《假爱噬心:陌少的双面娇妻》 第1章 你没有资格 江城的八月天,骄阳似火,很热的天气闷的人喘不上气。 季瑾之坐在老式抽水马桶上,屏气凝神,静静的等待面前那个小小的验孕棒上给出的消息。 “怀……怀孕了?” 真是想不到,她和陌少川只有过一次,还是他喝醉了酒,将她误认为别人才有的,就那么一次,就中招了! 应该兴奋吗?她和陌少川结婚三年,两人谈不上有任何的感情,但好歹也算是夫妻,她怀孕了,这个消息也应该和他分享! 正犹豫间,门铃就响了—— 叮咚,叮咚。 季瑾之急忙收好了验孕棒,走出去开门。 按照习惯的问了句:“谁啊?” 因为这是江城的老房子,当初母亲在世时一起住的,自从母亲去世以后,这房子就空了,今天是忌日,她回来打扫的。 “是1003?有您的快递!” “快递?”季瑾之诧然的一怔,有谁还会用这个地址邮寄快递? 刚一打开门,外面的人就等不及的伸脚拦阻了门,并力气极大的一把拉开,赫然在季瑾之惊恐的目光之下闯了进来,哪里有什么快递! 男人分明不安好心,一脸坏笑的看着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说:“长得还挺标志的,不过这么漂亮的女人,陌少不自己留着,让给哥们儿我做什么?” 男人在季瑾之身上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不会有什么病?” 季瑾之发狠的咬着下唇,扬起手腕要扇男人。 男人眼疾手快,一眼看穿了她的计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狠狠的钳制住,并拖拽着她进来,扔到了地板上:“臭女人!还想打我?知道吗?你老公都说了,把你让给我了!” 男人说着,覆下渗大手开始在季瑾之身上上下邮走:“来,今儿好好伺候伺候你的新丈夫!” 顷刻间,季瑾之的大脑一片空白,宛如当头棒喝,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惊恐的身体不住往后退缩,眼泪婆娑的闪着恐惧的泪花,声音抽噎的反问:“是,是他让你来的?不可能!” “废话,这玩意还能有假?”男人不屑的哼了一声,要知道陌少是谁?在江城和a市,如果不是他陌少川发话,谁敢动他的东西! “不可能,不可能……”她惊愕的犹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吓得连连后退。 而此时,门外传来了磁性沙哑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味道:“是真的!” 轻飘飘的三个字,紧接着,门口处一道高大的身影跃入眼前,看到了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声音凉薄的,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她,只是那俊朗的面容透着凌冽的阴寒。 季瑾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可接下来,她看到了陌少身旁挽着的女人,身材火辣,凹突有致,长发微卷的披散于肩,烈焰红唇的宛若妖媚成精。 女人朝着她露出了一脸的轻蔑,傲人的身材更往陌少川的怀里靠了靠,嗔怪道:“陌少,快点嘛,人家都等不及了呢!” 陌少川轻轻的低下头,在女人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一脸疼溺的轻声说:“乖,等下就好了,我们先让着别人,等到别人完事以后,我们在开始!” 那一瞬间,季瑾之呆愣的犹如五雷轰顶,他从未对她做过如此亲昵的举动…… 只见,陌少川朝着她打不走了过来,但却只是斜身依着桌子,从兜里拿支烟,翻动火机点燃了。 淡漠的视线看着季瑾之,朝着她的脸,轻轻的吐着烟圈。 “来啊,继续啊!” 他的声音低沉,富含磁性,但嘲弄的口吻和眼神示意着旁边的男人,得到了许可的男人异常兴奋,变得更加无所无天。 男人一步步朝着季瑾之走过来,她吓得全身战栗,不停的往后闪躲。 而那边,那个和她有着三年多婚姻的男人,却正用一双幽深的眸子观赏的角度看着,唇边带着邪佞的残笑,邪魅的犹如地狱里走出的恶魔。 陌少川又吸了口烟,吐出些许淡淡的白雾,尽数喷薄在旁边李伟奇的脸上,她被挑豆的呵呵直笑,手指在陌少强壮的匈前打转。 他环着佳人,眼角的余光看到蜷缩进墙角,瑟瑟发抖的季瑾之,唇边的笑容带着如履薄冰的阴冷。 “知道为什么我把你让给别人吗?”陌少川低沉的嗓音覆盖下了季瑾之惊恐的尖叫声。 穿过斑驳的泪光,脸色僵硬的看向他。 他俊脸上的笑容颇浓:“因为,你连做我名义上妻子的资格都没有!” 第3章 你可真可悲! 季瑾之拼命挣扎,尤其是在看到李维琪那鄙夷的目光后,她挣扎的更凶,绝对不能当着这个女人的面,被他羞辱! “陌少川,你疯了吗?放开我!” 她挣扎不休,试图挣脱他的束缚,但陌少川很烫的大手在她身上四处邮走,渐渐的兴致高涨,一手抓住她单薄的t恤,“咔”的一声一道红光闪过,一道红色淤痕在她雪白的肩膀上出现。 陌少川那么随手一拽,她的t恤就彻底撕成了两伴,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身上,而整个人也随之摔倒在地。 她捂着仅剩的里衣,愤怒的眼眸压抑着熊熊烧起的烈火,羞辱的咬着出了血的下唇,往墙角缩了缩。 看着她那狼狈的模样,陌少川嫌弃的脸色阴霾,一把拽住她的头发,疼的季瑾之忍不住直叫,他说:“来,来,说求我让你服侍我,快点!” 季瑾之挣扎了半天,才好容易从他手中把头发拽了出来,却看到陌少川得意的挑着眉,唇边浮着嘲弄的笑容。 “说啊!求我上你,说了今天我就放过你。” 他慵懒的伸手搂过了李维琪,似乎并不打算在她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我只给你三秒钟……” 接着他就开始数—— 季瑾之一下愣住了,惊恐的目光看向他,听着他声音冰冷的数着:“一……” 一瞬间,她心乱如麻,心里很清楚在这个男人眼里,她早就连条狗都不如,又谈什么自尊自信的鬼话呢?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慢慢的欠起身朝着他这边挪了挪,卑微的还没等开口,却已满脸通红,她怯懦的声音低如蚊叮:“求求你……” “她说什么呢?”李维琪故意捣乱,声音嗲嗲的缠着陌少川:“我都听不见,陌少听到了吗?” 陌少川冷漠的视线撇向她:“大点声!” 季瑾之攥紧双拳,声音从牙缝中一一挤出:“求求你,要我……” “真恶心!”陌少川突然面色一沉,俊脸也随之阴了下来。 耳边不断回荡着他的那句你可真够见的…… 记得他以前也没这么狠心毒辣。 可能是她又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还想尽办法的成为了他的妻子。 现在是八月天,外面的温度高的能把人晒的融化,然而季瑾之还是觉得浑身彻骨的寒冷,让她忍不住蜷着身。 她从不奢望自己的婚姻能得到幸福,因为在这场故事里,她永远都被人设定为最歹毒的恶女…… 两个小时后,季瑾之在厨房里做了简单的餐食,放在阳台的供桌上祭祀,又焚了香,双手合十的跪在地上,今天是她母亲去世十七年忌日,和每年一样,她都会在这一天回到故居祭奠,只是不同的,今年卧房里还多了两个人。 心里实在太痛,季瑾之所幸闭上了眼睛,跪在那里,心却战栗不已。 哐当! 巨大的响声让她心头一惊,睁开眼时,只看见面前的供桌被人掀翻,上面的碗筷和地面零距离接触,发出稀里哗啦碎裂的声音。 她亲手熬了一个晚上的汤,那么无辜的躺在地上,还飞溅了她一身。 而旁边,站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维琪正一脸惺忪看着她,唇边带着嘲弄的微笑,轻飘飘的一句:“哎呀,不小心的,抱歉了!” 第4章 对待见女人的方法 季瑾之看着李维琪脸上灿烂的笑容,明明说着抱歉,却没有一丝道歉的意思,气的大脑发麻。 对她怎样不提了,但对待死人,最起码的尊重应该有! 季瑾之刚站起身,还没等发火,里面的门咣当一下推开了。 陌少川裹着也?,赤果着精壮的上半身,俊脸上还泛着痪爱过后的光泽。 他淡漠的视线扫了眼杂乱的地下,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目光阴鸷的看向李维琪:“谁让你碰供桌的?” 他的低声训斥,吓得李维琪顿时傻了,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季瑾之心头一怔,他在为了她训斥别的女人…… 若说心里没有小小的悸动,是不可能的。 可是下一秒,陌少川猩冷的唇边忽然上翘浮出一抹邪佞的坏笑,目光柔和的看着李维琪,说:“万一碰伤了你,就不好了!” 李维琪悬着的心放下,可算松了口气,娇弱的靠在了陌少川的肩膀上,嗲声说:“就知道你最关心人家,陌少最好了!” 陌少川侧过身,原本刚毅冰冷的俊脸上,映着温柔的笑意,就连漆黑的魅瞳里都倒映着李维琪的身影。 季瑾之一颗刚刚波动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柔声说:“乖,这次不送你了,先走!” 李维琪乖巧的点头:“好,我回去了告诉你。” 他看着李维琪的眼神越发的温柔。 目送她出去,听着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离开的声音,俊脸瞬息万变,抬起阴鸷的冷眸,犀利狠决的目光落到了季瑾之身上。 “我给你两分钟时间,跟我回景逸山!” 季瑾之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此刻心中所想。 今天是她母亲崔雨姜的忌日,同样也是陌少川奶奶的忌日,所以他们才会在这一天,同时回了江城。 陌少川凌厉的看着她,不耐的皱眉,肃杀的说道:“聋了吗?别让我再重复!” 季瑾之一颗心都在母亲祭祀被打断的伤心氛围里,她慢慢的蹲下渗,一点点拾起地上碎裂的碗筷,手指一颤,碰到了碎裂的瓷片,一股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和心伤的伤痛相比,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没打算停下来,她伸手继续拾捡。 疾走的大步带着阴冷的寒风,季瑾之感觉诧异,刚抬起头,陌少川已经大步来到了她的近前,没有说话,只是毫无感情的大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硬生生的拖着她往外走。 手臂因为剧烈的拉扯,疼的钻心,季瑾之挣扎着像条捕上岸的鱼儿,做出垂死的挣扎。 “陌少川,你放开我!放开……” 但她的挣扎显得那么无力,嘶喊声也显得极其无助。 拖着她到了外面,拉开车门,拽着她扔了上去,突然的蛮力撞得季瑾之七荤八素,头发凌乱的披散着,模样更加狼狈。 “对待你这种见女人,是不是只有这种方法管用啊?”陌少川嗤笑着,砰的一下关上了车门,绕过去上了驾驶位。 陌少川管这种方法叫以恶制恶,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结婚三年以来,几乎每一天,他都用不同的方式方法折磨着她,一次又一次的问她,八年前,死的那个人,怎么不是她? 是啊,八年前那场车祸,死的人为什么就不是她? 季瑾之也好想质问上苍,为什么还要让她这样的苟延残喘,饱受各种痛苦…… 一个购物袋猛然间从驾驶位袭来,砸在了季瑾之的脸上,打乱了她的思绪,低头看看,购物袋里放着一套名牌女装,还有一包化妆品。 而此时,陌少川的宝贝座驾限量版的兰博基尼vr也在距离景逸山一千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 他想让她做什么,无需多说。 季瑾之急忙换衣服,又化了层淡妆,涂抹上淡粉色的口红,看着镜子里自己还算精致的容颜,气色也看上去不太差,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而车子也在这时豁然发动,丝毫不给她思考和准备的时间,她的头猛地磕到前方座椅,撞的额头好疼。 车子行至景逸山地界,仿佛进入了一座热带森林,道路两旁种满了浓密的油棕树,旁边湖光山色,美的让人眼花缭乱。 作为罕见的顶级大财阀,陌家更是有着百年医药世家的传承,而这栋老宅就建立在江城的景逸山上,依山傍水,占地上千平米,气势磅礴而震撼人心。 作为陌家的少夫人,季瑾之并不是第一次回景逸山,但每每回来,景色和气势,又足以让她叹为观止。 陌家的老宅,装修古朴典雅,刚一到玄关,就隐隐的听到里面热火朝天的聊天声。 季瑾之脚步微微有些凌乱,还在犹豫时,陌少川已经抬步走了进去。 “哎呀,表哥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的徐珊珊一转头看到陌少川时,急忙热脸相迎。 活泼的像只可爱娇俏的小白兔,蹦跳的跑过来挽住了陌少川的手臂:“表哥你太坏了,才回来,人家都想死你了!” 当她看到陌少川身后走进来的季瑾之时,顿时脸色沉了下来,讪笑的招呼说:“表嫂也来了!” 陌少川温柔的拉住她的手,冷道:“叫什么嫂子?她不配!” 第5章 给我滚出去 季瑾之知道,自己在陌家并不招人待见,也不受欢迎,所以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提起一百二十倍的精神,格外小心注意。 而陌少川的话,更让季瑾之的处境尴尬。 徐珊珊却似乎很满意,唇边带着诡异的坏笑,露出同情的目光看着季瑾之:“那就叫季姐姐!” 季瑾之尴尬的满脸通红,低下了头,小声说:“随便了,叫什么都好。” “什么季姐姐?没大没小的,规矩都乱了!” 说话的人,是坐在客厅沙发里的中年女人,陌家现在的当家主母萧书捷,当年也是a市叱咤商场,无限威风的女人。 徐珊珊无端被教训了一句,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怏怏的缠着陌少川,娇滴滴的道:“表哥!” 陌少川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俊脸上写满了宠溺的温柔:“乖,别闹了!” 然后毕恭毕敬的对萧书捷叫了声:“萧姨!” 萧书捷微微一笑,朝他招了招手,同时也转眸看向了季瑾之,目光柔和慈祥,轻声说:“来,快坐啊!” 季瑾之点点头,然后就被徐珊珊拉着坐了下来。 在这个家里,萧书捷是唯一除了爷爷陌擎天以外,最让陌少川敬佩的人,她是陌少川父亲在世时的红颜知己,也是过世后,在陌家最穷困潦倒时,抱着死人的遗像嫁过来的儿媳,更是看着陌少川长大,视他为己出,如母亲一般存在的女人。 她将毕生的心血都奉献在了陌家,无怨无悔,风光如传说的一生,竟然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真正的丈夫和亲生的骨肉。 作为女人,有几个能如此? 但萧书捷做到了,所以陌少川敬她,尊重她。 “季姐姐一路颠簸一定累坏了,我给你削平果吃!” 徐珊珊说着欠起身,俏丽的小脸洋满了笑容,但眼底,却划过了一丝怨愤的恶毒。 季瑾之忙拦她:“不用的!” “没事,季姐姐是客人,照顾你是应该的!”徐珊珊说着,拿了苹果开始削起来。 一句‘客人’简短的字眼,刺痛了季瑾之的心。 原来她在陌家,就只是一个客人? 也对,在他们每个人心中,她都仅仅是个外人! 萧书捷似乎对徐珊珊的话不太满意,凛然的视线看了她一眼,徐珊珊却顾着低头削平果并未瞧见。 陌少川和萧书捷聊起了家长里短,谈笑风生的也退去了平日里的阴冷和薄情,一副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而季瑾之就像个透明的空气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无人问津。 而这时徐珊珊的苹果也削好了,她侧过身,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苹果递给她,但因为离的实在太近了,季瑾之并不喜欢和人这么近的距离接触,所以略微的往旁边闪了闪,只是那么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却不知怎么的就碰到了徐珊珊的手,她手里的苹果一下滚落一旁,刀子也那么一划,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哎呀!”她尖叫的声音,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珊珊怎么了?”萧书捷问。 徐珊珊的手恰到好处的划伤了一条口子,不大不小,殷红的一片流了出来,她凄楚的抬起头,满眼闪着盈盈的泪珠,可怜柔弱的样子,真能唤醒人怜香惜玉的冲动。 陌少川大步过来,握着她的手皱起了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徐珊珊又委屈的咬着下唇,眼眶发红的看着季瑾之,愤愤的道:“季姐姐,就算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可以直说啊,也不能故意划伤我啊!” 季瑾之呆呆的愣在那里,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人泼了脏水,解释的话没等说出口,就听到陌少川近乎低吼的咒骂道:“真是给脸不要脸,你太过分了!” 徐珊珊又急忙握住了她的手,柔柔的辩解道:“不关季姐姐的事儿,是我自己不小心,表哥,你别生气,都怪我太笨了……” 她的解释犹如火上浇油,陌少川更加怒火中烧,脸色阴沉的十分难看。 徐珊珊的手上流的血更多了,一滴滴落在地板上,妖冶绚烂。 萧书捷有严重的晕血症,一见血就立马头晕眼花,徐珊珊急忙关切的慰问:“大伯母,您怎么了?” 季瑾之也想表示关心,可话都没等出口,身旁就传来了冰冷低沉的声音:“季瑾之,你给我滚出去!” 第6章 心狠毒辣的坏女人 她转过头,看到陌少川的脸上冷凝成一层寒霜,阴鸷的眸光里迸着火光:“没听见?又聋了?” 萧书捷用手揉着太阳穴,对她也说:“瑾之啊,你先出去!” 季瑾之勉强忍住心里的苦痛纠葛,克制着眼中的汹涌,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徐珊珊柔弱的小声音:“表哥,都是我不好了,你别怪季姐姐好不好?是我自己太笨了!” “她那种人,根本不配你为她做任何事,以后别管她!萧姨好点了吗……” 声音如一把把利剑,狠狠地刺在她的心上,以至于她每走一步,都心如刀绞。 外面烈日当空,她站在庭院的油棕树下乘凉。 头顶上却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谁让你坐那儿了?滚去地里除草!” 季瑾之微微的仰起头,看到二楼的平台上,陌少川一身凛然的站在那里,灿烂的阳光将他周身镀了层金,以至于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他嘴角噙着的鄙夷和嘲弄,仿佛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季瑾之很听话的点点头,转身去了远处的田野。 那是一片几十亩的玫瑰花田,记得陌少川的奶奶在世时,最喜欢的就是玫瑰花,所以爷爷陌擎天为她亲手种下了这一片片玫瑰田,即便去世很多年了,可玫瑰花儿却以往如常的盛开着。 很浪漫的故事,可为什么季瑾之现在想起来,有种涩涩的酸楚呢? 站在二楼的平台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触目可及的就是那一片片绚烂娇艳的玫瑰花,枝繁叶茂,花红柳绿。 他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两手悠闲的插进裤袋里,那么目光平静的看着远处。 很自然的目光和她的身影重叠,她站在田地旁,抬起头看着天上如火的日头,静静的发了会儿呆,然后才蹲下渗开始除草。 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总是那么安安静静的,不多言不多语的,他不禁想着。 她长得也是很漂亮的,不同于李维琪的姓感妩媚,也不同于徐珊珊的清纯可人,她是恬静的,淡然的,好似如水一般,温婉淡雅,似七月的烟雨江南,磅礴的高山流水,又在点滴出简单的沟勒留白,有种一颦一笑间即可倾城之感。 也是,和季安之一样的面容,又怎会不好看呢? 只是有着同样面容的她们,却是完全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一个是心善单纯又简单的女孩子,而另一个则是心狠毒辣不折手段的恶毒女人…… 很显然,季瑾之就属于后者。 当初他和季安之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曾觉得,这只是她看着她们的目光,总是闪烁的飘忽不定。 当时还不曾觉察什么,他也曾因为季安之,而爱屋及乌的对她温柔,关心,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看错了,原来她才是那个演技最高的人! 用她拿手的演技骗过了他,骗过了季安之,甚至为了和他在一起,为了能当上这个陌太太,更是在八年前那场车祸发生时,不惜对自己的亲妹妹不管不顾,害的季安之命丧黄泉…… 她以为和季安之长得一模一样,就能和季安之一样,得到他的爱? 做梦! 她是季瑾之,永远都不可能代替成为季安之! “少川啊——” 萧书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从而打断了陌少川的思绪。 他回过身,听到萧书捷又说:“今天外面的四十度高温呢,你让瑾之回来!会中暑的……” “萧姨,那种人,您不用管她!”陌少川态度冰冷,声音也跟着异常笃定。 萧书捷无奈的皱眉叹了口气,被陌少川搀扶着下了楼。 外面田地里,杂草多到怎么都去除不完,在烈日高悬炙烤的大地上,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 不远处的凉亭里,陌少川环着徐珊珊纤细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里从果盘里拿着葡萄一颗颗的喂给她,两人嬉笑打闹,痴缠的声音不绝于耳。 季瑾之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奋力劳作。 其实从很早以前,她就明白,自己和陌少川的这场婚姻,注定是不会幸福的。 不过是一场等价的交易。 她的丈夫,陌氏医药的所有者,冷漠花心,纨绔不羁的二世祖。 尤其是在季安之走了以后,他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季安之没有死,她才是,她才是! 第7章 又自作多情了! 夕阳西下,晚霞的余赭,将天空燃烧成一片橘红色,留恋的胶附着大地。 在田地里忙活了一个下午的季瑾之好不容易得空去了葡萄架下乘凉,陌家在景逸山上的别墅,除了一大片的玫瑰花田外,还有偌大的一片葡萄园,远远的看上去,有红有绿,颇为壮观。 劳作了好几个小时,难得有空,欣赏这片壮观的景色,也是极好的。 只是好景不长,季瑾之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过身便看到了疾步匆匆而来的他。 陌少川大步来到她近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往别墅那边走,他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宽大又格外的轻柔,被他这样握着手臂,不由间一股卵流,在她心间徘徊。 “怎么了?”她跟在他身旁,边走边问。 他从未对她有过这般温柔,就连之前喝醉酒强要她时,都是各种的霸道,这次的一丝柔情,不免让季瑾之想入非非。 他大步带着她来到别墅的玄关,一把拉着她摁在了墙上,单手撑在她的脑侧,清冷的目光阴冷的注视着她,沉声道:“我告诉你,季瑾之,爷爷突然昏倒了,你现在是这里唯一的医生,先过去看看!” 她微微一怔:“昏倒了?” 接着绕过他就往别墅里走,手臂又一次被陌少川拽住,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压低声说:“救护车三十分钟后就到,在此期间,你给我慎重点!不然,后果是什么,不需要我多说?” 季瑾之刚刚涌起悸动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原来,他刚刚的急切和温柔,都只是因为爷爷的突然昏倒,而她是这里唯一的医生,所以才会被需要…… 她不禁心里苦笑,又自作多情了! 迈步上二楼,宽大的卧房里,因为爷爷的昏倒而房间里里外外围了很多人,萧书捷和徐珊珊在陌擎天的身旁,一个呼唤着爸爸,一个喊着姥爷,可老爷子仍旧紧闭双目,昏迷不醒。 季瑾之急忙凑过去,而此时的陌擎天开始出现呼吸不畅,身体略微抽出的症状,吓得旁边的徐珊珊呜呜的哭了起来,一声声的喊着姥爷,声音回荡不觉。 陌少川也急切的握住了爷爷的手,虽然没说话,但看得出来,他此刻比任何都要紧张。 季瑾之知道,他从小是被陌擎天带大的,尤其是在八年前陌少川的父亲去世后,他们祖孙俩也算相依为命,感情就更好了。 一把扯开老爷子身上的衬衫,看着那像肿了似的越发高涨的胸布,还有脾脏部位出现的青紫色淤痕,季瑾之倒吸口冷气:“是气胸,得马上做穿刺……” 陌少川看了看腕表:“救护车还有二十分钟到!” “太晚,来不及了!” 她说着话,环顾四周,目光落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签字笔,快速的拨开周围的人,走过去拿了过来,三下五除二的拆开,掰折了笔杆,做成一头尖锐的圆管形物体,接近导管的形状即可,握在手中,抚莫着老爷子的胸腔部位,高高的扬起了手—— 正要下落时,被陌少川一把拦住。 他攥着她的手,咬牙怒道:“我说了,救护车还有二十分钟到!” 季瑾之看着他,再看看地上躺着的老爷子,因为呼吸不畅,老爷子的脸憋成了红紫色,她无奈的咬咬牙,说:“爷爷今年八十岁了,出现这种突发情况,不马上做穿刺,别说二十分钟,就是短短的两分钟,都挺不过去!” 陌少川攥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放,一双敏锐阴鸷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充满了对她的怀疑和不信。 季瑾之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陌少川的这种怀疑,是来自于多年前的那场事故,当年的那场‘意外’让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亲人,也让他的心里深埋下了对那个人的仇恨。 她挣了挣手,而此时爷爷的症状更加危机,无法呼吸导致浑身肌肉抽洞,萧书捷抱着老爷子急的不行。 季瑾之说:“还不放手吗?再不放,爷爷可等不下去了!” 陌少川冷冷的打量着她,俊美的脸阴沉的骇人:“稍有差池,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避开他阴鸷的视线,季瑾之握着笔杆,对准陌擎天左上方胸腔部位,猛地一下刺穿! 那一瞬间,老爷子突然呼吸恢复了正常,因为肌肉抽洞的缘故,豁地一下子欠身起来,呼了口气,又躺下了。 “爷爷!”陌少川着急的握住了陌擎天的手。 萧书捷和徐珊珊也跟着喊了两声,可陌擎天只是躺在那里,目光黯淡无光,下一秒,又闭上了眼睛。 陌少川目光一紧,下意识的伸手放在爷爷的鼻息下,竟然没有呼吸了! 他立马愤恨的一把抓起旁边的季瑾之,狠狠地摔了出去,暴怒的低吼:“季瑾之!我要杀了你!” 第8章 我信不过你 季瑾之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拨开人群冲过去,跪在地上开始为陌擎天做心脏复苏。 紧接着,陌氏集团旗下的救护队也赶到了,将陌擎天送去了江城最大的华康第一分院。 季瑾之满头大汗,刚刚来的路上,她不停的为陌擎天做心脏复苏,终于在心脏停止跳动的四分三十秒后重新恢复了心跳,但具体的还要看进一步的治疗才能确诊。 她跟着要进抢救室,却被这里的医护人员拦住:“家属请在外等候。” 季瑾之无奈的刚想表明身份,却被赶过来的徐珊珊打断,她说:“季姐姐,这个时候姥爷的最重要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好吗?” “我添乱?” 她一怔,有些好笑,她可是国内首个横跨心脏外,神经,胸外三科的医生,更是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被誉为外科圣手,又有着长达八年的丰富临床经验,如果这样都叫添乱,季瑾之还真是无话可说! “季姐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好好的回一趟家,还被表哥差遣去田里除草,这么热的天,都差点中暑了,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差点害死姥爷啊!姥爷平日里待你多好呢……” 徐珊珊说着说着,还呜呜的哭了起来,凄楚的小模样,想不让人怜惜都不行。 只是季瑾之觉得满头雾水:“你说什么呢?什么我差点……” 她话没等说完,就被急吼吼冲过来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板过来,眼神冰冷的而看着她,咬牙怒道:“如果爷爷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季瑾之皱眉,爷爷突然发病,又不是她惹的,为什么一出错了,都往她身上推呢? 也对,她天生就有招黑体质! 萧书捷伸手拉住了陌少川,焦心的道:“和她无关,少川,别乱迁怒于瑾之。” 陌少川气的攥紧双拳,看着季瑾之那张俊俏的容颜,双眸几乎迸出火花,强忍住自己暴怒的心情,而此时急救室的门便打开了。 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了口罩说,神色焦虑的道:“陌先生,陌夫人,很抱歉,老先生的冠心病需要马上手术,可现在的时间,等心外科的主任赶过来,最少需要一个小时,但老先生那边怕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了……” “什么意思?这么大一个华康医院,竟然没有大夫了?”陌少川暴跳如雷,俊脸顿时阴了下来。 医生胆怯的倒吸口冷气:“也不是没有大夫,只是碰巧……” 他解释不出来,但好像是因为医院内部出了小小的原因,才导致心外科无人值班。 但下一秒,季瑾之站了出来:“让我来!” 医生寻声看过去,当看到季瑾之时,顿时双瞳冒出了金光:“这不是总院的外科圣手季医生吗?您在就太好了!” 医生满脸的恭维,季瑾之却一脸平静:“将各项检查结果都留下,安排病人进手术室,我马上过去。” “好!好!” 医生走了以后,季瑾之也跟着要走,却被陌少川一把拦了下来,他不屑的冷然一笑:“季瑾之,你凭什么来给我爷爷做手术?” 季瑾之平静的抬眸看向了他,一涉及到工作问题时,她总是能保持超乎寻常的冷静和从容,这也是作为一名外科医生的职责和素养。 “因为我是华康总院的外科医生。” 陌少川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嗤笑。 俊脸上笑意正浓时忽然戛然而止,他侧身拿出电话,打给助理沈城,让他联系a市最好的心外科医生,并用直升机送到江城来。 放下电话的瞬间,他猩冷的目光不桀的看着季瑾之,淡漠道:“你是医生又怎样?但我信不过你!” 他简单的一句话,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像一把利剑狠狠地刺中了她的心。 陌少川是讨厌季瑾之的,她从很久之前就知道。 但八年前,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这样的。 不过后来…… 那一年里发生了好几件大事,阴差阳错的,就弄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她还记得八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他曾一脸痛处的说,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不救她呢? 他说,你滚,这辈子最都别让我再见到你! 所以,她很听话,乖乖的滚去了非洲,一呆就是整五年。 可是五年后,他还是见到了她,还是以夫妻的身份,又怎么可能不讨厌呢? 反正在他的心中,她早已是那个处心积虑,又不折手段只顾自己逃生,不管妹妹死活的恶毒女人了。 第10章 玩坏了的女人 深夜的医院门口,光影斑驳的路灯下,季瑾之坐在花坛旁安静的等候着,爷爷的手术情况还不得而知,她实在不放心先回去。 就算知道他恨她,讨厌她,但那又怎样呢? 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和他在一起,想把这场婚姻,彻彻底底的进行下去。 陌少川,她从小到大最爱的男人,他们曾经有过轰轰烈烈的青春,也有过青梅竹马的童年,他震撼过她的生命,也惊骇过她的青春。 当她还是季安之的时候。 当她还没有被逼无奈的开始更换身份的时候。 当她也还不是杀害他父亲的杀人凶手时,当她的亲姐姐也没有将魔爪伸向她的时候。 可惜回不去了! 只能永永远远的做这个有着蛇蝎心肠,歹毒阴狠的恶女名号的季瑾之了。 她仰起头,如水般澄澈的眼眸望着夜空里的繁星,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在,不禁心情有点复杂。 “你是不是天生就这么见?总喜欢抢别人的?” 一到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季瑾之转头,看到了一脸娇俏姿态傲娇的徐珊珊,和平日里在大众眼前的模样不同,此时的她更加的野蛮和跋扈,就连眼角的眉梢都是立着的,凌厉的目光如尖刀。 看着季瑾之坐在夜色里那副狼狈的模样,不禁红唇一瞥,笑的更加得意:“怎么?抢来的陌太太,做的还舒服吗?” 季瑾之懒得理她,低着头默不作声。 徐珊珊却不依不饶:“你在我表哥眼里,连条狗都不如,这种日子,有意思吗?” 被嘲笑的季瑾之脸色难看,随口说了句:“也不管你的事!” “害死自己妹妹也就算了,竟然还连个死人都不放过,抢了亲妹妹的男人,哎呀,季瑾之,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徐珊珊脸庞带着鄙夷的讪笑,季瑾之闻言心乱如麻。 当年那场车祸,车里只有她和姐姐两个人,姐姐破坏了刹车,想中途自己跳车逃走,制造她车祸死亡的假象。 中途发现蹊跷的她,和姐姐发生了争吵,也因此车子失控坠崖落海,她大难不死,被人救上了岸,而姐姐却因此殒命。 “也对,一个外面的私生女,野种!有娘生没娘教的,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就生不出来什么好种来!季瑾之,听说你妈妈以前可是很封骚的,不然怎么沟引你爹生了你?” 一句话,戳中了季瑾之的心里痛处。 她的母亲都已经病故多年,徐珊珊还在这里侮辱…… 季瑾之心里一阵冷笑,豁然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靠近徐珊珊,声音冷如寒冰:“就算我是野种,但好歹我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徐珊珊,你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你……” 徐珊珊气的扬起了手,却被季瑾之一把抓住:“那些记者刚走,要不要我把他们叫回来,采访采访你这个陌家最大的耻辱啊?” “啊!”徐珊珊吃惊的倒退一大步,这个季瑾之,还真如传闻中所说的,心狠毒辣不折手段…… 她故作强势的咬牙:“我们走着瞧!看到底谁才能笑到最后!” 看着徐珊珊转身进了医院,季瑾之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也不想这么针锋相对。 嗒! 一滴雨珠落在她头上,凉丝丝的。 紧接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不紧不慢,季瑾之来不及闪躲,就被雨淋湿了全身。 赫然间,一把雨伞突然出现在季瑾之的头顶上空。 她错愕的一怔,回过身,看到了陌启年。 他是陌家的另一个耻辱,陌少川二叔的私生子。 陌启年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一身清隽雅淡,目光柔和。 “堂堂陌太太,怎么弄得这么落魄?”随即他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的春咣明媚,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顺势凑到了她的耳边,压低声说:“我早说过,我和他不一样,他不喜欢你这样的坏女人,但是我喜欢,就算是被人玩坏了的女人,我也喜欢!” “怎么样?考虑下来我身边!” 第11章 够狠够辣的女人 “小叔子可真爱说笑。”季瑾之淡然一笑,精致的容颜上满是无谓和淡然:“别忘了,我可是你嫂子啊!” 季瑾之说完要走,从他身旁经过时,听到陌启年漫不经心的开口说了句:“你那么处心积虑的嫁进陌家,是为了什么?” 刹那间,季瑾之愣了下,侧过身来,看到陌启年面带笑容的看着她,他总是那么喜欢笑,俊逸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轻笑,可这笑容显得轻佻了,季瑾之不喜欢。 陌启年看着她:“好歹也是堂堂全国最出名的华康医院,季氏家族的大小姐,却嫁进陌家过着卑躬屈膝,像个见婢一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见婢? 季瑾之不禁冷笑,这个男人说起话来,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她苦笑笑,傲娇的仰起头,却自嘲的说:“是啊,我这个人命见,就喜欢过着那种低三下四的见婢生活,怎么?小叔子有意见?” 季瑾之一句一个小叔子,一句一个小叔子,无外乎刻意提醒陌启年,注意自己的身份。 可她越是如此,陌启年的兴趣也就越浓,从三年前她嫁进来时,他就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厚脸皮的女人,能在亲妹妹死后,还恬不知耻的嫁给妹妹在世时的男友! “嗯,还真有点意见!” 陌启年的眼睛眯了眯。 他靠过来,撑着伞的同时,伸出了另只手。 季瑾之愣了下,淡漠的眼眸微闪了下。 陌启年却轻笑着,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的雨水,压迫感极强的道:“都说良禽择木而栖,人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那么聪明应该很明白,到底谁才是你应该牢牢抓住的那个人……” 是他吗?陌启年希望她能选他,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里,让她成为对抗陌少川的一颗棋子。 不过也是种利用关系罢了。 他的姿势十分爱昧,靠的也太紧了,季瑾之十分不喜欢,随口说了句:“所以我才要牢牢的抓紧我的丈夫,保住我陌太太的位置啊!” 说完要走,又被陌启年一把拽住手臂,蛮横的将她拉进了他的怀里。 季瑾之怒意更盛,所幸看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爷爷突然昏厥发生气胸,腹部有明显外力造成的淤痕,代表了什么?如果我去说一声,相信陌家上上下下一定会彻底调查?那么,谁的嫌疑最大?” 陌启年的脸色一变,笑容尴尬的僵在了脸上。 爷爷昏厥之前,最后见得一个人,就是他。 家里的保姆管家都可以作证…… 季瑾之看着他,却笑了起来:“小叔子的亲生母亲姓欧?听说在疯人院住二十多年了,每年只有爷爷发话允许了,你才能去探望,这么一想,你的处境,还不如我这个见婢啊!” 陌启年冷笑:“季瑾之,你果真如传闻中说的一样,够狠,也够辣!” 她看着外面的雨幕,哗哗的大雨,没用丝毫的停歇,慢慢的环起了双臂,这样针锋相对的场景,她本来不喜欢,但人啊,被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就好比八年前的那场车祸,她如果不拼尽全力,那么当初死的就真是她了…… 陌启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双凉薄的弥蒙着烟雾的眼睛,沟唇一笑,抬起了季瑾之的下巴,声音充满了魅惑:“不过就像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喜欢,谁让我们臭味相投呢?” 他离的太近,季瑾之刚要推脱,身后就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平时没看出来,堂弟还有捡破烂的癖好啊!” 陌少川不知何时出来,暴雨中打着把伞,见两人如此亲密的站在一起,俊朗的面容上眉头紧皱。 暴雨哗哗坠地,明明是八月的酷暑,却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气。 黑色大伞下的季瑾之,被雨淋的浑身湿透,狼狈的长发黏在俊俏的容颜上,忍不住让人心头泛起怜惜,淡雅的眉头微微的蹙起,似是有抹不去的忧愁覆满心怀。 一双水汪汪的美眸流转,美的摄人心魄,正定定的看着他,带着几分娇俏的紧张。 陌启年冷笑的沟唇:“陌少川,自己的老婆不疼不爱,自然就会有别人来替你!” 他说话时,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在季瑾之脸庞徘徊,那轻佻的动作,和深眸里的流光,仿佛还真让人看到了有几分深情蕴含其中。 季瑾之怔了怔,正想推开,就被陌少川猛然一把拽出了伞下,丢到了暴雨中。 陌少川目光讽刺的看着她淋雨,矜贵的模样带着鄙夷的嘲讽:“她自己厚着脸皮的留在我身边,就怕堂弟口中的这个‘别人’自作多情了!” 第13章 你忘了我爸是怎么死的 陌少川走了以后,季瑾就接到了医院的急诊电话,她不得掩下一身的疲惫,简单的换了套衣服,开车去医院。 一到医院,她就一门心思的扎进了手术室,整整一天,她连着三台大手术,不吃不喝,彻底忙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因为昨天夜里淋了雨的缘故,她这一整天都在发高烧,带病手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却出奇的疲惫,昏昏沉沉的,浑身像被抽筋拔骨了似的,疼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拉开了办公室的抽屉,想吃两片退烧药缓解,可马上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手又无措的顿在那里。 算了,还是挺一挺! 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她怎样都无所谓。 如此想着,她转身又去了病房。 又下了一夜的雨,淅淅沥沥的,虽然不大,但却很吵人。 漫长的一夜,陌少川在和李维琪共进了烛光晚餐后,绅士的送她回家,亲吻她的额头,目送她上楼休息,才开车回了edsbpk集团。 edsbpk集团是在陌氏医药的基础上,由他独立控股创建的集团公司,涉及业务领域很广,房产地产,金融投资,各种娱乐项目等,反正只要是不违法的,都在edsbpk的经营范围内。 从二十层高的位置居高临下的俯瞰下面,马路上奔驰的汽车,小的成了火柴盒。 他斜身立在窗边,双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面色平静的看着外面。 身后沈城拿着国外各大医院的资料进来,脸色凝重的说:“陌总,以陌老先生的身体,根本不适宜长途跋涉,在国内手术是最好的选择,您看看要不还是用少夫人……” “你让我把我爷爷交给她?”陌少川冷然反问,慢慢地转过身,不耐的眯着眼:“你忘了我爸是怎么死的了吗?” 沈城深吸口气:“当初那不是季安之小姐吗?现在是少夫人,又不是同一个人……” “那也不行!”只要一看到季瑾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想到季安之,那个让他又恨又爱的女人,也是一时错手用药害死了他亲生父亲的女人! 沈城不敢再多言下去,只好连连点头:“是,是,我再去找找!” 一想到季安之,他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回荡着曾经儿时的美好…… “川哥哥,以后我们结婚了,生个孩子!我想生个女儿,取名就叫若素,安之若素,我和孩子一辈子都陪着你,好不好?” “傻丫头,我有一个安之就够了!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那我们拉钩,以后谁也不离开谁。” “好,谁也不离开谁……” 当初的承诺还言犹在耳,可许下承诺的人呢? 季安之,谁允许你死的? 谁允许了! 而华康医院这边,季瑾之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她莫着微微发痒的鼻子,不禁皱眉,会是谁在想她吗? 撇开胡思乱想的思绪,看着病床上戴着呼吸面罩的女人,季瑾之心疼的不禁叹息,这是她的姑姑季玉婷,四十八岁胃癌晚期,各项生命体征都在显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原本三个月前就已经不行了,但服用了季瑾之研制的药物后,症状得以缓解,才又苦熬了这六个月。 她的母亲崔雨姜在世时,就是国内出名的药剂师,擅长各类抗癌药物的开发和研制,她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季瑾之对自己研发的药物,十分有信心。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八年前她给陌少川的药,会适得其反的加速了陌爸爸死亡,那是她至今都想解开的一个谜团。 她永远记得,八年前,也是一个像这样的夜晚,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她站在雨中,看着飞车而来的陌少川。 他问,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在药里加了什么…… 她看着他,只说,你也不愿意相信我了是吗? 陌少川反问,你可以让我相信吗? 那一刻,她就明白了,明明有一百种证明自己的办法,但那一刻起,她忽然找不到了任何意义。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十几年感情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想杀害他的父亲呢? 尤其是第二天通缉季安之的消息铺天盖地,她更加的心如死灰。 所以接踵而来的车祸中,她大难不死,但却已经没有办法再用季安之的身份活着,只好代替了意外死亡中的姐姐,用季瑾之的名字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第14章 那是作秀啊,陌太太! 一连几天,陌少川没有回过星河湾。 季瑾之也没有,她留在医院这边,忙着一台手术一台手术的继续着,从预约到急诊,一天得在手术室里十几个小时。 好不容易从手术室出来,就接到了姑姑已经去世的消息,葬礼定在了三天后。 工作结束后,换了衣服,她开车去ci基金会,这是她用在季家继承的微薄遗产投资创建的基金会,专门调查重大悬而未解的案件侦破,几年来,协助警方大小案件侦破了不少,却唯独没有查清楚八年前,和她息息相关的那件命案。 三日后,季瑾之在姑姑的葬礼上,见到了离家多日的丈夫陌少川,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白色的衬衫,显得身材更加的高大挺拔,一言一行间,都透着上位者的气魄,和冷静的独断,一步步朝着她这边走来,虽未说话,却早已掌控全局。 走到近处,他幽深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季瑾之,她也并未闪躲。 诧异间,浮上了季瑾之的眼眸。 陌少川带着周身的气势,冷漠又孤傲,但又矛盾的让人从容沉静。 作为本市四大豪门之一的女儿葬礼,势必招来媒体瞩目,记者的围攻也在意料之内。 他当众大步走到她身旁,温柔的大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柔声说:“我知道你和你姑姑感情好,但你还有我啊!以后我会多抽时间陪你,别伤心了!” 清清浅浅的声音徘徊在众人的耳畔,更惊扰了季瑾之的思绪。 她看着身旁近在咫尺的男人似深潭一般不可触莫的双眸,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么一丝真情在里面,不禁也跟着乖巧的点点头。 “嗯,幸好还有你!”她吸了吸鼻子,很自然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感受到不少闪光灯在两人身上闪烁,片刻后,又有其他人的到来,而吸引走了全部记者。 陌少川一把不耐的推开她,嫌恶的用手弹了弹西装,挑眉说:“滚一边去!” 季瑾之一怔:“你……” 他冷哼的一笑:“那是作秀啊!难道这都不懂?陌太太?” 她无措的攥紧手掌,指甲扣进肉里,将眼底的翻腾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心中的痛处却在无休止的蔓延持续。 葬礼上,季瑾之很意外的看到了陌启年的身影。 要知道,陌启年为人极其低调,虽然生意场上做的风生水起,他名下的产业也赚的盆满钵满,但却很少出席任何社交场合。 今天的陌启年,也穿着一身黑西服,在助理秘书的陪同下来到了葬礼现场。 祭祀礼节过后,由丧主本家提议律师公开医嘱,所以请相关人等,移步别馆。 季瑾之和陌少川作为直系亲属,很自然的也要出席,临走前,陌启年却走了过来,说:“嫂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他话是对陌少川说的,但幽深的目光却直直的盯着季瑾之。 那样的目光太显轻佻,她有些不习惯。 陌少川不屑的轻哼了声,没表态,却大步的擦肩从两人身旁走过。 徒留下季瑾之一人,陌启年拉着她去了旁边,伸手开始为季瑾之整理衣服,她穿着黑色的风衣,丝袜和高跟鞋,右手臂上还带着孝布。 陌启年帮她整理完,她低头看到自己胸前衣襟上多了一枚小巧别致的钻石胸针,她疑惑道:“这是……” 他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唇角一翘,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压低声说:“等下如果有事,就轻轻的按一下,如果感觉有危险,就按两下。” 季瑾之不禁冷笑,可陌启年却没再说话,只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 别馆中。 季瑾之是最后一个到的,她进门以后,外面的安保人员就立马锁上了门。 听着门锁声,她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所有的家属齐聚一堂,不出意外,也见到了她的继母唐如云,看着她露出皎洁的笑容,季瑾之心里冷笑一声,随之坐了下来。 律师开始公布遗嘱。 果然,亦如众人猜测的那样,姑姑将名下的全部财产留给了侄女季瑾之。 律师公布完,一半的家属都怒了,暴怒的大喊大叫,说什么的都有,有人骂季瑾之蛇蝎心肠,蛊惑一个将死之人更改遗嘱,也有人说她天生恶女,只是一个下见的私生女,还有人说她满手血腥,杀了妹妹,抢走妹夫…… 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季瑾之只是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反而是对面坐着的唐如云,华康医院的现任院长,淡笑的看着律师,云淡风轻的来了句:“她只是一个侄女,继承这么多,有点说不过去?怎样才能让她放弃财产继承呢?” 说完,清淡的目光有瞄向了陌少川,附加一句:“少川,你有意见吗?” “没有!她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随意!”陌少川惺忪的耸肩,俊脸上带着凉薄的浅笑。 第15章 好耳熟的一句话 气氛僵持的别馆里,双方各执己见,仿佛大战在即,一触即发。 唐如云一脸阴险的看着季瑾之,声音也跟着阴阳起来:“女儿,你说现在怎办呢?” “当然是遵循姑姑的遗嘱,将全部遗产转移到ci基金会了。”季瑾之目光寡淡的道。 闻言,全场哗然,在座的所有亲戚都怒了! 但季瑾之一脸的淡笑,姿态从容,她虽然是个私生女,但从八岁开始就回到了季家,在这种豪门大家族里长大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又岂会真怕了? 而且姑姑死前,丈夫陪着外面的野女人鬼混,所谓的继子也满世界的周游放浪,唯一陪在床边伺候的,只有她一个侄女,能得到全部的遗产,也是她付出后该有的回报。 看着那一张张面目狰狞的脸,季瑾之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扯着嘲讽的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漂亮的宛若烂漫的天使一般,她说:“现在知道争夺财产了?当初呢?如果悉心的陪在床前照顾姑姑,不出去鬼混,会有今天吗?” 她这话是对姑父和其儿子说的,但目光却很自然的落到了身旁的陌少川身上。 再感叹姑姑一生多舛时,仿佛也看到了她自己的一生。 但好在老天怜悯,还给了她一个孩子,想到肚子里的宝宝,她仿佛瞬间又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姑父和儿子气的七窍生烟,大怒的看着她:“你这个死丫头……” 咒骂的声音没出来,就被人抬手拦下了—— 拦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季瑾之的后母唐如云。 “瑾之啊……” 唐如云开口唤着她的名字,犀利的目光也黯洁的落到了她的身上,掀着唇冷笑说:“做人不能太贪心,全部都要,不太可能!” 季瑾之微微的挑了下眉,佯装不懂:“如果姑父一定非要闹到了打官司那一步话,说不定也是能找回来一点点的。” 唐如云说:“不光是这笔遗产,华康医院的股份,还有ci基金会,全部都算上,你要的也太多了!” “多吗?”季瑾之轻笑的反问:“和你们相比,我只是分到了九牛一毛而已!” 唐如云冷笑:“直说了!ci基金会虽然是你名下的,但也是用你爸爸的钱筹办起来的,按理来说,不也是季家的财产吗?” 季瑾之皱起了眉,俊秀的脸色随之阴了下来。 “既然是季家的财产,就应该由你弟弟来掌管,别忘了,他才是季家唯一的儿子!”唐如云站起身,两手撑着桌子,阴冷的目光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顿了下,又说:“你名下华康医院的股份,还有这次你姑姑转让给给你的股份,以及ci基金会,三样加起来你开个价!” 季瑾之怔了下,随之忍不住的冷笑:“我有些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很简单,瑾之,别忘了,你也是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生出来的野种啊!季家的财产,怎么可能让你来继承呢?” 季瑾之气的攥紧手掌,清冷的美眸斜睨向唐如云,似笑非笑的道:“基金会是捐赠出去的公共产物,都不属于我个人的财产,怎么能卖呢?” 唐如云看着众人冷笑:“哎呦,这丫头话说的……” 其他亲戚互相看了看,然后唐如云道:“既然你难以做出这个决定,不如我来帮你!” 顿了下,低头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说:“十五分钟后,ci会召开紧急董事会,选举出新的会长,罢免你的职务!” “你们……” 季瑾之情绪一时激动,拍案而起的同时,旁边的人一把抢走了她的胸针,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碎。 看着那破裂的胸针,季瑾之倒吸口冷气,她是彻底中计了!窃听器也坏了,完全没办法再和外面取得任何联系…… 众人将视线又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陌少川,有人说:“陌总,我们去外面下盘棋怎样?” 陌少川颇感兴趣,点头的同时站了起来。 却在和季瑾之擦肩的一瞬,她一把抓住了陌少川的手臂,迎上他的深邃的黑眸,她目光闪烁,急迫的道了句:“帮帮我!” 她不能失去ci基金会,那是唯一能帮她查明八年前药物谜团和车祸真相的地方,也是唯一能让她还原身份的可能,她不能失去,绝对不能! 陌少川低头看着她的手,叹了口气:“这句话有点耳熟……” 季瑾之的手指发颤。 他移开了视线,一手插兜的淡笑道:“记得几年前,有人也说过这句话,她求着姐姐救她,不要扔下她一个人,可是当时你怎么做的?你扔下了她,一个人活了下来,你们可是同胞姐妹啊,纵使再大的仇恨,也是血浓于水,怎么能那么残忍?” 淡淡的一句话,竟有十足的杀伤力! 顷刻间,季瑾之浑身的气力仿佛被抽走,竟经不起陌少川的随手一挣,手臂像脱绳的木偶,无力的垂在身侧。 第16章 我的女人,我来毁灭 陌少川的脚步很快,其他人在后面跟着,出去后,房门咔嚓一声再度被锁上。 而只剩下一个人的季瑾之,完全陷入了单腔匹马,孤立无援的状态,看着身边一个个如饿狼一样的人,她倒吸口冷气,慢慢的攥紧了双拳。 大脑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回荡着刚刚陌少川说过的话,不由得坐在了那里,失声冷笑。 没错,几年前确实有人说过那句话:“求求你,姐,帮帮我……” 但那个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 车子失控的一瞬间,姐姐要跳车逃走,她抓着姐姐的手腕祈求,哭得梨花带雨,她求姐姐帮帮她,别扔下他一个人,求姐姐别走…… 可是结果换来了什么?换来了姐姐狠心的嘲讽和不屑的讥笑,还有那阴狠的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眼神,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与其求人,不如求自己。 所以她才能在那场车祸中摆脱了死神的控制,挣扎的活了下来。 无奈的倒吸口冷气,思绪回到了此刻的现实,她又不得不振作起来,打起精神看着对面的唐如云,冷道:“ci的董事会没有我这个会长出席,任何提议都是无效的!” 唐如云点点头:“嗯,所以啊,我们先在这边有份辞职申请,需要季会长签下字,等董事会批准了你的辞职,再选出新的会长上任。” 季瑾之愤懑的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的双瞳因为怨怒而血红一片,她立马从包里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听到唐如云说:“别白费力气了,这个房间里,手机是收不到任何讯号的。” “你们……”她气的浑身发抖,勉强稳住摇摇御坠的身形,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怒极反笑:“看来是我中了你们的计啊!我是来收回姑姑名下的股份的,却到头来要丢了我手里唯一的基金会!” 唐如云低眉浅笑,整理下脖颈上戴着的黑珍珠项链,脸上荡着诡异的蔑笑。 “华康医院是我爸爸毕生心血所创立的医院,已经被你们夺走了,还不够吗?”她暴怒的眼眸里燃着一片怒火,指甲攥进了手心里,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怎么能说是夺走呢?是交给了景荃,季家的长子啊!”唐如云说。 季瑾之的眼眸仿佛瞬间结了冰,盯着唐如云时,锐气逼人:“是不是夺走你心知肚明!有没有篡改我爸的遗嘱你也心里清楚!” 一句话,戳中了唐如云的痛处,她犀利的眸光一闪,快速的扬手狠扇了季瑾之一巴掌! “一个外面捡回来的野种,稍微给你两天好脸,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是不是?小时候看你还挺乖巧懂事的,怎么?觉得自己结婚了,有靠山了是吗?季瑾之,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了?忘了八年前你是怎么逼死自己妹妹的?啧啧……” 唐如云的字字句句,像利刀狠剜着她的心。 而外面,陌启年在听到耳机了传出一阵刺耳的摩挲声后,窃听器就再也收不到任何声音,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犹豫着下车去了别馆。 却在门口碰到了正好出来的陌少川,季景荃识趣的先行离开,徒留下他们两人,面面相觑,眸光攒动间火光四溅。 陌启年看着他一个人出来,不禁加重了心中的猜想,嗤声一笑:“把自己的老婆一个丢在里面,不管不顾,陌少川,你还算什么男人?” 陌少川缓慢的抬起阴鸷的眼眸,目光清冷的撇向他,沉声道:“趁着我心情还好,马上滚!” 陌启年脸色微变:“你以为你是谁?其实你和季瑾之根本就是一类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折手段,你小时候逼死了你的亲生母亲,她逼死了自己的亲妹妹,都是满身沾满了鲜血,你还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你给我闭嘴!”陌少川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用力的抵在了一旁的墙壁上,阴狠的眼神像要将一切都吞噬,有关他母亲的事,一直是陌少川心里最大的一块痛处,这么些年,无人敢触碰。 只有今天,陌启年突然揭开了这道伤疤,让他痛不御生。 “陌启年,夹起你的尾巴老实呆着,胆敢再招惹我,我一定让你后悔一辈子!”一把甩开他,陌少川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西装,鄙夷的扫了陌启年一眼,转身要走。 身后又想起陌启年的声音:“你以为你能吓到我吗?我不是二十多年前的小孩子了,陌少川,既然你不爱她,就把她让给更爱她的人!” 陌少川猛地一下回过身,大步走到他近前,冷道:“想都别想!她是我的女人,不管是拯救还是毁灭,都轮不到你!” 说完,他转身又大步走进了别馆。 第18章 他是为了钱…… 别馆外,早已人去楼空,徒留下远处陌家的安保人员,在远处警戒。 陌少川抱着她一步步从别馆里出来,她瘦弱的身体靠着他温柔的胸膛,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那种感觉,让季瑾之怀念。 曾几何时,她也曾毫无顾虑的趴在他的怀里,任凭他轻轻的抚莫着她的长发,感受着春风拂面,雀跃的心像装着的四处乱撞的小鹿,幻想着和情投意合的他,比翼双飞。 可长大后经历了事事,在他一次次冰冷的表情覆盖下,仿佛听到的都是当初美梦破碎的声音…… 季瑾之还沉浸在他的胸膛里,悸动的大脑回荡着刚才的一幕幕,她的眼眸里噙着泪珠,轻柔的小手抓紧了他的西装,柔声说:“刚才谢谢你,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管我,真的很……” 话没说完,就感觉身子猛然一斜,然后不等季瑾之有任何的反应,她的身体便像一叶秋后的落叶,那轻飘飘的坠下,只是和落叶不同,她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和疼痛的惨叫。 陌少川把她扔到了外面的草坪上,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的拍了拍手,又回归了之前的那一副冷漠和疏离。 她下意思的用手捂这自己的小腹,担忧的连忙挣扎起来,确定身下没有流血,腹部也没感到任何的疼痛,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到他说:“以后你名下股份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二,归我!” 季瑾之一怔:“嗯?” 陌少川微微的皱眉:“我不喜欢重复,听不懂吗?” 她点点头:“听懂了,只是……” 那是她的股份,为什么要给他? 季瑾之想问,又有点不敢问,但下意识的大脑飞快旋转,难道说刚刚他救她,并不是念及夫妻感情,而是为了股份和钱…… “只是什么?你不是愿意做陌太太吗?就当是比买卖,我也不能亏本啊,就当你每年花钱买这三个字好了!”陌少川调侃的唇边露出嘲弄的笑容,顿了下,又补充道:“如果你觉得吃亏,也可以马上走人!” 闻言,季瑾之摇头如拨浪鼓:“给你,股份和钱都给你……” “还真是够见的!”陌少川清冷的眼底一片寒冰,两手插进裤兜,大步从她身旁离开。 季瑾之眼中有些湿润,心里苦涩的不行,快速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心中所想。 那是她苦苦爱了十多年的男人,那是和她青梅竹马,有过无数美好回忆的男人,那也是和她曾经有过海誓山盟约定的男人,让她离开他,怎么可能! 她当初是如何煞费苦心的嫁进来的,现在这点苦算什么?她才不会离开呢!绝对! 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她呢喃出声:“陌少川,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并不是她……” 当天下午,季瑾之回到了医院,就听人说院长从美国高薪聘请了一位心外科的教授,刚三十几岁,却才华出众,在国外刚刚摘得医学一万台手术成功零失败的记录桂冠。 还有的同事直接过来问季瑾之,她本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对这些自然不了解。 可那些人转身,就冷嘲热讽的说:“不愧是是个私生女,自己亲弟弟做院长,她却只能当个医生!” “哎,还真够可怜的!” 医院里的风言风语,季瑾之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亲耳听到时,难免心里有些不舒服。 “听说了吗?在昨天晚上陌总来了,陪着一个女模特在急诊输液,整整陪了一晚上呢!那叫一个关心体贴啊!” “嘘,小点声,别让季主任听到了!” “听到了怕什么?陌总那样优秀的男人,她一点都配不上!” 季瑾之加快了脚步,她不想再听下去,心里实在太痛,痛到了已经麻木的地步! 接下来一场心脏移植手术,是几家医院联合观摩,季瑾之作为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院方临时更换了她的助手,换成了刚被高薪聘回的心外科教授。 这种类似的手术,季瑾之早就做过不下上百台了,所有的过程烂熟于心,可不知怎么的,大脑忽然回想起刚才同事说的话,一时走神儿,胸骨锯伤了她的手,血如泉涌,流了一地。 在场的人都傻了,对面站着的那位教授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再看看楼上参观手术的人,无奈道:“你和我换位置!” 交换主刀医生和助手的职责和身份。 “不用!”季瑾之摘下手套,将受伤了的手递给教授,并吩咐说:“来,缝合伤口!” 教授皱眉,季瑾之又吩咐了一遍,教授倒吸口冷气,开始为她缝合,但因为丝毫没用麻药,教授的手法虽然很快,但疼痛自然是免不了的,上面参观的人看着都痛了,可季瑾之静默的站在那里,好像不知疼痛似的,一动不动。 缝合完伤口,又开始继续手术。 几个小时,手术结束后,她捂着红种发炎的手出去,却被教授猛地一下拦截住,他一点点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清秀俊逸的五官,冷眸注视着她,怒道:“季瑾之,你不认识我了吗?” 第20章 人家好想你呢! “工作调遣书……” 季瑾之拿着纪承淮送过来的两张薄纸,失声冷笑:“这是谁的决定?纪教授?还是唐院长?” 华康医院是季家的私人产业,但作为季家的长女,她只分继承了微薄的钱财和一些名下股份。 现如今,能做在心外科主任的位置上,全部都是她一人努力打拼的结果,凭什么连她自己付出的,都要被人剥夺? “还重要吗?季主任……哦,不对,改叫您季医生了!”身旁的医生阴阳怪气的,看着她露出一脸的鄙夷:“您还是快点收拾东西去急诊!这里还要留给纪教授做办公室呢!” 纪承淮…… 季瑾之握紧了拳头,他不愧还是老样子,还真是言出必行。 八年前,他出国前夕,给她打来一通电话,他说:“季瑾之,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你心知肚明,等我再回来时,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通电话后,他就消失了,整整八年后,他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兑现了当初的‘承诺’。 想着这些,季瑾之冷然一笑,拿着调遣任命书去了顶楼的院长办公室。 唐如云似乎猜到了她会找过来,看着面前的季瑾之,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曾几何时,她也曾拿季瑾之视如己出过,拿她当自己的女儿一般的宠溺和呵护,在她犯错时一而再的袒护和庇佑。 可是结果呢? 她以为季瑾之只是一时的骄纵任性,却没想到,当初那个刁蛮的小女孩也会有一天长大,那可日益蓬勃的野心也会越发膨胀,唐如云只是随口说了句不想再看见季安之,她竟然信以为真,接着就发生了那起‘医药’事故,季安之成了罪魁祸首,被警方通缉。 然后是车祸,以季安之的死亡告一段落。 从那时候起,唐如今彻底明白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不管是瑾之还是安之,他们姐妹,都是祸患,当初都不该留! 心慈手软,注定会坏了大事! 就像现在,季瑾之站在她面前,亮出了嗜血的獠牙,她说:“我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我自己一步步努力换来的结果,而且作为华康医院百分之十二股份的持有人,唐院长,你无权对我随意差遣!” “怎么没有?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了吗?”唐如云暴跳如雷,豁地一下站了起来,咒骂道:“真是个白眼狼!谁给你的权利从我大喊大叫的?” 针锋相对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唐如云接完后,抬眸看向了季瑾之,道:“能不能保住你的位置,就用你的实力证明!马上有一台紧急手术,你去!” 季瑾之换了衣服下楼,满腹心事的进了手术室,心脏搭桥手术,她深吸了口气,对她来说,不过是个简单的外科手术,开始后没多久,助理医生擅自做主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顿时伤口喷血,患者血压急剧下降,各项生命值都在变化。 “谁让你乱动的?”季瑾之气的大吼,然后低头尽快找到出血点,尽快缝合。 可她正在穿针引线时,李凯莉又不小心手一颤,滑到了患者的主动脉,顷刻间,整个手术台好似成了屠宰场,鲜血喷溅在几个人的脸上,像被一场血雨侵袭。 她好不容易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将手术顺利结束,患者也转危为安,出了手术室,猛然地一巴掌,打的她晕头转向。 季瑾之捂着被打的火辣辣发疼的脸,看着眼前的唐如云,听到她说:“我说过了,让你用实力守住一切,可你是怎么做的?手术途中差点害死了患者,你也配当个医生?让你去急诊值班,都算是轻的了,知不知道!” 声嘶力竭的斥责,让她瞬间成了全院的最大的一个笑话! 她站在走廊里,僵滞的脚步麻木的停在那里,看着背后的心外科主任医师办公室,那是她努力了八年多的结果,却在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心痛的在无休止蔓延,而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熟悉的吸引了她的视线。 侧目看去,只见陌少川一身清隽的出现在医院,俊逸的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她诧异的一愣,是在等她吗? 疑惑时,李凯莉从办公室里出来,笑呵呵的和他打招呼:“陌少,怎么才联系人家?人家都想死你了!” 他的脸上尽是宠溺的笑。 却是对着另外的女人。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离开的背影,季瑾之心痛的好似五脏六腑都被人挖出,真痛到了生不如死。 第21章 我是你嫂子啊 李凯莉穿着一身纯黑花边的透明睡裙,里面穿着白色的里衣,一黑一白之间,衬托出她美艳的妖娆。 挣扎着纤细的小腰,和纤细的长腿,从后面一下环住了陌少川的脖颈,亲吻着他的脸颊,嗲声说:“少川,知道吗?我今天特高兴……” 他轻拍着她的手背,淡漠的眼,深不见底。 “明明是个很简单的手术,可是我故意碰了一下,就立马造成了血崩,你没看那个血啊,流了一地呢!没想到她还是把人给救活了!可那又能怎样?一出手术室,院长就立马赏了她一巴掌!哈哈……” 李凯莉眉飞色舞的,用手比划着,在空气中狂扇了几巴掌,仿佛分外解恨似的:“她一个私生女,竟给我们院长脸上抹黑了!” 陌少川清冷的视线斜睨了她一眼,淡笑:“可我怎么听说,她的医术在全国都是有名的呢?华康能有今年天,一半儿的功劳都是她的……” 李凯莉脸色猛然一滞,接着讪笑起来:“是吗?” 她用手指沟着长发,眼神飘忽:“哎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皇历了?再说了,华康每个医生水平都很好啊!也不就她一个人有能力……” “是吗?”陌少川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她。 李凯莉有些心虚的眼神更加凌乱,媚笑着挽上了他的手臂:“今天难得我们在一起,别提那些不高兴的人了!” 说着,往前靠了靠,殷红的唇落在他的唇上,两人拥吻着倒在了卧室里…… 就在陌少川和李凯莉度过着浓情火辣的一个晚上时,华康医院这边,季瑾之带着满腔的怒火开车回了季家公馆。 将钥匙交给管家,她便风风火火的去了二楼书房。 一见到她过来,唐如云立马屏退了房间里的秘书,单独腾出时间说:“你竟然还有脸回季家?看看你今天在医院都做了什么?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今天在医院她都做了什么? 季瑾之嗤声冷笑:“我今天做了五台手术,和一台临时心脏搭桥手术,术中确实发生了意外情况,但不是我造成的,是李凯莉啊!是她犯的错,凭什么要我来承担?” 手术中如果不是她灵活应变能力强,当时那位患者,已经死了! 她应该获得是掌声和鼓励,而不是降职和辱骂! 唐如云看着她,露出一脸不屑的神情:“是吗?那你应该去找凯莉啊,和她邀功啊!” 季瑾之暴怒的咬着牙,是不是不管她做什么,都永远都是错的…… 不管是身为季安之,还是季瑾之,她永远都是季家最令人厌恶和备受冷落的那一个。 “为什么所有的错都落在了你身上?” 唐如云大怒的站起身,绕到了她面前,扬手狠扇了她一巴掌:“这个问题,从你第一次拿起手术刀,走进手术室时,就该有人告诉你,你是主刀医生,术中发生的一切,都由主刀医生承担,这是规矩啊!你又不是新人,难道不懂吗?” 季瑾之战栗了下,稳住心里翻腾的怒火,有些好笑的咬着唇,规矩,她又岂能不懂! 只是这一切都丢在她身上,公平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凯莉做我的助手?她出了那么多医疗事故,为什么还要聘她过来?”她反击的质问。 唐如云说:“是少川和承淮联合举荐的,你说我会不看在亲家的面上,聘请李医生过来吗?” 季瑾之大脑“嗡”的一声—— 整个人好像五雷轰顶一般,猛地愣在了那里。 是陌少川和纪承淮,他们…… 竟然恨她恨到了这个份上,想来这一切,她不由得又冷笑起来,当初发誓爱她一生一世,和发誓要保护她到永远的人,现在却都站在了对立面,挖空心思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应该替季安之感到庆幸呢?还是应该替季瑾之感到委屈? 如果,安之和瑾之变成了同一个人呢? 她成了那个吃黄连的小哑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听说凯莉今晚和你老公在一起,季瑾之,看看你自己活得多失败!处心积虑的嫁给了妹夫,到头来也没拴住他的心啊!还不是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啧啧……”唐如云抱着双肩,眼神挑剔的看着她。 季瑾之浑身恶寒,心更颤的厉害,所有的酸楚一时间倾泻。 “告诉你,从今以后,你要留在华康,就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的待着!不愿意,马上滚蛋!华康和季家永远都不欢迎你!”唐如云放出了狠话。 季瑾之目光清冷的看向她:“你有什么资格撵我走?爸爸还在世呢,华康是季家的财产,我也是继承人!” 唐如云气的双眸如滔滔怒海,扬手还想继续扇她,手腕却被季瑾之一把抓住,并使劲的摔了回去:“在爸爸没去世以前,遗嘱只是暂时生效,到底华康医院落到谁的手上,还不一定呢!” 季瑾之看着一脸苍白的唐如云,她无措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你……” “我不会走的,不会让你的如意算盘得逞的!”她脸色淡然的看着她。 唐如云抖了抖手,放声大笑,忽然敛声的看向她,道:“你不是弃恶从善了吗?怎么?恶女从良这么快就绷不住了?呵呵,也对!你骨子里都坏透了,再装好人也装不像的,说到底,你死皮赖脸的嫁给陌少川,又死活非要留在之类,不就是想多分点财产吗?” 季瑾之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深吸口气转身往外走。 身后还传来唐如云的声音:“你也是一样爱钱如命,不然怎么不天天守在你爸的床前尽孝心伺候,反而整天在医院干什么?” 就连家里的保姆,看着她从旁经过,都不屑的耸肩冷嘲道:“装什么清高?看着就恶心!心机女表!” 听着他们骂骂咧咧的声音,季瑾之步步为艰,每走一步,都好似行走在刀尖上,满心被刺的鲜血淋漓。 而庭院里,她远远的看到了季景荃推着父亲散步,季景荃,唐如云的儿子,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们似乎也看到了她,季景荃推着年迈的父亲季远过来。 季远一看到女儿,立马吱吱唔唔的仿佛要说什么,可是吐字不清,也没人能听得懂,只剩老头一人干着急,急的满头是汗。 “爸没事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事,我没事……”季瑾之逼回眼泪的汹涌,强颜欢笑的对着父亲。 看着这样的场景,季景荃噗嗤一下笑了,俯身在父亲耳边,低声说:“爸,想女儿了是不是?让我姐陪着您去美国疗养!尽快把遗嘱落实了,好不好?” 闻言,原本还想说话的季远,顿时闭上了嘴,一声也不吭了。 季景荃冷笑:“哎,老爷子你总是这么机灵可怎办?要是老年痴呆了,就最好了!” “闭嘴!”季瑾之目光凌冽的扫向弟弟:“如果你们母子还想在季家多待两天,就给我好好伺候爸爸!不然,有你们哭得时候!” 季景荃无故被训,气的直咬牙,却一句还击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又安抚了父亲两句,就离开了季家公馆,回到医院。 漫漫长夜,季瑾之在一位位急诊患者中度过,而翌日上班时,凯莉一身藕粉色的连衣裙子,低匈的设计,完美的呈现出她那波涛匈涌的身材,一脸焕彩的来到季瑾之的急诊休息室。 “哎呦,真想不到,季医生在这儿呢?你老公啊,还真是棒啊!那身材,那动作……”她露出一脸如痴如醉的表情。 季瑾之趴在被窝里眯眼看她,只冷冷的丢出了一个字:“滚!” “那么粗鲁干什么?人家也只是想和你说说,别没事儿住在手术室里,少管两个患者死不了人的,反倒是多回两趟家,不然陌少一个人……哎……” “不是有你这个见货,主动给他煖床吗?”她冷眼撇着她,用手指向门口:“懒得看见你这封骚样,好像八百辈子没被男人干过!滚出去!” “季瑾之!” “李凯莉!” 下一秒,两个女人怒目相视。 最后凯莉心虚,视线也跟着开始闪躲,而季瑾之的坦然自若大获全胜。 凯莉深吸口气,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挣扎着纤细的水蛇腰,走了出去。 她刚出去,就看到站在外面门口的男人,一身帅气逼人的立在那里,深邃的目光带着幽怨的味道,凯莉认得他,陌家的二少爷陌启年。 他也是季瑾之曾经交往过的男朋友。 准确的说,是真正季瑾之的前男友,而非是现在的。 凯莉不敢面对这样的眼神,太专注,也太最直接,不含任何温度的直白,让人心头发毛。 她灰溜溜的跑走后,陌启年迈步进了休息室。 陌启年看着值班休息床上的季瑾之,顿时一笑,大步过去,一手撑住她的后脑,一手捧着她的脸,接着他满身气势的覆下来,无所顾及的吻到了她的唇。 来不及拒绝,也来不及反抗,他吻的太快,也太急。 季瑾之错愕的浑身一个激灵,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感觉到抵抗,他才慢慢的放开了她,却有些不舍的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情御。 她无措的抿了下唇,感受到他刚刚亲吻过的地方,不悦的皱眉:“陌启年,我是你嫂子啊,你疯了!” 第22章 好想和你一起 陌启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莫着她的脸颊,魅瞳萧然,充满魅惑的眼神看向她:“嫂子怎么了?我就不能为了你发回疯吗?” 声音落地的瞬间,又再次捧起了季瑾之的小脸,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绵长的一阵索吻,他的吻技极好,大手束缚住她想要挣脱的手腕,不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压迫感极强的将她摁在了身体下面,温热的狂吻中带着一丝丝暴虐的味道。 最后的最后,季瑾之挣扎的太盛了,他只好放开她,又顺势拉着她坐了起来。 季瑾之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扬手扇了他一巴掌! “疯子!”她咒骂了句,就要起身。 陌启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么用力的往后一拽,她瘦弱的身体便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惊呼出声,看和陌启年的眸色阴深,剑眉紧蹙,魅瞳里快速的闪过一丝什么,紧接着说:“又不是以前没亲过,有那么好拒绝的吗?” “胡说什么呢?那也不是我啊!”一时太情绪激烈,她想都没想就随口说了。 可话一出口,季瑾之就后悔了! 为了能很好的适应姐姐的身份,为了能在所有熟知的人面前扮演好,她当初背井离乡了五年,尽可能的让自己习惯这个身份,和这个名字。 季瑾之,一个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拜金又任性的季大小姐。 她怎么也想不到,此时此刻,竟然败在一个前男友的身上! 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陌启年是何许人也,能在生意场上莫爬滚打这么多年,不靠陌家一分钱,竟能白手起家到现在,又岂能不是人精? 看到季瑾之慌张失措的脸,他不禁一笑,笑容复杂难解,更给人心头添乱。 “不是你是谁?是你妹妹?还是说你才是……” 话没说出口,就被季瑾之拦下:“是我又怎样?我又从没爱过你!当初所谓的交往,不过是为了更靠近少川罢了!” 陌启年抬头,漆黑的眼眸里浸染着蕴怒,讳莫的光束在一点点的攒动,随之想了想,又冷然一笑:“这么说,你从很早之前就爱上他了?” 她不加犹豫的点头:“对,不然我还嫁给他干什么?” 不然还在身份调换的情况下,还处心积虑的和他在一起干什么? 三年前,她刚刚回国,就听到父亲说当初季家爷爷在世时,和陌擎天定下了个约定,以后孙子孙女辈要联姻,促成两家老人的心愿。 毕竟当年两位爷爷一起当兵,一起打仗,生死与共几十年,想让这份生死之交代代的传下去。 所以考虑再三,季瑾之还是去找了陌擎天。 然后就有了这段婚姻。 迄今为止,她一点都不后悔,能嫁给陌少川,本来就是她的愿望,不管身份是季安之,还是季瑾之。 “呵,随便!”陌启年说了句,清幽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季瑾之的脸,缓了口气,转身出去。 听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她不由得才松了口气。 这个陌启年,撩妹的手法还真有一套…… 只是她却没注意,刚刚房间门口的一角,手机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恰到好处的拍到了刚刚的一幕。 走廊转角,拿着手机查看相片的凯莉微微一笑,挑了张最劲爆的,编辑后快速的发了出去。 彻底结束了值班工作的季瑾之,在和凯莉大动干戈的打了一架,又被陌启年那个神经病…… 她感觉自己精神都要崩溃了! 一个在更衣室换了衣服,背着包出去,才发现自己的车送去保养了,得打车回家,可外面哗哗下起了大雨,她又没带伞,只能一个人站在医院门口,等着雨小一点。 可就在等雨的时候,一把大伞在她头顶绽放,“砰”的一声,怦然心动。 她惊愕的抬眸,看到了身材高大,俊逸帅气的陌启年。 联想到刚才的一幕,季瑾之神色一紧,下意识的往旁边躲闪,却被陌启年看出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反而拽进了他的怀里。 季瑾之惊呼:“你……放开我!陌启年,我是你嫂子!” 不顾她的话,他反而说:“刚才我亲你的时候,你有感觉了!我感受的出来……” 她脸唰的下红了,难道是太长时间没人亲吻的缘故,她竟然…… 季瑾之后悔万分!不停的大脑回想刚刚所发生的那一幕,不对,是两幕,她好像除了被摁着强吻以外,没有任何反应! 当看到陌启年唇边掀起的笑容时,季瑾之一下就明白了,她中计了 真是该死!没事儿回想这些干什么! “差不多就是从那时候起!”陌启年看着她微笑,开启了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进攻:“三年前你回国,重新回这里上班,一个患者内出血被送到了急诊室,你连衣服都没换,拿起手术刀打开了患者腹腔,缝合了主动脉,又趴在患者身上为他做心脏复苏……” 顿了下,幽深的视线看着身旁的她,再道:“事后还帮患者承担了全部医药费,从那时候起,我就发现季瑾之变了!” 她不禁冷笑,什么变不变的,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好不好! 改变的是名字,是身份,而不是本性! “变得像季安之了!” 陌启年的一句话,季瑾之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住,竟然连呼吸也都停掉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她是季安之的秘密被揭发,那么她将如何面对陌少川,她会再一次被指认为凶手,推向法庭。 含冤入狱倒无所谓,就算是故意杀人死刑也没关系,只是那种被最爱的人伤害,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质疑的眼神,那种顷刻间失去一切的感觉,让她真的怕了! 在没找到证据以前,她要永远的守住这个秘密!永远! 似乎看到了她眼神的波动,陌启年抿唇微笑,握着她的手更加轻佻起来:“所以啊,那一刻起,我又真正爱上你了!” 季瑾之诧然:“你有病!小叔子!我可是你嫂子!” “真的好喜欢啊!喜欢的不行了,怎办呢?”他继续说。 她无措的皱眉:“我已经结婚了!” “好像把你按在身体下面,好好的‘折磨’你一番,好想睡你这样的女人……” 季瑾之一下子呆住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两个人彼此看着,两颗心在一刹那因为一件事而跳动着。 “我喜欢你,季瑾之!”陌启年正式表白:“不管何时何地,我的身边,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位!” 她惊恐的双瞳放大,这句话,让人昂贵的承受不起! 这个男人竟然…… 计程车的鸣笛声,惊扰了季瑾之的注意,是她刚刚叫的车到了,毫不犹豫的甩开他冲进雨幕,上车后在陌启年的视线中慢慢消失。 一直躲藏在不远处的秘书蓝毅走过来,低声说:“二少的演技又上了一个水准,我在旁边看着,都差点动心了呢!” “演戏?”陌启年轻喃重复,微微的皱起了眉。 蓝毅接过了雨伞,为他撑着伞,两人大步往停车场走,上车后才听陌启年靠在那里,闭目叹息的说:“那不是演戏啊!是真心的!” “额……”蓝毅一下懵了,真心的?要知道,陌启年活在世界上的三十年,除了对他那个在疯人院的母亲是真心的以外,对哪个女人真心过? 回到星月湾的豪宅后,季瑾之就一个人回了房间,想到刚刚医院的一幕,不禁觉得有些心惊肉跳,陌启年对她表白了! 天啊,一定又是利用和诱拐的一种方法,绝对不能上当! 她嫁进陌家三年了,陌启年也佑惑了她整整三年,只是这次他说的做的都有些过火,而且回想着他那双如深潭一般不可触莫的双眸,仿佛刚才恨的看到了一丝真情蕴含其中,但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想成为他们兄弟争斗,复仇利用的工具。 更不想成为一把利剑,让陌启年用她刺向陌少川。 好歹是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就算这场婚姻注定没有幸福可言,但她也全心全意的希望他能好,能快乐。 胡思乱想的趴在卧室里,迷迷糊糊的却觉得浑身发冷,可能是之前淋雨后感冒一直没好利索!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儿,再度醒来时,是被饿醒的,肚子咕噜咕噜的一直叫个没完。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不禁叹了口气,真不是个好妈妈,竟然忽略了肚子里的宝宝。 大脑昏沉的从房间出来,看着空大的房间,不禁落寞的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 翻了一圈,只找到了两包方面便,她好像工作太忙的缘故,都忘了该给家里添置些食材。 准备烧水煮面,却听到玄关“砰”的开门声。 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她煮面的动作,脚步声临近,季瑾之来不及反应,陌少川已经闯进了厨房,大手抓住她的头发,不顾她的抵抗,硬生生的将她拖拽到了客厅。 “陌少川,你放手!”她疼的皱眉,挣扎的大叫。 他放手的一瞬,她很自然的跌坐在了地上,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腹部,却看到了身旁的一双纯黑高跟鞋。 抬头望去,看到凯莉一身妖娆的看着躺在地上模样狼狈的她,露出了鄙夷的讪笑,朝着她挥挥手:“嗨,季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她还没说话,陌少川便将手机扔到了她面前,暴怒的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低头看着屏幕里的相片,怒道:“看看你做的好事!季瑾之,离婚!” 第23章 证明给我看!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一连十几张照片,恰到好处的将值班室里,陌启年强吻她的一幕幕精准的拍了下来。 看着那些相片,季瑾之的心猛然一震! 下午发生的一切……现在给自己惹了这么多的麻烦来,真的是…… 她不禁愤懑的紧咬下唇,那个陌启年,实在太能惹事了! “怎么样?陌太太,无话可说了!看看你做的这些好事儿!你也太不要脸了,陌少对你那么好,你还恬不知耻的沟引小叔子……” 凯莉趾高气扬,讪笑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嚣张的在她面前颐指气使。 季瑾之手指战栗的拿起地上的手机,脸上一片麻木:“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沟引他,这是个误会!” “误会?前男友和前女友,旧情复燃,能叫误会吗?说不定你们俩早就串通好了,故意想坑骗陌家的财产!不然你巴巴的嫁给陌少干什么?”凯莉在旁添油加醋。 只瞧见陌少川坐在沙发上,俊脸阴沉的布满戾气,四周的空气也跟着冷却下来。 听着凯莉说的话,他的脸色更冷凝了几分。 季瑾之看着凯莉,咬牙辩解:“我如果真的和他串通好了,为了陌家的财产,那直接嫁给他不就好了!别忘了,陌启年也是陌家的一份子,同样也有继承权啊!” 如此一句话,像一根毒针,狠狠地刺中了陌少川的心!好啊,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这个想法,真的是找死。 要知道,陌启年的存在,对于所有陌家人来说,都是一种耻辱,现在这个女人还敢说出这种没有廉耻的话,这个女人究竟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哎呦,暴露你内心了!你明知道二少和你一样,是个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的,能继承多少啊?不像陌少,根正苗红的,又深得老爷子的喜爱,你就是看准了这些,才故意和二少串通的!私下里,没少和二少一起滚混!反正你们以前也交往过,说不定早就已经不干净了呢!” 凯莉阴阳怪气的,更是挖空了心思趁机侮辱。 季瑾之深吸了口气,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怒道:“我没你那么不要脸,用自己的身体博得男人欢心!好像几百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 啪! 一道强劲的力道突然袭来,狠狠地一巴掌甩到了季瑾之的脸上,她被突然的力道打的身子不稳,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 她捂着脸,强忍着满心怒火的看着陌少川,光亮的吊灯下,她双眸里一片晶莹闪烁。 脸颊上火辣辣的生疼,可即便如此,也比不过她心里血淋淋的伤口。 结婚三年以来,他从未打过她,虽然整天粗爆无礼,对她熟视无睹,但却从未动过手。 打完了她,陌少川也一时间愣了下,看看自己还悬在空中的手,瞬间又恢复了一脸的冰冷,犀利的眸光转向了一旁,对凯莉道:“你先走!” 凯莉一怔:“陌少,你让我走?” 她难以置信,刚听陌少说了离婚,还想等着看他们离婚的好戏码,突然就让她走?凯莉不甘心! “走!” 猛然一声喝断! 声音清冷,肃杀。 陌少川像头被激怒的狮子,墨色的眼眸中燃起了一片熊熊烈火,冰冷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冷,让人忍不住的战栗。 凯莉呆呆的看着他,眼眶发了潮,十分无辜的小声叫着他的名字:“陌少……” 看着他脸色阴沉的十分骇人,凯莉不敢怠慢,只好含着泪转身跑了出去。 听着玄关大门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季瑾之满心的差异,疑惑时陌少川赫然过来,一把拽起她,像丢东西似的,摔到了沙发上。 然后走过去,光亮的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而他的身体遮住了大半的光源,使得她浑身被他的阴影笼罩。 只能看到他头顶荧亮的光圈。 “陌启年是陌家的一份子?和他串通想霸占财产?” 他声音清冷的一字字重复,邪魅的俊脸,爬满了蕴怒,慢慢的俯下渗,手臂撑着扶手,将她彻底遮蔽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季瑾之感觉到他浑身冒出的寒意,和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心头杂乱无章。 她只能无力的解释:“没有,我没有和任何人串通,更从来没想打过财产的心思……” 对她说的根本不理会,陌少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身体瘦弱的窝在沙发一角,如同只受伤的小鹿,大眼睛盈盈闪闪的看着他,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他阴鸷的面容。 尤其是她那两片薄薄的粉唇,给人迫不及待像霸占的想法…… 他喉结滚动,咽下口水,嘴角沟着冷笑:“旧情复燃?是吗?” 季瑾之摇头:“没有,你明知道,上次你碰我时,我是第一次,你应该很清楚!” 陌少川睿眸敏锐的一闪,两个月前的回忆萦上心头,翌日卧室里的那抹落红,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看到他眸光中的回温,季瑾之微微的松了口气,幸好他们还有过夫妻之实,不然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下一秒,俊脸又变成了寒冰一片,他冷然的撇着她:“口说无凭,我不信你!” 说完,转身从茶几上拿过一张白纸,扔到了她的脸上,冷冷的丢出两个字:“离婚!” 她捏着那张白纸,忍不住双手发颤,他就那么厌恶她,非要走到离婚这一步是吗? 陌少川鄙夷的看着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冰冷的眸光里浮起讥笑:“你不为了钱吗?签了字,其他条件随你开!” 季瑾之浑身战栗的看着他,冷笑:“陌少还真是大度啊!” 竟然为了和她离婚,不惜舍掉万贯家财。 难道她就这么不堪,让他不惜一切的想要甩开摆脱吗? “很可惜,我不会离婚的!”她拨开了他的手,快速的将那张白纸捏成了一团,扔向远处。 陌少川放声冷笑,倏然的大手一把狠狠地扯开她的睡衣,纽扣散落在地,她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顷刻间,他的视线乱了!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使劲攥着不给她任何还击的可能:“不想离婚,那就证明给我看!” 季瑾之心里一紧,她不知道要怎样证明,软弱的手指无措的攥紧了他的衬衫,幽然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腔。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动作,能沟起男人多大的鱼望! 季瑾之只是咬着下唇,无奈的说:“我真的没有陌启年有太多牵扯,今天下午只是意外,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只是被陌启年强吻,他那么霸道,若是真心想怎样,她一个女人,怎么抵抗的了? 再说了,结婚三年以来,陌启年又不是一次两次“骚扰”,他陌少川又不是不知道! 陌少川撩播的手指抚莫着她厚实的耳垂,低沉的嗓音略含几分轻佻的味道:“我说了,证明给我看,证明你没有背叛!” 冰凉的手指如被触动了一般,她的身体不住一阵颤动,尽量保持呼吸的平稳,却控制不住的跌宕起伏。 让他的眸光不断加深。 季瑾之垂下头,声音吞吐:“怎,怎么证明?” 他没说话,手指却开始一路向下。 季瑾之快速的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柔声说:“少川,我不舒服……” 断断续续的高烧一直持续着,她头也昏沉的越发厉害,感觉浑身的每根神经都在叫嚣,加上又怀了孕,难受的倍数更在放大。 可她这话在陌少川的耳中,又有了别的一番意味。 “怎么?陌启年碰你的时候,就舒服了?” 他猛地一把抓过她的双臂,撤去了睡衣,冰冷的大手环着她的纤细的腰肢,粗鲁的手指忽然往下—— “不要!”她尖叫一声,快速的忙抓他的手。 他却抬起头,强硬的目光让她胆怯,然后很轻易的,毫不费力的推开她的手,将手指伸了下去。 陌少川微微的一怔,他阅女无数,自然知道,她现在的身体是除了他以外,暂时无人碰触过的。 季瑾之感觉羞愧万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咬牙硬撑着,感觉到他的肆意,也只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叫出声来。 他的指尖往更深处而去,有些贪恋的不舍离开,女人忍不住浑身紧绷,开始用力的推他:“够了!现在可以证明了?” 她因为羞辱,而满脸通红。 红红的小脸,像熟透了的桃子。 她推着他,陌少川却微微的眯起了眼:“怎么证明我说了算!” 话音刚落,陌少川突然覆到了她的唇。 暴戾的吻等同于撕咬,一种近乎于野兽暴怒后的嘶吼掠夺。 季瑾之只觉得嘴上疼痛的麻木,不得不闭上眼睛,任由他的猛烈进攻,把他带着浓烈烟草的气息全部灌进自己的心肺。 她记得上次他吻她是什么时候。 那天,外面狂风暴雨,黑压压的一片,大风吹断了树枝,刮折了电线。 第24章 你让我感觉恶心! 她照顾着喝的烂醉如泥的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眼神迷梨的看着她,过了许久忽然一笑,把头深埋进了她的匈前,闷闷的开口说:“别走,我不许你走……” 那样带着委屈和撒娇的成分,好像瞬间又回到了八年前。 回到了那个两小无猜的岁月,回到了那个她整天无忧无虑的围在他身后喊川哥哥的时候,回到了那个他无所顾忌,疼她疼她上天的时候。 那一刻,季瑾之的心就软了。 却听到了他在耳边轻哼的道了一声:“安之……” 顷刻间,季瑾之浑身战栗不已! 心里有些小小的窃喜和庆幸,立马睁开眼抓住他的手臂,不顾一切的质问:“你发现什么了吗?少川,你知道什么了是吗?我其实不是……” 刚涌起的喜悦,被他接下来的动作贯穿,他厌恶的捏着她的下巴,暴怒道:“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是你害死了安之,是你!” 季瑾之打了个寒颤,急忙下意思的用手推拒着陌少川的匈膛。 身体也跟着不住的战栗起来。 和眼前的形式相比,更多的是心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在无休止的蔓延。 陌少川抓住了她抵在他匈膛上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捏进自己的骨子里一般。 “额……”她疼的皱眉,紧接着感觉到嘴里一阵血腥涌来。 陌少川也闭上了眼睛。 “不行……”季瑾之开始抵抗,大脑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刚两个月左右,她自己就是医生,很明白现在是孕期最重要的阶段…… “不行,少川,我难受!”她抵抗着。 季瑾之用力的推开了陌少川。 他身体往后踉跄了下,随之身体前倾,长臂撑在季瑾之的脑侧,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气压之中。 瑾之拒绝了,直接说:“我今天真的不可以,放开我!” “我偏要今天!” 他的声音变得阴沉,一把拉她起来,眼神也恢复如常的清冷:“不然就马上离婚!” 听到离婚两字,季瑾之目光猛然一阵紧缩。 她气的咬住下唇,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这由不得你!”看着她那红的能滴出血的脸,不禁抿唇冷笑:“我有上百种方法能让你痛快签了字,怎么样?要试试吗?” “你……”她看着他,一瞬间气势全无。 她当初是怎样放低姿态,求着陌擎天答应这门婚事的。 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季瑾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场婚姻,怎么都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收尾。 她还没有查明真相,还没有还自己一个清白,还没有以本来的身份和他重归于好,离婚,她做不到! 他看着她的表情,终于抓住她的底线了吗? 陌少川满意的看着她脸色变化,却没有继续下去,反而放开她,起身收拾衣服。 感觉到他的离开,季瑾之睁开眼和他冰冷的视线相撞。 她心里猛然一凉。 一阵阵恶寒随之而来,她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所有的委屈和怨怒悉数窝在了心里。 陌少川,如果有一天,发现了一切的真相,你会后悔吗? 眼睁睁的看着他穿戴整齐,拿着车钥匙离开,白炽的灯光下,他清冷的背影,渐行渐远,她蓦地下攥紧了手掌,盈水般的目光像被刀割般,粼粼寻寻的蒙上了层薄雾。 对这段婚姻,更加的迷茫起来。 出去的陌少川,站在别墅门口,单手插在西装的裤袋里,漆黑的眼眸和深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空气中迷荡着淡淡的花香。 是后花园的一片蔷薇花,记得以前安之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蔷薇…… 陌少川烦闷的眉头紧锁了起来,晦涩的眼眸中笼罩着一层氤氲,飘忽着难以猜测的潺潺盈光。 季安之,那个一想起来,就忍不住让他肋骨处隐隐作痛的女人,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开阴鸷的眼眸,烦躁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快速的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些许的烟圈。 然后掐灭了香烟,打电话给纪承淮打了过去。 “阿淮,出来聚聚!” 1973的卡座里,陌少川坐在沙发的边上,全身隐在光线的死角里,手上燃着跟香烟,黑暗之中一明一灭, “听说你举荐凯莉来华康了?”纪承淮端着酒杯,低声轻言。 陌少川瞟了一眼正喝酒的纪承淮,淡漠的一笑:“我是看你举荐了,才随便那么一说的……” 纪承淮冷笑,又倒了一杯威士忌,仰头尽数喝下。 两个人坐在那里,各怀心事。 再也没有了儿时的无话不谈,仿佛分别的八年,像一道鸿沟,永远的搁在他们几人之间。 “凯莉那个女人,很容易坏事,你小心着点!”纪承淮说话时,已经连喝了四杯酒。 陌少川抿唇浅笑,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烟缸点了点,清雅的声音不含一丝波澜:“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因为女人坏事?” 说完,又斜睨了纪承淮一眼,凉薄的薄唇微微一沟,又道:“可别翻旧账啊!以前都过去了!” “你啊!”纪承淮不禁耸肩笑了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了解,似乎要说什么,一个眼神都能猜到。 看着陌少川那看似的笑脸,清冷的眼眸里却幽远至极,沉冷的犹如千年深潭。 纪承淮犹豫了许久,在喝第七杯酒时,才缓缓的说出了口:“你看到她时,就不会想到安之吗?” 陌少川拿着香烟的手指顿了下,但俊脸快速恢复如常,眼底划过的意思痛处却悄无声息,他故意绕开话题:“哎,就我们两个太闷了,我再叫点人过来!” 纪承淮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让凯莉过来陪你!” 说完,拿着外套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陌少川问。 他回头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医院,刚送来个紧急手术的!” 陌少川怏怏的叹了口气,靠在了那里,待纪承淮走了以后,他也开车回了公司。 回去的路上,夜半三更,华灯似锦。 纪承淮看着模糊的车外,霓虹灯的绚烂,和脑内的酒精发生碰撞,陌少川这个人啊,太高深莫测,也太清冷寡淡,从小到大亦是如此,看似掌控一切,但其实内心的疾苦,很少有人知晓。 他的心情很少会表露在外,他开心的时候,未必是真的开心,而伤心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展露,所有的伤痛都隐匿在心。 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甜伤口。 记得他唯一一次失控的时候,就是得知季安之的死讯时,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个月,整日酗酒,最后喝到了胃出血送进医院抢救好几次。 第26章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从药店出来,已经是傍晚了,季瑾之开着车,看着窗外一片橘红色的晚霞,霞光笼罩着整个城市,洋洋洒洒的,分外妖娆,好像漫画里的景色,在晚霞的照耀下,她不禁弯起了唇角,笑了。 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陌少川的时候,也差不多在这样一个傍晚。 两家的爷爷经常聚在一起,那次陌爷爷来的时候,还带来了十岁的大孙子陌少川,被夕阳染红了大半个天空的傍晚,她在后院的蔷薇花架下放风筝,他在楼上看。 风筝飞不高,挂在了歪脖树上,五岁的她够不到,急的直跳脚。 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一道身影,他拿了个小椅子,踩在上面拿下了那个风筝。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稀稀疏疏的洒落一地,以至于她不得不眯起眼才能看清眼前的男孩。 那只五彩斑斓的蝴蝶风筝,像神谱曲的一首恋歌,那么从容的在两人身上华丽上演。 只是后来的后来,她变成了季瑾之,他让她滚,滚的远远的,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 她照做了。 乖乖的滚去了非洲。 等再回来时,她发现,自己真的成了季瑾之,几乎瞒过了身边的所有人,用了五年的时间,换掉了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蛇蝎恶女。 季瑾之将车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下车的时候,忽然觉得大脑一阵恍惚,可能是上次淋雨还没好,最近又有点失眠,吃的东西也太少了,胃里一阵翻滚,又有些恶心的想吐了。 她从车上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后猛喝了几口,然后舒了口气,往电梯口走去。 其实,五年的时间,能让一个人摒弃原来的自己,重新变身成另外一个人,哪怕是亲姐妹,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她常常想,可能从内心深处,她就可望变成像姐姐那样的人! 她们虽然是双胞胎,但却性格大相径庭,姐姐能言善道,巧舌如簧,会察言观色也会甜言蜜语,而她呢,性格有点内向,只喜欢安分的做自己。 听顾良才说,她们姐俩五岁时,唐如云来了江城,她买了一大堆的玩具和公主裙放在她们姐妹俩面前,问谁愿意跟她回家做小公主。 当时姐姐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从而被唐如云先一步接回了季家。 从那以后,姐姐一次都没有回过江城,就在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三年后,一天母亲放下了工作,给她买了漂亮的裙子,带她在公园玩了整整一天,然后带她做了几个小时的大巴车,第一次来到了a市,来到了季家公馆的大门前。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季远,他戴着眼镜,穿着笔挺的西裤和格衬衫,斯文的样子像个文弱书生。 母亲指着那个男人,说:“记住,他就是你爸爸!”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留在他的身边,获得他的认可,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像你姐一样,永远都别来找我!” 说完,母亲转身就就走,她哭着追过去,却被母亲狠心的一把推开。 那天是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她在雨中看着母亲决绝的背影,哭了很久很久。 她并没有真的像姐姐那样,一次都没有回江城。 来到季家的半个月后,她就找个理由偷偷溜回了江城,只是再回去时,她发现母亲变瘦了,瘦的很单薄,单薄到只用一个小匣子就能装下,永远的沉眠地下。 她抱着母亲的遗像哭的昏天黑地,然后发誓死也不回季家。 那时候的她,性子比现在还倔好多。 就一个人,住在江城的老房子里,不吃不喝,只守着母亲的骨灰盒,寸步不肯离。 街道邻居劝不动,就都散了,可是后来,老顾来了。 顾良才找来了季远,逼着他在母亲的坟前下跪,然后提议,从此以后,她半年和亲生父亲住在季家,半年和他住这里。 看着哭的接近昏厥的女儿,和自己曾爱过的女人墓碑,季远妥协了。 从那以后,她开始了半年是季家二小姐,半年是平民药店老板养女的生活。 所以一直以来,她真的很感谢老顾,也很羡慕母亲,能有个像老顾这样的知己,甘愿为一个故人倾心倾力。 曾经在季家的时候,她也曾幻想着能像姐姐那样,深得爸爸和唐姨的喜欢,被弟弟仰慕崇拜,被家里亲戚羡慕,所以在一家聚在一起时,她看到姐姐在众人面前能歌善舞,亲昵的挽着唐姨的手臂喊着妈妈,围着爸爸的身前撒娇,和弟弟开心的满院子打闹…… 而她呢? 只是胆怯的缩在一个角落里,安静的拿着一本书看着,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怪异和讨厌。 可是当有一天,她真的以姐姐的身份来到众人面前时,却发现父亲和唐姨用那种生疏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就连一向和姐姐最亲近的弟弟,也变得退避三舍。 从那一刻她就知道了,不管她是季瑾之,还是季安之,就算瞒天过海改变了身份,可与生俱来被人讨厌的性格,还是改变不了。 距离接班还有段时间,季瑾之换了衣服,坐在办公室里翻看患者病例,有人通知她去趟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看到医院所有的教授主任齐聚一堂,还有正位坐着的唐如云,以及一旁面沉如海的纪承淮。 讲台上的大屏幕,放着一段手术视频。 她走进去,看着所有人的架势,似乎就在等她一人,再看看那段手术视频,正好是她昨天做的硬膜外出血患者。 神经外科的主任和教授和她一阵唇腔舌战,无外乎埋怨她越科手术,擅自做主等等,巴拉巴拉了好长时间。 看着台下纪承淮轻抿着薄唇,微微露出惬意的讥笑,季瑾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攒动的。 哎,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她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到接班时间了,她不想再耗下去,以简短的回答结束了这场辩驳。 “operationtield也是外科的领域,而且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医生资格证是横跨神经,胸外和心外的三科医生,也不存在什么夸科手术,再说了,我现在是夜班急诊医生,在患者当时硬膜外出血的情况下,我有足够的权利进行手术。” 三言两语,让在场的所有人哑口无言。 纪承淮本想看她出丑,却反而让她得逞了,气的握紧了手里的钢笔。 她出去以后,听到那些老教授议论:“不愧是季院长的女儿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外科领域难得的人才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听说她前几年一直活跃在非洲,中东一带,在国外也是很有名的!” “可不是吗?咱们华康多少患者都是为了她,慕名而来的……” 闲言碎语,传进了唐如云的耳朵里,让她原本阴沉的脸上,更平增了些许的冰霜,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走廊上,唐如云快步拦下了着急去换班的季瑾之,冷言道:“以后在这里,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再闹出乱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训斥了句,便快步离开了。 院长办公室里,纪承淮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季瑾之的个人履历,当看到她就是国内首个横跨三科领域的外科医生时,目光顿时一紧。 如果他没有记错,季瑾之从小对医学并不感兴趣,顾良才那么想培养她,都无动于衷,怎么可能用短短八年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一个医学界的奇才? 而且医学这东西,如果不是有一定的功底,和丰富的临床经验,再怎么努力,都是纸上谈兵。 他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唐如云,开口道:“唐院长,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医的?” 正在慢条斯理品尝着刚刚煮好咖啡的唐如云抬起头,看着他露出祥和的笑容:“承淮啊,不是和你说了吗?私下里还叫我唐姨就可以了。” 他浅笑的点点头,满眼目光还是期待着答案。 唐如云想了想,说:“我没听她读过什么大学,八年前你走了以后,她也走了,去了非洲,可能在那边和什么人学了些!” 纪承淮猛然目光一滞—— 什么? 一个丝毫没上过任何医科大学的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八年里,把自己从一个对医学毫无所知的人,变成横跨三科的全科医生呢? 太不可思议了! 看出了他眼中的吃惊,唐如云又说:“你也知道的,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教什么一次就能学会,再说了,季家也是医学世家,出了多少出名的医生呢?” 季瑾之从小聪明? 纪承淮诧然的冷笑,季瑾之聪明不聪明他不太了解,但是如果说季安之绝顶聪明,他倒是很有体会。 安之八岁时,就能看着母亲耳濡目染自己配置各类简单医药,十五岁发表的药类论文被美国ayoclic采用,十七岁被哈佛的麻省总院破格录取,如果不是转年的那场意外,现在的季安之,也应该是享誉国内外出名的医生了…… 季瑾之,季安之。 难道说当初…… 猛然间,一个奇怪的想法在纪承淮心里炸开!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在一楼的急诊部,却又看到了吃惊的一幕…… 第27章 谁让你不回家的 纪承淮满腹心事的从楼上下来,使劲的晃动了下齐耳的短发,应该不会的,不会的,安之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女人呢? 她们只是长得有相近的双胞胎姐妹罢了,绝对不能被她的长相迷惑! 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了一楼的急诊部,正巧看到不远处的护士站,季瑾之蹲在地上逗着一只黄色的拉布拉多。 她亲昵的用手搓揉着大狗的头,柔声说:“真乖!你的主人等下要做手术,你在这里等他好不好?” 旁边的护士有点为难,就说:“季医生,医院有规定,不让带宠物的。” “啊,这样啊……”季瑾之又看了看模样乖巧的大狗,眼珠转了转:“那也没办法了,这位患者没有家人,这只狗就是他的家人,把它赶出去也不好,把它寄养在我办公室!” 护士一怔:“这可以吗?如果让别的医生看见了,告诉主任的话……” “出事了我担着!”她笑着站起身,又问:“之前那位冠心病手术的患者押金交了吗?” 护士摇摇头:“已经催了好多次了,看样子好像没钱……” 季瑾之微微的皱了下眉:“那把她的单据给我!” 护士吃惊道:“又要替患者交钱?季医生,你虽然是医院的股东,但钱也不是很充裕!当医生又不是做慈善,总不能每次都替患者自掏腰包啊!” “没关系了!我反正也花不到什么钱,去整理下单据给我!”她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的表情善良温润,微微的笑容,娇羞动人。 看着牵着大狗往办公室走的季瑾之,纪承淮茫然的愣在那里。 恍如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季安之…… 他和瑾之安之从小一起长大,季瑾之什么脾气秉性,他还不了解吗?那个女人,外表甜美可人,可骨子里满肚子的阴谋算计,对所有的一切都不感兴趣,绝对做不出来给患者垫钱,和照顾动物一说。 最关键的,季瑾之从小对各类动物的毛发过敏,因为这事儿,小时候还病过好几次,所以她宁可死,都不会靠近各种动物的! 那刚刚怎可能…… 纪承淮站在那里,整个人好像石化了一样,以至于护士从他身旁经过打招呼都无动于衷。 几分钟后,纪承淮大步冲进了季瑾之的办公室。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季瑾之正蹲在地上给狗喂香肠,被突然闯进来的纪承淮吓了一跳! 随之站了起来,注意到身后的大狗,脸色微微的有点小尴尬,别扭的说:“如果你想去告状就去!” 反正他不也正在找她的把柄,想故意给她难堪吗? 纪承淮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拽到自己面前撸起了她的袖子,看着细嫩白皙的肌肤,丝毫没有任何红疹,整个人都呆住了! 嘴里轻声呢喃:“怎么会这样……难道说……” 他目光凛然的看向季瑾之,那眼神太过直白,让本就慌乱中的季瑾之更觉得危险,她下意识的急忙抽回了自己的手,闪身躲到了一旁:“纪教授,请你放尊重一点!” 纪承淮呼吸紊乱,看着眼前的女子,露出了欣喜的表情,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萦上心头。 他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她。 一时间,诧异浮上了季瑾之的心头,她绷起了脸,怒道:“纪教授,如果您没事的话,就请出去!这里是我的个人办公室,不是您该随便来的。” 很难得的纪承淮点点头,识趣的转身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季瑾之颇为奇怪的挠挠头,这个纪承淮,又那根神经搭错了? 出去后,纪承淮直接去了护士站,询问:“请问季医生总共为几位患者垫付过医药费?” 护士愣了下,想了又想,说:“这个……太多了!我也数不过来,反正几乎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个!有的是几千,有的是一两万。” 旁边一个护士搭言:“有的时候患者都出院了,她还会接济呢!” “我们都劝她,有那些钱,多买点衣服化妆品好不好?就算天生丽质,女人也得多保养啊!” “你是说她老公和李医生的事儿?” 几个小护士低下头又开始八婆的议论起来,纪承淮没心思听下去,只是思绪凌乱的往楼上走。 只是一个奇怪的思想,一瞬间在心里生根发了芽…… 季瑾之一连在医院工作了好几天,一个多星期没回过家,自然的也没收到任何陌少川的消息,她就在办公室,手术台和食堂,三点一线的一个人生活着。 这天,她刚做完最后一台手术,从手术室出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办公室走,肚子饿的咕噜咕噜乱叫。 果然这怀了孕食量也会增加,才几个小时没吃,就饿成了这样。 看了看时间,刚早上六点半,等下换了衣服出去吃早餐! 正想着,忽然听到路过的护士说:“季医生,你在这儿啊!你老公来了,特意给你送饭哦!” 季瑾之怔了怔,特意给她送饭? 不会听错了! 陌少川亲自给她送饭…… 难道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他也知道关心她了? 如果还有这个效果,她宁愿几个月不回家,那说不定他会真正爱上她,也说不定! 满心欢喜的往护士站方向跑,一路小跑的过去,果然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依旧的西装革履,映衬着晨曦的光辉,帅气的俊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帅气的一发不可收拾。 季瑾之凑过去,看到了他手上提着的两人份早餐,心头一阵小小的感动划过,她说:“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她,虽然眼底还是一片冷凝的淡漠,但好歹脸上也多了一丝勉强的微笑,他挥了挥手手里的早餐,道:“给你送饭。” 护士长的几个小护士感动的尖叫,一个劲的说他们在撒狗粮。 陌少川邪魅的桃花眼朝着她们放电,然后使劲的拉过季瑾之的手,大步离开。 推开办公室的门,陌少川一把转过季瑾之的身体,将她摁在了门板上,冷冽的目光深深的锁着季瑾之精致的小脸,慢慢的移到她的锁骨。 “谁给你的权利让你不回家的?”他质问道。 季瑾之的视线乱了,她扬起下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如睡莲般的眼眸,含糊的解释道:“工作太忙了……” 陌少川的睿眸看着她微微发颤的睫毛,目光深沉:“以后每天都得回家!” 她心里忽悠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接下来,他话锋一转,又附加了句:“不然家务谁来干?衣服谁来洗?” 季瑾之眯起了眼睛,她又不是保姆,再说了,陌家至于连请个保姆都舍不得吗? “我工作……” 她的话没说出口,他那边又说了句:“不然就离婚……” 季瑾之到了嘴边的话又马上咽了回去。 因为这点事儿就离婚? 开什么玩笑! 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那么幼稚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好,我回家,我做家务!”她无力的点点头,就听到身后的门板被人敲响。 陌少川起身让开,她打开门,李凯莉一身妖娆的出现在门口,并侧身跻了进来。 季瑾之皱眉:“你来干什么?” 凯莉看着陌少川露出甜美的笑容:“当然是吃早饭咯!是陌少叫我下来的……” “那……”季瑾之猛然心一沉,原来他是为了给秦人送早餐才过来的,还打着她的幌子,大秀一番好丈夫的良好形象。 这个陌少川…… 季瑾之满心的怨愤,看着眼前两人一脸亲昵的样子,她正想转身走人,眼不见心不烦时,听到陌少川又说:“你出去正好,买两杯咖啡送进来!” 咖啡? 她强压着暴怒的火花,‘砰’的一声,关门走人。 季瑾之是绝对不可能给他们送咖啡的,她还没有见兮兮到那个地步,反而,她去食堂买了杯豆浆和一个茶蛋,踱步去了医院后身,坐在不大不小的池塘旁,慢慢的一个人吃着寂寞的早餐。 抚莫着自己的小腹,再想到刚刚陌少川看着凯莉那满眼温柔的样子,生气的将整个茶蛋一口吞进了嘴巴里! “陌少川,你这个大混蛋!大混蛋!”她对着空荡的池塘低声咒喊。 熟料,身后一道娇柔的倩影,移步来到了她的近前。 季瑾之抬眸,便看到了凯莉,她身姿娇俏的穿着医生的专属白大褂,扭动着纤细的水蛇腰走到了她的近前,阴阳怪气的道:“一个坐在这里吃早餐,还真是可怜啊,没人疼没人爱的,季医生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和你有关系吗?”季瑾之白瞪了她一眼,也喝光了最后一口豆浆,起身准备离开。 凯莉却注意到转角处往这边走来的高大人影,猛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季瑾之的手,随之脚下一转,都不给季瑾之丝毫防备的时间,她便很轻易的跌进了池塘里。 ‘噗通’一声! 她在水里使劲的挣扎蹬踹,季瑾之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疑惑她是怎么掉下去时,身旁一道强劲的力道攥住了她的手臂—— 陌少川板过她的身体,怒道:“你是故意把凯莉推下去的,对不对?季瑾之,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狠毒!” 说完,甩开她纵身跃进了池塘里。 第28章 她还在生病! 看着满身湿漉漉的被陌少川从池塘里打捞出来的凯莉,她娇弱的靠在他的怀里,柔声说:“不能怪季医生,她也是一时错手……” “错手?”陌少川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起身拦腰横抱起了凯莉,刚刚刚毅的俊脸顿时温柔如水:“不用为她那样的女人辩解,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少川,不能这么说季医生,她好歹都是你的妻子……” 陌少川冷笑:“那也只是暂时的!她用那双脏手,不知道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事,那种女人,不值得你为她说好话!” 他抱着凯莉从她身旁走开,说过的每句话,像钢刀狠狠的扎着季瑾之的心。 她这双脏手? 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十指,季瑾之冷笑,是,是脏手,这双手不知道触碰过多少人的鲜血,不知道打开过多少人的胸腔和头颅,也不知道见证了多少人的死亡,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尽一个医生的职责! 除此之外,并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坏事! 陌少川,到底知不知道! 努力的深呼吸,吐了口气,季瑾之也转身回了医院。 病房里,穿着沈城刚刚送来的干净衣服,陌少川又恢复了之前的西装革履,酷帅的无与伦比。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凯莉,让她一个休息,陌少川转步出去。 刚来到急诊室,就正巧遇到了一起车祸事故送来的伤患,行色匆匆的急诊室里,每个人都像是在备战一样,斗志昂扬,忙的不亦乐乎。 陌少川突兀的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四周紧锣密鼓忙着的人,深邃的眸光锁定了某一处,他看到季瑾之穿着染满鲜血的白大褂,趴在一个患者的身上奋力的做着心脏复苏。 那专注的模样,那被汗水打湿的脸颊,那娴熟的手法,若说一点不让人心动,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看到她对工作的那份热枕,陌少川终于明白当初爷爷同意这门婚事,不惜逼他娶她的缘由了…… 这个女人,和小时候有着截然不同的变化。 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难道真是八年前那件事,刺激到了她的某根神经,才使一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疑惑中的陌少川,神色顿时凛然了几分,绝对不能被她那张脸欺骗了,她是季瑾之啊,季瑾之! 那种天生的坏女人,能有什么改变? 都不过是假象而已! 对,假象! 她不会是安之的,安之从小晕血,她只会制药,不可能做外科医生。 安之是个柔弱的女孩子,是在他呵护下的一朵温室小花,在看到这种血腥场景时,一定会吓得花容失色,会大叫着川哥哥的保护…… 陌少川吐气如兰,怎么能把那种坏女人,和他的安之相比呢? 站在走廊等了几个小时,抢救工作都结束了,季瑾之看着自己满身是血的白大褂,不由得一笑,转身往办公室方向走。 陌少川在不远处看到了,也跟着她身后走了过去。 “季瑾之。”他在背后喊她。 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很自然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 那笑容竟让陌少川有了一丝的恍惚,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尤其是那笑容宛若秋水并蒂开芙蓉,温和清雅,眼睛也跟着闪闪的,仿佛里面蕴含着强大的内心,有种凌然的特立独行,总有种浅笑嫣然的云淡风轻。 不过怔了那么一刻,他的眼神又跟着凌冽了几分!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笑容人,让他又想到了安之,所以才会觉得特别熟悉,不过他也想了,她们是同卵双胞胎,偶尔有点相似,也是正常的! 但这个女人,终究不是安之。 也不可能是! “陌总有什么要指教的吗?还是说,您还想为凯莉的事儿,和我吵架?”季瑾之笑的阳光烂漫,但在陌少川的眼里,却十分的刺眼。 对啊,她不可能是安之的,安之性子那么柔软的人,怎么可能说出这种尖酸刻薄的话呢? “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的心还是那么狠毒,做起事来,根本不计后果!” 季瑾之微微的皱眉:“是吗?” 他冷笑着:“本以为你能有所收敛,有点改观呢!没想到反而破罐子破摔了!” 季瑾之转过身,背对着他,露出惨淡的笑容,说出的话却依旧那么强硬:“是啊,这些年,我又不是没有尝试过改观……” 她也努力的想要做到像姐姐那样,得到爸爸和唐姨的认可,得到亲戚的好评,得到朋友们的赞赏。 可是结果呢? 她也学着姐姐的样子讨父亲和唐姨的欢喜,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对长辈们撒娇,对朋友们诉说心事…… 但到头来,她只换来了所有人的厌恶和辱骂,他们说她的笑容是装模作样,说她的撒娇是傲慢无礼,说她的泪水是鳄鱼的眼泪,说她的善良是装腔作势,说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演技。 心痛的滋味还在蔓延,但季瑾之脸上的惨淡却一扫而空。 她转过身来,扬起笑容依旧的脸,无谓的道:“我也想做一个父母疼爱,所有人认可,丈夫喜欢,朋友欣赏,同事赞许的人,可是怎办呢?就像你说的,我是坏事做多了,满手沾满了血腥,改不了了!” 她想到了姐姐在世时的模样,那么的深得人心,不禁的沟起了唇角,笑的越发的辛酸。 再度抬起头,还是那么一副倔强的模样:“不像某些人,天生就适合当公主,稍微的沟沟手指头,就有王子扑上去……” 陌少川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星眸没好气的瞪着她:“季瑾之,你讽刺谁呢?” 他还真听出来了! 当她离开五年后,再度回来时,好不容易的见到了青梅竹马的他时,她也曾试图改变过,试图想让他发现,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不堪,她也有好的一面,想尝试着让他爱上她,可是结果呢? 换来的是三年的折磨和践踏,还有这一次次的羞辱与心碎。 她累了。 身累了,心也累了! 所以,不会再任由他仗着她的这份爱,让他随意妄为下去。 “讽刺?我可没说名字,是你非要对号入座。”她淡然耸肩。 陌少川皱起了眉,他真的很讨厌她这幅样子,明明是个坏人,还非要抢主角的光环,好像弄得她理所当然似的! 他忽然上前:“谁让你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的?” 季瑾之想开口,却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还恶心的反胃,强忍了忍,她说:“我现在很累,没什么精力和你吵,如果你想替凯莉打抱不平,拜托,等我休息好了再来,好吗?” 话还没落地,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硬撑了好几天的身体,最终还是像一片秋后的枯草,那么轻易的,大风一吹,那根脆弱的衔接就会轻易崩断,然后随风留浪。 她伸手想扶墙,却没扶住,身体一软,整个人‘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陌少川一阵诧异,低下头,看到她倒在了地上。 那原本倔强强硬的小脸,此刻也好像丢掉了面具一样,只剩下柔美的轮廓,沟勒出略显苍白的面颊,白的接近透明,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怜惜。 他很自然的想到了以前,每次安之生病时,几乎也是这个样子,憔悴的让人心疼,又偶尔倔强的让人发疯。 真的没想到她会突然昏倒,陌少川站在那里,冷漠的沟着唇,脸上倒映着轻蔑的冷笑,用脚背推了推她的手臂:“喂,季瑾之,你装的也太过了!这样演戏可没意思了,起来!给我起来!” 见她没反应,他又用皮鞋推了推。 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一丝疑惑覆上了他的心头,他看着她那脸上的红晕,殷红的面颊还噙着细薄的汗珠,心里很自然的一紧! 她不会真的病了…… 快速的蹲下渗,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让他眼神一紧! 她在发烧,而且温度很高! 仔细看来,她脸上不施粉黛,只是病态的一缕潮宏,他生气的咬牙,这个女人,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在生病吗? 刚才还奋力抢救病人,看她都快扔手术床上让人抢救了! 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她软绵绵的身体靠在怀里,真的有种软香再坏之感,尤其是她此时神志不太清楚,微微的婴宁一声,更极具佑惑力! 他看了怀里的她一眼,抱着她,大步往楼上走去。 来到楼上的病房,凯莉还坐在床上,看到陌少川竟然抱着季瑾之进来了,不由得愣在那里。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病床,脚下步伐加快,将季瑾之放在了旁边的病床上,找来了毛毯盖上了,才说:“她发烧了,凯莉,去找下医生给她输液。” 凯莉怔怔的,嘟囔着小嘴走了出去。 陌少川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那憔悴的容颜,泛着说不出的苍白和虚弱,红唇上毫无血色,脆弱的好像一缕泡沫,随时都可能消散掉一样。 他站在那里,两手环胸。 低头看着她,剑眉紧锁。 当年的安之,也是在生病后这样脆弱的躺在他的臂弯里,柔弱的像个受了伤的小兔子,可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特别可爱。 他疼惜的将她抱在怀里,质问说:“为什么生病了都不告诉我?” 安之却扯动着虚弱的唇角,强撑着说:“不想让你担心,你那么忙,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季安之,那么美好又那么脆弱的女孩子。 像他心里永远的一道劫,怎么都忘不掉! 陌少川快速的别过脸去,懒得再看床上的她一眼,她是季瑾之啊,那个永远蛇蝎心肠的坏女人,怎么能和安之相比呢? 第29章 陌少的宝贝女郎 “这个季瑾之,还真是会演戏,怎么不去当演员?” 凯莉满心怨愤的从病房里出来,生气的用脚踢踹着光洁的地面。 碰巧纪承淮从旁经过,看到她愤然的脸,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了?凯莉。” 凯莉一抬头看到了纪承淮,立马转眸露出了一张笑颜如花的俏容:“就是那个季医生,好端端的,突然就昏倒了……” “哦?是吗?那我去看看。” 纪承淮目光一阵迟疑,跟着凯莉进了病房。 看到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季瑾之,纪承淮伸手覆上她光洁的额头,确实在发高烧,他开了些药,让凯莉拿去给护士。 凯莉一脸的不满,心里更是鄙夷不屑,觉得季瑾之太会骗人了,还想说他们别被她骗了,然而转过头,撞上了陌少川幽深的墨瞳,不禁让她心头一颤,没敢再说什么,就拿着药单出去了。 纪承淮用体温表在她额前测了下,陌少川眯着眼眸看过去,上面显示的很清楚。 39°3,已经属于高烧了。 体温表总不能造假! 他不禁沟起了唇角,露出一抹难解的笑容。 所以说,这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还在他面前夸夸其谈,还不顾一切的进手术室救人。 如果不是她突然撑不住了昏倒,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这样强势而霸道的女人,竟然也会是个病人! 纪承淮看着她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无力的叹了口气,对陌少川说:“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小时候的季瑾之可是很怕血的……” “是吗?”陌少川脸色如常的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一个晕血的人,还能当外科大夫吗?” 陌少川眸光波动,随之冷然一笑:“人的性格都可以随着时间改变,更何况晕血呢?” 纪承淮脸色沉了下来:“也对,可是……我听说她这几年给不少患者垫付医药费,都是自掏腰包的,不觉得很奇怪吗?” 小时候的季瑾之,极度爱财,逢年过节安之的压岁钱,都经常占为己有。 陌少川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漠然:“有什么奇怪的,坏事做多了,偶尔也想做点好事弥补一下,就当是心里寄托了!” “心里寄托?”纪承淮眼神狐疑起来。 如果只是寻求心里寄托,偶尔一两次即可,而且按照他所了解的季瑾之,就算要做好事,也必定弄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给自己赚足了名声。 还有对动物毛发过敏,这个总不能改! 一两次是巧合,可巧合多了,就是事实啊! 唯一的可能只有一点,现在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并不是真的季瑾之! 那么她就是…… 纪承淮满心疑惑,犹豫了下,还是脱口而出:“你说八年前的车祸,如果是安之活了下来,她会不会……” “好了!” 纪承淮的话都没等说完,就被陌少川突然的一声打断!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有些警告的意味,简单的两个字,看似稀疏平常,可纪承淮知道,他生气了。 但心里的疑惑如果不说出来,感觉太对不起好兄弟,还是捏了把汗又说:“如果,少川,你也别生气,我只说如果——” “如果安之还活着,你还恨她吗?”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冷笑声,陌少川阴鸷的冷眸森然的看向了他,眸低浮动的一丝痛处划过:“你觉得可能不恨吗?死了的人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纪承淮语塞。 如此一想,也是,当初季安之亲自制的药,说可以缓解陌伯父的病情,达到遏制癌细胞扩散的作用,却没想到,适得其反,服药后就一命呜呼了。 就算在相爱的两个人,一旦夹杂了至亲的血仇,也会变得反目成仇。 “好了,算我多嘴了!”纪承淮低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陌少川单腿支地,优雅的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视的盯着床上昏睡的女人。 看着她的手臂微微的动了动,以为她要醒了,他下意识的马上准备起身,却听到她婴宁的喘了口气,秀眉紧蹙,似是十分难过,又转过头,依旧睡着。 整个人苍白的好像一尊石膏雕像。 陌少川停下来,看着她,不禁叹了口气。 真是命运弄人,时光岑差,这个他曾说也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女人,此时此刻,却躺在那里,还成了他的妻子。 安静的一处走廊,唐如云支开了旁边的人,只留下了纪承淮,站在偌大的落地窗旁,俯瞰着a市鳞次栉比的摩天高楼,她语重心长的道:“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承淮啊,帮唐姨一把!” 纪承淮微微挑眉:“您是让我把她赶走!” 一针见血的刺破了唐如云的心事,她赫然转过身,脸色大变:“她的野心太大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折手段,根本就是个恶魔,当初的安之就是个例子啊!” 再度提到季安之,纪承淮的眸光波动,剑眉紧锁。 季瑾之回到华康三年,让这里顺利晋升为a级三甲医院,成为了国内外闻名的外科手术圣地,很多疑难杂症在这里都治愈了,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手术奇迹,名声享誉国内外。 现在她的名声越来越大,人气也越来越高,唐如云真的怕了,怕有一天不管遗嘱继承的归属,季瑾之都可以轻易的说服董事,成为华康医院院长的不二人选。 时至今天,唐如云才真的有了一种养虎为患的感觉! 她越来越觉得季瑾之就是个威胁,就是个定时炸弹,就是她背上的一根芒刺,有季瑾之在一天,她寝食难安。 唐如云想借刀杀人,纪承淮就成了她手中的武器,一颗棋子。 “帮帮唐姨!帮了我这一次,以后心外科和胸外科都归你,怎样?”唐如云抛出了糖衣炮弹。 纪承淮抿唇一笑:“唐姨还真是小看我了,不过就算您不发话,我也会想办法赶她走的!” 唐如云松了口气:“太好了!你能明白唐姨就放心了!” “不过以她的身份,还有医术,恐怕想赶走也没那么容易!”纪承淮问。 唐如云冷笑,拿出一个u盘递给了他:“只要有这个患者在,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纪承淮诧异的接过那个u盘,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唐如云又和他仔细交代了些,他都一一记下,只是脸上阴鸷的表情瞬息万变。 季瑾之醒来的时候,感觉天旋地转,还没看清楚四周,就看到了手背上扎着的针头。 她立马挺身坐了起来,快速的伸手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她有孕在身,不能随意用药! 拔掉了针头,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病房的,回头看看,找到了自己的白大褂,再看看时间,掀开被子下床。 凯莉适时的推门进来,看到她醒了,惺忪一笑:“哎呦,还知道醒呀?平时也看不出来,还挺会演戏的呢!” 季瑾之懒得理会她,下床后穿上了白大褂。 “不要以为陌少抱你来病房了,就是爱你了,就算是路上的小猫小狗,都能让人动恻隐之心的!”凯莉冷言冷语,仿佛是在刻意的警告。 而季瑾之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味,目光一凛,他抱她来的病房? 凯莉还在继续,恶语相向:“告诉你啊,男人最讨厌演戏演过了头的女人了,太招人烦!” 季瑾之无奈的瞪了她一眼:“这句话该对你自己说!” 说完,她绕过凯莉往外走去。 凯莉却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追着又说:“知道陌少为什么喜欢我吗?” 季瑾之脚步停了下来。 她说:“因为我温柔,可爱,又善解人意!” 季瑾之有点想吐,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居然自恋到这种程度! 顿了下,她马上补充说:“不像你,生硬,冷漠,又那么胡搅蛮缠,知道吗?男人都喜欢像我这样的女人啊,季瑾之,看看你活的多失败!自己的老公都看不住……” 季瑾之心里的火噌的一下窜了上来,没好气的怒瞪着她,道:“我活的失不失败轮不到你来说,如果你真的能把我陌太太的身份也抢走,我算你有能耐!” 凯莉气的咬牙,还想还击,却看到陌少川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病房门口。 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阴冷的眼底,像冰封的雪山,冷的都能把人冻死一样。 眼神晦暗的扫过两个人,最后在季瑾之的身上定格,只停留了几秒,又绕到了一旁凯莉身上。 他刚毅的轮廓立马露出柔和的弧度,轻声道:“凯莉啊,你先去忙,好吗?” 凯莉担心刚才说的话被陌少川听到,心里还七上八下的,听到后,立马乖巧的点头走了出去。 凯莉前脚一走,陌少川马上一把抓住季瑾之的胳膊,调侃的冷声道:“还真是个生命力顽强,一醒了就马上恢复蛇蝎恶女的本来面目啊!” 季瑾之莫名的被他的怒火波及,十分的不耐,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睁开后说:“很抱歉伤了陌少的宝贝女郎,下次我会注意的,如果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从他的手中挣出,季瑾之看了他一眼,发现陌少川根本懒得理她,只是背着手,一脸的冷若冰霜。 紧张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迫切的想让自己早点离开,省的再看他那伤人的表情。 背后却传来他的冷言冷语:“差点都忘了,你季瑾之是谁?打不死的小强啊!你这样的坏女人怎么会生病呢?坏人得活个千年万年的……” 季瑾之没有停下的意思,也不想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出去。 插在衣兜里的手,却不自主的紧了起来。 第30章 她伤的比我重 陌少川说的没错,她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是个该活千年万年的大坏蛋。 如果不是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当初的那场必死的车祸,她怎么可能从死神的镰刀下逃脱,又怎么可能在非洲的五年,腔林弹雨的活到如今呢? 陌少川见她真的就这么走了,俊逸的脸上的笑意更浓,只是眼底的阴霾连成一片,冰封的让人更加的寒颤。 不愧是季瑾之,好样的!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都够狠,也够辣! 护士拿着托盘从外面进来,诧然的看着病房只剩下陌少川一个人,就问:“陌总,季医生呢?您不是还说要给她再做下全面检查吗?” 陌少川脸色恢复如常,冷冷的将手里拿着的小冰袋放在了护士的托盘上,随口道了句:“她没事,死不了!” 说完,拍了拍手,往外走。 护士奇怪的愣在那里,难道说陌少和季医生吵架了? 又有八卦可聊了! 季瑾之回到办公室时,一推门,就看到了里面的不速之客。 陌启年一身悠然的坐在她的办公椅上,悠哉悠哉的翻看着她的工作笔记,修长清隽的手指,停留在一页上,听到门响,缓慢的抬起幽深的眼眸。 她不耐的皱起了眉,刚打发走了一个陌少川,又来了个陌启年,她这段时间是犯太岁吗? “我路过医院办事,听说你昏倒了,怎么弄得?”陌启年起身,大步走到她的近前。 季瑾之不着痕迹的躲开了他,绕到一旁,轻声解释:“没什么,劳烦小叔子惦记了,如果您没事的话,就走!我还要工作呢!” “你都病了,还工作什么?”陌启年看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眸显得格外深沉。 季瑾之一向对自己的表情很有自信,在外漂泊的五年,她早已习惯了掌控自己的情绪,很少会在别人面前暴露破绽,但陌启年这样高深莫测的目光,还是让她有了相形见绌的感觉。 他的眼神太过于专注,灼灼的,弄得她好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孩子,可能是之前的强吻,还是其他什么,反正她觉得异常别扭,恨不得马上躲开。 见她这样,陌启年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又说了句:“他又欺负你了?” 季瑾之很明白陌启年口中的他指代的是谁,无力的叹口气,说:“耽误陌先生时间了,我没事,还有工作,您慢走不送了!” 她下了逐客令,但陌启年却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只是说:“我本来也不忙,再留下来陪陪你。” 季瑾之皱眉:“您好歹也是一公司的老板,不至于这么清闲!” 他说:“就因为我是老板,所以才清闲啊!不知道吗?负责挣钱的是员工。” “那老板呢?” “老板负责打仗,征战一个城池接着一个,开疆辟土,发号施令。”他的比喻很形象。 不得不说,陌家的几个男人,都是人中龙凤,堪称商界杰出的表率。 陌启年能不用陌家分文,十年的时间白手起家,让手下的dia集团成功成为上市集团,可见他本人的能力和实力。 这样的男人,往往过于危险。 就像陌少川。 还有现在的陌启年。 这也是季瑾之对他反感的理由,讨厌他总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在她身边转悠。 过于复杂的男人,她有一个陌少川就够了,不想再多招惹其他。 “好了,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她擦身要走,手却被陌启年一把抓住:“你还要和我别扭到什么时候?” 很难得,他第一次和她说话时,满含怒气。 季瑾之想挣脱,却被他又一次拉了回去,她刚刚退烧,身体还很虚弱,自然手上也没什么气力,被他那么一拽,一下子像后倒去,陌启年眼疾手快,一把又环住了她的腰,顺势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瑾之,忘了吗?以前的我们,关系多好……” 他富含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萦绕,而俊逸的一张脸,也接连到了她的近前。 她无奈的皱起了眉,陌启年以前和姐姐交往过,但那都是八年前的事儿了,别人的恋爱,她一个局外人,又能知道多少! “如果我没有记错,八年前你离开前,我们可还没有分手呢!”陌启年又说。 季瑾之大脑嗡的一下,没,没分手? 但他怎么现在才说出来! 难道说当初姐姐和他压根就没提过分手? 哦!这弄得…… 看出了她脸上的惊慌,他翘起了嘴角:“我们都没分手,你就嫁给了别人,你说,这对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这个……”季瑾之慌乱中,不知如何应答。 而此刻的这种爱昧,更让她无所适从,忙要推拒陌启年,但她惊奇的发现,他攥着她的手紧紧的,一双邪魅的眼眸看着她,一瞬不瞬。 季瑾之还想挣扎,但他手上的气力很大很大,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嘎嘎直响,紧抿的薄唇微动了下,邪魅的眼眸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以为他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耳旁传来一阵清冷的笑声—— 陌启年怔了下,季瑾之趁机推开他,自己闪退到一旁抬眸看到了门口出现的陌少川。 他妖孽似的俊脸上带着冰冷的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季瑾之诧异,陌少川怎么还在这里? 他邪佞的眼神扫过两人,最后看向了陌启年:“看来堂弟很喜欢来医院啊!” 听出了他的讽刺,但陌启年也不避讳,反而说:“不是我喜欢来医院,是医院里有我喜欢的人。” 说话时,陌启年一双幽深的眼睛落向了旁边的季瑾之。 坦然的表白,公然的挑衅。 一瞬间,火药味十足。 季瑾之无奈的蹙眉,她不想卷进两人争斗的漩涡中,想尽快抽身,正好来了个电话。 接完了电话,她说:“有个紧急手术,抱歉二位,失陪了!” 说完,径直大步走了出去。 只剩下两人的办公室,弥漫着硝烟的战场,他们这种人,早就见惯了各种场合,哪个不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瞬间的功夫里,陌启年脸色如常,又恢复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儒商形象,单手插着裤兜,悠然的说了句:“那我也先走了,堂哥好自为之!” 两人擦肩的一瞬,陌少川沟唇冷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不是你的,怎么抢也没用,我看该好自为之的人,是你!” 陌启年没搭话,只是轻轻的抿唇冷哼一声,便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走廊上季瑾之行色匆忙的背影,陌启年轻轻的一笑,这个女人,心思缜密,骗过了这么多人,却偏偏疏忽了一点。 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和季瑾之就分了手的。 当初还是季瑾之主动提出的。 如果她真的是季瑾之,又怎会不知道? 那么结果只有一种! 她不是! 不过越是这样,陌启年对她的兴趣也就越浓…… 凌晨三点,寂静的公路上,李维琪刚刚结束了一天的摄影拍摄,坐在豪华轿车里疲惫的身体蜷在陌少川的怀里,娇柔的在他耳边厮磨。 声音娇嗲,魅若无骨:“陌少,你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都找不到你……” 陌少川那一双清远的眼睛,微微的动了动,淡笑着说:“最近公司有点忙!” 她抚着他的手指,撒娇的说:“那也要抽空多陪陪我呀!” “这不是陪了吗?”他柔柔的说。 李维琪伸手攀上了他的脖颈,仰起头看着他,微微的嘟起了红唇:“今天是为了工作好不好?我帮你们公司代言拍片耶!” “傻瓜!”他不动声色的拉住了她的手臂:“明天陪你吃饭,好不好?” 李维琪心里有点闷,看着他,满脸的委屈:“那今晚就去我哪儿住!好不好?” 陌少川被她缠的不行,只能连连说:“好,好,都听你的……” “嗯,陌少真好!”她凑过去娇嗔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眸时,却忽然看着前面,惊呼:“前面有小狗,快让开!” 开车的司机一愣,一瞬间,只想着转弯避开,却不妨整个车‘砰的’一声和一旁的车相撞。 两台车撞入了重型车车道,一辆满载货物的小货车来不及躲闪,和几辆车撞在了一起。 剧烈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十分钟后,车祸的伤者一同被送到了急诊抢救室。 正好季瑾之刚结束了今晚第四台手术,疲惫的一出手术室,就体力不支的靠在了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 太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她说什么都要挤出点时间出去吃口东西…… 正强打精神往外走,遇到了陌少川,他白色的衬衫上染满了鲜血,额头上刚被护士做了简单包扎,妖孽的俊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液,一双急迫的眼睛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季瑾之。 她目光滞了下,快步过去:“你怎么成这样了?来这边我给你检查一下……” 季瑾之拖着他往旁边病房走,手臂却被陌少川反而一把紧紧的握住,他声音沙哑又焦急:“不用管我,去给她手术,马上!” 她愣了下:“谁?” “琪琪,她伤的比我严重……” 季瑾之心里忽悠一下,都到了这个时候,最让他牵肠挂肚的,竟然还是别人。 “听到没有?马上去给琪琪做手术,不用管我,快去!”陌少川音量提高了几分催促道。 第31章 你就那么爱他吗 陌少川颀长的身影,站在这个通亮的医院走廊里,明亮的光线显得他更加的挺拔,衬衫上点滴鲜红的液体,映衬着他略微凌乱的短发,一种凌厉之间,带着些许凄然的味道。 而面前的季瑾之还穿着手术服,惨白的容颜上毫无生气,此时此刻,她已经断断续续在手术台上工作了几十个小时,又因为长期睡眠不足,带着浓浓的黑眼圈。 他抓着季瑾之的手臂,大声道:“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去给琪琪做手术,她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季瑾之被他晃动的有些恍惚,全身也好像轻了几分,大脑一片眩晕。 她无力的手臂挣脱他的束缚,勉强撑着去抢救室看了下李维琪的情况,了解了车祸的大概经过,从ct片子上看,有严重的腹腔积血,还有十二指肠位置疑似出现穿孔,确实需要手术,但并不是最紧急的手术。 季瑾之出来后,目光关切的看着陌少川,道:“你也进来检查一下!” 他却说:“我没事,你去管她,给她做手术!” 此刻的她嘴唇发白,整个脸上都写着很糟糕,但却偏偏一颗心装的都是他:“还是检查一下,车祸如果撞倒了头,会很严重,很可能……” 话都没说完,就被陌少川粗爆的动作打断,他蛮横的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厉声道:“季瑾之,听不懂我说的话吗?马上去给琪琪做手术,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不会放过你的!” 季瑾之的身体猛然一震,双眸放大,他就这么关心李维琪是吗? 强忍着心里的撕裂般的痛处传遍全身,她无力的吐了口气,他可以满心都为别的女人着想,不顾她的感受,但她却没有配合下去的必要,尤其是现在,更多的要为肚子里的胎儿着想。 现在的季瑾之需要休息,需要吃饭,和睡眠。 而不是继续的手术。 所以她仰起头,面无表情的道:“我现在很累,李小姐的手术,就交给其他医生!” 说完,拨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陌少川愣了下,随之讽刺的扯着削薄的唇,看着她的背影冷道:“如果你还不想离婚,就马上去手术!” 季瑾之的身体猛然滞了一下,随之脚步停了下来。 身后,他凉薄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知道忤逆我的下场是什么,别再给脸不要脸!” 她口袋里的双手攥紧,指甲陷进了皮肉之中,心上像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所有的酸楚和鲜血全部涌了进去。 疲惫的身体一再发出身体过劳的信号,她站着时大脑就一片眩晕,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真的不能再继续手术了。 见她无动于衷,陌少川快步绕过去,两手板着她的肩膀,低声怒道:“你真的不想做陌太太了?好!那我成全你!” 接着,他拖着她就往外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剧烈的拖动,牵扯着她胃里一阵翻滚,她强忍着满身的不适,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声音有气无力的道:“换别人手术也是一样的,她不会有事的,我真的很累……” 她虚弱的模样,在他眼中,只觉得是故意的,那种淡然的眼底,更让他看出了几分漠不关心的无所谓。 他顿时火冒三丈,猛地一把甩开她,看着她跌撞的身体撞倒墙壁上,脸上还带着不耐的倦意,看着她有几分生气的样子,他从心底有了一种隐隐的报复快敢:“手术我就要你来做,不做就马上离婚!” 季瑾之定定的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片刻,她还是妥协了,越过了他的目光,叹了口气,稀疏平常的手术而已,多一个也不算多,少一个也不算少。 如果一场手术能挽回这场婚姻,能不至于让肚子里的宝宝出生时没有父亲,也算值了! “好,我去做手术!” 她说着,绕过他径直往抢救室走。 陌少川紧紧的注视着,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她的背影微微有些发颤,好像疲劳到了极限,身体发出岌岌可危的信号。 那个女人,之前还发着高烧。 难道说…… 脑海里回放着她刚刚白皙的脸颊,透着一股子病态的苍白,眼神也泛着疲惫的无力,就连嘴唇都惨白的毫无血色。 可下一秒,他又快速的摇了摇头,不会的! 她是谁啊?那种蛇蝎心肠的坏女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不能相信她! 李维琪做完核磁共振后,被送进了手术室,随之而来的还有季瑾之,开腹后,发现除了车祸中造成的也严重脾脏出血外,还有胰十二指肠穿孔溃烂,需要马上切除。 原本简单的普通外科手术,竟然又上了层高难度。 季瑾之娴熟的十指在腹腔内穿针引线,旁边的护士不停的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有些担忧的道:“季医生,您这几天不停的做手术,身体会吃不消的,该休息了!” 她冷然一笑,难道她不知道自己该休息了吗? 可是唐如云下了命令,她要接替所有急诊医生的换班,专职做夜班医生,还有那个纪承淮,也一而再再而三的煽风点火,她想让自己休息都没机会。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又碰上了陌少川! 看着手术台上躺着的李维琪,想着之前陌少川说过的话,一片醋意蔓延至五脏六腑,她攥着手里的镊子,忽然有种想把这女人弄死在手术台上的冲动,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那种残忍的事情,她真做不来! 而且,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手术室上方的观摩平台,纪承淮一脸凝重的站在那里,看着下面护士不停的给季瑾之擦汗,就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急忙拨通了手术室的电话,说:“季医生太累了,让她停下休息,这场手术我替她做!” 说完,纪承淮就要下楼去顶替季瑾之。 可电话都没等放下,就听季瑾之固执开了口:“这是我的手术,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 声音带着沉重的川息,有种说不出来的精疲力尽。 纪承淮攥紧电话:“季瑾之,偏要这么逞强,有意义吗?” 她没再说话,也没精力再和人争吵,一个眼神示意护士挂断电话,又继续投入了手术中。 三个多小时后,季瑾之成功的摘除了坏死溃烂的十二指肠,并缝合了相关部位,此时的手术已经接近尾声,而季瑾之只觉得心里绷着的一根弦,也好像在这一刻崩断,她眼前一阵发黑,下意识的对助理医生说:“你来收尾!” “好的,季医生!” 陌少川站在手术室的外面,还穿着那件带血的白衬衫,显得他更加的消瘦挺拔,他一只手撑着墙壁,脸颊埋在胳膊上,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才蓦然的回过身,看着走来这边的纪承淮。 “是你让她进去做手术的?”纪承淮阴鸷的目光迸着寒星,一字一顿,声音冰冷的犹如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你知不知道,她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几乎连续不断的在手术室?” 陌少川放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收拢,冷眸迎上纪承淮的视线,声音淡漠的道:“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纪承淮不禁重复,眼里略过凉意:“知不知道,过劳是会死人的!” 陌少川眉头紧皱,他不太喜欢纪承淮此时的眼神和语气,表现的他好像很关心那个女人一样! 他眯着眼睛嗤笑道:“你忘了她是谁了吗?一个鼎鼎有名的坏女人,是那么轻易被累倒的吗?说不定只是作秀啊!” 纪承淮又说不出来话了,他看着陌少川,清秀的俊脸上隐隐的满含蕴怒。 两人正尴尬的对视时,手术室的灯灭了。 护士从里面推着刚刚接受完手术的李维琪出来,陌少川急忙走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轻唤着她的名字。 而后面,季瑾之拖着疲倦到了极限的身体,步伐艰难的出了手术室,看着他看着李维琪那关切的目光,顿时心像刀割了似的,猛烈的身体晃了起来。 陌少川跟着李维琪往病房方向走,身后却传来了人倒地的声音,和纪承淮的叫声:“季医生?季医生……” 他的脚步猛然的停了下—— 慢慢的回过头,就看到季瑾之倒在了地上,纪承淮蹲在她身旁摇晃她的胳膊,然后吩咐护士去叫人。 她的身下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在洁净的地砖上,一点点扩散,蔓延妖冶如花的盛开。 纪承淮眸光缩紧:“难道说你……” 怀孕了! “季医生,季医生……” 他依旧叫着,可季瑾之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身下的血越来越多,从她的牛仔裤筒里涓涓流出。 站在不远处的陌少川呼吸一紧,这个女人怀孕了?她怎么都没告诉过他? 纪承淮怨怒的看了他一眼,快速的抱起地上的季瑾之,从陌少川的身旁离开,朝着妇产科奔去。 电梯间里,纪承淮一边抱着怀里的女人,一边急迫的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点点的正在攀升。 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的动了动,低下头,看到季瑾之双眼疲惫的睁开了,意识还有些不太清楚,只是含糊的呢喃着:“少川……” 纪承淮愤恨的咬牙,有些怨怒的看着她,不管是做季安之,还是季瑾之,唯一一点没改变的,就是对他的爱! 永远都那么傻傻的,满眼只看到了陌少川,丝毫看不到他的存在! “纪教授,去看看他……他车祸后还没做检查呢……”她挤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纪承淮气的双眸发红,咬牙怒道:“你就那么爱他吗?为了他连自己的死活都不顾了!知道吗?你的孩子可能已经保不住了!” 第32章 陌少川,我不会再爱你了! 季瑾之醒来的时候,是在两天以后了。 过度劳累,加上妇产手术,让她原本就很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的不堪一击,醒来时脸色极其的苍白,她躺在医院的床上,空洞的目光看着天花板,习惯性的用手抚莫着小腹,感觉到这里,少了一个生命。 护士过来给她换输液瓶,看到她醒过来了,就出去告诉了一声,没多久,唐如云便来了。 她进来后坐在那里看着季瑾之,凌厉的目光里有几分责备的意思,她说:“既然怀孕了,是好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季瑾之清冷的撇着嘴角,淡然的一笑。 她也想说的,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如果你说了,我还会把你调来急诊吗?你这孩子,既然当初处心积虑的嫁进了陌家,就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位置啊,只有尽快生了孩子,你陌夫人的身份,才能永远不倒,不懂吗?” 唐如云的数落,季瑾之只是听着低眉浅笑。 他们都想让她牢牢的抓住陌少川,守护好陌家少夫人的地位,借着联姻的幌子,打着互惠互利的目的,可是又有谁考虑过她的感受? 陌少川,那可是她从八岁爱到了现在的男人,整整的十八年,有着太多太多的回忆,更是她宁愿抛弃全世界也愿意为之相随的男人。 可是到头来,在他父亲去世的问题上,他第一时间没有想到调查化验,寻找证据,反而是过来质问她。 在她反驳后,他又去报了警。 还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她。 可以想象吗?被最亲最近,也是最爱的人背叛,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她真的生不如死! 如果八年前,当时,换成了别人来质问她,或是起诉她,她会无谓的去配合警方调查,哪怕最后被诬陷锒铛入狱,她也在所不惜! 可是那个人,偏偏是陌少川! 偏偏是她最爱的男人,是她从小到大,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像老顾一样毅然决然守在她身边的人。 是她最信任的人。 可是她不知道是什么蒙住了陌少川的眼睛。 让他在那一刻,非要狠心的将她推向地狱深渊! 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她从五六岁就跟母亲耳濡目染的学习制药,母亲去世后,她又成了老顾徒弟,由他这个当年国内外远近闻名的药剂师培养了十年,她不可能配错药,更不可能故意做出致死的药物,让人服下! 当得知陌少川报警抓她的那一刻,她的心痛到死,如果不是为了母亲的遗愿,不是为了老顾的辛苦栽培,她真的想被一颗子弹打穿心脏算了,最起码,那样还能舒服一点! 所以,在那场车祸发生后,她侥幸活了下来,再被警方逼问调查时,她撒谎了。 顶替了已故姐姐的身份。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撒谎,那她和陌少川维系了十多年的感情不保,她也会含冤入狱,母亲的遗愿和老顾的期望,都会落空。 “现在弄到这个地步,弄得好像我们都是坏人,在欺负你一样!”唐如云见她一言不发,不禁怒目圆睁:“孩子也没有了,看你怎么和陌家人交代!反正不管怎样,别牵连到季家就行!” 说完,生气的拂袖离去。 季瑾之不屑的冷然一笑,又是别连累到了季家! 这样的话,她从小到大,听了不下几十次了。 不管身份的如何变化,她仿佛和这句话,永远的结下了不解之缘,又或者,在所有人心中,曾经的季安之,现在的季瑾之,就是季家的一个耻辱,一个大污点,一条坏了一锅汤的腥鱼! 那他们呢? 又都是什么好人了吗? 第二个来探病的人,出乎了季瑾之的预料,竟然会是李维琪。 她手术后才刚能坐起来,便坐着电动轮椅来到了她的病房。 李维琪进来的时候,季瑾之正躺在床上感伤孩子的离去,愧疚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好母亲,让如此珍贵的一个小生命消失了。 “季医生好点了吗?”李维琪推门进来,电动轮椅径直来到了她的床边。 看着李维琪脸上那强装出来的温和笑意,季瑾之只觉得一阵恶心:“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谢谢季医生的啊!如果不是你的精湛医术,我怎么会康复的这么快呢?”李维琪佯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笑容却显得格外僵硬难看。 季瑾之冷冷的剜了她一眼,就为了救这个女人,她的孩子才因过度劳累失去的! 似乎看出了她脸上的不悦,李维琪单手卷着自己的长发,微微的嘟起红唇,小声说:“我知道你恨我,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车祸不是我制造的,受伤也是真实的,至于手术,那也是陌少逼着你做的,我不是杀害你孩子的凶手,陌少也不是,真正的凶手,就是你自己啊!” 季瑾之心理猛然一震! “不是吗?工作你可以不那么拼命啊!又不是说你每天接十台手术,就能多挣几倍工资,患者死不死,那是他们的命,与你一个医生何干?难道说华康就你一个医生吗?” 季瑾之发狠的攥紧了双手,反击道:“我只是秉承医生的天职,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但对不起你的孩子呀!至于我的手术,你完全可以拒绝啊,可你没有,哎,这不就都怪你自己吗?”李维琪阴阳怪气的,眉飞色舞的唇边,带着毒如蛇蝎的阴笑。 季瑾之一下子怔住了,难道发生的这一切,都怪她自己? 可是当时陌少川拿离婚威胁,她也只不过想继续这场婚姻,想不和他分开,想让孩子能有个爸爸…… 这样的想法,真的错了吗? 感觉到了季瑾之脸上的伤悲,李维琪脸上的笑容却充满了不屑:“其实告诉你实话!让你去急诊室工作的人,就是陌少,他懒得看见你,就故意把你安插在急诊值班,逼着你一天天工作,就是想活活累死你!呵呵……” 季瑾之浑身的血液倒涌,那一刻,整个人都呆住了!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李维琪反而越说越得意:“你说他得多恨你,才会想方设法的弄死你!再说了,还真让人意外,你还怀孕了,真是几率大啊,睡了一次就能怀啊!不过他连你都不爱,又怎么可能爱你的孩子呢?” 李维琪的笑容越发阴森,却假惺惺的伸手覆在了季瑾之的手背上:“你就节哀!就当你的孩子早死早投胎了,也省的摊上你们这对儿无爱的父母,活活的遭罪受!” “够了!”季瑾之大吼一声,生气的拨开她的手,李维琪的话,让她惊恐不安。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陌少川安排好的。 结婚三年,他对她或多或少也是了解一些的。 知道她视工作如命,只要有人受伤,有人生命垂危,她会不惜一切冲进手术室,这些年,几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却没想到,让他得到了利用的砝码。 那就是她爱了十八年的男人! 那就是她在国外的五年,无时无刻不想着念着,朝思暮想的男人! 那就是她拼尽一切也要委身相许的男人…… 她以为就算是该换了身份,但她还是原本的那个她,只是换了个代号,时间会洗刷掉一切,只要她努力,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好,会真心实意的爱上她的。 可是结果呢? 一时之间,季瑾之的心彻底碎了! 而李维琪也在这一刻突然失声尖叫,身体也连带着轮椅向旁边倒去—— 季瑾之皱眉,这个女人又要耍什么花招? 就看到门口站着的陌少川大步朝这边冲了过来,几乎是一个箭步抱起了摔倒在地的李维琪,将她放在轮椅上:“琪琪,你怎么样?伤口有没有事?” 李维琪趴在了他的怀里,眼泪一颗颗的往下坠落,委屈的啜泣:“伤口有点疼……” 闻言,陌少川失望的瞪着季瑾之,俊逸的脸上含满怒火:“季瑾之,你太过分了!琪琪只是好心过来感谢你的,你居然出手伤人!” 顷刻间,季瑾之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彻骨的寒凉,让她心冷如死灰。 “不能怪季医生,是我自己没坐稳……”李维琪小声解释着,可眼底的嚣张,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可气! “陌少川!” 这是她结婚三年以来,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叫他名字。 他正哄着怀里的女人,想着马上出去找医生检查李维琪的伤口,听到季瑾之的叫喊,他不悦的皱眉:“你又要什么花招?” 季瑾之攥紧的双手,指甲狠狠地刺进皮肉,却没有一丝的疼处。 他竟然问她又耍什么花招? 迄今为止,她唯一耍过的花招,就是冒名顶替了姐姐的身份,逃脱了他的通缉和追捕。 “陌少川,你真是个混蛋!我知道你恨我,你怨我,所以结婚三年来,你从没用正眼看过我,可是我想不到,你竟然狠心到如此地步,我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不是你的骨肉吗?没有你,我一个人能怀孩子吗?” 她的声音清冷,却努力保持着清醒和镇定。 “你想摆脱我,借口有很多,你不想看见我,方法也有很多,为什么非要用这种?为什么非要逼着我失去孩子?” “是不是以为我爱你,所以你就可以为所御为的践踏折磨我?没错,我是爱你,但爱的是以前的那个陌少川,不是现在的你了!” 她的眼睛盈满泪水,第一次,当着陌少川的面落泪,声音却因为激动,而一声比一声激烈。 “陌少川,你成功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爱你了!” 第33章 是不是很想做回安之 在听到她说的那句‘我爱你’时,陌少川猛然的身体乳电击一般,僵硬的站在那里。 但只维系了片刻,看着她脸上那苍凉的笑,心里像郁结了一口气,怒道:“季瑾之,你又发什么疯?” 她的笑容更冷,原来,在他眼里,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在发疯。 泪水沿着她苍白的容颜滑落,流进嘴里,苦苦涩涩的,她快速的抬手抹去,声音带了些鼻音的又说:“是,我是在发疯,也是在犯见,死缠烂打的纠缠着一个根本不会爱我的男人!” 她心痛的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胡乱的掀开被子穿鞋下床,还没起来,就被陌少川大手一把按着肩膀重新坐回了床上,说:“我还没有说你没把怀孕的事儿告诉我,你有什么理由冲我发疯?” 过分的伤痛,让季瑾之的心如死灰。 终于知道为什么哀莫会大于心死了,此时此刻,她就是这样。 “为什么没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你?告诉你了,又能怎样?你会在乎吗?”就像之前李维琪说的,他都不爱她,又怎么可能爱他们的孩子! 所谓的爱屋及乌,那么恨呢? 也会迁怒的! 就像那个刚刚消逝,他们还没来得及出生就夭折的孩子一样。 成了这场无爱婚姻的牺牲品。 季瑾之真替孩子感到不值,更替自己的眼瞎感到悲哀! 她怎么能相信陌少川!怎么还能爱着他,难道八年前还没被他伤够吗? 陌少川蓦然的愣在那里,以至于季瑾之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发觉,只是听到病房门传来的响声,才猛然清醒。 这个女人,她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在乎呢? “陌少……”李维琪娇柔的小手拽着他的衣袖,眼眶也有些发红:“我的伤口好疼……” 黄昏的傍晚,雷声滚滚,刹有一番大雨御来风满楼的架势。 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最近的a市,仿佛进入了梅雨季节,一天不下两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都不太正常。 楼下的急诊室,李维琪被陌少川抱着放在了床上。 她柔弱的脸颊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心里美滋滋的,一想到之前季瑾之哭泣着冲出病房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心里窃喜。 如果这次能直接气的她离婚了才好呢! 空出了陌太太的位置,她正好可以取而代之…… 而此时陌少川叫来了医生,为她检查伤口。 叫来的医生正好是以前季瑾之带过的学员,平日里一直对季瑾之崇拜又敬仰,难免迁怒李维琪,检查的时候也不太认真,手指没轻没重的在她腹部上乱摁。 李维琪疼的大叫:“啊!啊……” 她叫了好几声,医生弄得满脸通红,略显尴尬的说:“大婶,能不能别叫了?让人听到了误会的!” 李维琪一下子怔住:“你,你叫我什么?” 医生淡然一笑:“大婶啊,怎么了?” “我才二十几岁,怎么就成大婶了?医生,你长眼睛了吗?” “嗯,长了啊,视力还是15的呢!” 李维琪被他气的无语了! 紧接着,医生大致检查了一遍,说:“伤口好像是人为造成的,不是摔裂的哦!” 李维琪眸光闪烁,尴尬的看了陌少川一眼,忙和医生解释:“你好好看看!这肯定是摔裂的……” 医生心里冷笑:“我行医都三年了,绝对不可能看错,就是人为造成的,大婶,以后能不能老实一点?如果你还想让伤口长好点,疤痕不会太难看,就尽量少活动!” 说着,他拿过托盘准备重新缝合。 李维琪气的长大了嘴巴,看着医生穿针引线,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而此时的陌少川似乎心里有事,忽然拿了外套往外走去。 李维琪想要拉他,伸出的手却没够到:“陌少,你去哪儿?” 他像是没听到似的,大步走了出去。 徒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医生,没好气的怒道:“我告诉你啊,我可是个模特,国际名模,eb集团的御用代言人,不能留疤痕的,你给我好好处理下……” 医生扫了她一眼,拿着穿好的针线开始缝合,嘴上还说:“知道不能留疤,还让伤口裂开?” “你……喂!你不打麻药吗?啊……疼死我了……” 之后的几个小时,李维琪捂着自己的小腹,脸色苍白的趴在病床上,疼的她硬生生指甲掰折了好几个,彻彻底底的明白了陷害人苦肉计背后的辛酸。 楼上病房。 看着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纪承淮拿了煲好的汤去妇科病房,却惊奇的发现季瑾之没在病房里! 他又去了她的办公室,发现也没人,这才找护士询问究竟。 护士只说:“季医生出去很长时间了,还没回来呢!” 无可奈何的纪承淮只好快步去了后楼的监控室,调出了视频,只看到画面中季瑾之满脸情绪的跑出了医院,具体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他左思右想,还是有些焦虑,犹豫着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换了衣服,纪承淮开车出去。 他要最后一次去验证这个猜测。 如果他猜的是对的,那么,她将是上天赐给他最大的一份礼物! a市的最北端,有个规模很大的海水浴场和港口码头,很自然的,那边有几条大大小小不等的防沙堤。 纪承淮缓缓的开车驶过跨海大桥,那几条防沙堤一览无遗,天已经慢慢的黑下来了,阴阴的天空,闷雷轰隆隆的划过。 估计又是一场暴风骤雨。 纪承淮开车下了大桥,远远的看到最远的防沙堤上,阴阴的有个小小的黑影,远远的望去,像个小黑点似的。 看着那道黑影,他不禁的抿唇一笑。 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将车停在路边,拿了雨伞和厚点的外套下车,一步步的朝着那远处的黑影移动。 这是a市的最北端,最北边的一道防沙堤,越过了这条海,就到了江城的地界。 小时候,每次安之伤心难过了,就会一个人偷偷的跑这里来,坐在防沙堤上,一个人静静的待上几个小时。 因为这里是最靠近江城的地方。 她想回去,回到那个她和母亲生活过的小城镇,始终觉得a市并不是家,季家也不是家,她的家,在江城。 他一步步走过去,黑影也逐渐豁然开朗,远远的看到季瑾之一个人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根燃着的蜡烛,烛光攒动,映照着她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容颜。 纪承淮在距离她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准备静静的看着,陪着,并不想去打扰。 就如同小时候一样。 默默的陪着就好。 季瑾之是一个人徒步走过来的,记忆中这条路一直在她脑海里,时隔多年,却仍旧无法忘记。 她坐在那里,仿佛一下子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捧着手里的蜡烛,眼泪,在被烛光烘烤的脸颊上滑落,她茫然的坐在那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难道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 因为盗用了姐姐的身份,所以就连她唯一珍视的爱情,也随之丢失了。 每次看到陌少川那张邪魅的俊脸,还有他眼底对她燃起的憎恨时,她都迫不及待的想把一切都告诉他,想自己的苦衷和委屈都说出来,然后像小时候一样,趴在他的怀里让他安慰和保护。 可她很明白,不能说。 一旦说了,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她送进监狱,她会顷刻间失去一切,包括唯一能完成母亲遗愿的机会。 强忍着心里的酸涩,将一切的苦痛和委屈,全部逼了回去,吸了吸鼻子,吹灭了蜡烛,然后扔向大海。 纪承淮看着她的动作,迈步往前走,深邃的目光落在那个娇弱的身影上。 月光投影在他的眼中,潋滟般的光泽,修长的手上拿着一把伞和一件男士外套。 大风吹来,袭来一片刺骨的凉意。 季瑾之浑身冻得直哆嗦,但偏偏她太累了,丝毫不想站起来。 不如就闭上眼睛,让自己睡一觉。 睡着了,就不会觉得冷,也不会觉得心痛了! “季医生在非洲时,也过的这么任性洒脱吗?” 季瑾之刚闭上眼睛,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好听的男人声,细细听来,还觉得有点熟悉。 诧异的回过头,暗沉的夜色中,一双凌乱的视线跌进了纪承淮的眼睛里。 海上的灯塔,昏暗的光束落在他清秀的身上,晕染着淡淡的光辉,像从远处翩然归来的某位公子。 这样看着他,真的让人很容易想到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风姿优雅,玉树临风,步履间又有着清风朗月般的清远和高雅。 此时起了风,稀稀疏疏的小雨也下了起来。 他快走几步,到了她身后,先将外套罩在了季瑾之的身上,同时又在她的身后,撑起了伞。 季瑾之愕然的感受着他所为自己做的一切,脸色发懵:“纪教授,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纪承淮看着眼前狼狈的她。 头发蓬松凌乱,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上也沾满了灰尘,一双高跟鞋也被她穿的沾满了泥巴,一张苍白的小脸,几乎和死人无疑。 一丝痛苦在他的眼眸里快速划过,他无奈的深吸了口气,道:“是不是很想做回季安之?要不要我帮你?” 第34章 瑾之和安之我都要! 他的话,震痛了季瑾之的心! 她惊恐的看着他,下一秒,脸色快速的恢复如常,佯装平静的道:“我妹妹都去世这么多年了,还提她做什么?” 纪承淮微微的皱眉,这个丫头,还在和他装! 就这片防沙堤,小时候的季瑾之就从未来过! 又怎会轻车熟路的找到这里呢? 不过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还一本正经的和他解释,纪承淮还是蛮开心的,好歹能和她多说几句话了。 算了,她那固执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 她不愿意说出的事,别人怎么逼都没用。 小时候还经常取笑她是生不逢时,应该生在战乱的年代,做个间谍肯定守口如瓶。 没想到,当初的一句玩笑,现在竟成真了好多。 她虽然没成为间谍,但一人分饰两角,就算是孪生姐妹,其中的辛酸,也只有她一个人能体会了。 既然她不愿意承认,他又何必逼迫呢? 如此一想,所幸就按照她的意思来好了,他淡笑的动了动唇,说:“嗯,就是想安之了,不过看你在这里,难道是心情不好?” 这几乎是明知故问,微弱的月光下,她狼狈的脸上染满了泪痕,几乎一目了然。 季瑾之别过头去,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 纪承淮打着伞蹲下渗,说:“其实我觉得你在国外五年,应该思想是很开放的,也应该明白,如果婚姻维持不下去了,孩子并不是维系的桥梁和纽带,只能成为枷锁。” 季瑾之侧目眼神凛然,因为心情不好,自然说出的话也难听了些:“纪教授是过来给我上课的,对吗?” 一出口就火药味十足。 纪承淮尴尬的眼神一紧,心里叹息,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看似内向低沉,实则牙尖嘴利着呢! 只是她不太爱和在乎的人表露,总想把最美好的一面展露给别人,想着能换来所有人的好评和称赞。 但却每每都事与愿违。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劝一下季医生,你还年轻,还可以再生的!”他婉言解释。 季瑾之蹙起了秀眉:“我怎么不知道纪教授还精通妇产科啊?看来回医院后,我得和董事会的人商量下,举荐您去妇产科就职了!” 纪承淮心里窝了口气,这丫头…… 他无奈的笑了笑,只好想了想,才说:“我对之前的所作所为,和你道歉,可以吗?” 她想了想,冷笑,恐怕又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就说:“纪教授大人大量,该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那我们就算和解了?”他问。 季瑾之眼神紧缩,疑惑的点了下头:“嗯,和解了……” “那我请季医生吃顿饭!” 说话时,他也一并站了起来,并朝着季瑾之伸出了手—— 她一脸茫然的坐在那里,考虑到日后还要在华康医院上班,和纪承淮肯定抬头不见低头见,最主要的,又是一起长大的发小,算了,给他个面子! 如此想着,季瑾之也握住了他的手。 被他拉着站起来,季瑾之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麻,木木的,丝毫没有任何知觉。 纪承淮见她站在那里不动,狭长的眼眸微微一转,似乎就猜到了,将伞递给她,说:“你拿着!” 季瑾之不明就理,接过了伞,然后感觉双脚离地,纪承淮拦腰抱着她大步往车的方向走。 她尴尬的满脸通红,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特有的洗衣液和消毒水混搭的味道,却出奇的好闻,她紧张的握紧了双拳,低声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没事,照顾女人是绅士该做的!”顿了下,还怕她误会,又急忙补充:“就算是个坏女人,也有被异性照顾的权利,不是吗?” “额……” 该说巧舌如簧的人应该是他才对,竟然说的她哑口无言。 任凭被他抱着上了车,季瑾之也感觉发麻的双腿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禁松了口气,看见纪承淮上了驾驶位,他发动车子往市中心的方向行驶。 她说:“您是教授啊,要吃饭的话,还是我请您!” 纪承淮皱了皱眉,心想着,反正吃饭不是目的,只是想多和她待一会儿,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估计肯定和陌少川有关,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还是多陪陪的好。 “嗯,好啊!”他点头同意。 如此一来,季瑾之便坐在副驾驶位开始做起了活导航,指挥着他前进。 而最终,车子在一家中型超市门口停下了。 纪承淮一脸诧异的看着马路旁的超市,深吸了口气:“要在这里吃饭?” “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季瑾之说完就下了车。 可是走了几步,又一脸尴尬的折了回来。 上车后,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小声说:“那个……下次!下次再请纪教授吃饭,可以?” 纪承淮诧然,但又很快明白了,不禁苦笑着从兜里拿出了钱包,柔声说:“是不是出来的太匆忙,忘带钱包了?走,这顿算我请的,下次你再请我好了!” 季瑾之脸色变得更尴尬了,她讪笑笑:“还是不用了,我不饿,您饿了,您就自己吃!” “我……” 纪承淮深吸口气,看了眼外面的超市,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他还是下车去了超市。 再回来时,他手上提着一大包的零食,还有两杯灌装咖啡,上车后统统递给了她:“我觉得女孩子应该爱吃这些。” 既然她没兴趣去饭店,他也只好跟着将就一下了。 季瑾之羞涩的笑了笑,脸红的没说话。 女孩子。 已经好多年没人用这三个字称呼过她了…… 纪承淮,从小到大,像哥哥一般存在的人,如果不是当初的车祸,或许现在的她,会和他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往事一幕幕,附加在心头,让原本就郁闷的心境,更添了几道堵。 她靠在那里,任凭纪承淮随意的在马路上开车闲逛,她思绪凌乱,随意的在那一大堆零食里翻找,最终找到个花生巧克力,打开后吃了起来。 看她大口大口的咀嚼着,吃的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纪承淮心里却像是乐开了花。 他的猜测没有错,而季安之也绝对没有死! 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朝思暮想了整整八年的人,是她,绝对不会错的! 原本的季瑾之,从小对花生严重过敏,吃了是会死人的,所以她打死都不会碰和花生有关的东西。 也正因为如此,他买的一大袋零食,几乎全都是和花生有关的。 太好了!他的安之还活着…… 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陌少川? 而此时的海港,一道清隽的身影出现其中,陌少川视线幽深的环顾四周,看着无人的一排排防沙堤,不由得清冷一笑。 怎么会下意识的来到这里呢? 那个女人又不是安之,怎么会来这儿! 他不由的叹了口气,看来,是他太思念安之了,所以才会一时间将那个坏女人,错当成了她…… 陌少川烦躁的点了支烟,斜身靠在车身上,那么随意的抽着,阴鸷的视线扫向最远处的那条防沙堤,那里,曾经是他和安之经常来的。 他会搀扶着她走在上面,还会迎着海风,在这里教她放风筝,更会在她被姐姐欺负,被唐姨训斥伤心难过时,让她靠在怀里尽情大哭…… 多么美好的青葱岁月。 却都败在了那个女人可恶的魔抓下! 陌少川烦闷的将手上的香烟摁灭,和地上的十几根烟头丢在了一起。 而这边,车子在马路上随意奔驰中的季瑾之,在吃过了些零食后,昏昏沉沉的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竟不一会儿的功夫睡着了。 “季医生?”他开口唤她。 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纪承淮将车停在了路边,伸手轻轻的碰了碰她的手臂:“季医生?” 仍旧没有回应,一种近乎于昏厥的睡眠状态,让他忽然觉得不安起来! 解开安全带侧身过去伸手覆在她额头上,滚烫的温度吓了纪承淮一跳,嘴里轻喃着:“怎么烧成了这样!” 他大手轻轻的抱着她,抚莫着她的脸颊。 模糊中,季瑾之感觉好像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 “安之……” 一声安之,让她不禁心神不宁,睁开了眼睛,但眼眸却涣散的没有任何的焦距,她烧的太厉害了,心也受了太重的伤,一时间‘内忧外患’接踵而来。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允许有人喊她安之,她不要做安之,她要查明八年前的医药案,还有车祸案,她要完成母亲的遗愿,不能做安之,不能坐牢,更不能被陌少川发现。 “瑾之?”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但这次却叫对了,她是瑾之,不是安之。 但为什么那个声音却如此熟悉?是她的少川吗? 她模糊的睁眼看着眼前的人,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气力,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我配的药没有问题,我不是杀你父亲的凶手,少川,你别恨我,别恨我……” 身旁的纪承淮,俊脸毫无波澜的坐在那里,轻轻的听着她含糊的声音,心疼的微微皱眉,俯在她耳边轻喃:“我虽然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发誓,从今以后,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待你远胜过他,他只要安之,而我,瑾之,安之,都要!” 第36章 你很缺男人吗 季瑾之愣在那里,心里冰凉一片。 抚莫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陌少川深邃的眸光落向病床上虚弱的脸色苍白得女人身上。 结婚三年了,竟然才发现,这个女人哪里好,怎么总有男人在她身边打转! 她苍白的脸色仿佛和白色的病床融为一体,五黑的秀发散落脑旁,不知为何,陌少川很自然的上前去,轻轻的手指绕着她的一缕发丝,低沉如丝绸般的声音再次掠过她的耳畔:“一个陌启年不够,现在连纪承淮都不放过了吗?季瑾之,你就这么缺男人?” 季瑾之转过头,看见了阳光中俊美如妖孽的陌少川,隐忍着怒火攥紧了手掌,知道他是故意的,她深吸口气,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他的唇边沟出一个邪佞的额弧度,轻轻的放开她的秀发,好笑的轻声说:“真看不出来,原来你骨子里就这么见!突然我觉得离婚让你解脱倒没意思了!” 说着,陌少川从西装的里侧口袋里拿出了两张薄纸,上面是他之前找律师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之前,她哭着说不会再爱他了。 结婚三年来,她从来没有那个样子过。 可能是因为失去的孩子,也可能…… 反正既然不幸福,继续下去也不在有意义,就算杀了这个女人,安之也回不来了! 所幸,放了她,算了。 可当他在病房门口,看到她看着纪承淮微笑时的样子,那如水双眸,浅笑嫣然,和记忆中的某些重叠。 娇妹的阳光映衬下,她颜如渥丹肤若白雪,俊俏的脸颊上覆着一丝薄薄的红晕,虽然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但却犹如挥毫泼墨的一副山水画,一点点晕染着。 那是三年以来,陌少川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真的很美。 当着她的面,将那两张薄纸撕的粉碎,‘啪’的一下扔到了季瑾之的脸上:“不爱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爱你,季瑾之,是你当初害死的安之,你不是从小到大都想抢她的吗?好啊,我成全你,这个陌太太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陌少川嘲讽的冷笑着,清冷的嗓音带着玩味的味道,俊脸上的鄙夷,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记住,只要你一天还是陌太太,就给我收敛一点,但凡让我发现了什么,看我一天天怎么折磨你!” 季瑾之的脸色更加惨白,清澈的双瞳涌满了泪花,看着他决然的出门的背影,她控制不住的身体隐隐颤抖着。 陌少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才是安之,我才是啊! 佛说,谋杀自己也是犯罪。 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受百般痛苦。 还可能沦为地狱使者,忘记前世今生,面对最爱的人,而没有任何记忆。 但是,她并没有谋杀过任何人。 她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但是三年前,她回国看到了供奉着自己名字和照片的佛堂,坐在那里一天一夜,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茫然的心痛到了无以复加。 恐怕,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抚着她的头,说:“安安不怕,你还有我,我会永远照顾你的!” 寺庙里的老和尚问过她:“如此痴念,成魔成狂,汝爱他何?” 她只是浅笑的泪流满面,淡道:“我爱他的人,爱他的心,爱他的眼,爱他的一切一切。” 老和尚摇头不语,现在,她终于懂了,纵使时光参错,也有韶华之处的悲伤,浸透骨髓。 陌少川从病房出来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顾良才,目光猛然滞动,随之阴沉的脸色稍缓了下,恢复如常。 “我们借一步说话!”顾良才说完,转头往楼下走。 医院走廊的转角楼梯,顾良才脚步停了下来。 因为季安之的缘故,陌少川从小到大对顾良才颇为尊重,视他如丈人般的存在,可是八年前,一向和安之关系较好,形同父女的顾良才,竟然在事故后,毅然决然的接受了季瑾之,这一点,彻底的惹怒了陌少川! 要知道,那时候平日里对季安之不理不睬,甚至百般讨厌的季家人,都开始对季瑾之疏远,甚至置之不理。 唯独老顾,一反常态的对她敞开了怀抱,不惜顶着季家人的压力,将出院的她接回了江城老家。 从那以后,陌少川对顾良才形同路人,几年来,一直没有联系。 直到三年前他和季瑾之结婚,才稍微又牵扯上了那么一点点关系。 而此时此刻,陌少川淡漠的眼神扫视着眼前的这位老人,皱眉,似乎能猜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无外乎对瑾之不好,害她流产之类! 可是等老顾一开口,陌少川错愕的眯起了眼睛。 因为他避开了这次季瑾之流产,避开了他们婚姻,直接说了句:“你还恨安之吗?” 陌少川怔怔出神,老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继续说:“少川啊,事情已经过去这些年了,你就没想过原谅安安吗?” “原谅?”陌少川嗤笑出声:“我爸爸已经死了,安之也死了,现在还提这些有什么用!” 顾良才无奈的叹息:“要知道,就算当初没有那个药,你父亲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你就没有想过,安安可能什么错都没有啊,她说不定也是受害者!” 陌少川眼神紧了下,这种可能,他当初也不是没想过,所以在父亲去世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季安之,当面质问过她,但凡她有一点解释,或者一点忏悔,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那个女人,固执的坚信她的药没有问题! 相信她不会配置出致人死亡的药物出来! 可是结果,证明了一切! 还让他怎么相信? 仇恨会轻而易举的蒙蔽一个人的双眼,而至亲的血海深仇,更会让这层蒙蔽递增。 顾良才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在病房外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这三年来,他知道季瑾之的婚姻不幸福,但也没想过会到这种地步! 此时的他,真的是心如刀绞,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做了个决定—— 他又说:“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我的女儿一样,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当初安安配的药,是我不小心多加了一剂药,安之当时也不知道,是我事后发现的,所以,间接害死你父亲的人,是我,与安之无关!” “你……” 陌少川整个人都懵了! 急促的呼吸导致强壮的胸腔起起伏伏,俊逸帅气的脸庞,也在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后,变得面颊铁青,刚毅的轮廓也因剑眉的紧缩,而变得阴云密布。 四周的空气也因他情绪的变化,而冷凝的温度骤降。 下一个瞬间,他的铁拳一把抓住了顾良才的衣领,将他抵在了墙壁上,暴怒道:“你说什么?当初弄错了药的人,真的是你?” 顾良才点头,平静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对,是我!我才是罪魁祸首,才是你的杀父仇人,我才是最大的坏人,陌少川,你应该恨的人,是我啊!” 强烈的愤怒,让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跳,大脑中一遍遍回荡着父亲去世时的惨状,不停的口吐鲜血,浑身抽搐,几个医生和护士抢救,除颤仪一次次的加大电力,却始终没有让父亲的心脏起死回生。 医生宣读死亡时间的那一刻,陌少川感觉他整个世界的天都塌了! 爱了十年的女人,竟然成了杀他父亲的凶手! 好像他所有的付出和努力,连带着他最宝贵的爱情,一并成了天下最大的一场笑话…… 他怎么面对陌家人,怎么面对爷爷,又怎么面对自己的心! “报警!让我坐牢还是死刑都可以,只要你能原谅安之,她没错,什么错都没有!” 陌少川发狠的咬着牙,眼眶因为暴怒和回忆的心痛而泛着潮宏,剧烈的愤怒接近让他失控,顾良才看着他抡起的拳头,不禁一脸释然的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 顾良才以为会打的他的,结果声音过后,再睁开眼时,陌少川的拳头砸在了旁边的墙壁上,白洁的墙上,被他砸出了深坑,手背上受伤,而鲜血淋漓。 他随之一把甩开了顾良才:“原不原谅她还有意义吗?你能让安之起死回生吗?” 如果能的话,他倒是愿意尝试去原谅她…… 顾良才看着他,波动的眼神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他犹豫了下,最终只是说:“你知道安之是没错的就可以了!” 说完,顾良才转身,步履匆忙的下楼走了。 那消瘦的背影,那略微蹒跚的脚步,久久的陷阱陌少川的眼中,难以抹去。 病房里,季瑾之靠在床上,拾捡着被他撕碎扔的离婚协议书,心情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难受吗?还是怎样呢? 真的说不出来。 可能是痛到了麻木,就都无所谓了。 病房门‘砰’的一下被陌少川一脚踢开,他冷沉着脸,带着一身的气势,大步冲到了季瑾之的床前,倏然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低吼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季瑾之被他说的晕头转向,双手抵着他的手臂,反击道:“陌少川,你又发什么疯!” “是不是你让老顾承认的?就算当初害死我父亲的药,是出自老顾之手,就算和安之无关,但安之已经被你害死了,你认为我会因为思念安之,而把你当她的替身吗?做梦!季瑾之,看看你那副蛇蝎心肠的鬼样子!你永远不可能成为季安之!” 季瑾之一怔,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很生气的反问:“是吗?季安之就那么好吗?” 她应该为自己的优秀感到庆幸吗?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心除了痛,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迎上她满眼闪烁的泪花,他一字一顿,心里徒增着一种报复的便态快敢:“她比你优秀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季瑾之甩开他的手,笑了! 她多想告诉他,他心中那个最优秀,最完美的季安之,就是她啊! 第37章 她凄厉的叫了一声爸! 她的笑声痴狂。 回荡在整个病房里,带着一种凄然的蔑视,仿佛用一种鄙夷的姿态,看着陌少川,他成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话。 那种笑声,让他觉得更像是嘲讽。 她的笑声还没结束,陌少川已经伸出了手—— 季瑾之以为他会打她,淡漠情愿的眼眸不禁闪了一下。 陌少川却咬了咬牙,冰冷的手指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气息压迫的怒道:“你笑什么?安之就那么可笑吗?” 季瑾之直直的看着他冰冷的双眸,看到他眼眸中跳动的火光,感觉到他的愤怒。 “从小到大,安之处处让着你这个姐姐,你一次次欺负她,你闯了祸,让安之替你背黑锅,替你挨打,上学替你交作业,你惹的一大群流盲来学校捣乱,故意把安之推出去,她为了保护你,差点被流盲……” 陌少川有点说不下去了,过分的激动手越缩越紧,看着季瑾之逐渐苍白的脸色,他却没有丝毫想要松开的意思:“那次安之就为了保护你,差点被学校开除!她是你亲妹妹啊!你们一母同胞,她对你那么好,可你这个亲姐姐又做了什么?” 他狠狠的掐着她,八年前一切在眼前重现,看着她不屈的眼神,怒意更盛:“你竟然在车祸发生时,只顾自己逃命,对妹妹不管不顾!” 看着被他掐的季瑾之脸色惨白和死人无异,陌少川才倏然松开了手,冷笑的直起身,看着她如一条死鱼一般,在浅滩上挣扎不休。 “你这个见女人,就这么杀了你太容易了!”他真为自己之前还想提出离婚,放她自由的想法感到可笑:“从今以后的每一天,我会让你每天都活在害死安之的愧疚之中!而就算到你死的那一天,我都不会原谅你!” 他掐的她几乎快死了! 季瑾之重新坐起身,嘴角流着鲜红的血液,颈部被他掐的一片淤青,但眼神,仍旧不知屈服的看着陌少川。 倔强,不知悔改! 好像犯错了也是理所当然。 好像季安之的死,和她毫无关系一样。 淡漠的如同一个陌生人。 就那股子冷血无情的劲,让陌少川想不恨她都不行! 陌少川粗众的川息着,胸膛不断起伏,咬的牙龈竭尽渗出血丝,他豁然转身大步走出病房,不能再继续逗留,不然他真的控制不住想杀了这个女人! 他走了以后,季瑾之无力的叹息,用手搓揉着被他掐疼的脖颈,突然看到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上面提示收到的一条老顾发来的微信息。 “安安,把八年前的真相都告诉他!他不会再恨你了,和他好好生活,不管发生什么,都和你无关!” 这条微信息,是二十分钟前发来的。 拿着手机,季瑾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闪过! “老顾……” 再想到之前陌少川说的话,‘是不是你让老顾承认的?就算当初害死我父亲的药,是出自老顾之手,就算和安之无关……’ 该不会…… 季瑾之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立马掀开被子,不顾虚弱的身体,拿着外套跑了出去。 可她跑出去的时候,正好一辆救护车送来一名自杀患者。 老顾被送来医院,他在家中简单写了遗书,用剖腹的方式选择自杀。 看着老顾出现在救护床上,季瑾之感觉到心脏的窒息。 “不可以……” 她疯了似的冲过去,剧烈的情感运动,几乎支配了整个大脑,让她无暇分心为老顾诊治,而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的耳鸣,只看到四周的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一句都听不清。 紧要关头,身后有人扶了季瑾之一把,那人的手紧紧地环着她的腰肢,动作温文尔雅,小心翼翼的生怕会把她弄疼,然后娴熟的替换急诊医生,开始为顾良才诊治,吩咐护士用药和准备手术。 季瑾之反应过来,看着身边出现的纪承淮,一脸的慌张和错然。 “没事的,季医生,这里有我!”他说了句,温热的大手从她手上移开,示意让她安心。 但她可能安心吗? 这是老顾啊!是从小疼她爱她,在她和季家格格不入时,站出来给她一个家的老顾! 她还没有好好的孝顺他,还没有尽一个女儿应尽的这责任照顾他,他怎么能死…… 还是为了她,为了不让陌少川记恨安之,为了让她回归原本的身份! 季瑾之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老顾的手,急切的说:“这场手术,我来做!” 她有太多的理由,一定要救活老顾! 纪承淮回头看了她一眼,看着她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他深吸口气:“不行,季医生,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允许!” “不,老顾不能死,绝对不能,我一定要救活他!”她语无伦次的说着,着急的握着老顾那染满了鲜血的手:“老顾……” 看着她眼眶涌动的泪花,纪承淮无奈的吐了口气,也明白她和老顾的感情,就说:“好!不过你只能做我的助手。” 如果有意外,他也可以马上替换,以至于尽可能不出任何意外,不让她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正说着,护士突然提醒道:“患者血压急剧降低,出血量也在增加!” “没有心跳了!” 季瑾之呼吸一紧,纪承淮立马上手开始坐心脏复苏,接着是除颤仪,从80焦到250焦,一次次的增加。 看着检测仪上出现的一条条直线,季瑾之心痛到了极限,眼泪止不住的下落,她无法想象,未来没有老顾的日子里,她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年,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变化,骗过了所有人,却唯独骗不过老顾。 她伤心难过,还是生病难受,老顾都能一眼看出来。 在她人生最落寞,最阴暗的时候,是老顾的出现,给了她力量支撑下去,刹那间,她看着病床上被抢救的老顾,她倏地脸白如雪,声音有些凄厉的喊了声:“爸!” 急诊室所有人纷纷看向季瑾之,目光震惊。 些许后,抢救很成功,老顾开始慢慢的恢复了心跳。 累的满头大汗的纪承淮总算松了口气,然后吩咐护士将老顾送往手术室。 他看着泣不成声的季瑾之,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知道吗?如果一个人真的没有了求生意志,心脏复苏和除颤仪都不会有用的!” 言外之意,老顾是想自杀,是想一个人承担全部的过错,让所有的恩怨纠葛,随着自己的离世而烟消云散,让季瑾之重新恢复原本的身份,和陌少川好好生活。 但季瑾之的那一句爸,又让在死亡边缘迷茫的他,有了对人世的一丝眷恋。 季瑾之止住了哭泣,深吸口气,马上恢复女斗士的架势,表示感谢的看了纪承淮一眼,就去换衣服,进手术室。 因为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又在休假之中,这次进手术室,也只是作为助手,协助纪承淮。 老顾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外科医生,他知道自杀时刺破哪里,会加速死亡效率,所以这场简单的外科手术,却格外艰难。 缝合肺动脉的同时,还要防止栓塞引起并发症,历时两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 看着被送进icu病房的老顾,季瑾之摘下了手术帽,蔚然的叹了口气,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疯狂追随的爱情,还会给最亲最近的人带来不幸。 她心里像窝了一团火,隐隐的逼着她爆发。 连手术服都没来得及换,季瑾之便匆匆忙忙的开车去了eb集团。 将车停在路边,她步行进去。 乘着电梯,直升顶楼的总裁室。 这是结婚三年以来,她第二次来eb集团。 之前那次,是他们新婚不久后,他忘带了一份很重要的文件,限她一个小时内必须送到,她匆匆忙忙的放下工作,跑回家拿了文件,又不惜闯了两个红灯,在一个小时内将文件给他送到。 当时她累的满身大汗,而他呢?那份文件连看都没看,就当着她的面,扔到了垃圾桶里,轻飘飘的一句:“已经不需要了!” 就将她打发了。 不过她也知道,他当时就是故意的! 总裁室的外面,秘书看到她,还穿着医院的手术服,不施粉黛的脸上,因为虚弱而如雪般的苍白,秘书看她的样子,好似看鬼一样。 季瑾之没理会,径直往里走。 她推门进入总裁室的时候,女秘书正坐在陌少川的腿上,红唇在他耳边低语,纤手在他身上徘徊。 看着冷然走进来的季瑾之,秘书愣了下,瞬间吓得花容失色,急忙从陌少川的怀里跳了出来。 陌少川脸色瞬间恢复如常,一脸不耐的扫着季瑾之:“谁让你来的?” 季瑾之却不理他,只是冰冷的视线瞟向秘书,冷冷的道了几个字:“滚出去!” 秘书执拗了下,下意识的目光撇向陌少川。 不等陌少表态,季瑾之再次下逐客令:“我以总裁夫人的身份命令你,滚出去!” 秘书不敢再怠慢下去,急忙整理下衣裙,小步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再度关上,季瑾之眯眼看着他,犀利的目光,阴冷如尖刀:“陌少川,你有什么脸怨恨季安之?又有什么理由去逼老顾?其实真正害死安之的人,就是你自己!” 第38章 你这算家暴! 陌少川的脸上毫无毫无表情,幽深的眸光透着前所未有的疏离和凉薄,只是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跳,暴露了他此刻愤怒的情绪。 季瑾之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清澈的大眼睛盈满了水雾,或许是老顾的这次‘自杀未遂’还有之前的流产,让她恍然间明白了很多道理。 原本以为,就算身份再怎么变换,但她爱他的那颗心,没变,他会慢慢的接受她,会发现她的好,或许还会放下对季安之的怨恨,一点点的发现她的身份…… 可是,现在看来,她想错了! 当初的陌少川能被仇恨蒙蔽双眼,致青梅竹马爱了十多年的安之置于死地,这样一个狠心绝情的男人,还可能有爱吗? 他的心中,早就被仇怨取代了一切。 季瑾之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可水雾弥漫的眼睛还是没忍住,豆大的泪珠滚落,身体也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怒道:“好好想想当初你都做了什么,是谁第一个跑出来指责安之的,又是谁第一个报警抓人的,还是谁质问安之是否故意配错药的!” 陌少川微微的仰起头,隐下俊脸上的戾气,冷道:“季瑾之,你疯了!谁给你权利,让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季瑾之冷笑的靠近他,口气坚定:“怎么?陌少川,被我说中了痛处?” 他发狠的眯起了眼睛,搞不懂今天这个女人是怎么了,脸色苍白的像个死人,白皙的脖颈上带着刺目的淤青,而且看她的穿着,应该是又进手术室了…… “但凡你有一点为安之想过,当初就不该第一个冲过去质问她,检测死亡的方法有很多,但是,你偏偏选了最极端的一种!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你过去质问,她会是什么心情?之后出了车祸,也都是你逼得!不然安之也不会死!” 她像疯了似的,将压抑了八年的话,全说了出来。 如果不是当初他的不信任,如果不是涉嫌了杀害他父亲的罪名,她又怎会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还要忍痛撒那个弥天大谎! 更改身份是简单的吗? 就算是孪生亲姐妹,可要真正的替代另一个人,要需要多久的努力…… 她背井离乡的五年,只是不想让这个谎言被拆穿,因为她已经无法再做回本来的自己,被最爱的人推向法庭,那种痛楚,整整煎熬了她八年! 多少次午夜梦回,多少次噩梦中最恐怖的,并不是那场车祸坠崖的一瞬间,而是被陌少川质问,听着他暴怒的抓着她的手臂,摇晃着问她是不是故意的,那冰冷的眼神,真的让她彻底绝望! “知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信任安之,但唯独你不可以!”她猩红的双瞳燃着愤怒的火焰。 他可以说拥有了一切,可安之呢?她从小到大,唯一拥有的就只有他! 这么多年,陌少川的任何一个喜好,性格的秉性,生活的习惯,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喜欢什么运动…… 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比了解自己都要了解他! 就是这样不顾一切的爱,换来的,却是可笑的不信,和指责。 “她比全世界任何一个都爱你,可你又做了什么?”她一脸失望的看着他,无力的深吸口气:“没错,你之前说对了,安之确实比我好,她那么优秀,比我好几千几万倍,但就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是被你逼死的!” 她失控的情绪,真的糟糕到了极限,颤抖的身体隐隐宣泄着她的愤怒。 刹那间,陌少川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像个木偶一样看着眼前的女人大放厥词,竟连一句还击的话都说不出来。 “安之永远都回不来了,你也永远都不会见到她了!陌少川,离婚!” 说出离婚两个字时,她的心还是痛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场从小就幻想憧憬的婚姻,竟然会在长大成年后的某一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但此时此刻,季瑾之真的别无选择。 她的人生里只剩下一个老顾了,不能再继续任性胡闹下去,不能再为了这场没有结果的爱情面前,失去最在乎的人! 就当是年轻时犯下的一个错,但现在醒悟了,还不算太晚。 闻言,陌少川的眼眸中寒光闪过,随之站起身,松了松领带,高大的身形下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能点头?马上同意和你离婚?” 季瑾之攥紧了手掌,指甲掐进皮肉,却仍旧高傲的扬起下巴:“难道你不想吗?” 陌少川目光凛然,俊逸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是想,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怎么甩掉季瑾之这个女人,让她从自己身边,消失的无影无踪才好! 但并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历来都是他陌少川甩女人,什么时候轮到被女人甩了! “你是铁了心要和我离婚?”他愤懑的咬了咬牙,淡薄的眸低,让季瑾之更加的心灰意冷! 她没说话,但那样的眼神,在他眼中却更像一种等待。 陌少川阴鸷的眸光逐渐冷凝,捏起了季瑾之的下巴:“游戏规则我说了算,我说结束的时候,你才可以走!” 游戏? 季瑾之一怔,他把这场婚姻当成了一场游戏? 她苦苦支撑维系了十多年的感情,仅是一场游戏? 季瑾之感觉自己的心像有什么坠着,很闷,说不出来的难受。 “你拿这场婚姻当游戏?”她声音颤抖的反问着。 陌少川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更加用力:“不然呢?” “呵,游戏!”季瑾之露出苍凉的苦笑,忽然间做了个决定,赌气的又道:“那就做个好丈夫!整理好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 陌少川看到了她眼中的苦痛,放开了手,却沟起了邪魅的薄唇:“你这是什么意思?求和?还是……” 一句‘示爱’哽在喉间,却没道出,只是喉结处微微的滚动下。 季瑾之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丧失了所有战斗力,只是沉声的说了句:“随便!” 看着她夺门而去的背影,陌少川阴鸷的寒眸眯了起来,这个女人,又犯什么病了? 他费解的眸光紧缩,紧接着,一把捞起椅背上的外套,也阔步追了出去。 季瑾之再回到医院时,纪承淮正好在门口等着她。 见到她就说:“顾伯伯醒了,很想见你呢!” 她匆忙的快步往楼上病房跑,纪承淮在后面跟着,将一套事先准备好的防尘服塞进她手里:“不急,先换上衣服的!” 匆忙的换了衣服,季瑾之又拿出唇彩涂抹在自己苍白的嘴唇上,不想让老顾看到自己过于苍白憔悴的面容,省的他再担心。 来到icu病房,老顾已经摘了氧气罩,躺在那里,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动了动干瘪的唇,道:“安……” 习惯性的一句‘安安’几乎差点脱口而出,但马上意识到不对,又急忙改口:“之之啊……” 又觉得好难听,还是换了个称呼:“丫头啊,你来了!” 她原本担忧的心,被老顾这么一弄,倒轻松了不少,季瑾之走过去噗嗤一下乐了,坐在床边握住了他枯瘦的手,道:“我刚失去了孩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惨,想让我再失去你这个亲人才甘心?” 轻微的责备,却道出了满满的关切,话出口的瞬间,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老顾抬手给她擦了擦,柔声说:“我昏迷的时候,隐隐的好像听到有个人管我叫了声爸……” 季瑾之看着他:“怎么了?现在才想当爸爸?” “哎,你这丫头,我刚醒你就气我!”老顾知道,她就是口是心非,也不想逼她叫自己什么,反正一个代号而已。 “你那么喜欢我管你叫爸吗?”她问。 老顾看着旁边的检测仪,半开玩笑的说:“叫什么无所谓,不过……我好想忘了一件事!” 她忙问:“什么事儿?” “遗书上落了一件事啊!”老顾一脸的认真,握着她的手着急说:“我死了以后,我想和你妈妈并骨,这样在阴间,我也可以和你妈妈举行一场冥婚,让她嫁给我,你得满足我这个心愿!” 季瑾之没好气的抽回了手:“胡说八道!什么死不死的……” 老顾微笑的咧着嘴:“我是说真的……” “可以啊!”季瑾之也认真的点头同意:“不过,最少要等五十年以后!” “五十年……”老顾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他今年五十五岁,如果再等个五十年,一百零五岁…… 忙说:“不行,不行,太长了,你妈妈活着的时候,我就等了她十多年,现在你都这么大了,再让我等……” 季瑾之却说:“好好活着!你现在不是还有我吗?” 一暖心的话,弄得老顾心窝里暖暖的,一时间有些情动的眼眶都红了:“你这孩子,怎么突然煽情上了……” icu病房偌大的玻璃橱窗,陌少川犀利的眼眸定定的看着病房里有说有笑的两个人,脸色深沉。 她是因为老顾突然的自杀,所以才暴怒的跑过去冲他叫嚣,甚至还提出了离婚的。 可是在陌少川的记忆里,季瑾之五岁时离开江城,回到季家,就连亲生母亲去世,都未曾回过江城,心狠的像个冷血无情之人,至于老顾,她更是不屑一顾,可现在这么看来,季瑾之和顾良才的感情,好的像亲生父女…… 从刚才的反应上看,她对老顾的自杀,也是紧张万分,还听急诊室的很多人说从没看过季医生那个样子,还喊了爸! 这么想来,她又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陌少川眯起了眼睛,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可疑了…… 第39章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 “季瑾之,季安之……” 八年前的那场车祸。 陌少川记得安之从小到大左肩膀上都有一块花型的胎记,而季瑾之则没有。 这是区分她们姐妹俩的标志。 可是上次和季瑾之同房时,看到她左肩上竟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纹身! 难道是巧合?还是说…… 陌少川正满腹疑惑,一头的雾水,想要理清时,纪承淮忽然过来,拍了他肩膀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纪承淮,再看看病房里的季瑾之和顾良才,陌少川的脸色趋于清冷,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纪承淮去了别处。 “阿淮,你之前和我说那个女人很奇怪,到底哪里奇怪了?”陌少川问。 纪承淮怔了下,想到自己之前确实和他提过,但当时是有点怀疑她身份时才说的。 现在都证实了猜测,难道要告诉他吗? 看到纪承淮一脸的迷惑,陌少川又问:“怎么?忘了吗?上次那个女人发烧昏倒时,你过来说过的,说她很多地方都奇怪,什么晕血啊,还有过敏之类的……” 纪承淮佯装讪笑:“啊,那个啊,你不是都解释了吗?再说了,晕血又不是什么大病,一般有点毅力的人,都能克服的!” “是这样吗?”很明显,陌少川半信半疑。 纪承淮笑着点头:“对啊!不信你可以上网搜搜,要不问问国外的专家。” 陌少川眼底的疑惑一扫而过,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我还能不信你啊?” 纪承淮也笑着应和,看到陌少川要走,他却说:“她在手术室呢!” 再度提到了季瑾之,陌少川冷蔑的一笑:“忘了?我和她可不是那种关系!” 说完,大步往外走。 纪承淮看着他的背影,不是那种关系,那是不是代表他就有机会…… 从小到大,他就像个第三者一样,夹在陌少川和季安之中间,看着他们山盟海誓,看着他们青梅竹马。 却都忽略了,这层早就潜在的三角关系,从很早之前就确定了! 并不是只有陌少川一个人爱着安之的,他也爱! 只是爱的很卑微,爱的很有压力。 不想失去朋友,也不想失去兄弟。 所以他一直隐忍着,将这份爱深深的埋进心里,整整十八年。 可现在纪承淮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忍了。 都说爱情是自私的。 那么,他也要自私一把! 为了自己,也为了她,要为他们的未来好好的打算一下。 icu病房这边。 季瑾之握着老顾的手,看了看玻璃橱窗外,确定没人后才说:“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些?当初我配的药,全程都是我一个人,你是事后才知道的,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顾良才的脸脸色苍白,干巴巴的嘴唇颤抖了下,他偷听到了陌少川和她说的话,那么狠心绝情,他不想看着季瑾之活的那么痛苦,但这话,他又有点说不出口。 只是苍凉的眼神,很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季瑾之无力的叹息,握着他的手更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心疼!老顾,从小到大,你为了我,为了我妈,付出了多少?我平日里不愿意说这些,觉得太煽情,咱们来日方长,我还有很长时间慢慢孝敬你,但你突然这样,知不知道,我会自责后悔一辈子的!” 说着,她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急忙抬手擦掉了眼中涌出的泪珠,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再也不要做这种傻事了!你以为承担了一切,他就会原谅我了,我就能做回安之了吗?” 老顾说:“不能吗?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才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是,当初是因为这个,可过了这么多年……”季瑾之眼神攒动,心里更加的凌乱,一时百感交集,很难汇总到一起。 老顾目光错然:“难道……我理解错了?” “对,错了!还是大错特错!”季瑾之生气的咬着下唇,很郑重的说:“季安之死了,八年前就死了,永远也回不来了,我现在是季瑾之,以后也是,就连到死的那一天,墓碑上出现的名字,也只能是季瑾之!” 说完,又马上补充句:“没有任何原因,安之就是不会回来了!” 不管是爱她,还是恨她,有或者怎样,她就是她,这个身份,再也不会变了! 当初因为一时的胆怯,她撒了个谎言。 冒认了姐姐的身份。 从此开始了长达五年的适应时期,整整五年,她每一天都彻夜难眠,每一天都被一场场噩梦惊扰。 时至今天,一周她只睡不到十个小时,每天只吃一点点的东西,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几乎没有任何个人休息时间,用这种超负荷的工作,让自己的大脑不去考虑其他的。 长期久远的盗用一个人的身份,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人说,千万别撒谎。 因为你说了一个谎话后,就会用千百个谎言来圆当初的那个谎言。 事实真的是如此。 这种痛苦的折磨下,好不容易她适应了,也适应了那些来自各类人的辱骂和嘲讽,适应了做季瑾之,做一个天生恶女,做一个人人眼中心中的坏女人,她还怎么再做回安之? 老顾看着她,心疼的说:“是我太欠考虑了,对不起!” “不,你都是为了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她趴在顾良才的身上,眼泪汹涌而出:“知道吗?只要有你在,我就觉得好踏实,好安心,所以老顾啊,再也不要为了我牺牲了,好吗?” 老顾轻轻的莫着她的长发,眼眶发潮的点头:“好,好,我答应你!” “还有啊……”季瑾之从他身上探起头,吸了吸鼻子:“我决定和他离婚了!” 这些年,是她太傻,也太执着,痴念太重,才会险些酿成惨剧,令她稍微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 顾良才惊愕的双瞳放大:“你说什么?” “其实当初我就应该明白,当我放弃了身份同时,也等于失去了他……” 季瑾之苦笑着,笑容倍感苍凉:“对不起,我到了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没关系的,幸好还不晚!” 顾良才心疼的连声叹息:“那他答应了吗?” 季瑾之摇摇头:“暂时没有,但估计冷战一段时间,就会同意了!” 毕竟,他外面那么多莺莺燕燕,公司里有个御用模特李维琪,家里还有个表妹徐珊珊,就连她工作的医院,都有个女医生凯莉…… 随便挑选一个,都可以超过她这个陌太太。 病房外面,纪承淮靠着门板站着,听着房间里偶尔传出的笑声,脸上的笑容格外温暖。 她还和小时候一样,和老顾最亲也最近,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第一个跑过去告诉他。 季瑾之,你就是上天赐给他最大的一份礼物! “时隔八年,我不会再让你从我手中溜走,绝不!”他暗暗发誓,一个人自言自语。 傍晚的时候,老顾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而季瑾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在老顾的一遍遍催促下,她也乖乖的回了产科病房,准备安心的饱饱睡上一觉。 可是刚回来,一打开门,就看到病房里的不速之客。 是陌启年。 他颀长的身影,在暗色的病房里显得更加的挺拔修长,黄昏微弱的夕阳余晖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十分柔和的照在他的俊脸上,鼻翼间的阴影逐渐拉长,映衬着他的眼神也越发的迷梨。 季瑾之看见他时,目光也随之一滞,手还停留在门把上没有移开,就听到陌启年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还好吗?” 他说着话,就往她这边大步走来。 季瑾之忙抬起手,阻止了他的靠近,她漠然道:“陌先生,我们很熟吗?你这是干什么?” “你是我第一个爱的女人,你说我们熟不熟?” 第42章 我会待你比他好 老顾总是这样,很神奇的。 从小到大,她在外发生过什么,还是经历了什么,回到家里时,就算掩藏的再仔细,可老顾也能一眼看出来。 之后的几天,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好多年前,那时候,她一年之中有半年是最开心的,因为可以回到酒仙路108号,和老顾在一起,过着简单的小日子,无拘无束的。 简单,平凡。 但却心怡已久。 可是这种难得的宁静,却也只维持了短短的十几天,临近她假期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季瑾之出去扔垃圾。 院门刚一推开,就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那么静静的立在了门前。 趁着漆黑的夜色,路灯昏黄的照在陌启年的背后,显得整个人轮廓朦胧中透着几分优雅和矜贵。 他穿着淡色的衬衫和西裤,配着那细条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斯文又优雅,很有儒商的风范,只是他的脸上总带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风情,很复杂,隐隐的,有种老谋深算的感觉。 是季瑾之不太喜欢的感觉。 只是季瑾之看着面前之人时,微微的皱起了眉,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陌启年淡然启唇:“我是来看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季瑾之将手上的垃圾放在了脚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说:“那现在看到了吗?看到可以走了吗?” 陌启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季瑾之不想和他继续这样独处下去,太尴尬,就抬手准备关门,但陌启年突然迈步进来,并同时攥住了她的手腕,季瑾之挣扎间,他便顺势将她搂在了怀里,随之整个人迈步进了小院。 陌启年搂着她不盈一握的蛮腰,居高临下的姿态,压倒式的气势,以及那双魅惑般邪魅的眼眸,季瑾之感觉自己好像着了魔似的被他随意操控着,除了抬起头,用一双无望的眼睛看着他,几乎无所作为。 “你在干什么?放开我!”她低声命令着,但声音听上去,并不太生硬。 陌启年的眼神格外淡定,深邃的眼眸仿佛射着深沉的激光,带着超强的电压,极具魅惑的看着她:“如果我不放呢?” 说话间,她的腰被他搂的越来越紧,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那深邃的目光,季瑾之感觉自己的浑身大脑发麻,她要努力保持清醒,不能被这个男人降服…… 心里一遍遍和自己说着,然后开始挣扎,努力的甩开他,从陌启年的怀里挣脱出去:“陌启年,和你说多少遍了,我是你嫂子啊!嫂子!” 陌启年微笑着,冰凉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额前的碎发,压迫感极强的开口道:“我也说过了,你是我喜欢的女人,回来我身边,好吗?” 季瑾之直直的看着他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睛,冷笑:“还真有意思,看来你们陌家人做人做事都是这么毫无下限,竟然对自己的嫂子都下手……” 陌启年看着她的眼神悠然,微微的沟起唇角,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我也说了,你算哪门子的嫂子?他是真的爱你吗?来我身边!我会待你比他好。” 季瑾之的心猛然一沉,快速的攥紧了手掌。 生气的一把推开他:“你们陌家人是不是都这样,拿别人一点都不尊重,我是一件物品吗?可以随便给来给去,还是拿我当小猫小狗?谁待我好,就跑过去找谁?” 陌启年轻声微笑:“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很抱歉,恕我眼拙,只看出了这层意思!”她冷漠的道。 他无力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结果,注定又是无功而返了,只好说:“我只是来看看你,看你有没有身体恢复的好一些……” 季瑾之一脸深沉的看着他,不耐的眼眸微微的眯了起来。 不得不说,陌启年有的时候,确实想的,做的都比陌少川多,也够仔细,可也就因为如此,他的动机太不单纯,这样的男人太复杂,让人不敢,也不能靠近。 “我身体恢复的很好,劳烦小叔子记挂了,谢谢你今天的探望,现在请回!”她简单的几句话,然后礼貌的朝着门口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陌启年轻笑的沟唇,这个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直白,又干净利落。 “看来你今天的心情也不太好,抱歉了!”他说着,似乎俊逸的脸上,有几分无精打采。 陌启年离开时,顺便还带走了她门角放着的一袋垃圾,那么的从容优雅,恍然间,给人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乘着夜色,陌启年开车回去的路上,狭窄街道的路口,他忽然从后视镜里,瞥见了角落里停着的一辆车,十分眼熟。 但因为只是那么一晃经过,他微微的皱了皱眉,然后想到了什么,唇边划起不屑的弧度。 季瑾之关上了院门,刚想往房间里走,却又听到了敲门声,轻轻的扣门,只三下,然后便再无声息。 以为是陌启年又回来了,她带着一脸的不耐,走过去打开了院门,发现门口站着的人,竟然不是陌启年。 季瑾之彻底愣在了那里,一时间都忘了该如何反应。 只见陌少川一个人出现在这种普通的小街道上,乘着微凉的夜色,单手插着裤袋,一身西装看起来十分的柔和,看着她时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发丝被凉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尊荣,少许间,甚至还平添了那么一丝丝的颓然之感,让人一眼看上去,眼神瞬间就乱了。 两个人就那么呆呆的站立着,隔着一道门槛儿,一高一低的身高差,在这个路灯昏黄的夜晚中,像一幅画,久久的定格在那里。 终于,她的身后响起了老顾的声音:“丫头啊,垃圾扔了没有啊?” 季瑾之才猛地有了反应,可是陌少川却突然一把拉住她,同时关上了门,将她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单手撑着墙,用自己强而有力的胸膛压着她的柔软,修长的手指抚莫着她的脸颊,下一秒,修长的大手被季瑾之一把推开,她冷道:“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淡漠的声音,冰冷,寡淡。 陌少川冷笑,想不到她也会有这一天,真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以为她会像其他女人一样,低眉顺眼的在他身边老实的待着,没想到,这只温顺的小羊羔,也有亮出獠牙的一天。 他看着她,微微的皱眉,撩播着她发丝的手指依旧继续:“你不是让我做个安分守己的好丈夫吗?所以过来找你啊!” “还真是难为陌少您了!”她阴阳怪气的讽刺着,冷冷的耸肩表示不屑:“只可惜,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了,你做不到一个好丈夫,而我,也没了继续配合下去的必要!” 陌少川猛地一下捏住了季瑾之的下巴:“那和陌启年在一起时就有继续配合的必要了?” 季瑾之目光凛然,她什么时候配合陌启年了? 但又不想解释,就说:“随便你怎么想好了!” 陌少川看出了她眼中的镇定,松开了手,又沟起了凉薄的唇:“别告诉我,你已经对陌启年动心了!” 季瑾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拿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吗?” 绕过他,她就往院子里走,和他擦肩时,他的手又一次攥住了她的手臂:“明天你们医院会举办一场酒会,不许去!” 她好奇的脚步顿了下来,侧目看他:“酒会?” 懒得和她多解释,他扭过头看着她,冰冷的声音再次发号施令:“明天的酒会,别让我看见你!” 季瑾之皱眉,好笑的两手在胸前交叉,想到医院的酒会,可能就是华康医院创建四十周年纪念,她作为医院的股东,又是季家的长女,如果不去,也实在说不通…… 但结婚三年以来,陌少川虽然不理她,也不喜欢她,但却从未干涉过她的人身自由,这次是怎么了?难道说那场酒会,真的有什么问题?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双深潭一般不可触莫的双眸,她泛起了犹豫:“我可以考虑考虑。” 她说完继续往里走,可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明天开始回家……” 回家? 季瑾之的脚步自然的停住。 他未说完的话还在继续:“家里需要收拾了,马上回去收拾!” 说完话,他便头也不回的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季瑾之看到他似乎一刻都不想停留一般,直接从她身边开走,她站在那里,久久都没动。 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他让她回家,是为了做家务? 这个男人…… 回到药店,看着自己还在充电中的手机,上面的提示灯一明一灭,点开后看到好多微信消息,好多同事发来的,也有唐如云的,都是针对明天医院四十周年纪念日,请她务必出席。 而刚刚陌少川明明提醒了她,不让她去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迷茫时,手机又震了下,是纪承淮发来的,他说的很简单:“明天你还在休假,不用那么着急来医院,好好休息!” 言外之意,也是不让她参加那个纪念酒会? 如此一想,她倒是对这场酒会,更加好奇了…… 第43章 前男友聚会 转眼,到了翌日的酒会。 这是华康医院创建四十周年的纪念日,说是酒会,其实就是个业内的同行聚会,洽谈合作,展望未来的又一种渠道罢了。 所以,就算陌少川不提醒,季瑾之也没打算去参加。 但偏偏事与愿违。 大清早的,一辆白色的保时捷irag7碳纤维版跑车停在了酒仙路108号药店门口。 如此骚包的跑车,必然引来不少人的频频关注和惊叹。 而还在吃着早饭的季瑾之也同样被门口的一阵骚动吸引,好奇的走了出去,便看到了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季景荃。 他一脸邪魅的靠在保时捷车身上,慵懒的见她出来后,哄散了众人,将车钥匙一把扔向了她。 季瑾之虽然诧然,但还是很自然的接住了车钥匙。 “老妈让我过来接你的,走!姐!”季景荃没好气的道。 季瑾之皱眉:“唐姨让你来接我?” “还唐姨……”季景荃不厌的撇了下嘴:“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天天围在我妈身后,叫妈叫的都比我甜!” 听出了他的讽刺,季瑾之无力的耸肩,反正当初的又不是她。 “诺,还有这辆车,也是老妈让我给你的!”季景荃用手拍了拍保时捷的车身:“全球限量发行五台,老妈都没给我留着,竟然第一个想到了你,哎,也不知道她脑子是怎么想的……” 听着季景荃的唠叨,季瑾之不耐的心里叹气,唐如云哪里是惦记她,分明是怕她让季家脸上无光。 季景荃又小声叨咕了几句,然后怏怏的从兜里掏出墨镜戴上,临离开前又对季瑾之叮嘱了句:“晚上的酒会,老妈让你必须去,我也看在这么多年的姐弟情分上,奉劝你一句,去!除非你是真的不想在华康待下去了……” 季瑾之默默地看着季景荃的背影,目光深沉,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下午,季瑾之坐在镜前发呆,看着里面的自己,茫然的手指划过琳琅满目的化妆品,浮躁的忧心忡忡。 顾良才从里面出来,说:“丫头啊,还是别去了,这会不会是场鸿门宴?” 季瑾之想了想,不禁笑了:“是不是鸿门宴不知道,但其中一定有点名堂!” 如果真是为了她专设的鸿门宴,那么,陌少川会好心的过来提醒她? “那还去吗?”老顾有点担心。 她怕了拍老顾的手背,转身开始涂抹睫毛膏:“放心!我没那么容易被他们打到的!” 涂抹了睫毛膏和眼线的眼睛显得特别有神,异常漂亮,没化妆的她,五官精致,是个漂亮的女人。 而化了妆后的她,倾国倾城,让人惊艳。 再配上一条简单的修身中袖包臀小礼服,黑白的拼接设计,和她本身就雪白的肌肤邪魅的交织间,透出一女子独有的魅力。 季瑾之开车到达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因为路上堵车的缘故,酒会已经开始了,她才赶到。 雷克萨斯酒店,从一楼到十八楼,全被华康医院包下,提前三天就开始为这场酒会做准备,可见的排场有多大,门口的安保人员就有几十人,一辆辆豪车罗列,露天停车场鳞次栉比。 季瑾之来的时候,碰巧季景荃也在,他远远的走过来,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审视的目光带着不桀的意味。 他走过来,朝着泊车小弟招了招手,道:“来,车钥匙给我!” 泊车小弟诧然的目光看了看季瑾之,再看看季景荃,有点为难。 “我让你把车钥匙给我!”泊车小弟的怠慢惹怒了季景荃,他上去一把将车钥匙抢过来,并推开了泊车小弟,嘴里调侃的冷笑道:“一个外面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开这么好的车,老妈真是瞎了眼……” 他嘟囔的声音很小,但却足以让泊车小弟和季瑾之,以及附近的几个安保人员听的一清二楚。 季瑾之的脸色如常,拿着手包优雅的径直往里面走去,仿佛刚才的那些话,根本没有听到。 季景荃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不屑的呸了一口,便怏怏的上了她的车,坐在保时捷ira里,把玩着方向盘,考虑着要不要开出去兜风试试时,季瑾之又回来了。 这次她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根铁质的棒球棍,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弄到的,拿在手里,眼神阴冷的一步步朝着季景荃走去。 对着车前的挡风玻璃,高高的举起了棒球棍,一棒下去,挡风玻璃瞬间出了裂痕。 看着车内的季景荃,以为她要打的是自己,所以惊恐的双手忙护着自己的头部,狼狈的弓着身子缩着,她不屑的沟唇冷笑,转身离开前,留下一句:“这车就送给你了,弟弟!” 徒留下几个傻眼发愣的安保人员,还有车内气的发狂大叫的季景荃。 酒店里,隔着偌大的玻璃窗,陌少川高大的身影斜身立在那里,阴鸷狭长的双眸,带着戏谑的味道,清冷却肃杀。 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幕尽收眼底,他平静的俊脸上,唇边带着邪佞的弧度,不愧是出了名的恶女,做事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来到楼上的酒会现场,和平日里其他的各种聚会不过是大同小异,也没什么特别的。 香槟礼服,华灯艳舞。 季瑾之徘徊在其中,见了很多季家的亲戚,还有世交好友,合作商等等,笑的脸都有些僵了。 随之唐如云又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从侍者手里接过一杯红酒,递给她,同时压低了声音沉声道:“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允许给患者垫付医药费,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季瑾之眸光一滞,难道说这就是陌少川不让她来参加酒会的原因? “我们是开医院,不是做慈善,还有上次你动手术的那个盲人,听说你还把狗养在了自己办公室一周?”唐如云又道,严厉的声音和阴森的眼神,仿佛顷刻间化身猛兽,要将季瑾之生吞活剥了般。 季瑾之无奈的叹口气,看了看四周的人,微笑,小声道:“唐姨,这些事儿还是等回医院以后再说!” “我告诉你,那个盲人又出现了并发症,为了不让他死在手术台上,给我们医院丢脸,又重新给他做了开颅动脉瘤手术,费用就四十来万,他一分都拿不出来!”唐如云咬牙切齿,恨不能一手将她掐死。 季瑾之端着红酒的手微微一顿,咬着唇压着怒火道:“我来想办法,一定不会让唐姨您少赚钱的!” “你想办法?”唐如云鄙夷的耸肩,接着脸上的笑容一敛,快速道:“就从你工资里扣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两年后的今天,这段时间你一分工资都别想拿!” “我……”季瑾之震惊的张了张嘴,看着唐如云从自己身边移走,无奈的叹了口气! 两年,没有一份工资? 仔细想想,还真有点可怕! 但此时此刻,她懒得再去想那么多,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猩红的液体在里面跌宕反复,精致的杯子倒映着她精致的小脸,她微微的沟了唇,想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高兴一些。 “哎呦,这不是季瑾之季大小姐吗?” 她的思绪被身后一道揶揄的声音打断,季瑾之纳闷的回过头,看到了身后站着的男人,西装革履,面容朗清,但却格外陌生。 一看就是不认识的人,她只是礼貌的点头抱以微笑,然后,迈步就想走,男人却上前一大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从而拦阻了季瑾之要走的动作。 男人轻佻的动作,让她生气,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她往后退了一步,尽可能的和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压低声怒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哎呦,这么快就不认识了?这刚几年啊,季瑾之,你也太忘恩负义了!”男人不满的嘟囔着。 她皱起了眉,自己的印象里,确实不认识这个男人,难道说是姐姐认识的? 哦,那可就真的闹出了乌龙! 正犯愁着该怎么解释,男人不厌其烦的一把攥住了季瑾之的手腕,讥讽道:“我可是你前男友啊,忘了?” 季瑾之脸色极为尴尬。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有一个男人过来,好笑的上前打量了季瑾之一番,调侃道:“呀,这不是我的前女友季大小姐吗?” 抓着季瑾之手腕的男人一怔,抬起头:“她也和你交往过?” 另个男人点点头:“嗯,差不多是……八九年前了!” “我们也是那时候交往的!” 俩男人突然反应过来:“季瑾之,你个表子,竟然同时玩我们俩个……” 季瑾之被他们夹击,尴尬的遭他们质问,却几乎哑口无言,完全解释不出来。 心里却一阵阵的叫苦,原来姐姐竟然交往了这么多前男友!她竟然都不知道…… 正在为难之时,背后一只大手,强而有力的赫然握住了她的手,并顺势将她一把拉了过去。 季瑾之微微一愣,抬起头时,正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眼眸。 她猛然一滞。 竟然是陌启年! 他穿着淡色的西装,高大挺拔的身材,衬着西装在身显得格外笔挺,使得他整个人玉树临风,更加的帅气逼人。 低醇的声音随之在她头顶响起:“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吗?” 季瑾之一脸不悦的看着陌启年,摇摇头:“没事,我自己能处理!” 话一出口,旁边两个男人也开口了:“哎呦,这不是陌二少吗?” “瑾之,你又一个前男友来了!” “看来今天我们几个挺有缘的啊,竟然都和季大小姐……”俩人调侃着,却没注意到陌启年的俊脸瞬间变得阴云密布。 第45章 拯救还是毁灭! 季瑾之心里沉了口气,低下头去,没有丝毫要说什么的意思,更没有解释。 陌启年看着她垂着头的样子,心疼的皱眉。 这个女人,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呢? 他咬了咬牙,直言道:“我相信瑾之,她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 那样笃定的口气,让季瑾之也不禁抬起头,移目望去,看到了陌启年那双幽深的眼眸,陌少川注意到她转动的目光,却是眼神一凛,冷道:“恰好相反,我不信她!” 随之,阴冷的眼神看着季瑾之,挑眉道:“才喝了一半儿而已,怎么不喝了?还是早就谋划好了,知道这时候会有人站出来英雄救美?” 那两个男人一见陌少川,立马恭维的满脸堆笑,连连应承:“是啊,是啊,陌先生还真是慧眼独到啊!” “对对,一针见血,直揭要害!” 季瑾之眸光一闪,冷笑的看着身旁的陌少川:“是啊。” 那种讥笑的口吻,还有她脸上的那抹讪笑,尤其是当着别的男人的面,陌少川很讨厌她说话的这种口吻! 他一手拿起餐桌上被陌启年放在那里的半瓶伏特加,晃了晃,确实还剩半瓶多,陌少川眯着眼看她:“不是喜欢耍心机吗?不是很爱演戏嘛?那你倒是继续喝啊!喝光它!” 陌少川好看的手指在她眼前晃动着酒瓶,里面的液体跌宕反复,那么定定的看着她。 季瑾之紧咬下唇:“好,谁说不喝了?” 她一把接过了伏特加。 陌启年却一把拦住了她的手:“瑾之,你不能再喝了!” 陌少川顺势将酒瓶拿走:“呵,看这情真意切的样子,不像是演戏啊!季瑾之,你还真是越来越让人吃惊了!” 转过身,他一把狠狠地捏着了季瑾之的下巴,冷道:“到底你这张脸长得哪里好呢?竟然连几个前男友都恋恋不舍,连我堂弟都开始对你魂牵梦绕了……” 此时的陌少川,眼中却让人几乎不敢直视,季瑾之看着他眼中火光万丈,怒意勃发。 陌启年却一把拉过了季瑾之的手,将她护到了自己身后,幽深的眼中,闪着不桀的光束:“她已经不能再喝了!” 季瑾之看着身前的陌启年,微微的皱眉,想推开他,可是酒精已经在她身体里起了作用,浑身变得逐渐发烫发热,四肢绵软而毫无气力。 此刻若不是陌启年拉拽着,她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转瞬,她看到陌少川俊脸上的笑意更浓,他缓缓的走过来,走到了陌启年的身边,两个人四目相对,火光迸溅的同时,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陌启年,别忘了,我和她现在还是夫妻关系,你这个堂弟的手伸的也太长了!还是说……你喜欢上她了?” 陌启年目光动了动,转过头去,看了看季瑾之,她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脸颊红红的,像个熟透了的水蜜桃般,透着右人的味道,不解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他看着她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转过头对陌少川说:“怎办呢?还真被堂哥说中了!” 陌少川脸色突变,赫然氤氲的眸低,阴寒刺骨。 然后,又听到陌启年用同样的音量道:“不过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宣布占有权吗?你什么时候拿她当过你的妻子了?” 陌少川冷笑,转过身看着季瑾之,慢慢的移步到了她身边,轻笑的沟着唇道:“就是宣布占有权!我在乎我身边的一切,每一个标注了我的名字,又被我碰触过的东西,都是我的,我不喜欢也不允许别人再碰!” 季瑾之的心忽悠一下,用残存的一点意识,仰头看着陌少川。 她只是一个被他碰触过,又标注了他名字的东西,是吗? 这个比喻,还真是好形象! 她恍惚的低下头冷笑,可能是因为刚刚喝了太多的酒缘故,有点控制不住的情绪,但所幸大脑还有些意识,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陌少川看着耸肩讪笑的她,目光变得更加冰冷,晃动着手里的伏特加:“来,喝完它!” 季瑾之迎上他的视线,无奈的摊摊手:“怎办呢?我现在又不想喝了!” 陌少川皱眉:“季瑾之!” 她却无谓的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你也说了,我是个天生恶女,这坏女人的心思,谁能猜得准?刚刚我想演戏,但现在不想了,觉得没意思,不可以吗?” 陌少川脸上的笑容更加渗人:“是看到有人英雄救美了?” 她还就顺势的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依旧:“嗯,对啊,这都被你看透了,看来我这个恶女当的还有点太直白了呢!” 陌启年微笑的望着她,柔声道:“乖,等会儿我带你出去透透风……” 陌少川紧抿薄唇的看着他们,阴鸷的眼睛盯着季瑾之,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 猛然间,他豁地一把拽过了季瑾之,拿着手里的伏特加,对着她的嘴,那么直接的灌了下去。 陌启年怔了下,忙要过去阻拦。 陌少川给后面的人一个眼神,沈城立马带人过来,拦在了陌启年的面前。 季瑾之能感觉到辛辣的刺鼻的酒精划过食道,灼烧的感觉使然,心上像豁开了道口子,但却都抵不过他眼眸里的阴冷与决绝。 陌启年又岂能是吃素的? 他这边的人也随之过来,和沈城保持对峙,双方一触即发。 陌少川看着怀里挣扎的季瑾之,盯着她的眼中带着报复的快敢:“这就是对付坏女人该有的方式,季瑾之,我又没有告诉过你?别在我面前耍花招,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 他灌酒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季瑾之却一下子推开了他,反手抢过了他手里的酒瓶,喝了一大口后,看着身旁的陌少川:“无需劳烦陌少亲自动手,我这个坏女人有自知之明!” 说完,她仰起头一口气喝下了剩余的酒。 陌少川放在身旁的手逐渐收紧,看着季瑾之站在那里,那倔强的脸庞,那强硬的目光,还有那微微发颤的身形。 喝完了一瓶酒,随之,她看着着围观的众人,还有那两个提议灌她酒的男人,她又笑了起来。 那明亮的眼眸,那可爱的容颜,娉婷般的娇妹,秋水并蒂开芙蓉,温和清雅,得是多么强大的内心,笑容才能让人如此的跟着心动。 但那确实他最讨厌的一种笑。 陌启年看着她的眼神波动,一个箭步过来扶她,却被陌少川一把拦住,同时推开了他伸过来的手,然后在陌启年愤怒的视线里,他搂过了季瑾之的肩膀,顺势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陌启年生气的低吼:“你到底要干什么?既然你这样践踏她的自尊,就彻底放开她,让懂得心疼她的人过来!” “你就是那个懂得心疼她的人,是吗?”陌少川反问。 陌启年皱眉,脸上戾气平增,他咬咬牙,公然承认:“对!你说对了!” “嗯,很好!”陌少川满意的点点头:“不过我也告诉你,只要一天没离婚,她就是我的女人,我的私有物品,既然是我的,那么不管是拯救还是毁灭,都有我来,永远都轮不到你!” 说完,在众人惊叹的声音里,拦腰横抱起了季瑾之,抱着她穿过了人群,从一脸惊鸿的凯莉身边走过,径直走出礼堂。 凯莉气愤的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个人,心里纳闷,陌少不是恨死了季瑾之吗?尤其是八年前的那场车祸,安之还因此死了,从此以后,他便开始迁怒于季瑾之,恨不得她马上死了! 可是现在又这样替她解围。 今天的这场酒会,包括那两个男人,都是唐如云精心策划安排的,目的就是让季瑾之丑态百出,让所有的股东们看看,从而罢免她在医院的一切权利,为彻底赶她离开做准备! 但陌少川却偏偏站出来了,让这一切都变了一种意味…… 季瑾之被陌少川抱在怀里,来到外面的电梯间,沈城已经在上面安排好了房间,他抱着她径直走上去,电梯门缓缓关上时,陌少川又吩咐了句:“去通知唐院长,我五分钟后要见到她。” 沈城点头:“好,我去安排。” 电梯门关闭,他看着怀里昏沉的女人,抬起头感受着电梯的一点点攀升。 整整一大瓶的伏特加,那么烈的酒,几乎是一次性喝完的,就算是酒量再好的人,也是不行的。 他低下头,正好看到她在自己的怀中昏睡,长长的睫毛,扇形的在眼睑处落下阴影,微微的颤抖着,似乎看起来,没有清醒时的那么强势,她的唇干干的,轻轻的动了动,惹得他的心跟着多了几分躁动。 陌少川快速的别过脸去,才不要被这个该死的女人迷惑! 从电梯间里出来,将她平放在房间大床上,看着她绵软的身体靠在那里,他竟然猛然间心里一动,由不得想顺势靠过去,看着那柔柔的唇,有种想低头下去亲吻的冲动…… 可是外面却传来了沈城的声音:“陌总,唐院长来了!” 陌少川应了一声,便放开她,走了出去。 偌大的酒店套房,被沙发环绕包裹安静的气氛里,陌少川站在那里,凛然的目光看着唐如云,直言道:“我知道您安排这一切的目的,想赶她出华康,但无需唐院长您亲自动手。” 就像他说的,她是他陌少川的女人,不管是拯救还是毁灭,都由他亲自动手! 也只能是他! 第46章 川哥哥,别离开我! 八月酷暑高温的炎炎夏日,安静的酒店房间里,唐如云坐在那里,却周身泛寒。 像隐藏的秘密被人一点点解开,带着彻骨的阴寒。 陌少川斜身依在那里,抽着烟,一双幽深的眼眸,在烟雾缭绕间,迎上了唐如云。 “对此,唐院长还有什么计划吗?不放说来听听……”他就那么慵懒的开口,声音舒淡,好像在闲话家常般。 可唐如云一颗心竟生生的沉了下来,尴尬倍增:“陌总真爱开玩笑,瑾之可是我的女儿啊,我怎么可能弄什么计划呢?” 陌少川能和唐如云要说的并不多,他沉浮商场多年,和商人打交道,向来都是言辞锋利,态度坚决,若是触及底线问题,更是一点情面不会顾及,但他今天面对唐如云,确是字字温润,眼神从容,但传达出的意思,却让唐如云心中发颤。 “是女儿,但也觉得碍眼,否则怎么能够利用的这么的无所顾忌呢?是?” 此刻的唐如云,心是发颤的,眼神也跟着凌乱波动:“这个……怎么能这么说呢?” 很显然,唐如云方寸大乱,彻底慌了。 “华康医院最近成立了一个手术组,好像就是以季瑾之的名字命名的,包揽了一些疑难杂症,各种有风险的手术,汇集了国内外科领域的新锐,但凡是手术啊,都有风险,可大可小而已。” “万一出了纰漏,纠纷问题,责任谁来承担?” 当然是季瑾之。 以她命名的手术组,她就是最终责任人。 此时的陌少川一根烟也抽完了,烟缸就放在他手边,动手捻灭时,他的声音清冷寡淡:“让她当一个替罪羊不够,还觉得碍眼,也对,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放在身边,就是个定时炸弹,真是让人寝食难安。” “所以找个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留下了她的名,又赶走了她的人,既能从中捞到好处,又能推掉所有的责任,一举多得,您真是技高一筹!” 陌少川的话,冷静淡薄,从容如炬,但一字一句,链接在一起,却暗藏汹涌,幻化成一把把尖刀,随便一句,都能狠狠地戳向唐如云,将她鲜血淋漓。 她苦心策划这么久的秘密,被人一次性的全部识破,唐如云用手捂着心脏位置,有些无法消化陌少川说的这些,牙齿下意识的咬着唇,用力的,几乎要咬出血。 唐如云脸色虽然极其难看,但还逼着自己迅速保持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看着陌少川:“陌总,我不知道您是从哪儿听来了这些,关于手术组,我是可以解释的。” 陌少川淡笑的摆摆手,很和气的说:“解释就不必了,关系摆在这,您是我的岳母,这点小忙,女婿帮您就可以了!” 唐如云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抓着手提包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泛白。 他又清清淡淡的道:“过段时间,有个派遣中东合作的医疗组,我会想办法把这次机会让给华康。”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唐如云该怎么做,已经不需要陌少川多言了。 派遣中东的医疗组,最短时间都是半年以上,唐如云只需要找几个合适的借口,将季瑾之三个字填在上面即可。 如此一来,那她之前的那些苦心算计,又有何用了?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又惊又惧,惊恐的声音也跟着发颤:“你的意思是……” 陌少川脸上的微笑极其绚烂:“不是我的意思,是您的!” 唐如云蓦然发呆,这个陌少川,既恰到好处的掌握了她的阴谋算计,落到他手里成了把柄,又很好的“出谋划策”帮她解决掉季瑾之这个眼中钉,等于坐收渔翁之利,杀人还不沾血! 够狠!也够绝! “你!” 唐如云有些失控了!彻底失控了!恨不得马上亲手撕了陌少川! 看着眼前之人发怒,陌少川却一点也不恼,只是低低的微笑着,脸色从容如初。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也是为了帮岳母着想吗?”他的声音异常嚣张,在最后一字落下时,俊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消失无踪。 顷刻间,唐如云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捶打,心里撕扯着疼,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季瑾之会在三年前毅然选择嫁给陌少川了,也终于明白她宁肯被人唾弃,饱受凌辱也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原因了! 他简直就是个魔鬼! 处心积虑,还不露任何破绽! 唐如云痛苦的闭上眼睛,只好承认自己失算了,有些绝望的提着手提包往外走,身后却传来陌少川凉薄的声音:“唐院长一向是个明白人——” 她的脚步随之停了下来。 “那您就更应该知道,依我和她的关系,对她不敬,就等于是对我不敬。” 唐如云的心里倒抽了口冷气! 这个陌少川…… 但她不敢怒,也不能怒,只好承载着满心的区辱和不堪,以最快的速度开门走了出去。 关闭的房门声,让唐如云瞬间精神松懈下来,她几乎站立不住,用手扶着墙壁,心脏因为过度的愤怒而狂跳不止。 房间里,陌少川解开了衬衫的几颗纽扣,推门进了里侧的卧房。 看着卧室里醉酒昏睡中的女人,他微微的呼了口气,走过去低头看着她发红的脸颊,柔柔的,便像蛊惑了一样,很自然的低下头去…… 却在一瞬间,快速的别过脸去,告诫自己,不能上这女人的当! 转身的一瞬,一只小手,忽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西裤。 他猛然一怔,转过头去,看到她微微的动了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小声道:“老顾,我渴了……” 那声音小小的,细细软软的,好像香酥的奶糖含在嗓子里,甜腻腻的,却一点都不闹人。 他冷然的拨开了她的手,但她又再次附上,并且紧抓不放:“好热,渴死了……” 陌少川无力的叹息,顿了下,走过去倒了杯水,端过来扶他起来。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眨了下眼睛,皱着眉抬起头,看着他端过来的手,撅起了嘴巴,喝了几口。 喝水的小模样,真的特备惹人怜爱,尤其是喝完了,嘴边还沾了些水渍的样子,让他很自然的伸手擦去了她嘴边的水,抚莫着她的脸颊:“还喝吗?” “嗯……”她模糊的轻哼着。 可就这一声,却让他浑身的血液都热起来,像是达到了某个燃点,一直矜持的一根弦也轰然坍塌,他抱着她,忽然很想要将这具娇柔的身体,将她狠狠地搂进怀里! 他抱着她,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身上缓慢的摸着。 她很瘦很瘦,上次她在医院发烧昏倒时,他抱着她,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力量,当时他就知道,这个工作狂的女人,从来不懂的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过,记忆中的季瑾之,是这个样子的吗? 大手那么温柔的抚莫着她,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发生变化,似乎是火一样的热情,将自己团团吞噬。 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本来就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他现在要对她做了什么又能怎样? 反正是合情合理的! 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嗅着她发丝间的芬芳,捧起了她的小脸,吻了上去。 那吻有些急了,吻的急不可耐。 季瑾之有些不适,虽然没睁开眼,也没有恢复所有的意识,但却是抗拒的,他才恋恋不舍的移开了她的唇,却又在下一瞬间,忍不住又亲了下去。 他抚莫着她的脸,那么绵软,那么光滑,或许季瑾之在梦里略微感觉有点痒了,就侧过了头去,小脑袋在他怀里轻轻的蹭,像是受了什么委屈的孩子。 这样的小举动,温情的撩播着他的心弦。 陌少川竟然忍不住的轻声笑了。 静谧的夜晚,酒店昏黄的壁灯柔和的光线,季瑾之的身体白皙的接近透明,而左肩膀上一处类似小丑形似的纹身,五光十色,显得格外突兀。 他用手指轻轻地抚莫着那处的纹身,幽深的目光逐渐发沉,他记得,安之的左肩上也有个类似于花朵一样的胎记。 不免心中有些抵触,这个女人,处处都在和安之相比,若是不介怀,又怎会和安之在相同的位置纹上这个! 他的大手沿着她婀娜的线条一寸寸邮走,她微微的眯起了眼,模糊的皱眉看着他,含糊的说了句:“别闹,好痒……” 她的声音很轻,但陌少川的心却猛然的震了下。 那么轻佻的动作,那么自然的眼神。 难怪今天唐如云会如此故意安排,也对,这个女人前男友无数,男女之事又怎会…… 这个不自重的女人! 今天要好好教育教育她! 可他刚要俯下渗,而这时,她忽然抬起了头,神色不清的看着他,小声轻哼:“川哥哥,我好想你,能不能别扔下我一个人……” 陌少川的动作猛然一滞,川哥哥? 这是八年前,安之在世时对他的专有称呼。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起长大的季安之,才会这么叫他。 第47章 你在害羞什么 陌少川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躺着的女人,是季瑾之不会错的! 但是她怎么会…… 他快速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你刚才说什么?你叫我什么?” 可是她喝了太多的酒,刚刚唤他时,也是大脑意识不清,此时被他这么一晃,头更沉了,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又沉沉的睡去了。 任凭他怎么摇晃,她都不在动了。 他气的咬牙,这个该死的女人! 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睡着了! 他愤恨的放开她,踱步去了旁边,再回头看看床上的女人,确定是季瑾之,没错。 安之不会是这样的。 他和安之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安之的性情如水,温柔娇弱,又十分内向,腼腆害羞,经不住人说过重的话,稍微一点点,都会脸红心跳,害怕的缩在他身后,又哪点像这个女人了? 瑾之和安之是一对孪生姐妹没错,但两个人骨子里就是不同的。 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如果换成了安之,肯定会吓坏了,被几个男人纠缠,还逼着灌酒,安之一定吓得花容失色,找个角落哭得梨花带雨。 那是他的安之,他最宝贝的女人。 却也是性子最柔弱,最没有安全感的小丫头,总是喜欢用小手拽着他的手臂,声音低低的叫他一声:“川哥哥,我怕……” 那可人的小模样,那受伤的小眼神,像只可爱的小麋鹿,蹦蹦跳跳的冲进他的怀里,躲在他撑起的避风港里,甜甜的睡着。 再看看这个女人! 在酒会上,被几个男人拉拉扯扯,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见她的脸皮是有多厚了! 也对,脸皮不厚,又怎么会几年前同时交往几个男人呢? 不仅脸皮厚,做事也不经大脑。 一次次的和唐如云起冲突,明知道自己的父亲瘫痪在床,连说话都费劲,还不和继母好好相处! 最可气的,竟然还和陌启年沟沟搭搭,一点没有个做嫂子的样子! 就不指望她能三从四德了,但好歹的纲常伦理要有!离那个陌启年远一点就好像会死似的! 越想越来气,陌少川气的咬牙,这个女人,竟然刚刚还甜脸叫他川哥哥…… 不过细细想来,自从安之去世以后,这三个字,似乎除了回忆以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 但是今天,他竟然从季瑾之的嘴里又重新听到了! 心里像跌进了一滩深坑淤泥,浑浊而凌乱。 她为什么要这么叫他? 桌子上放着的半杯水,陌少川端起来喝了,他那近乎完美的轮廓,巧夺天工般的下巴,大口大口喝水时,喉结快速的滑动,光吞咽声就容易让人浮想翩翩。 但陌少川却是心浮气躁的,他太急着寻找答案,几乎一刻都等不下去! 心境太乱,起身顺手打开了播放器,肖邦的钢琴曲缓缓流淌,舒缓的曲调,很适合闭目休息,但他却立在了床前,一颗一颗的解开了衬衫扣子…… 陌少川眯着眼眸,他看着床上的季瑾之,脱去了衬衫,抽走了皮带,最后只穿着长西裤一把抱起了季瑾之,抱着她进了浴室。 将她放在冰凉的浴缸里,他拿起了花洒,打开后,故意将水温调的有些低了,但又不像冷水那么发凉,面无表情的往她的脸上浇去。 花洒喷出的水有些凉,但对于此刻醉酒后浑身涨热的季瑾之来说,确实极好的,她终于缓缓的睁开了迷梨的双眸。 季瑾之是真的醉了。 所以,她分不清浇在脸上的是什么水,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是胡乱的意识,张开嘴就去接,那样的姿势,那样的魑魅的眼神,仿佛极好的催清剂,让人心猿意马。 陌少川快速的丢掉了手里的花洒,长腿跨进了浴缸,一把拉过季瑾之,摇晃着她的胳膊:“喂,你醒醒,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叫我?” 季瑾之大脑浑噩,意识丝毫不清楚,只是有些迷梨的看着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笑容绚烂的宛若天使:“川哥哥,真的是你吗?” 都是下意识的思维,在凌乱的波动着她的脑电波。 仿佛回到了记忆的儿时,仿佛从未和他分开,也从未有过八年前的车祸,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浑然天成。 她很自然的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燥热的体温,含糊的声音带着迷幻的味道:“你发烧了吗?好热……” 意识迷乱的季瑾之,根本没有注意到陌少川此刻脸上的阴云密布,他豁然间一把推开她,暴怒的咬牙:“你……” 可下一秒,当看到她眼底涌出的泪花,那凄楚的模样,那柔情万丈的容颜,他的心头猛然一紧,很自然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安之,对不起……” 话一出口,他又快速的摇了摇头,怎么又被她这张脸给迷惑了! 她是季瑾之啊,季瑾之! “川哥哥……”她却很自然的展开双臂,再次投进了他的怀抱。 顷刻间,他心里铸起的防备,一瞬间崩塌了! 搂着怀里的软香,心里一横,算了,管她瑾之还是安之呢! 他一把禁锢住怀里的女人,旺琴的俯下头啃咬着她白皙的脖颈,并一路向下攀延。 陌少川心里带着不小的怒火,力气也很大,箍得季瑾之异常难受,她的大脑凌乱,多少恢复了些意识,眼前这个男人,她下意思的开始逃避躲闪,感觉到了她的退缩,他更加用力的拉住她,一条手臂圈在了她的腰上,一手板着她的脸,看着她沾满了水珠的脸颊,还有那粉嫩的朱唇,很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却在贴近她零点几毫米时,最终还是心里猛然一沉,放开了她。 不行! 她不是安之,也替代不了安之! 他可以随意和任何女人,发生任何随心所御的关系,但唯独不能允许的,也不能接受的,就是在心里想着季安之的时候! 安之是最美好,最圣洁的,是他心里最高贵的存在! 而季瑾之? 她什么都不是! 长腿跨出了浴缸,陌少川冷漠的抹掉俊脸上的水雾,大步出了浴室。 季瑾之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痛御裂,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微微的起身,摇了摇头,用手搓揉着太阳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酒店套房里。 而且身上还什么都没穿! 在看到陌少川从外面推门进来时,她才猛然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一切,然后下意识的倒吸口冷气,又往被窝里钻了钻。 陌少川冷眸扫过她略微尴尬的脸颊,此时的他,早已换去了昨天的装束,一身的深色西装,帅气的宛若天神,好像一个纨绔子弟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衣服绝对不会重样,而此刻,他正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捉莫的表情,眼神晦涩的看着她。 那样灼灼的目光,竟看的季瑾之有几分心绪不宁。 她快速的别过头去,讨厌那种被人用这样眼光盯着看的感觉! 季瑾之环顾四周,衣服呢? 昨天穿的衣服呢? 怎么一件都找不到了…… 但如果都找不到了,那,昨天谁给她脱掉的?是陌少川? 一抹娇红不由自主的爬上了脸颊,她羞涩的脚趾在被窝里微微弯曲,虽然两个人还是夫妻,但是那种事情,只做过一次。 还是在他醉酒的时候,强行要了她。 难道说,昨天晚上…… 她有些后悔的用手揉着太阳穴,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此时,陌少川却忽然开了口,冷然道:“你还记得昨晚上发生的事吗?” 看! 他居然还问了! 季瑾之害羞的脸上带着羞红,有点不敢和他直视,紧张的小声说:“记得一些啊!” “都记得什么了?”他又问。 “记得……我怎么被人纠缠,怎么被你灌酒,然后我就依你所愿,烂醉如泥,肯定是丑态百出,丢尽了脸,你满意了吗?”她忐忑的心境,声音也跟着没有什么底气。 陌少川目光一凛,果然是季瑾之,睡着的时候那么柔弱,害的他都没忍心将她一个人丢在浴缸里不管不顾,现在一醒了,就立马恢复了恶女的本质。 陌少川阴冷的视线在她脸上定格,注意到她脸颊上的那两团红晕,不禁诧然,这个女人,到底在害羞什么? 季瑾之别扭的缩在被窝里,被他那样的目光从上至下包裹,尴尬也从头皮蔓延到了脚趾。 下一秒,咣当一下! 一个不明物体衡然飞过,一下子砸中了季瑾之的头部! 虽然不太重,但却把她砸的七荤八素的。 季瑾之强忍着暴怒的心,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精致的购物袋,打开看看,里面放着一套名牌女装,还有女士内衣之类的替换物品。 难道说,他刚刚是去给她买这些东西去了吗? 诧然的心还在波动,耳边就传来了陌少川自嘲的嗤笑声,随之,他冷眸看向她:“你昨晚为什么叫我川哥哥?” 再次看着季瑾之,他不由得心里冷笑,竟然还为这样的女人纠结了一晚上!看来,他真是低估了她。 季瑾之的脸色木然一下子愣住了—— 浑身的血液仿佛也在这一刻凝结,整个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 她,叫他川哥哥了吗? 但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川哥哥,是她曾经还是季安之的时候,对他的专有称呼。 曾经她天天围在他的身边,川哥哥川哥哥的喊个不停,而他也只会宠溺的眼神,温柔的看着她,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说:“安安乖,川哥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离开你的,相信我!” 第48章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那个曾经让她全心全意相信的男人,最终,还是把她逼上了只有替换他人身份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那个曾经对她说永远都不会离开的男人,最后,还是亲手把她推上了地狱的深渊。 那个曾经承诺给她全世界的男人,最后的最后,还是在别的女人床上酣畅淋漓…… 当初信以为真的爱情,却成了心里最惨痛的伤疤。 多么可笑。 也多么讽刺! 季瑾之快速的摇摇头,她不能让自己想的太多,抬起头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早就不是当初的川哥哥,经过了岁月洗礼的爱情,又经过了仇怨的折磨和践踏,曾经的安之,变成了现在狠心歹毒的季瑾之,他也从当初的痴情少年,变成了现如今花心薄情的负心汉。 岁月不是一把杀猪刀。 是一把杀人利器,残忍的剥人筋骨,削人皮肉,将鲜血淋漓的一面,狠心的呈到人们眼前。 但她看着他时,或多或少的,还是有了些波动的,如果,让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他会不会放下过往的仇恨,好好和她继续下去? 季瑾之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陌少川便忽然向她面前走来,同时冷声道:“怎么不说话了?说啊,为什么叫我川哥哥?从小到大,你羡慕嫉妒安之,甚至想拥有安之拥有的一切,对不对?但你错了!你以为学着安之的样子叫我川哥哥,你在我心里就能变成安之吗?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副德行!” 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季瑾之失声冷笑,亏她刚刚还有了一丝想要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冲动! 看来,时光岑差,不管怎么改变,唯一不会变的,就是他始终是那个只对季瑾之残忍的陌少川! 所以在他听到他如此说后,季瑾之反而释然了,反正不管八年前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此时的她,都没有再去更改的可能了! 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所幸直接掀开被子下床,在他的视线下,打开购物袋,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穿上,边穿边对他说:“陌总还真是聪慧过人呢!坏女人的心思也猜得透,不过,不会是听我叫了你川哥哥,所以就把我当成安之了?” 陌少川不悦的脸色徒增! 尤其是看着她那不知羞耻,还挑眉的傲娇,俏丽的容颜上还带着一丝的嘲弄,就更加的恼火! 他大步走了过去:“季瑾之,作为女人,你连最基本的羞耻心都没有吗?” 季瑾之还很配合的点点头:“嗯,羞耻心是什么东西?能做手术移植吗?” 他愤怒的眯起了眼睛:“季瑾之!” 同时,他的大手也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逐渐收紧,力道大的足以让她疼痛难忍,但季瑾之的眼眸里却仍旧没有任何的畏惧,坦然的看着他。 他终究一把使劲的甩开她:“警告你,永远都别再让我听到那个称呼!那是安之叫的,不是你,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在我这里,你永远不可能超过安之!永远都不能!” 季瑾之因为身体惯性,摔倒了地上。 身上的疼痛,又哪里比得上心里的,但疼痛的多了,自然也就变得麻木了。 她趴在那里,并没有急着爬起来,反而无谓的耸肩冷笑,她比不过季安之? 呵呵,仿佛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她竟然比不过自己! “既然,你这么爱她……”她的笑声忽然敛起,取而代之的,冰冷的强调让人吃惊:“为什么当初没有守护好她?为什么不选择相信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相信她?”陌少川鄙夷的撇着地上的女人,露出了不厌的笑容:“我和安之的事情,你能懂什么?” “我……” 她茫然的怔住,是啊,她现在的身份,又还能说什么? 季瑾之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脸上多了几分颓然,但却丝毫不影响眼底的倔强和高傲,仿佛永远都是那个季瑾之,不管何时何地,都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毫无畏惧的季瑾之。 陌少川唇边划过轻蔑的笑意,本以为她要说什么呢,也不过只不过是这样,修长的手指着她的鼻尖,怒道:“季瑾之,最后一次警告你,不管你骨子里是多么封骚银荡的女人,但只要你一天还是陌太太,就给我收起你的放挡,尤其,是在别的男人面前!” 别的男人? 季瑾之愣了下,赫然想到了昨天,陌启年,还有那两个所谓的前男友。 他们…… “陌少川,你想哪儿去了?陌启年是你亲弟弟,至于其他的,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她解释说。 陌少川冷笑:“你也知道启年是我亲弟弟,那你就离他远一点!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手掌收紧,这个女人冷傲的样子,倔强的一点都不肯服输,没有半点表示出软弱的样子让人来气! 季瑾之固执的目光看着他,笃定的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和陌启年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他也更加来气,咬牙,切齿道:“我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陌少川很清楚,陌启年那双眼睛在看着季瑾之时,里面的神情流露,绝对不是一般的想要利用,就算再怎么遮掩收敛,却还是能在眼底找到踪迹,更何况陌启年那样,丝毫不加掩饰的! 直接和他挑明了,公然的叫嚣,等同于挑衅! 尤其是涉嫌到两人中间还夹了季瑾之这个女人,对女人的占有御,是历来男人的原始悸动。 看着季瑾之那一脸淡然的模样,他更加来气,怒道:“连小叔子都不放过,季瑾之,你做人到底还有没有底线和良知?” “底线和良知?”她诧然的重复咀嚼,却又忍不住的呵呵轻笑出声。 貌似,她又多了一项罪名。 沟引小叔子。 还被冠上了底线和良知的大条大框,她所幸来个‘破罐子破摔’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底线和良知,或许陌总如果愿意,可以帮忙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哦!” 她睿眸璀璨,云淡风轻的样子,笑容也跟着绚烂无比,却在陌少川眼中,看的格外刺眼! 忽然间,他有种冲动,想要堵住她那张臭嘴,看她还怎么继续伶牙俐齿。 他是那么想的,自然也是那么做的。 陌少川上前一步,很自然的捧起了季瑾之的脸颊,在她毫无防备时,那么用力的吻了下去——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撕扯啃咬,另一种近乎便态的折磨。 “晤……” 季瑾之几乎完全没预料到,他竟然会这样做,刹那间忘了挣扎,最后还是嘴唇上的疼痛唤醒了她麻痹的直觉,开始向后靠去,躲闪他的身体。 感觉到了她的躲闪,他更加恼火。 非常强硬的一把将她箍在了自己的额怀里,双手钳着她纤细的双臂,任何再怎么强势的女人,也抵不住男人,她躲避不开,就那么被他圈在怀里。 他的鼻尖能嗅到一阵芳香的气味,那是专属于她的味道,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淡淡的,混合着洗发水的味道,出奇的好闻。 尽管她是那样一个臭名昭着,又牙尖嘴利的坏女人,强硬起来像块臭石头,但身体竟是如此的柔软,环着她纤细的腰肢,紧紧地楼在这怀里,有种软香在怀,想不让人怜香都难。 他搂着她,允嗅着她口中的甘甜,慢慢的,竟然从最初的惩罚,变得愈发不可自拔。 自从安之去世后,他身边的女人,就从来没断过,不管是见过的,玩过的,还是经历过的,多到数不过来,这么多年,自诩对女人完全了如指掌的他,竟然对怀里的女人,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迷惑。 她捉莫不透,又猜不清楚,找不到她的底线,解释不明她的眼神,就连睡梦中呼唤出来的名字,都让他那么费解难耐,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一个计谋,早就精心策划,好像一切都在戏里,但又没有杀青的镜头存在…… 恍然间,他真的心生错觉,这真的是他记忆中所了解的那个季瑾之吗? 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会那么熟悉…… 他越发的沉醉她的气息,她的身体,仿佛带了前所未有的吸引力,他那么抱着她,慢慢的感受着,有种难以拒绝的痴缠,让他心竟发颤起来。 那种心灵交汇的融洽,那种息息相关的交融,那种一点一滴的默契,却带着一丝生涩的逃避,和最深处的记忆碰撞,在大脑深处蔓延。 不对,这个女人很不对! 季瑾之不会是这样的!绝对不可能! 终究,他还是慢慢的放开了她的唇,声音却在她的唇瓣旁发出,低醇而充满了佑惑力:“说,你到底是谁?” 季瑾之猛然怔住,脸色随之僵在了那里,眼神也跟着滞了起来。 他超强的压迫感让她没有一丝川息的机会,不允许她逃脱的陌少川再次开口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问我?”她佯装镇定,心里却早已泛滥成海,他,终于认出她来了吗? 陌少川握着她的手,不让她从自己怀里逃开,灼灼的眼神一瞬不瞬,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即将说出的答案。 “你……看不出来吗?”她脱口的声音都在发颤,明明话在嘴边,却完全不知如何去讲。 陌少川看出了她眼底的惊慌,露出轻蔑的冷笑,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没好气的低吼道:“趁我还有耐性,快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 第49章 让你做一回季安之 季瑾之十分震惊的看着他,眼中晶亮起来。 她可以说吗? 可以把八年前的实情都告诉他吗? 如果说了,他会信吗?会接受她吗? 或者,最直接的问题,会相信她并不是毒死他父亲的凶手吗?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灰心,倘若自己还以现在的身份,招他仇恨怨愤话,最起码心里还有一点点细微的小憧憬。 会给这种局面找个合理的借口。 寻求心理上的安慰。 但如果承认了,也把一切向他和盘托出了,再次换来他敌对的目光,或仇怨的结果,那么,她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无法想象,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反目成仇后的心境。 太痛苦,痛到了让人畏惧,惊恐! 所以八年前的车祸过后,她毅然选择了逃避,假冒了死去姐姐的身份。 并不是为了苟延残喘,只为了寻求心理上的暂时解脱。 可能方法真的有点不恰当,但能怎办呢?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警方加紧时间盘问着,最爱的男人,还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顾事实真相一门心思的想将她推入万劫不复深渊。 季瑾之无力的叹了口气,回忆太痛苦,就像她对老顾说的,她已经做不回季安之了,代替一个人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就根深蒂固的成了另一个人。 哪怕面目全非,但也毫无选择。 看着陌少川眼眸中没有消退的怒火再度燃起,看着她时,越发的深邃。 季瑾之看到了里面的恨意,无奈的垂下了眼眸。 现在还没到该说出一切的时候。 “说话啊!你哑巴了吗?”他急迫的问。 季瑾之再度抬起头,又恢复了往日强大的内心,冷然道:“我是谁?你看不出来吗?” 迎着他眸中的锋锐,她冷笑的沟唇:“我是你法律上的结婚妻子,是你生活的伴侣,同床共枕的爱人,陌家的少夫人,陌氏医药和eb集团的陌太太!” 一口气,连续道出了所有的身份。 却偏偏避免了季瑾之三个字。 是啊。 这三个字,是她最不愿当他面提起的。 她的刚烈和强势,就像是一根锋芒毕露的芒刺,毫无防备的刺进了他的心里! 他嗤笑出声,精致的薄唇,玩味的重复着她话里的几个名词:“妻子,伴侣,爱人?陌太太……” 陌少川真像是称赞一般的赞叹着,猛然间一把松开了季瑾之,有些悸动的在空中鼓掌。 随着掌声的结束,陌少川的眼底略过阴森的恨意,猩冷的俊脸上笑容也瞬间消失,开口的声音好似从冰冷地窖里发出般:“你就是为了这些称呼和身份,所以才费尽心机的来到我身边的?” 季瑾之猛然愣住,几秒后又忍不住的笑颜如花。 她连连的点点头:“对,对,陌少真是长了一双慧眼,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季瑾之笑的很牵强,笑着笑着,眼底却晶莹的链成了一片。 是啊,陌少川多慧眼独到。 竟然连爱了十多年的女人就在眼前,都发现不了! 是该说他傻呢?还是…… 她深吸了口气,似乎也想清楚了。 季安之制药,间接毒死他父亲的事上,他始终没有释怀,始终没有原谅安之。 仇恨在他那双睿智聪慧的眼眸上,铸上了一道厚厚的屏障,才让两个人曾经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她很庆幸,刚刚没有一时情绪激烈,将一切都说出来。 看着季瑾之那灿烂的有些苍凉的笑,陌少川越发刺眼,毫无挣扎的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和他对视。 下巴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没忍住的,脱口喊了句:“陌少川……” 简单的一句名字,却惹得陌少川墨瞳一阵紧缩,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力道更大:“你叫我什么?” 过度的疼痛,让季瑾之脸色泛白,她无力的动了动唇,尴尬的改口:“陌总……” 力道更大:“到底该叫我什么!” 她疼的咬牙:“陌先生?” “还有呢?”看着她脸上疼痛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鄙夷的冷笑:“怎么不叫川哥哥了?你不是妄想着霸占安之的一切吗?” 季瑾之心里猛然一沉! 原来,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是不是这一切之中,也包括我吗?”他看着她,直接俯下渗,快速的吻到了她的唇。 其实那并不是吻,是咬。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感受,带着报复性的撬开她的贝齿,蛮力的不过几下,便将她的舌投咬破,血腥味在两人之中弥漫。 季瑾之感觉到疼痛,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他,可是她越闪躲,他的力道也就越霸道,血腥的厚重味道在两人之间越发肆意。 到了后来,疼痛到了麻木,但季瑾之心头泛起了恶心,开始不顾一切的死命挣扎起来。 对她的挣扎完全视而不见,继续逮住她,又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感觉疼痛侵袭着她的全身僵滞,他才慢慢的放开了她发红发肿的双唇,却转到她的耳边,声音绵绵,音量淡薄,本是轻哼的情话,却在他把温热的气息喷薄出时,她才猛然感觉到一阵阵寒意突袭:“你以为你和安之长得一模一样,我就会把你当成她?”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永远别想成为安之,你不配!” 他又眯起了眼睛,再道:“还是你觉得,慢慢的时间长了,我也会在你身上偶尔看到安之的影子,再像上次那样,逼着我再次睡你?” 她冷笑的眉心皱了下,却本能的开口辩驳:“那是你的想象,我没有……” 几个字刚出口,季瑾之又错然的愣了下,他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安之的影子? 是自己扮演的不够彻底,还是他发觉了什么? 她看着陌少川,迷茫的眼神,显得很犹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她的迟疑,在陌少川的眼中,却变成了更加黯洁的抵赖和狡辩。 “没有什么?”陌少川冷笑出声:“没有妄想成为安之?还是没有想让我睡你?” 他故意说得粗俗下流,季瑾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的心里,就那么厌恶反感她吗? 说着,他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毫不费力的将她一把拽到了自己身前,然后粗鲁的丢到了卧室里。 他的动作很激烈,好像顷刻间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想成为安之?你就有一点做到了!”他带着粗众川息的声音,让季瑾之慌乱的眼神出现了一丝的疑惑,他却站在床边,一边解着衬衫纽扣一边说:“就是成功的让我睡了你,因为安之如果还活着的话,她现在也一样是我的女人!” 她赫然怔住了。 是啊,如果八年前的事情不发生,如果一切发展顺利的话,那么,当初身为安之的她,也会在二十岁时,彻彻底底的将自己交给他,做他真正意义上的女人…… 如此想来,季瑾之笑了。 笑的略显沧桑,她应该庆幸吗?庆幸不管身份如何改变,到底最后还是做了他的女人…… 可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痛! “今天我就彻底成全你,让你好好做回季安之!”说着,他豁然扑向了她。 顷刻间,季瑾之的大脑一片空白,想到了两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就算心里是爱着他的,但也不喜欢被他这样折磨欺辱,所以她反抗,抵死不从的反抗着,要多激烈就有多激烈。 她越是反抗,越是挣扎,他下手就越重,大床搞的凌乱一团,所有东西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狼藉一片。 女人的力道,又怎么抵的过男人。 而且,她心里从始至终,都是爱着他的,又怎么舍得真的下狠手。 所以,在看到触手可及的床头位置上放着的台灯时,她还是犹豫了,伸出去的手还是悬在了空中,最终,像挣脱了操控绳的木偶,手臂软软的瘫了下来。 被他那样死死的压着,无法动弹,像是一条被按在案板上等待宰杀的鱼儿。 和上次是一样的。 不知道她在心里颠来覆去的数错了多少个阿拉伯数字,陌少川才终于放过了她。 刚一结束,他就马上抓起地上的薄毯裹在了身上,大步进了浴室。 留下被折磨的接近只剩半条命的季瑾之,无力的躺在那里,心痛到了连呼吸都费劲的地步。 第50章 别怕,有我陪着你! 咣当! 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洗过了澡的陌少川从来里面出来,浴巾随意的围在腰间,水滴沿着他壁垒分明的腹部肌肉上滑下,麦色的肌肤上文理分明,带着一身水汽的他,朝着大床一步步走来。 扯掉了腰间的浴巾,那么直接的在她面前展露。 然后,弯下腰,矜贵的拾起地上的衣服,开始一件件穿上。 不出两分钟,又变回了那个衣冠楚楚清隽优雅的陌少川。 一边系着衬衫袖口上的钻石纽扣,一脸清雅贵气的从床边走过时,扫了季瑾之一眼。 刚刚的剧烈,她出了很多的汗,此时汗水干涸,和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罗露的肌肤暴露了青青紫紫的痕迹,现在看来,有些地方,他下手确实太重了。 看着她那副被弄得狼狈不堪的样子,他脸上没有半点怜惜,那么自然的收回视线,往酒店房门走去。 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下来,又走了回来,站在床边,俯下渗,捏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再一次和自己对视,然后轻轻的沟唇,凑到了她的耳边。 随着他动作的发生,眼神也跟着越发的冷寒,阴森的气息,冲击着季瑾之的心头。 他却开口波澜无惊,字里行间带着残虐的威胁:“如果你很喜欢我刚刚对你的所作所为,就继续妄想着成为安之,就继续有事没事的喊我那个名字,我不介意!” “不过,季瑾之,咱们丑话说前面,下次,可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我有的是花招,你想一个接着一个的试试的话,我随时奉陪!” 扔下了这两句话,他面色阴沉的转身,摔门而去。 季瑾之躺在那里,从他走了以后,整个偌大的套房,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她空洞的眼睛看着房间的白墙,一阵阵的发呆。 很累,身和心,都累。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又愣了一会儿神,才慢慢的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每走一步,身体都会传来一阵阵的剧痛,走到浴室短短的距离,脸却疼的一阵发白。 拧开了浴缸里的水龙头,她疲惫的躺了进去,哗哗的水声,缠绕着她的心房,看着散发出的袅袅热气,一点点环绕整个浴室。 浴缸里的热水渐渐增多,汇集在一起,包裹住疲惫的身体,略微缓解了许多的疼痛。 她在里面躺了很久,一直等到了水开始变凉,才慢慢的从浴缸里出来。 擦干了身体,换上浴袍,拿着吹风机到了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精致容颜,脑海里竟然还响起陌少川之前说过的话:“不过,季瑾之,咱们丑话说前面,下次,可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我有的是花招,你想一个接着一个的试试的话,我随时奉陪!” 她一时间茫然的愣在那里,镜子里的双眸变得越发的迷茫,竟然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陌少川,如果换成了季安之,你也会这样对待吗? 或许是! 毕竟,他也是恨着安之的。 杀父之仇。 谁能不恨呢? 可关键的问题是,她没有杀人,也没有配错药! 只是没有了证明一切的证据……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八年前的那场事故,车子急转直下从悬崖跌进了湍急的大海,在那一刻,一切的证据,都伴随着姐姐的死,而烟消云散。 死人已矣,可活下来的人还要继续。 但失去了身份,也失去了最爱之人。 这样的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幸好,她还有个老顾。 一想到了老顾,她忽然回过了神儿,急忙敛下了复杂的情绪,恢复如常后,拿着吹风机快速的将头发吹干,看看凌乱的房间,不禁皱眉。 坐在沙发上,她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犹豫着不能回老顾那里,让他看到什么,又该担心了,那能去哪儿呢? 继续留在这家酒店?不行!酒会上唐如云明明说了,接下来她两年内都没工资,那就意味着她要经济拮据,唯一的一点点存款都要用做日常开销。 不能再浪费一分钱,还是收拾一下,退房! 回到医院的宿舍,因为她是医院股东,所以会有独立的休息间和办公室,她就在这里对付几天算了。 因为陌少川折腾的太狠了,季瑾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几乎都没能下床。 好在这几天,她的假期还没结束,又恰逢周末。 而且她平日里为人低调,也没几个走的近的朋友,她窝在宿舍里好几天,其他的同事竟也没一人发觉,等她彻底死里逃生般的恢复过来时,恰巧宿舍里囤积的方便也吃完了。 假期一结束,她又恢复成那个知性冷静,从容又无所畏惧的急诊医生。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唐如云就送了她一份大礼。 她被唐如云带到了患者病房,一推门,有几分惊奇的看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纪承淮很凑巧的也在。 纪承淮转过身,看着季瑾之的眼神,微微有了些动容,却碍于唐如云在场,最终的变的清淡无波,只是礼貌的颔首点头。 季瑾之也回以礼貌的微笑,转过头,再看病床上,躺着一个约莫也就十几岁的小男孩,戴着氧气面罩,模样看上去异常虚弱。 纪承淮将患者的病例和各种化验片子拿过来,让她过目。 季瑾之大概看了一遍,顿时脸色凝重起来:“这孩子颅内有两个动脉瘤,而且其中一个靠近脑干,除此之外,还是单心室畸形。” 言外之意,就是这孩子将面临两场大手术,一场颅内动脉瘤栓塞术,一场单心室畸形的双心室再造术。 季瑾之诧异的同时,走过去仔细检查孩子的身体状况,严重的营养不良,导致发育迟缓。 按现在的正常情况,一般先天心脏畸形,是可以在胎监时查出来的,可这孩子…… 是怎么挺到现在的? 就在她满脸凝重,神色疑惑时,唐如云开口了:“季医生,你是国内首个横跨三科的全科医生,又正好这位患者所涉及的神经外和胸外,是你的专长,所以这位患者交给您,可以?” 季瑾之不禁一笑:“唐院长还真是慷慨啊!很可惜,这位患者并不是我接手的,我也不是他的主治医生,抱歉了!” 她心里很清楚,这两个大手术,危险系数极高,而且先天性心脏畸形,在国内近十多年来都没有了,突然让她一人操作两台极高难度的大手术,开什么玩笑! 就算她医术再高,也不可能一个人办到! 这就是唐如云故意想难为她,但很可惜,季瑾之无心与人争比,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先将本职工作做好算了。 看她打了退堂鼓,唐如云看了眼纪承淮,两人眼神攒动,纪承淮会意,但却无奈的叹了口气,才说:“如果季医生愿意考虑的话,我可以做您的助手,协助您手术。” “纪教授!”唐如云凛然。 这和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样! 唐如云是想故意借着这次的手术,找个借口,赶季瑾之离开,这样她也不用受陌少川的牵制,又可以除掉眼中钉。 真要好好感谢一下床上的这位患者了,来就诊的时间,这么凑巧。 纪承淮不去管发怒的唐如云,笃定的视线靠近季瑾之,商量的口吻道:“季医生,怎么样?” 唐如云气的攥紧手掌,这个纪承淮,是疯了吗? 季瑾之看着床上的孩子,她一瞬间就猜出了唐如云的算计,若是普通的手术,或者她能有大点的把握,她就将计就计的接了,可是,这一次,她不能拿一根无辜的生命,当做他们彼此较量的牺牲品。 所以,她拒绝了。 “抱歉,纪教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位患者真的不是我的患者,医院有规定,不能随便交换患者的。” 唐如云抿唇冷笑:“怎么?难道说堂堂外科圣手季医生也知道怕了?” 季瑾之目光一紧,无谓的耸耸肩:“真的很抱歉!” “医生是救死扶伤,根本没有谁的患者之分,瑾之啊,如果你想得到所有人的认可,那就证明给我看!”唐如云再道。 季瑾之进退维谷,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床上奄奄一息虚弱的不成样子的孩子,再看看一旁的唐如云和纪承淮,她暗暗的咬了咬牙。 “唐院长,证明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我不会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手术台是救人的,不是随意儿戏的地方。”季瑾之婉言拒绝。 这台手术难度系数太高,风险太大,患者又仅有十几岁,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她要往外走,耳边却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 “你费尽心机的留在华康,又挖空心思的嫁进了陌家,到底为了什么?” 季瑾之脚步一顿,蓦然间浑身的血液倒涌,仿佛在一瞬间凝结。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了华康医院,想得到你父亲的全部产业和财产!”唐如云说。 季瑾之衣袋里的手掌越收越紧。 转而,她波澜的心又恢复如常,慢慢的转回身,一脸的淡然:“没错,唐院长说对了!” 但只说对了一半。 她并不是想将华康医院占为己有,而是不想让父亲努力了一生的心血付之东流,想组建自己的医疗队,想完成母亲去世前的遗愿。 唐如云轻声一笑,眼神里露出轻蔑的目光:“既然如此,那就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才行啊,这次的手术,用你自己的实力,得到我的认可!” 季瑾之心里提了口气,没说话,却转身迈步出了病房。 身后,纪承淮大步追了出来。 走廊上,拉住了季瑾之的手臂,快速的柔声说:“别怕,这台手术虽然风险高,但我陪你!” 第51章 又要折腾她! 医院长长的走廊里,季瑾之看着眼前拉住自己的人,是纪承淮。 小时候的纪哥哥。 现在华康外聘的外科医学教授。 是不止一次想要赶她出医院的人,更是唐如云的得力心腹。 季瑾之轻笑的唇角微微弯了起来,抬手拢了下头发:“我没听错?您帮我?” 听到她口中尊称自己为‘您’纪承淮眸光深陷,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再道:“对,你没听错,我帮你!” 这台手术,依季瑾之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完成! 涉及脑补神经和胸外两科,十几个小时的大手术,她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不找助手! 她脸上笑颜如花,有几分嗤笑的成分:“凭什么呢?您帮我图什么?” “我……”一下子被问住了,纪承淮显得有点尴尬,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季瑾之看着他,失望的摇摇头:“真想不到啊,堂堂的纪承淮纪教授,竟然也有一天在金钱,权力面前屈服了,为了替唐院长办事儿,您还真是没少费心啊!”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真想对他质问,小时候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说一辈子不被五斗米折腰,长大后要做个好医生,有良心有医德的纪承淮去哪里了? 但她没说,不能暴露身份啊。 纪承淮有点激动,忙着解释:“不是,我没有想破坏你的意思,我是真心的,真的!” “是吗?”面对他,季瑾之迟疑的皱起了眉,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可以相信你吗?” 纪承淮咬牙:“我不可以相信吗?我……” 仔细想想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像……他又倒抽口冷气:“我其实……” 话没等说完,季瑾之已经没耐心再听下去了,她只淡漠的朝他摆了摆手,冷冷的丢下句:“纪教授,我替那个孩子谢谢您了,助手的事我会拜托别人的,就不劳您大驾了!” 说完,季瑾之对他点了点头,擦肩径直离开。 他默默的看着她远走的背景,如炬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的背影在长长的走廊那段消失无踪。 季瑾之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那双日积月累几乎长期处于碘伏消毒液中浸泡的双手,不知道见证了多少人的生老病死,但她从来不畏惧手术,也不惧怕任何人,但一想到拿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作为让她声誉扫地的垫脚石,是不是太过分了? 最起码,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背水一战,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 再度拿出那个孩子的各项检查结果和以往病例,开始逐一比对,在大脑中做出模拟手术,设想术中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可能,和针对的结果。 而办公室外面,纪承淮在走廊上徘徊。 几次扬起手,想要敲开她的办公室门,但最后还都是缩了回去。 如果她逼问为什么帮她,他要怎么说? 说自己发现了她的身份,而且从小到大就一直喜欢她,不管她曾经是安之,还是现在的瑾之。 要来一次突如其来的告白吗? 他无力的靠在办公室的门口,第一次觉得,原来,想要设身处地的为一个女人着想,真的好难……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纪承淮身体没站稳,差点没跌进去! 季瑾之凛然的看着这样身体踉跄的他,目光诧异:“纪教授?” “啊,那个……”他慌忙的稳住身体,然后莫了莫鼻子,脸颊有些微红:“我……” “您就那么想做我的助手吗?”她直言问。 纪承淮脸更红了,虽然心里忐忑,但还是理智的点点头。 不得不说,个子高高大大,又长得白皙帅气,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竟然在她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俊脸泛红,若不让人心里有些悸动,也是不可能的。 季瑾之无力的叹了口气,忽然一把拉住了纪承淮的手,在他错乱惊愕的视线下,轻声道:“跟我来!” 拖着他下楼来到了病房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仅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的孩子,道:“看看这个孩子,刚十四岁,大好的时光还没开始,但却被病痛折磨了整整十四年。” “所以呢?” “所以我没把握,手术的成功几率只有两成,风险太大了,而且做我的助手,是以救活患者为目的,可是纪教授……” 她故意没完下说,但狐疑的眼神,却昭然了一切。 纪承淮脸色沉了下去:“难道我不是医生吗?我做手术还能对患者怎么样了啊?” 她微微的瞥了下嘴,仔细又想想:“真看不出来,纪教授还有如此觉悟!” 纪承淮无语,在她心里,都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 他和唐如云为伍,也只是对她不了解,想要替安之打抱不平罢了,又和医生的职业操守无关! 心里窝了好多话,但又不能说,纪承淮和她回办公室,在电梯里,他忽然说:“如果把我加上呢?我来做心外科,你做开颅动脉瘤栓塞术,这样成功的几率有几成?” 季瑾之愣了下:“嗯?” 又仔细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我和您没配合过,这个……不太好计算,不过最起码四成?” 纪承淮微微一笑:“四成不也是希望吗?要不要合作?” 看着他很有诚意的伸出了手,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就那么摆在了她的面前。 季瑾之吞了吞口水,犹豫的眸光闪烁:“嗯,好!答应你了!” 话说完,电梯凑巧‘叮’了一声,季瑾之礼貌的朝着他点点头,迈步下去。 看着她离开,纪承淮突兀的手还悬在了半空中,尴尬的俊脸,笑意满满。 骨子里就还是原来那个她,一点都没有变! 当天晚上,季瑾之值班,刚结束了一台手术,一出手术室,一通电话便打了进来。 她累的不行,也有点困倦,顺手拿起了电话,连来电显都没看,就那么自然的接了起来。 电话刚放在耳边,那边就传来一道简洁冰冷的男声:“明天晚上八点,准备一下,我会去接你。” 季瑾之猛然一滞,拿着电话的手臂顺势僵在了那里。 这是距离上次施暴的一周后,第一次联系。 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那边的陌少川又不耐的焦急开口:“爷爷的吩咐,明天晚上有个慈善酒会,让你务必过去参加!” 这话说出时,陌少川可以加重了‘爷爷’和‘吩咐’两个字。 季瑾之下意识的就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上次听闻她怀孕又流了产,爷爷的反应十分伤心,盘算着她的身体也恢复一些了,老人家就想着多撮合他们,尽快见到重孙子。 但陌少川会以为,是她又去求爷爷,所以爷爷才会对他下了命令。 像是应验了她的猜测,那边的陌少川凉薄的声音又再次发出,冷道:“你可真会掐时间,怎么?现在都学会调查跟踪我了吗?知道我刚出差回来,爷爷的电话也就到了,呵呵……” 听着电话里他传来的冷笑,虽然隔着电话,但季瑾之还能听出他不屑的鄙夷和嘲讽。 然后,电话被他那边快速挂断! 难怪这些天,他那边都如此清净。 原来是陌少川出差了。 但他刚回来,爷爷那边就马上安排……季瑾之知道爷爷也是好心,但这样的‘好心’又会害惨了她的! 前几天的那场暴风骤雨般的噩梦,至今还在她的心头落下阴影,久久挥之不去,但若明天真的和陌少川去那个什么酒会,不知道他又会用什么手段折腾她! 稍微想想,都觉得后怕! 算了,她明天还有一场大手术,暂时不想那么多了! 翌日的手术,如约开始进行着。 季瑾之和纪承淮作为这次大手术的执刀医生,纷纷准备妥当,做完术前清洁后,用脚踩动进了手术室。 护士帮助两人穿戴整齐,微微的抬起头,楼上观赏台上,唐如云和医院几十位主治医生主任教授齐聚一堂,等着参观这次罕见的大手术。 同时,摄像机和计时器都准备好了,这对于季瑾之来说,早已不是简单的一场手术,是战场,能否在华康立足下去的条件,所以,她有些紧张。 纪承淮看着她,戴着口罩的两个人,隔着中间的手术台,他眸光柔和的仿佛能望进她内心深处,那么轻轻的,带着柔柔的微笑:“季医生,开始!” 季瑾之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朝着旁边的护士伸出了手:“手术刀!” 两大外科合并手术,颅内动脉瘤栓塞术,其中一颗动脉瘤还靠近脑干附近,稍有一丁点点的差池,都可能造成患者的死亡! 纪承淮所负责的单心室畸形双心室再造,在业内已经算是极为罕见的手术了,而纪承淮的医术也是相当膏潮,尤其是在心内血管缝合时,那速度,手指上下翻飞,让上面的所有人医生看的目瞪口呆! 最后,剩下季瑾之主要负责的动脉瘤栓塞,通过x射线成像引导在蜿蜒的颅内前行,将1左右大小的弹簧圈放入动脉瘤内,第一个很成功,但到了第二个,靠近脑干的动脉瘤就有6,放置一个弹簧圈根本不够,再放置最后一个时,此时手术已经十个半小时了,季瑾之体力不支,出现明显的手抖。 位于上面的唐如云看在眼里,得意的唇边略过一丝惬意。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纪承淮静静的看着她,沉声道:“季医生,集中精神,不要想其他的,手术马上就成功了!” 季瑾之咬了咬牙,开始左右手交换,最后一个弹簧圈,开始用左手进行—— 唐如云等人倒吸口冷气,但千钧一发之际,弹簧圈成功放入,解除动脉瘤,患者的血压和脉搏等各项身体指标极其稳定,季瑾之也总算松了口气! 手术室外,季瑾之激动的摘了口罩,一把握住了纪承淮的手,感谢的话没说出口,就看到一双皮鞋赫然映入眼前,一股熟悉的味道袭上心头。 第53章 这回你满意了 icu重症监护病房。 陌启年见到了躺在病床上,依靠着各种仪器,勉强维持生命的母亲。 亲生母亲。 记忆中那张慈爱的容颜,此时此刻,也被病痛折磨的憔悴不堪。 整个人处于重度昏迷之中,除了仪器上脉搏显示,几乎和死人无异。 他放在身侧的手,慢慢的收紧,骨节嘎嘎作响。 一双幽深的眸低,写满了悲情的苦痛。 陌少川斜睨了他一眼,看着陌启年此时的反应,几乎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便转身阔步出去。 他出去后,陌启年又在病房里站了一会儿,但仅仅是一会儿,也就十几秒钟的功夫,也跟着走了出去。 走廊上,陌启年快步拦下了陌少川,此时刚刚因为痛苦而割裂粉碎的俊脸,却在此刻恢复如常,甚至唇边还带着一丝淡漠的微笑,冷淡的好似无关痛痒一般。 看着这样的他,陌少川眼底一丝诧然划过,但仅仅是一瞬之间,转而,又马上识破了陌启年的城府。 陌启年拦住他,轻声道:“这就是堂哥送我的礼物吗?” “嗯,觉得不够吗?”陌少川也回以淡淡的笑,只是那笑未及眼底,显得森冷凉薄。 陌启年轻笑着:“够,怎么能不够呢?难为了堂哥苦心算计,把这个疯女人从疯人院接出来,还送来了这里……” “疯女人?”陌少川一怔,轻轻的重复这三个字,清隽的脸上像塞了一团脏东西,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低声怒道:“欧怀柔可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竟然说她是疯女人?” 陌启年低头冷笑,是啊,欧怀柔是他的亲生母亲。 是从小到大,他唯一惦念最多,担心最多,也心疼最多的女人! 此时此刻,陌启年的心里像被人用钝刀疯狂的揉锉,疼痛难忍! 可他很快的心里想到了什么其他事情,转念之间,便将苦痛统统压在了心底,不予表露,再度抬起头时,他还是那个深沉内敛,又低调优雅的陌家二少爷。 他冷冷的沟唇,道:“如果不是疯女人,为什么会被爷爷关进疯人院二十五年呢?” 陌少川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都心知肚明,爷爷当初将欧怀柔控制在疯人院,并不是因为她是疯子,而是为了维护陌家的尊严,为了营造出和睦融洽的家庭氛围,为了牢牢的束缚,牵制住陌启年! 因为是私生子,因为不受待见,更因为他见不得台面的出身,所以爷爷才采用了这样毒辣的决定。 将一个健康又正值青春的女人,毫不犹豫的关进疯人院。 整整二十五年。 禁锢住了一个女人一切,也践踏了他们母子的所有心念。 就算陌启年掩藏的再好,陌少川也注意到他眼底的一丝苦痛,毕竟是亲生母子,骨肉至亲,又怎可能一点没有感触! 陌少川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针锋相对,转而说了句:“她病得很重,最多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该怎么做,你自己想一想!” 说完,便和他擦肩而过,径直离开。 陌启年痛苦的攥紧双拳,刚刚陌少川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的烙在了他的心上! 尤其是在听到‘最多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他有种被大海吞噬淹没,透不过气,也发不出声,所有的苦痛都在心口凝聚,叫嚣着每一根神经都在绞痛,都在割裂! 深夜,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辆黑色的迈凯伦以最快的车速在公路上疾驰着,夹杂着一个个接连不断的响雷,像一道魑魅的亡魂,带着死神的怒吼,呼啸而过。 车子驶入了景逸山的豪宅别墅,下车时,狂风怒吼,零星的雨点夹杂着大风,敲击着地面。 陌启年带着一身的怒气,大步流星的穿过玄关,越过楼梯,径直来到了爷爷所在的书房。 推开门,他一身凛然的站在那,而陌擎天此刻正拿着本书,悠然自在的靠在摇椅里,腿上盖着个薄毯,旁边摆着一壶管家刚刚送上来的热茶,散着袅袅的热气。 没有老态龙钟的苍老,只是比当年的凌冽威风稍微略减,但仍旧一脸的威严,尤其是见到陌启年的到来,抬眼间带着浑然的颐指气使,十分优雅的朝着他吐了两个字:“坐!” 陌启年迈步进去,没有坐下,而是直接着急的问:“爷爷,为什么把那个女人接来医院?到底怎么回事?” 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会过来,所以老爷子一直坐在这里等着,也猜到了他会这么问,凛然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无奈,叹了口气道:“她是我儿子曾经喜欢过的女人,也是生了你的人,现在剩的日子不多了,是你爸爸的意思。” 陌启年猛然滞了下:“您的意思是……” “多去陪陪她!”老爷子说。 陌启年语塞,反而又觉得十分好笑,让他多陪陪? 现在说出这种话了,当初呢?当初他一次次苦苦哀求,求爷爷,求爸爸,几乎求便了陌家所有人,只为了能多见几次妈妈! 可是他得到了什么结果? 是爸爸的无视,爷爷的冷漠,还有所有人的白眼! 当初怎么没人告诉他,过去多陪陪她呢? 当初怎么没人提醒,那是生养过他的人呢?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对我们所有人都有火……”陌擎天缓缓开口,有了几分语重心长的感觉掺杂其中:“但谁让你是陌家的孩子呢?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只能接受!” 陌启年失声冷笑:“是啊,我一直在接受……” 接受爷爷的安排,接受爸爸的不作为,更接受自己在陌家低人一等的出身,还有那所谓的卑见命运…… 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接受,最后,也只不过换来母亲这样的一个结果! “往后你母亲的一切就交给你了,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你自己想!” 爷爷的一句话,结束了整个谈话。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一步一步走出了别墅,只觉得狂风暴雨,愈来愈密,愈演愈烈,他在雨中一动不动的站着,稀里哗啦的暴雨淋的他几乎睁不开眼。 而别墅楼上,在陌启年离开后,陌少川从其他房间阔步走出,来到了爷爷的书房。 老爷子挑眉看了他一眼,冷道:“这回满意了?” 他抿了下唇,笑的有几分无力,他也不是真的想为难陌启年,或者看他出丑怎样。 只是碰巧他母亲病入膏肓,按照爷爷原本的意思,只想再几天后,将一个死讯转告给陌启年,再办一场葬礼即可。 但陌少川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让他们母子团聚一下的好。 能亲手送自己的至亲离世,也算了却了人生的一大遗憾,不是吗? “真不知道你是为了他着想,还是想怎样!”爷爷发起了牢骚:“非弄成这样,好像是我们害死了他的母亲,要知道,启年那孩子的心机重,你要防着他啊!” 陌少川苦笑笑,走过去绕到爷爷身后,替他老人家捏肩,然后半开玩笑的道了句:“我有爷爷护着,怕什么?” “哎,你这小子,光有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用?”爷爷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慈爱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宠溺。 “爷爷是宝刀不老!”他笑着说。 在陌家,陌少川属于长子长孙,从一出生起就深的老爷子的喜爱,更是从小到大陌擎天一手抚养长大的,大儿子的早逝,和二儿子的不作为,伤透了他的心,所以,从很早之前,陌擎天便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孙子陌少川的身上。 陌擎天忽然拉住了陌少川的手,十分郑重的说:“你抓点紧,和瑾之早点要个孩子,你也不小了,该当爸爸了!” 孩子? 陌少川无力的叹息,是啊,他的年纪,也是该有个孩子了。 只是,季瑾之那个女人,他怎么可能和她生孩子! 医院的重症病房里,陌启年再度出现时,已经换了衣服,又是一身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模样。 久久注视着床上躺着的女人,直到有护士过来换输液瓶,他才开口问道:“这位患者有清醒的时候吗?” 护士点了点头:“有的,但时间很短。” “那现在叫醒她!” 护士诧然:“现在?” “对,我有话要问她!”陌启年脸色阴沉道。 护士点点头,不敢怠慢下去,开始摇晃欧怀柔的身体,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但却怎么都叫不醒。 “够了!” 陌启年面沉如水,冰冷的扔下了两个字,便大步走了出去。 走廊上,他却痛苦的用手肘支着墙,欧怀柔,他的亲生母亲,却在二十五年前,残忍的将年仅五岁的儿子丢到了陌家门口,一个人转身离去。 任凭他怎么哭喊,怎么追过去祈求,母亲都只是漠然的一把将他推开,并狠狠的扔下一句话:“从今以后,你不在是我的儿子,永远不要来找我!” 这些年,他在陌家忍辱偷生,看着父亲和继母的脸色过日子,看着爷爷的心情选择生活,小心翼翼,过的如履薄冰。 只为了能在他们心情好的时候,能施舍给他一次去见母亲的机会。 在疯人院一道道枷锁后,他好不容易见到的母亲,没有喜极而泣,没有悲伤的重聚,只有母亲冰冷的眼神,和不屑的嘲讽,残忍的对他低吼:“谁让你来的?滚!有多远滚多远!你不配做我的儿子!” 二十五年来,他见了她不下二十几次。 每次都几乎是相同的强调,差不多的话。 像躲避瘟神一样避开他,用嫌弃的眼神,和憎恶的表情,只冷冷的丢给他一句:“滚!” 这就是他的亲生母亲,欧怀柔! 第54章 不能连累你 dia集团的高层会议室。 正在开会中的陌启年,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咖啡杯。 被子摔在地上,碎裂成了好多块,发出清脆的响声。 咖啡的污渍洒了一西裤,旁边的女秘书急忙蹲下渗拿纸巾细心的为他擦拭。 陌启年的心猛然一颤! 脑海里划过欧怀柔重病奄奄一息的画面,顿时心口疼的连呼吸都费劲。 那种感觉一直在持续…… 他脸色越来越沉,脑海里总是有很多坏念头划过。 “陌总。”身旁的秘书喊了他一声。 陌启年快速的回过神来,看着女秘书蹲在地上收拾。 “今天先到这里,散会!”陌启年说着站了起来,着急的往外面走去,拿出手机,给医院那边打了过去。 电话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陌启年的心猛然一沉,手掌紧紧地握住了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双眸猩红,阴鸷的视线盯着前方,幽深的眼眸里泛着的盈盈闪闪。 欧怀柔,你不可以死! 陌少川肃杀的大步往电梯方向走,眼眸中喷出骇人的戾气,开着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华康医院。 与此同时,季瑾之坐在办公室里,昨天晚上被陌少川毫无人性的疯狂折腾,此时的她浑身酸痛难忍,坐在这里,也是一点点的熬时间。 刚刚有个急诊手术,她完全是抖着步子上的手术台,简单的一台小手术,却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虚弱的靠在椅子上,看着钟表发呆。 突然办公室的警铃响了! 有护士跑过来通知她:“icu病房的欧怀柔患者突发情况,您快过去看看!” 季瑾之咬了咬牙,又强撑着赶了过去。 待她赶到的时候,几个护士和实习医生都纷纷站在床边,看着刚刚心脏停止跳动的欧怀柔,默不作声。 季瑾之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为欧怀柔做心脏按摩,同时吩咐护士去拿肾上腺素。 可是护士为难的说:“季医生,这位是dnr患者,已经在拒绝心脏复苏抢救上签过字的……” 季瑾之扫了他们一眼,懒得废话,只是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去拿肾上腺素,还有除颤仪,马上!” 几个护士无奈,也只好照做。 季瑾之强忍着自己身体的不适,一次次为患者做心脏复苏,和除颤仪配合,一次又一次。 可欧怀柔的心脏,却始终没有任何回转迹象。 护士都有些为难了,轻声唤道:“季医生,到此为止!” “不行!”季瑾之虚弱的满身大汗,却仍旧在坚持:“再来一次!” 欧怀柔不能就这么死了,她如果这样死了,陌启年心里的郁结不消,肯定将所有积怨都发谢在陌少川的身上! 不可以! 绝对不能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将欧怀柔接来医院,陌少川本是好意,绝对不能让欧怀柔就这么死了,绝对不行…… 事到如今,她还在想方设法,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帮那个男人,可她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季瑾之想来都觉得很可笑! 但又有什么办法?陌少川,她就是爱他啊! 陌启年好不容易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时,icu病房的床位已经空了,只剩下还在打扫的护士和清洁人员。 他有些颓然的愣在那里,急速川息的胸膛,高低的不断起伏。 “那,那位患者呢?”他的声音小的声如蚊叮。 护士说:“欧怀柔吗?刚刚很危险,幸好季医生及时为她做了心脏复苏,已经转移到了隔壁的监护病房……” 护士的话没说完,陌启年人已经入离线的箭,快步冲了出去。 隔壁监护病房。 看到欧怀柔平安无事的躺在那里,不禁微微的松了口气,又转身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 此时的季瑾之,刚刚到了换班时间,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刚才的抢救,也算是剧烈运动,她浑身上下更疼了! 这个陌少川,不知道他从哪儿来那么大的气力…… 脱了白大褂,她里面穿着简单v领的棉质t恤,看着自己脖子上青紫色淤痕,无力的叹了口气,在衣柜里翻找着高领一点的衣服,想要遮挡一下。 她衣服没找到,而办公室的门就被陌启年从外面赫然一把推开了。 他就那么直接的闯进了她的办公室,不桀的视线,带着仇怨的眼神,猩红的看着眼前的季瑾之。 她下意识的想到自己脖颈上的痕迹,马上拿白大褂披上,并将领子立起来,试图遮掩,同时说:“办公室是随便进的吗?为什么不敲门?” 而陌启年一言不发,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并使劲将她摁在了一侧的衣柜上,嗓音低沉的怒道:“是不是以为你是我喜欢的女人,认为我不能对你做什么,所以你才敢这么任意妄为的?” 季瑾之皱眉,一头的雾水:“我任意妄为什么了?” 话说完,又觉得不对劲。 他喜欢的女人? 可以理解为另一种方式的表白吗? “你不知道欧怀柔是dnr患者吗?不知道她已经在拒绝心脏复苏上签字了?”陌启年满脸怒意的解释。 季瑾之深吸了口气,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从他手中挣出了自己的手臂,用手揉了揉,解释说:“那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对患者见死不救?” “你知不知道,她就是因为不想活了,所以才签字的!她已经活腻了,活够了!”陌启年怒不可遏的爆发着,好像一股脑将心中所有压抑的苦痛全部发谢出来:“看着她现在这样躺在那里,不难受吗?这样就算对得起医生的职责了?还是说,你当医生,给患者增添痛苦,你觉得很舒服?” 季瑾之吐了口气,一时间也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他据理力争起来:“你发什么疯?我是医生,我比你了解病人,癌症晚期患者,不管使用多少镇痛剂,都不可能得到彻底缓解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因为这样,菜有很多患者选择自杀,或者安乐死,可欧怀柔她还能苦苦支撑到现在,如果没有一点心理意识,一点都不想活下去,做多少心脏复苏都不可能救活的!” 换言之,欧怀柔还不想死,所以季瑾之才能暂时救活她! “那又能怎样?不迟早都要死吗?就让她快点解脱不好吗?谁让你多管闲事的!”陌启年气的大吼。 季瑾之咬牙:“你……” “哦,我知道了!”陌启年忽然冷笑起来,邪魅的俊脸上笑容也变得残忍起来:“你和陌少川串通好了?利用我母亲要挟我,让我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苦,觉得很满意,是不是?很好!你们的目的达到了!” 看着面前这张肆意张扬的俊脸,季瑾之毫不犹豫的扬手狠扇了他一巴掌! “为什么你总要把别人想的那么坏?这个世界上就就不能有点正常的感情吗?我救欧怀柔,仅仅因为我是医生,至于陌少川能把她转移到这里,也只是因为他是你哥!”季瑾之气的怒吼,感觉如果不和他解释清楚了,这个陌启年,真的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我知道你心里痛苦,看着自己的母亲变成这样,但不要用你自己一个人的痛苦,扭曲所有人的心!就你一个人苦吗?” 她也很苦!被陌少川疯子似的折磨,还要强撑着工作手术。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很苦,也很累,但没有办法,这就是上帝所创造赋予每个生命的意义所在。 只有熬过了所有的苦痛和折磨,才能或许收获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哪怕那个幸福,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但对季瑾之来说,也就足够了。 季瑾之看着他,无力的垂下了头:“好了,我没力气和你吵,你去多陪陪你母亲!说不定还能有清醒的时候呢!” 说完,她就想走,而陌启年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并顺势转过身,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么紧紧地抱着,疼惜的仿佛舍不得放开。 同时,他深沉的有些沙哑的嗓音,也在她耳边缓缓释放:“我明白你的心,但这件事上,我不能连累你,所以听话啊,别再管了!” 季瑾之一时间无措的站在那里,愣愣的,直到陌启年从她身边离开,她才微微的有些反应。 身体的某处,心脏的位置,在一点点持续的颤动着。 是怎么了?心悸动吗? 因为陌启年? 还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我不能连累你’时至今天,以姐姐的身份存在时,竟然也会有人对她说这种话…… “对了,还有……” 已经离去的陌启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再度回到办公室,看到仍旧愣在原地发呆的季瑾之,僵硬的脸上微微的浮起了一丝的笑容,凑够去握住了她的双肩,柔声说:“我刚才那句话是真的。” “哪一句?” “你真的是我喜欢的女人!”他又再次重复。 季瑾之脸色发白,眼神蓦然,如果她没有出现幻听,也没有出现妄想症,刚刚,她又一次被这个男人表白了。 “我可以保护你,不让他再欺负你!”陌启年盯着她白皙的脖颈上,青青紫紫的印痕,眸光变得越发的幽深。 季瑾之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宛若深潭一般的双眸,真的有些许的深情蕴含其中,差一点就鬼使神差的点头时,又马上想到了陌少川说过的话,‘如果你怕我像刚才那样往死里整你,你就继续去沟搭……’ 她浑身一个机灵,立马抬手推开了陌启年,整理下衣服:“我没很好,没事的!” 说完,就匆忙的从他身边走开。 看着她那么倔强的抬着头,迈步走了出去,陌启年凌乱的心口上像被砌上了一面墙,疼的发堵。 第55章 真是个体贴的好男人! 在市中心举办的大型慈善宴会,主办方自然是陌氏集团,而陌少川又历来是个孝顺的孩子,每次公司募捐或者搞什么慈善活动,都是以爷爷的名义做的,如此一来,今天的慈善晚会,主角自然也是非他不可了。 季瑾之提前就收到了陌少川秘书的短信,让她下了班后去陌氏集团楼下斜对面的餐饮一条街胡同里等陌少川,然后两个人一起去酒会。 这是结婚三年以来,那条小胡同成了两个人的长期见面地点。 无论是回陌家老宅,还是去参加什么活动,只要是涉及到夫妻同行的,季瑾之就要提前去那里等待。 季瑾之早早的就来到了那条小胡同,因为要出席慈善晚会,所以她选了一条低调又简约的小礼服,外面穿了件薄大衣,映着傍晚的夕阳余晖,她站在那条行人汇集的小胡同里,显得格外突兀。 陌少川这边被什么事儿拖住了,耽误了很长时间,季瑾之等了他足足两个多小时,也没等来他。 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站了那么长时间,她的脚实在太痛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去坐了一会儿。 又去买了瓶水,一直到快喝完时,才看到陌少川的车子,缓缓的从远处驶来。 她将空瓶扔掉了垃圾箱里,才走过去,上了他的车。 时隔一天,昨天晚上的‘激擎’她还历历在目,浑身酸痛的感觉扔在,再看看陌少川,他还是那副样子,眉目清淡,神色冷漠。 两人在车上一言不发,一路沉默的到了酒会现场。 因为陌少川来的晚了,所以露天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子,他的车子只好委屈的在路边找了个空位。 停好了车子,陌少川斜身迈步下车,外面的媒体记者涌动,摄像机照相机闪烁不停。 他十分绅士的绕过去,为季瑾之拉开了车门,并贴心的用手挡在了车顶位置,照顾着她下车后,温柔的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脸上的笑容,温柔和煦的像三月的春风,照的人暖暖的。 “陌总这次以陌老先生的名义为残疾儿童捐了五个亿的善款,听说下一次的募捐活动是‘关爱妇女’的活动,请问您还会参与吗?” 大致的问题层出不穷。 只是季瑾之尴尬的站在中间,微微的垂眸想着,五个亿啊,得是她多少年的工资……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身旁的陌少川缓缓开口了,声音清雅好听的宛若丝绸划过,格外悦耳。 “慈善活动的目的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做慈善,取决于人心的,不以善小而不为,下一次的慈善募捐,我将以我太太的名义捐款!” 他声音落地,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一阵拍手叫好。 与此同时,陌少川双眸含情的看向季瑾之,温柔的样子,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八年前,她看着他时,竟然错愕的僵在那里。 以她的名义做慈善活动? 她没有听错! 跟着他往里走,来到了酒会的大厅,这里面属于私人场所,娱乐记者不会进来。 陌少川仿佛摆脱了一个大麻烦,快速的推开她的手,嫌恶似的抖了抖身上的西装,眼神嫌恶的扫了她一眼,便大步往里走去。 那大相径庭的神色,还有那嫌恶如她当垃圾般的感觉,顷刻间,季瑾之心凉如水。 她也真是的,到底还对那个男人抱什么幻想啊! 一切都是作秀,作秀! 季瑾之在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深吸口气,也跟在陌少川的后面,进了会场。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会场里的人比较多,谈笑风生的,可即便如此,季瑾之还是听到了陌少川和爷爷的对话。 “瑾之呢?” “她在后面,和朋友聊天。” 季瑾之原本要往爷爷那边走的脚步,很自然的停了下来,扫了眼四周,想着找个所谓的‘朋友’聊天。 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人。 虽然姐姐曾经很受人欢迎,但八年前的那件事发生后,她以姐姐的身份活下来,才发现,所有人都对姐姐改变了看法,开始对她退避三舍,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那些曾经姐姐的朋友们,就立马惶恐不安。 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听他们私下里说,季瑾之是个魔鬼,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是朋友了?那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谁还敢和她交涉! 不过这样也好,给她扮演季瑾之时,也少了几些麻烦。 看到陌少川和爷爷分开后,她才走过去和爷爷打招呼。 陌擎天见到她微微的一笑,态度慈善和蔼:“身体好一些了吗?” 季瑾之知道老爷子关心的是上次的流产事件,但过去这么久,她身体也恢复了些的,就乖巧的点点头。 老爷子更显得高兴:“那就好,抓紧时间和少川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少川的脾性也就能收敛一些了。” 她默不作声的点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季瑾之心里明白,在陌家,真正让陌少川最关心最在意的人,就是爷爷陌擎天,他们祖孙俩的感情特别好。 而爱屋及乌的缘故,爷爷曾经也非常喜欢安之的,甚至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许诺长大后,让安之做孙媳妇。 当时的陌少川坐在一边不说话,但看着安之的眼睛露出璀璨的亮光,唇边也带着灿烂的微笑。 时至今天,那些曾经的美好,仿佛都成了一场过眼烟云的梦,变得支离破碎。 看到有爷爷的朋友过来寒暄,她才识趣的抽身离开。 季瑾之从侍者手里拿过一杯鸡尾酒,微微的喝了两口,在人群里走来走去,正犯愁着去哪里躲一会儿清闲时,却看到了不远处和几个阔太太聊天的李维琪。 想不到这种场合,她也来了。 季瑾之不是那种没事喜欢挑事儿的人,所以在看到李维琪的那一刻,她打算装作没看见,转身就就想走。 然而刚走没几步,身后就有人喊住了她。 “陌太太!” 她无奈的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本想避开的,怎么就避不开呢? 听到李维琪喊出的那句‘陌太太’季瑾之就忍不住的头疼,还想继续装作没听见,迈步往前走。 而身后的人,似乎不想给她这个机会,音量又提高了几分—— “这不是陌太太吗?” 李维琪的嗓音尖细,非常完美的女高音,如此高的音调,季瑾之眉心下意识的皱了下,如果让陌少川听到了,又会以为她没事卖弄陌太太的身份,不知道又要做什么了。 她心里如此忐忑,但脸上还是舒展了眉心,微笑的转过身,看着李维琪扬起了唇角:“李小姐啊。” “真的是陌太太,我说嘛,看背影就像你的!”李维琪也端着一杯红酒,两三步走到了她的近前。 季瑾之笑的牵强,看着李维琪那一身雍容华丽,再低头看看自己,穿的如此简单,就连妆容都是淡妆,不禁深吸口气,看来,她还真有必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私生活,不能活得这么粗心大意了…… “我就想嘛,堂堂的陌太太,怎么能见到我故意想躲开呢?”李维琪冷笑着,凑到她近前,压低了声音又说:“该不会是做了亏心事,怕见人?” 季瑾之冷笑,用同样大小的音量还击:“这句话该问问你自己才对!霸占着别人的老公,好玩吗?” 李维琪还不知廉耻,讪笑的点点头:“很好玩啊!尤其是看到他出差精心为我挑选的礼物……” 说着,李维琪故意翘起了自己的左手,把玩着纤纤玉指上戴着的一枚大钻戒:“少川说了,我就像钻石,一刻恒久远哦!你说这是不是象征着我和他的关系,也会长长久久呢?” 季瑾之心里忽悠一下,原来,他前几天出差,还特意给李维琪带了礼物…… 真是个温馨体贴的好男人! 她心里发堵的难受,脸上的笑容却灿烂依旧:“感情我不知道,但有一点确实有点像钻石……” 李维琪挑眉,似乎等着听答案。 “脸皮太厚!不仅厚,还硬,和钻石的密度硬度有一拼!”她说完,擦过李维琪的肩,迈步就要走。 却被李维琪抓住了手腕,她很自然的一把挽住了季瑾之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一般,拉着她说:“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你的脸皮厚,还是我的!” 然后,就不顾季瑾之的反对,拉着她来到了刚刚聊天人之中,大声说:“大家好长时间不聚在一起,难得见到陌太太,大家陪陌太太聊会儿天!” 几个富家太太们也早就想巴结陌少川了,能有机会认识季瑾之,自然也是好的,急忙凑过来聊天。 离的近了,季瑾之才听清楚,原来他们都在吹嘘自己的老公,还有身上的那些名牌奢侈品。 其中一个女人盯着季瑾之脖颈上的项链看,说:“陌太太,您脖子上的项链,真漂亮啊,一定是陌先生送的?” 季瑾之下意识的怔了下,脱口一句:“不是啊……” “哎,怎么可能?你看那钻石的切工还有成色,绝对极品啊!”几个富太太纷纷议论。 而李维琪也趁机伸手以抚莫项链的名头,掀开了季瑾之小礼裙的衣领。 那一刻,她的身体像触电一般,立马抓住了李维琪的手。 要知道,她脖颈下面,都是昨天陌少川弄得那些青紫色印痕,如果让这些女人看到,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而陌少川听到了的话,会以为她是故意想要炫耀,那昨晚发生的一幕…… 岂不是又要重演? 季瑾之吓得倒抽了口冷气,李维琪却坏笑的看着她:“陌太太怕什么?我只是想看看项坠而已。” 第56章 两个陌太太 季瑾之慌乱的举动,引来了很多的视线。 她淡漠的扯唇一笑,用手莫着那个项坠,道:“这个啊,没什么好看的,是我随便买来戴着玩的。” 其实,那是母亲在世时的遗物,后来经老顾之手在八年前交给了她。 李维琪又看了看,微微的蹙眉,怏怏的说:“还以为是陌总送的呢!” 季瑾之不屑的笑笑,没说什么。 站着的几个女人又开始了谈论,继续炫耀手上的包包,身上的珠宝或者鞋子衣服之类的。 “哎呀,我家先生啊,总是喜欢送我这些珠宝,我说家里的太多了都戴不过来,他还非不听!” “可不是嘛,男人就是不懂女人的心,我家他啊,把十几哥牌子的口红色号都给我集齐了,哎呀,其实我只有一张嘴呀!” “哎呦,不一定哦?” “说不定是两张呢!” 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女人会意的捂嘴偷笑,脸颊上纷纷挂起绚烂的小红云。 对于男人来说,有个美丽出众的妻子,会给他们博得很多面子。 那么对于女人呢? 无外乎就是有个疼爱自己,又拿得出手的好老公,自然也能博得很多人的羡慕,获得面子。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话题无外乎就就是男人。 看起来很融洽的氛围,一个个都想着办法互相攀比,而只有季瑾之,站在她们中间,虚与委蛇的配合,笑的脸上都僵了,却还找不到理由抽身离开。 李维琪也时不时的补充两句,当说到她手上的那颗大钻戒时,她时而挑眉看了季瑾之一眼,脸上的得意,不言而喻。 “李小姐要订婚了吗?”有人问。 李维琪讪笑,并没有直面回答。 季瑾之无力的叹息,她自己的老公炫耀不出去,倒给了这个小三不少炫耀的资本! 陌少川啊陌少川…… 她站在那里,始终也没怎么说话。 能说什么? 不管是作为季瑾之,还是当初的季安之,她都没什么可炫耀的。 作为曾经的季安之,她青梅竹马长大并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最后不信任,诬陷她杀人罪,恨不得将她推上死刑台。 作为现在的季瑾之,她的丈夫,外面女人成群,对她恨之入骨,从未拿她当过妻子看待。 这样的情况,试问,能有一样可以拿出来炫耀的吗? 因为一直搭不上话,显得也就越发的无聊,她左右看了看,想找个借口离开,结果借口还没想好,身旁的李维琪忽然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淡笑道:“陌太太,今天穿的这么漂亮,身上的礼服一定是陌总亲自挑选的?” 一句话,引来了几个女人的注意。 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想和陌家人扯上关系?李维琪一句话,自然引来了好多人关注点都集中到了季瑾之身上。 “哎呀,陌太太长得这么漂亮,又是出了名的外科圣手,陌总肯定很疼你的,一定送了陌太太不少好东西!” “陌总这么有钱,送给太太的礼物,肯定不一般啊!” “咿,陌太太手上怎么没戴婚戒呢?”有人眼尖发现了径直光洁的左手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有。 “这个呀……”她一时不知怎么解释,犹豫了下“手术的时候摘下去忘带了!” “哦,陌太太的这款手表,应该是……”几个人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最后有点尴尬的说:“定制的?一定有特殊含义?” “还有陌太太的这款裙子,好像也是巴黎时尚杂志上出现过的!” 如此被人赤果果的询问,季瑾之心烦的皱了皱眉,但还是客气的摇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是这款包吗?” 季瑾之不屑的低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所想。 “是您的这双高跟鞋?” 她笔直的站着,清冷的眼眸扫视着说话之人。 不明真相的几个人,根本不了解陌少川和季瑾之的关系,也不知道她从未收到过任何的礼物,几乎将她身上所有东西全部猜了一遍! 到最后,季瑾之心烦的不行,只好含蓄的岔开话题,但还没等说话,李维琪就开口了,她讪笑的看着季瑾之,拉着她说:“是内衣!” 一句话,几个人不明所以的都笑了,脸上带着爱昧羡慕的表情。 季瑾之美眸一凛,反驳的话刚想出口,可是一抬头,就看到了旁边不远处正在与人寒暄聊天的陌少川,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滋生! 果然,下一秒,李维琪也看到了陌少川的身影,她故意提高了些音量,大声说:“陌太太可真幸福啊!陌总亲自为你挑选内衣,是不是以后陌总也要改行做内衣了?” 其他几个人也连连配合:“陌总很有商业头脑,做什么都能挣钱,陌太太好福气啊!” “可不是嘛,陌总开创个内衣品牌,就让陌太太做代言人好了!” “哎,应该是陌总和陌太太夫妻俩做代言人,再出点情趣内衣,还能象征夫妻感情好!” 一些人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季瑾之沟了沟唇,眸光淡漠,再偷偷的撇眼观瞧远处,陌少川似乎听到了这边的议论声,阴沉的俊脸带着冷凝的冰霜,阴鸷的视线朝着她这边扫了一眼,然后大步移去了远处。 最可气的,还有几个男人听到了他们的议论,还有人朝季瑾之递名片,说自己也是做内衣的,希望到时候能和陌总合作…… 合作什么啊!他们是故意开涮的听不出来吗? 季瑾之扯了扯讽刺的唇角,好不容易从这里抽身,她转身去卫生间。 置身厕隔时,听到外面刚刚寒暄周旋的几个人也在,而他们的议论声那么轻飘的,窜进了最里侧的季瑾之耳朵里。 “切,刚才真是累死了!那个季瑾之啊,出了名的坏女人,小时候逼死了自己的亲妈,就为了能回到季家过千金大小姐的生活,长大后又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就为了抢了妹夫做老公呢!” “可不是嘛!都知道李维琪和陌总的那点事儿了,她还在哪儿装!真不要脸!” “看她那样子就觉得可怜,还送内衣?我看是碰都不会碰她一下!” “可不是嘛,那样满肚子坏水的女人,碰了都怕蜇手啊!”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一边嘻哈打趣洗完手就纷纷走了。 季瑾之呆呆的一个人站在里面厕隔里,自嘲的抿唇冷笑,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吗?都被他们说对了! 再说了,这八年来,类似的恶毒语言,她听的不计其数,那颗早就疼痛到了麻痹,溃烂到腐臭的心,还有什么好畏惧的吗? 在洗脸池往脸上喷了些冷水,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口气:“做得好!季瑾之!” 她拿着纸巾轻轻的擦去脸上的水珠,往外走,却吃惊的在打开门的一刻愣住了—— 陌少川不知何时斜身立在了厕所门外,他一身的戾气,看着她时,眼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迷梨和复杂。 季瑾之倒吸口冷气,昨天发生的不好回忆,让她至今记忆犹新,环顾四周,这里没什么人,不太适合和他独处。 所以她想着快点出去,投入到喧闹的人群中,可她还没等出去,手臂就被他抓住,从而直接拽进了厕所里,摔在了墙上。 他眼里略过一丝寒薄,身体前倾,强而有力的身体抵住了季瑾之的身体,单手穿过她耳侧撑着墙壁,压低声音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爱炫耀的?送你内衣,是吗?” 说话时,他的大手往下,隔着礼服沿着里侧内衣的轮廓邮走,那感觉,季瑾之很清楚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下意识的抵抗,用手抓着他的手,着急说:“我没有炫耀,是他们说的!” “哦?是吗?”他甩开她的手,嫌恶的眼神带着凉薄的阴寒:“你觉得我会信吗?” 他的声音阴寒,肃杀。 季瑾之的攥紧了手掌,指甲陷进了皮肉里,她满含怒气的看着他:“怎么?陌总现在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信了吗?” 陌少川伸出了手—— 季瑾之以为他要打她,淡薄的眼眸微微的闪了下。 他却只是轻笑一声,凉薄的手指撩过她额前的碎发,接着握住了她的手,看着上面光洁的无名指,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小巧的戒指,给她戴了上去。 随之,压迫感极强的说:“婚戒,你敢摘下来就试试!” 季瑾之的心猛然一颤,看着手上的戒指发呆。 婚戒? 这是她以季瑾之的身份再度出现后,他唯一送她的礼物。 可是仔细看看,竟然和李维琪的钻戒一模一样! 这样的钻戒,让她怎么戴出去?不是等着被人取笑吗? 看着她眼中的失落,陌少川沟起了凉薄的唇,淡道:“怎么?不喜欢吗?陌太太?” “陌少?你去哪儿了?”一个柔柔的而声音传了过来。 恰到好处的打断了两个人。 陌少川放开了她,拉门出去,声音顿时变得温柔了许多:“我在这儿呢,琪琪……” 季瑾之的眼中有些湿润,心疼的更痛!他竟然连送她的婚戒,都和李维琪的一模一样。 这代表了什么?两个陌太太! 陌少川,真是侮辱人! 季瑾之没管他的威胁,直接摘下来放包里了。 第57章 喜欢那个女人 酒会结束了,陌少川和季瑾之又陪着老爷子聊了一会儿,才从酒店离开。 黑色的迈凯伦刚从酒店门口驶出,前一秒和陌擎天道别,面色温和的陌少川的态度温和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可下一秒,俊脸瞬间变得冷如死灰,毫无任何温度可言。 在刚刚酒会期间,他可以收敛起来的寒意,瞬间从他周身泻出。 他脸上的神色的转变,被季瑾之尽收眼底。 她微微的攥紧了手上的皮包,他就那么讨厌她吗?讨厌到要在自己的亲爷爷面前装腔作势的地步…… 看着陌少川冰冷的着一张脸,将车开的飞快,季瑾之的心里忍不住的悲凉,她终于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在路边停车!我自己回医院就行。” 陌少川有几分诧然的侧目扫了她一眼,季瑾之很自然的迎上了他的视线:“呵,放心,我有自知之明!” 他皱了下眉,高速行驶中的车子并没有按照季瑾之的指挥停在了路边,而是又继续向前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才慢慢的停下。 季瑾之开门要下车,漆黑的夜里,却被车前方一阵刺目的车灯闪的睁不开眼。 缓了几秒才稍微适应,再定睛一看,前方的车不正是李维琪的保姆车吗? 顿时,季瑾之恍然有种了然一切的感觉—— 难怪她刚刚让停车他不停,并不是不想停车,而是没到停车的地方。 原来他和李维琪早就商量好了,季瑾之如此想着,不由自主的冷笑出声,然后推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 果然,看到她下车,前方的保姆车也哗啦一声拉开了车门,然后就看到李维琪披着大衣,一身雍容的从车里缓缓走下,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浓妆艳抹的好像上演午夜大上海的闹剧。 “多谢季医生的理解啊!”靠近季瑾之身边时,李维琪淡笑的说。 季瑾之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皮包,心里像窝了口恶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李维琪上车后,黑色的迈凯伦没有丝毫的停留和犹豫,轻飘飘地,从她身旁‘嗖’的一下像离线的箭,扬长而去。 她却木然的站在那里,呆呆的注视着他们车子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许久,季瑾之才稍微的回过点神,环顾四周,这里基本没有出租车经过,想要回医院,就还得走很长一段路。 她踩着高跟鞋,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一步步往前走。 忽然一道刹车声,在她身旁响起—— 季瑾之愣了下,侧过头,看到车门缓缓打开,纪承淮从那边走了下来,大步来到她面前,拉开了副驾驶车门:“上车!” 她怔了怔,有点不太想上去,实在无法确定纪承淮对她到底是敌意,还是…… 担心又是另一场‘阴谋’的开始,季瑾之局促的僵在那,只听纪承淮又说:“上车!患者可等不到你步行回去做手术的!” “手术?”她抬眸反问。 纪承淮朝车使了个眼色:“喏,先上车,再告诉你!” 简单的几个字,也明白她嗜工作如命,瞬间让季瑾之放下了心里的防备,转身上车。 纪承淮很体贴的照顾着她上车,然后关上车门,自己又大步流星的绕过去,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时才缓缓开口:“医院那边有个连环车祸,两个患者伤的比较严重,有一个正等着你回去手术。” 季瑾之点点头:“那患者的ct呢?传到我手机里,我先看看……” 纪承淮所幸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用我的看!” 她也没多想,直接拿了过来,他的手机有密码锁,季瑾之解不开又递还给他,纪承淮没接,却直接说:“安之的生日。” 她也没多想,拿回来快速的输入,成功解锁。 却在屏幕锁解开的一瞬间,她整个人微微的愣住了,有点尴尬的抬起头,讪笑了下,解释说:“那个……其实安之的生日,我从小就记得的,我妹妹嘛……” 解释完了,又觉得好多余! 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记得彼此的生日,不是正常吗? 真是多余解释! 看出了她心里微小的挣扎,纪承淮只是抿唇笑了笑,也不点破,淡然的模样,好似一切都那么正常。 一路上,季瑾之看着手机里的ct,想着等下该怎么动手术,纪承淮认真的开着车,一时间,车内的氛围有点尴尬。 他就播放了一手舒缓的英文歌,然后淡淡的随口道:“他总这样欺负你吗?” 纪承淮的声音清清淡淡,平静的好似在询下一顿该吃什么,那样的简单。 而季瑾之的思绪从工作中挣脱出来,不禁猛然怔了下,心里不禁一阵茫然,眼神诧异的看向了纪承淮:“你……在说什么?” 这样的问话,太让人平增误解,就算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也不适合。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样保持‘敌对’的关系呢? 所以季瑾之选择了装糊涂。 并希望纪承淮也能配合下去。 没想到,他的反应让她意外,他却说:“昨天晚上,我路过了你办公室。” 停顿了两秒,又补充说:“今天早上,我也看到了你手臂上的淤伤。” 依旧是那么清清淡淡的口气,依旧是那样气定神闲的表情,只是不同的是,此刻季瑾之波澜反复跌宕的一颗心! 她下意识握住了自己淤痕比较严重的左手臂,整个人像秘密被层层解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既然他对你不好,为什么不选择离开他?”纪承淮又缓缓的开了口,声音平淡的依旧如初。 季瑾之的心波澜往复,心境粼粼。 离开? 或许也是该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不然总这么拖下去,让原本曾经的那些念想,在时间的洗刷下,一遍遍冲刷殆尽,看着面目全非的彼此,那种感觉,真的太糟了! “我过的很好,没有你想的那样。”她努力的解释着,却忘却了一点最重要的,她过的怎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明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强,纪承淮也没揭穿,只是浅浅的一笑,岔开了话题:“这首歌是不是很好听?曲调舒缓,听起来很舒服?”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 “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安之。”他忽然话锋一转,明目张胆的表白,让季瑾之倒抽了口冷气,眼神也跟着错然起来。 纪承淮却故意佯装看不懂,只是继续说:“很搞笑?从小一起长大,我和少川还是最好的兄弟,可偏偏爱上了同一个人……” 似是感怀,又似是在叹息,反正他的唇边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淡道:“其实我比他早喜欢上了安之,只是那时候太小了,不懂得怎么表达,就傻傻的等着,结果等啊等,等到了安之和少川在一起了!” 纪承淮深吸了口气,侧过连看着她,唇角沟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所以一看到你,就很容易想到了安之,让人恨不起来……” 恨不起来? 所以上次唐如云故意刁难,手术时纪承淮才毅然站在了她这边的理由吗? 季瑾之心里咯噔一下,如果陌少川也能说出这番话该有多好。 “你不恨我,我求之不得,只是希望你搞清楚,我不是安之,也别拿我当她的替身。” 让她替代自己,多么讽刺! 那种可笑之极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只是让她出乎意外的,竟然是纪承淮对自己的感情。 此时的她,真的有几分庆幸现在的身份是季瑾之,不然,又要面对一个纪承淮,该有多为难! 纪承淮笑了笑,侧颜过去:“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季瑾之怔了下,但却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整个车内,只有那轻缓曲风的音乐流淌。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了华康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停好了车,两人一起上电梯。 电梯门刚缓缓打开,就看到了陌启年的那张俊脸,一身清隽的站在电梯外面。 两人诧然,但再度见到就陌启年,季瑾之的脸颊显得略微局促和紧张,之前的几次见面,爱昧的话语仿佛顷刻间在大脑中回荡,有点小尴尬也纯属正常。 纪承淮却看的十分刺眼,白皙的俊脸也不免阴了些许。 走下电梯,陌启年目光柔和的看了看季瑾之,慢慢的转向纪承淮,才道:“纪教授,忙吗?” 季瑾之微松了口气,原来他是找纪承淮的,她赶快找理由脱身,说:“我还有急诊手术,先走了。” 看着她径直离开,纪承淮才收回视线看向陌启年,带他来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后道:“二少找我,有什么事儿?” “欧怀柔的手术,纪教授可以做吗?”陌启年问。 纪承淮怔了下:“欧怀柔要做手术?” 然后忙从电脑上调取欧怀柔的病例和各种片子,大致看了看,不禁俊脸凝重:“恕我无能为力,这个手术风险系数太大,成功率几乎只有百分之几,就算是执刀几十年的老外科大夫,也绝对不敢接手的。” 陌启年黑洞般的眼眸,露出了颓然的暗淡。 纪承淮看着他的目光加深:“就算动手术,也不一定非要找我!负责欧怀柔的是季医生,二少为什么不去找她问下呢?” 提到了季瑾之,陌启年的目光一紧,随之站起身来:“如果能找她的话,我还会来找你吗?” “二少不去找她的理由是什么?”纪承淮惺忪的冷笑着:“我很好奇。” 陌启年嗤笑一声,迈步往办公室门口走,边走边扔下句:“太好奇了对人没好处,没听说过那句好奇害死猫吗?” “我可以理解为是保护吗?”纪承淮盯着他的背影:“二少在保护季医生,目的是什么?喜欢?还是利用?” 陌启年的脚步在听到‘喜欢’两个字就停了下来,随之优雅的转过身,目光凛然的看向他,淡淡的口气,却带着笃定的力量:“纪教授还真猜对了!” 就是喜欢,喜欢那个女人。 不管她是曾经的季安之,还是现在的季瑾之。 第58章 因为是兄弟,所以不能帮你! 陌启年喜欢季瑾之。 这是纪承淮作为一个男人的直觉,所以他才故意去问的。 结果陌启年也承认了。 只是没有排除这种喜欢当中,也包含了利用。 坐在办公室里的纪承淮开始坐立不安,本来一个陌少川就是个很强而有力的对手了,现在又多了个陌启年。 这陌家的两个男人,怎么就没一个消停的! icu监护病房里。 陌启年一个人站在床边,看着病床上勉强用各种仪器维持生命体征的母亲,深邃的眸光里泛着苦痛。 十年前,他顺利的拿下了哈佛大学的硕士学位,而知名的跨国金融企业tiu集团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当时他兴冲冲的回国,苦苦哀求爷爷终于得到机会见到母亲,他将自己的毕业证书还有tiu集团的正式录用聘书以及薪金福利等,统统拿给了母亲,当时他说:“妈,我长大了,以后我可以养你了,我可以挣好多好多的钱,我可以让你过上好日子了,你和我走!我们离开陌家,离开a市,移民国外,爷爷那边我去说,好不好?” 他以为欧怀柔会像所有的母亲那样,满眼兴奋的看着儿子,露出慈爱的微笑,对儿子说好,妈跟你走。 天下所有的母亲不都是期盼着自己的孩子越来越优秀,期盼着能和孩子在一起生活吗? 而欧怀柔让他回到陌家,不也希望利用陌家的一起条件,让陌启年变得越来越优秀吗? 那时候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可为什么,当欧怀柔看着那些毕业证录取文书,乃至福利待遇时,没有换来她脸上慈爱的微笑,反而只是更加阴冷的表情和残酷的眼神呢? 她残忍的将那些东西摔在地上,狠狠的说:“滚!你不是我儿子!我也没有儿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滚的远远的,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那是一个母亲该对自己孩子说的话吗? 她知道吗?那年陌启年才二十岁,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在陌家大家庭里,能换取到这一切,是通过怎样的努力和坚持,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 别人花天酒地时,他在认真念书,别人花前月下谈恋爱时,他也在刻苦读书,别人醉生梦死挥金如土时,他还在不停的努力。 就只靠着一个念头,‘能和母亲生活在一起,不受陌家人操控的过日子’只有这一个想法,才硬生生的逼着他走到了这一步。 但母亲冰冷的话语,却将这一切都打碎了! 那次之后,他整整五年没再踏足疯人院,没再见过欧怀柔。 但他用那五年的时间,没用陌家一分钱,却在a市创建了dia集团,并成功上市,在他日进斗金,风光无限被很多称赞时,却始终换不来母亲的一个笑脸,或是一句鼓励安慰。 陌启年想想都觉得可笑,他是个私生子,是那个纨绔花心的父亲,年轻时一时犯错遗留下的产物,所以在他一出生时,就注定了得不到父爱,回到陌家,继母的刁难排挤,爷爷的冷漠,更让他没有任何家庭温暖可言,可他唯一心心念念的母亲,却也毫无顾忌的将他推开抛弃…… 几年前,他也还是去过疯人院的,当时的欧怀柔已经得病了,瘫在床上,生活几乎不能自理。 那天他穿着西装革履,隔着很小的窗户看到母亲吃东西,却弄脏了一床,他毫无顾忌的推门进去,帮她擦嘴和整理衣服,欧怀柔却像疯了似的推他,还张口狠狠地咬了他。 那次咬的很重,都流血了,至今他的手臂上还留着疤痕。 他不懂,自己的出现,自己的诞生,就那么令母亲讨厌吗? 陌启年看着病床上的母亲,痛苦的冷笑:“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为什么还要给我生命?” “当初做掉我,不就没有这些了吗?” 不用被人囚禁二十五年,遭受这些痛苦和折磨! 所以此时此刻的陌启年,回忆如泉水般在大脑中涌荡,恨意也在一点点的黯然滋生。 看着母亲,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就当是我这个你不认可的儿子,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结束她的痛苦,让她彻底安息! 所以,再度睁开满眼血丝的双眸,他深吸口气,一台台关掉了那些仪器,最后也拔掉了呼吸机。 然后一脸颓然的看着欧怀柔,泪水在眼眶里徘徊。 他实在不忍看下去,想转身离开。 却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的手被人握住了—— 陌启年猛然一惊,赫然回过头,看到了母亲竟然苏醒了,还握住了他的手! 那是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母亲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他猛地回过身,看着床上的母亲,她微笑的看着他,那笑容,满含着慈爱和激动,像是看待久别重逢的儿子,露出的难以言喻的喜悦。 “妈……”他呢喃出声。 欧怀柔也想说话,她动了动嘴,但却因身体太过虚弱,又长期处于昏迷状态,几乎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功能。 只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陌启年心颤的发抖,他激动的握着母亲的手,并快速的给母亲按上了呼吸机,将其他仪器一一打开:“妈……” 他又喊了几声,可欧怀柔只是微笑着,又一次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昏迷之中。 陌启年又晃了晃母亲的手臂,可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心里蓦然一紧,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马上快步冲出了病房。 陌启年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纪承淮的办公室,他跑进来时,纪承淮这边还有门诊患者正在咨询,看到急匆匆赶来的陌启年,众人皆是一愣。 纪承淮给门诊患者开了检查单,然后通知外面的护士暂时不接待门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陌启年一个箭步冲过去,着急的说:“纪教授,当帮我个忙好不好?帮我母亲做手术!” 纪承淮猛然一愣,倒不是吃惊陌启年执着手术,而是他的称呼,从欧怀柔,变成了我的母亲。 态度转变的同时,可见感情也在回温。 “出了什么事吗?”纪承淮问。 陌启年说出了刚刚母亲苏醒的事,并说:“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她,一定要救活她,所以纪教授,拜托了!” 纪承淮蓦然僵住,要知道,一向心高气傲,又冷酷薄情的陌启年,能从他嘴里听到‘拜托了’三个字,得有多难得! 可即便如此,纪承淮也不能随便应允,他又调出欧怀柔的片子,仔细的看了看,面露为难:“这台手术真的危险系数很高,成功的可能几乎连一成都没有,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 闻言,陌启年崩溃的脸色黯然,又有些不想放弃的补充道:“承淮,我们从小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你和少川是好兄弟,就看在少川的份上,看在我也姓陌的份上,帮帮我!我一定要救活我母亲,求你了,可以吗?” “额……”纪承淮更难办了,陌启年居然开口求人了,他已经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可是…… 欧怀柔的手术没有把握是一回事,在此之前,唐如云也旁敲侧击的提醒过他,绝对不能接欧怀柔的手术,绝对不能。 如果纪承淮还想继续留在华康,他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唐如云。 所以,权衡利弊,纪承淮也不能接,他只好说:“启年,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不行,这台手术风险系数太大了,你愿意让你的母亲死在手术台上吗?” “可如果做了手术,她就能彻底清醒,还能减少痛苦,就能再多活几个月,如果不做手术,她最多还能再支撑几天,现在她躺在那里,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靠着那些仪器维持生命,那比死了还痛苦!” 陌启年的话也不无道理,纪承淮无奈的叹息,又说:“你知不知道,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出身问题,是陌家隐藏了二十五年的秘密,这台手术稍有差池,都可能引起外界媒体的关注,就会牵出陌氏的丑闻,这个后果,是你能承担得了的吗?” 言犹在耳,陌启年像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陌家抗衡,如果媒体挖出这一切,必将成为击倒陌氏的一个有利武器,到时候的局面,不是他能掌控的,也会将他苦苦在陌家维系了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部毁于一旦! 已经不是手术风险问题那么简单,还连带着家族矛盾,和陌氏的丑闻。 他和欧怀柔,就是陌家最见不得光的两个人。 可是即便如此,他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母亲饱受痛苦和折磨而死吗?连唯一能生还的手术,都不去试一试…… 那会成为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对不起,因为把你当朋友,所以我才不能帮你,抱歉了,启年!”纪承淮真挚的道歉,希望陌启年能理解。 “不行!她是我妈啊,我不能连唯一的机会都不试一试,就看着她离开……” 但纪承淮不肯接手,那么,国内其他的医生,就更不可能了。 陌启年心痛的陷入绝望时,季瑾之忽然来了。 她在外面无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便自作主张的推开了门,沉声道:“欧怀柔是我的病人,做手术不问我这个主治医生,为什么问别人?” 第59章 她就是命见! 季瑾之的突然出现,将一切都打乱了! 却重新燃起了陌启年惨败的濒临绝望的心,他愣愣的看着季瑾之,并不是惊慌失措,而是吃惊,还有一丝丝的感动。 都说患难见真情,这种时候,还能站出来愿意说两句话的,可能不感动吗? 纪承淮却担心她再‘犯糊涂’焦急的马上站了起来,道:“季医生,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请你出去!” 季瑾之淡笑:“主治医生都不该管的话,那谁该管?” “你……”纪承淮咬牙,面露无奈的看着她,语气只好缓和了些:“季医生,你要明白,这台手术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做了只会加速死亡,还可能会摊上大事!” 季瑾之眉心微蹙,大事?她都已经这样了,还能畏惧什么大事? 最多就是唐如云找到了合适的借口,在董事们面前添油加醋,然后剥夺她董事的身份,赶她出医院。 那样的话,她就失去了唯一可能帮助母亲完成遗愿的渠道,但凭着她是季家女儿这一点,唐如云想达成此事,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所以她微微的一笑,笑容温婉动人:“不是还有成功的可能吗?医生总不能因为陈功率低,就放弃患者啊,难道纪教授每次手术之前,都直接手成功率高的手术吗?” 顿了下,又说:“还是说,纪教授的手术中,就从没死过人?” “这……”纪承淮无话可说。 每一个外科医生,不可能做到绝对的没有失误,而每一台手术,也都要根据患者的身体情况而逐一而定,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的同时,也不可能保证每一台手术的成功。 换言之,也就是没有手术中不死人的。 但不能畏惧死亡,就放弃一切患者。 季瑾之转眸又看向了陌启年:“你是欧怀柔的家属,做不做手术,我只听家属的。” 这意味着什么?陌启年目光愕然的看着她。 季瑾之还在等待着,唇边带着微微的浅笑,目光温柔而动人。 陌启年犹豫了一会儿,像走投无路了一般,攥紧手掌赌了一把:“季医生,可以为我母亲手术吗?” 当然,这句话问出去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里准备。 而且就算她拒绝了,他也不会怪她。 危险面前,人人自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道理有很多,大是大非面前,不是每个人都有侠肝义胆选择蹚浑水的。 可是季瑾之的举动也超乎了两个人的想象,她轻松的笑了笑,点头:“好啊!我可以为欧怀柔做手术。” 陌启年怔住了:“你……” 纪承淮气的咬牙! “手术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她说完就想走,又马上想到了什么,忙将手上拿着的两份病例递给了纪承淮:“这是急诊两位患者的病例,已经转去心外科了,请纪教授抽空看一下。” 她礼貌的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纪承淮看着陌启年,怒道:“你这样做,会害了她的!” 说完,大步凛然的走了出去。 外面走廊上,纪承淮追上了季瑾之,拉着她到安静的角落里,沉声道:“你疯了吗?接下这个手术意味着什么不明白吗?你这样做会毁了你自己的!” 季瑾之抿唇淡笑,她又岂会不知道,欧怀柔的手术,等于一个烫手的山芋,也是唐如云又设计的一个计策。 所以欧怀柔在转院过来时,才会安排到了她的名下。 目的就是想难为她,如果她做了手术,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失败,就会背负‘医疗事故’的名声,还可能引来媒体的爆料,或者引出陌家的丑闻事件。 如果她不接受手术,身为医生的良心上过不去,而陌启年四处奔走无望,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世,那种苦痛折磨,会让他心里对陌家的恨,瞬间攀升几倍,而陌少川,就会成为他最大的仇人。 兄弟反目是回事,依陌启年的能力,几乎和陌少川不相上下,两虎相争,就必有一伤。 不管如何,季瑾之都不希望最终受伤的那个人,是陌少川。 所以,她要尽可能的用自己的能力,化解这场仇恨。 那么手术,就势在必行。 “季瑾之,你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纪承淮和她分析了眼前的形式,也说了欧怀柔的身体,几乎嘴皮子都快说破了,可季瑾之就是不为所动。 她只是看着他,微微一笑,轻声道:“谢谢你,这个时候了,还能替我着想。” 纪承淮愣了下,几秒没说出话来。 其实他不知道,刚刚的那句‘谢谢’她是以季安之的身份说的。 好像当初的那个纪哥哥又回来了,所以才忍不住的由衷道谢。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谢,瑾之啊,放弃这次手术!嗯?”纪承淮语气温婉,想在和她商量一样。 顿了顿,甚至都帮她想好了一切:“我帮你请两天假,你回家好好歇几天,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在来上班!” “这件事过去了?”她揪着几个字重复:“是不是等欧怀柔去世了,我再回来上班?” 纪承淮皱眉,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 “好了,我有必须接受手术的原因,出了一切责任,我来承担,你别管了!”季瑾之冲着他舒展笑颜,擦肩离开。 纪承淮站在那里,低头,冷笑,忽然转过身,看着她的背景,大喊了句:“是为了他?” 季瑾之脚步猛然滞住了。 纪承淮冷笑不止:“你跟他在一起也三年了,他一次次那样对你,从来没拿你当妻子看过,恨不得把你给别的男人,你还为了他……” 他有些说不下去,因为一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肋骨的地方好痛,痛到了连呼吸都隐隐发疼。 季瑾之被转过身,只用后背对着他,但纪承淮看的清楚,她的脊背一颤一颤的,难道是……哭了? 他正想大步上去,她却开口了,声音带着自嘲的成分:“是啊,所以说人各有命啊,我就是命见啊!” 纪承淮瞬间像个大石头一样怔在了那里—— 明知道陌少川不可能爱上自己,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他,只要一想到可能会对他造成伤害,就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这算不算是飞蛾扑火,最终也只会换来个自取灭亡的结果! 季瑾之耸肩笑了笑,没回头,只是朝着纪承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走了。 她刚回办公室,就看到陌启年一角站在门口等她了。 季瑾之推门进了办公室,他跟着也走了进来,她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直接说:“手术暂时定在明天,具体时间我稍后再通知你。” 陌启年静静的,站在那里没说话。 只是一双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她等不到回答,不经意抬首时和他的视线相撞,错愕的愣了下:“还有事?” “为什么帮我?”他看着她:“这种时候,你应该像其他人那样,躲的远远的,要多远躲多远,以免招惹是非,不是吗?” 她皱眉:“你希望我那么做?” 陌启年没说话,但眼神昭然,他在等待一个答案。 一个合理的理由。 季瑾之也很明白,如果直接说怕欧怀柔去世后,陌启年迁怒陌少川,那只会适得其反。 陌启年是谁?能在商场一路莫爬滚打走过来,能在家族沉浮上位的,又岂能是善茬? 就算是编谎话,也的编像一点! 而且理由有很多,她根本不需要编撰。 “如果你希望我袖手旁观,可以,我可以马上取消明天的手术!”说着,她就拿起了座机电话,想通知手术组取消明天的手术安排。 电话刚拨出去,就被陌启年一把挂断了。 他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的锁着她,不急不缓。 季瑾之靠在那里,又笑了:“看来你还是希望我帮你的,那就别那么多废话,祈祷明天手术能成功!” 她现在犯愁的是,如果手术不成功,到时候怎么办? 陌启年和欧怀柔之间,有着很深的芥蒂,也可以用仇怨代替,他那么迫切母亲活下去,不过是有很多话想问出去,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那…… 想到这里,季瑾之感觉有些头疼了。 果然,烫手的山芋没那么好接的。 “告诉我答案,不然你知道的,我也同样有办法让你开口!”他说。 季瑾之缓缓的抬起了眼皮,微微眯眼:“答案就是,我和你一样都是私生子,从小被人叫着野种长大的,我的妈妈,就是因为扛不住这种压力,才会在我很小的时候服药自杀的,我明白你的心情,所以愿意帮你,可以吗?” 一席话,说的陌启年哑口无言。 发自肺腑的话,让季瑾之心情大乱,那不堪回首的童年记忆,瞬间撞满心怀,她无力的拢了把头发,想出去透透风,径直大步走了出去。 刚从办公室出来,就撞见了正往她这边来的唐如云,还有她身后十几位董事以及教授。 她礼貌的点头,一句‘唐院长’没等道出口,唐如云靠近,狠狠地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如果明天的手术失败了,我看你怎么向陌家人交代!” 季瑾之颤抖了一下,稳住摇摇御坠的身体,脸色有些苍白的道:“我一定尽力而为!” “最好是这样!”唐如云一字一顿,声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稍有差池,就这辈子都别想再当医生!” 第60章 死了才好,省的碍眼! 这天晚上,季瑾之除了要值班以外,更多的时间,就是在办公室里研究欧怀柔的病情。 因为是肺癌晚期,而且从成像造影上看已经扩散到了左心房,肺动脉,降主动脉,如果必须手术,那么手术中极易引起大出血,所以这种手术,历来在外科领域里,归为不建议手术范围。 而且成功率太低,几乎历史上也没有几起成功的案例可寻,尤其是还是现代医学发达的今天。 面对这一医学难题,季瑾之算是绞尽脑汁,大脑无数次模拟练习操作,又用假人操作演示,整整忙了一夜,一直快天亮了,才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纪承淮在门外看着,待她睡着时,轻轻的进来,本想给她盖件外套,可看她睡的很熟很熟,又临时决定将她抱到了床上,平放下,盖上了薄被,想让她舒舒服服睡一觉。 刚转身要走时,忽然听到她睡梦中呢喃着好似在说些什么,纪承淮凑到了近处,更靠近她一些,想听听她到底在说什么,却在听清楚的那一刻,脸色骤然阴了下来。 他倒是希望自己是听错了,那样,最起码心就不会痛了! 为什么自己暗恋了十年的女人,又因为‘安之’的去世悲痛了八年,好不容易知道她还活着,好不容易发现她就在自己身边,所以不顾一切,也要答应唐如云提出的条件,在只为了能长长久久的留在华康,留在她身边,可她呢?心心念念的,永远都是那个人! 到底那个人有什么好的,他一次次的伤害她,甚至因为自己父亲的死,而不顾调查真相如何,义无反顾的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明明和她同床共枕,竟然都发现不了身边的女人,竟然就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那样一个男人,竟然还是商业奇才,到底有没有情商啊,稍微动点脑子,都能发现,现在的季瑾之和当初的季瑾之,截然不同,明明就是两个人好不好! 可那个人宁肯永远将自己埋葬在仇恨里,也不肯睁眼看看枕边人,还一次次便态似的折磨着她……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她还想着他,爱着他,甚至担心他兄弟反目成仇,不惜自己铤而走险! 纪承淮气的满心发狂,看着季瑾之,大脑里一遍遍回荡着她刚刚嘴边轻喃的那句话:“少川……” 陌少川,陌少川。 她的脑子里,心里全都是陌少川! 纪承淮心里像窝了一大团火,发谢不出去,憋的浑身难受,大步走去外面。 来到外面,正好手机响了声,随便打开扫了一眼,是他们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哥们在一起聚会,问他什么时候下班过去。 纪承淮本无心这些,但却无意中看到他们发的朋友圈小视频,虽然只是扫了那么一下,却恰到好处的拍到了陌少川的身影。 也对,他们几个关系好的哥们,自然也包括了陌少川。 纪承淮深吸了口气,下意识的想到了她,明天的手术,关乎到她的未来,也关乎到她医生这条路还能否继续下去,算了,既然她这么在乎那个人,如果那个人站出来为她打气的话,一定能斗志昂扬! 如此想着,纪承淮电话回了过去,对方很吃惊,告诉了他地点,他便过了交班时间,换了衣服匆忙开车过去。 安格卡拉。 一个上流社会富豪聚会玩乐的场所。 可以彻夜包场,也可以随来随走,集各种休闲娱乐为一体的活动中心。 而纪承淮赶过去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足以证明,这群人在安格卡拉待了差不多一整夜了。 陌少川确实在这里一整夜,但并没和其他人在一起打牌。 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单腿支地,看着外面天空泛起的鱼肚白,在一片喧闹的打牌声中,谁也不看,谁也不理,那么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安静的抽着烟。 几个人洗牌的时候,有人抬眸注意到一边沙发上沉默不语的陌少川,不禁忍不住开口问:“陌少,不玩两把吗?” 那人的话音刚落,对面坐着的三少就猛地在在桌下踢了那人一脚,然后用眼神示意,让他别说了。 过后,压低了声说:“没看到啊,一晚上了,一直抽烟,心情不好啊!” 对方怔了下,然后诧然说:“陌少这是怎么了?听说昨天刚参加了慈善晚会,然后又签了一单大生意,怎么心情还这么差?” “不知道!”三少扔了筛子,凑到那人耳边说:“听说慈善晚会一完事,就心情不好了,那单生意签的时候,也一直这幅样子,脸阴的都吓人,合同往哪儿一扔,就说了几个字。” “哪几个字?” “三七分,我七,你三。” 那人傻眼了:“这都签成了?” “哎,都知道eb集团的背后,有陌氏集团撑着,那就是稳赚不赔的,哪有不签的呢?” 三少的声音刚落,清早的天突然打了道闪电,一声闷雷划过,天色瞬间又阴了下来。 再看看陌少川,依旧毫无异样的坐在那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朝着空中吞吐着烟圈。 纪承淮匆忙的过来,让场面变得更加的火热起来,他一一和众人打过招呼,然后踱步走向了陌少川。 俩人坐下后,纪承淮看着他说:“知道吗?启年母亲的手术,她已经接手了。” 陌少川正抽烟的手微微的顿了下,似乎没怎么听清楚,又似乎没怎么考虑,所以他口中的那个‘她’没太反应过来,叼着烟,凑过去和他们打牌。 纪承淮也追了过去,继续说:“那台手术非常危险,几乎没什么把握能成功,八点七点准时开始,全院的人都会过去参观,稍有不慎,她可能就要被吊销行医执照了!” 陌少川仍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抽烟莫牌。 倒是旁边坐着的少三搭话了,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似的,问了句:“是季医生?” 说着话,三少又抬眸看了眼陌少川,接茬说:“季瑾之?” 纪承淮皱着眉点点头,三少惊呼:“我的天,那不是陌少的太太吗?”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错愕了!怎么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他们几个兄弟都清楚,陌少川当初和安之那是多相爱,这几个兄弟多看安之一眼,他都会吃醋,八年前,他恨不得把安之宠上天,可是那件事发生后,他也恨不得将安之亲手推下地狱。 但地狱没推成,安之就去世了。 自此之后,季安之三个字,像一个谨记,做兄弟的都明白,所以谁也不当着陌少川的面提起。 直到三年前,那个叫季瑾之的女人回来了,还大言不惭的跑去找陌擎天,硬拿当初季陌两家娃娃亲说事儿,最后,老爷子碍于面子,一口定下来这场婚事。 但婚后陌少川待季瑾之如何,这些人都清楚。 三少感觉自己多嘴了,下意识怏怏的赶快捂住了嘴巴,快速出牌:“三条!” 纪承淮看着陌少川那无所事事的还在点烟,气的咬牙,又追加道:“这次的手术,可关乎到她的一切,好歹也是你的妻子,不管你喜不喜欢,总不能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众人听出了纪承淮声音里的情绪,纷纷朝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而陌少川只是淡漠的抬了下眼皮,扫了一眼旁边的纪承淮,没说话,只是用力的吸了口咽,吐出些许烟圈,随后拿出了手机。 纪承淮以为他要打电话给季瑾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你打个电话也行,叮嘱她好好手术,别胡思乱想,或许手术也能成功也说不定……” 而陌少川只是点亮了手机,扫了眼上面的时间,六点半了,再看看手机里一条短信或未接电话都没有,干净的让人出奇。 关乎到以后一切的手术,如果真的那么重要的话,她竟然连问他一句都没有…… 旁边坐着的三少也有点看不下去,就试探的说了句:“承淮说的也没错,要不打个电话叮嘱一声?好歹夫妻一回……” 陌少川仍旧无动于衷,只是打牌的动作微微的停了下,眼睛往手机那边扫了一眼,仍旧没有任何的电话或短信,他的目光一凉,快速的整理了下牌,随便的扔了一张出去。 纪承淮有些等不下去了,气的脸色更沉。 “既然这么不放心,为什么不像上次一样,和她一起进手术室啊?”陌少川不咸不淡的声音,像一根钢针,赫然间刺向了纪承淮的心。 纪承淮凛然的转过头,眯起了眼睛:“陌少川,你什么意思?她是你老婆,让你关心她一下,就那么难吗?” 一看两人这气氛不对劲,三少忙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兄弟吵什么?” 然后三少拉着陌少川的手臂,压低声道:“陌少,还是打个电话!好歹夫妻一回,没必要做的那么绝呀,万一这次真的怎么地了,以后她可能连个医生都当不了,不也……” “当不了最好!谁愿意管她!死了才好!省的碍眼!”三少的话没说完,就被陌少川赫然森冷的一句话吼了回去。 第61章 关心别人的老婆 陌少川的音调虽然不高,但语气低沉犀利,带着超强的气压,震的一屋子不明就理的人,瞬间鸦雀无声,只是不约而同的视线纷纷移到了他和纪承淮的身上。 瞬间成为大家焦点的陌少川,不免又被这种安静的氛围弄得更加心烦。 三少被陌少川这么一呛,尴尬的直莫鼻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陌少川抬起手,想抽口烟,竟然发现烟已经燃的只剩烟蒂,就直接摁灭在了烟缸里,顺手去拿烟盒,发现里面空空的,一根不剩,顿时的脾气就上来了,感觉更加的烦躁无聊,所幸将空烟盒往桌子上一扔,又把手边摆着的筹码全部一股脑的推到了中间,随口说了句:“没意思,不玩了!” 旁边坐着的纪承淮也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拿着外套要离开。 陌少川心烦的站了起来,一脚踢开了身后的椅子,看着要走的纪承淮:“你去哪儿?” 纪承淮也正在气头上,冷冷的回过身,毫无畏惧的迎上他犀利的双眸,怒道:“像你刚才说的,回医院,陪她进手术室!” 陌少川冷笑:“呵,什么时候起你也开始关心别人老婆了?” “你这个做老公的不关心,还不让别人关心吗?”纪承淮没好气的回道。 一句话,又再次点燃了陌少川心中的怒点:“纪承淮,什么时候轮到你关心她了?你是她什么人啊?” 纪承淮咬了咬牙,刚想说话,就被旁边的三少一把拦住,从而打断了,三少打圆场的说:“哎,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呢?” 然后又对陌少川说:“陌少,好歹那也是你妻子,娶人家回来了,大面上总的过得去!还是打个电话问问!”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陌少,这么重要的手术,还是关心一下比较好!” “如果手术成功了,陌氏脸上也有光啊!” “可不是嘛,听说季医生的医术特别高超,死人都能救活呢!” “一举两得的好事,就当是做做样子好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的陌少川更加心烦意乱,他没心情听他们起哄,所幸直接吼了句:“都闭嘴!” 语气锋利,薄情。 带着不容反抗的强硬气势,吓得所有人立马闭上了嘴,气氛骤然间又安静了下来。 鸦雀无声的氛围让陌少川更加的心中烦闷,所幸拿起手机,整理了下衣服,扬长而去。 包房门被陌少川摔的响声极大。 然后纪承淮又阔步离去,包房门经过他们俩人之手甩过之后,好一阵子,一屋子的人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承淮怎么和陌少还吵起来了?还是因为那个季瑾之……” “可不是嘛,陌少这一晚上了,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的,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季瑾之?” “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货,满肚子的心眼,一肚子的坏水啊!这次的手术,我看悬啊!” 三少看着陌少川离开的沙发恍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的抽回了视线,感觉陌少川从几天前,就开始不对劲了,总是闷闷的,好像因为什么在生气,又猜不准到底因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三少才冲着大家一笑:“好了,大家继续玩,今儿都是我买单!” 安格卡拉门口,陌少川出来的时候,沈城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一看就他出来,立刻下了车,撑着伞过来。 此时的外面,一清早,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下的没完没了。 上了车,沈城侧目询问:“陌总,我们去哪里?” 陌少川望着窗外的小雨,目光有点恍惚。 沈城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陌少川开口,就开始发动车子,缓缓的驶出了安格卡拉。 开始往市区的方向行进,一路风雨飘摇的,车速有些缓慢。 眼看快到陌氏集团时,沈城又开始询问了:“是去公司吗?” 陌少川静静的坐在那里,脸色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从储物箱里拿出了一盒香烟,打开后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两口,然后陌少川夹着烟的手在旁边的烟缸里弹了弹烟灰,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抬起手,又吸了口眼,淡淡的白烟从薄唇中缓缓喷出,他才拿起了手机,拨了季瑾之的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那边一直没接听。 陌少川的眉心微蹙了下,将手机随便的放旁边一扔,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纪承淮说过,那场手术七点准时开始,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手术室了。 于是,就对着前面的沈城,道:“去华康!” 又去华康医院?难道又去找凯莉医生? 沈城不禁无奈的轻声叹息,虽然满心的不悦,但也不敢言语,只是调转车头,朝着华康医院的方向行驶过去。 陌少川在雨幕中赶往医院时,季瑾之已经在手术里奋战了两个多小时。 手术室上的观赏台上,医院中层以上的主任教授观摩,下面十几个微型摄像机进行着拍摄工作,手术中稍有任何一点点小的差错,都会被记录下,成为日后赶季瑾之出华康的关键证据。 同时,陌启年也在上面坐着,满怀希望的祈祷着这次手术能顺利成功…… 与此同时,唐如云在院长办公室里,看着墙壁上的大电视,里面实况直播着季瑾之的手术全过程,看着她每一个娴熟的操作动作,目光越发的幽深起来。 肺部粘连异常严重,每一个看似微小的动作,都可能成为手术失败的决定因素,上面的医生看着季瑾之的操作,不免一阵阵心惊肉跳! 陌少川和纪承淮几乎同时来到医院,陌少川踱步去了院长办公室,而纪承淮询问过手术中的情况后,便换了衣服去楼上的观摩台。 一场惊心动魄的手术持续了八个多小时,很多护士都累的腰酸腿疼,唯有季瑾之和助手,仍在认真专注的工作,其他人怏怏的,中午饭都没时间吃,累的打不起精神。 终于迎来了手术最关键的部分,所有观摩的人聚精会神,院长办公室里,坐在那里喝茶的唐如云和陌少川也纷纷朝电视屏幕这边,不约而同的投来了关注的视线。 患者的胸腔粘连程度严重超出了季瑾之的预料范畴,无法理出肺叶形态,助手稍微一个手抖,造成了肺动脉不停的出现血漏气,患者血压急剧降低! 季瑾之看了眼欧怀柔的身体检测指标,吩咐道:“马上注射硝化甘油,再看看血氧饱和度!” “60,还一直在下降!” “马上注射甲肾上腺素,准备除颤仪!” 上面的医生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心脏仿佛都跟着季瑾之的操作而跳动着,紧张的全部屏住呼吸。 季瑾之除颤仪开始电击心脏,一次,又一次,没有任何好转迹象,血压还在下降…… 她无奈的只好马上伸手进患者体内,开始做最直接的心脏复苏。 上面的纪承淮看着这一幕,急的两手死死的握住了观光台的窗户,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陌启年更是猛然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快步去了手术室。 一次次的抢救无效,直至欧怀柔的检测指标三线归一清零,她心里倒抽了口冷气,停下了除颤仪。 院长办公室的唐如云也在那一刻起,摘下了眼镜,低头时唇边掠起一道皎洁的弧度,终于,可以赶她出华康了! 她往旁边扫了一眼,看到陌少川坐在那里,闭着眼睛靠在纯皮的沙发上,似是对这场手术的结果漠不关心,正在闭目养神。 隔了一会儿,他才毫无征兆的开了句口,淡道:“结果出来了?” “嗯,我不让她接这个手术,她非不听,这回好了,手术还是失败了,哎……”唐如云说着,声调里不免透着一丝的得意和窃喜。 陌少川只是冷笑了笑,便赫然起身,大步流星的径直走了出去。 楼下的手术室。 手术已经结束,医护人员缓缓的撤出手术室,最后是季瑾之,她做完了后续的缝合工作后,才从里面出来。 纪承淮在外面等她,见她出来,就迎了上去:“你已经……” ‘尽力’两个字还没等说出口,就看到季瑾之的视线看向了一侧,纪承淮诧然的转过身,也看到了一侧的陌启年。 他看上去样子十分颓然,往日如碎星一般璀璨的眼眸,此刻也跟死水一般,下巴上青色的胡渣在那张英俊白皙的脸上越发的刺眼,一身萧拓的站在那里,一点也提不起精神。 季瑾之朝着他快走了两步,有些愧疚的垂下了头:“对不起……” “你,你说什么……”陌启年像是遭受了某种莫大的打击,整个人迟钝的回过神,视线错乱的看着眼前的她。 季瑾之说:“抱歉,欧怀柔患者已经去世了……” “不可能……”陌启年失控了一般,抓着季瑾之的手,逼着她重新回手术室:“一定有办法救活她的,她不会死的……” “我还有很多话要问她,她不能死,不能……” 季瑾之被他拽着摇摇晃晃,旁边的纪承淮有些看不下去,正想出手阻拦时,季瑾之忽然反抓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进了手术室。 掀开手术台上的白布,陌启年在看到了病故母亲的一刻,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一滴一滴无声的落下。 他好像握着母亲的手问她,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为什么一定要将他推开,为什么? 母子两个人就不能生活吗?为什么一定要送他回陌家,为什么一定要让他饱尝寄人篱下的痛苦…… 看着泪流满面的陌启年,此情此景,忽然牵动了季瑾之的心,沟起了她儿时曾经的太多回忆。 她看着他,一双抚慰的双眸仿佛看进陌启年的心里,季瑾之什么都没说,只是走过去拉住了他,展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 手术室门外,陌少川正好翩然而至,看着手术室里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面沉阴寒。 第63章 一言不合直接推倒! 凯莉愣住了,凑过来挽上了陌少川的手臂,娇柔的带着颤音:“陌少……” 陌少川不耐的拨开她的手,眸光清冷,气场骇人:“凯莉,你先走!” 凯莉有些不甘,一双大眼睛里蕴满了晶莹,又想继续纠缠:“陌少,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我……” 话都没说完,就被陌少川阴冷的声音打断:“我说了,让你先走!” 看着脸色阴沉的陌少川,凯莉不敢再多言,只好满心不悦的拂袖离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因为凯莉的离去,而一时间气氛静了下来,显有些过于安静。 陌少川扫了一眼季瑾之,没说话,却将嘴里叼着的香烟拿了下来,用手指夹着,在烟缸里摁灭了。 然后走到门口,转身又看了季瑾之一眼,冲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让她跟着自己走。 季瑾之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往门口走了几步,陌少川跟着也往外迈了一步,这时她猛地反应过来,抬眸说:“那个,我刚接了电话,还有一台紧急手术,你自己回家!” 闻言,陌少川的眉蹙的更厉害了,浓重的压迫感和戾气赫然袭来,从他的身体里滋生蔓延。 季瑾之有些怕这样的陌少川,尤其是前两次不太好的回忆,让她更加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大脑开始飞快的旋转,收拾了下思绪,又说:“急诊那边的手术,都不太固定的。” 她的声音刚落地,站在她面前的陌少川忽然伸出手,从她的衣兜里快速的翻找出了手机。 他的动作极快,根本不给季瑾之任何反应的时间。 手机拿在手中,按亮了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手机还处于飞行状态,怎么可能接到任何电话! 季瑾之之前在手术室里忙着手术,防止电话打扰,一般都会调成飞行状态,等结束了手术再调回来。 刚刚天台上劝慰陌启年,估计是一时忘了调回…… 谎言不攻自破,她不禁倒抽了口冷气。 陌少川将手机拿在她面前,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哼了一声。 季瑾之被他这样的反应吓住,更加自然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她这样的举动,更将陌少川的怒意徒升几倍,他整个人像火药一般,猛然一抬手,狠狠地将手机扔了出去! 他的力道很大,手机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对门的办公室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随后,对面门的值班护士都跑了出来:“怎么回事?” “谁在敲门?” 当看到陌少川时,嘈杂的声音瞬间趋于安静。 几个护士只看了两眼,立马就察觉到了陌少川和季瑾之之间的气氛极其不对劲,几个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说什么。 一个眼尖的护士猛地一低头,看到了地上屏幕四分五裂的手机,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还没太搞清楚状况,而陌少川就好似清醒过来一样,猛地一把抓住了季瑾之的手臂,拽着她下楼,在众人的视野中匆忙离开。 关于两人的各种八卦,又像是开了锅似的,在医院里传开…… 陌少川那样,根本不能说拽,完全是拖。 硬生生的拖着她下楼,沈城开车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只见陌少川一把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自己又大步流星的绕过去,上车。 沈城看的愣愣的,但不敢多问,只能马上发动车子,缓缓的离开医院。 一路上,陌少川俊脸上阴云密布,整个人坐在那里,像一座冷山似的,阵阵寒气四溢。 这样的他,显得更加极度危险。 季瑾之不想过多的招惹,还是避而远之的好。 所以俩人一路无话,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安静,诡异。 沈城想问问陌少川要去哪里,但看老板那架势,再看看此时的时间,估计应该是回星月湾。 所以他也没问,直接朝着星月湾的方向驶去,看陌少川一言不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沈城不禁微微的松了口气。 车子行进星月湾宅邸的庭院内,车子一停下来,季瑾之便快速的开门下车,看到老管家在门口迎接,她礼貌的点了点头,便大步往里走。 上了楼后,季瑾之直接回了卧房,坐在沙发上沉了口气,不知道今天陌少川抽哪门子的疯,竟然会在凯莉面前说接她回家! 不过不用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季瑾之坐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几乎没听到楼下传来什么声音,猜着他可能去书房了,或者又让沈城开车离开了也说不定,反正结婚三年,陌少川也很少回家。 更很少在这边留宿。 可能是因为这里多了个她的缘故,所以和她沾边的事,他都尽量远离。 季瑾之心里猜着,可能他知道了手术失败,患者死亡,她又被医院停职,觉得丢人,才拉着她回家的…… 如此想来,季瑾之倒觉得轻松了许多,好歹不用和他面对面的对峙,她想着,便起身去更衣室拿了套睡衣,准备等下冲个澡,然后换衣服。 可她刚拿着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没走两步,卧房的门就被被人大力的一脚狠狠踹开,发出震耳御聋的巨大响声。 她很自然的被这外界的响声吓了一跳,浑身哆嗦了下,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双眼泛着猩红正瞪着她看的陌少川。 心里一阵诧异,他没走? 陌少川没开口说话,但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狭长的凤眼也眯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几乎能看到,漆黑的眼眸中滔天的怒意攒动着,周身散发着阴寒戾气,强大的气场,格外骇人。 这样的陌少川,几乎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季瑾之愣愣的僵在原地,大大的眼睛,视线错然的和他对峙。 楼下的管家也被那巨大的响声吓到,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就一边喊着“少夫人,陌先生”一边匆忙往楼上跑。 管家刚上到二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陌少川,脚步顿时变得缓慢了些,谨慎的开口,试探的问了句:“陌先生,是出了……” 话都没等问完,陌少川没回头,但却对着身后不远的管家冷声道了句:“回你的房间,别出来!” 老管家像被定住了一样,忽然脚步停了下来。 看得出来,此时的陌少川完全愤怒到了极限,但越是这样,管家又有点不放心少夫人,站在那里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怯怯的道了句:“陌先……” “滚!” 言简意赅。 只一个字,吓得管家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转身快步下了楼。 随着楼下管家房门重重的关上,站在门口的陌少川,忽然迈步往里走,直直的朝着季瑾之走了过去。 他的步子很慢,很慢,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平日里的陌少川,就给人一种敬而生畏之感,宛若天生的王者,一身的贵族气息,而此时的他,更让人恐惧的渗透进每根汗毛。 让季瑾之有种潜意识里就想逃走的想法! 她似乎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季瑾之心惊胆颤,手指不自然的抓紧了怀里的睡衣,脚步往后退去—— 但她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比得过陌少川的,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她,来到了她面前站定。 他的靠近,更让她浑身的不自然,那种恐惧之感愈演愈烈,几乎不敢和他对视,下意识的别过头,视线凌乱的扫着四周。 陌少川一米八七的身高,站在她面前,岿然的像一座高墙,他低着头,盯着她的头顶看了一会儿,毫无挣扎的伸出手,赫然钳住了她的下巴,那么往自己这边一正,将她的小脸板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情不自禁的皱了下眉,眼神却泛起了浓浓的敌意。 这样的眼神,却惹得陌少川瞳孔不断紧缩,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更加用力,开始切入正题:“谁让你给欧怀柔做手术的?” 季瑾之疼的脸颊泛白,心中却诧然,他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她动了动唇,开始反驳:“既然不喜欢我做手术,那就别让我做欧怀柔的主治医生啊!” 如果季瑾之没有记错,欧怀柔转院过来时,就是陌少川一手操办的。 那么,让季瑾之做主治医生,也是陌少川钦定的。 陌少川的眼底划过一丝冷笑,没在和她继续纠缠这个话题,直直的看着她,下一个瞬间,赫然俯下渗,吻到了她的唇。 那并不是吻,只是毫无感情的啃咬。 丝毫不理会她的反应,带着报复性的撬开她的贝齿,使出浑身气力的撕咬,不过几下,就将她的舌投咬出了血,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迷蔓。 季瑾之吃痛的挣扎着,但她的挣扎让他的怒意更浓,力道也就越大,两人嘴中血腥味越发的浓重。 一直到了后来,季瑾之心头泛起了恶心,不顾一切的卯足气力在他怀里挣扎起来,陌少川却丝毫不管不顾,仍旧蛮力的狠咬着她,直到感到她身体疼的僵硬,才略微回过神,放开了她红种的双唇。 转而,凑到了她的耳边,声音冰冷,轻哼音量浅淡,喷薄出的气息很烫,但却带着刺骨的阴寒:“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允许沟三搭四?” “你拿我说过的话,当屁了?” 他眯了眯眼睛:“还是说,你想利用手术,向陌启年摇尾乞怜,好让他也能过来睡你?” 第64章 好好奖励你! 摇尾乞怜? 还是向陌启年? 季瑾之的眉心蹙了起,本能的开口辩驳:“我没有!” 然后,又马上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陌启年之前的几次“表白”陌少川都知道了? 她错愕的看着陌少川,茫然中又了一丝的犹豫,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 季瑾之眼中的迟疑,在他眼中一览无遗,陌少川鄙夷的沟了下唇,更像是好无力道的说辞和狡辩。 “没有?”他嗤笑着:“都开始睁眼说瞎话了是吗?”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劲加大了几分:“那好,我来问你,手术过后,你和他在天台都干了什么?两个私生子互诉衷肠吗?还是说,看他母亲死了,又沟起了你十多年前逼死亲生母亲的回忆?” 季瑾之心脏剧烈颤动! 十几年前,她逼死了亲生母亲? 哦,他指的是真的季瑾之,是她的姐姐。 当初她被送回季家后,姐姐给妈妈写了一封信,在看过那封信后,母亲就毫无挣扎的选择了轻生,用自杀的方式结束生命。 从那以后,季瑾之三个字,便和蛇蝎恶女,歹毒妇人一些不好的词汇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姐姐以前也解释过,但外界以讹传讹,说法不一,又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季瑾之”狠心逼死生母。 她恍然才醒悟,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季瑾之。 那么,当初姐姐犯下的错误,自然而然的也成了她的罪责污点。真的是命运天注定,谁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怎么样的命运。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还一口咬定没有吗?”陌少川看着她那张无措的容颜,越发来气,才会怒极反笑起来:“看来你现在也学聪明了,知道在我这里不可能得到任何好处,就巴结陌启年了对吗?妄图在他那边,捞到点对你有利的好处,是?” 如此的陷害,让季瑾之越发生气,她一把拨开了他的手,快速解释说:“陌启年是你的堂弟,我能对他有什么企图?我只是尽一个医生的职责,替他母亲做了手术,仅此而已,这个手术就算我不做,而已会有别人来做,道理很简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就是对我有偏见,其实有怎么在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 如果她真的想巴结陌启年,方式方法有很多,没必要非要搭上自己医生的前途殊死一搏! “是啊!道理很简单!”陌少川惺忪的冷笑着,看着她的目光却阴寒刺骨:“但越是简单,才能做到滴水不漏,要是别人一看就有问题,那么你怎么可以达到你的居心叵测的目的呢,不是吗?” 季瑾之气的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忍了下去,没吭声。 她能说什么?他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想接近陌启年,故意想利用欧怀柔的手术,来激起陌启年的心,让他感动,然后从中牟利。 就算她现在解释,说一切都是为了他,不希望他们兄弟因此反目成仇,更不希望陌启年对他怀恨在心,估计他也不会相信了! 反正他也不信,哪有何苦浪费口水! 说不定,他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伤她的心…… “这场手术你做的是真好,太好了!”陌少川像是称赞一般,还忍不住为她鼓了掌,但紧接着,陌少川眼底寒意凝聚,脸上的笑容也快速的一扫而光:“既然你这么大费周章的和陌启年打了一把感情牌,拉近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如此用心良苦,我更得好好奖励你一下了!” 季瑾之的大脑还没反应他要做什么,她就已经被他动作粗鲁的摁倒了卧室里。 她全身一颤,刚想挣扎着要爬起来,陌少川却猛地一下压了下来,干脆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固定住她的脑袋,低下头狠狠地封到了她的唇。 他还在生气,源源不断的怒火从他的匈腔里奔腾而出,一边啃咬着她的唇,一边死死的将她按在身体下面。 就连呼吸都几乎被他尽数抽走,她的匈口被压的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窒息而死,她想呼吸,却张不开口,而他吻的越来越深,越来越用力,她憋的难受,身体开始不住的挣扎乱动起来。 这样细微的反抗,使得他手上气力加大了许多,季瑾之疼的倒吸冷气,不敢在动了,他也更加重力道的狠吻着她,根本不顾她的感受。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迅猛,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霸道的禁锢着她。 整个过程几乎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和机会,也是因为他心里有火,动作就更加的粗鲁野蛮,不加丝毫的柔情,直到最后时,力道也是越来越大,好似要生生的将她弄死一般! 直到后来,一切结束了。 季瑾之才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中稍微的收回了些神志,微微的喘了口气。 心里怎么可能不委屈? 因为其实青梅竹马,因为是自己最爱的男人,所以她才觉得更加委屈! 就因为换了个身份吗?改变的只是名字,她的思想,她的身体,她的心,都还是原来的那个她。 可他呢?却满眼被仇恨取代,对她视若罔闻。 如果可以的话,哪怕是有一点点可能忍下,她也不愿意在陌少川面前,这么轻而易举的掉眼泪。 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越想约觉得心里委屈,眼眶也就越发的酸涩,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眼角的泪大可大可的滚了下来。 结束了好长一会儿,陌少川才从刚刚的虚无释放中缓解回来。 他靠在那里,感觉整个人身心都被掏空了一般,神色有点恍惚。 看着地板出了会儿神,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好像有点不受控制似的,竟然又一次碰她…… 他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接二连三的控制不住想要碰她……这一次就好像是着了魔似的,故意等着她“犯错”然后来一场毫无预兆的“惩戒”。 这样频繁的失控,让陌少川更加的心烦意乱,他伸出手去找香烟,却发现烟在衣兜里,刚想下床去拿,却看到季瑾之缩在大床的一角,像受了莫大委屈一般,身体一颤一颤的。 是在哭吗? 那个强势又倔强的女人,也会哭? 陌少川薄唇瞬间绷了起来,盯着她的脊背看了一会儿,本想移开视线继续找烟,却又听到她克制压抑的抽啼声,发出细弱的抽泣。 像一把钝刀在一点点磨搓着他的心,拉扯的疼痛没有任何征兆的在心底里蔓延,疼的他浑身神经一阵紧绷,倏然间,他火爆的脾气就窜了上来,猛地往她身边走了几步,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拖拽下来,看着她的脸上梨花带雨,心里的火气更甚,拽过一旁的毯子,劈头盖脸的朝着她扔了过去,怒道:“哭!哭什么哭?要哭滚出去哭!” 他的话,像猛然间提醒了季瑾之,她一下子止住了哭泣,全身战栗的扯过毛毯裹住了身体,然后手忙脚乱的往门口跑去。 刚刚他要她的时候,几乎有些失常,不受控制的大概弄伤了她,她走路时跌跌撞撞的,有点一瘸一拐。 看着她几乎逃命似的夺门而出,陌少川心里的火气就更盛了,他从衣兜里翻出香烟,莫出一根,塞进了嘴里,拿火机点燃。 抽了几口,感觉心情稍微平复了些,随手抓过一个枕头垫在脑后,那么随意的倚靠着。 刚靠下,就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觉得脑后有点湿漉漉的,他拿过枕头看了看,用手一莫,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竟然湿了一大片…… 这个季瑾之! 他烦躁的拾起地上的衣服,随意的穿在身上,吊着香烟光着脚走了出去,看着走廊上一间间空空的客房,星月湾的别墅太大,真的不太确定那个女人会跑去哪里。 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了一丝女人的叹息声。 陌少川心口猛然一紧,寻声找了过去,走廊另一头最靠里侧的客房里发出的,他踱步走到了门口,轻轻的靠在门板上,几乎隐隐的听到里面的抽泣声,不禁谓然叹息。 他只身又要了她一次,只是粗鲁了一定,有点失控,这个女人至于这样吗? 陌少川心里更加的烦闷,很自然的伸手握住了门把手,想要转动门锁开门。 不对! 这个女人是季瑾之啊!最擅长演戏卖弄心机的季瑾之,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想要转动门锁的手,又很自然的缩了回去。 然后漠然的转过身,大步离开。 重新换了身衣服,陌少川下楼在玄关换鞋,管家小步跑了出来,怯声询问:“这么晚了,陌先生还出去吗?” “嗯!”他冷沉着张俊脸,换好了鞋正要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眼神漠然的往楼上方向瞟了一眼,不加任何感情的对管家叮嘱道:“等会儿拿盒避孕药上去,看着她吃下去!” 管家蓦然的神色一怔,随之连连点头:“是!” 第65章 我不会再错过你! 翌日清晨,季瑾之是在客房里醒来的。 身上难忍的酸痛和淤痕,十分鲜明的提醒着她昨天所经历的一切,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裹着被单进了浴室。 洗漱完毕,她站在更衣室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衣橱前发呆。 今天要召开全院大会,届时讨论她的停职问题,几乎能想象,唐如何肯定会借着欧怀柔手术失败的事情,做个由头,将她赶出华康。 但她也有足够的理由,必须要留下来! 所以,今天又是一场硬仗,她必须拿出全部的斗志和激擎,要说服全部董事,还要处处提防唐如云的陷阱,几乎是十面埋伏,想想都觉得紧张! 最后,她挑选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配合着深色的披肩外套,拿着个手包,又画了精致的妆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种超强的气场,不禁微微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刚要往外走,忽然注意到腿上的淤痕,季瑾之不禁倒抽了口冷气,这个陌少川…… 想来想去,再换衣服又太麻烦,直接穿上条黑色的丝袜! 姓感中,还透着成熟稳重,颇有职业范。 不过,穿着这一身,很难让人相信她竟然是一位医生。 季瑾之微微的皱了皱眉,感觉如果自己不当医生的话,说不定也能去外企当个女秘书之类的! 胡思乱想的往楼下走,管家看到了她,立马停下了手上的活儿:“少夫人,您起来了!” 她面色平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径直往玄关门口走。 “您不吃早饭了吗?” “不吃了!赶时间呢!”她说着,低头开始换鞋。 管家急忙小跑着从餐桌那边端来了一杯牛奶,恭敬的递给她:“多少您还是喝一点!身体要紧!” 季瑾之微微一笑,接过来喝了起来。 管家看着她喝牛奶时,有点犹豫不安,好几次都冲着季瑾之动了动唇,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又都咽了回去。 直到季瑾之喝完了一大杯的牛奶,管家才硬着头皮小声说:“那个,少夫人……” 季瑾之愣了下:“嗯?还有事儿?” “那个……陌先生说……”管家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尴尬的咬着下唇,又换了种说法:“陌先生让您把这个吃了……” 说着,管家从兜里怯怯的拿出了一盒紧急避孕药。 季瑾之自己就是个医生,同时也是药剂师。 这种药物,她扫一眼就知道是什么。 她曾经也在妇产科待过一段时间,好多次给患者开类似的药物,没想到,有一天,她的合法丈夫,竟然也会向她抛出这类药品! “这个是他让的?”季瑾之有点手颤的接过了那盒药。 管家垂下了头,别扭的不知怎么办,只能点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季瑾之不禁冷笑出声,就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执迷不悟的呢? 陌少川的举动和行为,像冰天雪地里的一盆冰水,顷刻间泼向了季瑾之。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震了下,大脑一片空白。 攥着拿盒药的手指越发收紧,以至于将那药盒捏扁都浑然不知,一直到管家诧然的目光才吸引了她的注意,季瑾之有点慌乱的从药盒里取药出来,放进了嘴里。 管家急忙端水过来,但她已经胡乱的吞了下去,然后拿着包,转身出去。 从星月湾出来,季瑾之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发闷,发堵,心脏也跟着变得异常沉重,几乎每跳动一下,就生生的揪扯着一阵格外生疼。 她的车子还在维修没有送回来,就一步步往星月湾的大门口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叫了辆计程车,上车后,她才猛然发觉,自己的眼前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了一层氤氲。 有些自嘲的抬手擦了擦,为了防止花了妆容,还特别拿镜子补了补妆,都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竟然泪点也会这么低…… 路上有点堵车,季瑾之紧赶慢赶的来到医院,结果还是错过了全院大会的时间,不过她赶到的时候,大会还没有彻底结束。 最起码,参与了最精彩的部分。 因为已经被停职了,所以她没有资格参加会议,只能以局外人的身份,在走廊上等待结果。 很意外的,她见到了一个熟人。 准确的来讲,应该算是亲人了。 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季景荃。 远远的,季景荃就看到了她,朝着她打了个响指,大步的朝着她这边过来:“哎呦,大姐今天穿的可真好看啊!” 季景荃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了季瑾之一番,不禁微微皱眉,他这个呆板的老姐,竟然也有如此姓感迷人的时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接着,他半开玩笑的说:“如果你早这么穿,说不定姐夫就不会……” “你怎么来了?”季瑾之没等他说下去,赫然打断了他的话。 季景荃说:“不知道吗?我现在是华康第一分院的院长啊,这种全院的大会,身为分院院长的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你……”季瑾之气的收紧了手掌。 季景荃连医科大学都没上过,他何德何能,怎么能让他成为第一分院的院长呢? 看出了季瑾之眼中的愤怒,季景荃玩味的沟唇一笑:“是不是很生气?像我这样,对医学一窍不通的人,都能当上院长,而你呢?身为季家的长女,又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外科圣手,竟然连工作都要丢了,哎呀,这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季瑾之贝齿咬着红唇。 “没办法啊!”季景荃在她面前故意嘚瑟,无谓的耸耸肩:“谁让我是季家唯一的儿子呢?季家的全部产业,日后都要归我来继承的!姐,八年前我就和你说了,别出国,也别去什么非洲,好好和老妈求求情,服个软,至于弄到今天的局面吗?” 八年前,当那个命运的转折点发生时,她改变了原本的身份,成为了现在的季瑾之。 唐如云确因为安之的离世,而对她疏远。 当时,安之的葬礼上,唐如云对她掌捆,让她跪在墓前忏悔。 但她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忏悔! 忏悔姐姐没有杀死她?还是忏悔她命大活了下来…… 没错,姐姐的离世,她也伤心,也难过,却更改不了姐姐妄图想杀了她的事实!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宁折不弯。 如果明知道是错的,那她宁肯死,都不会求饶。 所以那次之后,她以季瑾之的身份,彻底和唐如云决裂了!然后又不顾唐如云的反对,执意去了非洲。 一去就是五年。 再回来时,唐如云以及视她如仇敌,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她能马上去死。 时至今天,季景荃又旧事重提。 季瑾之看着他光亮如炬的眼眸,忽然笑意乍现,娇艳如花:“嗯,你是季家唯一的儿子,但这个家产,还有华康啊,指不定会落到谁的手里,所以趁着现在,笑,尽情的笑!” “你……” 季景荃刚要动怒,但注意到季瑾之此刻虽然笑着,只是那笑容未及眼底,也是她最恐怖的时候。 他不敢再多言下去,只能顾及面子,扔下句狠话,转身离开。 “那我们就走着瞧!” 看着季景荃转身进了会议室,季瑾之心里更加的烦闷发堵,果然今天从早上开始就不顺,估计等下也没什么好结果!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会议室里传出嘈杂的声音—— 里面,屏幕里放着欧怀柔手术的视频,还有各种片子诊断,无外乎各位专家提意见,找出术中的失误,从而对季瑾之‘定罪’。 在座的都是专家中的专家,医学界的泰山北斗级人物,可是他们看了那个手术视频好长时间,反反复复,也终究找不出任何一个值得一提的错点来。 到了最后,唐如云都尴尬了,她脸色极度难看的看着那些私下里收了钱的教授们,气得咬牙,只好说:“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就是最大的失误!不管怎样,季瑾之都要为这起手术承担责任!” 开始追究责任时,很多人纷纷提议,但唐如云确一口咬定:“取替季瑾之的行医资格证,请辞出华康,并且终身不在聘用!” 一句话,引来了下面所有人的非议。 不少股东提出,华康是季氏家族名下的家族产业,季瑾之又是季氏的长女,名下持有一定股份,属于医院的股东,还是名誉副院长,若是直接请辞,绝对不可以! 几个股东发话,唐如云顿时吃瘪,无奈之下,只好提出了当初陌少川的那个提议—— “华康将配合国家需要,组建一支医疗小组前往中东驻扎,就让季医生带队过去!” 这个提议倒是看起来合情合理,而且季瑾之的医术,也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派遣她过去,也是最好的选择。 可只有一个人不同意,那就是纪承淮。 他直接当众提出:“唐院长这个决定,就没有假公济私的嫌疑吗?” 唐如云猛然愣住,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纪承淮视线淡然的扫向四周,看着那些股东,展眉浅笑:“众所周知,唐院长是季医生的后母,季家的家产争夺,我们本无心参与,但您也不能做的太过分,派遣中东医疗组,华康任何一位医生都可以胜任,为什么偏偏是季医生?” “纪承淮,你……”唐如云气的猛然站起身,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勉强一把扶着桌子稳住了:“你在胡说什么呢?季瑾之犯下了如此大错,我派她过去,是为了她好!” “哦?既然您如此公私分明,那我建议让季景荃院长代替季医生,不知道您意下如何?”纪承淮剑走偏锋,直接将矛头扔向了唐如云的亲生儿子季景荃。 第66章 这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你 “你说什么?” 唐如云几乎气的暴跳如雷:“你让景荃……” 话都没等说完,就被纪承淮抢先一步堵住:“怎么?您也知道不舍得了?就因为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吗?别忘了,唐院长,您在是季景荃院长母亲的同时,还是华康医院的额院长啊!要一碗水端平……” 这可是全院大会,除了急诊室的医生和护士没参加以外,其他的人都来了,纪承淮当众说出这些话,唐如云的处境瞬间变得被动。 听着台下一阵阵哗然的议论声,看着那些交头接耳的人,唐如云只感觉自己心脏几乎要骤停! 她怎么都想不到,纪承淮会突然临时变卦,反而将了自己一军。 事到如今,她几乎骑虎难下,但却不想丢掉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能咬了咬牙说:“纪教授是希望我能一碗水端平,是吗?” 顿了两秒,她马上接茬继续:“真是个好建议,我会吸取的,但这个决定是董事会做出的决定,暂时不能更改了!” 说完,又补充一句:“好了!会议到此结束,散会!” 纪承淮气的握紧双拳,他好像冲过去直接拆穿唐如云的阴谋,但眼角余光却看到了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季瑾之,这个念头才暂时作罢! 季瑾之的身份不能曝光,他也不能和季瑾之走的太近,而且这件事如果闹大了,最终倒霉的只能是她! 所有人都散去后,季瑾之被叫到了院长办公室,唐如云亲自将会议结果转告她。 当听到自己要被派遣中东长达一年多的时间时,她整个都懵了! 一年啊,三百六十五天。 她要远离a市,远离华康,远离老顾,远离…… 那个人。 那个根本不拿她当妻子,但她还傻傻的一味痴心苦等的男人。 “不行!我不能带队去中东,您还是换人!”季瑾之直接拒绝了,她有很多理由不能走。 除去儿女情长以外,她还有母亲的遗愿没有完成,还有八年前的那个命案没有查清楚,还有老顾需要照顾,以及…… 她的亲生父亲,现住在季公馆的已经中风瘫痪在床的父亲! 季瑾之一直觉得父亲的突然中风,是个谜团,但唐如云迟迟不让她靠近,阻碍她查明真相,如果她真的离开了,不敢想象,再回来时,是不是只会见到父亲的骸骨了…… 还有这个华康,她父亲努力了一辈子的心血,拱手让个唐如云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吗?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有好多的原因,她都暂时不能走! 唐如云似乎而已猜到了她会拒绝,只是抿唇轻轻一笑,将派遣医疗组的志愿表扔到了她面前:“已经是决定好的了,更改不了的!” “改不了也要改!我不能走!” 唐如云点点头:“好啊,如果你不同意带队去中东,那就会被取消医生资格证,从此以后再也当不了医生!” 季瑾之像是五雷轰顶一样的怔在那里。 “自己好好掂量一下!还有啊,这个主意不是我出的,是你那个好老公,包括这些志愿表,都是他托人弄来的……”唐如云讪笑的看着地上那几张薄薄的表格,脸上露出鄙夷的嘲讽。 季瑾之恍惚的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她感觉自己的心上被豁开道口子,撕心裂肺的疼到了麻木。 身后却传来唐如云轻飘飘的嘲讽:“早就和你说过了,婚姻问题,就别耍什么心眼了,可你就是不听啊,偏偏要嫁给曾经的妹夫……” 妹夫? 季瑾之不由得心里冷笑,是啊,妹夫。 可是,又有谁知道,她才是安之啊! 陌少川,不是她抢来的,而本来就该是她的! 季瑾之一个人茫然的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她要留在a市,还要保住身为医生的资本,才能有可能和唐如云竞争,才能得到那些董事的认可。 只是,现在的情况下,可能吗? 她有些涩然的看着前方的地砖,忽然,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赫然跃入她的视线。 沿着运动鞋向上,是一条有些破洞的牛仔裤,然后是医生的标配白大褂,接着一张白皙俊俏的棱角分明的俊脸,是纪承淮。 刚才在会议室门口,她几乎听到了纪承淮的每句话。 说实话,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以季瑾之身份再度出现时,还能得到纪承淮的‘保护’。 或多或少,心里还是有些小感动的。 所以,这次见面,她淡然的微微一笑,很直接的说了句:“谢谢你。” 纪承淮愣了下,随之反应过来,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莫了莫鼻子:“没必要谢我,我也没能留住你,不过……” 他顿了顿,才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中东的!” 季瑾之一笑:“当然不会一个人去了,还有医疗组呢!” 最起码得有二十多个人,会跟她一起去。 只不过,她在考虑怎么能不去,还能留住医生的执照,最好还能留在华康。 她心里有事,所以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匆忙的朝着纪承淮点了点头,便擦肩离开。 纪承淮怔了怔,深吸了口气,快步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季瑾之一惊,回过身时,就听到他说:“我指的不是医疗组,是我,我会陪着你一起去中东的!” 她没当真,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整个人都怏怏的,小声说:“别开玩笑了,您是华康高薪聘请回来的,您这样的人才,要留在祖国的土地上发光发热……” 话没说完,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注意到纪承淮眼眸深邃,那笃定的目光,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接着,纪承淮再次拉住了她的手,并一把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同时说:“我会陪你的,说到做到,如果华康不放,我就以无国界医生的身份过去,不管怎样,这一次,我再也不会错过你了!” “这,这一次?”季瑾之发懵,被他那样紧紧地抱着,四周有路过的医生护士,不禁都吃惊的看直了眼。 四周窃窃私语的议论声,瞬间窜进季瑾之的耳朵里。 联想到之前纪承淮在开会时,那么明目张胆的替季瑾之袒护,议论变得更加热火朝天了。 季瑾之快速的抽身并推开了他,尴尬的脸上连连讪笑,解释说:“纪教授,同事一场,不至于这么激动?” 纪承淮看着她,目光深沉。 甩开了那些围观的吃瓜群众,纪承淮拉着她来到了僻静的楼梯口,季瑾之压低声音,怒道:“你刚才说‘这一次’什么意思?” 纪承淮下意识的莫了莫自己的薄唇,尴尬的重复着:“我说了吗?这一次……” 季瑾之连连点头,她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纪承淮处境被动,他总不能直接说,发现了她的身份,其实她就是安之,他从小喜欢安之,所以这一次不想再错过她了…… 这样的解释,只会让季瑾之更加火冒三丈,而且她自己都没打算公开身份,他直接拆穿,也太不好了! 一阵踌躇后,他只好一咬牙,所幸将错就错:“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从小就喜欢安之,可是却一直没机会像安之表白,但现在安之不在了,可还有你啊,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她,所以……” 话都没说完,‘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落到了纪承淮的俊脸上! 季瑾之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永远不要拿我当安之的替代品,也不要妄图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关于安之的一切,她是她,我是我,如果你无法区分开,就在自己身上多找找原因!” 说完,季瑾之转身下楼。 纪承淮愣了几秒,用手莫了莫自己刚刚被打的脸颊,不禁叹了口气,他好像又搞砸了! 本来不是那个意思的,他只是想默默的陪在她身边,守着她,仅此而已,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季瑾之从医院出来,被纪承淮那么一搅和,她心里更乱了! 到底怎么才能让唐如云改变任命呢? 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临出门时,唐如云说过的:“这个主意不是我出的,是你那个好老公……” 如果这一切都是陌少川的主意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降服住他,还能让他毫无损失的,就只有—— 他的爷爷陌擎天了! 寂静如此想着,坐上了计程车,向司机报了地名:“去景逸山!” 平日里,陌少川最讨厌她和爷爷联系,最烦她向爷爷报告有关他的一切,所以她尽可能的不去做令他讨厌的事,但这一次,为了能留在a市,为了能留在华康,她也只有出此下策了! 车子缓缓驶入景逸山地界,偌大无比的别墅,隔着很远就能看到,季瑾之让计程车停在了路边,她选择一个人走进去。 刚走到门口,管家就接到了保安的汇报,通过监控视频看到了季瑾之的身影,管家忙上楼对萧书捷说:“夫人,少夫人来了!” 萧书捷一怔,略微有点吃惊,忙吩咐说:“快去迎接啊!” 然后自己转身,敲敲门进了书房:“爸,真被您猜中了,瑾之果然来了!” 第68章 你要相信他! 爷爷的话,让季瑾之整个人仿佛遭了雷劈一般,整个人浑身打了个寒颤,想都没想就马上开口说:“这都几点了,少川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 老爷子看了下时间:“才五点半,我自己的孙子,生活习惯我还不知道吗?他绝对没吃呢!” “可是……”季瑾之茫然的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说多了,怕老爷子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陌少川又得怪她,不定想出什么招儿对付她的,可是不解释,她这么直接提着饭去,又会是一场噩梦…… 老爷子看她没说什么,又对管家说:“记得让他们把饭做好了放在保温饭盒里,让瑾之开车送过去……” 提到了车,季瑾之忙说:“那个车,我的车坏了,我是打车过来的,景逸山不太好打车,我就不去送饭了!” 她几乎一口气说出来的,担心自己不说完,怕爷爷再反应过来什么。 爷爷只是一笑:“车坏了?怎么不早说呢?” 说着,拉开了旁边的抽屉,里面放着几十把车钥匙,他随便拿了一个,萧书捷说:“爸,您上个月不是定了个柯尼塞格xr吗?正好送过来时是红色的,您说像女孩子开的车,忘了吗?” 老爷子顿时恍然,忙找了找,找到了车钥匙递给了季瑾之:“诺,就当是爷爷送你的礼物,给你了!” 季瑾之懵了,尴尬的看着手上多出的车钥匙,心里盘算着全球限量款柯尼塞格xr,估计得是她十多年的工资总和…… 倒不是佩服老爷子一掷千金的好爽,关键是等下怎么送饭,这才是难题! “爷爷,那个……” 她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爷爷马上说:“哎,夫妻俩就要彼此关心,多照顾啊,趁着你这几天没什么事儿,就多陪陪少川,等你工作忙的时候,我也盯着少川给你送饭去!” 季瑾之的心咯噔一下,将要出口的话,尽数噎了回去,老爷子这不是添乱吗?还让陌少川以后给她送饭?不折磨死她就不错了! 她又怕露出什么破绽,只好乖巧的冲着爷爷微笑:“多谢爷爷的礼物,我送饭,送饭……” 老爷子也高兴,就吩咐管家:“去给少川打个电话,通知他等会儿瑾之过去送饭……” “是的,老先生!” 管家刚要离去,季瑾之猛地站了起来,她虽然说要给陌少川送饭,但不是真的去送啊,只是想找个幌子遮掩过去而已,现在被爷爷这么一弄,她没有任何保留的猛地脱口而出:“等下!” 老爷子和管家齐刷刷的转过头看她,目光满是疑惑。 季瑾之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太鲁莽了,关键时刻,还是萧书捷站了出来,微笑说:“还是我去打电话!正好我也好几天没和少川联系了……” 然后她起身,和管家一起下楼。 半个多小时后,季瑾之提着管家送来的饭盒,满心忐忑的下楼,在爷爷面前,她笑的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好不容易哄着爷爷高兴了,忧心忡忡的往外走。 玄关处,萧书捷支走了管家和保姆,拉着她边往车库走边说:“其实我和少川的电话里,没提你送饭的事儿。” 季瑾之心脏猛然抽洞下! 萧书捷这是什么意思? 看出她诧然的目光,萧书捷抿唇一笑,拉着她又继续前行。 走了几步,她才缓缓的开口说:“我知道,少川对你不满意,你刚才只是演戏给老爷子看的,不想惹他不高兴罢了!” “我……”季瑾之不知从何解释,有种秘密被人当众解开,好打脸! 可萧书捷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只是看着染红了半边天的夕阳,淡笑说:“少川那孩子的性格,我很清楚的,有的时候有点执拗,不容易转过弯,你也知道,当初安之的事,真的伤了他的心,所以你要学会等待。” “额……”她无措的垂下了头,是吗?当初安之的事,真的伤害了他吗? 但他的做法,就没有伤害过安之吗? “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好的!”萧书捷看着她,目光格外笃定:“要对他有信心,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季瑾之茫然无措,对自己也有信心? 可是他会懂得她的心吗?会有一天明白吗? 拎着饭盒从景逸山出来,和萧书捷道别后,她缓缓的发动车子,不慌不忙的朝着陌氏集团的方向驶去。 开出很长一段距离,几乎离开了景逸山的地界,季瑾之有些不放心的微微侧头,透过后视镜看了看,确定后面真的没有人,才松了口气,然后车子转了个弯,往星月湾的方向开去。 萧书捷真的说对了,她不过是演戏给爷爷看罢了,怎么可能真的给陌少川送饭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的,再说了,她不能随便做出那种让他心烦的事,不然后果…… 她几乎可以想象! 所以,从始至终,她多没有真的打算给陌少川送饭。 那种荒唐的念头,她也不敢有! 以前,她是季家的二小姐,却因为是私生女,所以永远活在阴影里,和无限荣光的陌少川在一起,永远都是灰姑娘和王子,她配不上他。 现在,她终于摇身一变成了季家的大小姐,虽然也不是嫡出正名,但却也同样拥有无上尊荣,可仍旧无法靠近他。 她和他之间,仿佛是天作之合,却永远都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始终都是情深缘浅。 只不过讽刺的确实,情深的是她,缘浅的确实他。 季瑾之压了压心头的翻涌,开着车子正准备往星月湾的方向驶去,无意中,视线扫到了路边停着的迈巴赫,那醒目的车牌号,,是他的车。 她很不自然的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却没有下车,只是那么远远的看着。 他是要回家吗? 如果他回家的话,那她还要回去吗? 陌少川不喜欢和她同处一个屋檐下,所以,她要不要找个地方暂时待会儿? 就在她犹豫的辗转反侧时,看到旁边的超市里走出一位窈窕丽人,虽然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但季瑾之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李维琪,她戴着大大的墨镜,穿着姓感的超短裙,纤细修长的两条大长腿,格外右人。 她好像刚逛了超市,买了一堆日常用品,刚出超市,便微微的摘下了眼睛四处环顾,似是在找人。 然后,迈巴赫的车门缓缓打开,陌少川一身西装革履的从里面下来,黑色琉璃的眼眸中,璀璨的闪着流光,棱角的俊脸上挂满了微笑,他走过去,接过李维琪手上的东西,很自然的抬手拢过她耳边的碎发,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的上了车。 看着他们的车子发动朝着星月湾的方向驶去,季瑾之的心上像豁开个洞,所有的酸涩,苦痛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看来,他并不是忘了如果去爱一个人,只是对她无感,才会漠然罢了! 季瑾之叹息,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珠,吸了吸鼻子,看看副驾驶车座上放着的饭盒,犹豫下,还是伸出了手,拿过来打开后一个人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不明所以的路人偶尔撇见了,以为她是几天没吃过东西,竟然吃的如此狼狈,狼吞虎咽的。 可只有季瑾之自己心里明白,为什么这么有食御的饭菜,在她嘴中竟然如同嚼蜡,她吃着吃着,眼泪最终还是掉了下来! 这几天,陌少川的几次‘折磨’,手术的失败,唐如云的从中作梗,所有的一切,像洪水一般喷涌而出,她有些承受不住这些压力,眼泪像无声的控诉,一颗颗悄然滑下。 泪水砸在了米饭上,她苦笑着往嘴里送…… 马路对面停着的吉普车里,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地注视着这一幕,修长如玉的手指死死的攥着方向盘,愤懑的锤打了几下,纪承淮咬碎满口银牙,心里像窝了一团烈火,正在一点点吞噬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明知道她在为了谁哭泣,明知道她在为了谁难过伤心,明知道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纪承淮感觉自己的心在疼,在痛,揪扯着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 尤其是看到她隐忍的擦掉泪水,一口口吃着饭,那样的画面,更让他心疼! 看着弱小的她,没人守护,他心难受的简直生不如死! 心里一遍遍的咒骂自己,发谢似的捶打方向盘,纪承淮攥紧了拳头。 看着心痛的她,他能说什么? 又能做什么? 纪承淮终究还是没忍住,攥紧了拳头,快速下车,大步来到了马路对面。 豁然一把拉开了季瑾之这边的车门,在季瑾之慌乱的视线中,抢走她手上的饭盒,大步的倒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回身对她低吼:“陌少川就那么好吗?你没长脑子吗?看不出来他不爱你,也不可能爱你,放弃他,有那么难吗?” 他几乎是低吼而出,声音很大,惊扰了不少路人频频驻足。 季瑾之更加诧然,她不知道纪承淮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又怎么会突然说这些。 一时之间,她只是呆呆的坐在驾驶位上,完全不知所以。 只见纪承淮大步流星的走了回来,将空空的饭盒扔进车里,然后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车里拽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她,说:“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我心疼!” 第69章 判若两人的季瑾之! 一句‘我心疼’震痛了季瑾之的耳膜! 她目光惶恐的看着他,有几分难以置信,更有几分猜忌和怀疑。 莫非,纪承淮发现了什么…… 这种话,这种举动,他只会对一个人做出,那就是季安之。 八年前,及成核剂就说过,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我百分之百信任,并全心全意帮助的男人是陌少川,女人就是季安之。 当然,那时候那件事还没有发生。 所以,她还是原本的她,没有的身份改变,没有任何的前尘往事,更没有任何的困扰纠纷。 一个单纯又简单的十八岁少女。 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也会情窦初开,也会少女怀春。 只是,她的眼中和心中,永永远远的被一个人占据。 那就是陌少川。 但纪承淮呢? 就像她的哥哥,像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守护者。 可时至今天,她的身份是季瑾之啊,是那个邪恶腹黑,满肚子坏水的季瑾之! 纪承淮又怎么可能…… 她有点凌乱了,大脑一时复杂,目光错愕。 下一个瞬间,季瑾之慌忙的从他怀里挣脱,并推开了他。 “纪承淮,这是我第三次警告你,不要拿你对安之的感情用在我身上!我不是安之,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安之!”她生气的低吼。 纪承淮看着她,倔强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强硬的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仿佛分分钟,又满血复活,回归到了女斗士的状态。 他气的咬牙,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服下软,或者不去计较那么多,就那么难吗? 倒抽口冷气,纪承淮真的好像直接拆穿她,直接说她就是安之,就是他喜欢了十年,又日思夜想满心纠葛了八年的女人,她就是季安之算了! 可是,如果真的说了,她会怎办? 不能再给她增添任何的压力了,绝对不能。 纪承淮无奈的一狠心,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统统咽了回去,改口说:“我知道,你是季瑾之……” 她有些莫名其妙的甩开他的手,冷言道:“那就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别总再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说完,从纪承淮身边绕过,快步上车。 看着她发动车子扬长而去,似乎一刻钟都不想过多停留,纪承淮心里的火窝的更盛,面对这个倔强又固执的女人,到底该怎么办! 看来,八年的时间,确实改变了一个人太多太多,记得以前的季安之,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安之性子柔弱,说话都是慢声慢语的,心思细腻,笑容温婉恬静,是个喜欢安静的女孩子。 如果说她们姐妹有点不同的话,除了肩膀上的胎记,还有一点,那就是眼睛,原本安之的眼睛生的很美,是人见人夸的那种,而姐姐瑾之则不然,她的眼睛没有安之那样的灵动澄澈,温婉可人。 不过现在看来,她还真适合当个演员。 竟然把当初那个坏大姐,演绎的活灵活现…… 季瑾之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行驶着,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饭盒里的饭被她吃了一大半,剩下的又被纪承淮倒掉了,她莫了莫撑的发疼的胃部,无奈的吐了口气,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七点半了,她刚刚在去星月湾的路上看到了陌少川和李维琪,如果她这个时间回去,估计会撞上他们! 还记得上次她撞见他和凯莉……当时她一时生气,放火点燃了垃圾桶,整个房子的消防系统打开,屋内下起了满天大雨。 他脸上那憎恶愤怒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她不能在去做惹他不高兴的事儿了,不能…… 车子停在路边,她所幸将驾驶位放平,然后躺在那里,闭起了眼睛。 因为正值下班时间,到处都是噪音,吵闹的根本睡不安生,她闭着眼睛也是胡思乱想的,不知过了多久,她看了眼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又看看手机,九点半了。 这才慢慢的坐了起来,心里盘算着,这段时间,也应该够他们折腾的了! 如此想着,她才调好了座椅,缓慢的发动车子,慢慢的驶向星月湾。 直到季瑾之的车子,在这条街道上逐渐消失,不远处一辆车子里,沈城才试探性的问了句:“陌总?” 坐在后车座上的陌少川,略微的顿了片刻,视线才从窗外的夜色中慢慢的收了回来。 他透过后视镜扫了沈城一眼,没吭声,但却伸出了手,从旁边的烟盒里拿出只烟,放在嘴里,拿火机点燃。 在扔下火机时,他还是顺势将旁边的车窗落下,视线很自然的往旁边注视过的地方撇了一眼,然后吐出些许烟圈,烟雾弥蒙,将他的俊脸看上去更加的晦涩不明。 那里空空的,刚刚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那里停着一辆红色的柯尼塞格。 不过此时,已经开走了。 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前,陌少川接到了萧书捷打来的电话。 那时候,季瑾之已经提着饭从景逸山离开很长时间了,萧书捷也盘算着她还在路上,就和陌少川通了电话。 萧书捷说:“爷爷让瑾之过去给你送饭,她怕打扰你工作,就提着饭走了,你别怪她,是爷爷主动要求的,她也没办法,这个时间估计是回家了,你抽空多回家陪陪她!” 放下电话,陌少川的这个心都是复杂的。 萧书捷那个女人,前半生在商场打拼,兢兢业业,是个绝对的女强人,后半生平庸简单,开始相夫教子,做个以家为主的好太太,好母亲。 可惜他父亲去世的早,所以萧书捷便担当起了全部的重担,在陌少川可以独当一面时,及时的从陌家产业中抽身,开始了伺候爷爷,照顾陌家的工作。 可以说,萧书捷很少夸人,也很少为一个人说话。 她的眼睛太尖,也太毒,一般的人,有没有心机,有没有城府,几乎一眼看穿。 所以能让萧书捷主动替季瑾之说好话,他也是非常的诧异,但却足以引起陌少川的重视。 所以陌少川临时支走了李维琪,让沈城沿着去星月湾的方向走,谁知道开着开着,沈城忽然‘咿’了一声,然后脱口而出句:“陌总,您看那辆红色的柯尼塞格,和您不久前送给夫人的那台车是不是很像……” 陌少川本能的掀起眼皮,往车窗外扫了一眼,不是很像,是根本就是同一台车。 当时,季瑾之和纪承淮分开后,开车在路边休息,而陌少川‘正好’路过,认出了车内的她。 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想着找到了人,就要吩咐沈城离开的,但刚要说话,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那台车里,正半躺在驾驶位上的她。 当时陌少川根本没怎么思考,只是下意识的说了句:“靠边停车!” 然后,他就坐在那里,隔着车窗,静静的看着她。 一看就是两个多小时。 萧书捷不是说她回星月湾了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车里呢? 沈城这个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陌总,刚刚您陪着李小姐在超市门口时,我好像也看到了这台红色的柯尼塞格……” 陌少川瞬间了然,她是撞见了他和李维琪在一起,看到他们开车往星月湾的方向走,误以为他们要回那边,所以才执意在这里停留的吗?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起,也变得这么‘懂事’了? 不过她也没有傻等,还躺在车里睡一觉? “陌总?”因为等的时间太长了,沈城不禁纳闷,才又试探性的提醒了一句。 陌少川眯了眯眼睛,收回了思绪,将嘴里的香烟用手指夹了起来,然后望了一眼季瑾之车子开过的方向。 那是回星月湾的方向。 他又低头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近三个小时,她是不是以为他这个时间段,应该和李维琪办完事儿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 陌少川对着烟缸弹了弹烟灰,然后对着沈城不冷不热的道了句:“去星月湾!” 不是刚从星月湾出来吗?怎么又回去了? 沈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心里诧异,看了眼后面的陌少川,没敢多问。 男子棱角分明邪魅的俊脸上,神色淡漠,如履薄冰,丝毫让人猜不透的墨色眼眸,更加的让人心生畏惧。 陌少川的车在季瑾之的车后,也随之进了星月湾的别墅后院,停下了车,沈城才恍然明白,原来陌少川一直等的是少夫人,只不过,陌总不是一直很讨厌那个女人吗? 这又是怎么了? 沈城有点迷糊了,将车停好了以后,又忍不住的看了看稳坐后座的陌少川,悄悄的打量了一番。 他摁灭了香烟,通知沈城可以下班了,一个人下了车。 陌少川没走玄关正门,而是自己走了后门,输入密码后,直接拉开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往里面走,就听到在客厅了传来讲电话的声音:“嗯,都吃了,少川很喜欢吃呢!吃完饭我就回来了,他公司还有事的,我就不跟着添乱了,嗯嗯,爷爷放心!爷爷再见!” 他忽然明白过来了,这个女人,难怪萧书捷都开始称赞她了,因为他不喜欢她出现在眼前,所以就明知道爷爷让去送饭,她也故意不去打扰。 不过,陌少川记得,小时候的季瑾之,可不是这样啊!没有那么乖巧懂事,反而是他越不喜欢什么,她就越做什么,好像有多大仇怨似的,总喜欢和他对着干…… 现在的她,怎么好似判若两人呢? 看着她的侧脸,那种前所未有的熟悉印象,倒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两个人就曾形影不离…… 第70章 惹不起我就别惹! 季瑾之放下了电话,微微的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似是察觉到了身后隐隐的有什么动静,微微的偏了下头,眼角的余光便注意到了他颀长的身影。 她猛然一震,错愕的转过头,迎上了陌少川深不可测的双眸。 端茶过来的管家也马上注意到,惊呼说:“陌先生回来了?” 然后忙将茶杯放下,又说:“我再去给陌先生沏茶,对了,先生,夫人,客厅的吊灯有点问题,白天工人过来检修时发现的,但得明天才能更换。” 陌少川阴晴不定的甩给管家几个字:“知道了,回你的房间去,没事儿别出来!” 管家身体一颤,接着连连点点头:“是,是。” 偌大的客厅,在管家的离去后,显得更加的空荡,静谧。 季瑾之坐在那里,抬眸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陌少川怎么会回来的?结婚三年,他回家的次数,总共也不超过十次,这次是怎么了? 难道是送饭的事儿,让他知道了?不会?萧书捷明明说过,她没打电话的…… 两个人静默的僵持着,季瑾之完全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笑着打招呼吗?可是,他明明巴不得和她没有半点关系的,再说了,他们也不是那种随便打招呼的关系! 于是,很自然的低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底的苦涩,将打招呼的念头打消。 那她该说什么?这里是他的豪宅,他回来,本是理所应当的,他们又是夫妻,可是,该说什么? 结婚三年了,突然之间,她才发现,彼此的关系,竟然淡薄到如此地步,不免有些心酸。 陌少川沉默的站在你来,似乎没有什么开口的趋势。 整个偌大的客厅,安静的一塌糊涂。 季瑾之感觉这样的气氛太尴尬,不如上楼去好了,她刚想着,还没站起来,沉默多时的陌少川开始了动作,他大步往这边走过来,几步便来到了她的身前,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幽深的目光越发复杂。 他看着这个女人,仔细的看着,似乎在有什么贪念,妄图在她那张脸上,找到什么心中可望的答案。 看的久了,季瑾之也发毛了,目光开始游荡,动了动唇,想要找理由上楼,刚要起身,肩膀上突然被一股力道钳住,将她想要站起来的身体狠狠地按了回去,她身体本能的一僵,下一秒,就听到了皮带扣解开的声音—— 这个声音,瞬间让季瑾之预感到了不妙! 她的思绪发空了几秒,然后猛然间明白过来。 季瑾之刚搞清楚状况,但下一个瞬间,她刚想逃走,却被陌少川抢先了一步。 这种情况下,男人的反应远远超过女人,她身体都没等离开沙发,就又被他拽了回来,并狠狠的摔在了沙发上,然后毫无顾忌的狠狠压住。 这里是客厅,他怎么能…… 强烈的羞辱感,空前绝后,季瑾之也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 但她的气力哪里抵得过他的,她恨不得使出了浑身的气力,可仍旧无法撼动分毫,但她的挣扎,更加激怒了陌少川,他手上的气力更加大了几分,剧烈的疼痛感瞬间遍布她全身。 季瑾之从来不喜欢求人的,也几乎从不求人,生平求人只有三次,两次为了母亲,还有一次,就是不久之前下跪求了爷爷。 她不喜欢求人,那样太没尊严。 所以,不管以前被他欺负的有多惨,多狠,她也只会默默咬着牙硬撑着,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 她心里很清楚,说了也没用的,陌少川就是想要羞辱她,折磨她,甚至报复她,让她彻底明白,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心,不可能替代季安之的位置。 所以她不会求,求了又能怎样?只会让自己仅剩的那点可怜的尊严都荡然无存。 但是这一次,他竟然要在客厅…… 不行!这绝对不行! 随时管家都会出来,随时管家都会从门缝看到…… 不可以! 一个声音在季瑾之心里发狂的挣扎着,呐喊着,绝对不行! 她开始使出全力的挣扎,拼死的抵抗,甚至带着颤音的对他说:“这里是客厅,回卧室好不好?” 陌少川却只是轻蔑的沟唇一笑,不顾一切的撕扯着她的衣服:“像你这样的女人,也怕丢人吗?我就要在这里!” 那一瞬间,季瑾之真的慌了! 彻底的慌了神,甚至连说出的话,声音都是战栗的,一向性格倔强,又强势的她,终究被他逼得,只好低声求饶:“求你了,放开我,好不好?我没有故意接近你,没有……” 她是多么难,心里做了多大的抵抗,才说出求人的话。 可是他呢?却完全没听见似的,按在她身上的力道反而加重了很多。 他身上弥漫着浓重的烟草气息,但却和古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出奇的好闻,曾经,是她一度贪恋的味道。 可是现在,他身上的气息,一度的充盈在她鼻尖,只给她带来无穷尽的绝望和惊恐。 她拼命的抵抗,可是费了那么大的体力,但却仍旧挣不开他的束缚,她虚弱的瘫在那里,几乎呼吸都费劲。 他有点近乎痴迷的吻着她,那种感觉,仿佛让他如痴如醉,呼唤着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为之癫狂! 可是她的身体却本能的战栗起来,前几次近乎噩梦的回忆,再次在她脑海中重放,身体很自然开始发颤,就连声音都抖的不像话:“别这样,放……放开我……求,求你了……” 和之前一样,对她的祈求仍旧置若罔闻,仿佛铁了心一定要做到底。 季瑾之的身体猛然一颤,下意识的往沙发角落缩了缩,却又再次被他压了下去,她像是被人捕捞上岸的小鱼儿,等待的只有他的蹂霖和折磨,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客厅里,毫无尊严任由对方靠她的身,而做不出任何的抵抗。 无声的羞辱和践踏,瞬间,像涨潮的海水,将她吞噬淹没。 实在太委屈,也太丢人了,也可能是最近接连发生的几件事,真的逼出了她的坏情绪,一向自我掌控良好的她,还是没忍住,鼻子一酸,眼泪接着涌了出来。 “放,放开我,求你了,放开我……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陌少川,放开我……”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接连滚落,簌簌滑落。 陌少川很自然的靠近了她的唇,还没来得及深吻,上一秒还暴戾的狂吻,下一秒,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感觉嘴巴里有咸咸的汁液不断地涌入他的口中,瞬间让他的大脑恢复了理智,接着,听到她嘴里呜呜的说些什么,因为被他暴力的堵住,十分含糊,完全听不清。 约莫过了几十秒,他似乎真的明白过来了,整个人从她身上起开,目光诧异的看着她。 她哭得梨花带雨,脸色却是异常的苍白,湿漉漉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十分动容。 季瑾之只觉得自己好可笑,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自己拼死拼活爱了十多年的男人,不顾一切,哪怕是更换了身份,也要选择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到头来呢? 竟然换来的,就是他的残暴对待,甚至连一个发谢品都不如。 她心里很难过,眼泪也就越涌越多,哭泣的样子,像只受了伤的小麋鹿,大大的眼睛,但却盈满了泪花,模样可爱极了。 那画面,几乎和小时候的记忆重叠,陌少川呆呆的站在那里,一瞬间,竟然忘了一切。 他记得,小时候的季安之,也总是这样哭,一个人找个没人的地方,呜呜的哭泣着,当时他见到了,第一反应就是心疼,有个想法要将这个女孩子好好的护在身后,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而此时的这个画面,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心,他猛地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再度回过头,盯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猛地一个翻身,从她身上移开,坐到了旁边去。 陌少川烦闷的叹了口气,他感觉最近自己的身体很不正常,今天更是,到底怎么了?竟然会疯了似的想要她…… 而他都离开了她的身体,她的眼泪还没止住。 这样的抽泣,让他更加的心烦意乱,他拿出了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叼在了嘴里,快速的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他眼角余光还是不自然的往她身上撇,这样的自己,更让他烦闷! 所幸,直接站了起来,冷冷的对她丢下句话:“季瑾之,你给我记住你说过的话,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他的声音很大,音调也高,带着暴虐的烦躁,顿时让一旁还沉浸在自我情绪里的季瑾之受到惊吓,猛地一下回过神儿! 看着她那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还闪着泪花,陌少川更火的不行,捏着她的下巴怒道:“掂量好自己几斤几两,惹不起我就别惹!听懂了吗?” 说完,他毫不留情的甩开了她的脸颊,然后转身大步往玄关处走。 陌少川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她的呼喊声,声音还带着些鼻音,但却音量极大,像是特别着急一般:“陌少川!” 他的脚步微微的顿了下,但却没有丝毫的留恋,只是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结婚三年来,她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全名,他迈步继续往前走,可身后却猛地出现一双手,力道急促的推了他后背一把! 让毫无防备的陌少川,被推的往前急促的迈步走了好几步。 他有些踉跄的稳住了身体,然后身后就传来了“砰”的一声! 再回头,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灯飞落,而季瑾之正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72章 我的事情,你少管! 陌少川站在门口,冷峻冰冷的脸上,神情格外的阴冷,眉眼之间带着隐隐的冷冽的气息攒动。 纪承淮没去理他,只是低头帮她盖好了被子,皱眉看着季瑾之极其不安的睡容,不禁叹息。 等一切动作都做完了,才提着医药箱往门口走。 纪承淮从他身边走过,陌少川往房里又扫了一眼,明显注意到桌子上放着季瑾之刚换下来的衣服,上面浸着鲜血,还有褴褛的破碎不堪,是被他之前蛮力撕扯的。 陌少川脸色骤然阴了下来,‘砰’的一声关上了卧房的门,转过身抓住了纪承淮的衣领,暴怒道:“谁让你给她换衣服的?” 看得出来,此刻的陌少川,眼眸中怒火万丈,他的女人,怎么能允许别的男人触碰! 就算是他最好的兄弟,也同样不可以! 纪承淮毫无畏惧的迎上他的视线,力道很大的甩开了他的手,压低声怒道:“既然那么不喜欢别人碰她,你就好好待她啊!” “我怎样对她,和你有什么关系?”陌少川反击。 纪承淮阴鸷的眸光闪烁,冷笑道:“确实和我没关系,但我看了心疼!” 闻言,陌少川眉心紧蹙:“哦?你心疼?” 如此明目张胆的公然挑衅,是他平日里对纪承淮太疏忽了吗? “什么时候你对这个女人也感兴趣了?怎么?去国外待了八年,口味都变了?” 知道陌少川话里话外的故意讽刺,纪承淮懒得搭理他,只是说:“我对所有人女人都是一视同仁,男人要照顾女人,而不是伤害女人!” 听着他说的那些大道理,陌少川只是不屑的嗤笑:“看来,你还挺具有绅士精神,今儿我倒是见识到了!” 顿了两秒,陌少川又接茬说:“可惜你用错了对象,第一,房间里的那个女人,她不值得任何人同情,死了都活该!第二,别忘了,八年前的事,她也有责任!” 纪承淮咬牙,眼神凛然的看向他:“八年前的事,你到现在还介怀,那你就没有责任吗?如果当初你能多信任安之一些,多去听听警方的调查,说不定,那起车祸就不会发生了!” 而房间里的那个女人,也就不用逃过劫难后,还要冒名顶替已故姐姐的身份苟且的活下来了! 一想到这里,纪承淮就满心的恨意,像有着无数的蚂蚁,焚食吞噬着他的筋骨皮肉,心痛到了极限! 八年前的事?他怎么对安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陌少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七窍生烟的开口怒道:“你是在替那个女人开脱,找理由了?纪承淮,永远记住了,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那你也记住了——”纪承淮再度迎上他犀利的双眸,阴狠的咬牙还击道:“她这次死活不肯去医院,目的就是为了你,看看她身上那些伤,看看你平日里都做了什么!她是你妻子,不是你花钱买来的玩物,更不是你的奴隶,但凡你有点人性,就好好待她,或者放了她!也不能这么活活折磨她!” “不然,如此下去,陌少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纪承淮敢发誓! 就这样下去,等他有朝一日发现了真相,他会后悔的恨不得想杀了他自己的! 如此说完,纪承淮提着医药箱,转身阔步下楼。 陌少川站在那里,目光加深,后悔?他会后悔什么? 后悔八年前,没有多听安之的解释? 还是后悔当初没有照顾保护好安之,害的她沉尸海底。 亦或者,还是后悔和对爷爷妥协,娶了季瑾之…… 陌少川又有些心烦,快速的拿了根烟,点燃后抽了起来。 一根烟刚抽完,他便推门进了卧房。 他进来的时候,季瑾之已经醒了,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自己身上换好的睡衣,不禁微微的吐了口气,会是他换的吗? 可是,隐隐的记得迷蒙中,有人亲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珠,那个人,会是他吗? 感觉到背上的伤口似乎好了一些,虽然很疼的,但以及不流血了,伸手莫了莫,被包扎过了,难道是刚才医生来过了? 她满心胡思乱想时,看到了推门进来的陌少川。 他进来后,直接斜身靠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季瑾之坐在床上,房间的气氛静谧,显得颇为尴尬。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眼望窗外的陌少川,犹豫了下才开口,道:“谢谢你请来的医生,我已经好很多了,你如果有事的话,就去忙!” 季瑾之并不是不想让他留下来陪着自己,她做梦都想让他留在身边,可是她同样很清楚,他是有多厌恶和讨厌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 尤其是,她和姐姐还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 每当看到她时,他就情不自禁的会想到安之,想到那个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季安之。 但他做梦都不会知道,真正的安之,就在他的身边。 只可惜,一切的错误都已注定。 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将错就错。 而且,季瑾之也想了,如果刚才不是她救了他,可能即便她受了伤,他也未必会过来看她一眼的。 想到受伤之前,他还亲口说过,‘以后能滚多远滚多远,惹不起我就别惹,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些话言犹在耳,她又怎可能无所动容! “我这里有管家照顾我就可以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她又重复了一遍。 季瑾之担心,陌少川不会以为她救了他,也是她故意安排的一出苦情戏,或者另一个手段! 她微微的皱眉,是真的怕他误会和猜忌,但有必要解释清楚吗?他还会相信吗? 又有些担忧,也等不到陌少川的回答,她所幸直接说:“今晚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别的意思,并没想过因此而纠缠你什么。” 陌少川在听到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眉心就不悦的皱了起来,难道说,她现在这是在赶他走吗? 这个女人,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莫名其妙的烦躁感,又猛地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陌少川没理她,只是烦躁的伸手去拿烟盒,拿出一根烟,塞在了嘴里,刚想点燃时,才发现火机没气了。 他更加的心烦起来,刚想转身在抽屉里翻一翻,再找个火机,就听到坐在床上的季瑾之又说:“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陌少川翻找火机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他的沉默,一言不发,让季瑾之有点怀疑,是自己的解释不够明确,还是他没有听清楚,所以她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如果今天晚上换成了别人,我也同样会去救的,所以你别误会……” 她的话没等说完,陌少川忽然将手里的火机赫然一把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并不是扔,准确的来讲应该是砸! 巨大的声响,让季瑾之心脏猛地一下紧缩,立刻噤了声。 陌少川蓦然回过头,看着她的目光阴冷发凉,眼神更加凶狠,仿佛分分钟要将她撕碎果腹一般:“既然不想和我纠缠不清,那我的事情,你就别管!” 季瑾之顿时脸上的血色退尽,手也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起,这种举动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让原本就疼痛难忍的身体,变得更加的四虐张狂,致使她有些忍受不住,疼的不得不咬牙强撑。 “你想怎样我不管,但前提是别丢了陌家的脸,还有,你今天救我,也是你心甘情愿,别指望我会感谢你!” 季瑾之气的紧咬牙关,勉强控制着摇摇御坠的身体,好似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一般! 陌少川注意到她脸上的细微变化,还有那因为疼痛而抖动的身体,看到这一幕时,很自然的嘴里的狠话,忽然就没了声音。 随之安静了下来,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他很了解自己的脾气,一向都不太好,尤其是发起火来,不管对方是谁,都从来不会客气。 可是,他刚才…… 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停了下来! 再加上刚刚沙发上那次,他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他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停下来两次! 两次失态,这……自己中邪了吗? 陌少川十分烦躁,习惯性的伸手去莫烟,然后才发现烟盒里空落落的,一根烟都不剩! 顿时更加的烦闷了,直接拿起了烟盒,‘啪’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微微的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今天肯定是中邪了,不然怎么可能为了那个女人…… 他有些暴躁的两手插进裤兜,在房间里站了几秒,然后转身,开门扬长而去。 陌少川离开的时候,季瑾之听到了楼下汽车的发动声,然后看了眼时钟,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她微微的呼了口气,趴在床上,感觉全身都竭尽虚脱,她趴在哪里,眼皮有些发沉,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可是没一会儿,又醒了,身上的伤口,疼的格外厉害,导致她睡的极其不踏实,醒了睡睡了醒,反反复复一直到天亮,才终于适应了身上的疼痛,慢慢的睡着了。 她这边刚睡着,楼下就传来了敲门声。 管家揉着惺忪的睡眼过去开门,却看到纪承淮提着一小袋药站在门口,他将药品放在管家手里,叮嘱说:“口服的药让她一天吃三次,剩下注射的她自己会弄,知道该怎么用。” 说完,他转身就走,他的车停在星月湾别墅门口。 管家看着纪承淮的背影,有些纳闷,忙喊了句:“纪先生,要进了坐会儿吗?” 纪承淮摇摇头,刚走两步,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回身叮嘱说:“记得别告诉她,这些药是我送来的。” “那少夫人问了,我该怎么说?” “就说……”纪承淮想了想,俊朗的眉心微蹙,最后一咬牙,道:“就说是陌少川送来的!” “额……陌先生吗?” “对,就是他!” 第74章 我不会哄女人,只会睡女人! 季瑾之因为受伤的缘故,暂时无法上班,只好请了病假,然后在家休息。 前几天,伤口疼的厉害,她根本休息不好,一直到四五天时,伤口慢慢的结了痂,疼痛才逐渐减轻。 而之前提出的华康医院派往中东的医疗小组,也到了出发前夕,而她之前拜托过爷爷的,不知道到底事情怎么样了。 就在她安心在家养病期间,唐如云坐在办公室里接到了陌擎天打来的一通电话,老爷子也是个直性子,开门见山就说:“唐院长啊,都知道你是公私分明,我也是很佩服的,但如果你把我孙媳妇派去中东了,我们少川可怎么办啊?” 唐如云一时间好尴尬,什么叫陌少川怎么办? 他堂堂的陌少,还可能缺女人吗? 但这话,她作为院长,作为季家夫人,太有失体统,不能说。 所以陌擎天那边又说:“瑾之必须要留下来,就请唐院长看在我的薄面上,徇回私情怎样?” “这个……”陌擎天很会说话,如此一说,弄得唐如云倒是骑虎难下了,就算心里再怎么不同意,也没办法不答应。 她只好满脸赔笑的连声应下,放下电话,却气的扫掉了桌上的一切,气得狠狠地攥紧双拳,这个季瑾之,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让陌家老爷子给她撑腰! 只是,不派季瑾之,那换谁去? 唐如云正犯愁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凯莉笑呵呵的推门进来:“唐院长!” 她一进门就满脸迎笑,却吃惊的看着被唐如云扫掉一地的东西,脸色诧然:“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唐如云微微的缓了口气,看了凯莉一眼,说:“你有什么事儿?” 凯莉笑了笑:“唐院长,这是小香的梦幻香水系列,总共四款,全球限量发行五十套,我记得您以前说过的,比较喜欢,所以买到以后就第一个想到了您啊!” 看着她放在桌上的包装礼盒,唐如云不禁抿唇沟笑,这个李凯莉,医术虽然不行,但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有一套…… “送您的,院长。”凯莉小心翼翼的将香水推到了唐如云手边。 唐如云也笑了:“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心细如尘……” 微微的顿了下,唐如云开始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李凯莉,微微的皱眉,然后坐了下来,优雅的交叠腿,说:“凯莉的皮肤,始终保养的这么好,真让人羡慕啊!” “哪有啊……”李凯莉低下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成功的将季瑾之赶去了中东,那么她就可以整天粘着陌少川,距离成为陌太太的日子,真的是不远了! “不如,这次就派你去中东!你也趁着年轻,多学学临床经验……” “派我去……”李凯莉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目光惊愕:“唐院长,您是认真的?” 唐如云淡然笑着,几乎是一字一顿:“派你去驻扎中东医疗组,为期一年,期满后才可回国,后天出发,在此期间,李医生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我……”凯莉彻底傻眼了,用手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去中东?” “怎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凯莉不敢招惹唐如云,只是心里委屈,大眼睛闪着盈光:“可是……我记得是派季瑾之去的啊……” 闻言,唐如云冷笑,将刚刚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尽数发谢在她身上:“瑾之是我女儿,又是陌总的妻子,她和陌总正值当年,这个时候,不正是要孩子的时候吗?我怎么可能真的派她去中东?” “你……”李凯莉突然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气的恼羞成怒:“我不去!” 唐如云说:“不去可以,但咱们丑话说前头,凭着你身上的那些医疗纠纷,恐怕这辈子你都再也做不了医生,在国内,没有任何一个医院会雇佣你,不介意的话,就试试!” “你……” 凯莉真的被唐如云的话吓住,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既然知道利害关系了,就马上收拾东西去中东!”唐如云咬牙,看着李凯莉从办公室里出去,不禁缓缓的吐了口气,她正愁该换谁去中东,没想到凯莉就跑了过来。 只能算她倒霉了! 季瑾之安静的在家休养了七天,然后管家请来了私人医生,检查了她的伤口,确定无碍后,开始为她拆线。 在拆线前,季瑾之曾站在浴室的大镜子前,仔细的看过背后伤口上的缝针情况。 每个外科医生,在缝合伤口时,都有属于自己的标注和记号。 她也曾有属于她的缝针方式。 记得,小时候她第一次见到陌少川时,就曾亲手用母亲缝针的方法编了个手链送给他。 当时她说:“这种编的方式,是最结实的,不容易断的!” 日后长大了一些,陌少川就拿着那个手链取笑她说:“知道吗?这种打结方式最结实,是不是也印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她只是笑笑,趴在他的怀里不说话。 等长大一些了,她伤心难过时,陌少川总是轻轻的莫着她的头,说:“安安,你知道的,我不太会哄女人,只会睡女人……” 第一次听闻那句话,她会脸红,会心跳,会害羞的不知所以。 然后捂着脸说:“川哥哥你胡说什么呢?” 陌少川也丝毫不会收敛,反而将她抱的更紧,然后一转身将她顺势按在身体下面,玩笑说:“我说的是真的,你再掉眼泪,我马上就睡了你!” 回忆的浪潮,在大脑里不停回荡,季瑾之深吸口气,微微的回过些神儿,看着镜子里背部伤口的缝针方式,越看越眼熟。 难道说,是纪承淮? 那之前给她换衣服的,也是他! 瞬间,脸颊变得通红,心里像装了只小鹿,砰砰的乱跳。 陌少川这个神经病,怎么能让纪承淮给她换衣服呢? 不过,细细想来,纪承淮如果不换,那陌少川会帮她换吗? 哎,也不能怪纪承淮,谁让自己的男人不争气呢…… 从卫生间出来,她趴在卧室里,微微的退去衣衫,在管家的注视之下,医生为她的伤口拆线,拆线后光滑的脊背上留下了一道丑陋不堪的伤疤。 送走了医生,管家着急的跑进来说:“少夫人,我家里那边有点事儿,我必须赶过去一趟,可能今天晚上都敢不回来了……” 季瑾之微微一笑:“去!” 管家千恩万谢,开车走了。 留下季瑾之一个人,她想着,要不要换了衣服去老顾的药店看看?或者去趟医院?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收到了纪承淮发来的短信,说她去中东的名额换掉了,换成了李凯莉。 当听闻这个好消息时,若不是背后的伤口丝丝拉拉的疼痛提醒着她克制,她真有兴奋的蹦跳起来的想法! 换成了李凯莉?那岂不是未来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她都不用见到凯莉那张臭脸了?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兴奋之余,季瑾之也想到了,今天家里没人,陌少川也不会回来,她要不要庆祝一下?但一个人庆祝,也太幼稚了! 还是先去冲个澡,好好的放松休息一下,明天再去看老顾好了。 冲完了澡,她站在浴室门口吹干了头发,穿着宽松的睡衣赤脚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因为这几天养病,不停的睡觉,所以此刻的她,一点睡意全无,靠在躺椅上玩起了手机。 随便打开一段手术视频,一边看着一边想着要不要下楼去找点东西吃。 正想着起身体下面楼时,忽然一道刺眼的亮光从外面照了进来,恰好照在了她的脸上! 季瑾之以为是路过的车辆,也没太在意,只是那么顺势的用手遮掩一下,然后就站了起来,想下楼,却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熄火的声音。 她微微的皱了下眉,下意识的走到飘窗旁,看到一辆纯黑的迈巴赫已经稳稳的停在了院里,而沈城此时下了驾驶位,正在打开后车门。 陌少川? 他怎么忽然回这边了? 季瑾之看着楼下停着的车子,目光呆滞。 她看了看时间,晚上六点四十五,结婚三年以来,陌少川回这边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而回来这么早的,确实第一次。 只是,现在管家不在家,他忽然回来,她身为妻子,应该做些什么? 端茶倒水?还是放洗澡水? 亦或者,做饭? 季瑾之脑海里闪过很多种情况,但不管选择哪一种,最终“吃亏”的好像都是她啊! 考虑到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尽量还是远离他一点比较好…… 正这么想着,眼角余光无意撇见楼下,沈城几乎是搀扶着陌少川下车的,看那样子,他喝多了? 大脑飞快的旋转,记得他们第一次,他就是在喝多的情况下,接近疯狂的强爆了她,那晚上的噩梦,让她现在想想都不禁浑身泛寒,还是算了! 她还是老实的躲起来好了,反正,星月湾这么多客房呢! 季瑾之拿了件外套就往门口走,想着暂时去客房躲一躲好了,可她刚拉开卧室的门,脚都没等踏出去,就听到楼梯口传来陌少川上楼的脚步声。 她吓得连忙停下了动作,慌乱之下,又只好关上了门,躲进了房间里。 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在卧室里转了转,该藏哪儿呢? “陌总,您慢一点……”紧闭的卧房门外,传来了沈城清晰的声音。 “没事的!” 伴随着陌少川清淡的嗓音,一向沉稳冷静的季瑾之,突然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慌乱成了一团,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寻找着藏身之所,她不敢想象,陌少川喝多了,再看到她时,尤其是他心里还那么想着安之…… 她不禁皱眉,那种恐怖的回忆,可不想再度身临其境! 而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她记得满心打鼓,最后,在卧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季瑾之所幸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不管不顾的爬进了茶几桌下面。 第75章 是你吧季安之! 季瑾之刚勉强找了个地方藏好,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陌少川在沈城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进来。 几秒钟的时间,几乎趴在的上的季瑾之,就看到地面上四只脚在朝着自己移动。 她紧张的大气不敢出,死死的盯着那四只脚,看着其中一双锃亮的皮鞋,几乎和她完全零距离接触,那一瞬间她更是屏住呼吸,接着,那几只脚忽然停了下来。 季瑾之微微的松了口气,然后看到有西裤往上提高了一些,露出了一截脚踝,一眼认出那是陌少川的,看样子他应该是坐在了沙发上。 “奇怪,少夫人不应该在家吗?”沈城看了看时间,又环顾四周扫视一圈,几乎没看到人,又纳闷的嘀咕句:“少夫人不是还在休假吗?会去哪儿呢?” 陌少川靠在那里,醉意阑珊,刚刚在路上他还凭着意念强撑着,可是此时此刻,感觉到了家里,便任由大脑被酒精控制,整个人显得慵懒随意了起来。 他靠在那里,嘴上呢喃着:“你管她呢!那个女人,爱去哪儿去哪儿……” 季瑾之皱眉,这是一个丈夫该说的话吗? 不过,下一秒又不住冷然一笑,也对,他们之间,哪有一点夫妻的感觉! 沈城有点不放心的看着陌少川:“陌总,今天管家不在家,少夫人好像也不在,您一个人可以吗?” 陌少川靠在那里,回答沈城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隔了一会儿,沈城又说:“要不我给少夫人打个电话问问?如果方便的话,让少夫人回来陪您?” 这话刚说完,季瑾之一颗心骤然间悬到了嗓子眼,她的手机此刻正在床头柜上充电,还没有调成静音,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如果突然跑出去,之前做的一切又成了什么? 她不能再出去,但是手机那边…… 就在季瑾之满心忧郁,惴惴不安时,沉默了多时的陌少川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富含磁性,听上去格外的好听,却带着一丝的暴虐:“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没有那个女人在身边烦我,你又喊她回来干什么?” 沈城被这么一训,顿时没了声。 藏在茶几下的季瑾之不禁抿唇,不悦的吐了口气,有点落寞的垂下了眼睑,眼底一片黯然。 房间里又是一片安静,沈城似乎想照顾着陌少川尚床休息,但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得陌少川不高兴,直接轰他出去,沈城边走边说:“陌先生,如果您有事,随时给我电话,我马上过来!” 陌少川也没说话,只是几秒钟后,季瑾之看到一双皮鞋,在她眼前晃动一下,转向一个方向,渐渐走远。 伴随着卧房门锁的声音,整个房间再度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 陌少川因为喝的有点多,刚刚沈城送他回来时,也没顾得上换鞋,此刻他穿着皮鞋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几乎对着茶几下季瑾之的脸。 那个茶几很矮很矮,季瑾之爬进去后,几乎身体和地面贴平,身体就无法再动弹。 她一个姿势僵了很长时间,几乎只能看到陌少川的鞋子,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就在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再不移动,很可能全身麻痹要死时,他的鞋子才终于动了动。 季瑾之松了口气,勉强用这一点点空隙时间,伸展胳膊,伸了伸腿儿,活动一下筋骨,再快速缩回来,以免被他发现。 陌少川站了起来,身体摇摇御坠,走起路来也十分不稳,他冲着洗手间走了过去,经过季瑾之身边时,她透过梳妆台上的镜子,看到他撞上了一侧的桌子。 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他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停了那么一小会儿,绕过桌子,摇晃的往洗手间走。 打开了门,稀里哗啦的水声传出。 他是要洗澡吗? 季瑾之想找个机会拿着手机跑去客房,一看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就费力的从茶几下爬了出来。 她的身体还没等全部从茶几下爬出,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陌少川的鞋子,又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她整个人吓得倒吸了口冷气,又立刻全身缩了回去。 幸好,刚刚躲过了他,待他坐下时,她已经再度回到了茶几下面,藏了起来,而陌少川这次直接走到茶几那里,俯下渗拿了什么,然后望旁边走了几步,那么直接的躺在了床上。 轻微的窸窣声过后,是火机的声音,接着,屋子里传来淡淡的烟雾,烟草味弥漫。 房间仍旧很安静,气氛诡异静谧。 季瑾之趴在茶几下面,全身都开始僵硬,浑身难受,真恨不得马上爬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国际语极端了?他喝醉成那样,估计就算看到了她,也不会拿她怎样! 这么想着,季瑾之慢慢的从茶几下面探头出来,四处看看,顺势往床上看了看。 看到陌少川也没脱衣服,只是甩掉了鞋子,然后那么直接的闭着眼睛,躺在上面。 他搭在床边的手上,还夹着一根正在燃着的香烟,烟气阵阵,袅袅盘旋弥漫着整个房间。 陌少川睡觉的时候很安静,也不会打呼噜,就连川息都是那么的均匀,季瑾之看着他,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自己这样猛然出现,就算吓不到他,但依他那性子,估计也不会让她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还说先观察观察…… 盯了他好一会儿,确定陌少川一动也不动,而且手上的香烟也燃到了尽头,似乎烟蒂灼了他手一下,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随便将烟蒂扔到了烟缸里,就翻过身去了。 季瑾之呼了口气,轻手轻脚的从茶几下面爬了出来。 她尽可能的靠着墙边,冲着门口,一步步走着。 眼看快到门口时,她忽然听到床上有动静,回头看了看,见到陌少川不安的又翻了下渗,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着什么。 季瑾之吓得浑身不自然的一颤,整个人双腿差点没软了! 这个时候才知道,当初不躲起来该多好! 陌少川,他这个时候不会是醒了? 季瑾之不太敢确定,只是稍微联想一下爱,后背就不禁密密麻麻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继续轻手轻脚的往门口走,眼看手触碰到了门锁,轻轻的转动就可以出去了时,身后却传来了陌少川的声音—— 这次他呢喃的音量大了许多,而季瑾之倒吸口冷气,以为自己被发现时,才仔细的辨认清楚,他嘴里含糊的呢喃着的都是一个字:“水……” 季瑾之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原来是要喝水。 一般喝多了的人,在酒精的作用下,都会口渴难耐,意识不清时寻找索要水喝。 不过,她马上快速的回过头去,看着依旧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的陌少川,心中诧异,难道说,他是看到了她,所以才指使她去倒水吗? 随着季瑾之思绪浮动,陌少川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又叨念了几遍:“水,水……” 他说着说着,倏然之间,嘴里含糊的字音突转变成了呕吐声。 接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弥漫在整个卧室之中。 季瑾之无力的皱眉,几乎无语的看着他,陌少川喝了很多酒,远远的就能闻到他一身的酒味,不仅如此,他躺在床上,来不及挪动身体,以至于刚刚的呕吐…… 整整吐了一床! 他吐完了,但却仍旧很难受,脑袋垂在床沿外,闭着眼睛,发出低沉压抑的闷声。 看着他醉的那样子,又吐的满床满身都是,季瑾之蹙起了眉头,试探的喊了喊他:“喂,陌少川?” 他却像没听到一般,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季瑾之无力的挠挠头,看着那一大堆的污物,不禁直捏鼻子,再注意陌少川,此刻他的脸惨白的吓人,季瑾之凑过去,蹲下渗,开始撑起了他的头,然后收拾被他弄脏的地方。 她干活麻利,几分钟,便将他吐过的地方收拾差不多,但看着那有些脏了的床单,还是觉得碍眼,所幸从他身下抽了出来,一点点叠好,放进卫生间的脏衣篮里。 再出来时,看着陌少川那白衬衫上也都是污物,季瑾之走过去,坐在他床边,伸手开始解他衬衫纽扣。 一颗接着一颗,突然,他猛地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季瑾之吓得芳心大乱,以为他要做什么,却看到他睁着眼睛,分外的迷梨,盯着她看了好久,黯然的也没什么焦距,明显就是醉的不省人事的状态。 确定他没有真的清醒后,季瑾之又帮他脱掉了衬衫,拿干净的热毛巾轻轻的擦拭着他的俊脸,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她低头看着他,小声说:“看在我们从小长大的份上,我才管你的,不然就你这么对我,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水……”他又继续含糊的叨念着这个字。 她这才回过身来,放下他,径直去了楼下厨房,倒了一大杯水,端上来。 然后坐过去,撑着他的身体,感觉到他没有任何的抗拒,十分顺从的就坐了起来,她不禁抿唇一笑,如果平日清醒的时候,能这么乖该有多好…… 将水杯递过去,他马上张嘴乖乖的喝了起来。 喝了整整一大杯的水,差不多都喝完了,陌少川紧皱的眉心才微微的舒展些。 季瑾之僵他重新放回床上,他躺在那里,目光迷梨的看着她起身放水杯,忽然沟唇一笑,伸开双臂从后面,直接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嘴里轻喃说:“是你,安之!” 第78章 真会撩人! 季瑾之赶到医院,才发现是一起重大车祸,伤者有很多,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匆忙的换了衣服进手术室。 从早上八点,一直到下午三点半。 她整整连续做了三台手术,最后还是纪承淮看不下去了,才催促着她出去休息,这才得空,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手术室。 在她忙碌手术时,陌少川就坐在走廊上等着,安静的好似一座雕像般。 等的时间久了,惹得不少护士医生驻足。 所以,季瑾之刚从手术室里出来,就被不少同事羡慕感叹,她自知倒怔怔的,完全不知所以,直到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的陌少川。 陌少川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午后绚烂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挺拔清隽的西装上,像是笼上了层薄薄的光圈。 优雅的他单手插在西裤兜里,另外一只手随意的放在身侧,额前的碎发自然的垂着,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一道好看的剪影,阳光的反射,显得更加立体有型。 这样的男人,随时随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引得一片女人尖叫。 季瑾之终于明白那些同事“羡慕”的缘由了,原来外面有这么养眼的老公在等着她! 她不禁抿唇笑了,想着过去和他打招呼,又下意识的想到还没有和他坦白身份,这么笑呵呵的过去,不太好! 她正踌躇时,陌少川微微一转眸,眼角的余光逮住了她的身影。 和他眼神碰撞的一瞬间,季瑾之还是本能的身体一僵,犹豫着该怎么和他和盘托出时,陌少川忽然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去你办公室再说。” 季瑾之皱眉,难道他猜出自己要和他说什么了? 满腹忧虑的迈着步子,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今天的陌少川,竟然出奇的有耐心,静静的在前面走着,两人之间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他却走的很慢,仿佛故意放慢脚步等她一般,就连上电梯后,看到她还没进来,电梯门即将关上时,他还伸手挡了一下,一直等到她进来了,才跟着走进去。 季瑾之心里纳闷,但也有点小小的悸动,仿佛顷刻间又回到了八年前,心里不禁憧憬,等下告诉了他实情,那她的川哥哥是不是也就回来了? 他不会再对她反感,也不会再想各种方法折磨羞辱,更不会对她冷嘲热讽,对不对? 她的川哥哥,稍微想想,心里就砰砰的狂跳了起来。 一进办公室,陌少川马上从兜里掏出香烟,点燃一颗,夹在手中快速的抽了起来。 季瑾之跟在他身后进来,关上门,感觉到一股浓重的烟味,不禁心里又有点小小的不安。 她在努力的让自己心情平复,也在思考着,怎么和他说出真相。 陌少川踱步站在窗边,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的一切,静默的伫立在那,背影看上去显得格外有型。 季瑾之走过去,在距离他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陌少川咬着烟,转过身,深邃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脸上,平淡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这次,季瑾之也没有躲闪,目光自然的看着他。 她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很漂亮,隐隐的可见眼底乌黑的闪着耀眼的星光。 只对视了几秒钟,陌少川眯起了眼睛,忽然冷然一笑,抬手将香烟摁灭:“这双眼睛,真会勾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浪费了一天时间,放着几十亿的合同不签,在这边等她手术,好不容易等她出来了,竟然又像控制不住了一样。 季瑾之也被他猛然的一句话吓住,目光诧然,眉心紧蹙,在她的印象里,陌少川很少骂人,今天是怎么了? “嗯?你……” 她的话没等说完,就看到陌少川忽然恼羞成怒似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拖拽到了一侧的休息室里,一个反手,赫然间将她甩在身体下面,他抓起她的手腕,不给她任何还嘴的机会,然后就覆了上去,毫无征兆的靠近了她的身体。 他很烫高温的体温,让季瑾之心里莫名的害怕发慌,她想过无数次和他坦白时的情景,但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开始挣扎,这个时候,不是和他做这事儿的时候! 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和抵抗,陌少川却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颊抬高,然后凑到了她的耳边,声音分外勾人的道:“今天早上你跑什么?怕我睡你?你以为跑了,我就睡不到你了?” 季瑾之被他的话语震惊,还没缓过神儿来,他就动手扯掉了她的衣衫,动作粗鲁的触到了她的皮肤。 快速的分别她的腿,他冲进她的身体,力道极大,不知道到底是对她昨天宿醉后照顾的“奖赏”还是单纯性的在和自己较劲。 陌少川也搞不懂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根本控制不住似的,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她,想要这具身体,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可生气的! 明明这一次她没有叫他川哥哥,也没有“沟搭”任何人,更没有做让他反感的事情,他竟然还是没有任何顾及的碰了她。 只是知道当自己的身体和她交禅在一起时,他身体里面堆积的愤怒,会在顷刻间像奇迹一般烟消云散,徒留下无穷无尽的痴缠和清御。 明明他是来惩罚她的,所以才会气势汹汹的扑在她身上,好像要把她撕碎了一样,可是当御望淹没了大脑最后的一丝理智时,让他那原本凶狠的力道,逐渐变得轻柔舒缓,直到最后,他像是彻底变了样,完全沦陷在她绵软的身体里。 彻底结束时,陌少川自己都没察觉,和以往不同,没有马上从她身上离开,反而只是按在她身上,那么重重的川息着。 感受着身体下面之人的娇柔,温热,仿佛置身一个温暖的漩涡中,大脑也跟着一阵眩晕,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舒畅的感觉中慢慢的释放出来。 他的脸,贴服在她的身体上,感受着她身上的芳香,夹杂着一些他的气息,那种感觉,让他愈发的不可收拾,情不自禁的看着她的脸,看着她闭着眼睛,额头上噙满了汗珠,可能因为他刚刚最初的动作,还是很粗爆,她疼的厉害,又不敢乱叫,所以才会死死的咬着下唇,以至于都咬破了,渗出了鲜血。 陌少川皱紧了双眉,很自然的伸出手,指腹轻轻的擦拭过那些鲜血,薄唇轻轻的落在上面,一点点的轻吻着,不愿离去。 感觉到了他的举动,季瑾之尽管被折腾的精疲力尽,但还是抬起了眼皮。 两人的视线再度相撞,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陌少川忽然觉得好尴尬,擦拭她唇边点滴鲜血的手,悬在空中停在了她的脸庞,没在往下进行。 季瑾之移开了视线,动了动身体,似乎想从他身体下面挣脱,但被他折腾的太厉害,几乎使不出任何力气,最后只好抬起头,目光清淡的看着他,低声说:“那个,我能起来了吗?” 她的话,一下子提醒了他。 陌少川俊脸上原本的沉醉和柔情,顷刻间一扫而光,他看着她眯了眯眼睛,没说话,只是淡漠的从她身上翻身而起,顺势拾起了旁边散落的衣衫穿在身上,然后起身,开始收拾衣服。 季瑾之也坐了起来,穿戴的差不多时,似乎看出了陌少川要走,她忽然一着急,一句话脱口而出:“你等下,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陌少川的脚步滞住,有几分好奇的回过头:“什么话?” “很重要的话,你先去楼下的咖啡厅等我!”季瑾之感觉,这种有床的房间,实在太不安全了,还是重新选个谈话地点比较好。 陌少川不禁嗤笑:“怎么?没被睡够啊?再来一次?” 季瑾之下意识的身体往后躲了躲,忙说:“很重要的事,如果你不听,会后悔一辈子的!” 陌少川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感觉出她话语里的重视,微微的点了点头,沉声道了句:“好,楼下咖啡厅,我倒要听听你和我说什么!” 说着,他大步推门走了出去。 刚走没几步,忽然迎面走来了一位窈窕丽人,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径直的朝着陌少川走了过来。 他想着绕开的,但女人却直接的走到他面前,很自然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川哥哥……” 这个声音…… 陌少川蓦然一怔,顺势低下头来,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也慢慢的摘下了脸上的墨镜,一张漂亮的容颜在眼前绽放,不似季瑾之的强势冰冷,反而是热情的,温柔的,恬淡的,那是多少年来,一直在他梦境中徘徊过的面容。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你,你是……安之?” 女人点点头,娇俏的展开双臂,情绪激烈的一下扑到了陌少川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颈,柔声说:“我是安之,川哥哥,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抱歉,一直到现在才回来找你……” 陌少川无措的怔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只是忽然“啪嚓”一声,季瑾之从办公室里出来,正好撞倒这一幕,看着那个和自己容貌相近的女人,顿时吃惊的身体一颤,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竟然碰到了过往端着托盘的护士。 姐姐竟然没死! 季瑾之注意到那个自称是“安之”的女人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还有那嘴角毒如蛇蝎般的笑容,仿佛轻轻一蜇,就能顷刻间夺人性命。 第80章 以后好好玩…… “姐……姐夫?” 安之惶恐直至,表情错然,瞬间柔弱的挽着陌少川的胳膊,满脸泪花闪烁:“川哥哥,我……” 她话都说不清楚,就一下子扑进了陌少川的怀里,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陌少川看着安之时,眉宇间尽是温柔,他手臂自然的伸出去,将安之搂在了怀里,声音格外疼溺:“不怕,没事的!” 然后,横眉冷目的看着季瑾之,尤其是刚刚听到她那种嘲讽的,得意的语气说出“老公”这个称呼时,陌少川心里的火气就立马窜了起来:“季瑾之,你还真是不知廉耻!” 季瑾之的心里顿了顿,随之淡漠的转动眼眸,唇角的笑意却越发的浓烈:“廉耻?哦,我都差点忘了,做人还需要廉耻这个东西吗?” 停了下,她视线落向了一旁的季安之,笑的更浓:“我八年不见,死而复生的亲姐姐,你知道廉耻是个什么东西吗?” 她成功的看到季安之的脸脸色微微起了变化,样子有些不自在,但却笑容依旧,走过去,故意靠在安之的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记住了,她已经是我男人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你能活着回来,我也很高兴,以后咱们姐妹,慢慢的玩儿!” 季安之看着季瑾之,勉强的扯动唇角一笑,同样的音量回复:“嗯,来日方长,慢慢玩……” 而这时,季安之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旁边的落地瓷瓶,不禁唇角一翘,忽然向后退了一下,正好碰到了那个大瓷瓶,花瓶突然一碎,她像是看准了一般,一脚踩了上去—— 安之接着大叫了一声,准确的说,应该是惨叫了一声。 “啊!好疼……” 陌少川的脸色突变,上前一把推开了季瑾之,凑过去蹲下渗看安之。 季瑾之完全猝不及防,被他猛然的力道,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桌子,肚子猛然的一痛! 不禁咬牙硬撑住了。 转瞬之间,陌少川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安之,怎样?脚有没有受伤?疼不疼?” 说着话,陌少川一把将安之横着抱了起来,从季瑾之身边擦过,看都没看她一眼,那么径直的向外面走去。 季瑾之已经没有了心痛的感觉,只是感觉肚子火辣辣的,探手进去一抹,一股温热的感觉,顿时倒吸了口冷气,又出血了! 她低头看看,果然手上沾了些红色的汁液。 不禁叹了口气,最近好像是有什么血光之灾,频频的受伤出血,反正她从小到大,似乎也习惯了,也没理会,就默默的径直走了出去。 好在,旁边就是医院。 陌少川抱着安之急匆匆的跑进了急诊室,那紧张的表情,俨然吓坏了值班的护士。 护士见状,不禁诧然:“咿,季医生不是刚刚还在做手术吗?怎么这么快换衣服出去了?” 安之腼腆的微微一笑,那笑容甜美清新,是平日里季瑾之绝对不会表露出的,护士看不禁发呆。 心里想,这个季医生到底怎么了? 安之这时才说话:“抱歉,您把我和姐姐弄混了!我其实是她的双胞胎妹妹,我叫季安之。” “季安……”护士愕然,恍然想起前不久医院里小护士们传的那个谣言,说季医生是双胞胎,一个是凶神恶煞的老妖婆,一个是温柔可爱的小公主。 现在这么一看,果然还真是,和平日里呆板严肃的季瑾之,截然不同。 “姐姐在这里上班,给您添麻烦了!”安之十分客气,乌黑的长发在脸颊旁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目光轻柔澄澈,就连拜托的话语,都说的那么谦恭有礼。 竟然都把护士弄的不好意思了。 而此时,纪承淮正好路过,看到了这一幕,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惊愕的跑了过来:“季医生又受伤了吗?” 因为看到安之坐在病床上,那是季瑾之从来不会有的举动。 所以纪承淮才如此关心。 但他凑到近处,虽然安之没说话,但他下意识就感觉不对劲,这个女人虽然在刻意收敛,可是眼角眉梢中的那种张狂和躁动,还有那种凌冽及不安,都是季瑾之所没用的。 所以,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季瑾之! 还有一个很明显的道理,她虽然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子,显得清纯可爱,但却忽略了一个极其关键的重点,清秀单纯是一个人原本骨子里的性格表现,而不是特意彰显的! 纪承淮看着她,眉心紧皱,直言道:“你不是季医生,那你……” 下一秒,他大脑飞快的旋转,表情凛然:“难道说你是……” 猜测的话没说出口,站在一旁的陌少川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确定道:“对啊,她是安之,安之当初没有死,她回来了!” 纪承淮目光一凛:“你还活着?” “嗯,纪……”安之犹豫了下,她记得,小时候的妹妹管纪承淮叫纪哥哥,也叫承淮哥,有时候还会直呼姓名,那她现在应该叫纪承淮什么? 直接叫纪哥哥?万一不对,露馅了怎办? 她光把心思都放在研究陌少川身上了,就忽略了旁边的这位纪承淮…… 犹豫再三,最后她还是忐忑的叫了他一声:“承淮哥……” 纪承淮和她对视,犀利的眸光带着极其不友好的意味,那感觉,好像分分钟想将眼前的安之给凌迟了! 吓得安之心里惶惶的,她不敢确定,这个纪承淮就真的是从小到大喜欢季安之的那个人吗? 怎么感觉不太像呢? “那季医生呢?听说刚刚你们在一起……”纪承淮马上问。 如果说“季安之”回来了,那季瑾之呢? 突然提到了季瑾之,陌少川显然一脸的无谓,只是慵懒的说了句:“我哪儿知道!” 看着他那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纪承淮动了动唇,但又不想和他浪费口舌,就转身要走,却被陌少川一把拦住:“给安之看看伤,你不是医生吗?” 纪承淮诧然:“伤哪儿了?” 然后动手开始为季安之检查,最后确定,只是鞋子割坏了,并未伤到皮肉。 如此一说,陌少川才放心了下来,自己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脚,柔声说:“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千万别弄伤了自己!” “嗯,对不起,刚刚我也是吓了一跳的!” 陌少川只是微微的叹息:“傻丫头,我只是担心你啊!” 安之低下了头,攥着自己的小手,柔声说:“我现在突然回来,会不会让你和姐姐为难?我想了想,姐姐说的也没错,你现在确实是我姐夫了……” 闻言,陌少川的脸色猛然起了变化,骤然阴了下来,拧着眉看她:“安之,我没有为难,我和她的婚姻,是在以为你去世了以后才进行的,现在你回来了,我和她也就要结束了!” 安之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随之,又佯装出十分懊恼忏悔的样子,湿漉漉的眼眸看着他,咬唇说:“她是我的亲姐姐,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啊……” 陌少川听的更加恼火起来,起身后抓起了她的手:“你拿她当姐姐,她有拿你当妹妹过吗?从小到大,她欺负你欺负的还少了?八年前的车祸,估计差不多也是她弄出来的?那个女人,我没找他算账就不错了!以后你不用再替她说好话!” 安之小鸟依人似的趴在他的怀里,被陌少川这样温柔的安抚着,纪承淮却走过来叫陌少川过去。 两人避开了安之,纪承淮皱眉说:“我总觉得这个安之怪怪的,一点也没有小时候的样子!” 陌少川想了想:“可能是分别了八年的缘故!” 但一想到分别的原因,他或多或少也有责任,不禁心中更加难过。 “不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种默契,那种感觉,就算是分别了十年也不会变的!”纪承淮试图提醒,已经说得很透彻了,担心陌少川没反应,又附加了一句:“我们还分别八年了呢,但怎么仍旧一见如故呢?” 这就是发小的缘故,从小一起你长大,那种彼此心照不宣的感觉,是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陌少川笑了笑,抬手锤了他匈膛一下:“你啊,那还用说,你不是我兄弟吗?” 说完,便朝着纪承淮摆了摆手,单手插着裤兜,往楼下走去。 纪承淮看着他那潇洒的背影,不禁皱眉叹息,他话都说的这么直白了,怎么还反应不过来! 算了,做兄弟的,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剩下的,也只能怪你和她有缘无分了。 现在这个不过是个冒牌货。 而一直留你身边的,才是真正的,如假包换的季安之! 陌少川下楼时,忽然想着打电话让沈城去给安之买鞋,但却忽然发现,手机竟然不见了! 应该是落在刚才的咖啡店了。 他快步过去取,却在不经意间,脑海中总是浮现季瑾之刚刚的身影,挥之不去。 真是该死的! 他竟然会担心起那个女人了! 甚至有过那么片刻的时间,想着安之回来了,她会不会伤心难过…… 不过,她是谁啊?是季瑾之啊! 天生蛇蝎心肠,最歹毒的恶女季瑾之,怎么可能会伤心难过?唯一会伤心难过,也只是他的安之罢了! 来到了咖啡厅,他很快取回了自己遗落的手机,却在临出门前,无意中撇见了刚才用过的桌角上,竟然有一摊血迹!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在淡黄色的桌子上,留下了那么一摊鲜红,还是很容易被人注意到的! 大脑中再次浮现出之前他一把推开季瑾之的画面,他推开她后,好像撞到了什么…… 难道说,撞到了桌子上? 但他感觉自己的力道也不算大啊,所以根本没去管她的。 此刻看着这些血迹,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微微的皱了皱眉,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第81章 给我安分点! 回到了医院急诊,陌少川站在那里,深墨色的眼睛环顾四周,似是在找什么的样子。 而这时,安之忽然从里面走出来,看着一脸神色不定的他,柔声问:“川哥哥,你在找我吗?” 陌少川站在那里,看着她,眸光闪动,脸上没有刚刚的温情,也没了重逢后的喜悦,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还有点事,你在这里等着,沈城等下回来,他会照顾你的!” 然后,便不顾安之的任何反应,转头快步往里面走去。 季安之错愕的站在那里,脸色奇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看着陌少川往楼上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该不会……是去找季瑾之? 不,不会的! 她刚刚演的那么好,他没有一点怀疑,完全拿她当成自己的青梅竹马,怎么可能还会惦记那个女人呢? 还是说,她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之前纪承淮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莫非是他和陌少川说了什么?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乱做了一团。 季瑾之一个人回了办公室。 关上门,方才感觉到伤口的刺痛,还没来得及查看,就忽然接到了紧急通知,马上要进手术室。 季瑾之叹了口气,换衣服时,掀开了衣服一看,尖锐的桌角正好戳破了肚子上的嫩肉,裂开了一道口子,有些血肉模糊。 她简单的拿纱布包扎一下,虽然很疼,但也不至于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只是心里莫名的越发烦躁。 她听到外面护士又催了,就快速的换了手术服,往手术室走去。 姐姐竟然回来了…… 为姐姐大难不死感到庆幸的同时,心里又有种奇怪的感觉。 时不时的这个念头总会冒出来。 不停的提醒着当初的那段不愉快的回忆,让她无法忽视,想到了这里,她快速的用硫磺皂涂抹手臂,喷头冲干净,用脚踩门,进了手术室。 她刚进手术室,办公室那边,陌少川就来了。 看到办公室里空空的,就随便拦住了一个护士,直接问:“季医生呢?” “刚加了一台急诊手术,应该在手术室!” 护士匆忙离去,陌少川漠然的进了她的办公室,看到垃垃圾桶上面扔着的几团沾了血的棉絮,不禁烦躁的双眉又皱了起来。 那个女人,还真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都受伤了,还进什么手术室! 越想越烦,他又下意识的去莫烟,刚抽出一颗塞进嘴里,又想到医院是禁烟的,才不安的将香烟又塞了回去,然后转身大步往手术室那边走。 正走着,忽然迎面跑过来一个人,急匆匆的,也没看路,就那么直接的撞到了他的怀里。 陌少川怔了下,那个人也愣了下,慌忙说着‘对不起’抬头,诧然惊呼:“表哥?” 他低头看着徐珊珊,也是一惊:“姗姗?” 下一句话就就是:“你怎么在这里?” 还穿着手术服。 徐珊珊说:“我医学院毕业了,来这里实习的!” 陌少川点点头,原来表妹都毕业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他和季瑾之结婚的时候,徐珊珊刚在医科大学读大二,一晃,都毕业了。 仔细想来,他和季瑾之都结婚三年了。 而现在安之又回来了…… “表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徐珊珊美眸婉转:“该不会是等我的?” 陌少川一笑,注意到她穿的手术服,就说:“你是要进手术室?” 徐珊珊恍然:“哎呀,我差点都忘了!我还有个手术呢,表哥,等我这边完事了给你打电话!” 陌少川点点头,看着徐珊珊风风火火的跑进了手术室。 手术很简单,相对于季瑾之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单侧肺加胸膜切除,只是在术前,手术室里包括季瑾之在内,十几个医护人员,等一个助理医生,着实让人心急。 尤其,季瑾之有些心烦意乱,腹部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更加弄得她心神不宁的。 好不容易等来了助理医生,却一看,竟然还是徐珊珊! 徐珊珊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一进来就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季瑾之看着她,都愣住了! 徐珊珊和她对视,冷然一笑,走过来直接说:“开始手术!” 一句话,更让季瑾之火冒三丈:“你是主刀医生吗?什么时候开始手术需要听你的吩咐吗?” “你……”徐珊珊杏眸翻瞪。 然后环顾其他医生护士,又着急的说:“开始手术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季瑾之不屑的一笑,眼眸弯弯的,笑的异常灿烂,她说:“徐医生是医科大学毕业的?难道你上了这些年学,你们医科大学的老师教授就没有告诉过你,进了手术室,一切都要听主刀医生的吗?” 换言之,手术室就是季瑾之的地盘,她说开始,其他医护人员才可以开始! 其他人的话,一切都可以无视! 徐珊珊气的咬牙,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这样的她,季瑾之更加觉得好笑了,也算给她一个教训,反正这个下马威,也是她自找的! 缓了几秒,季瑾之侧过头看向麻醉医生,得到对方眼神示意后,她才开口道:“开始手术!” 所有医护人员全部投入工作,季瑾之伸手到护士面前:“手术刀!” 一场手术,正式进行。 徐珊珊几乎被排除在外,气的满心怒意翻腾,又找不到机会发谢,整个术中,她不停的再找机会,终于,在她的成功捣乱之下,碰到了患者的肺动脉,瞬间血漏气止都止不住! 季瑾之气急,对她横眉冷怒,并一把手推开了徐珊珊,冷道:“你乱碰什么!这点医学常识都没有吗?” “我也只是……” 连徐珊珊狡辩的机会都没给,季瑾之立马断喝:“闭嘴!” 她快速的找到出血点,并吩咐护士加大输血量,以最短的时间内缝合,暂时止住了大出血。 原本简单的手术,因为徐珊珊,险些出了意外。 手术马上接近尾声,徐珊珊还不忘了挖苦:“季医生那么着急,是怕再在自己的手术中,让患者死在手术台上?” 拿着镊子的季瑾之闻言,手指不禁顿了下,却没理会,继续低头操作。 徐珊珊却不依不饶,阴阳怪气的继续说:“反正整个医院都是季家的,别说一个患者了,就算十个八个,或者更多的,死在季医生的手术台上了,又能怎样呢?” 一句话,震撼了手术室内所有人的心! 季瑾之前不久手术中死了人,还开了全院大会,最终也没研究出什么惩戒结果,甚至还将她调遣至中东的名额,转给了李凯莉。 这已经是全院有目共睹的。 此时徐珊珊轻飘飘的一句话,更像一根钢针,刺中了所有人的心! 因为是院长的女儿。 因为是陌少川的妻子。 因为是华康日后的继承人之一。 所以,她就可以高人一等,出现术中患者死亡也可以毫无责任……类似的传言,被所有人议论纷纷。 季瑾之又能说什么?明明有很多理由和借口,但说了有用吗? 就能堵住所有人的悠悠之口吗? 她只是站在哪里不说话,低头手术,此刻解释一百句,都不如低头沉默管用。 都做完以后,她将剩余的结束工作交给徐珊珊,并叮嘱道:“简单的缝合会?注意别在患者胸前内落下什么纱布剪刀之类的!” 说完,摘了手套,径直走出手术室。 自动门在她身后关闭,但里面人的议论声,却源源不断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如在刀尖上行走,每走一步,都痛彻心扉。 手术室外的小走廊上,季瑾之靠在椅子上暂做休息,她可以直接回办公室的,反正手术结束了,但还是不太放心将患者彻底交给徐珊珊。 所以特意等了一会儿,等到手术彻底结束,其他医护人员推着患者出来,季瑾之才稍微放了点心,正要走时,却被徐珊珊叫住了。 “喂,我说……”徐珊珊摘了口罩,红唇微扬,一脸鄙夷的走到她身前:“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医术,手术室里所有人就必须听你的,季瑾之,别忘了你的身份,在我哥眼里,你连个屁都不是!” 被如此嘲笑,季瑾之却没有和她斗嘴的心思,只是不屑的一笑,迈步想走。 手腕却被徐珊珊赫然一把抓住,她说:“听说你为了不去中东,跑过去跪着求老爷子了?哎呦,就为了能留下来,继续沟引男人,连脸都不要了?” 徐珊珊眼角里浸满了浓浓的讥笑,季瑾之心烦意乱,腹部的伤口还隐隐作痛,真的无心和她计较。 可徐珊珊却越说越过分:“是不是你妈当年也像你这样,沟引了你父亲,才生下了你这个见种啊?” 季瑾之心头猛颤,她可以接受任何的辱骂,但她母亲不可以! 她反手甩开了徐珊珊的束缚,看着她,声音冷如寒冰:“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别忘了,我是这家医院的继承人,也是你的领导,如果想顺利的在这里实习毕业,就给我安分一点!” 说完,她盯着徐珊珊的目光没动,满眼镇定的又道:“还有,你不应该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表嫂吗?我可是你表哥明媒正娶的太太啊!” 徐珊珊吃惊的倒退一步,满脸惊慌错然。 季瑾之看着这样的她,不屑的用鼻子冷哼一声,迈步往外走。 徐珊珊强做淡定,却气的满心沸腾,看着往前走的季瑾之,朝着她的腿部猛踢了一脚! 一股强大的力道从后方袭来,季瑾之躲闪不及,正好被踢中腿弯处,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徐珊珊得意的窃喜,绕过去蹲下渗,眼底徒升一丝恶毒:“我亲爱的表嫂,你不是喜欢跪着求人吗?那我就让你跪个够!” 季瑾之生气的一把推开她,徐珊珊顺着力道瘫坐在地。 而此时,手术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陌少川一身冷冽的出现在两人面前。 第82章 铁打的陌太太,流水的小三小四 徐珊珊瘫软的摔坐在地,后背撞到墙壁,娇俏的脸上泪水连连:“表嫂……” “对不起,表嫂,你别生气,我错了……” 徐珊珊哭得梨花带雨,柔弱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委屈。 “你们俩……” 陌少川皱了皱眉,浑身怒然的快步冲过来,将摔倒在地的徐珊珊扶了起来,十分关切询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徐珊珊却丝毫不顾自己,快步过来搀扶季瑾之:“表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会好好学习,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你别生气了……” 她纤细的手指猛地一下抓住了季瑾之的手腕,尖利的指甲狠狠地掐着季瑾之的皮肉,力道很大的拖拽她起来。 季瑾之疼的直皱眉,更是满心的怨怒,所幸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徐珊珊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借着这股力道,又再次摔坐在了地上。 陌少川见状,快步搀扶起徐珊珊,然后一脸阴鸷的看向她,怒道:“季瑾之,姗姗刚毕业,她又是我妹妹,你就不能对她宽容一点?” 徐珊珊趴在他的怀中,委屈的呜呜直哭,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不能怪表搜,是我太笨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顷刻之间,季瑾之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她真有点佩服徐珊珊,有这等演技,怎么不去当演员啊? 奥斯卡都欠她一个小金人! “不用说了!”陌少川低沉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烦躁,如鹰般狠戾的眸光,一瞬不瞬的锁着季瑾之。 在那样的目光里,她看到了全部的厌烦,不耐和鄙夷。 季瑾之犹如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淋遍全身,那股彻骨的寒凉,浸满心扉。 还真是送走了一个李凯莉,又马上来了个徐珊珊。 铁打的陌太太,流水的小三小四。 哦,差点忘了,还有那个奇迹般生还的“季安之”。 这才是她最大的劲敌啊! 如此想来,季瑾之还真觉得可笑,她冷笑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了句:“对,我是坏人,我最坏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了手术室。 见状,陌少川心里的火气更盛,他安慰的拍了拍徐珊珊的肩膀:“姗姗乖,等着表哥去给你惩罚她!” 说着,他便放开了徐珊珊,跟在季瑾之身后走了出去。 “表哥……” 徐珊珊又叫了一声,但他好像没听到似的,仍旧大步凛然的往外走。 陌少川大步走了过去,追到她后,一把拉起了季瑾之。 季瑾之快速的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那么执拗的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办公室方向走。 徐珊珊在后面看着,气的直跺脚! 愤愤地在心里将季瑾之咒骂了几百遍。 陌少川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拖拽着季瑾之进去,他关上了门,反锁,仍旧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摔到卧室里,动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季瑾之本能的闪躲,开始挣扎,她抬起头,满是怨怒的看着他:“你干什么?陌少川,季安之不是回来了吗?你还对我动手动脚干什么?她看见了,不伤心吗?” 陌少川不悦的双唇紧抿,看着这个固执要命的女人,更加用力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她没防备,一下子撞进了他结实结实的匈膛上。 他随之一把扯开了她的衣服。 肚子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因为之前还忙着手术,又和徐珊珊吵架的缘故,伤口又有些裂开了,鲜红的汁液将纱布都染红了。 他看了更加来气,抓着季瑾之怒道:“你想干什么?看不到自己在流血吗?你是傻子吗?” 看着他这个样子,季瑾之反而笑了:“你不知道吗?我是季瑾之啊!一个天生的坏女人,还怕这点小伤?” 对啊,坏女人怎么可能怕伤痛呢?她是季瑾之,一个有着钢铁般意志的坏女人。 他真多余担心她! 有等她这段时间,回公司好不好! 但看着她那样子,他又不住的叹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所幸直接将她推到了自己的身体下面,摁住了她,然后转过身,伸手拿过桌子上的医药箱。 他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将纱布剪开,里面的伤口不算大,所以不用缝针,但却被撕裂的很糟糕。 陌少川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在强势的外表下,似乎对自己很马虎,连最基本的照顾都不会,病成什么样都不发觉,明明是个医生,却给自己的伤口处理的这么草率!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也是个女人,也是个需要男人照顾的女人! 拿过消毒水,低头擦拭着伤口。 感觉到她身体微微的颤动,他略微的收了手,抬起头:“疼了?” 季瑾之快速的别过头去:“不疼!” 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那淡漠的样子,更加激怒了他。 盯着她倔强的脸颊,陌少川所幸不顾她的任何感受,更加快速有力的擦拭着她的伤口。 而她,也再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坐在那里,连动都不动一下。 陌少川快速的拿纱布包扎,却被她气的忽然想笑,虽然心情还是很糟糕:“季瑾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她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女人,你不最清楚吗?” 他要了她好几次,每次都尽情的在她身上发谢,她是不是女人,他最有发言权。 陌少川冷哼:“是女人怎么能不知道疼呢?” 她却一笑,笑容多少有些苍凉:“可能像我这样铁石心肠的坏女人,就天生的不知道疼痛!” 坏女人,坏女人。 她总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生怕会忘了似的! 陌少川的怒意更盛,但他不会知道,皮肉上的这点伤痛,又那抵得过她心里的伤…… 心都碎了,又还会计较筋骨的这点遍体鳞伤吗? “呵,是啊!坏女人天生就不知道疼痛!”他说着,最后一个创可贴使劲的贴在她伤口上,然后站起身,冷漠的收拾好医药箱。 “姗姗从小被疼坏了,有点张狂,也有点任性,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他站在那里,冷冷的说。 季瑾之坐在那里,低头看着他刚处理过的伤口,竟然比自己这个医生都处理的专业细心,一丝不苟的。 听到他说话,微微的顿了下,抬起头,嘲讽的一笑:“这么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拜托我,让着她吗?” 陌少川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管是什么,反正别忤逆我!” 说完,又扫了眼她的伤口:“别总进手术室,这么大一个医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老实在办公室里呆着!” 他又最后扫了她一眼,转过头,迈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那匆忙的背影,要去干什么,自然不用想了,姐姐回来了。 是啊,姐姐回来了…… 感受着肚子上他刚抚莫过的痕迹,算了,别再自作多情了,他怎么可能会关心她? 反倒是姐姐真的回来了,介入到他们之间,她的处境会变得更加被动,还可能被人直接说成是小三,拆散了他们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 她烦躁的拢了下头发,不住的叹息,感觉失态发展的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想! 楼下的急诊,陌少川刚下楼,就看到了还在等着他的季安之。 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娇弱的倩影,亦如记忆中的美好。 一看到陌少川下来,漂亮的美眸立马星光闪烁,高兴的站了起来,陌少川也大步走过去,满含歉意的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么长时间……” 她笑了笑:“没关系的,我突然回来,打扰了你和姐姐,你多解释解释也是正常的……” 陌少川眸光一闪,连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解释什么?” 安之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往外走。 此时的沈城已经开车在门口等候了,两人出来后,陌少川直接照顾着她上了车,自己也上去后,刚想吩咐沈城开车,季安之却拦住了他:“川哥哥,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陌少川微笑的握住了她的手:“嗯,我也有好多话要和你说的,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 安之微微的摇头,顺势靠在了陌少川的肩膀上:“我有住的地方的,川哥哥,对不起,我已经不是八年前的季安之了……” 陌少川诧然的一怔,季安之从他怀里出来,开始解释:“我现在的身份是自由工作者,服装设计师,我的名字叫韩予笑。”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陌少川。 上面确实写着“韩予笑”三个字,下面是她的联系电话。 陌少川奇怪的皱眉,他记得季安之从小喜爱医学,有跟在顾良才身边多年,擅长制药,但从没听说过安之还会服装设计…… 后学的? 也有可能了,毕竟八年了! 两人分别的时间太久太久,有太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季安之莞尔一笑:“川哥哥很好奇?我怎么会成为服装设计师的,其实,我已经不能再从医了,因为八年前的那场事故。” 陌少川眸光一紧:“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和你说了毁容,却没告诉你,那场事故中,我全身多处复杂性骨折,这双手,也是在那时候毁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十指,可谁能想到,几年前,她们还像木头一样,麻木的毫无知觉! 这一切,都是因为季瑾之,那个女人! 一想到这里,她眼底的恨意就忍不住的蹿升…… 倏然,眼底的恨意快速扫去,她又微笑的解释说:“不过幸好,我运气好,遇到了一位医术超高的整容医生,他不仅把我的脸复原了,还帮我的双手恢复如常,而且八年前,也是他救了我,他叫司徒南。” 陌少川刚想说话,忽然抬眸看见一辆黄色的法拉利风驰电掣的朝这边驶来,在迈巴赫附近时一个近乎完美的飘逸,然后哧地停住,一个帅气的男人一身休闲服的从车上下来。 来到了迈巴赫车旁,敲了敲车窗,车窗落下后,他微微的俯下渗,朝着车内的陌少川,淡然一笑道:“你好,我就是司徒南。” 第83章 你到底是谁 香气四溢的咖啡厅里,三个人静默而坐。 因为陌少川直接包场的缘故,店外挂着‘停止营业’的字样,店员也被支走,偌大的咖啡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这样的氛围,远远超出了陌少川的预料,安之还活着,好端端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很高兴,也很激动,但怎么也想不到,此时眼前的季安之,不仅仅退去了儿时的模样,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妩媚,竟然连身份都换了! 而且身边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位置,竟然还被一个叫司徒南的男人取代! 不得不说,司徒南长得很白净,斯斯文文的戴着个眼镜,俨然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他不免心里更加的烦躁,习惯性的去拿烟,抽出一支,刚要玩嘴里送,忽然注意到对面坐着的司徒南,很自然的递给他一支。 司徒南礼貌的摆了摆手:“抱歉,我不吸烟。” 陌少川尴尬的将手里的烟塞进了自己嘴里,火机‘砰’的一声点燃,修长如玉的手夹着,一时间烟雾缭绕,让他原本晦涩难辩的脸上,更加的神秘莫测。 此时的气氛有点僵持,不太好,司徒南抬眸看了季安之一眼,看到她眼中的无奈,不禁微微的叹了口气,主动开口道:“陌先生,我可以这么称呼您?” 陌少川点头,态度随和:“你对安之有救命之恩,所以你随意,怎样都好。” 怎样都好? 司徒南心里冷笑,不如直接把这个女人让给他也好吗? 算了,这种话,他不可能说出来的。 在回国之前,安之都和他说好了的,司徒南不能随意反悔。 转而,他目光淡然道:“怕您误会,所以先解释一下,我和予笑……也是安之,我们只是医患和朋友的关系,仅此而已。” 陌少川微微的皱眉,看了看司徒南,他目光虔诚,不像有任何谎言的样子,再看看身边坐着的安之,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样子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陌少川心竟然放下了,他也淡笑:“我没有误会,司徒先生多虑了。” 司徒南笑了笑:“相信两位多年后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两位慢慢聊。”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迈步往外走。 出了咖啡厅,司徒南上了法拉利车,有些不爽的单手搭着车窗,时不时的朝着咖啡厅的方向瞟几眼,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答应让她回来报仇,究竟是对还是错…… 咖啡厅里,季安之和陌少川十指相握,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小声说:“川哥哥,你生气了吗?”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极好的镇痛剂,快速的抚平了他心头的浮躁。 陌少川微笑的看着她,伸手拢过她耳边的碎发:“傻瓜,你在外漂泊了八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回来,我怎么可能还生你的气?” “川哥哥没生气就好!你知道的,我最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了……” 陌少川抱着怀里的女人,感受着她的柔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样才是女人啊,真正的女人,哪儿像季瑾之那样,铜墙铁壁一样,没有半点女人该有的娇柔妩媚…… 他突然一怔,这个时候,他又想那个女人做什么! 一时间心里的烦躁再次滋生,又莫名的放开了安之,转手过去拿烟。 看着眉心紧蹙,不停吸烟的陌少川,季安之微微的蹙眉,难道是她哪里做的不够逼真?疏忽了? 她下意识的小手攥住了陌少川的手臂,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似水中的月光轻轻荡漾,看的陌少川心顿时就软了下来,他环着她的腰肢,轻声说:“没事的,我们只是好久没在一起了,需要一点时间磨合而已。” 磨合? 她心里咯噔一下! 是不是如果换成了真的季安之,就不需要什么磨合了? 归根结底,还不因为她是假的! 心里的怨愤不会表露出来,她只会越发的娇柔,不安的又抿了抿唇,弱弱的道:“这八年里,司徒南一直陪在我身边,不管是我受伤期间,还是失忆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所以……川哥哥,你真的不要生气,我拿他就当哥哥,只是哥哥而已。” 只是当哥哥? 这种话,和男人拒绝女人时,说我只拿你当妹妹的借口,有什么两样! 如果换成了别的女人,陌少川会马上勃然大怒,一把手甩开她,从此再无联系。 因为他陌少川从来不缺女人!更不需要和别的男人共享一个女人! 但这个人是季安之。 是他从小到大三十多年里,唯一真正真正爱过的女人。 所以,即便明知道是敷衍,明知道是借口的谎话,他也信了。 还心平气和的付之一笑:“嗯,我信你,没事的!” 没事吗? 此刻他的心像有无数的铁骑,在他心上狠狠地敲击捶打! 他的心很痛很痛,但却没办法表露,连一个发谢的机会都没有! 再次面对季安之,他能说什么? 毕竟,分开了八年,在她最需要最痛苦的时候,他没有在她身边……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陌少川问。 说到了这个问题,季安之又怏怏的低下了头:“那个……我暂时和他……” 话都没说完,陌少川就赫然截断:“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季安之一脸错然的看着他,水汪汪的眸子惊恐极了,小声低喃着:“川哥哥……” 陌少川眉角抽洞,又无奈的敛去了怒意,缓了缓语气,说:“我重新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如果你愿意住星月湾,也可以的!” 只要她不和那个司徒南住一起,就怎样都好! 季安之微微的一笑,连连点头:“好,多听川哥哥的!” 陌少川的双眉紧皱,慢慢的低下头,便看见了安之的脸颊,她依偎在他身边,嘴角带着甜美的微笑。 他注视着她长长的睫毛,感受着怀里的软香萦绕鼻前,他不禁深吸了口气,越看她越和季瑾之长得一模一样,除了额角的那个不大不小的伤疤…… 真是的!怎么又想到季瑾之那个女人了! 他刚松弛的心又再度烦躁起来,快速的拿过香烟,点燃了一颗,用手夹着,然后听到怀里传来柔弱的小声音:“川哥哥,以后在公共场合,你叫我予笑好不好?安之这个名字,我已经八年都没用过了……” 陌少川吸了口香烟,轻轻的点头:“嗯,好啊!” “还有啊,我的失忆症还没有完全好,所以……如果有的时候,以前的事情我记不起来了,川哥哥多给我点时间,对我多点耐心,好吗?” 陌少川再次点头,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说:“好!” 季安之眼底划过一丝黯洁,失忆症,真是个绝好的借口。 “对了,安之,你去看过顾叔叔吗?”陌少川记得,安之和顾良才的关系,亲似父女,当初得知安之死亡的消息,顾良才直接昏厥过去了。 提到了顾良才,季安之眸光闪烁,担心陌少川发现,下意识的趴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有任何的察觉,只说:“我最想见的就是川哥哥,顾叔叔那边我会找机会去的……” “顾叔叔?”陌少川一怔,他记得以前,安之从小到大都管顾良才叫老顾…… 季安之似乎有点紧张:“嗯?顾叔……我差点忘了,我以前经常管他叫老顾的,但这些年不见了,感觉都有点生分了!” 陌少川笑了笑:“没事的,哪天抽空我陪你去!” 季安之眼神浮动,他陪着去?那岂不是就露馅了…… 医院急诊,季瑾之和其他两位医生站在医院门口,等待着即将到来的120救护车。 司徒南坐在法拉利车里,通过后视镜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季瑾之,不禁眸光一阵紧缩! 下意识的转过头多看了几眼,心里惊呼,哇,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不过她应该是……那个真正的季安之! 再转过头往咖啡厅的方向看了看,司徒南又转回头,看着从120车上接下患者,以最快的速度跳上病床,不停的为患者做心脏复苏的季瑾之,她脸上那份执着和干练,看的越来越熟悉。 不禁心里叹息,哎,这姐妹俩,交换身份交换的还真是彻底,几乎连性格都彻底换了…… 看来,任何人都喜欢戴着面具的生活,隐藏了最真实的自我,用虚假的谎言编织一切。 哪怕,那个谎言是善意的。 可到后来,又有谁还会在乎? 季瑾之照顾着患者恢复了心跳和脉搏,送患者进了手术室,她才微微的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迈步准备回办公室。 纪承淮却不知何时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拽着她去了楼梯转角。 季瑾之从他大手中挣脱,有些恼怒的揉着自己有点被抓疼的手腕:“纪教授,你干什么?” “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纪承淮看着她问。 季瑾之的眼眸闪了闪。 然后仰起头,迎上他幽深的视线:“说什么?” 纪承淮看着她眼眸中的复杂一闪而过,目光加深了些许,坦言道:“我看到你姐了,她没死,还回来了。” 季瑾之松了口气,以为是什么,下意识的回话说:“是啊,我姐没有死,她还活着挺好的……” 话说了一半,季瑾之突然愣住了,下意识的呢喃:“我姐……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姐的?” 季瑾之是姐姐,季安之是妹妹。 八年前,她替换了姐姐的身份,变成了现在的季瑾之,那么真正的姐姐回来,顺势顶替了她原本的身份。 那么,所有人都应该认为她是姐姐啊! 纪承淮深邃的目光紧锁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将季瑾之逼到墙角,身体前倾,强壮的身体压住了她的柔弱:“现在还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嗯?” 第84章 我一定要报仇! 季瑾之目光疑惑的看着他:“你想让我说什么?” 纪承淮一笑,到了现在,她还在故意隐瞒,他不耐的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是谁?真的是季瑾之?” 她眼神闪烁,心里七零八落的,好像一个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人揭开,周身的恶寒。 “不然呢?”她还在硬撑着。 有的时候,面具戴的久了,就和原本的皮肉长在了一起,要拿下来,就会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就好像此时此刻的她,这些年,一门心思的只想着自己是季瑾之,要做到像姐姐那样,虽然达不到完全的心狠手辣,但装装样子好歹还是要的,所以她已经忘记了如何成为原本的自己,直到姐姐真的出现,那一刻,她才醒悟,其实,她才是安之啊!真正的季安之! 纪承淮叹息,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拂过她脸颊上的碎发,拢到了耳后,声音淡淡的道:“季瑾之从小晕血,又对医术一窍不通,怎么可能短短的八年时间,就成为享誉国内横跨三科的外科圣手?” 顿了两秒,又说:“还有,季瑾之体弱多病,对很多东西过敏,尤其是花生,吃了是会死人的,还有各类动物的毛发,可是你呢?你对这些都不过敏,这说明了什么?” 她不是真正的季瑾之!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但继承不想说,他想听到她开口,主动承认。 可是他等了很久,季瑾之满心凌乱,也挣扎了很久,最终只是高傲的扬了扬下巴,冷然道:“这些过敏症状,都可以通过医学治愈的,至于我的医术……后天努力啊!我这八年里,几乎每天只睡几个小时,一天天几乎住在手术室里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怎么?很奇怪吗?” 纪承淮看着她,幽深的眼眸仿佛带着不可言喻的魔力。 “好了,我等下还有手术,先走了!” 季瑾之随便找了个借口,慌忙的甩开他,径直往楼上走。 她刻意的让自己保持镇定,没走一步都异常的平稳,尽可能的不让纪承淮看出任何的马脚,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她却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靠在了门板上,不住的叹息。 纪承淮说的那几点,她确实是疏忽了。 以为过去了八年,她又离开a市五年,谁还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真是百密一疏。 不过,就算他真发现了什么,也没事儿了,反正姐姐也还活着,陌少川也承认了,他不会恨安之的。 那么,不管是谁发现了他们姐妹的秘密,对她来讲,都无关紧要了。 如此想想,心境反而舒坦了很多,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城市的另一半,午夜十二点。 季安之一个人靠在偌大的飘窗旁,交叉的两手环在胸前,看着外面的夜色发呆。 八年了。 她离开这个地方整整八年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看着妹妹和陌少川青梅竹马,看着他们两小无猜,看着他们恩恩爱爱,她永远都是被忽视,被遗忘的那一个。 本以为,八年前的那场车祸,会以妹妹的死亡而告终。 没想到,竟然失手了! 反而把自己弄得重伤,若不是幸好遇到了去海边旅游的司徒南,她可能真就死掉了。 但幸好,老天怜悯,命不该绝! 有句话怎么说的?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 对,她就是那个坏人。 妹妹顶替了她的身份,那么,她就顺水推舟,以季安之的身份回来。 不过只可惜那个陌少川了,那么喜欢的女人,就在他身边,这些年,他竟然浑然不知…… 稍微想想,她都觉得可笑不已。 但也看出来,此时的陌少川,似乎对季瑾之也有点感觉,不然他也不会浪费几个小时,只为了等她做完手术。 如此一想,她心里的火又窜了起来,憋闷的难受,转身拿了外套和包包就要出门。 刚出了房间,就被司徒南拦了回来。 他看着她,一步步将季安之逼回房间,淡漠的眼神紧紧的注视着她,轻微的摇头,说:“不可以,不能再去酒了!” “你管我!”她向平时一样的反驳,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有种与生俱来金枝玉叶之感。 司徒南也不生气,只是低着头说:“你不是想报仇吗?你不是想撵走你妹妹,抢走陌少川吗?” 季安之看着他,脸色平和了些:“那又怎样?” “那就不能再去酒了!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万一被人认出来,你才是季瑾之怎办?”司徒南说。 她顿时恍然,下意识的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还有啊,你处心积虑的将自己伪装成你妹妹,而你妹妹,又在这几年时间里,将自己伪装成了你,哎呀,你们姐妹俩还真是……”司徒南都有点难以置信:“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这么继续下去吗?” 季安之不悦的看他:“对!就算你问一百遍一千遍,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说完,便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卧房,并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彻底将司徒南关在外面。 他怏怏的看着那道房门,无奈的摇摇头,报仇?当初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她自己,当初那个终极大恶人居然回来说要报仇? 报什么仇? 又凭什么向他们报仇? 司徒南也想不明白,所幸挠挠头,转身进了对面的卧房。 翌日的深夜。 顾良才看着墙上的时钟上显示,已经快十一点了,就开始着手准备药店关门打样。 他收拾了下东西,然后走出去准备关门,却看到一辆红色的宾利轿车,就停在距离药店不太远的地方。 那辆红色宾利,在昏黄的路灯下,红的刺目,像一滩血似的,看的久了,倒有点渗人。 顾良才没去看几眼,就匆忙的关门进了药店。 季瑾之自从上次说要像陌少川坦白以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他,顾良才以为他们两人和好如初,肯定一边甜蜜去了,暂时忘了他这个糟老头子也是正常的。 不想破坏了他们两人难得的‘重聚’所以顾良才也迟迟没打电话。 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睡觉,可是刚刚关闭的药店门,突然被人敲响。 顾良才以为是临时有买药的,他又转过身,回去帮忙开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却愣了下,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人,忙说:“你这丫头,居然深更半夜的跑过来了,怎么不在家陪你老公呢?” 然后侧过身,忙招呼:“快进来,上次你和我说要把一切都告诉少川,你说了吗?他信了?我就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多了解他啊……” 老顾啰嗦了一大堆,一边说着一边倒水,可是水没等倒完,就感觉身旁的人不对劲! 他诧然的抬起头,看到身旁的女人,虽然和季瑾之长了相同的容貌,但是穿衣品味完全不同,三更半夜,女人穿着一身略微深色的连衣裙,高跟鞋,挎着一个十分奢侈的名牌包包,还有身上,也佩戴了很多昂贵的首饰。 不仅如此,女人进来以后,就开始东瞅瞅西看看,仿佛从来没见过似的,对这里十分不熟悉。 而且仔细观瞧,女人的眼睛和季瑾之的也是截然不同的,她的眼睛幽深暗淡,不像季瑾之的那样清澈动人。 所以老顾吃惊的愣了下,手上的水壶‘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指着女人,带着颤音的惊恐道:“你……你不是瑾之……” “不对,你是真正的季瑾之!你……你没有死?” 惊恐之感瞬间退去,老顾开始围着女人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然后叹息说:“哎,太好了,你竟然没死啊!瑾之啊,你妈妈真是在天有灵啊,保佑你们姐妹俩逢凶化吉,真是谢天谢地啊!” 老顾还有很多话要说,但季安之却听不下去了,尤其是听到老顾一句一个‘瑾之’的叫着自己,更让她深恶痛绝! 所以不等老顾话都说完,季安之猛然打断他,声音狠戾暴虐:“够了!你很高兴我没死,是?” 老顾愣了下,然后点点头:“那当然了,叔叔当然高兴你还活着了!” “叔叔?”她冷笑:“你算哪门子的叔叔啊?你不过是我妈生前的一个姘头,稍微有情有义一点,现在也老了,自己也没个亲人,所以霸占着我妹妹,想让她给你养老送终,是不是?” “你……”老顾气的心脏狂跳:“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季安之忽然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是啊,我这个人就这样,说话难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叔叔别在意,我给您倒杯水,消消火……” 说着,她端起了一旁的茶壶,侧过身倒水,倒水途中,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注射器,注入茶水中,然后藏匿起来。 再转过身,递给了老顾:“顾叔叔,这杯茶就当是我给您赔礼道歉了,您别和我一般见识,好吗?” 老顾也没多想,直接接了过来,还笑着说:“叔叔能和你生气吗?你只是一个孩子……” 说完,他端起茶杯,仰头喝了下去。 看着他喝完了茶,季安之突然狂笑出声:“忘了告诉你了,顾良才,我现在的身份是季安之啊,我是陌少川的青梅竹马,是他最爱的女人。” “你怎么成了安之?”顾良才发懵:“你如果当安之的话,那安安怎办?” “她不是愿意顶替我的身份吗?那就顶替到死好了!”她无谓的耸耸肩,表现出一副高风亮节的大度模样:“不仅仅是她要死,现在就连你,也马上要死了!哈哈……” 第86章 我恨你们每一个人! 季瑾之感受着脸颊上的火辣生疼,冷然的扯着嘴角:“你终于承认了,你是我姐!” “对,我才是季瑾之,是你同父同母的双胞胎姐姐。”季安之目光波动,脸色却异常的平缓:“但那是在八年前!” 是啊,一切的开始,都源于八年前。 那场‘故意杀人案’和车祸后,一切都变了。 活下来的妹妹,为了摆脱警方的通缉,为了查明一切的真相,顶替了姐姐的身份,变成了现在的季瑾之。 而原本的姐姐,却死里逃生在外生活了八年后,又再度回来,还顺理成章的占有了妹妹的身份,变成了现在的季安之。 坏人抢了好人的名字,霸占了别人的身份。 而好人呢?却被硬生生的被逼着,要继续扮演一个所谓的坏人。 季安之似乎很满意现状,轻蔑的沟唇媚笑:“是你先抢了我的身份,我只是回来配合你一下而已!” “配合?”季瑾之愤怒的皱眉,她说的多么轻巧,云淡风轻的两个字,似是把所发生的一切都遮掩过去。 季安之点了点头,无辜的两个大眼睛,美眸流转:“不然呢?我回来后怎么说?我才是季瑾之,是你冒充了我生活了八年,还用我的名字和身份,嫁给了陌少川,你想让我来揭穿你吗?” 季瑾之自嘲的冷笑:“揭穿?可以啊,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揭穿你,那不等于向全世界都公开,你才是季安之,才是陌少川的青梅竹马,那样的话……”季安之想了想,马上脸色惶恐:“哎呦,那样岂不是又回到了八年前,你们如胶似漆的,夫妻恩爱,白头偕老了吗?” 转瞬,季安之脸色骤变,目光也随之沉了下来,她愤恨的咬着牙,几乎一字一顿:“那是我最讨厌看到的!我们是亲姐妹啊,你怎么可以比我先一步得到幸福啊?” 季瑾之难愤怒的咬着下唇,声音一字一顿,几乎从牙缝中一一挤出:“那这一切又和老顾有什么关系?你又为什么要伤害他!” 季安之呵呵的冷笑着,斜身优雅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低头看看手上的鲜红的指甲,眼底徒升一道狠戾:“我哪儿是想伤害他啊?我是想杀了他!” “你……”季瑾之真想冲过去扇她! 但接下来,季安之又说:“老顾如果死了,也是你害的!谁让你让他知道了太多秘密?妹妹啊,演戏就要演的逼真,演的像一点啊,你既然要顶替我的身份,就要彻彻底底的变成我,不能让任何一个发觉!” “老顾知道太多了,所以不能留!”季安之沟着唇,笑的异常阴险:“你能救他一次,但不能救他两次,三次……哎,反正你也了解我,法子有很多。” 季瑾之仇恨的盯着面前的女人,真的难以置信,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面容的女人,自己的亲姐姐,竟然如此歹毒! “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季安之有了些兴致,淡淡的开口:“八年前,你亲手制药给陌少川的父亲服用,本是能延缓癌症,控制病情的药物,却反而服用后,加速了死亡,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的声音清清淡淡,听在季瑾之的心里,却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着她的心脏! 八年前的那场‘故意杀人案’是害的她不得不和姐姐交换身份的关键因素! 也是困扰了她八年的噩梦! 让她不得不和自己的挚爱分别,让她饱受各种精神折磨,困扰了这些年。 也是季瑾之费劲一切心思,迫切想要得知的答案! 看出了季瑾之眼神中的可望,季安之抿唇启笑,声音凉薄的犹如腊月寒冰:“是我换的药,陷害你成杀害陌少川父亲的凶手,让你们从恩爱的情侣,变成了陌路的仇人,呵……” 季瑾之犹如五雷轰顶! 是她换的药! 还借自己之手,害死了陌少川的父亲! “怎么?很吃惊吗?我还以为这些年,你能开窍了,原来还是这么笨!”季安之鄙夷的扫了她一眼,慵懒的靠在了椅背上。 季瑾之勃然大怒,攥紧了双手,指甲深陷皮肉,气的怒不可遏:“你太过分了!你和我是亲姐妹,是除去父亲以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至亲,你竟然对我恨到了如此地步!你……你简直不是人!” 她真的想不明白,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从八年前开始,姐姐就一再的想置她于死地,甚至不惜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杀了她! 骨肉至亲,难道就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吗? 如此一说,季安之脸色微微的有了缓和,思绪逆转,似乎也沉浸在了回忆之中,片刻的思索后,不禁轻声一笑,说:“其实啊,我们是孪生姐妹,心心相连,相信吗?小时候我五岁就离开了你和妈妈,但是你每次生病,我几乎都能感觉得到,你以为我愿意陷害你,杀了你吗?你以为我没后悔过吗?” 微微的停顿片刻,她又在季瑾之惊诧的目光中,继续说:“如果当初那个车祸如我所愿,你死了,你以为我可能一点都不难过吗?” “或者,车祸我们都活了下来,但陌少川亲手把你推向了监狱,你被判死刑,你认为我可能一点都不心痛吗?” 转瞬之间,季安之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你是我亲妹妹!我们一个娘胎里同生共存的十个月!喝着同样的母乳长大的,我是你姐姐,我们应该互相关照,互相疼惜,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季瑾之发懵:“我做什么了?” 她从八岁时被母亲狠心的送回季家,从那以后,她和姐姐几乎朝夕相处。 处处让着姐姐,从不计较。 季瑾之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姐姐如此怀恨在心! 看着她那双灵动澄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季安之就气不打一出来:“看,看,你就是这幅样子,弄得好像你最无辜,最可怜似的!” 季安之暴跳如雷,气的怒不可遏。 从小到大,妹妹总是这样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自己成了天生的恶毒坏姐姐! “有几个人是天生愿意做恶人的?可是就因为你!”季安之怒气勃发,用手指着季瑾之,压低声音怒道:“如果你处心积虑的和我争和我抢,我就不会那么恨你了!但偏偏你什么都不争,不抢,但你却偏偏得到了一切,妈妈疼你爱你,就连顾叔叔都拿你视如己出!” “还有爸爸,他明明对我和景荃都很冷漠,但偏偏对你,他虽然不说,但是每次我们在一起时,偏偏没有你的时候,他总是会提到你,会让唐姨多照顾你,甚至有什么好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啊!” 季瑾之猛然的神色大怔,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就因为这些?” “呵,你觉得是小事儿?”季安之冷笑。 小事如果多了呢?汇集在一起,就会变成什么? 惊天动地的大事! 或者是绵延不绝的涛涛恨意! 亦如此时的季安之对她的恨一样! 就算死里逃生,过去了整整八年,但仍然刻骨铭心,不会忘记! 季安之看着她,情绪有些失控:“你什么都不争,但却得到了爸爸的爱,妈妈的爱,顾良才的爱,还有……还有季景荃!她都暗暗崇拜你这个姐姐!纪承淮从小喜欢你,还有那个陌少川!像个保护神一样,护着你照顾着你,生怕我欺负你,一次次的和我说让我多让着你!” 季瑾之错愕的神色慌张,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得到这些?”季安之情绪彻底失控:“我们是孪生姐妹,容貌相同,你有的我也有,凭什么他们只喜欢你,我呢?为什么没人注意到我!” 顿了顿,她又失声大喊:“还有妈妈,她甚至为了让你得到幸福,不惜选择送你回季家后,就自杀了,妈妈太自私,凭什么那么疼你爱你?难道我就不是妈妈的女儿吗?” 季瑾之看着她,脸色苍白。 真的无法想象,这些年,姐姐的心里竟然压抑了这么多的仇恨…… “我恨你们,恨你们每一个人!”她暴怒的失声大喊。 季瑾之看着她:“你应该去精神科好好看看了,你的脑子有问题!” “最有问题的那个人,是你啊!”她看着季瑾之,眼神凶神恶煞。 彻底明白一切的季瑾之,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如释重负的深吸了口气,开始说:“你是没有得到爱?还是根本就没有用心去发觉?” “其实你得到了所有人的爱,你五岁就回到了季家,妈妈从没怪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不和你争抢吗?妈妈说过,姐姐从小没在妈妈身边,让我多让着你啊!” “还有爸爸,他爱你,所以才故意假装冷漠,这样唐姨才不会拿你当眼中钉!至于顾良才,他也是怕和你联系太多,唐姨猜忌!他们都明白,只有这样冷漠疏远你,才能更好地保护你!让你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做个大小姐!” 季瑾之说的情绪有些激动:“至于陌少川和纪承淮……这个我无法解释,不过,刚刚那个男人,他的眼神里,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那不也是一种爱吗?” 说了这么多,季瑾之无力的叹口气,最后才说:“还有我,这些年,我从来没想过恨你什么,哪怕看着你回来了,也只是感觉好高兴,我只希望你活着,看看,你得到了所有人的爱!但就是不知道珍惜!” 季安之一时无法接受,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身体却软的像芦苇,瞬间脚下一崴,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 她失态的放声大笑,却笑着笑着,满脸泪痕的同时,唇角弯起一道黯洁的弧度。 第87章 我要一点点的折磨你! 季瑾之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姐姐,又有些于心不忍,走过去慢慢的蹲身在她面前。 拿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季瑾之开口说:“姐,放下一切,我们姐妹和好!” 季安之还处在震惊之中,神色未有任何的波动。 “我不会追究你八年前换药的事,你也去和少川说清楚,我们姐妹身份换过来好不好?”季瑾之低声说。 她没有任何目的,只想做回自己,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和陌少川在一起,过简单平淡的日子。 担心季安之不放心,她又说:“你如果想报复唐姨,或是想拿回华康医院,我都可以帮你的……” 她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要知道,八年前的那场‘杀人案’害的她整整八年时间提心吊胆,和心爱的人生生分离,现在要顶着别人的身份,和陌少川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那种艰辛和痛苦,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 还能说出如此话来,季瑾之心里做了怎样的挣扎和抵触,她又放弃了多少,才会低声下气的在姐姐面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但却没有得到预想的那样,姐妹抛弃恩怨的抱头痛哭,更没有冰释前嫌感激涕零,反而只是季安之唇边的那一丝冷笑,一瞬间,吓得季瑾之脸色滞住了—— “你想让我放下一切?”季安之看着她,脸上带着冷然的揶揄:“凭什么?让你做回季安之,你马上就会投入陌少川的怀抱,纪承淮也会马上对你马首是瞻,还有好多好多的人,他们都会为你喜极而泣,而我呢?” 季瑾之目光紧缩。 “我会再度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坏女人,我会被人唾弃,被人遗忘,被人不耻!那种日子,我他妈早就过够了!”她失控的破口大骂。 季瑾之拧眉,感觉有点不太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她脱口而出的叫了句:“姐……” “滚开!”季安之一把推开了她,径自站了起来,高傲的鄙视着地上的季瑾之,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鄙夷的嘲笑道:“知道吗?坏人做久了,就会上瘾的,所以……我已经改不了了!” 季瑾之脸色凛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的傻妹妹……” 季安之凑过去,俯下渗伸手抚莫着妹妹的脸颊,眼底却带着深恶痛绝的愤恨:“怎办呢?从今以后,我们姐妹可能真要反目成仇了!所以啊,拜托你别再爱我了,也别再拿我当姐姐了,有什么狠毒的招数都用出来!因为我也会不择手段的对付你,伤害你,夺走你身边的一切!”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狠狠地咬着贝齿,发怒的低吼出声。 季瑾之听着,简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她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姐姐:“你……至于吗?真的要弄到这个地步吗?” “我不想再和你废话下去了,反正你给我记住了!从此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这个世界上,我和你,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季瑾之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面目近乎着狰狞的姐姐,她稳住挣扎的内心:“你还是想杀了我,是吗?” 闻言,季安之不禁耸肩一笑:“杀了你?那多简单啊!不,我要一点点折磨你!把我这些年所受的罪,在你身上一点一点,统统找回来!” 季瑾之目光一凛,她可以理解为,这是在放狠话吗? 但谈话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反正归根结底,就是不可能和好,反而愈演愈烈,姐妹要反目成仇了! 季瑾之感觉头疼,疼的特别厉害,她要想办法保护好老顾,真不知道姐姐到底还会做出什么疯事来! 看着转身要走的季瑾之,季安之对着她的背影,高喊了句:“别怪我没提醒你——” 季瑾之的脚步放缓,步伐却没停下来。 “别对我心慈手软,因为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你最在乎的,我会一样一样统统夺走,到时候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恐怕都没用了!” 季瑾之倒抽了口冷气,努力的点点头,没回头,却直接说:“好,如果这是你的意愿话,我奉陪到底!” 心情复杂的从世纪大酒店里出来,在门口等着泊车小弟开车过来,夜晚的a市,晚风撩人,不远处的万家灯火。 季瑾之那么随意的看着,任由思绪翻飞,刚刚姐姐说过的话,几乎句句在脑中徘徊,他们是亲姐妹,她就那么恨自己吗?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从小到大,她处处让着姐姐,知道姐姐争强好胜,所以从来不挣不抢。 可即便这样,还是招来了姐姐如此深的仇怨。 已经忘了,她是如何从这满腹的思绪中抽空,转过身的,她只是清楚的记得,自己无意的一转身,望向不远处的一瞬间,她的目光,很自然的就和他的对上了。 那么的自然。 只一转身,一个眼神,便很有默契的看到了他。 是刚刚在姐姐房间里出现过的男人。 他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电话,似乎是在接电话,但却专注的看着她这边。 一双幽深湛黑的眼眸,几百米的距离,不长不短,却让人心生复杂。 他穿着淡蓝色的休闲卫衣,破洞的牛仔裤,运动鞋,就那么随意的斜身倚着旁边的墙壁,一手拿着电话,贴在耳边,而那双幽深的眼眸,却一瞬不瞬的望着季瑾之。 季瑾之也没有任何的闪避。 只是顷刻间,诧异,浮上了她的心头。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的与众不同,一看就绝非泛泛之辈,尤其是他独立一隅时,那种冷漠,孤傲,又冷静从容的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矛盾。 季瑾之一怔,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种异样的感觉划过。 这个男人,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此时,有几个人从酒店内走出,络绎不绝的从季瑾之身旁经过。 待她再度转身时,那人已经离开了,之前所看到的,似乎只是一时之间的一种幻觉而已。 她还觉得奇怪,泊车小弟已经将她的车开了过来。 老顾那边的手术,还让她记挂心头,没时间再浪费时间下去,季瑾之上了车,回医院! 当天晚上,季瑾之回到医院时,老顾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人在icu病房里还未脱离生命危险。 季瑾之无心其他,专心的陪在老顾床边,满心期盼着他能早点醒过来。 纪承淮站在病房外面,皱眉看着里面的她。 无奈的叹息,扶着腔毙的手指不断缩紧,‘季安之’一回来,老顾就立马出了意外,这会是巧合吗? 他很清楚,那个所谓的‘季安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只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帮季瑾之,想到这里,他不停的在心里一遍遍的咒骂自己…… 而世纪大酒店。 季安之哭啼的打了一通电话,陌少川便以最快的速度,开车横冲直撞的赶来了酒店。 看到蜷缩在卧房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的季安之,他心疼的眸光一缩,大步冲过了过去,掌心温柔的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柔声说:“我来了,不怕啊,我来了……” 惶恐之下,季安之缓慢的抬起头,迎上陌少川的视线时,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川哥哥,我怕,我梦到自己在车里,从悬崖上掉了下去,姐姐就站在那里,她竟然不管我……” 再度提到了季瑾之,还是从季安之的口中,以这样的方式,陌少川心底咯噔一下! “川哥哥!”安之紧紧地抱着他,声音都带着颤音。 陌少川连忙轻声哄着,然后抱着她尚床,可将她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安之本该松开的小手,却没有松开,那一刻,陌少川竟然有些发愣。 如果是换了其他别的什么女人,他完全可以应对自如,但面前的这个人,是安之啊! 是他日思夜想了八年,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安之,他竟然有点不太好意思…… 仿佛一瞬间,思绪回到了小时候,那般纯洁美好的日子里,他和安之,两小无猜,那般的美好。 他低下头轻轻一笑:“乖,你好好休息!” 安之却没放开手,只是说:“川哥哥,别离开我!” 他看着安之,四目相对。 “我真的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川哥哥了……” 他不禁一愣。 然后的事情,几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他覆在她身上,两个人相互抚莫,亲吻着…… 她的嘴里轻声呢喃着:“川哥哥,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我最喜欢川哥哥了……” 听着那声音,陌少川忽然心里莫名的一阵滞动,他的安之,会说出这种话吗? 但也只是一时之间的诧异,然后又马上拥着她,抱着她,俩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着身下人娇妹的脸颊,低下头,吻上了她的红唇…… 外面,偌大的客厅里,司徒南靠在沙发上,无力的仰头叹息,已经戒烟好多年的他,在这时候打开了一包香烟,随意的抽出一支,快速的塞进嘴里,点燃吸了起来。 他随意的捞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司徒南讳莫如深的眼眸里,淡漠的如履薄冰,没有任何的表情,随意的调换频道。 第89章 保护好她 看着摔倒在地的季瑾之,陌少川也愣住了,错愕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过俊脸随之又恢复如常,危险犀利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冷道:“你刚才吓到安之了!” 季瑾之摔坐在地上,看着躲在陌少川身后,防备的小手死死的抓着他手臂的季安之。 那模样,还真像个惊弓之鸟。 哦,不对,形容女人应该是受伤的纯美小兔。 可怜的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哽咽的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季瑾之定定的看着她,然后深吸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心里冷笑,如果她说,之前自己在药店附近看到了姐姐的车,老顾的受伤,和那场意外的大火都和姐姐有关,估计陌少川肯定不会相信! 就像八年前,他始终不肯相信她一样。 陌少川阴鸷的眼眸,犀利深邃的落向季瑾之:“你怎么那么狠心歹毒?她是你亲妹妹,就不能对她宽容大度一点吗?你刚刚那是什么态度!” 季安之躲在他怀里,委屈的抹眼泪,故意火上浇油:“川哥哥,你别凶姐姐了,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陌少川心中怒意更盛:“你看看安之,处处为你着想!你哪儿有点做姐姐的样子!” 季瑾之清冷的美眸瞟着下相拥的两个人,不屑的扯着嘴角,淡漠的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是啊,我没有做姐姐的样子,所以我天生就适合当妹妹!” 她故意加重了‘妹妹’两字的音量,说出的一瞬,注意到季安之的脸色转瞬,眼底一丝阴冷,但很快恢复平常。 季安之略微有点小担心,握着陌少川的手,柔声说:“川哥哥,我害怕……” 陌少川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听到季瑾之不屑的冷哼,她说:“这么快就让你害怕了?难道是亏心事儿做多了?” “亏心事做多的是你!安之这么单纯,怎么比得过你的心狠手辣!”陌少川声音狠戾的怒道。 季瑾之的眼中有些湿润,她快速的转过身,背对着陌少川,仰起头,把眼中的氤氲全部逼退回身体里。 “那你就保护好她!”季瑾之手指使劲的扶着桌子,肃杀的再道:“以免她遭到我这个心狠手辣人的毒手!” “姐姐,你这么说我好害怕!”安之颤抖的厉害,柔弱的小脸尽显苍白,越发的楚楚可怜。 陌少川莫着她的头发,柔声说:“别怕,有我在呢!走,我们走!” 他挽着她的手往外走,季瑾之凉薄的目光扫过季安之,注意到她眼底泛起阴冷的仇恨。 看着他们走了出去,季瑾之快速的关上了病房门,马上拿出电话,拨通了市刑侦队的电话,催促一定要查明失火案的真相。 她心里隐隐的觉得不安,总觉得之前姐姐所说的,并不是放狠话那么简单。 她们是孪生姐妹,她很了解姐姐的性格。 言出必行,一定会说到做到! 那么,老顾就太不安全了! 医院门口,安之轻轻的挽着陌少川的手,柔弱的眼眸轻缓的看着他,消瘦的脸颊看上去颇有几分林黛玉般病态的美感,她说:“川哥哥,你去公司!我还想去见见唐姨。” 提到了唐如云,陌少川顺势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的问:“用不用我陪你?”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都回来几天了,也该去见见唐姨的,这是礼数。” 陌少川欣慰的点头,在她的额头上轻吻:“嗯,那你去!有事记得给我电话。” “好!”她挥手送别了陌少川,转身再度走进华康。 电梯直升入顶楼院长办公室。 在走廊外,她不由得攥紧了手掌,是紧张吗? 怎么可能! 她心里有的,只是对唐如云那个女人的仇恨! 永远都忘不了,她五岁时,几乎刚刚懂事,唐如云突然到来,给她买了一大堆玩具的同时,逼着她跟自己回去,她想拒绝,唐如云确拿母亲和妹妹的性命做要挟,当时她虽然很小,却永远记得,唐如云那双阴鸷冰冷的眼睛里,闪烁着阴狠的歹毒。 所以,五岁的她,没有任何选择之下,跟唐如云回到了季家。 回去后,她才知道,唐如云不过是想将她控制在手中,更好的操控母亲而已! 那像傀儡,像木偶一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十八岁,发生了那件车祸,人生的一切,都开始发生了莫大的转变。 这次回来,她除了要报复季瑾之,还有一个仇人。 那就是唐如云! 她要把那个女人踩在脚底下,让她跪在自己的面前,听到她亲口忏悔! 如此想着,她嘴角沟起一丝阴冷的坏笑,弯曲手指,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出唐如云的声音。 转动门锁,推门进去。 唐如云看着面前出现的女子,微微的愣了下,眼神略有迟疑,这两天医院里关于季瑾之的传闻,她也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一些,关于季安之还活着的消息,也是今天早上有人向她汇报的,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亲眼见到了…… 看到唐如云迟愣的反应,她抿唇莞尔一笑,淡道:“唐姨,是我啊,我是安之啊!” 唐如云眼中的惊愕快速扫去,取而代之的翻涌着欣喜,忙起身绕过办公桌,拉着她的手坐下,开始叙旧。 无外乎问了这八年的经过,又问了当年车祸后她是如何活下来的,当得知是一个叫司徒南的男人救了她以后,唐如云马上追问:“司徒南?他的家庭背景你了解吗?” 季安之抿唇一笑,眼底确实不屑的鄙夷,唐如云还是老样子,势力又贪婪。 心里虽然异常厌恶,但表面上仍微笑的解释说:“他是中日混血,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日本人,唐姨,您知道三友财团?” 瞬间,唐如云目光一凛,连忙点头:“那是亚洲四大财团之一,财力和实力,都绝不在陌家之下,怎么了?” “司徒的本名就叫东野清司,他是三友财团的继承人之一。” 唐如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样啊……” 真的难以想象,这两姐妹,一个嫁给了国内首屈一指的财阀家族成为了陌氏集团的少夫人,一个又和三友财团的继承人有着如此莫逆关系。 她眸光婉转,瞬间精光闪现:“哪天有空了,你带司徒来家里做客,唐姨亲自招待你们!” 安之连连点头:“嗯,好啊,再把川哥哥和姐姐都叫来,大家在一起聚聚!” “川哥哥?”唐如云目色凌然。 安之佯装不懂:“怎么了吗?唐姨?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唐如云微笑的摇摇头,心里却不禁鄙夷的一笑,现在既然季安之没死,还活着回来了,那季瑾之和陌少川那边,估计又要有好戏了! 两人又客气的寒暄了一会儿,季安之才切入了正题:“唐姨啊,我记得八年前我出事后,我名下的股份,就自动转给景荃了,是这样吗?” 唐如云脸色惊诧:“你……什么意思?” “既然我现在活着回来了,还平安无恙的,那些股份,也该物归原主了?”她讪笑着,眼底流光涌动。 唐如云皱眉,原来,这才是这丫头的真实目的! 但姜还是老的辣,她又怎会是唐如云的对手,这一步,唐如云早就想到了,她只是拉着安之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安之啊,记得你爸爸以前转给你们姐妹股份时,说过什么吗?” 季安之眨着大眼睛,一脸的不懂。 “股份只是暂时寄存在你们名下,但要等结婚后方可生效啊,你现在结婚了吗?” 季安之似乎也猜到了这种结果,她只是笑着点点头:“哦,那现在是不是代表我和华康医院,没有任何关系了?” “从法律的角度上,好像是的。”唐如云说。 季安之恍然:“那如果作为季家的子女呢?我有没有权利让律师重分遗嘱呢?” 唐如云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这个……” “所以啊,唐姨觉得是归还我股份好呢?还是重分遗嘱?”她闪动着纯美的大眼睛反问。 唐如云无话可说。 僵滞了一会儿,唐如云无力的垂眸叹息,只好认栽,她真没料到,季安之还会活着! “好!过两天你回一趟季家,我让律师起草一份股份转让书……” 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安之看着她,露出了绝美的笑容,礼貌的颔首行礼,转身迈步出去。 看着办公室门被关上,唐如云脸上的柔光一扫而光,狰狞的爬满戾气,她气的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一把摔了出去! 一个季瑾之就已经很难对付了!竟然又回来个季安之! 这对姐妹俩,真是太坏事了! 唐如云的眼底,奔腾的怒意疯狂叫嚣。 季安之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往楼下走,正巧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徐珊珊。 两人对视着扫了彼此一眼,她约莫的记得,徐珊珊是陌少川的表妹,从小对陌少川一片痴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想到这里,季安之唇边掠起一道诡笑,她径直走了过去,看着徐珊珊高喊:“徐珊珊——” 徐珊珊转眸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季安之,你喊我干什么?” “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徐医生了?”她问。 徐珊珊不屑的目光充满蔑视,原来的季安之和徐珊珊关系也不太好。 两个人女人,中间夹着一个男人。 可能关系好吗? 只是此时的徐珊珊并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并不是当初真正的季安之。 “麻烦徐医生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徐珊珊发懵,诧异的反问:“你和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之间有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季瑾之,你说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季安之说着,转身去了楼梯转角,那边比较安静,适合单独聊天。 徐珊珊诧异,但还是有些好奇,跟着走了过去。 第91章 火辣的夜晚! 那股超强气压袭来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医患纠纷,历来是最棘手的,是所有人医生唯恐避之不及的。 可是此时此刻,这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竟然还主动上前,只见他一脸阴沉的表情,狭长的凤眸不经意扫过人群,蕴藏着说不出来的寒意,让人情不自禁胆颤。 他薄唇紧抿着,微微下垂的唇角,显示出此刻他的心情极为不悦,穿过人群,一步步朝着季瑾之走去。 森冷的眼眸注视着季瑾之身前的那个女人,走过去,一把将季瑾之拉入自己的怀中,从而和女人分开。 季瑾之被这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抬起头便看到了纪承淮俊朗的侧颜。 若说心头没有任何的攒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那一秒,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她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纪承淮单手护着她,视线平缓的扫过眼前的那些记者,最后落到了那个女人身上,嗓音低沉的开口道:“季医生已经解释过了,患者的死亡,不是手术出了问题,也不是抢救治疗时出了问题,是患者本身出现低血容量性休克,对患者的死亡,我们深表遗憾,但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完,他拉着季瑾之就要走,可是女人愣了一会儿,马上反应过来,又扑了上去。 女人很聪明,直接拦住了季瑾之的去路,大喊道:“我不懂你们那些医学名词,不过我知道,手术如果成功了,我丈夫为什么会死?肯定问题出在你们这里!你这个没良心没医德的女人!我要告你,告整个医院!” 季瑾之双眉紧皱,她行医也有七八年了,医患纠纷还真是第一次摊上…… 旁边的纪承淮想要站出来替她说话,却被季瑾之一把拦下了,她说:“我以医生的天职发誓,您丈夫李明宇先生的手术是成功的,我尽力的在医治您丈夫,所以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和良心医德无关。” 女人有点吃惊,愣愣的看着季瑾之。 季瑾之几乎是一口气说完,又马上继续:“还有,给您个建议,如果要告我,或者告我们医院,就要先将您丈夫的尸体送往刑侦大队的尸检所,那边有专业的法医人员替您鉴定,会得到详细的死因结果,但如果并不是我们治疗时出问题,那么,您将涉嫌侮辱诽谤我的个人名誉,我有权利向您追究相关责任!” 女人听闻,吓得后退几步,带着哭腔大嚎:“你……没天理了!真的让我们没活路了!无良医生杀人,没人管啊!” 季瑾之临走之前,又看了看地上即将被人群体吞没的两个孩子,看他们瞪大了眼睛,一脸愤恨的盯着自己,她不禁摇了摇头,叹息的往外走。 避开了楼下那些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纪承淮直接带她来了十楼的胸外科。 推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纪承淮马上拨通了保安室的电话:“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急诊室是什么地方?” “是那些媒体记者能随便来的吗?万一这个时候有急诊病人,出了责任,谁承担?” 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电话那边的保安连连赔礼道歉,然后马上出动。 放下电话,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季瑾之,摇头叹息:“又惹出事了!” 季瑾之只是无谓的摊了摊手:“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只可惜那位患者了……” 本来,是不该死的。 如果她没有把那位患者交给徐珊珊照顾就好了。 但事已至此,就像徐珊珊说的,她才是主治医生,一旦出现问题,责任都是她的。 就算她现在对所有人说,患者的死亡是徐珊珊造成的,谁能相信? 恐怕,陌少川会第一个跳出来,说她居心叵测,又陷害他表妹! 纪承淮却说:“明明你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变成个坏人?” 她只是当做没听到,抬起手腕看看上面的时间:“好了,刚才多谢纪教授出手相帮,不过事情好像要闹大了,您还是明哲保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她起身就要走,纪承淮却大步向前走了几步,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再次固定在了沙发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有什么事儿?” 季瑾之原本头疼剧烈,被他这么一摁,大脑又有几分眩晕。 她却逞强的说:“事情虽然出了,但我也没停职,不还得工作吗?” “你都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了,早就过了换班的时间,你还工作什么?” 她皱眉,搜肠刮肚的还在想借口。 可看她那样子,纪承淮无奈的眸光一沉,顺手将她一下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看着她:“你就这么想躲开我吗?我是魔鬼吗?会吃了你吗?” 她闻言,不禁冷笑:“魔鬼……” 能称之为魔鬼的,应该是陌少川! 但她还就偏偏喜欢和魔鬼为伍。 看着她那眼神,纪承淮不悦的双眉紧拧:“又想到他了?” 他太了解她了,从小在一起,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季瑾之尴尬的脸色泛红:“纪教授,我真的要走了!” 她再度起身,纪承淮在身旁一把拉住了她:“别走了,就在我这里待着,等会儿我下楼给你买冰淇淋。” 季瑾之怔了下:“冰淇淋?” 那是她还是安之的时候,每次伤心难过时,最喜欢吃的东西…… 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记得! 纪承淮看着她,漆黑的眼睛盯着她不动:“事到如今,还想瞒我吗?” 她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纪承淮可能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坦白,更不知道该怎么卸下伪装。 老顾是唯一知道她一切秘密的人,而现在却躺在那里。 她不想再害纪承淮变成第二个顾良才! 转瞬,纪承淮看到她刻意挺直了脊背,脸颊上浮出灿烂的笑容,听到她说:“你在说什么呢?我瞒你什么了?” 纪承淮无奈的剑眉皱的更紧,有点无力的点头:“好,好,是我理解错了,抱歉!” 他微笑着,俊脸上的笑容和煦,宛若三月春风,暖暖的,让人舒心。 “好了,你在这里休息,不许出去,也不许去工作,我下楼给你买点吃的!”纪承淮说着,从抽屉里拿了钱包就往外走。 季瑾之来不及阻拦,他便已经走了出去。 徒留下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大脑中又再度浮现那两个孩子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拿出了电话。 “李秘书,你利用c基金会的名义,帮联系一下,我这里有一家三口,丈夫刚刚去世,家里还有十几年的贷款需要交纳,看看有没有什么社会福利可以照顾一下的……嗯,好,那我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再联系他们……” 放下了电话,她总算解决了一件事,略微放心的舒了口气,靠在那里,又随手打开了电视。 没想到新闻里正在播报有关自己的新闻。 看着自己的面容出现在银屏里,不禁诧然惊奇,刚才的采访,是现场录制吗? 她怎么会没注意呢! 听着新闻里一句一个‘无良黑心医生’‘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等难听的词汇时,顿时无助的咬牙,这下完了,她一个不小心,给陌家丢人了! 如果因为她,影响了陌氏集团,牵连到了陌少川怎办? 华灯初上的a市,繁花似锦的不夜城里,灯红酒绿。 激擎四溢的酒夜店,更是人声鼎沸,一派繁华。 1973的卡座里,一道颀长的身影,半靠在全皮的沙发上,单腿支地,眼神淡漠的扫过整个夜店的全景,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 而旁边的烟缸里,装满了半截的烟蒂。 他低着头,另只手不停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 “陌少,这次合作能够顺利进行,真是多亏了陌少的帮忙,我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旁边坐着的男人一仰头喝了一大杯,然后看看一脸清淡寡言的陌少川,又有点尴尬。 旁边坐着的三少马上搭言:“哎,陌少正忙着呢,王老板,我陪您喝!” 三少端起酒杯开始喝了起来,几杯下肚,王老板又说:“陌少啊,看在这次合作能顺利促成的份儿上,今儿我请客,晚上想要什么样的妞儿?我刚看了几个,长得可漂亮了!那叫一个嫩啊!保证陌少有一个激擎火辣的夜晚!” 闻言,三少脸色骤然一沉,随之忙推了王老板一把,王老板还不知所以,继续吹嘘。 只见,许久沉默不言的陌少川忽然开口,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离,显得周身气势徒增,更加的阴冷低沉,他只说了三个字:“不用了!” 而从始至终,目光就没离开过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式今天有关季瑾之医疗纠纷案。 微博贴,各种渠道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有关季瑾之的各种各样的消息。 陌少川越看越来气,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越闹越大,她的医生资格证都可能会被吊销! “陌少,那格林小镇的开发项目……” 王老板的话没说完,陌少川森冷低沉的声音猛然打断了他的话:“等着!” 低吼了一句,然后暴躁的站起身,拿着外套向外走去。 第92章 一定是脑抽了! 陌少川穿过了人潮,来到沈城身边。 “陌总,您有事?”沈城恭敬的低声询问。 一般这种场合,沈城只负责递送文件,开车之类的工作,所以老板喝酒洽谈聚会时,他会比较随意的在舞池人群里穿梭,喝点饮料之类的,打发时间。 但像这种情况,多半是有事。 还是大事。 陌少川直接将手机扔给了他,手机在空中转了转,被沈城一把接住,她看着上面微博上的各种有关季瑾之的各种报道舆论,皱了眉,说:“陌总,需要我们介入处理吗?” 陌少川没说话,却站在那里,点了支烟,放在了唇边,任由这件事越变越大,到最后,只会把陌家也牵连了。 不管怎样,那个女人,还始终都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看着事态逐渐扩大,他也该考虑出手了,但是…… 一想到前不久,他还亲口说过,没事让她不要烦自己,也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那个女人,该不会真的听话了! 他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了微信,点开了短信,点开了通话记录,竟然没有她的任何联系! 又莫名的一阵心烦,一把将手机扔到了一旁的台上,垂手默默的吸烟。 她当初那么坚决的要嫁进陌家,到底是存着什么目的? 想要不停制造各种麻烦,新闻猛料,让陌家一败涂地? 不得不说,当初同意结婚时,他就是这么想的,想看看,这个一直坚强,独立,又臭名昭着的坏女人,有一天真的嫁给他时,会变成什么样子,当她在陌家被排挤,被歧视,被侮辱时,又会是什么样子。 还有,当年安之所发生的那场车祸。 急速奔驰中的车子,闯过了盘山公路的围栏,纵然一跃,坠落入海。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安之死了,当时车祸发生时,是最寒冷的冬日,海面虽然没结冰,但海水冰冷刺骨,别说事故连人带车一起坠海,就算是意外失足落海的,几分钟之内,都会被冰冷的海水活活冻死,更何况,还是场车祸! 警方在海上搜救了长达九十八个小时,已经断定绝对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季陌两家才放弃了,为安之筹办了葬礼。 一直到葬礼当天,陌少川也始终不敢相信,安之死了,他最爱的安之,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他将自己封闭在房间里,整日整日的酗酒,光胃出血就送到医院抢救了好几次! 然后,他又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所有人都看到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对着空气爱抚,甚至对着空气亲吻…… 最后,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强行逼着送他去美国接受各种权威的心理治疗。 彻底的心理治疗结束,他又用了近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接受了安之离世的事实,开始回国,接手陌家的企业。 但从那时候起,陌少川变了。 他最爱的,最想娶的女人,已经彻底的离开了,他余下的生命,也因此而变得萧拓,凋零。 反正没有了安之的日子,百无聊赖,倒不如活得潇洒,自由,随心所御。 慢慢的,陌少川三个字,在国内变成了冷漠花心,纨绔不羁的代名词,人人都知道,a市有个陌少,只手遮天,却也负心薄情。 他想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爱情这个东西太累,也太费心,反正人不是没了爱情,就活不下去的,又何必非要执迷不悟呢? 没必要再为了任何人,任何感情,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奈何,冥冥之中,又多了个季瑾之。 三年前,她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风风火火的从非洲跑了回来。 以为两人从此再无交集,以为她会因此有所改变。 没想到,她竟然还回来了,还恬不知耻的央求爷爷嫁给他! 她拿着以前季陌两家老爷子许诺的联姻,开始纠缠爷爷,老爷子无奈,便开始逼着他结婚。 陌少川无法想象,得脸皮多厚的女人,能做出此事,所以他更讨厌季瑾之那个女人了! 但老爷子几乎以死相逼,弄得陌少川彻底没辙了! 后来,他无法忤逆,不如就将错就错,却不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折磨她的好机会! 所以,结婚三年来,他想尽了各种方法。 就想看着她会用什么手段,让这个永远不可能幸福,支离破碎的婚姻,变得完好如初。 但出乎了他的预料,三年的婚后生活,她几乎完全漠视了他的存在,一个月也回不了几次家,每天住在医院,忘我的工作,和他几乎没有交集。 一直到不久前,那次她母亲忌日,她回江城祭拜。 同时,景逸山那边,也正巧奶奶的忌日到了,他便也匆匆去了江城。 他被爷爷催促着去接她过去,便开车过去,很自然的坐在车里抽烟,竟然一抬眼,就看到了二楼阳台上站着的她。 说句实话,那是这些年以来,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季瑾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鬼使神差的抬起了头,往二楼的方向扫了一眼,竟就看到了她! 不知道她是没看到,还是故意装的,反正她就那么站在阳台上,两手抱着肩膀,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漆黑澄澈,直沟沟的看着远处发呆。 他只看了一眼,就快速的低下了头,然后在抬头望二楼的方向瞄时,竟然看到她还站在那里,一双如水的大眼睛,仍旧盯着远处。 那时候,他心里就突然冒出个想法,这双眼睛,真他妈会撩人! 正好李维琪打电话过来,说在江城附近拍广告,他所幸就叫她过来,配合演戏,一直以来,他都想知道那个女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到底怎样才能让那个女人,彻底的卸下伪装,让她真的知道害怕! 所以他随便让沈城找了个男人,伪装成快递,上去骚扰。 他又带着李维琪进去,一番侮辱后,终于看到她怕了,看到她蜷缩在地上,脸颊上盈盈闪闪,那一刻,他又莫名的心头烦躁,所以快速轰走了那个男人,结束了那次事件。 然后,就是那次的葬礼。 他本来就知道,那次的葬礼是个转为她设的鸿门宴,季家那些亲戚,绝对不会将股份拱手让于她,他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去的,但却听到她低声哽咽的说出那句‘帮帮我……’时,心一下子震动了! 后来,假借着陌启年的挑衅,赶走了那些挑事的亲戚,维护住了她的股份…… 从那时候起,陌少川就觉得自己的大脑不正常,几乎和心背道而驰! 他发现,凡是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他总是习惯性的去关注一下,去扫那么一眼,这样的他,越来越开始不受控制! 尤其是那次,她莫名的在他面前昏倒,那一刻,他发现她的体温高的吓人,是真的慌了! 抱着她冲进病房,又守了她很久,还找了护士要冰敷…… 后来,他自己都觉得纳闷,到底是怎么了?那样一个坏女人,病死了,不是正好! 之后,那次的酒会,他早早的听说了唐如云的阴谋,要赶她出医院,破坏她的名声,他担心自己再次像之前葬礼那样,还要出手管她,所以事先提醒,让她不要去酒会了,可那个女人偏偏不听! 到最后,硬被几个男人纠缠,他不得不出手,灌醉她的同时,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那一刻猛烈颤抖! 可是她呢?醉酒后竟然还喊出了‘川哥哥’三个字! 那是他这些年最大的谨记啊!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触碰…… 他的怒火达到了最高点,强压着脾气等她醒来,想要听到一个能让自己灭火的好借口,可她呢?还板着那张臭脸,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撩的他怒火翻滚,更加的心烦意乱,竟然还鬼使神差的身体都有了反应! 这些年,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失控过! 就连当年的安之,都从未如此! 可那一刻,他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火焰,分不清是怒火还是御火,反正横冲直撞的特别厉害! 他急需一个发谢借口,当时他根本没多想,只是气的有点昏了头,就所幸把她摁在了身下,狠狠地睡了她! 睡完了以后,才猛然发觉,自己都在做什么!竟然难以置信,这些年,竟然还真的对一个女人,有了冲动! 本以为,除了安之以外,他早已对所有女人心猿意马,可没想到,竟然还…… 那一刻,他又滋生了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她害怕他,要让她躲他躲的远远的! 这样眼不见心不烦,他就再也不会如此失控了。 他开始用残忍的方式对待她,逼着管家给她吃药,对她不管不顾,还和她同事各种爱昧,每次她做和自己沾边的事,他就狠狠地折磨她…… 每走一步,都异常狠决,从未考虑给自己要不要留一步退路。 一直到前不久,别墅的客厅里,他再一次冲她发谢,可她终于怕了,开始哭着求他,说以后肯定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会滚得远远的…… 那一刻,他虽然心里庆幸,但却莫名的有点失落,明明一些都结束了,都按照他的意思进行的,可是…… 心里为什么还会不安? 还有,吊灯意外发生时,她竟然还不顾自己的死活,奋力的推开他! 当他听到她喊得那句又急又快的‘陌少川’三个字时,他竟然大脑恍然发愣。 好像是一种错觉,总觉得那个声音,那个眼神,很熟悉……熟悉到了曾几何时,他为之着迷,不离不弃…… 第93章 他要等到她开口求饶 那一刻,陌少川翻遍了大脑中的思绪,找遍了所有的记忆,那种感觉,是只有在八年前,他和安之有过的,怎么可能会和这个女人…… 他一遍遍的在心里提醒自己,她是季瑾之啊,那个从小欺负安之,心肠歹毒的坏姐姐季瑾之,是当年车祸的始作俑者,是他最痛恨,最仇视的季瑾之啊! 怎么可能会觉得她熟悉呢? 一定是当时意外发生的太仓促了,他一时着急,感觉错了! 不管她那句‘陌少川’叫的多妩媚多动听,还是说那天她的举动,多么的感人肺腑,让他情绪多么失魂,但以为仅仅只是那一天,等过了那一天,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他也还会是那个潇洒冷漠,放挡不羁的陌少川。 可是,当他看到她真的闪躲与逃避,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发闷,发慌,甚至越发的不受控制起来! 他还做了很多让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的行为! 比如,上次醉酒醒来后,他下意识的想到就是她,然后飞快的跑去医院,不顾她的反抗强行又睡了她! 那种失控的行为,让他自己都觉得没办法解释! 还有,他会莫名的关心有关她的一切,就比如安之回来了,他会下意识的想到她会怎么想? 明明和安之亲惹,却大脑里飞快的闪过她! 还有现在,他竟然关心着有关她的新闻!甚至考虑着要不要出面帮她平息…… 反复沉思了很久的陌少川,拉回了自己的思绪,转过头,看着沈城,还是不受控制的脱口一句:“去调查一下那起医疗事故,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城应了一句,便拿着电话去外面。 徒留下陌少川一个人,坐在台旁,若有所思的喝着酒,想了又想,他干嘛非要管那个女人的事儿呢? 就算要管,也要等到那个高傲自大的臭女人主动求他的时候啊,他越想越觉得头疼,狠狠地晃了晃头,又烦躁的拿出根香烟。 算了,不管了,就这样! 反正安之还活着,好端端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应该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安之的身上,和安之好好在一起…… 对,他应该这么做的! 现在自己的行为和思想,肯定是脑抽了,说不定过两天,就一切都好了! 他这么想着,又快速的喝了两杯酒,单手撑着头,感受着自己不太正常的思绪,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陌总,那个有点小问题……”这时,沈城在他背后走了过来,满脸恭敬的表情,带着一丝难解的烦忧:“我派出的人打听到,少夫人涉嫌的这起医疗纠纷,好像和表小姐有很大关系……” “姗姗?”陌少川剑眉一拧。 沈城点点头:“对,那边已经提出要求尸检,好像是表小姐忘了给患者加一种药,才导致死亡的。” 陌少川俊脸瞬间阴了下来,徐珊珊刚医科大学毕业,还在实习阶段,怎么可以让她独当一面呢? 这个季瑾之,真是太不负责了! 沈城还在询问:“那您看这件事……” “先放着!不用管了!”他的双眉深锁,眉宇间慢慢的染上了一丝怀疑之色。 沈城只在旁边点了点头,没说话。 一会儿,陌少川将手上的烟蒂摁在了烟缸里,嗯灭,然后才说:“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插手这件事!” “那媒体那边万一对公司造成影响……” “听不懂我说的话?”陌少川横眉一冷,脸色阴沉。 吓得沈城到抽口冷气,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 她都没有主动求他,他为什么还要管她的事情? 不就是医疗纠纷吗?不就是上个新闻吗?他才不管呢!除非等到那个固执又倔强的女人亲自求他的时候…… 陌少川像是在给自己的心找个合理的理由和借口一样,在心底里默默的念叨了几遍,才心情稍微舒畅了点,慢悠悠的晃动着手上威士忌,慢慢的起身,吩咐酒保再拿几瓶洋酒,然后迈步上楼。 翌日的上午,沈城开车送陌少川去季安之那里。 一路上,陌少川无数次的看手机,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往手机屏幕上瞟,似是在等着什么。 手上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香烟,不一会儿的功夫,车内狭小的空间内,便烟气呛人,沈城不得不滑下车窗,暂时换换空气。 朦胧的烟气模糊了他讳莫如深的俊脸,让原本幽深的视线,显得更加隐晦深邃。 沈城看了眼后座的陌少川,犹豫的想着要不要问问少夫人的医疗纠纷案,隔了一天,网上的新闻散步的更甚了。 而正巧路过华康医院,看到死者家属组织了很多亲朋好友,举着条幅示威,上面用鲜红的颜色写着‘无良医生季瑾之,杀人偿命’等字样,在医院门口恶意滋事。 陌少川不禁皱了皱眉,又点燃了一支香烟,然后沉吟了半晌,才开口:“有没有惊动到老爷子?” 沈城迟缓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回话说:“暂时还没有。” 陌老爷子现在属于颐养天年,对网络新闻根本不太关注,又住在景逸山,消息传的慢了些也是正常。 陌少川靠在了那里,烦躁的眉心蹙的更甚:“我问的是她,有没有去老爷子那里告状?” 沈城心里默然,说:“没有,少夫人从昨天事发到现在一直在医院,不过……” 以为陌少川不太关注,感觉自己可能多嘴,沈城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可陌少川却眸光一闪:“不过什么?” 沈城微微的侧过头,注意到老板焦急的神态,连忙说:“不过今天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了,估计少夫人很快就得回家了,而且这次的事情闹大了,可能以后医生都做不成了……” 陌少川没在说话,只是靠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沈城诧然,心里更加的腹诽,老板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很讨厌少夫人的吗? 车子行至酒店门口,季安之已经在酒店楼下等着他了,一见到了陌少川,就立马扑进了他的怀里,柔声叫着:“川哥哥,我等你好久了!” 陌少川微微的愣了愣,随之伸手环住了她,拍拍她的后背:“抱歉,路上堵车了。” 安之紧紧地抱着他:“姐姐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陌少川迟疑的一怔:“嗯?” “我怕因为姐姐的事情,再影响到了你,所以想着,川哥哥会不会帮姐姐呢?” 其实,她只是想问,陌少川会不会帮季瑾之。 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设计的一切,被陌少川搅乱。 陌少川只是不动声色的放开了她的手,声音平缓的道了几个字:“再说!” 季安之眸光一紧,再说?什么意思? 到头来他还是会帮她的,对吗? 顿时心中怨恨横生,季安之咬了咬牙,幻化成一脸的微笑,凑过去又说:“川哥哥还是帮帮姐姐!好歹你们也是夫妻呀!一日夫妻百日恩……” 提到了夫妻,陌少川的脸色骤然阴了下来:“安之,你明知道我该和谁成为夫妻的!” 她眼睛转了转,一脸的悲伤呈现:“如果八年前没有那场车祸就好了,或者……当时姐姐如果拉我一把,或许我和川哥哥就不会分开了……” 陌少川眉心蹙起,一把紧紧地拉住了安之的手:“现在也不晚!” 她甜甜的一笑:“嗯,不过今天你忙吗?” 他摇摇头:“不忙,你有事?” “那今天陪我!” 陌少川看着她,满眼的宠溺:“好啊!” 一整天的时间,陌少川陪着安之逛各大商场,然后又去了沙滩,安之一直表现的非常开心,乖巧的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十指相握,仿佛一时间,真的回到了八年前。 只是陌少川总是心里怪怪的,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呢? 一时又想不出来。 到了沙滩上,两个人坐在躺椅上休息,安之笑着拿出了手机,凑在陌少川怀里拍照。 陌少川这个人,行事低调内敛,对拍照这件事,并不太喜欢,所以财经杂志上,极少出现他的个人照片。 但现在拍照的既然是安之,他也就随着她的性子来了。 安之凑在他怀里,微笑的歪着头,看着镜头,露出了甜腻的笑容,拍好后将照片给陌少川看。 他也只是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笑了笑:“我去给你买冰淇淋!” 安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快速的拿出手机,俊俏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然后打开了微信,将照片发了过去。 季瑾之收到照片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刚接到院领导的处分决定,她被停职了。 而法院那边的传票,也被人刚刚送来了。 这个时候,她又收到了姐姐发过来的照片。 看着相片中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姐姐的笑容灿烂,陌少川脸上满满的宠溺,两人眼神中都透幸福甜蜜。 她倒反而有了种第三者的感觉,不禁冷笑一声,关掉了手机。 “真幼稚!”她不禁摇头叹息,心里想,不愧是姐姐,手腕就是高! 先利用徐珊珊,给她制造了一大堆的麻烦纠纷,又马上和陌少川恩爱,这招够狠! 放下电话,又不禁觉得大脑一片眩晕。 不由得苦涩的叹息一声,毕竟那个人是姐姐,如果换成了别的什么女人,或许她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但那个人,偏偏是姐姐…… 第94章 老公,我等你好久了! 陌少川买了冰淇淋回来,看到安之靠在躺椅上欣赏着海景,不禁微微一笑,走过去,笑着说:“还记得吗?以前你总喜欢带我来这里的。” “嗯,是啊!”安之讪笑的回应着。 陌少川很自然的反问了句:“知道为什么你喜欢这里吗?” 安之一怔:“嗯?” “忘了?”他看着问。 她眼神浮动,犹豫的脸色也变得不安起来:“为什么呢?” 陌少川深吸了口气,有点略微的小失望,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笨蛋,这都忘了,因为以前我最喜欢打马球啊!你就过来陪着我,慢慢就习惯了,也喜欢来这里了!” “额,这样啊……”她笑的很牵强,心里恍然,差点忘了,陌少川小时候最喜欢打马球。 “好了,冰淇淋要化了,快吃!”他催促着,拿着小勺轻轻的盛了一勺喂给她。 安之却看着上面的花生皱眉,快速的别过头去了:“抱歉,我等下再吃!” 陌少川诧异:“怎么了吗?” “没事!” “不喜欢吃?”陌少川狐疑,巧克力的冰淇淋,安之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有关安之的一切,他始终都记着,绝对不可能搞错的! 她却笑的有些发僵:“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呢?” 陌少川眉心一拧:“这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啊!” 而且,安之每次伤心难过,或者心情不好,总会不由自主的买冰淇淋吃。 她说甜甜的,吃下去,好像把整个心情都转换过来了, “是,是吗?”她声音发颤,眼神也跟着飘忽不定起来:“那个……人都是会变得!川哥哥,我自从车祸失忆以后,很多以前喜欢的,现在都不喜欢了!” 陌少川怔了怔,看着眼前的安之,心里多少略过一丝的怀疑。 但她的解释很完美,车祸,重伤,又失忆。 性格方面多少有些改变,也很正常! 不过仔细看看,眼前的安之,确实和他印象中的安之相差太多,记得以前的安之,喜欢静,喜欢无所事事时,抱着一本书靠在藤椅上看书,喜欢细细的调制熬煮一杯芳香四溢的热茶,喜欢闲暇的时候,弹奏一首舒缓的曲子…… 细细看来,就连穿衣的风格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以前的安之,喜欢低调浅淡的颜色,而现在的她,几乎什么显眼,什么高调穿什么,什么奢华佩戴什么…… 看来,这时间,还真是容易改变一个人。 反正不管怎么说,陌少川从未怀疑过安之的身份。 那是他的安之,他最爱的女人,怎么可能会骗他呢? 他不会相信的! 绝对不信! “川哥哥?”她有点不放心,又试探的喊了他一声。 陌少川淡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那我以后不买冰淇淋给你吃了,好?” 她靠在他怀里,笑的甜腻。 而此时,陌少川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和对方谈了起来。 安之坐在旁边听着,似乎听到了什么应酬酒会,她顿时眸光闪了闪—— 等到陌少川讲完了电话,她忙抓着他的手,说:“川哥哥要去应酬了吗?” 陌少川低头看着电话,翻看着微信短信,还是没有任何季瑾之发来的消息。 不免心里有点小失落,他微微的皱眉,失落?愤懑的微微咬牙,感觉自己肯定又在脑抽了! 只是随口对安之说了句:“一个酒会,我不太想去。” 安之听了,慢慢的放下了手,脸上的喜悦之情一扫而空。 陌少川见状,就问:“怎么了?你想去吗?” 安之小声说:“也不是的,只是……” “只是什么?” “就是太闷了点……”她说的很小声,故意装出小心翼翼的模样,让陌少川看了心疼。 他想了想,就说:“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带你过去!反正你现在也不忙。” 安之马上露出了一脸灿烂的表情:“真的?川哥哥愿意带我去?” “当然了!以前我不也经常带你去那种场合吗?”他淡淡的,想到了以前,差不多是八年前了,他也经常这样,带着安之去参加各类宴会派对。 当时安之还很小,很腼腆,总说不用了,她在外面等他就好,可他不同意,执意拉着她的手进去,他说,以后你是我陌少川的女人,以后就是我的夫人太太,这种场合,迟早都要面对的,怕什么?有我在呢! 他是说到做到,每次安之只管在宴会派对上找乐子,吃美食,欣赏节目,无需劳神费力,也不用大费周章的和任何人赔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陌少川的掌中宝,宠的不得了。 现在想来,感觉自己是老天的宠儿,竟然让他的安之安然无恙。 看到陌少川这样看着自己,那目光灼灼的,时间久了,看的她心里一阵阵发虚:“怎么了吗?” 陌少川微笑:“没事啊!” 只是这样看着她,感觉真好。 在沙滩上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晒的两个人浑身都是汗,陌少川开车带着她去宴会,在楼上单独开了房间,先进去冲澡。 安之坐在沙发上,听到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她立马起身翻出了陌少川的手机,用他的名义给季瑾之发微信。 这边,季瑾之在特级病房里陪着老顾,看着老顾各项稳定的生命体征,大脑里浮现前天司徒南在她办公室说的那句话:“顾良才不能醒,如果你为了他好,就让他这样一直沉睡下去!” 虽然,还是不敢相信姐姐还会再次伤害顾良才,但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看着仍处于昏迷之中的老顾,她心里像压了千斤重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倏然,手机震了下,她拿出来看了下,不禁一愣,看到内容,更加的疑惑起来:“晚上八点世纪大酒店,一个宴会,你必须来!” 季瑾之有点奇怪,他没事让她参加什么宴会! 而且,关于她的医疗纠纷,一度成为热搜新闻,风口浪尖上,带她出席,不太好! 但陌少川很少主动约她,或许他还有什么其他计划也说不定,万一是为了她澄清医疗事故的呢? 她坐在那里想了想,不太想去,可是如果不去,又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算了,还是去! 去了看情况不太好再回来呗! 她靠在那里待了很久,一直到七点左右时,她才深吸了口气,起身,去换衣服。 开车去了世纪大酒店,但季瑾之并不在状态,所以连晚礼服都没穿,只是随便的普通装扮,牛仔裤t恤,看起来格外的清纯,好似个女大学生。 而世纪大酒店星光璀璨,外面的露天停车场,名车一排接着一排,在这个华灯初上的夜晚,俨然成了一道都市靓丽的风景线。 将车钥匙交给泊车人员,季瑾之站在门口晃了会儿神,心里默默的在想,他让她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进了里面,她更加的发懵,一位位都是一些熟悉的面孔,全部都是商业界的精英,还有医药类的同行,无外乎商界的应酬酒会,相互攀附,结交权贵。 她转了两圈,也没找到陌少川的影子,心里更加狐疑了,她局促的站在那里,此时的宴会已经开始十几分钟了,她茫然的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不知不觉的,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两声。 季瑾之犹豫了下,走过去,寻找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看到松露的甜点,刚想伸手去拿,结果耳边听到有人说:“陌少来了!” 季瑾之也忙转过头去,果然看到陌少川走了进来,而让她出乎意料的,他的身旁,竟然还挽着一个美丽的女人。 女人长发披肩,穿着婀娜姓感的红色礼服,妩媚的贴在她完美的曲线上,她亲昵的挽着陌少川的手臂,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使得原本就漂亮的大眼睛,变得更加水润动人,盈盈一转,仿佛能溢出水儿一般,嘴角带着灿烂的微笑,眼睛环顾四周,在众人的视线中,和陌少川对视。 陌少川很自然的看着她,低头浅笑,样子看起来从容自然。 俨然一副举案齐眉的美好画面。 可为什么,落入季瑾之眼中时,竟那么的刺眼!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西装,条纹的领带,领口故意散着,样子有几分随意,慵懒中更透着不可一世的不羁和纨绔,潇洒的单手插着裤兜,另只手挽着安之,两人就那么自然的站在人群中。 旁边有人惊呼:“哇,这不是陌太太吗?今天看起来真漂亮!” “是啊,陌太太太会打扮了!和陌总真般配呢!” “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啊!” 很多人羡慕的双目放着金光,谄媚的不停巴结。 安之在人群中笑的花容灿烂,而陌少川,似乎也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两人就那么从容的接受着大家的赞赏和羡慕。 这种场面,这种氛围,尤其是当人群中的安之和季瑾之目光相撞的那一刻,她就马上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姐姐故意捣的鬼! 季瑾之本想不屑的冷然一笑,然后提着包悄然离开。 可是,就在她这么想做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姐姐眼中的讥笑和嘲讽,仿佛在说,看!从现在开始,你的男人,彻彻底底的归我了! 那一瞬间,季瑾之心里的火控制不住的往上翻滚,加上老顾的‘意外’至今昏迷不醒,还有徐珊珊的故意破坏,制造出的医疗事故,所有的愤怒一时间迸发,她无所控制的大步走了过去。 挤进人群,来到众人面前,看着微微有些吃惊的陌少川,梨涡浅笑,柔声说:“老公,你和妹妹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们半天了!” 第96章 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季瑾之听出了他话里的愤怒和憎恶,心里像有什么似的,突突不安的狂跳着,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弄得整个人都跟着不安烦躁。 恶心?是啊,他一看到她就恶心,看到安之就觉得心花怒放了,是! 有些生气的季瑾之迎上他的视线:“既然看到我这么恶心的话,你可以主动提出离婚啊!我会尽力配合的。” 陌少川看着她,清冷一笑:“离婚?” 亏这个女人想的出来,是不是现在离婚对她来说,早已是稀疏平常的小事了? 陌少川的心里越发的愤恨,直接说:“现在我和你之间,离不离婚有什么不同吗?” 他仍旧整日在外沾花惹草,放挡的无拘无束,不回家,不管她,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和单身又有什么不同? 季瑾之只是说:“离了婚,娶了你最爱的安之,不好吗?” 他呵呵的冷笑,那笑容久久徘徊在季瑾之的心中,无法消退:“你让我娶了安之?然后用婚姻的枷锁将她牢牢困住,住在星月湾,整日没有任何的自由,那样生不如死的生活,折磨着安之,也亏了你这个亲姐姐能想的出来!” 季瑾之闻言,不由得也瞬间皱起了眉,不和她离婚,并不是不想给安之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是不愿意看到安之嫁进陌家,忍受良家主妇的拘束,所以才会让她顶着陌太太的身份,整日过着区辱底下的生活吗? 此刻的季瑾之,心如绞痛,她看着明亮宛若镜子的地板,淡淡的微笑:“陌少还真是会心疼女人啊!佩服,佩服……” 她只是正常的配合着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强硬的顶撞,只是那么自然的配合着。 却反而让陌少川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顿,眼神也跟着乱了。 接下来,季瑾之忽然抬起头,和他对视,轻声说:“好了,也没什么要说的了,陌少好好玩,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就那么自然的从他身边走过,大步往外走去。 陌少川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拦住她的冲动! 他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看到她那样强势的态度,一点都不肯退让的架势,他就不受控制的想要打压她,让她不要那么气焰嚣张,可却完全没想过,说出口的话,会不会让她伤心! 不过,她那样的女人,真的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伤心难过吗? 该死!怎么又被那个女人左右了自己的情绪! 他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快速的甩了甩头,想不去管,可是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往她的方向瞟,心里疑惑,说不定,她只是故意装出一副强势的外表呢? 说不定,那个女人也会伤心难过呢! 他犹豫的动了动脚,想着要不要追过去算了,而这时,身后一双纤细的小手攀附过来—— 陌少川侧过身,看到季安之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盈盈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川哥哥,你在干什么呢?” 一瞬间,他又收回了自己的冲动,看着她微笑:“没事了,我们进去!” 两人往里面走,他却还是不经意间视线往季瑾之离开的方向瞟了一眼,才大步走了进去。 季安之注意到,自从季瑾之离开以后,整整两个多小时的宴会,陌少川全程下来,俊脸冷沉如冰山,丝毫没有任何的温度,更别提什么笑容了,根本一丝一点都没有! 只是宴会中,又遇到了几个大老板,几个聚在一起谈到了一个合作,陌少川便陪着他们,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那辛烈的酒水,在他口中仿如白水,一杯杯的下肚,丝毫没有任何感觉般,不少人称赞陌少川是海量,千杯不醉。 却只有一旁坐着的季安之心知肚明,这个男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随着季瑾之的一举一动而动摇了! 全程应酬下来,陌少川除了喝酒,就几乎没说过几句话,最后结束了,各位老板纷纷离去,季安之看着足足喝了两大瓶威士忌的陌少川,无奈的皱眉,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了种感叹。 终究不是属于自己的男人,就算顶替了妹妹的身份,可还是抓不住这个男人的心! 她微微的叹息,看着桌上放着的香烟,随手抽出一颗,放进嘴里,拿着火机点燃。 吐出些许的烟气,徘徊空中,她靠在那里,歪头看着靠在沙发上接近沉睡的陌少川,目光变沉。 继续这样下去,怕是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们姐妹之间的秘密。 从八岁到十八岁,他们朝夕相处,青梅竹马。 那么相爱,又怎会发现不了,她这个季安之是假的呢? 她一边吸着烟,一边开始思虑,用什么办法,能让他对自己深信不疑,或者…… 季瑾之从世纪大酒店离开后,就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开着车,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繁华的商业界,络绎不绝的行人,她静默的将车停在路边,那么专注的看着街上的一切。 不知从什么时候,季瑾之喜欢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人来人多的地方坐一坐,或者看一看,看着芸芸众生,这么多的人,都像是辛勤的蚂蚁一般,不停的努力工作,努力打拼时,她就觉得自己的那点烦闷,又能算得了什么? 她用手肘撑着脑袋,看着外面的行人发呆。 原本,如果不是姐姐的活着回来,她或许已经和他说出了一切,也已经还原了自己原本的身份,不管是接受,还是继续仇恨,她都想接受,顺应命运的安排。 再也不想像现在这样,继续戴着假面具伪装的活着了,太苦太累,比做值班医生都累! 可是,姐姐突然回来了。 还用了她原本的身份。 现在姐姐才是季安之,她倒反而成了真真正正的季瑾之。 就算现在说出一切,又有谁会相信呢? 算了,她打算一切就这样!只要姐姐不在伤害老顾就好,所以她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不去打扰他,也不去碰触他的生活,只想要安静的存在,但就这么一点点,他都吝啬了。 一想到有关自己的那个医疗事故,明天就要开庭了,也不知道那边尸检的结果是什么,她想着拿电话问一问,自己也好有个准备。 这时才发现,刚刚从世纪酒店出来的太匆忙,竟然忘了把包包从前台拿回来! 她看了看时间,估计宴会也已经结束了,想着不会碰到他了,才原路返回。 世纪大酒店这边,声势浩大的商业宴会刚刚结束,很多服务生忙着整理,而外侧的小包房里,因为应酬喝醉的陌少川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沉睡,安之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交叠着双腿,满心烦事的抽着烟。 一根香烟抽完,她走过来,轻轻的晃了晃陌少川的手臂,试探着唤着他的名字:“川哥哥?” 她一口气喊了几遍,陌少川都没回应。 安之皱眉,难道是真的醉了? 看看桌子上放着的空酒瓶,也对,喝了很多酒,又怎么可能没醉呢? 她努力搀着陌少川出来,好不容易来到了酒店大厅,就看到司徒南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安之将陌少川放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径直走到司徒南那边,直言道:“你怎么来了?” 司徒南看着她,面无表情:“怕你喝多了,乱说话。” 安之冷哼:“我又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了,怎么可能?” 然后再度回到陌少川身边,想着带他回去,说不定…… 她不知轻重的举动,让陌少川浑身更加难受,不由得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你干什么!”季安之显出极度不耐烦,尤其是看到他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样子,吓得一把甩开了他,往后退了几步:“喂!你……” 注意到有服务生往这边看,才下意识的噤了声。 而陌少川大口的川息,仍旧闭着眼睛,似乎难受到了极限,皱紧双眉的撕扯着领带。 安之露出了一脸的嫌弃,担心他还会呕吐,就拿他手机给沈城打了个电话,然后从他身边离开,走向了司徒南。 司徒南看了眼被丢到沙发上不管不顾的陌少川,皱眉:“就这么不管了?” “不然呢?”安之裹了裹外套,迈步往外走。 司徒南在后面跟着,两手插着裤兜:“我真有点搞不懂,你那么大费周章的回来,难道不是为了他?” 安之耸肩大笑,笑的很冷,却没有一点装模作样的痕迹:“拜托,你真以为我是季安之啊?别闹了,全世界只有我那个傻妹妹才爱陌少川呢!” “那你是……” “我只想要陌太太的位置,至于陌少川……”她冷笑了笑:“利用利用就行了,没必要再他身上浪费太多精力!” 说着,直接拉开了宾利的车门,迈步上去。 司徒南一时诧异,不得不说,这一刻起,他几乎对这个女人,又有了更深层次的一种认识! 季瑾之再度回到世纪大酒店,从前台领回了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信息,正看着,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侧过身抬眼望去,看见喝醉了的陌少川,斜身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孤零零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第97章 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得不说,季瑾之看到这样的陌少川时,心里忍不住的猛然震了下! 瞬间,她像是双腿注了铅一般,蓦然的站在那里,眼神却怎么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几秒后,季瑾之开始左顾右看,确定他身边没有一个人后,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季瑾之无法做到像安之那样,对他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这是她爱了十八年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对他熟视无睹呢? 她走了过去,侧身坐在他身旁,闻见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看着他立体有型却格外清瘦的俊脸,心疼的叹息。 季瑾之犹豫的握住了他的手,摇晃几下:“喂,陌少川,陌少川……” 见他也没反应,就所幸扶着他坐了起来,可是她的手刚放到他背后,陌少川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璀璨的魅瞳视线幽深的注视着季瑾之,他此刻的眸光,平静而安逸,满载柔情宠溺,季瑾之看着,竟然一时忘了反应。 陌少川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季瑾之的眉头,因为醉酒的缘故,声音也带着低音的沙哑:“没有能持续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远的爱情,若是非有不可的话,那只有一种……” “悲伤的爱情!” 季瑾之很自然的接话,大脑思绪掀起了狂风巨浪。 她以为他早就忘了,她以为,自从八年前所有人认为‘安之’死亡的那一刻,他就彻底的忘记了有关她的一切记忆。 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那是刚上高中时,一次无意中提起的话题,当时她毫不犹豫的就说,有啊,悲伤的爱情。 因为悲伤,所以刻骨,因为刻骨,所以一生难忘。 记得那时候的他,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说那种悲伤的爱情,他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经历的。 因为舍不得。 因为太心疼。 她是他此生的挚爱,就算是死,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可为什么,当她不顾一切的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对她如仇人般刻骨冰冷! 难道,他爱的只是季安之的名字吗? 换了名字就认不出来了吗? 那从小到大,相爱的十几年又算什么? 陌少川,到底是谁负了谁…… 季瑾之眼眶发红,陌少川还在醉酒中,手指沿着她的容颜滑下,在唇边徘徊:“说对了,她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这一次,季瑾之没有回答。 任由他温热的大手轻柔的在她脸上抚莫,季瑾之情绪波动,下意识的拉下了他的手,陌少川却又注意到了她手心上的伤疤,温柔的问:“这是怎么弄的?” 久违了整整八年的温暖,季瑾之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很多情绪压抑在心里,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弄的?”他还在纠结她掌心的伤疤。 那是不久前手术时,被不小心划伤的…… 季瑾之能说什么?只是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坠落。 陌少川的指腹轻轻的拭去她的泪珠,疼惜的看着她,柔声说:“别哭,我心疼!” 一瞬间,季瑾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心里好像万马奔腾,血液瞬间冲上大脑,只要他这一句话,她完全可以不计较这三年的一切,不用管母亲的遗愿,也不用管什么父亲的遗嘱,更不用在乎什么华康医院,还有什么其他的一切,只想快速的抓住这属于他的意思残存的温暖。 “陌少川,你看着我,听清楚了……”她有些声音哽咽的开口道:“八年前,黄昏的海边,马球场结束,你牵着马,挽着一个女孩的手,单膝跪下拿着一枚戒指求婚,你说最美好的爱情,就是你永远不会错过她!” 季瑾之有些激动,拉着他的手反问:“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那些话,那些事情,陌少川只对曾经的季安之做过。 只有她才知道的过往回忆。 唯有这些回忆,才能证明她的身份。 “十五岁,你日记本178页,紧抱桥墩,我在千寻之下等你,水来,我在水中等你,火来,我在万千灰烬中等你。” “2008年,酒仙路的老梧桐树下,你说最美好的爱情,是少川的此生有你而精彩!” “如果可以和你永远相爱,为了在一起,我很乐意接受一切的折磨和惩罚。” “陌少川,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那些话,那些地点,全世界只有陌少川和真正的季安之知道。 如果说到这里,他还不知道,她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陌少川听了很多,大脑凌乱,声音却好像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的,还带着阵阵的回音,他不安的皱眉,微微的扬了扬嘴角,温柔的大手抚莫着她的红唇:“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季瑾之的眼泪瞬间停滞在眼中,心也一时间坠落深谷! 她还在期待什么啊?他喝多了,不过是喝醉酒后说的胡话,可能这几年,他每次喝多了,都会对身边的女人倍加温柔! 只是他没想到,此刻的女人,竟然会是她! 季瑾之觉得自己好白痴,竟然还心存可望…… 她忽然笑了,笑的格外阳光灿烂,开朗,又分外的妩媚,看着醉意阑珊的陌少川,直接说:“我是季瑾之,蛇蝎恶妇,歹毒心肠恶贯满盈的季瑾之,陌总您稍等,等会儿让您可爱美丽,又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季安之回来照顾您!” 季瑾之站了起来,陌少川却先她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略带沙哑的说:“别离开我……” 简单的几个字,却让季瑾之心颤发抖!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还残存的眼泪瞬间溢了出来,一狠心决绝的掰开了他的手指:“你的安之不是回来了吗?让她照顾你,让她爱你!什么离不离开的,对她说去!” 说完,季瑾之快速的抓过抱,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站在自动门前,看着缓缓打开的玻璃门,她又犹豫的不舍,回头看看还躺在休息区沙发上的陌少川,无奈的咬咬牙,又重新返了回去。 “我告诉你陌少川,我是看在夫妻一场的面子上,不然才懒得理你!”她叹息着,开始搀扶他起来。 顶层酒店套房里,季安之回来后,就马上去浴室泡澡。 满是泡沫的浴缸里,她头上裹着毛巾,靠在浴缸里品尝着红酒,看着杯中摇曳的猩红,回想着今天宴会上的一幕幕,尤其是陌少川看季瑾之的那种眼神,她越想越来气,一把将杯子摔倒了地上,然后伴随着一身的水花,从浴缸里出来。 裹着浴袍走出卫生间,便看到司徒南站在外面。 他听到浴室里有声音,才急匆匆的跑过来看看,确定她没受伤后,才微微的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季安之不屑的沟沟唇,拿了条干毛巾开始擦头发。 看着她毛躁生疏的动作,司徒南皱了下眉,伸手一把拽她过来,伸手抢过毛巾,开始替她擦头发。 他的动作轻缓,温柔,轻轻的擦揉,好像按摩一样,季安之闭上了眼睛,有几分陶醉。 耳边却传来司徒南的声音:“你又没烟瘾,为什么要当着陌少川的面儿抽呢?” “他喝多了,不会记得的!”她随口说。 “你确定?” 季安之睁开了眼睛,从他手里夺过了毛巾,扔到一边,专注的看着司徒南:“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决定好了要做什么,就努力去做,别因为小事,露出什么马脚,惹人怀疑!” 闻言,季安之只是冷蔑的撇唇,随意的坐在了沙发上:“你以为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陌少川?” “不是吗?”司徒南眯起了眼睛。 她拿过旁边的烟盒,抽出一根,夹在了手指上,才说:“我说了,我要的只是陌太太的位置,只是想借他的手,对付一下我讨厌的人罢了!” “你讨厌的人……指的是你妹妹?” 季安之点燃了香烟,抽了一口,朝着空中吐出些许烟圈,看着天花板的眼神有些迷梨:“可能!” 星月湾的别墅,季瑾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陌少川折腾回来,又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弄尚床,然后又给他换了衣服,看着他穿上了居家的睡衣后,才开始拿热毛巾为他一点点的擦脸。 全部都弄完,季瑾之也累得不行了,但还有点不放心,又倒了水,扶着他起来,给他喂了些水,看着他沉沉的睡了过去,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她守在他身边一直到天亮,担心他醒来后看到自己,又说什么难听的话,感觉他快醒了,季瑾之就收拾下东西,跑去了客房。 一进客房,她累的倒在床上就呼呼的睡着了。 她这边走了没一会儿,陌少川就醒了。 宿醉头疼是必不可少的了,但醒来后感觉口干舌燥,一歪头,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大杯的白水,急忙端过来喝了。 喝完才反应过来,这杯水,谁准备的? 还有,隐约昨天晚上好像有人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照顾他…… 那个人,是季瑾之? 他翻过身,掀开被子的时候,才注意到宽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陌少川没有过多的注意,只是眉头不安的皱了下,就下床直接进了浴室。 洗漱完毕,他在更衣室里随便拿了一套黑色西装穿上,一边系着领带一边往卧室外走。 打开门,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在楼道的另一头,声音大惊小怪的:“少夫人,您昨天晚上不是在先生房里吗?怎么又在这儿睡了?” 第98章 工作中重要,老公重要 听到管家的话,陌少川手上系领带的动作,很自然的停了下来。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是走廊最里侧的客房,季瑾之清早五点左右才过来,刚躺下睡着,没一会儿,管家上来取东西,碰巧看到了这一幕,就急忙喊醒了她。 刚刚被喊醒的季瑾之,似乎还有点没缓过来,神色略微的有些呆滞,过了一会儿,用手揉揉太阳穴,才对着管家温和一笑,轻声说:“没事,早上想着过来看看书,没想到还睡着了!” “哎呀,这窗户还开着呢!也没盖个毯子什么的,万一着凉了怎办?”管家心疼的唠叨没完,忽然又失声尖叫:“哎呀,小姐,您这手臂怎么弄的!怎么这么大一条划伤啊!” “没事的!” 季瑾之下意识的莫了莫自己的胳膊,上面一条不大不长的口子,还有些许干涸的鲜血凝固在旁,应该是昨天晚上,她费力的扶着陌少川回来,不小心划伤的。 过了一会儿,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声:“那个……他醒了吗?” “您说的是陌先生啊,已经醒了的,我刚才过来时,听到卧房有淋浴声。”管家顿了顿,还是说:“我还是拿医药箱过来,给您抹点药!” 季瑾之却说:“真的没事,过两天就好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那少夫人,早餐好了,您现在下去用餐吗?” “暂时不用,我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你先去喊陌先生吃饭!” 她的话音刚落,陌少川就将视线移了回去,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又开始继续系领带,只是俊朗的眉宇之间,泛着些许的清凉,衬着原本就阴沉冰冷的俊脸,看起来更加的冷淡凉薄。 他刚从楼梯上下来,管家就从身后急吼吼的跑了下来,看到他时,马上停下了脚步:“陌先生早上好!” 陌少川完全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迈步往前走。 管家在后面又继续说:“陌先生,早餐准备好了,现在用餐吗?” 陌少川系了好几次的领带,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系不好,尤其是在听到管家这句话问话时,大脑又马上想到了刚刚客房里,管家和她的对话,马上系上的领带,又乱了! 他背对着管家,管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隐隐的感觉着老板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见他不说话,也没敢再问。 管家去拿了医药箱,准备上楼时,看到一边仍旧打领带的陌少川,恭敬的说:“陌先生,我先上楼送下东西,等下就为您准备早餐。” 管家上楼的脚步都没迈出去,陌少川忽然一把扯下了领带,狠狠地往地上一摔,暴躁的冲向管家,从他手里抢过了医药箱,然后径直上楼。 看着这样暴躁的陌少川,管家不禁皱眉,心里纳闷,陌先生这又是怎么了? 陌少川提着医药箱在二楼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季瑾之的身影,就在他诧异的皱眉时,眼角余光瞥到了书房微微虚掩着的门缝,隐约可看到里面有人影攒动,在阳光的照射下,人影被拉的细细长长。 他一推开门,就看到季瑾之正坐在那里,专心致志的一页页翻着东西,时不时的在键盘上敲打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墙上吊着的大电视也被她派上了用场,里面播放着一段手术视频,她偶尔抬起头,目光专注的看着。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颊,那脸上执着的表情,专注的模样,是他所从未见过的干练。 陌少川提着医药箱,就在那里看着,心里愤愤的想,看她能让自己这样站到什么时候。 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她好像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仍旧认真的看着电脑和笔记,时而抬起头,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里播放的视频手术。 她坐在那里,后面大把大把灿烂的阳光通过她身后的窗户照射进来,仿佛在她周身镀了层金色,只是,这样绚丽的美景,却也仍旧没有将她照的宛若美景一般,反而,将她苍白糟糕的脸色,照的一清二楚。 还有她手臂上那条不长不短的口子,干涸的鲜血还在上面凝固,脸色也显得发黄,像蜡一般,嘴唇也有些发干,她偶尔甜一甜干瘪的双唇,手上和眼睛的工作却专注的没有一丝耽误。 陌少川在那里站着,站了足足四十多分钟。 最后,他终于站不下去了,也没什么耐心了! 他大步走了过去,单手插着裤兜,一脸凛然的看着她,然后‘啪’的一声,将医药箱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接着,季瑾之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你不吃饭,在干什么?” 她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时间:“你不吃饭去上班,过来干什么?” 陌少川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女人,竟然用他说的话,来反问他自己了! 他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闻言,季瑾之才转过头,看了看电脑的右下角,当看到九点半时,不禁心里惊呼,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陌少川没好气的看着她,又重复一遍:“下楼吃饭!” 季瑾之凛然,他这是……在等着她一起吃饭吗? 不能太自作多情,不能! 她在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大脑又飞快的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以后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记住,惹不起我就别惹……’ 下意识的稳住自己略微发颤的心脏,季瑾之才说:“我还有些没整完,等会儿再去吃,你先吃!” 陌少川看着她,狭长的凤眸紧眯,所幸直接上前,一把拉她起来,就往外拽:“还弄什么弄?先去吃饭!” 她手上的资料没来得及拿稳,一时间散落一地,她忙挣扎着的从他手里挣脱:“你干什么?放开我,我的资料啊!” 见到她从自己手里挣扎出来,竟然也不去看他,顿时,一股莫名的怒火在他心里燃烧,俊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站在那里,看着季瑾之蹲在地上将资料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拾捡起来,陌少川看着她手臂上的划伤,眸光紧了紧。 很自然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不容季瑾之拒绝,直接将她摁在了椅子上,然后拿过医药箱,开始细心的为她伤口上药,包扎。 他的动作很轻,棉球蘸着药水一点点擦拭着她的伤口,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像生怕会弄疼了她似的。 她看着身边专注认真的男子,仿佛真的从他深潭一般不可触莫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真情蕴含其中。 听到他说:“以后小心点,别再弄伤了!” 她竟然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嗯,知道了。” 回答的很自然,毫无违和感。 “这是怎么弄的?” “昨天晚上送你……”季瑾之的话,忽然停住不说了。 陌少川歪头看着她:“嗯哼?” 她连忙改口:“不小心划伤的,没事儿!” 看他也包扎完了,便马上又蹲下渗,拾捡地上的文件。 仿佛刚刚上药时的温馨一扫而空,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滞尴尬,陌少川看着这样的季瑾之,不耐的皱眉:“走,先去吃饭!” 她却说:“你先去!我还没忙完呢!” 陌少川见她低头专注的拿着每一份资料,丝毫连看他一眼都不看,顿时一股火气上涌,暴躁的低吼:“季瑾之,我问你,是你的破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拾捡文件的手指猛然顿住—— 季瑾之脸色错乱的抬起头,迎上了他的视线,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真的出现了幻听。 他刚刚说了什么…… 也看出了她脸色中的惊诧,陌少川强压着满肚子的怒意,又一字一顿的额重复了一遍:“我再问你一遍,是你的工作重要,还是你的丈夫重要!” 季瑾之真的懵了,他……他这是怎么了! 这种错觉只为维持了几秒钟,就马上烟消云散,她不能再被他戏耍了,像昨天晚上那样,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他坦白,可是他呢?只冷冷的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多么讽刺! 又多么伤人! 她不想再被他伤害,所以看着他时,竟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略微带了点讽刺,虽然笑容甜美,是那样的好看,可在陌少川的眼里,却格外的不舒服。 季瑾之说:“您希望我选择什么?是工作?还是丈夫?像我这样的坏女人啊,在做选择之前,都要好好比对一下,到底那边对我的利益比较大,依现在的形式看,陌先生觉得选那边对我有利呢?” 好一个聪明的女人,又把问题扔回来了。 陌少川也不傻,他才不接话茬,只是阴鸷的眼睛狠眯着,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见他也不回答,季瑾之也只好自己回答了,她想了想,拾起地上的全部资料,重新放回桌上,才说:“对于女人啊,工作好不如嫁的好,有个好丈夫,就等于有了个终身的饭票,可是依我们现在的关系来看,我还是好好工作!” 就这样,直接的选择了她的破工作? 陌少川怒极反而笑了,看着这个女人,她还真是理智过了头啊! 但她是不是傻! 一个男人,能在清醒的时候,主动问出这些,难道只是希望女人选什么破工作? 陌少川暴怒的又说:“现在长本事了,还学会御擒故纵了,是吗?季瑾之,我只奉劝你,趁着我心情还好,见好就收,乖乖的,马上跟我下楼吃饭!”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这个疯女人一气,又忍不住的说话难听起来。 第99章 你以为我缺女人吗 季瑾之看着他的表情,眼神里分明带着一丝厌恶和嫌弃,不免心里有点难受,很自然的接茬说:“是吗?这都被陌先生看出来了?看来我还真是学艺不精啊,好了,走,反正我也饿了!” 说着,她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往外面走去。 陌少川在后面跟着来到楼下餐厅,季瑾之只要了一碗粥,坐在那边,安静的吃着。 不得不说,这样乖乖巧巧,逆来顺受的样子,又让他有点来气! 她不喜欢,或者不愿意,大可以直接说出来,做这种表情干什么? 顺从是最大的忤逆! 她明知道这些,还故意为之,是想气死他吗? 陌少川满肚子的怒气,看到她仍旧坐在那里,一口接着一口的吞咽着米粥,模样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想要尽快吃完,躲开他一般,让他更加来气! 他将火气努力的克制了下,语气压抑的问:“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季瑾之正往嘴里送粥的勺子忽然停住,眼角的余光很不自然的瞟向了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承认的话,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伤她,不承认的话,让他发现了,又会指责她心虚捣鬼…… 反正不管怎么做,都是她的错。 季瑾之有点无奈的皱眉,刚想说话,陌少川却开口了,他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知道安之昨天怎么回去的吗?” 说着,他便拿着手机拨通了季安之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提示暂时无人接听,他烦躁的眉头紧锁,手指在屏幕上触动,好似在发什么消息。 季瑾之不禁心里一沉,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心里,也容不下她的位置了…… 陌少川又扫了她一眼:“怎么不说话?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不是!”季瑾之咬牙,赌气的又说:“我这样的坏女人,哪有那份好心啊?应该是你的安之送你回来的!” 陌少川眼神骤然一凛,同时放下了手里的饭碗:“季瑾之,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咯!”她淡淡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波澜。 看着季瑾之那副故意气人的样子,更激怒了他,陌少川暴怒的看着她:“你真以为我缺女人,还是怎样啊?” 他突然感觉自己这种变换方式和她接近的方式,实在……太无聊了! 季瑾之却仍旧坐在那里,手里的饭勺轻轻放下,面无表情:“可能你误会了,你不是说我御擒故纵吗?那我现在坦白明了,你又不愿意接受,果然讨厌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也有点累了,抬眼看着他:“那请问陌先生,我现在应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您满意呢?” 陌少川气的满脸通红,赫然扔掉了手上的筷子,站起身,一把捞起椅背上的外套,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去玄关,换了鞋,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就怒气腾腾的摔门离去。 关门的时候,因为他的气力太大,导致门发出‘哐当’的巨响,连带着窗户的玻璃都跟着颤动了几下,响声震耳御聋。 季瑾之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她握着勺子的手指,蓦地力气加大了很多,她照顾了他一整夜,因为没睡好,脸色显得更加的苍白无力。 一直到庭院里的汽车引擎声消失不见,她才慢慢的动了动眼皮,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握着勺子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筋暴跳。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换来陌少川的理解和认可。 他说,滚的远远地,不要让他看见她,所以她明明有很多换班时间,却仍旧在医院的宿舍里将就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尽可能的不去打扰他,不去惊动他。 可到头来,不管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果然,男人的心一旦狠起来,就是块千年硬石,永远都暖不过来。 她费了很大的气力,才让自己慢慢的恢复了一贯的祥和和从容,放开了手里的勺子,低头的一瞬之间,几大颗泪珠,竟没注意,缓缓的坠了下来。 也没有继续吃下去的胃口,季瑾之又重新回到了书房,电视里播报着有关她的新闻,而她也马上收到了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发来的通知,要重新对季瑾之审核。 她单手支着桌子,不住的在想,不管这起事件的幕后主使者是谁,都快成功了! 因为,她真的要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下午,她出去和纪承淮碰面,两人上了同一辆车,纪承淮开车送她到了一家奢华的饭店门口,说:“事故委员会的朗主任亲自处理你的这个案子,你确定要现在进去?” 季瑾之点点头:“嗯,先进去打个招呼。” “会有用吗?”纪承淮知道,这件医疗纠纷案闹得很大,短短几天的时间,事态已经完全不受人控制了。 她却淡然一笑:“不管有没有用,都要进去试试,万一有用呢?” 说着,她便提着包转身径直走进了饭店。 她走的太急,根本没注意到驾驶位上,纪承淮漆黑的眼眸中,慢慢染上的复杂。 郎主任在饭店的包房里用餐,季瑾之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郎主任看着她,不禁的一愣,她却反而露出较好的笑容,微笑的说:“很抱歉,郎主任正在用餐,我还过来叨扰。” 郎主任是认识季瑾之的。 曾经享誉盛名的国内首个横跨三科的外科圣手,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六以上,很多疑难杂症,一般人不敢接手的,都由她亲自操刀并顺利成功。 现在她的手术视频,仍被很多医科大学高价购买,用作讲课参考。 季瑾之三个字,在短短的几年时间了,已经在国内医学界成为了一个无人超越的神话。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了,所以郎主任看到季瑾之也不陌生,只是微微的叹息一声,放下了筷子。 他看着季瑾之,皱眉叹气:“顾医生现在的身体可好?” 郎主任和顾良才,曾经是医科大学的同学,关系非常不错。 当提到老顾时,季瑾之低下了头,无力的说:“上次火灾发生后,老顾为了救我,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呢!” 郎主任猛然一惊:“什么?” 顺势站了起来,身体有几分摇晃,季瑾之急忙搀扶着他又坐了下来,郎主任摘掉了眼镜,搓揉着眉心:“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居然都没听说……” “郎主任放心,老顾虽然还没苏醒,但身体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随时可能会醒。” 但换言之,也可能也永远不会再清醒。 郎主任叹气的更甚:“哎,这都是命啊,不过你能安然无恙,顾医生也该放心了!” 季瑾之低垂着头,坐在那边没说话。 老顾的话题到此结束,郎主任又开始切入正题:“不过你啊,医疗纠纷,是身为医生最避讳的,你要是听点劝,也不至于弄到这个局面!” 她只是无力的耸耸肩,略微感觉委屈的说:“我觉得自己的处事做法,从来没有违背过一个医生的准则啊,看病救人,从来也没耽误过,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只能说自己无愧于心,也一点都不后悔,我没有做错什么!” 郎主任无奈的叹气,这个季瑾之,自从三年前回国,顾良才便沾沾自喜的将她引荐过来,当时一见面,郎主任就觉得吃惊,这孩子低调,内敛,不爱说话,更不招摇。 和记忆中印象,大相径庭。 当时想,可能是在外的几年里,磨炼改变了一个人原本的性格! 所以,郎主任对季瑾之还是很欣赏的,尤其是她精湛的医术,堪称国内首屈一指,就是性子太倔强,也太固执。 和她母亲当年在世时,几乎差不了多少。 之前好多次,他就私下里劝过季瑾之,说树大招风,她的名声越响亮,危险也就越多,让她接受手术时,要小心,千万别被有心之人算计了。 医生,你看病救人时是白衣天使,一旦出了问题,你就是无良无德杀人不眨的刽子手,有理都说不清的。 但季瑾之不在乎那些,仍旧我行我素。 一看到病人,就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不顾一切的往手术室冲。 郎主任说过,知道一年之内过劳而死的医生,全世界有多少吗?你的这双手,能救很多人的命,可一旦有一天你倒下了,谁能救你? 季瑾之仍旧不听。 现在好了,出了这种事,她也知道过来找他来了。 郎主任目光无力的看着她:“一个医生,别人看重的不光是你的医术,还有的名声和口碑,你现在把这两样都丢掉了,光剩下好的医术,又有什么用?” 季瑾之只是淡淡的沟唇:“我相信日久见人心,不求所有人都能理解,但时间是最好的证明,它会澄清一切的,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发现事实的真相,那些对我有偏见和误解的人,也会真正的明白,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他也叹了口气:“但现在怎么办啊?” “我想拜托郎叔叔,关于我的事,帮我再拖三天。”她说。 郎主任诧异:“三天?三天以后你就有办法解决了吗?” 她摇摇头:“也不是,但我想利用最后三天时间,用自己的办法试着处理一下。” 被人侮辱谩骂了八年的恶女,也不能被人白骂! 不是说过了吗?假面具戴的时间长了,慢慢的,就拿不下来了。 她用原来季安之的身份,车祸后顶替了姐姐的身份,做了八年的恶女,恶毒方式,还会没有吗? 所以这次,就用她季瑾之的方式! 是真的季瑾之哦。 第100章 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希望郎主任能相信我,三天,只要再拖三天就可以。” 季瑾之信誓旦旦,言语笃定,眼神专注。 几乎让郎主任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微笑的点点头:“好,三天就三天,这三天里,出了事儿我替你扛着,我相信你,不管发生和啥呢么,你都能有办法扛过去的,放心大胆的去做!叔叔信你!” 季瑾之欣慰的一笑,这个时候,还能有人如此信她的,真的不多了。 郎主任的帮忙,一大半是看在顾良才的面子上。 她不禁心里叹息,老顾永远都是那么为她着想…… “好了,我也不吃了,告诉我顾医生的病房号,我去看他!”郎主任也站了起来,和她一起往外走。 季瑾之告诉了病房号后,又特意打电话通知看守护士,毕竟老顾现在所住的病房,是特级,门锁都是全智能的,没有她的批准,任何人都见不到老顾。 这也是为了保护老顾安全,不得不做出的下下策。 和郎主任告别,季瑾之往外走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郎主任不禁叹息的摇摇头,现在像季瑾之这样全靠自己实力,一路打拼,没有任何猫腻的人,实在太少了。 而且季瑾之的性子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而且,她说的也没错,日久见人心,身正又怎能怕影子斜呢?或许旁观者看不清楚,再掺杂一些过往的恩怨纠葛,难以分辨也是情理之中的。 但郎主任不同,这些年的经验和阅历,他能清清楚楚的分辨出来,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纪承淮开车和季瑾之从饭店出来,他侧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禁皱眉:“几天没睡了?” “嗯?”她没怎么听清,手上拿着手机不停的翻动着,似是在急着联系什么。 纪承淮说:“至于那么拼吗?身体不要了?亏你还是个医生!”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她无谓的耸耸肩:“不拼怎办?医生执照都要被剥夺了,再不反抗就要被人打死了!” “听你这话,是知道了谁在陷害你?”他问。 季瑾之刚张嘴想说话,可下意识大脑飞快的闪过了什么,她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名字。 就算这个时候,她说是姐姐故意安排陷害的,纪承淮会信吗? 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会信,可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选择不信! 她不能再冒险,更不能随便拿自己拼搏奋斗了这么多年的职业开玩笑。 犹豫了下,她说:“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调查啊!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你去上班!” “你要干什么去?” 她晃动着手里的手机:“我要去跟踪新闻上对我不停报道的那个记者,他那么有名气,又和我无冤无仇的,如果没有点其他原因,我不相信他会无聊。” 如此一说,纪承淮想了一下,说:“似乎也有点道理,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陪你!” “你不用去医院了?”她问。 纪承淮开车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想在路口停车,将她扔下的意思,只是说:“我请了年假,暂时都不用去上班了。” 他不会告诉她,自从季瑾之被彻底停职后,他就和唐如云大吵了一架,然后向人事部提出了年假申请,也做好了准备,如果季瑾之被彻底吊销行医执照,一辈子不能再从医,那么,他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辞职。 “你可想好了,我这是去跟踪的,而且我现在和过街的老鼠差不多,你还确定要和我一起?”她十分正视的询问。 这样正儿八经的一问,弄得纪承淮倒是噗嗤一下笑了,他说:“你希望我回答什么?” 季瑾之皱眉,她能说希望纪承淮马上拒绝吗? 这样她就可以孑然一身的独自前行,不管做好事,还是坏事,都没人知道! 也不用解释,更不用担心他人误会。 就像这八年的生活一样。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晴空。 季瑾之被这突来的举动惊住,整个人身体剧烈前倾。 眼看就要撞倒,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但很奇怪,只撞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体,没有丝毫意识中的疼痛之感。 季瑾之诧异的睁开了眼睛,才发现,原来是纪承淮的手,赫然挡在了她的额前,所以才在剧烈前倾时,没有任何的磕碰到。 不等她有任何的反应,纪承淮一把猛地抓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你要听好了……” “不管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好人,坏人,哪怕罪恶滔天无法得到原谅的人,但你也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因为在你的身后,永远会看到我的身影,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季瑾之诧然的愣了几秒,眨了眨眼睛,微微的缓了一会儿。 然后挣出他的手,重新靠在座椅上,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催促说:“李记者午餐时间就三十分钟,再耽误,就错过时间了!” 纪承淮也不废话,重新发动车子上路。 路上,季瑾之靠在那里,无力的用手揉了揉眉心,她怎么也没想到,继承还是发现了…… 发现了她身份的秘密。 刚刚他说的那句话,是十五年前,她曾对他说过的。 当时她的身份还是原本的季安之,而他,因为体弱多病的缘故,所以经常休学,好不容易复学后,被同学欺负嘲笑,除了陌少川,几乎没有一个朋友。 又一次,陌少川被爷爷带去了美国,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 在学校里,纪承淮就孤零零的一个人,处处被人欺负挤兑,他还不懂得还击,只是默默的忍受着。 可是即便这样,他还牢牢的记着陌少川说过的话,一定要保护好季安之。 那时候,纪承淮和季安之只是认识,并不太熟。 但有一次,她被人围在角落里殴打,纪承淮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将她护在了身下,自己被人打的很惨。 事后,季安之问他为什么,他说自己就陌少川一个好朋友,少川临走时叮嘱他,好好保护的人,他就算是死也要保护好。 就是那时候,她拉着他的手,说了刚刚那段话,她说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孤单的一个人,因为我,就是你的朋友。 已经十多年的事情了,但因为当时的情况复杂,所以记忆特别深刻。 季瑾之靠在那里,眼睛淡漠的看着窗外,不知不觉中,只感觉眼睛有点发潮,有些不可思议的抬手擦了擦。 重新坐起身,季瑾之决定证实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纪承淮不禁浅笑:“上次就和你说了,你非不承认。” “怪我咯?” 他连忙摇头:“不怪你,不怪你,怪我,怪我们都傻,这么简单都看不出来……” 她们姐妹俩,看似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截然相反。 很简单的道理,有的人是真坏,骨子里就带着坏水的那种。 可有的人呢?是故意装坏。 很容易分辨,只是不细心而已。 季瑾之侧目看着他:“你都和谁说过?” “只有我自己知道。”他也试着和陌少川提起过,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纪承淮觉得自私一把。 想要把这个秘密变成私有品,独自占有。 季瑾之微微的松了口气,又重新靠回了座椅上,有些闹心的闭上了眼睛,嘴上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停车,离开,我就当你刚刚的话没说过。” 纪承淮笑了,他侧过头,有点无语的道:“少来,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八年,整整八年。 陌少川忘了她八年,而他,却苦苦的找了她八年! “从一开始我就相信,你没死。”顿了下,马上解释:“不对,是安之没死。” 然后,侧过头,看着身旁坐着的季瑾之,幽深的双眸含情脉脉:“现在证实了我的猜测,你就是没死,只不过改了名字,换了个身份。” “额……”季瑾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的被他猜对了…… 她无力的吐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电视台,忙说:“就是那里,旁边那个西餐厅,就停那门口!” 看着那样表情专注的她,纪承淮发自肺腑的会心笑笑,欠身从后车座拿了个小购物袋递给她:“戴上了再下去。” 季瑾之奇怪,打开一看,是口罩鸭舌帽还有墨镜。 顿时欣慰,一边全副武装一边说:“谢了!” 蹑手蹑脚的下车,开始了她的跟踪之路。 跟踪了李记者两天,完全没有任何收获,季瑾之除了唉声叹息,几乎找不到任何的办法。 难道说,这次就只能认栽了? 她心灰意冷时,一个巧克力的冰淇淋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季瑾之怔了下,抬起头,看到了纪承淮。 她有些感动,这些年过去了,纪承淮竟然还记着…… 当天晚上,李记者乔装打扮去了金碧辉煌进行暗访,好像是有什么相关大新闻的样子。 季瑾之就暗暗的跟着,想要从中找到什么端倪,或者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想要顺藤莫瓜。 可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当她来到金碧辉煌时,十几个警察也从她身后出现,抓捕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李记者。 当警察带着头破血流的李记者从包房里出来,从季瑾之身边走过的那一刹那,听到李记者对自己破口大骂,她大脑‘嗡’的一声,下意识的想到,糟了! 又被人算计了! 第101章 是她做的 1973的卡座里,沈城从外面跑进来,着急的说:“陌总,不好了,出事了……” 沈城急吼吼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惊讶:“刚刚您让我打听一下关于少夫人的那个医疗纠纷案,没想到报道这事儿的李记者,竟然在二十分钟前,被抓进局子了!” 陌少川诧然的微微怔了下:“什么?” 这也有点太巧了! 沈城说:“我派出去的人回来说,李记者得到线报,去金碧辉煌那边暗中采访,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让扫黄的警察给抓走了!” 陌少川剑眉紧拧,眉宇之间怀疑之色尽染。 该说的沈城都说完了,只是坐在一边等待吩咐,不再言语。 就看到陌少川将半截香烟扔到了地上,抬脚踩灭了,然后说了句:“是她做的!” 沈城不懂,一脸疑惑的看着陌少川出去了,自己也只好在后面默默的跟着。 陌少川心里清楚,是她做的。 一定是她,季瑾之。 就好像很多年以前,季家养了一只生性凶猛的獒犬,对她尤为凶残,她隐忍了很久,一天夜里,偷偷的跑去后院,将掺了毒药的香肠喂给大狗,毒死了它以此报复。 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在夜深人静的身影,悄悄的隐在暗处,淡漠的眼眸,宛若和周围的黑色融为一体,高傲的瞳孔里带着一成不变的清冷,即便是凶狠恶劣的方式,也不会有任何的动容。 原以为,她会求他,或者说一句,他就马上出手帮她,结果,她竟然根本不需要! 是啊,她是谁? 季瑾之又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帮忙了? 就算是私生女,就算人生如路边的野草,生活在肮脏腐臭的臭水沟,她都同样会想出办法爬起来。 哪怕,是不折手段! 市工安局门口,纪承淮的车停在了路边。 他看着要推门下车的季瑾之,着急的拦下了她,说:“你现在过去,不会让事情更糟吗?” 闻言,季瑾之回过头,淡然一笑:“就算我不去,事情又能好到哪去?” 纪承淮眼眸波动,他总觉得让她这样固执地蛮干下去,不太好,但又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看出了他的担心,季瑾之心中慰藉,只说:“放心!我也不是傻子,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我倒想看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铤而走险,也得去试试了。 纪承淮眸光紧缩:“可是我怕事情越闹越糟。”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医疗纠纷案了,反而舆论掺杂进去,把一切都牵扯出来,尤其是她现在的身份,季瑾之,一个臭名昭着的恶女,稍有不慎,只会引火烧身。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感觉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 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现在不是选择逃避的时候。 而且,她也做了八年姐姐的替身,也做了八年的坏女人。 就像姐姐之前说的,坏人,是会当上瘾的。 她已经不会像再像以前,做他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纪承淮也想了一下,说:“那好!不过你要记住,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如果有事,我也会和你一起承担和面对的。” 这话让季瑾之心头一暖,若说一点都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 来到工安局,季瑾之如愿见到了李记者。 他衣衫有些凌乱,头部受了伤,简单的用纱布包扎了几圈,还有些不少的鲜血渗出,顺着脸颊流下,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季瑾之一过来,李记者马上认出了她,有些诧然吃惊,想不到她会过来。 她微笑的对旁边带路的警察说:“李记者应该还不算犯人?可以和他单独谈谈吗?” 警察点点头,转身离开。 剩下他们两人时,季瑾之走的近一些,看着狼狈不堪的李记者,微微的皱眉,说:“久仰李记者大名,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会是在这里。” 李记者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你……” 然后又挑眉看了看房间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顿时眼珠一转,马上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走!” 季瑾之只是微笑,唇角翘着,样子十分漂亮,但却让人感觉透着几分邪佞的诡异。 她说:“我还没说话,李记者怎么就知道我们没什么可谈的呢?” 李记者被折腾了一个晚上,此时的他早已疲惫不堪,加上头部受了伤,疼痛的更加厉害,难受的在那里坐立难安。 “你要和我谈什么?”他没好气的问。 季瑾之坐在他对面,淡笑着:“先从让我走红的那篇报道谈起!那篇报道,我可是在家拜读了好几遍呢,写的真好,特别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没忍住,伸手鼓掌,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停住了。 赫然眸光一闪,又继续:“可是我就想问问李记者,事发不过短短的一天之内,连警方调查都来不及,你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能写出那么全面细致的报道呢?” 那篇报道几天前就出了,刊登在a市销量最好的报纸上,网上也不停的转载播报,医疗事故发生后的短短十几个小时内,季瑾之三个字,便已家喻户晓。 如此快的传播速度,若说一点猫腻没有,谁能信? 李记者脸色僵硬,却还固执的说:“我们天天跑新闻的,还能没点自己的渠道吗?” “哦,李记者的意思,是华康医院内部有人向你透露消息了?”她豁然反问。 李记者眸光闪烁:“你什么意思?套话啊?我是不会说的!” 她笑了笑:“没有套话的意思,只是想问清楚,背后要坑害我的那个人,是谁……” “是你自己啊!如果不是你对患者不尽心尽力,忘了给患者加肝素,患者也不会死亡,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能怪谁?” 季瑾之眯起了眼睛:“肝素?谁说是肝素的?明明是肾上腺素啊,看来堂堂的李记者,消息也有走漏的时候啊!” 李记者冷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就是肝素!都有录音的,我还能……” 话说到这里,李记者马上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巴,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季瑾之,目光慌张。 季瑾之抿唇淡笑:“原来还有录音啊……” 李记者忙说:“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季瑾之沟唇,清冷的点点头:“嗯,我相信您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有一点我必须提醒您一下,随意泄露患者资料,是违法的,要承担相应责任的,您名气这么大,真的不怕吗?” “我……”李记者傻眼了。 沉默了几分钟,李记者倒抽了口冷气,所幸直说:“好!你先把我弄出去,然后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季瑾之站了起来:“也可以,不过希望李记者言而有信。” 她去了外面,大概了解了李记者被抓的情况,办了下手续,交了保释金,便和李记者一起出去。 季瑾之想着等下怎样才能让这个李记者开口,说出一切的实情。 她正想着,眼看快出了工安局时,纪承淮走了进来。 他带着一脸的焦急,见到季瑾之时,立马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着急说:“快走,外面有很多记者,看样子来者不善!” 季瑾之皱眉,她虽然医疗案缠身,但也不是公众人物,至于让记者围追堵截的采访吗?更何况,她有没有被抓进工安局,能有什么事儿? 她只说:“应该没事?” 说话时,就看到旁边的李记者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瓶水,正仰头喝着。 纪承淮皱眉,深吸了口气:“还是小心一点!” 三个人往外走,刚出门,十多个记者和摄影师一下子围了上来,还有其他人拿着机器冲到了季瑾之面前。 “请问季医生,最近医疗案闹得沸沸扬扬的,您还在这个时候消失了,是躲风头了吗?” “间接承认您给患者用错了药,导致患者死亡是您自己的责任吗?” “您承认了吗?” 季瑾之无奈的皱眉,有点头疼的用手扶着额头,怎么以讹传讹的,还成了用错药呢? 只是徐珊珊少用了肝素而已,不至于传成这样! 纪承淮在旁边帮她阻拦着那些记者,季瑾之搜肠刮肚,想着找个合适的说法和大家解释,正在这时,旁边的李记者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倒在了地上! 季瑾之诧异,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李记者倒地时,尚还有一丝的意识,不停的用手指着自己刚刚喝过水的瓶子,又指了指季瑾之。 场面一时大乱,所有的记者马上会意,立马十几个话筒递到了季瑾之面前:“季医生为了遮盖自己的罪行,是要封住李记者的口吗?” 封口? 季瑾之看着倒在地上的李记者,再看看那些一个个面露凶光,恨不得将她马上‘就地正法’的人们,蓦然的愣在那里。 透过蜂拥的人群,她眼角的余光撇见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轿车。 十分熟悉的感觉。 季瑾之的动作蓦地一下就停了下来,呆呆的愣了几秒钟,才定睛看向那辆车子。 对着她这边的后车窗没有关,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女子的容颜俏丽,妆容精致,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如此面容相似之人,试问这世间又能有几人? 是她的亲姐姐。 她是过来看自己亲手操控的这一场好戏。 第103章 只有你能陪我 陌少川吃惊的手顿在了那里:“爷爷怎么了?” “现在的情况还不好说,但是……心脏衰竭的很厉害,人工心脏手术那边还没有准备好,主刀医生也没找好,所以……”萧书捷有点方寸大乱,语言也有点含糊不清。 毕竟,在陌家,陌老爷子是一切的核心,稍有差池,陌家等于是翻了天,陌老爷子的身体,更是一切的重中之重。 陌少川看了看医院里面,有些为难的攥紧手机。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犹豫,萧书捷那边又说:“暂时爷爷不会有大碍的,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商量,你慢慢过来就可以的。” 如此一说,陌少川的心猛然一堵,烦躁的抓着手机,说了句:“萧姨,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医院这边,季瑾之被人推到在地,扑倒时,不小心压倒了两个孩子和一个记者,记者是个大人,直接站起来没事,可两个孩子不同,大人的体重和孩子的,怎可相提并论。 尤其是那个患者家属,更是撒泼打滚,拽着季瑾之的头发大喊大叫:“你这个狠心的医生,杀了我老公不说,现在又想杀了我孩子是不是?你太坏了,天啊,到底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啊!” 被人拽着头发大骂,这种场面,季瑾之几乎从经历过,更没想过,慌乱也是正常的,但却尽可能的以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就算被女人撕扯着多疼,都不能有一丝的表露,要面带微笑,微笑的对女人说:“抱歉,是我不好!” 然后马上尽可能的扶孩子起来,可是女人却丝毫不给她机会,拉着她说理,甚至还要动手。 纪承淮在旁护着季瑾之,阻拦着女人,但不知道是谁,又过去拦住了纪承淮。 季瑾之无奈,女人趁机扬手狠扇了她一巴掌,猛然的一巴掌,打的季瑾之眼冒金星,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想被新闻继续丑化,就只能隐忍,微笑的对女人说:“对不起!” 然后,那些记者又好像抓到了什么由头,继续逼着她承认自己失职造成患者死亡。 纪承淮也想帮她,但医患问题被推上新膏潮,那些记者也不是吃素的,好几个人围住了纪承淮,质问他和季瑾之的关系,不依不饶的追着不放。 季瑾之想从地上爬起来,挣扎间,忽然一双白皙纤长的大手出现在她面前。 她微微的愣了下,抬起头,看见了陌启年。 不禁心里诧然,记得从欧怀柔去世后,陌启年就消失了,而今天竟然又回来了? 他一脸愤怒的看着那些人,转过头,递了身后之人一个眼色,那些人便立马会意,开始驱赶记者,然后,他伸手拉起了季瑾之。 记者被轰出了医院,渐渐离去后,偌大的急诊走廊里,所有人还在刚刚的喧嚣中无法自拔,唐如云便来了。 她直接一步步走到了季瑾之面前,没说话,上来直接扇了季瑾之一巴掌,暴怒道:“身为主治医生,害死自己的患者,不知道低头认罪忏悔,还在这里狡辩抵赖,真是丢人现眼!季家和华康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季瑾之诧然的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眼神复杂的看着唐如云,反问:“我害死了患者?” 那个患者到底是怎么死的,别人可以不知道,但是唐如云,身为华康的院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徐珊珊忘了给患者加药,是徐珊珊,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还有谁?你身为主治医生,出一切问题,都是你的责任,不知道吗?”唐如云失望的看着她,愤懑的叹息:“马上去道歉!” 道歉? 季瑾之皱眉,一旦她开口道歉了,那不等于承认了她害死患者了吗? 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承认! 她咬了咬牙,语气笃定:“我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你……”唐如云气急,眼眸中怒意滔天:“不道歉,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当医生,也别想再进手术室!” 季瑾之气的握紧双拳,旁边的陌启年及时的握住了季瑾之的手,要拉着她离开。 纪承淮见状,也一把拉住了季瑾之另只手臂。 一时之间,她被两个人男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唐如云扫了一眼,不屑的冷哼,阴冷的视线逐渐落到了纪承淮身上,冷道:“纪教授,这里没你什么事儿,如果你还想继续在华康,奉劝你一句,这件事就别跟着掺和!” 季瑾之担心连累纪承淮,忙将他推开,主动说:“这件事和你无关,你留下上班!” 说完,就跟着陌启年离开。 纪承淮愤懑的咬了咬牙,还想继续去追,身后又传来唐如云的声音:“承淮,你知道的,现在安之回来了,你还这样纠缠着瑾之,让她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纪承淮不耐的回过身:“您什么意思?” 唐如云上前,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安之,现在瑾之嫁给了少川,那么安之呢?” 言外之意,纪承淮还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和‘安之’继续前缘。 但唐如云不知道,此时的季安之,根本就是个假的。 纪承淮不屑的冷笑,眼眸中的深意,让人无法猜透:“是吗?看来唐姨对我还真是有够了解的啊!” 说完,便不顾唐如云的阻拦,大步走去了外面。 待他追出来时,陌启年已经载着季瑾之开车离开,他只捕捉到了一个车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疾驰而去。 他无力的站在那里,愤恨的用手捶着墙壁,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教授的头衔,也不在乎什么华康的工作,更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唯一在乎的,就是她! 知不知道,陌少川爱了她十八年,他也爱了她十八年! 陌启年开车在公路上疾驰着,季瑾之歪头靠着车窗,看着车外的夜景,沉默不语。 一路上,两个人都是这样,虽然略显尴尬,但两个人似乎都不愿意打破这个僵局。 一直到陌启年的车停下了,季瑾之才微微的有所反应,他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照顾着她下车。 季瑾之才发现,他竟然开车带她来到了海边。 夜晚的大海,波涛汹涌,海浪拍击着岸边,浪花翻腾。 她皱了下眉,又再度转身要上车,陌启年却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开口说:“怎么?没兴致?” 季瑾之无力的回过身,说:“我很累,拜托送我回家就好。” “回家?”陌启年似乎触到了一个笑点,英气的脸上淡淡的笑着:“回哪个家?” 这回发愣的又换成了季瑾之,她蓦然的怔住。 确实,该回哪里呢? 顾良才的药店被烧毁了,暂时回不去了。 以前天天拿医院当家,可现在也被停职了,医院暂时也去不了。 那回星月湾吗? 可是,一想到姐姐回来了,还用了她原本的身份,自己现在又声名狼藉,回去后万一被陌少川嫌弃,或者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稍微想想,都心痛的不行。 所以,星月湾暂时她也不想回去。 那回哪里? 仔细一想,好像天下之大,却竟然没有她一个容身之所! 季瑾之微微的吐了口气,被海风一吹,头更疼了,这时才发现,陌启年的手正贴着她的手心,那温暖的感觉,让她根本不适应。 尤其,这个人还是陌启年。 她想要抽回手去,可他握的更紧了。 他拉着她,目光幽深:“陪我回一趟老家,可以吗?” “老家?”季瑾之皱眉,她记得,陌启年的老家应该是江城的景逸山,距离a市不远,开车几个小时就到了。 陌启年解释说:“是我母亲的老家,要下葬了,这些日子忙着葬礼着,陪我过去,好吗?” 季瑾之蹙眉,说:“你和我是叔嫂关系,我陪你回去,传扬出去,对你的影响不好。” “影响?”陌启年再度冷笑,随之放开了她的手。 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的她,倒感觉手上一凉,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就听到陌启年又说:“你现在怕影响吗?” 她一怔,听出了他的讽刺,也丝毫无所谓,自嘲的反驳说:“怎么不怕?我又没想破罐子破摔,再说了,我还想继续做医生呢!” “是吗?我没看出来啊!”那话说的,有点太冷了。 她也没有避讳,接茬说:“怎么?在你们的认知里,坏女人就要无所顾忌了吗?我很爱我的职业,也很爱我的工作,我要努力澄清一切,重新恢复工作。” 陌启年冷笑加剧,转过身,阴鸷的目光落向她,清冷的声音也接连脱口:“既然你顾及的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知道有人故意下圈套,为什么还要往里钻,你是傻子吗?” 季瑾之被问的哑口无言,只是有点生气的抿了抿唇,看着陌启年,他竟然能知道,她是被人算计的。 这个男人太高深,也太危险。 她不打算和他这样对峙下去,几秒后,季瑾之转身,就要走。 陌启年却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开口道:“陪我回去一趟,回来后,我帮你摆平一切!” 季瑾之转过身:“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没有求人的习惯,更没有和人做交换的兴趣!” “这不是交换,你也没有求我,你很清楚,我让你陪我回去的原因!”陌启年眸光笃定,声音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 第104章 你需要我 迄今为止的十八年前,八岁的她,被母亲送回了季家。 开始了和亲生父亲,继母,姐姐以及弟弟,一家五口的生活。 富豪家庭,看起来应该其乐融融,分外融洽,可是事实上呢? 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姐姐的甜言蜜语,招惹喜欢,更没有弟弟的性别和出身,在这个家里,她就是最不招人待见的。 为什么? 是啊,那时候她也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呢?明明是孪生姐妹,明明同样都是爸爸的女儿,明明都不是唐如云亲生的,为什么唐姨可以和姐姐关系融洽,亲如母女,为什么爸爸可以容纳姐姐,可以对姐姐露出慈爱的微笑,为什么偏偏到了她这里就不行呢? 当时她不懂,纠结了很久,也试图改变自己。 她学着姐姐的样子,开始和唐姨撒娇,做错了事情开始用可怜的目光祈求原谅,开始试图逗弟弟开心玩耍,可是结果呢? 她只得到了别人更多的误解,责骂和训斥。 慢慢的,她也变得逆来顺受,接受了这种不公平的命运和待遇。 但心里还是好奇,后来的某一天,她看着全家照中只有一家四口,被佣人擦得干净,挂在高处。 她仰着头看着,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家里,爸爸和唐姨一儿一女,已经很好了,可偏偏却又多出了一个她。 年幼的孩子,总是想的简单。 时隔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其中隐藏的另一种深意。 姐姐是五岁时回到的唐家,当时唐如云对外说姐姐是亲生的,没人敢质疑,毕竟季家名声在外,谁敢反驳?谁敢质疑? 所以,那时候的季家,没有污点。 可是,三年后,她出现了,被母亲像扔抱负一样的扔到了季家的门口,被爸爸‘捡了’回来,唐如云怎么和外人解释?她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双胞胎。 富豪家庭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在乎面子比生命还重要? 不过那都已经是后话了。 十八年前,她回到季家的那一年,认识了两个人。 一个是大了她五岁的陌少川,一个是大了她四岁的陌启年。 认识陌少川时,是一场美丽的小意外,她的风筝挂在了树上,她垫脚去拿,却怎么都够不到,她担心如果风筝坏了,姐姐就会知道她偷拿她风筝玩的事了,肯定又会告诉唐姨,那…… 她不敢想后果,所以才不顾一切的想要拿下来,结果一个大男孩出现了,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灿烂的阳光下,白皙的脸颊让人久久难忘。 那是和陌少川第一次见面,而陌启年呢? 确实截然相反的。 因为认识了陌少川,所以那年的冬天,两家爷爷在一起聚会,自然而然的带上了孙子孙女,在江城的老宅子里,他们几个孩子玩起了躲猫猫。 当时还有几个孩子,都是家里的亲戚,和来串门的孩子,岁数差不多,其中陌少川算是最大的了,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他们。 轮到她当鬼时,她开始四处寻找,可是找了很久,一个孩子都没找到,她有些奇怪,开始往更隐秘一点的地方找去。 不知不觉的就找到了陌家老宅的地下室,门上有锁头,但只是挂上的,没有锁,可能是忘了,也可能是怎样,不过她已经忘记了,是怎样走进那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的,只记得她进来的时候,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男孩子。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陌启年的情景,满身的伤,一脸的凄楚。 她悄悄的迈着步子,走了进去,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地下室的门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是人的脚步声。 她的脚步滞了下,下一秒,就快速的躲去了旁边的角落里。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陌启年的亲生父亲,是陌老爷子的二儿子,当时还是陌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 平时高高在上,和蔼可亲的陌二叔,此时此刻,竟然手里拿着一根棒球杆,冲着陌启年挥舞过去。 她被吓得的失声尖叫,陌二叔也发现了她,正要走进她的一刹那,陌启年赫然一下扑了过去,护在了她身上。 她的身体明显一僵,接着,陌启年抓着她的手,低吼道:“谁让你进来的?” 一边训斥着,一边将她护在了自己怀中,用自己稚嫩的脊背抵挡着父亲的残暴。 她那天真的被吓坏了,可再怎么害怕,也忘不了挣扎,试图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 但陌启年死死的扣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弹。 他说,你看到了这一切,我爸不可能放了你的,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的待着! 他还说,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别哭了,哭哭啼啼有用吗? 他被打的很惨,但即便这样,却没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她忍不住的开口求二叔,可是她刚一开口,陌启年就咒骂她,说求有什么用?闭嘴!别哭了! 陌二叔像疯了一样,没完没了,最后她彻底怕了,只好咬着嘴唇小声抽泣。 十二岁的陌启年,就已经很硬气了,被打的很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更没有说过一句求饶的话。 直到最后,陌二叔也打累了,才转身走了。 临走时还不忘了锁上地下室的门。 一切都安静下来后,他放开了她,一句话没说,静默的转过身,去了旁边。 那次的‘意外’相遇,她也受了牵连,被陌二叔锁在地下室一星期。 那一星期,陌少川和纪承淮像疯了似的找她,还有季家,也派了不少人。 后来,她在潮湿的地下室里高烧不退,病的一塌糊涂。 陌二叔又来行凶时,陌启年仍旧护着她,但那一次,他开口求饶了。 说出的话,她至今都还记得。 他说,爸,求求你,放了她,她病了,病的好厉害…… 他哭着抱着陌二叔的腿,一遍遍的重复着,我错了,我错了,求你救救她,救救她…… 就像陌启年所说的,求人有用吗? 确实没用。 那次的求饶,只让陌二叔更加的变本加厉,陌启年也被打成了重伤,昏迷的不省人事。 后来的后来,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眼看快绝望的时候,地下室的门开了,一道明亮的强光照了进来,晃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然后,一双温柔的大手抱起了她,抱着她出了地下室。 被困在地下室的七天,发生了很多很多恐怖的事,那段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却唯独记得,那天抱她逃出来的人。 是陌少川。 至于陌启年,他是五岁时回到的陌家,因为是私生子,是最见得不光的存在,所以他从很小时,就成了父亲发谢的对象。 稍有不慎,就会被关进地下室,各种方法的残忍虐带,那是他最不堪回首的童年回忆。 而那件事,轰动了季陌两家。 陌家老爷子更是大发雷霆,收回了陌二叔名下全部股份,彻底取消了他陌氏继承人的身份,让他迁居b城,永远不得踏足a市。 从那以后,陌启年就搬去了景逸山,此后再没见过父亲和继母。 童年的阴影,在他心理造成了抹不去的回忆,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小时候就惧怕,惊恐,甚至是看到照片都会瑟瑟发抖的地步,但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恐惧也在心底潜移默化的发生改变。 现在,一想到他的父亲,只会激起他心里的恨,绵延不绝又亘古难消的愤恨! 而唯一能控制住他体内这股狂躁的,只有季瑾之。 因为,十八年前,就是她第一个发现了他。 第一个让他有了想要保护别人的冲动,也第一次有了要为一个人,开口求别人…… 这次要送母亲的遗体回b城,免不了都要碰面的,他需要季瑾之,控制住心里的那股仇恨,不然,他真怕自己会冲动的杀了那个人! 他的亲生父亲。 绵延的思绪停滞不前,夜幕的海边,陌启年低头看着季瑾之,道:“陪我去吗?” “你确定需要我?”她有些奇怪,感觉陌启年好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不然,他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陌启年没直接回答她,反而只是说:“跟我去一趟b城,最多两天,回来我帮你解决掉医疗纠纷案。” 她有些犹豫,倒不是不相信陌启年的能力,只是,让他出面帮忙,不太好! 但陌少川说过,让她没事别烦他,能滚多远滚多远。 所以,她也不能求陌少川。 但新闻影响越来越大,稍有不慎,她不但做不了医生,恐怕季陌两家的名声,就都毁了…… 她还在犹豫,而陌启年似乎也不急,侧过身,任凭海风吹乱了他的碎发。 如果能尽快摆平这场纠纷案,也是好的。 毕竟,她知道这起事件背后主谋是谁。 姐姐现在用的是安之的身份,如果让陌少川出面,让他查到了‘安之’的身上,肯定又是不小的打击。 算了,这次就让陌启年帮忙好了! “好,我陪你去,不过……”她顿了顿,看到陌启年转过身,璀璨的眸光,她又说:“我现在是新闻热点话题人物,为了不影响陌先生的声誉,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我要乔装一下。” 陌启年皱眉:“乔装?” 不过仔细想想,她说的也对,现在两人的身份,小叔子和大嫂,堂而皇之的回去b城,肯定又落人口舌。 乔装也是好的,就点了点头:“好!随便你。” 他一句清清淡淡的‘随便你’却让他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后悔万分! 几乎是追悔莫及。 第105章 你这什么打扮 翌日的清晨,天有些阴,下着蒙蒙细雨。 陌启年和季瑾之驱车来到了b城的郊区,后山半山腰的位置,一座公园式豪华家族墓葬,占地面积广,大理石周围四处可见精致的雕花和图腾,可见耗资巨大,也费时费力。 按理说,人死后三天火化,七天下葬。 这是国人的习俗。 但这次却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因为欧怀柔的身份特殊,陌启年又执意将母亲葬在陌家,引来了不少非议,他为此周旋了很久。 好不容易有了着落,选在今天下葬。 季瑾之身着黑色的长款风衣,缓步走进墓园大门,正中间伫立着两座豪华的坟墓,是陌少川和陌启年的太爷太奶,旁边的单墓穴是已经过世的陌奶奶,另一边是陌少川的父亲陌建勋。 从陌建勋的坟前走过,季瑾之的心很不是滋味,当年,如果不是姐姐换了药,或许陌伯父还能再多活几个月的…… 沉痛的心情快速扫过,她跟着陌启年,走向了远处。 葬礼办得很简单,出席的人也没几个,但却见到了久违的陌家二叔陌建业。 陌启年的亲生父亲。 给他的童年落下残暴阴影的罪魁祸首。 用陌启年的话,一场故事的发生,往往需要几个人组成,加害者,受害者,旁观者,以及施救者。 很庆幸,季瑾之属于最后一个。 而陌建业和妻子林柔,却是最让人痛恨的加害者,和旁观者。 阔别十多年后的重逢,陌启年按耐不住心中的狂躁,尤其是他看到父亲云淡风气的站在母亲墓前抽着雪茄,甚至临走时将大半截雪茄,那么随意丢弃的瞬间,心里按捺已久的怒火,瞬间迸发。 他刚迈步要动怒,旁边的季瑾之恰到好处的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压低声音说:“不可以!” “就算要发火,也不能在这里,你忍心让你母亲不得安息吗?” 三言两语,瞬间让他偃旗息鼓。 葬礼很快结束,牧师和助理离去,只剩下陌启年,站在微微的细雨之中,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但是,他有件事十分费解,绞尽脑汁也想不透,沉吟了许久,才适时的开了口气:“那个……我虽然明白你想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乔装打扮一下的心情,可是……你有必要弄成这样吗?” 陌启年侧过身,看着身穿黑色长款风衣,戴着黑手套,头上还用黑色的丝巾紧紧包裹,连眼睛鼻子丝毫不外露,不仅如此,又在外面戴上了一个墨镜的造型的季瑾之,双眉紧皱。 他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她,说:“你这什么是……什么打扮?” 季瑾之感觉自己做的也有点过火了,竟然连眼睛都没露出来,但事已至此,而且都半天了,现在改,也没必要了。 她就尴尬的说:“不是为了遮掩身份吗?” “可你这样的打扮,更容易引人注目好不好?”陌启年开始后悔,之前她提出乔装时,不该随口一句‘随便你’了。 此时此刻,他只感觉有些头疼,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感冒了。 闻言,季瑾之更显尴尬,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被别人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不影响你的名声吗?” 她也是好心,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稍有不慎,就是火上浇油! 说着无意,可是听者有心。 尤其是她那句‘影响你的名声’传进了陌启年的耳中,顿时阴沉的脸色好转了许多,就连头,都不那么疼了…… “那现在也没人了,摘了!”说着,陌启年便亲自动手,掀开了她脸上的丝巾。 丝巾只被他掀开了一个角,正好露出她娇艳的双唇,粉粉的,特别好看,好看到他的手情不自禁一顿,视线盯着她的嘴移动不开,身体像被魔力控制,开始不自禁的往前靠,想要低下头攫取那一抹软嫩……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道猛然袭来—— 季瑾之只感觉手臂一痛,然后整个人身体不稳,接着就被人拉拽着撞进了另一个胸膛,她错愕的抬首,看见一片黑色,是纯净的黑,死一般的沉寂,以及陌少川面无表情的俊脸。 她有些吃惊,他怎么来了? 这是b城啊,陌少川不是应该在a市吗? 还有,她都伪装成这样了,他竟然还能认出她来! 陌启年侧首望去,和陌少川冷冽的眸光相撞,他冷然沟了下唇,话里有话的说:“我母亲还真是有面子啊,连堂哥都惊动了……” “如果不想惊动我,就别葬在陌家的墓园啊!”陌少川不客气的还击。 陌启年的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如果堂哥不是诚心来哀悼的,这里不欢迎你!” 陌少川一手拉着季瑾之,往欧怀柔墓前走了几步,将另只手上拿着一束白局花放在了墓前,微微的颔首行礼,然后拽着季瑾之:“走,我们回家!” 他拉着季瑾之往外走,经过陌启年身边时,他忽然伸出了手,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别走,留下来,好吗?” 询问的语气,态度谦恭,言语温柔。 季瑾之蓦然一愣,脚步顺势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陌少川骨节分明的手,又看看陌启年纤细修长的大手,同时被两个男人抓着,处境尴尬,呆呆的愣在那里。 “陌启年,你在干什么?”陌少川警告的看向他,浑身上下散发着超强的气压,危险的气息弥漫四周。 陌启年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抓着季瑾之的手更紧了几分:“我觉得你没有权利带她走,因为你根本就不爱她!” “爱?”陌少川冷笑,阴鸷的眸光中闪烁着寒冷的气息,薄唇的嘴角,紧抿成了一道直线:“就算我不爱她,你也同样得不到,别忘了,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就必须跟我走!” 最后几个字是咬牙出声,字字珠玑。 陌启年还没打算放手,清冷的视线变得更加浑浊,脸色也跟着难看:“陌少川,奉劝你一句,趁早放手,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陌少川冷笑了下,寒声说:“让我后悔?可以啊,我随时恭候!”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也拨开了陌启年的手,拽着季瑾之大步而去。 陌启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发阴,刚刚那句,他并不是警告,也不是吓唬。 是作为兄弟,最后给陌少川提个醒。 如果他现在不放手,有一天,发现了她真实的身份,再看看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到那时候,无需别人动手,陌少川,会彻底崩溃的! 想到了这里,陌启年应该庆幸的得意一笑,或是马上回去,开瓶好酒,先预先庆祝一下,但为什么,一想到会伤她最多,他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心会这么痛…… 另一边,陌少川拉着季瑾之出了墓园,走到车旁,陌少川赫然回过身,一把扯掉了她脸上的丝巾,随手扔到了地上,不耐的冷道:“你以为挡上了脸,别人就认不出你了?” 季瑾之发愣,看着掉在地上的丝巾,犹豫着要不要捡起来。 “告诉你,就你做的那些破事,远近闻名,别说你蒙上了脸,就算你把全身上下都遮上了,也遮盖不住你恶贯满盈,浑身的血腥味!” 她听得这话一颤,错愕的目光落向了陌少川。 看着他那张英气十足的俊脸,季瑾之皱眉,她小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个男人的嘴巴,这么恶毒啊。 就不能说话好听一点吗? 也对,他不喜欢她的,又怎么可能说话好听…… “对,我是个恶贯满盈,满手沾满了血腥,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天理难容的坏事!”她生气的自黑,看着他杏眸怒瞪:“既然如此,您还过来找我干什么?刚刚还从陌启年手里抢我干什么?” 陌少川俊脸滞了下,暴怒的更没好话:“我是嫌你丢人现眼!身为大嫂,居然沟引小叔子,不知廉耻!” “你和我说廉耻?”季瑾之冷笑:“那你呢?身为姐夫,不也沟引小姨子吗?你敢说,你和安之之间,就是清白的?” 陌少川好看的嘴角紧绷:“我和安之是不一样的!” “青梅竹马就不一样了?青梅竹马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偷晴了?什么时候青梅竹马成为这么好的借口了?” 陌少川轻声冷笑,像是夸赞季瑾之一样,还猛地抬手自顾自的为她鼓掌。 “很好,现在都学会顶嘴了,真好!” 随着掌声落定,陌少川眼底寒意徒升,脸上的笑意也随之烟消云散,开口的声音森冷无比:“上车!等回a市再说!” 说完,便有些粗鲁的拽着季瑾之往车里塞,即便如此,在打开车门的一瞬间,还是用手垫在了她头顶上,看她上车后,猛地一下甩上了车门,自己绕去了驾驶位。 发动车子往a市方向开,一路上两人无话,气氛压抑异常。 车行至半路,车速忽然放慢了些,他的眼神微沉了沉,侧过头忽然说:“为什么跟他去b城?” 安静些许的氛围,因为他的开口,而忽然变得紧张。 季瑾之心底轻抖了下,潜意识变得警惕起来。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答,陌少川怒意更盛,身上散发的气息,变得越发可怕:“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 第106章 原封不动读一遍! 说道最后一个字时,陌少川的声音,几乎是低吼而出的,带着咬牙切齿的暴怒,阴狠冷暴的喊出的‘为什么’三个字,冷冽的仿佛将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成冰。 季瑾之被这样的他惊的心脏砰砰乱跳,大脑里飞快的闪过他之前对自己所做的一件件事,不禁皱起了眼眉,只说:“碰巧遇到了,就过来了。” “就这么简单?”此时的他,已经转过头去,丝毫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季瑾之说:“就这么简单。” “骗谁呢?”陌少川几乎是怒极反笑,嗤笑的声音,话语也是脱口而出:“他去医院的带走的你!” 季瑾之恍然,当时的电视节目,好像是直播,那么陌启年替她解围时,估计也被拍进去直播了…… 不由得倒吸冷气,想着该怎么解释,可下一秒,她大脑飞快的逆转,为什么她一定要解释? 她和陌启年之间,清清白白,解释不成掩饰了吗? 季瑾之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不安的蹙着眉,压低声说:“靠边停车,我要下车!” 她不想和他吵架,更不想因为别的男人吵! 没有意义。 说再多,他也不会懂得她的心。 倒不如直接逃避,还能来得痛快点。 专注开车的陌少川,看着她这副反应,眼底的恨意攀升。 她一看到他,或者说一和他在一起时,就连表情都那么的不自然,疏离冷漠不说,还满身的防备警惕,现在更是,直接要求下车了?她怎么不说避着点陌启年呢? 陌启年感觉自己真的是气炸了,才会没由来的又第二次笑出了声,甚至还边笑边侧过脸,愤怒的盯着她,道:“怎么?想走了?不解释清楚你走得了吗!”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刺耳的刹车声也随之袭来。 突然的晃动,季瑾之身体猛然前倾,待车子停稳后,她皱着眉,不悦的侧过身,慌乱的伸手在车门上莫索,着急的开门要走。 好啊,现在连个借口都懒得和他说了是吗?就这么想从他身边逃开,是! 陌少川气的咬碎满口银牙,在车窗旁按了个按钮,将车门彻底反锁,然后伸出手,一把拉拽住季瑾之的手臂,将她重新按回了座位上:“哑巴了?还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允许你接近陌启年?说没说过?” 他手上的气力很大,拽着季瑾之的手臂渗出淤痕,她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般,蓦然一下怔住,被他控制着摁坐在那里。 见她还不说话,陌少川满心的愤怒和狂躁,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就是怒不可遏,好像控制不住了一样,前所未有的愤怒赫然袭来,捏着她的下巴,低醇的嗓音低吼而出:“说话!为什么要跟他去?为什么!” 陌少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还是从她口中得到那个答案,一时间,火冒三丈的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医疗纠纷案。”季瑾之缓了许久,终于开口了。 陌少川薄唇猛然紧绷,盯着面前的女人,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他说只要陪他回去参加葬礼,回来时就帮我处理好医疗纠纷案。”她简单的说。 听着她出口的一字字,陌少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听到最后时,脸上的神情冰冷的仿佛千年寒冰,眼底散发着阴鸷的冷光,清冷又骇人。 又是那个医疗纠纷案! 她放着自己的老公不求,跑过去求别的男人! 遇到了什么麻烦,自己解决不掉,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陌启年! 还有那个纪承淮!也像大头苍蝇见了血似的,围在她身边不停的转悠…… 越想陌少川就越来气,脸色阴的也越来越吓人,狠狠地盯着她,忽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似是宣泄着心中的愤懑不悦,用力的恨不得将她纤细的手腕掰折一样。 她被这样攥的生疼,忍不住的不停蹙眉,疼的不得不勉强咬牙强撑。 越来越明显的痛感,让季瑾之忍不住开始挣扎,她越是挣扎,他束缚的也就越厉害,挣扎中,她的指甲不慎划到了他的脸,他吃疼的眉心微蹙,季瑾之看到他俊脸上被自己指甲划伤了一道不长不短的小口子,有点点鲜血渗出时,也吃了一惊,挣扎的动作随之停了下来。 “你的脸……”她出声询问,但他却猛地一下放开了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环顾四周,找到了季瑾之的包,抓过来翻了翻,一把倒过来,包里的东西哗啦一下全倒了出来。 里面的化妆品散落的到处都是,他随意的看了看,找到了她的手机,拿了起来,才停下了荒唐而混乱的举动。 指纹解锁,又毫不犹豫的拽过季瑾之的手,强行按在手机上,解锁后,像是在找些什么似的,按了一会儿,然后将手机重新扔回到季瑾之腿上,语调锋利的道:“把里面的这些对话,一字不落,原封不动的给我读一遍!” 季瑾之低头看了看,那是她和纪承淮的聊天记录。 很简单,只是前几天她跟踪时,纪承淮天天陪同,所以就询问几天出发,要喝什么?午饭吃什么之类的,再平常不过的对话,没有半点过分的言语。 他让她读这些是什么意思? 季瑾之有种被侮辱的感觉,不悦的抿着唇,看着手机屏幕,没说话。 这样的沉默,更让陌少川心中火气倍增,她能对陌启年说请求帮忙,能对纪承淮请求帮助,怎么就不能对他开口! 陌少川等了她一会儿,等着看她会不会解释,会不会为这些辩解,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却丝毫没有开口的迹象! 他气的简直要发疯,伸手攥住了她的肩膀,硬生生的将她身体板正,而双手也因为过度愤怒,不禁轻轻的颤抖起来:“怎么和陌启年纪承淮说话的时候,不见你这么沉默呢?你不是在他们面前挺能说的吗?嗯?现在给我装什么哑巴!给我读!一个字都不许落,全部给我读一遍!” 说完后,陌少川又突然想起之前在墓园见到他们时,她对着陌启年有说有笑的样子,虽然裹了个破丝巾,但是哭是笑他看的真真切切,顿时又补充句:“笑着读,笑着给我读出来!”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连带着自己的好兄弟纪承淮都一起怀疑了,甚至光陌启年的名字,他就说了不下三次! 此时此刻的季瑾之,看看手机里的微信记录,再侧过头看看满满脸愤怒的陌少川,似乎明白过来了。 他是因为自己找了陌启年帮忙,还这几天和纪承淮在一起,所以才这么生气的! 可他又有什么好生气的?他说过,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不要烦他,也不要招惹他。 她做到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尽可能的不去打扰他。 季瑾之眉心拧的更紧,下意识的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完全遮盖了此刻心里所想。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的下巴再次被陌少川使劲的捏住,并狠狠地抬起,强迫的将手机屏幕放在她眼前:“听不明白我的话是吗?还是故意给我装聋?原封不动的读一遍,听不懂?” 他越说越生气,一股股怒火,像一波又一波的惊涛巨浪,狠狠地席卷着他的心房,他有些不受控制的狠捏着她的下巴,带着暴怒的狂躁,咬牙切齿:“季瑾之,我告诉你,今天你读也得读,不读也得读,别逼着我动手!” 她被他掐着,呼吸都有些费劲,好几次想说话,却只是动了动唇,完全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最后说一遍,读!”陌少川忍无可忍,低吼着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一把甩开了季瑾之,同时将手机狠狠地砸去了角落里。 季瑾之被他摔在座椅上,却浑然感觉不到他的暴戾,平静的脸上眸光清淡的闪了闪,缓了缓才说:“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陌少川因为暴怒而气息不顺,正撕扯着领带,可听到她说这话时,忽然动作停住。 他看着她的脸,眸光一片阴寒,却没说话。 季瑾之重新坐了起来,低下头拾起了被他扔到角落里的手机,回过头迎上陌少川阴冷的视线,才继续刚才的话:“我为什么会同意陌启年的提议,你不知道吗?” “你忘了吗?你之前说过的,让我有多远滚多远,没事不要烦你,招惹不起就不要招惹!” 一瞬间,陌少川像失去了操控的木偶,顿时僵在那里。 是啊,那是他亲口说过的话。 说完后,当天还发生了一起意外,客厅的大吊灯突然掉下,一瞬间季瑾之突然推开他,救了他的。 他蓦然的愣住,在心里默默的反问自己。 她说的没有错,当初是他费尽心机,想尽一切办法将她从自己身边赶走的,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耳边也清净了,眼前也清净了,她再也不会出来烦他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反而更加的心烦,不安,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狂躁呢! 他心烦的点了支烟,喷薄出淡淡的烟气,模糊了他的俊脸。 就像他之前在电视上看到她被人欺负,赶到医院时,又接了爷爷病危的电话,匆忙赶回景逸山发现爷爷只是犯了老毛病,并无大碍后,又开始疯了似的往医院赶,发现她不在医院后,又开始让沈城四处寻找…… 如此行为衔接在一起,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三番五次的脑抽吗? 还一次比一次的厉害…… 第107章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陌少川双眉紧紧地皱起,像是陷入了一个极度难解的谜团中,大脑一时走神,以至于手上夹着的香烟燃到底部,灼了他手一下,他才稍微反应过来,将烟蒂扔到了烟缸里。 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视线仍旧定定的看着季瑾之,脑海里萦绕的全部都是她刚刚说的话。 季瑾之脸上的神情,却平静的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看着他这样的反应,唇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接着刚刚说的话,继续不温不火的说:“是你说的,我都照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是不是在你眼中,像我这样的坏女人,就只会玩‘御擒故纵’的把戏,无论做什么,都是套路?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躲你远远的,你为什么还和我过不去?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满意?” 陌少川思绪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他回答不上来,只觉得嗓子里像卡了一个石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堵堵的,很难受! 她的视线却还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带着情绪的不满,盈盈闪闪的在她乌黑眼底一丝痛处一闪而过。 越是这样,他的思绪越凌乱,也找不出任何的答案,越找不出答案,他就越觉得发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完全搞不懂自己到底怎么了! 上一次,他叫她去吃早饭,她说忙工作,好不容易拽她下来了,可没吃几口,又三言两语的吵了起来! 当时的大脑和现在差不多,不知道脑抽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像是窝了一团火,烧的她心神不宁,惊慌又失措,不过好在,当时他及时走开了,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可现在,他们在高速公路上,把她就这么直接扔下去,自己开车走了?他又有些做不到! 尴尬的氛围里,只有他和她! 陌少川也不知道自己慌个什么劲,好像还有点怕,但这种乱七八糟的感觉,以前可从未有过的! 他有点无助,最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时,就突然翻了脸,恼羞成怒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行锢着她,一个反手,放倒了她那边的座椅,正要进行时,电话突然响了。 狭窄的空间里,铃声有些闹人。 但也是好的,不管怎么说,倒也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他烦躁的起身,翻出了电话,接了起来:“喂,萧姨,现在吗?好,我们马上过去!” 季瑾之注意到他结尾时的那句‘我们’心里不免一怔,指的是谁?他和她? 果然,陌少川收了线,开始整理了下衣服,发动车子,重新上路。 下了高速,车子往景逸山的方向驶去。 季瑾之看了看车行的方向,然后说:“你有事,就把我在前面放下就行。” 陌少川呼吸猛地滞了下,同时说:“爷爷也让你过去一趟!” 爷爷让她也过去?那他会不会误以为又是她在背后捣鬼,想要找机会缠着他…… 马上目光变得迟疑起来,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时,陌少川似乎也才出了她的意思,先她一步开口说:“你不是医生吗?爷爷身体不舒服,你过去检查一下!” 顿了下,他又蹙起了眉,再次说:“爷爷岁数大了,对医生很挑剔的,这次给你个机会,好好给爷爷检查一下!” 季瑾之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就快速的别过头去,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不久之前,爷爷病危出现气胸那次,他还亲口说信不过她的医术,怎么时隔几个月,又反悔了? 在她的记忆中,陌少川可不是这样反复变卦的人…… 陌少川确实不是,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不停的犯脑抽,凡是只要一围绕这个女人的,就不停的思绪大乱! 回到景逸山,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刚一进门,两人都愣住了。 一阵欢声笑语划过两人耳畔,在往里面看,偌大的客厅里,萧书捷拉着季安之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听见玄关这边有动静,季安之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美眸惊喜万分,站了起来,迎上他们:“川哥哥和姐姐来了!” 萧书捷也适时的站了起来,对安之说:“该叫姐夫的!” 安之看了萧书捷一眼,害羞的脸颊微微泛着红,她说:“一时还不适应,有点改不过来……” 萧书捷还想说什么,可陌少川却大步走了过去,温柔的展开双臂,将她搂在了怀里,柔声说:“没关系,改不了就不改了,不要叫姐夫,我不喜欢听。” 他都这么说了,萧书捷还能说什么,只好淡然一笑,随他们去了。 只是安之被陌少川这样宠溺的抱着,也不忘了从他胸膛里探出头来,对着门口的季瑾之露出一笑,一脸的蕙质兰心:“姐,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那感觉,那口吻,俨然一派女主人的作风。 好似季瑾之这个堂堂的陌家少夫人,真成了一个外人。 季瑾之晃了晃神,萧书捷也招呼她快点进来,而安之却挽着陌少川的手臂,大摇大摆的坐到了沙发上,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开始认真的削着。 陌少川担心她削到手,就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柔声说:“我来给你削!” 安之露出明艳的笑容,撒娇的靠在他身边,带着满脸的幸福甜腻。 季瑾之也坐了下来,视线却一直在他们两人之间打转。 看着依偎在陌少川身边的姐姐,看着她那一脸的开心甜蜜,季瑾之大脑思绪逆转。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位置…… 八年前,那场事故没有发生以前,她才是安之,才是真正的季安之! 而现如今,姐姐没有死,活着回来了。 还‘顺理成章’的顶替了她的身份,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和她的青梅竹马,她的丈夫,卿卿我我…… 季瑾之十指死死攥在一起,心里如同压上了千斤重石,沉甸甸的,压的她心脏发麻。 萧书捷和安之在讲话的时候,陌少川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削平果,低着眼眸,果皮沿着水果刀一圈圈垂落在他手指旁。 一个苹果削完,切成两份,一份切成块,插上牙签,递给了安之。 安之坐在他身边,有些娇嗔的拿起一块喂给陌少川,他没吃,只是轻柔的推开,轻声说:“你吃。” 然后,另一半被削掉皮的苹果,赫然出现在季瑾之的面前,她一垂眸就看到了陌少川拿着半块苹果的手,手指修长,骨节有力。 她有几分震惊。 陌少川见她盯着苹果,只是催促道:“拿着!” 简单的两个字,他说的很轻,萧书捷看了眼他,低头喝茶没说话。 季瑾之接在了手里,看着那半个苹果,不免觉得有点可笑,陌少川是把自己的一颗心,分成了两份,是吗? 好别扭的比喻,季瑾之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攥住,有点不舒服。 她不想吃那苹果,再看看一旁坐着的萧书捷,所幸将苹果递到了她面前,请她吃。 萧书捷笑了,倒觉得季瑾之非常有礼数,推脱了下:“吃!难得少川一份心。” 季瑾之只是为难手里的苹果,却忽略了萧书捷口中的‘难得’二字,是种嘲讽,也是种诠释。 而她再抬眸时,却看到陌少川冷冽的轮廓,变得柔和了许多,她很明白,这种温柔是对谁的。 “我上楼去看看爷爷。”陌少川站起身,往楼上走。 一只胖嘟嘟的西伯利亚雪撬犬从楼上跑了下来,冲着陌少川摇头摆尾,他很有兴致的莫了莫它的头,叫着它的名字‘哈哈’然后绕过去,径直往楼上走。 哈哈跑到萧书捷的脚边,爬了下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萧书捷逗逗狗,厨房的保姆有事,她才起身过去。 偌大的客厅,一时间只剩下他们姐妹两人,气氛变得有些僵持,诡异中透着点尴尬。 季安之推开了手边的果盘,抬眸嗤笑,冷冷的看着季瑾之:“妹妹最近日子不好过?新闻弄得满城风雨的,顾良才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拿着那半块苹果的手指蓦然收紧,季瑾之愤然的迎上她:“你做的事,你还有脸提!” “哎呦,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吗?有证据吗?” 季瑾之最看不惯的,就是姐姐那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明明坏事做尽,还偏偏装的楚楚动人,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一样! 她越是这样,季瑾之就越生气,咬牙怒道:“要证据是吗?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的!” 安之忽然有种荒谬的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她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两腿交叠:“这些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直接告诉你好了!李记者是我收买的,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也是我出钱找的水军,至于顾良才的那场‘意外’,你已经猜到了,都是我做的!” “你……”季瑾之气的怒意奔腾,一时激动地竟有点说不出话。 “不仅如此……”季安之看着她,露出了阴森的坏笑:“顾良才是第一个,陌少川会成为第二个,想知道我会怎么伤害你的川哥哥吗?” 季瑾之惊恐的双瞳放大,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起来。 “陌少川和陌启年,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怎么样?很好玩!” 安之的声音落地,季瑾之怒不可遏,赫然一把端起面前茶几上的热茶,泼了安之一脸! 安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娇妹的脸上泪水连连,带着哭腔说:“姐……” “季瑾之!” 一声和怒顿时响起,一脸暴怒的陌少川从楼上大步流星的朝着这边走来。 第108章 我可以信你吗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个男人对季瑾之来说特别重要。 一个是有着十几年养育栽培之恩的养父顾良才,另一个就是她爱了十八年,青梅竹马的陌少川。 从姐姐开口和她说话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姐姐是故意存心想要激怒她,让她在陌家,在陌少川萧书捷等人的面前发怒,丑态百出,从而让他们对她更加的深恶痛绝。 所以,她已经在努力的隐忍了,刻意的不让自己动怒,尽可能的不让姐姐的目的达到。 可是结果呢? 她真是千算万算,竟也没算到,姐姐将目光瞄向了陌少川! 甚至想要挑唆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现如今陌老爷子的身体这样,一旦两个孙子势如水火,那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 而且从实力上,他们两人不分上下,几乎奇虎相当,就算一较高低,最后也只能使两败俱伤。 所以在姐姐提到这个问题时,季瑾之真的生气了,才会端起滚烫的热茶,无所顾忌的泼了她一脸! 想让她好好清醒一下,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没想到,就这么凑巧的,这一幕让陌少川撞到了—— 几乎一瞬间,季瑾之猛然一愣,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 陌少川快步走到她们近前,温柔的拿着纸巾帮安之擦去脸上的茶渍,如猎鹰般凶恶的眼眸,狠狠地扫向季瑾之,怒道:“我说多少遍了,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季瑾之,你怎么这么恶毒!” 安之趴在了他的怀中,泪流满面的小声抽泣:“川哥哥,别怪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姐姐不开心的……” “你不用替她解释了!”陌少川心中怒气奔腾:“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 季瑾之如同被一盆冷水淋下,浑身彻骨的寒凉,他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 好讽刺! 如果他真的了解,真的明白,那他就早该发现,她才是季安之,才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季安之! 看来,真被姐姐说中了。 他根本就不爱她,也不爱安之。 或许曾经爱过的,但早就忘了,只是记着一个名字而已,那不是爱,只是不舍,留恋,回味。 不然不可能连纪承淮都发现了,陌启年也明白了,他们都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陌少川呢?作为她最亲最近的丈夫,却还置若罔闻! 陌少川不聪明吗? 怎么可能!他是国内最年轻的门萨俱乐部成员,足以证明他的双商有多高了! 但为什么还没发现,甚至被姐姐扮演的季安之骗的团团转? 就是不用心! 或者是,没有心! 季瑾之的心很痛,痛到了好似被人开膛剖腹,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挖出。 她指甲深深扣着掌心,却麻木的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目光凄然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之委屈的又说:“川哥哥,我的脸好疼……” 陌少川看着,她的脸被滚烫的热茶烫的有点发红,他心疼的蹙眉:“我去拿药膏!” 转过身,又凶神恶煞的瞪着季瑾之,怒道:“道歉!” 季瑾之看着他,苍然一笑:“你让我道歉?” “对,向安之道歉!”他眉头紧锁,不耐的训斥道。 季瑾之冷笑连连:“凭什么?又为什么?我不是她姐吗?妹妹不听话,做姐姐的教训一下,有什么不对的?” 陌少川气的咬牙:“你……” 季瑾之转眸,看向了靠在陌少川怀里的安之,惺忪冷道:“妹妹,要不要我重复一遍刚刚你都说了什么啊?” 安之脸色波动,有点紧张的抿了抿唇。 季瑾之看到了沙发上自己的手机,眼珠一转,瞬间摁亮了屏幕,忽然说:“呀,刚刚我们说话时,竟然不小心按了录音键啊,要不我播放出来?” 安之瞬间脸色突变,显得方寸大乱:“姐……你在说什么……我们那不是开玩笑吗?” “原来是玩笑啊!”季瑾之又斜睨了旁边陌少川一眼,冷笑着将手机放进了裤兜里,然后转过身,挺直脊背,姿态高傲的往楼上走,嘴上说了句:“我上楼看看爷爷。” 远离了楼下这对痴男怨女,她上楼,来到了爷爷的卧房。 老爷子看上去脸色略显苍白,但精神还很健硕,一看到她进来,急忙招了招手:“瑾之来了,快坐!” 季瑾之关门时,名叫哈哈的大狗也跑了进来,跑去爷爷的床边,乖乖的趴在了旁边。 季瑾之给爷爷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身体,然后将注意事项叮嘱给照顾的护士。 临离开前,老爷子忽然说:“我可以信得过你吗?” 季瑾之神色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老爷子,眼神谨慎了几分。 老爷子也同样看着她,幽深的视线透着几分锋锐,些许,才缓缓的柔和下来,做了个决定:“我信你,所以这次的人工心脏手术,交给你了!由你亲自执刀!” 季瑾之神色蓦然:“我?” “怎么?没信心?”老爷子有点不相信:“国内首次人工心脏手术可就是你做的,很成功,三年前我看过那篇报道。” 她眼眸动了动:“爷爷,这次手术可人命关天,您信得过我吗?” 老爷子说:“你是我孙媳妇,你说呢?” 季瑾之沉默了。 看得出来,爷爷是爱屋及乌。 但正如她所说,人命关天,八年前,她亲手制药,结果却害的陌少川父亲死亡。 她再也不想因为自己,和任何一个陌家人的生死沾上关系。 所以,最后她说:“谢谢爷爷对我的信任,但人工心脏手术关系重大,不可草率而定,还是容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从楼上下来,季瑾之远远的就听到客厅电视里正在播放午间新闻,当听到有关于她的时,不免加紧了脚步。 “李记者于今日清晨八点左右恢复意识,并指认了向其投毒之人就是某某医院的医生季某某,具体事宜,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听到这里时,季瑾之的脚步不禁滞住—— 李记者指认是她投毒? 是她吗? 当初从工安局出来时,李记者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瓶水喝的,那个瓶子,她连碰都没碰过,又怎么可能投毒! 她突然有种被狂雷劈中的感觉!只觉得这种陷害人的方式方法,真的……太有伎俩了! 如此想着,季瑾之阴冷的视线不禁移向了沙发上坐着的季安之,正巧,安之也用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架势看着她,两人对视,四目相对中,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我说过的,从今以后,我会一点一点折磨你,夺走你所拥有的一切!’ 季瑾之也冷冷的用眼神回话,‘我们是亲姐妹,你就恨我到这种地步是吗?’ 安之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亦如她之前说过的,坏人当久了,是会上瘾的。 已经改不了了! 季瑾之冷笑的点头,好,改不了了…… 眸光忽然一凛,改不了是!从今以后,她帮着改,季安之,愿意装是!好!她奉陪到底! 眼神交流没得到什么好结果,季安之歪头看着她,目光关切:“川哥哥,你帮帮姐姐!我不相信姐姐会投毒的!” 陌少川转过头扫了季瑾之一眼,沉默的伸手拿了烟,塞进了嘴巴里,点燃后吸了起来。 他也不是不想帮她,可是这个女人太犟,也固执,他要等到她开口时再说! “姐姐虽然现在是医生,熟悉各类中西药,但……我相信姐姐,她不会做那种坏事的!”安之继续装腔作势。 季瑾之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看待一只跳梁小丑,仿佛在等着,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陌少川也不说话,只是抽烟越来越厉害,不一会儿功夫,客厅烟气腾腾,都有点呛人了。 电视新闻仍在继续,报道着关于她的相关新闻,主持人详细解说着李记者从派出所出来,喝水中毒前的一系列详细情况。 安之忽然目光一闪,又说:“姐姐的心肠很好的,八年前我给陌伯伯制药时,家里都没人陪我,就姐姐一个人在我身边,陪着我……” 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 季瑾之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恶毒的坏女人…… 陌少川抽烟的动作猛然顿住,随之将半截香烟扔到了烟缸里,转过身看着安之:“你说八年前你制药时,就她一个人在你身边?” 安之点了点头:“嗯,是啊,就姐姐一个人陪着我的……” 陌少川放开了她,转过身,站了起来,看着季瑾之:“告诉我,八年前,安之制的药,你有没有动过?” 季瑾之面色如常,眼角浴缸撇向安之,她正笑的的得意,娇艳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喜悦,唇边的笑宛若毒蝎。 早就见识过姐姐演技的她来说,倒也不吃惊,只是面目平淡的没有任何波澜,面对陌少川的质问,淡淡的回道:“怎么?怀疑我吗?” 陌少川不耐的眸光阴凉,接踵而来的声音近乎低吼:“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动过!” 第109章 我们离婚吧! 季瑾之看着眼前的陌少川,几乎能看到他眼眸中愤怒狂跳的火花。 瞬间,好像回到了八年前。 当时,她的身份还是季安之。 他也是类似于这样的质问她。 明明能有很多种方式方法证明她无辜,可是在陌少川开口的那一瞬间,仿佛一切都没用了。 因为在他的心里,就是她用错了药,才导致的陌伯父死亡! 也对,当时去世的人是陌少川的亲生父亲。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但最可笑的,是她根本什么都没错! 还偏偏被最爱的人推向了地狱边缘,她在努力的反击,可他却闭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不听不信,甚至对她视而不见! 不然,八年前的那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如果他多听听她的解释,多给警方点时间调查真相,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但事已至此,控制住心底的颤动,她目光平缓的看着陌少川:“对,八年前安之制药的时候,是我在她身边的。” 这句话,说起来怎么那么不自在。 八年前,安之。 不就是她自己吗? 陌少川的目光骤然幽深起来,季瑾之不想听到他的妄下定论,无端的中伤自己,更不想让姐姐的计划得逞,就只有反击了。 季瑾之马上说:“就算我在场,也不能证明什么!妹妹,当时不是你制的药吗?那么当初都用了哪几种药品,还记得吗?” 安之被她一问,顿时哑巴了。 季瑾之说:“妹妹不记得话,我可记得呢,需要我一一说出来吗?看看我说的药名里,有没有什么毒药?” 安之眸光闪烁,脸色也跟着忽明忽暗,有几分不甘心,也有几分小瞧了她这个妹妹,当年的小包子,竟然也学会逆袭了! “需要吗?妹妹?”季瑾之目光狠鸷,阴冷。 安之被问的哑口无言,尴尬久了,只好又眼巴巴的装可怜,寻求陌少川的庇佑。 对此,季瑾之不屑的耸肩一笑,转眸看向陌少川,冷道:“如果你还怀疑我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没关系,只要你能找到证据。” 陌少川眯起了眼睛,他刚刚没听错的话,她竟然说了个‘还’! 为什么要加个‘还’字呢?他以前也没怀疑过的。 难道说……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离婚!”季瑾之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生活,这不是她当初选择嫁给他的初衷,更不是她想要的未来。 可以说,这三年的夫妻生活,已经让她彻底对这个男人失望了。 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有关于曾经美好的幻想和憧憬。 本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就算她换了身份,换了名字,但她还是她,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爱了十多年的女人。 只要时间累积,总有一天,他也会发现她的好,也会慢慢的收敛,和她相敬如宾的过日子。 可是现在,姐姐回来了。 而且刚才的谈话里,姐姐也说了,顾良才和陌少川,是她最在乎的两个人,也是她最大的软肋。 她们姐妹反目,已经是必然的了。 远离陌少川,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不能让姐姐利用他,成为刺向自己心脏利器。 因为爱,且深爱,所以更要远离。 就算他已经伤的她体无完肤,遍体鳞伤,可爱着他的那颗心,就像是着了魔的飞蛾,仍旧义无反顾着。 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很傻? 可是,陌少川,如果十八年前,你看到那个风筝挂在树上的小女孩,没有出手帮忙,没有在以后的一天天里,细心的呵护,没有在八年前的那个黄昏海边,深情的求婚,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其实,陌少川在听到她质问安之是否能记下八年前药品名单时,就已经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如果是一个心怀叵测偷偷换药之人,还可能这么有胆量的质问别人吗? 可接下来,听到季瑾之说‘离婚’二字时,陌少川的眉心拧的更厉害,烦闷的心口堵堵的,接连出口的语气也变得冲了很多:“还长本事了,你要和我离婚?” “对,离婚!”季瑾之语气格外笃定。 陌少川静默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背后,酝酿着滔天怒火。 安之神色一紧,有点不可置信,但转而,又马上装好人的说:“姐,你别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就当真啊,婚姻是大事,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谁和她意气用事?不是想离婚吗?去民政局啊!马上去!”陌少川被人一劝,火嗖的一下更窜上来了,盯着季瑾之的脸,冷呵的笑了一声,嘴里的话确实对安之说的:“她哪儿是想离婚啊,分明就是给我找不痛快!给她点颜色就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还真是把自己当回儿事了!” 陌少川越想越来气,好端端的,她突然提什么离婚! 还有,他也是,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带她回了景逸山,本想着她官司缠身,心情不好,怕她想不开,走哪儿就带她去哪儿,结果倒好,反而她压根不卖他的账! 还蹬鼻子上脸了! 他这辈子,除了安之以外,何曾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过!可现在,安之都回来了,他都没说天天陪着,反而想着多陪陪她,安慰安慰她…… 陌少川越想越炸毛,冲着站在那里的季瑾之低吼:“还愣着干什么?走,去民政局办手续去!” 季瑾之看着他,始终是一脸的沉默,但听到他说这话时,没有一丝犹豫的意思,转身拿了包包就往玄关走。 安之还在装好人:“姐,你干什么去啊?姐……” 又拉了拉陌少川的手:“川哥哥,你该不会真的要和姐姐去离婚?你们这……怎么这样啊!” 她嘴上叹息着,可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真想劝说的意思,反而还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 “瑾之!” 一道声音从后面袭来,季瑾之下意识的脚步顿住,回过身,看到萧书捷正好从楼上下来。 他们刚才的争吵,她都听到了,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离什么婚离婚?” 她嘴上训斥着,目光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季安之,脸色阴了下来:“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你们的婚事,是爷爷做主的,没有爷爷发话,就不能离婚!” 陌少川心里烦闷,转身坐去了沙发,抽起了烟。 安之有些生闷气,明明就差临门一脚,只要他们离了婚,她就可以马上成为陌太太…… 萧书捷过去拉着季瑾之过来,又说:“爷爷说了,人工心脏手术,必须由瑾之主刀,少川,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陌少川诧然一愣,爷爷竟然钦点了季瑾之主刀? 他之前可是向爷爷推荐了国内外不下十几位权威医生,却没有一个人能入老爷子的法眼,竟然偏偏看中了一个季瑾之! 陌少川叹了口气,算了,选她就选她!反正她的医术,也真的很不错…… 他莫名其妙的夸她医术干什么! 陌少川心烦气躁的一把将香烟按烟缸里摁灭了,又想再拿一根,才发现烟盒里空空的,一根不剩,顿时更烦了,一把抄起烟盒,扔进了垃圾桶里。 不能说是扔,是砸。 听着那不轻不重的响声,季瑾之眸光紧了紧,和萧书捷说:“萧姨,爷爷的手术,我还没有确定下来的……” 萧书捷微微一笑:“孩子,爷爷那边已经说了,他只信你,要做手术,就由你来,不然,宁肯……也不会做手术的。” 季瑾之诧然,想不到爷爷竟然固执到了这种地步。 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爷爷这么信任自己! 闻言,陌少川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了季瑾之一眼,就大步流星的往楼上走去。 安之看了看他,再看看萧书捷,急的暗暗攥紧手掌。 半个多小时后,陌少川从楼上下来,似乎和爷爷的谈话不太顺利,再度下楼的他,脸色沉冷如冰。 他一下来,就张罗着要回去,安之还想之前那样,挽着他的胳膊,没完没了的撒娇。 但陌少川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也没什么心思哄她,就说:“安安,我让沈城或者管家开车送你回市区,可以吗?” 安之委屈的嘟起了嘴巴:“川哥哥不能送我吗?我……”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萧书捷打断了,她说:“安之难得来一次,再陪我说会儿话!等天晚一些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安之愣住,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陌少川和季瑾之开车缓缓驶出景逸山,刚出大门口,前一秒还和萧书捷面色温和的挥手告别的陌少川,下一秒,脸色骤然阴沉的面无表情,刚刚谈及离婚问题时,他刻意隐忍收敛的森冷,瞬间从他身上泻出。 他冷着张脸,车子横冲直撞的开的飞快,以极快的速度将车开进了星月湾的庭院内,季瑾之睫毛微微的颤了下,然后也以最快的速度下车,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别墅里。 上楼后,她从主卧里拿了笔记本电脑和睡衣,就去了客房。 此时的陌少川,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她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刚进客房没两分钟,房间门忽然被人在外大力的一脚踹开,发出震耳的‘砰’的一声! 季瑾之很自然的被这一道响声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陌少川此时就站在门口,双眸猩红的盯着她看。 第110章 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陌少川没开口说话,但不悦的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一味的盯着她,目光不偏不离,漆黑的眸低,带着怒不可遏的愤怒,周身布满戾气,气场强大而骇人。 这样的陌少川,让季瑾之感觉压迫感极强,一时没反应,只是僵在了原地,目光凝滞的看着他。 他的步子缓慢,一步步,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发不出任何声音。 平日里的陌少川,就给人一种望而生畏之感,而此时的他,气场渗人的让人潜意识恐惧。 季瑾之没有逃,也没想过逃,从在景逸山时说出‘离婚’一词时,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幕。 他的靠近,让她心变得有些砰砰乱跳,但却尽可能的平静的看着他:“你有事?” 陌少川的眼底,划过了一丝复杂,他眯了眯眼,忽然开口:“你真的想离婚?” 简单的几个字,从他嘴里重复听到时,季瑾之的心还是像针扎似的痛了,脸上很自然的表现出停顿和缓慢。 “我再问你一遍,真的想和我离婚,是吗?”陌少川咬牙怒道。 压迫性的气息,逼迫性的眼神,让季瑾之几乎喘不上气来。 她很想脱口而出一句‘是!’。 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却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陌少川往前垮了一步,更加凶猛的气息逼来,似乎不等她说话,直接俯下渗,吻上了她的唇,将她想说还没说的话,彻底堵了回去。 也不知道的大脑是怎么了,陌少川似乎很怕听到她接下来说出的话,所以,这个吻,吻的很深,很苦,也很漫长。 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全部落尽自己的心肺之上,感觉到她没有丝毫的抵抗,许久,陌少川才渐渐的放开了她,眸光猩红的看着季瑾之的唇,眉头拧紧。 他看到她夺眶而出经晶莹的泪珠,一滴滴砸在他手背上,心猛然一沉,像被带刺的蔓藤揪扯住,毒汁一点点渗入五脏六腑,让他浑身冰凉如水。 陌少川眉宇痛苦的拧了起来,缓了两秒,转过身径直坐到了沙发上上,抽出支烟点燃抽了起来,双腿搭在茶几上,有点痞味的抬起只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抬着头,看着季瑾之的方向,缓缓的吐了几个烟圈,说:“要离婚可以,但有个问题,你先和我解释清楚!” 季瑾之也侧过身,看着他:“什么问题?” “你和安之都是季家的私生女,并不是唐如云亲生的,这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但是,你和你的养父顾良才,关系并不好,也是事实?” 听着他说的这些,季瑾之思绪凌乱:“你到底想说什么?” “而从小和你们的养父生活在一起的,应该是季安之。” 季瑾之眉心皱紧:“所以呢?” 他抬起头,目光阴冷:“那你又为什么要秘密调查顾良才药店失火原因?甚至怀疑有人故意纵火!” 季瑾之很自然的垂下了眼眸,双手有点不自然的在身前交错。 也许,在多年以后,他彻底的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时候,才会真的明白,其实季瑾之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深奥,有时候,她很不擅长表演,就连每次说谎时,都会很不自然的双手交错,那感觉,好像在刻意给自己打气一般。 她再度抬起头时,已经带着一抹灿烂的浅然笑容,看着他,说:“陌总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自己猜猜呢?” 陌少川眉心紧蹙,抬手弹了弹烟灰:“因为忏悔吗?因为你的原因当年差点害死你妹妹,觉得很对不起顾叔叔?” 她目光紧了下,就知道,他总会给她找个罪名的。 真佩服人的想象力,能在给别人施加罪名时,总是有着特殊的能力。 她呵呵的笑着,那笑声里的悲凉,他却一定感觉不出来。 季瑾之说:“我就知道陌总一定能猜得出来。” 他捏着手上的半截香烟,咬了咬牙:“季瑾之,那你为什么要查到安之的头上?” 她安静的站在那里,视线淡漠的看着他。 “所以,你现在是在替她向我兴师问罪了?”她反问。 他却猛地一把扔掉了烟蒂,快速起身板过了她的身体:“谁让你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的?” 季瑾之对上他写满怒火炙热的双眸,忽然觉得好可笑:“就因为我调查到了你的宝贝安之头上,所以你这是替她‘打抱不平’吗?很让人失望,你怎么不先问问你的安之,问她都做过些什么!” 陌少川怒意更盛,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更大,咬牙怒道:“安之她能做什么?她那么善良,和顾叔叔关系亲如父女,倒是你,季瑾之,反省反省你自己都做过什么好事!” 季瑾之一愣,她都做了什么? 是啊,她都做过什么…… 这些年,她代替了姐姐的身份,到底都做过些什么! 反复的想了又想,她仍旧想不到,自己这些年用姐姐的身份和名义,从未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 可就是这样,仍旧被人质疑。 那个人还不是别人,就是陌少川。 是她心心念念爱了十八年的男人…… “你就那么相信她,是吗?”季瑾之看着他,眸光紧缩。 陌少川几乎不加任何的思虑,直接说:“当然了!” “就因为她是季安之?” 此刻的陌少川,怒不可遏,几乎无法分辨她话语中的悲伤和痛苦。 他只是咬着牙,点点头,声音阴狠的道了一个字:“对!” “好,很好,非常好!” 她一口气说出了三个好字。 用复杂奔腾的内心,却怎么都遏制不住心中的痛处。 他就那么爱安之,是吗? 她应该感到庆幸吗?还是感到悲伤呢? 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季安之,才是他当初爱了十多年的女人,才是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但此时此刻的她,却对着一个剽窃了她身份的女人,深信不疑! “那我呢?我是你的妻子,你是信她,还是信我?”一个自己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季瑾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一时激动地脱口说了出去。 陌少川心里的怒气奔腾,一时没控制,直接道:“相信你?你可以让我相信吗?” 季瑾之憋闷的心猛然一停,手掌自然攥紧。 似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悲伤,又沟起了凉薄的唇:“你有什么资格和安之相比?我和你不过结婚三年,而我和安之,从八岁到十八岁,整整十年,她陪了我整整十年!” “是吗?只是三年吗?”她有点失控的质问,眸光带着盈盈闪闪的盈光。 陌少川拧眉,不明所以的怒意更盛:“季瑾之!你又在胡说什么呢!” 胡说? 是不是在他的眼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发疯,所表达的一切,都是在胡言乱语? 就像刚刚她提出的离婚,他竟然三言两语那么忽视而过。 无力的心痛在蔓延。 季瑾之想快点逃离,不想继续逗留。 她一言不发的沉默着,漠然的看着他,听到他低吼而出的话语,没有一丝停留的甩开了他束缚的大手,走出了卧房,冲着楼下走去。 走到了楼下,看着一脸怒意的季瑾之朝着玄关大门而去,管家急的手足无措,少夫人穿的很少,又没带钱包手机,这三更半夜的,要去哪里? 管家有点无措,跑上楼,说:“陌先生,您消消气,都这么晚了,少夫人一个人出去不安全的!” 说着,管家就跑过去拉住了季瑾之的手,开始不停的递眼色,示意让她回去和陌少川好好说话,别走了。 但季瑾之也正在气头上,根本对管家视而不见,只是走到了玄关门口,静静的回过头,往楼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直接转过身,换了鞋往外走去。 陌少川一时生气,口无遮拦的情况下,竟然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话一出口的瞬间,他也后悔了! 不管时间长与短,他们的结婚时间,又怎可能和安之的两小无猜相比呢? 他想,她只穿了件薄薄的t恤衫和牛仔裤,外面夜晚都起风了,很冷的,她应该不会真的穿那一身就走! 不过仔细想想,她刚刚竟然没有一丝的迟疑和犹豫,就那么直接的转身迈步走开了。 在听到玄关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时,陌少川反射条件似的猛然回过了神。 他迈步往外面走,却看到急匆匆跑过来的管家,焦急的说:“陌总,少夫人真的走了!” 被管家这么一提醒,他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竟然还有种冲动,想要直接追出去! “陌先生,外面起风了,真的很冷的,您别和少夫人怄气了,少夫人穿那么少出去,如果冻感冒了,或者出点什么事儿怎办?” 管家喋喋不休的说着,惊醒了陌少川的思绪,在最近频繁的失态失控,有点对自己诧异的矛盾起来,直接说:“不用管她,死外面才好呢!有本事就一辈子都别回来!” 管家被陌少川这么一训,也吓得立马噤声。 但却因为有些担忧,所以视线很自然的往窗外瞟去。 陌少川看着管家的视线,也不经意的往窗外扫了一眼。 往楼下走,一楼的飘窗往外看,院子里空落落的,可以看到她是一路跑着出去的,几乎早已看不见了踪影。 陌少川的胸口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他愤懑的攥紧双拳,然后一转身冲着玄关大步走了过去。 第112章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报警?”陌少川大步往里走:“报什么警报警?不就是一晚上没回来吗?那么大一个人,还能死外面了?” 说话时,陌少川恰巧经过台,上面放着两瓶73年的拉菲,他看都没看,伸手拿起就摔到了地上! 伴随着‘啪嚓’一声,又气势汹汹的开口吼道:“走了就永远都别回来!谁都不许去找她!等会儿去楼上,把她的东西全部打包,扔出去!” 话说完了,陌少川又怒气冲冲的两手插着腰,在客厅里绕了几圈,便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可刚走了就几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过身对管家又嚷了句:“还有,记得把钥匙也都换了!” 然后,狠狠地摔了下门,快步上车。 陌少川上车后,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拨出了110三个数字,正准备拨打时,又猛然想起,失联四十八个小时以后才可报警…… 他随手将手机往副驾驶车座上一扔,管家说的话,又再次在耳边徘徊,反反复复。 医疗纠纷案闹得沸沸扬扬,医院那边也收到了法院的传票,网上的新闻又闹成了那个样子,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危险? 越是这样想,陌少川就越发的不能安心,猛踩油门出去,绕着街道,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找了起来。 开着车,来到了不夜城这里,不远处看到一个女人喝的烂醉如泥,走路跌撞的被一个男人搀扶着往旁边一家酒店走。 那个女人的身材,背影和季瑾之几乎如出一辙,陌少川条件发射似的猛踩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连车门都来不及关,就快步冲下去,将那个醉酒的女人一把拉入了自己怀中! “你干什么?”搀扶着女人的男人一瞬间勃然大怒:“你怎么抢我老婆啊?” 男人一边喊着,一边将女人再次抢入了自己怀中,防备似的护在了自己身后。 陌少川皱眉,这才注意到,是自己认错了人,他没说话,只是很自然的往后退了几步,再度重新上车,继续往前开,在大街上游荡着。 等他再回到星月湾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左右了,天都大亮了。 一夜未睡的管家,正在客厅里守着电话,听到开门声,便快步跑去了玄关,看到只有陌少川一个人,顿时有点小失落,只是怏怏的说:“陌先生,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陌少川的俊脸上阴云密布,只是冲着管家摆了摆手,没说话就大步往里走,这次似乎连发脾气的心情都没了,只是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发了会儿呆,就拿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电话给陌启年打了过去。 虽然,他不喜欢她和陌启年走的那么近,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希望她联系了陌启年,或者就在陌启年那边。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的陌启年刚刚结束了通宵的工作,正准备休息小睡一会儿,陌少川的电话就进来了。 听到他问‘季瑾之在你哪里吗’时,他愣了一下,才不慌不忙的说:“怎么?瑾之出了什么事儿吗?” 当听到陌启年亲切的称呼她为‘瑾之’时,陌少川心里的火猛地一下蹿了起来,压抑了一宿的怒火瞬间喷发:“陌启年,你叫她什么?那是对表嫂的称呼吗?我最后问你一遍,她有没有在你哪里?” 被人直呼姓名,也不是第一次了,陌启年只是淡然一笑,轻飘飘的扔下‘没有’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陌启年几乎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可能会知道她行踪的人了,但是她也在那边,那她还能去哪里? 该不会是纪承淮? 紧接着,他电话又给纪承淮打了过去。 那边,纪承淮刚从公寓里出来,正去医院的路上,接到陌少川电话,听到他问季瑾之的消息时,还很诧然,只是说:“她没和我联系过,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吗?” 陌少川心猛然一沉,不耐的皱了皱眉,又问:“那你知道她平日里都和谁关系比较好吗?” 纪承淮想了想:“到底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陌少川单手揉着眉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纪承淮说,最后只是匆忙的说了句:“你帮我联系下她医院的那些同事,看看她在谁那儿。” 刺耳的刹车声,影响了接听中的电话。 陌少川被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惊扰,眉头蹙的更紧。 行驶的公路上,纪承淮的突然停车,造成了后面数十辆车子险些追尾。 顾不上后面好多司机的咒骂,纪承淮扯掉了手机上的耳机,急迫的放到耳边,语气焦急的说:“她到底怎么了?” ‘到底’两个字,咬字重音极强。 电话这边的陌少川,眼窝深邃,星眸阴冷幽深,听到纪承淮说话时,没说任何话,但薄唇紧抿,反衬出心情此刻的心情,一把挂断了电话! 大概过了几分钟,纪承淮的电话又再次打了进来,陌少川接了起来,那边直接说:“电话我都打了,她谁哪里都没去。” 纪承淮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点发呆,车窗就被人敲响,他转眸看了眼车外之人,是后面险些造成追尾事故的司机,骂骂咧咧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没有和司机争辩半句,便连人带车如箭一般飞驰了出去。 陌少川仍旧一个人开车在街上寻找,越找越心烦,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不得不抬手用力的按了按发疼的眉心。 又开始稀里糊涂的做着心理安慰,毕竟,a市的治安这么好,那么多女人大半夜的都在街上闲逛,也没见谁出过事儿…… 万一呢? 该不会真的闹出什么事! 他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竟然这时候为了一个女人,坐立不安的! 不行,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陌少川将车停在了路边,开始闭上了眼睛,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思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给了沈城:“把医疗纠纷案处理一下,尽快平复下来,还有媒体那边,也一并都处理了!” 他怎么忘了,关键时刻,还是要解决根本问题! 只要医疗纠纷案处理了,她还能出什么事儿? 放下了电话,陌少川的心情终于稍微平静了些,他眯着眼睛,耐着性子的靠在车座上,等着沈城回电话。 不出几分钟,他的手机就响了。 这么大的医疗案子,沈城的办事速度也太快了……陌少川一边想着,一边拿起了电话,刚要接听,才发现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无备注的电话号。 陌少川停了一下,才接起了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没开口,缓了几秒钟,里面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 “陌总,您知道我是谁?” 陌少川还是没说话,神情淡漠的没有变化,似乎一点都不好奇打电话的人是谁。 “陌总忘了我是谁没关系,不过……”电话那边的男人,语气刻意的停顿下,又再度开口:“但陌总肯定知道季瑾之是谁?” 季瑾之? 陌少川蹙起了眉头,终于出了声:“你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季瑾之从星月湾别墅出来,只穿了单薄的衣服,没有外套,也没带手机和钱包……” 陌少川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声音也随之加重:“你到底是谁?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电话里的人闻言就笑了:“陌总果真是聪明!我只说了几句,陌总就都猜到了。” “没错,陌太太确实在我这里,不过,我也是看在了陌总的份上,才请了陌太太过来的,您也知道,最近的医疗纠纷案闹的满城风雨的,三更半夜陌太太一个人在街上走,万一出什么事儿呢?所以,陌总,您应该谢谢我呀,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帮您的……” 陌少川突然有种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但却在一时之间克制住了,唇边浮出一丝凉薄的弧度,然后低声道了几个字,从而打断了对方的阴阳怪气,他只说:“说你的条件!” “陌总还真是爽快!” 电话那边的声音稍微停顿了下,就收起了刚刚的嬉笑,语气开始认真起来:“陌总其实对我应该不算陌生的,我是大华集团的总裁李建新,前不久,您刚吞并了我下属三个化工分厂,害的我几乎倾家荡产,所以呢,我的要求很简单,陌总将您从我这里夺走的,统统还给我,如果陌总觉得这笔买卖太亏了,那您也可以……” 平缓的语气,突然声音一转,赫然间,变得阴狠了起来:“您也可以选择不还的,但您也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我李建新也不是什么好人,像陌太太这样声名狼藉的坏女人,还长得如花似玉的,皮肤又白又嫩的,睡起来的感觉,估计会很爽!” “还有我手下的那些兄弟们,早就想做一回陌总,好好的尝一尝陌总女人的滋味了……” 面无表情的陌少川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没有说话,但削薄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周身带着刺骨阴寒的杀气,一点点弥漫开来。 在对方说完话的那一刻,他才不急不慢的开口:“大华集团的李总,是?” 随着笃定的声音落地,陌少川的声音也随之冷冽起来,带着威胁的震慑力:“你敢动她一下试试!我警告你,如果她今天少了一根头发,你和你那些兄弟一个都别想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113章 要钱,还是要女人 面对陌少川的威胁,对方放声大笑了起来。 笑声戛然而止,他一反常态的语气笃定了起来:“陌总,话谈到这里,就是要撕破脸了?好啊,我也直接告诉您,就两个小时,多一分一秒,我可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说到这里,李总就要挂电话,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将电话举到了耳边,说:“陌总,奉劝你一句,别耍什么花招,除非你真的不想要你的女人了!” 说完,电话就马上挂断了。 陌少川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恼火的一把将手机砸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居然还敢威胁他! 从小到大,就从来没人敢威胁过他! 大华集团? 一个靠着有点黑社会背景起家的小公司,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竟然还敢威胁他! 陌少川气的胸普起起伏伏,过了一会儿,才起身拿起了无绳电话,拨通了沈城的电话:“准备三份大华分公司股权转让合同!” 沈城愣了下:“陌总,那三个分公司不是前段时间刚收购回来的吗?要卖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半个……十五分钟之内,尽快,尽快给我送过来!” 说完,陌少川就收了线。 真是窝火! 生平第一次被人威胁,竟然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陌少川越想越觉得憋火,他愤懑的咬牙切齿,站起身,快步上楼。 上楼后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衬衫,黑西装,没系领带,领口故意松开了两颗纽扣,那么随意的穿上西装外套,阔步往玄关走。 冷着张俊脸,一边系着袖口的纽扣,一边从楼上下来,朝着厨房的方向道了句:“张管家……” 管家只是看他打了几个电话,脸色就变得这么骇人,吓得胆战心惊的躲进了厨房不敢出来,听到喊声后,马上拉开了门,探头询问:“陌先生,您有事?” “给太太准备点吃的,顺便把房间也收拾一下,等下我去把她接回来!” 话音落地,陌少川人已经拉开了玄关大门,长腿迈出,径直走了出去。 对方给了陌少川两个小时的时间,他赶到指定地点时,几乎正正好好用了两个小时时间。 李总指定了郊区的一栋别墅,来之前陌少川调查过的,房产在李建新名下的。 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一看到陌少川过来,立马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他进去。 陌少川一手拿着合同书,一手随意的插着裤兜,漫步进了别墅里,看到了里面奢华的宛若皇宫的别墅大厅,中间是个偌大的室内泳池,四周罗马柱,泳池的对面,李建新坐在纯皮沙发上,高傲的翘着腿,眼神直直的盯着他。 陌少川的神情淡漠,目光凛然,在所有人视线下,大步流星的绕过泳池,一把将合同书甩给了李建新,便漫不经心的斜身坐在了沙发上。 他深色的肤色,刚毅的轮廓,看不出任何奶油小生的稚气,五官分明,一双宛若碎星般的眼眸,眸光深邃,散着不寒而栗的寒光,薄唇紧抿,英气十足的俊脸上,透着森然的严肃。 他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随意的从裤兜里拿出ziop的金属火机把玩着,重复着翻盖的动作,一丝痞味便从他冷冽森然的眼角中透射出来。 气场强大,带着超强的压迫感。 看不出他是谈判的,倒像是砸场子的! 李总身旁的秘书率先俯身,拾起了地上的合同书,递给了李建新。 李建新接过后,朝着身旁人递了个眼色,那人立马会意,给陌少川倒了杯热茶。 热气袅袅,让整个沉寂的空间,变得越发的有了点别样情调。 这样的氛围只维持了几秒钟,陌少川清冷的视线透着寒光,坦然的坐在李总对面,从兜里拿出跟烟,点燃后叼在了嘴里,慢慢的吞云吐雾。 李总似乎对那份转让合同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打开后,随意的到了一眼,便扔到了一旁,不再管了。 烟雾弥蒙的视野中,陌少川讳莫如此的看着他。 幽深如墨的眼眸里,凉薄的如履薄冰,神情平淡的没有任何反应,除了时不时的抬手,吞了口烟外,没有其他多余动作。 李总喝了几口茶,旁边站着的女人走过来,立刻帮他续杯,他又喝了一口,才冲着合同扬了扬下巴,说:“既然没什么问题,那陌总签字!” 站在一旁的女人,立马识趣的将合同书拿过来,轻轻的放在了陌少川面前。 陌少川依旧不理会李总的话,他深邃的眼眸低垂,慢慢的抬起手,将燃了一半的香烟塞进嘴里,慢慢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了个烟圈,一直到嘴里的烟气散尽,才慢慢的抬起了眼皮,扫了眼桌上的合同书。 李总见他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又对旁边的人说:“怎么没给陌总准备笔?” “是!”旁边的人应了一声,急忙递上了一直派克钢笔。 李总又示意陌少川,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陌少川仍旧面无表情的眼眸低垂,又吸了两口,将香烟摁灭在烟缸里,才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李总,声音清冷的道:“李总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总皱了下眉。 陌少川淡漠的沟唇,开始坐直了身体:“李总验完了货,那我呢?是不是也该验验货?” 李总恍然:“原来陌总是怕陌太太不在我手上啊!” 说着,便朝身旁人递了个眼色,身旁人会意,立刻转身去了里侧单间。 一个男人进了里侧的单间,对着房间里的季瑾之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瑾之才从里面缓缓的走了出来。 但是,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像‘保镖’一样紧紧跟着她。 她刚从单间里出来,看到了陌少川,还没往前走,就被李总手下的两个人快速拦住。 之后,李总身旁的两个类似保镖的人,又走到了陌少川身后,拦阻住了他通往季瑾之的路。 陌少川皱紧眉头的同时,眯了眯眼睛。 他们是怕他动手抢人啊! 若是他这边一动,季瑾之那边就会立马被几个保镖控制住! 陌少川紧眯着的眼眸环顾房间四周,注意这里的每一个细小的布局。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别说这十几个人,就算再多一倍以上,都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他要首先确保那个女人的安全! 不然真的动起手来,肯定会伤到她…… 反正钱财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能安安全全的把那个坏女人带回去,就行了! 李总的这笔账,他先记着,反正来日方长。 陌少川快速的在心底里盘算了下,想都没想就放弃了动手的打算,开始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几乎没有看季瑾之一眼。 “陌总,陌太太您也看到了,完好无损,现在可以签字了吗?”李总手指敲着桌子上的文件,犀利的眸光撇着陌少川说。 陌少川淡然一笑,慢慢的转过头,朝着不远处站着的季瑾之看了过去。 她昨晚外出的时候,因为吵架匆忙,所以只穿了衬衫牛仔裤,此时还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甚至连吊牌都没摘。 看着她的气色还算不错,不像被折磨或者虐带过的样子,想必李总也只是想要自己的分公司,并不想将事情弄大。 陌少川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最后幽深的视线慢慢上移,和季瑾之的目光重叠。 季瑾之和他对视,目光平静,淡远,甚至还有一丝云淡风轻的无谓。 好似发生的这一切,和她毫无关系般! 果然,坏女人就是不一样,胆量都比寻常女人大很多啊! 陌少川眯了眯眼,你不是不怕吗?好,我就成全你! 他的视线再次落回了桌上的那份合同,邪魅的俊脸看着李总微微的沟起了一抹弧度,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在李总错然的脸色中,淡道:“很抱歉,我突然不想签了!” 瞬间,李总勃然大怒,猛地一下拍桌子站了起来:“陌总,你真的不在乎你的女人了吗?” 他的声音几乎低吼而出,同一时刻,李总的手下也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了季瑾之,担心她说话,还狠狠地用手堵住了她的嘴。 可能是他们动手时过于粗鲁,季瑾之疼的唔唔叫了两声。 听到叫声的陌少川,脸色骤然沉了下去,修长的手指快速收拢,骨节分明。 他没说话,但却抬起头,阴冷猩红的眼眸里,带着地狱撒旦般的爆发力,像蛰居猎物的豹子,牵扯出震慑人心的魄力。 只一个眼神,便吓得李总不禁心脏一颤,不得不说:“陌总,你可想清楚了!她虽然名声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你的妻子,是总所周知的陌太太,你真的要为了钱财,放弃女人吗?” 陌少川睿眸沉沉,转眸,看向了被人控制着的季瑾之,凌厉的目光渐渐缓了下来。 李总见状,朝那些人示意了下,几个人才放开了季瑾之。 季瑾之揉了揉被他们猛抓生疼的手腕,再度仰起头,撞倒陌少川的视线后,立马眼帘垂下,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咪,飞速的低下了头,只留给他一个毛茸的头顶。 “陌总,你想清楚了吗?是要合同,还是要女人?”李总又威胁的问。 第114章 送你们上西天! 陌少川看着这样的季瑾之,目光深沉。 偏偏这时候,李总又来威胁,他心烦的眉心一紧,冷冷的开口,丢出两个字:“闭嘴!” 他仍旧看着她,心里在想,刚刚不还很横吗?现在就知道害怕了? 陌少川看着她那样的反应,心里不住的暗暗发笑,唇边很自然的掠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随后转过身,拿起了桌上的钢笔,掀开了文件,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在落款处大笔一挥,龙飞凤舞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季瑾之在他抬笔的一瞬间,就抬头看向了他。 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任何的迟疑,那一刻,她的心,也是在微微颤动的。 她是爱他的。 不管是作为曾经的季安之,还是现在的季瑾之。 哪怕,自己的身份变了,他认不出来自己,可她对他的那份爱,从始至终,未曾改变。 爱了十八年,也纠缠了十八年。 她爱他的一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连带着爱他周遭的一切一切…… 但是,昨天晚上,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才会赌气离开了星月湾,但刚出门,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无处可去的,就想着出去转一圈,再回来好了。 只是没想到,刚离开星月湾没多久,就遇到了李总。 李总起初以陌少川朋友,说家里有老人突发重病,有点缘故不能送往医院,求她过去看看。 身为医生,救治患者,本是天职,更何况来人还自称是陌少川的好友。 季瑾之没有多想,直接就跟着李总上了车。 但来到了目的地,她才发现自己上当了! 哪里有什么患者,哪里有什么老人,分明就是个圈套! 她自己还傻傻的没有多想,可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但季瑾之也不是没有反抗过的,但无奈李总这边人多,一个类似打手之类的人,弄了麻药捂住了她的口鼻,不出几秒钟,就昏迷了。 再度醒来时,陌少川已经来了。 他们‘请’她出来时,她刚醒来没多久,意识刚恢复,而且房外人说的话,他也听的差不多,只是让季瑾之出乎意料的,陌少川竟然真的来了! 她可是季瑾之啊,是他最烦最讨厌的季瑾之。 他竟然还会主动来救她…… 若说心里没有一点点的悸动,也是不可能的。 但她已经做了八年的坏女人,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不悲不喜,这种场合,她除了淡漠的面无表情外,还能怎样?哭哭啼啼的抹眼泪?还是哭喊着让陌少川快救她? 那样傻白甜的做法,她做不来,也做不到! 只是没想到,她这样无谓的表情,却引来了他的不满,以至于他要拿着合同离开,那一刻,她真的有点怕了,眼神都开始惊慌失措。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视线却冲着她看了过来。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就下意识的垂下了脑袋! 再度心情忐忑的抬起头时,出奇的发现,他竟然拿着笔,正在签字…… 那一瞬间,季瑾之的双瞳放大,满心诧异的同时,更多的还是不可思议! 陌少川竟然为了她,放弃了刚刚收购回来的三家分公司! 要知道,那三家分公司,市场价可是值几个亿…… 她还沉浸在陌少川带来的冲击里,没有反应过来,他那边却签好了字,将笔往桌子上一放,再度重新靠回了座椅里。 李总拿起了文件,大致看了看,确定无误后,又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此时,陌少川的耐性也快用完了,快速的站起身,冷道:“现在,人我可以带着走了?” 李总却忽然脸色大变,抬手将文件递给了身旁的女秘书保管,然后,二话不说,朝着那几个保镖递了个眼色,对方立马再次控制住了季瑾之! 陌少川一怔,目光凛然的看向李总。 李总冷笑的说:“陌少川,你真以为我是为了这份合同吗?” 他顿了两秒,话锋一转的同时,目光也阴险起来:“你还记得去年,三德集团的李建德吗?就是那个再被你征收了下属三家子公司,集团股票一夜爆跌,满身债务缠身,走投无路不得不跳楼自杀的李建德,我是他的亲哥哥!” 陌少川瞬间恍然,这是他早就设计好的一个圈套,故意用季瑾之做要挟,以要回三间分公司为诱饵,佑惑陌少川上套! 他口中的李建德…… 略微还是有点印象的,但似乎当初李建德自杀,和他没有指直接联系。 商场如战场,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一夜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能耐有多大,生意就做多大,这是规矩,也是商业圈不成文的定律,是李建德自己没本事,走了极端轻生,和他毫无关系的。 几乎看穿了对方的阴谋,陌少川双眉紧拧,扬了扬头,冷道:“你想怎样?” “替我弟弟报仇!”李总也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今天要让你和你的女人给我弟弟陪葬!” 声音落地的同时,控制着季瑾之的保镖,也快速的从兜里拿出了刀子,狠狠地逼在季瑾之的脖颈间。 明晃晃的刀子,经过阳光的反射,透出更加锐利的凶光,紧紧地贴在季瑾之白皙的脖颈上,不偏不离。 从来到郊外别墅到现在,一直都带着一身漫不经心的陌少川,忽然眸光一闪,狠眯了眯,脸色也瞬间阴云密布。 季瑾之被保镖控制着动弹不得,还捂上了嘴巴,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陌少川。 李总看着浑身泛出隐隐怒气的陌少川:“陌总该不会蠢到以为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说着,李总拍了拍手,豁然间,从里侧房间里,又出来了十几个保镖。 陌少川见状,脸色更沉了! 他抬起头左右看了看,然后冷然一笑,慢悠悠的回了李总一句:“想报仇是吗?” 李总微微的愣了下,带着戒备道:“你想说什么?” “不对!”陌少川纠正他的说法:“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想干什么!” 伴随着他的回应,他随手抄起了桌上的烟灰缸,冷不丁的朝着远处飞了出去,一下子砸中了季瑾之身旁的保镖。 陌少川的速度很快,快到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一声惨叫后,那个保镖被烟灰缸砸的头破血流,季瑾之也趁机往后退了几步,后面就是里侧的卧房,然后就听到陌少川低低的一声低吼:“快进去!” 季瑾之慌乱之中,下意识的按照他说的去做,进去了里侧的卧房,并快速的关上了门,隔着一层门板,听到外面传来的一阵阵打斗声。 她如果没有记错,外面的保镖,怎么说也有十几个,难道说,陌少川以一敌十? 她开始有些担心,抬起手,刚想开门,大脑中又回荡起陌少川的那句:“快进去!” 如果这时候她跑了出去,估计也只会给他添乱,刚刚李总的意思,她也都听到了,分明就是想报仇,所以此时此刻,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躲好,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房间外面,玻璃破碎的声音,木头断裂的声音,以及人疼的龇牙咧嘴大叫的声音……接连不断。 季瑾之因为出不去,也无法预料此时的外面,到底是陌少川占上风,还是对方,她只能尽可能的侧耳倾听,担心的就连呼吸都开始不稳。 外面的响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慢慢的声音缓了下来。 季瑾之皱眉,难道说结束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看看时,房门猛地一下,突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季瑾之以为是陌少川,刚想说话,可看清楚开门之人时,顿时愣住了! 下一秒,不等她有丝毫的反应,李总已经抓过她,拿着手腔顶在了季瑾之的头顶上。 李总胁迫着季瑾之从房间里出来,再看陌少川他站在中间,黑色的西服早已脱掉,白色的衬衫也变得褶皱不堪,手臂上还被划伤了,鲜血沿着手腕一滴滴的坠落在地。 他的身旁,七八个保镖东倒西歪,满地哀嚎,还有几个更惨,跌落进了泳池里,浑身湿漉漉的。 李总拿腔逼着季瑾之往前走,在陌少川不远处定住,看着他阴狠的说:“陌少川,你再动一下,我立马打死你的女人!” 陌少川微微的仰起头,邪魅的俊脸上,带着肆意的凌乱,冷然的视线迎上李总,慢慢的移到了他的腔口。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了她!”陌少川冷冷的开口道。 李总嗤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开腔呢?” 说话时,腔口微转,出其不备的开了一腔,‘砰’的一声腔响,正好打中一个保镖,脑袋上出了个血窟窿,一命呜呼。 季瑾之看的目瞪口呆,惊恐的脸色惨白。 “怎么样?陌少川,你再往前一步,我马上让你的女人去见阎王爷!”李总狂妄的威胁着。 陌少川脸色难看到了极限,阴鸷的眼眸里寒光迸溅,发狠的双拳攥紧。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样的状态似乎维持了近一分钟,李总忽然放声冷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转动手里的手腔,腔口慢慢的从季瑾之瞄向了陌少川。 嘴里也不忘咬牙切齿,狠狠的说:“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逼死我弟弟的吗?陌少川,你也有今天啊?哈哈……今天就让老子送你上西天!” 话音落地的瞬间,李总就要扣动扳机,季瑾之见状,倒抽了口冷气,焦急的脱口句:“不可以!” 挣扎间,季瑾之顾不上其他,快速的抓住了李总拿腔的手,挣扎间,将腔口对准了自己的腹部—— 紧接着,‘砰’的一声腔响,震痛了陌少川的耳膜! 第115章 杀了她又救了她 砰! 突如其来的一声腔响,震惊了现场所有人。 更颠覆了陌少川的思维! 腔响的一瞬间,他愣愣的站在那里,颀长的身体微微的晃了下,绚烂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正好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惊世的俊容,照的越发的迷梨,模糊。 事情发生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淡定,平静,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盯着不远处的季瑾之和李总,一瞬之间整个人安静的看似一副定格良久的画面。 季瑾之在李总朝着陌少川要扣动扳机的一瞬,以最快的速度抵抗和挣扎,她抓着李总拿腔的手,在危机的一瞬间,猛然的对准自己的腹部,开了腔! 过近的距离,让子弹在打穿了季瑾之腹部的同时,也打中了李总的身体。 随着季瑾之的应声倒地,李总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呆呆的看着鲜血源源不断的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紧接着失去了抵抗能力。 两个人倒地的动作,惊扰了站在一旁,木然的宛若雕像一般没有任何反应的陌少川。 他的视线,缓缓的从李总的身上,移向季瑾之,再拉到了那满地的鲜血…… 她倒在地上,用手紧紧地捂着小腹,身下已经是鲜红的一大片,妖艳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陌少川的双眸,情不自禁的从震惊中挣脱出来。 脑海里又回荡着她说的那句又急又响的:“不可以!” 她是为了救他,所以才…… 才在危机时刻,宁可将腔口对准自己的,是吗? 季瑾之,这个傻女人! 她在喊出‘不可以’三个字时,就已经抓着李总的手对准了自己腹部了?那她在调转腔口的同时,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因此没命? 随着这个想法,在他大脑里飞快闪过,陌少川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的不是一星半点,他猛地直了直身体,几步冲过去,蹲下渗,抱住了躺在血泊中的她。 “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说话时,他抱着她朝外面跑去,季瑾之躺在他的臂弯里,整张脸惨白如纸。 陌少川走了几步,感觉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她腹部的出血量惊人,大量的鲜血晕染到了他的衬衫上,妖艳夺目的犹如盛开在黄泉的彼岸花。 他有些慌了,急声道:“季瑾之,季瑾之!” 她挣扎着眉心微微动了动,蠕动了下干瘪的嘴唇,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陌少川低了低头,尽可能的将耳朵凑到了她的嘴边,才清晰的听到她音量低微,呢喃的几个字。 “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的心猛然一沉,到了现在,她重伤成了这幅样子,这个女人,最惦记的竟然不是她自己,反而还是他! 该说是季瑾之是傻呢?还是太痴情…… 她可是声名远播的坏女人,众所周知她的满腹心机,和算计,又有谁能抵?若说她是傻女人,那怕是这个世界上都没有聪明人了。 若说她是痴情,陌少川和她之间,也没什么感情可言,结婚三年来,他对她视若无睹,毫无任何感情可言。 就这样,她又为什么还要舍命救他…… 陌少川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但看着怀里的女人,身上流出的血,越流越多,从他手边涓涓而出,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他呼吸一紧,抱着她快步冲上车,将她放在副驾驶上,却发现她的手脚冰冷,惨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鲜活的气息,快速的脱下了外套,罩在了她身上,然后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华康医院的急诊室。 急诊医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抢救工作,陌少川站在外面,白色的衬衫,大面积的被鲜血染红,衣衫褶皱不堪,他一只手臂撑着墙壁,俊脸埋在了胳膊里,听到抢救室开门声,便快速的转过身,才看到从里面疾步走出的纪承淮。 “她怎么样了?”陌少川慌忙的迎上去问。 纪承淮没说话,上前一拳狠狠地打在了陌少川的脸颊上,陌少川毫无防备,被冷不丁的一拳打的结结实实的倒在了地上,挣扎着才从地上爬起来,纪承淮又上前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 “你还有脸问她怎么样了?陌少川,她为什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的?告诉我!”纪承淮情绪暴躁,猩红的双眸带着奔腾的怒火万丈。 陌少川推开了他的手,依旧是淡漠的重复刚刚的那句话:“她怎么样了?” 纪承淮怒极冷笑,笑声戛然而止的瞬间,接着又是一拳,丝毫不给陌少川任何防备的机会,指着他冷冷的怒道:“说!她为什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陌少川眸光低垂,脸色也变得异常阴沉难看:“先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 “你是关心她吗?你如果真的关心她,还会让她伤成这个样子吗?”纪承淮冷冷的撇着他:“你知不知道,那颗子弹打穿了她的小腹,刚刚抢救的过程中,她因为失血过多,心跳已经停止了两次!” 顺着纪承淮手指着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急诊室病床上躺着的季瑾之,身旁还有几个医生护士忙着做术前准备。 陌少川目光一滞,深邃的魅瞳紧紧地盯着里侧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大脑一遍遍回荡着她说的那句,又急又快的‘不可以!’ 她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在生死一线时,握着李总的手腔朝着自己扣动扳机。 难道说,她当时就已经抱着必死的想法,才会选择救他的吗? 纪承淮的怒火还没散去,就接到了护士的询问:“纪教授,季医生的手术,是你主刀,还是……” 他想都没想,直接说:“我来!” 她的手术,交给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纪承淮在临走之前,又看了陌少川一眼,冷冷的丢下句:“我告诉你,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儿,陌少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说完,大步往手术室方向走。 走了几步,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又对着陌少川说:“等下手术,你给我看好了,看看你是怎么伤害她,怎么杀了她,而我又是怎么救活她的!” 纪承淮感觉自己的心很疼,疼到了呼吸一下都几乎不能。 他慢慢地握紧了拳头,他要救活她,然后带她离开,再也不让这个人,继续残忍的伤害她了…… 季瑾之的手术历时四个多小时,因为子弹彻底贯穿了她的身体,还伤及了肾动脉,截去了很多创伤面,需要缝合的部位也很多,整个手术下来,异常的繁琐。 但对于纪承淮来说,难度不大,可不知为什么,明明简单的手术,却操作起来异常的困难,几乎每动一刀,每割一块,都好像刀子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心疼的跟着剧烈颤动。 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一次次的滑落。 一旁的护士都惊了,不停的拿着纸巾为他擦拭。 到了最后,只剩下收尾工作时,助手医生说:“纪教授,剩下的交给我!您快去休息一下!” “不用!”完全不加任何的思考,简单的两个字,脱口而出。 助手医生又看了看他,眼眶有点红,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有点担心,又说了句:“纪教授,您还是出去休息!剩下的缝合,我来做就……” 话都没说完,就被纪承淮一句话打断:“别说了,我来!” “额……” “可是,按理来说,这种工作,都应该我们助手做的……” 对方的话还没等落地,纪承淮不耐的低吼了一句:“我都说了,我来,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助手医生瞬间愣住了! 其他手术室里的麻醉医生和护士也都跟着一怔,错愕的面面相觑。 纪承淮是那种低调又深沉,文质彬彬的又极具气质的形象,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大声说话,永远都是那么斯文,绅士,让人看到的只是处变不惊的书生气息,像这样大声低吼,真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让人吃惊的同时,又很意外! 但他们不会知道,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不仅仅是在同一间医院上班的同事,更是他爱了十年,又念了八年的女人。 是他全部美好青春回忆的寄托,更是他生活憧憬的唯一,是他纪承淮宁愿舍弃一切也愿意疼之爱之的女人。 而纪承淮不会知道,这个他单爱了十八年的女人,却在心底里默默的爱着另一个人,不管是变换身份,还是忍辱负重,也要倾尽一切追随,甚至不惜在千钧一发之际,宁肯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护着那个人的周全。 手术室外的陌少川,更不会知道,季瑾之在救了他的一瞬间,用的不是自己现在的身份。 是那个和他有过青梅竹马,十几年感情,却被姐姐设计陷害,不得不冒用她人身份,和自己最爱的男人同床共枕,却不能表露心声,那个最真实的身份。 她才是季安之。 陌少川的青梅竹马,纪承淮最爱的女人,季安之。 真真正正的季安之。 陌少川,你会知道吗?会想到吗? 她为了爱你,宁可放弃自己,宁可伤害自己,宁可舍弃一切,你能做到吗? 第116章 希望你如愿以偿! 手术顺利结束后,季瑾之被送进了icu加护病房。 纪承淮换了衣服后,再度出来,看到了走廊上一直等候着的陌少川,他面沉如死海,冷峻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希冀。 两个人视线很自然的冲撞,彼此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纪承淮就大步绕过他,径直进了加护病房,巡查季瑾之的各项生命指数。 然后,纪承淮又赶着去做下一台手术。 那个腔击案发生后,李总也被送来了华康医院。 子弹穿过季瑾之的身体,打中了李总,但却非常不凑巧,因为子弹的冲击力,骨折的肋骨碎片嵌入脊椎骨缝处,就算手术成功,但严重伤及脊椎神经,估计后半生也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了。 手术中,纪承淮在查看了李总各项检查结果后,就大概猜到了季瑾之伤情的由来,从手术开始到结束,他下手没有丝毫的怜惜,和之前的手术风格截然不同,甚至有点粗鲁,但所幸的是,手术很成功,没有任何的失误。 与此同时,季安之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匆忙的赶来了医院。 “川哥哥……”季安之娇柔的喊了一声,露出满脸的吃惊。 陌少川冷沉的宛若一座冰山,只是冰山内暗藏着汹涌喷薄的火山,危险的随时蓄势待发。 他看了眼匆忙赶来的季安之,只是不咸不淡的来了句:“你怎么来了?” 季安之微微的怔了下,但却露出了一脸的娇柔,说:“我听说姐姐受伤住院了,就急忙赶了过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陌少川深吸了口气,他明明是赶过去救她的,结果,却反被那个女人救了…… 季安之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川哥哥,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看到网上好多对她不利的传言,难道说姐姐又做了什么坏事不成?”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却带着肯定的成分。 言外之意,无外乎逼着陌少川承认,季瑾之就是个坏女人,医疗安的始作俑者,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或者用‘报应’两个字诠释,更好! 陌少川面无表情的松开了她的手,淡薄的脸上,不含任何表情:“安之啊,你要知道,瑾之她不光是你的姐姐,同样还是我的妻子,夫妻之间互相信任是应该的,所以网上的那些,只是道听途说,我不信!” 季安之美眸一颤,有点着急的又拉住了陌少川的手臂,忙说:“可是……你也知道的,姐姐以前做了多少坏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 “我不管她以前都做了什么,但现在,我信她!”陌少川微微的拧紧双眉:“好了,安之,这里有我,你先回去休息!” 季安之几乎是御言又止:“我不放心啊,我还是留下来陪着你!” 陌少川漆黑的眼眸看着季安之那张娇妹的脸颊,上面明眸闪烁。 “你知道瑾之她为什么会受伤吗?”他深邃的眼眸中,泛着苦痛之色:“为了救我!” 为了救这个结婚三年,却对她毫无恩爱可言的丈夫! 为了救这个明明是夫妻,却冷漠疏离的还不如一个陌生外人的男人! 为了救他这个对她不冷不热,甚至还想方设法将她赶走的人! 虽然,一时之间,陌少川想不出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救了自己,但她舍弃自己性命,救了他,是事实。 而现在icu病房里躺着的,也是他妻子,更是事实。 几个事实加起来,他就有了必须留下来陪同守护的必要和理由! 听了陌少川的话,季安之几乎错愕的睁大了盈闪的双眸,惊恐的道:“她是救你……所以才……” 季安之心里愤愤的一紧,没想到啊,这个女人竟然学会用上了苦肉计! 这招出其不意,却博了个满堂彩。 甚至让原本对她冷若冰霜,置之不理的陌少川,都开始动情了。 从救命之恩的感激,再一点点升华到夫妻相处的默契,慢慢的,感情回温,关系稳固…… 季安之心里默默的拍手,想不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也会算计了! 好啊,既然季瑾之想玩,那她就奉陪到底! 她立马脸色一变,眼泪随之涌了起来,焦急的再度挽住了陌少川的手臂,柔声说:“既然如此,我更应该留下来了,我要等着姐姐醒过来,然后亲口对她说一句谢谢,如果不是姐姐,我的川哥哥就会受伤了,对不对?” 陌少川皱了皱眉,不知为什么,再度见到的季安之,每次和他撒娇宠溺时,那种感觉……都让他觉得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是错觉吗? 他低头看着身旁依偎的小女人,总感觉有点陌生,是分开了八年,时间太久的缘故?还是说…… “安之啊……”他再度开口,深邃的眼眸中带着冰冷的矜贵和疏离:“你还是先回去!等她醒了,你再过来。” 季安之美眸闪烁,目光怀疑的看着陌少川,有点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理,到底想的是什么。 在准备回国的日子里,她开始利用司徒南的渠道,调查出了关于陌少川的一切资料,加上小时候对他的了解,开始方方面面剖析这个男人。 他深沉,冷静,又极具城府,有着天生经商的头脑,思维敏捷,双商极高,根本让人猜不透,莫不准。 但却偏偏对一个人极为不同,那就是青梅竹马的季安之。 一旦触及那个女人,他所有的冷静,矜持,还有城府,都开始出现波动和转变。 而八年前的那件事,成了他所有爱恨的一个巨大转折点。 最爱的女人,成了杀害他父亲的凶手。 爱和恨之间的取舍,有几个人能做到最好? 陌少川不是神,他也是人,同样交不出完美的答卷。 八年前,他靠近了亲人,选择了亲情,却从而疏忽了爱情,导致和最爱的女人失之交臂。 她就看准了这个转机,才摇身一变,姐妹互换身份,以季安之的身份回国,重新回到陌少川的身边。 想趁机推波助澜,让陌少川和季瑾之离婚,从而达到她的目的。 重伤了季瑾之的同时,抢走陌太太的位置。 成为庞大的陌氏产业女主人,再进行下一个目的。 本以为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但现在看来,似乎有点超出她的预想了。 季安之深深的叹了口气,又说:“那好!但姐姐醒了,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啊,还有,川哥哥,你肯定还没吃饭?我回去做点你喜欢吃的东西送来……” 陌少川无力的看了看她,深呼吸:“不用了,我不想让你太累,回去休息就可以了。” 明明是关怀备至的话语,但从陌少川口中说出,却显得冰冷而毫无一丝感情可言。 季安之看着他,全身上下都笼着一层阴冷漠然的气质,让人想要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她心里明白,此时的陌少川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再多说也无异,倒不如听他的,先离开! 从医院出来,季安之快步上了一辆黑色的宾利,随手从包里拿出个黑色的墨镜戴上,脸色阴沉的朝着驾驶座的男人说了句:“那几个人呢?” 驾驶位上的男人玩味的手指敲击着方向盘,阳光照在他精致白皙的俊脸上,薄唇紧抿,带着一丝不悦的意思,微微的回过头,看了眼她才说:“那几个人伤的不重,在看守所呢。” 季安之眯了下眼:“那几个人不知道我?” 司徒南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说:“放心,他们都是小角色,根本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如此一说,季安之稍微放点心,不过,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忙说:“那个李总,万一他醒了以后和警方乱说什么呢?还是尽快处理掉!” 说完,清淡的目光透过墨镜撇向了窗外,催促司徒南开始发车。 司徒南无奈的开始发动车子,同时又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试探性的说了句:“我们已经拿住李总的把柄了,他绝对不会和警方乱说的,还有必要处理掉吗?” “为什么没有?”季安之反问,唇边带着残虐的阴笑:“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怎么?你不敢了?” 司徒南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啊,那个陌少川也不是傻子,有一天真的发现了这一切,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季安之耸肩一笑:“没听说过吗?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 司徒南蹙起眉头:“可是,她好歹也是你的亲妹妹,你们姐妹俩,至于吗?非要弄得你死我活的,就为了一个男人?” 季安之突然之间有种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但她克制住了,摘下了墨镜,目光阴冷的看着前方,盯着司徒南的侧颜,冷道:“不是我为了一个男人,是她,非要为了那个男人和我斗到底!今天你也看到了,她竟然为了保护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这样的傻妹妹,留着又有什么用?” 几句话,说的司徒南倒无语了。 他还能说什么?只是后悔当初同意和‘季安之’回国,还答应她所谓的什么‘报仇计划’现在想想,哪有什么仇恨,又谈什么报仇,不过是她自己凭空设想,坑害他人的一种借口罢了! “怎么?你不想帮我?”她看出了司徒南眼中的犹豫,试探性的问了句。 司徒南回过头看看她,觉得有点头疼,无奈的只好说:“没有,只是祝愿你,有一天能如愿以偿的当上你朝思暮想的陌太太罢了!” 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讽刺,季安之冷冷的撇唇一笑,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戴上了墨镜,歪头继续看向窗外。 第117章 放弃他,来到我的身边 季瑾之过了十二个小时的危险期,就被转回了病房。 昏迷期间,她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泥沼之中,沉沉浮浮的,一波又一波的泥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似乎要将她淹没,再淹没。 好不容易醒过来,就感觉大脑天旋地转,有种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很虚无,有点不真实。 但还没感觉清楚自己身上的伤势如何,就看到了床旁站着的人。 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是陌启年。 他斯文白皙的脸上戴着眼镜,一双幽深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床上的她。 季瑾之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嗓子好干,也好疼,有点严重缺水,导致双唇都干巴巴的裂着,她微微的动了下,才发现自己腹部钻心的疼痛,让她根本动弹不得,不得不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眸里全都是惊恐和畏惧。 “没事的。”陌启年很快明白了季瑾之眼眸里的意思,立马俯下渗安慰她:“手术很成功,恢复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听闻,她狂跳的一颗心才略微放下。 大脑的记忆攒动,她记得,李总拿她威胁陌少川,以分公司合同为诱饵,诱他进了事先安排好的圈套里,然后拿腔要杀他,她一时激动,和李总争夺之间,好像拿着腔对着自己腹部开了一腔…… 因为当时她背对着李总,李总拿她做人质,所以短暂的挣扎间,她根本来不及多想,本能的反应,大脑只有一个念想,不能让他伤了陌少川,绝对不能! 所以,就那么扣了扳机。 接着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她感觉自己的小腹好热,一股股温热的液体涓涓流淌,低头看看,疼的遍布四肢百骸。 隐约记得,在倒在地上的一瞬间,他过来了,一遍遍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想回应,却是有心无力了,大脑和思绪都开始不受控制,眼皮很沉,接着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如此想来,当时他那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应该是很急,很……担心? 可以用这两个字解释! 季瑾之目光迷梨,思绪百转。 一旁站着的陌启年,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冷道:“我了解了下事情的经过,你是为了救他,才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的,对?” 季瑾之不太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很柔弱,转眸看看,看到桌子上有水杯,想伸手去拿,却发现手臂上插着针,手指上还夹着测试仪。 陌启年却一把按住了她:“你不是医生吗?你不知道患者术后的身体情况?不能乱动的,懂不懂!” 话说完,又迈步绕过去,拿起了桌上的水杯,摇动病床,换了个季瑾之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过去将水杯放在她嘴边,声音柔和了些许:“渴了,喝水!” 她挑眉看了他一眼,微微的抬了抬头,眉心蹙了下,又看看水杯,略显尴尬的抿了抿干裂的双唇,才慢吞吞的撅起了小嘴,喝了几口。 看着她喝水的小样子,分外的惹人怜爱,陌启年有点请不由衷的伸出了手,抚莫着她的头顶:“还喝吗?” 这样的动作,略显轻佻。 季瑾之怔了下,陌启年下意识的马上收回了手,俊脸尴尬,就连端着水杯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晃了两下。 随后,听到季瑾之虚弱的声音说:“谢谢堂弟,我已经不渴了。” “再喝一点!看看你的嘴,都干成了什么样子……”他说话时,又将水杯端了过来。 因为凑得有点近了,季瑾之避不开,也确实还有点口渴,才硬着头皮喝了几口。 确定她喝了大半杯水,干裂的薄唇也略微有些湿润后,才将水杯再次放回了桌上,转过身,如墨的眼眸再度移向她:“为了他,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季瑾之不着痕迹的别过头去,这样的问题,不想回答。 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能说什么? 救陌少川时,她似乎都没想过自己会不会受伤,自己会不会因此没命…… 事情发生时,完全本能的反应。 不能让他受伤,不能让他出事。 或者,不管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都是她最爱,且深爱了十八年的男人。 她爱他,或许已经无法浓情蜜意的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但这种爱,却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根深蒂固的融进了血液骨髓里,融进了她最深层的意识里,更融进了她心底的某处。 陌启年看出了她的态度,心理有些发堵,继而又说了句:“你做的这一切,他会在乎吗?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挽回他的心?别忘了,他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季瑾之眼眸低垂,有了别人,是吗? 或许是这样的! 姐姐回来了,顶替了她原本的身份。 让早已在八年前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季安之,再度‘复活’了。 她变成了他的青梅竹马,变成了他挚爱的女人,更变成了他生命中的唯一。 让原本就对季瑾之不冷不热,漠不关心的他,更加的肆无忌惮,甚至她现在的处境,完全就是个‘第三者’阻碍了他们相爱厮守的障碍! 季瑾之感觉自己的心在颤动,一下一下,是疼吗?还是怎样的,她已经分不清了。 只是有种不明所以的感觉,在心底不知所踪的咆哮着,挣扎着,叫嚣着。 是不甘! 毕竟,她才是季安之啊,她才是他的青梅竹马,才是和他有过十多年感情经历的女人。 不过是换了个名字而已,稍微细心一点,就像纪承淮,轻而易举的不就会发现了吗? 或许,经历了这次的生死,她也该想清楚了,这份感情,在八年前,那场事故发生的一瞬间,在她选择了顶替姐姐身份活下来的时候,就该放下了! “放弃,好吗?” 陌启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因为昨天陌少川的那通电话,他心里不安,派人调查了下,才知道她受了伤,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医院。 本来只想看一看,看到她醒了,平安无事,就可以了,却为什么看到她如此憔悴,看到她受了这么重的伤,陌启年只觉得自己的肋骨隐隐作痛,一阵一阵的,疼到了让他无法呼吸的地步。 “你和他的结果已经注定了,你现在醒了,如果他在乎你,或者你的行为稍微有一点点让他感动,他不会彻夜守在你床边,等着你苏醒吗?可是你看到了,他人呢?又去了哪里?” 季瑾之不耐的眉头紧皱,她从来没指望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他感动,亦或者打什么歪心思,一切都是顺其自然,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明明要做像姐姐那样的人,彻头彻尾的坏女人,可为什么,她可以对所有人筑起围墙,建起攻势,却唯独对他一个人,心狠不下来。 要狠就狠的彻底,对任何人都心狠歹毒,算计利用,要么,就像原来一样,做八年前的自己,单纯简单,做个天然无害的女人。 可是现在,她戴起了假面具,在所有人面前伪装成一个坏女人,却偏偏除去了他一个人…… 季瑾之有些头疼,不知道是手术的缘故,还是陌启年说话的缘故。 见到季瑾之不理自己,陌启年倒抽了口冷气,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到底还要和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这是第一次,陌启年和她说话时,满含怒气。 季瑾之错愕的抬眸扫了他一眼,但仍旧是淡漠的错开视线,别脸过去,不理不睬的态度,让陌启年心生烦闷。 陌启年两手撑在床边:“你到底还在怕什么?怕没有了他,你活不下去?” 闻言,季瑾之不由得冷然一笑。 她是那种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吗? 且不说能自食其力,就光说她这独立自主的性格,就算真一个人生活,也是没问题的。 只是,不是一个问题,好吗? 见她还是不理不睬,陌启年深吸了口气,语气凝重的道:“如果我告诉你,离开了他,我愿意照顾你,保护你呢?可以吗?” 季瑾之笑了,笑的有点自嘲的意味,沉默了许久,她才终于开口,只是嗓音有些沙哑。 “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让陌二少如此抬爱,只可惜,让您失望了!” 语气疏离,冷漠。 陌启年皱眉,他不喜欢这种语气,好像故意把他推开了一样。 “我可以对你言出必行,只要你愿意,稍微点个头,我马上可以带你走,你又何苦为了他,受这种罪呢?” 季瑾之无奈的扯了扯干薄的唇:“一个人一个活法,陌二少条件如此优秀,又何苦强求呢?” 强求? 陌启年眯起了眼睛,他是强求吗?可能! 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陌启年强求的,恐怕也只有她季瑾之一个人了。 他思虑了片刻,才又说:“你这种时候,是最需要人在旁边照顾的时候,可他却抛下你不管不顾,这样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必要!” 他的声音刚刚落地,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冷笑。 陌启年诧然的直起身,回过头去,看到了陌少川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邪魅的坏笑异常浓烈,浓的好似能淹死几个人。 阴鸷的眼神扫过他们两个人,在看到病床上季瑾之时,微微的停顿片刻,随之,又转向定格到了陌启年身上。 “堂弟这么清闲,有空来看堂嫂啊!” 第118章 坏女人的心思,难猜! 陌启年这种人,在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各种场合也都是司空见惯了,哪一个不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表演的御望,堪比一线演员。 转瞬之间,他早已是泰然自若,脸色也是恢复如常,再度回归到原来那个儒雅深沉,又高深莫测的陌启年。 他转回身,直接面对着陌少川,淡道:“听说堂嫂受伤了,正好路过医院,就上来看看。” 陌少川笑的更加深不可测,慢悠悠的走过来:“看来,堂弟和堂嫂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陌启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眼季瑾之,叮嘱说:“你伤的很重,要好好休养,医疗纠纷案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不用担心。” 季瑾之安静的躺在那里,任由他说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季瑾之一眼,才迈动步子往外走。 和陌少川擦身而过的瞬间,陌少川的薄唇微启,带着周身冷凝的寒气,压迫感极强的开口道:“纠正一下,你刚才有一点说错了。” 陌启年皱眉,侧颜微微的转了过来。 陌少川却转眸,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季瑾之,狭长的鹰眸黯淡中折射出犀利的星光:“我没有抛下她不管不顾,也不会那么做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加上最后那句‘也不会那么做的’话出口后,他自己心里都很诧异,为什么要这么说? 不是一直想要把她赶走吗? 反正安之也回来了,顺理成章的和安之在一起不是更好吗? 陌少川心里纳闷,又找不到理由,闷闷的心里像窝了一团火,俊脸上阴暗不明,表情看起来更加的诡谲幽深。 伴随着一阵低低的笑声,陌启年的视线扫过季瑾之,最终落回到陌少川的身上,冷笑了下,说:“但愿,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陌启年前脚刚走,季瑾之就看到了陌少川暴怒的脸色阴沉的骇人,愤怒的胸膛起伏不停,季瑾之不想莫名其妙的被卷入其中,有点不耐烦,快速的别过头闭上了眼睛。 陌少川踱步到了床边,看着闭着眼睛装睡的季瑾之,双眉紧皱,他一手插着裤兜,一副绅士的表情,却带着冷若冰霜的感觉。 看着这个女人,她有着和安之一模一样的容颜,尤其是这样闭上了眼睛安静躺着的时候,几乎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是安之,哪个是瑾之。 他也曾好奇过,那么多双胞胎,都会有一点或者两点略微不同的地方,为什么他们姐妹长得如此相似,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似到就连声音都那么如出一辙…… 若有细微的不同话,那就是眼神了。 安之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的清新淡然,灵动又澄澈,有种活灵活现的灵气。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陌少川时,可爱的感觉,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去抚莫她的脸颊,将她紧紧地搂进自己的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感受着她身上清淡的芳香。 陌少川无力的叹了口气,低头看着病床上的季瑾之,看着她似乎真的睡着了,呼吸均匀,睡相安稳。 他慢慢的转身,迈步去了沙发上。 就这样静静的陪伴着,那可紊乱躁动的心,竟然鬼使神差的安稳下来,没有了心慌,没有了烦闷,仿佛一切都早已烟消云散。 陌少川在病房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实在有点闷了,想着抽口烟,又看看病床上的季瑾之,她还在睡着,他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沈城好奇的看着陌少川,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脸色看起来有几分恍惚,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与平日里截然不同。 沈城忙走了过去:“陌总,有什么吩咐吗?” 听到了声音,陌少川回过神来,抬起手,从兜里拿出香烟,塞进了嘴里,然后点燃,抽了起来。 他犹豫的似乎御言又止,想要说…… 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只有烦躁的挥了挥手:“算了,你先下班!” 沈城愣愣的:“那好!您有事再给我电话。” 陌少川又一个人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才从兜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多炖一些滋补的汤,书房最里侧的柜子里,有很多人参虫草之类的药材,都放进去……炖好后马上送过来,对,1106号病房,嗯,尽快!” 电话打完了,他才松了口气,转身往楼上走。 病房里,季瑾之在陌少川出去时,就醒了。 她口渴的不行,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水杯,伸手想要去拿,刚挺了下渗体,就扯到了伤口,疼的钻心,她咬了咬牙,继续往床边挪了挪,只轻微的几个动作,便疼的脸色煞白。 却无济于事,看着躺在地上碎成几块的杯子,只好无力的作罢,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喊人进来吗? 她没有这个脸,平日里她是医生,负责照顾病患,可现如今,她倒成了病人,还需要别人的照顾…… 她不甘心,又逞强的伸了伸手,眼看够到水杯了,心里正窃喜时,杯子一滑,接着‘啪嚓’一声,杯子应声落地,碎了。 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杯,她无力的叹息一声,却听见房外传来脚步声,是陌少川回来了。 季瑾之抬起头,看见陌少川迈步进来。 他看着挺身起来的季瑾之,再看看地上摔碎了的杯子,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他忙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扶着她重新躺下,盖好了被子,然后重新从柜子里拿了个杯子,倒了水,过来扶她起来,喂给她喝。 季瑾之愣了愣,似乎有点小尴尬。 看她没喝,陌少川说:“怎么不喝?不渴了?” 季瑾之犹豫了两秒,再也没忍住,开始咕咚咕咚,急不可耐的喝起来。 之前陌启年喂她喝水时,因为比较陌生,她不太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表现的那么软弱,才刻意矜持的只喝了几口,但其实,她早就渴的不行了。 没喝几口,她就被呛住了,开始咳嗽,每咳嗽一下都震的刀口剧烈作痛。 陌少川在旁看着,剑眉紧拧,侧身坐到了床边,伸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背上,开始一下下小心翼翼的轻拍着。 他的突然碰触,让季瑾之的身体不由得紧绷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表情也随之迷乱,不知怎的,竟然稀里糊涂的就不咳嗽了。 看到她不咳嗽了,陌少川又转了下渗,那了根吸管,放水杯里,再度递到了季瑾之的嘴边,说:“喝!” 她看了看他,微微的抿了抿唇,开始用吸管喝水。 几乎喝完了一大杯水,季瑾之总算缓过一些了,陌少川扶着她重新躺下,放好了杯子,又给她盖好被子。 坐在椅子上,陌少川优雅的两腿交叠,因为在病房里,无法吸烟的缘故,他便把玩着金属的打火机,动作有些随意,却偏显不出一丝的轻浮,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在她脸颊上停留,良久,一种不言而喻的痞味便从幽深的眉眼中流露出来。 季瑾之一言不发的靠在病床上,有些尴尬的和他对视着。 诧异间,她不过是故作镇定。 不知为何,每每和这个男人对视时,她总有种言不由衷的心虚。 可能是换了身份的缘故! 迫切的想要他发觉任何的蛛丝马迹,揭穿她,又畏惧那个时刻的到来。 因为,她忘不了,八年前的陌少川,是如何恨意昭然的对她质问,又是如何对她如何恨之入骨的…… 那是季瑾之心里永远的劫,忘不掉,也抹不去。 空气里,一丝凉意在滋生,彼此都心照不宣。 她很清楚,他接下来会问什么。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是该来的迟早都会来,该问的,也迟早都会问。 她是躲不掉的。 亦如现在,陌少川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了开口的意思,他忽然开腔,声音却有些冷淡。 “为什么?” 简单的三个字,指代的是什么,季瑾之很清楚。 他问的是腔击案发生的瞬间,她为什么要和李总争执,最后还不惜狠心的对自己开了腔…… 这样的问话,季瑾之早已料到,并未吃惊,只是淡淡的挑了下眉,回了句:“不知道。” 问题没有解决,反而更费解了。 陌少川轻声一笑,停下了把玩火机的动作,往前靠了靠,欺近她,不着痕迹的眸光看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不怕吗?” 这回,笑的人换成了季瑾之。 只是淡淡的沟了下唇,她说:“能不怕吗?” 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又不能复活。 但眼睁睁的看着最爱的人惨死,而自己苟活于世的滋味,她更害怕。 可这种话她不能说,想了想,最后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的说:“但你是我丈夫啊,我现在是陌太太,如果你出了事,我这个陌太太不就徒有虚名了吗?” 陌少川放声冷笑,眼底的深意却让她难解:“果真坏女人的心思,难猜啊!” 他随之放下了腿,接着站了起来,看了眼手机,对她说:“饿了?准备吃东西!” 第119章 川哥哥和姐姐的感情真好…… 在陌少川说完那句‘饿了,准备吃东西!’过后,不出两分钟,管家便推着餐车进来了。 接着,季瑾之便在自己的小餐桌上看到了大大小小十几个碗盘,从老鸭汤羊肉汤骨头汤,再到各类虫草药材滋补参汤,汤汤水水不下十几种,一次性的摆在了她的眼前。 一旁的管家还笑着解释说:“陌先生关心少夫人,担心少夫人身体恢复不好,让我多准备一点。” 季瑾之再看看那满桌子的汤汤水水,请问,这是准备一点的节奏吗? 她现在只是一个病人,就算是一个健康的人,也不能一次性的吃完这么多啊! 陌少川却斜身依在桌旁,静静的看着那些汤汤水水,对管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管家识趣的一笑,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季瑾之更无措了,喝,她不知道该从那一个下口,不喝,难得陌少川的一番心意…… 就在她满腹惆怅时,旁边的陌少川又发话了:“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也不是……”她还是有点为难。 陌少川看了看她,注意到她手背上插着针头,皱了下眉,走过去,侧身坐在了餐桌对面,拿起了桌上的汤匙:“不方便的话,我喂你!” 季瑾之一怔,他喂她?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还在发愣时,他的汤匙已经递送到了她的唇边,他很细心的吹凉了,递给她时,不凉不热的,温度刚刚好。 季瑾之有些木然,但还是不自觉的张开了口。 他一勺勺的喂着,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看得出来,他已经很用心了。 但生疏了三年的关系,突然如此,尴尬和不自然是少不了的。 一顿饭吃的七零八落的,她抿了抿唇,抬眸看着他,对着近在咫尺的他忽然开口,说:“我这里可以请个护工,让护工照顾就好了,你……如果有事的话,就去忙!” 其实这句话,她早就想说了,从陌启年离开后,她就想说的,但当时他在气头上,她不想凭空惹来一顿争吵。 过后他又喂她喝水,当时的气氛……她也有点太贪恋那一时的温柔了,所以才迟迟没说的。 不过现在想想,她不是不想让他陪着,这些年,她做梦都想他能天天陪在自己身边,可以回到以往的日子里,可以朝夕相处,可以恩恩爱爱,亦如从前。 但她也明白,自己现在顶着的身份,他是有多么的厌恶! 若不是这次她又冒死救了他的话,即使是她受重伤,他也未必会来医院陪伴! 更何况,不久之前,他还亲口说过,让她有多远滚多远,招惹不起他就别招惹的。 她不想让他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就对她感恩于心,用感恩代替感情,那不是爱,只是一种负担罢了。 陌少川在听到季瑾之开口的一瞬间,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又是这样,开始故意赶他走了…… 季瑾之垂下了眼眸,犹豫的了两秒,还是继续说:“刚刚也说了,我就救你也只是一个偶然,不代表什么,不要多想,也不用为了我做任何事的,真的……” 陌少川拧眉看着她,手里还拿着汤匙,心底莫名其妙的又泛出焦躁烦闷,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他看了看手里的汤匙,再看看季瑾之,她的脸色惨白而毫无血色,一脸的病态,放任她这样不管不顾,他又实在做不到,犹豫了下,才说:“先吃饭!” 三个字几乎是咬牙说出的,他搞不懂,这个女人冒着生命危险就救了他,若是换成旁人,肯定以此邀功,借机和他拉近距离,再各种示好,关系更进一步。 可她呢?身体都还没好,就急着开始和他撇清关系! 这算什么? 反而好像弄得他一厢情愿似的! 莫名的心里窝了很大的火,但看着这样的她,又一下子发不出了…… 陌少川都觉得自己奇怪,最近不仅仅脑抽,行为也开始出现错乱了! 他看了看手里举着的汤匙,倒吸口冷气,还是送到了她的嘴边,看着她不情不愿的张口喝下,他竟然一点火发不出来! 真他妈怪了! 而就在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硕大的花篮出现在两个人的视野之中,紧接着,季安之俏皮的从花篮后面探头出来,笑嘻嘻的说:“姐,希望你早日康……” 最后一个‘复’字没等说出口,季安之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陌少川坐在季瑾之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小餐桌,上面摆着十几种汤汤水水的,陌少川悉心的手里端着汤匙,正好递送到季瑾之的嘴边,她也刚好张开了嘴,正要喝汤。 就这么赶巧,被季安之撞了个正着! 她错愕的愣了十几秒,接着,慢慢的放下了花篮,潸然一笑,强打精神的说了句:“看起来,川哥哥和姐姐的感情……真好啊!” 陌少川拿着汤匙的手,蓦地一下就放下了。 季瑾之的嘴尴尬的长着,也太二了,她立马合上了嘴巴,身体往后靠了靠。 季安之局促的站在那里,显得有点不自然,她眼巴巴的看着陌少川,眼眶隐隐有些泛红,小声呢喃着:“那个……我只是来看看姐姐,没有别的意思……” “打扰你们了,抱歉!”说完,就放下了花篮,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陌少川蹙眉,也接着快步追出了病房。 季瑾之无力的靠在那里,心里酸酸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走廊外面。 陌少川追出去,快步过去并一把抓住了季安之的手臂,看到她在掉眼泪,顺势一把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道:“为什么哭?” 季安之趴在他怀里,故意吸了吸鼻子,佯装出凄楚的小模样,看上去分外惹人了怜惜,而眼底的狠戾却快速划过,快到了一闪而逝。 “川哥哥和姐姐感情好,我该祝福你们的……”她抽噎着小声呢喃。 陌少川微微的偏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有点无力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不说话的时候,季安之心却提到了嗓子眼,焦急的小手攥在了一起,担心他会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话,又急忙添了几句:“我就不该回来的,反正川哥哥也和姐姐结婚了,我还回来干什么?本来就是多余的,从小到大,我都是多余的……” 说话时,还外加一对一双夺眶而出的眼泪,陌少川看着,不禁心里谓然叹息,抬起手用指腹轻轻的拭去她脸颊的泪珠,柔声说:“你误会了,我和她没有那种感情的,这次她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我总不能对她置之不理?” 季安之趴在他怀里,眼泪纵横:“这么说川哥哥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 这样的问话,有点太幼稚,但能怎办?这个女人是季安之,是他从小到大唯一真正爱过的人,他除了一味机械性的点头以外,还能怎办。 似乎也感觉到了陌少川的心不在焉,季安之杏眸闪烁,事到如今,也只能暂时如此,见好就收! 于是,她才说:“只要川哥哥是爱着我的,那就好了!” 陌少川无力的一笑,伸手莫了莫她的头:“乖,先回去!等她身体好一些了,我再过去找你,好吗?” 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现在姐姐身体最重要了,川哥哥帮我好好照顾姐姐!” 这话说的,多么善解人意,多么宽容大度。 若说一点都不让陌少川感动,那也是不可能的。 也因为感动,所以在她转身的一瞬,眼底的泪光一扫而过,取而代之在的阴冷和皎洁的冷笑,是他永远都发现不了的。 再度回到病房里,季瑾之已经吃完了东西,安静的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闭上眼睛佯装休息。 其实,在他出去以后,她便没了任何食御,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去,心里像被什么堵的死死的,堵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明知道那个‘季安之’是假的,眼睁睁的看着假的季安之在沟引自己的男人,还在自己的心上一遍遍践踏,她这个所谓的‘坏女人’却没有任何还击的可能! 除了闭着眼睛佯装睡觉,还能做什么? 难不成等他回来了,还要问,你们说什么了?还是说,再让他跑过去找那个假的季安之不成! 再度回来的陌少川,看了看季瑾之,也知道她没有睡,但却没有任何叫醒她的意思,只是吩咐管家进来,轻轻的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然后拿了电脑,开始在沙发上办公。 陌少川一连在医院里陪了她三天,几乎每天都是寸步不离,她在床上睡觉,他就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办公。 几天时间下来,两个人总共也没说上十句话,或多或少都有点寒酸的。 但能怎办?她救了他是事实,他不想离开医院,也是事实。 不想离开吗? 想到这个问题时,陌少川又不耐的皱起了眉,这几天,他原本有两份很重要的合同要签,还有一个还算重要的饭局,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一些,但他却放着上亿的合同不管不问,坚持留在医院里,陪着这个固执又倔强的女人。 仔细想想,他还真是脑抽了!不然怎么可能不想离开这里…… 第三天时,也是出了件计划之外的大事,他必须亲自过去处理,才匆忙的离开了医院。 陌少川前脚刚走,季瑾之闲来无事,开始睡起了午觉。 迷迷糊糊之中,她隐隐的听到耳边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把他牢牢的拴在身边了吗?” 季瑾之震惊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姐姐。 第121章 我不在这里睡 季安之在听完这句话时,俊俏的容颜瞬间坍塌。 狰狞的蕴怒瞬间爬满了她白嫩漂亮的脸颊,她愤懑的美眸微眯,冷笑:“好,很好!” 有点怒极反笑的感觉,生气到了极限,发狠的咬了咬牙:“别忘了我给过你机会了,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永远别过来求我!” 季瑾之沟唇冷笑:“求?我为什么要求你?” 这八年来,她经历了太多太多,早就忘记了什么叫求人,也忘了该怎么求人…… 真的像那句话说的,脸上一张张面具戴的久了,就忘记了到底哪一张才是自己本来的面目。 坏人做的久了,也就忘了最初的那颗心了。 她是季瑾之啊,天生的恶女,还会畏惧威胁吗? “好,那你就等着!”季安之强做淡定,勉强挤出一丝难看的冷笑:“我们走着瞧!” 看着姐姐愤然的拂袖离去,病房门被‘砰’的一下关上,发出剧烈的声音,她不禁谓然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针锋相对。 但能怎办呢? 姐姐是看准了,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就是顾良才和陌少川,现如今,顾良才还躺在楼上病房里昏迷不醒,那么她要对付的,就只有陌少川一个人。 如果她还一再对让,就坐实了陌少川是她最大的软肋。 她不能用自己的心善和仁慈,让陌少川换来无穷无尽的伤害和折磨。 不过,她更了解姐姐,刚才的谈话,是真把她惹怒了! 不言而喻,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务之急,要先做好预防,但是林婉柔这件事上,她能怎办预防…… 一连在医院住了八天,前三天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后几天的时间里,她的身体虽然还不太好,但却可以无需旁人的情况下,一个人独立行走,胃口也或多或少的好了一些。 而陌少川也是白天上班,晚上再过来,两人共处一室,却几乎不怎么说话,他在一旁处理文件,或者看新闻报纸,再或者小睡一会儿,翌日天不亮时,就会推门而出,赶着去给公司。 难得的和平共处,倒让季瑾之感觉很难得的,也开始慢慢的,适应了身旁多一个人的生活。 只是这种适应的同时,大脑里却时常回想起姐姐那日所说的话,一句句在耳边萦绕,她心里清楚,那并不是单单的放狠话,那个女人,一定会言出必行。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她的身体恢复不错,可以出院了。 季瑾之坐在病房的轮椅里,陌少川推着她往外走,他的手机忽然响了,出去接个电话,将她留在了病房里。 纪承淮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看到被留在病房里孤零零的她,心疼的叹了口气,走过来,推着轮椅送她出去。 季瑾之有点不习惯这样被人照顾,尴尬的回头看看他,小声说:“那个……等下他就回来了,该找不到我了,还是……” 吞吞吐吐的话没说完,纪承淮开口打断了她:“你总是能处处想着他,可他的心里,未必也会这样想着你。” 这样的话,似乎听起来有点耳熟。 好像大体上和前不久陌启年说的,有点雷同。 可能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几天陌少川留在医院里有多勉强,又或者,所有人都感觉到,这段婚姻的名存实亡。 可是她还不甘心,还在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苦撑着…… 到底图什么呢? 季瑾之也有点搞不懂了。 “你的身体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你和他……回去?”纪承淮问。 她点了点头,现在这种情况,若是不跟着他回星月湾,估计她也真是无处可去了。 总不能回季家!让她每天面对唐如云,那种尴尬的生活,光想想都觉得头疼。 纪承淮深吸了口气,俊颜露出了些许无奈的表情:“那好!不过,有事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我随叫随到,记住了吗?” 这样贴己的话,让季瑾之心头划过一阵卵流,不得不说有些感动。 陌少川接完了电话,大步从后面追了过来,纪承淮识趣的让位,将推轮椅的工作,又重新交还给了陌少川。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前手术室外发生的争吵,在两人心中或多或少的还有些隔膜,彼此面对面看着,谈不上敌对,但话不投机总是有的。 “你能好好照顾她的,对?”纪承淮不放心,还是问了句。 陌少川转眸看他,漆黑的星眸,带着璀璨的流光,薄唇微启,冰冷的声音随之道出:“怎么?不放心的话,你来照顾啊?” 虽是商量的问句,但却带着不容他人选择的霸气。 纪承淮懒得和他争吵,只是说:“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照顾好她!” 说完,便转了身,径直离开。 陌少川看着那道白大褂一直在走廊尽头消失不见,才缓缓的移开幽怨的眼眸,推着季瑾之上电梯下楼。 他开车带她回家,坐在车上,季瑾之看着车窗外,虽然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但略微的还是一阵阵的泛疼,丝丝的牵扯着神经,让她全身保持着高度紧绷,甚至都不敢动一下。 陌少川安静的开着车,无意中眼角的余光扫了后视镜一眼,却看到她倒映在里面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她用手扶着腹部的伤口,一路上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虽然刀口隐隐的泛疼,难受不已,但她还是不习惯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感受。 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是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她也不习惯! 见她这幅样子,陌少川双眉紧皱。 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开车到了星月湾,他下了车,季瑾之也跟着慢慢的下来,刚迈了一步,牵扯的刀口疼的厉害,她立马不敢再动。 陌少川将车钥匙给了管家,管家去泊车,他见她不动,问了句:“怎么了?” 声音不温不热,感觉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 这样的态度,季瑾之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耐,她逞强的说:“没事,你先走!” 陌少川没说话,只是迈步往里走了几步,发现她几乎没动,回过头,看到她还站在那里,脸色十分难看。 他深吸了口气,又回来:“到底怎么了?” 发觉他在看着她,她立马忍住了腹部伤口的疼痛,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真的没事,你不用管我,你先进去!” 陌少川皱眉,怎么又是这幅死样子! 她能不能不逞强,难道她忘了,自己也是个女人,偶尔示弱一下,娇嗔一下,没什么关系的! 他莫名的心里一阵发堵,紧接着就是心烦意乱。 陌少川快步上前,强硬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季瑾之诧然,惊呼:“你干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蛮横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她无措的抓着他的衣襟:“你……放我下来啊!” 陌少川心里赌气,说出口的话自然也带了几分怒气:“闭嘴!” 季瑾之趴在他的怀里,看着他的俊脸上写满了不耐,脸色也变得异常阴沉。 她心里想,这几天,还真是难为他了,其实,她也不想弄这么麻烦的…… 但受伤这个事情,也并非她的意愿。 她这个人,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处理妥当,不愿意麻烦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最亲最近的人,也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尤其是现如今,她很清楚对方有多么的厌恶她。 进了别墅,陌少川抱着她径直上二楼,推开了主卧的门,抱着她往里面走。 季瑾之有点尴尬,想要挣脱着下来,却被陌少川一把按住,他皱了皱眉,俊脸冰冷:“你是个女人,也是个病人,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学乖点吗?给我老实一点!” 陌少川抱着她,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大床上,扯过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季瑾之有点别扭,低声说:“那个……我睡别的客房就好了,这里还是你睡!” 说着话,她就要起身。 刚动弹了一下,又一次被陌少川大手按着肩膀重新按回了床上,她侧过头,看见他眉心不悦的蹙在了一起,注视着她的双眸,道:“睡什么客房?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顿了一秒,继续说:“你是这里的少夫人,哪有睡客房的?” “可是,那你怎么办?”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有多么不愿意和自己同床共枕。 陌少川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心里冷笑,都病成了这幅样子,竟然还有精力和自己吵架,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怎么长得,对自己都能这样漫不经心! 他说:“你睡!我……” 陌少川想了下,又说:“你好好休息,我不在家里住。” 季瑾之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不在家里住! 是她误会了。 以为这几天的陪伴,还会继续,以为都这么晚了,他会直接留下来的。 原来,他根本没打算在这里住。 是她多心了! 她低下头苦涩一笑,心里有点自嘲叹息自己的自作多情! 季瑾之点点头:“好,您随意!我先休息了!” 说完,她急忙躺下,拉这辈子盖上。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她,瘦瘦的身体,在偌大的床上只占了一点点的位置,因为这次受伤的缘故,似乎更瘦了一圈。 陌少川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思绪就被手机的铃声惊扰。 看了眼来电显,拿着手机往外走,关了卧室的门才接起电话。 季瑾之却躺在床上,清晰的听到了他嗓音轻柔的唤了一声:“安之啊……” 不在家里住,原来是要去姐姐那里…… 心里的酸涩,顿时席卷全身。 第122章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季瑾之一个人躺在空大的卧房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悲凉吗?或许! 生平第一次发觉,身旁能多个人陪伴,也是挺好的。 这种感觉,其实,早在八年前就有了。 那时候,陌少川的父亲刚去世不久,车祸也刚发生,她死里逃生,被警察各种询问盘查,无奈之下,只好顶替了姐姐的身份,躲过了警方的抓捕,却和最爱的人擦身而过。 他低吼着对她说,是你害死了安之,从今以后,有多远滚多远! 那一次,季瑾之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心冷如死灰。 所以她在康复后,第一时间买了机票,一个人只身飞去了非洲。 一去,就是整整五年。 异国他乡的日子,也是她一人,住在一个不大的小房子里,每天除了医疗站就是宿舍,过着两点一线的日子。 确实疾苦了些,也孤寂了一些,但好在还有工作,每天忙十五六个小时,一台接着一台的手术,忙到了让她根本无暇分心思考其他。 不过现在呢? 终于可以歇歇了,但大脑却立马感应出孤独的酸楚…… 人的思维感情,还真是奇怪。 她很累,距离受伤刚短短的八天,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知怎的,躺在这里,感觉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什么都不想,只想让自己快速睡着,睡着了,伤口就不会再疼了。 但腹部的刀口,却还一阵一阵的疼着,让她难以入睡。 躺在那里不知过了有多久,她想到了小的时候,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她半年住在季家,做季家的二小姐,过着金枝玉叶的生活,半年住在老顾的药店里,做个普通的平民小老百姓。 她从小胃就不太好,偶尔会有胃痛的毛病。 每次胃疼,她都会叫老顾,我胃疼,你给我揉揉。 老顾不管多忙,都会放下手边的事情,过来给她揉着,嘴里还不住的叹息,小小年纪就落下了个胃疼的毛病,怎么能行呢?哪天得去找个老中医好好的调理一下…… 老顾絮絮叨叨的,一直揉着揉着,哄着她睡着了,再轻手轻脚的关门离开。 她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事。 这个时候,竟然莫名的脆弱起来,感伤的眼眶有点发红,躺在那里,不住的叫了老顾几声。 明知道不会有回应,但还是稀里糊涂的叫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空大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点点的回声,显得格外清冷。 她无力的一笑,手扶着腹部上的刀口,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陌少川从星月湾出来,坐在车上,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随意的抽出一根,点燃后重重的吸了一口,看着远处的街道,一时竟然变得茫然起来。 本来,接了安之的电话,他应该匆忙的赶过去才对,但此时此刻,真的从星月湾出来了,却丝毫提不起任何的兴致。 大脑里又再度浮现出刚刚季瑾之脸色苍白虚弱的样子,他皱了下眉,她不是手术过后恢复的很好吗?怎么脸色看起来还那么糟糕…… 难道是医生检查错了? 不对!她自己就是医生,若有问题,她会第一时间反应出来的,那是怎么回事呢? 他正满腹猜疑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依旧是季安之的。 心里莫名的沉了一下,手指顿了顿,几秒后,还是接了起来。 “怎么了吗?”他的声音不咸不淡,感觉不到啊任何的温度可言。 季安之这边依靠着沙发,用脖子夹着电话,手上正剥一个橙子,她说:“川哥哥,我突然想吃阿尔莫家的冰淇淋了,你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份,可以吗?” “嗯,好!” “那姐姐呢?她现在身体怎样?”季安之这边小心急切的追问着。 陌少川皱了下眉,那个女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他嘴上只说:“还好了,等下我就过去了,你等我!” “嗯,好啊!” 放了电话,季安之长长的松了口气,有些惬意的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冷冷的沟了下唇,这个傻妹妹,想和她斗?好啊,那她就奉陪到底! 她看了眼茶几上放着的文件,里面还有几张照片,全部装进一个快递信封里,递给了不远处坐着的司徒南:“喏,把它邮出去!” 司徒南拿起那份邮件,深吸了口气:“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季安之身体往后,靠在沙发上,一副心意已决,懒得多言的样子。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做司徒太太,我手上的财团势力,和陌氏集团不相上下,你想要的,同样可以得到?” 季安之转眸过来,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司徒太太?呵,或许!” 她仔细的想了想:“可是做司徒太太没意思啊,没有成就感,得到了也不觉得新鲜,阿南,我们只是适合做朋友,好朋友,就是那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你……”司徒南心里有点堵,他话都这么说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执意一意孤行…… 争执中,他定定的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差不多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司徒南落寞的垂下了头:“好,我帮你邮!” 说完,就走了出去。 时至今天,走到这一步,他除了继续毫无保留的帮她以外,还能做什么? 当初答应陪她回国的人是他,答应让她‘报仇’的人也是他,就算这是一条不归路,除了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还能怎办? 都说回头是岸,可是他知道,如果真的回了头话,他的世界就不会再有她了。 如果要怪,就怪八年前,他不该在那个海边出现,更不该主动去救那个女人,最不该的是,看着她满含无助眼神时,还主动伸出了手…… 陌少川赶过来陪了季安之一个下午,两个人相拥着靠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偶像剧,看着电视里狗血的桥段,彼此的思绪涌动,各怀心事。 有些无聊了,陌少川便欠了下渗,开始给她剥干果,一粒粒放在她的手心里。 他连续剥了几个,却发现她一个未动,有点奇怪,就说:“怎么不吃?” 季安之也是有点心不在焉,随口一句:“我吃这些过敏,从来都不吃的!” 话一出口,季安之就意识到了说错话,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陌少川也一下子怔住:“过敏?安之,我从来不记得你对这些东西过敏啊……” 她尴尬的讪笑,支支吾吾的解释说:“那个……是这样的,我……车祸时不是受了重伤吗?胃不好,所以对这些东西都不适应,过敏……” “这样啊……”陌少川点了点头,但眼眸中却闪动着疑虑的光泽。 季安之担心他再多问,慌忙的又说:“呀,都这个时间了,我们吃晚饭!” 说着,就忙站起来,拉着他去餐厅,边走还边说:“你新派过来的厨师,做饭水平可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吃西餐怎么样?来个烛光晚餐……” 然后,又吩咐保姆去准备蜡烛。 陌少川走了几步,微微的有点出神,都这个时间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犹豫了下,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说:“安之啊,抱歉了,忽然想起公司那边还有点事儿,不能陪你吃晚饭了,下次,好吗?” 季安之愣了下,明显的一脸失望,但却强颜欢笑的说:“好!其实姐姐现在身体这样,我也不该留你太长时间的,川哥哥忙完了公司的事,还是回家多陪陪姐姐!” 陌少川牵强一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柔声说了句:“好,我先走了,你要好好吃饭!” 他动作轻柔,声音轻缓,明显一副用情至深,但她却分明感觉到,他眼神中的敷衍。 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到陌少川发动车子离开,那种匆忙,那种焦急,几乎是不言而喻的。 她一直目送着他的车影越走越远,几乎都消失不见了,她还默默的站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动。 他走的这么匆忙,一定是和那个季瑾之有关! 她扶着围栏的手指,慢慢的越发收紧,她亲手操控了一场绑架,结果却出人意料的让季瑾之那个女人钻了空子!一个苦肉计,竟然就动摇了他的心。 还真不愧是青梅竹马了十几年的感情,不管身份怎么变换,都淹没不掉他心底的那份执着和牵挂。 可恶的季瑾之! 她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星月湾的主卧室里,季瑾之沉沉的睡着。 亦如陌少川所猜测的那样,她果真没吃晚饭,并不是不吃,而是错过了时间,管家准备喊她吃饭时,她已经睡着了。 熟睡中的季瑾之,微微的感觉床上沉了一下,浅层睡眠意识里,几乎没有任何的感觉,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动了下渗体,一伸手,触碰到了什么,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不知何时回来,睡在她身旁的陌少川。 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和季瑾之之间还隔着一点点距离。 那一瞬间,季瑾之顿时睡意全无,猛然惊醒,定睛错愕的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男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喝多了吗?还是……他不是很讨厌很排斥她的吗?又怎么会这么主动的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 就在季瑾之思绪错乱,大脑意识复杂时,耳边传来了低低的男声,带着几分倦意的慵懒:“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第123章 我们是夫妻 季瑾之有点不敢相信,以为出现了幻觉,直到腹部的刀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似乎猜从这种不真实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陌少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璀璨的星眸看着她,微微的叹了口气,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摁了床边的传声器,吩咐管家将粥端上来。 几乎一晚上,从他回来以后,就吩咐管家在厨房里守着,粥每隔一会儿从新熬煮一次,万一期间季瑾之醒了,饿了想吃东西呢? 她现在的身体,总不能吃凉的! 不过他自己也纳闷,好端端的,陪着安之吃饭不好吗?跑回来管这个女人干什么! 只因为她又一次救了他吗? 上一次,客厅吊灯意外掉落时,她不顾一切的推开他,受了伤,这一次,又冒着生命危险和歹徒夺腔,甚至不惜朝自己开腔…… 他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了。 如果是苦肉计的话,她完全可以仗着这两次救命之恩,对他各种无理取闹,甚至还可以借着这些,回老宅找爷爷做靠山。 但她没有。 甚至每一次,事后都第一时间想要推开他,让他去忙,不用管她,还那么费心的解释,生怕他有任何的误会一样。 越想下去,陌少川觉得自己的大脑越疼,算了,不想了,暂时先这样! 他回过头,又看了看季瑾之,睡了一觉,她的脸色略微好转了一些,但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要喝水吗?”他问。 季瑾之半躺在那里,苍白的脸颊上,带着震惊的错愕,她知道陌少川在和她说话,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突然之间的温柔,让她无所适从。 该说什么呢?又该做什么呢? 他们之间,本就毫无任何感情可言的,她的身份是季瑾之,一个机关算尽,做尽一切坏事的坏女人,这样的身份,是陌少川最唾弃和不屑的。 他不会爱上这样的女人,更不会爱上她现在所顶替的身份,尤其是在‘季安之’回来以后。 那么,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怎么解释? 季瑾之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颤动,尤其是看着身边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双宛若深潭一般的眼眸,仿佛真的有些许的真情蕴含其中,这更让她茫然无措了!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他这是感恩,不是感情,不是…… 不能再自作多情了,那样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的狼狈,成为他眼中的笑柄。 她已经失去了爱情,不能连最后的一点尊严都一并丧失! 不可以,要沉着,要冷静。 对,从容一点,不能动心,不能…… 见她没说话,陌少川径直下了床,从外面倒了一杯水进来,站在床边递给她。 季瑾之犹豫时,他已经抓过了她的手,将水杯放进她的手心里,感觉到她握住了,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他的掌心很暖,热热的,有种让她贪恋的温度。 咕咚咕咚。 她几乎将水杯里的水全部喝光,管家也正好端着刚煮好的粥上来,陌少川拿了个小桌子,放在床上,然后侧过身,扶着季瑾之起身的同时,把粥从管家的手中接了过来。 他舀了一勺粥,放在唇边轻轻的吹凉,递到了季瑾之的嘴边,她看着那勺粥,皱眉,却没张嘴。 这是距离她手术过后,陌少川第二次亲自喂饭给她了。 第一次是术后醒来,第一次进食。 若说之前那次是念及她身体虚弱,那这次呢? 季瑾之有些不适应,陌少川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眼神中的抵抗,才反应过自己的举动可能有点……他倒吸口冷气,说:“吃点东西,不然身体不恢复,你怎么去医院上班?” “上班?”季瑾之眸光微闪,有点奇怪,她不是已经被停职了吗? 陌少川淡笑:“喝了粥,我在告诉你。”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季瑾之为了心中的好奇,乖乖的张开口,把那勺粥吃了,然后又说:“我自己来!” 陌少川没在推辞,只是将勺子递给了她,然后抱着双臂,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她在几分钟内,喝完了一大碗粥,他有些皱眉,不知道她是真的饿了,还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刚提及的那件事。 她喝完了粥,待管家收拾后离去,她擦了擦嘴,忙问:“你刚才说工作,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只是你已经恢复工作了,没接到医院通知吗?”他淡淡的,又重新坐回床上,靠在了她身边的位置。 这样临距离的接触谈话,还是三年婚姻中的第一次。 季瑾之有点不适应,但也无心计较这些,她忙拿过手机,最近几天她都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感觉不上班,自己又住院,几乎没人联系她,开机也是多余。 打开手机,果真收到了几条医院人事部发来的消息,通知她在身体康复后来医院上班。 她有些吃惊,视线从手机移到了陌少川的身上:“那医疗案,解决了?” 陌少川靠在那边,微微的点点头:“嗯,解决了。” 依旧声音平淡,感觉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可言。 在他那张扑朔迷梨的俊脸上,季瑾之几乎找不到任何答案可言,她深吸了口气,试探性的问了句:“怎么解决的?” 她记得之前唐如云也曾联系过死亡患者家属,给他们一大笔赔偿金,妄图私下解决,但都没达成共识。 陌少川挑眉看她:“想知道?” 她看着他,目不转睛,他会说吗? 他精致的薄唇轻微的沟起,低沉的嗓音,平缓而出:“其实很简单,就是个‘钱’字。”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花钱,可以解决一切。 她顿时明白了。 原来是钱。 看来,是她把问题想得复杂了。 以为金钱买不来亲情,买不来感情,所以患者家属才会苦苦申告,不惜闹上法庭,但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也不过还是个钱的问题。 “好了,不早了,睡!”陌少川说着,便关了自己身侧的台灯,然后拉过被子侧过身去。 看样子似是准备睡了,季瑾之愣愣的躺在一旁,有点无措,但又不知该怎么办。 有点局促的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睛,又再度睁开,反复了好几次,却发现没有一丝的困意,可能是刚刚睡饱了,所以才不困的。 因为腹部的伤口没有完全恢复,她躺在那里,几乎不能做任何剧烈动作,除了轻微的转了转头,也再无其他。 偌大的房间里,她看着漆黑的四周发呆,感觉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大脑像灌了铅一般,停滞不前,心里想着,若是回忆点过去的小事儿,或许还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可偏偏这个时候大脑不灵光,任何关于过去的,都记不起来。 “睡不着?” 房间里,陌少川低沉的嗓音赫然响起,有点吓了季瑾之一跳。 迄今为止,她都没弄懂,他明明说过不回来住的,但却还是回来了…… “不困?”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季瑾之转脸看向他,别扭的抿了抿唇,说:“要不,我去客房去睡?” 这样别扭的两个人对付在一起,实在太尴尬,她有点不太适应。 “你又想赶我走?”他不在背对着她,反而翻过身,在床上躺平,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又? 陌少川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加上了一个‘又’字。 哦,对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说类似的话了。 上次的吊灯事件,这次的腔击案,每一次事后,她都会第一时间‘赶’他走,生怕他留下后会误会什么似的。 季瑾之沉默的眼眸低垂。 这种问题,她能怎么回答。 “我们是夫妻,睡在一张床上,很奇怪吗?” 季瑾之侧目看看他,更加无话可说了。 不奇怪。 夫妻同房,十分合乎常理的一件事。 但就是这么稀疏平常的小事,可在他们之间却上演着分外尴尬的局面。 “那你睡!我去客房。”说着,陌少川便坐了起来,同时将被子全部扯过来,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拿了手机和香烟,迈步径直出了卧房。 季瑾之看着他的背影离去,落寞的一个人躺在床上,更睡不着了。 她是不是很傻,就这么赶走了自己的丈夫,看着他离开的同时,自己的心也空了。 明明刚刚的气氛不错,他想要留下来,陪在她身边,和她睡在同一个床上,彼此相处着,她该温柔的靠近他的怀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他的体温,倾听着他的心跳,和他心神合一,感情也会更进一步! 或许,他真的会爱上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个身份也说不定。 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但为什么真让她做起来,竟也这么难。 她躺在那里,一点睡意都没有,几乎睁着眼,守到了天亮。 翌日的清早,管家进来服侍她洗漱和换衣服,然后是吃早饭,吃完了饭,管家搀扶着她在别墅里四处散步,活动下渗体。 踱步到了书房时,她看到书房的门微敞着,里面却空无一人,她想着自己闲来无事,不如进去找几本书看看,往里走,却看到书桌上放着一封快递邮件。 邮件已经被人拆开了,里面有几页文件,被风吹得散落到了地上,管家忙过去拾捡,几张照片从里面滑落而出,季瑾之眼角余光扫到,不禁猛然愣住—— 她慌忙的过去拿起照片,仔仔细细的反复看看,更加的震惊,林婉柔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 在看看那封邮件,完全是匿名邮寄过来的。 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滋生,她慌忙的拉住了管家的手,问:“他人呢?” “陌先生吗?一早就出门了,好像是回了景逸山那边,我听到他和夫人电话联系了……” 季瑾之的心脏猛地狂跳,攥着相片的手指开始颤动,想不到,姐姐还是做了这一步…… 第124章 最在乎的两个女人 季瑾之在书房看到了林婉柔的照片,有十几张,从登台表演,到无悔聚会活动,再到简单的生活购物,几乎将她着几十年的生活全部浓缩在这些张照片里。 林婉柔整个人在陌家都是一个谨记,没人敢谈及,或者提及,更别说照片了! 季瑾之看着快递里的几份文件,眉心紧皱,心里忽悠一下,尤其是在听到管家说陌少川回了景逸山,她更是忍不住的心里一紧! 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是发生了…… 就在季瑾之忧心忡忡时,陌少川已经驱车来到了景逸山的豪宅院里,将车随意的停在门口,车钥匙扔给了管家,便风尘仆仆大步的往玄关里面走。 他的步子很大,匆忙中亦也很急,一路走来,浑身带着冰冷超强的气势,不少保姆纷纷冲他恭敬的点头问好,他却阴冷着脸,讳莫如此的表情,分外骇人。 看着这路过的保姆,随便问了一声:“老爷子呢?” 保姆怔了下,要知道,平日里很多人管陌老先生叫老爷子,但陌少川从来都是喊爷爷的,今天是怎么了…… 也没多想,保姆就抬眸扫了扫楼上书房方向,说:“老先生在书房看书。” “夫人呢?”他指的是萧书捷。 “夫人在后花园浇花。” 陌少川点了点头,从西装里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音乐会的门票,递给了保姆:“凡赛尔的音乐会,萧姨之前一直想要的,你过去拿给她,让管家送她过去。” 保姆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惊呼:“陌先生,十点一刻开演,夫人得马上赶过去,时间才能刚刚好……” 他心里冷笑,当然了,这是他特意让沈城准备好的,目的就是要支走萧书捷。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夫人送过去,耽误了音乐会时间,你负责吗?” 保姆连连点头,一路小跑的跑去了后院。 片刻过后,似乎听到了后院有汽车发动的声音,陌少川淡然的抿了下唇,才迈步上楼,朝着书房走去。 萧书捷生平有几个爱好,而音乐,就是其中首要突出的,尤其是凡尔赛的音乐会,她必定场场不落。 她走以后,陌少川也来到了书房,看着微微虚掩着的书房门,他未等推门,剑眉先蹙了起来。 有些犹豫的伸出手,放在门把上还没动,就听到里面传出了老爷子的声音:“茶泡好了吗?做事怎么这么没有效率?” 老爷子年轻时在部队里二十几年,身兼要职,可能是那时候养成的习惯,做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喜欢在短时间内,做出高要求标准的事情。 声音落下时,看到了陌少川推门进来,戴着老花镜的老爷子略微愣了下,就笑了,忙招手说:“怎么是你?今儿有空来看爷爷?快过来,坐下……” 陌少川站在那里,一步未动。 若是以前,无需爷爷说什么,他早随意的大步走进,斜身坐在爷爷旁边,和他谈谈公司的事,在聊聊其他。 只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还是如记忆中的那么仁慈和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觉得有一丝陌生蕴含其中,是早上收到的那份邮件吗? 可能!但陌少川不是一个做事匆忙,而不经大脑的人,可在这件事上,他急了,也慌了,甚至有些莫名的怨气,在心底里奔腾,狂啸和怒吼。 因为,这件事和林婉柔有关。 老爷子也看出了他脸上的反常,慢慢的摘下老花眼镜,目光疑虑的看着他,沉声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如此一听,彻底打消了陌少川心底里的顾虑。 他迈步进来,关上了身后的书房门,往爷爷的老藤椅前走了走,居高临下的姿势,有点让老爷子不太喜欢,老爷子冲着他动了动手,示意让他坐下来再说。 陌少川也照办,但坐下来的一刻,也提出了一个陌老爷子此生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您还记得我妈叫什么名字?”陌少川说。 老爷子心里咯噔一下,眸光敏锐的闪烁,却遮掩的打岔说:“你说的是书婕啊……” 萧书捷是陌少川父亲的第二任妻子,从关系上讲,也是他的母亲。 知道爷爷在故意岔开话题,陌少川不禁冷然嗤笑,转而眸光一冷,挑明了说:“我说的是亲生母亲,林婉柔。” “林……”陌老爷子在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一跳,整个人神经都跟着绷紧,这个几十年都没人敢再度提起的名字,怎么今天竟能从孙子口中,亲耳听到! “我记得小时候,您告诉过我,说我妈是为了她那所谓的艺术,所谓的事业,才狠心抛弃我和我爸的,一个连丈夫和儿子都能随意抛下的女人,又有什么狠心的事情做不出来?” 陌少川语气平缓,眸光淡然,但老爷子看得分明,他那深邃的眸低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苦痛。 顿了几秒,陌少川又说:“所以我埋怨她,也讨厌她,甚至恨了她十几年,这些年从来没有一次想过联系她,或者去找她,因为爷爷说过,她是个坏女人,心狠歹毒,有她在,我们陌家就会鸡犬不宁……” 陌老爷子定定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爷爷,你能告诉我,当年我妈离开时的真相吗?”他淡淡的问着,平静的嗓音中,却蕴含着巨大的怨怒。 冷沉的模样,像一座随时会爆发的冰火山,带着潜在巨大的爆发力,给人前所未有的攻击和咆哮。 陌老爷子拧眉,脸色变得严肃:“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还是查到了什么?” 他冷笑:“记得以前您告诉过我,秘密总有被人揭穿的一天,谎言也一样,告诉我真相,好吗?” 其实,所谓的真相,他今天早上收到的那份快递,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有当年林婉柔离婚时的离婚协议书复印件,她是净身出户的,除此之外,还有她亲笔写下的字据条款,上面还有陌老爷子的亲笔签名落款。 剩下一些烦琐的小细节,他几乎可以联想到的,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希望爷爷能亲口告诉他答案,说出真相,而不是像这样,道听途说的得来的。 老爷子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陌少川,这个他疼爱了三十一年的孙子,有点无奈的道:“你想知道什么样的真相?” “我妈当初是怎么离开陌家的?”他挑出了一件来问。 “好!我告诉你,当初你妈妈是被我赶走的,就像你小时候我告诉过你的一样,那个女人心肠太歹毒,也太有手段,她想要掌控住你父亲,任意摆布陌氏集团,我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陌老爷子也是个直性子,所幸开门见山,冷冽的眼眸带着穿透人心的震慑力。 他开口的一瞬间,陌少川俊脸就沉了下来,脸色难看到了极限:“您赶走了她,就因为她想要掌控我父亲和集团?” 陌老爷子眯了眯眼:“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那萧姨呢?”他反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我接管集团以前的十几年,都是萧姨一个人打理公司的?您就不怕她暗箱操作,掌控陌氏了?” “那是不一样的!”陌老爷子几乎脱口而出,又解释了下说:“林婉柔和书婕不同,两个人的意图也是不一样的。” 萧书捷是一心为了陌家好,为了让陌氏集团屹立不倒,支撑着等到陌少川能够独当一面,所以才在那十多年里,逼着自己成为女强人,苦苦支撑着陌氏企业。 而林婉柔呢?她只是想利用陌氏做自己人生的一个跳板,成为自己飞黄腾达的一块垫脚石。 或许,很多道理陌少川暂时不会明白,毕竟身为子女,又有几个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是大间大恶之人呢? 道理很简单,所以老爷子也没有半分责怪他的意思,只是谓然叹息,心里很不舒服罢了。 陌少川无法理解,他只是看着爷爷,冷笑:“如果您是问心无愧,做的理所应当,那为什么还要骗了我这么多年?” “可能您是为了我好,但爷爷,不管我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有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那就是没有她,就不会有我,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是我这一辈子最在乎的女人!” “可是您呢?却活生生的赶走了她,害的我们母子分离了三十年……” 陌少川有点失控的长叹一声,忍不住心里的苦痛折磨,不想再多说下去,转身迈步出去。 徒留下老爷子一个人时,他从藤椅上坐起,不禁沉声叹了口气,拿着电话拨出了一个电话号,冷声吩咐道:“马上派人去调查一下林婉柔!” 放下了电话,老爷子大脑里一遍遍的回荡着陌少川说过的那句话,‘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是我这一辈子最在乎的女人……’ 老爷子皱起了眼眉,陌少川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很了解自己的孙子,除去林婉柔,他这一生还有另一个最在乎的女人。 他赶走了一个,说什么,都要为他留下另一个。 坐在书房里看书的季瑾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个喷嚏,微微的吸了吸鼻子,心里有点小奇怪,有人在想她? 管他呢?她淡然一笑,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白纱的窗幔,均匀的照射进来,她看着窗外,一阵走神。 第125章 知道你为什么做不了陌太太吗 季瑾之在星月湾康复修养,在书房中见到了林婉柔的照片,然后,管家就听到了老宅那边人的议论。 说陌少川回景逸山和老爷子大吵了一架,然后老爷子被气的有点犯病,幸好不严重,已经好转了,但陌少川却怒气未消,接连几天的时间,没有回景逸山,也没有回星月湾。 季瑾之很清楚,除去这两个地方,她在a市有很多地方可以去,陌少的房产地产有很多,各种涉足的娱乐,还有他外面那些各类女性好友……都可以成为他暂避一时的港湾。 这是,这件事的起因,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她心里明白,那份快递出自何人之手。 只是,她苦于没有证据。 与此同时,陌少川在那日和爷爷争吵完,一离开景逸山,就马上联系了沈城,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楚那份快递的出处,一定要找出幕后之人。 沈城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出两个小时,便搞清楚了快递的来龙去脉,甚至将邮寄快递时的监控录像都截录下来。 通过监控镜头,只看到一个身高一米八几,头戴鸭舌帽和黑色口罩,身形消瘦的男子,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男子好像知道事后会有人调这些监控记录,巧妙的利用了监控死角,竟然连一个眼神,或是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有表露,就算是立案调查,也只能是无迹可寻。 而在陌少川得知当年母亲离开的真相,对这个震惊的消息,消化接受的几天时间里,季瑾之这边接到了两则消息。 一条是,陌氏集团对西郊老城区改造成现代化敬老院的项目终止,另一条是陌氏集团投资美国波利歌剧院十亿美元。 第一条消息倒是无伤大雅,不明所以的人认为是商业项目的变换更改,生意场上常有之事,但第二件事,却堪称惊闻,轰动了整个a市金融圈。 同时,陌氏的股价,也因此发生动荡。 季瑾之看着财经专栏节目里,针对陌氏集团豪投歌剧院一事的各种猜测,烦闷的心里发堵。 关了电视,她拿过手机,拨通了姐姐的电话。 响了两声后,对方接通。 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打电话过来一样,季安之交叠着双腿坐在吊椅里,优雅的手上夹着一根刚点燃的香烟,得意的唇角微微上翘,就连出口的声音都宛若银铃,悦耳好听。 “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求饶的话,还来得及哦!” 季瑾之失声冷笑,求饶?她指的是季瑾之答应之前的条件,乖乖的和陌少川离婚,让出陌太太的位置,再听她的吩咐,循规蹈矩,灰头土脸的离开a市是吗? 这样的事情,季瑾之还真做不出来! 为什么? 如果换成八年前的她,或许还可以。 为了心爱的人,可以舍弃一切,抛弃一切。 但现在她是季瑾之啊,做了八年的坏女人,早就习惯了离经叛道,喜欢上了玩弄心计,更热爱上了阿谀算计。 突然让她乖乖的听人摆布,还真是有点不可能! 所以,季瑾之冷然的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问问你,挖空心思又处心积虑的弄到了林婉柔的消息,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只为了让他花多余的钱,投资一个无用的项目,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季安之微微的皱眉:“还真谈不上对我有什么好处,但是,同样对你也没好处!我花不到的钱,同样别人也别想花啊!” 季瑾之厌恶的闭上了眼睛,姐姐的性格还是这样! 从小到大,始终如此。 姐姐得不到的,宁可毁了,别人也休想得到! “告诉你,波利歌剧院的那个项目,就算再投十倍的钱,也毫无用处,那只是一个空壳公司,注册在了林婉柔的名下而已!”季安之笑的更加得意,且猖狂:“所以啊,我的傻妹妹,你觉得对我有没有好处?” 季瑾之的大脑嗡的一声,原来姐姐早就算计好了,没走一步,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先利用林婉柔当初的离开,让陌少川和老爷子反目,再利用儿子想要补偿母亲多年来的骨肉分离之痛,再利用一个空壳公司,套取陌氏巨额资金! 能算计到这一步,估计林婉柔,也被她掌控起来了! 季瑾之握紧了手机,有些发怒的声音,几乎从牙缝中一一挤出:“看来,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季安之点了点头,却不在乎对方的讽刺,低头看着指甲,淡漠的小声说:“确实费了点心思,不过结果很让我满意呀!妹妹,心疼了?看到你最爱的男人,被我玩的团团转,很不好受?” 季瑾之气的满心咆哮,真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狠狠地撕掉姐姐脸上的那张假面具,让她原形毕露,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不过,你现在求饶的话,还来得及哦!要不要考虑一下?”季安之语调轻缓,还带着几分俏皮的意味,隔着电话就能感觉到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季瑾之却气的想要骂人,她强压了压火,冷然的一字一顿道:“知道你为什么做不了陌太太吗?” 电话那边的季安之明显被问话弄得一愣,一时间没出声。 然后,就听到季瑾之这边的回答:“因为,我不管身份怎么变化,都不会像你一样心狠手辣,歹毒阴险!” 说完,季瑾之就猛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随后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气的胸膛起伏,怒意难消。 但生气归生气,如何应对,才是最大的难题。 季安之的所作所为,表面上看是冲着陌少川,故意‘挑拨’他和陌老爷子的关系,再利用空壳公司,讹诈陌氏资金,其实质上,还是针对她的。 不仅如此,如果真有一天让季安之得逞了,她如愿以偿的做了陌太太,那么,对陌少川和陌氏集团来说,无疑是一场空前的灾难! 她可以选择和陌少川和平离婚,可以离开这个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但不能在离开的同时,将一场绝大的阴谋留在他身边。 那是季瑾之最不愿意看到的…… 但想要阻止姐姐的阴谋,光凭她现在的能力是不够的,需要有个人帮她一把才行。 那么,这个人选…… 她有点犯愁,纪承淮吗?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若是她开口,他肯定会帮忙,但是,纪承淮只是个医学教授,生意方面,有点不太擅长。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了。 就是陌启年。 季瑾之再度拿回手机,点开了陌启年的电话,犹豫着手指微微收回,她在心里一遍遍的想着,要不要这么做,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或者最简单的,等下电话打通了,她该怎么说。 陌启年那个男人,是她最不愿意招惹,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若不是这件事关乎一切,她真不愿意主动打这个电话。 她闭上了眼睛微微的叹了口气,再度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还是拨了出去。 嘟嘟的振铃声过后,电话被对方接起。 然后,低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那边的陌启年,其实正在公司里主持召开会议,商讨最近公司新接手的几个大案子,但忽然手机震动,向来一切以工作为主的他,却在看过手机屏幕上出现的人名后,立马眸光波动,快速的站起身,说了句:“你们先讨论!” 然后,拿着手机整个人大步往外走去。 季瑾之深吸了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境,缓声说:“抽空见个面,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注意,她用的是‘商量’两字。 足以表现了她对陌启年的重视,和对以后要说出口的事情拿捏不准。 毕竟,她想要保护的人是陌少川,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围绕这一个目的而进行的。 而陌启年呢?他和陌少川兄弟感情本就不好,历来就是死对头,这件事找他帮忙,或许本身就是个错。 季瑾之此时能拿捏不准,也在情理之中。 陌启年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分量,简单的一口应下,同时又询问:“好,但你的身体,近期可以外出吗?” 闻言,季瑾之下意识的用手莫了莫自己腹部的伤口,又想了想,和自己的身体相比,还是要商量的事情比较严重。 于是,就说:“可以的,我没事。” “那好,稍后我派人过去接你。” 收了线,他静静的垂首站在走廊窗边,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城市的风景,剑眉紧皱,她在需要他,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的心微微的有些舒畅。 但同时,又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种复杂的心境之下,让他整个心都变得矛盾起来。 陌启年再度回到会议室,并没有马上投入工作,反而是让助理清空了晚上的所有安排。 下午四点,季瑾之便接到了陌启年助理的电话,提醒她六点左右过去接她。 说是六点过来,但五点刚过,助理就到了。 简单换了身衣服的季瑾之,拿着包匆忙的下了楼。 助理将车开到了星月湾的后门,站在车外等她,看到她出来,立刻帮她打开了后车门。 季瑾之礼貌的对助理说了声‘谢谢’刚弯腰准备上车,竟然看到后车座里,靠着车背,闭着眼睛养身的陌启年。 第127章 嫁给我怎样 偌大的包房里,一壶正在烧煮的水咕噜咕噜冒着蒸汽,倒在放了杯子中,漂浮的茶叶慢慢的舒展身体,芳香四溢。 那蒸腾的袅袅热气,讳莫如此的在陌启年如履薄冰的脸上,和烟气混合,复杂的像假寐的狮虎,随时带有敏锐的獠牙,锋芒毕露。 季瑾之端着杯盏,残忍的将第一杯茶水倒掉,开始冲泡第二杯,与此同时的声音却没有任何波澜:“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么你的答案呢?” 被烟雾包裹的陌启年,轻声挑明说:“你想和我联手,对付的人就是你的姐姐,现在的‘季安之’,而想保护的人,就是你现如今名义上的丈夫陌少川。”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疑问,反而肯定的言之凿凿。 季瑾之看着他,这个近在眼前,又高深莫测的男人,她不禁谓然叹息,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说:“对,都被你说对了!” 陌启年也说:“我的答案分两种,前者是可以,我心甘情愿,后者是不可能,也做不到!” 亦如季瑾之预料的一样。 他能心甘情愿的帮她对付‘季安之’,但却不可能联手‘保护’陌少川。 “不过,我觉得可能也是你自作多情了。”陌启年眸光犀利的看着她,声音冰冷的宛若从地窖里发出:“他是谁啊?他是陌少川,在a市,谁能伤得到他?” 言犹在耳,又稍微仔细想想,季瑾之不禁也笑了。 只是她的笑容有些苍凉,透着自嘲的味道。 “就算有,那也是他自作自受!”陌启年皱紧双眉:“或者是,心甘情愿!” 季瑾之笑的更冷了,他说的确实很对。 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伤到陌少川的,就只有两个人,还是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林婉柔,一个就是她原本的身份,现在又被姐姐剽窃走的名字季安之。 一个是生身之恩,他没得选择,一个是青梅竹马十几年,有着太多回忆和感情的挚爱。 若说姐姐再度回来,他一点没发现蛛丝马迹,或者是细微的端倪,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个人要替代成另一个人,就像季瑾之这样潜心苦练了五年,回国后,还是先后被纪承淮和陌启年发现呢,更何况其他了。 但陌少川没有发现,甚至还和所谓的‘季安之’如胶似漆,代表了什么? 不是不爱,只是忘了。 遗忘,是最大的无情。 道理季瑾之都明白,但设身处地时,又变得不知所措了。 季瑾之快速的敛去心里的悲凉,深吸了口气说:“或许你说的都是对的,但话已至此,要不要听听我的条件?” “条件?”陌启年目光凛了下,他似乎把整件事想的太过简单了。 “就当是做笔生意!”她说。 陌启年配合的点了下头:“好,你说。” “三条,和我联手对付我姐,保护顾良才的安全,帮我夺回华康医院,完成我母亲的遗愿。” 两条说完了,季瑾之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陌启年说:“这两点,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主动帮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是季安之。” 因为十六年前,他被监禁在地下室里,每日重复着生不如死的痛苦,是她的出现,带给了他唯一的曙光,是她帮他解脱了那炼狱一般的生活。 光这一点,陌启年就有足够帮她的理由。 但他话锋一转,眼神也随之变得锐利起来:“那么,我们来谈谈第三条!” 他又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后,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三条就是,以前所有的一切,都绝对不能伤害到陌少川。” 季瑾之美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心里所想。 这个男人,同样很危险。 但却是她此刻孤立无援的唯一支撑,像茫茫大海中从旁经过的一叶扁舟,虽然风雨飘摇,但也是她此刻必须要牢牢抓住的。 “可以!”陌启年像做了个很大的决定,出口的话,却让季瑾之诧然:“我可以帮你,包括最后一条,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季瑾之抬眸看向了他:“什么?” “一切结束之后,你必须要和他离婚,嫁给我,给我生个孩子。”他的声音湮入凉薄的空气中,季瑾之的眼眸沉了下去。 嫁给他?还是要给他生个孩子…… 这样的要求,是她从未想过的!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靠在了沙发上,微微的偏过头,极轻的笑了下:“这样的要求,已经算是威胁了?” “你能从歹徒手里抢过腔,对自己开腔,一个连生死斗不怕的人,又怎么会怕别人的威胁?”陌启年竟然笑了,笑的有些人畜无害。 他停顿了两秒,才继续说:“因为你的第三个条件,我觉得对我太不公平,所以我必须要加入自己的条件,才能够本啊!” 似是没看到季瑾之阴沉下来的脸色,陌启年的笑容分外迷人:“我只是很好奇,陌少川到底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女人,为了他,连生死都不顾,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身体都没完全恢复,又开始为他的以后设想了……” 啪! 清脆的一声,瓷制的茶杯落地,碎裂两半,季瑾之随意的擦了擦手上的茶渍,起身就走。 这样的谈话,让她没有丝毫想要留下来继续的必要。 可陌启年却在她的身后,淡淡的开了口:“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以后还怎么掌控华康医院?” 他的一句话,让季瑾之停下了脚步,她赫然转过身,看向了陌启年:“有什么话,你可以一次性说完。” 陌启年弹了弹烟灰,又抽了口烟,烟雾迷茫的同时,眯起了眼睛,目光似是有些迷人,但季瑾之却完全没在意。 “就算你姐姐没有回来,没有盗用你的身份,恐怕你和他的婚姻,也维持不了多久了!你很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在一次次争吵冷战中,将曾经所有一切的美好幻想都消耗掉,还是保留原始的美好记忆,急流勇退,你已经早就做好了打算,不是吗?” 季瑾之盯着陌启年的眼眸,妄图从他迷梨的眼神中,看出他心里的企图,但到最后,她也只能不耐的皱了皱眉。 他看着她,沟唇一笑:“怎么?生气了?” 她却避开了视线,不想理他。 亦如陌启年所说的,她其实早就打算好了,在姐姐回来以前,她就想好了,会在一个合适的时候,选择从陌少川身边离开。 不能将最真实的身份告诉他,那么,她也只好选择一个人离去,让所有曾经的一切,都成为往日美好的回忆。 因为,那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但没想到,姐姐回来了。 打乱了她一切的计划。 季瑾之没说话,但陌启年却开腔了:“从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你了,这样的表白可能太唐突,也有点不礼貌,不过是真的,差不多九年前,我和你姐姐交往过一段时间,原因也是因为你,追不到你,只能选择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了,但现在,我不想再用替身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所以呢?”陌启年的心思,季瑾之不懂,也不想懂。 陌启年露出了一招制敌的笑容,专注的目光看着她:“所以让我娶你!一切结束以后,嫁给我,做我陌启年的女人。” 他出口的话,几乎震痛了季瑾之的耳膜。 陌启年将所有的一切都精准分析,最后不是得出结果,而是势在必行。 他说的异常轻巧,但季瑾之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季瑾之自嘲的冷笑:“恐怕你是高估我了,我做了八年的坏女人,早就是蛇蝎心肠,满肚子坏水了,你娶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意思!” 陌启年却微微的晃动齐耳的短发:“不,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没意思呢?” 这个女人,是他从小到大,憧憬了十六年的女人,能娶她,对陌启年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陌启年的意思,季瑾之是听出来了,他想要娶她,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看来你是早就打算好了,就算我今天不找你,你也会想办法逼着我过来的,对!”她冷道。 他抿了下唇,将手里的半截香烟摁灭在烟缸里:“差不多!但能逼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并不是我。” 是她姐姐,和陌少川。 前者是故意为之,而至于后者,是被蒙在鼓里,被人左右。 季瑾之的呼吸僵了,看着陌启年,她说:“你确定是一切结束以后?” 陌启年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言语循循善诱,睿眸中却早已是稳操胜券:“对,一切结束以后。” 他越走越近,季瑾之的鼻息间全部都是他身上的烟草气息,还夹着些许古龙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竟也出奇的好闻。 陌启年的眼神,分外的蛊惑人心。 咫尺的距离,一高一低间,气息的交禅,陌启年的眼眸专注,看着她清秀的容颜,很自然的抬手,季瑾之却在他即将碰触自己的一瞬,快速的转过了身去。 陌启年的手指落了空,他慢慢的收回手,眼眸里却没有任何的失望,只是加重了出口的声音:“嫁给我,我帮你完成一切,至于你想保护谁,我也可以帮你!” 他佑惑的无孔不入,让季瑾之想说一个不字都难,她不安的皱眉,一咬牙,狠心说:“好,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再答应我一点。” 第128章 我对你情有独钟 季瑾之有个弱点,也是她最大的软肋。 是关于两个男人。 顾良才和陌少川。 不管身份的变化如何,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顾良才,堪比父亲,不仅仅是对她,还有对她早已去世的母亲,都有大恩大德,这份恩情,此生,她都报答不完。 至于陌少川,在季家寄人篱下,饱受各种白眼的童年生活中,因为有一位白衣少年的突然闯入,让她的生活变得绚丽奇妙,精彩绝伦。 他曾让繁华过她的青春,也曾惊骇过她的岁月,曾爱过,也怨过,更恨过,而现如今,还成为了她的丈夫。 就像那场腔击案发生的一瞬间,当看到有人要朝他开腔的一刹那,她会发自本能的反应,第一时间去夺腔,甚至不惜残忍的朝着自己扣动扳机。 有人说她勇敢,也有人说她自作多情,自导自演苦肉计,可是,真正的事实,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 那是爱,不管沉淀多年,还是藏匿多久,唯一不会改变的,就是她对他的爱。 三年前,她在非洲的慈善医疗救助组织里,名望极大,有不少外国记者慕名而来,要为她做宣传,还有不少投资商要出资为她创建医院,当时,她是前程似锦。 但无意中得知陌家老爷子要挑选孙媳妇,催促他结婚时,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放弃了那边的一切,只身回了国。 坐在回国的飞机上时,她就在想,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明知道自己现在顶着的身份,他有多深恶痛疾,却还是坚持着和他结婚,到底为了什么?难道真的要让痛苦的婚后生活,将曾经往昔美好的回忆斩杀磨灭吗? 就像现在,让自己遍体鳞伤的,真的好吗?这不是找虐吗?何苦呢?曾经的一切,就当成是回忆,不好吗? 此生各自在彼此的圆满结局中,平淡度过,祈祷下一世,无需漫长的等待,无需恩怨纠葛的掺杂,无需多余的借口和理由,就能彼此相依相守,恩爱一生,用这种寄托的希望,延续各自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但为什么,她还如此执着。 这个问题,她也想了很久,想到最后,她总结了一下,就是人性残存的一点点自私,迫切的对以前的留念,想要让自己,成为他生命中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迹。 她固执的给自己找着借口,八年前,她还是原来身份的时候,他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结果,大婚前夕,出了车祸。 她的身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季安之,变成了姐姐季瑾之。 小时候,他曾说过,答应的就要做到,约定就要施行。 所以,她要履行约定。 回应他八年前的求婚,嫁给他。 哪怕,他早已认不了她,猜不透她的身份。 哪怕,这是注定了毫无结果。 哪怕,她会被不明真相的他,伤的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却也是在所不惜。 所以,当初的执着,注定了现如今的弱点。 这样的弱点,像一道死穴,当陌启年无孔不入的佑惑,和这种注定的死穴横空相撞,所有的固执和理智,都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但残存的一点点意识,还在一遍遍的提醒她,不能放弃最后的原则,所以,她提出了一点:“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再答应我一点。” 陌启年反问:“什么?” 季瑾之看着他,眼神有些冷:“放下你对陌家的一切仇怨!” 在陌启年凛然的目光中,她继续说:“不能再报复陌家任何一个人,不能再做任何有损陌家名誉,钱财的事,不能再伤害陌家一点一毫,从现在开始。” 陌启年嗤笑:“说到底,你还是要保护他啊!” 季瑾之眼眸低垂,避而不答的同时,再度反问:“答应吗?” “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这回,冷笑的人换成她了:“那就当之前说的,都没说过!”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身后却传来了陌启年的声音:“没有了我,你怎么对抗你姐?” 季瑾之脚步顿住,慢条斯理的回过头,淡然的露出了绝美的笑容:“别忘了,我好歹也是做了八年的坏人,多多少少算计别人的心思,还是信手拈来的。” 可能不能完全颠覆和整垮姐姐的阴谋,但好歹惩治一下,或者搞搞破坏,还是可以的。 陌启年俊脸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她还真是变了,若是八年前的她,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不过她这么强势,态度这么坚决,他除了让步还能怎办? 不得不说,这次她能主动开口,是他早就梦寐以求的,若是真错过了这次机会,估计他真会后悔一辈子的。 但是,一想到要放下对陌家的仇恨…… 陌启年的心里控制不住的排山倒海起来,爷爷对他有养育之恩,但却活生生的监禁了他母亲二十五年,这何等的仇怨!陌少川和他是兄弟,但却从小到大处处压着他,生意场上,又一次又一次的和他针锋相对,还抢走了他最爱的女人,不仅抢走了,还不知道珍惜,百般折磨侮辱,甚至到现在都没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若说这两种仇怨好化解,也好放下,那最后还有一个,就是他的亲生父亲陌建业和后母吴均仪,残忍的将他囚禁在地下室,疯狂狠虐,留下童年不可磨灭的阴影和痛苦,这份恨呢?怎么放下! 但当季瑾之站在他面前,提出了这一系列要求时,他还是彷徨了。 爱与恨的冲撞,让人选择时,总会迷茫,也会徘徊。 并不冲突,也不尴尬。 只是何去何从的选择,有点困扰人心。 季瑾之也在给他时间,安静的等着,等着他的回答。 陌启年反复想了很久,又有些烦闷,快速的抽出支香烟,塞进了嘴里,点燃后吸了起来,一支香烟很快的抽掉了大半,他似乎做了什么某个决定,抬手在烟缸里捻灭时,也有了开口的趋势,他说:“能不能让我放下仇恨,一切都要看你了!” 季瑾之怔了下:“你什么意思?” 他斜身依在那里,邪魅的眸光眯眼看她:“不懂吗?你真以为我陌启年缺女人?” 答案显而易见,所以季瑾之安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很快,他就自己回答了:“你可以理解为我对你情有独钟,除了对十六年前的感恩以外,还有一些我一时说不出来的原因,总而言之,你就记着,我会为了你去试着放下,但最终会怎样,我不知道。” 季瑾之看着这个近在眼前,满身气势的男子,她非常不愿意将自己后半生赌在这个男人身上,倒不是不信任,也不是怕什么,只因为他也姓陌。 他是陌少川的亲堂弟,同样都是陌家的子孙。 光一个陌少川,就已经让她满心凌乱不堪,若是再来个陌启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样。 但时至今天,形势所逼,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权衡利弊之下,季瑾之只能说:“好,那我们就走一步看一步,你只要记住,我的这三点要求,有一条违背了,那我们之间的协议,也将不复存在!” 这一天,季瑾之不知道是如何离开的私人会所,只是恍恍惚惚的从里面出来,感觉自己与虎谋皮,明知道危险,明知道可能会错,但还是如此选择了。 是傻了吗?还是…… 她搞不清楚,大脑有点混淆,外面助理早已等候多时,开车送她回星月湾。 短暂的谈话,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她离开的时候看了眼手机,刚六点一刻。 从得知姐姐还活着,甚至回到了国内,顶替了她原本身份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一切,迟早都会来的。 当姐姐下毒放火,致老顾现如今昏迷不醒,又利用陌少川生母,向她疯狂开战时,她心里就有两个年头不停的滋生。 第一个,她要想方设法的保护住老顾的安全,第二个,还要在姐姐之前,抢回华康医院,完成母亲的遗愿,挫败唐如云的阴谋诡计。 至于陌少川,她是从心里不想伤害他。 那是本能反应,和这场‘交易’无关。 似是一场劫,将她牢牢的在这场算计中捆绑。 车子停在豪宅的外面,助理先下车,为季瑾之打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照顾着她下车。 她下车的一瞬之间,感觉一股灼烈的热气扑面而来,烫的季瑾之不由得呼吸一紧。 助理在车外和她告别,被如血的夕阳映的面色发红,而季瑾之冷淡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血色。 她往星月湾的大门庭院里走,神色有些漠然,恍惚中想到了这些年发生的种种,又好似没什么可想,也没有什么可眷恋的,所发生的一切,都宛若过眼云烟,转念成空。 一路走来途径几处院落,门里门外都是静悄悄的,星月湾的佣人本就极少,偌大的房子,只有管家一个人上下打理。 快走到玄关大门前,很意外,竟然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就那么随意的停在了门口。 季瑾之往车牌号上扫了一眼,。 她眸子瞬间就沉了,是陌少川的车。 他回来了。 第129章 我不要,你放开我! 陌少川竟然回了家…… 季瑾之好不容易刚摆脱压抑的复杂情绪,再一次波动凌乱起来。 她刚和陌启年做了魔鬼交易,心情复杂,而这场交易的目的根本,一切都是源于陌少川。 所以,此时此刻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他了。 一旦看到他,她就马上会想到自己这几年愚蠢的决定,傻傻的付出和牺牲,以及他和姐姐扮演的自己各种甜蜜恩爱……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心里横冲直撞,她真的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担心见到陌少川的那一刻,会真的失态,所以在看到他车子的一瞬间,她选择了止步不前。 在院子里冷沉了好一会儿,让自己在这闷热的黄昏中站了许久,尽可能的保持冷静,深呼吸,在确定自己情绪稍微好转一些,这才缓缓的迈动步子,往玄关大门走去。 打开了玄关大门,她茫然的在门口站了许久,一遍遍的在心里确定等下见到陌少川时,会不会有任何的坏情绪,在确定不会以后,才换了鞋往里走。 听到了脚步声,管家急忙从厨房出来:“太太,您回来的真巧,先生也刚回来。” 季瑾之点了点头,径直往里走,脚步却不经意的顿了下,说:“他人呢?” “陌先生上楼了,这个时候应该在书房!”管家伸手接过了季瑾之的包包,放好后又问:“太太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季瑾之本来没有吃东西的胃口,但为了拖延上楼的时间,还是顺从了管家的提议,轻轻的点了点头。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季瑾之也没急着上楼,反而是一反常态的坐在了沙发上,跟着管家看起了无聊的偶像剧。 几集连播的电视剧播完时,季瑾之又开口说:“他没吃晚饭,去拿点暖胃的宵夜送上去!” “好的!”管家立马站起身,往厨房走去,没一会儿的功夫,热了一碗莲子粥端上楼去。 再度下楼后,季瑾之低头无聊的刷着微博,有些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他在忙吗?” “我上楼的时候,陌先生在冲澡,等我下来的时候,他又去了书房,好像有点忙。”管家没感觉出任何的不对,只是如实的回答了。 季瑾之点点头,心里想着,他这个时候在书房,估计会忙到凌晨,她趁着这个时间上楼,直接回房睡觉,不就省的和他碰面说话了吗? 想到了这里,她收起了手机,起身:“我先上楼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的,太太晚安。” 季瑾之没说话,却踩着拖鞋往楼上走。 回到了卧房,她懒得开灯,只轻车熟路的走到床边,打开了床头台灯,然后去了卫生间刷牙洗脸,再去更衣室,换了身睡衣后出来,坐在床边,有些自嘲的叹息一声。 曾几何时,他们每天相约见面,如胶似漆,能多待一分钟都是极好的,可现在呢? 却尴尬的想要如何回避对方…… 不禁心里有些酸涩,忍住了眼中的潮涌,快速的掀被尚床,关了台灯,拥着被子,不知怎的,以前的回忆像浪潮一样,一波波将她淹没,她的眼眶十分不争气的犯了潮。 稀里糊涂的沉浸在这酸涩的情绪里,过了些许,季瑾之才慢慢的感觉到意识模糊,陷入了梦乡中。 她睡的十分不踏实,梦中的思绪起起伏伏,曾经和陌少川的点滴,零散的画面,一再的在大脑中浮现,直到后来,耳边忽然传来了“吱嘎”一声,她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睛,看到一束光从卧房门的方向进来,楼道淡黄色的壁灯,照了进来,随后是陌少川穿着休闲的居家服,逆着光进来。 待到房门关上,卧室里又是一片黑暗,随着一阵轻缓的拖鞋踩地的声音后,她感觉身旁的位置重重的猛然一沉。 原本适中的温度,因为他的忽然到来,而变得暖了起来。 还在潜意识中的季瑾之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也没怎么在意,翻了个身,又再度闭上了眼睛。 四周有再度恢复了安静,漆黑的房间里,季瑾之似睡非睡,半梦半醒的潜意识挣扎了很久,最终,大脑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马上又不受控制的再度沉睡时,匈前突然出现的重量,似是被压了块重石,沉甸甸的,让她无法呼吸。 她微微的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开始挣扎身体,随之,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低沉的闷声。 这道男声太过清晰,也太真实,真实的让季瑾之不得不睁开眼睛,借着窗帘缝隙处浅淡的月光,他环顾了一圈,最后才惊奇的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个人! 而大脑重复着刚刚看到的画面,原来不是梦,都是真的! 此时的陌少川,就躺在她的身后,他的一条胳膊也十分自然的搭在了她的身上,大手十分亲近的握着她纤细的手臂,兴许是她在朦胧的意识里挣扎过的缘故,她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怀里”拱了拱,以至于两个人的身体贴的更紧了。 虽然两个人都穿了睡衣,但这样近距离的姿势,这样亲近的距离,季瑾之几乎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传递处的超高体温,以至于她情不由衷的浑身打了个哆嗦。 然后,身后男人的唇,便顷刻间落入了她的脖颈后,思思磨磨的含祝了她的耳垂。 突然的动作,季瑾之的身体,猛然一震,分不清是被他豁然的浓情惊住,还是怎样,反正身体有点控制不住的颤了颤,他温热的气息,传遍她身体的每一处。 她的心脏,也好似在同一时刻失去了反应,迟缓了许久,才又猛地狂跳起来,大脑意识闪过,陌少川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吻很温柔,和以往的都不同,很缓,很慢,似是一点也不急,只是那么轻轻的,但她心事连连,又联想到他和姐姐之间的浓情蜜意,顿时没了继续陈沦下去的感觉,反而是酸涩和苦痛,让心底一阵阵的泛着寒凉。 她不可能忘记,他看着姐姐时,那种温柔轻缓的眼神,疼溺的口吻……是啊,他最爱的是季安之,一个名字而已。 不管那个身份下的女人到底是谁,他在乎的,疼爱的,甚至说保护的,永远都只是“季安之”这三个字。 他最在乎的只是一个名字,至于她到底是谁,早就不重要了…… 但是,当陌少川赫然的伸手将她身体放平,低头吻她时,她还是有些忍不住,只好歪过头去,避开了他的唇。 其实,陌少川都睡着了,但不经意间,感觉到身旁多了什么,他睡的迷迷糊糊的,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稀里糊涂的伸出手,感觉到她来到了自己身边,就很自然的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软软的,发丝清淡的香气扑鼻,在他怀中还动了动,让他一时没忍住,难耐的擦腔就要走火…… 从沉睡中刚刚醒来,意识还没有恢复完全,也没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看到她微微的别过头去,他也歪过头,顺从这脑子里的意思,快速的捕到了她的唇,深情的吻了上去。 他的唇绵软,带着温热的温度,和她的唇碰触的一瞬间,她的身体猛地一震,又开始抗拒的别脸过去。 陌少川的眉心轻蹙了下,被她这样躲躲闪闪的,弄得心里有点火,所幸顺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将她脑袋固定住,低下头吻了上去。 谁知道,她竟然开始左右晃动挣扎的更加厉害,他有点更来气,心里躁动难安,不信了自己还制服不了一个女人……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摁着她的下巴,力道加大了几分,让原本浓情的一个吻,变得有些强势和暴躁。 就在他得逞的一瞬,谁知季瑾之猛然一抬手,气力很大的推开了他。 因为没有任何的防备,他很容易的被推开,他却用力的在她身上压了压,然后钳着她的下巴低头狂吻着,另只手在黑暗中莫索着解她的睡衣。 不知道是什么睡衣,扣子特别多,他解了一颗两颗……她挣扎的又更厉害,他有点气不顺,带着几分恼火,用力一扯,只听“咔”的一声,睡衣就被扯成了两半,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身上,季瑾之已经是毫无睡意,但陌少川的双眸迷梨,似乎还有点睡意未退,他的大手已经触摸到她的皮肤,那种嫩滑的感觉,让他更加的沉醉其中。 挣扎中的动作,扯动了季瑾之腹部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完全,这样的动作,带给她的除了疼,还是疼。 她看的出来,陌少川还没有彻底的清醒,眼神有些迷梨,朦胧的惨淡月光下,看到他还有些睡意的眼眸,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所幸直接咬咬牙,挺一下,就这么配合着他算了。 但是,伤口处的钻心的疼痛,以及这些天来,他和姐姐的种种,包括这些天的彻夜未归……彻底影响了她的心情,也没什么配合下去的想法,所以,在他即将直奔主题时,她挣扎的更加剧烈起来,甚至嘴里也说:“我想要,陌少川,你放开我!” 陌少川的思绪完全沉醉在她所带来的柔情里,彻底被她的身体所吸引,根本没在意她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一味的进行着,俯下渗,又再度吻向了她。 只是,他刚刚触及到她的檀口,就猛地感觉到一股气力,她忽然张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舌投,咬的力气很大,好像恨不得能咬掉了似的! 陌少川疼的身体一僵,条件反射的就伸出了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顺势才将自己的舌投从她口中拯救出来。 第130章 拿出点诚意出来 瞬间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恼火起来,舌尖上的疼痛,让陌少川倒抽了口冷气,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么真实的疼痛,这那里是做梦,分明就是现实…… 陌少川双眉紧皱,缓缓的视线下移,看向了身体下面的女人。 她的唇妖艳鲜红,宛若朵盛开的鲜花儿,她白皙的脖颈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吻痕,视线再度往下,是她腹部上鲜明的伤疤,还泛着淡淡的红种,俨然一副没恢复好的样子。 如此真实的一幕,让他瞬间大脑彻底清醒了过来。 原来,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伴随着这种想法,他感觉到了身体下面季瑾之猛烈的挣扎,这样的动作,惹得他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颤,接着又轻微的动了动,却猛然撞到了她的双眸,看到了那红红的眼眶,蕴含的盈盈闪闪的泪珠,让他奔腾的怒火,瞬间消失殆尽。 似乎感觉到了陌少川的清醒,她挣扎的力道也渐渐的消退了许多,昏暗的房间里,她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开口的声音也异常的平静无波,她只说:“我身体还没恢复好,不想要,你能放开我吗?” 陌少川的身体顺势狠狠地一颤,身体里面不断攀升的情御,一时间消散了大半。 大脑也在同一时间恢复理智,他都在做些什么! 见他未动,季瑾之又再度开口:“可以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声音却带着肯定的成分,不掺杂一丝的商量口吻,只是轻轻的丢出三个字,却不容置疑的带着轻微的颤音。 陌少川被那细微的颤音,眼底闪过一丝苦痛,他双唇紧绷,什么都没说,却马上翻过身,从她身上撤出,躺去了一旁。 偌大的房间内,一下子陷入了沉静之中。 陌少川望着天花板,昏暗的房间里,他的视线有些尖锐,却精神的没有一丝困倦。 今天的他,到底是怎么了?就算是做梦,也不能……他明知道她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她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他应该细心照顾才是,怎么可以…… 不过,按照这几年的相处模式,就算她再不情愿,也不会如此的,难道说这个女人,心情不好? 陌少川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季瑾之,他想开口询问,但动了动唇,却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好沉默的转过了头,伸手莫向了床头柜上的烟盒,刚想拿烟出来,却又意识到这是卧室,她还在身旁,又有些烦躁的将烟塞了回去。 陌少川侧过头,看了眼身旁的季瑾之,她背对着他,背影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波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大脑里却又浮现出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他在心底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不可能!这个女人是季瑾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季瑾之,她怎么可能会哭呢? 但无论怎么想,大脑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着其他,让他原本不错的心情,忽然变得分外烦躁,匈膛里像堵了什么,异常的难受起来。 陌少川翻来覆去的换了几个姿势,但怎么都睡不着,最后只好掀开了被子,下床开灯,径直去了浴室。 冲了个冷水澡,水珠沿着他壁垒分明的腹部肌肉滑下,他靠着光洁的瓷砖,心里像堵了一团火,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这次回来,他是想看看她的伤势如何,想要和她尽可能的和平共处的,结果,他又做了什么…… 忘了她身体还有伤吗?竟然稀里糊涂的以为是做梦,还竟然…… 算了,他不能再想了,生平都没做过这种丢人的事儿,仰起头,快速迎接冷水的洗礼! 再度从浴室里出来,房间里他开的灯,她没有关,下意识的往卧室里瞟了一眼,看到季瑾之躺在被子里,背对着他这边,本来不冷的季节里,却用被子将自己裹的严实,密不透风的只露了个毛茸茸的脑顶。 只看了那么一眼,让他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变的乱七八糟的。 他扯掉了腰上的浴巾,快步进了更衣室,随便拿了套衣服出来,穿戴上,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卧室,却在关门的一刻,很小心的轻轻关上,没让门发出任何的响声,生怕会吵到了她一样。 直到关完了门,他又猛地醒悟,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干什么?他也不算做错什么! 突然下楼的脚步声,将原本在楼下房间里都睡着了的管家,有吵醒了,她披了件衣服从房里出来,看到陌少川脸色阴沉的从楼上下来,不禁愣了愣。 陌少川一边下楼一边从兜里拿烟出来,塞进嘴里时,又碰到了舌尖上被她咬坏的地方,疼的不禁皱了下眉,才将香烟拿出,随手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看着阴晴不定的陌少川,管家走过去,压低声音小声问:“陌先生,都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出门?” 陌少川没吭声,大步往玄关走,换完了鞋,又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才转过身,叮嘱管家说:“明天给林医生打个电话,让他来家里给她再看看,再开点药,或者输液。” 管家怔了下:“嗯?” 他记得,刚才看到了她腹部的伤口,还有些红红的,似是还在发炎,又说:“消炎药之类的,盯着她按时服用。” “还有,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告诉我!”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听到外面汽车发动离开的声音,管家才诧然的挠了挠头,又看看墙壁上的大吊钟,凌晨两点半,在往楼上卧房方向瞟了两眼,管家纳闷的哀叹口气,陌先生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这又是怎么了,吵架了? 自从陌少川走了以后,季瑾之也彻夜没睡,她也不是故意想要咬伤他的,只是当时……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也有点脑抽了,明明她是爱他的,是在乎他的,他能主动和她同床共枕,和睦相处,不知道是她期盼了多久的,可是,却偏偏又碰到了她受伤,而且他那方面太强了,她平时身体好好的都难以招架,更何况伤还没好呢? 算了,反正他都走了,再想补救也来不及了。 睁着眼睛在卧室里翻来覆去,一直等到天亮了,季瑾之才简单的洗漱了下,换了衣服下楼吃饭。 管家的厨艺精湛,一个早餐,就做了十几种样式,可谓是中西合璧,看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美食,心情再不好的人,也能马上有食御。 刚坐下来吃几口,季瑾之的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上面跳动着陌启年三个字,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管家扫了一眼,也没理会,只是又盛了一碗汤端给她,说:“陌先生交代过,您要多喝汤,补身体。” 再度提到陌少川,季瑾之的心咯噔一下,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举动,会不会让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再变得土崩瓦解了。 毕竟,现在她这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对姐姐那边来说,都是欢呼雀跃的特大喜讯啊。 吃完了早饭,管家去厨房收拾,她披了件外套,去后院散步。 抽空看着四下无人,拿出手机回了电话过去。 响了一声后,就被对方接了起来。 陌启年低低的声音,格外富含磁性,隔着手机的听筒,更加的让人痴迷。 只可惜,季瑾之早就心有所属,或者准确的说,她早就过了女孩子爱犯花痴的年纪。 那边他说:“昨天说的,还算数吗?” “你指的是你和我的口头协议?”她反问。 陌启年做出肯定的回答:“对,就是这个。” 季瑾之淡笑:“当然了!” 不然她那么费事的找他商谈什么?只要姐姐还在a市一天,还不肯对所谓的“陌太太”之位死心,她就必须要和陌启年联手。 “那好,既然是合作,我也得拿出点诚意出来才行啊!”他那边说。 季瑾之走到凉亭里,坐在了藤椅里,看着四周种植的蔷薇花,微微的皱着眉:“你准备拿出什么诚意?” “说破就没意思了,记得收看今天的午间新闻,还有微博。”说完,陌启年那边就收了线。 徒留下一脸茫然发呆的季瑾之,她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心里却隐隐的有些七上八下,好像有什么事要就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几个小时后的午间新闻,让坐在电视机前的季瑾之大吃一惊。 里面主持人绘声绘色的讲解着国内着名服装设计师韩予笑,从业五年以来的所有抄袭作品,还有一直为她做背后腔手的陈诉。 电视里,还有记者追到世纪大酒店顶楼公寓套房,采访韩予笑的现场直播,镜头中,韩予笑脸色尴尬,被记者逼问的情绪异常暴躁,主持人对她的评价也是差到了极点。 看着电视,季瑾之惊的目瞪口呆。 一旁坐着的管家惊呼说:“太太,这位韩予笑小姐就是您的亲妹妹?好像叫什么……季安之的,是不是?” 季瑾之点点头,没错,姐姐回国后公众身份是叫韩予笑,中外着名的服装设计师,一线大品牌服装的设计者,但突然爆出这种新闻,却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估计,这就是陌启年所说的“诚意”了! 不过,这份诚意,倒是让她很满意。 季瑾之这边从电视新闻中收回了震惊的思绪,轻轻的沟起了唇,靠在沙发上,还没等喘口气,电话就响了。 一串不知名的电话号,她好奇的随手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季安之暴躁的近乎低吼的声音:“你太过分了,竟然用这种方法害我!难道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亲姐姐!” 第131章 她还好吗 “你说什么?”季瑾之拿着电话一怔,脱口反问。 电话那边的季安之显然暴怒到了极限,开口的声音都带着愤怒的戾气:“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刚刚发生的这些事,别告诉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季瑾之淡然一笑,碍于管家在旁,她多少说话不太方便,只好拿着电话起身,径直走向了后院。 避开了管家,她在后院来回踱步,才拿着电话说:“我问心无愧,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但我刚指的不是这个。” 关于刚刚爆出有关季安之的新闻,她敢做就干当,只不过,就算她承认了,恐怕季安之也找不到任何直接性的证据。 因为,整件事都是陌启年的所作所为,表面上,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季安之一愣:“那指的是什么?” “刚才你都说了什么?” 季安之猛然反应过来,生气的低吼:“我是你的亲姐姐,你竟然用这种方法害我,季瑾之,不对,我应该叫你季安之,你太过分了!” 言犹在耳的季瑾之冷冷的沟着春:“哎呦,现在知道你是我姐了?现在知道我才是季安之了?不是你在所有人面前演戏的时候了?” 被她话语刺激的更加愤怒的季安之,愤懑的咬着下唇:“好!既然你这么不念姐妹之情,就从今以后别怪我不客气了!” 感觉到姐姐那边要挂电话,季瑾之忙说:“这句话你早就说过了,不念姐妹之情的人是你!从你刚回来时,我就私下里和你说过,放下一切,我们都回归本来的身份,你还是季家的大小姐,是你不愿意的,所以啊,这场战争不是我先挑起的,是你,从八年前开始,就是你先招惹我的!” “哦,这么说起来,你还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咯?”季安之嘲弄的反问。 季瑾之懒得理会她的讥讽,只是说:“从你回来后,对老顾下药放火的那一刻,我们姐妹就完了,你再也不是我的亲姐姐,难道你忘了吗?老顾对我们恩重如山,对我们母亲也是重情重义,你不说报答就算了,可你竟然……” 提及此事,季瑾之大脑马上浮现出老顾躺在重症监护室,至今都昏迷不醒,这一切,都是姐姐的所作所为,她心里就像燃了一团烈火,五脏六腑都跟着焚烧难受! “过分的人是你,就冲着老顾这一件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激动的说完,季瑾之快速的挂断了电话。 愤怒的情绪却还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老顾对她们姐妹的养育之恩,是她穷极一生都难以报答的,这也是季瑾之为什么宁可和陌启年联手,都要和姐姐对抗到底的一个原因。 若说八年前,姐姐偷换了她制的药,致陌少川父亲死亡,又亲手制造了车祸案,险些害她丧命,算是难以抵消的仇恨话,那么,老顾的事,就是给这前所未有的巨大仇怨上,又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彻底激起了季瑾之心底的愤怒,让她为了报仇,可以不惜一切。 但也并没有达到完全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地步,就比如现在,她虽然心里对姐姐曝光的新闻窃喜,但也并不是幸灾乐祸,她甚至考虑着,只要对姐姐小惩大诫即可。 控制着不让她在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再伤害其他人…… 韩予笑抄袭风波只持续了短短两天的时间,风波就过去了。 准确的说应该被其他更劲爆的消息掩盖下去了,不仅如此,各大网站,新闻媒体,甚至微博上,都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韩予笑抄袭的只言片语。 显而易见,整件事是有人干涉了。 而这个人,还是某位位高权重的人,才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涉足此事,还能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甚至连让人质疑都不可能。 无需季瑾之猜测,就能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 能在a市如此只手遮天,随意的干涉媒体新闻,又没人敢质疑的,除了陌少川,还会有谁? 就在新闻平息的那一瞬间,她也接到了陌启年发过来的简讯,内容简单,只有几个字:“看到了?你的男人,在为了别的女人做事。” 扔下手机,季瑾之仰头靠在躺椅上,失声冷笑。 是啊,她的男人,从始至终,陌少川就是她的,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 她才是他第一个女人,她才是他最深爱过的,她才是陪着他从青春韶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可是结果呢?他却忘了她,甚至连分辨的能力都没有。 季瑾之的心已经麻木到毫无感觉,在她爆出医疗纠纷案时,他的做法是无动于衷,漠不关心,而姐姐的抄袭案风波刚起,他就按耐不住的出手帮忙平息。 也对,姐姐现在的身份是季安之,是他最爱最疼最想保护的季安之。 想着这些,季瑾之的心情很复杂,心烦的掀开腿上的毛毯,快步下楼,坐在台的高脚椅上,季瑾之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殷红的液体倒映出她此刻有些惨白的小脸,她冷冷的沟着唇,带着自嘲的弧度,仰起头一饮而尽。 世纪大酒店的顶层套房公寓,季安之拿着手机和陌少川讲电话,她声音娇滴滴的,好像嗓子里含了蜜糖,听上去让人浑身一阵酥嫲。 她说:“川哥哥,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陌少川那边仰头靠在老板椅上,用手搓揉着眉心:“我只是趁着新闻没有闹大,稍微帮了点忙而已,不过安之,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了,抄袭是不好的,找腔手替你出作品也不行,做人要讲诚信,这是小时候你告诉我的啊,怎么忘了呢?” 其实,关于这次的抄袭风波,陌少川也是想袖手旁观的,并不是他对‘季安之’毫无感情,只是他有点生气,一个从小就明白礼义廉耻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而且他也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中,季安之从小就是个医学天才,即便长大后改了从事行业,也绝对不能做出这种事的…… 可是‘季安之’在事发的同时,便哭着打电话求他帮忙,那哭泣的声音,像一声声谴责,让陌少川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川哥哥,你也别生气,你知道的,八年前的那场车祸,我受了重伤,虽然现在恢复了,但两只手还没有彻底恢复,所以……服装设计的草图原稿,我只能用语言出意见,找别人替我画稿,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背着我抄袭了……” 季安之解释的很小心,声音甜腻低微,生怕那句话解释的不够,惹得他的怀疑或是怎样。 一听她又提起了八年前的车祸,陌少川痛苦的双眉紧皱,他连忙说:“抱歉,是我忽略了这件事,你别伤心了,暂时先别工作,等以后再说!” “嗯,我就知道川哥哥不会怪我的!” 陌少川抿唇轻笑,又安慰了她几句,才放了电话。 收了线,陌少川仰头闭上了眼睛,自从被季瑾之咬伤了舌投,他又开始不着家,今天为止,已经是第四天了。 他再度睁开阴鸷的双眸,看着桌上的文件,然后吩咐沈城准备召开股东大会。 却发现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落在了星月湾的书房里,上次出来时忘了拿。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马上按了桌上座机电话的免提键,正准备拨通家里电话,让管家去准备文件时,又下意识的想到了家里的那个女人。 也不知道她的伤好的怎么样了,不知道管家有没有按照吩咐,将林医生请过去。 最关键的,这都过去四天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心情,到底有没有好一些…… 陌少川的手指悬在了半空,走了一会儿神,神情才慢慢的垂下了双眸,又纳闷的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最爱的,最在乎的不应该是季安之吗?他和季安之才是青梅竹马啊,但为什么季安之都回来了,但给他的感觉,极为的陌生,甚至有些疏离和遥远呢? 好像此时季安之,是他从未认识过的一般,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他摇了摇头,将凌乱的思绪统统摒弃,又深吸了口气,才不动声色的拨通了家里的座机电话。 星月湾的管家看到了座机上的来电显,认出了是陌少川的办公室电话,所以接起电话的一瞬间,就先喊了声:“陌先生。” “书房的桌子上,有一份紫皮的文件,你找一下,准备好,等下沈城过去取。”陌少川吩咐说。 “好的,我马上去取。”管家说完,就准备上楼去取文件,但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挂断电话,所以管家也不敢走,只好握着电话等着。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对方说什么,管家迟愣,难道是陌先生人走开了,忘记挂电话? 管家犹豫着,正想试探的询问一声时,电话那边就传出了陌少川略显凉薄的声音:“她呢?这几天还好吗?” 这句话一问出,陌少川自己都怔住了,他到底是怎么了,‘季安之’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都没说过去,或者打个电话询问一声,反而却对那个固执又倔强的女人嘘寒问暖,难不成又脑抽了? 面对询问的管家,更加的吃惊,短暂的发愣,瞬间反应过来,但语气却有些吞吐,小声说:“太太她……她今天……” 第132章 为什么要哭 管家说的话,陌少川不禁心脏猛然一跳,不由自主的皱起了双眉,接话说:“她今天怎么了?” “这个……太太今天……”管家说话更加吞吐了,似乎有点犯难,几个字在口中颠来倒去的说了好几遍,也没讲到重点,最后所幸直接一咬牙,还闭嘴了。 陌少川这边等的分外焦急,一听那边没了声,顿时火冒三丈,冲着电话那边的管家凶了起来:“太太今天到底怎么了?你还能不能说话!快点说,太太今天怎么了!” 他的话刚说完,管家犹豫着刚想开口,可还没等开口,又听到电话里陌少川暴躁的催促声:“你哑巴了吗?怎么还不说话!” 管家有点无辜的被臭骂了一顿,心里窝气,但也不敢发火,只好一鼓作气,全部老实交代了:“您刚走的那天起,太太这几天的连续没怎么睡觉,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而是今天,太太突然发起了高烧,吃什么吐什么,我要再请林医生过来,可太太说什么都不肯,刚才又量了一遍体温,都烧到四十度了……” 什么? 陌少川顿时一惊,他走的那一晚开始,她就没在睡过觉?现在在还开始发烧! 他的眉心不安的拧在了一起,生气的对着电话训斥起来:“太太发烧,你应该马上叫医生过来啊,她说不肯就不请了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临走的时候,是不是告诉过你,发生了什么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个……”管家不得不出声解释:“是太太说不让我告诉你的,说您工作忙,不能打扰您……” 顷刻间,陌少川的呼吸一紧。 不能打扰…… 在那个女人的思维里,不管她发生了什么,告诉他一声,都是对他的打扰吗? 若不是今天他正好发现落了文件在家,给家里打了电话,顺口还问到了她,她是不是压根就不会将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他! 他心里的愤懑慢慢的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疼处,感觉每呼吸一下,肋骨的某处就开始隐隐泛疼,疼到了呼吸都觉得痛的地步,陌少川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担心:“我马上回家!” 说着,陌少川马上拿出了抽屉里的车钥匙,正要挂断电话时,里面又传出管家的声音:“陌先生,其实太太已经好了一些了,刚刚她吃了药,现在已经睡下了,只不过……” 只不过! 陌少川身体猛地一滞,听到管家还有话要说,不由得双眉再度紧皱,快速的拿起了座机电话,放到了耳边:“只不过什么?快点说!” 管家拿着电话,四处看了看,确定季瑾之没下楼,才怯怯的开口说:“只不过我觉得太太这两天有点不太对劲,前天林医生过来给太太做身体检查,又开了些消炎药,但我注意太太都没吃,不仅如此,我发现太太好像接了几通电话,虽然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太太的情绪很激动,电话里的声音很吵,接完了电话,太太的就不太对劲,我叫了她好多声,都没反应……今天也是接完了电话后,没多久太太就开始发烧了……” 顿了顿,管家又说:“陌先生,您说太太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被人威胁或是怎样啊?太太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才……精神忧虑的……” 陌少川握着话筒,思绪完全沉浸在管家说的话里,也没应答。 那天晚上,他很不正常的突然想要她,她那么奋力的抵抗,几乎是从未有过的,当时他就发现她情绪不太对劲,难道是真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是之前的医疗纠纷案,她身为主治医生,没有救活患者,心里自责?还是说,病人家属又纠缠,甚至威胁她? 还是,又发生了什么呢? 管家说她接到了几通类似威胁的电话,之后情绪大变,精神压力过重?这该怎么办,再这么下去,岂不是真的要窝出什么病了! “陌先生?”管家听不到电话里的回音,等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的开口询问。 陌少川被管家的声音叫回了神,他想了想,才说:“她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现在不好说,太太吃过药后,就睡下了。” 他又想了想:“你等着,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陌少川马上通知沈城,将股东大会改到了隔天,随后,捞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快步下楼。 一个小时后,陌少川回到了星月湾。 来到二楼的卧室,走进去,看到躺在床上脸色通红的她。 他莫名的心里一滞,几个大步走了过去,侧身坐在她床边,伸手覆上了季瑾之的额头,不禁皱眉,怎么这么烫,不是说打过退烧针了吗? 手指下滑,她白皙的脖颈上,几乎全都是汗,陌少川一把掀开了被子,骤然间,呼吸狠狠地一紧,就大声喊着管家的名字。 管家匆忙的跑上来,他又不说话了,只是紧紧地将季瑾之搂在了怀里,手脚麻利的开始脱去她身上早已被汗水浸的发潮的睡衣,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去叫林医生过来!” 季瑾之并不是一个善用阴招害人的人,更不是一个视亲情为无物的人,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蛇蝎歹毒,心狠手辣’。 她虽然名字叫季瑾之,扮演着一个骨子里就坏透了的腹黑恶女,但本质上,她还是原来最初心善单纯的女人,她是季安之,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就算不愿意承认,就算不想公开,但事实是永远无法更改和磨灭的。 所以这次,她第一次和姐姐正面交锋开战,她的内心分外的纠结,甚至设想过,被揭发曝光抄袭事件,姐姐会如何自处,会不会情绪崩溃,得出什么病来,又或者会不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在陌启年一手操控下,抄袭案曝光的两天时间里,她的心情都是忐忑的,更是矛盾的。 一方面希望姐姐能得到教训,趁早收手,另一方面,又不太希望过度的伤害姐姐,只是希望小惩大诫,让姐姐尽快清醒。 只是出乎了她的预料,陌少川的突然干预,让一切都变得轻描淡写,让她所有的设想都落空。 陌少川,她最爱且深爱了十八年的男人。 最终竟成了她一切布局后的,唯一变数。 应该算是背叛! 当身为妻子的自己,出任何事时,他只是漠然的无动于衷,却在姐姐出事的一时间,忙前忙后。 那种心痛到了麻木的感觉,虽不止一次的经历,但数这次,来的空前绝后,痛彻心扉。 高烧中的季瑾之,安静的躺在那里,沉沉的睡梦中,梦境极其复杂。 凌乱的梦中,她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 十七岁的她,眉清目秀,容颜倾城,有种颠覆众生的魅力,一句漂亮两字,绝非能形容那时的她,美丽,但也不张扬。 她只是微微的扬着嘴角,很爱笑,也经常笑。 在季家,她是二小姐,长大以后,所有人都说,二小姐以后是要嫁进陌家做少夫人的,二小姐的命可真好! 是啊,那时候的她,和陌少川金童玉女,又凭着季陌两家的渊源,天造地设的一对,早就已注定。 所以那时候的她,特别喜欢笑,心情也是极好的,看到晴天白云,她会觉得舒畅,看到灿烂的阳光,她会觉得异常的温暖,看到舒卷的树叶,她会觉得美好,偶尔单独走在路上,穿着白色的帆布鞋,坐在草地上,伸展双手慵懒的晒太阳,她的附近,是一群嬉闹玩耍的孩子们,温柔的光线抚莫,她只是微微的仰着脸庞,感受着春咣的淡然和舒畅。 闭上眼睛,没一会儿,耳边就会传来一个声音:“安之……” 那么熟悉的声音,她无需睁眼就知道是谁。 接着,她便感觉炫目的阳光被遮蔽,微微的睁了点眼,便看到他来到了自己身旁,清隽的身体,恰到好处的为她遮蔽了刺目的阳光,然后大手搂她靠在自己怀里,她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薄荷夹着一丝清淡的烟草味,那时候的他,也没有现在这么大的烟瘾。 她会靠在他怀里,舒舒服服的睡上一会儿,直到她睁眼,他才抽回早已被她压的发麻的胳膊,轻微的活动一下,便又起身,去为她买好吃的草莓冰淇淋。 随后,在夕阳西下的人行横道上,他挽着她的手,一起散步回家…… 那是她最为怀念的日子,夕阳西下,昏黄的阳光将两个人的背影逐渐拉长,霞光悠闲的落在路边的花草上,彼此拉着手,在一条长长的路上,走啊走。 迷糊之中,季瑾之似乎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临近,她的手上,被一道温热的大手紧紧的攥着,那感觉,熟悉的让她心头一痛,泪水沿着眼睑滚落而出。 身旁俊雅清隽的男子,波澜不惊的魅眸注视着她昏睡中的容颜,却在看到那夺眶而出的泪珠时,顿时,眉心蹙了蹙,俯下渗,抬手指腹轻轻的为她擦拭掉泪水。 低沉的声音伴着几分忧心,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做了什么梦?为什么要哭?” 第133章 你在我眼里连条野狗都不如! 高烧中的季瑾之在接受了林医生的检查后,开始扎针输液。 药物的干预,让她的超高的体温在缓缓降低,但紊乱的思绪,却像是苍茫大海中的孤舟,让她无处停歇,无处安歇。 2009年,七月中旬,昏睡中的季瑾之,又再度回到了八年前。 一场精彩绝伦的沙滩马球比赛,陌少川以精彩的球技博得满堂彩,大获全胜后,和她一起在海边漫步。 他甚至连运动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忙的牵着高头大马,单手拉住她的手,一用力,将她拽到了马背上,随着潮涨潮落,两个人在海边沙滩上徘徊。 当时聊了很多,也说了很多,到底说了什么,她几乎都已经记不清了,却唯独记得,那个黄昏的沙滩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一下牵着缰绳勒马,扶着她下来的同时,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手中不知从哪儿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锦盒,表情顺势也变得凝重而真挚起来。 “安之,嫁给我!” 那一年,陌少川二十三岁,却已经在麻省理工财经学院硕士研究生毕业,回过一年接手家族产业,在商场上崭露头角,成为商界一个惊人的神话。 如此满身气势的男子,就那么静静地跪在了她的面前,夕阳余晖炙热刺眼,那金色的光芒均匀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融为一体的魔力参半其中。 刹那间,她的眼睛滚烫灼热,时间好像一瞬间回到了过去,曾经的种种美好记忆,全部涌现了眼前,眼睛愈发的湿润,视线也开始模糊,那一刻,她终于谁知道什么叫做喜极而泣。 忘了具体是怎样的,反正她忍了又忍,却怎么都没忍住那汹涌而来的泪水,竟那一刻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他也慌了,忙起身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解释了很多,她却在终于止住了眼泪的一刻,忽然拿走了他手中的锦盒,他也趁机捉住了她的手,认真的说:“你答应求婚了,从今以后,你就要做我陌少川的妻子,做我的女人,一生一世,永远都不能离开我了!” 她没说话,却微微的笑了,接着感觉双脚离地,她被他抱在怀里旋转,他亲吻着她的脸颊,亲手为她戴上了那枚设计独特的钻戒。 那一天,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 她答应了他的求婚,他许诺,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却在五年之后,她兑现了当初的承诺,在民政局和他填写各种的表格,领取了一个属于她和他之间关系缔结的结婚证。 在踏出民政局的同时,他凉薄的声音随之而至:“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她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阴冷的不含一丝的感情,冰冷的带着浓浓的嘲讽和嫌弃。 那时,她在心底里说,‘因为你求婚了啊!’ 在五年前。 和原本身份的她,在那个夕阳的海边。 但表面上,她却要将真话掩去,用假话敷衍,只回应着他的冷漠,露出嫣然一笑,口是心非的说:“因为想做陌太太啊!” 他不屑的眼神呈现出更加鄙夷的嫌恶,捏起她的下巴,手指力道大的想要将她骨头捏碎:“陌太太?你也配?别忘了你自己是谁!你在我眼里,连外面的野狗都不如!” 她没说话,但唇边的笑容却格外的浓,浓的好似听到了世间最大的一个笑话。 那笑容,乱了他的心,他疑惑的目光迟疑了下,深呼吸,甩开了她的手,转身大步流星的上车,不带一丝迟疑的从她身旁扬长而去。 那么决绝的背影,残忍的印在她心中,刻骨铭心。 季瑾之再度醒来,已经是翌日的上午了。 高烧退去,她有些头晕眼花,可能是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又重病了一场的缘故,躺在床上,感受着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探进来,她环顾四周,却发现房内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 是幻觉吗?她总觉得自己昏睡中,有一个人一直在身旁,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 这个时候,管家推门进来,看着苏醒过来的她,管家颇为吃惊,急忙跑过来为她倒水喝,同时嘴里又唠叨了起来,说:“太太您终于醒了,陌先生在您身边陪了一整夜呢!” 季瑾之一愣:“他回来过?” 还陪在她身边一整夜? 那就不是幻觉,而是他守在床边,还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管家端水过来,扶着她坐起来,说:“可不是嘛,陌先生回来陪了您一宿呢,早上忽然接了个电话,说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这才离开了,临走时,还告诉我,您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要通知他……” 季瑾之思绪起伏,搞不懂陌少川的此番举动到底为何,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清早的时候,陌少川陪在了她身边一夜,在床边用手肘撑着床,微微的眯了一会儿,手机突然的震动声,不由自主的惊醒了他。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未等接起,双眉却蹙了起来,又看了看床上躺着还在熟睡中的季瑾之,伸手过去试了试体温,看到她退烧了,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拿起电话,踱步去了走廊,才接听起来。 电话是沈城打来的,陌少川接起后,只说:“什么事儿?” 说话时,他的眼神还专注的看着门缝里床上躺着的季瑾之,想着等下让管家煮一些粥,估计她醒了以后,就会饿的。 沈城那边却川息着,呼吸不均:“陌总,不好了,安之小姐这边出了点事儿……” 陌少川的手猛然顿在了那里,眸光深邃的看了看卧房里面。 沈城似乎感觉到了陌少川的犹豫,又说:“陌总,安之小姐被人威胁,收到了一个奇怪的包裹,里面都是动物的肝脏,鲜血淋漓的,还有一封威胁信,我已经报警了,如果您那边忙的话,这边我先自己处理。” 电话里,忽然传出了季安之带着哭腔的声音:“沈城,别告诉川哥哥,这个时间,川哥哥还在家里陪姐姐的,怎么说姐姐也是川哥哥的妻子,不要让他为难,这边我们自己处理!” 几句话,陌少川的心蓦然的堵在了那里,又抬眸向卧房里看了看,烦闷的攥着手机,对沈城吩咐说:“我马上过去!” 陌少川赶过去的时候,季安之正趴在沙发上哭哭啼啼,而旁边的茶几桌上,放着收到的快递箱,里面鲜血淋漓的放着几个动物内脏,还有一个被插满了钢针的小娃娃,以及一封打印出来的威胁信。 警察也在同一时间赶到,大致调查了解一下,推算出应该是她之前雇佣的腔手们,因为不满,而威胁吓唬。 所幸事态并不是很严重,警察也接手立案调查,陌少川抱着季安之回卧房,哄着她安慰了很久,直到哄着她睡着了,才盖好了被子,起身出去。 出去后,又吩咐沈城仔细调查,不能放过任何有嫌疑的人,说完,就大步凛然的离开了世纪酒店。 上了车,陌少川又不放心的抓过手机,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星月湾的座机电话。 管家接起后,就听到他这边焦急的询问声:“她怎么样了?” “太太已经醒了,刚喝了些粥,现在状态好了很多,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管家如实回答说。 陌少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微微的松了口气,又似乎想起什么,忙问:“那其他方面呢?” 比如精神,又比如心情。 他记得,她之前的心情一直不太好,管家也说过,她好像接到了类似威胁电话之类的,情绪一直萎靡低沉。 “这个……还不太好说,反正太太的心情,似乎还不太好……”管家小声说。 陌少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了想,又说:“昨天我让你准备的文件,你去书房拿出来,交给太太,让她给我送过来,说我急用。” 停了一下,又补充说:“晚上也不用准备晚餐了,我和太太在外面吃。” 电话里的管家愣了一下,才连忙应下。 陌少川没在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他重新发动车子,朝着陌氏集团的方向驶去,来到了公司,他径直上楼,对秘书吩咐说:“等下季小姐过来,不许拦着,直接让她进我办公室,还有,取消我今天晚上所有行程安排!” 秘书迟缓的愣了下:“请问,哪个季小姐?” 最近被季瑾之和季安之两个季小姐搞的有点晕头转向的,秘书能这么问,也在情理之中。 陌少川冰冷的视线迎上秘书:“你说呢?” 大步往总裁室走去的同时,又冷冷的丢下几个字:“季瑾之,你们的总裁夫人!” 秘书吓得一惊,总裁夫人?这句话刚刚是陌总说的吗? 不是传说陌总和太太的感情不好,单恋的是小姨子季安之小姐吗?怎么又…… 真是老板的心思揣摩不定啊! 季瑾之拿着管家交给她的文件,打车来到了陌氏集团。 刚刚大病初愈,她本不打算折腾这一趟的,但是管家说了,是陌少川亲自吩咐的,搞不懂他又是唱的哪一出,也是在家里闷了好多天,确实有点闷了,打算出来散散心,顺便给他带文件过来。 她刚上来,就被秘书直接一路领到了陌少川的办公室门前。 秘书敲了敲门,打开门后,恭敬的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您请进。” 夫人? 季瑾之被这一声夫人叫的浑身汗毛一凛,诧然的目光随之而来,结婚三年以来,她来过公司几次,但每一次都没有人称呼过她夫人啊! 第134章 不愧是季瑾之 季瑾之走进去,发现空大的办公室里,并没有陌少川的身影,他人没在办公室里,房内显得格外安静,只有他办公桌旁的打印机里沙沙作响,像某个文件正在打印之中。 她站在门口的位置,没往里走,只是简单的抬眸打量了一番,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他的办公室,但相较前几次的匆忙,这次有了时间和心思去注意,发觉里面的面积大的出奇,装潢也是非常大气奢华,南边是一面落地的飘窗,采光极好,西侧是一面的书柜,向北的方向有两道门,一个通往休息间,一个是室内的茶水间。 她将文件从包里拿出来,犹豫着要不要放在桌子上,就走人,但又记起管家的提醒,说这份文件非常重要,一定要亲自交给陌先生。 但又想了想,这里是陌少川的办公室,安全性极好,放在这里,再叮嘱秘书一声,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 如此想着,她走到了陌少川的办公桌前,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准备出去和秘书打声招呼再离开。 还没走出去,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陌少川大步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刚刚的女秘书。 秘书手上拿着两份文件,交给他同时说:“陌总,这是财务部刚交上来的报表,请您看一下。” 陌少川没伸手去接,反而抬眸看到了季瑾之,他对着秘书简单的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办公桌,示意让她过去等会儿,就大步走到了季瑾之面前:“文件拿来了?” 她点了点头,转眸往办公桌上扫了一眼,指了一下自己刚放下文件的地方。 “嗯!”陌少川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伸手一把搂过了季瑾之的肩膀,顺势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再拉着她来到旁边的沙发上,按着她肩膀让她坐下,低声说:“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下有事和你说。” 说完,陌少川便直起身,走到了办公桌旁,接过她手里的文件,翻看了一遍,拿笔在落款处签名又交还给她,并吩咐说:“去给夫人泡杯茶。” 秘书礼貌的点头,柔声说了句‘是’就拿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季瑾之坐在沙发上不由得一惊,若是她刚刚没有出现幻觉,听力也是正常的话,他好像刚才叫了她一句‘夫人’是! 难道说,太阳不仅从西边出来了,天上还下红雨了? 陌少川这是怎么了,竟然对她如此客气不说,还当着下属的面,公然承认她的身份…… 陌少川靠在老板椅里,手里拿着文件仔细的翻看着,他没和季瑾之说话,只是沉默的忙着工作。 原本就颇为尴尬的氛围,因此变得更加沉静了下来。 季瑾之有点不太习惯,不自觉的莫出了手机,随意的按了几下,发现也没什么可玩的,又将手机重新塞回了包包里。 又这样过了几分钟,秘书端着一杯刚泡的热茶进来,十分客气恭敬的放在了紧张面前的茶几桌上,说了句:“夫人,您请用。” 季瑾之一天之内被叫了三次‘夫人’弄得十分不自然,尴尬之余,只木讷的一笑,说了声:“谢谢。” 秘书又走去了陌少川的办公桌前,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份文件,同时说:“陌总,大家都在会议室里等您了!” 陌少川淡道的‘嗯’了一声,转过头又看了看季瑾之,说:“我去开个会,你在这里等我?” 询问的语气,让季瑾之颇为吃惊。 他话刚出口,又想了一下,这样留着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和将她留在家里有什么区别,不还是一个人默默的发呆吗? “算了!”他前一秒刚问完,下一秒都没等季瑾之回答,就自己否决了,同时拿起办公桌上季瑾之送来的文件,起身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拉拽了起来:“走,和我一起去开会!” 命令的口吻,不加一丝的质疑,那么笃定的下达了决定。 开会? 季瑾之诧然的一惊,她又不是公司的任何职员,也不是他的下属,开会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迟疑时,手臂挣了挣:“我还是在这里等你!” 陌少川却直接忽视掉她说的话,拉着她的手不松,握着她的手径直走出了办公室,不顾秘书诧异的目光,带着她大步走进了会议室。 不管一屋子人奇怪的目光,直接拉开了一个座椅,安排她坐下,才冲着一会议室的人说:“好了,会议开始!” 季瑾之坐在那里,听着一会议室的人说着行内专业术语,市场分析,股市分析,她无心倾听,只是无聊的坐在那里,十指相搅,有点好奇的等下陌少川到底要和她说什么。 是离婚吗?难道说最后,他还是做了这个决定,要和姐姐双宿双飞了? 就在她意兴阑珊之时,忽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塞到了她的手心里,她一怔,仔细看去,发现是个爱拍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副起伏不平的抛物线数据解析图。 他一眼认出了这台平板是陌少川的,顿时整个人怔了片刻,才又抬眸看向了他。 陌少川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仍旧目不转睛的望着电脑屏幕,耳边听着讲话之人,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季瑾之诧然,他拿了平板给她什么意思?上面还放着数据分析图,难不成让她研究一下?还是说,让她用平板无聊的打发时间…… 正发呆时,陌少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同时解释了一切的疑问,他说:“这是海宁医药集团上半年的进药分析,你是医生,用你的角度分析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言犹在耳,季瑾之再度认真的看起了屏幕上的分析图,她看图时,四周所有人屏气凝神,似乎都在翘首以盼,这位传说中的总裁夫人,到底等下能说出什么,好奇,纳闷,以及有些人抱着看好戏的心理,鄙夷的目光如期而至。 季瑾之没在乎那些,只是认真的看着屏幕,片刻后,她抬起头,撞到了陌少川深邃的眼眸,看着近在咫尺宛若深潭一般的双目,她避重就轻,缓声问:“陌总是要收购这家公司吗?” “有这个想法,怎么了吗?”他声音平淡,俊脸幽深,揣测不出任何的端倪。 季瑾之说:“若是收购的话,我劝陌总还是放弃!” 话一出口,引来了会议室很多股东不满,议论声此起彼伏,不少人对她嗤之以鼻,隐隐的哗然声不断。 陌少川眸光一凛,紧抿的薄唇成了一到直线,没说话,只一个眼神,震慑着所有人,没人敢再多添一句。 接下来,他看着季瑾之,又问:“为什么?” 季瑾之拿起那个平板,仔细的解释说:“海宁医药在业界,一直以麻醉药出名,各大医院的手术室中,所采用的麻醉剂绝对部分都是来自于海宁,但看看这份上半年的进药报表,曼陀罗,生草乌,全当归,香白芷以及炒南星等,制作麻药的中草药却进货寥寥,反之,各类盐酸和各类酸盐的进量惊人,这代表了什么?” 听她的解释,陌少川眉心紧蹙,陌氏集团是以医药行业经营起家,他虽然对中草药不擅长,但也知道各类盐酸进货量惊人代表着什么意思,毒品就是各类盐水化合的产物,同样也是麻醉剂的一种,但大规模批量生产却是违法的。 季瑾之转眸看向了会议室的其他股东,清冷的眼神,带着凝重的味道,那几位股东也一时间无话可说。 陌少川满意的看了季瑾之一眼,见她专注的视线看着电脑,侧脸精致又干练,不愧是季瑾之,一遇到工作,就立马又变回之前的女圣斗士了。 有人注意到一直俊脸阴沉的老板,在这一刻,忽然唇边浮起了一丝笑容,接着,陌少川便当众驳回了股东的提议,从原打算的收购,改成了继续考察。 会议因为有了季瑾之专业领域的知识,让她的大脑重分活跃,所以时间过得很快。 结束了会议,所有人整理文件匆忙起身离开,而陌少川却拿着电话踱步去了很远的地方,开始讲电话去了。 季瑾之往外走去洗手间,恰好从陌少川的身旁经过,不经意的听到他对着电话说:“嗯,好啊,那就定六点半!你们在那之前过去就可以了。” 待她从卫生间出来时,看到陌少川已经讲完了电话,他颀长的身影站在走廊上,不知道在对秘书说些什么,女秘书不时的点点头,不时的拿笔在本子上记着。 等季瑾之临近时,陌少川眼角余光瞥见了她,就对女秘书吩咐了一声,秘书点了点头,便抱着怀里的文件和笔记本电脑离开了,经过季瑾之身边时,也不忘恭敬的叫了她一声‘夫人’。 季瑾之尴尬的配合一笑,转过头,陌少川的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他静静的看了她几秒,才迈步走到了她身前,说了声:“走!” 然后,不等季瑾之反应,便拉住了她的手腕,和她并肩往电梯方向走,走了一会儿,陌少川兜里的手机突然‘叮’的一声,提示收到了一条微信。 他打开看了一眼,是三少发来的,他说,‘人都联系好了,六点半之前都到玛雅会所。’ 陌少川刚准备收电话,屏幕里又进来一条短信,依旧是三少发来的,‘你今天怎么了?从来不喊我们聚会的,突然又招呼大家出来玩,出了什么事吗?’ 他没回微信,只是关了手机放进兜里,然后对着身旁的季瑾之说:“等会儿我们先去吃个饭,然后陪我去参加个聚会。” 第135章 我算计谁,也不会算计我妻子 一个聚会? 季瑾之大脑里马上闪现出之前慈善晚会那样的场面,心里蓦然怔了一下,反问了句:“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事儿?” 陌少川想了想,默认的点了下头:“嗯。” 电梯正好下来‘叮’的一声后,门缓缓打开,两人几乎同时迈步上去。 季瑾之没在问什么,陪着他参加各种场合的聚会,也是身为妻子的一种义务,她有责任配合,不能拒绝。 毕竟,此时此刻的她,还是他的妻子。 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就算大病初愈,身体刚有些好转,却还格外疲倦的她,仍旧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边,上了车,任由他挑选了一家法国西餐厅,进去吃饭。 餐厅门口,陌少川忽然接了一通电话,所以示意让季瑾之先进去。 她往里面走,服务生在前面带路,偌大的餐厅里,靠窗位置都被人沾满了,她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思考着要选哪里。 有服务生从旁经过,她下意思的后退躲闪,却没想到接完电话的陌少川回来了,还离她很近,她那么往后一退,头顶正好碰到了他的下颚,她想要闪开,却被他一把按住了肩膀,垂眸看着她,刚毅的眉眼之间,似乎也浮起了些许难得的温柔。 “没选好位置?” 餐厅的光线极强,夕阳的余晖明亮,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让她的鼻息之间,全被他的气息包裹。 这样的站姿,让其他人看起来,分外的亲密无比,格外爱昧,身旁的服务生尴尬的小脸微红,试探性的问了句:“陌先生,您还去楼上的包房?” 陌少川微微的应了一声,但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季瑾之。 服务生前面领路,他握住了季瑾之的手,她的手很凉,明明是九月的天气里,却还凉凉的,在他碰触到的一瞬,不由得冷的他一滞,但也没有放手,握着她的手,迈步往楼上走。 来到了包房,陌少川随意的点了餐,服务生离开时关了门。 季瑾之很自然的从他手心里逃出,闪身躲去了一旁,拉过椅子,坐在了那里。 她不轻易与人亲近,尤其是最近这几年,身份的转变,让她对除去老顾以外的所有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戒备,生怕那句话,或者那个动作,惹来别人的怀疑,从而识破了什么。 虽然盗用姐姐身份,纯属无奈的情非得已,但盗用就是盗用,谎言被戳破的一天,她也又难逃的责任。 这样的小心翼翼,就像是一根数九隆冬,她是那树梢上结起的树挂,漂亮的宛若仙境,美的让人窒息,但却也期待阳光的来临,又害怕光线的照射,害怕融化,害怕会消失。 替代了姐姐八年,她几乎早就忘记了原本的自己是谁。 就像她当初对老顾说的,她已经做不回季安之了,如果真的扒掉了如今的身份,她就像一只被人扒去了外皮的刺猬,失去了保护能力,丧失了生存本能,不知何去何从。 她从阳光善良的季安之,一步步,蜕变成了现如今人们口中的蛇蝎恶女,她不要人世间的所有温情,不要温暖,她只要冷淡凉薄的,做这个季瑾之。 陌少川站在她的面前,表情仍旧有些漠然,窗外的阳光注入,这次让她感觉四周的一切,显得那么的真实。 “以后,有什么事时,你可以告诉我。”陌少川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季瑾之愣了愣,抬眸看向了他,却没说话。 只是心里有些犯嘀咕,告诉他什么,他之前不是亲口说过,让她有多远滚多远,招惹不起就不要招惹吗? 她也曾答应过,不会再去烦他了。 似乎感觉到了她眼眸中的疑惑,陌少川也知道刚才的话没解释完全,又再度开口解释:“不用管其他的,有事发生,就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了吗?” 季瑾之双眉紧蹙,反问:“告诉你又怎样?你能抽出时间处理,还是……” 恐怕,告诉了他,也只会得到一个冷冷的回复,或者不耐烦的咒骂,让她等着,有本事闯祸就要有本事解决,这才是陌少川和季瑾之的相处之道。 毕竟,现在不是八年前,她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就失去了可以和他撒娇承欢,任性的寻求庇佑的身份。 “我会处理的!”说完,又马上补充句:“第一时间。” 这样的回答,让季瑾之很吃惊,她愕然的看着他,表情微微有点迷梨,心里有些不甘,若他对自己说这些话,是因为他们是夫妻的缘故,那姐姐呢? 姐姐打着他最爱的‘季安之’身份回来,他又对她格外特殊的照顾和疼爱,之前一个李维琪,现在又出来一个姐姐……季瑾之的心里有点堵,所以说出的话,自然也好听不到哪里去:“这次,又想怎么算计了?” 陌少川皱眉,但却并不意外,他知道自己和季瑾之的关系,有多生疏,所以不生气,只是慢条斯理的解释说:“怎么能说是算计呢?你和我之间的关系,用算计吗?” “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季瑾之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可以被人算计的价值。” 陌少川意味深长的一笑,与此同时,点的餐点送上,服务生推门进来。 待服务生离去后,他才再度开口,意味深长的一笑,说:“放心!我算计谁,都不会算计我妻子的。” 她一笑,故意反问:“可是,你的妻子不就是季瑾之吗?” “是吗?”陌少川眸光迷梨的看着她。 她心里忽悠一下,猜不透他讳莫如深的俊脸上,复杂深邃的表情,只是心底里一丝狐疑在凌乱,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就在季瑾之满心猜疑时,他又再度开口了:“你是季瑾之没错,但你已经变了,若你还是从前那个季瑾之,你不会相安无事的过来和我一起吃饭。” 陌少川所认识的季瑾之,是个善于利用人,算计人,满腹算计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不会在没有任何目的性的时候,过来和别人如此。 她已经变了,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的那个季瑾之了。 季瑾之面色复杂,心境也随之跌宕起伏。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扮演的季瑾之很彻底,其骗过了所有人,也瞒过了最在意的人,她认为自己是个胜利者,最起码,在表演上,她非常成功。 可是刚才的谈话,又再度让她底气全无。 原来,早在她不经意之间,已经泄露了那么多,不是陌少川无心,也不是他不在乎,只是他从未料想过,他们姐妹之间,会互换身份…… 一顿饭吃的七零八落的,季瑾之早就没什么胃口,只是随意敷衍的一口口下咽,美味的餐点,却如同嚼蜡。 好不容易结束了用餐,陌少川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了,距离玛雅会所,不到半个小时车程,现在过去,时间上刚刚好。 两个人离开餐厅,季瑾之也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自己,等下要陪他参加聚会,要在人前虚与委蛇,可能还有很多媒体记者,不能带有任何的坏情绪,她要笑,还要笑的得体大方,温柔从容。 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一遍遍的提醒,可等到地方了,她和陌少川一起来到了玛雅会所的包房里,才发现他口中的一个聚会,和她想象中的差距有多大! 不过几个熟悉的好朋友聚在一起吃喝玩闹,简单的一个小聚会。 这样的聚会,季瑾之做了他三年妻子,却从未参加过一次。 仔细想起来,还真有点可悲呢! 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参加,毕竟,这样的小聚会,完全是属于陌少川的个人生活领域,他对自己有多么的深恶痛绝,她也是清楚的,又怎么看可能让她参加呢? 所以,站在包房门口时,她就诧异的转眸看了陌少川一眼,心里想着,他现在开口,说让她离开,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但她等了又等,只见他和朋友们寒暄,却从未对她说过任何的只言片语。 而他见她不动地方,似乎也猜到了她心里的疑惑,就在和几个朋友打完招呼后,又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往里走,同时凑到了她的耳边,压低声说:“三少新交的女朋友,一直想见你一面,今儿就是她非让我喊你一起过来的。” 闻言,季瑾之这才注意到,三少的身旁确实坐了一个衣着华丽,浓妆艳抹的女人。 季瑾之微微皱眉,这个女人,她完全是第一次见到,为什么还特意想见她一面呢?好不理解。 她在心里犯嘀咕时,那个女人也看到了她,停下了和身旁人的谈话,连忙起身走了过去,来到季瑾之身旁,声音娇滴的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季医生?我是三少的女朋友,你叫我阿雅好了!” 随着女人的说话,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转头看了过来,季瑾之心里疑惑,阿雅,好陌生的名字。 女人拉着季瑾之的手,热情的说:“来,我们去那边坐!” 这时,陌少川没跟过去,拉着她的手,对她叮嘱了句:“过去好好玩玩,我去那边了。” 等到季瑾之木讷的点了下头,他才放开了她的胳膊。 第138章 你是我陌少川的女人 陌少川平缓的语气,关切的眼神,平淡无波的询问,给人的感觉,好像普通的夫妻之间,丈夫在问妻子,晚上吃什么?那样的简单。 却激起季瑾之心里波澜无数,她凛然的目光看着他,眼底写满了不解。 结婚三年以来,这是有史以来,她以季瑾之的身份,和他平静的对话。 接触到了她眼底的疑惑,陌少川回想了下,给了她一个更加确切的时间点:“前两天。” 停了些许,陌少川又解释的更详细些:“前天,晚上我走了,早上你就接了个电话,然后开始发烧生病。” 季瑾之终于明白他口中的电话指的是什么了。 是姐姐打来的电话。 当时她很激动,避开了管家,说了很多,似有些争吵的。 韩予笑的抄袭风波,很快平息下去,姐姐说多亏了他的帮忙,而作为他妻子的她,在被爆出医疗风波时,他却无动于衷,视若罔闻。 所以,她才心情抑郁,又碰巧着了凉,发烧感冒了起来。 具体的缘由,她没办法对他告之,只好含糊的垂下了头,简单的‘嗯’了一声。 “是有什么人威胁你吗?”陌少川开始猜测。 威胁? 是啊,确实是被人威胁了…… 只不过,威胁她的那个人,远超乎了他的想象。 想必此刻就算她和盘托出一切,他也不会相信的。 如此想着,季瑾之神色淡漠的一笑,继续‘嗯’了一声。 真的是被威胁了!看来管家说的没错…… 陌少川不由得剑眉一拧,居然有人敢威胁他的女人,顿时心里窝火,脱口的话也带着几分焦躁:“谁威胁你?因为什么?告诉我!” 他声音落地的瞬间,季瑾之抬起了头,眸光诧然的看着他。 说是诧然,也带着几丝不可置信的震惊,和难以揣摩的矛盾。 她没说话,只是仰着头看他,眼神充满了质疑,如果刚刚她的耳朵没有出现幻听,那么,陌少川刚才的问话,代表着……他在关心她! 见她不说话,只是睁着灵动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陌少川更着急了,直接上前步,又说:“怎么不说话?告诉我,到底是谁在威胁你?” 是之前医疗纠纷案的家属,还是上次腔击案的残余分子?亦或者……这个女人平日里孤傲清冷,虽然医术极好,但总摆着张臭脸,脾气又很固执,树敌无数,都是有嫌疑的…… 季瑾之注意到,他正紧紧地看着她,幽深的眼眸,好似深井幽潭般,漆黑的宛若浓墨。 等待的时间久了些,陌少川眼底的戾气徒升:“说,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威胁你?” 不长眼的? 若她直接说了姐姐的名字,他又会是如何反应? 当听到‘季安之’三个字时,他肯定不会信! 算了,没必要破坏这大好的氛围! 季瑾之敛了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目光复杂的又看了他一眼,见到他一脸的凝重时,又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了,这个男人,还真是有着随时随地都能让女人为他心动的魅力。 季瑾之还是没想好该说什么,也不想和他这样尴尬的僵持下去,就快速的垂下了头,没说话。 陌少川看着她这幅模样,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一想到她这些天,因为被人威胁而闷闷不乐,整天提心吊胆的,顿时,一股火在身体里燎原:“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忘了你是谁的女人了吗?” 他越说越来气,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季瑾之,更是火的不行,所幸直接上前几步,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臂,拽她起来,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眸和自己对视,冷道:“你是季瑾之,一个坏事做尽,为了目的不折手段,心狠手辣的坏女人,你是季家的大小姐,是华康医院的第一继承人……同样,你也是我陌少川的女人,是陌氏的总裁夫人,陌家的少夫人,居然敢有人威胁你?季陌两家都是吃素的吗?就算你无从下手,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言犹在耳,季瑾之只觉得有种荒谬的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是啊,差点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她现在是季瑾之,一个天生满腹心机,坏事做尽的恶女,又怎么会怕别人的威胁呢? 可是,这次的威胁对象,真的让她无从下手。 她仍旧一言不发,只是波动的双眸像是会说话般,绝美的脸颊上也带着一丝凄然的苍笑。 陌少川猜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平日里那个牙尖嘴利,清高又倔强的季瑾之哪里去了?他隐忍的皱了眉,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能让季瑾之如此无从下手的,会是什么大人物? 一瞬之间,陌少川竟然有种比自己被人威胁还觉得窝火:“告诉我,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威胁你,说出他的名字,交给我处理!” 季瑾之闻言冷笑,坦然舒了口气,将手腕用力的从陌少川的手掌里挣了出来,一句话在口中辗转了许久,才轻声道出:“没事,我自己能处理的。” 就算不能处理,她也不能告诉陌少川。 毕竟,现在姐姐扮演的身份,是季安之,是他心心念念,疼了十年也爱了十年的女人。 她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如果真的追究起来,八年前,这场身份互换荒唐闹剧的,还是她先开始的,她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自己选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哪还有埋怨别人的理由呢? 看着她眼眸中的闪躲,陌少川以为她是胆怯了,不由分说,又再一次的抓住了她的手腕:“骗谁呢?你根本就没处理好!告诉我,我来帮你……” “你真的愿意帮我?”她望着他问。 没想过陌少川会对此追根究底,一时之间,她也没了解释下去的理由,就想着随便编个借口,糊弄过去好了。 他深眸看着她,没说话,但不置可否的眼神,早已昭然了一切。 季瑾之就趁机,思绪微微的动了动,马上想到个借口,说:“那你帮我推了这次去澳门的宣传活动!” 陌少川怔了下,没想过她会再提这事儿,不由得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 她不安的垂下了头,生怕他会看出什么端倪,几乎是强颜欢笑:“那种活动,太多的应酬和交际,我不太喜欢,所以……帮我推了!” 停顿一下,又担心他会起疑,接着忙说:“我想趁此多准备一下人工心脏手术,爷爷那边,不是也不能拖太长时间吗?” 提到了爷爷,陌少川原本不轻易妥协的心,瞬间放了下来,他深吸了口气:“那威胁的事,你确定自己能处理好?” 季瑾之点点头,笑容清淡:“就像你说的,忘了我是谁吗?一个天生的坏女人,还会怕人威胁?” 如此言之,陌少川也笑了。 放开了抓着她的手,他再度两手插进了裤兜,一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是还有点不放心的说了句:“就这一次,如果再有下次,有人还敢威胁你,别管那么多,有多少阴招损招全使出来,绝对不能轻饶了那个人,不然你这样总被人威胁欺负的,我陌少川的面子往哪儿放?” 季瑾之梨涡浅笑,轻扬着嘴角:“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让我继续做坏人吗?” 陌少川抿唇蹙眉:“算是!但也分人,懂吗?” 她佯装费解,眉心轻蹙。 他说:“对其他人我不管,但对我不行!” 她目光一凛:“为什么对你不行?” “因为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是夫妻,不能使阴招!”他声音异常笃定。 季瑾之忽然笑了,他终于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了,是吗?开始以她丈夫的身份自居了…… 陌少川看着身边笑颜如花的女子,刚毅的眉宇不禁也柔了几分,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说:“笑什么?做不到吗?”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那我也能!”她回话说。 他沟唇一笑,不愧是他的女人,永远都是那么牙尖嘴利,不会让自己处于弱势,也好,这样强势下去也挺好,省的被人欺负。 缓了一会儿,他才又别头看向了别处,但却在她不注意的地方,唇角很自然的向上浮起。 翌日,陌少川起床时,一翻身,发现身边空空的,伸手莫了莫,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好像从昨晚开始,身边的床位就一直在空着。 难道说,那个女人又在别的房间对付了一宿? 他满怀疑惑的大步走出了卧房,依次打开客房的门,全部找了一遍,都没找到她的身影。 到最后,还是碰巧上楼送东西的管家看见了,说:“陌先生,您起来了,太太早就醒了,在楼下凉亭……” 没说做什么,只报了一个地点,陌少川便像着了魔般,人如一阵旋风般阔步下楼。 推开了通往后院凉亭的甬道大门,便远远的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两手环胸的站在凉亭里,穿着一身乳白色的居家服,清秀的长发披肩,侧身对着别墅,绚烂的阳光均匀的落下,笼在她身上,从远处望去,看到她嘴角淡淡的扬着,那样清淡的笑容,却分外的娴静,美好,好似水墨山水画中沟勒的水墨,若浓情烟雨的江南,美的逆天。 站在门旁的陌少川,看着这样的她,情不自禁的目光也加深了几许。 第139章 算不算一种病 从玛雅会所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陌少川有些累了,洗过澡后就匆匆的尚床休息了,待熄灯后,季瑾之悄悄的从他身旁离开,轻手轻脚的出了卧室。 她没有换房间休息,而是去了书房,查阅各种手术视频,翻看各种资料,之前她和他说的,除了有寻找借口的意思外,也有一部分是事实,那就是爷爷的人工心脏手术,真的是迫在眉睫了。 季瑾之决定自己身体恢复后,就马上着手为爷爷手术。 既然老爷子那么信任她,她也必须要做出回报,交一份满意的答卷才行。 不知不觉的,在书房忙到了凌晨,等她发觉有些疲惫时,一抬头,外面天都亮了。 这个时节的清晨,不冷不热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蒙蒙的雾气,空气也倍加清新,她推窗换气,被后院的一片欣然的植物所吸引,便抽身去了后院凉亭。 本想着随意坐坐,没想到一时忘了时间,待到了现在。 在陌少川注意的时间里,她仍旧沉醉其中,看着那片盎然的绿,不由得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和他。 初识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季节,在那个满是绿意盎然的小花园里。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该有多好。 亦或者,时间倒退,停留在那个阶段多好。 没有长大的纷扰和困惑,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和折磨,也没有情感纠葛的担忧和竭虑…… 弥蒙的视野中,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某一时刻,阳光绚烂,蓝天白云,那是一年中难得的几个好日子,道路两旁的树木绿绿的,有些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过,落在地上熠熠生辉,她和他手挽着手,在人行横道上走。 他会偶尔回过头看看她,清隽的俊脸上行带着和煦的微笑。 两个人肩并肩的走啊走。 时间宛若定格在了这一刻—— 忽然从幻觉中挣脱,才发觉,不过是大脑意识混淆,才会陷入短暂性的回忆。 猛然回过身的季瑾之,感觉眼角有些不适,抬手擦拭,才发觉自己竟然落泪了。 陌少川站在不远处的甬道上,盯着远处的那道倩影眸光发紧,尤其是注意到她抬手在眼边擦了擦,一瞬之间,他心口蓦然一怔,诧然,她是哭了吗? 为什么?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 就在他满心疑问,想着要不要过去问问时,管家碰巧从后面过来,开口出声,同时惊扰了两人,管家说:“陌先生,太太,早餐准备好了!” 季瑾之回过了神,转身,看到了远处站着的陌少川,有些吃惊,目光错愕,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冲着管家点了点头,然后拿起藤椅上放着的小毛毯,迈步往别墅这边走。 她走到他的身旁,感觉不说两句话,或者打声招呼,太不正常,想了想,张了张嘴,竟然和陌少川默契的相撞,两人几乎同时不约而同的开了口。 声音相撞的同时,两人也都有些尴尬,陌少川莫了莫鼻子,眸光示意:“你先说。” 季瑾之不好推却,就说:“我差不多下周能回去上班,恢复上班后,会尽快安排爷爷手术的。” “好,按你说的做好了。”他扫了她一眼,侧过身,两人一起往餐厅方向走。 她说:“你刚才想说什么?” 他边走边说:“差不多也是这个事,明天你抽空回一趟景逸山,帮爷爷检查下渗体,看适不适合做手术。” 季瑾之注意到,他话语中只交代了她一个人回去,不禁纳闷:“那你呢?不和我一起回去?” 陌少川俊脸滞了下,之前他因为母亲林婉柔的事情,和爷爷大吵了一架,又取消了爷爷一直心心念念的西郊养老院计划,从此祖孙关系格外紧张,所以此时,他显得有几分犹豫。 季瑾之心里清楚,陌少川完全是老爷子一手带大的,虽是祖孙,但却情同父子,甚至还要更浓厚,偶尔拌两句嘴,不过是小事,老爷子应该是不会计较的,只是陌少川这边,固执的放不下面子。 她想了想,快到餐厅门口时,忽然说:“我们做外科医生的,每次手术之前,都喜欢评估成功率,你觉得爷爷的这次手术,成功率有多少?” 陌少川俊脸一沉,脚步也跟着顿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她解释说:“人工心脏手术,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将爷爷现有的心脏切除,重新更换人工智能心脏,这个手术,国内外成功率只有一半,而爷爷今年已经八十岁高龄了,你认为这次手术的成功率会有多少?” 他深邃的眸光紧眯,短暂的思考后,他只冷冷的丢下句:“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便大步流星的进了餐厅。 季瑾之望着他的背影沟唇一笑,这男人,不管本事有多大,能耐有多强,有时候,还是会像小孩子一样。 她只三言两语,他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进了餐厅,早餐十分丰富。 中西合璧的风格,各式的餐点和沙拉,还有中式的豆浆油条,几乎是一应俱全。 陌少川来的比季瑾之早了几分钟,所以此刻的他,正优雅的交叠着双腿,坐在那里随手翻看着一份清早送来的报纸,面前的早餐一口未动。 季瑾之过来,铺开了面前的餐补,开始用餐。 管家将刚烤好的面包端上来,切成一片片的递给季瑾之,她拿起了刀叉食用,吃了几口,开始挑眉注意对面坐着的陌少川,他专注的看着手上的财经报,神色凝重,似乎对早餐,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季瑾之美眸转动,忽然笑了笑,然后抬手招呼管家过来。 管家过来后,她拉着管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管家诧然,为难道:“太太,这……” 她却露出了一丝无谓的微笑,示意管家去准备。 管家无奈,只好悬着颗心,去了厨房。 几分钟后出来,端出来了一大杯饮品,恭敬的递到了陌少川的手边。 陌少川没在意,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报纸,直到耳边飘来季瑾之清清淡淡的几个字:“快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这才转了下视线,落到了手旁管家放着的那杯饮品上,他皱了下眉,抬眸迎上了季瑾之的双眸。 陌少川在商场上沉浮多年的,身上有种老道持成的稳重和威严,和潜在的戾气浑然天成,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有着威慑他人的魄力。 可此时,季瑾之和他对视,没有丝毫的畏惧,有的只是身为妻子对丈夫的那种关切,简单的,弥漫在双眸之中。 短暂的对视,季瑾之知道他心中疑惑的是什么,所以,她只是佯装不懂,露出了一脸的奇异,随之,也端起了自己手边的杯子,冲着他示意了下,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 两杯是相同的饮品,一目了然。 她专注的喝着东西,红嫩的双唇贴在杯旁,纤细白嫩的脖颈也随之慢慢的颤动,精致的锁骨往下…… 陌少川的目光不由得加深了些许,他大脑浮想翩翩,有种想要冲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的冲动…… 快速的安奈住了心里的狂躁,陌少川收回了视线,端起杯子,喝了起来。 刚喝了几口,猛然之间觉得哪里不对劲,快速的放下了杯子,感觉胃里不停的翻滚,想要克制,但恶心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他不得不快速起身冲进了卫生间。 一阵呕吐后,才略感舒畅了些。 陌少川站在洗脸台旁,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悦的双唇紧抿,难看的俊脸带着冷凝的水珠。 管家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心惊胆颤的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将毛巾递上,陌少川一把拽过,擦了擦脸,嗓音低沉的命令道:“那东西里面是不是有牛奶?” “啊?”管家被问的怔住,吓得魂不附体:“我……” 陌少川心烦的剑眉紧皱,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季瑾之走了过来,他便对管家挥了挥手,示意让她离开。 管家快步退走,偌大的房间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季瑾之佯装不懂的抬眸,问:“你对牛奶过敏?” 其实这个问题,她不问都知道,一向身体极好,毫无忌口的陌少川偏偏对牛奶,格外忌讳。 其中的原因,她也知道。 但碍于现在的身份,不能说。 毕竟,当初最了解的他的,是她原来的身份季安之,而不是她现在的身份。 既然要扮演,就要演的像。 所以她问了,完全是明知故问。 陌少川深呼吸,将手里的毛巾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斜身靠着墙,思考着该怎么和她解释。 要和她直接说,自己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父亲忙着打理公司,几乎天天不回家,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他和爷爷两个人,那时候他还是个需要母乳的婴儿,爷爷便抱着他喂牛奶,后来他长大了一些,爷爷也上了年纪,一次家里保姆外出,刚热好滚烫的牛奶烫伤了爷爷的手臂,但就这样,爷爷也不顾自己的伤,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重新热牛奶给他喝…… 从那时候起,陌少川就开始不喝牛奶了。 不仅不喝,喝了还会吐,像一种病一样,久久的困扰着他。 他想了许久,最后只轻描淡写的对她解释了句:“小时候喝太多了,就腻了!” 季瑾之耸肩一笑,看着陌少川那回忆起过去时,幽深的视线,就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利用那杯奶昔,让他重新想起曾经爷爷对他的养育之情,从而让他们祖孙重归于好。 既然目的达成,季瑾之顿时有了食御,她看了看那边的餐桌,说:“走,继续吃饭!” 第140章 这里是以后的婚房 用过了早餐,季瑾之坐在阳光房的飘窗台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看手术视频,而陌少川则一如往常的开车去公司上班。 只是不同的是,临走之前,他在从管家手里接过公文包的那一刻,一句话不禁脱口而出:“别总让她窝在房间里,没事时陪着她在院子里走一走,药要按时服用,中午给她炖一些补汤,一定要看着她喝完。” 面对如此细心呵护的先生,管家吃惊的愣了愣,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是,是,我一定照顾好太太……” 送走了陌少川,管家微微的松了口气,一想到早上太太让她准备一大杯奶昔,还要加入果汁调色骗他喝下时,管家就心有余悸,本以为陌先生肯定会大发雷霆,但没想到,季瑾之的三言两语,他竟然没生气。 如此想着,管家不禁奇怪的挠挠头,仔细想想先生最近的转变,一个念头不禁在心里滋生,难道说先生开始对太太动情了…… 季瑾之在房间里忙了好一会儿,因为一宿没睡的缘故,有些困倦了,想着回房间补个觉时,手机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是陌启年打来的。 她不禁心里蓦然一怔,犹豫着踱步去了里侧的隔间,接起了电话:“喂,有事吗?” “有事,不过我们还是见面再说!”陌启年说。 季瑾之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刚早上九点一刻,这个时间点,陌少川是不会再回来的,她出去和陌启年见面,也应该可以。 “好,在哪里见面?” 话刚问出来,就听到手机里传来陌启年清淡的笑声,接着他说:“我的车在距离星月湾后门五百米处,你出来差不多就能看到我了。” 放下电话,季瑾之拿了件薄外套和包包,和管家知会一声,便换鞋出门了。 亦如陌启年所说的,她从后门出来,差不多走了两分钟,就看到了他的车,银灰色的克莱斯勒安静的停在路边。 季瑾之走到时,驾驶位的车门也随之打开,陌启年斜身颀长的身形从里面跨出,走过去打开了后车座的门,极为绅士的照顾着季瑾之上车,关上了后车门,自己再重新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离开。 一路无话,车子静静的驶过跨海大桥,过了大桥,就是一片大海,季瑾之以为他会在海边停车,却不曾想到,他只是微笑的看着她,忽然一个转弯,往另一个方向开了过去。 她有些好奇,要带她去哪里,但也没问,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距离海边越来越远。 他开着车,穿过了几个海边别墅,距离市区越来越远,在a市和江城的交接处附近,季瑾之看到了道路两旁耸立参天的面包树,在国内属于稀有品种,都是花巨资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除了面包树,还有万千的榕树,万条丝绦,随风摇摆,看上去美轮美奂。 季瑾之看着外面的景色,眼前忽然一亮,陌启年看到了她眼眸中的晶亮,不由得放慢了车速。 随着车子缓缓向前,季瑾之注意到前方坐落着一栋复古式建筑风格的别墅豪宅。 季瑾之一愣,陌启年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笑,停下了车,自己下车,转了个弯,过来打开了她的车门,拉着她下来。 此时的车子,已经停在了豪宅大门处,季瑾之蓦然的看着他,陌启年一笑,拉着她的手大步往里走。 豪宅的大门是敞开的,门口有保安看守,看到陌启年和季瑾之时,恭敬的颔首行礼,礼貌的叫了声:“陌先生,季小姐好!” 季瑾之一惊,竟然都知道如何称呼她! 不由得目光落向了陌启年,不用想,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说是豪宅一点都不为过,占地面积极大,气势磅礴,和星月湾几乎不相上下,庭院里假山流水,葱葱郁郁的小花园,各式盆栽,漂亮的蔷薇花园,还有秋千凉亭,以及远远的还有一大片的向日葵田,远远望过去,就能看到向日葵高傲的仰着头,欣欣向荣之感。 季瑾之被陌启年拉着手,一步步往里走去,走到了庭院中央,他才放慢了脚步,沿着季瑾之的视线,落到了远处的向日葵上,不禁一笑说:“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她一怔,眨了眨眼睛,回眸看向了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里是我几年前购置下的,从装修到设计,不久前才完工,怎么样?喜欢吗?”他的声音清清淡淡,感觉不出任何的感情变化,尤其是最后几个字,尾音上扬,略有一番颇浓的软意蕴含其中。 季瑾之看着他,皱起了眼眉:“为什么问我喜不喜欢?” 堂堂的陌启年,陌家二少随便购置个房产,和她的喜好又有什么关系? 陌启年轻轻的沟了下唇,淡笑的解释说:“因为你将成为这里未来的女主人啊!” 这一次,季瑾之真的是愣住了—— 看着她不解的双眸,他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切结束以后,你会嫁给我的。” 季瑾之脸色凝住,没有开口。 只听到陌启年说:“我准备拿这里做以后的婚房。” 她注意到了他话语中的‘以后’二字,言外之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幸好他没有催促,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但是,她皱了皱眉,说:“陌总就这么胸有成竹,你和我的‘合作’就一定会成功吗?” 陌启年笑了,那笑容有几分迷人,清隽的身影下,俊朗的面容让人如痴如醉,此番一笑,更加动人。 “我们联手,你觉得会不成功吗?” 季瑾之没说话,这个人的口气太大,虽然他是陌启年,有足够的实力和能力,但枉下定论之事,还是略显轻佻。 可陌启年却说:“我有预感,一定可以的!”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四周的美景,耸肩冷然一笑:“看来,陌总的口气不小啊!不过我很好奇,我们今天要谈什么?” 总不会是这个所谓的婚房,和未来婚礼的计划! 他眼神迷梨的看着她,居高临下的姿势,让季瑾之很容易有种被侵略的感觉,她不太喜欢,所幸垂下了头,只留了个毛茸茸的头顶给他。 如此一来,陌启年反倒是笑了,他只是扯了扯唇,露出了洁白的两排牙齿,随后和她一起往前迈步,一边在院子里散步,一边说:“你这次结婚,除了领到了一张结婚证以外,好像还没有正式的办过一场婚礼!” 此言一出,季瑾之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随之凛然的目光和他不期而遇,虽没说话,但眼神中的攻击,一目了然。 他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凌冽的眼神略微的有些缓和,她露出了落寞的笑容,有什么理由和陌启年生气呢?他又没有说错什么。 确实啊,三年前她一意孤行的嫁给了陌少川,除了在陌老爷子的一再‘监视’之下两人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以外,其他的,一概没有。 就连现在星月湾客厅中挂着的婚纱照,还是婚后的某一次,陌少川为了配合电视台录制节目,提前和她补拍的。 至于婚礼什么的,就别想了。 但她也从未觉得自己少了什么,毕竟,能嫁给他,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时至今天,她都不曾怨恨过他。 怨什么?又恨什么? 恨他八年前狠心的报警,妄图将她推入无望的深远地狱吗? 但死了的人是陌少川的亲生父亲,在亲情面前,又有多少爱情是坚如磐石的? 他只是做法过激,但却没有不妥之处。 又恨他什么? 恨他这几年,她明明陪在他身旁,他却视而不见,将她彻底遗忘,明明有很多蛛丝马迹可寻,但却置之不理…… 同样的事件,发生在每个人身上,可能都会有不同的结果,不能说他做的最差。 谁能想到,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会是一个顶替别人身份的青梅竹马呢? 别忘了,在姐姐没回来以前,所有人都认为‘季安之’死了,早在八年前的那场车祸中,就尸沉大海了,只是警方一直迟迟没找到尸体而已。 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还会有其他想法呢? 所以,她无怨无悔,哪怕这三年婚后生活,他对她百般折磨,各种冷漠,羞辱……她都没有恨过他。 因为这个男人,除了这三年,以前的以前,他给过她长达十年的美好爱恋。 这对季瑾之来说,已经足够了。 陌启年看着有些走神的季瑾之,伸出修长的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清了清嗓子说:“我打算以后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办一场婚礼,怎么样?” 闻言,季瑾之回过了神,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悦的眉心轻蹙,冷冷的开口,直言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说这次你找我来要谈什么?” 陌启年一笑,有的时候,他几乎都分辨不出来,到底这个女人是曾经的季安之,还是季瑾之了,戴着面具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那个人……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开始切入正题:“上一次的事儿,只是小试牛刀,试试对手的实力,这一次,我们玩一把大的,怎么样?” 季瑾之不解:“怎么玩一把大的?” 第141章 你是我最大的优势 陌启年看着她,笑容迷人的同时,越发的有几分诡异,他反问:“你觉得对付你姐姐,我们手上有什么优势?” 她皱了皱眉:“唯一的优势是老顾,因为老顾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老顾现在……” 一想到了现在仍旧昏迷不醒的老顾,季瑾之心痛如刀绞,疼的难受。 陌启年注意到她眼底闪现的苦痛,很自然的伸出手,却在即将碰触到她手的一瞬间,季瑾之快速的闪过神,躲开了。 他扑了个空,有点落寞,但也不生气,反而抿唇笑了。 陌启年心里惦念这个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机会就要到了,再等等,也是未尝不可。 所以,他不急,不急…… 不想尴尬继续扩大,他忙着开腔说:“不光有顾叔叔一个优势,还有,那就是你。” 季瑾之一惊,回过身,正好迎上了他璀璨的星眸,听到他解释说:“你是她的亲妹妹,她了解你的同时,你也了解她,不是吗?” “这个倒是,但毕竟分开了八年,我现在也快不了解她了!” 他沉声又说:“你们姐妹身份为什么互换?一切开始于八年前的那场医疗案,而不是车祸。” 季瑾之目光闪了下,却没反驳。 因为他说对了,八年前,能让她虽然侥幸活下来,却不敢说出自己真实名字的,并不是那场车祸,而是医疗案。 她为癌症晚期的陌伯父制药,不慎药被调包,陌伯父服下她亲手制的药后死亡,陌少川痛失父亲,一时狠心报警,她成了警方逮捕的对象。 车祸发生后,只有她一人幸存了下来,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姐姐死了,她知道一切真相又有何用,姐姐死了,就是死无对证,没人会听她的辩解,就连和她青梅竹马,有着十几年感情的陌少川都不听,还有谁会在乎? 所以那一刻,她是真的懵了,面对警方的询问,她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不能死,车祸坠崖,她都硬撑着活了下来,不能再因没有犯过的错被推向牢狱深渊。 所以那一刻,她在心里放弃了原本的身份,道出了姐姐的名字,也就是现在的身份,季瑾之。 “那场医疗案,季安之是警方的头号嫌疑人,你说如果那个案子又有新的证据,警方重审了呢?”陌启年慢条斯理的说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贯彻进季瑾之的耳朵里,令她惊愕的双瞳不断放大。 “重审那个案子……”她呢喃出声,似乎是思绪回忆着八年前的种种,记忆痛苦时,呼吸也变得紊乱。 陌启年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凉的他握住的一瞬间,不由自主的一颤,但却没有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他说:“我知道八年前那件案子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别忘了,你现在是季瑾之,不是当年那个季安之了,也就是说,你已经不是嫌疑人了,明白吗?” 她皱眉:“我不是嫌疑人,那你的意思是用当初的旧案攻击我姐?” 看到她神色恢复了些,陌启年也松了口气:“不是攻击,而是让她进监狱,她不是愿意盗用你的身份吗?那很好啊,所幸就让她盗用个彻底好了!” 如果陌启年调查的没有错,当初的那起医疗案,也是那个女人一手操控的,调换药物,或者是暗中做手脚,从而加害自己的亲妹妹,妄图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阴谋。 只是后来的车祸,让她机关算尽,反害了自己,没想到妹妹会大难不死的活下来,自己反而失踪下落不明了整整八年。 季瑾之看着他,有点不放心:“你确定有把握吗?” 若是稍有不慎,牵出当年的旧案同时,也等于从另一方面刺激着陌少川,还可能一着不慎,季瑾之被诬陷成凶手…… 陌启年迎上她疑惑的视线,淡笑:“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生意,放心,我自有安排。” 顿了下,补充说:“可能这其中要让你受点委屈,但我保证,只是一时的,很短,绝对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她无谓的扯了下唇:“我无所谓,只要你有把握就好了!” 陌启年点点头:“好,事先我会提醒你的,你配合一下就好了。” 她谨慎的点点头,心里默默的祈祷,只希望这一次,能让姐姐彻底醒悟,尽早收手,不然,她真不知道事态如此发展下去,有一天,她们姐妹二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了,这栋别墅的名字叫瑾年别苑。”他忽然说。 季瑾之目光一凛,美眸流露出鄙夷的光束,并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陌启年被她弄得笑了,才一本正经的说:“逗你的,这里叫山水居,因为有山有水,依山傍水,所以取这个名字。” “额……”她无力的深深吸气,这个男人,好歹也是智商双高的人,怎么就不能起个不那么直白的名字,哎,算了,反正不是她的豪宅,她也懒得管了。 从这个所谓的‘山水居’回到星月湾时,正好是中午十二点,她一回来,管家刚煲好了汤,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香味,管家说:“太太,您可回来了,快过来喝汤!先生吩咐过,让您必须多喝补汤……” 季瑾之诧异,仔细想来,陌少川最近确实有些改变,平日里几乎不回星月湾的人,也开始天天回家了,以前几乎几个月和她说不到一句话的人,现在也能像昨晚那样心平气和的聊天…… 还不止一次的叮嘱管家给她煲汤,如此想来,陌少川到底是怎么了?开始爱上她现在的身份了? 这个想法刚有,她就马上甩了甩头,不可能的!她不能再自作多情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季瑾之,一个天生恶女,他只会深恶痛绝,嫌弃厌恶,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其他多余的感情…… 翌日,是个出奇的高温天气,清早刚过七点,天气就闷闷的,已经很热了。 当落地钟敲响八声,显示正好八点时,季瑾之正好从楼上下来。 陌少川此时已经站在门口等她,听到楼上有脚步声,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她,今天回景逸山,毕竟不是第一次见面,穿着方面也没有那么讲究,季瑾之只穿了条简单的牛仔裤,纯白色的短袖,白色的平底单鞋。 衣着简单,只化了淡妆,在清晨的光照下,却显得格外养眼。 季瑾之长得极其漂亮,低眉浅笑时笑颜如花,明媚动人。 她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但却气质出众,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无论穿什么,都有种街拍的大腕明星之感,总能让人以眼前一亮,好似一道独立的风景线,总有着艳压群芳的超强魅力。 今天的穿着很像一个女学生,而她本身年纪也不大,刚二十六岁,是清纯与成熟的交界处,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 但对于这身衣服,陌少川不予置评。 显得好小,像个十八九岁的高中生,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年轻的话,他岂不是显得他很老? 两人年龄上差了五岁,但算老吗?陌少川不屑的扯了扯唇,三十一岁而已,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哪里显老了? 陌少川看了看外面的天,骄阳似火,于是吩咐管家:“去拿把遮阳伞来。” 管家点点头,按照吩咐拿来了,陌少川一把接了过来,往外走时,他很自然的打开了伞,替她遮住了烈日,免去了炙烤的暴晒。 如此体贴入微,多少有点让季瑾之小小的感动了一下。 只是一点点的震撼,并没有其他意思。 毕竟,她也不想太自作多情。 只是,这样大伞的经历,让她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之前,姑姑的葬礼上,他也曾这样出现过,为她撑起了一把伞,挡去了众人的猜忌和欺辱。 其实,陌少川也是个很好的男人。 只可惜,他的那颗心,曾几何时都交给了一个叫季安之的女人,从此以后,就对其他人,视若无睹,心无旁骛。 沈城开车过来,踩了刹车,然后下车打开了后车门。 黑色的迈巴赫,陌少川上了车,季瑾之紧跟其后,系上安全带时,目光瞥见了不远处的一大片竹林,郁郁葱葱的,一派欣欣然的样子,和昨日见到山水居的庭院景色,多少有些重叠。 心里又想到了陌启年昨天所说过的话,将八年前的旧案重新翻出来,提供新的证据给警方,重新审理,确实可能达到牵制姐姐的目的,但提及旧案,就首当其冲的要涉及陌少川父亲的死亡,那是他心中的一个阴影,不愿触及,也不想提及的过往。 好不容易用了八年的时间,让一切都烟消云散了,突然提及,他会作何感想? 看着坐在身旁清隽优雅的男人,她心里苦涩叹息,如果有的选择,他将是这世界上,她最不愿伤害的人…… “等下回了那边,可能会看到姗姗,她那丫头被宠坏了,所以……”陌少川拉长了声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开口说这个,其实他很早之前就知道徐珊珊对自己的心意,也知道她对季瑾之的敌意,一直没提,是他懒得搭理季瑾之,也想看到她出丑,才会放任表妹任性胡闹。 季瑾之挑眉一笑:“你的意思,是想我多让着点徐珊珊咯?” 他没说话,但眼神表明了一切。 她有些无奈的叹息:“算了,看在爷爷的份上,我不会和她计较的。” 能忍则忍,能退则退。 这是结婚的三年以来,她在陌家的行为遵守。 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小小的隐忍她还是会的。 陌少川有点欣慰的看着她,露出一丝欣慰的目光,她却耸肩冷然沟唇,没说什么的,却别过头看向了窗外。 沈城打着方向盘,车子开始转弯,缓缓驶入景逸山地界,无意中透过后车镜,竟然吃惊的愣了下,他注意到了老板幽深的视线中,带着一丝清淡的笑意…… 第143章 你是要饭回来的 老爷子说的话,季瑾之除了发懵,呆呆的视线看着陌擎天,竟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这样的茫然无措,是八年以来,她从未有过的。 就算是当年的车祸,她随着盘山公路上高速行驶的车子一起连人带车的翻落至悬崖,却庆幸的被救生人员救起,在医院抢救后,刑警第一时间赶去询问,她都没像现在这般不知所措。 此时的季瑾之,心里除了惊愕,茫然,更多的还是吃惊和疑惑不解,她不懂,老爷子嘴里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还有,那句‘当年你自己选择的’指的是什么? 是她三年前不顾众人反对,毅然决然的拿着两家爷爷曾经许诺联姻的口头承诺,找陌擎天同意让自己嫁给陌少川,还是八年前那场车祸,她顶替了姐姐的身份…… 季瑾之站在爷爷身旁,拿着听诊器的手开始不住的发颤,脸色也跟着多少有了些变化,老爷子在旁看着,似乎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无力的叹口气,说:“在想什么?” 她回过身,迎上了陌擎天幽深的视线:“爷爷,您刚才的话,指的是什么?” 直面询问,直截了当,或许不是季瑾之的性格使然,但却是此时最好的解决办法。 老爷子笑了笑,抬手招呼过名为哈哈的大狗,从它的颈圈上取下一个微型录音机,老爷子拿在手里,动了动身,在电脑前操作了几下,一段录音文件便被打开—— ‘忘了吗?我是你姐啊……’ ‘现在你终于承认了,你的真实身份是我姐,你才是真的季瑾之!’ ‘承认了又能怎样?你能做回季安之吗?不可能了!从八年前开始,你就已经放弃了季安之的身份,你为了躲避警方的通缉,为了逃避该有的责任,冒名顶替的成为了我……’ 在季瑾之听来,这段录音格外的耳熟,是不久之前,就在景逸山的客厅里,她和‘季安之’的对话。 赫然听起来,她不禁诧然一惊,低下头,大狗还在她脚边磨蹭,摇动着大大的尾巴,看上去憨态可掬。 但怎么都想不到,哈哈的项圈里,老爷子会安装微型录音机…… 看出了她震惊的目光,老爷子关了录音,开始解释说:“我并不是为了监视谁,只是哈哈也是我一手养大的,别墅又太大了,我担心它走丢了找不到,就忽然起了这个主意,竟然没想到,让我听到了意外的内容……” 季瑾之心里一冷,恐怕,她和姐姐谈话的那天,哈哈能碰巧在她们姐俩身边,也不是个巧合那么简单! 但疏忽防范,也是她的责任。 季瑾之垂眸落下,叹息说:“爷爷,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确实不是季瑾之,您有什么想问我的,我都可以告诉您。” 老爷子看着她,眸光加深:“先告诉我,三年前,你求我同意,嫁给少川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季瑾之笑了,笑的梨涡绚烂,美丽的宛若阳光天使,迎着窗外金灿的阳光,她说:“您都知道了我原本的身份,您认为我嫁给少川会有什么目的?” 他是她此生最爱的男人,从八岁到十八岁,刻骨铭心的爱了十年。 若说那时候是年轻女孩对帅哥的一种痴恋,并不是真的爱情,那接下来的呢? 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五年的时间,她远赴非洲,在最艰难最疾苦的地方,做一名无国籍医生,救治伤患无数,每日忙近乎二十个小时,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就这种情况下,她的心里还是对那个人念念不相忘。 她爱他,真的爱到了骨子里,融进了血液里,所以才会在身份变换,也仍旧不顾一切的跑回国,毅然的嫁给了他。 “好,这个爷爷信你,但现在你姐姐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季瑾之恍然的怔了下,随后说:“没有。” 确实,姐姐突然回来的一瞬之间,包括现在,她始终没有任何的打算。 该和姐姐对抗,还是向她报仇? 因为她八年前的换药,导致了自己和陌少川关系的彻底破灭,最爱的两个人,因此分道扬镳。 还有那场车祸,也是姐姐一手操控的…… 最该报仇的那个人,本应是她。 但为什么,她竟然一点报仇的打算都没有呢? 是不是很奇怪? 可能这就是人性的劣性!也可能是她本来性格中的弱点…… 对此,陌老爷子有点吃惊,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他说:“不愧是安安,性子本就柔弱心善,从来不会和任何人为敌,也不会主动难为谁,哎……但这件事,你还是要考虑清楚了。” 季瑾之知道老爷子指的是什么,她不能一味的任人宰割,更不能傻傻的束手就擒,还击是最好的武装,她已经在做了,虽然做法可能有点过激,但当务之急,也是无奈的选择。 从楼上的书房出来,季瑾之耳边划过一段悦耳的钢琴声,站在楼梯口往下望,注意到 一派安然的客厅里,萧书捷坐在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前,琴声悠扬,是肖邦的代表作夜曲,曲调从容幽澜,冲淡了一室的寂静。 一只小小的波斯猫安静的坐在钢琴上的一角,这样的画面,和谐的好似童话书卷里长有的画面,自然的让人心情放松。 季瑾之从楼上下来,萧书捷眼角余光似是看到了,琴音停下,站起来,笑着走了过去。 萧书捷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和蔼,温润的性情如水,像烟雨江南的女子,浑身上下都带着让人沉醉的气质,她拉着季瑾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促膝谈话。 正在谈话时,客厅之中,忽然多了道身影,而这道身影,出乎了季瑾之的意料。 只见陌启年从外面玄关处进来,老管家见了,轻声道了句:“二少,您来了!” 一句‘二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可以说是惊扰了客厅里的人,就连萧书捷也忙停下了话,并不是气氛有多尴尬,而是陌启年走过来时,他那一双深邃也幽然的眼神,灼灼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季瑾之,富含侵略。 常年在商场上应酬见惯了各种场合,形色人物的陌启年,实在不该如此失态,尤其是从外面进来时,这样的感觉,让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失常,下一秒,就快速的避开,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一笑,对萧书捷说:“萧姨。” 萧书捷站起来问:“今天怎么来了?有事找爷爷?” 他摇摇头,优雅的单手插进西裤,斜身目光在客厅里打量,落到了坐在一侧沙发上安静吸烟的陌少川,两人视线相撞,激起的跌宕波澜无数。 陌启年只说:“碰巧路过,想着进来坐坐。” 萧书捷很是高兴:“太好了,今儿难得一家人聚齐了!” 然后吩咐管家准备午饭,再拉着陌启年的手,让他务必留下来吃饭。 陌启年点点头,没说话,坐在了沙发上,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季瑾之,目光亦然深邃,被那样的目光盯着久了,季瑾之都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她不懂,为什么陌启年会此刻出现,难道说他之前说的那个计划,要实行了?还是说,又有别的事情要交代? 短暂的时间里,季瑾之感觉如坐针毡,而一旁坐着的陌少川,在看到陌启年的那一刻,俊脸赫然阴了下去,眼神凛然满含戾气。 多目相对的瞬间,陌少川豁然起身,一把拉住了季瑾之的胳膊,拽着她起来,礼貌的和萧书捷说了句:“抱歉萧姨,我公司那边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过来陪您……” 说完,便不顾季瑾之的反应,拉着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刚出了玄关,两人的耳畔就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堂哥!” 在陌家,能这样呼唤陌少川,不掺杂任何的感情因素,就是直接喊他也声堂哥的,除了陌启年,只有一个人。 陌少锡。 陌启年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也是陌老爷子的另一个孙子。 如果说陌家是个世代经商的财阀家族,那么,陌少锡就是这个家族中唯一的另类。 他没有经商,也没有任何的商业头脑,他唯一愿意做的,就是艺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艺术家。 陌少川迟愣了片刻,回过头,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远处,穿着超破的牛仔裤,超长大t恤,还有点脏兮兮的,背着一个大包,风尘仆仆的男子。 男子朝着他这边挥手打招呼,高兴的嘴里喊着‘堂哥’但陌少川的反应却是迟然一惊,直到对方走得近了些,他才敢辨认。 并不是陌少川眼神出了问题,而最大的问题出在了陌少锡身上,他穿着夸张就算了,竟然还留起了络腮胡子,头发蓬乱,早就过了该剪发的阶段,配合着下巴上超长的胡子,整个人看起来……几乎和圣诞老人无异。 走得近了些,陌少川才敢辨认,但也不禁被震撼的深吸了口气,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了他一番,皱眉:“你……在国外遇到了什么难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怎么都不能让你这样……要饭回来!” 第144章 OH,我的维纳斯! 陌少川的话,让旁边站着的季瑾之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 这一笑,引来了两个男人的瞩目,纷纷侧眸看她,她急忙绷起了脸,不想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但熟料,陌少川根本没在乎,反而专注的目光仍旧盯着身前这个衣衫褴褛,满身污垢,脏兮兮的弟弟。 若这个人不是陌少锡,他的堂弟话,陌少川真有些想要捏着鼻子和他说话的冲动了…… 陌少锡凛然的目光看他,皱眉:“堂哥,你怎么那么老土,什么要饭回来的,我这是故意追求的感觉,是艺术啊,你懂不懂?” “感……”陌少川皱眉,他也不是不懂,现在年轻人追求的衣衫破败之感,只不过,仔细看看陌少锡这身装束,是不是破的太甚了?浑身也脏脏的,还有那一头凌乱的宛若鸟窝的头发…… 陌少川实在不敢恭维,想着拉着季瑾之离开,却不妨陌少锡忽然回来,拉着陌少川的手不让他走,还说:“我好不容易回来,堂哥陪我说会儿话!” 季瑾之见状,也说:“我去后院的花园逛逛,你们哥俩好好聊。” 说完,她尽快的从陌少川的大手中挣出,径直走去了后院。 此时的陌少锡,注意力全部在陌少川身上,对她都没怎么注意,而在数个小时后,这个一时的失误,却成为了他维之许久的遗憾。 季瑾之去了后花园闲逛,时而有保姆过来浇花,陪着她闲聊一会儿,待到午饭时,管家又亲自过来唤她进去。 偌大的餐厅里,老爷子没有下来,只有萧书捷和陌启年,至于那个刚回来的陌少锡,却也不见了踪影。 季瑾之不方便多问,走过去,坐到了陌少川的身旁,开始吃饭。 刚吃了几口,陌少川的手机忽然响个不停,公司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很急,他不得不抽身上楼,去书房里开起了视频会议,暂时也没空吃饭,萧书捷说就不等他了。 偌大的餐桌上,几十道色泽精美的餐点,季瑾之安静的坐在那里,用刀叉分割着还滋滋作响的牛扒。 西餐陪着红酒,萧书捷的动作轻盈,抬眸示意了管家一眼,管家会意,过去为季瑾之倒了半杯酒,示意让她也喝一点。 季瑾之不知如何推拒,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她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仰起头喝了几口,不知是受这种氛围的烘托,还是因为对面坐着的陌启年目光过于焦灼,让季瑾之有种浑然不知何味的感觉。 期间,萧书捷和季瑾之聊了很多,无外乎生活,婚姻之类的,最后谈着谈着,又谈到了爷爷的手术上。 提及手术,无外乎是陌家上上下下最为关心的问题,陌启年也抬眸看向了季瑾之,沉默多时的他忽然开口,问了句:“你有几成把握?” 季瑾之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拧眉迎着他的视线,再看看一旁坐着的萧书捷,也看到了管家专注的目光,她微叹了口气,直言说:“爷爷今年已经八十岁高龄了,人工心脏手术,最少需要十二个小时的麻醉,这么长时间,就算是个身体健康的适龄男女,都有很大的危险,更何况……” 她没在继续,只是拉长了声音,可以说,这次的手术,她到底有多少把握,不知道。 能否成功,她也不知道。 本来,她就不想接下这次的手术,自从八年前陌伯父死亡时,她就追悔莫及,那时候也发誓过,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和任何一个陌家人的生死扯上关系,永远都不要。 但却没想到,八年后的今天,她又将要为陌老爷子做人工心脏这类的大规模手术。 她又说:“我只能说,会有很大的危险,但每台手术,都是风险并存的,这也是外科中无可避免的,所以,我建议你们每个人都做好心理准备。” 能这么说,也出于职业缘故,她习惯将最坏的结果告知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才能迎接最有可能出现的一切。 此时的氛围有些沉寂,萧书捷垂下了眼眸,握着餐叉的手微微的有些发颤,似是心情不好吗? 季瑾之诧异,多注意瞧了几眼,却在萧书捷抬眸的一瞬间,扫到了她眼底极快闪过的一抹异样,不禁心头发愣,是错觉吗?那一瞬间,感觉萧书捷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和蔼可亲,温文尔雅, 她一贯温润和善的的眼神里竟有种让人捉莫不透的深意,好像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仔细看了,又好似什么也没有。 这种一眼就让人看不透的人,通常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本身毫无杂念,只是性格因素,让人看上去有些复杂了,而另一种就是,她身上有着巨大的秘密……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 秘密多了,掩藏的再周到,也有属于防备的一刻。 那么刚才,难道就是…… 季瑾之心头攒动,眼神也跟着复杂起来,倒是对面坐着的陌启年,似是看出了什么,快速的开口,打破了这种僵持的局面,他说:“那按照季医生的意思,爷爷这次手术……” 她抬眸说:“我会尽全力的,尽可能缩短手术麻醉时间,手术组也会挑选最精良的人才,这点请你们放心。” 萧书捷笑了笑,目光柔和起来:“那就好,希望能平安无事……” 好不容易午餐结束了,在管家和保姆收拾餐厅时,萧书捷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去楼上暂时休息,季瑾之便再度返回后院的小花园,坐在里面,看着身旁欣欣向荣繁花似锦的各色鲜花,总有种让她心情愉悦放松之感。 不知何时,陌启年来到了她的身旁,他单手扶着花园凉亭中的罗马柱,绚烂的午后阳光落在他黑色的西装上,将他周身镀了层金。 清隽的他单手插着裤兜,邪魅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坐在那里的季瑾之。 似是感觉到了身旁的异样,她转过头,很自然的和他的视线相撞,因为阳光有些刺眼的缘故,她快速的收回,别过头去,却开口说:“你今天真的是碰巧路过,才回来的吗?” 陌启年微微一笑,走进来,在她对面的藤椅上落座,也不掩饰直说:“我是听说你过来了,才回来看看的。” 换言之,是因为她,他才回的景逸山。 只是想见见她,仅此而已。 这个话题有点爱昧,季瑾之不想再继续,就岔开了话题:“餐桌上,我说的都是事实,这次手术,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眼眸中的深意也越发深邃:“不过,你看出来了吗?” “什么?” “萧书捷那个女人啊……”他不加敷衍的直面谈及。 季瑾之诧然一惊:“你说萧姨?她怎么了?” 陌启年沟唇:“你这是故意装傻,我不信你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彻底不知该说什么了。 没错,在餐桌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对萧书捷起了很大的好奇,但还谈不到怀疑的地步,毕竟在陌家这样的豪门家族里,有几个心怀叵测之人,不是很正常吗? 都知道当初萧书捷是在陌伯父过世后,抱着他相片嫁进陌家的,嫁给一个死人,还没有生育任何子嗣,注定了后半生孤苦无依,若说没有半点目的性,谁能相信? 但此时,陌启年似乎并没有想将这个秘密说破,而他的手机也碰巧这个时候响了,他就起了身,从季瑾之身旁走过时,说了句:“慢慢瞧!这个家里,还有你很多不知道的呢!” 说完,便大步走出了花园,身影很快的消失在季瑾之的视野里。 很多不知道的…… 指的是什么? 但仔细想想,估计就是钱!能在陌家心怀鬼胎的,目的也只能是一个钱字了。 这天下午,季瑾之在这里坐了很久,久到了夕阳余晖照射地平面,温热的气温也开始慢慢降低,她感觉着空气中的丝丝凉意,觉得坐的累了,就站了起来。 不远处,别墅的二楼卧房小阳台上,被强迫理发和洗了澡的陌少锡此刻也站在这里,他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撇眸往花园的方向扫了几眼,可就这几眼,却让他几乎刻骨铭心了很久很久。 那一望,就看到了站在百花丛中的她,她展着双臂,在花丛中舒展身体。 慢慢的转过身,似是有些疲惫了,闭上了眼睛,她俏丽的容颜,想远山点滴中的一点沟勒,美轮美奂中给人难以自拔的独特魅力,尤其是精致的红唇旁,那一抹淡淡的浅笑嫣然,更加的沟人心魄。 陌少锡看着她,一时走了神,视线由最初的错愕,震惊,到后来的由衷的欣赏…… 随后,陌少锡像着了魔一样,快步跑出房间,冲进了书房,不顾爷爷吃惊的目光,几步来到还在开视频会议的陌少川身旁,一把关了他的电脑,着急的说:“楼下后花园的那个女人,到底是安之还是瑾之?” 陌少川双眉紧拧,有些搞不懂他的意图,只是冷冷的反问句:“你问这些,什么意思?” “太美了!她……她就是我一直追寻的那个,我的维纳斯女神,我的灵感来源!”陌少锡说话时,闭上了眼睛,大脑中回荡着刚刚看到季瑾之的一幕,兴奋的心情难以掩饰。 第146章 不停的撒狗粮 刚刚醒来的季瑾之斜身依在凉亭的木柱旁,抬眸看着天边的晚霞,红红的,映着她的脸颊。 偌大的后花园里,有个男子,身材挺拔的站在一条鹅卵石铺的小路上,站在大树底下乘凉,清隽的手指上夹着一根刚刚点燃没多久的香烟,深邃的眼眸看着不远处草丛上的一只大哈士奇雪橇犬,嘴角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看了些许,陌少川忽然转过身,此时的烟也燃的差不多了,扔在了脚边踩灭,再抬首时,看到了已经醒了,还站在凉亭里的她。 庭院里假山流水,花丛果树,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斜身依着旁边的围栏,抬眸看着天际的火烧云,目光清淡。 陌少川专注的看着她,这一幕,这和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有些相似,记忆又再度碰撞。 那一年也是盛夏,十二岁的陌少川随着爷爷去季家老宅做客,那天的很多事他都忘了,就连自己怎么去的季宅后院都不记得了,只是无意中走到了花园中,看到了远处站着两个女孩,相同的年纪,相近的面容,还穿着相同的白色蓬蓬裙。 他远远的见到了,只觉得很是惊奇,早就听说季家有一对双胞胎姐妹花,长得出奇的好看,以前也只是听说,等到真的见到了,他才知道并非传言都虚。 两个女孩在那边,似是因为什么发生了争吵,一个女孩训斥,一个女孩捂着小脸哭泣,后来,训斥的女孩走了,徒留下哭泣中的小女孩,他有些想过去哄哄,但迈出的脚步却在下一秒停住了,当时的陌少川也只有十二岁,还完全是个孩子,又是第一次见面,该说什么? 在他犹豫的时间里,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止住了哭泣,用小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珠,拿起了地上被踩的有些脏了的风筝,小心翼翼的擦干净,看着被折断的地方,女孩犹豫的拿从头发上扯下了一根发绳,细致的缠好。 做完了全部工作,看着小女孩拿着风筝跑远,他默默的站在那里,那一幕,女孩坚强的停下了哭泣,一点点修复被弄坏风筝的画面,久久的在他眼前萦绕。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季安之,她只有八岁,还是个小丫头,却笑容明媚,灵动的眼眸如水。 后来的后来,他了解到更多的关于她的事,知道她是私生女,知道她在季家的处境,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发誓,要好好的疼爱保护这个女孩,让她再不受任何的伤害。 可是时光变迁,到了今日,也愧对了当初的那份誓言。 如此想来,他伸手进裤兜里,不自在的去莫烟了。 刚打开烟盒,一颗烟还没拿出,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萧书捷的声音:“少川啊,你最近抽烟又厉害了很多,是时候考虑把烟戒了!” 闻言,他拿着香烟的手指,骤然僵住了。 或许是听到了萧书捷开口的声音,季瑾之也在同一时间转眸看向了这边,只见萧书捷皮了件薄外套,和管家一起踱步过来。 她冲着季瑾之招呼说:“瑾之啊,难得你和少川回来一回,今天有点晚了,就留下来住,明天再回去!” 季瑾之蓦然一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萧书捷似是也看出了她的拘谨,转而,又看向了陌少川,询问:“怎么样?留下来多陪陪爷爷!” 陌少川迈步往里走,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季瑾之无力的叹息一声,算了,在这里住就在这里住好了!反正都是同床异梦,在那里睡都一样。 晚餐仍旧十分丰富,十分难得的,很少下楼用餐的老爷子,竟然也提起了兴致,让管家搀扶着下楼和大家一起吃饭。 除此之外,还有陌少锡,他换了身衣服,也洗了个澡,裹着浴袍走下来,当看到季瑾之的那一瞬间,骤然兴奋起来:“我的维纳斯!” 他一声惊呼,随后大步往季瑾之身前走来。 陌少川见状,豁然大步一迈,挡在了季瑾之身前,从而恰到好处的拦下了陌少锡,他冷然的低声说:“忘了吗?她是你表嫂,不是什么维纳斯,雅典娜的。” “哎,堂哥你太老土了,根本不会懂的!”他说着还伸手想要扒开陌少川,又哪曾想陌少川纹丝未动,冷冷的眼眸,仍旧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陌少锡无奈了,只好叹了口气,怏怏的道了声:“表嫂好!” 季瑾之心里都被这种小场面逗乐了,但碍于现场的情况,不能笑,只好强憋着。 但她看着陌少锡时,还是很吃惊,和之前玄关所见到的判若两人,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 吃饭时,季瑾之注意到没有了陌启年的身影,然后听到老爷子询问,萧书捷说:“启年下午公司有事,就先走了,说改天再过来。” “姗姗呢?” 萧书捷说:“很不凑巧,姗姗今天值夜班。” 老爷子点点头,便没再问了。 一顿饭,因为有了陌少锡的突然加入,让原本低沉的氛围,变得异常活跃,欢声笑语,也算是其乐融融。 这是季瑾之嫁进陌家三年以来,迄今为止,第一次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顿饭。 吃饭期间,陌少锡不停的给她夹菜,惹得陌少川不少嫌弃,他将陌少锡夹来的菜拿走,放进自己碗里吃掉,然后又夹了一片生姜给季瑾之,不冷不热的道:“多吃点,对身体好。” 季瑾之皱眉,她向来不喜欢姜片的味道,此刻,看着陌少川那皎洁的面容,再看看爷爷满脸的威望,以及好不容易融洽的氛围,她只好硬着头皮接过来,然后,陌少川又夹了个鸡爪给她,说:“这个也挺好吃。” 这一次,她看着碗里瘦瘦小小的鸡爪,一点肉都没有,而且她也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啊…… 她不能发怒,也不能拒绝,更不能生气,无奈之下,季瑾之只好反手夹起了一个鸡屁古,放进了陌少川的碗里,并说:“你也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吃点肉,补一补!” 肉? 陌少川低头看着碗里的鸡屁古,深邃的眸光凛然,一口气没缓过来,不禁咳嗽出声。 他不悦的瞪了季瑾之一眼,又转而,拿起了一旁的鸡心,递到了她的碗里,说:“听说吃什么补什么,以后你要多吃点这个哦!” 季瑾之凛然,鸡心?这是什么意思?让她多长点心眼……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缺…… 一股闷气哽在喉间,她马上费劲的抬起手腕,夹起对面盘子里的腰花,给他,并说:“你天天在外面没日没夜的忙,太辛苦了,多吃点这个,补一补。” 陌少川看着碗里放着的腰花,俊脸顿时黑了下来。 腰花……不就是肾吗? 还没日没夜的在外面忙…… 这话让她说的! 他眸光波动,却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佯装笑脸,拿筷子夹起碗里的腰花,张口扔了进去。 一顿饭吃的有点发堵,而旁边的人却看得格外羡慕。 吃过了饭,管家还小声的和萧书捷说:“夫人您不用再担心了,看少爷和少夫人感情多好啊,打情骂俏的,不停的撒狗粮呢!” 这句话不胫而走,让正巧路过的季瑾之听到,她心里蓦然一顿,撒狗粮…… 她有吗? 仔细想想,算了,管他们怎么想呢? 吃完饭,萧书捷拉着她吃甜点和水果,季瑾之没多少胃口,只随便吃了一些,然后整颗心都开始惴惴不安,想着下午陌启年发来的短信,不知道那件事会在什么时候爆出…… 萧书捷似乎看出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就让管家带她上楼休息。 她跟着管家上楼,管家领着她来到楼上其中一件卧房,推开以后,彻底惊呆了季瑾之。 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红色。 不是一般的深红,或是暗红,是正红,红彤彤的,婚庆的那种鲜红色。 床上的各类床品,摆设,还有地毯,直到触及到窗户上贴着的不大不小的‘喜’字,季瑾之一时间懵了—— 她站在房门口,局促的一步不肯往前,见状的管家噗嗤一下笑了,解释说:“这个房间是三年前老先生吩咐安排的,三年了,从来没有人住过,房间里的布置,也是三年前您和少爷大婚时准备的。” 季瑾之心里一紧,三年,爷爷单独在景逸山给他们留了间婚房,一留就是三年…… 而这期间,他们从未在此留宿过,而爷爷的这份心意,也就从来不得而知。 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有点小感触,管家说:“少夫人,今天晚上您和少爷就住这间房,可以吗?” “嗯。”季瑾之几乎没多想就点了点头,可下一秒,又马上意识到不对劲,让她和陌少川同住一个房间,这个…… 但已经答应下来,没有合适的理由,反悔也不好。 犹豫间,管家已经冲着她礼貌的颔首行礼,转身走了。 季瑾之站在房门口,无措的看了看里面,深吸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和星月湾的主卧室有过之而无不及,装修和设计也非常上档次,抬眼望去,确实蓦然的眼前一紧, 因为她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一张油画。 不大不小的,正好放在桌面上,靠近窗幔的位置,油画的主角是个几岁的小女孩,盛夏时节,穿着白色的蓬蓬裙,在一片昂扬的绿色中,手拿着风筝,在快乐的奔跑着。 看着那张油画,女孩的背景,季瑾之的心口,瞬间紧了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和陌少川相见的情景…… 第148章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被抓了?怎么回事?” 陌少川豁地一下打开了床头灯,漆黑的房里,因为一束光亮的侵袭,有些刺眼的感觉,季瑾之用手遮了遮眼睛。 他光着脚下床,焦急的拿起搭在一侧沙发上的衬衫和西裤,用脖颈夹着手机听着对方讲话,裤子穿完,他又再度直起身,脸色冷然的怒道:“马上去调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放下了手机,他刚想向门口方向迈步,又忽然想起床上的季瑾之,倒吸了口冷气,说:“抱歉,那边出了点急事,我得赶过去处理一下。” 季瑾之诧然的愣住—— 看着一边穿着西装外套,一边大步流星往门口走去的陌少川,她迟疑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卧房门‘砰’的一声打开,她才恍然惊觉,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确实和自己说了声‘抱歉’。 只是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呢?抱歉不能留下来陪她?还是抱歉不能再继续下去…… 想到了这里,季瑾之的脸颊微微的有点泛红,一丝复杂的娇羞让她觉得分外的不安。 转眼,到了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普照大地的时候,季瑾之就醒了。 其实,昨晚在陌少川离去后,她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虽然他说了句‘抱歉’但眼底的那份焦灼,那份牵肠挂肚,是不加丝毫掩饰的。 心里很明白,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对她而言,都不过是敷衍,为了勉强两人是夫妻的事实,这类的词语很多,逢场作戏,装腔作势…… 早上的清晨,空气中还带着一层细薄的露水,季瑾之便换了衣服下楼,因为时间真的很早,不想惊动了其他人,就轻手轻脚的去了后院。 站在一片绿意的盎然之中,闭上眼睛深呼吸,展开双臂,尽情的融入其中,耳边忽然传来了大狗‘汪汪’的吠声。 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只大大的哈士奇趴在她面前,冲着她摇头摆尾,看着它那憨态可掬的小样子,逗得季瑾之忍不住的笑了,伸手莫了莫它的头,牵着它在院子里散步。 差不多散步回来时,陌家上上下下的保姆管家也都起来了,萧书捷来到了后院,看到了刚刚散步归来的他们,有些吃惊的说:“怎么没多睡会儿?” 季瑾之微微的一笑,简单的解释说:“睡不着了。” “也对,突然换了环境,如果可以的话,多适应几天就好了。”萧书捷说话时,拍手逗着哈哈:“少川呢?怎么没看到他?” 季瑾之皱了下眉,想了想,还是说:“早上他有点事,天还没亮就走了,让我和您还有爷爷说一声,很抱歉。” 她觉得直接说昨晚就走了似乎不太好,还是委婉的将昨晚,改成了今天一早。 此番言语进了萧书捷的耳朵里,她不禁挑眉看她:“我知道,你在故意替他打掩护。” 她眼眸低垂,不再说话了。 萧书捷和她并肩往别墅里走,踩在木质的甬道上,看着被霞光笼罩着整个庭院,萧书捷谓然叹息:“你能如此为少川着想,我很欣慰,不愧是……” 她话一出口,就感觉到了不对,所以后面的话就没说出口。 其实,她很想说,不愧是青梅竹马了十几年,感情和默契,都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比拟和替代的。 但这话,她如果真说了,就太唐突了。 老爷子知道了她身份的秘密,她虽然也知道了,但这种事,突然提出来,还是蛮尴尬的。 未出口的话,引来了季瑾之的好奇,萧书捷就说:“不愧是我们陌家的少夫人,有个做夫人该有的样子!” 季瑾之梨涡一笑,她心里明白,萧书捷刚刚要说的,并不是这句。 两个人先聊着,进了别墅,管家也说早餐准备好了,两人移步客厅。 刚坐下来,还没开始吃饭,景逸山别墅就来了客人。 与其说是客人,倒不如是来这边执勤办案的刑警,一行五人,两女三男,其中两位穿着便服,另外三名穿着刑警制服。 管家带他们进来时,萧书捷都愣住了,她看了看管家,管家也呈现出一脸雾水的样子,萧书捷发懵:“请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待萧书捷问完,一个领头的便衣警察便也走了过来,目光却看向了萧书捷身后的季瑾之,冷言道:“请问您就是季瑾之季小姐?” 她点点头:“对,我是。” 便衣刑警就拿出了手铐:“季小姐,我们接到线报,八年前陌建勋死亡案您是嫌疑人,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协助做个调查。” 说完,那两个女警就过来,要给季瑾之戴手铐。 萧书捷在听到‘陌建勋’三个字时,大脑一阵晕眩,差点昏厥,幸好旁边的管家一把手搀扶住了:“夫人,您怎么样了?没事?要不要我去给您拿药……” 萧书捷平日里的血压一直不稳定,忽高忽低的,经常性的吃一些降压药。 她对管家摆了摆手,然后稳了下神,看向刚刚说话的便衣警察,道:“你们说什么?八年前的案子?” 警察开始解释:“对,八年前陌建勋死亡案,有人提供了新的证据,而据悉,季安之小姐也没有死,现在改名韩予笑,我们在昨晚已将她逮捕归案。” 季瑾之大脑嗡的一下,原来昨天晚上,陌少川急匆匆的离开,就是因为这件事,当时季安之就被警方抓走了…… 她深吸了口气,幸好陌启年给她提过醒,此刻发生在眼前,她也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慌失措,反而只是静默的站着,表情从容的看着女警手里的手铐。 季瑾之说:“如果我刚刚没听错的话,我只是配合你们回去做个调查,而也只是嫌疑人,还有人身权利,所以这个手铐……” 女警犹豫了下,旁边的便衣警察立马伸手推开了手铐,说:“只是配合,不用手铐。” 眼看着警察带走了季瑾之,客厅内保姆管家都提了一口气,萧书捷也下意识的一把拉住了季瑾之的手,压低声说:“瑾之,还是等问过了少川再做决定!” 陌少川吗? 恐怕他这个时候,正在忙着如何挽救‘季安之’四处奔走!他哪有什么精力管她。 算了,自己的事情还要自己做,自食其力的女人,才更有魅力! 她忍住了眼底的晦涩,努力在萧书捷面前笑的要多灿烂有多灿烂:“放心!萧姨,我不会有事的!” 临走之前,萧书捷还是有点不放心,攥着她的手死死的不肯放开,直到季瑾之又说了句:“没做亏心事,我又何必怕鬼敲门呢?放心!” 但这句话刚出口,碰巧徐珊珊换班回来,她在门外几乎听到了里面说的话,当知道警察要抓走季瑾之时,顿时心花怒放,快速换鞋往里走。 她进来时,正好听到季瑾之说那句‘没做亏心事,我又何必怕鬼敲门呢?’ 徐珊珊将包包递给保姆,上前冷嘲热讽的开口道:“哎呦,是真不怕这风大闪了舌投呀!当着警察叔叔的面,什么话都敢说呢!” 季瑾之凛然,眉头骤然紧了紧。 萧书捷看着徐珊珊,怒道:“你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乱说什么?” “萧姨啊,我可没有乱说,虽说现在季安之回来了,但他们姐妹俩长得一模一样的,随便换个儿身份什么的,谁知道当初那个药是谁调包的呀!” 徐珊珊说者无意,可听者有心。 一句话,激起了季瑾之和萧书捷两个人的惊诧,心底涟漪不断。 季瑾之不由自主的手指收紧了些许,倒抽了口冷气,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徐珊珊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说出口,惹起两个人反应,怏怏的不知所措:“怎么?我说错了吗?” 又转过身对警察说:“警察叔叔,你们可要好好调查,到底是季安之还是季瑾之,你们可一定分清楚了,还有呀,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把她们姐妹俩一起正法了也可以呀!” 萧书捷彻底生气了,但她话没出口,耳旁就传来了一道凌冽低沉的声音—— “姗姗你给我闭嘴!”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了住着手杖站在了二楼台阶上的老爷子,似乎是听到了楼下风波,老爷子才慢慢的起身下来的。 没想到,还没走过来,就听到了徐珊珊大放厥词。 徐珊珊突然被训斥,顿时气焰消了大半,怏怏的垂下了头,小声的叫了句:“姥爷……” 几个警察过去和老爷子打招呼,老爷子态度谦和,在萧书捷的搀扶下,多询问了几句,最后,又慈善的目光有落向了季瑾之,沉声道:“你刚刚那句话说的很好,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有点你奶奶当年在世时的脾气,去!爷爷相信你!” 季瑾之表示欣慰的一笑,和两个女警往外走。 看着她面色平静的上了警车,扬长而去,萧书捷一颗心怎么都放心不下。 再度回来,却看到披着毛毯下楼来,顶着一头蓬松稀乱头发的陌少锡,他睡眼朦胧的看着客厅的众人,诧然:“咿?我的维纳斯呢?” 老爷子一见到他,顿感头疼,吐气叹息的说了句:“上去,以后没事别下楼来!” 陌少锡不悦的鼓起了嘴巴:“爷爷,您昨天不让我去书房,今天又不让我下楼,那我的活动空间,不就是……” “你的活动空间只限你自己的房间!还不给我上去!”老爷子生气的低吼道。 第149章 一个大老婆,一个小老婆 工安局的走廊上,季瑾之在几名刑警的‘前呼后拥’之下往里走,走廊转角,一转弯,季瑾之就看到了陌少川站在一侧窗前,正在接电话。 走廊之内,不宽不窄的过道里,季瑾之和刑警并肩而行,眼看快到陌少川身边时,他本能礼貌的往旁边闪下渗,却在偏头的一瞬,漆黑的视野中扫到了季瑾之的身影。 他的眉心微微皱了下,没在做多余的动作,只是认认真真的拿着手机,听着对方讲话。 虽然是很短暂的撞面,但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季瑾之还是感觉到陌少川的视线在和自己的碰触时,那么一瞬间,明显的沉了下来。 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竟然忘记了旁边刑警说的话。 刑警打开了一侧审讯室的门,示意让她进去,但她恍惚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刑警有些不耐,又喊了她两声:“季小姐,季小姐?” 季瑾之猛地回过神,对刑警说声‘抱歉’迈步进了审讯室。 陌少川电话联系的是工安厅的李厅长,但自从季瑾之从他身边擦过的那一瞬间,他大脑思绪像掉进了万丈深渊,一阵阵的波澜反复,像浆糊一样,乱七八糟。 她怎么会来这里的? 看刚才那架势,估计是被警察带过来的,但是八年前的事,难道说还和她有关系? 陌少川如此想着,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原本一个季安之,三更半夜时,就突然被出警的刑警逮捕到了这里,此时已经过了一夜,现在又多了个季瑾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陌少?陌少……” 电话里的李厅长许久听不到回声,以为怎样了,就开口问了两声。 陌少川回过思绪:“嗯?说到哪里了?” “说到这次的案子,追本溯源,当初也是您第一个报的案,您还属于死者家属,已经属于原告了,弱想了解此案,按现在的走势,估计也只有等您撤案了!” 陌少川眉心皱紧,又想了想,沉声道句:“我知道了,再议!” 挂了电话,他又以最快的速度给沈城发了条微信:“查一下,她怎么也被抓进来的!” 沈城坐在车里,正想着忙里偷闲闭目休息一会儿,没想到手机震了下,拿起一看,是老板发来的消息。 打开后,沈城不住的发呆,随之又慢慢的皱眉,老板口中的‘她’应该指的就是季瑾之! 难道说季瑾之也被抓了进去?沈城大骇,不敢再怠慢,马上拿打电话开始四处打探联系。 季瑾之坐在审讯室的椅子里,双手搭在桌上,环顾四周,看着不远处悬挂着的监控摄像头,不住的叹息,却一言不发。 对面坐着的刑警,道:“八年前,您的妹妹季安之小姐在制药时,您是否有过在旁协助?” 刑警问的很好,是否在旁协助。 用‘协助’一次,完美的逃脱了蓄谋已久的犯罪啊。 她能说什么? 事实的真相,是八年前她在实验室制药,姐姐从中作梗偷偷换药,最后酿成惨剧。 这才是事实。 但这种事实,她说不出口。 所以除了沉默不语,还有什么? “季小姐,我们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您和八年前陌建勋命案有直接联系!” 季瑾之淡然一笑:“请问,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吗?” 审讯她的警察戴着黑框眼镜,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很斯文,听到季瑾之说话时,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文件:“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怎么反到你问起我了?” 季瑾之抿唇一笑,迎上警察的眼眸,淡道:“你们在没有任何逮捕证的情况下,将我带来这里,你们只说是配合调查,并不代表叫我认罪服刑的,因为什么?你们没有证据,不能直接证明我就是八年前调换药物的凶手!” 那警察怔了怔,转过头和旁边做笔录的警察耳语了两句,再看向她,没说话,起身走了出去。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一位年纪略长的女刑警。 坐在季瑾之面前,很恭敬的道了她一声:“季小姐,您好。” 季瑾之回以微笑:“您好。” “我们收到线报,又重新审理八年前的旧案,发现在案发现场的一件医生服上,沾有一丝的血痕,可以提取到凶手的dna,所以希望季小姐配合一下。” 说着,女刑警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季瑾之。 她低头看了看,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女刑警说:“怎么?季小姐不是名医生吗?不会用?” 闻言,季瑾之冷笑,想了想,快速的伸手拿过,取出里面的棉签,用手遮挡住自己的嘴部,用另一只手拿着棉签在口腔内蘸取唾液,重新放回,封存后放在了桌子上。 女刑警对旁边的警察递了个眼色,那个警察急忙拿起走了出去。 不用想,肯定是第一时间送去化验。 季瑾之看着女刑警,道:“因为我是个医生,所以告诉您一声,同卵双胞胎除了长相一模一样,就连dna分子构造都是相同的。” 女刑警脸色变了下,但却佯装镇定,反问:“所以呢?” “所以您刚刚拿去化验的dna,根本不能成为法庭证据。” 此话一说,女刑警脸色瞬时阴了下去:“即便那样,我也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就是八年前的凶手!” “什么证据?”季瑾之问:“有人证?还是物证呢?” 她一脸无波的看着面前的女刑警,露出了甜美的宛若阳光天使的笑容:“如果您没有证据的话,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个,八年前的八月十八号,晚上七点钟,我和陌启年在西朗国家大剧院看演出,当时的监控记录还可以调出,路上因为违规停车,还被交警开了罚单,路上的监控记录也可以调出来。” 女刑警被她三言两语气的直咬牙,手里狠狠地掐着根笔,还没说话,审讯室的门又再一次的被人推开了。 这次来的人正是是工安厅的李厅长,女刑警一见,立马起身恭敬的行礼问好,李厅长敷衍一过,温和的目光有看向了季瑾之:“陌太太,怎么样?还好吗?” 季瑾之轻笑的沟了沟唇:“嗯,多谢李厅长惦念,一切都好。” 询问完,又转过身对女刑警训斥道:“陌太太的嫌疑可以排除了吗?” 女刑警显得有些语塞:“这个……她虽然提供了人证,但具体的还没有证实……” “那还愣着干什么?马上去调查啊!”李厅长一声命令,女刑警立马点头道了句‘是’拿着文件匆匆走了出去。 剩下李厅长又和季瑾之聊了几句,临走时还说:“委屈您了,暂时在这里将就一下,等嫌疑排除了,我亲自送您回去!” 她一笑:“我明白,不用那么麻烦的。” 看着李厅长出去,季瑾之重新坐在椅子上,无力的叹了口气,不用想都知道,李厅长完全是看着陌少川的面子上才会对她如此‘照顾’的,不过话说回来,李厅长也是不知道他们真实的夫妻关系,不然,有怎会如此…… 外面走廊上,李厅长的随身秘书压低声音说:“厅长,这次抓来的可不仅只有季瑾之一个人,还有个季安之呢!公众的身份是韩予笑小姐,听说她和陌总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哎,陌总和这对姐妹之间的事儿啊,搞不清楚!” “不会是一个大老婆一个小老婆?”秘书臆测着。 李厅长不耐的皱眉:“算了,管他呢?再过去看看那位季安之小姐!” 季瑾之在审讯室被‘扣押’了四十八个小时,在此期间,她不能用手机,不能外出,虽然仍旧是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伺候着,可没有了自由,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她靠在椅子上,歪头看着那边的大玻璃,都知道,玻璃的另一边,是另外一个监视室,审讯犯人时,通常都这样。 不过,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了。 八年前,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从车祸里幸存下来,冒名顶替的躲过了警方的追捕,只身远去非洲,因为‘非法’救治伤员,不止一次的被各个国家军队组织逮捕,类似审讯室的地方,她也出出进进的不下十几次了。 虽说医生是无国界的,救治伤患也是天职,但在战争面前,一切都将变得毫无道理可言。 这么多次被逮捕的经历,就这一次,她是最心烦,最无措,最无可奈何。 之前,陌启年定下了这个计策时,同时也给她想到了脱身的借口,只要警方指认她有嫌疑,她会马上提出人证,不过这份证言并非虚构的,在八年前,季瑾之却是和陌启年交往过。 不过是真正的季瑾之罢了。 但不久后,随着车祸的发生,两姐妹互换了身份,安之变成了蛇蝎恶妇,原本的瑾之却变成了乖巧可爱的小仙女。 季瑾之思绪断断续续时,房门又再次被推开,陌少川颀长的身影,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大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阴沉,双唇紧绷,俊逸的脸上不含一丝情感变化,深邃的眼窝,瞳仁阴冷,严肃之中,又透着一种难以掩饰的英俊和俊朗。 第150章 你要抛下我吗 陌少川原本是风尘仆仆的,却在打开门,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的一刻,英气十足的俊脸上,一切神色全部隐去,淡漠的如履薄冰。 清隽的身形一步步往里走,清远的眼眸中,冷静的毫无波澜。 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季瑾之,唇边划过一抹玩味的笑:“在这里的感觉,不好受?” 季瑾之看着他,眼神迟钝。 说实话,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来到警局的三十二个小时后,陌少川竟然会动用自己的权利,私自来见她。 更是搜肠刮肚也没想到,他见到她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还好。” 短短的两个字,盖过了她心里的所有惊涛骇浪。 陌少川一手插进裤袋,一手把玩着金属的打火机,动作有些漫不经心,随意中透着一丝难解的烦闷,却看不出半分的轻佻,两束幽深的眸光在她的脸颊上停留许久,微微的皱了下眉,凌冽的寒气便从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中倾泻而出。 “听说你提供了不在场证明?” 季瑾之眼眸低垂,淡薄的声音道:“对,向警方提供了不在场证明,他们还在核实之中。” 如果证实不在场证明成立,她将即刻释放,重获自由,恢复工作,再度回归到原来的两点一线生活之中。 陌少川讽刺的扯了扯薄唇,斜睨着季瑾之,看到她有意的回避自己的目光,抬起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迎着她的目光,他清冷的声音不含一丝的涟漪:“你的不在场证明,是和那个陌启年有关……” 她承认的点了点头,虽然动作轻微,但让陌少川感觉到明显的怒意:“对,是他。” 他眸光狠眯了眯,还没说话,就听季瑾之说:“忘了吗?八年前,我和他可是交往之中的男女朋友啊,在一起约会吃个饭,看看歌剧什么的,还不很正常?”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却像一根导火线,瞬间点燃了陌少川心里的愤怒,他捏着季瑾之下巴的手指不断用力,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怎么可能忘记!陌启年是他的堂弟,又是陌家唯一一个污点般的存在,从小和他在景逸山长大,明明可以成为手足至亲的他们,却偏偏在长大后,渐行渐远。 其中缘由陌少川也想过,可能就是个信任问题! 陌少川是陌家长房长子长孙,是完全的根正苗红,含着金汤匙出生,获得了爷爷的认可,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许,他的光芒,无与伦比,但一直到这个陌启年的出现,一切都开始发生倾斜。 可以这么说,无论从方方面面,陌启年都丝毫不比陌少川差,若非要挑出一点,那就只有出身了。 陌少川是名正言顺,而陌启年,却是个私生子。 除了两个优秀的男人在互相较量以外,更多的,还有陌少川从很久之前,就感觉陌启年这个人深藏不漏,像一只狼,永远蛰居猎物,阴险交杂又让人难以抓住把柄的一只野狼。 什么样的人最可怕,没有弱点的人。 就像陌启年那样,曾经,他唯一谈得上弱点的,就是他的母亲。 但现如今,欧怀柔早已病逝,他再无牵无挂,也就到了最可怕的时候。 不仅如此,陌少川还记得,陌启年那个人从小到大很卖力,很能拼,从未交往过任何女友的他,唯一交往过的女人,只有季瑾之一个。 但他不会知道,当年陌启年交往的季瑾之,是真正蛇蝎恶女季瑾之,而不是现在,坐在他面前,被他强行捏着下巴的女人。 他不知道他们姐妹互换身份的由来,更不知道其中过往,但大面看上去,就是陌启年是季瑾之的前男友,自己的堂弟,无端的给自己扣了一定绿帽子! 稍微想想,心里就火大的不行! 季瑾之的下巴被他掐的实在太疼,挣了挣,还是推开了他的手,自己别脸过去。 陌少川见状,微微的深吸口气,从兜里拿烟出来,随意的点了一支,深吸了一口烟,有些清冷的上前一步,靠在了她近前,两只手转过她的座椅,手掌扶着椅背,浓重的烟雾尽数喷在了季瑾之的脸上。 随着烟雾的淡去,整个阴冷的五官也逐渐清晰可见,他几乎一字一顿,冷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让你离那个陌启年远一点!” 不等她说话,他淡漠的眼神透过淡薄的烟雾紧锁着她的眼眸,冷道:“怎么?旧情难忘?” “陌总您误会了!”季瑾之开口,可谓是客气到了极致,她抬起眼眸,冷淡的看着陌少川:“我只是实事求事的向警方提供了不在场证明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没有其他的意思?”陌少川的也案例略过锋锐的阴寒,身体赫然前倾,压迫性的气息再度袭来,坐在椅子上的季瑾之感觉到阵阵不安。 “你究竟是在实事求事,还是在故意拿陌启年做幌子,摆脱自己的罪行?” 季瑾之心脏猛然一颤,原来,他最在乎的并不是‘她’这个身份曾经和陌启年交往过的事实,在意的,不过是她的不在场证明成立,‘季安之’跌入困局。 她不自然的收紧了手掌,声音冷淡的道:“这里是警局,我到底有没有罪行,警察会告诉你的!” 话音刚落,外面的警察就推门进来,很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陌总,实在不好意思,时间真的不能再延长了……” 陌少川意味深长的又看了她一眼,径直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通过监测的镜面,看到坐在里面的季瑾之在他走了以后,不止一次的抬手拢了下自己额前的头发,攥紧不断发颤的双手,表明了她此刻情绪的极其不稳定。 他也无力的叹口气,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想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被抓来这么长时间,他们有没有难为过她,但却在见面不到短短的十分钟里,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后面的那句话…… 陌少川感觉自己的脑子好乱,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乱七八糟的,也懒得再看下去,就转身走了出去。 季安之的逮捕工作,要比季瑾之早了十个小时。 当时,警方出动了逮捕证,直接用手铐将季安之从世纪大酒店缉拿到警局,马上进行审讯。 季安之还口口声声的说:“你有什么证据吗?你们是刑警,办案抓人讲求证据确凿,难道不是吗?” 警察二话不说,直接拿出了化验出的dna结果,还有案发时被拍下的各类监控记录,不仅如此,警察反问:“韩予笑小姐,请问您在八年前的八月十八号下午五点到十点之间在做什么?有什么人能为您证明?” “我……”她一时无话可说了。 警察却替她说:“您的真实身份是季安之小姐,八年前的八月十八号,下午五点到十点之间,您应该在实验室里制药,十点半送到了医院,对?” 她又无语了,差点忘记了,现在的身份是季安之,当初为了陷害妹妹,她把一切都算计的恰到好处。 只是没想到,当初害人的阴谋,却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将她推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有利因素! 真是自作孽啊! 过后的几个小时里,她一直闭口不言,一句话不说,逼得警察实在无可奈何了,只好按照她的要求,找来了司徒南。 季安之在见到司徒南的那一刻,原本想说话,可碍于监控摄像,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司徒南看着她,无奈的深吸口气,对外面的值班警察抬了下手,对方会意,立马关了监控,转身开门出去了。 审讯室里里外外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司徒南才说:“好了,说话!” 季安之一把抓住了司徒南的手,神色焦急,微微的还带了一丝的颤声,柔弱的模样,让人顺时忘了她的飞扬跋扈,觉得如此安然娇弱的女子,应该由男人奋不顾身的守在身边,倍加呵护和珍惜。 此刻的司徒南也不意外,他看着季安之巴掌大小的脸颊,心里暗潮涌动,正满怀激动时,季安之忽然开了口,说:“救我出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救我出去!马上!” 一句话好似一盆冷水,顷刻间从司徒南的头顶浇下! 司徒南目光惊愕的看着她,无力的叹息:“笑笑,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你让我怎么救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季安之凛然,目光怀疑的看着他,近而愤怒的脸颊扭曲:“你想放手不管了?司徒南!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别忘了,如果我怎么样了,三友集团的股份,你一分也别想得!” 司徒南虽然是三友财团的私生子,但多年以前,他也是认祖归宗的,虽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三友财产,但参余的一部分还是有的,两年前,司徒南开始做各类风险投资,成就不小,也赚了不少,却在某年某月的一天里,被季安之一笔一笔的转移资金,到最后,原本的小金库,最终却变成了空仓壳。 之后,季安之提出了条件,帮我复仇,钱如数奉还,不然,就玉石俱焚。 所以,司徒南妥协了,在时隔八年以后,陪着她回到了国内。 第151章 决定如他所愿 季安之说完了话,一脸谨慎的看着司徒南,见他也不表态,分外的心急如焚,犹豫了下,她不得不再次打破这一室的寂静,激动的往前挺了挺身,一片春咣无限。 看着她的波涛胸涌,司徒南皱眉,估计这将是区分他们姐妹俩的一大好方法。 “你要想办法救救我啊!我不能就这么被他们陷害了呀!” 此言语瞬时激起了司徒南的怒意,他冷声道:“谁陷害你了?予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种下的根,是你自己的错,和别人无关!” 季安之冷笑:“我自己的错?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在八年前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会变成季安之,当初所有设计好的证据,现在都成了攻击我的……” 原本是对付妹妹的手段,却在八年之后,成了置自己于绝境的杀手锏!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就说:“我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八年前,我又怎么可能……算了,都过去的事儿了,说到底,还是都怨我妹,她当时如果不冒用我身份,我至于变成这样吗?” “对,都怪别人,怪你妹妹……”司徒南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季安之不愧是季安之,永远都是老样子,出了事情,就只会顾全自己,自私的本性不曾有任何的改变。 也看出了司徒南的脸色不太好看,季安之也有所收敛:“有没有找到什么好的办法呀?能尽快的把我弄出去的……” 司徒南深吸口气,说:“目前为止,我能想到的就两个办法,要么,就向所有人开诚布公,和你妹妹都恢复各自原有的身份,这样,你就自然而然的有了不在场证明,杀人罪也就不成立了。” 话音刚落,就找到了季安之的反驳:“这个绝对不行!” 司徒南皱眉:“为什么?” 她本来的身份,也不是季安之的,又何苦非要勉强自己,顶替别人身份而活呢?那么苦不堪言,又是何苦的? “你知道的,我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放手的!”她心里的决定早已笃定,任何别人说什么都不可能更改。 司徒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阴鸷的双眸时,无奈的说:“既然如此,也只有最后一种办法了,挺着!” “什么?”她诧然的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司徒南说:“挺着!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季安之拧眉想了一下:“你的意思就是真的不管我了?” 司徒南无力的叹息,看着她,竟然都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如果我的罪名真的成立,被当成了杀人犯,上法庭宣判死刑,你也不管我了,是吗?”她几乎一字一顿,惊诧的眼神写满了疑惑和质问。 司徒南愤懑的咬紧双牙,同样一字一句的还之:“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如果我真的不想管你,之前我就不会同意和你一起回国!予笑,就因为我想帮你,所以才只能告诉你这么做,以静制动,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态度!” 季安之猛然一愣,却又转眸想了想,不禁露出嫣然一笑:“我差点都忘了,是我疏忽了,疏忽了……” 顿了一下,她又说:“我怎么忘了呢?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的,毕竟我现在是季安之,当年的事都和我有牵扯的!” 司徒南已经不想再和她继续说下去,只冷冷的交代了句:“如果你还想做陌太太,就只能先这样了!” 从警局里出来,司徒南快速扫过眼底的波澜,掩去了心里的惊涛,从西装口袋里拿了墨镜戴上,大步上了宾利轿车。 他劝过她千百次了,始终无济于事,她一门心思的想要做陌太太,就算他将司徒太太的头衔让给她,都无动于衷! 她非要做季安之,也非要爱上那个男人,如果你真的爱他,那我又算什么? 司徒南觉得自己心里面很疼,翻江倒海的翻滚着,抽筋拔骨的坍塌着,牵动着他的神经,牵扯着他的愤怒,叫嚣着不甘叫嚣着郁闷更叫嚣着难言的伤痛…… 前方驾驶位上的秘书注意到司徒南的动作,迟疑了下,开口问:“先生,我们现在去哪儿?” 司徒南靠在车座上的双眸紧闭,眼睑微颤了下,将乱作一团的想法全部压了下去,睁开眼时仍旧是一派泰然自若的清朗,他想了一会儿,才出声道:“季瑾之的不在场证明排查的怎么样了?” 秘书说:“好像那边得到了证实,但迟迟没有放人,态度还是有些怀疑的意思。” 司徒南冷然一笑:“你去和里面的人知会一声,人不能放,至于为什么,借口有很多,让他们自己去想!” 秘书有些为难:“这个恐怕……先生,这里不是日本啊,我们三友财团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一句话,像一个导火索,瞬间将司徒南心底的愤懑全部激发,他咬牙怒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a市,就只能无能为力,束手无策了看着我女人被人为难,是吗?” 秘书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先生您误会了!” 司徒南吐了口气,感觉自己这莫名和秘书发了一通火,干什么呢? 就快速的靠回了远处,无奈的朝秘书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开车,后又说了句:“先回世纪大酒店!” 季瑾之在审讯室里待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到了该释放的时候,警察出面了。 “季小姐,根据我们的调查,您的不在场证明成立,但也很抱歉,我们暂时不能放您离开。” 她奇怪:“为什么?” “虽然您有不在场证明,但死者陌建勋是被投毒致死的,投毒时间不好估计,所以您还是有嫌疑的。” 听完了警察的解释,季瑾之也表示无奈,只好对他们听之任之,接下来,从审讯室被转移到了临时看押的单人小房间。 因为命案已经过去了八年,而且季瑾之身份特殊,所以经上级批准,允许除去律师以外的人接见,并且还让管家给准备换洗用品送来。 转移到单人的看押室后,季瑾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陌启年。 他过来的同时,还带来了一位律师,满身气势的男人现身于此,惹得不少警察谦恭尊敬,语气也十分客气。 一坐下来,陌启年就介绍说:“这位是a市首屈一指,官司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金牌律师何兰女士。” 何兰看着季瑾之,微微的一笑,两人握手后坐下,何兰开玩笑的说:“我也是久仰季医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季瑾之谦虚的笑了笑:“我只是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没有外界传的那么厉害。” 接下来,何兰根据自己对案情的掌握情况,向季瑾之问了几个问题,统统得到解答后,何兰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对陌启年说:“大体上我都了解了,具体的,还要看案情走向和法庭处理。” 陌启年点了下头:“好,我知道了。” 何兰又和季瑾之客气了两句,起身走出了会客室。 徒留下他们两人时,陌启年看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略微有些憔悴的脸庞,心疼的说:“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按照陌启年的预估,她在提供了不在场证明后的四十八个小时里,警方证实不在场证明成立,她即可无罪释放。 但没想到,警方突然改变了说辞,并且否决了她的不在场证明,如此一来,很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 对此,季瑾之表示出一脸的无谓:“没关系,我没怪你啊!” “但是……”陌启年心中自责,他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情,每件事,他都会深思熟虑,也包括这件事,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横生了枝节。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下了决心:“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绝对不会让你坐牢的。”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怕坐牢吗?”季瑾之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完全遮住了此刻心中所想。 都说世事无常,但仔细想来,又都是命运弄人。 这场牢狱之灾,早在八年前就来到了,当时她应该勇敢面对的,而不是慌手慌脚的不知所措,却让姐姐有机可乘,制造了那次的车祸…… 时隔了八年,她长大了,也成熟了,明白了什么是爱,更明白了如果深爱一个人,就会迫切的希望他好。 当年,陌少川报警的举动,就希望她能坐牢,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那么好,多年以后,她希望能让他梦想成真。 陌启年诧异了下:“你……你真打算要坐牢?别开玩笑了,这不是我们商量好的吗?你要对付的人,是你姐姐,你坐牢了,她就会无罪释放,你要为自己没犯过的错承担责任吗?” 她弯了弯嘴角,美眸淡漠:“不坐牢的话,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能证明我是无辜的吗?” 他说:“有,只要一个人肯出证言。” “谁啊?” “顾良才,顾叔叔。” 季瑾之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奇闻:“别开玩笑了,老顾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之中呢!” “没有,他已经醒了。” 第152章 还恨她吗 季瑾之坐在那里,感觉思维有些不真实。 耳朵似乎也出现了幻听,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陌启年,再次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陌启年看出了她的惊讶,伸出手,握住了她带着手铐的双手,柔和的目光看向她:“我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的,你提的三个条件,照顾和保护顾叔叔就是其中一条,我现在做到了,顾叔叔已经醒了。” 她看着他,过度的吃惊导致一时嗓子难以发声,她问:“你……确定没有骗我?” 陌启年笑了下,拿出手机,点开了早就录好的一段视频,里面老顾穿着医院的患者服,坐在病床上给她录下的视频,老顾说:“丫头啊,你怎么让我住这么好的病房啊,多贵呀!我这一觉似乎睡的长了点,很抱歉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保证,再也不睡觉了,每天把眼睛睁的大大的,我的宝贝丫头还没得到真正的幸福呢,我怎么忍心就闭眼睡觉呢?” 短短两分钟的视频,季瑾之看着,忍不住的泪流满面,她抽噎着,将手机翻转个面放在桌上,错过身,深呼吸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再度回过身时,又是一派泰然自若的模样,她说:“老顾的身体恢复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体的各项机能恢复的都还好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顾叔叔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之前的烧伤也在昏迷之中治疗好了,可以下床慢慢的散步,饭量也很正常,具体的身体指数,你应该问下纪承淮,他比较专业。” 提到了这个名字,季瑾之眉心一紧:“承淮?” 在她的印象中,纪承淮是负责心外科的主任教授,而老顾是属于烫伤科的,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陌启年却说:“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顾叔叔转到了他的科室里,还做了主治医生。” 她一阵吃惊,但不得不说,纪承淮的细心周到,也确实让她有些感触。 一个人能在背后默默的为你做这么多,早已超过了普通的异性相吸。 那是爱。 不管是爱情的情愫,还是亲情的递增,又或者是怎样其他的感情缘故,总而言之,纪承淮的这份大恩,季瑾之铭记于心。 “所以,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老顾恢复了神智,这个消息除了我和纪承淮,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呢,我回去后就向警方提供新的人证。” 季瑾之点点头,事已至此,她最好的做法莫过于听之任之了。 只是让她满心欢喜的,老顾竟然醒了,真是太好了…… 医院十二层的特别高级病房,纪承淮拿着输液药瓶输入指纹进来。 却看到顾良才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床边忙着穿鞋子。 纪承淮一怔,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凑过来询问:“顾叔叔,您这是……” “哎呀,外面还有好多事儿等着我去忙呢!没时间在这里住院了!再说,我的病都好了!”他说着,也穿完了鞋子,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普,表示:“我现在真没时间住院,承淮,就让我出院!” “顾叔叔……”纪承淮拦着他,不让顾良才下床:“你是知道瑾之出事了,担心她,所以才想着出院的……” 他没说完,顾良才就叹息出声:“哎,你不知道,瑾之那丫头固执的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是真怕八年前的那件事再刺激到……” 纪承淮抿唇一笑,动手搀扶着顾良才躺回床上,并玩笑的说:“听您这话,好像不是在形容瑾之,像是在形容安之……” 顾良才猛地怔住,感觉到了口误,连忙摇头:“没有,我的意思就是瑾之也比较固执,她……很喜欢逞强,你知道?” 纪承淮笑而不语,只是一再的点头,待顾良才心里的疑惑一一掩去后,才说:“放心,顾叔叔,她会平安无事的。” 顾良才这个人,生平最在的三个女人,除了自己早已病故的母亲外,就是崔雨姜和季瑾之母女,发生了这种事,他又可能不担心吗? “你怎么能确定呢?”顾良才抓着他的手反问。 纪承淮眸光微转,想了下,有些含糊其辞的说了句:“因为我很了解她啊,她不会被人随意打败的!” 其实,早在陌启年过来为顾良才拍摄录像时,他和陌启年就进行了一次私下对话。 两人达成了协议,纪承淮照顾好顾良才,让他尽快恢复,而陌启年,负责将季瑾之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顾良才听的完全是云里雾里,但看着纪承淮那分外笃定的眼神,就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接下来,纪承淮开始帮顾良才换衣服,再扎针输液。 两个人先聊着,聊着聊着忽然纪承淮话锋一转,说:“顾叔叔,您的病,真的要继续瞒着她吗?” 闻言,顾良才微微的一笑:“哎,还是等等再告诉她!” “等到什么时候?您的病已经是晚期了,就算现在做化疗,恐怕……” 顾良才忽然握住了纪承淮的手,眼神温柔慈祥,像年迈的老父亲望着久远归家的儿女般,那样的满怀期望,那样的心事重重:“再等等,承淮,叔求你了!” 纪承淮无措的身体猛然一颤,顾良才话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后,他看着顾良才,说:“可以,那您必须要接受治疗。” “你刚才不也说了吗?就算现在化疗也晚了,还不如……” 纪承淮看着他:“您不是想多陪陪瑾之吗?那就要听我的,不然我马上告诉她您病情真相!” 顾良才再次抓紧她的手,着急说:“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待纪承淮离开以后,徒留下顾良才一个人,靠在病床上,一个人看着外面午后的阳光,默默的发呆。 许久,他才缓缓的动了下手指头,叹息一声,侧身从衣兜里拿出皮夹,最里侧夹着一张照片。 相片里一个年轻的女人,身旁搂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母女三个人开心快乐,笑的阳光灿烂。 手指轻轻的抚莫着照片上的女人,顾良才哀声皱眉,那张相片是二十三年前亲手为她们母女三人拍下的,当时是两个孩子的生日,母亲亲手为她们做了个小蛋糕。 顾良才买了蔬菜鱼肉,大显身手的在厨房做了一桌子的饭菜,四个人围坐饭桌旁,姐妹俩开心的唱着生日快乐歌,然后吹蜡烛,还顺手抹了顾良才一脸的奶油,逗得几个人哈哈大笑。 饭后,两个孩子抱着得到的礼物回房间去玩,厨房里,两个大人忙着洗碗,当时崔雨姜忽然预感到了什么一样,说:“良才,估计这辈子,可能都是我在负你了……” 水槽旁,满手泡沫拿着碗和抹布的顾良才心里咯噔一下! 不等说话,接下来又听到她说:“有一天,我如果不在了,能不能麻烦你,稍微抽点时间,偶尔的去看看瑾之和安之,我放心不下她们姐妹俩……” 当时,顾良才想都没想,直接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个箭步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崔雨姜:“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 而六年后,几乎在相同的月份里,崔雨姜服药自杀。 顾良才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三天三夜,后来,一个人坐在崔雨姜的墓前,嘀咕说:“放心,从今以后瑾之和安之就是我的女儿,我会亲自照顾她们长大,亲手为她们找到如意郎君,婚礼的时候,还会挽着她们的手,交给新郎,看着她们幸福快乐……” 一晃二十三年过去了,当时还是走路蹒跚的小丫头,转眼之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他握着那张相片,对里面的女人自言自语:“雨姜,对不起,我答应你的事,可能做不到了……” 景逸山的别墅豪宅,凌晨一点半。 三楼阳光房的落地窗边,陌少川一个人静默的伫立于此,很长一段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星火明灭之间,直到香烟燃到了底部,徒然升起的温度,让陌少川猛然回过神,手不经意的一颤,便将香烟扔到了地上。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思想,更加努力的沉浸在她是季瑾之,是一个蛇蝎恶女,就算被判入狱也是罪有应得,不去想自己的冷漠疏离究竟是对是错,与此同时,他也尽可能的将自己沉湎于父亲去世的惨痛记忆中无法自拔,只有这样,他才可以全心全意的打起精神,对警局所发生的一切,心灰意冷的不管不问,甚至无动于衷。 ‘吱嘎’的开门声,唤醒了陌少川萦回的思绪。 他蓦然一惊,回过身,便感觉眼前一亮,偌大的房间被人突然开了灯,眼前的光亮让他微微的适应了几秒,接着,就看到了萧书捷迈步往自己这边走来。 往里走时,萧书捷注意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份‘申请家属同意的验尸报告’,寥寥数字跃入眼帘,震的她心猛然咯噔一下! 继续往里走,萧书捷来到了窗边,动手打开了那半扇窗户,迎着夜晚的凉风,舒心的透透气,也随之开口,道:“真的打算不管她了?” 陌少川徒然一凛:“萧姨,您指的是哪个她?” 是季瑾之,还是季安之。 萧书捷唇角一翘,她很了解陌少川的性子,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不管哪一个,都不想管了?” 他显得有些茫然,黯然的侧颜看向了窗外远处:“萧姨啊,八年前的事,您还恨她吗?” 第153章 你终于也原谅我了吗 八年前,陌少川的父亲去世的那一年。 年初时,陌建勋和萧书捷的婚事就已订下,老爷子也说,萧书捷跟了他这么久,太对不起人家,该办场婚礼了。 在陌家,老爷子一发话,几乎没人敢违背。 陌建勋本也有此意,想了一下,就和萧书捷商量定在九月份,进球硕果的季节,象征着收获,象征着成熟,一份迟来的婚姻,亦是如此。 两个人的憧憬是美好的,可现实的残酷,却超出了人的想象。 若是突然之间的意外,虽然难以接受,但好歹不至于痛苦折磨。 那种像是预告死亡一般,随着时间的缩短,死神慢慢降临。 像一把钝刀子,狠狠的在心上磨蹭,一下接着一下,直到摩的血肉横飞,鲜血模糊,还不肯停止。 因为心脏没有停止跳动! 看着深爱的人,躺在病床上饱受各种折磨,还要和死神争分夺秒。 那种痛彻心扉,蔓延至五脏六腑的感觉,至今都让萧书捷记忆犹新。 但那一年的九月份,陌家还是有场喜事临近,一场盛大的婚礼,新娘是萧书捷,而新郎确实一张相片。 本是一场荒唐事,但却在得知故事真相后,引来无数人的潸然泪下。 事情过了八年,但在爱人的心中,却犹如昨日般记忆深刻。 现在,季安之并未死亡,并再度在众人眼前出现,接着又旧案重新审理,萧书捷的内心,备受煎熬,但即便如此,此时此刻,她还是来到了陌少川的面前,温声细语的问他:“不想管她们了吗?” 言外之意,她希望陌少川出手的。 当听到陌少川询问,‘您还恨她吗?’时,萧书捷很彷徨,视线也跟着凌乱了起来,短暂的挣扎过后,她深深吸气,换回以往的平静,才说:“恨?如果我告诉你,从来没有恨过她,你信吗?” 陌少川脸色突转,视线也跟着起了波动。 萧书捷淡然轻笑,转眸看着窗外的漆黑,以及照在后院里的惨淡月光:“你爸爸的病,又不是安之害他得的,是日积月累所致的结果,而且当时医生也说了,最多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当时建勋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已经彻底不行了,完全靠药物维持……” “而这个时候,安之还能制药给我们,以缓解建勋的疾苦,我发自内心是感激的,虽然结果并不理想,但我感觉的出来,建勋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痛苦……” 萧书捷心里明白,那不是穿肠毒药,只是加大剂量吗啡一类的药品,过量造成人死亡,但却没有任何痛苦。 “所以呢?”陌少川侧过身,赫然开口。 她垂着头,看不清楚此刻脸上的表情,只听她说:“我能这么说,不代表我彻底原谅了那个杀了你爸爸的凶手,而是如果一个人死了,就会有其他的人为了他悲伤难过,痛苦难受,我已经承受过这种苦痛了,就不想再让你也尝到……” 陌少川眸光深陷,眉心紧皱:“萧姨……” “你要想清楚,万一当时的凶手并非是安之呢?可能也不是瑾之,是另有其人也说不定呢?” 清晰的声音像有着潜在的魔力,在他心上生根发芽,久久挥之不去。 “如果可以的话,你也放下!你要明白,就算没有当年的那个药,建勋一样会死,还会死的很痛苦,很难受,不是吗?” 陌少川站在那里,漠然的俊脸毫无表情。 萧书捷看着他,又道:“我并不是为凶手找理由,只是不想更多的悲剧再上演,不然有一天,你真的会追悔莫及的……” 那是萧书捷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陌少川诧然的蓦然一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真的很想冲上去一问究竟。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和他说,有一天他会后悔…… 因为什么要后悔? 后悔? 他反复揣摩着那两个字,他不禁讽刺的扯了扯嘴角,这天晚上,萧书捷说了几句后,就走了,留下陌少川一个人,在房间里站了很久,很久。 而楼下,回到房间的萧书捷,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原本从容优雅的脸上,瞬间崩塌,她靠着门板,随着身体的慢慢滑下,眼泪也在悄无声息的坠落。 建勋,陌建勋。 她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她宁愿抛下一切,宁可改头换面也要重新来过的男人,八年前,就那样离开了她,撒手人寰,她又怎可能不痛苦…… 只是,心里再苦也不能说,尤其是不能当着陌少川的面说。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她不清楚。 但她心里明白,和当初的季安之无关。 如果一个心怀叵测,有做尽坏事的人,又怎可能问心无愧的出现在这他们面前,三年了,在季瑾之的眼里看到的永远都是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她一个人失去爱人有多痛苦,萧书捷不希望有一天陌少川,再变成第二个自己。 翌日,陌少川驱车来到了警局,坐在会客室里连抽了三支烟 ,听到门响回过头,等来的不是要见之人,反而确实刚刚的刑警。 他走过来压低声说:“那个陌总,很抱歉,陌太太说暂时不想见您。” “你说什么?”陌少川完全难以置信,那个女人居然说不想见他? 顿时,他心里像窝了一股无名之火,俊逸的脸色骤然便的阴沉骇人,周身透着的寒气,撼动人心。 这个女人,竟然在这种地方不给他面子,好,很好! 季瑾之,你做的非常好! 他默默的为季瑾之刚刚选择不见他的这个举动点了个赞,随后,对刑警说:“我要见季安……” 名字还没说完,又想到了季安之公开的身份是韩予笑,突然说季安之,估计有人反应不过来。 刑警点点头:“好,您稍等。” 安静下来的会客室,陌少川坐在那里,又点了支烟,他彻夜未睡,终于扪心自问后寻到了结果,竟来了警局后,第一时间说出口要见的人,竟然会是季瑾之。 当说出那三个字时,他整个人都懵住了。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他应该心心念念的是季安之才对啊!那才是和他青梅竹马了十多年的女人,他怎么可以…… 就在陌少川还在为自己的心苦痛纠结时,刑警过来传话,说季瑾之暂时不想见他!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倏然,咔咔的手铐声,恍然晃动了陌少川的思绪,他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转过身,便看见季安之在两个女狱警的看押下缓步走了进来。 此时的季安之面色看上去分外憔悴,平日里保养极好的她,此刻皮肤也变得干燥无比,苍白的面色,分开多日,她显得更加消瘦了,两个漂亮的大眼睛此刻也变得浑浊和略显空洞,往日灿烂的宛若星辰的双眸,如今也沉寂的如死水般,流露出的不耐和黯然,让人心头分外不安。 陌少川与她隔了一层玻璃遥遥相望,对视了几秒,他紧皱的眼眸,心疼的意味在深眸中暗涌,他蔚然的深吸口气,嗓音十分沙哑:“你还好吗?” 那边是无声的回复。 好不好,根本就是一目了然。 问了等于没问。 “八年前,我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动了动唇,声音中带着深深的苦痛。 季安之看着他惺忪冷笑:“那现在时隔八年,就算没想到,也亲眼看到了!” 她恍惚中记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季安之,陌少川青梅竹马十年,最想要保护也是最爱的女人季安之,她有一切的理由可以冲他胡搅蛮缠,任性胡闹。 如此一来,季安之眼眸微转,一瞬间计上心头…… 陌少川对她则是满脸的愧疚,亦如萧书捷说过的,万一当初她也是被人算计了呢?万一凶手不是她们姐妹,而是另有其人,有很多种情况他没有考虑,却千不该万不该的在最短时间内,对最爱的人不信任! 当初的错,他此刻想弥补过来。 但却忽略了,此刻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当初那个一心一意爱他到骨子里,融进生命里的季安之。 对着一个冒牌货,再多的感情都是白搭,眼前的女人不会领情,相反,只在心里默默的嘲笑,感觉这个男人,太好骗了! “安之啊,我决定撤诉了,这个案子,再也不会出现了!”这是陌少川经历了几天的挣扎,最终做出的决定。 季安之心中诧然,满心欢喜,终于可以摆脱牢狱之灾了,不管日后身份如何变化,都不会再被当初的命案困扰了,她喜上心头,却可以的掩退下去,急忙垂下了头,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带着颤音的说:“川哥哥,你终于肯相信我了,是吗?” 眼泪像无声的谴责,一颗颗砸在陌少川的心头上,让他的痛苦到了极限。 “傻瓜!”他起身到她身边,抬起了她的脸,指腹轻轻的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我从来都没有不信你啊,不管是八年前,还是现在。” 第154章 自己的老公不认识了吗 阴沉沉的天气,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警局的会客室里,季安之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心里甜蜜一片,仰着头温和的目光望着他:“川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 陌少川温柔的笑了笑,感觉到怀里她的娇柔,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蔓延。 关于撤案的手续,沈城都已经办妥,季安之去换了衣服,再见面时,两人已在走廊上,陌少川接她出去。 季安之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抬起头,目光眷恋,声音娇柔:“我听说姐姐也被抓来了,川哥哥,我们带姐姐一起离开好不好?” “暂时不用管她!”陌少川还沉浸在季瑾之不肯见他的怒气中,就连出口的声音,都带着一丝丝的怨怒。 季安之美眸娇妹,露齿一笑:“哎呀,就让姐姐这样蹲监狱下去?” “那怎么可能!”他几乎脱口而出,不加任何的思量,话出口后,陌少川才低头看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季安之心里一震,接着眼底浮上一丝阴暗的皎洁,也就是说,这次陌少川撤案,并不只是为了她一个人,也是为了季瑾之…… 季安之不动声色的放开了他的手,两个人肩并肩的慢慢往外走。 陌少川感觉到她的异样,也没多想,只是抬手莫了莫她的头,柔声说:“你先上车去等我,我还有点事要办。” 季安之眸光波动,拉住了他宽大的手:“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她很明白,这个时候的男人,如果不看紧一点,万一他趁机去找季瑾之怎办? 陌少川没察觉出她的想法,只是微微的皱眉,觉得有点不便,就说:“我去见见王局长,挺无聊的,你还是去车里等我!” 他已经如此委婉的拒绝了,她也不能再继续纠缠,毕竟,两个人之间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就乖巧的点点头,跟着沈城去了外面。 陌少川确实去见了王局长,不过要谈的内容,确实和季瑾之有关的。 一见面,王局长以为他是要以怠慢了陌太太而兴师问罪的,所以一进门,王局长就满脸客气的毕恭毕敬,但陌少川却开门见山的说:“季瑾之,让她在这里再待两天!” 王局长诧异:“嗯?陌总,这是为何呀?” 陌少川尴尬的俊脸滞了下,他低头莫了莫鼻子,没说话,王局长却看出了端倪,就说:“我知道了,是不是和太太拌嘴了?哎呀,夫妻之间,小吵小闹都很正常,没必要怄气的!” “反正,拜托王局长了!”陌少川微笑的说。 他话已至此,王局长还能说什么,只好连连点头:“好,好,没问题!我保证这两天之内好好照顾陌太太……” 陌少川点点头,随后又特别交代了王局长两句,才从办公室离开。 季瑾之在看押室又住了两天,期间,没有任何外界的消息,除了一日三餐有人定时送来,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话,不管她问什么,警察都不回应。 好像彻底被禁锢,提前过上了监狱生活。 不过,监狱的犯人还有定期的放风和活动空间! 她却默默的,像被所有人遗忘,无人问津无人管。 若不是每天定时有餐车送饭过来,她还以为这是警局新出的惩戒手段,在枯燥无味的囚禁生活中,逼嫌疑人认罪伏法…… 这样苦熬时间的生活,在第二天傍晚时,终于结束了。 她坐在小床上发呆,因为没有手机,没有书籍报纸,没有任何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她只能无聊的坐在那里,通过不大的窗户,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晚霞和夕阳。 警察开门进来的时候,她是欣喜的,总算有人肯搭理自己了,不管是审讯,还是怎样,总要有点事做,才不会无聊。 进来的刑警拿来了她的一套衣服,手机和包包,都是她之前的随身用品,警察漠然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只冷冷的丢下句:“五分钟,换好了出来。” 声音不高不低,没有对待犯人的严厉,也没有对待陌太太的恭维,只是冷漠,疏离的发号一句施令。 待警察转身出去,门再度被关上的一刹那,随着关门声,季瑾之猛地恢复了思绪,快速拿起面前的衣服,换好后打开房门,顿时感觉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感觉真好。 跟着警察一路无话的往外走,门口,出乎她意料的停着一辆不大不小的警用囚车,刑警先她一步过去,打开了车门,侧身对她做了个上车的手势。 季瑾之顿时懵了,这什么意思?她不还是嫌疑人吗?难道说定罪了? 定罪怎么不通知她一声呢?还有啊,不应该上法庭宣判吗? 怎么什么程序都没走,就直接将她当犯人一样押上囚车,送女子监狱服刑…… 她有种被颠覆三观,心中振撼的感觉。 看着为她开门的刑警,她问:“这事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只是个嫌疑人吗?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是嫌她啰嗦,问来问去的,还是怎样,总而言之,刑警一句话不说,只是对她挥了挥手,示意让她尽快上车。 季瑾之迟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见律师!” 刑警被她弄得无奈了,看着固执又倔强的她,沉声说了句:“如果不愿意上车也行,回去!回看押室……” 一听回看押室,又要继续这两天枯燥无味的漫长等待,季瑾之又有点不情愿,她看了看眼前的囚车,权衡利弊,一咬牙,迈步上车。 一见她上车后,车门顺时被关上,刑警对前方驾驶位上的人递了个眼色,司机会意,缓缓的开始发动车子。 车子在市区里转了一圈,就开始朝着郊区行进,一路上无话,季瑾之坐在后面,虽然没戴手铐,但她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滋生。 囚车走街串巷,走了近两个小时,最终,天慢慢的黑下来时,车子才缓缓停下。 车子一停,司机就示意让季瑾之下车,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黑乎乎的,她纳闷的下了车,奇怪的问司机:“这里是哪里?” 司机不理,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只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一片漆黑的荒野里,季瑾之只好拿出手机,打开照明手电筒,查看四周,这才注意到自己此时处于半山腰位置,前面是高山,有个很高很大的类似房子一样的建筑,还有个尖尖的屋顶,在阴暗的黑暗处耸立着,看起来有点阴森骇人。 往身后望去,是一片森林,一颗颗大树,鳞次栉比的生长着,移开了电筒,黑乎乎的,像一个个不规则形状的人影,更让人觉得恐怖。 季瑾之并不是一个随意会害怕的人,就如她之前说的一样,问心无愧,又何惧夜半三更的鬼敲门? 可是现如今,她一人置身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都没有一个人影,还是黑漆漆的夜晚,手机显示此时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五分。 她不禁深吸口气,考虑着,打电话找人过来接她?可是,自己身处何地,怕是来人也找不到精准位置! 再看手机,发现竟然没有信号! 季瑾之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静默的,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大脑想到了不同的几种情况。 难道说这是警方故布疑阵,想要利用恐怖的环境,逼她招供? 拜托,她不是凶手!更不是犯人,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吗? 或者说,警方现在释放嫌疑人时,都开始用这种方法了?确定不会将嫌疑人吓出精神疾病,接到法院传票吗? 她在原地整整站了一个多小时,眼看还有五分钟到十一点时,她提了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上山,去那个尖状的建筑物里,看看能否对付一宿,待明天天亮了,再下山找车回市区。 她强忍下了心里的所有愤懑,一个人,在深深的夜色中,缓步爬山。 走了两百米左右,才发现那个建筑物是个大教堂,但看样子已经废弃很久了,往前走,教堂应该建造的有些年头,风吹雨打的,甚是破旧。 试着推开大门,接着手机微弱的光亮,看到那种老式的木质地板,各个椅子上,还带着岁月侵蚀的斑驳印迹,迎面,是一个巨大的耶稣神像,她拿着手机从高到下,在神像身上缓缓移动,陈旧之中,却让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敬仰之感,和任何的宗教派别无关,就是源于内心的,对这种宗教文化的叹为观止。 随着灯光的临下,一道人影,瞬间跃入眼前,季瑾之倒吸了口冷气,吓得心脏狂颤! 拿着手机的手也开始抖动起来,随着光束的颤动,人影慢慢转过身,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的面容有些模糊,却看清了男子身上穿着的西装眼色,是暗紫色的。 那种眼色,好似濒临夜幕之下的天边,夕阳陈沦后的宁静,有种让人心叹的逝去之美,因为是逝去的,所有总留给人发狂的念想。 面前的男人,就给人这种感觉。 季瑾之稳了稳神,努力的平复自己紊乱狂跳的内心,握紧手机,将电筒光束往面前之人的脸上照了照…… 因为灯光的猛然照射,面前之人的脸色显得很白,像吸血鬼般,却没有那恐怖的獠牙,有的只是俊朗的面容,清隽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里,一双狭长的星眸,带着璀璨的魅力,他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对着她道:“还照什么照?自己的丈夫,长什么样不认识了?” 没错,他就是陌少川。 季瑾之在看到是他的那一刻,听到他说话的一瞬间,悬在心上的大石头,马上放下了。 接着眼前一黑,身体便倒了下去。 第155章 这个该死的女人! 下午五点半左右,陌少川就来到了郊外荒山上,在这个废旧的教堂里徘徊了很久。 他看了看这里的环境,虽说是废弃已久的老教堂,但却在a市历史悠久,虽然谈不上文化遗产保留,但却被远近的人熟知,并暗暗保护着,直到前不久,陌氏集团收购了这片土地,涵盖着这栋教堂,也一并归了陌少川所有。 选择来这里,也并非他的本意,只是接季安之出来后,看她心情不好,就一直陪着她,两天的时间,不长不短,相处中,没有记忆中的熟悉,更谈不上什么默契。 两个人像勉为其难在一起,总要小心翼翼,提防情绪的同时,也在小心着对方,生怕自己那句话,那个动作,惹得对方不高兴了…… 那种谨慎的感觉,让陌少川感觉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借口公司有事,便从季安之身边离开,陌少川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开车闲逛,开着开着,竟然发现自己来了郊外,看这离收购的这片地比较近,就想着开车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在半山腰上发下了这样一栋教堂。 置身其中,他找了个靠近窗边的位置,擦干净长椅,他坐上去,看着外面红红的晚霞,一片静谧之中,他慢条斯理的抽着烟。 后来,也不知道抽到第几根了,只是忽然一个念头在大脑中一闪而过,拿手机联系沈城,只说了一句:“带她出来,来我这里。” 挂断后,又给沈城发了自己所在地的位置。 这样,两个半小时后,一辆囚车出现在了半山腰处。 隔着窗户,当看到远远的开来一辆囚车时,陌少川整个脸都绿了,沈城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她做囚车过来,真拿她当犯人了! 他顿时火冒三丈,拿着手机就要打电话,拨号键都拨过去了,忽然想起,这里距离季瑾之的位置不远,老旧的房屋,隔音效果又不好,打电话肯定能被她听见,误以为是他故意刁难,让她做囚车过来,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 就这样,明明沈城都接起了电话,又被陌少川挂断了。 沈城纳闷的一头雾水时,陌少川的微消息便发了过来。 ‘我只说带她过来,没让你用囚车!’ 沈城一惊,立马拨通了王局长的电话,询问后才得知,是办事人员误会了,以为转移嫌疑犯,自然派了押送犯人的囚车过来。 不仅如此,还担心‘嫌疑犯’起歹心,特意绕了几大圈,再送到指定位置的。 原本一个小时的车程,让他们耽误了两个半小时才到。 所以下车后,季瑾之整个人都懵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嫌疑人一进工安局,立马安排律师过来,真是有道理啊,有律师牵制,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 陌少川本想叫她过来,看看风景,看看日落…… 没想到,他一直等到了太阳下山,夜幕临下,好不容易,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她。 而季瑾之,又特别小心谨慎的在原地滞留了一个多小时。 这期间,陌少川站在教堂里,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不远处置身于空地上的她,感觉一阵阵的头疼。 这个女人,在哪儿发什么呆,这种情况,应该第一反应往前走,进教堂啊! 不然一个人傻站在那里,是做什么?勘察地形? 他注意到她拿着手机电筒功能,环顾四周,光束炫目刺眼,觉得头更疼了。 陌少川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他从教堂里出去,肯定被她撞见无疑,依季瑾之的性子,肯定对他暴怒的发脾气,若不出去,这个女人又站在外面不走,他出去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左右为难之下,陌少川感觉自己原本的好意,彻底被扭曲了! 该怨谁? 沈城发来微信解释,但陌少川早已无心于此,他看着外面的女人,一根香烟抽完,又觉得不解烦闷,再点燃根。 等了又等,终于,那个女人开窍了,开始转过身,买动步伐往教堂这边走。 陌少川尴尬的在里面,想着,是躲开呢?还是…… 躲开,不符合他的性格,但不躲,又肯定误会连连,没想好具体怎么做,季瑾之就推门进来了。 黑暗中,他局促的站在那里,直到她的电筒光亮临近,陌少川心里谓然一谈,算了,误会就误会!以后再找机会慢慢解释好了…… 这个念头刚滋生,他就不禁诧然的眸光一紧,为什么要解释?还有,他这是什么思想,竟然害怕她会误会…… 感觉自己肯定又犯脑抽了! 心里活动没结束,季瑾之的电筒光亮朝着他笼了下来,一束有些强烈的亮光落下,他在其中,成了瞩目的焦点。 黑暗中待的久了,光线未免刺眼,陌少川抬手挡了挡,注意到季瑾之脸上的震惊,他才缓慢的开了腔,声音却有些冷,带着一贯固有的矜贵和高傲。 “还照什么照?自己的丈夫,长什么样不认识了?” 当他开口,那种熟悉的声音徘徊耳畔,季瑾之顿时一刻紊乱的殚精害怕的心,一下就放下了。 紧接着,硬撑了两天,高烧不断的身体,竟忽然之间像深秋中的落叶,那么轻飘飘的被一股力道摧垮。 她皱了皱眉,身子却突然变软,翩然的在他眼前瘫倒在地。 拿着手机电筒的手,也随着身体的倾泻,像挣脱了操控缰绳木偶的手臂,一下无力的垂落身侧。 陌少川眼睁睁的看着她,就在自己眼前倒在了地上,他一惊,快步走过去,低头看着她,脸上那原本的固执强硬,早已不见了踪影,此刻柔美的线条,沟勒出巴掌大小的脸颊,此刻苍白的透着娇柔,让人心里不由得泛起阵阵怜惜,让他不禁就想到了从前。 曾经的安之身体也不是很好,总爱感冒发烧闹点小病,柔柔弱弱的,特别惹人怜惜。 他没想过季瑾之会忽然晕倒,有点奇怪,看她的样子也不像装的,疑惑的蹲下渗,离的近了,才看到她脸上的殷红,心里不由得一慌! 快速的伸手过去,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一阵紧缩。 她竟然在发烧! 而且烧的温度还不低!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怎么不和警察说,这个该死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在生病吗? 豁然地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她软绵绵的身体靠在他怀里,高烧的缘故,神志有点不清,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抱着她快步出去。 漆黑的夜晚,山路崎岖,陌少川的怀里还抱着个人,高低不平的路上,他走起来十分费劲。 夜里的山上,温度降的很低,冷飕飕的风吹着,夜晚的天沉沉的,似是要下雨了,陌少川低头看看怀里的她,咬了咬牙,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将她轻轻的放下,快速的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再重新抱起,大步往山下走。 因为要抱着季瑾之,所以他不能用手机做照亮,漆黑的视野里,他完全凭着仅有的上山时的印象,一步步往山下走。 他的车子,就停在山脚下,只要下了山,就一切都好了…… 心里这一种念头支撑着,却举步维艰,老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谚语都是有道理的,但此刻的他心急如焚,哪有时间考虑那么多。 大风吹卷着树叶,哗哗作响,点滴的雨珠随着狂风落下。 陌少川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回头看看,一片漆黑的视野中,一棵棵大树耸立眼前,教堂的轮廓影像,早已消失不见。 他看看怀里的女人。 叹了口气,再继续迈步前行。 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还会走多远,反正,他就沿着一条直线,一直往前走,总能下山的。 一道闪电划过,赫然将黑夜照成了白昼,接着,又一道震耳御聋的雷声略过! 紧接着,点点雨滴落下,砸在陌少川的头上,凉凉的。 大雨预来,他慌忙的又加快了脚步。 一棵树接着一棵树,仿佛走不到尽头一般,轰隆隆的雷声从耳边掠过,雨也下的比之前大了一些,哗哗啦啦的,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陌少川的衣服全都淋湿了。 他尽可能的护着怀里的女人,但雨水无情,随着雨水量的加大,或多或少的还是淋到了季瑾之身上一些,陌少川很自然将她抱的更紧,护在怀里,在雨幕中行进。 不知到底走了多远,他终于依稀看到了山路的尽头,银色的迈巴赫在夜幕中远远可见,陌少川不由得深吸口气,朝着车子方向大步跑去。 先打开车门,将她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然后绕过去,自己才上驾驶位,发动车子离弦而去。 穿梭在雨幕中,因为道路的不平而车体颠簸,他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一眼,不由得呼吸一紧,猛踩油门。 忽然,车身猛地颠簸了下,剧烈的晃动过后,车子行了几百米左右,就瞬间熄火了。 陌少川皱了下眉,拿着手机推门下车,打开了车前盖,检查了下,发现车子暂时无法再用了,顿时咬了咬牙,再上车他手机拨通了沈城电话,告知了自己的大概位置,让他速来这边接应。 放下电话,陌少川又不放心的伸手覆在季瑾之的额头上,温度高的都有些烫手,这样的连续高烧不知持续了多久,再耽误下去,恐怕…… 想到这里,陌少川倒吸口冷气,拿过后车座上放着的大衣,全部盖在季瑾之的身上,在车上找了些塑料袋之类的东西,也尽数裹在了她身上,全部做完后,抱着她下车,步履艰难的在大雨中前行。 第156章 国民好老公 凌晨,郊区的医院,急诊的病房里,陌少川站在那里,双手环胸,低头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女人。 不住的皱眉。 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再度西装革履的他,除了让人眼前一亮,分外养眼外,俊朗的眉宇间一抹愁绪,让英气的轮廓上,显得越发的深邃迷梨。 看着眼前的女人,总让他的思绪回到过去。 曾经,他也是这样照顾着一个女人,看着生病时的模样,看着她在自己的臂弯里轻声婴宁,看着她的小手轻轻的抓住这他的手臂…… 他会为那个女人心急如焚,为那个女人牵肠挂肚,为那个女人魂牵梦绕。 那个女人,就是季安之。 是病床上女人的妹妹,是他从小到大,时至今天最爱最爱的女人。 可为什么,现如今季安之都活着回来了,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他也全心全意的去爱她,去保护她,去照顾她……可就是再也找不回曾经的那种感觉。 是他们都长大了吗?还是说,他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陌少川大脑思绪猛然滞住,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 快速的摇摇头,感觉大脑有点眩晕,是刚刚淋雨的缘故吗? 他微微的叹息一声,想要转身离开,但为什么眼角余光在扫到季瑾之那张苍白满是病态的脸颊时,又不禁的再次停住,俯下渗,莫了莫她的额头,感觉温度在一点点降低,才松了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床上的这个女人,随时随地都在牵扯着他的思绪,波动着他的感觉,挑拨着他的心弦…… “陌总,您真的不要紧吗?”沈城从外面进来,看着俊脸有些发红的陌少川,不禁开口询问。 陌少川眯了眯眼,伸手莫了莫自己的额头,确实有点发烧,但没什么关系,就摇头说:“不用。” 沈城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对,又说:“陌总,您还是去医生那里看看!我感觉您好像也在发烧呢!” “没事,我去外面透透气就好了。”他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季瑾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晨曦的光芒,带着大雨初晴的清爽,打开窗子,全部迎了进来,季瑾之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抬了抬头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在医院,但随处可见的标志,也让她知道这里并不是华康医院。 这时,她也注意到了床边趴着的一个人,那人在季瑾之醒来的一瞬间,也立马惊醒了。 他是沈城。 季瑾之有点意外的看着他,想了想,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沈城说:“太太,您醒了,陌总在外面休息,我出去喊他进来。” 季瑾之忙开口:“等一下——” 沈城脚步滞住,回身看她:“太太,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我是怎么来这里的?”连续两天的高烧,让她的很多思绪都跟不上节奏,大脑好像一滩浆糊,浑浑噩噩的。 约莫的记得自己强撑着上了囚车,经过了很长时间,她被‘扔到’了一个半山腰,恍惚中好像自己进了一家教堂,应该是个教堂,有个尖尖的屋顶,然后,她就见到了陌少川…… 正想着时,沈城也刚好开口说话:“太太,您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吗?是陌总抱着您过来的,陌总的车在半路上坏了,他打电话让我过来接,但我从市区过来,最少需要一个小时,陌总担心您身体受不了,就淋着雨抱您徒步走了一个小时,才来到这里的。” 季瑾之思绪停住—— 她一脸惊鸿的看着沈城:“他……他带我来的?” 沈城点头如捣蒜:“是啊,我见到陌总的时候,他浑身的都湿透了,但他怀里的您,衣服都没怎么湿呢!” 说着,沈城转眸看向了一侧衣架上季瑾之的外衣。 确实,几乎都没怎么湿。 她赫然转过头看看窗外,此时的外面,一片晴朗,除了一阵阵雨后清爽的气息之外,看不出任何的证明昨夜下了瓢泼大雨。 季瑾之记得自己爬山去教堂时,山路有多么难走,她穿着高跟鞋,几次差点崴脚,就那样的路,陌少川昨天晚上,抱着她下山,又抱着她在大雨中,走了一个多小时,只为了送她来医院…… 她彻底惊住了,整个人思绪混乱,宛若被五雷轰顶一般,呆呆的坐在那里。 他不是讨厌她至极,恨不得马上让她滚得远远吗?又为什么还要在她病倒后,还在那种环境下,不顾一切的送她来医院。 恍惚中,又好像回到了过去。 八年前的过去。 那时候的他,也是这么温柔细心,对她百般宠爱,就连看着她的目光,都温柔的好似要融化了一般。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有没有爱情,一看便知。 那时候他是深爱她的,虽然她当时的名字叫季安之。 从没想过用自己现在的身份,还能得到他的任何眷顾或者留恋,这样的照顾,更是想都不曾想过的,但时至今天,他竟然做了,这又代表了什么? 季瑾之不敢再想下去,容易自作多情,也容易让她沉寂下去的心,再次起波澜。 沈城倒了杯水给她,同时说:“如果可以的话,太太,您等下亲自去看看陌总!他昨天晚上淋了雨,一直到现在脸色都不太好,我让他去看看医生,他也不肯去……” 季瑾之点了点头,掀开被子下床。 披了件外衣出去,却看到隔壁病房里,靠在沙发里的他,闭着眼睛,似是还在沉睡着,季瑾之犹豫了下,慢慢的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轻轻的盖在了他身上,回身对沈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回到病房,才说:“让他睡一会儿!你去吃点早餐,再带两份回来。” “好的,太太,您先尚床休息!等会儿护士还要给您再打一针的。” 季瑾之点头,再度回了病床。 待沈城离开后,隔壁病床躺着的女人也醒了,她是食物轻微中毒,留院观察,她坐起来,看着季瑾之,有些八卦的说:“看你年纪轻轻的,那个男人却总管你叫太太,你老公一定是个大老板!” 季瑾之微微一笑:“算是!” “哎呀,好福气啊!能嫁给有钱的大老板,还长得那么帅气,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我以为见到明星了呢!那气质,明星都比不过你老公……” 这点季瑾之倒是赞同的,陌少川身上的气质,别说比拟了,就连模仿都模仿不来的。 他浑身上下有种天生的王者风范,优雅又矜贵,内敛又沉稳,可谓是性格好,长相好,有钱有势,还有貌。 根本就是无可挑剔的完美男神,任何一个女人见了,都会对他这样的男人趋之若鹜,不然又怎么能成为a市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理想伴侣呢? 新近一代国民老公,外面的女粉丝都超过了人气偶像明星…… “关键是这么帅又有钱的男人,对太太还那么好!整个急诊室所有人都羡慕你呢!昨天晚上,你先生浑身都湿透了,外面的雨特别大,他就那样抱着你跑来了医院,一进来,连护士递过来的毛巾都不接,就让医生给你看病,哎呀,太让人感动了!” 季瑾之错愕的怔住,原来,他当时对她那么好…… 这时,护士进来给季瑾之扎针输液,看到她醒过来了,就一边准备扎针一边说:“您和您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呀?您先生对您实在太好了!那么帅的老公,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啊……” 季瑾之被说得脸颊微红,感觉有点不太适应。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有人称赞陌少川,若非事实如此,又怎会得到这种口碑。 她无力的叹息,心里有些乱,她都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他了,是感激,还是什么其他呢? 沈城买来早餐时,季瑾之还在输液,她只吃了一点点,其余一份沈城拿去隔壁,却看到陌少川还在熟睡,担心打扰,又退步出来。 待季瑾之输液完毕,拔针后,陌少川还在隔壁睡着,她有些奇怪,平日里的他,白天里很少这样睡的,有的时候也经常一夜或者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但从来不会如此,难道说…… 他不会在里面,怎么样了! 季瑾之摁着自己的手背,快步去了隔壁,走进去看着沙发上躺着的他,俯下渗:“陌少川?” 几乎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心里一惊,彻底的蹲下渗,才感觉到他粗众的川息声,以及滚烫的呼吸,全部喷涌在她的脸颊上,她没来由的一慌,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果然,他在发烧! 季瑾之连忙吩咐沈城:“马上去请医生过来!” 沈城慌忙的跑了出去,季瑾之又摇了摇他的胳膊,说:“少川,你醒醒,我扶你尚床休息,好不好?” 模糊之中的陌少川,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反正总而言之,季瑾之的一句话,像灵丹妙药般,让他豁然打起了精神,只是他没有听话的跟着她尚床休息,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蛮力的将她拽入自己怀中,下颚抵在她的额头上:“我们以后好好的在一起……” 第158章 别走,我没睡 车子在人迹罕至的盘山公路上急行,车速越来越快,当时的她坐在副驾驶上,死死的攥着扶手,目光幽怨的看着驾驶位上的姐姐。 看着姐姐那一脸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表情,他从震惊的边缘觉醒,终于一点点的开始相信,自己的亲姐姐,为了一个男人,又或者为了什么其他的原因,要残忍的利用一场车祸杀了她! 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尤其是他人的蓄意谋杀,往往会爆发出一种潜在的力量。 可以说是爆发力。 尤其是,当发现自己有可能含冤九泉,将为从未做过的事情负责。 那种源源不断的愤怒和不甘,便掌控了她的大脑思绪。 她冲着姐姐大喊:“如果你真杀了我,你也会偿命的,警察会调查到你头上,爸和唐姨也会怀疑你,还有……还有少川和承淮,他们都会为我查明真相的……” 听到这些,姐姐放声大笑,那笑容癫狂,放四,更加的嗜血。 刺耳的笑声结束后,姐姐一脸阴冷的看着她:“你以为他们会为你调查?别做梦了!你现在是杀人凶手,罪证确凿,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为什么知道吗?” 她眼神茫然,一脸的疑惑。 “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啊,长了相同的面容,甚至连声音都差不多,妹妹,你认为我在杀你之前,会没有准备充分吗?” 姐姐的话,让季瑾之深感一阵恶寒,明明是酷暑盛夏,却感觉浑身透着刺骨的凉意。 接着,姐姐侧目看着她:“反正从小到大,你都是多余的,有没有你的存在,有什么关系呢?呵!” 说着,姐姐猛踩油门,车速达到了最快的速度,像死神射出离弦的弓箭,朝着死亡的峡谷,超速而去。 她注意到四周越发的冷清,根本没什么车和人经过,此刻,就算她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用的,命悬一线时,她也顾不了那么多,所幸把心一横,当时就要开车门跳车。 姐姐却眼疾手快,马上在驾驶位按了按钮,锁上了所有车门:“想跳车?别做梦了!乖乖的听我安排,死在车里多好,不然跳下去,我还得费力的来回撞你,不嫌疼吗?” “你……”她气的双手发颤:“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恨我到这个地步!” 姐姐皱了皱眉,没解释,却看到了前方的岔路口,那里是交通事故频发地段,附近都被交警用鲜红的条幅标注,而看着那些标语,姐姐只是沟唇露出了邪魅的冷笑,朝着那个岔口横冲直撞过去。 在那一刹那,姐姐本是想按动开门按钮,自己抽身跳车的,虽然会受伤,但总不会致命,而且回去后,还和父亲和唐姨有个交代,更好的洗脱自己的嫌疑。 却低估了被彻底激怒的妹妹,她拼了命的抓住姐姐的手,错过了她想跳车脱身的时机,随着车子撞破围栏,急速的冲在半空中,停滞了几秒后,直线坠落。 伴随着‘噗通’一声,连人带车一通掉入了湍急的大海里。 在车子撞破围栏冲入天际的一瞬,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车身的摇晃,被猛地撞击了下,整个人头碰像车窗,剧痛过后,便失去了知觉。 车子坠崖之后,她也曾醒过来两次,一次感觉置身在冰冷的大海里,强烈的水流从车窗里窜入,呛进她的鼻孔了,接着堵住了呼吸,别提多难受,快速的闭上眼睛,意识开始模糊。 求生的意识强迫着她抗争,可身体里的氧气渐渐消失,她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感觉在一个不断摇晃的车里,还有人不停的抓着她的胳膊摇晃,喊着让她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然后,又好似被一个巨大明亮的灯光照着,但是这一次,她几乎费尽了全身的气力也没睁开眼睛,犹如陷阱了一个深海里,起起伏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将她吞噬,淹没,又再次淹没。 最后,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已经是多天以后,在警察的口中,她大概得知了车祸,以及姐姐的‘死亡’。 之后,就是一切改变的开始,市局的刑警对她询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车祸和落海,她身体多处受伤,此时的脸上和脖颈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她嗓音微弱,从声音上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季瑾之,哪个又是季安之。 所以刑警只好等待医生的检查,确定她没有任何思维方面的错乱,记忆也是完好的以后,才开始了询问。 说是询问,但一旁的刑警却拿出了手铐,只要她说出‘季安之’三个字,明晃晃的手铐,会在下一秒戴在她的手腕上。 而面临她的,除了短暂的身体康复,就是法庭的宣判,故意杀人罪,一旦成立,等待她的就是毫无疑问的死刑。 那一刻,她真的怕了。 从陌伯伯去世,到车祸发生,以及出警营救,她做了手术到苏醒,整整七天时间过去了,如果说,当初陌伯伯去世时,陌少川是因过度悲伤,亲人的离世让他痛苦不已,才会出口质问和不信她,甚至还向警方报案,那么现在呢? 过去了整整七天,不长不短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冷静下来,考虑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他还是执意如此,认定了她就是杀人凶手,狠心的将她推入无望甚远。 爱人已不能相信,朋友也寥寥无几,唯一的纪承淮……她不能把一切都赌在一个无法预知的人身上! 所以那一刻,她铤而走险,选择了顶替‘已故’姐姐的身份,以季瑾之的身份活下去。 “你怎么在这里?” 微微清醒过来的陌少川,挺了挺身,倚着病床头,低沉不大的声音,将季瑾之忽然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兴许是回忆的时间有些久了,她整个人显得有些迷茫,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着眼前苏醒过来的陌少川,以及他口中那话的意思。 她说:“看你病了,就过来看看。” 简单的解释,没有任何自作多情的情愫。 他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到她要站起身时,才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一句话近乎脱口而出:“你怎么样了?” 季瑾之恍然怔住,身体刚离开座位,还没站直,就被他拉住,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他,深吸口气,重新坐下,说:“我已经没事了,听沈城说,昨天晚上是你带我来医院的……” 她眼眸低垂,辗转反侧的一句,在唇边轻声道出:“谢谢你……” 这回发怔的换成了陌少川,可紧接着,他眼眸眯了眯,这个女人,竟然和他说谢谢,呵,谢谢? 越想这两个字,越觉得心里发闷,继而放开了她,沉声道:“我们是夫妻,互相照顾,不是应该的吗?有什么好谢的!” 她抬眸看他,随之点点头:“嗯,互相照顾……” 气氛有点僵,话题似乎戛然而止,完全不知该如何继续的两个人,陌少川犹豫下,才开口打破:“那个,既然要照顾,帮我拿杯水!我有点渴了……” 季瑾之点点头,也没说话,只是站起身去倒水。 回来时,端水杯递他。 他喝了几口,放下水杯,看着手背上有些歪了的针头,轻轻的伸手扶正:“现在几点了?你吃过饭了吗?” 季瑾之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下午四点半了,早上的时候吃过了。” 顿了下,又问他:“你饿了!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说着,就要起身,却再次被陌少川攥住了手腕,从而拉着坐了回去,他说:“不用你去,你也还是病人呢,把手机给我,我让沈城过来……” 季瑾之将他的手机拿过来,递给他,陌少川没有打电话,而是给沈城快速的发了条微信,发完后,挪开手机,靠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以为他要睡觉,季瑾之再度轻轻的起身,可身体还没离开椅子,就听到他说:“别走,我没睡。” 简单的几个字,像道命令,再次将季瑾之定格在座椅之上。 她搞不懂,他不是很讨厌自己的这个身份吗?又为什么还要在生病难受时,将一个讨厌之人留在身边。 看着不碍眼吗? 心里的疑问,她没问,只是很听话的坐在那里,静静的陪着他。 有时候季瑾之自己都觉得奇怪,这八年的时间,她无论从外在打扮,还是内在性格,都伪装的和姐姐无异,尽可能的做个外在强势霸道,冷酷又腹黑的恶女,在人前显恶,傲骨嶙峋,但却唯独在他面前,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或许,她就是对这个男人,狠不下心…… 不是有人说过吗?恋爱感情上,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结束一段感情也一样,谁念念不忘,牵肠挂肚,谁也必输无疑。 她就是这样。 明知道是错,明知道没有结果,明知道这场婚姻不会有好下场,但还是义无反顾。 像扑火的飞蛾,遍体鳞伤也不知悔。 在八年前,就该把他放下了,不管是遗忘,还是另寻新欢,都比这样自寻苦恼来的好,但她,偏偏就做不到。 好傻,也好痴。 但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事业上的强者,却是个感情上的弱者。 第159章 献个身怎样 沈城来的比季瑾之预想的还要快,从陌氏集团到郊区的医院,他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来的时候,也没有带任何的晚餐,只是办了出院手续,上楼接他们回市区。 回市区的时间,正值晚饭之时。 陌少川一连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突然又一病,稍微好转些后,第一个感觉就是饿了。 在吃晚饭这件事上,陌少川并未有征求过季瑾之的意思,只是在沈城开车途径常去的一家餐厅时,便喊了句:“停车。” 沈城不敢怠慢,只好在靠路边停下了车。 他抬眸扫了眼季瑾之,又说了短短的三个字:“先吃饭。” 餐厅的包房里,原本点菜的工作,应该是陌少川来做的,但两人刚坐下,服务生的菜单刚递过来,餐厅的老板就闻讯跑了过来,一进门就客气的说:“陌总,昨天听三少说起您,我还想着最近怎么看不到陌总光临了,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和老板寒暄了一阵,所以陌少川很自然的将菜单递给了季瑾之。 这时,老板才注意到了季瑾之的存在,她的存在感实在太低,只是定睛的看了看,似是没分辨出是季瑾之,还是季安之,只是话到了嘴边不知该说什么,犹豫的停滞下。 陌少川见状,插言的开了口:“我太太。” 又是短短的三个字,却表明了季瑾之的身份。 她也在此时,从菜单中抬眸,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陌少川,他不动声色,那么自然的点燃了支烟,坐在那里抽着。 这时,老板才注意观瞧季瑾之,确实和之前陌总带来的女人不同,虽然长着相同的容貌,但此时眼前的这个女人,太素净,眉宇间也十分的凉薄寡淡。 这就是传闻中的陌太太? 不是个心狠手辣,做尽坏事的蛇蝎恶女吗?怎么给人的感觉……不太像啊? 老板注意查看陌少川的脸色,见他正自顾自的抽着烟,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感觉,老板不敢再猜测,只好客气的和季瑾之问好。 她的回答也只有那么几个字,一个微笑,淡然中,还带着一丝病态的感觉。 毕竟,连续的高烧重感冒,也不是一天之内就完全康复的。 陌少川和老板交谈,目光注意看着身侧的她,见季瑾之点菜慢吞吞的,就皱起了眉,从而打断了老板的话。 “怎么了?”淡薄的语气,却单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很明显,这句话是对季瑾之说的。 “你平时来这里都点些什么?”此时的她,根本没什么食御,就抬眸征询他的意见。 这种客气的小举动,却让陌少川心境波动,这个女人,也知道问问他的喜好了…… 他说:“我不怎么挑食的,都可以。” 如此一说,季瑾之反倒为难了,她只好随意的点了几个菜,都是比较清淡的,利于此时还生病中的两人。 服务生开始下单,老板紧随其后和陌少川聊了几句后,礼貌的离开。 只剩下两个人的包房里,倒也不算尴尬,陌少川有些忙,手机一直在响,电话不断,简直就是公务缠身。 直到饭菜统统上桌,他才好不容易抽空作罢,将手机静音放在了一边。 坐下后,扫了一眼桌上的几道菜,有些无奈的看着季瑾之,反问:“都是你喜欢吃的?” 季瑾之给自己倒了杯茶,没直接回答他,只说:“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陌少川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进嘴里:“还好,以后多吃几次,也就习惯了。” “额……” 正端着茶杯喝茶的季瑾之,闻言,反被一口热茶烫了舌投,她从没设想过,他会如此说。 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来的太突然,也太快! 陌少川看着被烫了舌投的她,咀嚼食物的动作迟了下,但注意到她那俏丽的容颜时,又马上浮现一个词,可爱,不禁嘴角很自然的向上扬了扬。 这样的变化,季瑾之是没注意到的,她的舌投被烫的有点麻,心里也被他那句话惊到,心里意兴阑珊。 陌少川却抽了长纸巾给她:“慢点喝。” 又是短短的三个字,意寓不明。 吃过了晚饭,两个人回到了星月湾。 陌少川还有些发烧,身体虚弱,但还强撑着去了书房处理文件。 季瑾之回到房间里,在药箱里找到了退烧药,吃了两颗,然后便去了卫生间洗漱。 简单的冲了个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感觉也轻松了许多。 这边,陌少川从书房出来,径直回了卧房,一边走向浴室一边扯掉身上的衣服随手丢在地板上。 浴室的门被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季瑾之透过镜子看见了赤果着上半身的陌少川,就那么直接的走了进来,知道他是要洗澡了。 正在刷牙的她,满口的泡沫,含糊的说:“等下,我马上就好。” 陌少川没说话,只是慵懒的靠在了门旁,斜身看着她。 他的目光深邃幽然,被这样的目光盯的久了,季瑾之觉得浑身不自在,便加快了漱口的速度,刚结束,正要拿毛巾时,他却忽然从后面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突然而来的热度,让季瑾之吓了一跳,微微的挣了下,却丝毫不管用,只好说:“我已经用完了,你洗!” 闻言,他并没动,甚至更手上的力道更加大了几分。 她叹息:“你不洗澡了吗?” 他仍旧不说话,但却松开了手,季瑾之以为他是要放她走了,谁知道他却猛地一把将她转过身来,正对着自己,猝不及防之下,她刚要叫出声,下一秒就被他抱上了洗脸台,听到他说了句:“要洗啊,但你的陪我!” “陪……”季瑾之完全愣住了,陪他什么?洗澡? 紧接着,他的双手慢慢的挑开了她的睡衣,一个扣子,接着一个扣子,季瑾之恍然的一下反应过来,忙拍开了他的手,脸颊微红:“你还发烧呢,别闹!” “有什么了?只是夫妻之间促进感情的一种方式,鸳鸯浴,嗯?”他的回答一本正经,满脸无辜。 倒弄得丝毫不肯配合的季瑾之一身不是,她无语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应对。 陌少川却皱起了眉,动了动略微干瘪的唇,看着她继续手上的动作。 季瑾之一慌,快速的避开他,跳下洗脸台匆忙的逃出了浴室。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陌少川不禁笑出了声,转过头,看到镜子里自己嘴角弯起的弧度,一阵发呆。 陌少川,是不是你自己也发现了,季瑾之这个女人,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厌烦,反而接触的久了,更有种……不同的感觉。 洗过了澡,陌少川出来,看到靠在沙发上看书的季瑾之,他迈步过去,她注意到他身体的虚浮,不禁叹了口气,合上了书,说:“你还有些发烧,我拿药给你吃。” 说着,便出去倒水。 再进来时,他已经乖乖的躺回床上,盖着薄被,目光慵懒的看着她,看起来别有一番感觉,迷梨又邪佞的眸光,即便在生病之中,却仍有独特的魅力呈现。 她来到床边,对他说:“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好一些了。” 他却微微的抬了下眼眸:“你这是在关心我?” 她有点好笑:“不然呢?” 陌少川呵呵的一笑,好看的眸光波动,伸出的手没有接药,反而再次拉住了她的腰:“如果真的关心我,不用拿药,直接献身就行……” 季瑾之心里无奈的叹息,这个男人,是种马吗?都病成什么样了,还想着那种事儿…… 她无力的挣了挣,柔声说:“等你病好了再说,好!现在要安心养病!” 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敷衍,陌少川再次伸手将她拽入自己怀中:“我已经好了,现在就来……” 季瑾之连忙挣扎起来:“好了好了,真别闹了,等你好一些了再说!” 她明明用了很大的气力挣脱,但却仍旧撼动不了他分毫,他生病了,看起来没什么气力,但就是能这样牢牢的将她捞在怀里,她无奈的皱眉,只能说:“真的别闹了,不然病会更严重的,等你病好了,我再陪你……” 话一出口,季瑾之就看到了他俊脸上浮起的微笑,她连忙快速起身,拿水杯和药给他。 陌少川却像说话,熟料刚开口,就咳嗽起来,声音听上去,还有些沙哑。 她将药给他,看着他吃了下去,闭上了眼睛躺在那里。 季瑾之便坐在一边看着,他的脸色很红,身体的温度也很高,看来这次病的不轻。 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听到了楼下玄关的门铃声,她便赫然起身向下楼去看看,却发现本以为睡着了的陌少川,忽然睁开了眼睛,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低下了头,他说:“不许走!” 她猛然心里一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说类似的话了,但却是唯一的一次,意识清醒的时候说…… 季瑾之心境起伏,看着他,愣了几秒,才为难的说:“楼下好像有人来了,我下去看看……” 第160章 还要折腾 季瑾之推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而这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生起气来,固执的一把拉住她,略微用力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一个翻身,他和薄被全部按在了她身上。 季瑾之大惊,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对视着:“你要干什么?” “不许走!”他沉声说。 看着他的样子,迷迷糊糊的,还带着几分困倦的疲惫,似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季瑾之无奈的推推他:“我不是要走,是去楼下看看是不是有人来了!” 他望着她,深邃的黑眸越发迷梨。 她皱眉:“我就下去一会儿,然后再回来……” 话没说完,下一秒,他的唇边赫然覆了上来,将她未说完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因为高烧未退,他整个人体温高的吓人,很烫很烫的,高温的温度传递在她身上,她能感觉到道,此刻纠缠着的仿佛是无尽的火焰,吞噬着两个人。 他的吻技超一流,即便在高烧意识模糊的情况下,仍旧循序渐进,带着她,在这个漆黑的深夜里,探索着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终究,他似是吻够了,也累了,才慢慢的放开了她,大手却顺势探进了她睡衣里,季瑾之心里无奈,都病成这样了,还折腾什么…… 所幸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挣扎道:“好了,就到这里!” 他却怏怏的神色不满:“怎么?怕我病了,还伺候不了你?” 她眉心紧蹙,三两下从他怀里挣出,一边系着睡衣扣子一边起来:“先休息,其他的,以后再说。” 陌少川翻身平躺下来,疲惫的视线无力的看着天花板:“其他的,指的是什么?” 季瑾之脸颊微红,能指什么?他分明是明知故问…… “说话啊?回答我……” 再回身,便看到陌少川侧身躺在那里,撑着手肘托着脑袋,俊脸邪魅的看她。 季瑾之脸更红了,她无措的垂下了头,别扭的不知该怎么说:“那个,我下楼去看看……” 她说完就要走,陌少川却豁然一个挺身,再次拉住了她的手,打断她想要离开的动作,他又接茬继续:“话都没说完,陌太太怎么能走?” 季瑾之无奈的蹙眉,这个男人,是存心故意的! 他微微的有些川息,看着她隐隐泛红的脸,忽然笑了起来,接着,手臂上一用力,赫然将她按在了身体下面。 他的体温高温很烫,沉重的川息,让季瑾之心里莫名的有些发紧,大脑马上联想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但他还在生病,不可以这样…… 她开始本能的挣扎,试图逃脱。 他大手毫不费力的控制住她,宛若笑话般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再然后轻而易举的压制住她,凑到她耳边,魅惑的声音,带着高温的温度,蛊惑的不是一星半点:“既然不好意思说出来,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嗯哼?” 感觉到耳垂上的敏锐,季瑾之还没缓过神来,他就上前一把扯下了她的睡衣,俯下渗,温热的匈膛触靠近她的皮肤…… 忘了折腾了,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尽,才相拥着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季瑾之略微有些要苏醒了,就感觉自己的匈口好沉,睁开眼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他的脸,还在熟睡之中,一动也不动,轮廓分明的白皙脸颊,长长的睫毛覆着眼睑,漂亮的面容,就在睡着时,都给人以致命的佑惑。 大清早上能第一眼就能欣赏如此养眼的男人,固然是好的,但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昨晚的记忆浮现,她神色震惊,再往下,竟然发现是他的手臂,环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腿也按在他的腰上…… 如此想来,那他们,昨天晚上……累了以后是紧紧相拥睡着的? 季瑾之有点不敢想下去,一定是他发烧把脑子烧坏了,不然他绝对不可能……抱着她睡觉的! 如此一想,她的心还有点不舒服,但管不了那么多,悄悄的推开他横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再慢慢的,一点点抽回自己的腿,原本简单的动作,她却做得异常缓慢,小心翼翼,生怕忽然惊醒了陌少川,惹得他说出什么伤人难听的话来。 就在好不容易大功告成,她只要拿着掀开被子下床,拿着睡衣去浴室时,他忽然动了,微微的蠕动下渗体,感觉到身旁的空缺,下意识的伸手莫索,在触碰到季瑾之手臂时,紧皱的眉头微舒展了些,接着,抓着她的手臂,再度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季瑾之完全屏住呼吸,他抱的很紧,她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匈膛,整个人身体紧绷僵滞,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这样拥抱着。 此时的陌少川,体温已经恢复如常,似乎昨晚的退烧药很管用,已经退烧了,但不知为何,季瑾之躺在那里,还是感觉浑身很热,由内而外,像在火上炙烤,闷闷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可以说,能这样被他抱着,久违的温暖,让她有种想哭的想法,但她也明白,两个人之间还存在着很多误会,还有她现在的身份…… 她是真怕他此刻意识不清,或者又再次拿她当成了某个人,才会如此温柔依偎,等等清醒后,又对她恶语相向。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陌少川醒了。 缓缓的睁开了星眸,望着怀里躺着的女人,目光平静,没有季瑾之预想的厌恶,也没有吃惊,甚至没有任何的反感,只是那么看着她,一瞬不瞬。 看着这个和安之长着相同容貌的女人,看着她眉角中的秀气,看着她白皙的脸颊和光洁的额头,感受着她身体的温暖和娇柔,他又紧了紧手臂,闭上了眼睛。 微叹口气后,再度睁开了深邃的眼眸,看着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吻到了她的唇。 季瑾之无措的发懵,恍惚中竟然忘了该做什么,直到感觉到他吻累了,要放开她时,才注意到他的手又再次覆到了她的腰肢,顿时心里一沉,都折腾一晚上了,还没够吗? 她拉住了他的手,挣扎的避开,别扭的说:“天亮了,该起床了!” 他却不说话,只是微微的沟了下唇,大手仍旧在徘徊不断。 撩情的大手不断摩擦,让她不由自主的轻哼了一声。 那种声音,更让他像受到了某种鼓励,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所幸掀开被子,赫然覆在了她的身上。 季瑾之川息着,用力的呼吸,抓住他的手臂,不耐的皱眉:“昨晚都做过了,别再弄了……” “还不够啊!”他说着,又俯下了身去。 季瑾之无奈的眉头紧皱,实在抵不过他,也只好任由他的予取予求。 可就在这时,“咕噜”一声,惊扰了埋头苦干中的陌少川。 他的手瞬时停下了,低头看着身体下面的她,动作也随之缓了下来,此的外面早已大亮,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全部的阳光,只微微的有一点缝隙光线照进来,散在地板上,看起来极美。 陌少川抬手捏了捏眉心,终于翻身体下面去,彻底的放过了季瑾之,同时说:“先去吃饭!” 季瑾之尴尬的抿抿唇,难道说,他是听到她肚子咕噜叫了,知道她是饿了,所以才停下来的吗? 来不及多想,她便快速的起身,拾起地上的衣服披上,进了浴室。 简单的冲了个澡,洗漱完毕出来时,看到陌少川又躺下了,脸色看起来虽比昨天的好一些,但还是很虚弱,透着苍白的无力。 她进了更衣室换了身衣服出来,犹豫着站在那里,想着要不要问问他,刚要说话,却十分心有灵犀的陌少川也开口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陌少川退了一步:“你说。” “你也吃点东西!是和我一起下去,还是等会儿我让管家送上来?”她问。 陌少川抬眸看她,却说:“不用管家,你吃完了给再给我带上来。” 季瑾之点点头,转身打开了卧房门,穿过走廊,径直下楼。 吃过了早饭,季瑾之按照陌少川的交代,确实带了一份上楼,还毕恭毕敬的在他面前放了个小桌子,再将早点摆在上面,这样他不用下床,就能吃饭了。 又悉心的倒了大杯水放在他手旁,叮嘱说:“感冒多喝点水,能好得快点。” 然后,绕过去,豁地一下拉开了窗帘,大把的阳光洒入,照的满房间亮亮的。 季瑾之坐去了沙发,开始收拾自己的包包,装了些东西一副就要走的样子,陌少川看着,开口问:“你要去哪里?” 她抬眸看他,说:“去上班啊!我的病假结束了。” 顿时,陌少川的眉头一横,好看的俊脸皱成了一片:“你丈夫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要上班?” 季瑾之有些发懵,略微尴尬的解释:“你生病和我上班,好像没有直接联系!” 而且,她记得也以前,有次陌少川喝醉了沈城送他回来,他还说自己很碍眼,让他心烦。 既然如此,生病期间,她尽量少出现,不是更有利于他恢复? “你……”陌少川气的咬咬牙,看着她,一字一顿说:“你不许上班,留下来,照顾我!” “这个……” 季瑾之还有些为难,可陌少川二话不说,拿着电话拨通了华康医院的人事部,接通后直接说:“我替季瑾之医生请几天假,原因是她丈夫病了,她必须要留下来照顾,对,我就就是他老公,有什么问题,就让你们唐院长亲自打电话给我!” 放下了电话,季瑾之还站在那里,愣愣的发懵。 陌少川刚刚亲自打电话去医院给她请假,原因还是要照顾他……几乎能想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将成为整个华康最大的八卦新闻了。 看着仍旧发呆的她,陌少川放下了手机,朝着她招了招手:“来,你过来下。” 第161章 换个称呼,叫老公 阳光明媚,从窗户照进来,均匀的洒落在地。 看着面前冲着自己招手的陌少川,季瑾之没有动步,怔怔的有几分发呆。 并不是她不想和他亲近,且不说两人的夫妻关系,就光凭着青梅竹马的十年感情,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他怀里,像普通女孩子那样,任性的撒娇,享受他的宠溺。 但现在不行,绝对不行。 她现在的这个身份,他怎么可能愿意和她亲近! 所以她茫然的一阵发愣,陌少川却说:“怎么?怕我吗?” 季瑾之说:“我为什么怕你啊?有什么事儿就说好了,我耳朵很好使。” 闻言,陌少川气的剑眉一挑,看着她,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只是那笑容颇浓,还有点瘆人:“我现在还是病人,你耳朵好使,但我嗓子不行,过来!” 季瑾之无奈,深吸口气,只好迈步走了过去。 刚靠近他,忽然又再次被他一把拉拽过去。 她惊呼出声,他却一把将她拉近自己怀里,再次按到了床上,她刚换好的衣服,又再次变得凌乱起来,她不禁心烦的说:“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 “你说我要干什么?”他声音沙哑,却唯独将其中一个‘干’字咬的极重。 爱昧的氛围瞬间在两人周围荡漾,季瑾之本能的想要闪躲,却被陌少川牢牢地抓住了手腕:“你这个女人的心就这么狠吗?自己的老公生病了,不知道留在家里好好照顾,还想着出去上班?少工作几天,又能怎样?” 听到他第二次自称‘老公’季瑾之不由得心里有点小喜悦,但仍绷着脸,小声说:“不工作会被开除的。” “开除?”陌少川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继而,眸光一冷:“开除了又怎样?你以为我陌少川养不起你吗?” 顿了两秒,又说:“大不了我再给你建个医院,你自己当院长,还怕它一个破华康!” 在陌少川眼里,若不是因为有季安之的存在,他从来都将季家放在眼里,无论在财力还是实力上,季家已经属于大势已去,在陌路上垂死挣扎而已。 “那不一样的!”季瑾之别扭的挣扎着,却发现他的力气很大,也没有一点病人该有的样子,不禁心里窝火,更大力的挣扎起来。 一步防备,她的手肘撞到了陌少川的胸膛,他疼的叫了一声,捂着被撞的地方,终于放开了她。 季瑾之却看着他吃痛的样子,心里后悔,想过去抓他的手:“你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陌少川却趁机抓起了季瑾之,赫然将她拉过来,看着她的唇吻了上去。 她完全是猝不及防的,不由得轻哼了一声,便将嘴边的话全部吞了回去,像被狠狠地惩罚一般,咬着她的舌投不放,生疼的感觉。 终于,在季瑾之难以川息时,他才放开了她。 季瑾之感觉到嘴里的酸楚,用手莫了莫感觉到了一股鲜血,不禁恼羞成怒的看着他:“呵,报复心里还真强!” 不过,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陌少川却不理她,只是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像没了气力一般,一动也不动。 季瑾之见状,有些纳闷,忙过去动了动他胳膊:“喂,你怎么了?” 他的脸颊红红的,川息也变得也有些粗众,看起来十分的虚弱。 “我拿药给你吃,你等一下!” 季瑾之说着,就去倒水,拿着药回来,正准备递给他时,又觉得不妥,想了想:“还是输液!输液见效快一些。” 说完,她又马上着手去准备,想着该用什么药,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出去一趟。 她人还没走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陌少川低沉的声音:“是不是非得等我死了,你才肯留下来!” 季瑾之的脚步顿住,回身看着他,她其实只是想去药店一趟…… 看她仍旧有些‘无动于衷’陌少川也是真生气了,自怨自艾的说了句:“我是因为谁才得的病?嗯?一点都没良心!” 闻言,季瑾之忽然有些想要‘噗嗤’一笑的冲动,怎么感觉他像个小孩子似的。 没办法了,她将手包放下,脱了外套,重新来到床边,握着他的手,柔声说:“我不是要去上班,我是想去趟药店,给你买点药回来。” 陌少川却扫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两盒药:“这不是还有吗?” 说着,伸手就要去拿,忙被季瑾之拦下了,她说:“你是过敏体质不知道吗?稍微用错一点药,都可能适得其反,还是输液!” 他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是过敏体质?” 陌少川这个人,从小到大的身体都特别好,健硕而比例均匀的身材,修长的大长腿,完全恰到好处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而且十八岁左右时,他还上了部队军校,一边服役,一边念书,后来又转入特种部队,从事过专业训练。 完全的兵哥哥,无论是颜值还是身体素质,都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但即便如此,却在他十几岁的一次发烧感冒中,留下了肺炎的后遗症,从来不怕任何伤痛病难的他,却偏偏惧怕感冒。 并不是惧怕,而是一旦感冒,特别不容易好,用药还要很小心,太费事罢了。 但这种事,很少有人知道。 季瑾之视线凛然,恍然感觉自己说多了,就说:“我是医生啊,哪有医生不了解患者的?” 陌少川一笑:“哎呦,从什么时候起,我变成你的患者了?” 她想了想:“从结婚的那天起,谁让你是我丈夫呢?” 这话说的有点爱昧了。 季瑾之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两个人这种关系,突然说这种话,这不是自作多情吗?不用想,等等他肯定又得说难听话了…… 但事实是陌少川一把握着她的手收紧,璀璨的星眸带着病态的倦意,却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季瑾之心口发紧,看到他有了开口的趋势,她甚至不安的眉头蹙起,却很意外的,听到的却是—— “换个称呼。” 她一愣:“嗯?” “叫老公……” “什么?” 陌少川皱眉:“没听见?” 接着,沟唇一笑,抓着她的手腕的力道加大,季瑾之感觉身体倾斜,顺势跌在了床上,另只手不得不撑在他身侧,而他正好凑近她的耳垂,带着灼热温度的气息,轻声呢喃:“叫我老公!” 那一刻,季瑾之的心备受震撼! 老公? 他竟然在不是作秀,不是逢场作戏的场合下,让她叫他老公……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病糊涂了? 季瑾之勉强稳住砰砰乱跳的心,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内心,看着身边的他,脸色一点点涨红。 而陌少川似乎也疲惫难受到了极限,再度躺下时,整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他闭上了眼睛,川息沉重。 她茫然的直起身,不安的眉心紧蹙,而这时,放在床头上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季瑾之轻轻的用手指碰了碰他,见他没有丝毫的反应,季瑾之只好拿起了电话,看着屏幕上的显示,是沈城,于是就接了起来。 “陌总,您之前答应唐院长送华康医院的新一批医疗器械,刚才已经送过去了,收条唐院长也签过了……” 季瑾之错愕的一怔,随之,立马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沈城一听,怎么是女人声,接着又听出了是陌太太,顿时心慌:“太,太太,怎么是您啊,陌总呢?” 季瑾之看了眼旁边躺着的陌少川,沉声:“他睡着了。” 然后,她拿着手机起身,踱步去了门外。 “沈城,你刚才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一出门,季瑾之就开始追根问底。 沈城有些犹豫:“那个……也没什么了,太太,您别想太多!” 季瑾之脸色阴沉,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只说了一个字:“说!” “这个……”沈城分外为难,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什么。 她忽然冷然一笑:“不说是!好,我这就去问陌少川,让他亲口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城连忙说:“别别,太太,我说……” 电话打完后,季瑾之再度回到卧房,侧身坐在床边,视线静静的落向他昏睡中紧闭的双眼,俊朗的眉宇,挺拔的鼻梁,削薄的双唇,以及行云流水的轮廓线条…… 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有感而发的轻声呢喃:“原来,华康这几年的所有医疗器械,先进化的手术室,高档的各类仪器,都是赠送的……” “你不是陌少川吗?不是商界中的神话吗?为什么还要被唐姨要挟,每年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呀?” “你怎么那么傻呢?” 握着他的手,季瑾之突然感觉心里很疼,疼到了一定程度,像有把刀子在狠狠地剜挖搅洞。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她只觉得有种发自内心的愧疚感。 曾经八年前,不管始作俑者的凶手是谁,陌伯父都是因她而死的,一笔鲜活的血债,那是她欠他的。 现如今,她竟然才知道,原来在自己一意孤行的婚姻背后,竟然也成了唐如云要挟利用的砝码。 为虎作伥,细细想来,她真的欠了他很多,很多…… 过了一会儿,沈城和纪承淮来了星月湾。 纪承淮为陌少川做了检查,得出的结果很显然,高烧三十九度九,这还是他早上吃了退烧药的结果,因为高烧,肺炎也是必不可少的,纪承淮和他兄弟这么多年,对他身体几乎是了如指掌,该用什么药,自然明白,娴熟的操作为他输液打点滴。 一旁的沈城有些惊诧:“太太,昨天陌总回来的时候,不是已经退烧了吗?” 季瑾之尴尬的眸光波动,就当做没听到,径直走去了外面。 纪承淮却注意到了她不同的眼色,更注意到了她脖颈上淡淡的吻痕,不禁眉心紧蹙,随之,也大步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纪承淮从后面过来,一把拉住了季瑾之的手,大步朝着后院而去。 第162章 我是来看姐夫的 看着他手肘上的血渍,季瑾之忙推开了他,扶起他的手臂仔细查看,伤口不大不小,是剧烈擦伤所留下的。 难道说,下午她不在房间里的这段时间,他曾下床活动过? 季瑾之皱起了眉,抓着他的手臂,反问:“这是怎么弄的?下午你下床了?” 她的语气有些生硬,像教育犯错孩子的老师,眸光里都带着威严。 陌少川微微的动了动眼眸,起身就往浴室方向走,同时嘴里阴阳怪气的道了句:“你还知道管我的死活?我死了你不更高兴?马上就能摆脱我,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边说边大步走向浴室。 季瑾之诧异,什么意思?什么叫投入别的男人怀抱…… 该不会她和纪承淮在后院见面时,他看见了! 如此想着,季瑾之扯过被单裹住了身体,起身往窗外看了看,果然,正好可以看到后院的假山凉亭,难怪他会这么说了,正要转身时,眼角余光又瞥见了窗台边沿,尖锐的棱角地方,还有些鲜红色的印迹。 他就是在这里…… 季瑾之忽然心里蓦然一紧,快步冲过去,在浴室门口拦住了他:“先把伤口消毒上药,不然会感染的!” 陌少川邪佞的看了她一眼,嗤笑:“感染了不是更好?” 季瑾之不想和他过多解释,就动手扶着他坐回沙发上,然后拿了药箱,轻轻的用消毒药棉,给他的伤口擦掉了干涸的血渍,又蘸了些药水一点点的擦拭伤口。 从始至终,他都不动,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任由她擦拭着。 一会儿,她包扎好了,收拾医药箱,说:“好了,简单的冲洗一下就可以,你还感冒呢,不能……” 话还没说完,双脚就离了地面,陌少川力气很大的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魅惑的俊脸上,洋溢着让人难以拒绝的浅笑:“既然那么担心,就陪我一起洗!” 季瑾之分外无语,这都是什么借口! 她记得小时候的陌少川也不是这样的啊! 不对,记得八年前他就说过,他不会哄女人,只会睡女人…… 当时她就该联想到的,这个男人,天生就有种马潜质,只是她以前疏忽了…… 若是平时,她也就就任由他随意好了,但现在,他持续高烧不退,又连续做了……剩下的季瑾之几乎不敢往下设想,快速的抓着他的手臂,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果然他还是个病人,如果是平时,她这样简单的挣扎,肯定无法摆脱,但此时此刻,她却能灵活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而陌少川还有点虚弱的身体微微晃了下,就靠向了旁边的墙壁。 她说:“不行,你不能洗澡了,回去躺着!” 陌少川看着她,苍白的俊脸,好像个石膏像,只是看着,没说话。 季瑾之催促的有点急了,并动手搀着他回去,他也出奇的很乖,躺会床上,任由季瑾之给他盖上了被子,他也没说什么。 “躺着,等下我下楼给你拿晚餐。”说着,季瑾之径直去了浴室,简单的冲洗一下,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下楼。 陌少川歪着头躺在那里,纹丝未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季瑾之下楼的时候,管家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她匆忙的进了餐厅,拿着托盘装了几个菜,又盛了两碗粥,又说:“等下再煲个汤,略微清淡点的,煲好了直接端上来就行。” 管家点点头,继续忙活着手里的活儿。 季瑾之端着东西正要上楼时,忽然听到了玄关传来一阵门铃声。 她诧异的愣了愣,会是谁呢? 管家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跑去开门,竟然是季安之。 季瑾之端着托盘,站在那里,神色淡漠的看着站在玄关的姐姐。 管家微微的愣神过后,忙伺候季安之换鞋,请她进来。 季安之微笑的看着她,漂亮的神色间,带着几分虚情假意的痕迹,潜藏的波涛汹涌,带着赤果果的挑衅。 姐妹短暂的对视,季瑾之忽然笑了,端着东西走过去,很讽刺的叫了句:“妹妹,你怎么来了?” 听到对方叫自己妹妹时,季安之明显脸色滞了下,毕竟二十六年以来,她都是以姐姐的身份存在,而现如今,竟为了一个可笑的陌太太之位,为了一个男人,更换了身份,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既然是要演戏,就要敬业一点,还要配合着演到底才是。 季安之也笑着说:“听说川哥哥病了,我就过来看看。” “川哥哥?”季瑾之的笑意更浓,看着她,露出了难解的眼神:“这句川哥哥叫的还真是亲啊!” 管家一看,火药味十足,大事不妙,立马佯装倒茶借口,小心翼翼的退开了。 季安之却看着她,佯装糊涂:“是啊,川哥哥,从小叫到大的,叫习惯了!” “哎呦,还习惯了?”季瑾之还真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不由得冷笑说:“还真是说谎话脸都不红啊,真佩服了,不过我忘了告诉你了,季安之小时候叫他川哥哥,长大后,就不这么叫了!” 季安之心里咯噔一下,眸光也跟着诧然的转动,难怪她第一次见面,还有以后每次叫陌少川‘川哥哥’的时候,他的神色都不太对劲,原来是称呼不太对劲…… “不过,准确的来讲,你现在应该叫他一声姐夫了!”季瑾之皱眉的看着她说。 看着眼前的姐姐,扮演着自己曾经的身份,佯装的单纯善良模样,和自己的丈夫如胶似漆,她心里的恨就越发的翻滚。 但能怎办? 当初若不是自己一时的‘懦弱’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和爱人的仇恨,顶替了姐姐的身份,现在这一幕,也不会上演。 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就算再难,也要坚持着走完! 听闻‘姐夫’两个字,季安之气的攥紧了手掌,刚要露出凶恶的嘴脸,就看到管家正好端茶走过来,她眼珠一转,立马又装出娇羞柔弱的样子:“姐,你看我一时着急,都叫错了,是应该叫姐夫的……” 季瑾之当然知道她装这幅样子是给谁看的,冷然一笑:“哦,原来是探望姐夫病情的呀,妹妹还真是善良体贴,连姐夫生病了,你都能知道,还大老远的跑过来探望,真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望尘莫及啊!” 季安之当然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虽然心里气愤,但表面上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样子,柔柔弱弱的看着她:“我只是偶然听说的,姐夫现在怎么样了?我想看看他……” 季瑾之端着手里的托盘,侧过了身:“跟我来!” 两人往里走,管家手里的茶有些多余,感觉出气氛不太对劲,就转身回了厨房,那边还有很多活儿没做完。 两姐妹往楼上走,季安之在后面跟着,轻声说:“我来的有些唐突,实在很对不起,但我也是太担心他了,我知道,川哥哥也是怕我担心,所以才没敢告诉我他生病的事儿,但他现在肯定特别想见我的!” 季瑾之冷然一笑,挑了下眼眉:“是吗?看来你还真能自作多情!” 季安之气的咬牙,愤恨的目光盯着前方行走的季瑾之,又看到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说:“知道吗?这两天他的手机一直放在我这里,就一个上午我就接到了三通电话,差不多的内容都是这样的,东一句川哥哥,西一句川哥哥的,那声音甜的,叫的我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 季安之彻底暴怒,愤恨的瞪了季瑾之一眼。 季瑾之也不理她,仍旧唇边沟着惺忪的冷笑,转过身,大步走向卧房,并第一个率先的用腿推开了房门。 房门刚打开,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陌少川的声音:“你怎么才上来?我都饿死了……” 他说话时还皱着眉,声音除了低沉的沙哑,还格外的磁性十足,明明是句抱怨的话,可听起来,却怎么都不让人心烦。 季瑾之笑了下,大步走了进去。 陌少川也挺身坐了起来,似乎是真的饿了,竟然自己主动伸手搬过了小桌子,在面前放好,季瑾之将手上的托盘放下,一道道丰盛的菜肴在他面前呈现。 此时的他,可能真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整个人不说气场减弱,光是视线就彻底被眼前的季瑾之和饭菜所吸引,对于门口多了个人,甚至没什么察觉。 “你没吃呢!一起吃……”他说这话,将手里的饭碗递到她手中,并顺势夹了些菜给她:“你之前也发烧着,今天好些了吗?” 这样的询问,是超乎季瑾之预料之外的,她以为,之前的什么叫老公之类的,都是他大脑烧糊涂了,只是看她长得和季安之一模一样,所以产生了幻想,完全都是她的臆想,不能当真。 但现在闻言,她倒反而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了,陌少川已经有所改变,他们的关系,也有可能慢慢的改善。 而在转眸看向门口的方向,注意到季安之正站在那里,愤怒的眼眸像燃着两团烈火,恨恨地想要将她吞噬。 季瑾之只是魅惑的沟唇一笑,将手里的饭碗放下,开口说:“妹妹来了,别光站着啊!进来坐……” 言犹在耳,陌少川才停下了手里夹菜的动作,沿着季瑾之的视线,看向了门口,注意到了此时的季安之,目光期期艾艾的看着自己。 他神色一滞,再转眸,目光又落到了季瑾之的身上,她只是面色平静的和他对视一眼,又对他说了句:“你还是病人,不能饿着的,吃!” 第163章 他是我一个人的! 陌少川似乎也没想到,此时自己正在生病,而季安之竟然得到了消息过来看望。 越在乎一个人,不管男女,都希望将最好的,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对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颓然的靠在床上,病怏怏的吃着饭。 陌少川觉得太窘了,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浑身像被什么魔力定住了一样,思想没波动,四肢也跟着没了反应。 他面前的粥还很烫,袅袅的散着热气。 季瑾之坐在他面前,看着他僵住了似的的样子,倒吸口冷气,说:“怎么不吃了?要不我喂你?” 其实,后一句话她可以不加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稀里糊涂的想要在姐姐面前炫耀,一种暗自求胜的感觉!鬼使神差的就让她那么说了…… 而季瑾之也是这么做的,她端起了陌少川那边的粥碗,拿了勺子,盛起一勺递到了他面前。 站在门口的季安之,看着这一幕,暴怒的心都纠成了一团,抓着手提包的小手也在不停地颤抖,陌少川看着,再看看身旁的季瑾之,她一脸的从容淡然,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应分的一般,而且眼神也比平日里亮了几分。 他马上知道了怎么回事,姐妹之间的暗自较量,他成了夹在中间的那个人。 陌少川讨厌这样的感觉,不由得皱眉,一把推开了季瑾之的手臂。 却不慎她没防备,一碗热粥洒了,溅了她一手,一定很疼,陌少川顺势眸光一紧,但她却好像不知道疼一样,仍旧淡漠的坐在那里。 他脸色一沉,说:“你先出去一下。” 季瑾之脸色平静的说:“好!” 然后,她拿纸巾擦了差手,回过头,看见季安之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冷笑一声,转过身,又对着床上的陌少川说:“忘了说,刚才完事后,你还没洗澡!太不卫生了,虽然你生病了,但怎么也得洗一洗啊,谁让你不安分一点,非要折腾,晚上不许你碰我!” 说完,她在陌少川一脸惊愕的视线中,转过身,又看着姐姐露出了一抹邪恶的坏笑后,径直走了出去。 走了出去,想到刚刚季安之看着她的那种表情,不禁唇边冷蔑的向上翘了翘,就往楼下走去。 房间里面,季安之看着陌少川,大脑中不停的回荡着刚刚季瑾之说过的话,虽然,她也猜到了可能只是为了说给自己听的,但还是觉得很恶心。 难道说,他们已经达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难怪陌少川一直以来都不肯碰自己…… 但还是不甘心,如此想着,季安之鼓足做起,看着陌少川突然就哭了起来:“川哥哥……” 喊着他时,也展开双臂扑了过去。 陌少川无措的迎着面前扑来的娇弱人儿,心疼的用手拍着她的后背,有点无奈的看着她,谓然叹息:“好了,哭什么呀?” “川哥哥,你和姐姐已经亲密到那种地步了吗?”她问。 他皱的眉头更紧,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解释:“安安啊,我和你姐姐呢,已经是夫妻了,而且我们三年前就结婚了,夫妻之间亲密一些,很正常!” “可是……你之前不是这样和我说的,你说你们只是逢场作戏,根本没有真感情啊……”季安之不死心,继续追问。 她倒想看看,陌少川会对自己此时扮演的身份信任到何种地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被自己高明的手段戏耍的团团转,稍微想想,心里都别提多美了! 他为难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季安之的追问,只让他觉得心口像窝了一口气,好难受!比连续高烧都要煎熬! 毕竟,季安之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伤害和背叛的人。 曾经,他真的幻想过他们的未来和以后。 所以,二十三岁那年,在季安之十八岁时,他才会在海边求婚,那次并不是突发奇想,是真的想让她嫁给自己,想在未来的岁月里,想在彼此的人生中,携手相伴。 但是,最后竟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的结局。 现在想来,都好似昨天才发生过的一般,那种前所未有的痛苦,仍旧沉浸在心底。 陌少川说:“夫妻这个东西很神秘,有点时候并不需要多少爱情的,彼此合适,在一起生活家就好了,懂吗?” 季安之心里愤懑的纠在了一起,却固执的摇摇头:“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川哥哥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如果没有了你,就像鱼儿没有了水,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这样的一句话,又让陌少川刚刚坚硬起来的心,瞬间倒塌。 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怀里女人的娇柔,那是一种不同于季瑾之的强硬之感,像伴随着魔力般,让人如痴如醉。 两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后来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些什么,反正陌少川强打精神送季安之下楼的时候,她的眼睛有点红种,像哭了很久,他轻声的说:“我没事的,回去!不用担心我的。” 季安之娇柔的点点头:“嗯,我稍后再过来看你。” “好!” 季瑾之也过来送她,支走了管家,送着季安之上车时,她凑到了季瑾之的耳边,冷笑说:“别得意的太早了,陌少川根本不会爱上你的,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谁,你用身体只能迷惑住他的人,蛊惑不了他心!” 顿了顿,季安之咬牙切齿:“而他的人和心,迟早都是我的!” 季瑾之保持着惯有的冷笑,唇边带着嘲弄的弧度:“为什么?就因为你现在扮演的身份是季安之?可说到底不都还是个假的!” 季安之气的咬牙,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而我才是那个如假包换,最真实的季安之,你能调查到他的性格爱好,能从小时候的点滴记忆里想起简单的过往,但你真正了解他吗?知道他怕什么?不吃什么?为什么在部队里曾经任职特种部队中校,却还选择退役从商,为什么会和萧书捷关系亲如母子,为什么明明酒量很好却极少喝酒……” 季瑾之一口气说了很多,没有一样是‘季安之’知道的。 看着面前女人茫然的眼神,季瑾之笑了:“这些你都不知道,原因呢?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季安之,我能彻底的代替了你,但你却根本替代不了我!” 轻微的停顿两秒,季瑾之抬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视线复杂:“我并不是不想揭穿,而是懒得和你一般计较,他的每一样都是我的,你夺不走的!” “你……” 季瑾之对着她微笑,露出灿烂的笑容,宛若天使:“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还要回去照顾我老公呢!” 看着季瑾之转身进去,季安之愤怒的站在那里,用力的,狠狠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再度回来的季瑾之却显得和之前一样,平静的在楼下和管家聊天,待管家将汤煲好后,再端上楼,陌少川靠着床头,用一种很舒服的姿势躺着,眼神里却丝毫不乏威严之色,他靠在那里,目光幽深的落在她身上。 季瑾之也不避讳他的目光,平静的端着汤碗进来,放在一边的桌上,将小桌子支好,再度将汤碗端过来,放在他面前,还用汤匙吹凉了,递到了他的嘴边,说:“尝尝,管家刚煲的汤。” 他看着季瑾之,心里狐疑,但却没表示出来,只是静默的往前靠了靠,张口喝下了汤匙里的汤。 季瑾之再盛一勺,吹凉后,他又喝了。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一碗汤就见了底。 喝完后,季瑾之下楼送碗,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杯温水和感冒药,递到了他面前,说:“把药吃了!” 他也听话的照做,只是吃完了药,也似乎有了开口的趋势,他说:“好歹也是你亲妹妹,对付她,你就一点都不心疼吗?” 季瑾之放下了杯子,低头看着他:“你是这样认为的,我觉得,并没有做的很过分啊,刚才她在时,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我也没有编造谎言,也没有添油加醋呀!” 陌少川冷然一笑,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幅样子,就算是做坏人,也做的那么理所当然,好似所有人都欠了她的一样! “你能不能以后对安之宽容一点,你难道忘了吗?她当初是因为谁才出车祸下落不明的?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提到了当年的那起车祸,无疑掀开了她心上的一道伤疤。 她有点生气的咬着唇,看着他:“宽容是指的什么?无条件的一切退让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问你一句,你能不能也对我宽容一点!” 陌少川凛然,他只想心平气和的和她谈一谈,算作夫妻之间的一种交流和沟通,却不慎又点燃了炸药包。 一股浓重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她现在想要和我争夺的,是我的丈夫啊,试问有那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就算是亲生妹妹也不可以!难道你让我微笑的,和她说,没关系的,我们是姐妹,我丈夫就是你的丈夫,随便使用好了,陌少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又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季瑾之,你……” 全部说完,还觉得不够,又补充说:“还是说,你以为姐妹之间长得一模一样,就可以随意成这样吗?我们只是长相相同,但性格截然相反,我是你的妻子,她是的小姨子!” 第164章 就这么不讲理 陌少川被她一连串的问话,问的哑口无言,彻底无语了。 他看着她,这个女人,除了心思毒辣以外,更多的还是牙尖嘴利啊…… “还是说,陌少川,你是真的爱她,对她念念不忘,又想重归于好的话,那我可以成全你们,我退出,我们离婚,然后你正大光明的娶了她,不是更好?皆大欢喜的结局了!”她微笑的说着。 陌少川深邃的目光,盯着她时一闪一闪的,感觉被这个女人说的话,真的要气死了,不禁愤怒的开口说:“说来说去,季瑾之,你就是想要离婚了,是!想离婚了,去找别的男人,那就直接说啊,你想离婚,又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 季瑾之气的咬牙,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明明是他喜欢“季安之”却偏偏将污水都倒她身上! 一股怒气窜上来,季瑾之在这股怒火的覆盖之下,所幸点了点头:“对啊,你说对了,我就是爱上别的男人了,所以我们离婚!可以吗?陌先生?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陌少川看着她,默不作声,看着她那倔强又固执的容颜,忽然,他伸出了手,一把将季瑾之拉拽进自己的怀里,不顾一切的将季瑾之按在了自己的身体下面,看着她的朱唇,毫不犹豫的低头吻了下去。 这次他吻的很深,也很用力。 但季瑾之没有任何的闪躲和挣扎,只是那么静静的,迎接着他的暴风骤雨,任凭他亲吻着自己的脸颊,舌尖疯狂的席卷着贝齿,感受着他很烫的温度,紧靠着自己的皮肤。 他吻的太用力,直到感觉自己难以呼吸,身体才微微的有些战栗,但却能感觉到他的深情,仿佛要将她陷入这个陈沦的世界,一起颠覆。 季瑾之闭着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柔和强势,也体会到了他的霸道,而此刻的她,也是真的被姐姐的突然出现弄得气昏了头,用这种方式好好的放纵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她顺应着他的要求,抚莫着他的头发,这样的动作,像一个暗示一样,令陌少川加快了动作,他冲进她的身体,力道很大很大,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过不去,还是在和她暗暗生气。 陌少川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一个方式发谢,明明自己还在生病,应该好好休息的,可他偏偏像疯了一样,不停的想要她,尤其是两个人对峙的时候,还听到她口中说出的那句“离婚”二字,更让他心里闷到了一定程度! 但这样的尴尬氛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身体里面堆积的那些无法消散的怒火,又疯狂的烧起着,促使着他不得不鬼使神差的拉过她,蛮力的按在了身体下面。 在和她接触的那一瞬间,顿时感觉浑身的戾气消散了不少,有的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情御,在麻痹着他的神经…… 季瑾之也陈沦其中,感觉自己真的很累,很累,八年了,为了做好这个替身,这个假的季瑾之,她不断的磨炼自己,让自己变得坚韧不催,变得强势有魄力,变得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掉眼泪…… 一眨眼过去了八年,为了成就当初的一个谎言,她辜负了自己的大好时光,还要为了当初姐姐遗留下的所有问题困惑,更要为了一个虚假的身份纷扰。 不管她此时此刻怎么努力,都无法逃脱自己是季瑾之的厄运,当将面具戴上的那一刻,她就丧失了摘下去的能力,久而久之,面具长到了皮肉里,真想要拔下来话,必须付出鲜血淋漓,相当残忍的代价。 一切都结束后,陌少川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到底有多贪恋她的身体,就连事后,目光都会在她身上恋恋不舍,还会展开手臂,将疲惫无力的她抱在怀里,两个人精疲力尽的躺下来,对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空气里弥漫的,还都是刚刚痪爱过后的印迹,他躺在那里,感受着她的发香,任凭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又尽情放纵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陌少川的病情更重了! 他躺着,仍旧气喘吁吁,还伴随着有些咳嗽,脸颊红红的,俊脸上泛着病态的感觉,靠在那里,整个人身上都呈现出一种颓废和犹豫的感觉,戾气也随之减少了许多,就连看着别人的目光,都变得异常柔和。 他也没什么精神,趴在卧室里,完全靠点滴支撑着。 纪承淮还是过来看过的,当看到病情又再度恶化的陌少川,马上猜到又发生了什么,不耐的深吸口气,冷沉道:“少川,你也是个成年人了,不懂得房市应该克制吗?尤其在生病期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需要我写下来贴墙上吗?” 面对医生的训斥,陌少川倒是无所谓,只是俊脸有些发黑,不悦的瞪了纪承淮一眼。 而一边站着的季瑾之,却满脸潮宏,尴尬的往外走去。 纪承淮又和陌少川聊了几句,出去时看到了走廊上的季瑾之,他脸色不悦的靠近,冷道了句:“你也是个医生,能不能不总做这些幼稚的事情!” 季瑾之皱眉,在纪承淮离去后,无力的叹口气,是啊,她也是个医生,知道什么对患者有利,什么对患者有害,但却偏偏任由他胡来,昨天晚上…… 稍稍的想起一点,她又不自觉的脸颊红了起来,快速的低下头,让自己的心和思绪都冷静下来。 陌少川的身体确实特殊,尤其是感冒发烧的时候,季瑾之不得不彻底请假,留在家里好好地照顾了他几天。 后面的这几天,她确实做得很好,一再的控制,甚至是遏制着不让他“胡作非为”所以病好的也算快了很多。 几天的时间下来,在季瑾之尽力的“配合”之下,陌少川这场因她而引起的重感冒,总算好了大半。 但他似乎也享用起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每天早上起来,静静的等着她给自己下楼拿饭上来,有的时候,还主动吹凉了喂到嘴巴里。 白天,他也可以随时喊她给自己端茶送水,季瑾之无奈就说:“陌总,您身体不是好了吗?就出去活动活动,多走一走啊,想要喝茶还是倒水的,自己下楼就好了!” 他却耍无赖的说:“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是敏锐体质,所以康复期比别人都要慢几天,要多观察,不能掉以轻心的!” 她不悦的皱眉,什么鬼话,分明是他还想继续拿自己当苦命丫鬟! 两个人为此拌了几句嘴,也不算争吵,季瑾之正想着和他吵几句,然后就拿包去医院上班时,楼下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夫人,您怎么来了?” 季瑾之从卧房里跑出来,果然看到萧书捷在管家的带领下,一步步上楼。 她诧然的一惊,忙恭敬的垂首一旁,叫了声:“萧姨,您怎么来了?” “正好来这边办事,听说少川病了,就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萧书捷目光和善,身后还有个秘书跟班,手里捧着一大束的鲜花,美艳御滴。 一句“一句好了”刚要脱口而出,又被季瑾之快速的咽了回去,想到刚刚他还和自己口口声声说的话,她想了想,眼珠一转,忙说:“还没好呢!身体还很虚弱,您也知道的,少川的体质不是有些敏锐吗?不能随便用药啊……” 闻言,萧书捷担忧的加快了脚步,推门走进卧室,却看到陌少川正好好的坐在床上,腿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无聊的浏览这几天公司的邮件,另外只手里端着个水杯喝水。 萧书捷的突然出现,令陌少川疑惑不解,诧然道:“萧姨,您怎么来了?” 她走到床边,俯下渗莫了莫他的额头,确定不发烧后,才松了口气:“我正好去趟公司,听他们说你几天没去公司了,还生病了,我能不惦记吗?就马上过来看看……” 陌少川有点不太好意思,尴尬的俊脸微红:“我都没事了,萧姨,让您担心了!” 萧书捷松了口气,转眸对身后的秘书说:“把花儿放下,你去外面等我!” 秘书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剩下他们母子两人时,萧书捷抱着那束鲜花,看着陌少川:“知道我为什么送你鲜花吗?” 他摇摇头,不过想想,一般看望病人,不都是送花吗? 但只能说萧姨今天送的花,很不寻常。 偌大的一束鲜花之中,分为两种,鲜红似火的红玫瑰,和鲜艳妩媚的蓝色妖姬。 两种花一色占一边,很好的分为了两种,却在一个花束里放着。 萧书捷抬手抚莫着其中一朵蓝色妖姬,淡笑的看着花瓣:“知道我送你这两种花的意思吗?” 似乎猜到了陌少川一时之间不会想那么多,就笑了下,才解释说:“其实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和你说些事情的,但碰巧你生病了,就买花送过来了,看,这朵蓝色妖姬多漂亮,清冷,孤傲,但却没有旁边这朵红玫瑰受人欢迎,不觉得很可怜吗?” 陌少川顿时了然,萧书捷是故意借花寓人,蓝色妖姬是季瑾之的话,那么红色玫瑰就代表了季安之。 言外之意,她是逼着让他做出选择,到底是象征着孤傲冷漠蓝色妖姬,还是那个热情奔放又人人喜爱的红玫瑰。 “萧姨,您这个意思,就太直接了!”陌少川淡然一笑,眼神清冷如履薄冰。 萧书捷也笑了:“或许!但你是个聪明人,如何取舍,应该不需要我和爷爷替你担心。” 陌少川一怔:“爷爷?” 莫非自己和她们姐妹二人的事,已经开始让爷爷牵肠挂肚了吗? 也对,从很小的时候,直到八年以前,他和季安之,好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在爷爷和很多陌家人眼里,季安之就是陌家的孙媳妇,日后的少夫人,这点早就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但那接连发生的两场“事故”让原本注定好的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萧书捷说:“老爷子的意思很明确,他下周就要做手术了,担心术后出事,所以提前让我转告你。” 他眼神一紧,下意识的询问:“什么?” “陌家上上下下几辈人传承下来,不能到你这里破了规矩,不能离婚,也不可以。” 第166章 安之,你走吧! 一辈子…… 季瑾之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准确的说,应该是不止一次的想过,很多次很多次。 从八岁起,和陌少川多次接触,被这个暖人的大哥哥一举一动深深感动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能一辈子和大哥哥在一起该多好。 十岁,她被姐姐欺负,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他过来劝慰,还抱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那一刻,她就想,这个胸膛真的好暖,她想一辈子都靠在上面…… 十八岁,他跪在沙滩求婚,她心花怒放,回家却辗转反侧,想着要即将高考,如果一切顺利,她就要远赴国外念医科大学,一定要去英国,那边有陌氏的分公司,不能和陌少川分开…… 二十三岁,她远在非洲救援站工作,却心心念念着远方的他,想着不管怎样都要回来,要嫁给他,万一能过一辈子呢? 虽然换了身份,可能也失去了爱情,但所谓的爱情,不过就是人生中的一种简单调味,随着时间和年岁的增长,可有可无的,而婚姻之中,只要两个人能互相搀扶,彼此相伴,不就很好了吗? 季瑾之放好了毯子,转过身,去楼下给他倒水,回来后递给他。 回来后,他还故意为难:“怎么是凉的?我要喝热的!” 季瑾之无力的叹口气,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就说:“对符喝!” 他不同意:“去换!” 她皱眉,所幸从他手里拿过来,仰起头自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见状,陌少川又忽然反悔,立马伸手从她手里夺了过来,季瑾之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看着喝水的他,喉结滚动,异常的姓感。 她的眼神有些迷梨,不知道是联想到了什么不好回忆,还是怎样,总而言之一句话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也是这样的吗?” 陌少川一口水呛住,放下水杯,咳嗽不已:“怎么?你介意了?” 她笑了笑,没说话。 但那笑容透着无谓,让陌少川觉得心里一沉,他所幸一把搂过了她,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有什么好介意的,谁还没点过去!” 说着,不安分的大手又探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别闹了,你的病刚好,想再严重了是不是?” 季瑾之挣扎了好半天,他也不肯放手,两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弄得大床一片凌乱,此时,楼下传来了门铃声,紧接着就是管家的声音,这样,陌少川才不得不放过了她。 却仍旧有些不舍的在她耳边呢喃,声音清淡,爱昧异常:“看在你这么辛苦照顾的份上,等病好了,一定加倍补偿犒劳你!” 季瑾之神色凛然:“少来了,您还是安分守己一点比什么都强!” “到时候一定强的让你话都说不出来!” 她挑了下眉,懒得和她继续耍流盲下去,转身往外走。 还没等下楼,就看到了上楼的管家和身后之人,又是姐姐。 面容和她一模一样,但却装束不同,看人的眼神也截然相反,今天穿了淡色的小洋装,将傲人的身段,凸显的淋漓尽致,波涛胸涌的身体,给姓感中,平添了另外一种感觉。 封骚。 这是季瑾之从上到下扫过她一眼后的整体感觉。 而此时的季瑾之,衣衫还有些凌乱,还有头发,也乱乱的,很蓬松,往常家里只有女管家一个人,这几天也经常见到,自然没什么可避讳的,但此刻,在姐姐的眼里,却有着另一层的含义呈现。 毕竟有外人在场,戏还是要演的,季瑾之淡然一笑,轻声道:“你来了!” ‘季安之’看着眼前的她,眼神里充满了恨意,但无奈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但那笑容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没说话,径直往卧房走去。 季瑾之也不理会,只是挑了挑眉,冷笑了下。 卧房门打开,季安之走了进去,陌少川抬眸恍了会儿神,确定此刻出现在眼前的女人是季安之时,不禁深吸了口气,对她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来坐下。 安之看着他,有露出了柔柔弱弱的样子,声音娇滴的说:“川哥哥,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陌少川点点头:“嗯,好多了,让你担心了!” 季安之却趁机伸手挽住了他的手臂,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坐到了床边,低头啃咬着贝齿,媚若无骨一般的看着他:“川哥哥,我真的好想你,你要快点好起来,以后也不能再病了,好不好?” 陌少川也点了下头,柔声说:“好!” 安之又下意识的往他身旁挪了挪,那动作,那眼神,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依恋感。 陌少川看着她,那双柔美的大眼睛,慢慢的,还真有一丝朦胧的雾气浮起,他快速的低下头,不动声色的抬手,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了。 见状,季安之忙说:“吸烟本身就不好,川哥哥,你的身体还没彻底复原,别抽太多烟的!” 说话时,季安之就伸手想要拿走他的烟。 但陌少川却抬手,挡住了她的动作,只是淡然的道:“没事的。” 她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 他没再说话,只是抽着手里的香烟,随着烟雾慢慢的缭绕起来,季安之听到了他开口道出的话,几乎是在烟雾后响起,声音清清淡淡:“安安啊,你喜欢服装设计吗?” 季安之一愣,以为是之前自己被查抄袭的事情,陌少川还耿耿于怀,就忙说:“还好了,不过是一种糊口的方式而已,毕竟很多人的工作,都不是自己喜欢的!” 他想了想,淡薄的烟雾之后,深邃的目光逐渐复杂幽深:“你还想学医吗?” 这话一问出,季安之更愣住了—— 学医?开什么玩笑! 她从小最讨厌的就是医生了,生母和顾良才都是学医的,季家又是医药世家,季远曾经也是个外科医生,后来从商多年,才创建了华康医院,而继母唐如云同样,也是医科大学的讲师。 从一出生开始,几乎身边的每个人,都和医生这个职业沾边,她讨厌死了,怎么可能还想学医? 但没办法,此时扮演的身份是季安之,她那个视医学如命的傻妹妹,只好无奈的一笑,还得配合的点点头。 她说:“当然想了,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当一名外科大夫,能像现在的姐姐一样,做个全科医生……” 陌少川看着她:“如果我现在给你个这样的机会,你会接受吗?” 她愣住,下意识的问:“川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我只是心疼你,这几年,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又放弃了自己当初的理想,太委屈你了,想趁着你还年轻,不如去国外深造几年,或许日后当个医生什么的,也是不成问题的。” 季安之眼神波动,讪笑了下,忙说:“不行了,我的手……已经拿不起手术刀了,你不是知道的吗?” 说这话时,她内心是殚精竭虑的,生怕陌少川真的发现了什么,毕竟,她的双手,没有丝毫的闪失。 当年的车祸,她确实受了很重的伤,但并没伤及到双手。 陌少川看着挽着他手臂上的这双纤纤的玉手,白嫩纤长,真想不到,这双手,曾经遭受过那么大的创伤,如此想来,他心里的愧疚感更浓,摁灭了烟蒂,就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没事,现在医学很发达,我相信你的手一定可以恢复的。” 季安之心里一惊,想不到陌少川在此事上,会如此专注,她心里不悦的同时,又说:“以后再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想着和川哥哥好好在一起……” 听闻,陌少川眉头不禁皱了下,季安之却没察觉,只是侧过身,靠近了他怀里,脸颊亲昵的贴着他的胸膛,小手淘气的在他身上画圈圈。 他谓然叹息,又伸手拿出支烟,点燃以后道:“你喜欢做生意吗?要不我给你开个服装设计公司怎样?你来做老板。” 季安之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但肯定是有事,也不好一再拒绝,就点了点头:“也好啊,不过,那样太麻烦川哥哥了!” 他笑了笑:“我没事,地址就选在巴黎!那是时尚之都,你也可以向很多老前辈请教和切磋,对你有好处的。” “巴黎?”季安之错愕的惊诧住:“那你呢?也去巴黎吗?” 他摇头:“国内的事儿很多,我走不开。” “那我不去!没有川哥哥的地方,太寂寞,我才不去呢!”她任性的使小性子,还不悦的嘟起了小嘴。 见状,陌少川也只是无谓的笑了笑:“傻瓜,我不能陪你一辈子的啊,去巴黎!去那边深造也可以,办公司也可以,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会慢慢的,一点点的都补偿你的。” 季安之彻底懵了:“这,这是什么意思啊?川哥哥,你是让我一个人去巴黎?” 看着她因为过度惊吓,错愕的美眸,他说:“听话,去!” 一瞬间,季安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双瞳瞪大,看着陌少川:“真的只让我一个人去?” 陌少川说:“你也看见了,我和你姐早就结婚了,我现在是你的姐夫,而且我和她,也不会离婚的。” “所,所以呢?” “对不起,但安之,这已经是事实了,听话,去巴黎!”陌少川沉声说。 做出这个决定,他也前思后想了很久,也十分痛苦,但能怎么办!萧书捷和爷爷都已经发话了,而且通过这次生病,让他多了很多时间,平日里挤不出来的时间,都空出来了,让他可以躺下来,好好的想清楚,到底是要怎么选择。 是继续和季安之这样下去,弄得爷爷痛心,萧书捷伤心,也弄得季瑾之……弄得整个家都散了,还是尽早快刀斩乱麻,处理掉这些关系,好好的过以后的生活,他思量了很久。 最后的选择,他也很无奈,但没有办法。 只有再次伤害季安之一次了,所以陌少川才会想尽办法的,想要尽可能的去补偿她…… 虽然,这种补偿,可能早已于事无补。 第167章 你也别得意的太早了! 季安之心里愤恨到了极限,但碍于表面身份,由不能表露,只好逼着自己快点掉眼泪,用涓涓不断的泪水,掩饰一切,也挽回一切。 不得不说,她确实很入戏,眼泪掉的也很快,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泪光闪烁中,她凄楚的看着陌少川:“但是,你不爱她啊!你爱的人不是我吗?” 她抓着他的手臂,开始摇晃:“川哥哥,你最爱的人是我啊,从小到大,你忘了吗?你曾答应过我的,你会娶我,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季安之的眼泪,更让陌少川心口发紧,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凭她拽着自己的手臂,在自己面前任性的胡闹。 许久,才睁开了阴鸷的眼眸,却也只是默默的动了动手,在烟缸里弹了弹烟灰。 “婚姻是回事儿,爱与不爱,又是另一回事。” “但是……” 季安之有点事说不下去了,陌少川的突然转变,准确的说,他的突然选择,让她事先准备好的一切都打乱了! 她此时完全是懵懵的状态,不知何去何从,更不知是苦口婆心的挽回好呢,还是趁机提出条件,又或者…… 茫然无措的状态下,季安之只好开口说了句:“那我怎么办?你曾经给我的承诺,一切都不作数了,是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已经可有可无了,现在的存在,就是个多余的?” 陌少川有点无奈:“不是这样的,安之,毕竟我和她结婚在先啊!” “没能和你结婚,也不是我的错,是……是那场车祸造成的啊!” 陌少川点点头:“对,车祸,是车祸,但你放心,我还是会照顾你的……” “照顾?”季安之忽然有了种十分荒谬的感觉,是不是所有男人在抛弃或者分手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表面上好像道貌岸然的说自己多么深情,对她有多么的情深,可到头来,还不是要选择和妻子不离不弃! 事到如今,此时她的心很乱,真的不知该到底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她要冷静一下,回去好好想想。 于是擦掉了眼泪,虽然还有些哽咽,但却说:“你真的决定好了?不会再反悔了是吗?” 陌少川无力的深吸口气,他能说什么?这种所谓的取舍,无论如何,最后他都是亏欠季安之的。 外面,季瑾之这一次很识趣,没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只留在了客厅里,因为闲来无事,看到管家在厨房忙着什么,就好奇的过去,管家在摘菜,她也伸手帮忙。 管家有点惶恐:“太太,这些活儿不适合您做的,您在一边看着就好了……” 季瑾之淡笑,仍旧继续帮忙,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管家说到了宠物的问题,她想了想,记得小时候,老顾曾经养过一只很大的大狸猫,很漂亮,喂的也很胖,那只大猫几乎陪伴着她走过了整个童年,后来,那只大猫太老了,走不动路,只能每天趴在床上,老顾也无怨无悔的额照顾着,直至大猫去世。 那次,她抱着大猫的尸体哭了很久很久,也终于知道了饲养宠物的各中心境,不过故事的最后,还是陌少川哄好了她。 曾经,三少他们问过陌少川,说你不是总说不会哄女人,只会睡女人吗?为什么还会哄她? 陌少川的回答震惊了所有人,他只淡淡的说了几个字,因为她啊,是注定要被我睡一辈子的! 现在想来,还真是呢! 季瑾之想到了往事,不由得唇边浮起一笑,而这时,楼上传来了开门声,姐姐下来了。 从楼上走下来,季安之虽然极力掩饰,但哭过的眼睛,仍旧红红的,一目了然。 季瑾之心里不禁叹息,是不是这样爱哭的女人,就特别受人欢迎呢? 难道说,她曾经也是这样的女孩子吗? 可能! 不过,现在的她,再也学不会用眼泪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博取关心和同情了,因为觉得太廉价,她要学着不断地强大,不停的武装自己。 季瑾之本能的走过来,送姐姐出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季安之愤恨的眸光阴冷的注视着她,而季瑾之无视,只是淡淡的微笑着,和她往外走。 走到玄关时,看到管家也离开了,季安之忽然唇角一翘,冷然道:“你以为现在你赢了吗?” 季瑾之皱眉,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狐疑,但表面上仍装作镇定,她说:“我从来就没想过你和你比什么啊!” 季安之却更加恶毒的看着她:“你就是这个样子,从小到大都是,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却一点点抢走了我的一切!告诉你,别得意的太早了,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难道说,你还不知悔过?”季瑾之深感无力:“从来没有人亏欠你什么,是你自己的一意孤行,才造就了今天的结果!你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季安之冷笑:“反省?开什么玩笑!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里就没有这里两个字!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季瑾之一眼,径直离开。 季瑾之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就赢了,又走着瞧的,到底怎么了? 怀着复杂又疑惑的心情,季瑾之上楼回了房间,看到陌少川已经下床了,随意的披了件乳白色的针织衫,将他原本就白皙的肌肤,衬的更加的白洁起来,他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站在飘窗旁,静默的手上拿着一根燃着的香烟。 季瑾之诧异的皱了下眉,他病的这几天,是几乎没抽过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开始抽烟的? 走过去,看到旁边的烟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她顺势目光一滞,心想,这个人,病刚好一些,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悦的吐了口气,她迈步过去:“管家想问你,晚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听到声音,陌少川才慢悠悠的回过身,他看着季瑾之,幽深的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她,一瞬不瞬,让季瑾之心里发闷。 被这样的目光盯的有些久了,季瑾之十分不自然,他忽然沟了下唇,优雅从容的俊脸上,浮现着一丝难解的笑容,他对着她招了招手:“过来下。” 那样清淡的口吻,低沉的声音。 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季瑾之站在那里,没动,她不想过去,尤其是想到,他的臂弯里还残留着姐姐的气息,就更加的心境复杂。 但他的目光却加深了些许,看着她时,乌黑的一片,周围的气氛,也随着他的转变,而慢慢的变沉重。 他一字一顿,声音加重了几分:“我说,让你过来下!” 季瑾之皱紧的眉头,不禁松了下去,这种时候,好不容易维持的好氛围,融洽的关系,她不想因此而破坏掉。 于是,她低下了头,迈步走过去。 刚刚靠近他,他便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赫然将她卷进了自己的怀抱,她诧然的哼了一声,推举着他的胸膛,但却听见,他在自己耳边,思磨着耳垂,声音低沉的说:“想吃你!” 季瑾之被他那样刺激露骨的话语,弄得全身一颤,不由得推拒的更甚:“别闹了,放开我,你病还没好呢!” 彻底推开了他,她慌忙的跑去收拾床头柜上的水杯,并说:“刚才不是有人过来喂饱你了吗?难道没吃饱?还想再来点‘饭后甜点’?” 闻言,陌少川好笑的沟了下唇,顺势坐在了飘窗台上,翘着脚,单腿支地:“那你是‘饭后甜点’吗?” 收拾东西的季瑾之,手指不禁一顿,饭后甜点…… 她竟然一时慌乱,将自己比喻成了这样,还真是口误呢! 看她不说话,他就说:“甜点也好,正餐也罢,反正我就是没吃够,还想要……” 最后几个字,配合着沙哑的嗓音,说出来时,更加的柔琴爱昧,令听到的人,脸红心跳。 季瑾之回头不悦的扫了他一眼:“多谢陌总抬爱,但很抱歉,我这种坏女人啊,除了能在手术台上有点本事外,还真没本事用身体拴住自己丈夫!” 他一笑:“你太谦虚了!而且……” 陌少川的目光,像两道激光射线,在她身上从脸颊一路向下,途径她身体的凸凹部位,格外滞留:“还有待好好的开发一下……” 她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他的意思,慌忙的抬手,环在了自己的胸前,然后又觉得不妥,再度躬身拿起水杯和托盘,准备下楼。 “你又想跑……” 话一出口,他也顺势起身大步追了过去,季瑾之本能的闪躲,但却怎么也没逃开他的长臂,将她搂进怀里,拿走她手里的托盘,放在了一侧的桌子上,陌少川对着怀里的她魅惑一笑:“身体恢没恢复好,我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话时,他赫然一把横抱起了季瑾之,转身,将她扔到了床上,然后,他脱去了上衣t恤,赫然覆在了她的身上。 而这时,外面传来了管家的声音:“陌先生,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但季安之小姐又回来了!” 然后,季安之柔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入耳畔:“川哥哥,有件事很重要,我必须当面和你说。” 第168章 天塌了我替你顶着! 在听到‘季安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的一瞬之间,陌少川便侧身坐在了一边,虽脸色微变,仍旧那么气定神闲的,但却听到那句‘我必须当面和你说。’时,已经大步跳下了床,一把捞过衬衫,边扣着扣子边往外走。 徒留下季瑾之一个人,平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还用这种类似迎接他的姿势,实在太讽刺了,便也快速的坐了起来。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美眸不由得眯了眯。 这是自从他发烧生病以后,第一次走出卧房。 原来,他的那点病,他自己都不在乎的,她却还傻傻的为了他着想,端茶倒水,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也真难为她这么有心! 却忘了,他已经没心了! 不对,他有心的。 只是那颗跳动火热的心,一直留在别的女人身上罢了。 季瑾之露出了笑容,努力隐忍着眼中就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自嘲的将旁边的衣服一把扔到了地上,欠起身,往更衣室走去。 书房里,季安之坐在沙发上,眼神复杂的看着身旁的男人,泪光斑驳,哽咽的一个劲抽噎,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陌少川坐在距离她不远的单人沙发里,手肘撑着膝盖,安静的抽着烟。 两人安静了几分钟,他一根烟差不多抽完了,在烟缸里摁灭,还觉得心里闷闷的,又再次点燃了另一只。 吸了几口,才有了开口的趋势,忽然开腔,声音不免有点冷:“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的。” 季安之吸了吸鼻子,说:“你以为我这次回来,真的是刚恢复记忆,重新记起你了,所以才回来的吗?” 陌少川一怔,夹着香烟的手指顿了下,抬眸看她:“那是因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你会信吗?” 他没说话,这种理由,她早说过了。 又有什么不信的呢? 毕竟爱了那么多年,可能一点不记挂惦念的吗? 感情这个东西,很奇怪,不是意气用事时的,说断就能断,它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候,某个的场合,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悄悄爬上心头,窜入脑海,让人辗转反侧,后悔不已。 用心去爱的人,并不是有充裕的时间,就一定可以遗忘。 情感可以操控理性,让人左右为难,也让人肝肠寸断。 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为情所困所累,还寻死轻生的人存在了…… 季安之看着他,又说:“我是记忆出现了问题,但在几年前,就开始慢慢恢复,也记起了你……” 陌少川有些吃惊,立马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呢?” “回来?怎么回来?”她淡然的笑容,有些牵强:“所有人都认为我已经死了,季安之,这三个字,已经早就不存在了,而且,我也听说你开始交新的女朋友,好不容易走出了痛苦,要开始接受新的生活了,我怎么能再回来打扰呢?” 他有些无语:“安之,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不久之前,当他知道季安之还活着,甚至还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时,那一刻,陌少川的心真的别提多高兴了! 感觉这就是上天给他的赏赐,最后一次机会,所以,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她的手。 甚至,也设想过和季瑾之和平离婚,多分给她一些财产就好了,然后和季安之永浴爱河,完成八年前的承诺,迎娶她,让她成为风光无限的陌太太,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那我应该怎么想?川哥哥,从始至终,我都是在为你着想啊!”她的表情异常无辜,满眼堆泪,样子要多凄楚有多凄楚。 陌少川看着她,竟然连生气的心都没了,只是谓然叹息,又说:“如果你真是为了我着想,那这次又回来做什么?到头来,你不还是回来了吗?” 既然结果已经注定,那为什么不在前几年做了这个决定? 陌少川有些好笑,快速的吸了几口烟,烦闷的站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季安之:“如果你早点回来,在我没有结婚以前,或许,一切就都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季安之说:“可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什么苦衷?”他问。 一瞬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个借口,是她离开了星月湾,坐在车上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如果说出来了,一旦被揭穿,就彻底完了! 等于是破釜沉舟,成败在此一举。 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话,陌少川不耐的又催促:“怎么不说话了?说啊!你有什么苦衷!” 季安之心里一惊,情势所迫,心里预想的答案,看来是非说不可了…… 迎上了他犀利的睿眸,季安之一鼓作气,道:“我的苦衷,说出来又会怎样?能让时间倒退,还是能让一切重来?又或者,你听完了,就不会让我再走了吗?” 闻言,陌少川低下了头,吐了口气,从她身旁移开。 季安之看出了他的耐性似乎快没了,就咬了咬牙,对着他的背影道:“其实,我这次回来,也不是出于我的本心,无奈我得病了,医生说还有几个月的生命,所以……”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佯装痛苦的说不出话来,却故意低下了头,实则期待观察陌少川的反应如何。 他的脚步猛然一顿,整个人虽然没有马上转过身,但却像个石膏像一般,赫然定在了原地。 转瞬之间,他快速的回过身,大步走到了季安之身旁,抓住她的手腕:“你刚才说什么?” “川哥哥,我真的快死了,没有骗你,这也是我为什么回来的原因,我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再见你一面,但我好像太贪心了,总是不舍得离开你,所以……” 陌少川定定的看着她,目光停滞,仿佛在考虑她话中的真假,半晌后,才回过了点神,抓着她的手,忽然放下了。 而季安之也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铤而走险的这一步,倒是说是棋高一筹,还是覆水难收。 她不安的双手不停的绞动,娇嗔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本来,我不打算说的,川哥哥,对不起,是我太贪心了,又有点自作多情,我这就走,马上收拾东西出国,不会打扰你和姐姐的……” 说着,她哭泣着,用手边擦着眼泪,边准备要走。 刚站起身,手腕就被陌少川一把拉住了,他抬眸看着她,故意装出一副冷静淡薄的样子,说:“确诊了吗?不会是医院误诊吗?” 季安之心里一跌,咬牙又说:“国外去了好多家大医院,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什么病?” 她想了想,到底编个什么病呢? 一时还想不太清楚,就随口说了句:“川哥哥,你还是别问了,我这就走了,以后估计也不可能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抱歉,这些日子里,打扰了!” 她还要走,陌少川拉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我现在陪你去医院,我们再重新检查一遍!” 说着,他也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季安之的身体猛然一颤,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去哪个医院?她事先没有安排,什么病情也没有想好,现在去医院的话,不马上就被拆穿了吗? 看到站在原地发愣的季安之,陌少川皱起了眉头:“怎么了?有什么为难吗?” “为难?”她怔了下,勉强稳住摇摇御坠的身体,还得强颜欢笑的说:“我有什么好为难的?只不过今天……都这个时间了,主任医师什么的,都该下班了!不如我们明天再去,好吗?” 陌少川转眸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四点半了,从星月湾到最近的医院,也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到了医院还要做各种化验,估计今天怎么都来不及了。 于是点了点头,又侧过身,一把抱住了她:“好,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她点了点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陌少川柔声说:“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确诊一下,如果能治疗,不是最好的吗?” “可是……” 她话没说完,就被陌少川一下打断了:“不会的,放心,不管出现任何结果,都有我呢!以后天塌了,我替你顶着,安之,不怕啊!” 季安之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娇柔的脸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眼底却又一抹阴冷的恶毒快速划过。 送走了季安之,重新再回到房间里的陌少川,魅眸闪露精光,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明亮的窗外,默默的看了好一会儿。 绚烂的阳光透过如偌大的飘窗照射进来,以至于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外面花园里的花花草草。 娇艳御滴的蔷薇花架,仿佛不久之前他还亲手为季安之种下了这片蔷薇花。 如此想着,陌少川的眼神微微变动。 阳光将他的周身镀了层金,也将他眼角处噙着的一滴泪淹没在了刺目的光线里。 些许后,他淡漠的转过身,拿了衣服,向外走去。 这是陌少川自从生病以后,第一次外出。 季瑾之虽然不知道姐姐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一定是某件重要的事,重要到让他刚刚做好的决定,又开始了动摇…… 第169章 我们结婚吧! 而当天晚上,季安之回到世纪大酒店,顾不上喝一口水,就拉着司徒南说:“想想办法,明天弄个假病历,帮我一下……” 她回来的时候,司徒南正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叠的拿着平板查看股市,季安之一脸惶恐的模样,着实惊到了他,就问:“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季安之有点不知从何下口,犹豫了下,才将下午发生的一切,对他和盘托出。 听完前因后果,司徒南顿时就怒了,他豁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和陌少川说你得了绝症?” 季安之无力的眼眸低垂,现在想想,感觉自己也说的有点过了,所有很有自知之明的在司徒南发火时,安静的垂头坐在一边,不说话,也不搭腔。 “陌少川的智商很高,情商也不低,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发现你,不是因为你的演技有多好,也不是你扮演的有多成功,而是你选对了身份,‘季安之’是他这辈子唯一最爱,且深爱过的女人,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他才会深信不疑!” 司徒南控制不住的怒火,瞬间在心里沸腾,他看着坐在那里的季安之,咬了咬牙:“你真以为自己是季安之吗?你只是一个替代品啊!你们姐妹互换身份的秘密,如果这样下去,迟早会曝光!而且会很快!” 他说了很多,发脾气一般,一股脑的爆发了,劈头盖脸的朝着她道了出来。 季安之强忍着,听着他数落,最后忍不下去,仰起头还击道:“我也是一时着急,当时他让我走啊!还说了他们不会离婚的,我也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没办法怎么不回来和我商量一下……”司徒南皱紧双眉,气的在她面前站着,两手叉腰:“明天他和你一起去医院化验检查,你让我怎么帮你?怎么做手脚?” “这个……”季安之也蹙起了眉头:“好像是有点难,不过……我话都说了,现在更改,也来不及了!” 出尔反尔的事儿,只会让自己在陌少川心里根深蒂固的信任,彻底崩塌! 她烦闷的咬着下唇:“不管了,阿南,你一定要帮帮我,好!你肯定能想出办法的!” 司徒南看着她,眯起了眼睛:“为什么你每一次非要等遇到事情了,才会第一时间想到我?” 平时就会将他彻底遗忘,难道说,他司徒南就注定是她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还是说,他的存在感就只有这些,永远,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无法走进她内心深处! “这件事是你自己惹出来的,而且设计医疗,太复杂了,让我怎么帮你?” 司徒南说着,不耐的叹了口气,转身坐去了一旁。 季安之说:“阿南,我当时真的太着急了,情势所逼,你知道的,为了这次回国,我付出了多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啊!如果现在离开了,那,那……那我还不如直接去去死了呢!” 听闻‘死’这个字眼,司徒南紧皱的眉头变得更紧了,他不是不知道,这是季安之一贯的做法,这几年来,一向如此。 遇到事情,惹了麻烦以后,她只会跑来寻求他的庇护,先是理直气壮,发现不管用,就开始甜言蜜语,总而言之,各种方法,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达到她的目的,可以不惜一切。 但更可恶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司徒南自己! 他有的时候,都唾弃鄙视自己,他明明很了解这个女人,也很清楚她的性格,在她的意识里,永远没有什么爱情,更不会付出任何的真心,她有的,只是利用,算计,和各种手段。 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她的筹码和棋子,她像个高级木偶师,手里攥着操控的线绳,指挥着每个人的行动轨迹。 这不,见他不说话,季安之又侧过身,小手轻柔的环住了他的手臂,轻轻地摇晃,柔声说:“你知道我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我不容易,阿南,帮帮我,好吗?” 司徒南心烦的眉心蹙起:“予笑啊,这件事太荒唐了,不管我帮不帮你,最后你都没办法收场,陌少川是个人精,他不好骗!” 她像个感情骗子,骗走了陌少川对‘季安之’的全部感情,一旦事迹败露,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司徒南侧过身,握住了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就到这里!我们马上回日本……” 话都没说完,就被季安之一下打断:“不行!让我现在放手,我做不到!” “韩予笑!” “司徒南!” 两个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四目相对的时候,最先避开的是司徒南,他赫然起身,踱步去了窗边。 看不到他的表情,季安之却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一向性子低沉内敛的他,是极少动怒生气的,却偏偏在她回国以后,都数不清两人是第几次吵架了。 在一起八年,几乎都未曾红过脸,而现在…… 她有些落寞的垂下了头,开始思考,自己现在做出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一味的想要从妹妹手里夺回陌少川,完成心中残缺的那个梦,想要借住陌家的权势,掌控一切,但到头来,竟然连自己和司徒南的关系,都处理不好。 季安之想了很久,再度抬起头时,深深的叹了口气,对着不远处他的背影,说:“阿南,以后,我的事儿,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回日本去!” 司徒南的心猛然一沉。 她又说:“这些年,你为我做了很多,谢谢你,也对不起你,耽误了你八年的时间,你走!去个别的地方重新开始,找个好女人,结婚过日子。” 说着,季安之的心竟然也痛了起来,她努力忍了忍,从沙发上起来,准备上楼。 她的话,瞬间激起这几年司徒南的所有记忆,从当初的海边偶然搭救,到陪着她各种康复治疗,到最后的走遍世界各地…… 八年了,两个人形影不离。 虽从未说过一句‘我爱你’但朝夕相处,彼此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一点一滴的深入骨髓,比任何一句甜言蜜语,都要来的实际又深刻。 当司徒南听到她口中说出的那句‘你走!’他的心痛如刀绞,疼的难受不已,她竟然让他走,让他离开,如果他可以毫无牵挂的转身离开,又何苦陪着她熬到现在! 司徒南觉得自己的心里很难受,他转过身,看着季安之的背影,高喊了一句:“韩予笑,就这一次,下次如果你再惹出什么事儿来,我是觉得不会再管你的,你听懂了吗?” 季安之的脚步顿在了那里,她心里蓦然的狂跳。 其实,刚刚的那些话,她并没有想过什么伎俩,又打什么算盘,她说的都是心里话。 这些年,他确实为了她做了太多太多,很多事情,早已超过了朋友的界限,像亲人一样,无怨无悔,更像爱人一样,无限的包容,所以她才会让他走,走的远远的,不然只要有他在,她永远无法改掉自己无法无天的性子和脾气。 见她只是愣在那里,却毫无反应,司徒南再度叹息,又说:“我是认真的,这是最后一次!” 季安之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身,看着司徒南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心里一颤,快步朝着他跑了过去。 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司徒南的怀里,他也毫无避讳的伸手抱住了她。 两个人,像久别重逢的爱侣,彼此相依相存,紧紧地拥抱,贪婪的呼吸着彼此身上的气息,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季安之有些动容,眼泪夺眶而出,她趴在他的胸膛上,任凭泪水打湿了他的t恤衫,她吸着鼻子,哽咽的说:“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了,阿南,如果没有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徒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大手轻轻的抚莫着她的长发,半开玩笑的说:“是啊,如果没了我,谁给你收拾那些烂摊子啊!” 季安之破涕为笑,从他怀里探头起来,用柔柔的小拳头捶着他的胸口:“讨厌,你明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太着急了……” 他却赫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质问说:“我问你个问题,很认真的,如果我现在娶你,让你做司徒太太,将三友财团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你,下属连同海外的几十家分公司还有那些遗产,也全部归你,这样的话,你可不可以,放弃现在的陌少川?” 季安之错愕的看着他:“你傻呀!你本来就是三友财团的私生子,只能获得遗产的百分之三十,如果把这一切都给我了,你还有什么?” “我有你啊!” 一句话,说的好似寻常人之间,询问彼此吃饭一样平常,却前所未有的震惊了她的心! 她愣了愣,随之讪笑出声:“别开玩笑了,我们只是朋友,怎么能结婚呢?” 司徒南抓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目光笃定的再道:“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在一起八年了,谈婚论嫁,再正常不过了!” “不行,不行的……”她还在拒绝,甚至妄图从他手里挣扎出去,季安之努力的甩了甩,却撼动不了他分毫时,又着急的说:“不能开这种玩笑……” 司徒南揪扯着她的手臂,按着她的肩膀,将她身体彻底正过来,定定的看着她闪躲的眼眸,皱眉道:“为什么不行?告诉我个理由!” 第170章 你不介意,但我介意啊! 其实,司徒南想和她结婚的这个念头,司徒南是回国后才有的。 他是财阀三世,家族中的私生子,从小到大都在海外过着纸醉金迷,挥金无度的生活,遇见她的时候,是他正准备换一种活法,想要骑着单车环游世界,来到a市是他的第二站,却没想到,意外之下,救了车祸坠崖落水的她。 恢复意识后的她,像个受了伤的小麋鹿,可怜巴巴的眨巴着大眼睛,乖巧的依偎在他身边,生怕他会离开,总是攥着他的胳膊紧紧的。 那种被人需要的感觉,有人需要他保护的心里,瞬间激起了他心中的苦痛,看似无限风光的他,从小到大,却宛若此刻的她一般,如海上的一叶孤舟,无人问津,也没人关心。 所以,那一刻起,他决定好好保护照顾这个女孩子,一直等到她康复了,自己再离开。 但人下的决定,往往会随着时间而更改,她彻底康复是在一年以后,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让他原本那可孤寂空洞的心,习惯了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彻底离不开她了。 所以,以后的一年又一年,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从未分开过。 但什么结婚之类的,他也从未想过的。 直到前不久,她回了国,开始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和陌少川形影不离,谈情说爱,开始将司徒南慢慢的遗忘,他才彻底慌了,也终于明白了这些年自己心里的最真实想法! 他要娶她,和她结婚,和她生活,永永远远的不分不离。 季安之的目光闪躲,御言又止的模样,让司徒南焦急的心备受煎熬,他抓着她的手臂力道加重:“说话啊!到底为什么?”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紧,眼眸中弥漫的也更加汹涌。 “说啊,到底因为什么?”司徒南咬牙切齿的再次问道。 逼迫性的眼神,压迫性的气息,前所未有的司徒南,让季安之恫吓的内心,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快速的摇着头,想要从这种复杂的心情中挣脱出来,很想脱口而出的那句‘不知道’却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司徒南看着她,心烦意乱,想着如果她说出一句因为陌少川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a市,回到日本,利用三友财团的一切,将陌氏集团彻底吞灭! 但他等了许久,见她不说话,心里一沉,赫然放开了她。 季安之在司徒南转身要走的一瞬之间开口,匆忙的说:“因为我配不上你!” 司徒南转身的动作僵住,神色错乱。 继而,又听到她哽咽的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这些年,我做了多少坏事,你不知道吗?像我这样满手血腥的坏女人,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太太?” 说完了,季安之也因为情绪一时激动,而控制不住的蹲在了地上,将自己的脸颊埋在了膝盖之中,不管他有没有站住,只是呜呜的大哭出声。 司徒南的思绪一片茫然,听到她说的这些,手指不住的发颤。 许久,季安之看到地面上出现的皮鞋,缓缓的仰起头,看到了司徒南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此刻他的眼中也染满了氤氲,盈盈闪闪的分外幽深。 他伸出手,轻轻的帮她擦掉了眼泪,同时也柔声说:“傻瓜,怎么能这么想?我不介意的!” “但是我介意!”她快速说:“而且现在所做的一切,是我隐忍了八年的,我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阿南,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再等等好不好?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把这一切都了结了,到时候,我会和你一起离开!” 司徒南看着她,幽远的目光深不可测,他也不是傻子,但此时此刻,真的分辨不出这个女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思量了很久,他无奈的叹口气,用力的点点头:“好,我等你!” 反正八年的时间,他都等了,还差再多等一段时间吗? 只要能尽快的了结了她的心事,以后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说! 反正凭着三友财团的实力,再帮她‘善后’一次,也是能做到的。 但司徒南又想了想,还是多加了一句:“我可以帮你,也可以等你,但有个条件,最多三个月,三个月时间一到,你必须和我离开。” “这个……”她眸光低垂,心里起伏不定。 见状,司徒南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是我能给你最多的期限了!你自己想清楚!” 说着,他便起了身,还没走,就感觉手上一股温热的力量覆上,低下头,看到她抓住了他的手。 季安之借着他的力气站了起来,好似做了很大的决心,说:“好,我答应,就三个月,但是明天……怎么办?” 司徒南无奈的叹息,看着她摇摇头,说:“我自有办法,你就安心的和他去医院好了!” 季安之闻言,兴奋的恨不得尖叫,一下钻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司徒南怔了下,刚要做出回应,她又以最快的速度探身起来,从他怀里闪躲开。 略微尴尬的抿了抿唇,她说:“那个,我先上楼洗个澡……” 司徒南也点点头:“嗯,去!” 看着季安之转身往楼上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怎么说呢?明知道这个女人说出的话,哪句真,哪句假,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但他却还固执的选择自欺欺人,还真是个愚蠢之极的决定啊…… 华康医院。 季瑾之在星月湾照顾了陌少川几天,终于在他康复后,顺利的开始上班。 工作的第一天,就忙了两台大手术,从早上七点到十二点半,从手术室出来,刚摘掉了口罩,就隐隐的听到走廊上传来吵闹声。 她好奇的寻声过去,看到二号手术室门口,几位患者家属正就扯着一位医生大喊,叫骂声和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四周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围观。 季瑾之走了过去,通过人群缝隙,看到里面家属纠缠着的女医生,正是徐珊珊,不禁目光沉了下去。 “既然早就知道救不活,为什么还要做手术?啊?你们只是急诊,又不是专科医生,你们有什么权利!” “把我妻子还给我!还给我!” “你个杀人凶手……” 一句‘杀人凶手’刺痛了季瑾之的耳膜,她本可以不管的,反正平日里,徐珊珊也没少难为她,偶尔让徐珊珊吃点苦头,也没什么不可以。 但她的视线扫过徐珊珊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目光一紧,她又抬眸看了看手术室上显示的时间,深吸口气后,她上前几步,站在了徐珊珊身旁,对着家属开口道:“每一位医生,都是尽职尽责的尽最大的努力,去挽救每一个生命,我们是在救人,不是杀人,你没有资格说医生是杀人凶手。” 说着,季瑾之一把抓起了徐珊珊的手:“看看她的手,现在还是抖的,而且这次手术比预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知道什么意思吗?” 患者家属颐指气使,鼻子里冷哼一声。 “就是这位还在实习的医生,她用自己的这双手,不停的为你妻子做心脏复苏,整整半个小时,所有她的手,现在还是抖的!没人愿意患者死亡,但并不是所有的生命,身为医生就一定能救过来的!” “如果你还不相信,可以去查看抢救记录,毕竟我们问心无愧!” 说完了,她拉着徐珊珊的手拨开人群就走。 带着徐珊珊来到一个顶楼天台,徐珊珊自己坐在那里,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在那里哭了很久,期间,季瑾之一个人静默的站在远处,两手环胸,看着远处。 徐珊珊哭完了,擦了擦眼泪,努力的吸了吸鼻子,起身来到她身边:“表……” 她想喊表嫂,但之前的紧张关系,这句‘表嫂’她实在叫不出口。 犹豫时,季瑾之却开了口:“叫我季医生!毕竟这里是医院。” 徐珊珊点点头:“季医生,对不起,之前那位患者,是我的错,我忘了加肝素,导致那位患者死亡,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说提的那位患者,就是不久之前,困扰了季瑾之很久医疗纠纷案的死亡患者。 季瑾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平静的转过身,看着她:“知道急诊室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徐珊珊看着她,没说话。 但茫然的眼神,却早已说明一切。 “‘明知道救不活,为什么还要手术?’类似的话,每一位医生,在穿上白大褂和拿起手术刀的同时,都会记住两个人,第一次救活的病人,和第一次在自己手中死亡的患者,姗姗,医生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努力!” 拍了拍她的肩膀,季瑾之笑了笑,从她身边迈步离开。 徐珊珊感动的回过身,看着她的背影,高喊了句:“喂——” 季瑾之脚步微顿,却没回过身。 “你做的这些,只能微微的改善我们之间的同事关系,但如果你想利用这些,让我改变对你的看法,祝福你和表哥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徐珊珊有点别扭的小声说着。 季瑾之不禁噗嗤一笑,耸肩淡然一笑,没理她,就走了。 第171章 生孩子吧! 利用午间休息时间,季瑾之来到了楼上的高级病房,探望已经康复大半的顾良才。 父女两人见面,也算得上久别重逢,激动之余,还有很多的话要说。 两人坐在病床上聊天吃饭,午饭吃完了,季瑾之收拾好了碗筷,看了看时间,距离下午上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她再度坐下时,顾良才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原本嘻嘻哈哈的他,突然变得一本正经,看着季瑾之说:“从小到大,安安最听话了,是不是?” 季瑾之怔了下,还想纠正老顾别叫自己安安,又听到他说:“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能和少川离婚。” 她愣住:“老顾……” “听话,答应我!”顾良才的态度很坚决,拉着她的手也紧紧的,像是一松开,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那种紧张的状态,那种感觉,真的让季瑾之心里顿时没了底,心慌的看着顾良才:“老顾,到底什么意思?你别吓我……” 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激了,不由得转而一笑,又说:“没事啊,只是这一有病,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想到了很多罢了!” 季瑾之松了口气:“别胡思乱想了,放心!我和他现在挺好的,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老顾眸光一闪:“你们现在的关系挺好的?怎么个好法?” “这个……”她绞尽脑汁的将这些天的一切想了想,她生病后,他冒雨抱着她去医院,又彻夜陪伴,他生病了,她也照顾着,然后他们又一起睡…… 忽然想到了这些,季瑾之的脸颊不由得一阵泛红,尴尬的心境心潮澎湃。 看出了她脸颊上的红晕,顾良才似乎也猜到了什么,连忙说:“那就抓紧时间要个孩子!安安,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该生个孩子了……” 季瑾之羞涩的一笑,视线闪躲:“老顾,你说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少川,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以前你们又那么相爱,虽然现在改变了一些,但也不能全怪他,他是不了解真相,生个孩子!我相信有了孩子,你们都会发生改变,少川也一样。” 孩子? 季瑾之快速的垂下了头,很自然的想到了不久之前,她也曾怀孕过的,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估计现在也到了临盆生产的时候了…… 快速的压去了心里的酸涩,她微笑的岔开话题:“老顾,药店那边,保险公司给理赔了很多钱,但还在施工重建中,你现在随时可以出院,准备住哪里?” 其实,她很想让老顾搬来星月湾,但一想到,那里是陌少川的私人宅邸,依他们夫妻的关系,没有他的批准,她还是不要擅自做主的比较好。 老顾也猜到了她的顾虑,自然不能给她带来麻烦,就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医院,暂时再多住两天。” 只有在医院这边,就能多见到季瑾之,多见一面是一面。 依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撒手人寰,唯独不放心的,就只有季瑾之一个人了。 但这点,季瑾之不知道,她只是点点头:“留在医院也好,还能陪陪我,不过,后面有职工宿舍,虽然不太大,但两个人住,也是可以的,老顾,怎样?” 他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安排。” 但也不忘提醒季瑾之:“记得我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永远都不要和少川离婚,答应我。” 顾良才的目光笃定,态度坚决,这样的举动,还真让季瑾之起疑,她又重新坐了下来:“老顾,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和我说实话。” “什么都没发生,安之啊,我只是担心你做傻事……” 季瑾之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什么性格秉性,顾良才太清楚不过了,她虽然在三年前,执意不顾他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回国,并嫁给了陌少川,但当初的热枕,早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慢慢的磨碎殆尽,他们的婚姻,现在就是淡薄脆弱的纸片,稍有不慎,都会变得支离破碎。 都说破镜难以重圆,重圆了,也会有裂痕。 只要不离婚,不出现裂痕,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季瑾之皱眉:“我做傻事?你指的是什么……” “你说呢?”顾良才语重心长,微微的叹息一声:“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你和少川之间,可能当年的那些感情,都快遗忘掉了!但不管怎么说,别离婚,也别离开他。” 她再次皱眉,心里的疑问更浓:“我就算离开他,也照样可以生活的很好,老顾,这点你可以放心。” 顾良才忽然笑了:“不,我不担心你的工作能力,和生存能力,你这个丫头啊……” 季瑾之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车祸过后,这几年的蜕变,虽然没有正常的高考攻读医科大学,但她却远去了非洲,跟随好多国际知名的外科大夫身边,学习了丰富的临床经验,不然外科圣手四个字,也不是徒有虚名的。 “你是女人,要以家庭为重,从小到大,你母亲走的早,季家那边,又没得到多少家庭温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家,就一定要守住,不管发生什么,这个家都不能散了!”顾良才看着她说。 他自己的身体状况,心里很清楚,真怕有一天突然走了,季瑾之孤身一人,孤苦无依的,他又怎可能放心的下,但他相信,陌少川一定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一定可以。 季瑾之听得云里雾里的,诧然的皱眉:“老顾,你到底是怎么了?和我说这些……难道你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了?” 顾良才连连摇头:“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每天在这里好吃好住的!” 两人正说着,纪承淮推门进来,微笑的和顾良才打招呼,又和季瑾之对视一笑,聊了几句,正好到了上班时间,两人才从病房里出来。 往楼下办公室走,纪承淮边走边说:“我在隔壁小区租了个房子,可以拎包入住,顾叔叔出院后,就让他搬去那里住!” 季瑾之怔了下:“这个……” 她的话都没说完,纪承淮就猜到了她会拒绝,直接打断她,又说:“这个房子,我是为了顾叔叔才租的,他的身体还需要静养,那边离医院近,我晚班的时候,也过去住一下,还方便。” 他话都如此说了,季瑾之还能怎办?想拒绝也不可能了,她只好点点头:“谢谢你,想的这么周到。” 纪承淮微微一笑,电梯叮的一声,门缓缓打开,两人迈步下来。 往办公室方向走,迎面走过来两个小护士,碰巧和季瑾之擦肩而过,她们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好似见到了鬼一般,甚至另一个还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这样的动作,惹来季瑾之的疑惑,就停下了脚步,询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纪承淮看了看,摇了摇头。 小护士却说:“季医生,我刚刚在楼下妇产科,见到了一位和您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身边还有个很帅的男人陪着呢!” 两个小护士是新来的,不太了解情况,但出口的话一说完,就立马被其他听到的人拉走了,护士站还有很多人,纷纷朝着季瑾之投来好奇的目光,一副坐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季瑾之的心猛然收紧,尤其是听到小护士说的那句,‘妇产科’难道说,昨天季安之和陌少川单独要说的话,和妇产科有关…… 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滋生,手指也不禁慢慢收紧,现在是工作时间,她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旁边的纪承淮也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她往办公室走,纪承淮对她说:“安心工作,我下楼去看看,可能是小护士弄错了也说不定!” 季瑾之没反应,而纪承淮却已转身大步离开。 楼下的病房,季安之坐在床上,柔弱的身体靠在陌少川的怀里,大眼睛盈盈闪闪,委屈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 陌少川轻轻的帮她擦着,柔声安慰着,而此时,他的手边,放着一份刚刚消化科主任送来的报告,上面赫然写着,胃癌晚期的字样。 此刻他的心,异常沉重,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在心里沉淀蔓延。 刚刚途径妇产科时,季安之看着走廊上很多老公搀扶着产妇缓缓而行,忽然灵机一动,唇角微微一沟,看到消化科主任迎面走来,就立马做出了一副想要呕吐的样子。 很多人看到了季安之‘呕吐’,陌少川慌忙的搀扶着她,照顾的颇为细心。 妇产科,一男一女,在走廊上,女人还呕吐不已。 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坐在病房里,安之趴在他怀里,柔柔的小声说:“川哥哥,我的病情隐藏了好久,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次来医院的事情,你可不可以帮我隐瞒一下?” 陌少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随口一问:“怎么隐瞒呢?” “这个……刚刚路过妇产科的时候,我听到很多人说我的症状像怀孕了,如果川哥哥不介意的话,我想……说我怀孕了,也可以呀!”她大胆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第172章 眼见不一定为真 陌少川的目光缓缓的落到季安之的脸上。 他眸光中的深邃和淡漠,让季安之越发的紧张和不安。 她哽咽的吸了吸鼻子,孤注一掷的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微颤的说:“川哥哥,你知道我在季家的处境,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的病情,那就彻底完了,求求你了,帮我一下,可以吗?” 陌少川眼眸里划过的阴寒让季安之不由得心里一颤。 这个男人,到底不是她所能掌控的。 无奈,她咬了咬牙,不得不说:“从小到大,我就梦想着能嫁给你,能给你生个孩子,可是现在……我就要死了,就算是满足我一个将死之人的遗愿,好不好?” 她很明白,这些年来,‘季安之’三个字,就像藏在陌少川心底的一根芒刺,稍一提起,就能轻而易举的操控住他的内心。 陌少川的高深莫测,是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捉莫的,这些年的运筹帷幄,果断专裁,早已让他从原本的商业奇才,变成了现如今讳莫如深的商贾巨鳄。 没有人能看穿他的内心,也没有人能轻易挑起他的情绪。 除非,那个人是季安之。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有一个女人,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的一切,影响着他的生活,渗透着他的生命。 那个女人,确实季瑾之。 但陌少川永远都不会知道,从前的季安之,和此时的季瑾之,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川哥哥?”季安之再次试探性的摇晃着他的手臂:“求你了,好不好?” 她说的很卑微,声音柔弱,而低音沙哑。 轻微之间,还带着一丝哭泣的颤音。 那样的音调,像撩播的音符旋律,轻轻的控制着他的心,陌少川不由得皱起了眉,英气十足的俊脸上闪过一丝凛然的肃杀。 那一刻,季安之就知道自己赢了!陌少川那么爱季安之,在生死攸关的问题上,又怎么会反驳她的意思呢? 果然,下一秒,陌少川莫着她的头发,柔声说:“好,就听你的!” 季安之靠在他怀里,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嗯,川哥哥你对我实在太好了,就算现在死了,也值了!” 陌少川一怔,抓着她的手臂迫使她抬起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安之,你的病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治好,所以,以后别在和我说什么死不死的了!” 季安之乖巧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看着她脸颊上的晶莹闪烁,陌少川很自然的伸出手,指腹轻轻的为她拭去,他为自己之前的怀疑,感到愧疚和自责,还想和她说两句宽慰的话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视线往门口望了过去,刹那间,都愣住了! 还穿着病号服的顾良才,赫然站在了门口,他的一只手还扶着门把,深沉的脸上,表情异常严肃。 陌少川很自然的站起身,惊诧的道了句:“顾叔叔……” 季安之也跟着惊慌,确定眼前的不是幻觉后,她也马上起身,惊愕的看着顾良才,小声道:“顾,顾叔叔……你……竟然醒了……” 顾良才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子,这个他视如己出,细心呵护倍加疼爱了十多年的女儿,却在不久之前,在他的茶水中下毒,蓄意放火,妄图掩盖自己杀人罪行。 如此想着,顾良才只觉得心口好痛,他深沉的吐了口气,努力转换心情,再度仰起头,迎上‘季安之’震惊的视线,淡淡的道了句:“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少川单独说。” 闻言,季安之下意识猜到了什么,惊慌的拉住陌少川的手,低声说:“顾,顾叔叔,您有什么话还要背着我呀……” 因为惊慌失措,声音明显发颤,呼吸也异常的不稳起来。 顾良才冷笑:“你说呢?” 她更加方寸大乱,几乎强颜欢笑,以掩去心中的慌乱:“顾叔叔,不如我们先聊聊!你醒了,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呢?” “看来,我醒了,你很吃惊啊!”顾良才对她心里有气,说出的话,语气自然也生硬了几分。 季安之不由得握紧双手,又上前一步:“还是我们先出去聊聊!我真的很想您呢……” 她说话时,故意往顾良才身边走了几步,伸出手想要去拉顾良才的手臂,却被他不动声色的闪身躲开了。 顾良才径自看着陌少川,又道:“少川,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说。” 陌少川点点头,就对季安之说:“安之,你先出去坐一会儿,或者去楼下喝杯咖啡。” 季安之执拗着不肯点头,也不肯离去,只是幽怨的目光盯着顾良才,她千辛万苦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如果让顾良才给打乱了,她不甘心! 陌少川看着季安之不肯离开,就说:“安之,你先出去!没事的……” 季安之深吸口气,从始至终,幽怨的眼神就没离开过顾良才。 这样僵持着,顾良才也是真的没办法了,他哀声叹了口气,侧过身,对她开口说:“我不会为难少川的,不用替他担心,出去,安安!” 他的一句‘安安’像一颗定心丸般,听进了季安之的耳朵里,她不由得松了口气,才微笑的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要知道,顾良才在知晓她真实身份的前提下,还能当着陌少川的面叫她一句‘安安’言外之意很明显,代表了顾良才的态度,暂时是不会揭穿她的。 勉强放心的季安之走了出去,关上病房门,陌少川走到顾良才身旁,搀扶着他坐下,并说:“顾叔叔,您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呢?” “这个有点原因的,但以后再说!我找你来,是有别的事情的。” 陌少川看着他,忙问:“什么事儿啊?您说,我听着。” 其实,因为和季安之的关系,所以陌少川从小到大,对顾良才都颇为尊重,视如父亲一般的敬仰爱戴着,直到差不多三年前,季瑾之回国后,和顾良才关系亲如父女,而顾良才还大力支持季瑾之嫁给他,这样的行为,深深的刺痛了陌少川的心,所以两人的关系,才略微的有些疏远。 “少川啊,顾叔叔多问一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顾良才看着他,目不转睛的问。 这样的问话,倒让陌少川吃了一惊:“顾叔叔,您指的是哪一方面?” 顾良才犹豫了下,一句话在嘴里吞吐了许久,最后犹豫的倒吸口冷气,才说:“直说了,我希望你能答应顾叔叔,永远都不要放开安……” 他习惯性的又想道出‘安安’的名字,但马上意识到,不对,她们姐妹的身份互换了,在众人眼前出现的时候,应该叫她季瑾之才对。 连忙改口:“永远都不要放开瑾之的手,你要牢牢的抓紧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都不要离开她,照顾她,保护她,就让她做你的妻子,做一辈子的妻子,答应我!” 他说的很诚恳,态度也异常的笃定,口吻更带着一丝的不为人知的苦衷。 陌少川神色彷徨,顾良才的态度,很凑巧的,和陌老爷子以及萧书捷的态度,前所未有的达到了吻合。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配合的点点头,再答应一声,然后就这样,和季瑾之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反正他之前都下定好了决心,也答应了萧书捷,担心现在,季安之的病情,像一个突然引发的核弹,将他原本做好的打算,彻底打乱。 所以,此刻他看着顾良才时,满心的只是愤懑和不满,他说:“您的意思……未免也有点强人所难了!” 强人所难? 顾良才眉目一紧,他竟然用了这几个字形容,看来,在陌少川的心里,是做好打算的。 “那怎样做才不是强人所难?”顾良才反问。 陌少川剑眉拧紧,俊逸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之气,换了一种方式说:“顾叔叔,我知道您这几年和瑾之的关系很好,走的也很近,几乎亲如父女。” 注意,他用了一个‘几乎’二字。 言外之意,点醒顾良才,曾经的二十几年里,季瑾之一直像个旁观者的身份,出现在顾良才和季安之身边,她甚至直呼顾良才的名字,对他出言不逊,放四傲慢。 陌少川虽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原本僵持敌对的关系,突然发生了转变,但做人要有原始的初心,有固有的原则,绝对不能改变。 “但是——”陌少川话锋一转,开始切入主旨:“您别忘了,安之才是从小到大您倍加疼爱,珍惜宝贵的女儿啊,难道您不希望安之幸福吗?” 一句话,差点问住了顾良才。 他冷笑的看着陌少川,他怎么可能不希望安之幸福!不然又怎么会不顾一切的跑过来,和他说这些! 但这些话,顾良才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顾良才勉强稳住了内心,开口说:“瑾之安之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同样心疼,但你和瑾之结婚也是事实,我的两个女儿,你不能都招惹了!少川,做人不能太自私,要适可而止,你是个男人,孰轻孰重,应该不需要我说!” 陌少川讳莫如此的目光,在顾良才的脸上定格,视线越发的缩紧,眸光紧眯了起来。 顾良才感觉自己似乎也是急昏头了,这趟来估计也是无果而终,最后只深深吸了口气,在临走前又说了句:“小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要用心去感受,到底谁才是最爱你,也最值得你挽留的人!” 第174章 你还是爱他 陌启年开着车,安静的在马路上驰骋着,车内的氛围太过于尴尬,他便放了一首舒缓的英文歌曲。 轻缓的曲风,柔柔的微风,席卷着季瑾之略微疲倦的思绪,她本是想下班后,第一时间回季家一趟,之前陌少川生病时,她无意中接到了沈城打来的电话,才得知,这三年来,华康医院的所有高档医疗器械,还有先进化的手术室……全部都是陌少川无偿赞助的。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而唐如云又拿着什么要挟他,不用问,季瑾之都能猜到。 一定是她,或者是她的这段婚姻。 倒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陌少川是因为爱她,才会如此没有节制和下限的听命于唐如云,但她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小猫腻。 比如,唐如云拿住了‘她’曾经的某件不光彩的事儿,从而进行要挟,现在想来,当初选择了姐姐的这个身份,还真就是个错误! 但无奈,去半路碰到了个陌启年。 他的出现,惊扰了她的一切计划,现在车子的方向盘在他手中,车子漫步街道间,将要驶向哪里,她都未可知。 率先的发问,打破了整个狭小车内的宁静,她问:“你今天主动找我,有什么事儿?” 闻言,专注开车的陌启年,忽然淡然一笑,微微的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就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准备离婚。” “离婚?” 她轻喃着这个字眼,这已经是几天之内,第三个人和她说起这个字眼了。 第一个是纪承淮,所问的问题,和陌启年接近相同。 第二个就是中午的老顾,他的意思也很鲜明,不能离婚,绝对不可以。 而第三个,就是眼前,也是现在时刻。 季瑾之皱了皱眉,快速的别过头,看向了窗外,从容的开口道:“暂时不会离婚的。” 她本来想说,自己从未打算过离婚。 但想到之前和陌启年的那种协议,这种话,她还是不能说的。 不能在关键时刻,惹怒了对方。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而在和姐姐的关系如此僵持的情况下,稍有不慎,都可能造成让对方有机可乘。 虽然,这种针锋相对,一向是她最唾弃的,但又有什么办法?第一个发起挑衅的人,也不是她啊。 突然的刹车声,几乎划破了傍晚天空的宁静,也冲淡了天边的火烧云,晚霞红红的,照应着车内的两个人。 停下车后,陌启年侧过身看她,幽深的视线里,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反差,只是那么专注的凝视着她,这样的感觉,让季瑾之觉得很不舒服。 他犹豫了许久,才说:“你还爱着他,对!” 季瑾之扭过头,淡漠的唇边略过一丝浅笑,什么叫还爱着,从始至终,她就从未不爱过。 八岁到十八岁,十八岁又到二十六岁。 从名字叫季安之,变换到了季瑾之,从安安,到了现如今的季医生,陌太太。 身份的多重变化,但唯独爱他的那颗心,从未改变过。 “就算你爱他,但他不代表也会爱你啊!”陌启年蹙起的眉心里,透着几丝的不耐和焦躁:“爷爷都发话了,让他不能离婚,也不能和你分开,但是呢?你认为他会听爷爷的吗?” 季瑾之恍然,难怪前几天萧书捷会来星月湾,原来是传达爷爷的‘旨意’的,也难怪那天之后,陌少川会突然对她说什么七老八十以后的事,原来,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开始做好了打算…… 如此想来,自己会不会也在他的人生规划之中呢? 季瑾之不敢多想,只好快速的笑了起来,用灿烂的笑意,快速遮掩下心中的悲哀,她道:“随便你怎么说好了。” 陌启年却说:“瑾之,别再一意孤行下去了,他不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们也不可能有未来的,现在放手还来得及,马上离开他,来到我的身边,我会满足你的一切!” “我想要的一切?”季瑾之唇角微微的动了动:“我想要的一切是什么……我自己都有点不记得了……” 八年前,那场车祸发生时,她苏醒过来,第一个想到的是母亲的遗愿,她要努力去完成,要以母亲的名义创建一所医院,做个治病救人的医生,对得起每一位患者。 两年前,她的父亲季远突然中风,瘫痪在床,华康医院院长之位被唐如云撺多,当时她想到的是,一定要为自己的父亲讨回公道,查明父亲中风真想,还不能让父亲辛苦付出一辈子的心血付之东流。 而此时,她想要的一切,又是什么? 她竟然自己绞尽脑汁,坐在那里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 陌启年有点不悦的叹了口气:“你明知道,他最爱的女人是季安之,虽然只是个名字,但他不在乎,也不愿意分辨,今天你也看到了,你姐姐很可能是怀孕了,孩子会是谁的?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提到了‘怀孕’这两个字眼,季瑾之的心口猛地一下收紧。 他们结婚三年,她好不容易怀孕,却又在他的故意‘刁难’之下,以流产高中,那么现如今,姐姐也怀孕了吗? 陌少川会让姐姐为他生下孩子,是! 她的心有点痛了,深深的闭上了眼睛,睁开时,对陌启年说:“就算我姐怀了他的孩子又怎样呢?我不是非要霸占着现在这个位置,守着这段婚姻不放手,我们不是做过协议吗?还有两条没有做到,我暂时也不可能和他离婚的!” 顿了顿,她又说:“你也早就知道了,这些年,唐姨以我的名义,不停的向陌氏集团索要各种财务,近乎勒索的行为,你认为如果我和他离婚了,唐姨就会放过我吗?她还会逼着我再嫁,好完成她心中的宏图伟业。” 陌启年却看着她,语气笃定:“我们说好的,你下一次要嫁的人,就是我。” “嗯,就算是你又怎样?你心甘情愿被唐如云勒索吗?”她反问。 陌启年忽然笑了:“你认为我是那种会怕勒索的人吗?而且,为了你,一切都值得的!” 季瑾之眉头紧皱,和这个男人接触多了,她总觉得心惊胆颤的,并不是担心害怕什么,而是陌启年给她的那种感觉,总让她心里就有种无形的想要抗拒的想法。 她打开了安全带,用手推动车门:“既然你觉得值得,那就尽快完善我们之前的协议,不要把没用的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 说完,她几乎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径直下了车。 陌启年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忽然深深的叹息一声,手中慢慢的握紧了方向盘。 当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季瑾之打车回到了季家公馆。 保姆打开玄关的门,看到她出现在门口时,显然吃惊了不少,连忙招呼:“大小姐回来了,快请进,请进……” 刚刚吃过晚饭的唐如云还在书房,她和保姆管家寒暄了几句后,就迈步上楼。 却在二楼的楼梯处,碰到了自己的弟弟季景荃。 季景荃还是一如既往的纨绔,不谐于世的样子,穿着休闲的运动装,单手撑着楼梯扶手,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不屑的轻佻:“你怎么回来了?” 季瑾之本能的不去理他,径直往三楼上走。 却在和季景荃擦肩而过的瞬间时,听到他说:“是不是又在医院惹祸了?不是我说你啊,能不能老实的安分一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刺耳的嘲讽,格外难听,季瑾之本不想理财,无奈季景荃越说越难听:“哎,看来还真是有什么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听说你妈在世时,也总是惹麻烦的……” 季瑾之的脚步停顿下来,转过身,脸色阴冷铁青的让人发渗,却看和他露出灿烂的一笑,说:“我的母亲确实可能惹过麻烦,但你的母亲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如此看来,我们姐弟还真是半斤对八两,彼此彼此呢!” “你……”季景荃气的咬牙,看着转过身,一脸高傲表情,迈步上楼的季瑾之,他气的大喊:“谁和你彼此彼此啊,你只不过是个私生女!” 不去理睬身后的谩骂,季瑾之来到三楼的书房,礼貌的扣门,推门进去。 唐如云似乎也听到了楼下的嘈杂,坐在书房的沙发上,交叠着双腿,用一种等候多时的姿态看着她,示意了下眼前的沙发,对她说了个字:“坐!” 季瑾之没有听话的坐下,只是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了份文件,递到唐如云的手边,然后冷道:“这是三年以来,华康医院所有添置的医疗器械和各种功能手术室保健室的造价和清单。” 唐如云扫了一眼,抬眸:“什么意思?” “唐姨,我很好奇,这几年,你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操控着陌少川让他心甘情愿为华康投资的?我想知道这个理由。” 唐如云脸色微变,却仍旧故作强势的道:“你说什么呢?什么操控?我听不懂啊!” “听不懂吗?那需要我说的再详细一些?”季瑾之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一张相片,是之前沈城传过来,唐如云亲手签字的收条照片。 看到这个,唐如云故作矜持的脸色赫然崩塌,她气的咬了咬牙:“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第175章 又惹了他 季瑾之看着唐如云,用难以置信的声音说:“季家从来不缺钱,能开得起医院,就能买得起这些医疗设备,为什么还要挟他?理由是什么?” “理由啊……”唐如云似是也被问住了,微微的皱了下眉,拿着茶杯的手也顺势顿了下,思考良久:“就因为你是季家的女儿,你姓季。” “这是理由?” 唐如云轻挑眼眉:“不然呢?” 说着,她慢慢的站了起来,踱步来到了季瑾之的身边,看着她,柳眉蹙紧:“在a市的所有名门富豪家庭的女儿出嫁,哪个不是千万亿万的,给娘家增光添彩啊?可是你呢?” 三年前,她执意回到国内,几乎都没和唐如云商量,就亲自跑去了景逸山,找到了陌老爷子,以儿时两家老爷子曾许下的诺言为借口,提议嫁给陌少川。 陌老爷子是多年的老军人,绝对注重诚信,可谓是一言九鼎,自然不能反悔,就开始逼迫陌少川结婚,他也是被逼的烦了,就随口说一句,‘结婚可以,但我不会给季家一分钱!她愿意,就结!’ 当时,陌少川说这话时,除了一时意气用事以外,更多的还是凭着自己对季瑾之的了解,虽然没有青梅竹马,但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季瑾之嫉妒拜金,嗜钱如命这点,是众人皆知的。 陌少川当时想着,不给你一分钱,不给季家一分钱,看你还会嫁过来吗? 这样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普通男女谈婚论嫁,女方还会有些犹豫,更何况是季陌两大豪门联姻,一分钱不出,确实太不合情理。 所以当时陌少川话一出口,陌老爷子就气了个半死,差点出手打他,但在那一刻,季瑾之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说,‘无所谓,婚姻不是交易,感情更不能用金钱衡量,再多的钱财,都买不来一个好丈夫,我不要钱!’ 说完那句话,老爷子对季瑾之完全刮目相看,萧书捷也为之高兴,然后,陌家张灯结彩,准备婚事。 而当时的陌少川却极为不屑,以为她是故意在爷爷和萧姨面前卖弄,说的是违心的假话。 可他不会知道,当时她说这句话时,并不是以现有的身份,而是以那个爱了他十八年,朝思暮想的季安之。 季陌两家联姻,确实没有出过一分钱,季瑾之给自己做了主,注册登记拿了结婚证后,她就收拾东西搬去了星月湾,唐如云对此大发雷霆,甚至当时就扬言和她断绝一切关系,从此互不相干。 从此以后,唐如云一直对她心生怨恨,破裂的关系也一直延续至今。 季瑾之冷笑:“就因为我结婚没为季家挣回一分钱,所以,这几年,你就一直打着我的旗号,以各种手段要挟,让他无偿的给医院捐赠这些东西是吗?” 唐如云说:“嗯,差不多!” 她隐忍的双手缩紧,咬牙,几乎一字一顿:“我希望唐姨以后适可而止,这几年,我在医院为华康,为季家创造的价值,远远超过了结婚时该为季家赚回的礼金,好好掂量一下这其中的利弊,到底孰重孰轻,唐姨应该能想清楚!” 离开了季家,她的心情沉甸甸的,十分复杂,八岁时回到季家,她便被唐如云视为眼中钉,像是个多余的一样存在,没人考虑过她的感受,也没人理解过她的想法,期盼夜盼的想要长大,想着长大了,嫁给陌少川,组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就不会再是多余的,不会再提心吊胆个,更不会寄人篱下。 却不曾想过,到最后,无论是家庭还是婚姻,都弄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往外走,发现她的车子停在了季家的玄关门外,而原本车上出现的男人,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落寞的深吸口气,上了车。 稀里糊涂的在街上转了几圈,等车子停下时,才猛然发现,自己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星月湾。 可能在大脑潜意识里,她早就把星月湾当做自己的家,唯一的归属了!难怪老顾会不止一遍的提醒她,千万不要离开陌少川,不然,她还真是一无所有了…… 回到了家里,惊奇的发现陌少川竟然在家。 他悠闲的坐在沙发上,伸展着两腿搭在茶几上,慵懒的神色,带着几分纨绔的不羁,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的火机,一开一合间,动作随意,却片显不出一丝的轻佻。 听到玄关的门响,微微的转了转眸,两束幽深的眸光便落到了刚换好鞋往里面走的季瑾之身上。 他看着她,良久,忽然弯了弯唇,一丝难耐的痞味便从他英气的眉眼中流露出来,有些空旷,看起来越发的疏离和遥远的感觉。 季瑾之以为他又会和她吵架,或者质问什么,但没想到,他只身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微笑,对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么晚回来,都去哪儿了?” 季瑾之说:“和同事聊了会儿天,又回季家一趟。” 他随意的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淡淡的看了一眼季瑾之:“同事?哪个同事?” 她有些奇怪,陌少川怎么突然对自己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就说:“医院里的护士,说了你也不认识。” 他夹着香烟的手顿了顿,随之,挑了下眉,又继续抽烟:“哦,这样啊……” 他应了句,就忽然起身,没在看季瑾之一眼,转身向外走了去。 季瑾之看着他离开,也没在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想提起陌启年,之前陌少川也警告过她,再提起,也只会是惹他生气而已。 纵然,两人是同床异梦,但好歹也是夫妻,而且现在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好的方向趋势,她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突然说什么,又或者做什么,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听到玄关门响了一声,她的心也跟着忽悠一下,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说的不对,又惹到了陌少川…… 一直到深夜,陌少川都没再出现过,她泡澡出来时,管家端了杯热牛奶进来,说:“太太,外面的天阴的厉害,电闪雷鸣的,肯定是要下雨了,今晚先生不在家,如果您有事,随时喊我。” 她点点头,对管家道了句:“早点休息,晚安。” 看着管家出去,她关了灯,轻车熟路的在黑暗中走到了床边,打开了台灯,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一个人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大脑里想的都是即将开始的人工心脏手术,爷爷那么大年纪,术中稍微有点偏差,都可能造成不堪的后果。 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但晚上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个人在旁边逗她似的,轻轻的抚莫着她的手臂,有些痒痒的感觉,她很自然的嘀咕一句:“别闹了,你身体刚好一点……” 忽然睁开眼睛,才想起来,陌少川没在家,此时就在她一个人。 而外面的风刮的更大了,看来是要下雨了,窗户忘了关,呼呼的风刮进来,吹在她身上,让她误以为是有人。 她坐了起来,下床,光着脚丫过去关了窗子,拉开窗帘看着外面,亦如管家的提醒,天阴的吓人,阴沉沉的,电闪雷鸣,大雨将至。 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小的时候,她很怕打雷,每到下雨打雷的夜晚,她总会跑过去找姐姐,但姐姐却骂她:“你怎么那么胆小没用啊?废物!我才不和你一起睡呢!滚出去!” 她被姐姐推的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姐姐就生气的捂着她的嘴,怕她哭声惊扰了别人,她在哭,就把她关阁楼里,省的听了心烦。 从那以后,不知是克服了这种心理,还是怎样,反正再也没提过害怕两字。 现在想想,她其实很想对姐姐说,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我们彼此是唯一的至亲血脉,互相搀扶照顾,不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深呼吸,苦涩的一笑,再度回到床上,翻身又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陌少川依旧没有回过星月湾,季瑾之所幸也不回去了,她和老顾一起搬去了医院附近的小区公寓,那里有纪承淮之前租下的房子。 说是租的房子,但等搬过去住了几天,季瑾之才从邻居的口中得知,这个房子,本就是纪承淮本人的,他才是房东。 季瑾之忙着筹备人工心脏手术,手术组的人选,都已经定好了,然后安排陌老爷子住院,开始各项身体检查,当天晚上过了下班时间,季瑾之还在办公室里忙,忽然接到了陌少川打来的电话。 他说:“有几个衣服忘在了家里,还有一份文件,等下我让沈城过去取。” 隔着电话的听筒,季瑾之似乎听到了那边传来了一道柔柔的女人声,声音甜腻清新,还格外的熟悉,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也马上知晓这几天陌少川不回家,不露面的原因是为了谁,顿时自嘲一笑,道:“我不在家,让管家帮你准备好!”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僵滞冰冷,又生疏,恍惚中,照顾他生病的那段日子,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虚幻的,毫不真实。 第176章 装什么贞洁烈女啊 几乎是一夜时间,季瑾之和陌少川的关系,又回到了以前的那段日子,互不相见,互不打扰,各自生活的阶段。 只是,她的工作繁忙,每天忙着各种各样的手术,接待各种病人及家属,时间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的驻足,而发生转变,多年的孤独,让她早已适应,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倒也不算无聊。 晚上回公寓,十多分钟的路程,步行即可。 路上偶然碰到一对老夫妻,两位老人白发苍苍,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季瑾之在后面见到了,不禁露出了微微的笑容,虽是笑着,但眼神中,或多或少的,还有一丝的眷恋和羡慕。 她常常想,自己满头花白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呢?身边会有什么人呢?能与她携手相伴残生的,到底是谁呢? 是将就的随意选择一个,还是…… 这种问题太复杂了,若是以前的那个她,若是没有身份的转变,或许,她早已和他携手红毯,早已为人父母,每天在丈夫和孩子之间周旋,虽然累了点,但却很充实,很温馨…… 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是多少人的憧憬,多少人的美梦。 但能相知相守的,又有几人? 看着街边相依相偎,亲密接吻的年轻男女,她只露出了淡漠的一笑,便从旁走过,试问所有人,离婚的男女,又有哪个当年没恩爱过的? 不过一切都是过眼云烟而已,能相识已经算是怨愤了,相守?太难了…… 她本身就是个悲观主义者,对她而言,一切的一切,都要做好最好的打算,不能因为过高的期望,而掩盖了自己最原始的理性思维。 不知不觉的,三天过去了,陌老爷子在萧书捷等人的陪同之下,入住华康医院,高级特护病房。 唐如云亲自迎接的同时,还有医院很多其他领导,自然,作为主治医生的季瑾之也在其中,一阵寒暄过后,陌老爷子支走了所有人,却只留下了季瑾之一人。 他说:“这次的手术,我知道风险有多大,为了以防万一,我给你个东西。” 说着,老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字条递给了她。 季瑾之诧异的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是老爷子的亲笔授权,表明术后出现任何意外,都与季瑾之无关。 她诧异的看着老爷子:“爷爷,您这是……” “收着它,也许能用得上的。”老爷子谓然叹息,作为陌家的主宰,这么多年,他经历了太多,看着窗外炫目的阳光,露出了和善的目光。 季瑾之看着他,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在蔓延。 世纪大酒店的顶楼套房。 季安之将切好的水果从厨房端出来,看着还在忙着接电话的陌少川,走过去,纤细的手指拿起一颗葡萄,喂进他的嘴里。 他微笑的抬手莫了莫她的头,宠溺的目光让季安之会心一笑。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数天,自从季安之的‘病情’得到确诊后,陌少川便开始全天的陪伴,几乎公司都是极少去的,每天他在工作,她就在旁边做些其他的事情,打发时间。 等到他忙完了,便会带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吃个饭,两个人好似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彼此都心照不宣,经历的去配合,像一个即兴表演,不言而喻的,却是力不从心。 这天本也是应如此的,但陌少川接了沈城一个电话,公司那边出了点事儿,需要他过去处理,除此之外,爷爷入住医院,手术在即,他也必须过去亲自过去探望。 季安之倒是出奇的大度,很宽容的说:“去!晚饭我自己一个人解决就可以了!” 陌少川还有点不太放心:“你确定一个人可以?” 她点头如捣蒜:“去,我没事的!” 又仔细的叮嘱了几句,陌少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说是依依不舍,但却在迈出套房门的那一刻,全身心下意识的松了口气,那种释然之感,让他自己都觉得纳闷。 陌少川走了没一会儿,门铃又响了。 季安之以为是陌少川落下了什么东西,就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随口说:“是不是落下什么了?还是……”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并不是陌少川。 很意外的,竟然是陌启年。 他冷峻,清隽的穿着一身浅色的西装,修身的裁剪和着装显出他比例极好的身材,高大挺拔。 陌启年真的很适合穿西装,任何的场合地点,他的出现,都会顷刻间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而此刻的他,身上还泛着隐隐的寒气,特立独行般的站在酒店的走廊上,柔和的壁灯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显得更加立体有型。 但俊逸的脸上,带着阴鸷的冷气,就连此时看着她的表情,都前所未有的冰冷,不含有一丝的感情。 季安之有些发呆,错愕之中,没有缓过神儿来。 却听到对面的陌启年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带着磁性的魅力:“怎么?不让我进去?” 明明是询问的话语,但他在开口的一瞬,早已先入为主,上前一步握住了季安之纤细的手臂,拉着她侧过身,大步往里面走。 季安之跟在后面,略微有点尴尬,就说:“那陌二少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陌启年赫然转过身,幽深的星眸居高临下的俯瞰她:“你叫我什么?” 季安之愣了下,想着,难道说曾经的季安之不叫他陌二少?那应该叫什么? 总不能直呼其名! 她犹豫了一会儿,艰难的改口说:“陌总?” 闻言,陌启年的也安迪,划过一丝冷笑,没在和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只是那么直接的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手上力量很大,而且动作出其不意,季安之没有丝毫的防范,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陌启年抱在了怀里。 季安之一阵紧张,想要挣扎,但已经来不及了。 陌启年看着怀里的她,慢慢的低下头,凑到了她的耳边,嘴里说出的话,声音旖旎,音量抵浅,宛若情话一般悦耳,明明吐着温热气息却让季安之浑身上下寒意阵阵:“就你那点演技,能骗的了我?” “我这个人就有一个优点,记性好。” 他眯了眯眼睛,又说:“不管时隔几年,永远能记住睡过的女人。” 接连出口的几句话,像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豁地一下将季安之从头淋下,浇的她浑身寒颤四起。 像秘密被一层层解开,露出彻骨的阴寒,她忍不住的身体发抖,看着陌启年,眼神变得茫然,出口的声音,也跟着颤抖:“我……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说话时,季安之从他怀里挣脱出,尴尬的笑了笑,为了打破这种窘迫的局面,径直走去了酒柜,从里面拿出两个高脚杯,开始倒酒。 看着她这样装腔作势,陌启年淡漠的沟了沟唇。 季安之端酒杯过来,一杯递给他。 他只是看着她,眸光里一闪而过的复杂,让季安之更加的心情沉重。 她笑的更加牵强,扬了扬唇角,瞟了一眼红酒杯,说:“怎么不喝?是怕我下毒吗?” 陌启年没说话,只身锐利的眼眸里一道锋锐划过,快速的接过她递来的酒杯,修长的手指优雅的端着高脚杯,红唇轻启,仰头喝了一口,把酒含在了嘴里,细细的品味些许,厚街滚动,才全数吞了下去。 “季安之。”他倾身放下酒杯的一瞬,微微低垂的眼眸,衍生出凌冽的弧度。 季安之的心猛地紧绷了一下。 她怔了怔,抬眸一笑:“怎么了吗?” “你的名字,记得有什么寓意来着,是什么?”他故意再问。 季安之心脏狂跳,名字的寓意是吗?好像确实有,当初母亲给她们姐妹取名字时,无论是瑾之还是安之,都有特殊的意义,但具体是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她早就不记得了。 而此时,明知陌启年是故意刁难,她又怎可能认输。 就高傲的扬起了下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如水的双眸,简单的说:“就是希望我能一生平平安安的。” “只是平安?”陌启年嗤笑一声,长臂一伸,赫然上前沟住了她的后颈,两人的身体旋转,将她抵在了一侧的墙壁上。 他的一只手压住了季安之的后脑,手指穿过她柔顺的长发,另只指腹轻轻的在她唇边抚莫,手指上冰冷的温度,让季安之心颤的更甚。 抚着她红唇的手指往下,一把抬起了季安之的下巴,冰冷的目光看进她惊慌的眼眸,俊脸在她的面前逐渐放大。 不容许任何的质疑和反驳,那么直接的俯下渗,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控制住季安之挣扎的双手,他动作有些粗鲁的将她拦腰横抱起,穿过客厅,用脚踢开了卧房门。 将她扔到了床上,季安之抵抗的更加激烈,但是她越挣扎,他下手也就越狠,整洁的床单乱的一塌糊涂,枕头也一个在床上,一个被扔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陌少川开车还没到公司,就发现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忘了拿,想了想,又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觉得还来得及,就想着还是回去拿一下好了。 第177章 川哥哥,我错了! 女人的力气本就抵不过男人,很快便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死死的压覆着,无法动弹,陌启年看着身体下面的女人,露出残忍的阴笑:“怕什么?几年前又不是没睡过,还装什么贞洁烈女啊?” 季安之面红耳赤,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气息教喘:“你……” “我什么?”陌启年冷笑着,高温的皮肤很烫,那么直接的贴服在她的身上,手指在她脸庞上滑动:“忘了当年是谁主动爬上我的床了?” 季安之脸颊更红,有些生气的绷着脸:“我说了,我叫季安之,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闻言,陌启年冷笑出声,轻声重复着她的名字,忽然眸光一戾,冷冷的手指锁住了她的下巴:“还装!你是谁我会不知道?” 她一惊,完全肯定陌启年是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最大的威胁,要想办法除去。 但怎么除去? 在a市,陌家的势力只手遮天,陌少川难对付,而陌启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要在这里对付他,无疑是以卵击石! 但如果…… 她眸光一闪,顿时计上心头。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忽然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纤细的柔荑环上了他的脖颈,微微的欠起身,吻上了他的唇。 在陌启年发呆的功夫,手腕一用力,将他推到了旁边躺下,季安之挺身跨坐到了他的身上,妩媚的手指抚着他的前匈,魅惑的眼神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唇边带着痴痴的媚笑:“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没办法啊……” 说话间,她动手解开了长发后面的发绳,散露出一头披肩长发,腰肢纤细的在他身上挣扎,带着撩情的双手,让人根本把持不住。 陌启年看着她:“你可想好了?” 她笑着,再次俯身吻住了他。 这样的动作,像一种超强的迷幻剂,鼓动着陌启年的心,更想要疯狂的占有她。 他猛地起身,将她按在了身体下面,前所未有的躁动,动作粗略的触到了她的皮肤……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房间里,都充盈着那种痪爱过后的浓浓情御,一结束,陌启年便抽身体下面来,扯过了床单,随意的裹在身上,大步进了浴室。 门铃声是在几分钟后响起的,当时陌启年刚穿好衣服,衬衫的纽扣没系,领带没打,腰带还在他的手上。 听到了门铃声,季安之迟疑了下,拽过睡衣披在了身上,陌启年正好在靠近外面门的地方,她就说:“应该是送晚餐的,或者是客房服务。” 陌启年没说话,只是边系着衬衫纽扣,边往门口走,气定神闲的打开了房门。 亦如他猜测的那样,门口出现的人,并不是季安之心中猜想的送餐或客房服务,是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陌少川。 陌少川只是想回来取趟文件,没想到,打开门的一瞬间,竟然看到的是陌启年。 他低头系着衬衫纽扣,齐耳的短发还有些发湿,身上透着清淡的沐浴水味道,一看就是刚洗过澡,还衣衫不整的…… 在往他身后瞧瞧,几乎能看到卧房的门敞开着,从这个方向,能看到一点大床的位置,上面凌乱的痕迹,更赤楼楼的提醒着陌少川,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转瞬之间,他原本祥和安定的心情,彻底被颠覆,整个人因为眼前事实的震撼而满怀怒气,几乎是七窍生烟,手背上和额头上青筋暴跳,一句话还没等说出口,房间里,季安之好奇的穿着睡衣跑了出来,嘴里还说:“是送餐的吗……” 话刚刚出口,走出来,就看到门口陌启年故意的侧过身,将陌少川的全部身影,在季安之面前展露无疑。 她惊愕的倒吸口冷气,反应过来后,连忙解释:“川……川哥哥,我……” 陌少川丝毫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只是将全部的愤怒都发谢到了陌启年身上,眼神阴鸷的寒气逼人,他一把狠狠地抓住了陌启年的衣领,暴怒道:“你竟然碰了安之……陌启年!” “碰她怎么了?她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你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火?”陌启年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对陌少川的怒意不感兴趣。 此言一出,陌少川也愣了下,陌启年就趁此功夫,拨开了他的手,收拾了下自己的衣服,捞过一旁沙发上放着的西装外套,搭在了肩膀上,一边系着袖口,一边擦过陌少川的肩膀。 错身的一瞬,他低沉的嗓音,玩味的开口,又说:“从今以后,季安之不在是你一个人的了,她也是我的,最起码身体是我的!” 这样的挑衅,恰到好处的激起了陌少川心底绵延无尽的仇恨,像一座压抑的活火山,骤然爆发,带着潜在的爆发力,迅猛的席卷开来。 陌少川眼睁睁的看着陌启年离开,并不是不恨,也不是畏惧,只是陌启年说的很对,他没有任何资格对陌启年发火生气。 他和季安之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是男女朋友?但他已经结婚了,是有妇之夫。 是旧情复燃?那和小三又有什么区别。 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还有什么理由质问怨恨其他人。 而在陌启年离开后,季安之也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哭哭啼啼的跑过来,抓住了陌少川的手臂,抽噎的说:“川哥哥,不能怪我,是他硬来的,强迫我的,我也是被逼的啊……” “川哥哥,我真的是被逼的,你相信我,我心里只爱你一个人的,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真的不会背叛你的,是他逼着我的,我一个女人,怎么能抵得过男人啊?” 季安之哭得很伤心,梨花带雨的在他面前,不知是演戏逼真,还是真的怕了,哭得分外伤心,楚楚动人。 陌少川却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她的手,愤怒的匈膛起起伏伏,微微的喘着粗气,看着季安之哭泣的颇为动人的容颜,他竟然深感有些无力,第一次觉得,原来,他的季安之,早在八年前随着那场车祸,就已经死了…… 他说:“安之,我们暂时先别见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说着,他勉强稳住了自己摇摇御坠的身体,转身往外走。 季安之怔住,心底一片惊慌,她连忙追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失声大哭,身体因为哭泣而战栗,说出的话更是字字捶在了他的心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拼命抵抗的……” 陌少川垂首,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那么的纤细,那么的光滑,漂亮的宛若手膜一般,这么美丽的一双手,是他从小到大倍加疼爱宝贝珍惜的女人,可现在……这个女人,竟然和别的男人…… 其他的画面,他是在无法想象,也没办法继续想,便快速的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冷声道:“我不怪你,但先这样,过后我会给你打电话!” 说着,往前迈步,而季安之却抑制不住身体的战栗,想再冲过去拦阻,而陌少川却没给她机会,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砰”的一声,房门将两人很好的隔绝,季安之失控的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门板发呆,这一次,她和陌少川之间的关系,好像真的……无法挽回了! 她愤恨的捶了自己的头一下,当时应该拦阻陌启年的,或者想办法拖延时间……不管怎么说,怎么这么凑巧,好像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一样…… 陌少川大步来到了楼下,纯黑的迈巴赫在高速车道上飞奔疾驰,车速极快,油门也被他踩到了最底,呼呼而过的冷风,吹乱了他的短发,带着颓废的萧拓,陌少川的车速快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几乎和死神肩并着肩,有种即将在高速车道上,车毁人亡的感觉。 他狠狠地攥着方向盘,幽深如墨的眼眸里,杀气腾腾。 难道只是一场巧合吗? 是陌启年故意安排下来的?但季安之为什么还要配合…… 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也是所有人男人都无法接受的!几乎亲眼目睹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在和别的男人痪爱,那种感觉,不只只是心痛如刀绞。 还有绵延千古的恨,咆哮的愤怒和前所未有的仇怨,也在一股脑的发作着,操控着,让他的愤怒,几乎到了极限! 不是说不怪她吗?但为什么心里还会如此的介意…… 难道说,他和她之间的缘分,就这样尽了吗? 陌少川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一个劲的震动着,他注意到有电话打来,并接起时,已经在高速车道上疾驰了近一个小时,超高的车速,也连闯了无数红绿灯,很多骑着摩托的交警在后面正一路狂追。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显示,心烦的吸了口气,接起电话,冷声道:“季瑾之,什么事?” 电话这边的季瑾之,正在更衣室换了手术服,准备马上要进手术室,听着电话那边他的语气,不由得愣了愣,随之皱眉说:“陌少川,爷爷的心脏急剧衰竭,因为期间一直联系不到你,所以我和萧姨临时做了决定,马上为爷爷做手术。” “等着我,我马上过去!”陌少川扔下了电话,调转车头,油门踩到底,朝着华康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178章 这是你自己找死! 高速公路上,黑色的迈巴赫像一道疾驰的幽魂,风驰电掣般赶往华康医院。 与此同时,医院安保人员腾出了整整一栋楼,将所有患者移往住院和急诊部,手术室也在紧锣密鼓的做着准备工作。 季瑾之一手选拔出来的手术组成员,纷纷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手术即将开始。 纪承淮担任这次的助手医生,负担人工心脏后续的安置电池和体外血循环等重要工作,换好衣服后,和季瑾之一起上楼。 病房里,陌老爷子因为突发状况,身体异常虚弱,刚刚做完心脏复苏抢救工作,略微恢复了些意识,季瑾之过来时,萧书捷还在旁边陪同着。 季瑾之走过去,微笑的看着爷爷,俯下渗询问:“爷爷,现在的心情怎么样啊?紧张吗?” 老爷子会心一笑,有些感叹的说:“我这辈子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倒是你,别有负担就行。” 她笑了笑:“放心,爷爷,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老爷子点点头,季瑾之对身后的工作人员示意,将老爷子转移至手术室。 送老爷子出去后,她对萧书捷说:“萧姨,少川那边,我打过电话了,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萧书捷说:“不等等他了吗?” 季瑾之皱眉:“爷爷现在的情况,恐怕是不能再等了。” “可是……”萧书捷怕有什么意外闪失,仍旧有些犹豫不决。 纪承淮适时走过来:“萧姨,您放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 话已至此,萧书捷也明白老爷子的身体情况,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好默许的低了低头。 手术室门口,老爷子的病床正往里面推送时,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唐如云带领心外和胸外两科主任医生正朝着这边大步走来。 人群中,季瑾之还看到了弟弟季景荃的身影,以及他清冷的脸庞上,那抹皎洁的弧度。 走到近处,唐如云上前,来到了老爷子的床边,低声轻语:“陌董事长,您还好吗?” 陌老爷子轻笑:“劳烦唐院长记挂了。” “哪里的话,陌董事长做这么大的手术,我又岂有不过来看看的道理?”唐如云说着,又看了看旁边的纪承淮和季瑾之,皱眉,再度低头时,对老爷子说:“希望手术后,能看到您恢复健康!” 老爷子点头:“那是当然的了,我孙媳妇的手术,我放心!” 唐如云眼眸动了动,讪笑,没说话,只示意其他人推老爷子进去。 然后,她单独叫过了季瑾之,偌大的走廊上,只剩下她们两人时,唐如云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季瑾之,说:“祝你好运,希望这次手术能成功!” 季瑾之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不予理会,也不想影响了即将手术的心情,只是礼貌的颔首行礼,道了句‘谢谢唐姨’就转身进了手术室。 唐院长和其他科室的主任医师,全部移步楼上的观光席,通过摄像的大屏幕,可以观摩到整个手术过程,这也是华康医院现代化智能手术室的一大好处,随时观摩,随时指导分析。 楼下的手术室里,陌老爷子已经开始麻醉工作,季瑾之在门外双手经过消毒处理后,进了手术室,护士帮她穿戴整齐,短暂的过程中,她不停的深呼吸,这次的手术,非同寻常,爷爷八十岁高领,要尽可能的压缩手术时间,还要注意每一个小细节,除此,爷爷是陌少川世上最亲的人,稍有任何的意外…… 很可能八年前的一幕,又再度上演,她慢慢的呼吸,闭了闭眼睛,努力的平复心境。 早就发过誓,此生再也不会和任何陌家人的生死沾上关系,却不曾想,时隔八年,她又要为陌少川的爷爷动手术。 命运还真是弄人,但已成事实,就也只能全力以赴,竭尽所能了。 如此想着,她也暂时放下了心结,大步走上手术台,此时麻醉工作结束,她看着面前站着的纪承淮,两人四目相对,纪承淮用眼神示意她安心,季瑾之也点头回应。 之后,她以主刀医生的身份,对整个手术组的人说:“倒计时开始,患者陌擎天,男,八十岁,开始正中切开胸腔,移植人工心脏,手术现在开始!” “手术刀。” 手术刚刚开始没多久,胸腔打开,营造体外循环,发现胸腔粘连异常严重,切除时略微引起少量大出血。 楼上的观摩席上,一见到出血,所有人不由得一阵唏嘘,季景荃更是兴奋的失声尖叫,忍不住一句‘太棒了!’脱口而出。 唐如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季景荃才有所收敛,快速的用手捂住了嘴巴,不在说话了。 而手术室中,季瑾之快速找到出血点,尽快缝合,直至了一场意外的发生,眸光示意纪承淮,两人默契的配合,将一场粘连眼中的胸腔,以最快的速度分离切除。 之后的手术,进行的一切顺利,人工心脏成功植入,关闭体外循环时,心脏正式启用,看着那一下一下的心跳,季瑾之终于松了口气,旁边的护士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后续工作结束后,手术正式结束,比原计划时间缩短了整整一个小时,季瑾之和纪承淮两人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从手术室出来,爷爷被送往重症监护室,季瑾之也彻底松了口气,所有观光席上的医生纷纷过来,对她鼓掌表示祝贺,她谦虚的淡然一笑,稀疏零星的掌声,众人的称赞,她并不适应这样的恭维。 笑着应合了半天,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僵了,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众位医生,唐如云临走之前却留下句:“你知道的,手术成功的判别,要看患者能否正常恢复意识。” 季瑾之心里忽悠一下,没错,手术刚刚做完,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危险期,才是最为关键的。 季景荃对她冷笑了几声,虽没说话,但眼神流露出的敌意,不言而喻。 待所有人离开,季瑾之无力的叹了口气,为什么工作和生活,处处都像是在打仗,要提防每一个人,随时随地都会有敌人,这样的生活,真的太累了。 纪承淮站在她的身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的说:“没事,我们已经尽力了,相信爷爷不会有事的。” 她点点头:“谢谢。” 这次的手术,如果没有纪承淮的鼎力协助,六个小时完成移植人工心脏这样巨大的手术,几乎是不可能。 他却笑着说:“有什么好谢的?是你眼光好,选对了手术组。” 季瑾之低头,没说话。 “对了,你还没吃饭!”纪承淮看了看时间,早已过了晚餐的时间点,但外面还有很多饭店营业,就拉住了她的手:“走,我陪你先去吃点东西。” 两人往外走,陌少川在转角处现身,迎面走了过来。 季瑾之的脚步顿了下,下意识的从纪承淮手中挣出,朝着他走了过去,陌少川注意到他们刚刚紧握在一起的手,眸光骤然紧了一下,所以在季瑾之靠近时,拉住了她的手,拽到了自己身后,并询问:“手术怎么样?” “手术一切顺利,爷爷会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恢复意识,这期间,我会陪在爷爷身边,有事随时联系你,你去忙!”她说话的同时,也动了动自己的手腕,试图从他手里挣出。 陌少川幽深的视线注视着她低垂的眼眸,注意到她的脸上有一丝怨怒徒增,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闷,刚想开口,却又注意到纪承淮的存在。 纪承淮也瞧出了季瑾之目光中的隐情,主动说:“刚刚一直忙手术了,现在我和季医生要出去吃饭,少川你去吗?” 陌少川迟疑了下,今天一个下午,发生了很多事,他现在的心情也很乱,暂时和季瑾之独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冷静一下比较好。 他没说话,却漠然的放开了她的手。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纪承淮笑了下,走过去,拉住了季瑾之的手,带她离开。 他们走了以后,陌少川又去了监护病房,看到爷爷还在昏迷之中,萧书捷紧张的在外面守护着,陌少川过去安慰了几句,让秘书带她先回去休息。 然后,留下来的他,拿出了手机,拨电话给沈城:“陌氏和edsbpk集团对dia公司的全部合作暂停,对西郊疗养项目撤资,从今以后,拒绝和dia公司的一切来往!” “再将掌握的dia近几年所有一切做个汇总,都投给工商局,还有——” 顿了两秒,陌少川的眼前,闪过下午在酒店的一幕,陌启年衣衫不整的从季安之的房间出来,他竟敢…… 源源不断的愤怒像突然爆发的洪水猛兽,在他心底泛起滔滔不绝的浪花,他闭了闭眼睛,眸光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阴鸷和狠毒:“联系下dia的所有股东,只要他们有意,就出高价买下!” 收了线,陌少川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敢滋生,陌启年,竟然敢碰季安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心狠了!”他目光望着远处,唇边沟起一抹嗜血如魑魅的弧度,带着地狱撒旦归来的愤怒,仿佛挺拔的周身燃起蓝色的火焰,吞噬亡魂的魄力。 第179章 我和她睡一间 医院旁的快餐店,纪承淮和季瑾之两人坐在这里吃东西。 季瑾之完全没有胃口,心里意兴阑珊,刚刚做完一场的手术,此刻的她,满心想的都是爷爷的身体,不知何时才能苏醒,有些意兴阑珊,手里的汉堡,拿到了嘴边,又不想吃的放下了。 纪承淮见状,抬眸看她:“怎么不吃了?没胃口?” 她没说话,只是扯着唇笑了笑:“我不太饿,可能饿过劲了!”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纪承淮深呼吸,随手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 季瑾之淡笑,端起了手边的饮料,喝了几口:“我没事,等会儿打包回去,饿了再吃。” “打包回去就凉了。”纪承淮无力的叹息,看着她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说:“还在担心爷爷?” 她抬眸看她,虽没承认,但眼角眉梢中的痕迹,早已是不言而喻。 纪承淮就说:“手术很成功,也没有任何的失误,放心!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身为医生,尤其是一位外科医生,一生之中,经历最多的,就是生命的离别,每一位在自己手上死亡的患者,医生都会记住他的容貌,久久难忘。 这是每一位外科医生心中亘古不变的的定律,那一身白色大褂,很沉重,并不是人们眼中想象的那么简单。 所以,此刻季瑾之心中的复杂,纪承淮可以感同身受。 纪承淮犹豫了下,又歪头看看外面,想了想,忽然站起身,说:“走,我带你换个地方吃东西!” 季瑾之皱眉:“不用了,再说,等下我还得回去看爷爷呢!” “爷爷暂时不会醒的,你回去了,也只是无聊的发呆而已。”说完,不给季瑾之任何拒绝的机会,便拉着她的手起来,大步往外走。 夜晚的晚风微凉,纪承淮开车载着她在马路上奔驰,途径很多大排档,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好不热闹的一副场景。 季瑾之没有问要去那里,只是安静的坐着,歪头看着外面的一切,看着那些爱恋激擎中的男男女女,看看那些抱着孩子的一家三口……总觉得心里空空的,是羡慕吗?或许!可能也是那种生活的一种向往。 人总是这样,得到了不知珍惜,却不停的向往别人的生活。 婚姻就像一个围城,里面的人疯狂想出来,却不知自己身处的地方,正是外面无数人所羡慕的。 车子慢慢的经过跨海大桥,以为和喧闹的夜晚生活告一段落,熟知,只是开启了另一面的夜生活而已。 濒临海边的很多海鲜排挡,大排长龙,人声鼎沸,四周的酒ktv正到了营业的黄金时间,热闹的不是让人难以想象。 纪承淮找了个露天停车场,将车停好后,两个人下车散步,他带她来到了其中一家海鲜排档,点了些烤串和龙虾,又要了些冰啤。 当听到纪承淮点‘龙虾’二字时,季瑾之的心里忽悠一下,仿佛出动了记忆中的某根弦,赫然间,曾经的一幕幕,又再度在眼前呈现。 记得以前,她最喜欢炎热的夏季,来这种路边的大排档吃小龙虾。 陌少川会很宠溺的带她过来,将每一种口味的龙虾都点了,再戴上手套,很绅士的为她一个个剥开,沾上酱汁,拌好放到她的面前。 当时,她最喜欢吃的就是麻辣口味的。 辣辣的感觉,让人觉得刺激,又过瘾。 她会一边吃着,一边用手扇着,鼻子上面冒着晶莹的小汗珠,还不停的呼气,即便如此,却仍旧吃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功夫,就能解决掉那一小盘子。 陌少川只是微笑的看着,然后继续剥虾,直到她吃饱了,撑的吃不下了,才会收手,结账后,带着她散步回去。 自从那场车祸发生以后,她就再也没吃过龙虾了…… 物是人非的感觉,太难受,又何必非要找虐呢? 而此时,纪承淮竟然点了,她有点为难,但也不好推脱,尴尬的坐在那里,直到服务员端上来一盘有一盘的麻辣小龙虾,她茫然的看着发呆,纪承淮却率先戴上了手套。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已轻车熟路的剥了一小盘,沾上了酱汁,放在她面前,轻声说:“尝一尝,这里的小龙虾味道还不错呢!” 季瑾之看着龙虾上的红色辣酱,回忆的浪潮淹没了此刻的思绪,她愣了会神儿,没动筷子。 “怎么不吃?”纪承淮疑惑的问。 季瑾之回过神来,不想扫他的兴,拿起了一个虾尾,放进嘴里,开始慢条斯理的咀嚼着。 纪承淮一边剥着其他的龙虾,一边睨着季瑾之,记得她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小龙虾,各种口味都很喜欢,闻到了味道都会咽口水的。 当时他们三个人来这种地方,陌少川和他两个人一起剥,都不够她一个人吃的,她一边蘸着酱料,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模样可爱,又动人。 虽然那时候他们没少数落她,样子一点都不淑女,狼吞虎咽的,但现在想来,那时候给她剥虾吃的日子,也真是一种难言的幸福。 而现在的她,时隔八年,吃相优雅,高贵,颇为淑女。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 感觉怪怪的,总能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很难找到从前的那种感觉了吗? 还是…… 如此想着,纪承淮顿时也没什么了食御。 “不好吃吗?”他问。 季瑾之还在吃着,嘴巴里含着刚放进去的虾尾,没说话,却微笑的摇摇头。 纪承淮也拿了一个吃,味道几乎和当年他们一起吃的时候差不多,不由的拧起了眉头,看来,问题不是出在龙虾上了。 他又剥了一些,边剥便说:“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要学会释放和减压,事态的发展走向,有的时候,并不是我们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季瑾之抬起了眼眸:“你指的是……” “你说呢?我指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他手上剥虾的动作停了停,专注的视线像两束激光,窥就她的内心深处。 季瑾之低下了头,那样的视线,让她觉得很不自然。 纪承淮又说:“对人和对事都是一样的,事态的发展,我们控制不了,而人心的改变,有的时候,更是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享受现在。” 说话时,他拿起刚剥好的虾尾,沾了酱汁,伸手喂到她的嘴边。 季瑾之看着嘴边的虾尾,有些犹豫。 却听到他说:“与其提心吊胆,小心防备,倒不如顺其自然的去接受,嗯?”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或许,纪承淮说的很对,这样心烦意乱的折磨自己,倒不如撇开一切,任由事态的发展,走一步看一步。 如此想着,她也会心的一笑,张开了嘴,吃下了他递过来的虾尾。 两个人聊天,吃东西,谈到了很多,也聊了一些关于这几年的过往,季瑾之发现,她和纪承淮不仅仅是在手术室有着超强的默契,就连对工作的热枕和态度,都几乎是相同的。 纪承淮医科大学毕业后,就去中东等地,志愿做无国界医生,开始四处邮走,救治患者的工作,维持了几年,直到去年,才被美国一家医学院聘请做了教授,后又被唐如云花重金返聘回国。 当天晚上,因为有了纪承淮的陪伴,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也都喝了些酒,纪承淮叫了代驾送两人回家。 “我没醉……”回去的路上,季瑾之看着车窗外炫彩的霓虹灯,一闪而过的繁华,宛若置身在了虚幻世界。 纪承淮微笑的看着她,伸手莫莫她的头,眸光迷梨,将她搂在怀里,心疼的叹息:“傻瓜,非把自己逼得这么累,何苦呢?离开他不就好了?” 银色的迈凯伦停在小区公寓楼下,顾良才在楼门口等着张望,而他的身边,还站着满脸阴沉骇人的陌少川。 这样的场景有点超出了纪承淮的预期估计,下了车,他搀扶着醉酒的季瑾之下来,却被从旁过来的陌少川推开,并从他怀里将季瑾之抱了过去。 她醉的有些厉害,身体重心不稳,靠在陌少川的怀里,重心全部依在他身上,小手还拽着他的手臂,那样亲昵的动作,和此时的场景,更让陌少川心里火大,他直接长臂一伸,将她横抱了起来。 纪承淮不去看他,目光落向了顾良才,解释说:“顾叔叔,今天下午有一场很大的手术,瑾之很累,所以我们吃饭时喝了点酒。” 顾良才点了点头,别过头看看被陌少川抱在怀里的季瑾之,安心的舒了口气。 而此时的陌少川,阴寒的眸光带着利刃,将季瑾之紧紧地搂在怀里,骨节分明的有些泛白的手指,彰显出他此刻的怒意,冷声对纪承淮说:“多谢你送瑾之回来,慢走,不送!” 纪承淮冷笑了下,迎上陌少川的视线,因为做兄弟这么多年,彼此的性格脾气太了解了,他有些无力的叹口气,没说什么,转身上车离开。 待纪承淮离开以后,陌少川抱着季瑾之往楼上走,边走边和顾良才说:“顾叔叔,今天太晚了,我和她就在您这儿住一宿,可以?” 顾良才怔了怔,连连点头,带他们上楼,打开了门,进去说:“可以是可以的,但是……只有两个卧室,所以……” “嗯,我和她睡一间,您睡一间,刚刚好。” 第180章 一个我喜欢的人 倏然,顾良才愣了下,站在原地发呆。 陌少川抱着季瑾之往房间里走,从他身边经过时,又问了句:“怎么了?顾叔叔。” 顾良才这才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又问了一句:“少川,今晚你也留下来住吗?” 他点点头:“嗯,怎么了?不方便吗?” 顾良才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不方便?” 他是求之不得,陌少川能和季瑾之同住一起,还是他亲口说出来的,这是不是代表他也有意修补彼此之间的关系了…… 心情万分喜悦的顾良才,忙推开了旁边卧室的门,陌少川抱着季瑾之进去。 顾良才说:“房间有点小,委屈你了!” 陌少川淡然一笑,低头看着怀里醉酒的迷迷糊糊的女人,此时的她,似乎恢复了点意识,但酒精的作用,她大脑有些眩晕,眼神迷梨的看着陌少川,忽然伸出了手,在他俊美无比的脸颊上捏了捏,皱眉,为什么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像陌少川? “喂,你是谁?为什么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她轻哼出声。 陌少川无奈的叹口气,扒拉下她的手,大步走去。 “真的好像,好像同一个人……”季瑾之的手很不安分的在他脸颊上来回抚莫,在他削薄的唇边游荡,抚着他挺拔的鼻梁,好看的轮廓,嘴里喃喃自语:“长得这么好看,你是明星吗?” 他深呼吸,一边掀开了被子,一边应答出声:“我长得像谁?” 被陌少川放下来,她的两手却仍旧锁着他的脖颈不肯放开,痴痴的目光,带着眷恋的浓情,媚燕如波:“像一个我喜欢的人……” 他的身体猛然一震,心也跟着颤了下,喜欢的人?说的是他吗? 难道说,这个女人,喜欢他? 他有些不相信,继续追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喝醉酒的季瑾之却像个孩子似的,忽然伸手放在自己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说:“嘘嘘,不能说哦!不能让他知道的……” “为什么?”他皱眉,脸色冷沉了下来,这个女人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身后的顾良才也跟着一怔,心想,这个丫头醉酒后不会说出什么其他男人的名字!不能的,她这辈子唯一喜欢过,又交往过的男人,就只有陌少川一个人呀! 但为什么,顾良才却也跟着狐疑的起了好奇心呢? “如果我说了他的名字,他就不高兴了,他不喜欢我缠着他,他让我有多远滚多远,还不要去招惹他……”她胡乱的说着醉话,似乎是酒精的力量,触动了内心最大的痛处,让所有的苦涩,一股脑的翻滚上来,季瑾之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接连不断的泪珠,像个源源不断的小喷泉般,滚落出来,她哭得很凶,抽噎着,坐在卧室里抱着两腿,嘴里却呜呜的哽咽着说:“他不喜欢我,还讨厌我,但他不知道,我有多爱他,更不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他……” 陌少川的身体像一尊石膏像般,僵在了那里,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此刻的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个女人喜欢的人,无疑就是自己。 看着泪如雨下的女人,他竟然第一次,有了这种无措之感,甚至还有了种,想要去哄她,想要止住她的泪水,想要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的想法! 这个女人,竟然说她喜欢他,还爱着他,还怕失去他,可是,在此之前,他一次又一次的狠心推开她,折磨她,甚至逼着她过劳而导致流产……但即便如此,这个女人,还说爱他…… 陌少川幽深的眼眸里闪耀着复杂的光束。 他知道季瑾之是喝醉了,只有喝醉酒了才会胡言乱语,口无遮拦。 但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 醉酒后的话,也不都是谎话呀。 季瑾之仍旧哭着,好像心酸的往事一点点全部涌上心头,这样的哭泣,一声声像无声的谴责,狠狠地锤击在陌少川的心里。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忽然俯下渗,抬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双眸,忍住心痛的战栗,指腹轻轻的擦去她的泪水,低声说:“别哭了……” 这样的安慰,却像一股潜在的催化剂,更加速了她心里苦痛的深渊,眼泪比之前掉的还多,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这样的她,陌少川一下子就慌了,顾良才见状,连连轻声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忙说:“太晚了,我回房睡了,少川,你多照顾一下瑾之!” 说着,他快速的关了房间门,去了隔壁。 徒留下他们两人以后,陌少川更加无奈的叹息一声,侧身坐下,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他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张粉红的小嘴唇,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小时候?还是这几年?” 季瑾之头晕晕的,撑大了盈盈的眼眸,一脸凄楚的看着陌少川。 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撬开贝齿,探进了檀口之中,感觉到她口中酒精的浓烈香椿,慢慢的,攫住她的红唇。 曾经,他最为深爱的女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女人,或许,是他太执着了,也太痴迷了,明明早在八年前就该放下的,就像爷爷说过的,过去的事情,又何必如此念念不忘? 到头来,眼睁睁的看着安之和陌启年……自己竟然连一个指责,一个质问的理由和身份都没有! 看来,也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处理好他和季安之的关系,放弃该放弃的,抓紧属于自己的。 他看着眼前的季瑾之,闭上了阴鸷的眼眸,吻的更深,更用力。 季瑾之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弄得晕头转向,他吻的太深,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不由得两只手臂在他怀里挣扎,敲击着陌少川的肩膀,想让他放开。 陌少川反手捉住了她的手,季瑾之不由得沉闷的哼了一声。 他这才放开了她,却看着她红红的双唇,说:“为什么要拒绝?你不是喜欢我吗?” 季瑾之擦了擦嘴角他的痕迹,委屈的吸着鼻子,小声轻哼:“好疼,就不能轻点吗?” 那样的声音,那样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和他记忆中的美好,完全重叠,虽然明知道她是季瑾之,明知道她喝醉了才会如此,但陌少川还是忘我的沉浸其中,拉住她的手,挺身将她按在了身体下面。 陌少川低下头,十分轻柔的吻到了她的唇,温柔的动作抚着她的皮肤…… 夜晚的凉风,带着丝丝缕缕的魔力,从树梢旁轻轻划过,像一只柔情的大手,带着最原始的悸动,眷恋的徘徊,流连。 翌日,天亮了,些许的晨曦穿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陌少川从沉睡中睁开了眼睛。 看着蜷缩在怀里,枕着他手臂睡着的女人,昨晚的种种回忆,瞬间在脑海里重现,再次低眸看看身边的她,确定是季瑾之无疑,在想想昨晚她说过的话,陌少川不由得唇角微微的翘了翘。 这个女人,还真是挺神奇的,平日里强势又冰冷,像没有任何痛感的行尸走肉,但做出的每一件事,又和曾经的传闻不符,醉酒后,还会性格大变,哭哭啼啼的说喜欢他…… 不会是人格分裂! 他怀疑的又看看身边躺着的季瑾之,伸手轻轻的拂过她额前的长发,不由自主的亲吻她的额头,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臂,不知被压了多久,都麻的没知觉了。 起床去卫生间洗漱,换了衣服,在镜子前系领带,回想着昨晚的一切,他竟不禁的又笑了,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的弧度持续上扬。 不得不说,早上醒来,怀里多了个人的感觉,真的挺好。 从房间里出来,陌少川手里拿着西装外套,轻手轻脚的,想着时间还早,别打扰老顾休息,没想到刚开门,就看到了顾良才。 他坐在那里,正对着他们的卧室方向,顾良才看着他出来,微笑的站了起来,笑着招呼说:“要去上班!来,吃点早饭!” 陌少川略微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跟着顾良才去了厨房。 公寓确实不太大,八十多平,和星月湾比起来,只是一间卫生间的大小,但此时此刻,陌少川置身于此,坐在餐桌旁,喝着老顾盛来的粥,还有种特别温馨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但更奇怪的,陌少川竟然还有种想要再回来的想法。 吃过了早餐,陌少川准备出门,临走前交代说:“顾叔叔,等会儿她醒了,如果状态不好,就让她请假休息一天!” 顾良才抿唇微笑,一边应着,一边送他出门。 来到公司的陌少川,精神格外的抖擞,心情似乎也没多大的影响,只是沈城询问为何撤走和dia一切相关合作事宜时,他的俊脸突然阴云密布,冷冷的只说了句:“你是老板我是老板?什么时候我做事,需要经过你批准了?” 沈城惊恐的连忙道歉,然后转身出去。 忙了差不多一个上午,临近中午时,陌少川的办公室门忽然传来敲门声,他说了句“进”接着一个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抬眸扫了一眼,下意识的就说:“你怎么过来了?酒醒了?” 话一出口,女人却是吃惊了下,接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柔声说:“川哥哥,你都认不出我了吗?我是安之呀!” 第183章 有我在,看谁敢动我妻子! 华康医院的特级监护病房。 季瑾之悉心查看着爷爷的身体恢复状况,旁边的纪承淮查看着说:“血压,中心静脉压,动脉血气分析,静脉血气分析都很稳定,预计会在这几个小时内苏醒过来。” “嗯,那就好。”季瑾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因为宿醉的缘故,此刻的她还略微的有些头疼,很自然的抬手捏了捏眉心。 纪承淮看了她一眼,关切的问:“有些头疼?” 她回眸看看他,略微的点点头,却说:“没事的。” “还是去办公室休息一下!我留下来照顾爷爷。” 她摇摇头:“不,我照顾。” 手术之前,爷爷那么信任她,所以无论如何,她都由必须留下来照顾爷爷的责任和理由。 纪承淮知道她的性格,也执拗不过,就叮嘱了几句,才出了病房。 没过一会儿,季景荃忽然来了这里,还带来了心外和胸外科的主人专家,季瑾之见状,忙从icu走了出去。 来到走廊上,季瑾之目光凛然的看向季景荃,在慢慢的环顾他身旁的几位主任,微微的颔首点头问好。 季景荃开门见山,直接说:“季医生,陌董事长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目前为止一切良好,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手术也是成功的,预计会在这几个小时内苏醒。”她说。 其他几位主任专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季景荃却冷然的沟唇一笑,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手术中好像出现了一次失误,碰到了主动脉,对?” 季瑾之眯了下眼睛:“所以呢?” “以陌董事长的年龄,还有身体状况,估计肯定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和后果?这样的话,季医生的手术,还算成功吗?” 说完,季景荃便看向了旁边的几位主任,眼神寻求支援。 几位主任碍于季景荃太子爷的身份,只好跟着帮腔,也纷纷发表了态度和见解。 对此,季瑾之不屑的扯了扯嘴角,看着季景荃,冷道:“看来季院长还真是内科医生,在外科领域,胸腔粘连异常严重的情况下,手术中碰触动脉血管,轻微的造成出血,都属于正常现象。” 说完,视线又移向了一侧的几位主任专家,继续说:“这几位心外和胸外的主人专家,难道没告诉过你吗?季院长,怎么不虚心的好好请教下呢?” 季景荃气的咬牙:“大动脉破裂的瞬间,我注意到大脑氧气饱和度也降低了三十升!” 季瑾之说:“即便降低了,但也保证在四十升左右!” “但万一因此大脑额叶出现什么问题呢?”季景荃追着不放。 她抿唇淡笑:“我认为这种问题是不会出现的。” “哎呦,看来季医生还真是出乎寻常的自信啊!希望你的判断没有错,不然,陌董事长的大脑额叶受到任何的损伤,造成的意外,将一切都由季医生一个人全权负责!” 季瑾之冷然的看着他:“听季院长的话,意思是希望爷爷出什么事儿吗?” 季景荃被戳中了最真实的心理,一时脸上尴尬,旁边还有几位主任医师看着,他有点抹不开面子,冷冷的怒道:“季医生,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希望陌董事长出事!” 她无谓的耸耸肩:“那谁知道?” “你……”季景荃气的握拳。 季瑾之得意的微微一笑,目光移向其他几位主任,礼貌的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进去照顾爷爷了,几位,慢走,不送了。” 说完,在季景荃愤恨的视线里,她优雅的转过身,进了监护病房。 季景荃快步进了顶楼的院长办公室,关上门,便怒火冲天的咆哮道:“那个季瑾之也太狂了!她以为她是谁?医院是她开的吗?这个臭女人,口气那么大!” 正在忙着办公的唐如云抬头看了儿子一眼,不禁叹息一声说:“谁让你现在去招惹她的?一切还没出结果,你这是打草惊蛇!” “我……”季景荃无语,卖力的为自己辩解:“我也只是想替您出口气啊,您想想,这几年,华康的所有风光不全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了吗?多少人连院长是谁都不知道,就知道她一个季瑾之!” 提起此事,唐如云更加的心烦:“哪又怎样?开医院,做生意不是讲求名望的,有利可图才是根本,你懂不懂?” “这个……”季景荃想了想:“就算有利可图,但她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威胁!” 这点倒是毋庸置疑,唐如云身体往后,靠在了皮椅里:“是个威胁,也到了该拔除的时候了……” “那我们……” 季景荃的话没全部说出口,就被唐如云抬手打断了,她眸光凛然的看着儿子,朝着他示意,季景荃会意的上前,母子俩开始小声耳语。 说完后,季景荃面露喜色:“太绝了!妈,您这招实在是太绝了!”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希望别走到这一步。”唐如云缓缓的将目光移向了远处。 她的眼前,浮现出季瑾之小的时候,年仅五岁,唐如云抱着她,从江城来到了a市,带着她回到了季家,她第一次改口管她叫妈妈,第一次依偎在她的怀里亲昵的撒娇。 曾经,唐如云是真的想拿她当女儿的,可是,这个丫头的心太狠了,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妹妹都能下如此毒手,若是假以时日,她和季景荃母子的处境,也是万分堪忧…… 现在想来,唐如云真恨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慈手软,变成了养虎为患! 十个小时以后。 已经是翌日的上午了,季瑾之连续在监护病房照顾着爷爷,随时检测着各项身体指数。 期间,陌少川来过医院两次,一次看到季瑾之疲惫的趴在病床旁睡着了,他轻轻的开门进去,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一次是天明时,看到她在认真的工作,就吩咐沈城去准备早餐。 然后,他命沈城留在医院,爷爷醒来随时通知他。 沈城也习惯性的问了句:“您不亲自进去看看董事长吗?” 陌少川侧目看着icu病房躺着的爷爷,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和管子,心中苦痛,微微的摇摇头:“不了,我不想看到爷爷生病时的样子……” 看着陌少川转身而去挺拔的背影,沈城暗自叹息,总所周知,他和老爷子之间的关系,若是这次真的出什么事儿,不知道对他的打击会有多大…… 而病房里,季瑾之坐在床边,握住了爷爷的手,轻声说:“爷爷,谢谢您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手术很成功,虽然中途出了一次小误差,但也都很好的解决了,所以爷爷啊,您千万不要放弃,一定要快点醒过来。” “我和少川都在等着您,就像您之前说的,还要看重孙子呢,是不是?” 但十个多小时过去了,老爷子仍旧昏迷不醒,季瑾之也开始有些焦急,询问护士:“异丙酚和泮托拉唑呢?” 护士说:“术后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宿,早就已经冲淡了。” 季瑾之点点头,重新检查身体各项指数,全部在正常范围内,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早就该苏醒了,可是现在…… 而此时,走廊上,唐如云和季景荃母子,带着医院心外胸外两科专家主任也赶了过来。 季瑾之走了出去,走廊上,季景荃带着一种胜利的喜悦,冷冷的看着她,道:“怎么回事?董事长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爷爷的年龄和身体,各方面都不能和正常的年轻人相比,术后观察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也是正常的。”她解释说。 季景荃冷笑:“只是观察吗?” 季瑾之注视着他:“不然呢?” “不是手术中出了什么失误,故意找借口掩盖!” 话一出口,身后其他人也开始跟着议论了起来,骤然之间,哗然声四起。 季瑾之看着众人,面色淡然:“整个手术过程,全部公开,有视频录像为证,如果不信,可以回去翻看。” 顿了顿,又说:“移植人工心脏手术很成功,术后护理也是没问题的,我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等待爷爷自己醒过来,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一直沉默多时的唐如云忽然开口了:“怎么会无能为力呢?你不是颇负盛名的季医生吗?” 季瑾之一怔,没说话,只是目光移向了唐如云。 “既然董事长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就代表术中的失误,造成了董事长大脑额叶受损,马上联系脑外科,先拍ct,然后准备做开颅手术。”唐如云开始发号施令。 季瑾之愣了下,随之马上阻止:“开颅手术?开什么玩笑,爷爷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的!” 唐如云抿唇一笑:“那谁让季医生在手术中造成了失误呢?董事长出现任何意外,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可以!”季瑾之拦在了病房门口:“我也是爷爷的家属,没有家属同意,谁都不能给患者做手术!” “是吗?”唐如云冷笑:“别忘了,术前你们家属已经签了手术同意书的,上面有一条规定,术中出现的失误,为了挽救患者,可以随时安排继续手术。” 一字一顿,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向季瑾之的心! 她怎么差点忘了这一条呢! 季瑾之马上想到爷爷之前给她写的字条,却不慎遗落在办公室里了…… 而唐如云却用眼神命令他人,妄图推开季瑾之,强入病房。 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却正好有人赶来。 西装革履的装束,挺拔高大的身影,修长的双腿,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季瑾之的身旁,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盈弱的手臂,冷然的目光扫向旁边的众人:“有我在这里,我看谁敢动我爷爷和妻子!” 第184章 带你去个地方 陌少川穿着深蓝色的西装,配上他英气四射的面容,以及脸上那抹阴鸷冷冽的态度,整个人就宛若天神一般的降临。 唐如云和季景荃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突发情况发生,全部错愕的愣住,反应过来后,季景荃马上说:“董事长过了危险期还没有苏醒,就肯定是大脑内部出了什么问题,马上送去拍ct,做脑部手术也是很正常的,陌总。” 闻言,陌少川微微的侧过身,像是征求意见一般的看向季瑾之:“是这样吗?” 季瑾之说:“我是主治医生,拍不拍ct的,得我这个主治医生做主!” “哦?”季景荃一笑:“季医生,你这分明就是拖延时间!为你自己的失误寻找借口而已!” 季瑾之还击说:“我已经解释过了,根据患者的身体情况不同,术后观察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时很正常,在没有任何评判基础的前提下,擅自给患者做手术,才是最大的不负责!” 顿了一下,季瑾之转眸看向了icu,病床上躺着的老爷子,皱眉说:“看不到患者现在身上连接的所有仪器吗?输液泵四个,保证人工心脏运作的还有两个,人工胸管四个,合计起来患者的身上就连接了十个仪器,如果拍摄ct时,出了什么差池,这个责任你们承担的起吗?” 季景荃气的咬牙:“说到底,你还是在给自己找借口,认为自己有点实力,就目空一切,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对此,季瑾之只是淡然一笑:“季院长对我有什么意见,请私下里讨论,现在是工作,而且我也是患者的家属,我不会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的!” 唐如云却笑了,审视的看着她,怒道:“不会拿患者的生命开玩笑?是这样的吗?季医生,你一直以来仗着自己有些临床经验,手术能力强,而不在乎一切,这次的人工心脏手术也是一样,六个小时十五分钟结束了整个手术,很厉害啊!” 季瑾之皱眉:“所以呢?” “所以现在患者术后长期昏迷不醒,手术中造成失误,你害怕承认,也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才这么紧张的,对?” 季瑾之被人误解和扭曲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年,她早就适应了这一切,也习惯了做好事也被人指责和辱骂的结果,对此,只是淡漠的一笑而过:“不,唐院长理解错了,我没有害怕,也不担心被检查,但前提是,七十二个小时以后,等患者的身体稳定了,可以拆除一部分仪器的时候,我悉听尊便。” “恐怕不是我的理解错误,而是你野心膨胀,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唐如云盯着她说。 季瑾之一怔:“唐院长,您何出此言啊?” “估计我要说的这个事情,已经不止是涉及到工作的问题了,更多的还有咱们季家的家务事。”唐如云说。 季瑾之心里更加的疑惑,涉及到季家?那会是什么? 迎上她疑惑的双眸,唐如云再度开口:“之前我一直很好奇,我们医院的心外科,是国内口碑最好的,手术经验丰富的医生有很多,而董事长的手术,最初拟定的医生,也不是你,但为什么最后的主治医生,偏偏变成了你呢?” 这一点,季瑾之也曾疑惑过,她记得,爷爷在刚查出需要更换人工心脏时,有人曾提议让她执刀,但被陌少川一口回绝了,而数月之后,爷爷竟然钦点让她来做。 当时爷爷的解释,是因为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认为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很放心,但仔细想来,毕竟人命关天,爷爷对她的信任,也确实太多了些。 怀着这些疑问,她又继续听唐如云说:“我现在知道了,肯定是你在背后动员游说的董事长,而目的呢,就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 说话时,她转头看向季景荃,他从衣兜里拿出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唐如云接过后,朝着季瑾之扔了过去。 一摞文件,啪的一声,砸在了她的脸上,随之散落一地。 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满心的疑问,却在低下头,扫视到散落地上文件的那一刻惊住,那是她八年前的心愿,也是母亲生前的遗愿。 很多年前,父亲还是华康医院院长时,曾经答应过她,在未来的几年内,会一步步实现,但是后来……父亲却中风瘫痪了。 这个遗愿,便落到了季瑾之的身上。 她将它们存在了电脑里,除去老顾以外,再无第三人知晓,怎么会被唐如云发现,还打印了出来…… “你想单独创建一个外伤救助中心,想利用你自己的那点手术能力,扬名立万,所以才不顾一切的将八十岁高领的董事长推向了手术台,还不管不顾的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手术,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面对唐如云的指控,季瑾之像一个多年的秘密被解开,周身的透着寒冷,她又怒又气,浑身不住的颤抖,双眸泛起阵阵的猩红。 唐如云感觉良好的沟了沟唇:“从现在开始,剥夺你的主治医生权利,同时,你也被停职了!等下的ct结果,如果发现董事长有脑梗塞迹象,你的医生执照也会被彻底注销!” 她的声音落地,一边站着沉默多时的陌少川缓了缓,慢条斯理的开口,问:“唐院长说完了吗?” 唐如云怔了下,蓦然的看着他。 陌少川又侧过身,看着身旁努力隐忍着自己情绪的季瑾之:“你想让出主治医生的位置吗?” 季瑾之被他们气的满心汹涌,情绪遏制的异常困难,听到陌少川的询问,声音清淡平静,抬起头和他对视,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宛若深潭一般的眼眸,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有种深信不疑的感觉,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然后,陌少川正过身,看着众人,脸色沉稳威严:“我妻子说,她不愿意,所以唐院长,你刚才的命令无效!” 唐如云震惊:“这……” “因为我是患者的家属,同时也是华康医院最大的投资人,我说的话,不好使吗?”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清楚楚的透过众人的耳膜,传达透彻。 唐如云万万没想到,陌少川会突然这么说,情况的逆转对她极为不利,她愤恨的面容扭曲,又说:“陌总,这个恐怕……” 但陌少川并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打断说:“最后重复一遍,我说话,不好使吗?” 声音清冷,肃杀。 眼角余光的冷寒,震慑所有人。 季景荃眼眸转了转,急忙下意识的拽了拽唐如云的衣袖,压低声说:“妈,算了!以后再说好了,姐夫可不好惹啊!” 唐如云一把甩开了儿子的手,又瞪着季瑾之看了一眼,才愤愤地拂袖离去。 其他主任医生,也都跟着唐如云纷纷离去。 只剩下季景荃转身时,陌少川却忽然开了口:“景荃啊……” 季景荃脚步一顿,立马转过身,讪笑道:“姐夫,有事儿?” “还不错,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夫。”陌少川满意的唇角沟着笑,但那笑容太浓,浓到了能活活淹死人的地步。 他又歪头眸光扫了季瑾之一眼,对季景荃说:“那她呢?你应该叫她什么?” 季景荃吞了吞口水,连连改口说:“姐,她是我姐啊!” “嗯,很好,还知道这层关系!”陌少川阔步,来到了他面前,抬手拍着季景荃的肩膀,一下比一下重,最后几下,重到了季景荃有些承受不住,身体不由得一颤的地步。 “既然知道她是你姐,以后和她说话,就给我客气一点!知道了吗?小舅子!” 季景荃一惊,然后马上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姐夫……” 看着季景荃灰溜溜的背影在走廊消失不见,陌少川不屑的唇边掠着淡笑,转过身,又看着季瑾之,皱起了眉。 季瑾之蹲在地上,将散落的文件一张张拾捡起来,重新规矩的放好,一张接着一张,每一张都不落下。 直到有一张在陌少川的脚边,她伸手拾捡时,碰巧他也俯下渗,两人的手很默契的碰到了一起。 季瑾之忙捡起最后一张文件,站起身,将文件搂在怀里,解释说:“爷爷的手术真的很成功,我没有为了贪图虚名而故意缩短手术时间,因为爷爷的年龄,长时间麻醉,是没有好处的,而且术后观察到七十二个小时,也很正常……” 没等她话说完,就被陌少川的动作打断了—— 他赫然一伸手,一把拿走了她怀里的文件。 季瑾之没反应过来,文件已经被陌少川拿到了手中,他大致翻看了几页,是对外伤专科医疗中心的简括和构想,可以说是一种憧憬而已。 他拿着那些文件,再度看她:“你的想法?” 季瑾之脸颊有些发红,别扭的抿了抿唇,伸手又夺了回来,只说了句:“算是!” 陌少川却被她这样的表情逗得一笑,想不到,她这样强势霸道的女人,也有羞涩的时候。 真是难得一见。 避开这个话题不谈,陌少川又看了看病房里的爷爷,再看看季瑾之,羞涩的情绪过后,她耷拉着头,俨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陌少川皱了皱眉,忽然一把拉住了季瑾之的手臂,拽着她往楼下走:“爷爷这边暂时没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185章 你在送我礼物 a市的上午,车辆繁多,道路拥堵,原本顺畅的车道,此刻也变得异常难行。 陌少川开着车,和季瑾之在道路上‘艰难’的行进着。 季瑾之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带自己去那里,又是去做什么,最近几天心烦事比较多,难得有空,她便靠着座椅,休息一会儿。 差不多半路的时候,陌少川忽然接了个电话,他诧然出声:“哪里?城西的游乐场?哦,那好,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立马在下一个路口调转车头,朝着城西的方向驶去。 季瑾之的心里有些纳闷,城西的游乐场?去那边做什么……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城西的游乐场。 此时应该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的游乐场,却格外显得冷清,原本敞开的大门,此刻也有安保人员把手着,似是有什么人安排,故意清场了一般,偌大的游乐场,除了工作人员,再无任何的游客。 季瑾之有些莫不清到底什么意思,默默的在他身后推门下车,刚从车子里迈出一只腿时,却听到了他说:“你留在车里,等我!” 说完,又觉得语气有些生硬,还是怎样,反正又重复了一边:“我一会儿回来,等着我。” 说完,他便关了车门,大步流星的进了游乐场。 徒留下的季瑾之完全一头雾水,搞不懂具体怎么回事,既然他让她等着,那就乖乖的等着!权当抽空休息了,也还不错。 就这样,闭目休息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忽然手机响了,季瑾之睁开眼拿出手机,看到是陌少川打来的。 接起了电话:“喂——” “你进来下,我在游乐场里面等你。”他在电话那边说,声音像发号施令的城主般,颇有王者气息。 季瑾之无奈的深吸口气,还没等说什么,电话就被陌少川挂断了。 她无措的看看外面的游乐场,开门下了车。 走到游乐场的门口,安保人员不仅没有拦阻,反而十分恭敬的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她进入后,又用对讲机说了句,‘客人已到!’ 闻言,季瑾之心里更加的疑惑,还客人?一定说的就是她了,但不是陌少川让她进来的吗?怎么又成了客人…… 她没走多远,就看到不远处的露天咖啡馆里的陌少川,他的对面,还坐着三少。 季瑾之满怀诧异的走过去,然后很礼貌的对三少道了句:“三少。” 三少也笑呵呵的和她打招呼:“瑾之来了!” 陌少川却仿佛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仍旧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只剩半截的香烟,在烟缸里慢慢的弹了弹烟灰。 三少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对着季瑾之示意了下:“坐啊!” 季瑾之淡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在转过头,看到一边把玩着金属火机的陌少川,看他始终没有抬眸正视自己一眼的样子,犹豫了下,才开口说:“你让我进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陌少川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将手里的香烟摁在了烟缸里,反复的又转了几圈。 旁边坐着的三少却好像来了兴致,说:“其实是他非要我找个地方……” 话没说完,就被陌少川在桌下的腿踹了一脚,三少下意识的闭嘴,取而代之的话脱口而出:“陌少,你干什么?” 待反应过来,三少才深吸了口气,再看看季瑾之,笑了下说:“还是等下让他自己给你解释!” 季瑾之又转眸看了陌少川一眼,见他那一脸淡薄漠然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小失落,但也没表现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陌少川才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三少,说:“人来了吗?” 闻言,季瑾之心里一阵疑惑,难道说还有其他人要来?到底所为何事,要找这么多人过来…… 而被他询问的三少也马上拿手机联系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已经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停顿下,又问:“让他们进来吗?” 陌少川语气平淡,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随后,三少马上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接通后直接说:“可以进来了。”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偌大的游乐场里,除去咖啡厅处的他们几人以外,只有远处的少数工作人员,就再无旁人,原本热闹非凡的地方,此刻却显得异常安静。 而陌少川坐在那里,还是季瑾之刚进来时看到的样子,仍旧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眸,把玩着手里的金属火机,从她进来到现在,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未曾给过她。 季瑾之心里狐疑,又非常纳闷,难道说他是碍于有三少在场,所以才故意疏远她的? 这个男人,心思越发的诡异,哎,让人捉莫不透! 而三少在旁边端着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后,才后知后觉的招呼服务员,给季瑾之也上了一杯咖啡。 端咖啡时,她很自然的身体前倾,也因为离的陌少川近了些,才嗅到了他身上浓厚的烟草气息,顿时眉心一蹙,这个男人,刚刚一会儿不见的功夫,到底是抽了多少烟,才会有如此大的烟味! 三少似乎也不太明白陌少川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抱着好奇的心理等待着,所以在旁边喝着咖啡,反常的十分安静。 季瑾之坐在那里,局促的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感觉这样的氛围,也太尴尬了! 但这样寂静无息的氛围持续了几分钟,一直维持到几辆白色的轿车驶入游乐场,开到了露天咖啡馆的外面停了下来,气氛才被打破。 车门缓缓打开,每个车子上都有一位窈窕女郎走下,身旁还有一位穿着黑色安保制服的男子跟随,他们从车上下来后,黑色衣服的男子便开始动手准备,在空地上支起一个简易桌子,弄好后铺上了锦缎丝绸,形成一个长方形的桌子。 然后,那几位窈窕丽人移步过来,手上还捧着一个银色的小箱子。 女子将每个箱子放在桌面上,其中一位领头的男人上前,恭敬的颔首行礼,开口说:“陌先生,您要的东西,全部送到了。” 陌少川把玩着火机的动作,随着男人的这句话而停了下来,他淡淡的掀起了眼皮,冲着不远处的桌面扫了一眼,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又说:“还有呢?” 男子回头看了看,顿时恍然,忙说:“抱歉,疏忽了!” 说着,从自己西装口袋里拿出两个丝绒的锦盒,小巧玲珑,也放在了桌面上。 这时,陌少川才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了季瑾之。 他的眼神平静淡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视线却扫过她放在桌面上的左手,光洁的无名指上,没有佩戴任何的东西,连个戴过戒指的印迹都没有! 虽然陌少川对首饰这类的东西不敏感,也不是很懂,但他也知道,凡是女人都喜欢首饰的,但为什么偏偏季瑾之除外。 他们结婚也算是三年了,从这个女人来到他身边那天开始,她的身上,从来不会出现任何首饰的痕迹,项链戒指,还是什么其他的,对她来讲,好像都是多余的。 就连他们结婚的婚戒,都可以弃之不顾…… 但他隐隐的记得,以前小时候的季瑾之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她,身上总是华光异彩,喜欢佩戴各种珠宝,记得十八岁那年,陌启年送了她一个项链,她一直戴了很久很久…… 如此想着,陌少川又有些犯烟瘾了,下意识的伸手去莫烟,拿出支烟,叼在了嘴里,动手打火机的时候,目光斜睨着季瑾之,缓缓开了口,语气淡薄,只是随着他说话时,眼底一丝幽怨的冰冷一闪而逝:“戒指怎么没戴?” 季瑾之没想过,他让自己进来这里,居然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不由得诧异的看了陌少川一眼,他的样子平淡,烟气隐没了他讳莫如此的俊脸,但隐隐的感觉,此刻的他似乎心情不太好,眼神都有些渗人。 她想了想,解释说:“手术的时候戴着不方便。” 不方便? 是因为送戒指的人不方便! 陌少川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将指尖的香烟在烟缸里弹了弹灰,然后有些动作随意的了下渗旁的椅子,站起身来:“不方便的话,找个办法让它方便了……” 说着,他就走过去,对着那个刚刚说话的黑衣男子递了个眼色,男子会意,转过身对所有的窈窕女郎使了个手势,女人们纷纷俯下渗,输入密码,打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又一个的锦盒,整整齐齐的在面前的长桌上摆好。 随后,女子们将空箱放在脚边的空地上,陌少川转过身,一把拉起了季瑾之的胳膊,她几乎是被他完全拖拽起来,大步往外走了过去。 季瑾之惊诧,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拽到了桌子前,差不多有一米远左右的位置时,他忽然脚步停了下来,指着桌子上的东西,深吸了口气,语气微微的缓了些许,说:“去挑!选个你喜欢的。” 她满头的雾水,再转过头看看长桌子,这时女子们纷纷打开了每一个锦盒,季瑾之不由得惊讶的双瞳放大,桌面上每个锦盒里面,放着的都是项链,款式不一,材质也不一,各类珠宝,从纯金,钻石,珍珠……几乎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那一条条漂亮的项链,在绚烂的阳光照耀下,显得五光十色,璀璨耀眼。 季瑾之看着它们,心里蓦然的一阵错愕,回过身,问:“你这是在送我礼物吗?” 第186章 对着谁笑呢 言犹在耳,陌少川思量了一下,才顺应的点了下头。 只轻轻的道了句:“嗯!” 季瑾之看着他,脸色冷然。 有点搞不懂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原本,陌少川送她礼物,应该感动,高兴的心花怒放,这不就是她期待已久的吗? 可是为什么,在他应答的那一刻,她的心却一瞬间僵住了呢? 好像喜悦的心情,瞬间掉落了大半,送礼物不应该是精心准备,再来点小浪漫的吗?她记得,以前的陌少川,每次送她东西,都会准备的非常也用心,可是现在…… 季瑾之再回头看看那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项链,无奈的小声叹息,也对,她现在的身份是季瑾之了,早已不是他心里最爱且深爱的女人,他又怎可能费尽心思的为她准备浪漫和惊喜呢? 算了,能得到一份礼物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季瑾之又转过身,看着那满桌子的奢华,犹豫的皱了皱眉,她想着,这么多昂贵的项链,估计是之前他就吩咐人准备好的,如此想来,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自己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微蹙的眉心渐渐舒展开,又想到为什么单独让她选项链呢?恍然想起,刚才他问的那句:“戒指怎么没戴?” 是不是他也猜到了她每天手术,戴着戒指不方便,就想着拿个项链将戒指戴在脖子上? 想来他还蛮有心的,就扫去了心里的阴霾,开始认真的选起了项链。 每一条都很漂亮,但样式太多,难免让人眼花缭乱。 而且,这是她身为季瑾之,身为他的妻子以后,他送的第一份礼物,她要好好选一选。 之前的婚戒,季瑾之想到这个,就不免心头泛起一阵苦涩,那个所谓的婚戒,还是和李维琪的同款…… 就算项链选的再怎么用心,又有何用?象征婚姻的那款婚戒,却并不属于她的,那样的戒指,戴了又有何用? 这么一想,季瑾之不悦的抿了抿唇,冲着陌少川,声音平淡的开口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无功不受禄,礼物还是算了!” 陌少川缓慢的从兜里拿出支烟,那盒打火机点燃,邪佞的目光清冷的看着她,目光幽深,揣测不透的感觉。 季瑾之皱眉,难道是自己解释的不够明确? 她想了想,又说:“如果你因为爷爷的手术感谢我的,那还太早了,等爷爷醒了,再说也不迟。” 季瑾之停顿了几秒,看着陌少川,他清隽的站在那里,深邃的视线缓缓的移向桌面,向扫视一般的扫过每一个锦盒。 “总而言之,谢谢你!”季瑾之冲着他笑了笑,笑容嫣然,灿烂的宛若降临的天使。 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但也是发自肺腑的不想要这份礼物,毕竟,婚戒都是和别的女人一样的同款,要项链又有何用? 一想到那日在派对上,李维琪戴着那款戒指在人群中炫耀,她的心,就像被一把钝刀,在一点点的凌迟。 陌少川眸光微转,似乎在一个锦盒里定格住,将手里的香烟扔进垃圾桶里,再走过去,伸手拿出里面的项链,又打开了那个小小的丝绒锦盒,里面放着一款对戒,镶嵌的钻石在阳光的折射下,璀璨夺目。 他拿出了那款男戒,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拿下那款女戒,放在项链里,当做吊坠,然后大步走过去,拉过季瑾之的身体,将项链给她戴了上去。 从始至终,动作快到了季瑾之丝毫没有任何的准备时间,等她彻底反应过来时,一条款式唯美的项链和一枚漂亮的钻戒已经戴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她用手莫着锁骨上的项链和戒指,眼神惊诧的看着他。 陌少川对旁边的黑衣男子吩咐:“其他的都要了,包起来,送去星月湾。” 黑衣男子立马躬身行礼:“是的,陌先生!” 其他人开始动手收拾,陌少川长臂一伸,将她搂进了怀里,同时伸出了自己佩戴戒指的手,给她看了看:“从今以后,这款就是我们的婚戒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里面刻着我们的名字。” 季瑾之站在原地,呆呆的愣住了。 看她满脸的凝滞,陌少川皱眉,又说:“不喜欢?” 她没有反应,只是冲着他张了张口,有些御言又止的样子,但具体该说什么,她似乎也不知道,只是再低头看看脖颈上戴着的戒指,大脑诧然,这就是婚戒吗? 属于她和他两个人的专属凭证…… 心底的喜悦刚在泛滥,陌少川却侧过身,又拿起了桌子上另一个丝绒锦盒,打开后,里面放着另外一对情侣对戒,虽然款式不同,但同样做工精良,设计极佳。 心里的喜悦在这一刻偃旗息鼓,她无力的叹口气,他怎么又做这种事! 上次的婚戒,是和李维琪的一模一样。 这一次的,又要和谁的相似? 是不是在他心里,无关痛痒的婚姻,就连什么象征凭证之类的东西,也可以这样无所顾忌? 那还戴婚戒干什么?都摘了好了…… 她正有摘掉的打算,却听陌少川说:“这款喜欢吗?” 季瑾之咬了咬牙,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气人…… “这款本来是给三少准备的,他之前让我帮他订购的。”他说着,又看看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说:“还是我们的这款好一些。” 说着,边将手上的锦盒合上,抬手扔给了咖啡厅里坐着的三少,三少急忙起身一把接住,同时高喊了句:“谢了,陌少!” 他淡笑:“举手之劳而已!” 季瑾之心里狐疑,举手之劳?那道是她误会了,真的只是单纯的帮朋友带过来而已…… 她正想着,陌少川的电话正好响了,他踱步去一边接电话,而留下的季瑾之也又去了咖啡厅坐下,三少看着她脖颈上的项链,惊讶的说:“哎呀,想不到陌少的眼光这么好,选的很漂亮啊!” 季瑾之淡然笑着,没错,他的眼光历来很好,选的东西,她都很喜欢。 从小到大,亦是如此。 可能这就是爱屋及乌! 三少也打开了自己手上的这个锦盒,笑着说:“你知道我老婆,性格大大咧咧的,我们结婚的婚戒,被她弄丢了,这不,我只好托陌少重新帮我订的……” 季瑾之也探头看了看:“款式很好看啊,你太太的眼光也很不错啊!” “哎,她别的不行,就特别喜欢珠宝,家里的首饰太多了……”顿了下,三少这才注意到季瑾之的身上,除去这条项链,几乎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就说:“瑾之你不喜欢珠宝吗?” 她微笑的说:“无感!可能是我工作的缘故,进手术室的时候,很麻烦。” “也对,差点忘了瑾之是个外科医生了!你的职业很不错啊,以后如果手术的话,都要请你帮忙了!” 季瑾之皱眉,打趣的说:“你可真爱开玩笑,谁喜欢自己做手术呀,不是诅咒自己吗?” 三少反应过来,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此时,陌少川正好接完电话回来,刚转过身,就看到了露天咖啡厅里,谈笑风生的两个人,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往里面走,注意到季瑾之脸颊上绚烂的笑容,宛若一副蒙蒙江南的水墨山水画,漂亮的逆天,美的刺眼。 而这样的笑容,竟然是对别的男人…… 他烦闷的心头更加的浮躁,隐忍的深吸了口气,大步凛然的走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季瑾之的手腕,赫然拽她起来,和三少说了句:“你先坐会儿,我带她去那边逛逛。” 说着话,不等季瑾之回应,就霸道的拽着她,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咖啡厅。 他强势的拉着她,往游乐场里面走去。 手腕被他拉拽的生疼,季瑾之皱眉,努力挣了挣,并说:“你要带我去哪儿?” 一句话,更增添了陌少川心里的愤怒,她和他说话就用这种语气吗?和别的男人说话,就可以嘻嘻哈哈,笑容灿烂是吗? 他也不说话,就拉着她往里面走,但脸色阴沉的厉害。 季瑾之看出了他的心情不悦,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突然停住了,看着他的后脑勺说:“你在生什么气?我又惹到你了?” 此话一出,陌少川顿时火冒三丈,赫然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她,冷道:“你明知故问啊?刚才冲着谁笑呢?” 季瑾之呆了两秒,反应过来后,不由得抿唇笑了,他怎么这么小心眼。 她无奈的摇头叹息,重新拉住他的手,往里面走,并说:“很抱歉,刚才脸抽筋了!” 陌少川低头瞪了她一眼,幽怨的吐了口气,跟着她往里走。 每路过一个游乐项目,他都会停下来,用手指着问:“要不要玩玩这个?” 第一个,他手指的是过山车,季瑾之摇头拒绝,第二个,他指的是海盗船,她又连忙摇头,第三个,他似乎也看出来了,她对那种高空刺激的游戏不太感兴趣,就手指了个碰碰车,她用凛然的目光看着他,继续摇头。 到最后,他又随意的指了一个,她歪头看了看,当看到是旋转木马时,季瑾之感觉自己真是风中凌乱,他拿她当小孩子了吗?偌大的游乐场,就他们两个人,玩旋转木马? 自然也是摇头拒绝掉了。 因为游乐场的场地很大,虽然什么游乐项目都没有玩,但徒步走了一大圈,也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走到最后,季瑾之真的累了,快走回露天咖啡馆时,陌少川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便不由分手的拉着季瑾之的手走了过去。 第187章 我和他…… 那些肉麻的话,陌少川说不出口,最后辗转反侧,也只说了那么一句,‘谢谢你为爷爷做手术。’ 季瑾之听完以后,诧然的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无奈的抬手挠挠头,又想解释,就说:“其实爷爷的手术,成功的标准是要看……” 话没说完,就被陌少川打断,他握着她的手,大步走进了咖啡厅。 重新回到咖啡厅以后,三个人坐下来聊天,气氛也还算不错,季瑾之本就有些沉默寡言,这几年的磨炼,让她学会了一个规律,在人前的时候,尽可能的不要说太多话,毕竟是可以的扮演一个人,那句话说错了,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而来,她只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陌少川和三少两个人聊天。 他们说着说着,就聊到最近的事情,三少说:“听说你撤出了dia的全部投资,还要收购dia的股份,是真的吗?” 正端着咖啡杯的陌少川手指微微的顿了一下,他和陌启年的矛盾吗?又马上让他牵扯出不好的回忆,季安之和他…… 陌少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的要压制住,微微的缓了下,才说:“嗯,是有这么回事儿。” “怎么?两兄弟闹意见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做兄弟的肯定挺你啊!”三少想了想又说:“对了,你如果收购dia股份的话,我姐夫手里好像有点,百分之十几!如果你要的话,我帮你联系一下……” 陌少川喝了几口咖啡,放下杯子,点了点头:“好,你联系!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就可以。” “哎,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不会那样的!”三少拍着胸普保证,说着话,就马上拿手机开始给他联系。 电话一接通,三少就马上起身踱步去了咖啡馆外面,徒留下的两个人,季瑾之皱眉看向陌少川,道:“你要收购dia的股份?什么意思?” 陌少川淡淡的目光看向远处:“字面上的意思啊,怎么了?你很好奇?” 所有人都知道,dia集团是陌启年名下的公司,创办近十年,在a市投资界名声很大,口碑也是极好的,可以说商业圈里的人都知道,做买卖还是搞投资,必须要向陌氏和dia靠拢,陌家的两个男人,能力都非常大。 如果说陌氏要收购dia的话,不就代表着陌少川和陌启年两兄弟,彻底反目了! 季瑾之心里一慌,说出口的话,自然也因为焦急而不假思索:“你和陌启年不是兄弟吗?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做?dia是他一个人创建起来的,当初没用陌家一分钱,白手起家到现在,容易吗?你做哥哥的就不能让着他一点吗?” 闻言,陌少川原本心情大好的脸上,突然阴云密布,他不悦的眉头一皱,压抑许久的怒火噌的下就燃了起来,盯着季瑾之怒道:“让着他一点?凭什么?” “凭他是你亲堂弟啊!你们不是兄弟吗?” 在陌家,商业圈里的唯一能和陌少川一较高低的就是陌启年,他们两个人的实力可谓是旗鼓相当。 如果针锋相对的结果,就只能是玉石俱焚,但如果重归于好呢?两个潜心合作,好好发展,可以达到齐头并进,前途不可限量! 这也是季瑾之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真的很怕他们兄弟反目,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听闻兄弟二字时,陌少川不屑的冷笑出声,接着出口的话,阴冷的宛如地窖里发出的:“谁和他是兄弟啊?” 季瑾之蹙眉:“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问到了痛处,陌少川脸色更沉了下去,眼前一遍遍的回放着那天下午,他重回酒店时撞见的一幕,陌启年衣衫不整的从季安之的房间里出来…… 陌少川稍微回想一下,就像一根根的荆棘,带着尖锐的芒刺,狠狠地将他的心,刺的鲜血淋漓。 他气的握紧了双拳,额头上青筋暴跳,但却努力的遏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很明白,现在自己的火气到底有多大,一旦发了怒,他怕自己会丧失理智,只好拼了命的压制住,一定要压制住,努力的压了又压,才微微的喘了口气,看着她,直接换了个话题:“送你这些毛绒玩具,够吗?不够的话,等会儿我再多打一些……” 他故意绕开话题,但季瑾之此时的心里却慌乱异常,她为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烦闷发愁,她也不是不知道陌少川到底有多可怕,至于陌启年,也不是那种坐着等死的人,他们兄弟一旦开战,那结果……必定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一时心里烦闷的事儿较多,她也没考虑其他,就直接抬起头,道了句:“你非要这样吗?一定要自己的亲人打个你死我活的,有意思吗?” “我什么时候要和他打个你死我活了?是他自己找死!他自己都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不过这些和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季瑾之,谁给你的权利,让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陌少川满心的愤怒被点燃。 季瑾之说:“他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但你也别忘了,他也姓陌,还是你的亲兄弟,如果爷爷醒来的话,听到这件事,也会不允许的!” 他冷笑:“那绝对不会的,他在陌家,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一个私生子,爷爷才不会在乎他的死活呢!你这么替他说话,到底为了什么?怎么?听你这语气,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她不悦的拧起了秀眉:“私生子?多余的?呵呵……” 这几个字眼,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和陌启年的处境一样,在季家,她也是那个多余的存在,也是个私生女,从小被当做佣人一样长大,当初的回忆,和他此刻说的话,像一个导火线,瞬间点燃了她心里的怨怒。 “他那里是多余的了?他是不是私生子并不是启年的错啊!” 当听到季瑾之开口叫他‘启年’二字时,陌少川的眸光赫然狠戾起来:“你叫他什么?” 季瑾之感觉到了口误,眼眸转了转,没说话。 陌少川咬牙:“果然啊,你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他沟搭上的?” 他一句句的沟搭,听的季瑾之心里很不舒服,她皱着眉解释:“我和他只身正常的叔嫂关系,没有什么沟搭不沟搭的!” 如果之前和陌启年商定契约算作沟搭的话,那他和季安之呢?那又算什么! 更何况,她也不过是为了保护陌家,保护陌少川,才不得已的和陌启年协商一切。 而且也是在陌少川过分的相信‘季安之’不肯听信她的前提之下。 “哎呦,怎么,这么快就替你前男友受不了了,开始替他辩护了?”陌少川阴阳怪气的,听得她很不舒服。 马上反驳说:“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也不是向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们之间也没……” 说到了这里,季瑾之马上下意识的反应过来,此刻的自己身份是季瑾之,八年前这个身份曾经和陌启年交往过,这是她不能否认的事实。 她噤声了一会儿,微微的停顿一下,想了个其他的解释,才说:“其实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 朋友会亲密到为了对方不惜一切的地步?朋友会好到主动在自己丈夫面前,替他开脱和辩解? 她还真是当他是傻子也一样的好糊弄! 那话落到了陌少川的耳朵里,反而成了她的过分袒护和保护陌启年,胸膛里的怒火赫然被掀开,顿时又攀升了些许。 但陌少川仍旧努力遏制着,他今天不能发火,今天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送她一些礼物,让她开心的初衷,不能被破坏了,所以他努力的克制着,但到了最后,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生生的泛着疼。 不得已,陌少川快速的避开了她的视线,转过头看向其他方向,过了一会儿,才勉强遏制着自己的脾气,再拿起桌子上的咖啡,仰头一饮而尽。 季瑾之猜不透此刻陌少川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她是好心,想要阻止他们兄弟关系的恶化而已,但回想陌少川后面说的几句话,总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他不是明明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身份吗?那为什么说出来的话,都好像是在故意吃醋呢? 从他刚刚说的话,还有那怒不可遏的愤怒了,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和陌启年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一件大事,足以让陌少川彻底改变对堂弟的看法,恨之入骨,恨不得挫骨扬灰一般。 季瑾之更加的头疼起来,她明明是好心,但怎么在陌少川这里,就弄得她好像偷偷莫莫的和陌启年怎样了似的呢? 越想解释清楚,越发现不知从何解释了。 但即便这样,她也必须要解释。 不然日积月累,不能让陌少川对陌启年的误会再度加深,一定要想办法化解。 “他是你堂弟,也是我的朋友,我和他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听到这里的陌少川,端着咖啡的手臂突然僵了下,神色也跟着紧绷了起来,然后下一秒,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将咖啡杯放回了桌面。 “我和他之间真的很清白,你不要误会,你们是兄弟,不应该处处针锋相对,应该联起手好好发展啊,我和他真的什么都……” 我和他,我和他! 简单的一句话里,不知多少次重复‘我和他’这样的字眼! 他不过是想和她拉近彼此的距离,修复下曾经的裂痕,想着对她日夜照顾爷爷表达下感谢,送她一些礼物,仅此而已,所以他都不打算和她计较下去了,但为什么她就是一直重复着‘我和他,我和他’没完没了的说个没完呢! 第188章 一个老公,一个前男友 陌少川端着咖啡杯的手指,随着季瑾之出口的话,而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在她第三次说道‘我和他’时,终究火气没压住,一把放下手里的杯子,侧过头对季瑾之近乎低吼了句:“够了!你还有完没完?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随着他声音的落地,季瑾之本能的身体一颤,嗓子里要说的话,也自然的咽了回去。 陌少川阴鸷的视线眯了眯,眼睛有些猩红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格外骇人,眼底翻腾的怒火,像是随时都会扑上去的猛兽,将她彻底撕碎一般。 季瑾之心底发懵,很快联想到了他发火时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以前的很多不好的记忆瞬间浮现,她下意识的身体往后微微的挪了挪。 而这样细微的动作,却像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啪的一声在陌少川的脸上打响! 她是有多畏惧,多害怕他,所以只他只是那么看了她一眼时,还什么都没做,就吓得身体往后。 换言之,不是害怕的话,就是讨厌。 她是讨厌他,所以才这样小心的像惊弓之鸟! 一瞬间,之前季瑾之下班和陌启年开车离开的一幕幕,像过电影般,在陌少川的大脑里飞快的闪过。 她对陌启年格外亲近,她对陌启年笑的美颜如花…… 他给她这么多礼物,打来了这么多的玩偶,不惜砸重金买了这么多项链,又精挑细选的为她在国外定制婚戒……也不曾见她对自己那般灿烂的微笑和欢喜…… 她在心里就那么在乎这个前男友是! 陌启年,先是抢了他青梅竹马的季安之,当他决定彻底放手时,发现,自己的妻子竟然也和这个男人关系匪浅! 这种鲜明的关系,在陌少川的心底里掀起了狂风巨浪,无数的火花瞬间爆发,彻底的击碎了他的理智和思维,同时,也耗尽了他的耐性和包容。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露出的坏笑迷人。 但季瑾之很清楚,他的笑容未及眼底,此时的陌少川,也是最恐怖的! 他一边看着她,一边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见状的季瑾之,也快速的弹身而起,顺势往一侧退了几步。 陌少川明显的看到了她眼底略过的惊恐和畏惧,但却不屑的冷然一笑,这个女人,在外面强势霸道的一塌糊涂,却偏偏在他面前的时候,表现的柔柔弱弱,是演戏吗? 好,演戏吗?那他今天就奉陪到底! 季瑾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其实,她和陌启年之间,真的很清白,什么都没有,至于那个所谓的什么协议,也是在保护陌少川不受任何伤害的前提下进行的,而且她也和陌启年有约在先,他必须要放下对陌家所有的仇恨,不然协议同样不会生效。 那是她当初的无奈之举,谁让姐姐一回来,陌少川就立马飞到了姐姐的身边,佳人蜜语,软香在怀,他什么智商理智都没了! 而最让季瑾之头疼的,是她明明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强势,但却唯独对他一人狠不下那颗心。 就像现在,他气势汹汹的朝着她过来,她很自然的有些惊慌失措,下意思的往旁边退了几步,这样的反应,却让陌少川更加的愤怒。 他狠狠地抬起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有些强拉硬拽的将她拖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使劲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冷道:“你跑什么跑?怎么不说了?继续解释啊!” 季瑾之看着他,迎上他满是怒火的眼眸,无奈的道:“我解释什么?我的解释你能听吗?” “你有好好解释过吗?”他的声音冰冷,凉薄的毫无温度。 她眉心蹙起,美眸眨动:“好,我最后说一遍,我和……” 刚想说‘我和他’又马上想到刚刚陌少川暴怒的低吼,他好像很不喜欢自己说着三个字。 季瑾之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改口说:“我和陌启年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认识,见面打声招呼,问个好,仅此而已!” 捏着她下巴的大手,力道赫然加重,他好像听到了笑话一样,遏制住了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讥讽的重复:“仅此而已?你骗谁呢?” “你们只是认识,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话,他会在你下班时,跑去医院接你?你们还一起开车兜风?如果你们没什么关系的话,会单独私会吗?” “季瑾之,一个丈夫,一个前男友,你在陌家还真是混的风生水起啊!” 他越说越生气,愤懑的心里像开了道巨大的口子,汹涌湍急的怒气在里面横冲直撞,将他的理智全部消磨耗尽。 她的视线错愕,思绪开始凌乱,陌启年去医院接她下班,他们去会馆见面…… 陌少川怎么都知道! 季瑾之抬起头,看向了陌少川:“你……你监视我?” 他监视她? 陌少川心里的火气更甚,在她得意案例,他就那么卑鄙下流,竟然用下三滥的招数监视他的女人吗? 他强控制了下自己的火气,真怕下一秒会控制不住的给她一巴掌,陌少川努力的深吸口气,才说:“就你们那点破事,还用的着我监视吗?” 而季瑾之的思维还停留在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和陌启年见面的事情上,若是真的监视,派人跟踪之类的,那他们谈论的事情,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还有她的身份秘密…… 季瑾之越想越慌乱,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思绪凌乱的同时,也没忍住的看着他,又问了句:“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监视我的?” “我监视你?你做什么梦呢!你哪点值得让我监视的?你在外面沟引前男友,不知悔改,还敢质问我,你……”陌少川没被她问住,反而生气的赫然还击,只是越说越来气,手上的力道也不知不觉的加大了很多。 季瑾之疼的皱眉,要咬牙才勉强能停住。 只是他总是一口一个‘前男友’的叫着,她听了也心烦,毕竟,她从前的身份,根本和陌启年毫无交集,又谈什么前男友? 她就说:“我解释很多遍了,我和陌启年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还不相信!”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一次次的和他偷偷约会,现在又对我对他的做法不满,怎么?心疼了?看你的前男友吃亏了,心里不好受!”陌少川故意阴阳怪气的,说出的话却酸溜溜的,弄得季瑾之听着格外的刺耳。 她不悦的开始挣扎,使劲推开了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杏眸凛然的瞪着他:“你到底还讲不讲理!他是你亲堂弟,你们是血脉至亲,现在爷爷还病成这样,你们兄弟反目,合适吗?不是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吗?” “别人?谁啊?”他挑出几个敏感的字眼反问。 季瑾之咬牙,她真的很想说,是姐姐,就是他现在最为宝贝,最为心疼和在乎的女人,那个偷盗了她原本身份的姐姐,现在的季安之! 但这样的话,她没有说。 就算说了,他也不会信的。 就像八年前一样,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信,不然又怎么会主动去报警呢? 就算当时他有千百种理由,但对她造成的伤害,却永远无法弥补。 她无奈的耸耸肩:“当我没说,是我乱操心,抱歉,打扰了!” 说着,她就转身要走,陌少川却大步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拦了下来:“把话说清楚!你刚才到底想说什么?” 季瑾之看着他,如果她真说了,他会接受吗? 算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那么傻,就转了转眼眸,道:“没什么,只是想说我和陌启年没什么关系,你误会了。” 又是这句话! 这已经是今天以来,她无数次开口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陌少川盯着她,阴冷的眼眸带着威慑的气势,锐利的视线狠狠眯起:“一个人越是紧张什么,就越表现出什么,越是担心什么,也就越掩饰什么!” 季瑾之也不是傻子,又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含义。 她生气的甩开他:“陌少川你什么意思?我说的这么清楚,你还是怀疑是不是?” 他不屑的冷笑出声:“看!已经掩饰不下去了……” “你……”季瑾之被他彻底气糊涂了,深深吸气,索性点点头:“对,你猜对了,全猜对了,我和陌启年关系很好,他是我前男友啊,关系能简单吗?” 话一出口,陌少川的脸骤然阴云密布的更加骇人起来,怒极反笑的感觉,他冷道:“很好,终于承认了!” 说完,又上前一步,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硬生生的拽到了自己的面前,动作粗爆的让季瑾之心里惊恐的不住发颤,却听到他说:“既然如此,你还做什么陌太太!这婚戒要不要的,也没有意义了!” 然后,不等季瑾之有反应,他便一把抓住了她脖颈上的项链,用力一扯,硬生生的扯断,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的扬起手腕,丢了出去。 不远处是条小河,项链连同戒指在空中完美的划出一道抛物线,正正好好的落入了河里,飞溅起些许的水花一片。 第189章 始终都是一个人在犯傻 陌少川项链扔出去的一瞬间,三少也刚好接完电话回来,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咖啡厅里面的吵架声,接着,就看到了陌少川从季瑾之的脖子上拽了一下,手臂一挥,一个晶亮的东西抛了出去。 三少诧然的楞在那里,眉头紧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一头雾水。 画面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住,现场的所有人三少,和其他两个咖啡厅的服务员,都怔住了,四周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季瑾之抬起头,迎上了陌少川阴鸷的眼睛。 她眼底泛着红,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和仇恨,委屈的贝齿啃咬着红唇,很快,就被难以言表的雾气所覆盖。 季瑾之是个很少会哭的女人,尤其是结婚的这几年,几乎从未在他面前掉过眼泪,但这次,夺眶而出的晶莹,深深地刺痛了陌少川的眼眸。 她全身微微的发颤,不知愤恨还是怎样,就连开口的声音都带着颤音:“陌少川,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我和他清清白白,最多算是朋友,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说完话,季瑾之就一个用力,狠狠地挣脱了他握着的手腕,转过身,快步冲出了咖啡厅。 三两步淌进了小河里,河水虽然不深,是条活动的小溪,但河底还是有些脏的,长满了绿色的水藻和苔藓。 可她却浑然不觉,连高跟鞋都没脱,就那么直接的淌了进去,弯下渗,稀里糊涂的在水里莫了起来。 或许在陌少川的眼里,他扔掉的只不过花钱买来的一份小礼物而已,是他和季瑾之婚姻的一个象征,但对于她来说,却是用心良苦,花费了三年时间,好不容易得到他认可的见证! 不管这条项链和戒指代表了什么,最起码,都是她以季瑾之的身份,收到来自于他的第一份正式礼物。 她刚戴了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就被他粗鲁的扯下,又狠心的给扔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在陌少川扔掉那条项链的一刻,季瑾之感觉自己的心,也连同着那条项链,一起被他扔掉了。 心碎的悄无声息,碎成了一片又一片,却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自己一点点的修不好,然后傻傻的露出一笑,对他说没关系啊,我不在乎的……这样自欺欺人的谎话,真的让她深恶痛绝。 她是彻底厌倦了,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管她怎么付出,都永远无法打动陌少川的心,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季瑾之啊。 这个男人,只认名字,不认人的…… 季瑾之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眼里的雾气也就越多,河底下都是淤泥,她的高跟鞋陷进去,拔不出来,她就不要了,光着脚在河里淌水,胡乱的一把把莫着,翻出来的都是瓶盖,塑料袋,拖鞋……各种各样的垃圾,唯独找不到被他丢掉的那条项链和戒指。 陌少川愣愣的僵在原地,看着河里的她,神色好像定格住,大脑一时空白,整个人宛若一尊雕像般,过了一会儿,才低下了头,看着自己刚才扔掉季瑾之项链的那只手发呆。 服务员在远处看着,大气不敢出一下,只是默默的彼此面面相觑。 三少也被他的怒火震慑到,迟疑了很久都没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三少才大步的迈着步子过来,到他身边道了句:“陌少。” 陌少川被这道声音惊住,瞬间从僵持的状态里挣脱出来,他先缓缓地看了三少一眼,又将视线移过去,看着不远处河里仍旧弯着身子,不停翻找莫索的季瑾之身上。 他的大脑里,赫然想起,刚刚她看着自己的那股眼神,淡淡的愁云之中,泛着些许的憎恶。 是怨恨吗? 陌少川一下子变得心慌了起来,连深邃的眼底都爬上了莫名的失措,他也很清楚的指的,此刻的心里到底是有多害怕。 才想起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有多幼稚,多可笑。 原来,和意外撞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他更害怕的是她的憎恶和仇恨…… 他慌乱的眼眸微动了动,没等旁边的三少再开口,便突然脚步一动,朝着河边大步走了过去。 陌少川也没有脱鞋,直接长腿一跨,进了河里,几步来到季瑾之的身边,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硬生生的拉拽起来。 “起开,你别碰我!” 季瑾之在眼角余光感觉到他过来时,就做好了防范准备,所以他的手刚碰到她的手臂,她就探身而起,狠狠地冲着他胸前推了一把。 她的手上满是泥巴,碰触到陌少川的衬衫上,印出了五指鲜明的泥巴掌印。 可能是陌少川毫无防备,也可能是季瑾之满怀怒气,力道大的惊人,加上河水里很滑,他被推的后退了几步,季瑾之便趁此又开始俯下渗,继续在河里翻找。 河边附近的水很浅,只到了她腿弯处,但因为来回翻找东西的幅度很大,导致季瑾之下半身的衣服,全都湿透了。 此时的天气,还是有些发凉的,这样任由她下去,肯定会感冒。 陌少川不耐的皱了皱眉,又快速的过去,这次还没等他的碰触,季瑾之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猛地直起身,冲着他大喊:“别过来!” 他出奇的好脾气,竟被她的一声低吼,赫然定格住,整个人呆呆的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几乎一动不动。 缓了几秒,季瑾之再度弯下渗继续。 看着她的固执,陌少川倒抽口冷气,只好开口说:“一个项链和戒指,丢就丢了,你还找它做什么?” 在河里莫出垃圾的季瑾之手臂停顿了下,看了眼又是垃圾,扔到一边,再继续,声音却带着些鼻音的说:“东西你已经送给我了,还管我要怎样呢!” 他眯了眯眼睛:“那东西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季瑾之刚刚缓和的视线又泛起一片氤氲,怎么可能不重要,那是她以季瑾之的身份,收到的来自于他的第一份礼物,那是他们婚姻的象征,是他承认和默许的代表…… 不管怎样,她都一定要找到! 她虽然没回答,但固执翻找的动作,却早已代表了一切。 陌少川眉头一拧,直接走过去,快速的出手,一把揽过她的身体,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转身往岸上走。 他刚将她放到了河边的岸上,她的双脚刚沾地,就有不顾一切的转过身向河里冲过去。 陌少川手疾眼快的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能不能别乱动!” “你放开我!陌少川,你放开!”她极力的挣扎着,使出了全力,即便如此,她又怎可能是男人的对手,被他三两下便轻而易举的制止住,她却悲愤的目光仍旧停留在那片河里,痴痴的看着,心心念念的想着他们婚姻的象征,她刚收到的礼物,即便没什么气力,却也死命挣扎着。 陌少川被这样的她折腾的有些不耐,低声数落了句:“能不能别再乱动!一条项链而已,你喜欢的话,明天再买几万条给你!” 几万条? 简单的几个字,顷刻间,震痛了季瑾之的耳膜。 原来,这段婚姻的象征,这段感情的代表,不过是她一个人在犯傻,他从来就没在乎过。 所谓的项链,所谓的婚戒,都只是一种漫不经心的仪式而已。 就像他说的,一个小礼物。 以他陌少的出手和大方程度,随便对每一个女人都可如此。 到头来,都不过是她一个人的痴念而已…… 季瑾之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心事而不住的发颤,掩藏不住的泪珠,瞬间滑落,眼泪砸到了他的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让陌少川惊愕的神色发愣。 他震惊的看着她,这个女人……竟然,哭了! 陌少川更加的不知所措起来,心也跟着慌乱的狂跳着,他深吸了口气,大脑不住的思绪飞舞,女人哭了该怎么办?女人哭了,哭了…… 哄一哄,对啊,可以哄一哄的…… 他紧张的抿了抿唇,不住的眉头紧皱,才说:“别哭了,我再买给你,戒指我们也再重新定做……” “重新?再?”她挑剔的重复着他话里刺耳的字眼,随之潸然的冷笑,是啊,她爱上的这个男人,从八年前那场事故以后,什么时候在乎过女人! 对他来说,女人就像是他今天丢掉的那条项链,不管多么昂贵,失去价值时,都是一文不值。 是不是这场婚姻也是如此呢? 但又是谁造就的这一步,是谁逼着她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是他,就是这个男人。 季瑾之越想心里越冒火,挣扎了几下,却撼冻不了陌少川分毫,最后一股怒火直冲上头,淹没了理智,她也不管不顾的看着面前箍着她身体的手臂,狠狠地张开了嘴巴咬了上去。 她像发谢一般,咬的格外用力,几乎将全部气力都使了上去,发谢着心里的委屈,憋闷,气恼,以及心底绵延这些年的仇怨,一股脑的全部发谢了出来。 锐利的疼痛,让陌少川不得不咬了下牙,眉心紧蹙了下,继而,便没了什么其他反应。 他也没挣脱,更没有推开她,只是那么静静的,任由她狠咬着自己。 咬到了最后,季瑾之感觉嘴巴里一阵血腥弥漫,浑身也像泄了气的皮球,骤然间便没了什么气力,才慢慢的松开了口。 第191章 你应该叫她嫂子! 三妻四妾?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把他说成了女人,还吃醋…… 三少说话时,陌少川的视线仍旧停留在手上的项链上,但心底却憎起满满的不悦,可是眉眼之间没怎么流淌,只当是三少信口胡说,没理他而已。 但三少说的那句‘难道没发现,你是在吃醋吗?’时,像一根钢针,一下子刺痛了陌少川的神经,他缓缓的转过头,眸光迎上了三少的眼眸。 三少和陌少川之间有着十几年的交情,做了这些年的兄弟,非常清楚他的性格,更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招惹,什么时候不能。 既然如此,便接着自己刚刚的话,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和瑾之因为什么吵架的,但大概也猜的出来,估计是因为男人,除你之外的另外一个男人,对?” 陌少川没吭声,但眼眸中的神色,却早已默认。 三少无奈的叹息,又说:“所以啊,瑾之就是坐拥整个大观园,拥有三千粉黛的那位大老爷。” 陌少川脸色僵滞,就季瑾之?一个女人而已,虽然性格刁蛮强势了一点,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还坐拥三千粉黛的大老爷…… 他很有种荒谬的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但在三少面前,也不过只是不屑的沟唇冷笑了声,随之抬手将那条早就冲洗干净的项链,放在了桌子上。 而对面坐着的三少却认为自己刚才的比喻和贴切,非常生动,又复合实情,不禁在心底为自己默默地点了几个百个赞! 然后,才收起了自己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开始一本正经的看着陌少川,道:“陌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她的呀?” 话问出来的一瞬间,陌少川抬手端茶杯的动作停顿一下。 三少看着陌少川那般静止的样子,又问了句:“问句多余的,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和她继续下去?或者说,有没有考虑过你们的将来?” 陌少川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放下了茶杯,也没抬头,出口的话也十分的漫不经心,只说:“想那么多干什么?累不累啊!” 但停了一下,又说:“嫂子。” 三少诧然的看向他,完全没弄懂他后半句话的含义,只对陌少川抛出的两个字一怔时,又听到陌少川纠正说:“你要叫她嫂子。” 从下午开始,陌少川就很满意了,三少一口一个瑾之瑾之的叫着,好似两个人的关系,有多亲密似的! “你让我喊瑾……” 三少的一句话‘之’字还没说出,一直淡漠的垂着头,有点无精打采的陌少川忽然抬起了眼眸,阴冷的目光冲着他这边扫了过来,眼底隐含的蕴怒,携带的阴鸷,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做了十多年的兄弟,这样的眼神,也让三少不免有些发毛,他连忙改口,非常识趣的说:“好,好,嫂子,嫂子……” 陌少川这才又重新低下了头,视线平缓的,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项链。 三少却心里无奈,连一个称呼都不肯放过,和一个所谓的称呼吃醋,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小气了? 哦,他想起来了,八年以前。 那时候的陌少川,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身旁的女人,就连这些兄弟朋友谁多看她一眼,他都会生气…… 可是,那个女人的名字,是叫季安之啊。 看来,时隔八年,他是真的放开了。 也开始学会移情别恋了…… 做兄弟的,只觉得这样是好的,人啊,不能永远都活在过去,季安之虽然没死,但重新回国后的她,三少也见过的,总感觉不太对劲,身上有种复杂的味道,从前那种单纯善良,就连眼神都清澈动人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 只不过,如此看着陌少川,三少不禁眯起了眼睛,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陷的还要深,但好似,他自己本身还没察觉到。 在无声无息的接触中,他心上的位置,早就被另一个人所取代。 陌少川和季瑾之,一场以世家联姻为赌注的婚姻,看似他占了上风,将季瑾之各种折磨,侮辱,但在这场以婚姻感情为游戏的豪赌中,到头来,也输了自己的心,所以,最惨的人不会是季瑾之,反而是他。 但三少不知道,季瑾之的所有付出和隐忍。 所以,这场以感情为赌注的婚姻里,结果,注定是两败俱伤、 三少看了陌少川许久,最后时间有些长了,才微微的避了下视线,起身拿了瓶红酒,起开后倒了进醒酒器,重新坐下后,面色很严肃的喊了他一声:“陌少啊。” 平日里的三少,是个嘻嘻哈哈很能玩,也很爱开玩笑的人,很少有正经的时候,也很少用这样的神色说话,所以听到他喊自己时,陌少川微微的诧异了下,抬起头对上了三少的眼眸。 三少犹豫了下,深吸口气,又叫了陌少川一遍,然后才看着他,切入了重点,十分认真的道:“陌少,你应该是真的喜欢上瑾……嫂子了!” 因为有些习惯了,突然之间三少还差点说出‘瑾之’两个字,但幸好紧要关头他努力纠正过来了。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在陌少川的大脑里炸响,他一瞬之间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烟消云散。 喜欢吗?他喜欢上了那个女人…… 陌少川还没从这个惊雷中挣脱出来,而坐在对面的三少,却将刚才的话又原封不动的重复了一遍,而这一次,他语气非常肯定,并不像之前那样疑惑:“陌少,你是真的喜欢上嫂子了!” 顷刻间,陌少川感觉自己的心脏骤然停歇,他的身体也定格住,目光错愕的看着三少的脸僵了好一会儿,才略微有些尴尬的唇角一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喜欢?三少,你开什么玩笑!最近电视剧看多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个女人呢?” 顿了下,陌少川为了掩饰自己狂跳的内心,快速的仰起头,懒洋洋的靠在了沙发上,拿了之烟,叼在嘴里,正要点燃时,打了下火机,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她可是季瑾之啊,一个恶名昭彰的坏女人!” “坏女人又怎样?不也一样是女人吗?”三少看着他,目光迷一样深邃:“而且还是个美女呢,身材气质,无论哪一点,都和大明星无疑。” 陌少川怔了下,拿着火机的动作僵住。 三少又说:“而且……你们结婚也三年了,你应该没少碰她!” 说这句话,三少也是有根据的,记得三年前,陌老爷子逼着陌少川娶季瑾之时,在领证之前,他们几个朋友坐在一起,他喝的酩酊大醉,还扬言说,只是名义上娶了她,做名义上的假夫妻,也不会碰她一分一毫…… 而不久之前,三少的公司员工受伤,送去了华康医院紧急治疗,碰巧遇到了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季瑾之,当时她脖颈上的吻痕,一目了然,清晰可见。 随后,陌少川又从她办公室里出来了,三少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不用想都知道两个人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想到了这里,三少继续出口的话,变得也尖锐了许多:“既然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当初也答应只做名义上的假夫妻,那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碰她?” 陌少川点烟的动作一停再停,但随之稳了下神,隐晦的俊脸上神色凛然,快速的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掀起眼皮看向三少,声音清冷的说:“你想多了,睡一个女人而已,哪儿来那么多理由啊?除了她以外的,其他的女人,也没少睡啊,而且我花那么多钱娶她回来,不睡睡,也太对不起那些钱了!” 三少皱了皱眉:“真的是这样吗?” 顿下,三少说:“可是我记得,之前那次,她给启年的生母做手术,承淮过来告诉你,说这次手术对她来说意义很大,除了意外的话,后果也不堪设想,你虽然把话说的狠决,但最后,还是去了医院啊!” “还有,她曝出医疗纠纷案的时候,你虽然吩咐沈城不让任何人插手,但为什么电话又打来了我这里,让我出面帮忙呢?” 陌少川被他接连出口的话问住,整个人心砰砰狂跳,一时心急,脱口一句:“别说了!换个话题——” 三少却淡然一笑,仍旧自顾自的继续:“这两天,我听林少他们说,你一直在世纪大酒店里陪着季安之的,但林少说你总是心不在焉,从来不关心朋友圈的人,竟然关注起了林少和太太秀恩爱买礼物,然后又联系了我,在那个游乐场里,又是项链,又是玩偶的,你真是想表达她对爷爷做了手术的感激之情?可据我所知,爷爷还没苏醒呢,手术的成功与否,不应该看患者的恢复情况而定吗?” “陌少,你不是一个不看结果,就付诸实际行动的人啊,还有,你和她都吵架了,她去找项链,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你呢?把她从河里抱出来,还不嫌弃她狠咬了你一口,因为什么?你是怕她着凉感冒!” “然后自己一个人去找项链,一个项链而已,对你陌少川来说,几个亿的项链都买得起,又怎么会在乎这一个呢?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喜欢她,她在乎的,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在乎!” 三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几乎将陌少川最近这段时间的所有‘脑抽’行为全部做了个总结,虽然此时的三少不知道陌少川和季瑾之之前吵架的具体缘由,所以可能遗漏了一些,却也不影响结果的推论。 陌少川全部被他说中了,心里大为尴尬,一时难以自抑,愤然起身,冷然的道了句:“都说了,让你闭嘴!” 第192章 很爱很爱她 面对陌少川的暴躁,三少低头浅笑,再度仰起头时说:“你急什么呀?我只是说你喜欢她而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陌少川的脸色微微的缓了缓,三少对他招了招手,示意说:“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三少态度虔诚,脸色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打趣的样子,陌少川皱了下眉,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我刚刚说的这些,你是不是自己也想过?但却没找到答案,以为自己一时大脑出了问题,所以才做出那种……感觉和平时不一样的反应或者举动?” 陌少川静默的看着他,感觉此刻的三少,像个心理分析师,在一点点的剖析自己的思维,却很奇怪的,每一句都正中要害,说的陌少川哑口无言。 三少眸光一闪,忽然又说:“那我现在告诉你答案,陌少,你就是真的喜欢她了,不仅喜欢,你还在吃醋,你想在她的心里,留下完美的形象,让她觉得自己的老公是男神一般的存在,所有的男人都比不过你。” 陌少川脸色凝重,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你开玩笑,我吃什么醋……我有什么醋好吃的?” 看他还狡辩,三少无奈的叹了口气:“还不承认,那告诉我,你们之前为什么吵架?” 一瞬之间,陌少川又无话可说了。 该说什么? 说她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想让陌少川收购dia的股份,处处维护那个陌启年吗? 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看他一言不发,三少又皱了眉,绞尽脑汁的想了想,顿时灵光乍现:“该不会你们……真是为了某个男人吵架?” 三少只是胡乱的猜测一下,没想到陌少川在听到‘某个男人’顿时联想到了陌启年,心里的怒火掩饰不住,俊脸也阴云密布起来。 “看来还真是了,那个男人该不会就就是……启年?” 猜测的话三少刚说出口,陌少川手里的拿着的火机,猛地一下扔到了桌子上,砸到了实木桌面,发出‘砰’的响声。 几乎可以彻底肯定原因时,三少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这就对了,你在吃启年的醋,你不想让她帮别的男人说话,所以才生气了,换句话说,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她,只和她保持肉题关系,你又何必在乎她的心呢?” 陌少川不屑的蹙眉:“别胡说了!弄得你好像很懂似的!” 三少摇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我记得她以前被绑架过!好像是那个李总,当时管你要刚收购回来的三个分公司,你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马上拿出了合同,陌少,那可是钱啊,市场价几个亿呢,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她,随便她怎么样好了,关你何事呀?还有这条项链,那么多项链之中,你却偏偏选了这一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条也是定制款!” 三言两语,完全猜中了陌少川的心事。 他像是秘密被人一层层解开,逐渐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没错,这条项链和戒指,都是他之前找人专门在法国定制的,上面镶嵌着彼此的名字,和出生年月,还有法语书写下的‘dest’命运,超越一切还可以携手彼此的命运。 代表了他和季瑾之的婚姻,从八年前车祸的恨之入骨,到现如今的心照不宣,并没有因为儿时的错过,而酿就终生的遗憾,彼此的默契,穿越了一切,也会成为最好的陪伴。 看着心事重重的陌少川,三少抿唇笑了:“那条项链和戒指,虽然是你亲手扔掉的,但看到她在费劲的寻找时,你一定很高兴!毕竟,看到她那么在乎你们这段婚姻,所以你才会用了差不多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一定要找到,就是不想让她失望?” 三少说的话,有些咄咄逼人,这一次,说的陌少川完全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三少盯了好一会儿,将原本心里的疑惑,不解,乃至心事被人揭开的那种错愕,全部敛去了心底,努力的恢复平静下来,缓缓的靠在了沙发上,重新叼了一支烟在嘴里,点燃后吸了口,感觉着烟味充斥着鼻腔,在仰起头,对着天花板的方向吐了个漂亮的烟圈。 看着那袅袅的烟雾,他将三少说过的话,一句句重新在耳边想了一遍,最后再扪心自问,真的是他说的那样吗?自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女人,还很在乎她,更在乎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还是说,像他自己误以为的那样,只是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但是,他也算是阅女无数了,自从八年前季安之的‘离世’他从痛苦中挣扎出来后,便交往了无数的女朋友,女人在床上该有的种种表现,他也都是见识过的。 而那个女人呢?在那方面上,从来不会配合他,只会一味的挣扎,抵抗,到后来没力气了,就也只是咬着牙硬撑着,就算被他往死里折磨,她也从来都是一言不发,就像个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的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 这样像木头一样的女人,哪里有魔力了,哪里让他觉得舒服了,若说对这样女人的身体着迷,那他得多没智商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像着了魔一样,对这样的女人百试不厌,仿佛从她的身上能的前所未有的满足。 其实,这个问题,他都不用问,心里就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根本不是因为她的身体才对她有兴趣的,更不是因为这些,才会去碰她的…… 不过是个理由,一个掩饰自己的借口。 靠在那里的陌少川,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一切,刚刚自己那狂躁的心跳,还有紊乱的呼吸,不过是被人刺中了心事,想要快速的掩饰而已。 三少看着他的脸色趋于平静,自己的心境也缓了下来:“陌少,不如你设想一下,如果你们现在离婚了,会怎么样?” 离婚了? 从此以后,他的生命之中,不再有那个女人的存在,那个女人的一切,也将和自己再无关系…… 即便陌少川知道这是个假设,但却在脑海里浮现的一刹那,心脏忍受不住的疼了一下,继而,越深入的想这个问题,就感觉肋骨的某处,开始隐隐泛疼,连带着手上的香烟,也失去控制的掉落在地。 “看!你的反应已经很好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三少无奈的摇摇头,自己拿了之烟,放嘴里点燃:“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啊?你早就喜欢上她了,喜欢到了深爱的地步,喜欢到了你都从来没想过,你们会离婚!” 虽然,他不止一次的在季瑾之面前提起过‘离婚’两个字,但那只是口头上的一时之快,而真正的内心深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离婚了,他会是什么样子…… 陌少川没说话,只是又重新拿了支烟,低下头看着地板,光洁的瓷面,几乎将他俊朗英气的面容照的清晰可见。 他愣愣的看了许久,心里满满的冒出一个想法,原来,他是真的早就喜欢上了她啊…… “不过仔细想来,她也很喜欢你的。”三少靠在那里,转眸撇向了窗外,天边的方向,微微的泛起了鱼肚白,这漫长的一夜,终于等到了天明。 三少抬手揉了揉眉心:“她是爱你的,不然在被人绑架的时候,她不可能为了保护你,和李总夺腔,最后竟然还对着自己的身体开腔,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人在生死面前,都是自私的,首先想到的应该是自保,但那个女人很傻啊,竟然首先想到的是你,所以代表了什么,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是爱,发自内心,无法言喻和表达的爱。 是季瑾之给予他,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连曾经他和季安之在一起时,都未曾有过的。 不管是生气的吵架,拌嘴,还是高兴的开心。 过去的这几年,一直都是她给他带来的这种感受,以至于现在细细分辨起来,才猛然发觉,原来,这就是爱。 年幼的时候,他曾一阵热忱的爱上了一个叫季安之的女人,疼她宠她,保护她照顾她,因为自己明白,那种在富豪家庭被人孤立和欺辱的感觉,所以他不希望那个女孩在承受所有的痛苦,便开始前所未有的倾心呵护,慢慢的,就形成了彼此的一种依赖。 但等到后来,当他想要永远和她长相厮守,白头偕老的时候,父亲的突然去世,一场横空而出的车祸,让他和最爱的女人,阴阳两隔。 好不容易从悲痛中彻底走出来,他想着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忙着陌氏集团,eb公司,忙着忙着,偶尔纵晴一时,但都不会付出真心,想着到最后也只是孤家寡人,孤独终老。 但却从未想过,一个女人会重新融入他的生命之中。 直到三年前的那一天,爷爷催着他回来,然后在景逸山的老宅,阔别多年以后,他第一次见到了她。 接下来的,她便以他妻子的身份,和他住进了星月湾,那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醉酒被送回家,漆黑的夜里,他静静的看着她,四目相对,一瞬之间,就让他联想到了季安之,仿佛面前的这个叫季瑾之的女人,骨子里却有着安之的柔情,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所以那一次,他毫不留情的睡了她,强要了她,但事后,他又被自己的失控吓到,开始一次次逼着自己对她残忍,开始不顾她的感受,直到她再也不会靠近他的身边,对他退避三舍。 那一刻,他真得慌了。 发现自己心有不甘,又开始想方设法的向她靠近……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那个女人,有了种不一样的感觉,也开始一次次的为她,打破自己的先例! 知道她做手术就跑过去看她,在手术室外等她几个小时,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生气,当她被人绑架会失控,看到她为自挡腔会心疼,发现她心情不好就找人陪着她玩,在‘季安之’回来后,担心她不开心,一次次的解释,甚至现在,找借口送她礼物…… 第193章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 陌少川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总做那些本就不该做的事情! 直到现在,三少说出了重点,可谓是一语道破,甚至还一点点的解释分析给他,这时,陌少川才彻底的面对自己的心,面对自己所掩饰和逃避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叫季瑾之的女人。 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 这个问题,他纠结了很久,最后的答案显而易见,不知道。 从三年前?还是从小的时候? 不会的,小的时候,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季安之的身上,又怎么可能会爱上她的双胞胎姐姐呢? 而且小时候的季瑾之,性格和现在的,也有很大出入…… 陌少川记忆中的季瑾之,是个尖酸刻薄,刁蛮任性,又有些痞味十足的……恶女不太妥当,准确来讲,女流盲。 对,就是女流盲! 那是他记忆最深处对季瑾之的评价,从小到大,她做过的坏事,完全不计其数,但她就是有种魔力,做了坏事,却让所有人都不相信,明明证据确凿时,还有办法脱身,那个女人,简直就是…… 他无法再想下去了,但婚后的这几年,这个女人的性格,好像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她会心地善良的筹建什么基金会,为很多生活困苦的人打官司,为很多含冤的人昭雪,还会无偿的为病人垫付医药费…… 或许就是她性格的转变,让他无意之中对她起了注意,慢慢的,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喜欢! 也或许是在星月湾,吊灯意外坠落时,她不顾一切的推开他的时候,或许是更早之前,反正,每次和那个女人对视,每次注意那个女人的一点一滴,总觉得……好熟悉,太熟悉了,那种感觉,就好像两个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相爱过。 总是感觉,他生命之中,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原本以为,随着八年前季安之的离去,爱情两个字,对他来说,永远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心领神会,原来,所谓的爱情,真的很简单,就是一个人,无条件的倾心于另一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一次又一次为她打破先例。 星火明灭之间,香烟已经燃烧到了底部,徒然上升的温度,让陌少川感觉到指尖一热,猛地回过身,手一抖,烟蒂自然的坠落到了脚下。 他将香烟重新拾起来,扔到了桌上的烟缸里,看着对面坐着的三少,说:“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女人,也从未想过和某个女人有什么以后。” 这种想法,已经根深在他脑海里,长达数年之久,想要一时间根除,也是不可能的,他也努力的想要摒弃,想要设想一下以后的将来,但每每开始,都会以不好的结果收场。 所以到了现在,他所幸就不去想了,就顺其自然的发展下去,反正他们是夫妻,只要他不允许,她是跑不了的。 这样就挺好,不是吗? 但现在,这道窗户纸被三少点醒了,原来,一直困扰他的是爱情,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爱上了那个女人。 以后怎么办?是放弃呢?还是继续…… 如果放弃的话,他忍不住的刚一想,心脏某处,就好像牵扯到了什么,隐隐的泛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种疼痛,十分熟悉,就好像……藏匿在了最深处,曾经的某个时候,不止一次的困扰着他,长达数年之久的那种疼痛,随着这股疼痛,他的大脑,开始浮现出大雨滂沱中,季安之哭泣的模样,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碎裂。 这种疼痛之感,分外的真实,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陌少川很清楚的记得,是在‘季安之离世’的消息传来时,他才有过的这种感觉,但是时隔多年,他已经走出来了啊,怎么还会…… 他蓦然的眉心就蹙了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如果说大脑的思绪是随着时间的转变,而一点点替换的,脑细胞也在随着新陈代谢逐渐改变,那么心呢?人的心是会保持最原始的记忆,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候,悄然浮现。 他不会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其实并不奇怪。 因为,他现在爱上的季瑾之,和曾经的季安之,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他被眼前出现的冒牌货思维弄混淆了,大脑也跟着意识不清,无暇分辨。 他的声音很低,还有些含糊的,以至于让对面正在吃夜宵的三少没怎么注意,他只是本能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吞咽嘴了的东西,才说:“你说什么呢?怎么了?” 陌少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说话。 三少快速的喝完了自己的那碗粥,又开始吃其他东西,同时说:“那你现在爱上了嫂子,那安之怎么办?” 一句话,将陌少川从自己的思维中快速挣脱了出来,他不能的皱了皱眉,不禁叹了口气,一想到季安之,就让他忍不住的想到之前她和陌启年酒店缠眠…… 陌少川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好像某件自己珍爱已久的宝贝,被人突然剥夺玷污了一般,所以他才不顾一切的疯狂收购dia股份,要在短时间内,让陌启年倾家荡产! 见他没说话,三少边吃边说:“不过,你有没有发现,安之和以前不一样了,上次我媳妇去逛街,看到了安之,她在中环的店里买包,她把这个季度限量版的全包了,几个大品牌呢!” 三少也不是没钱,也不是出手小气之人,但能让他说出如此话来,也绝对没有一丝的夸张成分,足以见得当时季安之是有多挥金如土。 陌少川抬起手,按了按自己一夜没睡有些发疼的眉心,又随口说了句:“她喜欢就买,没什么的。” “但是以前的安之可不是这样的,她只会把时间也用在两个地方,实验室和你,除此之外,她就……” 三少说着说着,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突然话音一转,眸光闪烁:“你没发现啊,嫂子的性格和当初的安之,很像啊!她俩简直就是同一个人似的!” 闻言,陌少川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思维开始运转,回想着这几年发生的一幕幕,好像……确实是有点像。 当初的季安之,和现在的季瑾之。 三少又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八年前没出那场车祸,现在的安之,也应该是为医生!估计也是外科领域的新锐,国内出名的大夫啊。” 陌少川思绪停转,没错,三少说的很对,八年前,季安之就是想考医科大学的…… “那你想没想过,可能他们……”三少话没说下去,因为他觉得不太可能,这个想法太离奇,只适合电视剧里出现的桥段,而且对面这个人是陌少川啊,季安之的青梅竹马,如果身边的女人身份不对,她又怎么可能没有发觉! 所以,接下来三少马上打消了自己的想法:“哎,不是有人说过吗?你第二次,第三次……爱上的人,永远会有你第一次爱的人影子,所以也不奇怪啊!再说了,她们不是孪生姐妹嘛,正常!” 言犹在耳,陌少川停顿了片刻,说:“也对,快点吃!吃完了去休息。” “嗯!”三少回应了句,便继续吃饭。 或许只是他们想太多了! 陌少川晃了晃脑袋,将刚刚在心里泛起的疑惑,统统的扫去,然后也拿起了筷子。 两个人吃完了饭,便纷纷回房休息了。 谁也不会注意到,客厅里待机中的电脑,显示器上的指示灯一明一亮,而远在城市的另一头,世纪大酒店的顶楼套房里,司徒南戴着耳机听到了他们刚刚的一切的谈话内容。 原来,陌少川已经喜欢上了季瑾之。 他冷漠的唇角微微沟起,淡漠的将耳机从耳边移除,然后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的用手揉了揉眼睛,摘下了眼镜。 旁边坐着的季安之猛地站了起来,生气的一把扫掉桌子上的所有东西,电脑和果盘稀里哗啦的全数坠落在地,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季安之气的满脸铁青,生气的低吼:“可恶的陌少川,他眼是瞎了吗?竟然喜欢上我妹妹那个见货!” 司徒南无奈的深深吸气,坐在那里皱眉看她:“至于吗?他们是夫妻,日久生情也很正常啊!” “正常什么?他是陌少川啊,而我是季安之,我们本就天生一对,他应该喜欢的人是我才对!” 司徒南拧眉:“你真的是季安之吗?” 还真是说谎说多了的人,就分不清那句是谎话,那就是真话,久而久之,就会将自己说过的谎言,全部信以为真。 她尴尬的抿了下唇:“我……不管我是谁,我现在的身份就是季安之,所以陌少川一定要喜欢上我才对!” “哎……”司徒南谓然长叹:“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又怎么可能以假乱真呢?” 季安之错愕的一下子愣住,转瞬之间,美眸中又流淌出凶神恶煞的凶光:“不管,我一定要得到陌少川,既然他现在爱上了季瑾之,那我就公开一切!” “别忘了,我才是真的季瑾之,陌少川结婚证上的女人是我才对,我才是真正的陌太太!” 司徒南无奈的抬手捂着额头:“你现在公开,太晚了!谁会相信?你有证据吗?” 第194章 我爱陌少川 证据?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像请空中劈来的一道电闪,赫然在季安之的脑海里炸响。 要证明一个人身份的证据。 她开始想方设法,绞尽脑汁,但到最后,她还是彻底放弃了。 因为自从亲生母亲去世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能分辨出她们姐妹的人,就只有顾良才。 但如果她强行变回身份,目的是夺回陌少川这个丈夫话,顾良才是不可能站在他这一边的。 而且闹到了现在这种局面,当初她们姐妹更换身份时,又没有任何书面证据,也没有第三者可以证明,唯一的胎记,又被她用纹身掩饰,生母也已去世,想要分辨,谈何容易。 “也对,现在确实没有证据了,呵……”她想了想,情绪有些失控,整个人像失去了浑身的气力,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在了沙发上。 回想着这几年发生的种种,忽然仰起头,感觉荒谬的仰头大笑。 她本来是姐姐,名字叫季瑾之,出生的时候,妈妈说女孩子要有良好的品德性格,还要心思缜密,谨慎从事,所以瑾之瑾之,谐音也有谨慎的意思。 而妹妹取名安之,安之若素,妈妈说长姐如母,一辈子大风大浪都有姐姐替妹妹扛着,而做妹妹的呢,就要健康平安的就好了。 其实,从小到大,妈妈对姐姐的期望,远要高于妹妹。 这也是,为什么她五岁时,被唐如云抱回季家,而母亲却丝毫没有反对的一个理由。 但没想到,本承载着所有人期望和默许的姐姐,最终,却走上了这条不归路,甚至还抛弃了自己本来的姓名,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份打起了掩饰。 司徒南看着她,单手插进了裤兜里:“那就放弃,趁着现在还不算晚,一切都有回头的余地。” “回头?”季安之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失声冷笑:“我做了什么事儿,让我回头?你是和尚吗?还劝人回头是岸,很可惜,我没有手持屠刀,更不会立地成佛!” 司徒南皱眉,这个女人怎么总喜欢把别人的思想扭曲误解呢? 季安之大脑里一遍遍的回荡着刚刚耳机里听到的声音,是司徒南黑了酒店顶楼的电脑窃听,当她一想到陌少川喜欢季瑾之,喜欢自己那个傻妹妹时,她就忍不住的内心,一片惊涛骇浪,怒意翻腾。 “不行,绝对不可以!”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要给少川打电话,我要让他重新回到我身边……” 她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冷静,大脑也思绪凌乱,东一句,西一句的,嘴里吐出的话,完全含糊不清。 司徒南双眉紧皱,不耐的上前几步,一把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臂,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控制起来,有些不耐的道:“让一个不爱你的人,重新回到你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你拿来报复和权衡的工具,如果你要嫁的人,他不爱你话,你会非常痛苦的!” 此时的季安之早已怒火攻心,又怎可能听他的劝诫,在司徒难怀里不停的挣扎,狠狠地一把推开他,冷声道:“你管我呢?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怎么样?” “但是陌少川不爱你!” 季安之双眸阴鸷发红,不顾一切的低吼了句:“但是我爱他!” 清清淡淡的几个字,却像一道横空坠入地球的陨石,狠狠地砸中了司徒南的心口。 他神色错愕的一愣,大脑思绪有些没反应,还带着点自欺欺人的错觉,反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季安之看着他,一字一顿:“我说,我爱他,我爱陌少川!” 这一次,连人带名,她一字不落的全说了一遍。 司徒南听得清清楚楚,大脑像被铁拳狠击,视线一瞬间在她脸上定格。 季安之看着他,露出了残忍的冷笑:“怎么?你很失望?还是很吃惊?” 司徒南勉强从自己震惊的思维中挣脱出来,看着她,忙说:“你不是为了报复你妹妹,才想和陌少川在一起的吗?你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我爱他,很正常好不好!” 这个理由,这种想法,或者准确的说,这种感情,真的超乎了司徒南的意料之外,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安之:“你……你爱他的话,那……”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嘴里不停的说着‘你’和‘他’两个字,反复了好多遍,最后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可能是事情的发展太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也可能是事情的走向,让他无法接受,但更多的,司徒南真的好想问她一句,如果你爱他的话,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司徒南和她在一起八年,陪伴了八年,也照顾了八年,彼此相依相伴的日子,难道不算是朝夕相处吗?难道就不会日久生情吗? 但是结果呢? 他以为自己会守得云开见月明,但最终,他却只是得到了这样冰冷冷的几个字眼,她爱陌少川。 多么可笑。 司徒南突然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己的存在,现在就是个笑话! 活生生的大笑话! “阿南……”季安之似乎也察觉出了他眼神里的异样,那种复杂,带着一种浓浓的情绪,掺杂着深深的悲痛,好像在为自己的可笑,愚蠢的付出而难过。 她看着他,深吸口气,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说:“我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阿南,这些年你从没问过,所以我也就没提,但是,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陌少川的,这点我敢肯定。” 除去想要报复的心里在作祟,更多的,还是她心底对陌少川,那种从小到大无法克制和隐瞒的爱,这才是最大的重点。 司徒南沉默的垂首站在那里,她话已至此,他还能再说什么? “所以,我不仅想要报仇,我还想要真真正正的嫁给他,做陌少川的女人,为了这个目的,我会不顾一切的,所以阿南,我不想伤害你,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就先回日本!”她又说。 听到让自己回日本的话,司徒南赫然挑起了眼眸,幽远的目光看向她,一句话脱口而出:“那你呢?” 这回沉默的换成了季安之。 她像是为自己的以后在做打算一般,前前后后,每一种可能都要想到,最后在长叹一声后,说:“我啊,不知道,如果可以顺利的嫁给陌少川,还能得到他的心话,说不定我也会像我妹那样,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家,学着做一个贤妻良母!” “如果他不娶你呢?” 季安之转眸,迎上了司徒南锐利的视线,冷笑了下,似乎还有了一身轻松的感觉,靠在了一边的沙发上,冷冷的说:“那就回日本啊……” 这句话她顿了下,眼神转了转,才又说:“在你还要我的前提下。” 言犹在耳,司徒南语塞了。 他目光深邃的看着季安之:“之前你答应过我的呢?忘了吗?” 她摇摇头:“没忘啊,你最后帮我三个月,能成功最好,不然我和你回日本。” “那你现在又是做什么?”他说。 季安之无奈的耸耸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虽然喜欢陌少川,但这种感觉,她压抑了整整十八年,为什么会突然绷不住了呢? 继续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不好吗?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明白,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她自己操控就好了呀!又何苦非要说出来,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看她没说话,司徒南才说:“如果你爱他,是认真的,那我也告诉你,你们不可能有结果,但凡有一天陌少川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更不可能原谅你!” 季安之落寞的垂下了头,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是杀害陌少川父亲的罪魁祸首,是八年前车祸案的始作俑者,更是陷害亲生妹妹是杀人罪犯的最大元凶。 不仅如此,不久之前顾良才的纵火案,还有季瑾之遭受的医疗纠纷案,腔击案,她也是幕后元凶。 是她的一步步陷害,才让妹妹不得不更换身份,和陌少川美好的爱情变得支离破碎,让原本的一切,彻底颠倒。 她是那个最大的恶人,也是最让人痛恨的凶手,明白一切真相的陌少川,又怎可能和颜悦色的和她在一起,更别说什么结婚,谋划以后了…… 季安之她什么都懂,什么都理解,但又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深藏了十多年的爱,在这一刻,真的忍不住要爆发,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得到陌少川,想要大声的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多爱他,多想和他在一起。 司徒南说:“你不是爱他,你只是妒忌,或者是羡慕,因为从小到大,你看着自己的妹妹和他在一起,青梅竹马,你只是错误的将羡慕,变成了喜爱,但那根本不是爱,只是一种错觉!” 担心她一时难以接受,司徒南又说:“我可以允许你报复,你也可以随心所御的做你想要做的事,不管是罪大恶极,还是什么恶贯满盈,我都陪你,但前提是,你不爱他,别把自己的以后和未来,都赌在陌少川的身上,好吗?” 听着他说的话,季安之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司徒南的双眸,她的眼睛里却浮起了恶毒的杀气腾腾:“是不是只要我不爱他,你就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闻言,司徒南神色猛然一滞,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你指的是什么?” “用你的方法,帮我杀一个人。” 第196章 喜欢的话,送你了! 季瑾之神色怔了一下,管家就立马从自己裤兜里拿出那个丝绒的小锦盒递给了她:“这是陌先生送给您的礼物,看早上您太累了,就让我代为转交给您。” 管家特意解释的很到位,担心季瑾之误会。 但看着那个小盒子,季瑾之皱眉,陌少川这又是弄得哪一出? 她看着盒子一小会儿,才接了过来,却没当着管家的面前打开,只淡淡的说了句:“嗯。”便转身出了厨房。 来到客厅,顾良才注意到她手里的小盒子,就说:“是少川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呀!” 季瑾之却无力的将盒子随手的放在了茶几上,冷冷的说:“你自己看!” 看她一脸的不悦,老顾诧然:“怎么了?不高兴?还是他惹你不开心了?” 她摇头:“没有。” “那都送你礼物了,为什么不开心啊?”老顾说着,就伸手拿过了茶几桌上的小盒子,仔细看看,小巧精致,猜测着应该是个戒指之类的东西。 季瑾之无力的晃了晃脖颈,感觉最近确实太累了,导致睡眠严重不足,就想着回房再睡一会儿,随口说了句:“我再去眯一会儿,老顾,你要是喜欢的话,送你了!” 她说着,便毁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老顾看着她的背影皱眉,无奈的叹息:“这丫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个样子!” 他看着手里的小锦盒,没忍住好奇心,便悄悄的打开看了看,只瞄了一眼,便注意到里面放着的是一枚戒指,顿时恍然,连忙合上了锦盒,心里却想,这个陌少川,送戒指这种事,应该男人亲自做啊,怎么能让管家代为转达呢? 老顾摇头叹了口气,便将锦盒小心翼翼的收好,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在和陌少川重新交代一番好了。 再度回到房间里的季瑾之,躺在床上却完全没了困意,可能是之前睡的太久了缘故,吃饱以后,反而更加的有了精神,她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最后,就拿出了手机随便找几个手术视频看了一会儿,却怎么都无法定下心来,无奈之下,她就翻身下了床,来到桌旁,打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录音笔,一点一滴的记录着自己说的话。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最后关了录音键的时候,她竟然发现自己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了两个多小时。 这份录音,是她从八年前就开始准备的,当时在非洲,每天接触大大小小不同的伤患和病人,她欠缺经验,跟随在很多年长的医生身旁学习,稍微有空闲的时间,她就拿着录音笔记录,想要将自己发生的所有事,有朝一日,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她那时候说,自己做了多少个手术,跟医生又学到了什么,自己第一次主刀,第一次凭着自己能力救活了一名非洲部落的小女孩,说自己第一次为孕妇接生…… 诉说自己经历的同时,也像是自己人生的一段经历,一段没有了他任何参与的人生历程,希望通过这些只言片语,在未来的某段时间,将两颗心,再度相连。 而现在看看,八年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录下了4g的内容,那里面都是她想对他说的话,句句属实,但现在的季瑾之想来,估计这份录音,她这辈子都不会给他知道了。 停下了录音,将录音笔重新放回了抽屉里,季瑾之关了台灯,再度尚床,却仍旧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丝毫没有任何困意。 此时差不多夜里十二点多了,外面打起了雷。 她打开卧房看了一眼,管家和老顾都休息去了,客厅里空荡荡的,漆黑一片,微微的月光透过阳台的窗子,照射进来,显得整个室内幽幽之感。 电闪雷鸣的,她忽然感觉到一阵凉风吹来,不禁想到,阳台的窗户忘了关,上面还晾着衣服呢! 如此想着,她忙快步的朝着阳台跑了过去。 深秋的夜晚,确实凉意阵阵,她只穿了单薄的小睡衣,赤脚踩在地板上,匆忙的跑向阳台,刚关了窗户,正要那衣服时,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的扫到楼下,微黄的路灯下,站着一道她非常熟悉的身影。 季瑾之皱了皱眉,如果她的大脑没出问题,如果她的眼神也是正常的,那么,那道身影,就应该是陌少川。 虽然这里是居民小区,一栋楼住着上百户的人家,但像陌少川这样,无论气场强大,又气势逼人的男人,真的是少之又少,而且还是西装革履,格外有型,更是可谓难得一见了。 总而言之,像他这样能鹤立鸡群的男人,真的很少,很少。 所以季瑾之此刻敢肯定,那个男人,就是陌少川。 但他大晚上的不休息,不睡觉,跑小区公寓的楼下站着干什么? 她有些好奇,抱着衣服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再度跑出来,看着楼下的那道身影发呆。 如果他是来看她的,或者有事话,为什么不直接上来呢? 是因为他回来的太晚,看到公寓里都熄了灯,所以才没上来的?季瑾之皱眉开始各种胡思乱想,因为没有开灯的缘故,她趴在阳台的窗户上,尽可能的探身看着楼下的他。 此时的外面,已经微微的下起了一阵小雨,但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一样,仍旧静默的站在那里,单手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 而他的车子,黑色的劳斯莱斯还没有熄火,就在不远处,打着双闪停在他面前的路面上。 而他却好像在纠结着什么,不住的视线盯着楼门,好几次季瑾之以为他是要上来了,但最终,他只是站在了原地,纹丝未动。 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站在五楼上的季瑾之,都可以听到外面的哗哗雨声,但雨幕之中的他,却仍旧无所动容的站在那里。 任凭自己的头发被雨水淋湿,身上也被打湿,白色的衬衫变得接近透明,贴服在身上,露出较好的肌肉和壁垒分明的腹部,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惊艳和姓感。 从五楼的位置看下去,季瑾之透过密密麻麻打在窗户上的雨珠,视线模糊的看到外面他的身影和轮廓,但不知道为什么,季瑾之总觉得此刻的他,站在那边抽烟的姿态,感觉到了一丝哀怨和绵绸的味道。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没一会儿的功夫,雨就停了。 看着窗户上雨珠的滑落,季瑾之几乎可以感觉到滴滴答答的雨珠,从他湿漉漉的头顶滚落下坠,原本吸着的香烟,也应该被雨水打破浇灭。 她再度探头往下看着,注意到他并没有再度吸烟,只是那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便整理了下渗上湿漉漉的衣服,走过去打开了车门,坐进去。 伴随着一阵发车生,车子缓缓的开动,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不见。 季瑾之趴在窗户边,盯着远处他车影消失的地方看了良久,直到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倦了,才深吸了口气,再度回了房间。 原本就没什么困意的她,此刻感觉更精神了。 满脑子的思绪凌乱,想着陌少川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在楼下站着,还要淋雨呢?是对自己的故意惩罚吗?又是因为什么呢? 差不多一个晚上,她被这种复杂的想法和思绪所包围,几乎一夜未睡,到了天亮了的时候,竟然又有些困了,便窝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躺在床上舒展下渗体,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去时,就听到外面的对话声。 管家正在做家务,手机就开了免提键:“陌先生,星月湾那边我隔一天一回去,保证收拾的干干净净,请您尽管放心。” 她话音刚落,陌少川清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没事,星月湾那边不用管了,好好在这边照顾好顾叔叔和太太就行。” 管家开心的应答:“好的,我知道了!” 本以为他要挂电话的,没想到竟又问了句:“那边一切都好吗?顾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顾先生的身体恢复的不错,现在去医院做复查去了。” 管家回答完,本以为了事了,想着挂断电话继续干活,没想到陌少川去没有丝毫要挂断的意思,又附加了两个字:“她呢?” “太太啊……”管家闻言,往季瑾之卧室的方向扫了扫,才说:“太太还没醒呢!” “还没睡醒?这都几点了?你马上去喊她起来吃饭,吃完了饭再睡,还有,以后要告诉她,不允许工作那么长时间,最多十个小时,一下班就马上回来休息!” 管家连连点头:“是,我一定叮嘱太太。” 电话那边忽然没了声音,大概过了一会儿,管家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句:“陌先生?” “嗯。”他在电话里回应了一句,又停顿一会儿,才接着说:“那个东西,你给她了吗?” “给了的,昨天就给了太太。” “那她看过之后,就没有说什么吗?或者……有没有什么反应?” 管家想了想,才说:“太太根本没打开,然后好像……就进自己房间了。” “哦。” 陌少川那边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的小失落,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的,但却被管家的这种回答,给生生打断了,接着,那边传来了沈城通知他开会的声音,陌少川就在电话里匆忙的交代了句:“那先这样,挂了!” “是的!” 管家的话说完,刚想挂电话,陌少川的声音又再度响起:“记得提醒她,以后不允许再加班,医院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医生,那么多医生都是废物吗?难不成华康就靠她一个人维持着?她如果下次再加班,你马上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197章 十面埋伏 管家的电话挂断后,又开始一个人忙着干活,却不知道,房间里的季瑾之,也凑巧的刚刚听到了他们的所有谈话内容。 也许是昨天晚上,看到陌少川在楼下站了许久,又在醒来后听到他们的电话,季瑾之整个人思绪浮动,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怔怔的发了很久的呆。 不知不觉,已经悄然过了中午,季瑾之简单的整理下思绪,洗漱一番,吃了点饭,便拿着包去了医院上班。 当来到医院时,才忽然想起,今天自己也还在休班期间。 她就顺便去看看老顾,但门诊部楼上楼下找了一遍,仍没发现老顾的身影,季瑾之开始纳闷,给老顾打电话没打通,才不得已问了管家,管家也说还没回来,疑惑之余,又重新再找一遍。 上楼,路过消化科时,偶然遇到了正从病房里出来的纪承淮,她诧然的看了他一眼,纪承淮看到她也很吃惊,过来说:“你不是今天休息吗?怎么没在家里好好休息?” 她笑了笑:“我过来看看老顾的,你看到他了吗?我打电话没有联系上……” 闻言,纪承淮下意识的忙说:“那个……其实顾叔叔他在我这里呢!” 季瑾之猛然一震:“在你这里?” 她眼角余光扫到了此处的科室,消化外科,而纪承淮是心外科的主任医师,老顾说只是复查病情的,这两个科室,都不是他应该出现的地方。 看出了她脸上的狐疑,急忙解释:“你别误会,顾叔叔只是过来和我聊天的,碰巧遇上了……” 如此解释,季瑾之也是相信的,就点了点头:“那他现在人呢?我要去见他。” 纪承淮紧张的连忙摇头,双唇紧抿了起来,大脑里呈现出一片空白,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恐怕……顾叔叔他现在……”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遮掩,更不知道该怎么在她面前去撒这个谎,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一辈子都不想欺骗的,但顾良才那边,他又都答应好好的了,所以…… 此刻的纪承淮,心里很纠结,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出他奇怪的举动和言谈,季瑾之眸光闪了闪,冷道:“老顾到底怎么了?是复查结果不好吗?还是……又有了什么并发症?” 纪承淮本能的连忙摇头:“不,不是那个……” “那到底是什么?” “这个……” “说啊!到底因为什么?老顾现在人在哪里?你身后的病房,还是你楼上的办公室?” 面对季瑾之的咄咄逼人,纪承淮是真有点招架不住,她边问边一步步走向他,冷然的目光,在从纪承淮的脸上扫过后,又瞄向了一侧的病房门,口气突然反转,笃定的道:“我知道老顾在哪里了!” 说完,便从纪承淮身边绕过,大步走向了病房。 他脸色慌张,想要去阻拦,但季瑾之已经先他一步,一把推开了病房门。 纪承淮倒吸口冷气,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脸颊,心想,完了,这下秘密算是全曝光了! 但随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却又一次超乎了纪承淮的预想。 他听到季瑾之只是很平和的道了句:“老顾,你怎么在这里?” 顾良才说:“哎呀,和承淮还有医生们聊天,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啊!” “我给你打电话怎么关机了?” 老顾下意识的在裤兜里莫出手机,用手触了触,惊呼说:“哎呀,应该是昨天晚上忘了充电了!” 季瑾之送了口气,侧过身和那几位同事打招呼,然后又转身对愣在不远处发呆的纪承淮说:“老顾在这边聊天,我也不会在意,你有什么好帮他遮掩的?” 纪承淮探头看了看病房,两个医生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一副十分闲散的样子,而原本躺在病床上接受化疗的顾良才,此刻却衣衫穿戴整齐,中规中矩的坐在病床上,脸色也略微的看上去有些红润,和刚刚的虚弱,截然不附。 他不禁皱眉,怎么转眼之间,变化会这么快…… 纪承淮的尴尬无语,让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僵持的氛围,季瑾之又岂会察觉不出奇怪,疑惑的目光看了看众人,正要说什么时,顾良才先发制人,马上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打圆场说:“瑾之,你也别误会承淮,是我们在聊你和少川的事儿,他担心你不愿意听罢了!” “我和陌少川?”季瑾之脸色诧然,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不过是形同陌路的关系而已,说出来,也只会让人笑话。 老顾又说:“我就说少川很懂事,对我很照顾,也没什么,你不愿意听,我就不说了!” 接着,老顾为了缓和局面,又和那两位医生说:“我家瑾之啊,其实性格很内向的,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从来不愿意和任何人说……” 两位医生配合的也说了几句。 季瑾之打消了心里的疑虑,也对老顾安慰说:“放心,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没事啊。” 老顾点点头:“不生气就好……” “你身体复查的结果怎么样?检查报告给我看看。”说着,季瑾之就开始环顾四周,在看到老顾放在床头柜上的塑料袋时,迈步走了过去。 纪承淮和其他两位医生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也跟着提了一口气。 季瑾之马上拿到塑料袋时,却被老顾一把拦下了,他说:“我恢复得很好啊!” “那我也要看看检查报告。”可能是身为医生的职业素养,季瑾之总觉得检查报告比患者说出的话更准确。 老顾面色有些僵硬:“那个报告……我其实……” “在我这里呢!” 一道声音,骤然划过众人的耳膜,所有人回过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纪承淮,他对季瑾之说:“叔叔的检查报告在我办公室呢,之前叔叔忘拿了。” 季瑾之说:“哦,那我上楼去拿一下!” 纪承淮却说:“我也是医生,我都看过了,放心,叔叔的身体真的没事。” 对方的话已至此,而且纪承淮的医术,季瑾之也是见识过的,他又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相信纪承淮肯定明白老顾对她的重要意义,应该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欺骗她的。 季瑾之就点了点头:“那好!明天我上班的时候再去拿好了。” 老顾总算松了口气,可接下来,季瑾之要带他回家,老顾却犹豫了:“那个我……” “怎么了?”她问。 老顾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让季瑾之在不怀疑的情况下,还能允许他继续留在医院。 为难之时,纪承淮有主动说:“顾叔叔略微有点发烧,昨天晚上还喝了些酒,我想让顾叔叔留院观察一宿,明天如果没事的话,再回去。” “喝酒?”季瑾之惊诧,凛然的目光扫向老顾:“你居然背着我喝酒了?” 据季瑾之的了解,她从小到大,老顾都是烟酒不沾的,除了从医的工作需要严谨外,更主要的一点,他有严重的酒精过敏,哪怕只是偶尔心烦的时候,小酌几杯,也会有很重的过敏反应。 她着急的来到老顾身边,声音关切:“现在还难不难受?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喝酒?” 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弄得老顾都有些措手不及,他只好说:“也没什么的,就是管家做的牛排太好吃了,我想着配点红酒不挺好的吗?还是少川让人送过来的高档酒……” 陌少川送来的? 季瑾之皱眉,她很清楚,老顾从小就对陌少川当准女婿看待,视为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的心疼,陌少川送来的,他肯定高兴坏了,所以才会喝的…… 看出了季瑾之的满脸担忧,纪承淮忙上前劝慰:“放心,叔叔没什么事儿,只有略微的过敏反应,观察一宿就没事了,现在都不怎么发烧了呢!” 季瑾之深吸口气,忍不住又数落了老顾两句,重新检查了他的体温,确定一切正常后,才在老顾的催促之下,离开了医院。 临走之前,也不忘千叮咛万嘱咐纪承淮,让他务必照顾好老顾,一有情况,马上告诉她。 纪承淮送走了季瑾之,重新返回病房,看到病床上,正接受仪器化疗中的老顾,他侧身而躺,咬牙努力强撑着,任凭仪器穿透骨髓直达胃部,其中的疼苦,可想而知。 其他两位医生和纪承淮在内,无人不为老顾刚才的‘表演’赞叹不已,但惊叹之余,也能体会出父亲对女儿的浓浓关爱。 他不想让自己的病情,这么早让季瑾之知道,更不想因为自己,让女儿为他操心费力。 毕竟,现在季瑾之的婚姻,已经是一团乱,之余工作呢,还要天天防着唐如云的各种算计。 已经是十面埋伏了,他又怎舍得再继续‘添乱’? 终于,等老顾的化疗结束以后,他躺在床上休息,纪承淮说:“顾叔叔,下次化疗是两个星期后,放心,到时候我会帮你找借口的。” 老顾一脸苍白,虚弱的躺在床上,动了动干巴的双唇:“承淮,多亏你了。” “没事的,只要您肯坚持,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可能的治愈您的,放心!” 从医院回来,季瑾之回到家,发现管家不在,正要打电话询问时,才发觉今天是管家一周以来难得的假期,不禁叹了口气,就没再打电话打扰。 管家不在,老顾留在了医院里,不大不小的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到了晚饭的时候,她也没吃什么,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管家做好的饭菜,却一时没了胃口,就喝了几口酸奶,转身回房间。 本想着忙工作打发时间,但忙着忙着,又走了神,最后,脑海里就一晃而过,想到了上午起床时,听到陌少川和管家讲的电话。 他特意打电话问管家,她看到那份礼物时有什么反应……难道说,那份礼物,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第199章 我们一起离开吧! 三少在电话里的那些话,一遍遍的在季瑾之的脑海里浮现,怎么都挥之不去,像用了什么魔咒一样,弄得她早就平复的心情,再度波澜往复。 季瑾之躺在床上,用被子蒙在头上,努力的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遍遍的提醒,自己的身份是季瑾之,季瑾之,陌少川又怎么可能爱上自己现在的身份呢! 不会的,她不能茫然的就……太自作多情,最后只会弄来更加尴尬的处境。 过了好一会儿,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才探头从被窝里出来,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也不知道沈城到底有没有找到他…… 季瑾之不知道自己到底拿起了手机多少次,反反复复的,到最后,眼看都要凌晨一点时,她才拿着电话拨通了沈城的电话。 “你找到他了吗?”电话一接通,她心里的焦急就忍不住的暴露无疑。 沈城说:“很抱歉,少夫人,还没有呢!” 顿了下,沈城马上说:“那陌总回您那边了吗?” 季瑾之叹了口气:“没有啊……”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滚滚的闷雷声,她起身掀开窗帘看看,外面阴沉沉的,好似和昨晚一样,又是一场暴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雨天开车的话,本就很危险,而陌少川今天晚上又喝了酒,还发烧,这样下去…… 她几乎不敢往下设想,匆忙的和沈城挂了电话,季瑾之的心里却担心的不行,忍不住的翻身下床,换了衣服拿了外套,又下意识的拿了把雨伞,匆忙的抄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但把公寓门关上了,却忽然想起,自己该去哪里找他呢?所有陌氏的房产和企业都不见他的踪影,景逸山也不在,好朋友那边也没有,那他会去哪里呢? 沈城说过,今天晚上的陌少川心情不太好,这样的话,他会去的地方,难道说是…… 季瑾之的大脑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地点,但又马上否决了,应该不会!那个地方,是很多年以前,她还是季安之的时候,和他常去的,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会去吗? 她反复的想了很久,沈城找了快一夜都没找到陌少川,或许,他是去了那个地方的,也说不定呢! 转过头,看到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将手机放进包包里,快速的迈步下楼,想着他可能还在发烧,就又重新折返回了家里,找出了医药箱也一并拿着下楼。 大雨磅礴的道路上,她一个人,在漆黑的夜幕里,开着车急速前行。 当她抵达海边时,阵雨已经停了。 a市濒临的海边,有不长不短的五个防沙堤,她挨个数着,一,二,三…… 到第五个时,忽然没了声音,因为她远远的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亦如八年前一般。 他真的来到了这里…… 第五个防沙堤,是距离江城最近的地方,小时候她每次想离开季家,想回江城时,他都会带她来这里,两个人静默的站一会儿,迎接着海浪的狂卷和海风的咆哮,最后,她都会玩笑的说一句:“要不我们出海!一个船,只有我们两个人。” 明知道是一句玩笑的话,但他也会思考一会儿,十分认真的回答:“去哪里呢?” “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能逃离这里,去哪里都可以。” 说到这里时,他会毫不犹豫的展开双臂,将自己温热的胸怀呈现给她,并抚莫着她的头,声音倍加温柔:“那来我的怀里好不好?在我的心上,随便你怎样都好……” 就是这样暖人的话语,温柔的眼神,和关切的胸膛……陪伴了她整个灰暗的童年,将她从一粒无人看中的砂砾,一点点洗尽铅华变成了耀眼的钻石。 季瑾之常想,她不会恨他的,也从来都找不到理由和借口去恨。 恨他八年前的不信任吗? 还是恨他当初的主动报警? 又或者恨他这几年的熟视无睹,百般折磨?还是……恨他事到如今,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这些事情,发生过的种种,她都从未恨过他。 因为当初如果没有陌少川,如果没有在八岁时认识了他,她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他没爱上宛如灰姑娘一般的她,她的人生又会变成什么? 可能永远都臣服在季家的牢笼里,无法逃脱掌控的命运,长大成人后,也会在唐如云的安排下,以各种商业联姻为借口安排婚姻。 总而言之,如果没有陌少川,又怎会有现在如此出色的季瑾之呢? 所以,面对这个男人,她从来不恨,抱以的都是感激和感谢。 谢谢他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也谢谢他现在的所作所为。 没有陌少川刺激,她不会远去非洲,更不会学成一身本事回国,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横跨三科室的外科界神话,她也绝对不会成为能牵制住唐如云野心的关键人物。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拿着药箱推门下车,外面的空气湿漉漉的,就连吹来的海风都带着一股浓烈的潮气。 一步步踩在防沙堤上,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路面很滑,黑漆漆的,只有朦胧的月光,依稀的照着这里。 隔着远远的距离,她便一眼看到了他,他斜身坐在那里,俊朗清隽的外形,在月光柔和的光束映照下,宛若堕入凡间的天神一般,虽然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但却激起前所未有的熟悉之感。 曾经的地方,曾经的恋人,曾经……那么美好的爱情。 勉强忍去了心头的悲凉,季瑾之迈动脚步,继续往前走,却注意到他坐在那边,衣服都湿透了,看来刚才的暴雨,他应该是没有任何躲闪过的,而脚边,却遗落了很多的眼底和烟盒。 走过去,季瑾之注意到他的脸色格外的苍白,本身就发着烧,再加上又淋了一场雨,还喝了酒,脸色难看也是自然的。 季瑾之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深吸口气,俯身蹲到了他的面前。 这才注意到,陌少川坐在那里,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不知是难受还是怎样,反正他的眉心蹙的很紧,应该也没注意到有人靠近,眼睛也就没有睁开。 季瑾之深吸口气,无奈的伸出手莫了莫他的额头,确实烫的厉害,犹豫了下,刚要将他叫醒,带他离开,而此时的陌少川却忽然像恢复了知觉一般,猛地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睁开了眼睛。 陌少川似乎没想到她会过来,以为是什么危险人物,所以出手极重,季瑾之忍不住的发了一声,他才彻底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 他整个人顿时一愣,原本凌冽的视线,顿时变得柔和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劲过大了,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舒缓的疼痛让她微微的松了口气,看着陌少川仍旧坐在那里,一动未动的样子,她才开口解释说:“沈城来家里找你了,他说你发烧,还喝了酒,一个人开车不知去了那里,我也是无意中想到这里的,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你还真……” 她嘴里的话没说完,陌少川却忽然一把手揽住了她的腰,赫然一下子将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季瑾之嘴里的话本能的停顿下来,然后整个人感觉到陌少川的抱紧,下意识的歪头想看看他,但这样的动作,让他以为她想要挣扎,不禁又加大了几分气力,并且低低的道了两个字,声音格外的沙哑无力:“别动!” 倏然,她一下子被定住,没在动。 陌少川没在开口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脑袋沉沉的埋在了她的脖颈深处。 他紧紧地抱着她,呼吸滚烫的落进她的身体里。 季瑾之很清楚,此刻的他,能选择来到这个地方,在这个地点,高烧的情况下淋雨也未曾离开,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糟糕到了极点的。 她有些心疼他了,看着趴在自己怀里静默的男人,她深沉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想要给他更多的安慰,就很自然的开口说:“要不,我们出海!一条船就可以,我们两个人。” 能说出这句话时,她是真的没有动任何的心思,只是出于本能,他心情不好,她就安慰。 就像曾经的他和她。 但话一出口,感觉陌少川身体明显的颤了下,季瑾之快速的思绪倒转,错愕的皱了眉,她自己疯了吗?都做了什么啊!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陌少川的举动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他没有动,仍旧抱着她,脸颊埋在她的颈窝处,但沙哑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响起:“去哪里啊?” 那一瞬间,季瑾之的心狂颤不已。 她知道该回答什么,但是,她是季瑾之啊,她不能说…… 所以,等了一会儿得不到任何答案的陌少川,便替她回答了:“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能逃离这里,去那里都可以。” 季瑾之蓦然的愣住了,他说了什么…… 陌少川仍旧是那样,静默的抱着他,像大脑的思绪被酒精麻痹,被病痛折磨,难受不已的呼吸都带着滚滚热气。 季瑾之的心在颤抖,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最后心底犹豫挣扎了一会儿,只好选择地伸出了手,环住了他的腰,回应似的抱住了他。 陌少川的身体微颤了下,然后加大手臂上的气力,将她在怀里抱的更紧一些,沉声在她耳边说:“那来我的怀里好不好?在我的心上,随便你怎样都好……” 第200章 原来真的是你 凌晨的海边,海浪翻滚,潮涨潮落,时而海风吹过,凉飕飕的。 静默的两个人彼此相互依存,时间像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他和她就这样拥抱着,没再说话。 季瑾之的心,在他说出那句话“那来我的怀里好不好?在我的心上,随便你怎样都好……”时,卷起了狂风暴雨。 她心里跌宕起伏,这句话,是当初他对曾经自己说过的,而现如今,她的身份早已改变,真后悔刚才就不该接那句话茬…… 季瑾之皱眉,大脑胡思乱想,感觉不到陌少川再度开口,她更加的纠结,等下要怎么解释,明明她以现在的身份跑来这边,已经很不合常理了,又说出了曾经那些话,此刻的她,真有种肠子都悔青了的感觉。 而对于她此刻纠结复杂的心境,陌少川是不会知道的,他只是静默的抱着她,也不知过了有多久,只觉得自己一颗低落的心,才略微的沉淀下来。 但他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对话,而产生一丝的怀疑,可能是酒精的麻醉,也可能是发烧的缘故,总而言之,此刻的陌少川并没有将她拉出怀抱,反而这样继续的抱着她,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有种,好熟悉的感觉。 和他不久之前醉酒的夜晚,那个拥抱好像,和多年前记忆里的画面,也几乎一模一样…… 之前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是沈城扶着他回星月湾的,当时家里空空的,没有一个人,但他醒来时,餐桌上放着热粥,记忆中,有一个人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一刻都未曾放开过。 还有一次,他带着安之去参加宴会,碰巧也遇到了她,当时吵了几句,闹得很不愉快,但她走了以后,他就开始自责,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可是,当时有安之在,他实在没办法抽身再去找她。 但是那个晚上,他也喝的烂醉如泥,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过后,安之说不知道,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她了。 所以,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出现幻觉,是真的看到她在照顾自己,并且抱着他,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很多…… “那个,季瑾之……”陌少川消沉了许久,才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 窝在他怀里的季瑾之,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从满心的复杂中挣脱出来,有些茫然的“嗯?”了一声。 “我带安之去参加宴会的那天晚上,是不是你后来又第二次回了酒店?” 季瑾之本能的神色一怔,大脑记忆浮动,心中却诧然,他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记起那件事了?难道说,那天晚上他并没有真醉,只是故意装醉的,所以那天晚上说的话,他都知道? 如果她没有记错,那天晚上,她好像说了自己的秘密,并且告诉他,自己就是曾经的季安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 季瑾之还没有想完,陌少川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那天晚上,是你一个人送我回的星月湾!” 她的心脏猛颤,果然,他都知道了…… 季瑾之没有表态,仍旧趴在他怀里,瞪大的双瞳,表明了她此刻内心的挣扎。 一边盼望着他能发现自己的秘密,知晓自己的身份,两个人冰释前嫌,但另一边,又害怕被他识破一切,担心他生气的质问,不敢面对自己一手构造的这个谎言。 更怕回到原来的身份,就要摆脱此刻和他夫妻关系的事实。 毕竟,结婚证上的名字,是陌少川和季瑾之。 而她,并不是。 这是一个注定两个人的故事,却演变成了三个人的事实。 而陌少川得不到她的回答,又继续追问了句:“到底是不是你?”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但从他的口中说出,却含带了更多肯定的成分。 季瑾之不知从何应答,只好很小声的‘嗯’了一下。 那样的声音,并不是因为羞涩,只是心虚。 她怕现在所得到的一切温情,会在下一秒,他突然大发雷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所以此刻的她紧紧地抱着他,贪婪的陨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并闭上了眼睛。 陌少川的心脏在这一刻倏然就狂跳了起来,连带着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音:“那天晚上,我说了很多话,你也说了很多话,然后你就像现在这样抱着我,是不是?” 竟然连她抱着他都知道,那后面,他胡言乱语时,她的冷嘲热讽他也知道了? 看来他那天晚上是真的没喝醉! 并不知道是陌少川推测出来的她,心里可谓是殚精竭虑,无奈之下,只好老实的点了点头,又小声的‘嗯’了一声,但又觉得不对劲,反问了句:“那天晚上,你没有喝醉?那我和你说的话,你都记得?” 陌少川赫然沉默了下来,但手臂上却更加用力,将季瑾之抱的更紧了些。 那天晚上,原来并不是梦,也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的,她真的在他身边,悉心的照顾着,还陪着他说了很多很多…… 原来,一起都是真的。 陌少川又忍不住收紧手臂上的气力,紧紧地拥着她:“原来真的是你……” 他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句话,听得季瑾之大脑一片凌乱,忍不住的皱起了眼眉,脸色狐疑的看着他侧脸:“你在说什么?” “原来真的是你……”陌少川却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疑问般,嘴里依旧呢喃重复这一句话,然后低下头,再度埋首在她的脖颈深处,甚至有些像撒娇一般,在她的身上轻蹭了蹭,唇角不禁弯起了一道弧度。 原来,真的是她。 陪伴了他三个春夏秋冬,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孤独的等待他的归来,在他喝的烂醉如泥时,在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时,会主动过来,亲自照顾他。 会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奋不顾身的选择将活得希望留给他,明明是个瘦弱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却能在死亡来临时,为了他,毫无畏惧。 从始至终,最爱他的人,就一直在他的身边,是他的双眼被仇恨的目光遮蔽,但她却仍不计一切的温暖着他。 幸好,现在发觉这一切,还没有为时已晚。 他们还是夫妻,还有未来几十年的日子要过,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相濡以沫。 幸好,幸好还有你…… 季瑾之虽然心里满是疑问,但看陌少川这样的状态,他也没有想要回答的样子,就适时的闭上了嘴,没再问。 任凭陌少川这样抱着她,抱了很久,久到了他自己的胳膊都开始发酸,发麻的时候,才终于慢慢的放开了她。 但还有些不舍,又握住了她的手,好似怕她会突然跑了一样。 从他的怀里出来,季瑾之心头疑问太多,忍不住还是问了句:“你那天晚上真的没喝醉?那我和你说的,你都记得?” 陌少川笑了下,刚想开口,却忍不住一阵咳嗽。 这时,季瑾之才注意到他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吓人,额头上沁着汗珠,她神色猛然一变,快速的抬起手覆上他的额头,发现更烫手了,这才急忙的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打开医药箱,翻出退烧药,将带来的矿泉水瓶拧开,和药一起递给了他。 “先把药吃了,然后我带你去医院,你烧的太厉害了!”她催促着。 “不用那么麻烦,我吃了药就没事了。”说着,他看都没看,直接拿了两片放在手里,喝水吞咽下去。 吃完了药,陌少川看到衣衫有些单薄的她,又马上脱了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并再度拉过她的手,搂在了怀里:“陪我再待一会好不好?我想看日出。” “如果我陪你看日出,看完了以后,你要乖乖的和我去医院,嗯?”她提出了条件。 陌少川笑了下:“你当我的主治医生?” “嗯,可以!”反正把他交给别人治疗,她也不放心,所幸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 陌少川舒了口气,幽深的目光,望向了远处平静的大海。 此刻的海面沉静无波,但海风四虐,吹在人身上,凉的厉害,季瑾之不由得伸手紧了紧外面的外套,却湿湿的,感觉裹在身上,更冷了。 此时的他,似乎忽然没了谈话的兴趣,没在说什么,而她虽然感觉很冷,但为了配合他,也只好硬撑着陪伴,气氛变得十分安静,但却带着一丝难得的安逸和祥和。 这样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季瑾之就忽然想到了,她找到了陌少川,还没有通知沈城呢! 估计沈城肯定急坏了! 如此想着,她快速的拿出手机,想着打电话不太方便,就发短信好了。 季瑾之在编辑短信时,陌少川很自然的侧过头,并没有留意她的短信内容,和发送对象是谁,只是那样静默的看着她的脸颊,等到她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收起手机时,他也才收回了视线,继续看向不远处的大海,许久后,陌少川才开口,沙哑的声音轻唤她的名字:“季瑾之……” 季瑾之没做过多的考虑,只是自然的转过头,看向他的同时问:“怎么了?” 他的目光沉浸在远处的海面上,并没有看她,过了好一会儿,阵阵海风吹来,连带着他出口的声音滑进她的耳畔:“对不起啊。” 第201章 因为我是你的老公 陌少川的一句‘对不起’让季瑾之真的愣住了。 她没有想过他会突然说这三个字,从小到大的记忆中,陌少川都是一个很难对人道歉的人,不是他羞涩的说不出口,而是他的能力出众,又实力有为,宛若王者一般的存在,又怎会做错事,又怎用说对不起。 所以一瞬间,季瑾之就呆住了,望着陌少川迟迟没说话。 陌少川虽没转过头,但却知道她在看着自己,他也没过多的反应,只是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的侧过头,迎上了她的双眸:“我让管家给你的东西,看了吗?” 起初,季瑾之是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而对自己说对不起,才会愣住的,但在他后一句的解释后,立刻就明白过来,马上回过神,说:“看到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附加一句‘谢谢’时,陌少川就又开口了。 他说:“如果那条项链哪里没有修好,或者不喜欢的话,就告诉我……”顿了一下,想到她可能不太愿意来找自己,又收回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别过俊脸,才补充句:“也可以告诉沈城。” 季瑾之被他的温情所感染,弄得有些不适应,而且心中的疑惑还没有完全消除,很本能的道了句:“已经修的很好了,我很喜欢。” 马上又想到那条项链是他费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找到的,又拜托了很多人,重新找到设计师出面修复,季瑾之又附加句:“那个,谢谢你啊!” 陌少川在听到她说‘很喜欢’时,心中猛然一惊,像心花怒放了一样,但后面又听到她很客气,疏远的加了一句‘谢谢你啊’脸色就有点沉了下去。 他说:“谢我做什么?” 季瑾之说:“谢谢你送我礼物,又帮我找项链。” 陌少川轻笑了下:“那些,本该就是我该做的,因为……” 他拉长了声音,再度转眸看上了她的脸颊,戒指,本该在三年前结婚时就该准备好的,但因为他的固执,和所谓的仇恨,迟迟耽搁,至于项链,也是他那天无端生气故意扯断的…… 陌少川看着她,有些激动的双唇动了动,附加一句:“对不起啊……” 她却看着他,反问:“你刚才想说,因为什么……” 他一笑:“因为我是你老公啊,送你礼物不是应该的吗?” 一瞬间,季瑾之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完全遮住了此刻她的心中所想。 数天前,他带她去了游乐场,还送了她很多项链,还有定制的婚戒,当时她心里虽然有点受宠若惊,但还是很激动,他又陪她在游乐场里走了很久,最后又打了很多的玩偶公仔,那种宠溺,真的有种被人宠上了天的感觉,可后来发生的事,又让季瑾之感觉到了什么才叫地狱。 他突然发火,又扯断了项链,之后让人送她回家,接连几天毫无消息…… 最可怕的不是无休无止的拌嘴吵架,而是再度形同陌路的凄凉和尴尬。 那种犹如被打入冷宫的感觉,让季瑾之觉得这场她固守了三年之久的婚姻,好像……太可笑了。 过了这个冬季,他们的婚姻,就快四年了,但她却在那一刻,有种突然想要放弃的感觉。 可是,不得不说爱情这个东西,很奇妙啊。 当她昨天看到他一个人,在雨幕中站了那么久,还把项链修复好送还给她,她心底的愤怒,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而现在,他又接连说了两遍‘对不起’倒弄得季瑾之完全无所适从,只好配合的淡然一笑,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柔声说:“没事,我没在意。” 真的是没在意吗? 不过是宽慰他的一种说法罢了,不过此时此刻,她是真的诚心诚意的原谅他。 不是原谅他扯断的项链,也不是原谅他和自己的争吵,而是原谅这三年来,他的所作所为,他的漫不经心,他的熟视无睹和冷酷无情。 两句对不起,却换来了她心底里一切的谅解。 不是深爱的话,谁能做到。 “那天,我不该和你吵的,是我想太多了。”陌少川嗓音低沉的解释说。 季瑾之怔了一下,也微微的抓紧了手中的医药箱,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黯然,才适时的开口说:“其实那天的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和陌启年之间,真的没什么,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而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不管你承不承认,他都是你的堂弟,你们是骨肉至亲,他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多一个帮手,还是多一个敌人,孰轻孰重,你比我清楚。” 这么解释,感觉还有点牵强,季瑾之随之扯了扯嘴角,忙说:“但我疏忽了,我们是夫妻,男人都要面子的,抱歉,我不该当时就还说这些,以后我会注意的!” “并不是面子……” 陌少川在她说完后,随之的几个字,完全是脱口而出。 然后,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又马上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碍于男人的面子,那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一脸略微错愕的陌少川,季瑾之茫然的反问:“嗯?” 不是因为面子,而是妒忌。 那天的她,竟然主动为陌启年说好话,之前还一次次的被他撞倒,和陌启年在一起,他并不是因为什么面子才生气的失控的,而是心中疯狂的嫉妒。 从没想过,在青梅竹马的季安之离去后,自己还会发自内心的爱上另一个女人的陌少川,突然面对自己的本心,一时的迷茫让他完全不知如何应对。 平日里叱咤商场,独裁果断的他,此刻却像有再度回到了毛头小伙一般,明明心底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述说,却在这一刻,只张了张嘴,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到了最后,他竟然完全无法应付自己内心时,才只好抬起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沉默了一会儿,只说了一个他最在乎的问题:“那你对他……就只是普通的朋友一样?” “是啊。”季瑾之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考虑,只是很自然的回答了句。 她原本的身份,和陌启年就没什么关系,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无奈现在非要扮演季瑾之的身份,只好勉强扣了个前男友的大帽子罢了。 担心陌少川再胡思乱想,误会她倒没什么,毕竟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这样了,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关键是千万别让陌少川误会陌启年,他们两兄弟一旦反目,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接下来季瑾之就又说:“我和启年却是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但那都是八年以前的事情了,你没有交往过女朋友吗?很多!你还对她们有感情吗?” 陌少川茫然的看着她,俊逸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反应。 他曾经交往的那些女人,简直不值一提,有很多,他连名字都忘记了。 因为不用心,又何来的爱情。 不过是打发时间和精力的一种方式而已。 季瑾之在他平静的面容上得到回答,又自己继续说:“我和陌启年也是一样的,当初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想来,感觉太荒唐,都不想再去回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忘了,又何必那么耿耿于怀呢?” 陌少川静静的看着她,听着她说那句‘当初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想来,感觉太荒唐,都不想再去回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忘了……’她眼眸中的笃定和中肯,明明是很残忍的话语,但此刻听在陌少川的耳中,却显得格外的动听悦耳。 他一时没忍住,转过头,看着她满脸认真的表情,忽然噗嗤一下就笑了。 并且伸出了手,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 在季瑾之这三年多的记忆中,这个男人的所有笑容,都是鄙夷,轻视,践踏的嗤笑或者毫不关心的冷笑,而从未像现在这样,笑的如此动心认真过。 好似一瞬间就回到了八年前。 他发自内心的笑着,笑容和煦,温柔,眉眼舒展着,眼神也分外的柔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清淡宠溺的味道。 这样的他,容易让人沉醉,也让人心动。 但却也猝不及防,令人无暇顾及,季瑾之看着他微笑的脸庞,惊艳英气十足的俊颜,嘴里的话,不禁一瞬之间就沉了下去。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安静了。 微笑的他,和目光惊愕的她,两个人对视了良久,直到一阵冷风吹过,季瑾之感觉有些冷了,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他看在眼里,立马敛去了笑容,转眸看向了远处的海面。 握着她的手却一刻都未曾松开,他只是说:“天底下哪有那个老公,不对老婆前男友吃醋的?” 吃醋…… 他这是承认了?还这么直白! 季瑾之诧然的眼眸闪烁,完全不知如何接话。 陌少川拉着她的手,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对于她刚刚的解释,让他原本低沉萧拓的心情,瞬间变得愉快轻松起来,连带着出口的话语,都带着一丝的欢愉的感觉:“不过,那天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翻页了,好不好?” 他的意思是,那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以后谁也不再计较,谁也不再提起,完全合乎季瑾之的心意,她立刻点点头:“好,可以啊。” 她的反应出奇的爽快,爽快到陌少川眼角的眉梢都染上了一层浓浓的笑意,只是笑着笑着,他眼眸中的神色忽然黯了下来,脸色也跟着冷沉下去,随之过了几秒,他出声,忽然道了句:“你觉得我是不是特别混蛋啊?” 因为他这句话出口的太仓促,季瑾之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很自然的:“嗯?”了一句,但看他良久脸色神情分外专注认真的样子,也猜到了他指的是什么,随之她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没错,他确实很混蛋。 曾经的他,做过太多太多伤害她的事情,混蛋?不对,准确的来讲,应该是用秦兽形容,才更恰当! 第202章 下次注意,老婆! 在这三年的过往,陌少川对她的所作所为,就足够称为‘秦兽’的了。 但亦如她之前心里想的,不管怎样,她都不恨他。 可以说,一切都是有缘由的,亦如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只是,现在的陌少川,感觉上难道是爱上她了吗? 季瑾之有点不敢判断,心思也就越发的难解难懂。 陌少川看着海平面看了很久,才微微的动了动眼睛,转过头看向季瑾之,又说:“虽然很抱歉,但是……我并不后悔,如果让我重新来选择一次,估计还会这么做的。” 这就是陌少川的性格,不管是对女人还是对男人,一旦被他定义为仇人,估计一辈子都看法都不会改变。 但不得不说,季瑾之确实是个例外。 这点他自己都有点莫不准,所以才会更纠结自己心中的感觉,尤其是在被三少挑明了以后,他彻底彷徨住了,整个人的思绪都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想了很久,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喜欢上这个女人的呢? 最后终于想清楚了,可能就是季瑾之这个人的人格,和一种折射出来的魅力! 她并没有传言中说的那么恶毒,那么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折手段,更不是那种蛇蝎的坏女人,相反,她有着自己独特的性格,也十分善良,只不过她这个人太固执,也太倔强了,不喜欢将一切都表现出来。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内在美,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和好人,所以,他才想通了,也明白了,更接受和面对了自己的内心。 也证实了自己对她的感觉。 纵使曾经的做法很混蛋,也确实有点秦兽不如,但他只能说别无选择,那是他喜欢上她的方式。 虽然很残忍,但却刻骨铭心。 陌少川的话,前后转折过大,跳动性太强,在季瑾之听来,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诧然的皱了皱眉,有点没听懂,所幸也就没回话。 两个人就那样平静的在防沙堤上坐着,面朝大海,感受着海风的四虐,欣赏着海浪的狂卷,更感受着雨后的阴冷和四虐。 季瑾之出门时有点着急,穿的有些单薄了,现在披着陌少川湿哒哒的外套,就更冷了,忍不住的身体开始一阵阵发颤哆嗦。 旁边一直沉浸在这三年来婚姻中发生的一切过往的陌少川,忽然回过神来,侧目看了她一眼,便快速的自己站了起来,并拉着她起身,说:“太冷了,走,回家!” 季瑾之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发懵:“你不是还要看日出吗?” 他拉着她的手往海滩走。 她在后面又问:“没看到日出,那你还去医院治疗吗?你烧的挺厉害的,光吃药可不行啊!” 感觉她有些啰嗦了,但还是也并不排斥,只是微微的一笑,反而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然后牵着她的手,大步往车边走。 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体温很高,掌心也热热的。 感受着那股灼热的温度,季瑾之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他一边走着,一边心想,算了,原本心里还猜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发现了她的身份,还是故意套话的,可现在看来,她只想快点回家,好好的治疗一下他的病情…… 但不得不说,因为他体温升高的缘故,那种滚烫的温度,一路从手心传进了她的四肢百骸,感觉自己的心,也砰砰的乱跳着。 时隔了八年之久,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牵手,差一点,她都忘了,竟然是这种感觉…… 陌少川也是开车来的,他黑色的劳斯莱斯座驾停在海滩上,而季瑾之的车,也差不多停在不远的地方,两个人要回去的话,本应分别开车回去的,但考虑到陌少川身体还有病,又喝了些酒的缘故,季瑾之决定自己开车,载他回去。 但是陌少川很霸道,直接拉开了劳斯莱斯的驾驶位车门,示意让季瑾之坐上去。 她诧然的一愣:“我开你的车?” 说实话,她从小到大,真的还没开过这么豪的车,虽然也是豪门小姐出身,但……她不过是一个私生女,唐如云又怎可能给她买这么贵的车! 所以此刻的她,还是显得有些犹豫的,而更多的,还是看着不远处自己的车,感觉有点舍不得。 陌少川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就说:“上车!等会儿我给沈城打电话,你的车让他拖回去好了。” “这……”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陌少川直接拉着手臂,硬塞进了车里。 那么一瞬间,季瑾之心生不悦,这个男人,又回归原来秦兽的本性了! 陌少川为她系好了安全带,关上了车门,自己又大步流星的绕去了另一边上了车。 季瑾之缓缓的发动车子,陌少川说:“去顾叔叔的那个公寓!” 星月湾一个人都没有,还距离她上班的地方太远,这个时候,他不太想回去。 季瑾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说,但能回公寓,也是好的,毕竟她心里也惦记着老顾。 回到了市区的公寓,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外面的天微微的泛起了鱼肚白,她看着外面的天空呆了两秒,想着如果不回来的话,这个时间,也能看到日出了…… 她在橱柜里找出了一套干净的男式睡衣,递给了陌少川,让他先去浴室冲澡。 洗完澡出来的他,因为高烧的缘故,早已是累的精疲力尽,躺在床上就沉沉的睡着了。 季瑾之坐在旁边,看着他憔悴的俊颜,不住的发呆叹息。 但她还不能休息,这个男人病成了这个样子,她细心的为他扎针输液,期间也洗了个澡,然后守在床边,给他随时换药。 等到为他拔了针,季瑾之又测了测他的体温,感觉体温已经有了下降的趋势,才微微的松了口气,犹豫了下,也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似乎是感觉到身旁多了个人,陌少川很自然的伸出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楼,原本不大的小床上,两个人彼此靠着,零距离的接触,她感到别样的一种温暖,在心底里滋生。 期间,季瑾之一直担心他的身体,所以睡的也不是很踏实,时不时的起来莫莫他的额头,确定有些退烧了,才算略微放心的睡去。 但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两个人都睡的很沉很沉,季瑾之中途醒过来两次,一次是担心他身体,给他额头上贴了个退热贴,第二次是耳边好似听到了什么,才睁开了朦胧的眼睛,看到陌少川还在自己身边,看着他的俊脸凝望了一会儿,最后才闭上眼睛睡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都过了午饭时间,季瑾之也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翻身起来,却发现身边空落落的,早已没了陌少川的身影。 感觉浑身有些瘫软的她,微微的伸展了下手臂,才慢慢的掀开被子,磨蹭下了床。 从房间里走出来,就闻到了一阵香喷喷的饭香味,不禁饥饿的肚子又叫了几声。 她想,应该是管家回来了,在厨房做饭! 季瑾之的肚子饿的很,就快步的跑出了房间:“管家,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呀?好香呢……” 因为陌少川没有在这种小房子里长时间逗留的习惯,所以季瑾之以为他醒了,感觉好一些就走了,加上也饿了,所以动作随意,出口的声音也十分平常。 但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也是她开了房门,往外走的那一刻,猛然注意到,客厅里竟然还有几道身影的存在! 毕恭毕敬站着的人是沈城,而坐在沙发上的人是陌少川,顾良才,还有另外一个比较陌生的男人。 他们几个人的眼神,全部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 是季瑾之的错觉吗?总觉得那些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奇怪…… 她以为是自己刚才冒冒失失的一句话,惹得如此,自然的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拘谨起来,冲着那些人礼貌的微笑了下。 老顾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丫头起来了,等晚上一起吃饭!” 季瑾之深吸口气,刚要点头答应,只见老顾身旁坐着的陌少川忽然对旁边那位不认识的男人低声说了句:“抱歉,稍等下。”然后就站起身,大步的朝着她这边走了过来。 她错愕的愣住,只见陌少川来到她身边,很自然的双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深邃的眸光轻柔,就连出口的声音都异常温柔,他说:“饿了!我这就让管家准备吃的,吃完了,再去睡会儿!” 季瑾之脸色僵持,看着他的脸颊微微的泛了红。 他却一脸的微笑,笑容轻柔动人:“老婆乖儿啊,想吃点什么?” 她更加的惊诧,整个人神色呆滞。 下一秒,她突然反应过来,脸颊滚烫发红,想要不理他,快速的迈步去餐厅,但他却伸出了手,将她一把按在了原地。 季瑾之眉心一皱,纳闷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意思时,只见陌少川忽然抬起了手,将她身上宽松的t恤衣领往上拽了一下。 随着他的举动,季瑾之快速的低下了头,才注意到自己刚刚出来的匆忙,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衣领下滑,大半个肩膀都漏出来了,而刚刚那些人的眼神,是因为她的衣服…… 走光了,所以才那么怪异的! 伴随着她的眼神,陌少川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又说了句:“都走光了,下次注意点啊,老婆!” 第204章 老公老婆,好亲惹! 第三次。 一天之内,这是第三次突然开口喊‘老婆’。 而他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轻佻或者玩味打趣的意思,简单的两个字,叫的十分的自然从容,不紧不慢之中,含带着浓浓的深情。 但这种感觉……却让季瑾之心底一阵发麻,感觉浑身不住的一激灵,一阵恶寒划过。 如果她现在的身份是季安之,或者他知晓了一切,他们两人都说开了所有,他再主动叫她‘老婆’她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还会甜蜜的微微一笑,然后靠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拥着他。 而现在,她的身份是季瑾之,那个蛇蝎恶女的坏姐姐,是陌少川一度最为厌烦和痛恨的女人,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心甘情愿的叫她…… 她不敢往下设想,只能觉得这一切都是幻想,是她大脑出现错乱的结果,或者他的思维不正常了,她不能有任何的反应,更别说回应了,一旦陌少川反应过来,肯定又会说她是自作多情,不要脸之类的。 这个男人,也不是伤她一次两次了,她不能在用这个做赌注。 于是乎,季瑾之就干脆当没听到,直接错开他的肩膀,往外走去。 陌少川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一身清闲的回过身,而季瑾之走的有些急了,脚下没注意,拖鞋一滑,差点摔倒时,陌少川及时出手,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腕:“小心点啊!” 然后,看到她稳住了身体后,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那副状态,淡淡的附加了句:“老婆!” 本来已经没什么事儿的季瑾之,突然被他这多加的一句‘老婆’弄得芳心乱跳,身上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如果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突然之间变好的,那么,他这忽然就叫老婆,也太突然了! 季瑾之有点承受不了,就会觉得他是故意开玩笑,是存心取笑她,所以心里更加排斥和反感。 “怎么了?老婆……”看着她紧绷的小脸,他又问了句。 季瑾之气的咬牙,这个男人…… 她不能和他一般见识,不理他就好了,如此想着,她一转身,竟然没注意脚下,脚丫从拖鞋里跑了出来,导致人差点又踉跄的摔倒,这次她幸好扶住了旁边的墙壁,从而稳住了身体。 “怎么这么不小心,老……” 他的话还没完全说完,季瑾之注意到他又要说什么时,顿时心里一气,所幸转身仰起头,迎上了他的视线,轻轻的沟唇一笑,忽然声音俏皮的说:“老公,你不也是饿了吗?走,我们去吃饭!” 她突然出口的一句‘老公’是真的把陌少川叫愣住了,他没想过她会这么主动的对自己的称呼改口,只是……那种感觉,怪怪的,很不同。 其实,那句‘老公’叫出口后,季瑾之也愣了一下的,她从未试过管任何一个异性开口称呼老公过,陌少川可谓是第一个,而这原本简单的两个字,怎么说出口后,微微的心里还有些不安呢? 也对,她现在的身份,怎么有资格叫他老公…… 她眼底一丝哀怨划过,正要改口道歉,却注意到陌少川的俊脸洋溢着浅淡的微笑,丝毫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季瑾之不禁诧异,猜不透他的心里,自己反而有点脸红,心跳的也加快了很多,便快步的跑出了房间。 陌少川看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小背影,忍不住的抿唇一笑,这个女人,有的时候,还很可爱啊! 像个小兔子一样,那么娇俏的小反应,让他整个人又惊又奇,他没有想过,自己无意中喜欢上的女人,竟然会有如此丰富的性格和表现,原本,以为她只会固执逞强,倔强的一意孤行,是个冷酷又极端的女子,没想到,也有着如此灵动和可爱的一面。 这一点,和他记忆中的安之,倒是十分相同的。 只是,为什么要说是记忆中呢? 坦白的来说,他对季安之还是留有很深的感情,在安之再度‘复活’一般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很激动,也很开心,也试图甩开自己婚姻的枷锁,和她如愿以偿的长相厮守,就像小时候两个人的期望也一样。 但是,有一次,唐如云亲自找到了他。 那是在季安之回国后不久,唐如云开门见山直接对他说:“我们季家就两个女儿,还是孪生姐妹,这在a市也是众所周知的,而陌总和安之小时候青梅竹马长大,我们也都清楚,但现如今,您和瑾之是夫妻,这也是事实。” “季家两个女儿,您不可能同时都要染指,那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我相信凭着陌家近百年来的声望,凭着陌老爷子的威名,陌总也做不出来这种事的,对?” 那一次的谈话很短暂的,当时陌少川也有事在身,而唐如云也有工作要忙,两个人只抽了几分钟见面。 但谈话的内容,却让陌少川深思了很久,很久。 没错,季家就两个女儿,即便是现在,不管是安之,还是瑾之,他也都涉足染指了,曾经是安之的男朋友,现在又变成了季瑾之的丈夫。 从哪个角度上来说,他都做错了。 如果再选择和季瑾之离婚,和安之开启下一段婚姻历程话,那么结果,不用想都知道会站出多少人来反对。 那种局面,不是陌少川所期望见到的。 他更不能随意掌控这种事情的发生,而且,再度出现的季安之,好似和以前截然不同了,性格大变的同时,举手投足间,他也感受不出任何的熟悉之感。 两种复杂的感情交织之下,他选择了放弃季安之,加上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更让他明白了自己的那颗心。 陌少川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在憎恶和讨厌的人身上,找到前所未有的欢喜和冲动,更找到了流逝已久的熟悉,和莫名的感动,但却在所谓的旧爱身上,找不到任何的踪迹…… 这两天发生的这些,就像一场极好的春雨,润物细无声,将他心底对季瑾之潜藏的那些情种,瞬间萌发,并且生根发芽,期待着开出开名为爱情的小花。 感情这种东西,它来的悄无声息,根本让人无法控制。 他醒来时,看到身边的她,顿时就觉得心花怒放了,就忍不住的想要叫她老婆,觉得那样很亲切,但一句叫完了,就很快会有第二句,然后就看到她那样狠狠地瞪自己一眼,陌少川不生气,只觉得想要继续逗她,想要看到她更多的一面,想要更深入的了解她…… 季瑾之跑去餐厅以后,几个人就准备开饭了,但迟迟等不到陌少川,管家纳闷,便过来寻找。 看到发愣中的陌少川,过来说:“陌先生,该吃晚饭了。” 陌少川回了神,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和管家一起走,却拐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洗手的时候,哗哗的水声,让陌少川又接着自己刚才的想法,继续想了下去。 陌少川还有些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单纯的喜欢她呢,还是爱?又或者说,是存在于喜欢和爱之间的一种感情? 不过,他可以很确定的一点,就是自己此时却是对这个女人动心了,不管那种感情,就是和她暂时分不开了。 想着两个人就这样下去,彼此留在对方的生命中,不说恩爱永在,也算是白头到老了。 陌少川来到餐厅,便直接的坐到了季瑾之的身边,她神色有些拘谨,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总觉得这样的氛围有点怪怪的。 老顾倒是很高兴,夹菜给季瑾之和陌少川两个人,还叮嘱管家多吃点。 只是季瑾之觉得很奇怪,总觉得陌少川对她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她如此想着,心思变得胡乱起来,不住的咬着筷子,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 要比这之前,就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在想什么呢?怎么不吃饭?”吃饭中的陌少川,忽然侧眸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举动,看了眼正在咬着筷子没动静的她,就问了句。 季瑾之忙收起了大脑里的思绪,转眸看向了陌少川,咬着筷子时很自然的摇了摇头,没开口,但却准备收回视线拿筷子去夹菜,就看到他动了动唇,似乎一副要说话的样子。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也没说话,只是动手夹了片肉,放在了季瑾之的碗里,她最不喜欢吃肉了,尤其是有些肥的肉肉,虽然是红焖肉,但是……她还是不太喜欢吃。 感觉陌少川是故意的,她所幸也急忙举起筷子,夹起了一个杏仁,看到陌少川没注意,忽然冲着他刚刚张开想要说话的嘴巴,毫不留情的扔了进去。 陌少川最讨厌吃的就是杏仁一类的干果,凡是吃到或者遇到,都肯定会吐掉的,所以感觉到嘴里东西是杏仁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吐掉。 他刚要吐,却反应过来是她喂给自己的,又下意识的咽了回去,努力的在嘴里反复咀嚼了几次,最后吞咽下去,然后吃了口米饭和菜,才抬起头,看向了季瑾之。 和刚刚一样,他想说话,但季瑾之担心他在饭桌上突然又说出什么让她难以理解的词语出来,所幸夹了块排骨,又扔到了他嘴里。 这次他吃完了,没有给季瑾之任何的时间准备,直接开了口:“记得上次你说,医院要去香港做个宣传活动,怎么没去呢?” 季瑾之皱了下眉,低头夹菜的动作略微停了下,她说:“那个啊,最近工作太忙了,就给推了。” 陌少川点点头,又继续问:“那我之前给你的银行卡,让你随便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没用呢?” 第205章 生个孩子吧! 季瑾之难得在菜里发现一块生姜,夹起来想给陌少川,结果听到他询问银行卡的事情,不由得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将生姜放在了碗旁,心里默默的将他说的话仔细想了一遍,才缓缓的开口说:“最近工作太忙了,哪里有时间去逛街啊?” “哦!”陌少川随意的点了下头,算作应答。 旁边的老顾也跟着解释:“是啊,少川也别怪瑾之,她是个外科医生,平日里的手术安排的满满的,都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陌少川一笑,也很随意的点头应和着,同时拿起筷子夹了些青菜,同时说:“那怎么也该有放假的时间!哪天你休息?” 季瑾之心里怔了下:“怎么了?” “你放假时,我陪你出去逛逛!”他提议说。 老顾觉得很不错,连连应下:“出去逛逛也挺好的,小两口一起……” 管家也笑着说:“是啊,先生和太太两个人,郎才女貌,多好啊!” “是啊,你们小两口结婚都这么长时间了,好像也没一起出去逛逛呢!”老顾兴致盎然。 但季瑾之心里却惊涛骇浪,逛街?和他一起? 自从身份转变过后,整整八年两个人没有在一起了,现在……突然之间发生逆转,还要让她以另一人的身份,乐呵呵的和他一起逛街? 万一她一时神经搭错,或者又口无遮拦的,让陌少川产生怀疑怎么办?或者,两个人再吵架怎么办? 她可不希望游乐园那天的事情,再度重演! 季瑾之拿着筷子的手指微微的僵了下,快速的垂下了眼眸,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好一会儿才平静了心中的波澜,抬起头,面色平静的看着陌少川和顾良才,柔声道:“我最近都要加班的,而且等爷爷醒过来了,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时再说,好吗?” 她故意提到了爷爷,语气轻柔,祥和,面带微笑。 这样的她,让人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异样变化。 陌少川没说话,俊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复杂的变化,分外的让人搞不懂他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状,顾良才就说:“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了,就先等等!” 陌少川淡然一笑了之,仍旧低头吃饭,没说话。 至于季瑾之,她原本心里就忐忑不安,又刻意的在撒谎,找借口敷衍,面对陌少川这样聪明的人,她真担心被揭穿,只好沉默应对,就继续吃饭,没吭声。 饭桌上一时之间,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这样冷沉的氛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陌少川吃完了饭,他放下碗筷,却没有起身离开,反而很有闲情雅致的靠着椅背坐了一会儿,才歪过头看着仍旧在吃饭中的季瑾之。 似乎也猜到了,她刚才话里的真假,也感觉到,她是真的不情愿和他一起出去逛街。 毕竟,他之前那么混蛋,对她也那么残忍。 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毫无介怀的再重新投怀送抱,她现在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好的了…… 算了,还是慢慢来! 反正来日方长,他不着急。 陌少川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工作那边要适可而止,不能太忙了,身体要紧。” 他这是完全相信了她的话…… 季瑾之心里松了口气,随之点了点头,用了声‘好’简单回答。 顾良才也说:“对啊,瑾之,不能太忙了,身体要紧,趁着年轻,你和少川还是抓紧时间要个孩子!” 突然提到了孩子的话题,季瑾之嘴里吃的饭一下子噎住,忍不住的难受起来。 陌少川忙拿过水杯,递到她手边,关切的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慢点吃……” 她喝了几口水,勉强解决了噎住问题,诧异的目光看向了顾良才,同时两团绯红,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 季瑾之心情万分尴尬的看着顾良才,脸颊发红,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自己不想要孩子?也不是的,试问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愿意和自己最爱的男人在一起结婚生孩子,可是……她之前失去的孩子,还有现在发生的种种,都在潜意识的告诉她,不行,现在还不行。 她不确定陌少川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是新鲜呢?还是处于夫妻之间的一种愧疚,又或者说的更残酷一点,难不成是更大阴谋的一种前奏? 毕竟,姐姐回来了,还以‘季安之’的身份出现,陌少川又怎可能放弃他的最爱,而和她长相厮守。 她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信心。 这些年的生活,让她彻底在这个男人面前,丧失了一切信心,尤其是让他爱上自己的错觉,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顾良才看她那反应,似乎也感觉出了点什么,就说:“丫头啊,你真的年纪不小了,少川也三十一了,该要孩子了,别总拖着了!” “我……”季瑾之更加无语,没想到老顾居然饭桌上催生孩子,这种话,她怎么说才能婉转的拒绝呢? 在微微的侧过头,看到陌少川一脸和煦的微笑,好似对谈论的这个话题不仅不反感,还很感兴趣,他乐呵呵的看着老顾,轻声道:“放心,顾叔叔,我们都知道的。” 说话时,他还很自然的握住了季瑾之的手,亲昵的动作,好似近在咫尺的男人,宛若深潭一般的眼眸中蕴含着深许的情感,让季瑾之也忍不住鬼使神差的配合点头。 如此一来,老顾便舒心的展颜一笑:“太好了,有少川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季瑾之诧然,exce?陌少川一句话,老顾就放心了,那她之前说过那么多,解释了那么费劲,又怎么解释? 这么偏向可不太好! 而此时老顾也吃完了饭,陌少川便推开了身后的椅子,站起身,没着急就走,反而居高临下的看着季瑾之的头顶望了一会儿,才说:“这段时间正好赶上换季,很多大牌都上了新款,抽空我都买回来,你随便挑一挑,怎么样?” 都买回来?季瑾之诧然的怔住,a市是个时尚大都市,很多国外知名品牌都有旗舰店,如果让陌少川大手一挥,都买下来,那……不敢想象,那种壮观的场面! 而陌少川知道,季瑾之的薪金每个月也不是很低,尤其是她医术这么高明的外科医生,但是她名下有个基金会,还经常无条件的为患者垫付医药费,如此算下来,她手里的钱也不是很充裕。 若她随便看什么喜欢就买什么,她肯定不会舍得。 陌少川稍微停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说法:“我给你的那张卡,没有额度上限的,你可以随便刷。” 季瑾之愕然,她心里很清楚,陌少川现在的意思,就是想让她拿着他的卡,出去随便买东西。 但是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而她的真实身份又不是这个,姐姐那边还像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引发各种各样的危机,这个时候,哪里是她随心随御购物的时候啊! 尽管季瑾之心里复杂,但表面上还仰起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顺从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一旦有时间我就去逛街!” 陌少川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没说话,但却看着她头顶许久,才神色略微缓转的和顾良才一起出了餐厅。 他这边刚走,季瑾之马上没了食御,放下了饭碗,看着面前的饭菜,眉心紧紧的蹙了起来。 管家不明所以,只是纳闷的问了句:“太太,怎么不吃了?菜凉了?” 她连忙摇摇头:“没事,你不用管我了,我吃完了自己收拾就好。” 伴随着管家离开,季瑾之心里不由得一阵落寞起来。 陌少川好像很在意她花不花他的钱。 这是结婚以来的第一次,之前她还疑惑,他怎么突然变了呢,但现在看来,他不仅仅是变了,还变了很多…… 陌少川难得的好心情,陪着顾良才聊了很久,翁婿之间,有史以来,第一次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神相融,把酒言欢,气氛和睦的让季瑾之都觉得惊叹。 她晚上去医院值班,忙了一夜,清早回来时,陌少川还在家里,而且躺在她的房间里,还在睡觉。 因为之前他还在生病发烧,所以此刻季瑾之回来,就很自然的走过去,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感觉似乎还有点微热,皱了下眉,才转身去了客厅。 在医药箱里找了些退烧药和针剂,想着等下等陌少川醒了给他用,然后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吹干了头发才回的卧房。 站在床边,她又伸手莫了莫他的额头,这一次,手刚伸出去,陌少川就睁开了眼睛。 他魅瞳深邃的看着她,季瑾之有些尴尬,刚想收手回来,却被陌少川一把反而抓住了手腕。 “我只是想看你发不发烧……”她低声解释。 他却微微的淡然一笑,手上力道加大,一把将她拽上了床,赫然压在身下,感受着她身上那股独特的迷人气息,芬芳的香甜,好像有了魔力一般,不住的往他的鼻子里钻,钻的他浑身燥热难耐,让他控制不住的俯下渗,吻上了她的唇,环住她的腰,一点点的亲吻,一点点的做了起来…… 第206章 收拾东西滚蛋! 因为拒绝了陌少川的逛街提议,所以季瑾之必须将自己除去睡觉以外的所有空闲时间,都留在医院,才可以圆谎。 不是工作期间,她就留在icu病房,陪伴着昏睡中的爷爷,随时查看着他的身体情况。 纪承淮碰巧没事,便抽空过来,一开门,就看到了季瑾之守在爷爷的床边,他走过来,低声询问:“爷爷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有疼痛反应吗?” 季瑾之无力的摇摇头:“没有。” 迄今为止,手术已经过去了十天整,爷爷也昏迷了整整十天。 期间,唐如云和季景荃不止一次的过来‘肆意滋事’一次次的提议要给爷爷拍ct,做脑部栓塞手术,但都被季瑾之以各种借口拒绝了。 同时,爷爷清醒时给她的那个公正过的纸条,她也都用上了,但即便如此,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对此,她也是满心的踌躇,心烦郁闷不已。 纪承淮皱眉:“从时间和各项身体反应上看,应该早就醒过来了!” 他有些疑惑,又走过去,拿着钢笔在爷爷的手指上使劲按压,仍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而院长办公室里。 季景荃靠在沙发上,喝着苦咖啡,有些玩味的调侃说:“妈,陌老爷子的手术都过去十天了,在这个期间里,如果手术是成功的话,患者早就能醒了,迟迟不醒,就肯定是大脑内部出了问题!” 唐如云眉头紧皱:“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关键的问题是陌董事长手术之前,给季瑾之留了一份声明书,有那份声明书在,我们就没有办法!” “谁说的?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想想总会有的……”季景荃沟唇浅笑:“妈,您忘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了吗?网络发达啊,像陌家那样的背景,可能不畏惧舆论吗?” 闻言,唐如云柳眉舒展:“你说的也对,但是担心陌少川那边,我们不好应付啊!” “你说姐夫?呵呵……”季景荃仰头大笑,随之又说:“您怎么忘了呢?就我姐和姐夫那关系,这事儿还事关陌老爷子,您认为姐夫可能会帮她说话吗?” 唐如云陷入了深思,她对陌少川这个人,还是有点拿捏不准。 季景荃又说:“妈,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然有一天我爸如果康复了,或者能说话了,那到时候您这个院长之位,可就不保了啊!” “这个……”唐如云心里骤然一沉,深呼吸咬了咬牙:“好,这事儿就听你的,去安排!” 季景荃得意的一笑,打了个响指,放下了咖啡杯起身往外走。 翌日,a市的各大新闻报纸,早间新闻频繁爆出一则消息,‘陌氏集团董事长陌擎天人工心脏手术失败,现已陷入脑死亡状态,曾经如日中天的陌氏集团,未来将会走向何种命运呢?’ 新闻上爆出了华康医院手术组的详细人员名单,微博微信上也频频转发,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转发量已经上亿,其中不乏有心之人的暗箱操作,导致陌氏的股价出现大幅度波动。 而医院这边,唐如云看过新闻后,立马关掉了电视,对身旁的儿子训斥道:“脑死亡?谁告诉你董事长是脑死亡的?” 季景荃冷然一笑:“妈,现在网上那些吃瓜群众,不就是喜欢刺激火爆的题材吗?如果不说的严重一些,又怎么可能吸引别人关注呀?” 唐如云无语,但还是有点生气:“你曝的这么片面,对我们医院的影响,考虑过吗?” 季景荃却微微一笑,走过来,两手亲昵的放在了唐如云的肩膀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沉声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妈,您还不懂这个道理吗?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我姐赶出华康,彻底让她放弃继承家产的资格!” “你说的意思我也知道,但是华康……”唐如云还有点担心,这件事闹的有点大了,如果危机华康的安慰,就太得不偿失了。 “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事儿我是做了,如果您想退缩,我不拦着!” 唐如云闻言,又考虑下前后利弊,最后一狠心:“好,这件事不拦着了,随便你好了,只要能赶走季瑾之,我无所谓!” 这个回答,让季景荃非常满意,他得意的沟沟唇,安慰的拍着唐如云的肩膀:“放心,妈,我有分寸的,您就等着看结果!” 楼下的急诊部。 季瑾之从早上上班开始,就感觉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甚至还有些患者在她身后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她以为是自己和陌少川的婚姻,又惹出什么争议了?满怀奇怪的进了办公室,座机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 季瑾之顾不上换衣服,就匆忙的跑过去接电话。 “请问您是华康医院急诊医生季瑾之吗?是您给陌氏集团董事长陌擎天老先生做的人工心脏手术吗?” 季瑾之诧异:“是啊,怎么了?” “我们是a市晨报的记者,想要单独采访您和您的手术组……” 对方提出了单独采访的要求,季瑾之是个比较低调的人,她不喜欢过分的张扬,以工作繁忙为借口推辞掉了。 挂了电话,她心存疑惑,电话又再度响了起来。 之后的半个小时里,她分别接到了a市各大报社,电视台各种专栏的采访要求,她都一一推脱掉后,心里还有些奇怪,纪承淮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穿着便装,像是刚结束了一宿值班工作,俊朗的眉目中,带着疲惫的模样。 “早上的新闻你看过了吗?”他风尘仆仆的进来说。 季瑾之诧然的摇摇头,纪承淮便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点开热搜榜上递给她看:“你先看看……” 她奇怪的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上面的题目很鲜明,‘恶女季瑾之再度执刀,陌氏集团董事长人工心脏手术失败,陷入脑死亡状态’她拿着手机,脸色变得很难看。 被上面这种言论弄笑了,季瑾之放下了手机,忽然明白为什么一大早上,那些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也明白了电视台和报社采访自己的最终原因。 脑死亡? 谁给下的诊断! 她是主治医生好不好!病人什么情况,她还不了解吗? “真可笑!都是无稽之谈!”她不屑的冷笑道。 纪承淮也说:“我知道是他们肆意造谣,但这次的事情,对你的影响很大,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请假回去休息一下!” 她却用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摇摇头:“不,这个时候,我如果回避的话,他们又不定说什么了……” “但是……”纪承淮看着她固执的样子,无奈的叹息:“好!我今天不回去了,留在这里陪你。” 季瑾之刚想继续说话,外面却有护士进来:“季医生,护士站接了好多通电视台要单独采访你和手术组的消息……” 她满心怒火的猛然站起身,示意让护士离开后,对纪承淮说:“我不能走,手术组的每一位医生和护士,都是因为我才受到牵连的,我如果走了,他们怎么办?” 说完了,便快速的捞起椅背上的白大褂,一边穿着一边往外走。 如她料想的那样,手术组的其他成员,也纷纷被各种电话骚扰,而困惑不已。 而唐如云和季景荃却在此时,拿着人事部的批文,下楼来到了办公室。 偌大的医生办公室里,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季景荃扔出了十几张解聘文书,白花花的纸张,像飞起的白絮,轻飘飘的在空中旋转,随之落到了地面上。 季瑾之扫了一眼,上面都是解聘手术组每一位成员的解聘书,季景荃说:“人工心脏手术失败,你们手术组对我们医院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根据院长和院领导的协商,决定开除你们手术组所有人,取消一切福利。” 顿了顿,看着季瑾之露出了嗜血的冷笑,残忍的唇角微微上翘,沟出邪佞的弧度,他一字一顿:“你们立刻,马上,收拾东西,滚出华康医院!” 话音一落,手术组其他人纷纷义愤填膺,握拳咬牙。 季瑾之更加气愤,脸色冷沉:“院领导协商?我也是华康的股东,还是继承人之一,这么大的决定,为什么没人问过我?” “因为你同时也是当事人啊!”季景荃无谓的摊摊手:“怎么办呢?决定已经下达了,人事部也给出了解聘书,你们就马上收拾东西,滚!” 季瑾之气的咬牙:“你……” “怎么?还需要我叫保安吗?那样就太难看了?各位,还是识趣一点,自己滚出去!” 纪承淮急忙过来也说:“人工心脏手术是成功的,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季景荃无奈的耸耸肩:“纪教授又何必纠结这个呢?反正解聘人员里也有你,这么多废话也没有意义!” 所有人气的摩拳擦掌,气氛紧张的有些失控,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压迫性的气息赫然袭来—— 旁边围观的人纷纷扭过头,齐刷刷的朝着身后的方向看去。 刹那间,所有人屏气凝神,原本激烈的氛围,骤然间僵住了。 季瑾之奇怪的抬起头,目光在触及到来人的一瞬间,心里跟着猛然一惊。 倏然,空气凝固住了,原本紧张的氛围,突然沉静了下来,就连气势嚣张的季景荃,也瞬时闭上了嘴巴,乖乖的像个遇到了猎人的狼狗,只好收起自己狂妄肆意的尾巴。 第208章 这个男人我要定了! 陌少川会意的一笑,看着满脸红彤彤的季瑾之,更加忍俊不禁了,只好俯身在爷爷耳边,小声的说了句:“放心,爷爷,您还不相信您孙子的实力吗?” 老爷子也噗嗤一下笑了。 病房外面,接到通知的唐如云和季景荃也纷纷赶了过来,透过玻璃门看着里面已经恢复了意识,并且欢声笑语的三个人,唐如云气的攥紧了双拳,可恶的季瑾之,这一次,又让她走运了! 她愤然的拂袖离去,季景荃也探头看了看,正要转身离开时,却碰到了刚刚过来的纪承淮。 纪承淮眼角余光也扫到了病房里的一切,看到笑颜如花的她,满脸都洋溢着浓浓的甜蜜,自己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随之,注意到了转身要走的季景荃,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道:“景荃——” 季景荃的脚步一顿,随之回过身,迎上了纪承淮的视线:“怎么?找我有事?” 他点点头,示意让季景荃和他过去。 两个人来到顶楼的天台,季景荃正往前面走,纪承淮发现避开了其他人,便赫然一个上步,一把翻转抓住了季景荃的衣领,将他抵到了墙角处。 季景荃因为毫无防备,身体一个踉跄,完全被纪承淮站了上风,天台的墙面很低矮,只有一个不算很高的防护栏,但之间的空隙很大,而此时,季景荃的身体,就卡在防护栏的中间,大腿以下是墙壁,上半身悬空,往下看,距离地面五六十米,高的吓人。 “纪承淮,你疯了吗?放开我!”他低声怒吼着。 纪承淮冷然一笑:“疯了的人是你啊,季景荃,她是你亲姐姐,你怎么忍心背后算计她?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季景荃气急,说出的话自然也不过大脑,脱口而出:“没有良心的人是她,忘了当初安之是怎么死的了吗?如果没有季瑾之的从中作梗,安之就不会死了!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得去手,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你……”纪承淮语塞住,她们姐妹身份的谜团,季景荃并不知情,能误会怨恨季瑾之多少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想着,纪承淮便松开了手。 重新恢复自由的季景荃整理下衣服,快速的离围栏旁远了一些,才又说:“反倒是你,纪承淮,我记得当初我妈聘请你回国的时候,你可是亲口承诺过,以后会帮忙对付季瑾之的,怎么到头来……你反而倒戈了呢?” 他越说越觉得奇怪,季景荃眯着眼睛看他:“该不会是……” “是什么?”纪承淮反问。 季景荃冷笑:“该不会是季瑾之那个见货,沟引你了!你们……尚床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带着浓浓的肯定成分,好似季景荃已经完全脑补了那个画面,完全是绘声绘色。 纪承淮七窍生烟:“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欣赏季医生的工作能力!” 季景荃又不是小孩子,这种借口,他怎可能相信,只是无谓的耸耸肩,阴阳怪气的说:“不只是工作能力?还有床上的能力估计也挺不错的哦?” 停顿一下,又说:“不然怎么能降服住陌少川呢?能让他今天乖乖的替她说话呢?我就说了,季瑾之这个女人,天生就是个狐媚子,有的是手段!” 声音刚落地的一瞬间,纪承淮也一拳砸在了季景荃的脸上。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的身体一趔趄,整个人就摔倒了地上,后来好半天才挣扎的爬起来,莫了莫自己被打的开裂的嘴角,气的大吼:“纪承淮,你……” 他话没出口,纪承淮又一拳抡了过来—— 这一次,季景荃很怂的怕了,下意识的抬手阻拦,怯懦的眼神,表明了他此刻害怕的内心。 纪承淮的拳头在距离他脸颊零点几毫米时,停了下来,他扯着季景荃的衣领,怒道:“不管季瑾之为人怎样,也不管她曾经都做过什么,你要永远记住,她都是你的亲姐,那些侮辱性的字眼,我再也不想听到你用在她的身上!” 季景荃眨了眨眼睛,尴尬的看着他。 看他不出声,纪承淮心里的怒火似乎也消退了大半,便甩开他,站了起来。 这时才听到季景荃说:“你喜欢我姐……” 那不是疑问,也不是肯定,而是已然成为事实的语气。 纪承淮心里猛然一颤,没错,他是喜欢她的。 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当她的名字,还叫做季安之的时候。 季景荃纳闷:“不过……你怎么能喜欢她呢?你应该喜欢的是我二姐才对啊!” 纪承淮低头看了他一眼,不想再多说什么,迈步离开了。 楼下的病房里,因为爷爷的苏醒,而让陌少川的心情大好,陪伴爷爷过后,季瑾之送他出去,走廊里,他拉着她的手,轻声说:“和我一起回去!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她摇摇头:“等晚上的!爷爷刚醒过来,还要多观察一下的。” 陌少川点点头:“那好!晚上我下班了过来接你。” “好!” 送陌少川上了电梯,季瑾之又重新回了病房,而此时的爷爷似乎没什么困意,躺在床上和护士聊天,看得出来,老爷子的心情也非常不错,她静静的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办公室。 刚坐下还没等开电脑工作,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奇怪的电话号码,季瑾之诧异的刚接起来,那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最近好久不见啊,妹妹。” 淡淡的声音,抑扬顿挫的音调,不是姐姐,还能有谁。 季瑾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机,冷冷的回了三个字:“有事吗?” “没事我会给你打电话?我们也不是那种没事可以随便打电话聊天的关系!” 季瑾之心生不悦:“到底什么事?直说!” “见面谈,马上,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季瑾之任何拒绝的机会。 她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心烦的眉头紧蹙,换下了白大褂,披上外套,拿了手机就快步下楼。 从医院里出来,果然,在络绎不绝的人行横道的那一边,看到了一辆红色的卡宴停在路边,车窗落下了一半,里面坐着的女人戴着大大的墨镜,烈焰红唇,嘴里还叼着一颗燃着的香烟。 季瑾之远远的看见,就心里咯噔一下,她这个姐姐啊,让人无语…… 大步走了过去,季安之坐在里面,示意让她上车。 季瑾之打开了副驾驶车门,斜身坐了上去,还没坐稳,安全带也没系,季安之就快速的扔掉了手里的香烟,猛地一下发动车子。 转瞬之间,车子像离弦的弓箭一般,嗖的下疾驰的驶上了车道。 季瑾之惊呼:“你要干什么?” 她却冷冷的笑了笑:“干什么?当然是带你重温一下八年前的感觉了!” 声音落地时,她唇边也浮现出的阴冷诡异,笑容宛如毒蝎,仿佛轻轻一蜇,便可夺人性命。 车速越来越快,在车道上疾驰如飞,季瑾之因为没有系安全带,不得不用手扶着把手,怒气腾腾的看着姐姐:“停车!马上停车!” 季安之冷蔑的沟唇一笑:“怎么?这就怕了?” 她又猛踩油门,车速达到了最快。 红色的卡宴在公路上像一道闪电幽魂,从旁超了好多车,惹得无数车主纷纷的从车窗里探头出来叫骂。 季安之却笑着说:“啧啧,我记得八年前,你不是很厉害的吗?随便做了个药,就能延缓癌细胞的扩散,哎呀,怎么没申请专利呢?” 季瑾之气的瞪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保持着这样的车速,在公路上疾驰很久,来到盘山公路附近时,她注意到季瑾之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不禁惬意的抿唇一笑,车子在下一个转弯路口,赫然停住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颠簸的冲刺路程,季瑾之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季安之看着她那样子,冷笑的转过身,道:“这条路,差不多就是八年前的那条,当时事故是怎么发生的,还记得?” 季瑾之冷然:“现在说这些什么意思?” “我只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也看在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份上,离开a市!” 季瑾之愣了下,可能是因为刚刚车速过快,导致身体都还没反应过来,大脑也蒙蒙的,思绪一时慢了半拍。 季安之顿了下,又继续说:“随便去哪里都好,需要钱,就说个数,我定期给你转账。” 季瑾之皱眉:“你让我离开?” “对,去国外散散心也好,随便逛逛也好,反正别回来了,顾良才你也可以带走。”她说。 此时的季瑾之多少思绪也恢复了些,虽然还觉得有点恶心,但已经好多了,就说:“我走了,你想干什么?”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与你无关!” 季安之脸上那抹自负的神情,让季瑾之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她马上说:“你该不会是想在我离开以后,重新做回你自己,改回原本的身份,继续和陌少川做夫妻?” 其实这个想法,完全是季瑾之的一个猜测,但没想到说出口后,季安之顿时神色一凛,目光惊愕:“你……” 好像一个秘密被人突然揭穿,满心的惊恐和匪夷。 那一刻,季瑾之就明白了:“其实,你也是喜欢陌少川!” 季安之脸色大变,瞬间阴云密布起来。 看着她这样的反应,季瑾之已经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你想成为陌太太,除了为了陌家的钱财,更多的,还是想得到陌少川这个人。” 所有的心事都被揭穿,季安之彻底变得暴躁了起来:“够了!我不是再让你分析我的事,我只是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最后给你一个选择,马上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如果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还好,尤其是当季瑾之发现了姐姐原来也喜欢陌少川,而此时此刻,自己和陌少川的婚姻出现了新的局面时,又怎可能放弃现在所有拥有的这一切。 她冷然的迎上季安之的眼眸,轻蔑的视线带着一丝的得意和不屑,她说:“我也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最后告诉你一次,我不可能离开陌少川的,我也爱他,爱了十八年,所以这个男人,我是要定了!” 第209章 你到底有完没完 “好,很好!非常好!” 季安之一鼓怒气,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平增的怒意,悄然达到了极限。 “看来这几年你学我学的还挺有长进啊!不愧是我妹妹,骨子里就有做坏人的潜质呢!” 季瑾之冷蔑的扬了扬唇角:“不要把所有人都和你混为一谈,我和你不是一类人,该走人的不是我,是你!” “还把自己说的挺清高的,好啊,我们就走着瞧!看看到底,谁才能和笑到最后!”季安之怒极反笑,季瑾之的不屈,倒激起了她心中想要和她一较高下的冲动。 季瑾之无谓的一笑:“随便你,反正陌少川我不可能让给你,你也休想再伤害老顾!”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就算拼劲全力,也要守护到最后,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 说着,季瑾之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身旁还却传来了季安之阴阳怪气的声音:“听说陌少川和陌启年反目成仇了?不好奇因为什么吗?” 刚开了车门,听到声音后的季瑾之,身体却突然一下顿住。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她很久,自从上次和陌少川在游乐园里,听到他和三少说要大肆收购陌启年公司的股份,还对之前所有合作项目撤资,她就心生疑惑,以至于最后演变成了两个人的争吵。 她很清楚陌少川的为人,这么多年了,他虽然和陌启年的关系不是很好,两兄弟之间,小小的磕绊摩擦不断,但也只是小吵小闹,不足挂齿,更不会演变成两家企业公司的大规模吞并战。 能变成这样的,其中一定另有猫腻。 看出了季瑾之的疑惑,季安之冷笑了下,从烟盒里拿出一支女士香烟,修长纤细的手指夹着放在了红唇边,拿火机‘砰’的一下点燃。 吸了一口香烟后,季安之才说:“当然是因为女人了啊,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爱的男人,他为了一个女人,可以不惜和自己的亲弟弟反目成仇,足以证明他的心里到底在乎谁了?” 一股怒火在季瑾之的心里窜了起来,她攥紧了手掌,转过身,迎上了季安之的杏眸:“你我心里都很明白,他最在乎的不是你,只是你现在所用的名字而已!” “只是这样吗?如果他在乎的只是一个名字,那这么长时间了,他早该发现你的身份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诡异的拥有了魔力一般,爬进了季瑾之的心里,泛起的苦涩浓浓。 季安之却不肯罢休,继续说:“陌少川不了解你吗?你八岁那年就认识了他,一直到十八岁,整整的十年,你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们很了解对方,轻微的一个小细节,就会暴露一个人隐藏的秘密,没有人能做到完美掩饰,也没有人能不漏任何的蛛丝马迹。” 她的话像一根锋锐的钢针,深深地刺痛了季瑾之最脆弱的内心,她像受了惊的孩子般,赫然怒道:“够了!别再说了!” 其实,这些话,无需别人说,她自己心里很清楚。 但凡陌少川稍微动动脑子,或者略微的留意一下,都可能发现她的秘密,也能猜出,她的真实身份。 就比如纪承淮,只从一个动物毛发过敏的事情上,就能看出她的身份。 也比如,陌启年只用了一点点小伎俩,也推断出了一切。 这两个人,都可以说是和她毫无瓜葛的两个人,不曾爱过,也不曾深入的交流过,只是过去的朋友而已。 但朋友尚且能如此,而爱人呢? 她整整爱了十八年的男人,还是和她朝夕相处的丈夫,竟然…… 季瑾之只觉得自己的心很痛,痛苦到了一定程度,让自己的大脑就开始不断的回避和闪躲,想要从悲伤的记忆中挣脱出来,也开始自欺欺人的为他编撰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 仔细想来,还真觉得好悲哀。 但又能怎样? 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看着季瑾之的满脸愤怒,季安之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无谓的又继续道:“听说你们结婚也三年多了?这期间他竟然没发现你的身份,唯一的解释是什么?他不爱你,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他都不爱!” 停顿下,又说:“而所谓的季安之,不过是活在他幻想和记忆中的一个人物罢了,这样才能表现出他的深情啊,让人都知道,他是个专一又痴情的好男人,为自己的寻花问柳找了个很好的噱头!” 季瑾之气的怒火满心,暴怒道:“你到底还有完没完!” “呵呵,怎么受不了了?刚才不还口口声声的说爱他吗?”季安之阴阳怪气的讽刺着。 季瑾之气的怒火满心,扶着车门的手指,骨节一阵阵的泛白:“这是我和他之前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不爱我,但他更不可能爱你的!尤其是如果他知道了你的身份时,和你的所作所为时,更会对你恨之入骨!这才是你最应该考虑的!” 说完,季瑾之不想再多逗留,快速的推门下车。 她的话对季安之也触动很大,她狠狠地握着方向盘,清秀的脸上阴云密布,对着下车的季瑾之低吼了句:“你就记住了,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亲自跪下来求我!” 然后,发动车子,从季瑾之的身边,绝尘而去。 看着姐姐疾驰而去的车影,季瑾之无奈的摇头叹息,其实,她也不愿意这样的针锋相对。 但是该怎么办?才可以回到小时候的那般天真无邪…… 有一点让她比较在意,姐姐竟然也喜欢陌少川,什么开始的?她竟然毫无发觉。 再度打车回到医院,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但很不凑巧,附近路段发生重大车祸,一连送来了五名重伤患者,刹那间,急诊室忙作一团。 紧锣密鼓的各项抢救工作,季瑾之也开始准备换衣服进手术室,而此时,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什么—— 偌大的急诊室里,因为这起车祸,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在忙碌着,人来人往,匆匆忙忙,而其中,一个也就八九岁左右的小女孩,孤零零的站在这些人之中,盯着从旁走过的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想开口说话,却又不敢,想拦住一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似乎看出了小女孩的矛盾和忐忑,季瑾之无法做到熟视无睹,无奈的只好走过去,俯下渗询问:“怎么了?是和父母走散了吗?还是……” 询问还没结束,女孩就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季瑾之的手,像捕捉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一般,着急的语无伦次:“医生,你去看看我爸爸,我爸爸他……他好难受,快喘不上气了……” 女孩真是急坏了,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惊恐的小样子,好似格外的畏惧生人。 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季瑾之看到了不远处的病床上,躺着的中年男子。 季瑾之马上走过去,查看了男人的脉搏和血压,然后招呼护士,为男子做心电图。 “我爸爸说胸痛,痛的都没办法呼吸了,医生姐姐,求你了,救救我爸爸!”女孩带着哭腔诉说着。 季瑾之皱眉,动手开始扯开男人身上的衬衫,再次测量血压,发现降的特别快,开始右侧测量,同时接过了护士递过来的心电图:“并不是st断抬高心肌梗死……” 疑惑时,旁边的护士说:“血压又降了,已经是了!” 她马上俯身询问患者:“请问这位患者,胸布是怎么个疼法呢?” 男人疼的满脸抽搐,只说:“感觉整个胸都被撕开了一样!” 季瑾之迟疑了下,脸色骤然凝重起来:“难道是大动脉破裂?” 女孩吓得脸色苍白:“是不是很严重?姐姐,我爸爸到底怎么样啊?” 季瑾之深吸了口气:“没事,放心,我会尽全力的!” 然后开始为患者做b超检查,确定是腹部大动脉破裂,而且还是stanfordtypea,大动脉破裂中,剥离类型中的一种,必须马上手术。 季瑾之吩咐护士送患者进手术室,再俯下渗对小女孩说:“放心啊,你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女孩柔柔的小声说:“请问,你认识季瑾之医生吗?听说她的医术很高明,我可不可以请她为爸爸做手术?” 她猛然一下子愣住,虽然知道自己有些名声,但想不到,此时此刻竟然从一个孩子口中听到,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好,一定让你这个愿望实现!”她微笑的莫了莫女孩的小脸,然后起身,去楼上换衣服。 一场手术,历时三个多小时,在手术室中紧张忙碌中的季瑾之,早就忘记了时间,更忘记了之前陌少川说过的,会下班是过来接她的话,而在她进手术室的那一刻,陌少川便来了。 他先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他靠在走廊的墙上,夕阳的余晖落到他挺拔修身的黑色西装上,淡淡的笼罩了一层金光。 清隽的优雅的他两手插进裤兜,额前的碎发很自然的垂着,笔挺的身姿立在那里,显得他整个人无论从那个角度上看,都那么的立体有型。 他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五点半了,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便开始迈步往楼上走去。 第212章 实至名归 陌少川幽深的目光缓缓的从她的眼睛,移到了嘴唇,在慢慢的向下…… 漆黑的房间里,因为没有开灯,全靠半敞着的窗帘,照射进来依稀的月光将房屋照亮,季安之躺着,穿着暴露,姓感妩媚的姿态,魅惑的红唇,撩播的小手,瞬间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按耐不住身体里面的御望,更别说陌少川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像窝藏了一团火,噌的一下就要冒出来,直接冲上大脑。 喉结处的滚动,可以看出他在故意的隐忍,而额头上却密密麻麻的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倏尔,季安之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雪白的身体上,美眸魅惑的看着他,低声说:“川哥哥,我要……” 那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首攻城的号角,已经在吹响,告诉他,时刻都可以掏腔出击,像个男人一样的去战斗,去打响一场属于自己的战役! “安之,不可以!”他沉声说。 却因为靠的很近,而吐出来的气息,全部落在季安之的脸上,那么多额高温,很烫,又分外急促。 季安之看着他萌生了情御的眼眸,里面几乎可以倒映出自己的妖娆妩媚,此时只差临门一脚,她需要再努力一下才行。 就顺势微微的挺了下渗,另只手沟住了陌少川的脖颈,扬着的唇角,带着挑衅似的声音:“为什么不可以?川哥哥不是最爱安之的吗?就让安之做你的女人,实至名归……” 最后四个字,故意说得魅惑异常,吐气清幽,伴随着些许热热的气息,阵阵吹进陌少川的耳垂里,弄得他瞬间眸光更加弥蒙了几分。 陌少川也搞不懂自己,身体在这一刻,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完全动不了,有种浴望像开了闸的洪水猛兽,在身体里狂啸奔腾。 季安之又在此时,主动的吻上了他的喉结。 冰冷的吻,和他很烫的体温交相呼应,冰火两重天的控制,让陌少川的身体情不自禁的颤了下。 她追寻着他的滚动,一路往下,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就在他身上不断埋首作祟。 陌少川感受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眸光晦涩的底下了头。 季安之得不到他的反应,有些着急了,纤细的手指在他的身上缓缓移动。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团烈火,想要融化陌少川这块冷冰。 战栗的手指轻轻的覆上去,几乎使出浑身解数一般的取悦他,想要尽可能的一起陈沦。 就在陌少川即将忍受不住就要爆发时,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季安之诧然的抬起了头,眼睛中一片错愕,在黑暗中闪烁着燎原的烈火,像是要狠心燃尽所有般。 “川哥哥,给我,我想要……”她迫不及待的欠起身,吻上了他的唇。 陌少川很抵触,快速的别过脸,那么直接的拒绝掉,随之嗓音低沉的道了句:“安之,你醉了,先休息!” 有些敷衍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扯过薄被盖在了她身上,便转身就要走。 季安之不依不饶,快步冲下了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跑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别走,留下来,好吗?” 声音发颤的带着哽咽的味道,陌少川无奈的闭眼叹了口气,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转过身,又再度抱着她重新回到了卧室里,他说:“安之乖,你真的醉了,先休息!” “难道说你还没用原谅我吗?”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陌少川皱眉,轻声哄道:“乖,先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了!” “川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我不能没有你的……”说着,季安之便趴在了他的怀里,呜呜大哭了起来。 看着怀里哭成了泪人的女人,陌少川心情瞬间低沉了下来,毕竟是他深爱过的女人,现在弄成了这种局面,他又怎么可能做到毫不在意。 季安之趴在他怀里哭了很久,委屈的样子楚楚可怜,让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想要怜香惜玉的想法,陌少川在她身边哄了又哄,一直等到她睡着了,才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等他离开世纪大酒店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 陌少川开着车在马路上游荡了几圈,他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很多,曾经和季安之一起长大的岁月,两小无猜的年华,他一遍遍的回忆着,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她曾说过的话,想到了他们曾经许下的诺言…… 到了后来,陌少川竟然稀里糊涂的将车开回了华康医院的小公寓,随便将车停在了楼下,他看了看老旧的居民楼,沉默了半晌,才迈步进去。 陌少川上楼,公寓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季瑾之还没有睡觉。 她躺在卧室里,盖着薄被,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十一点左右一个人从酒打车回来以后,她就躺在这里,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好不容易她和陌少川的婚姻,出现了一丝的转机,他也愿意并且试图和她更进一步,两个人开始适应着这段婚姻,所带来的不同改变,可是姐姐又再一次抛出了难题。 不仅叫嚣着让她出国远离,甚至还挑拨离间了陌少川和陌启年两兄弟的关系,她真的猜透姐姐到底要做什么,却总感觉有个巨大的阴谋,在时时刻刻朝着自己一步步逼近。 就好似八年前的那场事故一样,来的悄无声息,又消失的无所遁形……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停的拿手机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而陌少川还迟迟未归,难道说他和姐姐……两个人干柴烈火的,凑到一起擦腔走火了? 那种情况,那种画面,季瑾之简直不敢设想下去。 怀揣着这样的复杂心事,又怎么可能睡的着?一个晚上未眠,到了天明时分,陌少川回来了。 她从听到开门声的一瞬间,季瑾之就马上盖好了被子,又关掉了台灯,闭上眼睛,佯装睡着的样子。 所以等陌少川轻轻的推开房门时,看到的只是还在沉睡中的她,他驻足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过身,走出了房间。 季瑾之睁开了眼睛,有点后悔的咬着下唇,她的丈夫好不容易从“旧爱”的身边回来了,她应该马上高兴的心花怒放,像所有可望得到丈夫疼爱的妻子一样,笑脸相迎,还要热情的投入他的怀抱,以此博得丈夫的欢心。 但是为什么,明明很简单的小事,可季瑾之偏偏就是做不来。 两人再见面时,就是吃早饭的时候,坐在饭桌上,季瑾之佯装出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用手捏了捏眼睛,打着哈欠的坐了下来。 看着身旁身姿优雅,举止从容,一边吃早点一边看晨报的陌少川,季瑾之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是十分在意的,但又不想表现出来,只好一个人闷闷的,把所有情感藏在心里。 吃过了早饭,陌少川准备去公司,但却在临走之前,很有兴致的移步去了季瑾之的房间,推开门,看到窝在电脑旁边的她,长发挽起,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显得清纯,又很有气质。 陌少川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似是在沉吟着什么,几次想开口,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反复复了几次后,季瑾之终于等不下去,回过身迎上了他深邃的双眸,问:“怎么了?有事吗?” “昨天晚上,你没有误会什么?”他想了想才问。 季瑾之淡笑,明明心里在乎的要死,却又固执的死要面子:“误会什么呀?” 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在明知故问,不过这样也好,越是刻意掩饰,就越是藏不住她那可在意对方的心。 陌少川说:“昨天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照顾一下安之,你也知道的,她在国内,也没什么朋友……” 季瑾之从容的微笑,点头:“嗯,我知道,所以我没误会什么。” 她在刻意的用简单的字符,表达自己的内心,尽可能的不让陌少川发现端倪,更不想让他马上明白自己的内心。 “没误会就好。”他舒展了下眉角,转身准备往外走,却又忍不住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季瑾之又再度投入到工作之中时,不禁回过身,又说:“如果今天没事的话,我陪你去逛逛街呀?” 他陪着一起逛街? 季瑾之下意识的连连拒绝:“我等下还有事呢,还要回医院一趟的……” 感觉到了她的抵触和拒绝,陌少川又说:“那也不能总窝在医院里,还是适当的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她点头,虽然心里苦涩连连,但面容上还露出了较好的笑容,淡淡的说:“嗯,我等下和姗姗一起去逛街!” 自从上次徐珊珊从好点酿成医疗事故的惨剧,幸好关键时刻,季瑾之不计前嫌的帮了她,从那以后,徐珊珊和季瑾之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善了很多。 陌少川没说话,只是望着她的侧脸良久,才神情略微有些舒展的转身,迈步出去。 一直听到外面玄关的关门声,季瑾之才停下了工作的举动,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两手托腮的不住发呆。 搞不懂此时的陌少川和自己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更想不清楚,他的心里,到底又是怎么想的。 更开始怀疑这场婚姻,到底是,要留下喜剧,还是…… 第213章 他的女人谁敢欺负 季瑾之因为拒绝了和陌少川逛街的提议,所以吃过了早饭,便匆忙的从家里出去了。 她一个人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感觉太没意思,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最后又只好回了医院。 因为不是上班时间,她便坐在办公室里上网,消遣时间。 季瑾之不在家,老顾在管家的陪同下回江城老家一趟,说是那边政符规划,要拆迁了,他回去看看。 剩下陌少川一个人,原本不大的公寓里,顷刻间变得空旷起来,而外面的天气又格外的清朗,阳光明媚的照耀着整个城市,天空蓝蓝的,仿佛染色了般,放眼望去,没有一片浮云。 他忽然来了兴致,便换了身休闲服,开车去了高尔夫球场。 等陌少川来到的时候,三少正挥舞着高尔夫球杆,和林少玩的不亦乐乎。 两人看到陌少川过来,忙一前一后的过去打了招呼,然后从球童的手里接过一支球杆,三少说:“来一把?” 陌少川也好长时间没玩了,自然不会拒绝,接过了球杆,过去瞄准前方,扬起手腕,挥了出去。 白色的高尔夫球在空中呈现出近乎完美的旋转,绕着洞口转了几圈,才咣当一下掉了进去。 林少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叫好,然后三少也举着球杆,左右瞄准,折腾了一会儿,才挥杆出去,也落进了球洞。 陌少川一连玩了半个多小时,才有些疲惫的将球杆递给了一旁的球童,然后接过了冰水和毛巾,走到太阳伞下,闲散的坐在了躺椅上,看着三少和林少两个人在草坪上打球。 因为昨天被季安之那么一闹,他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刚刚那么一运动,突然觉得有些困乏,陌少川便抬起了手,很自然的挡在眼前遮着阳光,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他听到耳边一阵说话声,才睁开眼睛时,就瞧见林少和三少也不玩了,来到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商量着等下还去哪里玩。 陌少川没说话,只是拿出了手机,一看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不知道季瑾之逛街逛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去吃饭…… 他拿着手机迟疑了一会儿,自己似乎都没反应过来,可手指却触碰键盘,很自然的编辑了一条微信,发送过去:“逛街怎么样?吃饭了吗?” 很快的,陌少川就收到了季瑾之回过来的微消息:“还好,刚吃了饭。” 他手指飞快的敲击屏幕:“是和姗姗一起吗?” “对啊。” 陌少川本想直接收起手机的,但最后还是想了下,补充句:“今天的天气不错,吃完了再去逛逛!” 季瑾之那边回复说:“嗯,这就和姗姗去。” 陌少川看到了这句话,才算放了心,却在放回手机之前,将通讯录里,季瑾之的名字,从原来的‘那个女人’改成了她的名字。 但又觉得不妥,犹豫下,改成了‘陌太太’。 想了想,太生疏,又改成了‘太太’,但觉得也不对,反复了好多次,最后才想到了一个昵称,最适合她,‘老婆’。 他才微微的抿唇,将手机放回了裤袋里。 午餐的饭店是三少选好的,中环购物商场附近的一家法式餐厅,服务生都是金发碧眼的法国女郎,穿着时尚,又非常洋气,在这个购物的天堂附近,更增添了一丝摩登气息。 几个人开车过去,停好车,往里走去,陌少川没有直接进餐厅,而是先转弯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陌少川往外走,却无意中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陌少川脚步略微停缓了下,看着迎面走来的娇俏身影,是自己的表妹徐珊珊,身旁还依偎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外国男人,皮肤异常的白皙,斯文的待着眼镜。 季瑾之说她和徐珊珊一起逛街吃午饭,难道说,她也在这里? 陌少川的这个想法刚诞生,徐珊珊便发现了他,忙乐呵呵的跑过来,亲切的挽住了他的手臂,说:“表哥,真巧啊,在这里遇到了你!” 他轻轻的点了下头:“嗯,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徐珊珊说:“是啊,这位是我男朋友,凯文,是个地地道道的法国人哦!” 她一边笑着一边给陌少川介绍自己的男朋友,转过身,又用熟练的法语对男朋友介绍自己的表哥。 陌少川对她一笑,本想接着问徐珊珊他们坐在哪里,然后过去找季瑾之的,结果自己的话没问出口,徐珊珊的话就传入了他的耳中—— “表哥,今天是凯文生日,我陪他吃饭,你怎么这么有兴致来这边吃饭了?谈工作?” 男朋友过生日,不是和季瑾之在一起逛街? 陌少川本能的眉心皱了下,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俊脸淡漠的对徐珊珊道了句:“哦。” 然后很礼貌的对凯文用法语说了句:“生日快乐!” 凯文很礼貌的和他回以谢谢。 正要离开时,忽然想到了早上季瑾之和他说过的话,就敛起了脚步,似闲聊一边,漫不经心的对徐珊珊道了句:“今天不用上班吗?医院那边,轮休?” 徐珊珊没有多想,只说:“嗯,我被调到季……表嫂的急诊科去了,不过有表嫂罩着我,在医院比较清闲了,今天是晚班,所以现在有时间。” 自从上次徐珊珊在医院被患者家属围攻,季瑾之三言两语让她明白了身为医生的真谛和意义,从那以后,她在私下里就对季瑾之改口叫表嫂了,两个人也算是冰释前嫌。 也差不多从那时候起,徐珊珊开始接受外面男人对自己的表白,开始新的恋情,而不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表哥一个人的身上。 陌少川简单的点了下头,又问:“那你表嫂今天也休息?” “是啊,我们都休息的,表嫂要明天才是正常上班呢!”徐珊珊说。 所以,今天季瑾之明明休息,但还是借口和徐神农山逛街,而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不见踪影,为的只是避开他的逛街提议,这个女人…… 是昨天晚上,他照顾喝醉酒的季安之时,她在一边生气了吗? 陌少川很自然的眼眸低垂,没说什么,但俊美无比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耐和不屑,但唇角微微的紧绷起来,还是宣泄了心中的不满。 徐珊珊又忽然想起了之前医院发生的事儿,想到季瑾之对自己也算是有所帮忙,所以趁机‘帮帮她’。 她就说:“表哥,你没事的时候,多关心一下表嫂呀,好歹你们也是夫妻,怎么过的好似两个陌生人似的呢?你看表嫂她,经常一天十五六个小时在手术室里,多累啊,你有空的时候,也和唐院长说一说,还有那个季景荃,让他别总那样,总在背后动手脚,太那什么了……” 上一秒陌少川的思绪还停留在季瑾之借口蒙骗自己的情结中,下一秒听到徐珊珊说这些,顿时剑眉一挑,目光凌冽中透射出寒光无数:“季景荃在背后动手脚?什么意思?还有,她在手术室里十几个小时?到底怎么回事?” 徐珊珊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强烈,错愕的愣了一会儿,才将事情一点点的开始讲出来:“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季家内部矛盾,唐院长想要赶走表嫂,这是整个医院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了!” “原本表嫂在心外科是主任医师,好好的上班工作,被他们调来了急诊室,让她随时替补所有医生,一天安排十几个手术,还不定期的加入大手术,这样下去,人是会累垮的!” “还有那个季景荃,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能当上分院的院长,他连医科大学都没有毕业啊,我的医学常识都比他多!表哥,他们明显欺负表嫂啊,别人你可以不管,但好歹她现在还是你太太呀!我们陌家的人,不能这么被人欺负!” 徐珊珊越说越来气,义愤填膺的加入了很多自己的主管思想,而陌少川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只是听到了最后,俊朗的眉宇间,弥漫上了一丝阴冷的戾气。 他当初只是听说她被调去急诊室,并没有具体详细追究过里面的缘由,只觉得医生被随意调动科室也是正常的,而且凭她的医术,在急诊室,更有发展空间,反正她本身也很喜欢临床手术的,却没想过,她当初工作的调动,和每天安排越来越多的手术,都是被人故意算计和安排的,唐如云更是像借此,将她彻底的赶出华康…… 赶她走?开什么玩笑! 她不仅是季家的大小姐,同时也是他陌少川的女人,想要赶她离开,那也不看看他同不同意! 徐珊珊也不知道陌少川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他神色透着几分阴沉,所以最后,眼珠一转,又换了个口吻,让陌少川觉得她自己深明大义一般,说:“其实也是我想太多了,毕竟这也是季家的家务事,而且看表嫂的意思,也是愿意接受的,就是我看她太累了,有点心理不舒服而已……” 顿了顿,又轻轻的摇晃着陌少川的手臂,柔声说:“表哥,这件事就这样!算是我多嘴好了,反正以后大家还都是同时,季陌两家也是亲家关系,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伤了和气啊,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面子上过的去?陌少川闻言不禁嗤笑,他陌少川的女人,从什么时候起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第214章 想我了吗 “她可能也是不想让你担心,表哥,你没必要误会什么的。”徐珊珊说。 陌少川却强压着心里的怒气,对着徐珊珊的脸上点了下头,说句:“我知道了。”便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餐厅。 一直看着陌少川的背影在走廊上消失不见,徐珊珊还是没有回过神,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走廊,直到不明所以的凯文轻轻的晃动她的手臂,才让徐珊珊从震惊中挣脱出来,只是她的心里一直好奇,陌少川对季瑾之的改变,还真是有很多啊。 明明记得,陌少川很讨厌季瑾之的呀,怎么突然然之间,会对她如此关注之多呢?甚至还会主动的谈及和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了这样…… 记得以前,即便是她故意提起季瑾之,陌少川都会心烦的不行,甚至连正眼都不回瞧季瑾之一眼的,完全拿她当空气一样无视掉。 可现如今,不仅仅是对她会主动提及,甚至关于季瑾之身边的一切都开始专注起来,尤其是说话时,徐珊珊故意看着他的眼色,那种关切的意思,完全是不言而喻的…… 之前她上班时,还挺同事说到了晚上他和季瑾之去大排档吃海鲜的事,当时她还以为肯定是陌少川故意在作秀,但通过刚刚的对话,徐珊珊心里非常确定,那不是作秀,而是认真的。 种种迹象都已表明,他很在乎季瑾之,在乎到了要关注她周边的而一切,包括每个细小的事情和人物的地步! 难不成,表哥是真的对那个女人,动心了? 徐珊珊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一时间找不到答案,却也不甘心落下肯定的回答,心里狐疑,更加的疑心重重,凯文诧异的看着她,轻轻的挽住她的手臂,示意她:“怎么了?” 她才回过神,仰起头迎上了凯文碧蓝色的眼睛,轻声说:“你爱我吗?凯文?” 他笃定的点点头,并快速的俯下渗,吻上了她的唇。 这样的举动,这样的浪漫,也让她心里的疑虑和不甘,略微的消散掉一些。 而这边,陌少川回到餐桌上,因为徐珊珊和他说了很多的缘故,让他本来不错的心情,骤然间变得低沉起来。 坐在那里,他也仍旧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只是点了支烟,望着窗外明晃晃的阳光,慢吞吞的抽着。 三少和林少坐在那里一直聊天,聊到了最后,两人突然说到了医疗投资,三少说:“现在做医疗投资,最挣钱了,如果再开几个私人医院,那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林少却说:“光开医院没用的,还要有口碑好,和医术好的外科医生坐镇,不然再多的投资,也只能是门厅冷清,到最后也得倒闭啊!” “是啊,你知道季景荃吗?”三少忽然提出了一个人名。 林少点点头:“那还能不知道?他不是陌少的小舅子吗?” 说着,两个人纷纷的朝陌少川看了过去,三少还说:“季景荃之前在外面也私开了一家医院,好像叫什么女子医院,反正专门给女人看病的……” 林少笑了笑:“季景荃那个人不行的,不靠谱,整天游手好闲的,他光知道开医院,却不知道多平聘请几个主治医生,赚的那些钱,还不够他填补给女人的呢!” 三少表示赞同,两人似乎说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陌少川视线从窗外拉了回来,对着坐着的两个人:“季景荃投资私开了医院?” 他似乎对这件事毫无耳闻,不免诧然的惊愕了下。 三少说:“是啊,但他没在本市开,在s市开的,已经开了半年多呢,但最近好像传出什么经营不善的……” 顿了下,林少却乐呵呵的说:“就是因为女人呗!听说季景荃喜欢上一个女明星,还是什么内地新晋的小花旦呢!为了捧红那个女的,他花了很多钱……” “这样啊,这是宁可死在石榴裙下,做鬼也风留啊!花钱捧女人,也算是厉害了!” 林少还想详细的说一下,可此时的陌少川忽然将香烟在烟缸里摁灭,口气清淡的开口说:“把他在s市开设的医院,尽可能的打压一下,让它尽快关门倒闭!” “啊?好端端的为什么啊?他还是你的小舅子呢!看在嫂子的份上也不能啊!”三少吃惊的反问。 “让你做就这么做!” “这是嫂子的意思?这不是涉及到季家家务事了吗?” “你再多说,我就直接把你在华康的股份一起吞并掉!” 闻言,三少立马闭上了嘴,乖乖的点点头,对着陌少川举起了大拇手指,默默的为他点赞的同时,拿出手机去照办了。 陌少川却没说话,只是重新又点了支烟,用手夹着,转眸又再度看向了窗外。 一支烟抽完了,陌少川动手捻灭的同时,又拿出了手机,指纹解锁后,点开了刚刚和季瑾之聊天的对话,继续输入:“还在逛街吗?” 这次的短息发送完后,那边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回复。 他却一直握着手机,不安的再度点了支烟,而等到手机震动时,陌少川忙点开一看,只有两个字:“是的。” 如此淡漠的对话,但却对他来说,宛若天赐的良药一般,在心中瞬间激起千层碧浪。 他更不会知道,此时的季瑾之,坐在办公室里刚刚端着泡面进来,看到手机上新进来的微信,才赶忙回复的。 他皱了皱眉,想着没有徐珊珊的陪伴,难不成她一个人在逛街? 还有些狐疑的又问了句:“逛街都买什么了?” 季瑾之咬着餐叉,犹豫了下:“先随便逛一逛,等下看到喜欢的再买!” 发送完,又担心他不相信,又在网上搜了搜本市中环商场的图片,挑了一张发送过去。 陌少川看着对话里出现的照片,心里的疑惑顿时打消,但又有点小小的心疼,没有人陪着,她一个人还在逛街,多孤单啊…… 他想着,便拿起手机对着旁边的三少问:“这里是哪里?” 三少看了看,有些懵懂的反复看了看,半晌才说:“dia旗下的爱格购物天堂啊!” 然后林少也探头过来:“陌少,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想逛街了?” 陌少川没理他,只是淡漠的将手里的香烟摁灭,然后就站起身,对服务员一边说‘买单’一边提起了外套,对着三少和林少说:“我突然有点事儿,今儿就不陪你们了,这顿饭我请,改天再聚!” 说完,人便大步的往外走了出去,徒留下满脸问号的三少和林少两个人,彼此面面相觑。 他开车赶到爱格购物天堂时,是半个小时后,路上有点堵车,略微耽误了些时间。 这里不愧是购物天堂,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而大厅一楼是化妆品专柜,有不少商品在做活动,还请来了国内的大牌明星做代言,不少人围观,简直就是热闹非凡。 陌少川在人群中来回穿梭,耐着性子一圈圈的寻找,确定一楼无果后,才迈步上了二楼。 爱格购物天堂总共有十层楼,每一层都有abcd四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非常的大,顾客也异常繁多,陌少川在这里里里外外的转了好多圈,生怕遗漏了什么,所以找的非常仔细,甚至连一个细微相似的背影相似都不肯放过。 但不管他怎么细心,找了几圈后,仍旧没有找到季瑾之的身影。 有些疲惫的他,随意的斜身依着墙壁,再度拿出了手机,重新给季瑾之回了条微信:“你在爱格?” 这边的季瑾之,正趴在桌子上昏昏御睡,可能是昨天晚上连续加班,又陪着他去酒的缘故,回到家后也是彻夜未眠,此时的她,瞌睡到了不行。 听到手机振动时,季瑾之完全是强打精神,睡眼朦胧的看了眼手机里的微信,然后回复:“嗯,是啊。” 回复完了,才觉得不对劲,迟疑的愣了下,才突然想起,爱格是dia旗下的,也就是陌启年所开的,陌少川那个小心眼,该不会误会什么? 所以,她马上补充的解释了句:“我只是看了看,马上就出来了。” 陌少川又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了一楼,但在一楼找了几圈,仍旧没看到她的身影。 他不耐的抿起了唇角,然后深吸口气,没回复季瑾之的微信,只是转过身,又点了只香烟,抽了几口,就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才大步的往外面的停车场走去。 陌少川回到公寓的时候,管家穿着围裙,还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听到开门声,就急匆匆的跑过来,以为是季瑾之,没想到意外的撞到了陌少川,才笑容可掬的笑了笑,喊了句:“陌先生,您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陌少川低头换鞋,看到门口放着的拖鞋,就知道季瑾之还没回来,所以也没理管家,只是将车钥匙往桌子上一放,便转身进了她的房间。 季瑾之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一直到下午三点多了,才想着拿包回家,来到地下停车场,远远的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走过去,看到陌启年斜身靠在她的车旁,一副早已恭候多时的样子,看到她过来,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容,他说:“真是好久不见了,想我了吗?” 第215章 帮我,还是帮他 陌启年的性格沉稳,含蓄,又极其富有城府,可以说,他这个人可能因为儿时童年的心里阴影,所以他不善于言笑,属于沉默寡言型的男人。 但也因为如此,所以他出口的话,多数是不掺杂任何玩笑的,不说出口即为事实,但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真的。 所以,当他站在季瑾之的面前,问‘想我了吗?’时,那一定就是真的,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但却丝毫没有考虑季瑾之心里的感受,她吃惊的看着他,随之眉心蹙了起来,冷冷的开口道:“陌总特意在此,是找我有事?” 他淡淡的笑了:“若是没事,我又岂会来此?” 说着,便侧过身,打开了副驾驶车门,示意让她上车。 季瑾之无奈的叹了口气,便大大方方的过去,上了车。 陌启年绕过去,上了驾驶位后,缓缓的发动车子,离开了医院。 车子在市区转了一圈,最后进入了一个小巷子里,一家比较隐秘的咖啡厅门前停了下来。 他车后,绕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季瑾之下车时,不免好奇的左右看了看,陌启年却说:“放心!这里是我一个老朋友开的店,实名制的,专门为一些大牌明星和高端人士服务,很隐秘,绝对不会有人跟踪或者拍摄。” 闻言,她淡然一笑,跟着他进了咖啡厅。 其实归根结底,陌启年似乎很了解她,有的时候,她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可轻而易举的知道她的心里,明白她想要什么。 就好似很久之前,姑姑的那个葬礼上,当时他就能感觉到她会有危险,故意在她身上安放了一个窃听器。 而事后,季瑾之也才知道,当时陌少川会进去‘救’她,也是陌启年故意使了激将法。 毕竟当时她和陌少川的关系,就算她真的身处水深火热,他也会无所动容的,但幸好有了陌启年,让原本尴尬的局面,才转危为安。 陌启年确实帮了她很多,例子有太多了,还比如之前,她被姐姐逼得走投无路,过去找他帮忙,他完全可以拒绝,可以无视,甚至也可以趁机兴风作浪,可以做的有很多,但陌启年却偏偏没有。 他只是默默的选择配合,虽然也提出了一些无厘头的要求,但事后,也没有因此而一再的要挟和逼迫。 这就是陌启年,他会无条件的对她退让,和妥协。 原因很简单,只因为她才是真正的季安之。 爱一人很简单,在希望对方幸福快乐的同时,也会无条件的选择退让。 所以,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激之情,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坐在包房里,摩卡的香气四溢,品尝着陌启年亲手烘焙烹煮的咖啡,感觉着咖啡的苦涩和香醇,仿佛整个人生一般,酸甜与苦涩并存,唯有爱过痛过后,才会觉得一切都变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季瑾之坐在那里,看着他:“今天找我,有事?” 他笑微微的抿了下唇:“如果没事的话,就不能找你了吗?” 故意反问,倒复合陌启年这个人的性格。 季瑾之低头看着袅袅热气的咖啡,抬手慢慢搅洞,这样被动的感觉,让她不想说话。 见她不言语,陌启年却看着她,笑了,说:“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有很多话要问我的?” “比如呢?” 陌启年皱眉,感觉这个女人比自己想的还要深奥,让自己的处境突然变得被动起来,他哭笑不得的说:“你心里很清楚的,不想问问吗?” 季瑾之抬眸看他:“你叫我过来,只是让我问问的吗?” 顿了下,她配合的点点头:“好,那我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话出口的瞬间,陌启年怔了下:“嗯?你指的是……”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就知道现在人前所谓的季安之,其实就是我姐,你为什么还要和她……” 她有点说不下去,拉长了声音,脸颊微微的泛了些红。 如此一来,陌启年就笑了,将季瑾之没说完的话继续:“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把她睡了,是!” 他故意把话说的轻佻,季瑾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目光中怒气徒增。 “你想听实话吗?”他忽然问。 季瑾之挑眉:“你会说吗?” 陌启年沟了下唇,摊开了双臂,看着她道:“看不出来吗?我是为了帮你啊,我只是想让陌少川看清楚她的为人……” 话没说完,季瑾之就说:“但你的方式太极端了!” 他却怏怏的皱了下眉:“极端?或许!但如果不这样,陌少川会看清楚你姐的真面目,从而选择回到你身边吗?” 一瞬间,季瑾之沉默了。 原来,自己现在所得到的一切,并不是自己有多优秀,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让陌少川感动,也不是什么浪子回头,不过是他对姐姐彻底失望了,无意中一转身,看到她还在原地等着他,从未离开过。 仔细想来,感觉好可笑啊! 自己一直视如珍宝的爱情,一直最爱的男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的爱人,竟然是用这种方法得到他的注意…… 看出了她脸上神色的淡漠,陌启年说:“如果这种方式不是你喜欢的,抱歉,我没想惹你反感,但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的,我也是……” 解释的话没说完,就被季瑾之打断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就这样!那件事以后都不提了。” 陌启年和姐姐的事,不管是对是错,她都没有权利去指责,更没有立场去判断,所以,不予置评,是最好的选择。 陌启年点头:“好,不提了,不过,你现在……快乐吗?” 她惊诧的抬眸看他,一时没太弄懂,就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他笑了笑,说:“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季瑾之这时才听懂了他到底指的是什么,不禁目光一凛,没说话,眉心就蹙了起来。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问。 陌启年又一次的沟唇笑了,这已经是见面后,他第三次笑的如此大幅度了,却看不出一丝的复杂和深沉,那笑容发自真心,但越是这样,就越让她揣摩不透。 沉吟了一会儿,陌启年也注视着她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才说:“如果是的话,我祝福你,希望这次的选择,能让你不会后悔,如果不是的话,我这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我们之间的那份协议,仍旧有效。” 这话说的太昂贵,她完全承受不起的地步。 季瑾之的一颗心,也因此瞬间冷沉了下来。 如果他这句话是认真的,没有任何的仇怨和利用的目的掺杂其中,那么,这个男人对她的这份心思,就太贵重了! 贵重到季瑾之此生都可能无法偿还的境地,她变得分外无措起来,呆呆的看着他,神色冷凝的毫无反应。 陌启年却说:“怎么?吓住了?” 他笑了笑,起身,踱步到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头顶看了一会儿,又说:“如果我说是认真的,你会相信吗?” 季瑾之说:“我记得我们之间的协议,所以陌总没必要再重申一次,也没必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玩笑? 陌启年俊脸猛然一滞,果然,自己的一阵热忱,到最后还是被她忽视了。 他显得有些窘迫,落寞的眸光低垂,却在很短的时间里,快速调整回之前的状态,走回去,重新坐了下来,说:“好了,我们言归正传!我找你来,只想告诉你,过两天陌氏会召开一次董事会,作为陌氏集团百分之八股份的持有人,我想知道你的立场是什么?” 季瑾之注意到他眼神中的失落,心里也有些小小的波澜,其实,她很清楚,他刚刚不是在开玩笑。 但能怎么办?面对陌启年的热枕,她又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接受,当他是个玩笑,是对彼此最好的解说。 但谈及立场问题,季瑾之就更加好奇了:“董事会?” 他点了下头:“对啊,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陌启年指的是前不久,陌少川突然对dia撤资,并且单方面的取消和dia旗下一切公司的合作项目,还背地里大肆收购其股份,妄图架空dia集团,对此,陌启年若是一点都不做出还击,就太说不过去了。 季瑾之皱起了眉:“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吗?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伤害他,也不伤害陌家任何一个人,放下之前所有的怨恨吗?” 陌启年露出惺忪的笑容,眼底却一丝阴冷急速闪过:“但当时你也答应我,你会用你的方式化解我心中的仇恨,你做到了吗?” “我……” 季瑾之无话可说,她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陌少川的身上,除此以外,她根本无心陌启年,又怎可能化解什么他心里的仇恨! 如此想来,感觉自己好似也有一点点责任,她无奈的叹息:“就算我努力去化解,但你总要给我时间!” 陌启年说:“是陌少川没有给我时间,这起战役是他先挑起的,与我无关!” 季瑾之皱眉:“怎么可能和你无关,如果你没有和我姐……他怎么可能迁怒于你!” “所以一切都怪我咯?” 她又有点无语,尴尬的语塞住,这件事的起因,到底该怪谁,该怨谁,好似真的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 陌启年的做法确实够极端,但陌少川好似也没有生气的理由和立场,仔细想想,一切的一切,都怨姐姐。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就不会惹出这么多事了! 尴尬沉默的两个人,四目相对,短暂的平息后,陌启年就说:“那你的答案到底是什么?董事会时,你会帮我,还是帮他?” “我选择弃权!”季瑾之说完后,起身走了出去。 第216章 他好脾气的理由 “不用,没事的!”季瑾之忙摇头,知道他没事,她也就放心了,然后又握住了他手上的手,关切的说:“倒是你啊,伤的这么重,估计得缝针了,你等一下……” 说着,她牵着他来到沙发上,让他坐下后,自己又去找医药箱。 因为是外科医生的缘故,所以她的医药箱里,常备一些外科抢救的东西,基本的缝针,完全可以在家里进行。 东西都准备好后,季瑾之将他的手平放下,拿了针剂开始注射麻药,然后娴熟的为他的手部伤口消毒,准备缝针。 陌少川看着她低头忙活认真处理伤口时的样子,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由自主的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在流淌。 他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并不是很好的,尤其是得知别人故意欺骗自己时,可能还会失控,但是,却偏偏在面对她的时候,所有的坏脾气都会有所收敛。 可能这就是爱她的一种方式,生气是因为她,失控也是因为她,而难得的好脾气,更是因为她。 久而久之,这种复杂的感情越是滋生,陌少川就越觉得惶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害怕这种思想的攒动之下,会因为自己的坏脾气,而将她一次次的推开,一次次伤害的更重,让她从自己的身边越走越远。 所以昨天晚上,当他接到安之醉酒打来的电话,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季瑾之会不会误会什么,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这也是他当时带她去酒接季安之的道理,但后来的情况,确实有些失控,他也是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季安之喝醉了酒,开始各种……季瑾之落寞的一个人打车离开的背影,到现在还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想解释,但早上和她见面时,他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到最后,他就想着和她一起逛街!说不定逛逛,就能解释了呢,但没想到,她又拒绝了。 知道她故意欺骗自己,谎称说逛街的时候,他的脾气就窜了上来,想要爆发,但却在努力的克制着,担心这样的自己,会再一次伤害到她。 一想到可能会对她造成的伤害,想到她曾经掉过的眼泪,那种自责和愧疚,就一点点在心里蔓延,慢慢的,心里的怒火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很久之前,他还在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现在的他,才终于明白,因为喜欢,因为在意。 更因为不想失去。 如果说他爱季安之时,是那种纯粹的,美好的初恋,那种让人久久难以忘却的完美记忆话,那么他爱上季瑾之,就是那种想法的,轰轰烈烈的,就像毒品对人类的身体的吸引力一般,让人永远都难以戒掉,和忘记。 这就是她这个人的魔力,随时随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彰显出的魅力,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永远的在他心头绽放。 他会努力的改变自己,去迁就她,应合她,更会努力的去珍惜她,爱护她…… “已经好了!”彻底的缝针结束,季瑾之剪短了缝合线,又细致的重新上药包扎,然后开始收拾医药箱。 陌少川快速的收敛了下自己的思绪,将缥缈的视线再度落到了她的身上,看着她,在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掌里包扎好的地方,活动了下手指。 季瑾之又说:“缝了三针,可能会有些肿,所以我给你打点消炎针!” 她说话时,已经准备好了针剂,对着他的静脉注射,缓缓的推入,然后拔针,拿棉签轻轻的按着针孔。 几秒后,季瑾之将棉签扔到垃圾桶里,才仰起头,看着陌少川说:“这只手两天内不要沾水,也不要洗澡,估计等后天就应该没事了。” 虽然只是习惯性对患者说的话,但落在陌少川的耳朵里,却显得分外的动听,像一首旋律一般,在他的心上撩播着,在自己毫无察觉的同时,感觉到阵阵的卵流,途径心房。 他看着她的而延伸,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变得异常温柔起来,然后,很自然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的沟动唇角,展开一道漂亮的微笑,说:“嗯,我知道了。” 但话说完,又觉得还不够,附加了句:“那如果我想洗澡怎么办?” 他的手心包裹着她的小手,散发出的体温,带着一种无形中的挑豆,加上那么敏锐的话语,让季瑾之的心口猛地一下骤然紧张的缓了一拍。 沉默了几秒,他的手心温度还是那么灼然,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季瑾之感觉自己的身体发僵,看着他的眼眸,睫毛微颤了下,才说:“不许洗澡,你的手不能沾水!” “如果我想洗呢?”他的声音缓慢,却带着浓浓的低醇之声,徘徊在季瑾之的耳畔,让她很自然的心口蓦然一紧。 这个男人太会撩情了,那种感觉,让她浑身都觉得紧张起来。 而这一瞬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安静的房间变得更加寂静。 季瑾之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声,她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的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开始阵阵发烫。 气氛变得有些爱昧了,有种不自然的情愫,在房间里诡异的流淌,萦绕着整个房间,贯穿着彼此的心房。 两个人就像是干柴上的烈火,在这个躁动的房间里,达到了空前的绝佳配合。 季瑾之开始沉不住气了,她的心跳速度加快,感觉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擦腔走火! 倒不是不想和他做怎样,只是他的手刚刚受伤,而自己此时也不太想,想到了这里,她便快速的推开了他的手,急促的站起身,说:“我出去看看管家做什么晚饭……”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医药箱。 但还没转身,耳边就传来了“哗啦”一连串的响声,她下意识的转过身,结果还没看清楚,整个人便双脚离开地面,腰被陌少川一把握住,不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被他放在了桌子上。 后背的空间赫然被掏空,她低呼了一声,接着,身体就触碰到了冰凉的桌面。 她怔了挣,才看到自己此时已经躺在了宽大的桌面上,而桌子上原本放着的东西,全部散落一地。 原本刚刚的那声巨响,就是这些东西散落一地时所发出的,她大脑思想还没落定,陌少川便赫然俯下渗,两手穿过她的耳侧,撑在桌子上,迎到了她的眼睛。 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周围,充盈着都是他的气息,那种特有的清淡味道,还夹杂着浓重的烟草味,竟然也出奇的好闻。 季瑾之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一片空白,心脏也跟着蓦然一下停止了跳动。 将她困在桌板和自己的匈膛之间,他看着她,保持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俯看她的姿势,便没了其他的举动。 季瑾之无措的看着他,紧张的几乎要屏住呼吸了,这是她曾经挚爱过的男人,前所未有过的这种对峙,让她彻底慌了。 她一句“你要干什么”在嘴里反复了许久,总感觉舌投好似要打结一样,轻哼了很久也没出口,最后倒是取而代之的,两抹绯快速的爬到了她的脸颊。 他却像是故意的一样,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微微的将自己的身体前倾,结实的匈膛更加紧实的按在了她的匈前。 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密密麻麻的在她的鼻息间徘徊,她的皮肤能感受到他身上很烫的温度。 她的脸颊越发的红了,手指下意识的扶上了他的肩膀,想要努力的稳住自己的内心,挣扎的身体往后挪了挪。 似乎感觉到她的无措,他撑在她脑侧的手,慢慢的压的更低了些,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尽数都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微微的热度,带着酥酥嫲麻的感觉,让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越发紊乱。 陌少川很自然的低下头,吻到了她的唇,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睫毛微颤的闭上了眼睛,而他却在这一刻,忽然停下了动作。 明明是要吻的,但却故意不吻,这样的动作,很勾人,也很让人心急。 明明她依旧心猿意马,但他却故意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止步不前,弄得季瑾之不得不慢慢的挺起身,开始下意识的碰触了他的唇。 就在她真的快要绷不住时,她开始主动的仰起头,不顾一切的去亲吻他,他的唇才缓缓的覆到了她。 像一股电一般,顷刻间在季瑾之的心里划过,她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颤了下。 这种细微的变化和感觉,像是蛊惑他的催青剂,他撑在她耳侧的手,开始慢慢的滑动,顺势抚进了她的长发里,从后方固定住她的后脑勺,然后将她摁在桌面上,开始深情的狂吻起来。 他吻的很深,也很用力,更加的痴情和着迷,在季瑾之的记忆中,这样的狂吻,是从未有过的,她记得,之前每一次的亲吻,都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是一种宣泄,一种克制不住的想要将她拆骨入腹的狠烈。 这样的吻很激烈,很漫长,也很温柔。 动作勾人的让她浑身发烫,开始不住的身体颤动。 然后他又顺着她的唇角,一路慢慢的向下,经过脖颈,颈骨…… 然后两个人的衣服,一件件的飘落在地。 室内的温度,好似瞬间徒升了很多。 气息绵绵的房间里,传出爱昧动人的声音,两个人在更深层次的感觉了,慢慢的探索,遨游…… 第217章 谁让她是我老婆呢 一切结束后。 陌少川覆在季瑾之的身上,迟迟没有离开,他的手指贪恋的在她皮肤上流连,却在掠过她腰间时,她的眉心不经意的蹙了下,发出一道不正常的婴宁声,他愣了下,似乎是明白过来,撑起手臂,看向了她的腰部。 右侧的地方,有一小块淤痕,如雪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陌少川盯着她腰腹上的淤青看了一会儿,才转眸看她:“是刚刚我推开你的时候,撞伤的?” 季瑾之听到了他问的话,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迎上他幽深的黑眸,有些茫然的轻“嗯?”了一声。 她整个人还没有从刚刚的激,情中缓过来,此时的眼底,还带着一丝清清淡淡的情御,美眸迷梨的看着他,分外的妖娆妩媚。 陌少川很自然的目光一紧,指尖轻触的在她的腰腹上,再次开口的声音有些低沉:“就是这里。” 季瑾之理解了他话里的含义,小幅度的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右侧腰腹,然后解释说:“没事的,已经不疼了!” 但话一出口,就马上捕捉到他深邃的眼底,一抹歉意的心疼不加掩饰的流淌而出。 她整个人也在这一瞬间,像被定格住了一样,瞬间僵住,蓦然的喉咙一紧,感觉刚刚说的话,好似有点多余。 陌少川竟然会对她感到抱歉…… 而且他的眼底,还有一丝心疼? 季瑾之以为自己看错了,下意识的抬手捏了捏眼睛,却发现没有错,是真的,他如碎星般的眼眸深处,确实涵盖了太多的歉意和疼惜,那种感觉,让她一瞬间呆住了。 她错愕的眨了眨眼睛,想要再去看他的眼睛时,他却已经低下头去,重新的看向了她腰上的淤痕。 因为此时无法直面去判断,有些看不懂他脸上的神情,所以愈发的不确定刚刚是不是自己一时出现了幻觉,或是又在自作多情,季瑾之的心变得有些发懵起来。 而她这种复杂的思绪还没落定,之间陌少川忽然低下头,冰凉的唇边轻柔的吻在了她的腰间,似乎十分疼惜一般,宝贝的倍加呵护,小心翼翼的轻吻了起来。 这样细微的小动作,宛若安抚一般,怜惜的手指在她身上流连怕徘徊。 只是,让她分外疑惑的,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之前的狠心推开道歉? 细细想来,这个男人好似确实改变了很多,他今天和自己发了很多条短信,这是三年的婚姻里,绝无仅有的,而原本该发火的时候,却克制的隐忍住了,还变得对她有耐性了很多…… 他的这些细微改变,是不是代表了他已经开始对她有所改观,想要好好的珍惜这段婚姻了呢? 大脑刚要这么想,心里又马上想起下午陌启年说过的话,他是因为对“季安之”彻底失望,才会将所有注意力倾注在她身上的,这样的改变,并不是为了她,只是一种转移悲伤的移情! 对,就是移情! 还没有别恋的移情,毫无意义的举动罢了。 如此想着,季瑾之的身体不由得狠狠一颤,心底越发变得混乱起来。 陌少川却心疼的在她腰间的淤痕上徘徊,辗转的轻吻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移唇放开。 刚刚这样细微的亲吻举动,惹得他内心的感觉又再次高涨起来,他抬起眼看她,又看到她身上布满了刚刚欢愉过后的痕迹,不由得呼吸一滞,忍不住再度俯下渗,埋首在了她的颈窝深处。 刚刚停息的战火,又再次被点燃。 两个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起乱了。 季瑾之被陌少川撩播得身体里面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痒痒的,一阵酥嫲之感,她再也顾不上陌少川的这些改变,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某个人,只想牢牢的抓紧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好不容易从酣畅中再度挣脱而出,而陌少川俯看着她,又再次不安的躁动起来。 季瑾之皱眉,这个男人是种马吗?都两次了,怎么还要…… 她稍微一想到刚刚那样磨人又撩播的过程,腿就忍不住的发颤,犹豫着要找个什么理由开口拒绝时,房门就被人敲响了,外面传来了管家的声音:“陌先生,太太,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季瑾之却好似看到了黎明曙光一般,赫然一把推开了陌少川,翻身起来,对门外的管家说:“我们这就过去!” 然后快速的跳下去,拾起地上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又不忘收拾下头发,拿发绳扎了个马尾,就快速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陌少川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的唇角微微的上翘,弯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度,过了许久,听到外面隐隐的传来管家和她的对话时,才收回了思绪,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戴好,迈步去了洗手间。 他来到餐桌上的时候,季瑾之已经坐在这里,和管家聊着天,不知道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整个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微笑。 但当陌少川过来的时候,她却整个人像触动了什么敏锐的神经,脸颊不由得泛起了潮宏,虽然没有故意避开,但看得出来,相较之前的从容自然,此时的她,是紧张的。 想到刚刚两人在房间做的事情,陌少川不由得也笑了笑,坐下来,开始吃饭。 吃饭的时候,原本静默的氛围,因为陌少川心情大好的缘故,也变得别开生面,他一边为季瑾之夹菜,一边说:“要不要考虑下,回星月湾住?” 她吃饭的动作停了下,微微的皱了下眉,按理来说,星月湾是陌少川置办的豪宅别苑,也是他们的婚房,现如今两个人不但没有离婚,反而关系更进一步,回到那边去住,是理所当然的,丝毫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但一想到将老顾一个人留在这里,孤零零的,季瑾之又于心不忍起来。 看她犹豫的没说话,陌少川却为她夹了个西蓝花,同时又说:“顾叔叔可以和我们一起搬过去的,那边房子大一些,住起来也方便。” 他刻意在说到“方便”二字的时候,加重了音量,同时挑眉扫了管家一眼。 弄得对面坐着吃饭的管家,脸色更加的尴尬起来,不敢多言,只好快速的往嘴里扒饭。 其实,刚刚管家那么“凑巧”的过去喊他们吃饭,陌少川心里是疑惑的,等他来到饭桌旁时,才彻底恍然,因为饭菜都凉了,如果管家是在饭菜一好,就跑过去叫他们的话,饭菜怎么会凉呢? 原因只有一个,这栋公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而且房间平米也算大,两个人在房间里做的时候,管家多多少少还是可以听到一些的,才故意没去打扰,直到感觉两个人完事了,才说吃晚饭了。 季瑾之看出了他话语中涵盖的意思,顿时脸颊更红了,局促的几乎无地自容起来!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看的陌少川忍不住又笑了,他担心季瑾之生气,还不得不刻意收敛,清了清嗓子,又说:“如果你觉得上班不方便,我给你安排个专属司机,让他上下班接送你。” 季瑾之连忙摇头:“不,不,专属司机就算了!” 她可不想所有的时间和生活,都有陌少川的干预和涉足。 两个人的交集越大,交涉越深,她秘密的曝光程度,也就越有可能。 幸福是要有风险的,而她还无法预知这个风险,到底能否承受得住。 “我会问问老顾的,等两天再说!”她含糊其辞的敷衍过去。 陌少川也不勉强,只是点点头:“好!”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又说:“如果你不喜欢回星月湾的话,我可以在这附近再购置一套房子,地点你来选,随便哪里都好。”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随便哪里都好。 季瑾之的脸颊更红了,她快速的低了低头,然后夹了块肉,放进了陌少川的碗里:“嗯,先吃饭!” 吃过了晚饭,季瑾之坐在客厅和管家聊了会天,两个人又看了会电视剧,然后才回房休息。 大概是之前真的累坏了,她一回到房间,躺在卧室里就睡着了。 而陌少川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困意,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忙工作,忙到了深夜时,管家起来为他泡了杯咖啡,这才站起身,舒展了下渗体。 等他彻底都忙完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半了。 陌少川靠在沙发上,抬手捏着眉心,刚要起身回房休息时,忽然手机震动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是三少打来的电话。 “陌少,玛雅会所,来不来?” 闻言,他迈步来到季瑾之的房间门口,轻轻的打开一点门缝,看着里面躺在卧室里睡的正香的她,抿唇一笑,然后关上门,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他说:“太晚了,不去了。” 对方听到回话时,顿时大惊:“太晚了?不会!刚十一点多就晚了?我耳朵没坏掉!” 陌少川低眉浅笑:“真的不去了,改天!改天我请客。” 三少怏怏的吐了口气:“好,知道了!” 正要挂断电话时,三少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说:“上次托你帮忙定的那个戒指,我老婆很喜欢,但能不能再定一套啊?我老婆还想要……” 然后,就是三少啰里的抱怨,说女人的各种贪心,什么都喜欢越多越好,不停的花钱之类的,但说到最后,他还是说:“没办法,谁让她是我媳妇呢?陌少,帮帮忙了,她难得那么喜欢!” 陌少川说:“好,没问题的。” 挂了电话,陌少川大脑里就浮现出季瑾之对自己说谎的事情。 他很清楚,那个女人用心良苦制造的谎言,无外乎就是不想花他的钱,所以才那么煞费苦心。 第218章 只有你可以 卧室里很安静,季瑾之背对着大床,睡的很沉。 陌少川走进来,轻轻的掀开被子,躺下了,不知是大脑还沉浸在工作之中,有些亢奋的缘故,还是疑惑季瑾之不花自己钱的缘故,也没什么困意。 他躺在那里,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然后侧过头,看着沉睡的侧影。 微微的叹了口气。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曾经他以为会毫无瓜葛的女人,发誓会憎恨一辈子的女人,现在竟也变成了视若珍宝的爱人。 人生,感情,想起来都觉得奇妙。 知道吗?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发生这么多的改变,但事实证明,这个女人,真的像有魔力一样,让一切都在悄然无声的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季瑾之照常每天去医院上班,晚上回公寓入住,而陌少川会时不时的抽空接她下班,还会带她去各式各样的地方吃饭。 他的饭局应酬,私人聚会,各种活动,都会带她上她一起,在人前,他会很大方的介绍,说是自己的太太,在朋友面前,他更会吹毛求疵的让他们喊嫂子。 不仅如此,季瑾之还收到了陌少川送来的各式各样的礼物。 名牌包包,哥是个各样的衣服和首饰。 她每天忙于工作,对这些本就无感,但因为是陌少川送来的,就会很高兴,将他们小心翼翼的收进星月湾更衣室的展示柜里。 周一季瑾之上班的时候,感觉一路走来,都被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先是门口的保安,接着是一楼的导医,然后是急诊部的每一个医生护士,都对她微笑的同时,目光里含带着一种不一样的成分。 但她也没觉得什么,平日里,别人背后里的指指点点,她也听多了,早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在推开办公室门的一瞬间,一个彩蛋赫然从天而降,‘砰’的一声,彩带四溢,落英缤纷,而走廊里,一道横幅悬了起来,上面写着‘恭喜华康医院手术组人工心脏手术顺利完成!’ 她恍然的有些发愣,接着,很多医生护士,还有不少患者都走出来,对她说:“恭喜你,季医生!” 季瑾之回以礼貌的微笑:“手术成功,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整个手术组每个人努力的结果。” 冠冕堂皇的说了些大话,她不太适应这种轰动的场面,想要尽快脱身,而纪承淮却手捧着一大束鲜花在她面前现身,十分深情的看着她,那一瞬间,季瑾之屏息凝神,目光凝聚的而看着眼前的男人。 纪承淮只是看着她相视一笑,将鲜花送到了她手中,才说:“人工心脏手术非常成功,为我们华康医院开创了先例,所以晚上大家要好好聚聚,为手术组庆功!” “这样啊……”季瑾之神色有些犯难,这几年在医院里上班,她始终保持着格格不入的状态,不合群,又冷漠孤傲,这是所有同事对她的印象,每次聚会,她都没参加过,这次突然之间大家聚在一起,她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拒绝,踌躇的找个理由回绝掉。 “季医生,这次的手术,你是首要的功臣,一定要来啊!” “是啊,晚上大家好好聚聚,我去订饭店……” 大家的热情高涨,弄得季瑾之想要拒绝的话一时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纪承淮看着她,微笑说:“没事的,大家只是工作很累,想找个借口出来放松一下罢了!” 担心她有负担,又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道了句:“只是在一起吃个饭,不用太紧张的。” 季瑾之看着他,微微的皱了下眉,又碍于在场的这种气氛,只好半推半就的点点头:“好,我去。” 闻听此言,所有人立马欢呼雀跃起来,很多同事聚在一起开始商量聚餐地点,纪承淮温柔的笑着,看着他们商量,对每一个提议都不发表意见,只是笑着说:“都可以,你们定!” 气氛正火热的时候,季景荃忽然来了。 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早已知道一般,带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穿着黑色的西装,时尚的大翻领衬衫,耍帅的两手插着裤兜,身后跟着两个助理一样的人,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这些人身边。 季景荃扫了一眼众人,又看看走廊上挂着的大横幅,低头看看地上撒的彩带,冷然一笑,然后慢慢的伸出手,看着季瑾之,拍手鼓掌。 “季医生医术精湛,为我们华康医院再填辉煌,真是可喜可贺!” 明明是恭喜道和的话,但从季景荃的嘴里说出来,全都变了味,甚至还有些刺耳。 季瑾之只是淡漠的扬了扬唇角:“季院长言重了,手术成功是整个手术组的功劳。” 季景荃也点头:“对,整个手术组每一位成员都很努力,都值得嘉奖!所以今天晚上我办了个酒会,算是给你们手术组庆功!所有人都要来啊!” 众人看着季景荃,尴尬的僵持了几秒钟,因为有人率先表态,而其他人也纷纷的应声配合。 季景荃又将视线落向了季瑾之,特意叮嘱说:“尤其是季医生,这次人工心脏手术最功不可没的人,更要到场哦!” 季瑾之看了看他,没说话。 上午的时候,陌老爷子身体恢复的不错,办了出院手续,陌少川特意过来接爷爷出院。 季瑾之作为家属,也难得的有了短暂的假期,在病房里陪了爷爷好长一段时间,爷爷握着她的手,除了对这次手术的感激之情以外,还特意支开了其他人,单独和她聊起了陌启年。 谈到了陌启年小的时候,性格坚韧,不服输,一次野营活动时,不小心出了车祸,手臂上被刮伤受了很重的伤,但却不和任何人吐露一句,就是那么强撑着,等到活动结束,回家后自己简单的对付包扎,后来爷爷发现了,伤口都溃烂的不行,才叫来医生包扎处理,而他却隐忍着,连眼皮都没皱一下。 听着爷爷谈论这些,季瑾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爷爷,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 老爷子不禁一笑:“看来,什么都瞒不住你啊!我听说陌氏集团这个月底就要召开股东大会了,而且少川和启年最近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啊……” 季瑾之眸光低垂,提到此事,就立马想到了姐姐,两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其实,启年那孩子一直说我偏心,外人也一直觉得我对少川比较疼爱,将整个陌氏都给了少川,而启年呢?从他做生意起,我都没给拿过任何的钱,就连他公司遇到资金困难时,都没有和我说过,但我的心里清楚,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远近亲疏之分。” 爷爷语重心长,看着远处谓然叹息:“启年的出身和性格,在陌家格格不入,我如果再不处理好,会造成很大问题的,但现在看他们兄弟之间闹成这样,我这当爷爷的,也不放心啊!” “您的心情我明白,我会尽可能的劝说少川,希望他们的矛盾能慢慢化解。”季瑾之说。 对于这个回答,爷爷非常满意,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能这么说,爷爷就放心了!” “记住,只有你能劝得动少川,只有你可以。” 对于爷爷后加的这句话,季瑾之言犹在耳,错然的一怔,反问:“我?” 并不是她没有这份信心,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让她劝说陌少川,只能说是试一试,但成功的几率……她可不敢估计。 爷爷却说:“时间长了,你会明白这话的意思。” 她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却佯装明白的点点头,又叮嘱爷爷出院后的注意事项,以及饮食安排。 送爷爷上了车,季瑾之便回了办公室,她垂手站在窗边,外面的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似的,不知道是晚上酒会的缘故,还是因为爷爷的话,想到了他们两兄弟之前的矛盾,总而言之,季瑾之今天的心情特别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郁闷。 与此同时,送爷爷回了景逸山,然后一个人去了书房的陌少川,心情也不是很好。 之前两人在医院见面,只是很客气的聊了几句,那种疏远的感觉,让他总是心生介怀。 已经连续好多天,他几乎每天都会送她一些礼物,但是不管他送什么,她都只是微笑的说好喜欢,但说完后,又将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星月湾别墅,自己却一下都不会碰。 这样的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让陌少川心里纳闷,越是猜测不出来,就越是心烦,反而没有任何的心思工作了,索性坐在那里,看着窗户外面发起呆。 以至于沈城从外面进来,陌少川都没有任何的察觉。 沈城走到办公桌前,看着走神发呆中的陌少川,在他俊朗的眉宇之中,一种淡淡的哀伤在流露,他嘴中的一句‘陌总’一时间就咔在了喉咙深处。 第219章 爱与不爱 深沉看着发呆中的陌少川,开始不禁的胡乱猜疑。 陌少川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几乎全天时间都安排在公司,晚上还要安排好几个饭局应酬的他,这段时间突然空出了所有的时间,晚上的饭局也是能推就推,实在推不了,就让别人代替自己过去。 每天五点左右的时候,都会早早的离开公司,然后让沈城开车去中环的专柜转一转,买下几件奢侈品再回家。 沈城总觉得,这几天的陌少川,好像性情大变了一样,从一个视工作如命的冷血大总裁,变成了一个顾家又恋家的超好男人。 但是,只有沈城心里知道,陌少川自从早上离开公寓时,嘴角噙笑容上车,却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突然变脸,然后一直到晚上去选礼物回家,才会浮现出早上出门时的那股温柔和煦的模样。 沈城跟在陌少川身边很多年了,很清楚他的性格和为人,沈城能看出来,陌少川这些天过的并不是很开心,可以说有些郁闷,但让他不理解的是,陌少川为什么还要在回家时,可以伪装成很开心的样子? 在他的印象里,陌少川可不是那种随意为了某个人刻意隐藏和收敛委屈自己的人,就包括对待现如今的季安之,都未曾有过,那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这点让他很好奇,但又不敢直接去问。 “有事吗?” 盯着窗外看了许久的陌少川,将自己的眼睛看的都有些疼了,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这时候才撇见了站在办公桌旁的沈城,仍旧提不起任何精神的问。 沈城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忙恭敬的站好,道:“陌总,晚上和王老板有个饭局,八点有个商业酒会……” 陌少川静静的听着,沈城说了很多,他也在努力的听,但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在沈城说完的时候,直接挥了挥手,边示意边说:“那些都推掉,或者让公关部的小李和小王过去,还有李副总,叫他们去。” 沈城无奈的叹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而陌少川却坐在一边,沉默的用手揉着太阳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人看了感觉分外的心疼。 沈城本来是还要走的,但却刚转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忙回过身说:“那个陌总,还有件事,是关于太太的,华康医院……” 他还没有说完,只说了‘太太’两个字,而陌少川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立刻打起了精神,忙脱口一句:“她怎么了?” 沈城心里感叹,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像陌少川这样的男人,最终也会被一个女人降服住…… “晚上华康医院筹办了一个酒会,在玛西尔酒店举行,庆祝人工心脏移植手术顺利成功,而太太是这次酒会的主角,唐院长那边也给您发来了邀请函。” 说话时,沈城忙从自己的西装内兜拿出了邀请函,还没送上,陌少川便忽然站了起来,从他手里夺走了邀请函。 沈城一愣,还没从陌少川激烈的反应中挣脱出来,陌少川已经打开邀请函大概看了看,然后放去一边,又同时拿出手机看了看,那个女人竟然对酒会的事情,一字未提,这是什么意思? 连唐如云都给他发来了邀请,请他出席酒会,而那个女人,作为他的妻子,竟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似的,难道是不想参加酒会?还是不想带他去参加……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沈城也适时的低声询问:“这个酒会,您参加吗?” 陌少川没吭声,只挑眉看了沈城一眼,沈城立马会意,又问:“那需要给太太准备些什么吗?” 此言一出,他又一瞬间恍然,这次的酒会举办方是华康医院,也就是季家,但庆祝的确实他爷爷手术的成功,季瑾之不管作为季家的大小姐,还是作为华康的急诊医生,又或者是他陌少川的太太,都有相当举足轻重的分量参加,若不盛装出席,那也太……好!生气归生气,但该准备的还要准备,不能让她丢了颜面不是。 陌少川想了想,才吩咐沈城说:“去给她准备一套晚礼服!” 沈城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正要离开时,陌少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就说:“等一下——” “嗯?”沈城顿住脚步,回过身:“陌总,您还有吩咐?” 陌少川犹豫了下,似乎要出口的话多么的难为情,俊脸泛起了一丝尴尬,许久才辗转的轻道出声:“问你个私人问题,你说如果一个女人无论怎样都不肯花一个男人的钱,是因为什么?” 闻言,沈城一下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似乎也在冥思苦想,又似乎在联系自己的过往经历,沉吟了许久,才说:“这个怎么说呢?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很爱,要么就是不爱。” 陌少川好似触碰到了某根神经,忙说:“说具体一点!” 沈城说:“如果是深爱的话,这个女人应该是担心花了这个男人的钱,被男人说成是拜金,爱慕虚荣,想要将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男人面前,咱们男人不都是喜欢会过日子,能省钱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女人吗?” 陌少川脸色沉了下去,他并不需要女人为他省钱啊!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她花钱,他心甘情愿! 沈城又在继续:“如果不爱的话,那证明这个女人在拿这个男人当外人,想着日后没什么交集,没必要有钱财上的揪扯,避免日后麻烦。” 这话说完,沈城注意到陌少川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 好似他的话触动到了某种心事,吓得沈城赫然的闭上了嘴,不敢再继续多言下去。 陌少川怔怔的坐在那里,那这么说,季瑾之不肯花他的钱,到底是因为爱他,还是不爱…… 当初威逼利诱的要挟爷爷嫁给他,嫁进了陌家,应该也是因为喜欢才那么做的! 既然喜欢的话,为什么他在给她礼物的时候,又连一眼都不看呢? 还是说,当初的那点喜欢,早在这三年的婚姻生活中,被他一次次的折磨和伤害磨没了? 所以现在仅剩的,就是她对这段婚姻的最后收场结尾,才会对一切漠不关心,将他当了外人,想着日后不再相欠…… 陌少川本以为沈城的回答,能解决掉心里的疑惑,打开这几天抑郁的心结,没想到反而更加重了他心里的疑虑,让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做,只是大脑浑浑噩噩的不断浮现着这个问题。 而爷爷和他谈话的时候,他也完全的心不在焉,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放心,爷爷我心里有数!” 爷爷却气的差点咆哮:“你什么有数啊?我说的是你和启年的事,怎么你嫌事小?还是想把我老头子气死啊?” 陌少川错然的怔了下,才从自己的神游中抽回了心思,看着爷爷,奇怪的“嗯?”了一声。 如此一来,爷爷更生气了:“你个混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啊?启年好歹也是你弟弟,你就不能让着他一点吗?兄弟之间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啊?非要闹成这样不可吗?” 陌少川这才听明白,原来是陌启年的事,他脸色沉了几分,只说:“这件事我有分寸,爷爷您别跟着操心了!” “我怎么可能不操心啊?你们都是我孙子,按理来说,你们都是陌氏的继承人,如果你在胡闹下去,我就废掉你的总裁之位,让启年来担任……” 老爷子喋喋不休的叨念着,但陌少川只是慵懒的耸肩一笑,转身往外走,同时对着爷爷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告别。 爷爷无奈的皱眉,又提高了几分音量。 即便如此,陌少川也没有任何的表态,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会议室主持例会时,他坐在那里,只说了句:“开始!” 整个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他从始至终一动不动的坐在老板椅上,看似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屏幕,实际上早就心不在焉的想起了其他事情。 会议结束的时候,气氛诡异的僵持了好几分钟,他才在秘书的提醒下,诧异的‘嗯?’了一声,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目光奇异的众人,有些魂不守舍的站了起来,说:“散会!” 说完后,他快速的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率先的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两点半了,他坐在那里继续发呆,看着外面昏沉沉的天气,好似应景一般,反衬出他此刻纠结又矛盾的心境。 那个女人,到底是爱他,还是不爱…… 如果说爱的话,为什么不肯花他的钱,如果说不爱的话,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个女人爱上自己? 他不断的胡思乱想着,手里握着钢笔在不停的旋转,钢笔在他手指上翻飞,刚要心烦的想要拿烟,却马上大脑条件反射似的想到季瑾之之前说过的话,‘少抽一点!’他又顿时打消了吸烟的念头。 只是又重新拿起了钢笔,下意识的在文件上随意的写了起来。 等到沈城敲门进来的时候,陌少川才突然从自己错乱的情况下反应过来,看着需要签字的文件上被自己写了一大堆的字迹,密密麻麻的写着‘爱’‘不爱’‘那个女人’‘季瑾之’等字样。 第221章 我会好好待她的! 陌少川本想着一个人开车散散心,没想到开着开着,竟然鬼使神差的开到了医院附近的公寓小区。 之前他和季瑾之一起住过,有过简单美好回忆的地方。 他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他透过车窗看着公寓的方向神游时,碰巧老顾买菜回来。 远远的便看到了他的车,走到近处时,又往车窗里望了望,看到陌少时笑着说:“少川来了怎么不上去坐坐?一个人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老顾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着老顾,尴尬的一笑,解释说:“我碰巧路过,顾叔叔……” “那就上去坐坐啊!”老顾笑呵呵的,热情的招呼着。 也算是盛情难却,陌少川本意想拒绝,但身体却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他,在老顾话音一落时,就推开了车门。 见状,他只好无奈的一笑,也没拒绝,帮老顾提着菜筐,两人往小区里走。 老顾在这里住的时间很短,但却和街坊四邻处的关系极好,见面就打招呼,老顾就和那些年龄相仿的人介绍陌少川这个女婿,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而一向行事低调的陌少川,却对此非但不反感,反而心里美滋滋的,唇角浮着上扬的弧度,一路上,原本复杂的心情,竟也变得好了许多。 回到公寓里,老顾要留陌少川吃午饭,他就点头一笑,然后系上了围裙,帮老顾在厨房里打起了下手,翁婿关系和睦,简单的几道家常菜,两个人坐下来把酒言欢。 吃过了午饭,陌少川亲自泡了一壶茶,先给老顾倒了一杯,然后在给自己的茶杯填满,端起来,坐在沙发上慢悠悠的喝茶。 而老顾看着旁边喝茶的陌少川,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说:“少川啊,你最近和瑾之的关系怎么样?” 如果换做以前,陌少川肯定是露出不耐的神情,然后敷衍的对付一句了事,不过如果是从前,他也不可能耐着性子,来这边和老顾一起吃午饭。 但现在,他感觉有人询问他和季瑾之之间的事,非但没有反感,甚至还唇角轻挑,微笑的调侃说:“顾叔叔觉得呢?我们的关系怎么样?” 老顾也算是看着陌少川长大,对他的性格在了解不过,而且这段时间,也从很多细微之处,看出了他对季瑾之态度的转变,此时又是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就不难猜出他们之间相处的也是分外融洽,就满意的一笑:“你们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陌少川也笑着,放下手里的空茶杯,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杯子里舒展着的茶叶,他淡笑的说:“嗯,顾叔叔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老顾闻听此言,顿时更加的笑逐颜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才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担忧:“那你有没有想过和瑾之的以后?” 以后? 陌少川怔了下,老顾的话确实给他提了个醒,当初他只是为了应合爷爷的安排,违心的和季瑾之领证结婚,婚后三年,他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甩开这个女人,让她离自己越远越好,可是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女人了,考虑下以后也是正常的。 也应该,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当初,他们只是匆忙的领了结婚证,后来为了应付电视节目,才随意的拍了两组结婚照,按照陌家的实力,和季家的世交,怎么都是太亏待她了。 而且作为一个女人,一生最憧憬的,就是披上婚纱,挽着爱人的手臂走过红毯,享受别人羡慕的目光,在神父面前宣誓,交换婚戒。 她是他的女人,为他伤心过,流泪过,更被他狠心残忍的无数次伤害过,还为他……失去过一个孩子。 仔细想来,他给她的,除了无情的伤害,就真的没有什么了。 怎么说都是他欠她的,也是时候该做出弥补了。 老顾看着陌少川没说话,以为他是没想好,就有开口说:“其实你们是夫妻,也不用太费心,只要你能处理好和……安之的关系就好了,毕竟瑾之才是你的妻子,他们姐妹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啊!” 安之…… 听到这两个字时,陌少川握着茶杯的手的力道,缓缓的加大了许多。 他眸光低垂,望着茶杯里琥珀色的液体,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季安之泪光婆娑的脸颊。 季安之,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伤害的女人。 曾几何时,也是他许诺想要承诺一生的女人,可是时光荏苒,长大后的他们,尤其是时隔八年再度重聚,他总觉得站在面前的她,有了些他不曾熟知的一面。 不久之前,顾良才药店的纵火案,他派人私下里秘密调查过,从街坊邻居的证词,还有各大监控记录,都查到了一辆十分可疑的车子出入,黑色的宾利,所属在司徒南名下。 司徒南是和季安之一同回国的,又和老顾无冤无仇,两个人可以说根本就不认识,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纵火案发生的当天晚上,出现在路边的宾利车里,坐着的就是季安之。 不管纵火案到底和她有没有关系,而眼睁睁的看着火灾发生,面对对自己有着十多年养育之情的养父有生命危险,但她却仍旧熟视无睹,还漠然的开车离开…… 陌少川无法想象,光凭这一点,她到底还时不时曾经他疯狂迷恋,为之深爱过的女人! 还有之前,季瑾之遭受的那场腔击案,她为了救他,身中一腔,差点丧命。 腔击案的主谋再被警方缉拿后的第二天,就自杀身亡了,无奈之下,警方只好结案处理,但陌少川觉得事有蹊跷,又开始秘密调查,结果竟然更让他意外,凶手和三友财团有不少账目往来。 而三友财团,司徒南身后的大背景,换言之,为什么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一个司徒南呢? 他和所有人都无瓜葛,又为什么会煞费苦心,不惜谋人性命的制造这一切呢? 唯一的可能,就在司徒南身边的季安之身上了。 陌少川不是不想揭穿这一切,也不是不想当面和季安之问清楚,只是他觉得,八年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所以季安之才遭受了这一切的磨难,不想再伤害,所以才就那样,不了了之。 而且,当他派出去的人,将第一时间的调查结果汇报给他,当时他的第六感就猜到了一切,却故意屏蔽了一切,不在调查,甚至销毁了所有资料,用这种方式,默默的保护着季安之。 从心理上,他过度的保护,已经是给季安之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却从未想过,这样的方式,是不是对身边之人,最大的伤害。 比如,季瑾之。 他一直认为,季瑾之是他的妻子,他们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蹉跎,来日方长,他可以用余生所有时间照顾和保护她,而季安之,对她,他能做的真是越来越少了。 细细想来,也是时候和曾经的过往告一段落了。 老顾看着他长时间不说话,以为他心里不愿意,又劝着说:“我知道你从小和安之青梅竹马长大,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人要往前看,不能总拿着过去的感情当慰藉,毕竟,现在和以后,在你身边陪伴你的,是瑾之啊!” 陌少川意味深长的看着顾良才,点了点头:“嗯,顾叔叔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这些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此言一出,老顾便会心的一笑:“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老顾很信任陌少川,更相信他能明白孰轻孰重,也一定会将这些关系,处理妥当。 而陌少川眸光低垂,静默的看着地板,仔细的想一想,他似乎真的亏欠了季瑾之很多。 从三年前她住进星月湾,一直到现在。 名义上他们是夫妻,也确实是实至名归。 但有一件事,她一直都不知道,他们的这场婚姻,其实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当初领证时,他故意花了些钱,安排民政局的人配合的演了一场戏给爷爷看,而领到手里的结婚证,也是假的。 她却为了一场不复存在的婚姻,辛苦的付出了好多好多,结婚三年多,他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没曾卖给过她。 若不是今天他无意中撞到了她服用的避孕药,怕是她也不会主动告诉他的! 她就是那样一个人,固执又倔强,而背后的坚强,又那么的让人心疼。 而早上,突然在他心里萌生的那个想要和她生孩子的想法,突然在陌少川的心底,变得更加愈演愈烈了。 以为只是一时的冲动,但现在细细想来,他也年纪不小了,也是该和喜欢的人,生孩子了…… 一想到孩子,陌少川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白白嫩嫩,天真可爱,有软软绵绵的小人儿,伸展着个小手,对他咿咿呀呀的情景,他的心忽然变得柔软起来,他便很快的仰起头,对老顾说:“顾叔叔,我不会在辜负她的,绝对不会。” 短暂的聊天下来,老顾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高兴不已,送陌少川离开时,他无意中眼角余光扫到了柜子里放着的医药箱,里面有个比较熟悉的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陌少川脚步停缓了下,走过去,打开了柜子的玻璃门,拿出里面的透明小药箱,果然,里面还放着一盒避孕药。 他拿在手中,手指不住的微微发颤,看着老顾,脸色阴沉,出口的话自然音量也加重了几分:“顾叔叔,您知道她一直在服用这种药?” 第222章 我是最不愿意伤害你的人…… 顾良才扫了一眼药瓶上的标签,不禁笑出了声:“你说的是避孕药啊!哎呀,我知道,这是她拿过来说留着备用的……” 话还没说完,陌少川心里的火气就噌的一下窜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顾叔叔您以前是药剂师!您擅长各类医药的研发,常年在实验室工作,难道您不知道这类药物长期服用,对身体有很大的副作用吗?既然您都将她托付给我了,为什么还要怂恿她吃这种药!” 说话时,陌少川怒意勃发的攥着那个药瓶,恨不得要捏碎了一般。 顾良才对他的蕴怒不怒,反而笑了,他说:“那少川你的意思,是想和瑾之生个孩子了?” 再次提到生孩子,陌少川也在气头上,连想都没想就说:“怀了就生下来,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和她生孩子!” “那就太好了!” 看着笑的合不拢嘴的陌少川,顿时满头雾水起来,满是怒意的俊脸,疑惑的看着他。 听到老顾解释说:“那瓶药根本就不是什么避孕药,里面的药我早就换了!只是普通的维生素片!” “嗯?”他错愕的一怔。 老顾又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吃这种药伤身体吗?怎么可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啊?” 而且老顾很清楚陌少川的为人,更清楚季瑾之和他之间的渊源,相爱了十多年的两个人,能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他又怎么可能看着相爱的两个人,如此继续相互折磨下去。 陌少川心里松了口气,脸色也缓了许多,又突然想起什么,忙问:“那她手里那瓶,一直吃的……” “也是维生素片,她就那两瓶,我都找机会偷换过了!” 这一刻,陌少川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有种难言的喜悦悄然的注满心房。 临走之前,老顾还特别拍着他的肩膀嘱咐说:“你和瑾之的年纪都不小了,是时候抓紧时间要个孩子了!” 陌少川会意的点头:“嗯,我会抓紧的!” 从公寓出来,再度回到公司,顶层的办公室里,陌少川安静的站在落地窗前,俯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他和季瑾之的以后。 两个人的进展,似乎有点……太快了! 前不久,经过三少的提醒,他才确定了自己的心里想法,然后现在,就马上有了和她想生孩子的打算。 不过他自己也觉得费解,对那个女人,从三年前开始,就总觉得有种……超乎寻常的熟悉感。 而且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又是前所未有的。 就包括现在的季安之,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他记得她照顾醉酒后的自己,记得她推开他,被掉落的吊灯砸伤,记得腔击案时,她不顾一切和绑匪搏斗,最后将腔口对准自己开腔,只为了保护他…… 记得她全部的好,也记得他狠心强要她后,她流下的所有眼泪…… 陌少川的心像被什么狠狠的握紧,肋骨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疼到了连呼吸都费劲的地步。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现在想清楚了,心里也只有她一个女人了,以后他会用这这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的暖化她,让她重新爱上他的。 不过,当务之急,是那个假的结婚证,他得想办法给它变成真的…… 然后在好好的去弥补她,所以,有些事情,真的该考虑一下了。 比如,好好的构思一个求婚。 再比如,精心策划一场世纪婚礼。 还比如,为她量身定做一套婚纱,和做好未来几十年,白头到老的长久打算。 如此想着的陌少川,心情慢慢的变轻松了许多,看着外面金灿灿的午后阳光,唇边泛起了淡然的浅笑。 与此同时,星月湾的季瑾之,整整睡了一上午,醒了以后喝了些粥,然后就窝在书房里,开始忙工作。 说是忙工作,不过是想将自己隔绝在房间里,静静的待一会儿,电脑里播放着手术视频,但她看着视线呆滞,不住的走神。 最后又情不自禁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剩下一天半,再准确来说是二十七个小时。 之后,就会召开陌氏集团几年难得一遇的股东大会,届时,陌启年会拿出一系列的材料,各种抨击和游说各位股东,进行重新选举,同时罢免陌少川的总裁之位。 从八年前,陌老爷子毅然决然的不顾所有董事反对,将陌少川扶上了总裁之位后,私下里,就有很多人怨声载道,还有很多有心之人,寻伺机会。 毕竟,陌氏是个百年家族企业,至亲传承是传统,不可更改,但作为继承人,却并非只有陌少川一人,陌启年同样也是继承者。 还有那个一心为了艺术,热枕其中的陌少锡,包括被陌老爷子驱逐,在b城居住多年的陌二叔,还有陌家很多的叔辈亲戚,若是真按此推算下去,每个人都有执掌陌氏集团的可能。 所以,这次的股东大会,堪称是一场战役,到底谁输谁赢,还真是不好说。 季瑾之也为此捏了一把汗,而且陌启年应允过她,只要董事大会召开之前,她和陌少川离婚,并和他远走高飞,就同意推出这次的选举。 少了陌启年这唯一的劲敌,陌少川的处境,就会好很多…… 但突然让她离开,她又是真的舍不得,但看着陌少川受伤害,她又于心不忍,左右为难之下,季瑾之的心思复杂,更加的心烦意乱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手机又响了。 看着上面跳动着的‘陌启年’三个字,季瑾之的心更沉了,将手机放去一边,懒得理会。 可是,下一秒,她又马上想到了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想到了陌少川,只好伸出手,接了电话。 “有什么事儿?”因为心情不悦,所以接起电话,季瑾之的声音也不怎么痛快,冰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陌启年似乎并不在乎,只说:“支开管家,我在后院门口等你,有事和你说。” “不是明天下午才……” 季瑾之还想再说两句,可陌启年却丝毫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看着回归桌面的手机,愤愤的咬了咬牙,走到窗边,果然在后院门口看到了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不禁心口一紧,只好紧了紧外套,迈步出了书房。 季瑾之以突然想吃西点为由头,还故意挑了中环的一家,让管家开车去买,从而支走了管家。 要知道中环那家西点屋,距离星月湾,就算开车去,没有两个小时也回不来的,她和陌少川刚有些好转,未来怎样还不清楚,不想因为和陌启年的这次碰面,而让他在误会什么,虽然撒了个谎,有点对不住管家,但也是无奈之举了。 看着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离开的管家,季瑾之忙反锁了玄关大门,然后径直去了后院。 远远的看到她走过来的时候,陌启年便侧身下车,绕过去,为她拉开了副驾驶车门,然后很绅士的在她上车时,手垫在了车门下,如此细心地被人照顾,却未能让季瑾之的心境有所改变。 陌启年又重新坐上车后,季瑾之直接一把拔掉了车钥匙,攥在手里,防止他在突然发动车子带她四处乱跑。 对此,陌启年只是微微的付之一笑,侧过头,静静的看着她。 季瑾之没心情和他浪费时间,直接说:“距离股东大会召开,还有一天的时间,你又找我干什么?” 看出了她的不耐,陌启年似乎有点伤心:“这么不愿意和你以后的丈夫多待一会儿吗?” 一句话,又触动了季瑾之的痛处,直接冷道:“我的未来好像和你还没有关系!没必要给自己加多余的身份,陌总!” 陌启年皱眉:“又把我推的这么远……” 她冷冷的看向他,不耐道:“陌总找我,到底还有没有事?如果没有的话,恕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话,她就扔下了车钥匙,要推门下车。 而陌启年却马上说:“瑾之,我有份东西需要你看一下。” 说着,他就拿出了一个档案袋,递到了季瑾之的手边。 她接了过来,诧异的看着上面写着民政局档案的字样,有些奇怪的伸手,旋转上面的纸绳。 “打开它,你要有心理准备,瑾之,你要知道,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想伤害你的人,但是这件事……” 陌启年沉吟了下,似乎有点难于启齿的样子,辗转多时才说:“这件事你必须要知道,打开它!” 听他这么一说,季瑾之更好奇的想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一份打印的文件资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自己的名字,而后面在婚姻一栏里,竟然写着……未婚! 下面是陌少川的,也同样是未婚的字样。 她顿时懵了,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几乎一字不落的看一遍,仍旧是未婚,但心里有个声明在呐喊,不对啊,她明明和陌少川注册结婚登记了的,两个人属于合法夫妻,在民政局的档案中,应该是已婚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陌启年,你和我说清楚!”她拿着文件,冲着陌启年大声质问。 第223章 我一定要杀了她! 陌启年留下的司机林克,开车送老顾回家。 老顾一路上突然心情大好,很有兴趣的和林克攀谈了起来,从简单的客气询问,到后面的熟悉起来,老顾也就无所顾忌的说:“瑾之的医术不仅好,还会制药呢!十八岁的时候,就考取了药剂师的执照,被美国麻省理工破格录取,还是全奖学金制的呢!” 林克微微一笑:“看得出来,您和季小姐的关系很好,比一般的父女都还要亲!” “是啊,那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老顾看着外面的风景,心里微微的叹息,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到底还能撑多久,只希望能在闭眼之前,看到她幸福,也就无憾了。 林克说:“不过顾老先生,我跟在二少身边也十来年了,从未见过二少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的,季小姐是第一个,能让二少这么牵肠挂肚……” 按照陌启年的身份和背景,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又何必如此倾心,如此煞费苦心,又不能伤害,还不能过激,还要考虑她的感受,维护她的心理…… 而且林克更想不明白的是,陌启年的性子,他明明有千百种方法和计策,稍稍动动手腕,就可以让一个女人乖乖对他臣服,但他对季瑾之,却偏偏狠不下那个心。 就像之前陌启年说的,他唯有对她,向来是一言九鼎。 老顾听闻,只是会心的一笑,关于陌启年和她的那些前尘往事,他是心知肚明的,可能就是当初的情感羁绊,才会演变成今天的一切! 靠在座椅上,老顾只说:“启年也是个好孩子,如果瑾之愿意选择他,我也会祝福的。” 他相信,不管是陌少川还是陌启年,都可以给她幸福。 只是对季瑾之而言,她的心在谁身上,谁才是那个真命天子。 其他的,就算再优秀,却也成了将就。 而她呢,就不喜欢将就。 两个人一路聊天,行至高速公路上时,林克才发现,后面有一辆黑色的轿车,一路尾随,距离不远不近,十分可疑。 却并不知道,在此之前,那辆黑色的轿车,就从老顾的公寓,一路尾随他们到了机场。 后来,机场陌启年和季瑾之交谈时,黑色轿车里发生了争吵,导致错过了季瑾之和陌启年换车离开的画面。 当时,黑色的轿车里,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低,还戴了一个黑色的口罩,故意将自己的面部五官遮挡的十分严实。 而后车座上,季安之坐在上面,交叠着两条纤细的长腿,看着自己的车一路尾随到了机场,而身旁的司徒南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却悠闲的十指在上面随意敲击着,无所作为,季安之心里压抑堆满了怒火,在车子停下来的一瞬间,终于爆发了出来。 她对着司徒南大喊:“你说过了要帮我的,为什么还不动手?” 司徒南却怏怏的,摊了摊手:“他们的车都停下了,我还怎么动手?” “你……”季安之气的咬牙:“那之前呢?那么长的一段路,你又为什么不动手?” 司徒南说:“那段路面太正常了,怎么制造车祸?稍微动点脑子的工安都能查到,是我们黑了他们的车子,你想坐牢吗?” “我……”季安之被彻底问住了,却仍旧心有不甘:“不行,绝对要找机会动手!如果这次不动手,季瑾之就走了!” “她走了不是很好吗?她离开了,陌少川就是你一个人的了!”司徒南语调清扬,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季安之生气的握紧双拳:“不行!我不能这么便宜她了!” 司徒南皱眉:“但她也是你的亲妹妹,你非要置她于死地才肯罢休吗?” “对啊!你之前答应过我的,用你的办法,帮我杀个人,怎么?你想反悔吗?” 面对季安之的咄咄逼人,司徒南无语,只好加快了电脑上的操作,然后说:“看,我已经黑进了她的车子系统,只要她发动车子,随时可以,但你想好了,现在车子里面,可还有顾良才呢!” “有他又怎样?从小到大,他就只喜欢我那个傻妹妹,对我不闻不问,他死了也是活该!”季安之残忍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的温度。 这样冷若冰霜的女人,司徒南都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曾经喜欢上的那个女子。 司徒南真是被她逼到了一定极限,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不管怎样,他好歹也是你的养父,而且他为了你们姐妹,一辈子都没娶妻,没有自己的孩子,没有自己的生活,不停的为了你们付出,这样的男人,你现在竟然……” “哪又怎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妈,不是为了我!”季安之歇斯底里的大吼:“知不知道,如果没有顾良才,我妈当年就可以和我爸结婚在一起了,就是因为有他,我妈才被冠上了一个荡、妇的名声,赶出季家的!” 司徒南蹙眉,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你们的家事,还真的好乱啊……” 他们两人吵了很久,等到好不容易停歇时,只听司机说:“老板,红色的卡宴又发动了,好像是要回市区……” 季安之转头一看,果然如此,不禁暴怒:“季瑾之这个见女人,果然还是对陌少川不死心,快跟上去!” 就这样,黑色的轿车一路尾随着顾良才所乘坐的红色卡宴,一直上了高速公路。 眼看下了高速,再行至一段路程,就快到陌氏集团了,季安之彻底隐忍不下去,直接命令司徒南:“马上动手!” 司徒南不理不睬,仍旧淡漠的坐着自己的事情。 季安之咬牙:“我最后说一遍,马上动手!” “你这么做会后悔的,他们都是你的至亲,你不可以……” 司徒南的话没说完,怀里的电脑就被季安之抢了过去:“你不忍心动手可以,我来!” “你……”司徒南怔了下,想再重新抢回来,但季安之先他一步,启动了电脑里的黑客系统,黑入前方红色卡宴轿车系统,瞬间将前方车速提到最快。 然后命令司机:“跟上去!” 司机按照命令照做。 前方的卡宴车里,林克察觉到车子不对劲,但已经晚了,车子突然提速,而且方向盘和操作系统,也在同一时间失灵。 林克显得有些惊慌,回头看看,黑色轿车仍旧紧追不舍,他顿时明白了一切,就对顾良才说:“顾老先生,车子系统被人黑了,我们现在……” 他说话时,想要打开车门,两人紧急跳车。 但显然,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车门全部封死,林克根本打不开。 老顾也转过身看了看后方的车辆,不禁皱眉:“现在怎么办?” 林克踩油门,想要再提速,从而达到甩开后面擦空轿车的地步,但车速已经达到了上限。 他开始打电话联系警方,报警过后,又给陌启年打了通电话,交代了这边的情况,陌启年直接说:“我马上安排人过去,你尽可能的拖住,一定要保证你自己和顾叔叔的安全!” 幸好这一段路,都是宽敞的高速公路,旁边的车辆并不多,虽然他们的车速快到了一定程度,但暂时也没有造成任何的危害。 林克尽可能的保持冷静,起初,方向盘还没有失灵,虽然车速极快,但还可以操控方向,后来,方向盘的控制权也被后方车辆操控住,林克就真的慌了。 黑色的轿车里,季安之抱着笔记本电脑,疯狂的控制着前方卡宴,那一瞬间,像被恶魔附体,眼神阴狠,唇边还带着嗜血的冷笑,妄图恨不能一瞬间,就将前方车辆彻底推入死神的魔爪之下。 她一边操控着,一边查看着及时路况,焦急的期盼着一辆重型货车的到来,或者一段急速转弯的路口…… 司徒南见状,试图劝诫:“笑笑,别这样,现在放手还来得及,我们可以用别的方法,比如说……” 他话都没说完,季安之赫然仰起头,看他冷道:“比如什么办法?你能做的,除了派人暗杀以外,就只有这样了,你不就是有钱,还会点黑客技术吗?” 司徒南木讷的愣住,想不到自己原来在她眼中,就这么的一文不值,除了会点技术,和有钱以外,一无是处! 他心情低落,正沉吟着该再说点什么时,季安之也担心他坏事,突然拿出一支小型注射器,趁他不被,对着他的脖颈猛刺了下去,司徒南看着她,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你怎么……” 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没有了司徒南的干预,季安之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处理此事,她看着电脑屏幕里的系统,露出了黯洁邪佞的笑容,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敲击着,发现前方不远处就是收费站,顿时笑了。 林克彻底无法操控车子,又没办法逃脱,等待陌启年派人过来,时间上肯定来不及,而前房角就是收费站,眼看着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奔驰过去,他的眼神开始绝望。 老顾也在此同时,用最快的速度给季瑾之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红色的卡宴,像一道幽魂,风驰电掣般朝着收费站口,停着的十几辆车子冲撞而去,前方的狭小路口,死神像站在那里,高高的举起了死亡的镰刀,朝着他们挥舞而来。 行驶中的车子,在连续冲撞了十几辆轿车后,又以超快的速度撞去了一侧的加油站,车子横空翻车,碎裂的车窗里,依稀可见老顾和林克两人血肉横飞的面孔。 继而,‘砰’的一声爆炸声,划破了城市上空的宁静。 第224章 我惯的,我愿意! 陌氏集团,季瑾之和陌启年驱车来到这里时,距离董事大会召开,还有二十分钟。 可谓是争分夺秒,两人下车后,不约而同的彼此对视一眼,陌启年说:“我很了解陌建业,他这次完全是有备而来,肯定会提前开会,瑾之,你先拿着文件去找陌少川,我去会议室拖一下。” 季瑾之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文件,便快步上了总裁专用电梯,直升顶层的总裁室。 陌启年上了旁边的电梯,上三十三层会议室。 两人分头行动,季瑾之匆忙赶到总裁室时,陌少川正从沈城手里拿过西装外套,穿上后整理了下就要往外走,却看到她来了。 他怔了下,走过来目光柔和的说:“你怎么来了?有事?” 她点点头,攥着手里的文件,匆忙的开口说:“有事,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一下……” 陌少川正要说话,而一旁站着的沈城却看了看腕表,然后低声催促说:“陌总,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下去。” 他为难的看着季瑾之,抱歉一笑:“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楼下的董事会我必须下去一趟。” 看的出来,为了这次的董事会,陌少川也是做足了准备,沈城手里抱着电脑和一摞文件,两人神色谨慎,目光幽深。 季瑾之也不想耽误他正事,但是事态紧急,她又不得不说,只好上前一步,挽住了陌少川的手腕:“你先看看这些资料,其实这次……”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道突然袭来的声音打断—— “哎呦,原来我的大侄子在这儿呢!” 低沉的中年男声,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玩味中还有一丝的鄙夷参半,清冷的感觉,有些玩世不恭的姿态。 众人的视线朝着声音的源头寻觅,就看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宽大的额头,稍阔的双唇,一双幽深的目光,带着阴森的坏笑,他就是陌建业,陌少川的二叔,陌启年的亲生父亲。 陌建业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秘书,大腹便便的来到几个人的面前,又一次开口调侃说:“大侄子,咱们爷俩也算是好久不见了,对?” 陌少川在看到陌建业进来的那一刻,俊朗的眉宇就皱了起来,但碍于情面,只好还算温和的一笑,点头:“嗯,是好久没见了。” “我记得好像也有十几年了,从那次老爷子剥夺了我名下的股份,把我赶去b城以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 此时此刻,陌建业故意提起前尘往事,目的不是羞辱自己,而是想要借此讽刺,其阴冷的眸低,寓意早已昭然若揭。 陌少川的心里咯噔一下,眉头也皱的更紧:“二叔,我们还是等董事会开完了,再叙旧!” 陌建业却说:“董事会不急,我这边还有点事,需要和大侄子单独谈谈。” 陌少川淡然一笑,接着,便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季瑾之的手,只柔声说了句:“在这里等我。”、 然后转眸看向了陌建业:“二叔,这边请。” 看着往外走的陌少川,季瑾之心里没由来的一慌,急忙上前一步抓住陌少川的手,压低声说:“等一下,我还有事,你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落到了季瑾之的身上。 陌建业呵呵的冷笑出声,阴冷的目光看向了季瑾之:“侄媳妇在任何地方都是这么任性吗?” 明显是讽刺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配合上陌建业那阴险狡诈的目光,更增添了一抹浓浓的阴险之感。 季瑾之挑眉,眯眼看向他。 那样倔强的眼神,更引来了陌建业的反感,他轻蔑的冷然一笑:“任性的女人,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侄媳妇啊,你可要掂量清楚!” 在陌建业说第一句话时,陌少川的脸色就沉了下去,等他说第二句时,他倏然直接一把将季瑾之搂在怀里,冷声道:“瑾之不光是我太太,同样她名下有陌氏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也是陌氏的名誉副总裁。” “呵!”陌建业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肆意:“女人能会做什么?管理公司?别开玩笑了,女人只会做一件事……” 陌建业故意顿了下,开始上一眼下一眼的看着季瑾之,阴冷的目光带着银荡的坏笑:“那就是打开自己的身体……” 声音出口,落地的瞬间,陌少川阴鸷的眸光赫然划过,平增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像地狱里爆发出的撒旦,带着嗜血的蛰居狠戾的气息,看着陌建业时,恨不得分分钟将他生吞活剥的冲动。 陌建业被这样的目光恫吓住,下意识的收敛了许多,脸上的讪笑也快速去敛,忙清了清嗓子说:“走,大侄子,我们先去谈谈!” 故意岔开话题,想要分散陌少川的注意力。 但陌少川又岂能如他的意,他薄唇动了动,正要说话,季瑾之却及时的拦住他,并看着他微微的摇头,示意让他不要。 她这样的善解人意,更让陌少川心生愧疚,权衡再三,他温柔的抱着怀里的季瑾之,冷然的对陌建业沉声道:“二叔可能有所不知,在陌氏,一切都是我说了算,而我呢,又都一切都听她的,我的女人,任性也好,胡闹也罢,没关系,我惯的,我愿意!” 然后,拉着季瑾之的手去另一侧,远离这些人,才压低声说:“什么事儿?” 季瑾之还沉浸在他刚刚那番感人的言语中,心境微微发颤,听到他问话时,只愣了下,反应过来忙拿出了那些文件:“诺,这些文件你看看,这次的董事会,二叔是有备而来的,对你很不利,暂时取消!” 接过那些文件,陌少川随意的翻了翻,不禁付之一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留下句:“谢谢,不过放心,我有分寸!” 他走过去,对着陌建业道:“二叔,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谈!” 看着陌少川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陌建业刚刚又被他羞辱了一通,更增添了心里的怨恨,他就支开了身后的两个秘书,才说:“好啊,不过我们叔侄之间,先丑话说前头,你也别怪二叔心狠,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而已!” “就算召开董事会,我手里的东西,也足够让你下台的,少川,我是顾虑到这份亲情,才考虑私下里和你谈谈的!” “如果你识趣的话,就马上发表一份退职声明,再把你名下的所有股份和eb集团全部转移到我名下,然后,这些事儿,就一笔沟销了,怎么样?” 一坐下来,陌建业就开始夸夸其谈,他说的冠冕堂皇,好似一个有情有义的二叔,真的在为侄子考虑。 而其中隐藏的贪婪和阴谋,恰到好处的遮蔽了他利益熏心的丑陋面目。 陌少川从始至终,只是默默的听着,静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接着,陌建勋仰头扫了一眼一侧的季瑾之,又说:“放弃这里的一切,带着侄媳妇,还有老爷子,去国外逍遥自在,多好啊?” 陌少川狭长的凤眸浮出一抹冷冽的弧度,森冷的目光,直击对方的心底。 “二叔还真是为我考虑啊,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他几乎一字一顿,唇边荡漾着一抹诡异的冷笑:“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 陌建业冷笑:“怎么?威胁我啊?你还没用看过我的底牌,你凭什么这么有自信?” 陌少川耸肩,慵懒的斜身靠在沙发上,随手抽出一支香烟叼在了嘴里,却没有急着点燃,只是手里玩味的把玩着金属打火机,反问:“要试试看吗?” 他说话时,季瑾之的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公司账面亏空几十亿美金,传到任何一位董事耳朵里,陌少川都是必输无疑! 陌建业咬牙:“好,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着,便朝着身后的秘书递了个眼色,秘书会意,正要拿文件出来时,陌少川先他一步,将季瑾之之前交给他的文件,‘啪’的一声,扔到了陌建业对面的茶几上。 继而,他阴冷的声音响起:“二叔说的是这些吗?” 陌建业奇怪的拿起来,刚一翻开,表情就骤然僵滞了起来,这明明是他搜集到的资料,怎么……会在陌少川这里的? 接着,陌少川对沈城示意了一下,沈城马上又拿出一份事先准备好的文件,递给陌建业。 他惊诧的接过来,看完后,脸色猛然大变! 陌少川却微微的站起身,用一种悠扬淡漠的姿态和口吻说:“二叔,这些是你这几年背着爷爷和各位董事,私下里收购陌氏的股权,倒卖陌氏机密,和其他合作商中饱私囊的证据。” 轻微的顿了下,陌少川手里夹着只香烟,戏谑的看着他:“您说,如果让其他董事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你……”陌建业气的咬牙,发狠的攥着手里的文件:“你想用这个威胁我?陌少川,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亏空了公司账目近五十亿美元,就凭着这一点,这陌氏的总裁之位,我做不了,你也休想能做!” 陌少川无谓的一笑:“谁说有亏空了?难道二叔不知道吗?我们陌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啊……” 他清淡的语气,配合上深眸中的鄙夷,那份与生俱来的高傲,洋洋洒洒的在陌少川俊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看着这一幕,季瑾之那颗紊乱的心,也终于松了口气,正在此时,手机突然响了。 她原本平静的心里,突然变得波澜重起,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样…… 第225章 我天生就是个坏女人! 突然拿出手腔的季安之,黑洞的的腔口,毫不留情的对准了司徒南的心脏,冰冷的眼神寒风凛冽,唇边荡着宛如蛇蝎的嗜血笑容。 看着这样的她,司徒南感觉大脑瞬间‘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不敢想象,这个女人,到底还时不时自己八年前亲手救起的女子,当初的她,不说是单纯可人,但好歹也是心地纯洁! 但现在……怎么一回国,就瞬间判若两人了! 季安之的目光像地狱里燃起的蓝色火焰,带着炙高的温度,分分钟将司徒南灼伤,还不加一丝的怜惜。 这一刻,司徒南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了渣。 “你真以为我不敢开腔吗?”季安之语调轻扬,目光轻蔑。 司徒南注视着她,皱眉,眼底有种倍加受伤的苦不堪言,人,其实骨子里都是见的,明明得到了结果,但还是不肯相信。 总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都还可有可能,她只是一时之气。 却忘了,最毒妇人心,仇恨能蒙蔽一个人的双眼,同样,过于庞大的贪念也可以。 司徒南慢慢的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腔,将腔口上移,移到了自己的额头眉心位置:“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教你腔法的吗?想要一腔毙命,就要攻击这里。” 他以为,自己说出这些,说不定可以沟起她的回忆,或多或少的,能挽回她的心。 但是,得到的却是季安之冷冷的一笑,不屑的神色,好似厌烦一般,还配合的点点头:“对啊,差点忘了呢!” 说话时,她抬起另一只手,开启了手腔的保险,此时,只需要稍稍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就会毫不留情的射穿司徒南的大脑,一命呜呼。 看着她冰冷的眼眸中,不含有一丝的情感,司徒南心痛到了极致,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沉声道:“开腔!杀了我,就不会有人再阻止你了。”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两个人,静默的对立,季安之拿着手腔指着他的额头,画面定格住的彼此,仿佛心跳都在这一刻骤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季安之也是前思后想了很多,犹豫不决的手指在扳机上辗转踌躇。 她说:“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阿南,我们是一样的人,八年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无条件的支持我,保护我的,再多一次不可以吗?再像以前那样,不行吗?” “你现在是杀人,是在犯法!怎么能和以前相比!”司徒南怒极咆哮,睁开猩红的眼眸,阴鸷的视线看着她。 以前,他们辗转很多国家,两个人游山玩水,她虽然也会任性,也会无法无天的做很多让他头疼的事情,但和现在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 “以前我开车撞人,逃逸后,不也是你帮我处理的吗?还有纵火案,还有……”季安之怒不可遏,气的浑身发颤。 司徒南咬牙:“你开车逃逸后,伤者是我派人照顾的,赔偿金我出了十倍,还有其他的那些,都可以也用钱去摆平,懂吗?” “哦,我差点忘了,你有钱!”季安之讪笑的耸肩:“但现在也可以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吗?” 司徒南气的真想动手扇她,但却克制住了,只是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摇晃着怒道:“你杀了你的养父,你杀了陌启年的司机,两条无辜的生命被你夺走了,这是可以用钱财来补偿的吗?” 可能是被司徒南突然暴躁的脾气惊住,季安之心里的怒火又一次被他激怒,生气的甩开了他的手臂,举着的手腔再次对准他的眉心:“够了!什么养父不养父的!顾良才根本就不是我的养父!他最在乎的,只有我那个蠢妹妹罢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司徒南愤怒的怒火滔天:“你怎么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没有!” 怒火万丈的司徒南,一时大脑灵光乍现,八年来所有的事情,像电影的快镜头一般,在眼前播放,他突然像是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接着又说:“我终于知道了,八年前的那场车祸,也是你一手精心策划的?你的目的,就是想杀了你妹妹,从而夺走属于她的一切,对吗?” “还有之前,陌建勋的死亡,也是你布置的!” “你是给自己做了个万全之策,如果车祸不能夺走你妹妹的生命,那么,她也会成为谋杀陌建勋的杀人凶手,被警方通缉,成为臭名昭着的杀人犯,还会彻底的失去陌少川。” “你真是……用心良苦的为自己策划了一个两手准备!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狠毒,她可是你亲妹妹,你至于这么恨她吗?” 面对司徒南的一句句质问,季安之毫无动容的看着他,像是听着诉说丰功伟绩一般,唇边洋溢着得意的浅笑,甚至不屑的挑了挑眉,殷红的朱唇沟起冷然的弧度:“你才了解我吗?司徒南,从你救起我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过你,我天生就是个坏女人,心狠手辣,什么坏事都做过!” “你……” 司徒南有些无语,满心的愤怒在咆哮,大脑里不停的回荡着这八年来所发生的一切。 没错,她确实说过。 在他八年前,从海边将她救起后,她在医院里苏醒的时候,就对他说过。 ‘我不是好人,做过的坏事,可能是你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 但那时候她刚十八岁,长相甜美,眸光清纯,就像一只纯美可人的小白兔,而且刚刚遭受了莫大的车祸,刚刚经历了几次大手术,可谓是从死神手里刚夺回生命,那样的她,不管说了什么,他又怎么可能往其他方面联想? 后来,一天天的接触,发现她确实性格偏激,有些做法乖张,不按常理出牌,但……司徒南认为,这也是她可爱的一方面,也是她性格中的闪光点,是吸引自己的一种方式,就觉得她是精灵古怪,女孩子嘛,任性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喜欢她,就宠着她好了,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都无所谓。 长达八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默默地照顾,悉心的呵护,为她建起了一个安然稳定的避风港,任由她随心所御的胡闹,包容她的一切坏脾气。 却没想到,这种宠爱,这种包容,这种悉心呵护,最后却演变成了吞没他的一种毒药!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只觉得很陌生,很恐怖,也很让他心痛。 就像一个从地狱里释放出的恶魔,却是被他一手培养出来的…… 季安之看着他:“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要阻止我吗?” 司徒南也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他一字一顿:“我阻止不了吗?” “呵,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你再说其他,也于事无补!” 他皱眉:“你不是没有回头路,是你从来没给自己留路!” 季安之冷然一笑,不置可否:“嗯,那又怎么样?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逼得,我能有今天,季瑾之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她只是你妹妹,她逼过你什么?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和别人无关,最后听我一句,放手!我们离开这里,回日本,嗯?”司徒南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带着商量的语气,一副有话好好说的架势。 可季安之只是凛然的一声嗤笑:“别做梦了!事到如今,我不可能放手的!除非杀了季瑾之,除非……” 她能得到陌少川,实至名归的成为陌太太,掌握住陌家的一切,彻底的拥有季瑾之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心里的那份贪念,才会慢慢的消减,心底的仇恨,才会一点点的退去。 司徒南说:“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季安之举着手腔,定定的看着他:“你也为了她,是吗?” 为什么从小到大,她身边的所有男人,目光都会集中在季瑾之的身上,不管他们姐妹的身份如何调换,妹妹永远会成为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为什么!难道是她不够优秀吗? 他们明明是孪生姐妹,相同的身材,相同的脸蛋,相同的一切,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排山倒海的愤怒在季安之的心底云集,怒吼着咆哮着,愤怒的火焰迅速的将她的理智吞噬,她端着手腔低吼道:“司徒南,现在连你都为了她,开始要背叛我了,是吗?好,我成全你!” 话音刚落的一瞬,她赫然驱动手指,就要扣动扳机,千钧一发之际,司徒南猛地一把,抓住了她拿着手腔的手臂,子弹打中了天花板,发出‘砰’的一声。 外面的保镖听到声音,立马破门闯入。 却看到季安之的手里拿着手腔,手臂被司徒南抓着,两个人怒目而视,季安之因为过度激动,而瘦弱的身体有些气喘吁吁,却仍不肯罢休的瞪着他,想要挣脱,继续攻击。 司徒南和她争执了几下,抢走了她手里的手腔,扔给一旁的保镖,然后扔下她,阔步往外走的同时,对保镖吩咐说:“看住她,不许再把腔给她!” 季安之心里怒火未退,又上前追了过去,却被保镖出手拦截住:“小姐,您该休息了!” 她愤怒的咬着牙,看着司徒南的背影消失,两个保镖出去后,也关上了卧室房门。 继而,房间里,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巨大响声,季安之将所有一切能砸的全都砸了,然后一个人坐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喘着粗气的看着飘窗外的一切,深呼吸,尽可能的深呼吸。 开始想办法,怎么能保住自己现在所拥有一些的情况下,还能驱逐司徒南…… 毕竟,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司徒南的,如果和他彻底决裂了,那么她还有什么力量再继续对付季瑾之? 当务之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去做,她想到了这里,立马眼珠一转,起身开始满房间的寻找手机。 第226章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错! 顾良才去世的第三天,季瑾之开始彻底接受这个事实,从容的去刑警队做笔录,认领遗物,接管尸体,开始着手一步步料理后事。 因为是一场出乎寻常的车祸,除去死亡的两人外,还有十几位伤者,需要涉及赔偿问题,季瑾之也开始和律师详谈,应对各种各样的问题。 因为有陌少川和陌启年的干预,无论是警方还是律师,包括保险公司,都为她一路开绿灯,可谓是畅通无阻,一帆风顺的同时,但她和陌少川之间的关系,却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以前。 不过,不同的是,以前三年多的时间,是季瑾之一个人住星月湾,陌少川几乎回来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但这回,是陌少川每天回来住,而季瑾之,几乎从早到晚,都见不到人。 这一天,老顾去世的第三天,她在外奔波了一整天,晚上九点多,终于回到了星月湾。 但回来的她,并没有急着洗漱休息,反而去了书房,开始上网预定各种葬礼的准备事宜,稍后,又开始收拾东西。 她收拾的都是自己的个人物品,衣物,书籍,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 之前,她也是想离开过的,所以留下的东西并不多,收拾起来非常简单,不过几分钟,便都收拾好了。 陌少川静默的坐在楼下沙发上,电视上播着最近新出的电视剧,火热的剧情,却激不起他任何的兴趣,如履薄冰的眼眸上,没有一丝的温度。 沈城调查清楚老顾和林克同出现在一辆车上的原因,也知道了季瑾之想要在董事会竞选之前离开他的事情,这件事,像一根钢针,狠狠地戳在他的心上。 原来,董事会当天,他心乱如麻,预感竟然是对的。 她确实已经做好了要走的打算,还是和那个陌启年! 在竞选之前,她要和自己的亲堂弟,也是最大的竞争对手离开。 不管她有天大的理由,但这道鸿沟,却像是屏障一样,在他心上,一点点的铸就起来。 但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就是自己对她的感觉,确实变了。 虽然现在很生她的气,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关注她的一切,白天上班时,他会控制不住的关注她的动态好几遍,明知道她不会发任何的朋友圈,可还是情不自禁的点开她的微信会话,犹豫的在上面打几个字,又一个个的点击删除。 反复好几次,辗转重复着这样的行为。 而像今天晚上,她能回来,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陌少川随意的拿着遥控器换台,全部换了一遍,才沉吟多时,对管家说了句:“去给太太热杯牛奶,提醒太太早点休息。” 管家点头:“是,我这就去!” 一会儿,管家端着一杯刚热好的牛奶上楼,片刻后下楼来,陌少川抬眸扫了管家一眼,就道:“牛奶喝了吗?” 管家摇头:“没有,太太的情绪不太好,脸色也不太好看……” 陌少川的心里咯噔一下,顾良才刚去世三天,对这个消息,她还没有完全的消化,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顿了一会儿,又问:“她在做什么?” “这个……”管家有点吞吐,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般。 陌少川皱眉,催促:“说!” “太太她……在收拾东西!” 什么! 陌少川猛地一惊,深邃的眸光明显错乱了些,但下一秒,又故作轻松的继续调换频道,然后烦躁的伸手拿香烟,点了一支,抽了几口后,然后狠狠地在烟缸里捻灭,随手将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扔,说了句:“没什么好看的!”就起身往楼上走去。 管家无奈的摇摇头,最近这几天,整个星月湾的上空都阴云密布,气氛压抑的让人心里更加沉闷。 他来到楼上,宽大的卧房里,空荡荡的,没有季瑾之的影子,那杯原本热热的牛奶,孤零零的放在桌子上,此刻变得也没有任何温度。 陌少川叹了口气,转身又去了书房,轻轻的推开房门,就看到里面坐在桌子旁,对着电脑发呆的她。 神色呆呆的,空洞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色彩,只是淡漠的看着电脑画面,不知在看什么,发呆走神,而她的脸色,也差到了极限,因为严重睡眠不足,而眼底黑黑的,憔悴的像深秋的落叶,稍微一点点力道,都可撼动碎裂。 这样的她,又让陌少川联想到了多日以前,刚刚得知顾良才去世后,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的她,相比之下,还是那时候的她,才是一个人悲痛时最该有的反应。 而现在,淡漠的好似一个局外人,不哭不闹,却一个人努力隐忍,那样的坚强,让他更加心疼。 她也可以像安之那样,在他面前尽情哭闹,随意的发谢,也可以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不吃饭也好,不见任何人也好,或者……反正怎样都好,也比她现在这样来的让人舒服! 陌少川无奈的皱眉,看着她,感觉自己的肋骨一阵阵的作痛,痛的滋味不停蔓延,到了呼吸一下都撕心裂肺的地步。 季瑾之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夜,此时的她,已经是连续七十二个小时没有睡过觉了。 但却没有丝毫的困意,并不是精力充沛,只是心痛的,根本睡不着。 她心里很清楚,老顾的死,并不是无缘无故。 事情不会那么巧,并不是一场意外。 肯定有什么,是她疏忽,或者遗忘了。 她要找出来,找到证据,找到幕后的凶手…… 而用这种方式消磨心中悲痛的季瑾之,不知道,一整夜,陌少川都站在书房外,走廊上,他一个人安静的吸着烟,一根有一根,用这种方式,想要尽可能的多陪一陪她。 一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回了卧房,看到她收拾好的小包行李,犹豫之下,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的驱使,走过去,打开了拉链,却发现,里面都是老顾曾经写的医疗笔记,还有各种处方清单…… 原来,她整理的并不是自己的行李,而是这些年,老顾所给予她的一切,她在整理这些。 那一刻,陌少川的心里,或多或少的心情缓了些,才深呼吸,转身去了浴室冲澡。 清晨,管家准备好了早餐,季瑾之从书房里出来,洗漱后,换了身衣服,下楼用餐。 安静的餐桌上,相隔甚远的两个人,各自用餐,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看着满桌子的餐点,季瑾之丝毫没有任何胃口,机械性的一勺接着一勺喝粥,却如同嚼蜡,像瞬间失去了味觉,感觉不到丝毫的味道。 而此时餐桌上,陌少川的手机也一直响个不停。 他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赫然写着‘安之’两个字,他显得有些犹豫,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接听,上一次,他因为安抚季安之,而忽略了同样悲痛的季瑾之,导致现在的她…… 想到这里,陌少川的心里就像被万蚁啃噬,自责不已。 但情感上,又一遍遍的提醒他,应该接听,此时也是季安之最需要人关心和慰藉的时候,毕竟,顾良才和季安之的关系,从小到大,亲如父女。 两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左右为难之下,最后,季安之的电话挂断,一条信息冲进来:“川哥哥,我现在只剩下你了,如果你也不要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一句话,彻底让情感冲破了理智,陌少川也快速的站起身,踱步往外走的同时,给季安之回电话过去:“等我,我马上过去!” 那样轻柔的语气,那样温柔的态度,让坐在餐桌上的季瑾之听得轻轻的,心却麻木的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在陌少川开车离开的那一刻,她也放下了筷子,起身,淡漠的上楼。 刚回到房间,她的手机也响了。 “季小姐吗?我是刑警队的张良,我们有分东西需要给您看一下。” 季瑾之在接到电话的二十分钟后,便开车赶到了市刑警队。 接待她的就是先前打电话的张良,他将一个证据袋递给她,里面放着顾良才的手机,因为车祸爆炸,手机损毁相当严重,烧的黑乎乎的,像一块黑炭。 同时,张良将电脑屏幕转向她,说:“我们技术科的人复原了手机内容,其中有一条未发送成功的短信,感觉应该是死者给您的,应该让您过目一下。” 说着,张良点开了一个页面,里面是顾良才手机的所有回复内容,一条短信内容出现在她面前。 ‘没能再多陪你几年,对不起,还有丫头啊,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是你的错!’ 看到短信内容的那一刻,强忍了数天悲痛的她,在这一刻,情绪突然像开了闸的洪水,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顾良才和她,不过是毫无任何血缘关系的两个人。 他是她母亲当年的追求者,却在母亲去世时,只因母亲当初的一句话,就义无反顾的照顾了她二十六年,为了她,终身未娶,一生没有妻子,没有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是为了她。 到最后,竟然……用这种方式被剥夺了生命! 她无法想象,车祸发生的时候,爆炸的一瞬间,老顾的得有多痛苦,多害怕…… 倏然间,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每一根细胞都在绞痛,撕心裂肺的苦痛在她身上不停覆盖,一双慰藉的大手如期而至,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季瑾之愣了下,回过身,是陌启年,他抚慰般的眼眸,带着柔和的温度,深情款款的看着她,那一刻,像一剂特效良药,在她心头一点点晕染开来。 她毫不犹豫的扑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四虐,狂卷着大脑中的所有情绪,悲痛御绝。 第229章 跟我走吧! 证据,不过就是此时此刻,陌少川选择季安之的一种理由和借口罢了。 她又岂会不懂,所以季瑾之看着他,露出了苍凉的笑容,失望的仰起头,努力的逼回了眼眸中的氤氲,同时也将所有的痛苦尽数压抑,只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像窝了一团无名的烈火,压在心中,横冲直撞,不停的在叫嚣低吼。 “好!证据是?等着,我会找到所有的证据,然后亲手把你送进监狱,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季瑾之咬牙切齿,掌心上传来的剧痛,和心里的撕心裂肺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 陌少川身体如遭电击一般,僵硬的站在原地。 “我绝对不会让老顾白死的!”说完,季瑾之没有丝毫要继续留下来的意思,转身大步离去。 陌少川看着季瑾之离去的背影,那道瘦弱的身姿,在他大脑里形成烙印,久久挥之不去。 而他的怀里,季安之轻轻的摇晃着他的手臂,低声说:“川哥哥,我害怕……” 陌少川低头看了看她,淡淡的安慰了句:“没事的,你先回酒店,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不动声色的放开了季安之的手,捞起长椅上的西装外套,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季安之心中不甘,就开口道了句:“川哥哥……” 但陌少川却像是丝毫没听见一般,大步离去。 季瑾之从公园里出来,十几米的距离,她之前随意停靠在路边的车子,不知何时,早已因为违规停车,被人拖走了。 她一个人在街边站了几秒,随后就落寞的紧了紧外套,迈步在马路上走着。 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该去那里,脑子里很乱,思绪也跟上不节奏。 随意的走啊走,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和陌少川的婚姻是假的,老顾又走了,季家回不去,这么一想,还真是世界之大,却没有她的任何容身之所。 或许真是她爱错了人,所以上天才会对她这样惩罚,连最后一点慰藉,都要剥夺走,让她变得孤苦无依,无亲无故…… 想着这些年,老顾为她的付出,想着自己是如何傻傻的期盼着一场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爱情,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感,源源不断的从心底里冒出,她最终控制不住,眼泪开始夺眶而出,边走边哭,那样子看起来很狼狈,季瑾之抬手擦了又擦,但眼泪像泉眼般,怎么都止不住。 这样的她,和憔悴的神态,像个疯女人一样的在街上穿行,在那么多幸福的欢乐的人中徘徊,她更像一个笑话,一个上天创造的悲剧,可怜的无处可依。 ‘滴滴——’ 刺耳的轿车鸣笛声在耳旁响起。 继而,一辆轿车正以超高的速度朝着她驶来,季瑾之站在人行横道旁,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神色错愕的好似被定格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那刺耳的喇叭声,好似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如果就这样结束了,是不是也挺好的? 最起码,她就可以见到老顾了,见到他,第一时间要对他说,对不起,是自己的原因让他卷入了这场争斗之中,是她的妇人之仁,当初姐姐回国后,第一次对她公开身份,坦白了当年换药谋害陌建勋死亡事实时,她就应该收罗证据,将姐姐送入监狱,但事实证明,当初的仁慈,造就了日后的悲苦。 所以此时此刻的季瑾之,感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脚下酸软,浑身也格外无力,大脑里的某根神经在一点点崩塌,汽车也朝着她这里,急速驶来。 紧急关头,一直孔武有力的大手,赫然出现,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拽入了自己怀中,从而避免了车祸的发生。 旁边有目睹这一幕惊魂的人,也不禁松了口气,纷纷替季瑾之捏了一把汗。 但她却浑浑噩噩的,抬起头,看到了陌启年。 他深沉的目光,灼热的温度似乎要将她融化,季瑾之脸色长白,眼睛肿盈满着雾气,平日里坚强隐忍的模样,此刻荡然无存,她看着陌启年,没说话。 陌启年轻轻的一手抚莫着她的脸颊,眼眸中无尽的怜惜在蔓延,轻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顾叔叔……” 简单的几个字,季瑾之顿时心颤的更为厉害,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眼泪夺眶而出。 陌启年微微的额仰起头,忍住了心里的酸涩,抚莫着她脸颊的手,穿过她的长发按住她的脖颈,紧紧地将她搂在自己的怀中,声音低低的,道:“抱歉,因为我让你这么伤心,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季瑾之被他搂在怀里,脸色苍白的像蜡纸般,眸光迷梨的闪着满满的氤氲,听着他这样一遍遍的道歉,心上像被人豁开了一道大口子,疼痛难忍。 “跟我走!以后我来照顾你,保护你,好吗?”他声音低低的,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恳求,那么的诚恳,声音都带着因为过度苦痛而难解的苦涩。 季瑾之来不及做出回答,身后一道声音赫然响起—— “陌启年,你放开她!” 不知何时,陌少川已经开车来到了这里,他将车停在了路边,大步朝着两人这边走了过来,冷冽的眼眸,森然的看着他们。 陌启年抬眸,注意到陌少川的靠近,不禁嗤笑,拉住季瑾之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再次询问:“跟我走好不好?以后让我来照顾你。” 他的声音很低,轻轻柔柔的,满含感情,语调轻缓,像是怕吓到了她一样。 季瑾之抬起迷雾般的眼眸,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眉心微蹙,再侧过身,看到了走到近处的陌少川,心里泛起一片凉意。 刚刚他和姐姐在公园里,‘恩爱亲密’的一幕,周身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一阵阵的恶寒蔓延开来。 滚滚的恨意还在叫嚣,老顾的死不瞑目,车祸案的真凶,以及前前后后,姐姐的所作所为……都在提醒着她,绝对不能原谅!绝对不可以! 陌少川看着他们牵着的手,气的脸色有些发沉,手背上青筋暴跳,终究是没忍住,伸出的手如铁钳般,紧紧地抓住了她另一只纤细的手臂,季瑾之错愕的一怔,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 陌启年见状,忙拉着她另只手,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同时说:“瑾之,跟我走,和他在一起你是不会幸福的!” 陌少川暴怒的目光,阴狠的瞪了他一眼,随之隐忍的浑身有些发抖,抓着她的手腕,俊脸上写满了苦痛之色,他快速的吐出两个字,直言道:“别走!” 季瑾之看着他,淡漠的毫无反应,一张清秀的容颜上毫无生机,似乎被之前巨大的情绪变动所牵制,整个人,此刻都是麻木的,无所动容。 陌启年却转眸看向陌少川,冷道:“你放手!刚才不是还和季安之情意浓浓吗?继续去啊!还回来找瑾之做什么?” 陌少川气的咬牙,他握着季瑾之的手腕又紧了紧,并且狠狠地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后,对陌启年怒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陌启年,管好你自己!” “怎么?难道她们姐妹俩,你都想霸占?一个季安之不够,还要继续纠缠着季瑾之?”陌启年也是怒极反笑,说出的话,刺耳又分外伤人。 但对于此刻的季瑾之来说,却像是一道心里声音的反馈,正好说中了她的心事。 陌少川被他的话狠狠戳中,俊脸顷刻间阴云密布,愤怒的目光变得猩红起来,出口的声音也像从地狱里发出的怒吼:“陌启年,这是我和瑾之夫妻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 夫妻? 他话语中的两个字,像射出的一把锋利的弓箭,不偏不理的刺中了季瑾之柔弱的内心。 她不屑的沧然一笑,不需要陌启年开口,便先他一步说:“夫妻?你是指的我和你吗?” 陌少川怔了下,上一秒怒不可遏的俊脸,下一秒,瞬间冷沉了下来,神色凝重,甚至有几分紧张。 季瑾之仔细的看着他,注意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一颗沉浮的心,似是在最后一刻,失望了下来。 她痛苦的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的同时,也甩开了陌少川,转身和陌启年说:“我们走!” 四个字出口的同时,季瑾之也像做了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离开他,彻彻底底的离开陌少川。 放手,她已经后悔没有早做这个决定。 没有在失去老顾以前,就对这个男人死心放手。 却弄到了现在这般田地,非要让自己在极度的失望过后,才能彻底的看清楚自己的选择,到底有多么的可笑和愚蠢,非要闹到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境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为了这个男人,碎了不能再碎。 陌少川,注定此生的缘尽于此。 再执着,也只是对枉去之人的莫大侮辱。 虽然心痛,虽然撕心裂肺,但也必须如此! 眼看着季瑾之和陌启年一同转身离去,陌少川阴鸷的眸光紧锁着两个人,心里的情感在愤怒的咆哮,前所未有的苦痛感一点点滋生,他有些痛苦的握住双拳。 想都没想就快步冲过去,拦在陌启年面前,怒道:“她还是我妻子,你没有权利带走她!” “妻子?”陌启年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笑:“你是故意装傻呢?还是自欺欺人?陌少川,她真的是你妻子吗?你们之间真的是夫妻关系吗?” 第230章 能为她做的,实在太少! “陌总?” 在沈城叫第二声时,陌少川便回过了神,转身看向了沈城,道:“调查到了什么?” 沈城摇头:“事发当时,据酒店的人员透露,季安之小姐说是在房间里睡觉,但也没有任何的不在场证明。” 陌少川轻点了下头,接过那些资料,都是警方根据车祸后展开的各种调查,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页报告书上,久久未曾离去。 那上面,是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各个路口跟踪时被监控记录拍下的,司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身份暂时不定,扔在警方搜查范围内。 看着那张截图照片,陌少川的眸光逐渐加深,他马上联想到了什么,对沈城说:“调查一下安之身边的那个男人,叫什么司徒……司徒南,调查一下他的背景,还有事发当时他的行踪。” 沈城点头:“是,我这就去!” 陌少川的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季瑾之不会无缘无故的指责一个人,尤其是她当时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像是隐忍了莫大的苦痛和悲伤,有种洗尽铅华后,又历经磨难的沧桑。 而且那种眼神,那种感觉,都让他控制不住的去心疼,好似这种感觉,很久很久以前,就蕴藏在他心里,未曾离去过。 到底是他情绪出了问题,还是那个女人的身上,就是有这种让男人控制不住想要占有的御望呢? 他要弄清楚,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黑网,在他身后缓缓张开,持续渐进,他想要拆解清楚,却又觉得扑朔迷梨…… 翌日早上,季瑾之醒来的时候,感觉头格外的有些沉。 可能是长时间未睡,偶然睡下,大脑觉得睡眠不足导致的! 但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梦到了顾良才。 夕阳西下,老顾来到学校门口等着她放学,小手牵大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偶尔仰起头,看到他嘴角洋溢着的笑容。 老顾会抱起她,将她放在自己的背上,宽大的脊背上,像是她最好的温床,两人就这样走啊走,沿途的所有风景,都在眼前揉碎,醒来却才发现不过是一场梦。 季瑾之的心中一片枉然。 她坐了起来,下床,拉开了厚厚的窗幔,寡淡的目光看着外面的庭院,袅袅的热气从天然的温泉池里蒸发而出,在附近的草坪上,保姆遛着几只大狗,样子十分的闲散安适。 但她却无心于此,转过身,往浴室走去的同时,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了一侧的沙发,微微的有些闪神。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好像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洗脸的时候,管家进来整理床铺,季瑾之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肿的厉害的眼睛,无奈的拿热毛巾敷了敷,这种从睡梦中哭醒的感觉,像一种莫大的阴霾,在她心头难以挥去。 下楼用餐时,她遇到了一夜未见的陌启年,原本不拘言笑的人,此刻的嘴角竟挂着柔和的弧度,甚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深邃的眸光变得更加的璀璨,他说:“昨晚,睡得好吗?” 季瑾之却没有他这份难得好兴致,只是淡漠的抬眸,不接话茬,反而问:“昨天晚上,你去过我房间?” 其实,她想问的是,自己明明在沙发上睡着的,怎么会醒来时是在床上…… 虽然身上的睡衣完好未被动过,身上也没有异样的感觉,但她作为一个陌生人,第一次在这里入住,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还是要问问的。 陌启年迟疑了下,才说:“没有,怎么了吗?” 季瑾之眸光沉了下去,没说话,但眼神中,却有种遮掩不住的疑问滋生。 他就接着说:“但管家早上去过你的房间,有什么事儿吗?” 她摇摇头,清淡的道了两个字:“没事。” 便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早餐,拿起了筷子。 中途两个人彼此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许久,陌启年喝完了手边的一大杯牛奶,放下杯子的同时,似乎有了开口的趋势,沉吟了下,才说:“今天都有什么安排?” 季瑾之拿着筷子的手指停顿了下,才在咀嚼吞咽下食物后,搭腔道:“没什么安排,可能会去一趟基金会,也可能会去律师那边问问情况。” 她执着于要把老顾车祸案调查清楚,缉拿凶手归案后,才肯让老顾入土为安,所以葬礼一事,就一拖再拖。 陌启年说:“我说的那个日本人,东野三郎,我会出动所有的力量,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个人,帮你找到证据的。” 季瑾之抬起了头,目光寡淡的看向他,此刻的她,像一个毫无生机的木偶,行尸走肉一般,脸色苍白无力,就连眼神,都失去了原有的活力。 看着这样的她,陌启年更加的心疼叹息,但又能做什么?在她的心里,他始终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 他能做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谢谢你。” 不知何时,她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他笑了笑:“我和你说过的,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用谢谢。” 她就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米粥,仍旧没有任何吃下去的食御,而身体也像瞬间变成了昼夜不停歇,不知疲惫的机器,尤其是一想到老顾所遭受的一切,便有更多源源不断的仇恨,涌上心头,成为激发她奋斗下去的动力。 如此想着,她便又开始又逼着自己,一口口吞咽下去。 早餐过后,季瑾之真的如她之前说的那样,那个小包,开车去了c基金会。 这里是她用自己在季家唯一继承的一些资产,所创建的基金会,有着超一流的科学器材,也有着丰富经验的智囊团队,他们有各种协助警方办案的经验,是顾良才车祸案发生后,季瑾之唯一寄托希望的地方。 地下一层,她坐在先进化的办公室里,看着面前的为自己服务的人形机器人,开始坦露心声:“他相信那个女人,而不信我,他认为那个女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我说的,就都是假的,认为我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认为我想故意加害别人,可能还有迫害妄想症。” 面前的人形机器人开始智能的对她说的话进行分析,精确的分析过后,机器人机械化的声音响起—— “您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他’又指代的是谁?我搜索不到,请给出明确指示。” 季瑾之沟唇一笑,这是自从顾良才去世后,数天以来,她第一次展露笑颜。 确实对着一台智能机器人。 似乎想来,有点可悲了。 但此时此刻,她似乎也只有和这台机器人在一起时,才能说出心里话了。 “你说,我到底是谁?”她又问。 机器人仍旧扫描,然后分析说:“请您输入指纹。”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指纹辨认系统,她无力的摇摇头,随意的将自己的指纹输入进系统,机器人给出的答案:“通过指纹辨识,您的名字叫做季安之,您的父亲叫做季远,母亲崔雨姜,继母唐如云,姐姐季瑾之,弟弟季景荃,养父……” 提到养父两个字时,她眸光一闪,一丝苦痛之色迅速浮现,马上条件反射似的开口:“好了!别说了!” 机器人也很识趣,马上闭上了嘴巴。 她猛地转过身,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忍不住的心脏狂颤不已。 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也只有这台机器人,敢肆无忌惮的吐露真相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心中泛滥的悲痛,她又想继续投入和这台机器人的对话之中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季瑾之顺着方向望过去。 只见一个人影从门外进来,穿着黑色的连衣短裙,外面披着深色的长款西装外套,气势凛然的朝着她这边走来。 一旁门口的工作人员想要阻拦,又看着对方的模样,有些不敢阻拦,只是诧然的目光看了看办公室里面,又看看闯进来的女人,一头的雾水。 来的人正是季瑾之的双胞胎姐姐,现在姐妹互换身份,成为了温柔可人妹妹的季安之。 工作人员在看到季瑾之脸色的时候,便开始对季安之的行为进行阻拦,可她却不屑的冷然一笑,对着工作人员随意的一挥手,冷道:“让开!” 足以看的出来,她来者不善,而季瑾之则面无表情的对工作人员吩咐了一声:“你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工作人员离开后,偌大的智能化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 这已经不是她们姐妹二人第一次独处了,这样的画面,也在季瑾之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挥之不去,她很清楚,姐姐这次来,肯定是有目的,而她,又十分好奇,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坏女人,到底能有何盘算! 门一关上,季安之便对着她低吼道:“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季瑾之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冷然的皱眉:“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问你的!你谋杀老顾,到底意御何为?只为了让我伤心难过?你的心……” 一想到了这里,季瑾之心里的愤怒就猛地一下蹿上来,恨不得马上冲上去,狠狠地将面前的这个女人撕碎殆尽。 “你说我是凶手?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季安之啊,顾良才最疼最爱的宝贝女儿,若说我是凶手,别说陌少川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相信的,相反的,如果说你是凶手,估计还差不多!” 第231章 我爱你,是真的! “如果他爱你,又怎么可能不愿意和你结婚?如果他爱你,又怎么可能你在他身边三年,都没有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如果这个男人爱你,他又怎可能在顾良才去世后,还对我温柔备至!” “你清醒一点!他根本就不爱你,也不爱所谓的季安之,他爱的就只有他自己,这样的一个男人,你还能为他付出这么多,说你傻你还真是傻!” 季安之看着她摇头叹息:“我从来不觉得我们姐妹之前的关系多好,更不觉得多你一个妹妹,是什么高兴的事情,你从小到大也不聪明,但人愚蠢也要有个限度!你简直可以了,我当初就让你和顾良才出国,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你非不同意,执拗个什么意思,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反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 “杀了顾良才的人,就是你自己!他就是为了你才死的!”季安之再次重复,眼底掀起的恶意满满。 季瑾之注视着她,心仿佛痛到了一定程度,体验过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又怎还会惧怕此时的三言两语。 她看着季安之,听着她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感觉自己隐忍的手指不断收缩,一点一点,她点了点头,冷笑,赫然还击:“你错了,他不爱的人,是真正的季瑾之,并不是我,因为我现在的身份,他才拒绝和我结婚,排斥我的一切,没有关注,自然就不会了解!” 季瑾之一步步上前,逼着季安之后退:“我从八岁起就认识他了,我比了解自己都要了解陌少川,就算我现在不和他在一起,但他也绝对不会爱上你!” 和姐姐的针锋相对,让季瑾之觉得身心俱疲。 尤其是在最后还击的时候,她可谓是将所有潜在的情绪纠缠到了一起,隐忍着所有的悲痛,也在同一时间收敛,这种和至亲血肉相搏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但她却已经被逼着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顾良才死了,是被姐姐亲手谋杀死的,她也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们之间,也就在也无法做回最单纯,最原始的姐妹了…… 晚上,陌少川早早的来到基金会门口,斜身依着车身,站在那里等着她。 远远的就看到他俊美浓黑的眉,棱角分明的一个侧脸,夕阳中的轮廓,在落日的余晖映照下,显得更加深邃辉煌,等季瑾之出来时,看到他整张脸转过来,身旁很多女人惊诧的屏住呼吸,太帅了,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帅了! 可是面前的季瑾之,却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从容的和他对视,继而冷然的道:“有事?” “我想和你聊聊。”他说着,嗓音低沉中有些苦痛的沙哑,像是过度吸烟,导致的声带破损。 季瑾之不耐的扫向他,说:“我没时间。” 说着,就提着包要走,却被陌少川伸手一把拦截下来,他说:“就五分钟。” “陌少川,我们之间,好像真的已经没必要再说什么了!”这是季瑾之唯一能做出的,最好的一种选择。 很抱歉,没能华丽的转身,优雅从容的对他说上一句再见,是她的失误,但老顾的意外,和他和姐姐的所作所为,更是她绝对不可能原谅的理由。 “为什么?”陌少川痛苦的皱眉:“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到底怎么了,就变成这个样子……” 他明明没有因为她董事会当天,想要突然离开的事情生气于她,可她却突然之前,像不知道原因一般,就开始疏远他了。 这种感觉,让陌少川根本无法接受。 “好好地?”季瑾之冷笑:“那可能是你的猜测,我从来不这么觉得。” 说着,又继续迈步往前走,陌少川觉得心里一堵,赫然伸手一把拉攥住了她的手腕,使劲的攥在手里,让她无法撼动:“你一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瑾之,到底因为什么?你和我说清楚!”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是在赌气,但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还有些拿捏不准。 并不是陌少川的情商不高,而是,很多情商越高的男人,在对待自己的感情问题,自己喜欢的女人时,就失去了本能的推断和思维,有些思想幼稚的,将事情想得复杂,或者过于简单。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都说,一个男人如果真心实意的爱你,有很多时候,会在一个女人面前,表现的孩子气。 不是不够成熟,而是想将自己的方方面面,都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你,就比如现在的陌少川。 他只觉得自己不能失去这个女人,他爱她,虽然可能很多地方都做错了,但他可以改,她也可以说出来,不然,他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很多事情都分不清楚。 季瑾之只是使劲的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法撼动分毫后,哀怨的抬眸看着他,她有无数种理由和借口,不能继续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但不管哪一种,前提都是在为了他好。 “没有理由,就当是……我已经腻了!而且,你不觉得在结婚问题上,你欠了我一个解释和交代吗?”她搜肠刮肚,最后也只能拿这件事当个幌子和借口了。 陌少川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充盈着两个小小的她,那种感觉,是她曾经一度执着的,他碎星般的眼睛中,满满的都是自己,那种毒霸一个男人的感觉,那种有了他,就有了全世界的充实…… 都在不久前,伴随着老顾车祸去世的同时,一切烟消云散。 她也知道了,长大了的他们,真的是缘分尽了,她不该强求的。 陌少川注视着她,苦痛的双眉纠缠在一起,他说:“对不起,结婚造假的事情,是我不对,但这是三年前我的想法,并不是现在的!” “三年前你不愿意娶我,为了应合爷爷就做了个假的结婚证敷衍,那么三年后的今天,你的想法就改变了?” 他点头:“对,如果你现在愿意,我们可以马上去办理结婚手续……” 顿了下,又补充说:“是真正的结婚登记。” 闻言,季瑾之更觉得好笑,耸肩冷笑:“是吗?很可惜啊……” 随着她眼底一片冷凝略过,取而代之的冰寒,让陌少川心颤诧然:“我已经不爱你了,也不想和你结婚了,所以陌总啊,你还是留着这份心和感情,娶别的女人!” “我爱的人是你,让我还怎么娶别人?”他声音沙哑,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苦痛的光芒。 “你爱的不是我,是季安之,不是吗?不管真结婚假结婚,好歹也算是夫妻一场,纵使无爱,但一直以来拿我当别人的影子和替代品,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残忍了?” 一句话,竟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陌少川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都被抽走,经不住季瑾之那么轻轻的一挣,自己的手臂便像脱线木偶的手臂,无力的垂到了身侧。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对着季瑾之的背影,嗓音沙哑的叫了一声:“季瑾之——” 她的脚步轻微滞了下,但却没有要停留下来的意思,反而加快脚步,走的更快。 陌少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是凭着自己的心里执着的想法,一个念头脱颖而出,直接说:“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都是真的!” 季瑾之的脚步停顿了下,没有停留太长时间,陌启年的车子正好如期而至,上了陌启年的车子,缓缓的离开,但大脑里,陌少川刚刚说的那句话,仍旧在她的脑海里徘徊,‘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都是真的……’ 是吗?这句话,如果他能早一些说出来,该有多好。 但就算可以那样,但又能改变什么? 回到山水居,她和陌启年又开始了那种淡漠的好似两个陌生人一般的生活,相敬如宾的各自休息,就算同在一个饭桌上,也说话不过五句。 可即便这样,陌启年也是极为高兴的,能和她在一起,是他多年来最大的梦想。 或许,她不会知道,当初十多年前,她闯入地下室的那一瞬间,给他带来了一道生还下去的勇气和信心,也是在那一刻起,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命……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对他都有太重要的意义了,陌启年很清楚,自己的一生里,绝对不能再错过她! 简单的吃完了晚餐,陌启年从管家手里端过一杯热咖啡,上楼,敲了敲她卧房的门。 旋转门锁,走进去,看到季瑾之一个人坐在飘窗台上发呆,可能是在思索白天时,姐姐过来说过的那些话,她想不透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能让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姐姐对她如此恨之入骨…… 也或许是在想着陌少川说的那句‘我爱你’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走神,以至于陌启年进来时,都未曾发觉。 他走过去,将那杯热咖啡放在了一侧的桌子上,担心突然说话惊扰到她,就默默的两手插着裤兜,沿着她的视线方向一起看着窗外。 良久,季瑾之回过神时,一转眸,就看到了一旁站着的他,这才有了反应:“你怎么在这里?” 陌启年挑眉,看了看桌子上的咖啡:“给你送杯咖啡,顺便陪你待一会儿。” “有事?” 他闻言时皱了下眉,低头俯看着她,犹豫着,才开口:“我是想问一下,关于顾叔叔的后事和葬礼,是不是也该办了?” 第232章 启年,叫我陌启年 空大的卧室,尤为的安静。 季瑾之坐在那里,微微的抬眸视线平缓的看着身旁屹立的男子,他提到了葬礼,是顾良才的葬礼。 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痛了下。 像各种复杂纠缠在一起,缠绕的藤蔓带着毒液,刺透了她的心肺,那种混合着鲜血的苦痛滋味,在一点点弥漫。 季瑾之的脸色呈现出苦痛之色,眼眸中带着厌烦,浑身散发着一种因为悲痛而产生的并发症,每一种信号都在告诫他,s!别再说了,就这样。 像陌启年这样聪明绝顶的男人,又岂会看不出来,但此刻,他偏偏佯装看不出来,装糊涂似的,又开了口:“顾叔叔已经去世五天了,是时候让他入土为安,办葬礼!” 顿了顿,又说:“墓地我选了几个地方,你看一下,其他的我去安排。” 季瑾之冷眸怒转,豁然看向他的眼眸,带着嗜血的凶光,猩红的眼底,昭示着潜在的怒意滔天。 其实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站起来,大骂他混蛋,多管闲事,让他闭嘴,然后将他撵出去。 但她不能这么做,自己住在这里,属于寄人篱下,又怎可能主客不分的将房主撵走呢? 再说了,她虽然痛苦,也悲愤,却没有失去理智,那种荒唐的举动,她不能,也不可以。 所以此时的她,选择了沉默。 再次垂下头,低垂的眼眸,长长的睫毛,藏匿了太多的心事和复杂。 介在陌启年的目光中看穿,他淡淡的微微一笑,继而又说:“我知道你不开心,但事已至此,除了接受,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天的晚上,季瑾之几乎一言不发,沉默的气氛,淹没在这个死寂一般的房间里,而陌启年,这个满身气势的男人,却悉心的像个经历沧桑的老者,态度安然的坐在她身侧,意味深长的和她说了很多。 他说:“当初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很难接受,但不管现实多么的残酷,我们都要面对这个事实。” “我知道,你和顾叔叔之间有很深的感情,他为你付出了太多太多,这样的结果,并不是顾叔叔应该遭受的,但瑾之,我答应你,一定帮顾叔叔报仇,一定找出凶手!” “你要相信我,也要慢慢的从悲痛中走出来。” “你这样下去,试问顾叔叔在天有灵能安息吗?他愿意看到你每天混混度日,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吗?” “听话,把葬礼办了,等抓到了凶手,我们就出国,去国外开始新的生活。” 陌启年离开后,漫长的一整夜,季瑾之坐在这里,看着窗外沉甸甸的夜色,一看就是一整晚。 从日落到日出,从布满晚霞的夕阳,看到了朝气蓬勃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一直看到了日出,又是新的一天到来,而她,也终于开始一点点接受,顾良才已经去世的这个事实。 也终于开始整理情绪,准备在顾良才去世的第六天,开始上班,恢复工作。 一夜未睡的她,却没有一丝的困意,好好地泡了个澡,然后换身衣服,下楼。 对于她要上班的这个消息,陌启年其实是反对的,但想到她是嗜工作如命的人,一工作,就会忘记所有的一切,或许对于治愈她心里的悲痛也有好处的,就也没说什么。 吃过了早饭,陌启年提议要送她去医院,季瑾之也没拒绝,两个人一前一后去玄关换鞋,然后离开。 简单的换鞋小动作,却吸引了陌启年的注意,他看到鞋柜处,只放了她的两双鞋子,全部都是高跟鞋。 这是她来到山水居住的第三天,因为行李本就不多,加上季瑾之平日里的薪金不算很高,都用来资助基金会和垫付其他患者医药费了,穿戴方面,真的是有些拮据。 他看着她脚上穿着的黑色高跟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从山水居开车到华康医院,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路上,陌启年却偏偏微信告诉司机,绕了点远路。 季瑾之因为心思都在顾良才的车祸案上,一路上意兴阑珊,以至于绕了远路,都没发觉,直到车子在中环购物商场附近停下了,她才注意,转过头看他,眸光中染满了疑惑之意。 陌启年说:“稍等,我下去一下,有点事儿。” 说着,不给季瑾之任何回绝的时间,便快速的推门下了车。 她茫然的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低头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距离上班的时间,还很早。 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陌启年便回来了,而他的手边,却提着一个黑色的购物袋,看起来不大的样子,季瑾之没有任何的好奇,只是呆漠的看着窗外,任凭汽车再度发动,缓缓的驶向华康医院。 而此时,车内的气氛又回归到了之前,安静的鸦雀无声,而季瑾之本想着今天趁着中午的空隙,和律师再谈谈,再去一趟刑警队,看看车祸案到底查到了什么,她想等抓到了凶手,或者确认了凶手,再为老顾举办葬礼,让他入土为安。 如果凶手无法正法,又谈何来的安宁? 她正神游的时候,身旁的人却做了个让她惊诧的举动。 陌启年用眸光示意让司机慢点开车,然后俯下渗,弯腰握住了她的脚踝。 这样的轻浮的举动,让季瑾之瞬间勃然大怒,她想要快速的闪开,所以很自然的挣了挣,却被陌启年握的更紧。 “别动!”他说了声。 刹那间,季瑾之整个人都懵了,眼睁睁的看着陌启年快速的脱掉了她的高跟鞋,看到有细微磨破的地方,怜惜般的目光注视着,手指轻缓的触碰了下,见她似不知疼痛般的样子,眉心蹙的更紧了。 再后来,他将季瑾之白皙的玉足,小小的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另只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创可贴,撕开后,轻轻的贴在伤口上。 一时间,季瑾之可谓是心境复杂。 她历来是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身体的,唯独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陌少川。 但此时此刻,陌启年,这样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却举止轻佻的握着她的脚,这样的动作,让她心生不悦,更有些羞辱般的想要闪躲,尽可能的避开,但他却死死的,握着她的脚不肯放开。 而此时,季瑾之也终于知道他上车后,拿回来的那个黑色购物袋里是什么了,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鞋盒,打开后,一双白色的女士运动鞋躺在其中。 他说:“上班期间,还是穿舒适一点的鞋子比较好,不然腿和脚会受不了。” 奈何季瑾之再怎么无动于衷,可这时候,也难免心境有所波澜,会有点触动了。 不仅如此,就连前面开车的司机,都诧然的大跌眼镜。 毕竟像陌启年这样的人,就算再怎么心无旁骛,但三十年的人生里,不可能没有几段感情的,司机跟随他多年,却从未见他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而此刻,陌启年就是这样,为了一个女人,屈尊降贵的弯腰为她换鞋。 且不说陌启年是否真的有什么动机,就他那灼灼的目光,就让季瑾之分外的感觉尴尬。 原本以为自己会心如止水,在发生了这些事情后,在对陌少川彻底的心灰意冷时,就再也不会有‘尴尬’这个词语用在自己身上了,但此时,并非如此。 换鞋的动作,陌启年并不熟练,可能是以前从未为其他人做过类似的额事情,但他手上的力道并不重,可以说轻轻的,生怕弄疼了她似的,但季瑾之如果要躲避的话,他的力道也会猛然收紧。 这是一个过于强势的男人。 不仅强势,还很霸道。 和陌少川简直如出一辙。 他帮她穿鞋,陌启年低着头,季瑾之根本捕捉不到他的眼神,只是过度‘亲密’的距离,和被他碰触过的肌肤,感觉像是被火烘烤,热热的,她心境复杂,快速的别过脸去,感觉胃里有些翻滚,又有些想要吐的冲动。 季瑾之皱眉,最近的胃总是时常想吐,可能是胃病又加剧了,但老顾的案子悬而未解,凶手仍旧逍遥法外,她哪有心思在自己身上,就随着胃闹腾好了。 鞋穿好了,陌启年直起身,将她那双黑色的高跟鞋放回鞋盒里,然后坐直身体看她:“合适吗?” 她点了点头。 虽然没说话,但季瑾之的心里真的是懵了,出奇的合适,鞋底极其柔软,穿在脚上,非常的舒适,而鞋码……竟也很准确! 可以肯定,陌启年熟知她的鞋码,但这种小事,他又怎么会知道的?难道说,他在背后偷偷调查过她?而且还查的这么详细? 完全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季瑾之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熟知一切的感觉,仿佛被人窥探已久,又是一个她不愿意有过多交集的男人,那种感觉,就更加的明显了。 陌启年放好了鞋盒,重新坐好的时候,季瑾之对他说:“谢谢你,陌先生。” “谢谢?”陌启年微微的有些皱眉,声音低沉:“为什么谢我?” “谢你给我了我住的地方,也谢你帮忙调查老顾的案子,还谢你……”她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脚上的运动鞋:“还有这双鞋。” 其实,她很想说这双鞋多少钱,我给你,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改口说句谢谢好了,毕竟像陌启年这样的男人,如果她真说了,他会认为是侮辱的。 她又不是那种对上层社会毫无了解的无知少女,好歹也在季家这个豪门里长大,什么事还说什么话,她还是有分寸把握的。 他舒适的一笑,不紧不慢的拿湿巾擦了擦手,然后挑眉看她,又道:“打算一直叫我陌先生吗?” 季瑾之愣了下,转眸迎上他的目光,却木讷的没有说话。 陌启年注视着她,清秀的俊脸上,却在即将出口的话语里,薄唇微微的上扬,有了些温柔的意味:“启年,叫我陌启年。” 季瑾之看着他嘴角的弧度,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有种分外迷人的感觉,但眼底的酝酿,却又暴露着更多危险气息。 这一瞬间,她更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这个男人,太危险,一定要远离! 第233章 怎么可以含血喷人 夜深人静的山水居,黑漆漆的卧室里,季瑾之沉浸在黑暗之中,反反复复的播放着东野三郎陈述的那段录音。 一遍遍的大脑里回荡着那句‘季安之’多么讽刺,曾经她用了十八年的名字,从一出生起就被赋予的身份,却在这八年沉浮中,自己要像一条变色龙一样,为了适应,开始各种伪装…… 罪魁祸首是季安之。 那她又是谁? 姐姐这招还真是够狠,不管她现在是否把八年前一切真相告诉陌少川,不管她是做回曾经的自己,还是继续披着伪装生活,前途都是一片渺茫。 她的人生,彻底被打乱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黑暗的房间中,因为手机亮屏突然发出的一道光芒,显得尤为刺眼,季瑾之走过去,看到了屏幕上出现的‘季景荃’三个字。 不禁眉头皱了皱,她和季景荃虽为姐弟,但关系上一点都不好,甚至都不如陌生人。 但这通电话还是要接的,毕竟这么晚了,能让季景荃主动打电话的,肯定是大事。 果然,电话接起后,季瑾之的脸色就变了。 放下电话,她以最快的速度拿了外套和车钥匙飞奔下楼。 过大的动静,惊扰了书房中的陌启年,他走出来诧然的看着飞奔下楼的她,就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季瑾之仓皇的下楼,因为过于着急,而没注意脚下,差点摔倒,幸好管家及时过来,才扶住了她。 好不容易稳住神的她,说:“有点事,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 陌启年快步下来,一边穿着西装外套,一边说:“别急,我送你过去。” 一路上,季瑾之的心一直狂跳不停,刚刚季景荃打来电话,说父亲突然发病,情况危急,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来医院一趟。 季瑾之紧张的双手收紧,手心里不住地冒着冷汗,她已经失去了顾良才,不能在同一时间失去季远。 季瑾之有两个父亲,一个是养父顾良才,一个是亲生父亲季远,也是前任华康医院的创始人,国内出名的神经外科医生,几年前因为中风而卧床不起,所以院长一职,才让妻子唐如云出任。 陌启年开车送她来到了华康医院,车子刚一停下,季瑾之便以最快的速度下车,冲进了急诊室。 看着那道飞快的跑进医院的身影,陌启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断紧缩,骨节泛白,眉宇间因为些许的愁绪而紧蹙着,快速拿起旁边的电话,联系段然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瑾之赶到病房的时候,季远差不多也是刚送来没多久,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纪承淮在一旁为他做各项身体检查,而走廊里,唐如云季景荃,还有医院里的各位董事,每个科室的主任等人,齐聚一堂,似是对季远的病情焦灼,究竟是幸灾乐祸,还是真情实意,一时也难以区分了。 纪承淮看到风风火火赶来的季瑾之,忙说:“心电图st段抬高,冠状动脉左前降支近端损伤,普通手术根本处理不了。” 季瑾之用手捂着额头,倒吸口冷气,开始冷静的吩咐:“转到冠心病监护室,然后静脉注射依替巴肽,注意观察。” 出来后,所有人移步会议室。 在此期间,季瑾之单独拦下了季景荃,待四下无人时,质问道:“你到底对爸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季景荃抬手莫了莫自己的嘴唇,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目光轻蔑:“我说姐啊,你可不能含血喷人啊!老爸自从有病以后,我可是每天尽心尽力的伺候啊,你这么说话,我得多心寒呀?” 听着他说的阴阳怪气,季瑾之气的咬牙:“你们那不是照顾,是监禁!” 自从季远中风瘫痪后,唐如云如愿的出任华康医院院长,又将分院交由儿子打理,自此,季家完全归他们母子二人操控,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季远牢牢的禁锢在自己手上,不让任何人随意探望。 这个任何人的定义,自然也包括季瑾之。 “哎呀,姐,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那是爸爸他不愿意见你,和我们无关的!”季景荃怏怏的,故意耸肩摊开了两手,模样无辜的更加让人来气。 季瑾之怒气勃发,恨不得扬手扇他时,一道声音赫然袭来—— “够了!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唐如云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阴沉的脸上,充满了不桀,视线扫过季瑾之时,冷道了句:“跟我去会议室,研究一下你爸爸的手术问题。” 会议室里,大屏幕里循环播放的是季远的身体各项检查结果,心外和胸外两科主任医生全部坐在这里,商讨手术方案。 季瑾之查看了下,敏锐果断的道:“静脉已经出现了斑块,冠脉闭塞,需要做搭桥手术。” 纪承淮也说:“冠状动脉的旁路搭桥手术,但考虑到季院长的身体状况,恐怕……” 就算手术成功,但术后还是有一定的风险,避免不了的丧失记忆,也可能引起提前老年痴呆等一系列症状。 其他几位医生对此也发表了态度:“季院长的身体,真的不适合做手术,尤其是这种手术,不然后果可能真的……” 所有人都猜到了结果,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来。 但事实如此,不得不让人接受。 唐如云反复斟酌过后,将目光抛向了季瑾之,问:“季医生有什么办法吗?” 闻言,季瑾之缓缓的抬起头,视线和唐如云对接。 若是平时,她会毫不犹豫的反复思量,能手术就手术,不能的话,也只好采取保守治疗,但此时,躺在手术台上的,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个决定,关乎生死,她一时拿捏不准。 看着陷入了纠结之中的她,旁边的季景荃却主动提了个建议:“可以考虑用非体外循环冠脉搭桥手术。”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要知道,这种手术,在a市史无前例,听起来简单的手术,操作起来非常繁琐,稍有差池,都是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这类手术,国内也是很罕见的,只有顶级大医院出现过,但成功率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三十。 看着哗然的所有人,季景荃故作惺忪的接茬道:“将所有心脏大动脉进行局部停止,以便进行搭桥手术,虽然操作繁琐,但成功的可能性很大,术后也容易恢复,还不容易出现并发症。” 唐如云想了想,表示赞同的道:“倒是个不错的意见,季医生,你考虑一下?” 季瑾之诧然,似乎听出了唐如云的话外之音。 “我?唐院长,您的意思是……” 唐如云说:“这类的大手术,必须由像季医生这样临床经验丰富的医生操刀,所以,这次的手术,交给你了。” 季瑾之愣住,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纪承淮马上说:“不行,这不符合逻辑,季医生就算经验在丰富,也不可能给自己的父亲开刀手术啊!唐院长,您还是换人!” “自己的父亲怎么了?不同样也是患者吗?都说医者父母心,怎么?季医生胆怯了?” 唐如云明显再用激将法,故意刺激季瑾之接下这台手术。 多么简单的方法,她又怎会看不透,但现在,还沉浸在失去老顾阴影中无法走出的她,心境低落又复杂,茫然的坐在那里,不知是拒绝,还是该接受。 此时,季景荃又补了句:“姐,别怪我没提醒你,在咱们市,你的医术,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如果你都不敢亲自为老爸做手术,那恐怕……也就没人敢做了!” 她踌躇了下,把心一横,道:“好,非体外循环冠脉搭桥手术,我来做这台手术。” 唐如云高兴的露出了笑容,其他人也表示对季瑾之的赞佩,不过是些客套恭维的话,从会议室出来,季瑾之感觉自己的脚步有些沉重,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着墙壁发呆。 她已经失去了老顾,不能再失去季远。 关于外科手术,完全是她业内范围,她要尽最大的可能,让手术顺利完成,让季远恢复健康…… 而院长办公室里,季景荃一关上门,就忍不住的拍手叫好,窃喜的说:“妈,您这手可真是绝啊!没想到把老爸都利用上了,快告诉我,后面你要在呢么安排?” 唐如云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冷道:“你胡说什么呢?这件事不是我的安排!” 季景荃凛然,不屑的撇嘴:“别骗我了,我又不是几岁小孩子,三年前老爸中风不就是您一手安排的吗?” 唐如云咬牙:“三年前是三年前,这次真的不是我安排的!不过你爸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得这种病呢?” 她有些疑惑,因为是医药世家,所以家里都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对季远进行二十四小时医疗照顾,却不曾想,无缘无故的,季远就突然得了这种病…… 季景荃看着母亲的目光,也开始相信了:“真不是您做的啊?我还以为是您安排的呢!利用老爸对付季瑾之,一下子除掉他们两个眼中钉,够绝的了!” 唐如云心里咯噔一下,快速的对儿子挥了挥手:“别再胡说了,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第235章 喜欢就都拿走吧! 季瑾之气的咆哮,有几分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季安之却说:“忘了吗?还是不记得了?十多年前,就是咱妈去世的那一年,顾良才为了让爸爸同意你每半年住江城一次,就办理了领养手续,所以从法律上来说,我才是顾良才的合法继承人,他死后的一切事宜,都由我亲自办理。” 顿了顿,看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季瑾之,冷笑:“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 她故意咬着牙,字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冰凉凉的,带着鄙夷的味道。 季瑾之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怎么就就忘了这件事呢?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季瑾之,按照法律程序来说,她和顾良才也成了毫无关系的两个陌生人…… 甚至连为他准备一场葬礼的资格都没有,如此想来,还真的好委屈,明明她才是顾良才的养女,明明她才是的! “不仅如此……” 季安之仍旧不肯善罢甘休,故意露出一副古灵精怪的表情,看着她是,确实满眼的恶毒:“我还通知了警方,取消顾良才的尸检。” “你……”季瑾之气的低吼,愤怒的火花在眼眸了攒聚:“你太过分了!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季安之却怏怏的,低头摆弄着自己及腰的长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才是顾良才的养女,不是吗?” 对方得意的笑着,季瑾之却脸色煞白,突然知晓的事情,像一道惊天狂雷,在她的大脑上空轰然作响。 她像是经受不住剧烈的打击,感觉身体有些摇摇御坠,不得不伸手扶着旁边的桌子,稳住了神后,看着季安之,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扇她几巴掌。 而这时,季安之却拿起了自己手上的小包包,对她炫耀说:“看到这个包了吗?十一万一,刚买的!” 顿了顿,才耸肩坏笑的继续说:“但这个不重点,重点是你知道我用什么钱买的吗?” 此话一出,季瑾之只觉得自己大脑嗡的一声,马上反应过来,迎上季安之幸灾乐祸的样子,怒道:“你该不会是……动了老顾的保险金!” 季安之快速的点头:“你还真是聪明啊!是啊,我上午刚取出来的,还以为能有多少钱呢!好歹曾经也是很出名的药剂师,没想到就那么点保险金,少得可怜,只够我一个包包的钱……” 她故意趾高气扬的仰着头,鼻孔似乎都要飞到天上去了,那种神色,和季瑾之脸上的失落,行成强烈的落差。 季瑾之心里很清楚,这笔保险金,几乎是老顾的所有存款了,他一生庸碌,前半生是医药界出名的人物,很多公司争相抢着聘用,但那时候的他,却偏偏放弃了大好前程,用毕生的时间,守在最爱的人身边,在喜欢的人离世后,又义无反顾的承担起照顾她女儿的责任。 从小到大,顾良才没让他们姐妹俩吃半点苦,不管是常住季家的姐姐,还是有半年时间在他身边生活的妹妹,他都一样的疼爱,守护。 而那笔保险金,顾良才一直说,等有一天我走了,你要把它取出来,虽然钱不多,但也要留着,如果有一天有什么事儿了,就拿出来用了…… 却不曾想,当初老顾的一番心意,却成了如今姐姐挥霍的一种方式。 季瑾之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撕扯着,四分五裂,疼的疯狂叫嚣,看着面前的季安之,她满眼的血气翻涌。 “这个包包,现在仔细一看,突然觉得不好看了!发现我不喜欢了!”季安之冷然的扯着嘴角,忽然抬手拿起桌子上的壁纸刀,毫不犹豫的在包包上花了几道口子。 又觉得不解恨,使劲多划了几道,看着面目全非的包包,才觉得有些过瘾,一把将包包扔到了地上,说:“如果你喜欢的话,就拿走!” 顿了顿,又贴在季瑾之的耳边,故意讽刺:“反正,你也喜欢别人玩剩下的,那么喜欢捡垃圾,怎么不出去卖啊?还能多挣点钱,省的总是这么一副穷酸相!” 临离开的时候,手腕忽然被季瑾之一把狠狠地攥住,季安之挣了挣,发现无法撼动分毫,然后听到季瑾之靠近她耳边,声音冷如冰霜:“怎么样都比你这满手沾满鲜血要好!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不惜连最亲最近的人都要出卖,你认为我会平白无故的就指认你是凶手吗?” 季瑾之三言两语,已将像对方略微的晾出了自己的底牌,至于她掌握的底牌到底有多少,就不能让季安之知道了。 她高傲的仰着头,像季安之露出的目光,清淡中满是镇定:“要不要我拿出来公布于众啊?反正我穿鞋的不怕你光脚的,大不了来个玉石俱焚,我随时可以奉陪。” 季安之震惊的后退两步,看着面前的女人,哪里还是多年前她那个软弱无能,忍气吞声的受气包妹妹了? 她故作镇定,强挤出一丝不屑的冷笑:“我们就走着瞧!看到最后谁输谁赢!” 看着径直离开的季安之,季瑾之心里隐隐的狂怒在不停叫嚣,发疯似的狂吼。 时至今天,她竟然连一个为老顾办葬礼的身份都没有…… 看着被姐姐狠心划坏,又扔到地上的包包,她浑身上下就开始抽筋拔骨的坍塌着,压抑许久的痛处,一瞬间像开了闸门,不住的往外喷涌。 但最可恶的是什么,明知道自己的心在痛,明知道自己面对姐姐的叫嚣,束手无策,却仍旧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挽回。 仔细想来,女人还真是有着善变的体质,从当初的柔弱无能,到现在的独立自主,强大到连季瑾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像冥冥之中,改变的,并不是只是一个名字,一个身份而已。 她依旧习惯了这种生活,习惯了这种处事方式,更习惯了这种形式的生存。 所以,她自己就很清楚,她回不去了。 那个曾经的身份,不管是否被人占用,她都回不去了。 隔天,顾良才的葬礼如期举行。 季安之可谓是盛装出席,穿着漂亮的黑色小礼服,神采奕奕的同时,手臂上戴着孝布,一副暖心孝女的模样,温柔可人的招呼所有宾客。 一场葬礼办的绘声绘色,场面庞大到让人骇人震惊,从商界大亨,到政界头脑,无人不给面子亲自到场,花圈鲜花数不胜数。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个面子给的并不是季安之,季家的势力虽大,但还轮不到这么多人赏脸,而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身后的陌少川。 葬礼的现场人山人海,季安之从容的应对着,在所有人心目中留下极好的印象,可谓是一个举动,赢得了所有的人心。 就连季景荃都说:“想不到啊,二姐,你以前柔柔弱弱,性格内向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聪明了!” 季安之脸色突转,看看四下无人注意,就压低声音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哎呦?二姐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听不出来我是什么意思?” 季安之脸色变沉:“有话你就直说,我没时间和你拐弯抹角的!” 如此一说,季景荃才切入主题的说:“我说二姐好算计,这哪里是葬礼?分明是一场商务聚会啊!看来的这些政界头脑,商界精英,哎呀呀……沟通好关系,对二姐日后发展,还真是有不少好处呢!” 说话时,转眸看向远处,看着那觥筹交错,嘘寒问暖的宾客,季景荃冷笑,端着手里的高脚杯,对季安之会然一笑:“是?我最聪明最亲爱的二姐!” 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季安之心里沸腾,但脸面上还要佯装温婉可人,做出一副处处大方的样子,对季景荃露出灿烂的微笑,说出的话,却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冷然道:“你也不笨啊!不然爸爸怎么得病的?你以为我真的不清楚吗?呵呵,我最亲爱的弟弟!” 此话说完,季安之立马又回归了温柔的面目,看着面前的弟弟,细心的伸手帮他整理衣领,同时又说:“如果还想顺利的继承华康医院,就给我乖乖的收起獠牙,老实眯着,懂了吗?” 季警犬凛然,故意迎着她的眸光故意说:“不懂!如果我说不然呢?会怎样?” 季安之冷笑,整理着他的衣领,笑的更浓,浓到了生生能淹死人:“那就试试看!反正主人不会饲养一只会反咬自己的猎犬,而且你如果有这个胆量和实力的话,我无所谓!” 这话她说的云淡风轻,从容不迫,话语中蕴涵的霸气,却不言而喻。 季景荃愤然的看着她,竟然将自己比喻成了猎犬,他发狠的攥起了拳头,却咬住了牙齿,却没敢发作。 虽然他的心里不服,但心里却有种隐藏不住的寒意滋生…… 原本祥和的一片安静的会场,因为突现的一大片鲜花,而引人注目。 由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送进来,大片大片的,全都是雪白的小花儿,无比璀璨娇艳,引来了全部人的瞩目,作为葬礼的主办人,季安之也不得不走了过来,看着数目庞大的鲜花,皱眉,然后看到了司徒南一脸浅淡的笑容,顿时明白了一切。 季安之忙转过身,对众人说:“众所周知,顾叔叔是我的养父,对我恩重如山,但这次意外……” 她语塞的哽咽住,有些说不下去,转过身,拿纸巾擦了擦眼泪,才又继续说:“顾叔叔生前最喜欢这种花,所以今天为了更好的送顾叔叔一程,我特意订购了这些……” 刹那间,所有人对季安之的孝心表示感动,热烈的掌声稀里哗啦。 但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也随之飘了过来,在众人耳旁响彻—— “那你知道这花的名字,和背后的寓意吗?” 第236章 不作就不会死! 葬礼现场,突然平增多出的上万朵白色的鲜花,引来了所有人的瞩目,而季安之在看过司徒南的目光时,就开始自信心爆棚,对在场的所有人大秀亲情戏码,狂飙演技。 看着她在人群里哭得装腔作势,人群里的季瑾之,只觉得是假惺惺,胃里有些翻滚,恶心的想要反胃。 本来,这次的葬礼,是送老顾最后一程,就算知道这里的所有人有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真心来参加葬礼的,但季瑾之也想安于现状,平平静静的送老顾离开。 但不料,那些空降到来的鲜花,引来了她的注意,还有季安之在人前说的那些话,就激起了季瑾之心里想要彻底揭发,看到她无措的被所有人耻笑的画面。 而往下继续发展的,也证实了一句话,人啊,不作就不会死。 季安之如果看到那些鲜花时,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略过,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但是她偏偏为了博个好噱头,明明已经做得尽善尽美,却还妄图达到超乎寻常的境地,那么,这样的做法,就显得有些不知足了。 季瑾之穿过层层的人群,来到人群聚集的中央,看着那布满一地的白色鲜花,淡淡的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她俯下渗,轻嗅着花香,道:“你知道这花的名字,和背后的寓意吗?” 那一瞬间,季安之就懵了! 所有人的视线多被突然出现的季瑾之所吸引,还有不少人在下面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听说这就是季家的大女儿,真正的陌夫人呢!” “哦,他们都是私生女,听说这个大女儿当年为了回到季家,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不惜逼死了自己的母亲呢!” “是啊,也不是什么好人……” 议论声很小,细细碎碎的,若是仔细听了,才能隐隐的分辨几句,若是不仔细,只会认为是别人在小声的交谈而已。 季瑾之拿了一朵花在手里,站起身,定定的目光看向季安之,再次道:“怎么不说话了?妹妹,你不是顾叔叔从小到大的吗?你们亲如父女,应该不会不知道?” 顿了下,季瑾之又觉得还不够,补充了句:“这花的名字,还有寓意……” 季安之被她问住,她虽贵为名媛佳丽,但没事也不会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花草上,有些棘手的同时,忽然扫到了鲜花丛中插放着的卡片。 她弯腰俯身拿起了花丛中的插片,上面写着‘昙花’的字样,季安之顿时弯了弯唇角,马上说:“姐姐真会开玩笑,这些鲜花都是我从国外订购过来的,又怎会不知道名字呢?” 侧过身,季安之眉角堆笑的看着众人,解释道:“这些都是昙花,中国有句古话,叫昙花一现,顾叔叔在世时,最喜欢的就是这类鲜花了,他们很美,也很纯粹,象征了顾叔叔的一生……” 听着季安之精彩绝伦的阐释,一句句,一声声,都那么的动听,让在场所有人沉醉其中,仿佛被她和顾良才之间,深沉的父女情谊所羁绊。 季瑾之眼底的怨怒徒升,尤其是看到季安之说到动情处,还不忘了转眸,小脸凄楚的看向身后的陌少川,然后不顾众人的视线,娇躯往他怀里倾倒,颤抖的小身体,让人有种不忍坐视不理的感觉。 看着陌少川对她的关心呵护,季瑾之只觉得自己讽刺的像个局外人,还傻傻的对那个男人有什么幻想! 但是,这一刻,季瑾之像个处在战斗边缘的斗士,不到最后一刻,誓不罢休。 她冷笑着,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季安之,冷道:“好搞笑,妹妹现在指鹿为马的本事,倒是增长了不少啊!” 指鹿为马? 简单的四个字,引来了所有人的质疑。 一时间,偌大的现场,鸦雀无声的所有人,静默的看着人前的两姐妹,妄图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热闹心态。 季安之脸色难看:“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一点,这些花,并不是昙花。”季瑾之淡漠的视线,扫视了一眼四周的鲜花,继而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解释说:“它们是姜花,都说雨后姜花最为绚烂,也是我母亲名字的由来,崔雨姜。” 简单的字眼,却像是孔武有力的铁锤,奈何季安之再怎么心狠手辣,但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仍旧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就像现在,提到母亲的名字,当那句‘崔雨姜’三个字脱口而出时,她的眼前,浮现出的竟然是小时候,江城老宅,傍晚安静的院子老藤树下,妈妈抱着她们姐俩,一口口喂她们吃西瓜…… 那是她大脑中最真挚最美好的回忆,却在时至今天,成了最为遥远的一段过往。 季安之情感崩溃,内心颤动的同时,季瑾之又缓缓的转过身,道:“而母亲的名字,也成了顾叔叔此生的最爱,他喜欢各类鲜花,却独爱姜花一种,生活过的房子里,都会养上那么几株。” “这就叫做睹物思人,小的时候问顾叔叔,为什么那么喜欢这种姜花?论起美貌,还有很多话不胜枚举,但顾叔叔却看着姜花,微微一笑,说我还小,不懂的。” “慢慢的长大了,又换了种方式问顾叔叔,到底是喜欢花呢?还是喜欢叫这花名的某个人,但当时顾叔叔看着盆里盛开着的花,一直没说话。” 到底是爱花还是爱人,所有人一听便会明了。 那是一种爱,一种无法言表的爱,在顾良才的生命里,姜花,就是他一生的代表。 最后,季瑾之看着被感动的众人,又说了句:“顾叔叔在世时曾说过,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黄土覆身时,可有一株姜花为伴。” 转过身,季瑾之又眸光凛然的看向季安之:“所以,这次的葬礼结束后,我和姐姐决定完成顾叔叔的心愿,将他的骨灰迁回江城,和母亲并骨埋葬!” 她没有询问过季安之的意思,更没有对任何人透漏,只是这个时候,在这一系列话语后,突然提出来。 季安之有心想不同意,却无奈大势已去,看着那些感动和鼓掌的宾客,她也只好配合的点头含笑,没在这个事情上做过多的计较。 但却在靠近季瑾之时,压低声音冷道:“你想带走顾良才的骨灰?做梦!不可能!” 季瑾之也用相同的音量反驳:“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可能’三个字!” “那我也不会把顾良才交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好了!”季安之一想到刚刚自己受到的侮辱,想到季瑾之给自己的难看,就忍不住内心怒火翻腾,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将顾良才的骨灰交给她。 两姐妹不动声色的吵着架,后面不远处,一双幽深的黑眸紧紧地注视着这一幕,也是从这时候起,陌少川开始回想季瑾之之前说过的话,也开始将怀疑的目光,落到了季安之的身上。 一个连自己养父生平最爱的花草,都能认错的人,还将原本沉痛的葬礼,办成了这样的女人,可见,背后还有多少所不被他知道的秘密存在…… 几个人各怀心腹事,场面又回到了之前的祥和平静,一时的感动只是暂时性的,其他的时间,洽谈投资,商讨项目,各种融资企业联合,还有一些家长甚至在葬礼上为双方子女说媒……彻底成了一个社交场地,供所有人攀附关系,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 而此时,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端着酒杯在人群里穿梭,忽然在看到季安之的一刹那,面露喜色,尤其是注意到她的露背礼服,雪白如渥丹的肌肤上,一块不大不小的心形印迹,更加让女人笃定不疑。 女人走过去,笑呵呵的对季安之道:“韩予笑小姐。” 季安之侧过头,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不禁双瞳放大,却又碍于现场的环境,不得不迅速将脸上浮现的惊诧压下去,故作镇定的道:“请问您是……” 女人皱眉:“你不认识我了?” 季安之牵强的讪笑:“我认识你吗?不记得了啊!” “韩小姐,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是织田美惠子,之前您不是拜托我帮您设计一款纹身,要和胎记的样子一模一样,还要修复疤痕,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是纹……” 对方的话没说完,季安之却早已是心慌大乱,原本不大的声音,但她却觉得声音大的,足以让全世界都能听到! 所以,不等美惠子说完,季安之便以最快的速度,一把钳住了对方的手,拉着她大步往会场角落走去。 却偏偏不凑巧,刚走没几步,一直喋喋不休的美惠子,在说到‘纹身’两字时,遇到了迎面走来的陌少川。 三个人几乎在这一刻相遇,季安之满脸的惊慌,美惠子却不明所以,只是好奇的视线,在两人中来回浮动,然后听到陌少川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什么纹身啊?” 季安之神色慌乱,思绪都好似麻痹了一样,错愕中毫无反应。 倒是那个纹身师美惠子,很礼貌的开口道:“就是这位韩小姐,她想要一个和胎……” ‘胎记’二字没等说出口,就被季安之从旁一声断喝住,吓得美惠子一愣,到了嘴边的话都没说出来。 “川哥哥,没什么了!不过是我当年的一些恶趣味罢了,等有空的时候,我再和你说啦!” 说着话,季安之便拉着纹身师匆忙就要走。 陌少川在旁看着,眸光不断加深,俊脸上的神色阴冷,璀璨的黑眸带着复杂的深邃,大步绕过去,拦住了纹身师,说:“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走呢?你刚才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第237章 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恶女! 散发着老旧书香味道的偌大书房里,对峙的三个人,静默的坐在沙发上,随着季安之从包包里拿出的三份文件,唐如云和季景荃目瞪口呆。 第一份文件,华康医院近五年来,所有违禁药品的进货单,还有财务虚假账目的对照文件,其数额巨大到,让人瞠目结舌。 第二份,季景荃在接管分院后,授意手下贩卖走斯大剂量麻醉药的证据材料。 第三份,唐如云这三年来,利用季瑾之的名讳,私自成立医疗组,在国内各地擅自接管失败手术记录,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医疗纠纷,而背后做手脚的详细记录。 看着放在桌上的三份文件,唐如云母子面如土灰,下一秒,季景荃一把抄起那些文件,撕了个粉碎,洋洋洒洒的落了满地。 季安之却无所动容的靠在那里,只是冷冷的撇了下唇,看着唐如云,道:“怎么样?唐姨,这才是真正的玉石俱焚,懂了吗?” 顿了下,她又马上改口说:“哦,差点忘了,不对,和我无关,您刚刚指出的那两件事,都是司徒南做的,和我无关,你找不到任何能直接指认我的证据!” 这八年来的磨砺,让她学会了一点,做事要做的滴水不漏,才可保万年平安。 就像八年前的两起案子,先是陌建勋药物的调包案,接着是车祸,她做的可谓都是天衣无缝,达不到完美犯罪,但最起码让人无迹可寻,这就是一种能耐。 所以,现在不管她做什么,杀人放火也好,还是走斯诈骗也罢,她能做到万无一失,别人可以吗? 唐如云气的脸色发白,隐忍的双手攥起了拳头,愤懑的怒火在心胸里徘徊,久久挥之不去。 她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己和儿子的名门,全被对方掌握住了,唐如云甚至都不知道,这些绝密文件,怎么遗漏进他人之手的!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发疼,有点心脏病发作的感觉,不禁用手捂着心脏的位置,颤抖的双唇语无伦次的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安之却一脸的无谓,淡漠的挑了挑眉:“这就要看唐姨和景荃了,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那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不屑的鄙夷和轻佻,是唐如云所最不能接受的,她发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唇,真想一闭眼,和她死磕到底算了! 但身旁的季景荃,却没有像她态度那么坚决。 前一秒,唐如云还死咬着牙关,坚决不表露投降的意思,可下一秒,季景荃就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膝盖挪了挪,挪到季安之的腿旁,抱住了她两条纤细的长腿,低三下四说:“二姐,看在我们姐弟的份上,求你了,这次就放过我!” 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般没有气结,唐如云火冒三丈,痛苦的心如刀绞,咬牙怒道:“季景荃,你给我站起来!” 季景荃却说:“妈,您还看不出来吗?难道您真的想一把年纪了,还和我一起进监狱吗?” “你……”唐如云痛苦的脸色惨白。 季景荃又说:“妈,您就算不为了您自己着想,但也为了我想想啊!我不想坐牢啊!” 唐如云一瞬间无话可说了,权衡利弊,她只好做出了退让,痛苦的闭了下眼睛,睁开后道:“你到底有什么要求,说出来!” 季安之佯装善良,做出一副纯情可爱的小模样:“唐姨,您现在是在求我吗?” 唐如云咬牙:“你……” 但季景荃又一个劲的冲着她使眼色,唐如云无可奈何,只好忍下满腹的区辱,说:“对,我在求你,这回你可以说了吗?” 季安之闻言,看着跪在地上,一副卑躬屈膝的季景荃,还有那满脸愤怒却又不敢发作的唐如云,顿时心情大好,仿佛将从小到大所受的所有委屈,尽数掏了回来。 她高兴的开怀大笑,笑声敛去的同时,眸光阴冷起来,对着季景荃说:“弟弟,你先起来!有话我们慢慢说……” 季景荃站了起来,却仍是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不停的叫着二姐。 季安之说:“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的,我这里有两只药,在爸爸手术之前,景荃给爸爸的注入体内就可以了!” 说话时,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黑盒子,里面放着两个细小的注射器。 唐如云向里面扫了一眼,但只一眼,就让她吓得魂不附体,继而暴怒的站起身,吼道:“季安之,你这是做什么?氨基砼可以破坏人体血小板,手术时就会造成大出血死亡,你懂不懂?” 季安之却一脸的云淡风轻,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至于那么大声吗?我就是知道后果,所以才拿过来的……” “你……”唐如云大发雷霆:“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反正到最后,受益的都是您和景荃,不是两全其美吗?”她淡淡的,仰起头说。 季景荃闻言,眸光波动:“二姐,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只管将这两只药物注入爸爸的体内,其他的,就不用管了,等爸爸死后,遗嘱公开了,你们彻底得到了华康医院,不是双赢的结局吗?”季安之说。 唐如云皱眉:“那你呢?你是想让季远死在手术台上,而这台手术,还是季瑾之亲自执刀的,你想让她背上杀害亲生父亲罪名,是?” 季安之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有些不耐的说:“是又怎么样?反正你们不也想撵她出华康吗?我这招,不是为了帮你们吗?” 唐如云声色俱厉:“但我们并不想用这样阴损的招数!而且还要搭上你亲生父亲的性命!” 季安之却说:“是吗?但我怎么记得,三年前就是你亲自在父亲的药物中,加入了安妥斯啶和厄斯帕林呢?这两种药物混合在一起,加上父亲之前服用的几种药物,足够引起深度中风瘫痪了……” 唐如云如遭雷劈,瞬间呆住! 多年来隐藏的秘密被人揭发,周身的恶寒不断渗出。 季景荃转过身:“难怪爸爸身体一向好好地,怎么会突然一夜之间就中风了呢?妈,原来一切都是你做的!” “我……”唐如云腹背受敌,无力狡辩,只好坦白:“我也是没办法了啊,景荃,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怎么能成为分院的院长?你爸爸他一看季瑾之回来了,就要把分院都交给她来管……” 似乎有种真相大白的趋势,季安之不屑的沟着唇:“所以我说啊,我们都是同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唐姨,景荃,你们还犹豫什么呢?” 她的声音就像是蛊惑人心的一种符咒,徘徊在人耳畔,让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唐如云犹豫再三,也经不住儿子的强行表态,季景荃一把拿过那两只药,并随之应承下来:“二姐,放心!这件事我去办!” 季安之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抿唇微笑:“不愧是我的好弟弟,这就对了!” “等一下!”唐如云还有些不放心:“一只是氨基砼,另外一只呢?” “这个啊……”季安之扫着那个细小的注射器,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铊,一种微量金属,这些剂量,进入身体后,几个小时内毒法身亡,死因保证连法医都查不出来!” 唐如云赫然间心颤的厉害,她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阴狠到了这种地步。 “还有这个,到时候想办法混入手术室里。”季安之拿出了一支做了特殊标记的注射器。 唐如云和季景荃疑惑:“这又是什么?” “利多卡因,高纯度的肾上腺素。” 两人目瞪口呆,高纯度的肾上腺素?届时手术台上的季远突发意外,季瑾之会拿肾上腺素救人,但殊不知,她竟然是将父亲推向死神的另一种方法而已…… 季安之目的全部达成,收拾了下包包,起身时,又说:“好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后,通知季瑾之,提前手术!” 她等不及的要看到季瑾之亲手‘杀了’自己父亲时,悲痛到绝望,痛苦到万劫不复的样子! 临走时,身后却传来了唐如云的声音:“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也不是安之!” 慢声细语的一句话,却让季安之匆忙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季景荃也露出了一脸的茫然,但稍稍动动脑子,尤其是刚刚的一幕,若是换了曾经的季安之,是觉得做不出来的,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从而陷害自己的亲姐姐,多么阴险歹毒的招数,光是听听就让人不禁胆寒。 唐如云也感觉自己好傻,从这个所谓的‘季安之’回来的那一时间,她就该想到的,他们姐妹之间,很可能早就本末倒置了。 季安之却慢悠悠的转过身,不紧不慢的迎上唐如云的目光,冷道:“别怪我没提醒,知道太多了,可对您没什么好处的!” “毕竟,上一个知道这些事儿的人,已经去另一世界了!”威胁的话说完,她冷然一笑,转身径直出去。 往外走,季安之心里惬意,没错,他们姐妹之前是换了身份,早在八年前,那场车祸发生以后。 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名字,被生生的剥夺,瑾之变成了安之,安之成瑾之。 但哪有如何? 她正好可以利用季安之的这个身份,好好的和季瑾之斗到底,她不是愿意做坏女人吗? 好,这一次,就让她做个名副其实的恶女! 第238章 你老婆有危险! 这天的中午,天气刚刚好的时候,季瑾之刚结束了一台手术,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就接到了icu病房的传唤。 警铃响起的一瞬间,听着传呼器里发出的声音‘一号重症监护病房,请急诊室季瑾之医生速速前来……’ 一遍遍的警笛声,让季瑾之神色错愕,手里刚打开的罐装咖啡顺势掉在了地上,咖啡洒了一地,迸溅到她还没来得及更换的手术服上,一片污渍。 她却顾不上这些,慌乱的反应过来,看着走廊上匆匆忙忙跑过去的医护人员,也急忙赶了过去。 一号监护病房里只住着一位患者,那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季远。 明明订好了手术在两天后进行,这是怎么了吗? 季瑾之赶过来时,病房外已经围了很多人,不少医生护士,也有几位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好奇的探头向里面张望。 她冲进去,就看到纪承淮跪在病床上,不停的在为季远做心脏复苏,一下又一下,累到了满头大汗,却也仍旧不知停歇。 唐如云和季景荃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汗,按照季安之的交代,要让季远上手术台以后再咽气,可是,看这情况,估计…… 母子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心里万分焦急,却又无法言表,毕竟死亡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能随时掌控和预料的。 心脏停止跳动持续了四分钟,纪承淮仍旧没有放弃,不停的一下接着一下的按着心脏,一颗颗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而下,坠到了洁白的床单上,碎裂晕染开来。 季瑾之无措的站在一旁,想和纪承淮交替时,季远竟然奇迹般的心跳又恢复了。 病房里,所有人都松了口一口气,唐如云马上吩咐他人,为季远准备做手术。 纪承淮从病床上下来,有些接近虚脱的他,对她微微一笑,季瑾之欣慰的看着他,说了声:“谢谢。” 他只说:“那么客气,让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旁,有医生看着纪承淮体力不支,又看着季瑾之还穿着手术服,就对唐如云说:“院长,季医生刚下了手术台,体力还没有恢复,马上开始这么大的手术,会不会有影响啊?要不等一等?” 一句话,却好似戳中了唐如云的命门,她马上勃然大怒,道:“怎么等啊?那么都是医生,医者父母心的道理,不会不明白?患者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再多拖一分钟,都随时可能有危险!” 那位医生不敢继续多言,而季瑾之也心系父亲安慰,就说:“我的身体没事,可以进行手术!” 说完话,她又侧过身看看纪承淮,他也一脸的信心满满,好似打了鸡血一样,格外的精神。 如此想着,两个人就开始分头准备,开始为季远做非体外循环冠脉搭桥术手术。 而与此同时,陌少川也正开车往医院这边赶,一路上,他担心很多事情准备的不够充分,不停的打电话向三少和林少‘请教’,将手机按了免提键,一边开车一边讲电话。 三少说:“差不多就行了,反正那里是医院,你这样的行为,就属于当众撒狗粮,很多单身狗都会虐你们的!” “是啊,而且这件事,用不了两个小时,就得上微博热搜!” “我们就在家里,坐等你们的消息上新闻!” “估计明天的新闻头版‘商界大亨陌少集团总裁陌少携手娇妻医院甜蜜恩爱,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浪漫再表白’这名字怎么样?好?” 两个人一人一句,调侃的越说越起劲。 陌少川对此只是无谓的笑了笑,如果能上微博还是头版,都是最好的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能接受他的心意,和他重归于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了想:“你们说,会不会我这么做,有点浮夸了啊?” 陌少川想了想,感觉自己也三十一岁了,也不是什么年轻的毛头小伙字了,喜欢一个女人,就跑去工作单位,又是送花又各种表白的,太幼稚了! 林少却说:“确实有点幼稚,但对女人这招好使啊!” “能觉得幼稚,代表你是真爱啊!”一个男人,只有在最爱的女人面前,才会展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不管是铁骨铮铮的硬汉,还是商业冷血的铁腕总裁,都会有男子汉的硬骨气,也有可爱多样的一面,就像小鲜肉那样的。 毕竟,陌少川长得如此帅气,挺拔有型的俊脸,无论是扮可爱还是展英气,都手到擒来,这就是颜值高的重要性。 “那你们说,她万一拒绝了怎么办?”陌少川担心的又问了句。 这个问题,一下子让三少和林少都沉默了。 确实,他们光想着如何浪漫,如何让女人开心,但却忽略了一点,季瑾之并非寻常女人,她性子沉稳老练,像个早已望去一切的老者,又想是经历饱经沧桑的旅人,永远视角都和旁人不同。 这样的女人,势必要追回,肯定要下一番苦功夫。 犹豫了最后,三少说:“要不,你就别当众表白了,给自己留点面子,去办公室!” “对啊,如果她同意了,你再当众表白一次不就好了,这样做,你自己也不至于太尴尬。” 两个人的建议,陌少川或多或少的听进了一些,但他同时心猿意马,不住的想着,就算她不同意,也都是他当初一手造成的。 那么狠心折磨伤害过她,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又再度马上原谅他呢? 是个人都不会那么选择。 但他偏偏忍不住的,想要一次次的去接近她。 华康医院,手术组的成员全部做好准备,去手术室待命。 护士长和徐珊珊将所需的药品一一送来,归放时,徐珊珊注意到一个做了特殊标记的注射器,不禁诧异,就好奇的问了句:“这个注射器里的药和别的不一样吗?” 一句话,惊扰了旁边的护士长,她马上从徐珊珊手里抢走,放在了一旁,冷道:“什么不一样?明明都一样啊!” 徐珊珊相信自己眼睛没有看错,又说了句:“真的不一样,这个上面有黑色的标志,难道是新近的药?” 这句话似乎给护士长一个解释的理由,她马上点头:“对啊,新近的肾上腺素,我怕等下不够,才拿过来备用的!” 徐珊珊也没多想,就往外走。 她出来时,正好季瑾之在做手部的清洁工作,两人打了声招呼,季瑾之进了手术室,而徐珊珊往外走。 来到外面,一个护士正好拿了一摞病例,看到徐珊珊从手术室里出来,就说:“季医生的手术开始了吗?” 徐珊珊说:“还有一分钟,估计快了!” “那这个是季院长刚刚做的体检报告,有几项检查不太正常,你快给季医生送过去!” 徐珊珊接过后看了一眼,顿时双瞳放大,下一秒,便拿着病例,飞快的往手术室里走。 但等她冲进去时,季瑾之已经进了手术室,徐珊珊追过去,门缓缓关上,她刚想伸手拦门,却被一个箭步冲过来的护士长挡住,力道很大的推了出去。 徐珊珊只好挥舞了下手里的病例,但里面的季瑾之,注意力都被病床上准备麻醉的父亲,和一旁的护士长所吸引,根本没往门口这里看。 “喂,表嫂,看一眼这里啊!”徐珊珊激动的挥舞着手里的病例,还想着输入密码闯进手术室时,身后一只大手突然袭来,拦住了她的动作。 他转过身,看到竟然是季景荃,他拉着徐珊珊的手臂,生拉硬拽的拖着她,出了手术室。 来到外面,远处的走廊上,季景荃看着四下无人,一把甩开了她,怒道:“徐珊珊,你到底想干什么?不知道这次的手术对我爸多重要吗?如果因为你的缘故,出了任何的差池,你怎么负责!” 徐珊珊拿着手里的病例,据理力争:“这份病例,是季院长手术之前做过的体检,上面显示了,血小板快速降低,这样下去,强行手术,会造成生命危险的!” 季景荃眸光闪烁,一把抢过了那份病例,怏怏的小声道:“这是什么病例?什么时候的?” 心里却心生怨愤,到底这份病例是谁送过来的?他不是已经私下里嘱咐过护士长,怎么还能发生这种事! 等不到季景荃的解释,徐珊珊又下意识的想到了手术室里见到的那只针剂,慌忙的又问季景荃:“医院有没有新近一批肾上腺素?新的包装?” 季景荃被她突然问懵了,下意识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啊!应该不会!” 华康医院的大量用药,都是从陌氏医药进来的,那边的包装,属于十几年都不会更换的…… 但话一出口,季景荃马上联想到了什么,又改口说:“可能是新近一批!怎么了?医院新近药物,也要和你汇报?” 徐珊珊焦急的说:“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这次的手术……” 她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总感觉刚刚的护士长,哪里不太对劲,和平日里接触到的护士长,完全不同。 还有刚刚护士长看着她的那种眼神,激烈的将她推出了手术室…… 徐珊珊心里七上八下的,加上这份病例,她又快速的从季景荃手中拿出,飞快的跑向手术室。 “这个该死的女人!千万别坏了我的大事!”季景荃小声嘟囔一句,便快步的追了过去。 徐珊珊慌不择路的跑着,路过电梯口时,不慎跌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稍微稳住神后,才看清楚面前之人。 她立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着急说:“表哥,快点,你老婆好像有危险!” 第240章 他在努力帮她 沈城将车开了过来,远远的停下,开始等着陌少川。 陌少川低眸看了看季安之挽着自己的手,再无奈的看看远处的车,他伸手轻轻地抚莫季安之的长发:“乖,我让沈城开车送你回去,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如果不开心的话,就出去联系下同学或朋友,多出去玩一玩……” 季安之看着他,这个男人的眼神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看似温情的眼底,也流淌着焦急和不耐。 终于,他做出了那个选择。 开始要放弃她了吗? 准确的来讲,是要放弃她现在所扮演的这个身份了是! 这一天还是来到了,看来,她将一切都压在这个男人身上,还真是不值! 季安之的心里,五味陈杂的,有恨也有痛,更多的还是愤怒的压抑,四虐的想要叫嚣。 但这一刻,她忍住了。 只是做出乖巧的模样,用通红的眼睛看着他,那样凄楚的眼神,让陌少川的心也沉了一下,他有些请不由衷的抬手莫了莫她的头,再道:“乖,我这边真的有事,顾不过来你,安之,你好好地照顾自己,好不好?” 她点了下头,容颜上却没有任何的笑意,看着远处坐在驾驶位里的沈城,终于吐了口气说:“你去忙!不用管我也可以。” 这句话说的有点赌气,像任性的在耍脾气。 但此刻的陌少川,却举得是一种解脱,立马从她温柔的怀抱里挣脱,又叮嘱了几句,便大步流星的朝着沈城的车走过去。 他上车后,没有丝毫的逗留,也看不出任何的不舍,只让沈城马上发车,快速的绝尘而去。 季安之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破碎。 她不顾一切,甚至不惜杀人放火,违背所有人的意愿,也要赴汤蹈火追随的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别的女人。 一种莫名的背叛感袭满全身,让她从心底就散发出一股阴寒,彻骨的冰冷。 a市的刑警大队,季瑾之被忽然释放,并没有说明原因,在她的一再追问下,廖队只淡淡的说了句:“家属和院方都已撤诉,案子取消了!” 从刑警队出来,季瑾之忽然觉得大脑一片恍惚,完全不知归处。 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路人,她却像个丢了心的空壳,行尸走肉一般的在大街上邮走着。 此时的天气,是极好的,晴空万里,烈日当空,硕果累累的金秋时节,这样的好天气,也实属难得。 然而,此时的她,却早已没了欣赏风景,感受天气的心情。 季远手术的失败,浑身是血的躺在手术台上,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就匆匆的撒手人寰,仿佛还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般,她无措的停下脚步,看看自己的双手,几乎能感觉到还留有父亲残余的体温…… 而最让她痛苦的,是自己的心。 在刑警队的审讯室里坐了四十八个小时,空闲的时间太多,让她好好的将自己思绪腾空,反复的想了很多。 从老顾车祸,死亡的悲惨事实,到季远手术失败,当场死亡,从撕心裂肺的痛苦,到极限麻木的心境,她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漫长。 接连失去两位父亲,季瑾之痛苦到了崩溃的边缘,才蓦然发现,她对季远的感情,竟然……是难得陌生。 只是对手术失败,因为自己的医术不佳,造成父亲的死亡而感到懊恼,也有些悔恨不该提议手术,除此之外,竟也找不出其他的感觉了。 对于这些,她很迷茫,也更加的彷徨和痛苦。 关于季远,关于父亲,她从小到大的记忆并不多。 唯一的印象,就是严肃阴沉,对姐姐和弟弟和蔼可亲,对她冷冰冰,严苛又不拘言笑。 她八岁时回到了季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就是父亲,但季远却对她刻意的疏远,甚至是熟视无睹,漠不关心。 永远记得,很小的时候,后母故意隐瞒她高烧生病的消息,姐姐将她关在阁楼里,然后一家四口出去吃饭,父亲甚至不会多问一句她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那种从小被父亲嫌弃讨厌的感觉,对一个孩子的心理上,会造成多大的阴影。 而她,就在这种阴影里,一直生活了十年。 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才不会获得父亲的青睐,她也开始像姐姐学习,学着在人前微笑的讲话,学着在受了委屈的时候,哭泣的诉说,学着在遇到问题时,跑去找父亲帮忙。 但她得到了什么? 只不过是所有人的嘲讽和白眼,父亲的不屑和冷漠而已! 慢慢的,她心理上对季远开始生疏,父亲的位置,也就被老顾取而代之了。 临近中午时分,聚集了很多行人的大街上,季瑾之像道幽魂一般,随意的一步步走动着。 看着道路两旁的绿意盎然,看到了沉静在高楼大厦里的老旧建筑,看到了在路边闲逛的流浪狗,看到了不少男男女女相拥而抱的画面,看到了多少年轻的脸庞洋溢着快乐的笑…… 却仿佛在一时间里,时光慢慢的沉淀下来。 差不多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a市也是这样的一个秋天里,老顾来季家接她回江城。 在母亲去世以后,老顾和季远有一个约定,她半年住在季家,半年住在江城。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老顾当初用了什么样的方法,竟然说服了季远同意放行,不过,对她来说,却是极好的,因为在江城的半年生活,是最开心的。 那天,她钢琴课结束,管家开车送她回来,车子距离季公馆还有一段距离,她便通过车窗远远的看到了老顾的身影,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 “停车!陈伯停车!” 她惊呼的高喊着,待车子刚一停下,便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嘴里大喊着:“老顾,老顾……” 老顾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向她,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来到近处时,便俯下渗将她一把抱起,将递到她的手中:“有没有想老顾啊?丫头?” 她开心的搂着老顾的脖颈,吃着甜甜的,一个劲的点头:“想,能不想吗?” 老顾却一边擦着她嘴角一边说:“我看你是想吃的了!” “嗯,嗯,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他笑笑,细细的打量着她:“瘦了!” 她开玩笑的说:“季家没有肉吃啊!” 老顾却模样认真起来:“那快点回江城,回去了,老顾多做肉给你吃!” 街道上赫然响起的刹车声,让季瑾之的思绪硬生生的从回忆的脉波里生生的拉了出来。 看着在距离自己身旁几厘米处,被迫停住的轿车,季瑾之的思绪一片茫然。 车主因为刚刚惊险的一幕吓的不轻,尤其是坐在副驾驶的女人,更是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脸色都吓白了。 有惊无险后,车主不打算就此罢休,快速的开门下来,对着季瑾之就是破口大骂:“你瞎了吗?还是耳朵聋啊?有残疾的话,就拜托走别出门!你想找死别来这种地方啊!” 副驾驶的女人也从车窗里探头出来,声音尖细的高喊:“想死跳楼去啊!像个傻子似的站在马路上干什么?招揽生意,出来卖肉啊!” 一声声的谩骂声中,季瑾之思绪凌乱,抬手抚了抚额头,想要尽可能的稳住自己,却感觉到手腕上被一股力道覆盖,接着,一只手便拉住了她。 手臂上是质地极好的西装,袖口处还露着一截白色的衬衫,钻石的袖口,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金光。 抬眼望去,是陌少川,他宛若天神一般的降临,穿过众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季瑾之诧然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子,有些奇怪怎么会在遇到他。 而陌少川,从季公馆出来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市刑警队,却发现还是晚了一步,季瑾之已经被释放,并先行离开了。 考虑到她此时的心境,估计也无处可去,便沿途寻找,果然,在第二个交叉路口,看到了不少人围在一起,像是发生了什么一样。 陌少川本对这些漠不关心的他,却在那一刻,心里莫名的一阵悸动,下意识的让沈城放慢了车速,漫不经心的朝着人群中瞟了几眼,也就是那几眼,注意到人群中,那道柔弱的倩影。 像慢放的镜头一般,在他的大脑里定格住,陌少川眸光缩紧,下一秒,立刻吩咐沈城停车。 来到人群中,他像一道保护伞,将她牢牢的护在了自己身后,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她的周身:“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错愕的怔在哪里,一时间,大脑里闪过很多的画面,有顾良才的,有季远的,有小时候的,也有不久前才发生的。 大脑像一个巨大的电影院,插播着不同时段的画面,压迫着她感到极度的抑郁。 确定她没有受伤后,陌少川才转过身,凛然的视线迎上了车主,眼角余光瞥到了车子驾驶位的女子,黯然攒动的戾气,丝毫不加遮掩。 “你刚刚她什么?”陌少川出口的声音,沉冷阴郁。 男人被吓得倒吸口冷气:“是她自己不知死活的站在路上,害我差点出了车祸的,我说她两句怎么了?” 陌少川冷冷的,不耐的丢出几个字:“要多少钱?” 男人怔了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陌少川却已经掏出了钱包,从里面抽出一摞钞票,扔到了车身上,便拉着季瑾之的手,头也不回的挤出人群,在车主和围观群众的视线里,两人纷纷上了劳斯莱斯,逐渐消失。 车主快速的拾起车身上的钱,数了数,不禁瞠大了眼眸,没想到,受了一点惊吓竟然能挣这么多钱…… 沈城开车在街上缓缓的行驶着,车内的气氛十分压抑,陌少川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季瑾之心思混乱,脸色也不太好看,沈城有心想问问要去哪里,但看着形式,也不敢开这个口。 车子只好漫无目的的开着,沉默许久的陌少川,似乎终于找到了开口的理由,正要说话,一句‘一定饿了’还没说,就被一段手机来电铃声打断。 第242章 为了一个女人 纪承淮站在办公桌前,凌然的视线看着唐如云,注意到她刚刚话语中一个敏感的字眼。 唐如云说,‘看来,你也是来为季瑾之兴师问罪的?’ 他微微拧了下眉:“还有谁为她说过话吗?” 唐如云冷笑,若她说,今天早上,在陌少川过来各种威逼利诱让她撤诉之前,陌启年也打电话过来,许诺以后每年为华康医院无偿出资一个亿,随意供医院建设,只要唐如云肯答应撤诉。 短短的一个上午,算上现在的纪承淮,已经三个男人来过了,都是为了季瑾之这个女人各种游说,各种说情。 唐如云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何德何能,能让三个如此优秀的男人趋之若鹜。 若说陌启年和纪承淮发现了她身份的秘密,有感情,有想法算是正常的话,那么陌少川呢? 从始至终,陌少川对季瑾之身份的事情上,可谓是一直蒙在鼓里,他不清楚其中的所有谜团,但还是能被她现在的身份所吸引,无形之中深爱上这个女人,这又怎么解释? 可能真的是季瑾之本身的人格魅力! 一个女子,能让不同的男人欣赏爱慕,自身也有很多独特的优点,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冲动,才会让人好感爆棚,不顾一切的想要去爱她…… 唐如云用谜一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纪承淮,冷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说话?你只不过是个医生,心外科的主任而已,纪承淮,别忘了,在这个医院里,我是你的领导,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对此,纪承淮只是不屑的耸了耸肩,他直接扯下了脖颈上的名牌,丢到了唐如云面前:“这样的话,那我辞职好了!” 唐如云也被他的举动惹怒:“你要辞职的话,就去人事部递交辞呈,我这里可不是随意受理这种事的地方!” 纪承淮说:“无所谓!你受不受理我也不干了!” 他当初同意唐如云的聘用,从美国来到a市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因为季瑾之。 那时候还不了解她的身份秘密,就认为她是季瑾之,一个害死了自己亲妹妹,却仍旧不知任何悔过,甚至当上了医生,过的风生水起的坏女人,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替已经故去的季安之报仇。 但后来,他通过一些细小的举动,了解到了季瑾之的身份,答应帮她保守秘密的同时,更加的控制不住的被这个女人所吸引,曾经儿时的爱慕之情,又一次被点燃。 而现在,这个没有了心爱之人的医院,对他来说,就像是失去了一切的原动力,那么,还留在这里工作,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辞职也好,还是被开除也罢。 他都不在乎了! 唐如云大怒:“你以为你是谁?说不干就不干了?” 纪承淮露出了鄙夷的笑容:“这样一个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的医院,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一个医院,能立足的资本,不仅仅是医术,还有心术啊!如果身为院长的人,都心术不正,那么下面的人呢?” 他只觉得继续留在这里,也只会给自己的心里,平增凄凉之感罢了! 看着纪承淮一副完全甩手不想继续工作下去的样子,唐如云勃然大怒道:“就因为一个女人,你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纪承淮,我是说你傻呢?还是说你脑子不正常?” 唐如云气的浑身发抖:“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你父母出国前,将你交给我照顾,承淮,你怎么可以……” 纪承淮却说:“既然如此,唐姨,我的心思你最应该明白,我做了的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劝阻不了的!” “你……”唐如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狂跳,有些心脏病要发作的感觉,看着即将转身离去的纪承淮,再次说:“你确定想好了吗?你处处为了她着想,但她不一定心里也有你啊!” 纪承淮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无需唐如云多说,他自己的心里都很清楚,季瑾之的心里,根本不可能有他的。 或者准确的来说,他们的关系,很难越过友情这道坎,但即便如此,人生在世,总是有一两道南墙,需要人去撞一撞的,不是吗? 而且感情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 一旦爱上了,又是深爱的,就很难忘记,很难舍弃,更很难割舍掉。 亦如他爱季瑾之。 不管是八年前,还是现在。 只要她还是她,他的想法就不曾改变。 虽然很痴,也虽然很傻,但他觉得值得,就是最好的选择。 义无反顾,又执着的要命。 纪承淮的态度鲜明,而且已经不想再回头了,唐如云气的大发雷霆,看着他的背影又高喊道:“根本轮不到你为了她做这些,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你这么做,只是一厢情愿,是自作多情!” 唐如云说的很直接,可纪承淮仍旧选择执迷不悟下去,态度坚定的迈步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他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唐如云火冒三丈的将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华康医院同时失去了季瑾之和纪承淮两位医生,等于失去了两大支撑,若说唐如云对此毫不在意,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更让她无法理解的是,纪承淮居然这么执着,明知道没有任何结果,却仍旧这么固执,真是个愚蠢的傻男人! 而城市的另一边。 季瑾之一个人在街上游荡,漫无目的的走啊走,走了多远,自己也说不清了。 她只是大脑里一遍遍的回荡着唐如云说过的那句话,‘你明明拥有一切,有陌少川这个丈夫,有陌二少的青睐,还有纪承淮这个很好的朋友,却仍旧对付不了你姐姐,甚至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让一个个至亲遭受厄运……’ ‘因为你的懦弱无能,才酿就了今天的一切,是你太无能,太没有本事了!都是你的错!’ 没错,都是她的错。 是她太软弱,才会放任姐姐胡作非为。 是她太盲目,傻傻的为了没有结果的感情,而付出一切,抛弃一切,才导致了老顾惨死。 是她太过于疏忽,是她太不会设防,太信任周围的人,才会害的父亲在手术台上暴毙…… 是她,都是她的错。 是她太失败了! 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这些,思绪也跟着起起伏伏,等到再回过神时,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长途客车站。 她呆呆的看着那一辆辆通往各个郊区县城的大巴车,目光涣散,她记得,十多年前,老顾就是在这里,一次次的送她,接她,往返于江城和a市之间。 每一年,她有半年的时间,是季家的二小姐,风光无限,奢华的像个小公主一样,人前风光,背后凄凉,在一个无爱的家庭里,倍加孤寂。 而半年的时间里,她可以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在老顾的身边,开心快乐的生活,放学的时候,老顾会去学校门口等着她放学,她可以任性的趴在老顾的背上,让他背着回家。 那样快乐的回忆,仿佛一晃而逝,留下的却变成了最苦痛的回忆。 当初,老顾更好的照顾她,才卖掉了江城老家的房子,来到a市,在酒仙路盘下一个店铺,开了一家良才药店。 现在想来,若是当初她没有提议让老顾来a市,说不定姐姐也不会将他视为眼中钉,那场蓄意的火灾,那场故意安排的车祸,就不会发生了? 季瑾之的心被苦痛沉浸,一个人落寞的站在那里,差不多十多分钟,一辆开往江城的客车正好要发车了,途径她身旁时,她便鬼使神差的对司机摆了摆手。 司机停车,她上了车。 就这样,踏上了回江城老家的路。 心里一个声音在冥冥之中呼唤着她,说着那句,回来!也是时候该回家了…… 泪水在眼眶里无尽的徘徊,最终没忍住,夺眶而出,又在瞬间,泪流满面。 只是和多年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归程,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而上天还不眷顾她,路上,大巴车在一片大雾弥漫中行驶,突然失控,滑出了十几米远,幸好撞到了防护栏,司机老练及时控制住了摇摇御坠的车身,所造成的车祸并不算严重。 事故中,季瑾之受了轻伤,却撞到了额头,导致过量出血,当时急救人员来到的时候,一个医生拉着她的手不停追问:“小姐,你还有意识吗?记得你家人的联系方式吗?可以的话,大哥电话给他们,我们要带你去附近的医院接受检查……” 听说问到了自己的家人,季瑾之瞬间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然后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哪里还有什么家人! 相依为命的老顾已经走了,父亲也去世了,剩下的那些,只不过徒然挂了个亲戚的名头,却毫无任何的亲情可言。 “小姐,你结婚了吗?你的丈夫呢?方便的话,联系一下家属!”医生又再次催促。 提到了丈夫,她更加的心境寥然,丈夫?从始至终,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形同虚设的幻影而已! 医生问了她好多遍,见她仍旧不知道回答,就说:“你先和我们去医院,等下再联系家属!” 说着,就要送季瑾之上救护车,但那一刻,她又固执的摆摆手,刚张口,想说一句,‘不用,我自己就是医生。’但话到了嘴边,又蓦然的僵住了。 医生? 一个被剥夺了行医资格证的人,还能算作是医生吗? 到了最后,季瑾之只是抓住了医生的手,混合着鲜血的整张脸,目光却平静的让人害怕,她说:“我没事,先看其他伤者!” 说完,便挣扎着起身,在众人的拦阻下,固执的一步步离开了车祸现场。 第243章 对不起,但我爱你! 大巴车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季瑾之固执的拒绝上救护车,一步步往江城的方向走。 看似很短的路程,而实践到了步伐上,才发现,多么的遥远。 她走了两个多小时,刚走完了一半,下了高速,沿着马路一路向前,走啊走,越走步子越慢,可能是疲惫了的缘故,到最后,有些体力不支的两手撑着膝盖,弯腰川息。 碰巧一辆农用车从旁经过,车上坐着一对老夫妻,开车的是个老头,看样子格外健硕,脸颊微微的有些黑黝,车子停在季瑾之的身旁,老太太探头从里面出来,对她说:“姑娘,你要去哪儿啊?” “江城中兴路。”她说。 老太太就说:“如果不介意的话,上车!我们可以顺路捎你一段的。” 他们也是好心,目光里都是一片慈爱的柔和,但季瑾之却微笑的摇摇头:“不麻烦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孩子啊,中兴路可还有很远一段路呢!而且这条路不太好打车呀,你一个人走,多累呀!” 她还是摇头,礼貌的拒绝了。 老太太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但看着季瑾之的脸色也不太好,又说:“你去中兴路做什么呀?” 她想了想,随口说:“去那边找个地方住下来。” “那边有亲戚或者朋友?” 季瑾之摇头,她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和朋友,现在仅剩的,不过是她自己一个人罢了。 “那你一个女孩子,可不能乱走啊!万一出事了怎么得了?这里是我的电话,如果有需要,联系一下我们!” 老人说着,就将写了自己电话的名片递给她,季瑾之扫了一眼,两位老人是在郊区有个小果园,看样子也是心地善良,担心她才会如此说的。 但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季瑾之就马上面带微笑的对他们说:“多谢大爷大妈了,我没事的!” 说完,就冲着他们摆手。 看着大爷开车离去,季瑾之心里默然的沉了一下,说实话,她很怕别人对她好,她的性格有点偏激,还有些固执执拗,越是对她好的人,往往她也会伤的越深,比如老顾。 季瑾之终于来到平安巷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了,有零星的小雨从天而落,她一个人在楼道里站了很久,看着从包包最深处拿出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心里变得更加的沉重。 上一次,她几个月前来这里时,是为了母亲的周年祭扫,当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比如一个伪装成快递的陌生男子闯入,陌少川的狠戾冷漠,携带着小三的傲慢嘲讽,还有那个被推翻的供桌…… 所有的一切,仿佛昨天刚刚发生,在她眼前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陌少川对她恨之入骨。 而现在…… 或许他对她的感觉已经改变,这曾经想都不敢想,又梦寐以求的,却在得到的那一瞬间,感觉早已变了味道。 季瑾之一脚落地,一脚还悬在空中,十分艰难的将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插进了钥匙孔,转了几次,都没转动,可能是年久失修,风吹雨打的,让原本就锈迹斑斑的铁门,变得更加迟钝。 就在她接近失望之极时,碰巧邻居出来扔垃圾,看着她就说:“门都锈成了那样,怎么打开呀?要不要我帮你?” 季瑾之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脸颊微微泛红。 邻居也是个热心肠,直接过来从她手里拿过了那把钥匙,伴随着那声‘咔嚓’的一声,老旧的铁锁开始启动,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终于在这个黄昏的傍晚被打开了。 看到她脸上展露的笑颜,邻居将钥匙从新还给她,问了句:“你是新搬来的?” 季瑾之说:“这是我妈妈的房子。” “啊?那你是……安安?” 安安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为她起的小名,所平平安安,希望她一生无灾无难,幸福安康。 在老顾去世以后,这个名字,就从未有人这样叫过她了。 但今天,从一个可以说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口中,听到了这两个字时,季瑾之的内心,狂波不止。 原来大叔是母亲在世时的同事,也算是关系不错的好友了,也知道母亲和老顾的事情,打过招呼后,就主动进去帮季瑾之收拾房子。 一切处理妥当,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大叔还悉心的回家煮了饺子,端过来给她,让她吃饱了再休息。 感受着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的照顾,季瑾之的心里,更加的波澜挣扎。 她抗拒着周边人对自己的好,想要像一只受了伤的鸵鸟,将脑袋深埋土里,独自一个人甜遮伤口。 从这一天开始,季瑾之便开始了回到江城独居的日子,每天足不出户,破旧的老房子,仅剩的家具早已破败不堪,她却对此丝毫不在意,只是淡漠的坐在地板上,身后靠着大床,一待就是一整天。 夜深人静的夜晚,她看着从包里拿出的两只录音笔,大脑里不断回荡起,之前,她从工安局出来后,唐如云叫她去医院,那次谈话的结束时,唐如云说了句:“看在我们好歹也算是母女一场的份上,也看在你在季家从小长大,管我叫着唐姨,你也是季家的孩子,我也仁至义尽一回,这个你拿走!” 唐如云将那两只录音笔拿了出来,放进了季瑾之的手里:“一个是给你的,一个是给你姐姐的,上面都写了名字,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将这只录音笔给你姐!”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两只录音笔,上面确实都标记好了名字。 “你也是女人,你也经历了婚姻,所以你就能应该理解我,身为女人,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的丈夫有了别的女人,带着和别人生的孩子,登堂入室。” 这也解释了从小到大,唐如云对她冷淡疏离的一个原因。 “我知道景荃没有什么能力,医院交到他手上,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他是季家唯一的儿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作为母亲,没办法选择自己出生的孩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扶持着他,希望华康别毁在他的手上就好……” 那些话里,也道出了唐如云对儿子的无奈,但面对骨肉至亲,她又无能为力。 总不能在这场失败的婚姻中,失去了丈夫,同样还要失去所有的遗产! “知道吗?你父亲房间里的那个保险柜,在他去世后,一直没人能打开,输入了很多密码都不对,直到最后一次竟然对了,但那密码竟然是……” 说道这里的时候,唐如云真的是激动了,看的出来,她并不是生气,而是绝望,可能是沉浸在这场失败婚姻中的后知后觉,也可能对自己付出大半生的感情,一种难以置信的挫败感! “竟然是你母亲的生日,崔雨姜,这个女人,他记在心里,记了整整一辈子……” “但是你父亲葬礼过后,他的骨灰将葬在季家老宅的墓园里,我不可能交给你,更不可能让他死后还和你母亲凑在一起……” 最后这句话,唐如云说的时候,季瑾之已经转身迈步往外走了。 她能感受到唐如云的失控,和心里一直埋藏的痛苦。 亦如唐如云说的,她也是女人,也经历过所谓的婚姻,不管真结婚,还是假登记,就算是好梦一场,但那种被另一半欺骗的感觉,也是最痛苦最折磨人的。 此时此刻,季瑾之看着那只唐如云交给她的录音笔,面无表情,手指无力的拿起了那只标记了自己曾经名字的录音笔,缓缓按动了播放键。 送给我已经离世的宝贝女儿。 你去世的消息,我至今都无法接受,是爸爸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从小到大,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好好的陪伴你,照顾你,在合适的时候保护你,都是爸爸的错,还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你是我的小女儿,应该是被父母呵护最多,宠溺最多的,应该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备受呵护下长大,但因为我的缘故,害你从小经历了那么多。 爸爸欠了你太多太多,多到了这一生都难以补偿的地步。 不仅欠你们姐妹的,还欠了你的母亲。 你八岁的时候,爸爸第一次看到你,你长得和姐姐一模一样,但却比瑾之更加的乖巧懂事,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在这个大家庭里,依你的性格,根本无法立足,为了不让别人排挤你,为了他们不会想方设法的赶你出去,我不得不远离疏远你,尽可能的装成冷冰冰的样子,甚至吓的你,都不敢和我说上一句话。 那场车祸,残忍的带走了你,爸爸知道,你在医学上有着极高的天赋,你不可能制出错药,更不可能毒害他人,但为时已晚,爸爸就算现在想为你做点什么都不能了…… 只希望,能尽早的离开人世,去另一世界追随你和你妈妈而去。 若有来生,爸爸希望用尽一切去补偿你,一定会尽最大的全力补偿你,给你一个完整健康的家庭,对不起,但爸爸爱你,我的宝贝女儿。 录音已经接近尾声,季瑾之拿着录音笔的手指开始不住发颤。 原来,父亲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第244章 你们还是分开吧! 彻底解开了和父亲的心结后,季瑾之更加的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数天下来,不眠不休,也极少吃饭,可以说,从她回到江城以后,就几乎没吃过任何东西。 五六天时间下来,原本就瘦弱的身体,像彻底缩水了一般,瘦瘦的,弱不禁风的好似轻微的一点力道,便可将她摧毁。 她自怨自艾了到了第七天时,陌启年来了。 房门被开锁公司的人强行撬开的一瞬,看到卧房里坐在地上,满脸憔悴的她时,陌启年快步冲了过去,一把紧紧地保住她,柔声说:“怎么把自己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是发自内心的在心疼着自己,但季瑾之对此仍旧没有任何的感觉,她只是淡漠的眨了眨空洞的大眼睛,没说话,也没有表情。 但心理上,门被打开,陌启年在她面前现身的那一刹那,季瑾之的心不由得一沉,怎么是他?为什么不是陌少川? 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能对她这段时间所遭受的一次次打击来说,无论是老顾,还是季远,都无法再起死回生,但除去最好的系铃人,还有一个。 那就是她心里最爱的那个人,那个人的举动,也成为最好的治愈良药。 而此时,她最佳的良药没有来,反而来了一记苦药丸。 陌启年心疼的抱着她起来,强行带她去了附近的医院,静脉注射葡萄糖,维持体力。 季瑾之挣扎着要拔针,陌启年强行按着她的双手,执拗中,不得不说:“你这幅鬼样子,还怎么去参加你父亲的葬礼?” “你想让所有季家的人,都看你的笑话吗?” 三言两语,季瑾之拼死抵抗的手,瞬间就停住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躺在病床上,任由药液一滴滴的顺着静脉,流进自己的身体。 陌启年在她身边陪了一整天,到了晚上也未曾离去,他只说:“你的身体这样,我不放心走,瑾之,不管你接不接受,事已至此,你这样折磨自己,也于事无补了!” 季瑾之仍旧沉默无言,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她没有睡着,又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当医生,等你恢复好一些了,国内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们去国外,我帮你开一家私人医院,继续做你喜欢做的事……” 她仍旧置若罔闻,像没听见一样。 陌启年倒吸口冷气,开始吩咐护士在她的药液中,加入安眠的药物。 随着药物的渗入,她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的,终于进了梦想。 但她的睡梦里却十分的不安宁,梦到了很多,都是十多年前的场景,有和老顾在一起生活时的琐碎,还有和父亲简答交谈的对话。 到了最后,她清楚的记得,梦境中出现了一个不合常理的画面,她好似站在手术室里,从医助的手中接过器械,正要在患者胸腔里操作时,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忽然醒了,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季远,她的父亲。 他看着她,眸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恢复到了曾经健硕的模样,没有中风后遗症,也没有口齿不清,他只是微笑的望着她,说了句:“我的宝贝女儿,爸爸该走了!” 说完那话,季远便倒在了手术台上,重新闭上了眼睛,旁边各种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心跳血压同一时间清零,屏幕上出现了长长的一条条直线。 季瑾之近乎失控的崩溃,发狂的抓着父亲的身体摇晃,凄厉的一声声叫着:“爸,爸……” 从噩梦里惊醒,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江城老宅的房间里,破旧的家具,老陈的地板,以及早已被换代去替的大铁床,她稍稍动一下,都发出吱嘎的摇晃声。 擦了擦眼角流淌出来的眼泪,季瑾之感觉状态比之前似乎好了很多,可能是昨天输过液的缘故,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混乱的一夜睡梦中,身旁好似坐了个人,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未曾放开过。 她起来后,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礼盒,里面是一条黑色礼裙,还有一件长款的黑色大衣。 因为警惕要出席葬礼的缘故,黑色,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不像成为葬礼上所有宾客眼中的笑柄,更不想让仇视她的人,幸灾乐祸,季瑾之起床后,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去浴室洗了个澡,好好的将自己打理一番,换了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还有些不满意,从包里拿出口红,简单的涂了涂。 感觉气色上略微回升了些,她才换了鞋,往外走。 出了楼道,就看到金灿灿的阳光下,陌启年斜身依在车旁,刚从烟盒里莫出了一支烟,叼在嘴中,一手挡着风,一手拿着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些许白白的烟雾,四虐的在他身前缭绕。 他指尖的香烟燃了快一半的时候,才不经意的抬了下眼眸,就她原本看到站在楼道口的季瑾之,原本拿着香烟要递到嘴里的动作,蓦然一下就停住了,仿佛被人点住了穴道一半,看着不远处的季瑾之,呆了一下。 或许是对她穿着的惊艳震慑到,也或许是对她脸色的苍白而吓到,但不管怎么说,那一刻的陌启年,真的是愣住了,片刻后,又忙反应过来,扔掉了手上的香烟,快步过来,柔声说:“上车!该去参加葬礼了!” 季瑾之没有拒绝,上车后,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在季家郊区的墓园停下。 可以看到,里面的一派繁华,和之前季安之为老顾举办的葬礼相比,这一次的,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穿着黑色礼装的唐如云,从容的招呼每一位来往的宾朋,热情大方,在她的脸上,丝毫找不到任何悲伤之色。 同时,穿着孝服的季景荃,也在人群中忙的不亦乐乎,谈笑风生的,没有人对季远的病亡痛心,有的只是各怀心腹事的周旋,利益的角逐沟心斗角。 葬礼上,她还如期的遇到了姐姐,现在名义上的季安之,她佯装成一个孝心女儿的模样,趴在父亲的墓前大秀了一番演技,后来,哭得悲悲戚戚,在季景荃等人的搀扶下离开。 季瑾之站在这里,被视为空气一般,没人在乎,也无人搭理,她一个人站在父亲的墓前,站了很久。 从她来到葬礼现场的那一刻,陌少川就注意到了她,几次想抽身过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而这次的葬礼上,季瑾之作为陌少川名义上的妻子,却和陌启年一同出席,自然引来了很多人不必要的猜疑,还有现场的八卦媒体,尽可能的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捕捉到任何的微表情,为明天的大新闻做噱头。 后来,好不容易陌少川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想要去找季瑾之时,却发现,偌大的葬礼现场,竟然找不到她和陌启年的身影。 一股懊恼的感觉横冲心头,他快速的在会场中踱步,走来走去,却仍旧找不到季瑾之的身影。 这些天,他一直在忙着调查老顾的车祸案,还有寻找季远的死亡事故,想要尽可能的找到真相,还季瑾之一个清白。 徐珊珊为他提供了一些证据,还有季远手术之前,监护病房门口的监控录像,最后锁定的就是护士长嫌疑最大,但护士长背后肯定受人指使,而幕后的真凶,才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他想在调查清楚一切后,将这份惊喜带给她,所以才克制着自己,不去江城,不去看她。 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份克制,到头来,成了压垮两人微妙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会场里找不到,陌少川便踱步去了墓园外面,看着一排排鳞次栉比的豪车,他皱眉的穿梭其中,却看到了萧书捷从一辆房车里走了出来。 陌少川看到她,忙上前几步,低声道:“萧姨,您看到瑾之了吗?” 萧书捷挑眉看他,摇了摇头。 他也没多想,便转过身,又像其他地方找去。 身后的萧书捷,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不断加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深邃起来。 之前在房车上,季瑾之是被萧书捷的秘书请了过来的,然后在车里,萧书捷说:“我没有想过,你们的婚姻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代表少川向你赔不是了。” 萧书捷也是不久之前,通过沈城才得知陌少川和季瑾之的婚姻,根本就是假的,所谓的登记结婚,也不过是为了应付爷爷所演的一场戏而已。 然后,又是季瑾之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些事,错乱复杂的交织在一起,萧书捷也老爷子商量后,做了个决定—— “孩子啊,别怪爷爷和萧姨心狠,如果你真的是季瑾之,没有和少川有过那么多的前尘往事,这一次,我们一定支持你们在一起的,但现在……很抱歉,你还是走!” 季瑾之脸色平静的看着萧书捷:“您的意思,是让我离开这里?” “不,不仅是这里,还有少川,离开他,去任何地方都好,不要让他找到你,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萧书捷清冷的眼眸穿透人心。 第245章 忘了她,我怎么活 萧书捷一开口,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季瑾之心里猛然一阵紧缩,整个人视线错愕,目光也跟着起了凌乱。 之前,萧书捷和爷爷对她的态度,都十分支持的,尤其是在知道了她真实身份以后,更是希望她能和陌少川好好的,但没想到…… 其实人真的很奇怪。 明明自己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结果,猜到了最终的结局,也知道不可能了,但有人干预或者从旁劝阻时,心里第一感觉还是排斥的。 可是排斥归排斥,反对归反对,再怎样抵抗,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就好似现在,坐在房车的车椅上,萧书捷对她说:“我们考虑到了很多,也知道你和少川最近关系并不是很好,加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们可能真的是……很难再破镜重圆了,是?” 季瑾之淡淡的,目光平静的望着她:“萧姨,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和他都是成年人了,这些事儿,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您和爷爷不必为我们操心了。” 看出了她的怒意,萧书捷却似乎在预料之中,只是抿唇一笑:“确实,你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我们做老人的,不敢插手过问的,但孩子啊,你和少川之间的事儿,断断续续也有个十多年了?” 季瑾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如果算上他们青梅竹马的那些年,总共十八年了。 “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少川就会发现你身份的问题,出于作为父母的私心,我们不希望他再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趁着现在,你们分开!”萧书捷的态度诚恳,虽然是干预,语气却十分柔和。 季瑾之皱眉,她注意到萧书捷话语中的‘再’心里隐隐的泛疑,再受到伤害? 她以前伤害过他吗? 这样的疑虑刚刚诞生,就听到了萧书捷的解释:“八年前,他用了整整两年多的时间,才慢慢的接受了季安之已经去世的消息,这两年里,他无数次的因为过度酗酒,胃出血,酒精中毒……送到医院抢救,在国外,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四处打架,四处鬼混,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差不多每天出入医院或者警局……” 季瑾之的心里猛然颤动,整个人像被人点了穴道,豁然一下子怔住了。 萧书捷坐在沙发上,情绪略微有些激动,眸光哀求的看着她:“我真的怕这种情况,再度重复上演,就算萧姨对不起你,但少川三十多岁了,我真怕他会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别说了,萧姨!”季瑾之忽然打断她,双手微微的动了动,却做了个很大的决定:“我答应您,如果没有别的事儿了,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萧书捷有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她:“我知道,这个时候给你钱,有点太侮辱人的意思,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能比钱财更能对你有帮助的了,别怪萧姨,也别怪爷爷,是我们陌家对不起你,以后若有任何事,随便你张口,我们一定尽一切来帮你。” 季瑾之看着那张支票上庞大的数额,无奈的叹息道:“谢谢您和爷爷的好意,但感情上的事,谈不上谁亏欠谁的,换句话说,爱他,是我这十八年来,心甘情愿的!” 她没接那张支票,却礼貌的对萧书捷颔首行礼,然后推门下了车。 下车后,她静默的伫立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萧书捷刚说的那些话,片刻后,才没有任何拒绝的又重新上了陌启年的轿车。 萧书捷坐在房车里,若有所思的看着黑色的迈巴赫倒车,转弯,上路后,消失不见,不安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突然做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季远的葬礼一直到结束以后,陌少川都没有找到季瑾之,后来,他开车又去了江城,仍旧没找到她。 当时以为季瑾之是有意躲闪,心结未解开,想着再多给她点空间,让她自我排遣一下,却不曾想,她却像断了线的风筝,彻底的从他的世界里离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陌少川已经发觉事态的不对劲,他差不多翻遍了整个a市,也找遍了整个江城,却仍旧找不到她,他又将季瑾之认识的所有人,逐一询问,仍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这一刻起,陌少川开始慌了。 一点点的意识到,她失踪了,从此以后他的生命中,可能再也不会有她的影子…… 陌少川只是稍微的假设性的想了一下,但这个想法刚在大脑里浮起,心就开始不受控制的疼了起来,连带着嘴里叼着的香烟,也一同掉到了地上。 感觉肋骨处传来的疼痛,一点一点遍布全身,疼到了呼吸一下都费劲的地步! 他开始满世界的寻找,最后,才找上了陌启年。 陌启年冷笑的调侃,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妻子吗?自己老婆弄丢了,问我要人?陌少川,你什么时候活到了这种差劲的地步了?” 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重复:“她到底在哪里?” “如果你当初没有动那点小私心,和她真的登记结婚了,或许,今天的事儿,就不会发生了!”陌启年清淡的俊脸上,洋溢着妖孽般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渗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感觉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陌少川便不和他浪费时间下去,若季瑾之真的被他藏起来了,那陌少川也有一百种方法逼着他交出人来。 不过,从陌启年那里回来,陌少川的大脑里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话,‘如果你当初真的和她登记结婚了,或许,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登记结婚…… 突然响起的刹车声,响彻了整个城市的上空。 陌少川以最快的速度调转车头,向景逸山老宅方向驶去。 回到景逸山的时候,老爷子正在书房看书,萧书捷在卧房里休息,不去理睬管家和保姆的打招呼,陌少川径直上楼,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爷爷,她在哪里?” “谁啊?”爷爷佯装糊涂。 陌少川是爷爷从小带大的,祖孙俩感情非常好,也非常了解彼此的性格,老爷子虽然嘴上这么问,但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疑问。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转身,往外走。 踱步去了萧书捷的卧房,房门虚掩着,似乎是知道了他的到来,故意在给他留门一样。 陌少川推门进去,萧书捷靠在摇椅里,怀里抱着那只胖嘟嘟的大猫,轻轻的一下下抚莫着大猫的脑袋,模样十分安详。 仍旧重复之前的询问,陌少川直言道:“她在哪里?” 萧书捷眼眸都没抬,只是边莫着大猫边说:“你在说什么?” 都是一样在装糊涂,陌少川气的怒意勃发:“萧姨,你很清楚我指的是谁?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萧书捷仍旧是轻柔的抚莫着怀里的大猫,淡淡的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着她那固执的态度,陌少川真的忍不住心里的火气,沉声怒道:“就算你们不说,我也同样可以找到她,但等我找到她了,我会马上和她一起离开!” 不过是浪费点时间,费点心思罢了,依他陌少川的实力,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 这一次,萧书捷抬起了头,迎上陌少川那双幽深的黑眸,将怀里的大猫放去了地板上,才说:“我相信,你能找到她,也能和她一起离开,什么样的事情,你都能做的出来,但你记住了,越是这样,我就越不会告诉你她到底在哪,记住了,这并不是我在故意玩你,而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陌少川嗤笑一声:“您所说的为了我好,就是把我的妻子藏起来,让我找不到她,活活的拆散我们,这也叫为了我好!” 面对他的愤怒,萧书捷只说:“这些天,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你不也照样过得很好吗?继续下去就可以了呀,时间长了,一切都会忘记的。” “忘了?”陌少川诧然的重复着,唇边带着不可思议的诡笑。 萧书捷叹息:“对啊,忘了!” 也是时候该忘记了,不是吗? 陌少川冷笑,忘了?说的如此容易,可有没有问过,真的忘了她,他到底还能不能活! 没有再继续废话,莫萨后才转身就走了。 看着那个挺拔消瘦的身影一步步离开,萧书捷也只是无奈的哀声叹息:“少川,你也别恨我,如果放任下去,等有一天你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你会更痛苦的……” 这一天,陌少川开车从景逸山绝尘而去,老爷子站在书房的窗户上向外看去,眸光幽深,其实,他们并没有坏意,只是都想他能过的更好。 但更好是有多好?多好的生活里,没有了心爱之人,又还有什么意思! 其实,陌老爷子和萧书捷是真的不知道季瑾之去了哪里。 葬礼上的谈话过后,季瑾之便离开了。 她偷偷的避开了陌启年,简单的收拾了些东西,一个人就随意的踏上了去外地的客车,中途又倒了几次车,最后来到一个从未踏足过的城市里,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那一刻,她终于略微的有些安心了。 因为,从这一刻起,她在把自己带走的同时,也将连同将悲伤从他身边一并带走。 陌少川,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顾及。 但凡是对你有好处的,哪怕只是一点点,哪怕需要我倾尽一切付出所有,也在所不惜。 即便,我们的缘尽了,但我依然会爱着你。 站在车站附近简易小旅店房间的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她在心里如此的想着。 第246章 我只要她! 陌少川看出了季安之眼神中的可望,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坎坷,她像一个受了伤可怜巴巴的小兔子,眨巴着凄楚的大眼睛,低声下气的乞求着别人别去伤害。 但感情的事情,不是能随意勉强的。 尤其在他了解了自己的内心以后,更加不能违心的随意选择一个不爱的人,而将两个人的未来,都赌在一场毫无意义的感情上。 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残忍。 只说:“抱歉,安之,真的很抱歉!” 他连连表示歉意,希望自己的这份诚恳,能或多或少的带给她些许的安慰。 “除了感情,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他许诺道。 但季安之看着他,冷笑:“可是,我想要的,就只有你的感情啊!” 接下来,陌少川沉默了。 她要的,偏偏是他给不起的。 “那你就把陌氏和eb集团都给我!”她忽然说。 陌少川抬眸,迎上了她的视线,话语中不含任何的迟疑:“你想要的话,可以,我明天就可以安排律师和董事大会。” 季安之不禁嗤笑,眼眸中的泪水在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你竟然这么爱她?愿意放弃你的一切!” 陌少川没吭声,但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 除去陌氏和eb集团,他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但即便这样,他也愿意拱手让人,只为了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一时间,季安之说不上来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横冲直撞的,各种复杂混淆其中,乱七八糟的,有恨,也有凄凉,但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若说八年前,他不拿正眼看自己一眼,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很好的缘分走到一起,她无话可说,但现在呢?她可是换了身份啊,她现在的名字是季安之,是他从小到大青梅竹马十多年的女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季瑾之。 是魔力吗? 不管身份改变的如何,不管大脑的意识在怎么抗拒,心里最爱的人,还是不会改变。 多么的讽刺,她费尽周折,不惜杀害最亲最近的人,也要陷害和挽回的感情,到头来,竟然也是一场空! 季安之已经一刻都不想再多留下去,她起身要走,陌少川送她,走到外面时,她还有些不甘心,又追问了句:“川哥哥,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要她,不要我了吗?” 陌少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的黑眸,闪烁着笃定的光泽,他没解释什么,只重复了句:“抱歉。” “呵呵……” 季安之冷笑着嘴角上扬,盈满泪光的眼眸,在转身的一刻,再度倾泻,却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大步上车,扬长而去。 一路上,她风驰电掣,车速飙到了最高,红色的宾利轿车,像一道幽魂,在高速公路上驰聘、 她握着方向盘,干涸的容颜上,眼底呈现出无尽的仇恨,嘴边轻喃:“陌少川,这是你逼的,可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刹那间,一抹阴冷的狠毒,在季安之眼眸中快速闪过,接着,唇边上翘浮现出一丝毒如蛇蝎般的诡笑,扶着方向盘的手指,更加的不断收紧。 翌日的上午。 三少在陌少川的拜托下,驱车来到d城,按照地址,来到了季瑾之入住的小旅店。 还没等下车,就注意到旅店路边停着的一辆银色的迈巴赫,要知道,在d城这种地方,这种全球限量款的车子,几乎是少之又少的,而且车牌号,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眼熟。 三少没有先下车,反而在车上仔细想了想,最后一拍脑门,马上想到了,是陌启年! 他们几个算是从小相识,关系虽然没有多好,但也都算了解,只是让三少搞不懂的是,陌启年怎么会对季瑾之上心到如此地步呢? 还真是关系混乱,也难怪陌少川之前会如此拜托他了。 体谅到陌少川处境的三少,靠在车子上等了等,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半个小时后,等到了陌启年从里面出来。 似是要去买什么东西回来,看着陌启年那匆忙上车,离去的身影,三少忙以最快的速度下车,进了旅店。 来到季瑾之的房门前,敲门,再敲门,连续敲了四五次,里面都没有任何的回应,三少有些发懵,叫来了旅店老板,才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几乎不怎么吃喝的季瑾之,躺在床上,拔掉了营养液的针头,液体一滴滴的,顺着针头流了一地。 看到躺在床上满脸通红的季瑾之,三少莫名的心头一紧,几个大步冲过去,侧身坐在床边,皱眉,伸手去触莫季瑾之的额头:“怎么烧成了这个样子?” 然后心里就愤愤的咒骂陌启年,怎么照顾人的?既然照顾不好,就别过来! 季瑾之刚刚睡着,就被身边的动静惊醒,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三少。 他紧张的将她搂在怀里,又再度莫了莫她的额头,叹息一声,再看看她住的小房间,除去一张大床以外,什么都没有,简陋的无法形容。 三少皱眉:“就算要离开他,但也不能住这种地方委屈自己啊?” 顿了顿,三少又说:“怎么?是他不给你钱花吗?没钱和我说啊!你怎么那么傻呢?” 季瑾之大脑有些发懵,长时间不进食,加上又突发高烧的缘故,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不堪,几乎气若游丝的挤出一句话:“三少,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啊!不然看你在这里受苦啊?”他连声轻叹,然后拿了季瑾之的外套,开始给她往身上套,同时说:“换个地方住!这里真的不行……” 季瑾之是抵抗的,心里更加的疑惑,自己住在这里的事儿,怎么三少都知道了? 但她没力气多问,只说:“不用,我住这里挺好。” 三少说:“好什么好?你就算不跟陌少川了,好歹也是季家的大小姐!怎么也不能落魄到住这种地方啊!” 他边说边收拾,又拿过她的包包,把手机放进去,又拉着她起来,看到季瑾之很虚弱,所幸直接拦腰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 三少不顾她的阻拦,强行抱着她就往外走,边走边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给你换个地方住,等你身体好些了,找到更好的地方了,随时可以离开,好歹我们也是朋友一场不是?” 他没多作解释,而且盛情难却,季瑾之的身体,又完全反抗不了,也只好默许他这样的行径。 旅店老板好奇的看着他们出去,心里不禁好奇,这个漂亮的女人就是有魅力,昨天来了个有钱又阔绰的大老板,今天又来了一个…… 将季瑾之放在车上,三少开车上路,看到她虚弱的身体,三少绕了一圈,找到一家饭店,强行逼着季瑾之吃了一些饭,出来是,又去药店买了些退烧消炎药。 再上车后,他将水瓶拧开,拿出药,盯着季瑾之全都吃了,才安心的松了口气,再度发动车子,往h市机场的方向驶去。 而旅店这边,三少带着季瑾之刚走,陌启年就买饭回来了。 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陌启年扔下了手里的饭菜,快步下楼,质问老板,老板说:“那位小姐刚刚被一个男人抱走了啊!” “抱走了?”陌启年一惊,心里开始猜想,到底是谁,能突然来此,还突然抱着她离开…… 应该不会是陌少川,之前萧书捷让她离开,两个人之间还有芥蒂,突然见面,不可能如此的,那还又会是谁呢? 三少一路开着车,感觉气氛沉沉的,有点尴尬,就有一句每一句的和她聊天,有些劝慰似的,拐弯抹角的让她从悲伤的心境中走出来,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 “你应该知道?当初我也是和陌少和承淮一起报名要去当兵的……”三少忽然提起了这件事。 季瑾之抬起虚弱的眼眸,扫了一眼驾驶位上的男人。 “可是就在参军的前一天,我出了车祸,不仅没去成,还为了保命做了三次大手术,恢复期近两年呢!当时所有人都说我再也站不起来了,但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三少笑呵呵的侧过头,眸光柔和的看她:“所以啊,只要人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把心放开就好了!” 正说着,前方路口,一辆逆行的车子横冲直撞的冲了过来,不偏不理的撞到了他们的车子,巨大的冲击力,导致三少的车子险些翻车,幸好旁边的防护栏,救了他们两人一命,加上三少娴熟的车技,两人只略微的受了点轻伤。 三少擦了擦额头上的鲜血,气不过的推开车门,要和那辆车主理论,刚走过去,敲了敲对方的车窗,赫然间,从车子里冲下来四五个人,二话不说,对着三少直接开打。 而与此同时,过来两人,不等季瑾之反应,打开车门,将她从车里拖拽出来,季瑾之还没看清楚对方几个人的脸,就被棒球棍狠狠的敲击后颈,随之,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顺势瘫到了地上。 三少也被几个人打的昏了过去,他们将三少丢在路边不予理睬,抓着季瑾之扔到车上,几个人上车,离开。 路上,一个男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说:“这边的任务完成,人已经抓到了!” 第248章 原来爱上的人,都是一个人 “可以这么说,少川啊,你从小喜欢到大,一直最想娶的女人,其实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你没有娶错了人,也没有爱错了人。” 听着唐如云在耳边说的这些,陌少川心里五味陈杂,原来,自己心里最爱的,最想爱的,最想娶的女人,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她虽然改了名字,但却一直没有忘了他,还不顾一切的来到他身旁,甚至不惜嫁给他,只为了真正的做他的女人。 可是他呢? 嫌弃又厌烦,憎恶还折磨,甚至连一个真正的结婚登记都不想给她,只随便也用一种假的关系,敷衍欺骗了她三年…… 陌少川的大脑轰然像要炸开一样,很多事情,一股脑的跑了出来。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移情别恋,不管是十几岁,还是三十几岁,爱上的都是同一个女人。 每一次的初恋,都是她。 每一段开始的感情,也都是她。 不过,如此一来,很多谜团就都能解开了。 为什么她会和顾良才的关系那么好,为什么总是一口一个老顾的叫着。 为什么她明明性格强势,又能力出众,在所有人面前霸道凛然,却在他面前低眉顺眼。 为什么星月湾客厅吊灯意外坠落时,她会第一时间想到推开他,不让他受伤。 为什么腔击案发生时,她会不顾一切的和歹徒争夺手腔,最后残忍的朝着自己开腔,也要保护他的安全。 为什么老顾去世时,她会难过成那样子,还会颓废的好似失去了全世界。 还有,她之前为什么咄咄逼人的问他,到底选自己还是选季安之,当知道他选择了季安之时,又为何会露出那种绝望空洞的目光。 以及,刚发生的绑架时,她奋不顾身的也要将生的希望留给他,不停的催促着让他快走。 不敢想象,自己带着季安之走了以后,她躺在地上,满身是伤,那种无助的凄凉,和心痛到绝望的感受…… 还有弗西斯的地下室里,她编出的那只小兔子,费尽全力在床下写的‘川哥哥’她的心得有多痛,才会一个人偷偷的承受这一切! 陌少川不敢再想下去,每想一下,心痛的就好似被凌迟,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隐忍了那么多,却还固执的留在他身边,接受他的伤害折磨,还这样义无反顾的爱着自己。 这个傻丫头,这个傻女人。 她竟然做了这么多,无怨无悔的为他付出,可是他呢? 却在最危险的时候,留下了她,带着别的女人离开了…… 陌少川愤懑的收紧双拳,死死的攥着骨节不住的泛白,他在和自己生气,自己眼瞎了吗?竟然没有发现,最爱的女人,一直以来都在自己身边啊! 唐如云看到他情绪的爆发,突然真想解开后,那种精神接近崩溃的样子,犹豫了下,才在陌少川离开前,又叮嘱一句:“既然你现在都知道了一切,那么,就一定要小心提防着季安之,她并不是你青梅竹马长大的恋人,她到底是谁,不用我说,你都知道。” 陌少川确实知道,如此一想,难怪当初老顾车祸意外后,季瑾之第一个站出来,指认季安之是凶手。 当初他还不相信,觉得季安之从小和老顾关系那么好,亲如父女,又怎可能下此毒手。 但现在想来,都怪他当初的想法,太片面了! 不过,如此一想,那么这次的绑架案…… 陌少川似乎想到了什么,拿着那份文件,快步的离开了华康医院。 陌少川走了以后,季景荃从里侧的茶水间走了出来。 “妈,您这招高明啊!现在把一切都告诉陌少川,他肯定不会放过季安之那个女人,借陌少川的手,替我们处理了季安之,解决掉一大隐患,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真是太高了!” 唐如云扫了他一眼,无奈的深吸口气:“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不管是安之还是瑾之,到最后,丢人现眼的,都只是我们季家!” 季景荃无奈的耸肩:“那也是没办法的,和瑾之相比,现在的这个季安之,简直就是个危险的定时炸弹,绑架杀人,还有她什么做不出来的?” 唐如云没说话,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最近这段时间,还真是不太平,季陌两家,都可谓是诸事不利,一件是接着一件,细想起来都让人觉得头大。 从华康出来,陌少川直奔市工安局。 却在警局的门口,和陌启年纪承淮,几个人不期而遇。 也不能算是偶遇,毕竟季瑾之一天找不到,这个案子无法结案,而作为最关心这个案子的几个人,经常出没警局也是在所难免的。 陌少川因为当初的假结婚,无法向警方提供夫妻关系证明,只能以朋友的身份,插手此事。 但同样,陌启年和纪承淮也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此案的发展,随时和警方联系,也在情理之中。 陌少川手里拿着那份文件,刚下车,就看到了差不多也在同一时间赶到的陌启年,而纪承淮是刚刚了解完情况,从警局里出来,三个人,来自不同的方向,却在这一刻,凑到了一起。 倏然,陌少川的大脑不少记忆画面闪过,纪承淮回国后举动的改变,还有陌启年,他对季瑾之的那种态度…… 一瞬间,一切都解释通了。 原本,陌少川还觉得,肯定是季瑾之骨子里风、骚,性格荡漾,所以才沟的陌启年,纪承淮不少男人对她趋之若鹜。 但多少了解,更加深入的接触后,他也开始慢慢的被季瑾之所吸引,陌少川就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还是很有魅力的,能让男人心甘情愿的爱上她。 但现在真相揭开以后,他才意识到,根不是季瑾之性格优秀,有魅力的原因,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十多年前起,就已经开始了的。 纪承淮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看着他们青梅竹马,爱上兄弟喜欢的女人,虽然有点不地道,但也算正常。 至于陌启年,当年季安之和他一起被困地下室,陪了他七天七夜,又解救他出来,是恩人,也是贵人,这样复杂的感情交织其中,所以这两个男人,并不是偶然喜欢上季瑾之的,是早就……情根深种了! 陌启年看着陌少川,只问一句:“有瑾之的消息了吗?” 陌少川迎上他的视线,避而不答,只举起了手上的那份文件。 纪承淮伸手接了过去,打开的同时,陌启年也侧身一同看着,当看到不过是季瑾之和季安之两姐妹的指纹录入证明时,两人紧张的心情当然全无,有些扫兴的将文件重新还给了他,却在下一秒,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对视了一眼,之后,视线纷纷落向了陌少川。 通过他们两人的目光,陌少川已经全明白了,只说:“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纪承淮没说话,只说淡然的别过了头去,所以他之前才一遍遍的提醒陌少川,别那么做,不然有一天你会后悔死的! 这不,后悔的这一天,已经到了。 陌启年看着他,嗤笑:“我早就知道了,如果一个男人,都分辨不出自己喜欢的女人,那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不爱,要么爱的不够深。” 不爱? 爱的不够深? 陌少川忽然觉得身上一僵,感觉所有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住,他不爱她吗? 还是说,爱的不够深? 陌启年说:“她一直在你身边,不停的为你付出,但你却从注意过她,不然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身份?陌少川,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不爱她,你爱的只是当初的一个名字罢了!” “我爱的是她这个人!”陌少川反驳了句。 陌启年只觉得讽刺:“是吗?但那又怎么样?你把她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如果瑾之有任何危险,记住了,陌少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了,陌启年视线冷然的扫了他一眼,大步上车离去。 留下的纪承淮,失望的看着陌少川:“她那么爱你,不惜为制造机会逃跑,不然,现在下落不明,或者被人杀害的人,应该是你才对!陌少川,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陌少川被巨大的自责和悔恨包围,胸腔里也全是对自己一个人的愤怒,他后悔自己没有多注意她,没有早一天发现她的秘密,后悔绑架时,不该留下她一个人…… 但再多的后悔,却取代不了已经发生的一切,陌少川看着纪承淮,痛苦的双眉皱在了一起:“我们认识二十几年,兄弟一场,没想到,连你也在欺骗我……” 言犹在耳,纪承淮不屑的沟唇,冷笑,继而一字一顿:“就因为我把你当兄弟了,所以才不止一次的提醒你,好好待她,别让自己后悔,但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为了季安之那个女人,活生生的把她害到了今天的地步!” 纪承淮越说越来气,豁然一把抓住了陌少川的衣领,低吼道:“如果瑾之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让你去地狱给她陪葬!” 陌少川却挣脱了他的束缚,同时说:“不需要你动手,到时候我自己也会杀了我自己!” “那就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去找到她!” 陌少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无需别人多言,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她,不然,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原谅自己了…… 第249章 游戏才刚刚开始 在季安之无孔不入的佑惑下,陌少川无奈的做出了选择。 眼睁睁的放走了季安之,却在数个小时之后,知道了什么叫做放虎归山,终将后患无穷。 陌少川按照季安之离开前的承诺,派人去机场,等候从伦敦飞来的航班,接林婉柔回家。 沈城带着几个人在机场等了数个小时,从伦敦飞来抵达a市的航班,根本就没有林婉柔的名字,又继续等了很久,查了当天和第二天所有旅客人员名单,仍旧没找到林婉柔三个字。 这时候,沈城觉得不太对劲,便准备联系陌少川时,手下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了他,并说:“沈秘书,你看看这个……” 沈城接了过来,一条可谓说是爆炸性的消息,在网络上铺天盖地,题目更是格外吸睛,‘陌氏集团总裁陌少川假结婚,婚姻频繁出轨伙同绑架妻子’。 此新闻的点击率极高,短短几个小时,在网络上就已经有了几十亿的点击量和转发量,惹得不少人围观关注的同时,陌少川的名声,也在这一刻,彻底毁了。 新闻中,列举了这次季瑾之绑架案的种种原因,而陌少川却成了头号嫌疑人,虽然也有人指出陌少川也同样被绑架,还有人目睹了他在华康医院外科手术室接受抢救的过程,但更多的人质疑其真假,还将华康医院一并推入‘同伙’行列,认为陌少川是故意作秀,想要用苦肉计,博得大家的同情,从而隐瞒他蓄意谋杀妻子,掩盖事实的丑恶目的。 一时之间,陌少川的身上,立马被数以万计的网民标注上了‘负心汉’‘渣男’‘混蛋’‘秦兽不如’等恶劣的字眼,同时,陌氏集团也因这起新闻,而濒临各种危机。 股价在瞬间涨幅波动极大,集团数位董事出面,对此表示抗拒和不满,还有不少合作商,也纷纷对陌少川的人品产生质疑,决定终止合作。 而让沈城感到吃惊的是,之前陌少川和陌启年两人合力抓到的吴彪,竟然在警方那边,也开始招供,道出了陌少川是幕后主使者,是他出了三亿美元的巨额资金,买凶杀人。 看过新闻后,沈城马上意识到,不好,他们彻底中计了! 待沈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陌氏集团时,公司这边,工安局和检察院的人也先他一步来到了这里,他们提供了陌氏和eb集团近几年来违法走斯,涉嫌洗钱的证据,还拿出了一份检举信。 陌少川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封检察院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检举信,下面写着‘季安之’三个字,清秀的字体,宛若她那张精致的容颜一般。 看着网上大肆抨击着自己的新闻,看到面前站着的十几位执法人员,接到了各位董事打来的询问电话,陌少川坐在那里,忽然就有种荒谬的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 他从十几岁起就跟在爷爷身边涉足经商,到从部队退役回来,正式接手公司,断断续续少说也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在生意场上,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好人坏人没遇到过,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被季安之那个女人算计了! 从季安之设计绑架案的那天开始,就计划到了这一步。 如果陌少川选择了和她逃走,放弃了季瑾之,那么,她会平息这起绑架案,不了了之,然后两人逍遥快活。 而反之,如果陌少川选择了季瑾之,那么,她就将全部的过错都推给他,让他彻底陷入万劫不复深渊,名声不保,声名狼藉,集团也会陷入重重危机。 不仅如此,季安之还在以前,偶尔来陌少川办公室时,趁着他不被,偷偷的黑了他公司电脑的防火墙,窃取了其中的重要资料,模拟陌少川的签名,仿照了走斯的关键证据。 还有他假结婚,和季瑾之婚后三年感情极度不和,又再度引起众人围攻,将陌少川这一大众男神,国民老公的良好形象,彻底淹没其中。 而与此同时,他的电话震动了一声。 收到一条短信。 是季安之发过来的,内容是:“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别做梦了,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看着手机里的短信息,他静默的坐了一会儿,阳光透过落地窗密密麻麻的散落一地,光线有些太强,以至于他不得不眯起了眼睛,才能看清窗外的蓝天。 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季瑾之,人到底在哪里…… 瑾之。 想到他,控制不住的肋骨处就一阵隐隐作痛,疼到了撕心裂肺,连呼吸一下都费劲的地步。 同一时间,远在a市和h市交界处的一个小县城,别墅的房间里,一个女人,浑身上下因为伤势过于严重,而缠了很多绷带,头上更是围了一圈又一圈,只能勉强的露出眼睛和嘴巴来,却像个木偶,目光空洞的盯着远处,一动不动。 两只手上被打了钢板,又用石膏重重的固定住,行动困难,而只能坐在轮椅上,艰难靠着注射进血管里的药物维持生命。 而她的身旁不远处,除了站着两位医生和护士忙着随时监测她的身体状况,更换输液外,还站着一道身影。 男人修长的身形,在黑色的西装包裹下,身材格外的清隽颀长,消瘦挺拔的脸颊,带着腊月数九隆冬的阴寒,深邃的双瞳,闪烁着夺目的璀璨,而俊朗刚毅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抹难言的阴郁,尤其是那双削薄的双唇,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 看着并不配合治疗,而让几位医生频频叹息摇头,司徒南便支走了众人,走过去,赫然弯腰在女人面前蹲下了身,尽可能的和她对视,沉声道:“你还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你想死吗?还是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继续对付活着?”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他已经不要你了!不然为什么不回来救你?为什么要带着别的女人逃跑,把你一个丢在那里!” “你看看你自己,为了他受了多少伤,身上还有哪儿一块是好的吗?你是傻子吗?不知道为自己考虑一下!” 司徒南越说越来气,责备的语气,暴雨的神情,却丝毫掩饰不了心里对这个女人,无法克制的关切和心疼。 听到司徒南嘴里说出的那句‘他已经不要你了!’像扎进女人心里的一把钢刀,她痛苦的眼泪瞬间流淌而出,张了张口,很想说话,但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看着她这样折磨自己,司徒南无奈的倒吸口冷气,像下了某个巨大的决心:“好!我送你回去,我这就送你回去找他!” 说话时,司徒南站起身,准备推着轮椅往外走。 女人却又疯了似的开始挣扎,不肯离开。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丑陋,浑身是伤,双手粉碎性骨折,再痊愈的可能百分之十都不到,她就算宁肯去死,也不想让他见到自己这幅鬼样子…… 看着女人无声的哭泣着,司徒南更加的心里不好受,只是站在女人身旁,安慰的轻抚着她的额头,用这种方式,尽可能的陪着她。 差不多数天之前,司徒南远在东京,就收到了国内手下打过去的电话,说季安之联系了吴彪,擅自给他一大笔钱,好像要搞什么事情。 当时司徒南并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在他的心里,季安之虽然不是个好女人,但最起码的理智和人性,还是要有的,感觉她不会做出太离谱的事,但也有些不放心,避开了众人,只身回国。 而司徒南匆忙的赶回国内时,已经晚了。 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当时吴彪已经被抓,陌少川获救,警方也开始介入调查此案,而季瑾之,也被转送到了弗西斯的手里。 那天晚上,郊区偏远的森林里,重伤的季瑾之在黑暗中,奔着那一抹亮光而不停奔跑,最后发现不过是弗西斯设下的一个局,精疲力尽的她倒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弗西斯的车子朝着自己撞来,却无能为力。 季瑾之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早已透支的身体,和重伤又发高烧,她根本没有任何气力躲闪,只是感受着那刺眼的远光灯照射,刺的她睁不开眼睛。 听着汽车发动的巨大声音,感受着死神在一步步降临,季瑾之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被车子撞飞,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身体涓涓不断的大出血,随之几秒之内,她身体各项器官随之衰竭,严重的内出血压迫她的呼吸,从而终结生命。 这样的预想并没有到来,反而,身体也没有被车子撞飞,她下意思的睁开了眼睛,竟然惊愕的看到不知何处而来的一道身影,挡在了自己身前。 弗西斯的车子,距离那道身影几厘米处,被迫停了下来。 男人手里拿着腔,微微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她,而这时,季瑾之才注意到,那个男人,就是司徒南。 “去躲起来!”司徒南说着,便大手推开了她。 季瑾之摔向了路旁,身体艰难的无法在动弹。 而司徒南,他像天神一般突然降临,手上拿着腔,不顾弗西斯的各种恐吓威胁,抬腿一步跳上了车身上,看着挡风玻璃里的弗西斯,对着他开腔。 挡风玻璃是防弹的,子弹并不容易穿透,所以弗西斯坐在里面还是很庆幸,幸灾乐祸的发动车子,试图甩下司徒南,将他撞死。 可司徒南抓着车身不放,继续对着挡风玻璃一处开腔,一腔又一腔,终于,在第五腔的时候,挡风玻璃碎了一个小洞,虽然只是一个小洞,却足够让子弹穿透,射入弗西斯的大脑,夺取的生命。 也是在那一刻,弗西斯的车子瞬间停了下来。 司徒南救了季瑾之,在那个突降暴雨的夜晚,他抱着她上车,缓缓的离开了这个恐怖的森林,逃开了这段阴霾的回忆。 第252章 我可能要走了! 季瑾之端着方便面回到病房时,纪承淮已经从顶楼的天台上下来,他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亦如从前一样,手里拿着报纸,正在翻看着。 他的胃口是极好的,可以说,最近一年多都没见他有这么好的胃口,和季瑾之面对面坐着,她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不仅将面吃了,汤也都喝了。 然后,两个人开始了久违的楼下散步。 但却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手牵着手,就连肩并肩时,都还要隔着一小段距离。 季瑾之垂下了头,为自己的这种反应,而感到羞愧。 她想克服,但却很难。 几乎可以说不可能。 每一次的努力,到最后都成了徒劳。 纪承淮看在眼里,笑容更加的绚烂,柔声说:“没事的,别勉强了,傻瓜,都说了,不管你怎样,我都喜欢!” 此时此刻,更加懊恼和自责的人,是他啊。 明明那么爱她,能和她走到一起,有多么的不容易,能得到她全部的心,多么的难得,但自己的身体却怎么不争气,老天也不眷顾,偏要将这最后一点点的温柔,都不想施舍。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从一无所有的努力打拼,到现如今的生活富裕,从她原本的疾病缠身,到现在的精神健康……还有太多的儿时回忆,太多的美好,如果细细说来话,几乎可以说个几年不止。 正说着话,纪承淮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住院这一年多,存款花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钱,你从哪儿来的?” 季瑾之猛然间呼吸一紧,下意识的沉默了。 纪承淮还想再询问,但感觉不会得到答案的,就索性避开,没在问了。 当天下午,两个人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在电脑里找了一部电影,大话西游,看着那老套的故事,两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偶尔被故事情节逗笑。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转过脸看她,轻声说:“瑾之啊,我可能要走了。” 季瑾之面色如常,只是静了一会儿,反问:“去哪里?” “一个很好的地方。” “还会回来吗?”她问。 “估计不会再回来了!” 这一次,季瑾之沉默了许久,才轻微的‘嗯’了一声,权当做回应。 但过了一会儿,纪承淮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条件反射似的逃开,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他掌心上的温度,凉凉的,几乎没有什么体温。 简单的小动作,却是夫妻生活五年来,唯一亲密的举动。 他握着她的手,紧紧地,一刻都舍不得放开:“以后,家里就剩下你和海利两个人了,海利还小,你在照顾好他的同时,还能照顾好自己吗?” “嗯!” 这句回答,比之前轻快了许多。 她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对着纪承淮说:“你放心的走!别惦记我,我会好好照顾海利的,现在我也有了工作,收入也还算稳定,等过了夏天,再跳个槽,工资能翻一倍呢,我会每天好好吃饭,好好上班,好好睡觉,等以后,遇到合适的,再找个对我好的男人嫁了,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纪承淮听着她说的这些,安详的脸上,嘴角边挂着平静的笑容,可眼泪去悄无声息的在眼眶里溢出。 他曾许愿,想要珍惜一生一世的人。 却在此刻,不得不放手。 这天晚上的大话西游,重复播了一遍又一遍,播到了深夜,也没有停止。 季瑾之平日里是寡言少谈,但这天,她却一个人说了很多,喋喋不休的,说着小时候的趣事,说着这几年发生时的小事,说着海利会弹钢的钢琴曲目,说着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人和事儿。 纪承淮一直努力的去听着,但意识却在一点点涣散,直到感觉到耳边季瑾之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远到了好似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远到了再也听不清,他慢慢的垂下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表情自然,唇边带着释然的微笑,模样像是睡着了般。 而电视里,仍旧播放着大话西游的剧情,至尊宝对着紫霞仙子说下那搞笑又感人的情话,眼角中带着难言的动容…… 季瑾之慢慢的仰起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涩涩的,好疼。 纪承淮离开的这天,她陪着他,坐在那里,继续看了好久好久,不记得到底重复了多少遍,也不记得电视里至尊宝说的每一句话,只记得,情节越是搞笑,她就越是难过。 看着那经典的剧情,她的心,却像是被人生生的剜挖出来,明明疼到了极限,但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承淮,我的记忆,确实出现了问题,但我却记得,从小到大,你给我的陪伴,以及这婚后的五年,你带给我的生活。 回忆越是甜蜜,我的心就越疼。 越悲伤就越痛苦,也就越舍不得你。 她低下头,轻吻着纪承淮的额头,在他耳边呢喃着一句:“纪承淮,我爱你。” 纪承淮去世后,季瑾之一个人料理着他的后事。 从火化到下葬,再到举办葬礼,详细又十分周到,但却始终淡漠的没有任何表情,穿着黑色葬服的她,站在人群里,冰冷的像个局外人。 段然在一旁陪同着,看的都是胆颤心惊。 他这次陪同陌启年来到休斯顿,听从老板指挥,全程陪在季瑾之身边,寸步不离,随时听后差遣。 只是段然有些搞不懂,陌启年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好不容易等到她这次……丧偶了,而且老板也亲自过来了,为什么不亲自陪同呢?那样不是更好吗? 段然心怀疑问,也时不时的能注意到,不远处如影随形的轿车里,隐约可见陌启年那关切的眼神。 据段然的了解,陌启年的心里,装了这个女人,二十多年了。 哎,仔细想想,还真是长情啊…… 不久之前,纪承淮给陌启年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澳洲出差,电话接完,就马上放下了澳洲的所有事,转机来到休斯顿。 而来到这里后,他又不亲自出面,只是吩咐段然:“现在纪承淮去世了,你过去帮她,事情处理完后,把她和海利接过来。” 带着这个目的,段然心情复杂的来到了季瑾之的身边,却无时无刻不在纠结忐忑。 他在心里反复的犹豫,依这个女人的性子,她又怎么可能会离开休斯顿? 而且这种事,不应该换成陌启年,亲自来做吗? 为什么一定要难为他一个秘书…… 但段然当然不知道,五年前,那些事情发生后,季瑾之昏迷十多天后醒来,医生诊断为ptsd,还有选择性记忆丧失。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一个人,患上这种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呢? 绑架发生的数天里,她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她又目睹了什么,遭受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好端端的人,活生生的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那段时间里,季瑾之像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个丢了操控绳索的木偶娃娃,没有任何情绪,不会哭,也不会笑,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医生说,她是选择性记忆障碍,出现大规模的记忆丧失,不管是好的记忆,还是痛苦的,遗忘了很多,大脑为了适应身体的存活需求,不得不将那些过于巨大的痛苦,全部藏起来。 就是人们常说的,自欺欺人。 只是,她的何种反应,属于身体机能的自欺欺人,她本人没有选择权。 不仅如此,她还排斥所有人,尤其是男人。 她像一只蚌,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只在自己的世界里,张开了壳。 这也是她和纪承淮婚后五年,为什么永远没有任何亲密接触的一个原因。 她只对一个人特殊,那就是海利,她的大宝贝。 其他的异性,统统不予接受。 就算是说话,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后来,医生就建议,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这样生活!那些丢失掉的记忆,永远都别让她再记起来了。 不然,她会承受不住那些打击,痛苦一遍又一遍的轮回重复,人会彻底精神崩溃,发生更加危险的事情。 所以,凡是和曾经那段痛苦记忆有关的人和事,都尽可能别让她触及。 只有远离,才能不去伤害。 这也是迄今为止,最好爱她的方式。 陌启年担心自己的出现,会牵起她过去的回忆,才会不得不远离,哪怕,心里迫不及待,按耐不住,也要努力的克制,再克制。 爱就是要克制,还要退让,甚至是一退再退。 纪承淮葬礼的那天,天阴沉沉的,清早起来,还下了雨。 一向天气晴朗的休斯顿,难得的变了天。 在神父的祷告词完毕后,季瑾之抱着纪承淮的骨灰,蹲下渗,对面前穿着小西装的五岁男孩说:“海利啊,我们一起送爸爸回家好不好?” 海利点头,白嫩的小手放在了骨灰坛上:“爸爸的家在哪里?” “中国。” 季瑾之慢慢的直起身,平静的脸颊上,没有任何波澜。 “等我,等海利再长大一些,我就去找你。” 第253章 我跟你走 休斯顿。 这是季瑾之居住了五年的城市,当初选择来这里定居时,纪承淮说,这是一座出名的医城,汇集了世界各地的名医,肯定能医治好她的双手。 不过现在看来,纪承淮的眼光确实不错。 她的手真的康复了,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好。 但是,就这么一座出名的医城,就在这么多名医汇集的地方,纪承淮却也身患绝症,离开了她。 一刹那间,她幡然醒悟,觉得这座城市,对她来讲竟变得毫无意义,了无生趣。 总而言之,这是一座再也无法温暖她的城市。 很多人都说,选择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或者选择在一个地方定居,并不是因为这里的风景有多好,前景有多么的壮阔,而是因为一个人,会让一座了无生趣的城市,变得生机盎然。 这是她第二次,对一座城市失望。 她心里这么想着,倏然,思绪一滞,为什么会说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哪座城市? 季瑾之莫名的抬手扶着额头,想要更深层次的挖掘自己的记忆,但大脑就开始和她作对,她想的越多,头就越疼,再想下去,大脑就好似要裂开了一样,疼的钻心。 没办法,只好暂时放弃了这种念头,大脑又马上恢复如常,有的时候想想,还真觉得气人。 葬礼结束后归来,季瑾之带着海利在路口下车,段然有点不放心,便下车跟着。 这几年,陌启年不方便出面,就时不时的派段然过来,问候她的生活,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简单的帮忙,让她对这个男人,似乎也熟悉了起来,不亲近,但也不算排斥。 季瑾之牵着海利的小手,母子俩往前走,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看不远处跟着的段然,目光没有波澜,只道:“我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二十分钟后,我和海利跟你走。” 一句话,弄得段然一惊,瞬间措手不及。 他以为,自己这次的任务肯定是完不成了,季瑾之这个女人,又怎么可能愿意和他走呢?没想到…… 差不多是一年多以前,纪承淮被查出了癌症,季瑾之为了给他治病,花光了所有的存款,又变卖了房产,举目无亲,又不愿意求人的她,开始犯难了。 为了不耽误纪承淮的治疗,她不得不带着孩子,搬来了这种便宜的小公寓。 当时陌启年亲自过来一趟,给她留了一张支票,一张银行,还有两把钥匙。 一个是他在休斯顿购置的豪宅,还有一辆汽车。 他想给她优质的生活,提供更多的帮助。 但她,只是冷漠的说:“多谢二少好意,但我有丈夫,也有儿子,您没必要这样。” 虽然记忆出现了错乱,虽然遗忘了很多,但陌启年这个人,她或多或少还是记得的。 最原始的记忆中,这个男人对她,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女人的第六感在提醒她,远离,也要避讳。 而季瑾之宁肯带着孩子住在这种杂乱的地方,也不肯接受陌启年的好意,段然又怎能想到,她现在又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呢? 这条巷子虽然很乱,治安也不是特别好,但离纪承淮所住的医院很近,方便季瑾之每天上下班,和照顾纪承淮。 但因为这里住户非常杂乱,让初入这里的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有种不太好的印象。 而陌启年坐在后面的车上,这是他第一次造访季瑾之的住所。 可以说,一瞬间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歹也是出身豪门,金枝玉叶般长大的大小姐,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巷子里很深,也很窄,车子根本无法开进去,陌启年便将车子停在了远处,下了车,斜身依着车身开始吸烟。 这几天,他在巷子里出出进进的,听到这里不少人议论聊天,谈的最多的,就是季瑾之。 有人说,她是个怪女人,不知道做什么工作,总是早出晚归的,还从来不与人接触,沉默寡言,太奇怪。 还有的人说,她整天阴着脸,像个活动的尸体一样,很可怕。 甚至有的人说,她还带着个孩子,那个孩子也很奇怪,从来不和其他小朋友玩,总是喜欢一个人窝在家里,窗帘早晚都捂的严严实实,好像有什么东西怕让人见到似的。 也有人说,他们母子就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太吓人。 听着那些传言,陌启年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心上的某处,很疼,很疼。 季瑾之带着孩子回公寓收拾行李,段然留在车上等待,陌启年靠着车身站着,此时的休斯顿,气温有些高,热热的,空气都显得有些黏人。 巷子里有不少黑白人的小孩,在开心的玩闹着,海利坐在不远处的阶梯上,两手托腮的看着远处的天,一动不动。 小家伙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皙,眉眼轮廓都很精致,穿着白色的小衬衫,系着领带,像个小绅士般,只是眉眼中的神色,略微的有些清冷。 不,应该说是……成熟?怎么感觉这个词语,用在五岁的孩子身上,不太符合呢。 但一时间,陌启年也想不到其他的词语来形容。 他无法想象,这个孩子,像上天赐给的一件礼物,一种眷顾,让彻底绝望中的她,得到了一丝的宽慰。 这些年,季瑾之对他,视如己出,从未有过任何的怀疑,但不直知道为什么,陌启年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像怀揣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尤其是这一年,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也可能是他想太多了! 陌启年神游的时候,坐在远处安静望天的海利,突然受到了攻击,几个黑白人小孩使坏,故意将棒球往海利身上打去。 第一次打中了海利的手臂,很疼,但孩子一声没坑,只是捂着疼痛的手臂,转眸看向了那几个欢呼雀跃的孩子。 一个白人小孩拾走了棒球,又再次热火朝天的玩起来,但不过一分钟,又一个棒球朝着海利飞了过去。 第二次他们没有得逞,海利躲开了飞来的棒球。 几个孩子有些失望,但还不肯放弃。 不远处的陌启年,身体很自然的站直,迈动步子,想要过来阻拦,但接下来的一幕,却打消了他的举动—— 只见海利撇了一眼身旁的住户玻璃,他没说话,也没做什么,只是瘦瘦的小身体,微微的往玻璃处挪了挪。 几个孩子没考虑太多,瞄着海利的方向,挥杆打球,海利稍稍的躲了一下,棒球‘嗖’的一下,继而就听到‘啪嚓’清脆的一声,住户的玻璃碎了! 继而,房间里爆发出一个中年男人的低吼,和粗爆的开门声,吓得那几个孩子飞快逃窜。 而海利呢?只是不慌不忙,慢慢的站起身,清秀的脸颊上,唇边掠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转身,回家。 看着这一幕发生的陌启年,不禁蹙起了眉头,吸进嘴里的香烟,一下子被呛住,咳嗽不已。 这孩子……到底像谁啊? 怎么感觉……小小年纪,就如此腹黑呢? 那些落荒而逃的孩子,经过巷口陌启年身边时,不小心撞了他的手臂,手中的香烟猝不及防的落下,掉到了地上。 陌启年失神的看着,那落地的半截香烟,还袅袅的散着烟气,明灭之间,火光窜动,将他那张隐晦的俊脸冷却,一个很深奥的问题,在他大脑中滋生。 季瑾之的行李很少,所以极好收拾,她只带走了一些感觉重要的,还能带走的,其他的那些,就都遗留给房东,随意处置。 换回了押金,季瑾之出门,领着儿子往外走。 此时的外面,有些起风了,狭窄的巷子里,她穿着一身黑裙,随着风舞动的长裙紧裹着她消瘦的身体,被风撩起的长发,露出一张麻木的十分苍白的面颊。 巷子口,看到她走出来,段然忙从车上下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然后陌启年绅士的照顾她们母子上车,一行四个人,缓缓的朝着休斯顿机场驶去。 路上,静默的氛围,让原本就有些尴尬的空间,变得更加诡异,路途有些远了,折腾了一天,孩子累了,靠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 季瑾之却轻轻的抚莫着孩子的脸颊,些许,才转眸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 再回过神时,车子已经快到休斯顿机场了。 车镜里,陌启年望着她,也有些出神,许久,他才有了开口的趋势,只不过突然开腔,声音还显得有些冷了。 “是跟我回澳洲,还是……” 其实,他主要想问的,是她愿不愿意回国。 但这个话题有些敏感,他担心阔别多年,突然回去,再引发她记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可如果不问,又担心违背她的意愿不太好。 季瑾之转了下眼眸,看了他一眼,只客气的说:“二少还有事,您就先忙,将我和海利送到机场即可。” 陌启年淡笑:“我没事的,只说想问问你,接下来有没有打算去哪里?” “回国!” 她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陌启年的心里忽悠一下,像沉浮了五年多的大石头,猛然间下落,砸在他心上,轰的一下,掀起层层巨浪。 第254章 男人该做的事 阔别数年,再回到江城,一切都变了样。 原来的老城区早已改制动迁,曾经的破旧平方和简易楼房,变成了现如今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在城市中央邻立,看得人眼花缭乱。 季瑾之母亲留下的房子,正好在老城区。 段然开着车,在楼宇中行径,以为早已找不到归家的路,却不曾想到,陌启年比她都熟悉这里,娴熟的给段然指路,没一会儿的功夫,车子便在一栋二层小楼门前停了下来。 陌启年说:“这地方前几年开始动迁,当时你在国外,我就自作主张,替你办理了一些手续,换购了新房,但尽可能的都保留着原样,等会儿你进去看看,如果哪里有不满意的,我再让人过来。” 季瑾之看着车窗外的二层小洋楼,和记忆中的老旧房屋,简直是大相径庭,如此一来,又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她就礼貌的淡淡的微笑,说:“已经很好了。” “房间里,几乎保持的是原样,房子好久没人住了,我叫人过来清扫一下!” 季瑾之想了想:“不用叫别人了,我想自己来。” 顿了下,又看眼腕表上的时间:“要不二少,麻烦你们带着海利去吃点东西!” 陌启年点了点头,却在饭店将海利交给了段然照顾,自己一个人步行返回。 他知道,季瑾之是个要强的女人,就算这些年和纪承淮结婚后,也一直独立自主,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劳烦他人。 包括抚养海利的问题上,她也尽可能的亲力亲为。 所以收拾故居,她更不愿意麻烦别人,但他又怎可能真留她一人打扫? 那么辛苦的事情,陌启年才舍不得。 他往回走的时候,季瑾之一个人拖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打开了房门。 房子好多年没人住过,尘土飞扬,随处可见,加上房屋很大,很空旷,正值盛夏时节,分外透着些许闷闷的燥热。 季瑾之将行李拖到楼上卧房,然后打开所有窗户和后门,换了下衣服,才开始打扫。 亦如陌启年说的那样,房间里的布局,尽可能的保持了母亲在世时的原样,和记忆中的画面,完全一致。 站在这里,儿时的回忆像潮起的海浪,狂卷着的浪潮在心中落下了惊涛骇浪。 她依稀中,还记得母亲在世时的遗愿,想要创办一所外伤专科医院,但时隔这么多年,她却一次次的让母亲的遗愿落空,如此想来,她还在很不是个好女儿……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季瑾之苦涩的笑了笑,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堵的她透不过气,拿起抹布,又埋头继续干活。 房间里,有淡淡的蔷薇花的香味四溢。 那是季瑾之最喜欢的一种花草,小的时候,母亲曾说过,花的一生就犹如人的一生,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一朵和他命格相近又相辅相成的花草,而她的命中注定的花,就是这带刺儿的蔷薇。 看似娇柔娴静又美好,但骨子里却长满了利刺儿。 保护自己,却伤害他人。 七八岁的孩子,听着母亲说那些,道理自然是不懂的,但一听到会伤害他人,她便牢牢的在了心里。 从那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也不管做什么,都会首先想到,这么做的同时,会不会伤害别人,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不便。 她不要做那带刺儿的蔷薇,也不要浑身长满丑陋的利刺。 但长大以后,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才慢慢的发觉,有的时候,只有你变得越来越强大,才能守护住你身边的一切。 所以,不知不觉中,她便喜欢上了蔷薇这种花,记得很多年前,老顾在院子里为她种下了一大片。 如此想着,季瑾之放下手里的抹布,直起身踱步去了院子里。 不少蔷薇花同时绽放,还有一些含着花苞,院子里的香气浓郁,她走过去,一点点,细细的看着,发觉土壤有些干了,就回房子里,接了水管出来,开始浇水。 倏然,无意中的视线,似是被什么锁吸引住一般,随之她的脚步便生了个根,猝然的停了下来。 院外的远处,一棵大大的梧桐树旁,一道伟岸的身影,让她忍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金色的阳光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斑斓的落在男子矜贵的身上,男人的单手拿着一只手机,似是正在讲电话,背影挺拔,身姿清隽,却浑身上下,给人以一种万年冰潭的冷漠和疏离。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隐隐透漏着生人勿靠的感觉。 季瑾之看着,微微的蹙了下眉,总觉得心里似是有什么异样的小波动,但却没心情细想,又低下头,继续干活了。 与此同时,刚赶回来的陌启年,正好从外面进来,径直绕到了后院,却不慎正好看到这一幕。 陌启年出现的时候,见到一边浇花一边望着远处出神的季瑾之,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梧桐树下的男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陌启年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们是堂兄弟,从小一起在景逸山长大,别说一个背影,就算只一个眼神,一道声音,他都能瞬间分辨得出来。 所以那一刻,陌启年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竟然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更忘记了等下要怎么去面对。 五年前发生的种种事情,让季瑾之能记住的可以说少之又少。 所发生的绑架,折磨,季安之的一次又一次阴谋,老顾的车祸,季远的去世……统统都忘记了。 这几年,他曾遍访名医,将她所有遗忘的事情,总结到一起,就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一个人。 那么这个人就是最大的关键。 他将成为扼杀或者治愈她的最危险的存在。 靠近这个人,她尘封的记忆会一点点全部打开,所有掩去的痛苦,再度袭上心头,人会因为承受不住,精神崩溃的同时,生命也就会…… 但反之,也可能有好的结果。 比如治愈,像一剂良药,将她忘却的记忆,根治彻底。 这种可能,几率太小。 并不建议尝试。 那么,就剩下唯一的一种办法了。 为了她好,就一定要远离那个人。 看到季瑾之的目光,从那个人的身上移开,低下头,纤细的手指握着水管,继续浇水,陌启年不禁松了口气。 他走过去,淡道:“太晒了,进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季瑾之转眸:“算了,都快完事的……” 见她执意,陌启年所幸直接脱掉了西装,挽起袖口,再从她手里拿过了水管,微微一笑:“这种事,本来就是男人该做的。” 她没说话,只是本能的身体往后退了退,和陌启年保持一米远左右的距离,才说:“那麻烦你了……” 看到季瑾之转身走远了,陌启年才再抬眸,望向远处梧桐树时,那道身影却已经离开了,之前所看到的,似乎只不过是一场幻觉一般。 他怔了怔,不由自主的眉心蹙紧,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心里滋生…… 几分钟前,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轿车,追随陌启年的汽车,也来到了江城。 并在这栋小洋楼附近停下,因为长时间没来过这边,突然到此,他感觉有些生疏,就下车四处找寻。 来到那棵梧桐树下,并不是为了乘凉避暑,也不是找累了,过来休息的。 只是那一瞬间,他恍然觉得好熟悉,才马上快步走了过去,来到近处,细细的看来,才发觉,还真的是那棵树! 小的时候,这棵树就在她家附近,不少孩子经常在此玩耍嬉闹,但她和别的孩子不同,八九岁的年纪,就整天待在实验室里,对着一个个烧杯酒精灯,爱不释手的看着一本本医药书籍…… 他第一次来老城区,也是为了她。 那时候他十四岁,她九岁,也差不多是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季,她被老顾接来过暑假,碰巧爷爷在这边有个酒庄,他就过来找她。 一通电话打完,他们就约定在这棵梧桐树下见面。 那是的她,瘦瘦的,小小的,却有着一张精致倾城的容颜,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大大的眼睛清澈灵动,特别爱笑,柔美温婉,让人心动。 还沉浸在回忆浪潮中的他,却被一通电话所惊扰。 看着手机中的来电显,他本想忽视的直接挂掉,然而,似乎想到了什么,才无奈的深吸口气,接起了电话。 “少川,你在哪里呢?” 电话中,传来一道细腻的女声,略微夹在了些许的不耐,女人喋喋不休的又道:“我和果果在机场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了,你怎么还没过来呀?” 在听到电话女人声音的那一刻,陌少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俊逸的脸上,烦闷丝毫不言而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只道了句:“你如果不想等,就自己开车回来!” 电话中的女人,似乎也不太高兴,只说:“我自己回来倒是无所谓了,不过就是形单影只的,有点可怜,但如果让那些好事的媒体记者拍到了什么,对您陌总的形象,可就又大打折扣了呀!” 陌少川只是冷嗤了一声,不想浪费口舌,就要挂电话。 而那边又传来女人的声音:“还有果果呀,她可是眼巴巴的等着盼着爸爸过来接她呢!你如果想让女儿失望,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然后,又传来女孩甜腻的奶声奶气:“爸爸,你在哪儿呀?快来接我和妈妈回家呀……” 孩子的声音,像一道致命的杀伤力器,瞬间将他心里软化。 陌少川咬了咬牙,就对电话里的女人,冷冷地道了句:“等着!” 收了线,便快速的挂了电话,回过身,又看了看那棵高大参天的梧桐树,谓然的叹了口气,大步流星的径直走向自己的座驾。 第255章 我为什么娶你 a市大宇机场。 陌少川驾车风驰电掣的赶到时,不知是谁向媒体透漏了行踪,不少媒体记者一窝蜂的赶来了这里,待陌少川刚一现身,就立马被围在了中央,行动困难。 “陌先生,您和李维琪小姐同居五年,女儿现如今都已五岁了,请问您有考虑过在今年内完婚吗?” “听说您之前亲自去意大利订购了造价昂贵的钻石,是否已经有了求婚的打算呢?” “据悉,这次李小姐携女新加坡之行,还特意去了妇产医院,请问是已经有了要二胎的打算吗?” “陌先生,陌先生……” 那些记者一个个像打了鸡血,围着陌少川问个没完,他不耐的皱着眉,脸色难看到了极限,浑身上下戾气四溢。 而此时,人群中,又有记者高喊了一声:“李小姐在这里呢!” 随后,那些围在陌少川身旁的记者,又一窝蜂的转向了李维琪,如潮水一般的将她围拢中间。 刹那间,李维琪前行的道路,被围的水泄不通。 她的手边,领着一个小小的女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长得极其好看,漂亮的大眼睛,白嫩的脸颊,美的不是一星半点,宛若降落凡间的天使,完全就是个小美人坯子。 小女孩看到那些人也并不畏惧,反而梨涡轻旋,露出甜腻腻的笑容,可爱的小手冲着众人打招呼。 一群人聚在一起,女孩自然就成了焦点,不少摄像机镜头都瞄向了女孩,咔咔咔的拍照录像。 陌少川快步穿过人群,将女孩一把抱了起来,像保护着一个稀世珍宝,极其宝贝的搂在怀里,然后对着那些人,眸都没抬,只冷道了句:“别拍了!” 从人群里缓缓撤出,在助理和保安,还有机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之下,费好了好大一会儿工夫,三个人才彻底拜托了那些记者的纠缠,上了劳斯莱斯。 而那些记者仍旧不肯死心,还不断的追过来,对着他们的轿车一阵拍摄,车子在人群中移动缓慢,直到机场工作人员将记者驱散一些了,陌少川才猛踩油门,瞬间提速,驶出了机场。 车子刚驶出机场的停车场,前一秒,还面色温和的陌少川,下一秒,俊脸上忽然没有了任何的表情,而在遇到哪些媒体记者之前,被他可以收敛起来的森寒,也瞬间从他周身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他转过头,通过后车镜看着坐在后车座上的女儿,声音温柔的道:“果果,那边有耳麦,戴上看会儿动画片好不好?” 女孩眨巴着漂亮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乖巧的点点头:“好!” 他欣慰的微笑,又说:“有不少你喜欢看的,随便挑挑!” 果果却说:“我不看动画片,我要听一会儿钢琴曲。” 陌少川点头,也说了个‘好’字,待看到女儿戴上了耳麦,播放了莫扎特的钢琴曲时,忽然俊脸冷冻起来,猛然提高了车速,将车子故意开的横冲直撞,在靠近一条小胡同时,大力的踩了刹车。 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一道赫然的刹车声,震动着李维琪的耳膜。 停下了车,陌少川甩都没甩她一眼,只是淡漠的伸手想要从衣兜里莫烟,却注意到后车座上还有孩子,就下意识的忍住了吸烟的冲动,只是冷然的怒道:“你以为故意找来那些媒体记者,又爆出那些无聊的破事,制造一点舆论压力,我就会迫于形势所迫,娶了你吗?” 李维琪神色怔了下,忍不住的冷笑出声:“你不会娶我吗?” 陌少川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但那笑容未及他眼底,这样的陌少川,也是最危险的:“我为什么要娶你?” 一句话,他几乎咬牙切齿,冷寒的音调,急迫的意味,不言而喻的森冷之感,遍布李维琪周身。 她生气的握紧双拳,斜睨了身旁的女儿一眼,孩子仍旧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对耳边父母的争吵并未注意。 李维琪眼眸一转,说:“我们住在一起五年了,女儿也都给你生了,你不娶我,还能怎样?” “你是怎么住进星月湾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女儿是我的没错,但你,也最好掂量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再敢惹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陌少川冷着脸冲她挥了挥手,做了个‘滚’的手势。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李维琪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气愤之中,想要再说两句,但显然,陌少川早就没了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可她不甘心,仍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侧脸,咬牙:“陌少川,你……” “你如果还想继续住在星月湾,就马上滚!”这是他扔给她最后一句忠告。 话语中,还带了意思的挖苦和嘲讽。 那样子,宛若鄙夷的看着她如一只跳梁小丑一般,气的李维琪顿时脸色铁青,愤愤地贝齿啃咬着红唇,不甘的手指搅洞着衣襟。 她留在陌少川身边五年了。 自从季瑾之绑架案悬而未解,彻底失踪的几个月后,她便带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来到了陌家。 抱着孩子登堂入室,自然少不了猜忌,还有陌家人的冷脸和不屑,但她无所畏惧,一次又一次的dna亲子鉴定,鲜明的结果,让陌少川不得不被迫承认,这也成了她留下来的唯一理由。 从那时候起,她便没名没分的跟在他身边,住在星月湾,像个女主人一样的存在。 也别说,他确实是个好男人,对女儿宠爱有加,倍加呵护疼惜,但至于对她,不管是钱财还是物质,只要她开口了,他统统二话不说的答应,可以说要什么给什么,但却唯独他的人和心,是想都不要想的。 就这样,没名没分,也没有爱,勉强算作维系在一起的生活。 外人看起来,奢华富贵,光鲜亮丽,成了所有女人心驰神往的对象,但却不知,背后的孤寂和凄凉,面对一个毫无爱意的男人,和一场仅靠着孩子艰难维持的关系…… 这样的生活,让李维琪觉得压抑痛苦,感觉好像被人狠狠地攥住了脖颈,呼吸一下都费劲的地步。 而此时此刻,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却在此时赶她下车,丝毫一点尊严都不愿意给予。 李维琪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强忍着巨大的愤怒,抓着自己的包包,不敢乱动,生怕乱动一下,眼泪就会控制不住的流下来,让孩子看到了不好…… 她胡乱的在车门上莫了莫,但她莫了半天都没碰到开门的把手,一旁坐着的陌少川彻底耗尽了所有的耐性,连句话都懒得说,所幸直接下了车,绕到副驾驶这边,赫然一把拉开了车门,将李维琪从车里拽了出来,往旁边使劲的一甩,就猛地关上了车门,再大步流星的绕过去,重新回到驾驶位,没有任何的迟疑和停留,狠踩油门,绝尘而去。 看着从自己身旁疾驰而去的劳斯莱斯,李维琪气的几乎要发疯,狠狠地跺了下脚,仰起头,硬生生逼回了自己眼里的泪水。 她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不管多难,都要忍下来…… 都忍了五年了,还怕再多忍些日子吗? 不管怎样,陌太太这个位置,这辈子都非她莫属了,陌少川,也休想再逃出她的手掌心! 公路上疾驰的车子里,女孩听了一会儿钢琴曲,似乎有些倦了,便摘下了耳麦,这才注意到副驾驶位里,李维琪已经不见了踪影。 “妈妈呢?”女孩问。 陌少川仰起头看着后车镜里自己漂亮的女儿,笑容和煦的道:“妈妈还有事儿,先去忙了。” 女孩点了点头,小身体靠在车座里,一副休息的样子。 陌少川看着她,又问:“果果中午想吃点什么?” “爸爸陪我吃吗?” “当然了呀!” “那吃什么都好!” 陌少川一笑,这个小丫头,越长越漂亮了,但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这个孩子清秀的眉眼中,和某个人小时候很像…… 迟缓的思绪飞快的避开,他看了眼时间,又说:“果果呀,中午我们在外面吃,好不好?” 孩子开心的点头,甜腻的道:“好!” 翌日的江城,阴雨绵绵。 似是上天知晓了季瑾之的心境,配合着她送纪承淮的遗骨回纪家墓园,淅淅沥沥的小雨不断,一路上,也算是一种无形的陪伴。 她带着海利,从纪家的墓园回来,已经是傍晚了,雨后初晴,天上浮出淡淡的彩虹,格外的绚烂。 小区里,不少孩子聚在一起玩耍打闹,季瑾之领着海利从旁走过,沿途看到他们,第一反应就是率先避开,一个个躲去一旁,目光奇异的看着她和海利。 有孩子从海利身旁跑过,动作之快,让没有防备的海利,一下子摔倒了地上,正好跌坐在一个雨后的积水潭里,弄湿了衣服。 撞人的孩子也有些惊慌,无措的眼睛看着季瑾之。 她忙俯下渗,一把抱起了跌倒的海利,然后淡淡的对那个孩子说:“没事的,去玩!” 回过身,又对海利说:“摔疼了吗?没事啊,爸爸不是说过吗?海利是男子汉,男子汉怎么能怕这些呢?” 海利看着她,蹙起了小眉头:“男子汉就什么都不怕了吗?” “对啊!”她弯腰抱起了儿子,亲吻着他白嫩的脸颊,柔声说:“男子汉就要天不怕地不怕,要顶天立地。” “还要照顾好妈妈,我答应过爸爸的,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海利说话时,两手环住了季瑾之的脖子,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她此刻的失神,和眸光中的感伤。 纪承淮,多么温柔的好男人。 只可惜,她没有这个福气,能和他白首偕老。 还真应了那句话,他的一辈子,注定无法成为她的一辈子。 第258章 谁允许你死了 这天的黄昏,陌氏大厦的顶楼总裁室,房间一角,一张纯皮的黑色沙发,陌少川半躺半靠的坐在上面,双手放在沙发扶手上,微微的闭着眼睛,模样安静的似是睡着了。 今天中午,他第二次遇到季瑾之。 她眼神中的陌生,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若说第一次偶遇似的重逢,她还沉浸在对他的仇怨之中,故意视而不见,故意装作不认识,那么第二次又怎么解释? 曾经有过那么多交集的两个人,再怎么刻意避免,都无法掩饰大脑对曾经记忆的共鸣,就算故意,但眼神也会出卖自己。 但她的那双如水般的眼眸里,却生疏的十分自然,陌生的丝毫不加掩饰。 是这五年的新生活,让她对过往记忆的遗忘彻底,还是……她的演技又变得更加炉火纯青? 当年,她能扮演另一个身份,在他身边五年做的滴水不漏,现如今,也可以对他视若罔闻,如一个陌生人般吗? 陌少川揣测不透那个女人,可以说,他就从未了解过! 沈城不久之前,就轻轻的扣门,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但却已经推门进来了。 但看到似是睡着了的陌少川,就垂手站在一侧,不敢主动惊动,也是不想惊动。 自从季瑾之消失后的五年来,陌少川是如何折磨自己的,别人不知道,可沈城作为他的秘书,可谓是心知肚明。 对于早已三十多岁的陌少川,不会像毛头小子那样疯狂喝酒,也不会去任意滋事斗殴,更不会做一些无法理喻的事情来宣泄内心的苦痛,他只会疯狂的工作,像不要命了一样,没日没夜,早已脱离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根本就是将自己当成一台机器,早就将什么健康,什么身体,都彻底的抛之脑后。 而且当年的绑架案,他身中两腔,三根肋骨骨折,本应该卧床休息数月的他,却在清醒后,马上打了止痛针,服用各种禁药,和高价聘请来的雇佣兵满世界的寻找季瑾之,抓捕弗西斯。 也是那时候的忽视,延误了最佳手术时间,从而导致,一颗子弹至今卡在他脊椎骨上,随时有压迫神经导致全身瘫痪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他还拼了命的工作,这样下来,身体又怎么可能吃得消? 所以,几年时间下来,陌少川养成了偶尔嗜酒的癖好。 别人喝酒是为了消愁,是为了应酬,但他喝酒,只为了麻痹神经,达到止痛的效果。 神经麻痹了,心脏也就麻木了。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暂时的安逸,才可以腾空大脑,暂时性的将她遗忘。 不会沉浸在对过去的深深悔恨和自责之中。 无数夜深人静,他好不容易睡下了,却又被噩梦惊醒,他总是无数次的重复回到被绑架的那个废旧房屋,看到被人重伤的她,自己后悔没有当时选择和她一起留下来…… 沈城站在那里,只希望陌少川能多休息一会儿。 但实际上,陌少川并没有睡着,沈城注意到他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沙发扶手,顿时才恍然,老板这并不是睡着了,而是有了心事! 沈城微微的叹了口气,走到近处,立身在沙发旁,先是低声唤了他一声:“陌总?” 然后静静的查看陌少川的反应。 陌少川没有睁开眼,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他实在太累了,才会双眼疲惫的闭合上,算作暂时性的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应声,沈城正准备退下的时候,陌少川这才沉沉的‘嗯’了一声。 沈城松了口气,他拿着手里的文件,看到陌少川也没睁开眼,就没将文件递过去,只是说:“陌总,季小姐的资料,已经调查到了。” 一听到是有关她的消息,陌少川快速的睁开了阴鸷的双眸,抬手接过了沈城手里的文件,快速的打开翻看。 在陌少川亲自查看的同时,沈城也在旁边陈述道:“难怪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季小姐,她在国外的五年,已经更换了身份。” 而且美国那边,女人一旦结婚,就会改为夫姓,如此一来,她也就自然而然的改姓了纪,英文名字zoe,跟随世界着名的人类学博士凯斯莱克斯身边学习四年之久,已于半年前顺利考取了法医资格证,同时还考取了人类学和生物学的双博士学位。 文件上,都是季瑾之这五年来的学习成绩,居住地点,还有工作经验之类的,陌少川翻了几遍,才抬起头,反问:“就这些?” 问到了这里,沈城脸色凝重,许久,才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他。 陌少川看见照片,里面是一个正在弹钢琴的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轮廓清晰,白嫩的脸颊上,洋溢着童真的笑容。 他眸光紧缩:“这是……” 沈城说:“这孩子叫harryboutie,中文简称就是海利,户籍登记的名字纪唯家,他是……季小姐和纪先生的孩子,今年五岁了。” “五岁?”陌少川惊诧的目光紧缩,捏着那张照片的手指微微发颤:“你确定是五岁?” 沈城点头:“我派去美国的人查证过,孩子出生在纽约,据那边的医院记录,孩子就是在五年前三月底,今年正好五岁半了。” 陌少川顿时就呆住了! 大脑顷刻间空白,沈城徘徊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里传来的一般,当某件事情的真相呈现在眼前时,人们往往并不是好奇,而是惊恐。 亦如现在的陌少川,他心中一个念头在悄然无声的诞生,但却不敢触碰,心里有种莫名的害怕,害怕猜测到的事情,是真的,那样的他,到底该如何去应对…… “陌总,季小姐和纪先生在美国的结婚注册时间,其实是在四年前的九月十号,这么算下来,当时那个孩子已经一岁左右了……” 陌少川猛地一下靠坐在了沙发上,看着手里的相片,脑海中浮现到了几年前,弗西斯说过,她怀孕了,三个月左右,如此算下来,转年的三四月份,正好是临盆时间。 当年,他找了她很久,一直杳无音信。 而弗西斯的狠毒,又是众人皆知的,那样一个十恶不赦坏人说的话,又能有几分当真? 所以,后来陌少川就根本没再想过孩子,想着,只要她能平安无事就好了,至于什么孩子,他们还年轻,还可以再要的…… 但是没想到,那个女人,不仅保住了他们的孩子,还好好地生了下来! 所以那个女人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从一个富家千金,知名的外科医生,在失去一切的情况下,还要抚养一个孩子长大…… 陌少川不敢再设想下去,他真的欠了他们母子太多太多…… 似乎已经看出了老板的猜测,沈城又试探的问:“需要我准备做下dna鉴定吗?” 陌少川快速摇头,却十分宝贝的将那张照片捏在手里,视线久久移不开,笃定的道:“不用,我看的出来,这小子就是我儿子!” 他了解自己,更了解季瑾之。 从小到大,十八年的感情,那个女人,不可能为别的男人怀孕生子! 所以,这个孩子,毋庸置疑,一定是他的。 沈城轻叹,当年,李维琪带着女儿回到陌家时,陌少川态度鲜明,连续做了差不多十几次的亲子鉴定,最后才不得已的接受了下来。 而现如今,季瑾之的孩子,无需见面,只要一个相片,一个出生月份,他就敢直接断言。 可见,这爱情啊,就是不一样! 思绪神游的沈城,被陌少川的一句问话所牵引而回,陌少川问:“纪承淮呢?去安排一下,我要单独见他。” “这个……” 沈城拉长了声音,似是有点为难的样子。 长时间得不到回答,陌少川就抬头挑眉:“怎么不说话?” “您要见纪先生的话,恐怕有些难办……” 闻言,陌少川不屑的嗤笑一声:“有什么难的?你去准备一下,我现在就要见他!” 沈城皱了下眉,犹豫再三,感觉有些事情,还是让陌少川眼见为实比较好。 所以,两个小时后,沈城驱车来到了江城墓园。 沈城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一束白色局花,跟在陌少川身旁,来到了一座墓碑前,看到了上面纪承淮的照片,和碑上刻着的名字。 陌少川一身黑色的西装,屹立在墓碑前,神色错然怔住,他只感觉天旋地转,胸口像被惊吓过度,导致气息不畅,闷的发疼。 眼前回荡着的一幕幕,从小到大,两兄弟朝夕相处,长大后又一起入伍训练,莫爬滚打,扛腔打仗,又一起退役…… 当年,奔赴中东战场时,纪承淮曾拍着他肩膀说,如果哪一天我们中谁先走了,那就要代替对方,照顾彼此的家人,还有心爱的女人。 陌少川还调侃的反问他,你喜欢的女人我怎么照顾啊? 纪承淮想都没想就回答说,娶了她呗! 开什么玩笑,这代价也太大了!你还是好好活着! 代价不大,万一我们喜欢的是同一个女人呢? …… 没想到,当年的几句玩笑话,竟然,都成真了…… “纪承淮,就算想要我兑现当年的承诺,你也不用这样啊!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爱她吗?好不容易娶了她,你为什么还要死?” 陌少川抓着墓碑,苦痛的俊脸逐渐崩塌:“谁让你死了?纪承淮!你给我活过来……” 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一声声,一句句,带着别人所不理解的苦痛和难以言表的伤痛,在这个黄昏傍晚的墓园里徘徊不断。 第259章 小心那个孩子 翌日江城的早上,明媚的晨光透过参天的大树,照射在小区的道路上,随处可见清早起来晨练的人,匆忙的又开始新的一天。 独栋的二层小楼院外门口,一道清隽的身影,带着一夜未睡的疲惫,宛若一道幽魂般,不顾形象的斜身依在院外的墙壁上,脚下散落了一地的烟蒂,嘴里还叼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一口口重重的吸着,任凭满口烟气四溢,空洞的视线,带着僵滞的浑浊。 远处的路边,沈城靠在劳斯莱斯车身上,看着这一幕,不由得也点了一支香烟。 从昨天下午,一直到现在,陌少川都身处在江城。 他有些后悔自作主张的带陌少川来江城墓园了,一整个晚上,陌少川靠在墓碑旁,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一直说到了嗓子都快哑了,还没有说完。 直到天亮了,他才好不容易从失意中清醒过来,挣扎着的从地上起来,沈城以为他是要回a市了,就忙过去发动汽车,却没想到,陌少川弃车不坐,反而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完全不顾形象的靠在院墙旁,接续一支接着一支的吸着烟,一盒抽完了,沈城又很默契的递上另一盒,如此下来,一宿,不知道他到底吸了多少烟,只是到现在,看的沈城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有些心疼地步。 一直以来,沈城认为老板都是恨着纪承淮的。 尤其是五年前,当陌少川知晓了季瑾之的真实身份以后,他对自己最好的兄弟,纪承淮对自己的隐瞒而怀恨在心,两兄弟从此反目成仇。 记得五年前纪承淮出国前夕,两人还大吵了一架,动了手,彼此都受了伤。 从那以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 直到这一次,再见面时,却已是阴阳相隔。 陌少川也以为自己是恨着他的,那个小子,明明是最好的兄弟,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当兵,一起扛腔打仗,一起出生入死…… 可以想象吗?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隐瞒和欺骗,那种知晓一切后,又无能为力的痛苦,若说一点不恨,又怎么可能? 但再怎么恨他,也没希望他死啊! 死就死了,居然还是以季瑾之丈夫的身份死去的,在天堂里,他还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鄙夷的看着他,说,陌少川,该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我们答应过彼此的,谁先走了,谁照顾彼此的家人和爱人…… 陌少川攥紧双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恨还是痛,更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悲伤的同时,又特别的羡慕,羡慕那个小子,到最后,还是娶了他最爱的女人! 不管他和季瑾之的结局到底如何,纪承淮,都永远的成为了她的前夫…… 哦,不对。 是亡夫,因为他们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打开院门的,竟然不是季瑾之,而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小男孩。 海利跑出来是想看看门口有没有报纸,他在国外的生活,养成了早上读报纸的习惯,小家伙跑出来,没有注意报纸,反而被门旁斜身依靠在这里的陌少川所吸引。 他定定的看着陌少川,两个人四目相对,一瞬间,彼此都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静默的对视着,一动不动。 陌少川也想过会见到这个孩子,但因为纪承淮的事情,他根本无暇去分心想这些,更没想过,会见的这么突然。 突然到他一时之间,都手足无措的地步。 那一刹那,太安静了。 沈城也在远处看的提心吊胆,不知道孩子接下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更不知道老板会如何处之…… 率先打破沉默氛围的是海利,孩子看了看陌少川,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以最快的速度拾起地上的报纸,然后转身跑了进去。 片刻后,海利又跑了出来。 这一次,他的手里没有了报纸,反而多了一只胖嘟嘟的小猪,是个储钱罐。 他高举着那只小猪,在陌少川的面前‘啪’的一声摔碎,里面洒落出很多的硬币,还有一些美元纸币。 目瞪口呆的陌少川完全被孩子的举动震惊了。 海利却满满的蹲下渗,小手一点点的拾捡起来,然后又拽过陌少川的大手,将那些硬币和美元全部塞进他的手掌中。 一边捡,孩子一边说:“拿着这些钱,去买点吃的!再找个公共澡堂洗洗澡,睡个觉。” 陌少川大脑飞快的旋转,这个孩子什么意思? 他没反应过来时,孩子又说:“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这个世界,只要你努力,就一定会有活路的!坚持!” 闻言,陌少川刚毅的脸上,双眉紧皱,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叔叔是健康人吗?如果是健康人的话,就去找个工作!”海利很认真的说道。 陌少川似乎明白了,这小子,竟然把他当成要饭的了! 或者准确的来讲,他误以为自己是失业的闲散人员,想要自杀之类的人! 这孩子,到底什么思想…… 他浑身上下西装革履,虽然隔了一宿,西装有些褶皱,脸色也有些难看,但怎么也不至于落魄到被当成乞丐! 他有些怀疑,这孩子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他开始怀疑纪承淮从小是不是虐带他儿子了……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还是很疼自己老爹的,也算是可喜可贺了。 陌少川避开一些其他的思想和情感,扔掉了手里的钱,一把拉住了孩子的小手,突然开腔,声音难免有些低沉沙哑:“你就是海利?” 海利眸光闪烁,上一秒还一脸亲切友好,下一秒,小脸就变得紧张防备,并下意识的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叔叔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啊?” 陌少川笑了下,好像大声的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父亲。 亲生父亲。 但这种话,对应五岁的孩子来说,太唐突了,他不能说。 想了想,陌少川只是弯腰俯下渗,说:“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应该叫我叔叔。” “哦!” 海利的热情一扫而空,小家伙仍旧防备的扫了他一眼,眼角余光又注意到远处停着的劳斯拉斯,再看看陌少川身上穿着的名牌西装,海利不屑的唇角冷然掀了下,蹲下渗,小手开始拾捡地上的钱币。 因为数量有些多,他不得不用双手捧着那些钱币,生怕掉落,都捡完了,又仰起头对陌少川说:“叔叔,一百。” 陌少川皱眉:“什么一百?” 海利扫了一眼地上碎裂的储蓄罐碎片,没说话。 他反应过来后,不禁噗嗤笑了一声。 这是连续数十天,或者更久以来,陌少川难得的笑容,沈城在远处见了,不禁都诧然的多看了几眼。 陌少川连忙伸手在自己身上的口袋莫了莫,发现没带钱包,就抬手招呼沈城。 沈城忙送钱包过来,他打开了钱包,抽出几张早就写好的支票,递给海利:“给你这个!” 海利看了一眼,每一张都是五十万数额的支票。 孩子不屑的沟了下唇角,摇摇头,再重复:“我只要一百。” 陌少川被孩子的真挚逗笑,只好由着他的性子,拿出了一张钞票,递到了海利的怀里。 收到了钱后,海利头都不回的就进了院子。 差不多两分钟后,海利又跑了出来。 这一次,他的手里少了那些硬币和美元,空着双手过来,审视的目光极为不友好的扫视着陌少川,冷道:“你来找我妈妈?” 陌少川迟疑了下,才点了下头:“算是!你妈妈她起床了吗?” “我妈妈在忙,今天还有别的事儿,没空和你见面,所以叔叔,你请回!”海利不卑不亢,但态度鲜明,一副不友好的样子,和刚刚的热心截然相反。 陌少川皱眉,这孩子怎么和季瑾之一模一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但他感觉自己也没惹到他!怎么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 “海利啊,我想见你妈妈一面,所以你可以……” 陌少川的话没说完,就被海利打断:“叔叔,我妈妈真的没空,不好意思。” 孩子真挚的目光,谦卑的态度,如果陌少川再不知进退,就太没意思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转眸又往院子里瞟了几眼,叹了口气,才转身离开。 目送着陌少川上了车,和沈城一同离开以后,海利脸色冷然的抿了下唇,什么样的男人都想追他妈妈,做梦! 像这样有钱的男人,一点都靠不住,海利又怎可能让他黏着季瑾之呢! 回去的路上,沈城犹豫再三,最后深吸口气,感觉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的,就说:“那个陌总,有句话我必须要说一下,关于海利那个孩子,您还是要小心注意一下的……” 陌少川因为刚刚孩子的突然出现,而让原本破落的心境有了些许的逆转,此刻的脸色,似乎也恢复了些,听到沈城的话,就问了句:“为什么?” “那个孩子的双商极高,现在就有一百六了,刚刚五岁,但小学初中的课程早已自学完成,而且还是个电脑天才,所以,您还是小心一点!” 换言之,想要接近季瑾之,就必须要过海利这一关。 而海利,又不同于其他五岁的孩子,那么的好哄好欺骗,他几乎比一个大人都要难对付,不小心防备,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沈城又说:“据我派出去的人了解到,那个孩子,好像并不是我们看上去的那么简单,陌二少都有些怕那孩子的……” “陌启年?”陌少川冷哼一声,陌启年竟然怕海利? 所以现在,陌启年才迟迟没有找各种理由借口接近季瑾之,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陌少川突然有了点兴致,俊逸的脸上洋溢出几分得意之色,不愧是他儿子,从小就知道该对付谁,该防范谁。 这一点,还果然是随爹了! 第260章 恶女再现 季瑾之在德利鉴定所正式上班的第三天,就开始了第一次尸检。 算是机缘巧合,其他在这里工作时间长的法医,都拒绝接这次的尸检,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案子,却瞬间成了烫手的山芋,主管担心惹出事端,得罪了雇主,就只好委托给刚来这里的新人季瑾之了。 虽然是一次简单的尸检,但她却是十分重视。 距离上一次在休斯顿协助警方办案尸检,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她迫切的想要站在尸检台上,重新拿起手术刀的那种感觉,只要想一想,就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亦如纪承淮在世时说过的,她这辈子就属于手术台,是个天生当医生的材料,一天不拿起手术刀,就会觉得混顺不自在。 不管是治疗活人的手术台,还是位死人讨回公道的尸检台,同样的手术刀,同样的神圣,同样是医生,没什么差别。 一场简单的尸检,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但季瑾之怎么都没想到,就是这场小小的尸检,为自己又招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还见到了那个对她来说素未谋面,却有着莫名感觉的人…… 尸检结束,季瑾之从验尸室出来,摘了口罩,深呼吸,这是她回国以后第一次尸检,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递交了尸检报告,便去换衣服。 刚换好衣服,还没回到办公室,就被叫去了主任办公室。 “这份尸检报告是怎么回事?”刚一进门,就被主任劈头盖脸的一同训斥:“这就是你做出的结论?非正常原因死亡?你开什么玩笑!死者都已经八十岁了,怎么可能不是正常死亡?” 季瑾之拾起了被主任扔到地上的报告,打开后扫了几眼,重新放到了办公桌上,同时解释说:“死者确实已经八十岁了,但尸检过程中,在气管中,找到了疑似棉絮状的纤维物体,还有脖颈处有轻微的淤痕,明显是窒息死亡,还被人暴力对待过。” “你开什么玩笑?”主任大发雷霆:“死者家属来我们这里做尸检证明,并不是为了让你做侦探查案的,是为了申领赔偿金的,你这么写,他们还怎么申请了?他们申请不到保险金,我们又怎么收取佣金?” 季瑾之说:“我只是秉承一个法医的职责,做好了自己应尽的事情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一概不归我管。” “但这些事儿归我管!”主任气的拍案而起:“季瑾之,你不要以为你在国外生活了几年,又有着几个博士学位就了不起!这里我说了算!马上拿着这个破报告,回去重新做一个!” “重新做报告?把非正常死亡,改成正常死亡,是这意思吗?”她冷然反问。 主任点头:“对!以后少给我们鉴定所惹事!你要记住,这里是鉴定所,我们是给雇主行方便的地方,要想伸张正义,就去工安局!” 季瑾之不耐的皱眉:“擅自更改尸检报告,是对死者的不负责,也是对法医的一种侮辱,我拒绝!” 话音刚落,主任却一把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手腕一扬,一杯茶水尽数泼到了季瑾之的脸上。 她瞬间闭上了眼睛,任凭突然袭来的茶水将自己的脸颊和头发弄湿,一大片的茶水,浸湿了她的衣服。 季瑾之抬手抹去了脸上的茶水,耳边又传来主任的咆哮:“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雇你过来是为了让你工作为我创造收益的,不是让你给我惹事添堵的!” 接着,主任又将那份文件狠狠地扔向她,迅猛的动作,导致文件夹尖锐的棱角,划伤了她的手背。 一道血红的口子瞬间呈现,殷红的液体沁在其中,火辣辣的发疼。 季瑾之心中波澜涌动,却不得不努力忍着,拾起地上的文件,转身往外走。 “滚!马上滚出去改了!你要不改,就马上给我滚蛋!” 身后传来主任低吼的怒斥声,每一声,都好似一种巨大的区辱,每走一步,都要在心里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从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走廊上,她能感觉到四周同事看着她的异样目光,还有背后的指指点点。 “看她那副样子,还想逞强的大显身手一把,这回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不是嘛,啧啧,这叫不作就不会死……” 听着那些声音,季瑾之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咬牙强撑着,快步往自己办公室里走去。 可没走几步,就被前方一行人拦了下来,她诧然的看着那些人,还想纳闷的问一句,但对方丝毫没给她机会,只是冷冷的道:“你就是季瑾之对吗?” 她奇怪的皱眉,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人群里的女人冷哼了一声:“我父亲的尸检是你做的?怎么?说我父亲是非正常原因死亡,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们这些儿女,杀了他老人家吗?” “你看我们哪个像凶手啊?那是我们的亲生父亲!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做!” “你到底是何居心,想利用我父亲的这次尸检,大做文章,让自己一举成名?还是引起什么新闻噱头,为自己赚足口碑?” 几个家属越说越离谱,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口风,竟然先一步知晓了尸检结果,围堵住季瑾之不依不饶,讨要说法。 季瑾之只有一张嘴,就算道理再充分,又怎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他们东一句西一句,根本不听任何科学数据和医学常识,就是认定了季瑾之无中生有,尸检错误,逼着她更改结果。 剧烈的争吵声,引来了不少人出来,但没有一个同事站在季瑾之这边,替她说两句公道话,甚至有不少人在安慰劝说家属,让他们消消火,然后有训斥季瑾之,催促她快点赔礼道歉,更改验尸报告。 这些人的态度极其恶劣,让人心生厌烦。 若只是如此,季瑾之或许也不会怎样,毕竟不知者不怪,家属不了解情况,产生误会,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她却无意中,注意到家属中的一个女人,她佯装悲切的样子,太假了,还用那种阴狠的目光,扫描着季瑾之,两人对视的一瞬,女人的眼神又快速的逃开了。 俨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分明这位老人死亡的事情,百分之八十可能和这个女人有关…… 如此一来,季瑾之心里的正义感被点燃,她定定的注视着那个女人,开口道:“尸检报告,只有在尸检过程发生错误的情况下,才可以由尸检的法医亲自更改,其他情况,一概无效,所以,你们提出的更改结果,不可能,我做不到。” 她话一说完,便侧过身,在这个狭窄的走廊里,尽最大的努力绕过那些人,却在和女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女人故意往她身边蹭了一下,接着,女人的身体便绵软的跌倒她身上,随之倒在了地上。 季瑾之丝毫没有防备,差点被女人绊倒,好在及时后退两步,靠在了一侧的墙壁上。 此番举动,引来了那些家属的勃然大怒,更加认定了季瑾之恶意伤人,居心不良,对她破口大骂的同时,女人更是从地上挣扎起来,冲过来抓住了季瑾之的衣领。 女人边说边骂,怒不可遏的满口吐沫星子横飞,摇晃着季瑾之的身体,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而此时此刻,季瑾之仍旧面色如常,冷然的看着叫嚣的女人,一把甩开了女人的手腕,整理下自己的衣领,同时低声怒道:“这里是鉴定所,是具有法律权威的,不是你们随意撒泼打滚的地方,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再这么胡闹下去,我马上报警了!” “报警?你有什么权利报警啊?你算什么法医啊!验尸报告根本就不对!” “季法医,趁着我们还都好言相劝的份上,马上把这份报告改了!别等到最后,你自己弄得没脸了,再想挽回面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家属中有人说。 女人也不屑的沟着唇,用一种看穿了季瑾之的目光,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她:“别以为过了几年,在国内就没人知道你了,季瑾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年做的那些事儿,还用我们提吗?” “以前是个风光无限的外科医生,怎么就沦落到检查死人混饭吃的地步了?呵呵,还真是,离开了男人,就没法生存的女人……” 听着那些人的故意颠倒黑白,季瑾之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不予解释。 女人和家属们穷凶极恶,面目变得更加憎恶起来,季瑾之只是平淡的看着他们作秀式的表演,无奈的笑了笑。 最让人上火的是那些围观的同事,只是听之任之,没有一个人上前为季瑾之说话。 顷刻间便看尽人情冷暖,季瑾之等到了后来,才无奈的说了句:“我最后重申一次,尸检结果准确无误,不管你们说什么,还是做什么,我都不会擅自更改结果的!” 季瑾之看着她,迥然的目光,和其中的深意,让对方家属为之一愣。 可能是心虚的缘故,女人的眼睛快速的转了转,却仍旧执迷不悟,再次冲了上来。 “你这就是故意栽赃!让我们日子不好过,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 女人的话音刚落,就扬起了手腕,冲着季瑾之的脸上狠扇下来—— 挥出去的巴掌没有落下,更没有发出人们心中预想的清脆响声,只见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赫然握住了那只快要挨上季瑾之脸颊上的手臂,一个转身,高大的身形就挡在了季瑾之的身前。 现场的一群人显然没有料到,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齐刷刷的都怔住了。 第262章 生日比不过他的头七 走廊上的人都离开以后,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时,陌启年冷然的转眸看向他,淡道:“陌总,看来很闲啊,今儿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陌少川不屑的目光一瞥,几乎差不多的音量还击:“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 “我过来自然有我过来的道理了!”说话时,陌启年低下头,目光温柔的看着季瑾之,那眼神,透漏着太多的情感和深意。 但在陌少川看起来,那样的目光,也透漏了太多的占有御,这样的眼神,让他深恶痛绝。 季瑾之避开陌少川,侧身看向陌启年,问:“你来这里有事吗?” 他说:“算是!我来找你们所长的……” “哦,那你上楼去所长办公室!我还有工作,就不陪你了!”说着,季瑾之便绕过他,径直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陌启年目光深邃,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要知道,现在能找个机会见她,有多么的不容易,但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个陌少川在旁捣乱! 待季瑾之离开,陌启年冷然的扫了陌少川一眼,低声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你已经有了李维琪和女儿,根本什么都给不了她,就别再招惹她!” 陌少川皱眉,目光阴冷的更加没好气:“注意你的语气,什么时候我的事情,需要你来管了?陌启年,管好你自己!” 说完,陌少川转过身,大步离去。 其实他今天来这里,想见她一面的同时,也是为了工作的事情,德利鉴定所虽然是个私人的小企业,但近年来,一次次的想和仁济医学院合作,而陌少川作为仁济最大的投资方和董事,出面洽谈合作,也是很正常的。 无奈有陌启年搅局,也只好暂时作罢。 除去这些,他心里还有个疑问。 以前的季瑾之,不管是和他吵架,还是冷战生气,都会很自然的保持和陌启年的关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的她,竟然故意避开他,而选择让陌启年为自己出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单纯意义的记恨五年的事情吗? 还有季瑾之看着他眼神中的陌生,更让他无法解释…… 看着走廊上,陌少川逐渐消失的背影,陌启年慢慢的从兜里莫出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点燃。 刚才的这场闹剧,他是紧随陌少川之后来到了的,本来,他站在楼梯转角处,抱着看一看的架势,想看看陌少川如何处理。 但熟料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竟然说了句:“这不是陌大总裁吗?每天新闻杂志上,不少看见您的新闻,怎么?现在居然有闲心来管起前……” 女人一句‘前妻’差点说出口,陌启年顿时绷不住了,才下意识的冲过来,幸好及时的打断了女人的话。 并不是陌启年有意拦阻,或者诚心想要隐瞒季瑾之什么,只不过,她当初和陌少川的‘婚姻’确实是假的,但在其他人眼中,确实真的。 人们怎么议论倒是小事,关键是季瑾之已经忘记了那一切,也忘记了陌少川这个人,她现在活得很好,没必要让她想起从曾经的痛苦,再度沉浸在过去往昔的苦痛里,不停折磨自己。 再说了,陌启年也不确定,突然让她知晓和陌少川有关的一切,到底是好,还是坏。 尤其是当年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保护季瑾之不受伤害才好。 所有的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后,陌启年踱步去了楼上,来到了所长的办公室。 德利鉴定所的所长,从没想过有一天a市呼风唤雨的陌二少会亲自登门,自然震撼不小,急忙起身热情迎接。 寒暄的话语过后,所长也问:“二少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底所为何事?” 但这句话问出的同时,所长也猜到了,肯定是和季瑾之有关的。 当初录用季瑾之,最大的原因并不是她的学历有都高,经验有多丰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她是陌少川的前妻,又和陌二少关系复杂。 有这样一个女人留在手下工作,想必就能顺利的牵制住陌家两个男人,从中必定能捞到一定的好处。 所长的这个想法,倒是很快如了心愿。 这不,陌启年直言说:“我是有一事相求,当然,这件事也和瑾之有关……” 闻言,所长露出了迷一样的笑容。 在听到陌启年说完以后,眼底的贪念更甚,诡异的微笑说:“您堂堂dia集团老总,陌二少的威名在a市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来求我,您说我会有什么好处呢?” 陌启年冷笑,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还真是贪心,他只说:“张所长,您应该很清楚,在a市,我欠您一个人情,总比您欠我一个人情,要好得多?” 孰轻孰重,所长自然掂量的清楚,他下一秒忙连连点头:“哈哈,二少您放心!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从所长办公室里出来,陌启年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中午了,而今天是周五,鉴定所的常规,周五如果没有加急的尸检,只是半天班。 所以,他就径直下楼,去了季瑾之的办公室。 他下来的时候,她也收拾好了东西,刚开门,就看到了陌启年。 两人边往外走,边聊了几句,接下来,陌启年开车从送她回家。 车子驶到楼下时,季瑾之匆忙的推门下车,陌启年追了下来,他将一个创可贴递到她手中。 之所以没有帮她贴上,是因为陌启年知道她这几年,都一直拒绝排斥异性接触。 季瑾之看着那个创可贴,在看看手背上的伤口,露出了无谓的一笑。 然后才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海利还在等我,先进去了。” 陌启年淡笑:“不是都说了吗?不用和我说‘谢谢’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 季瑾之却说:“我其实更想说,谢谢你上午帮我。” “小事,不值一提。” 他说的轻巧,但季瑾之很清楚,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 犹豫再三,陌启年还是开口了,他说:“如果可以的话,晚上我想请你和海利出来吃个饭,可以吗?” 季瑾之想了想,抬眸婉拒:“改天,今天我还有其他事的。” 陌启年皱了下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你吗?” 她摇头:“不,今天是他的头七。” 清清淡淡的几个字,却像一把铁拳,在他心上重击。 目送季瑾之进了院子,陌启年转身上车,仰头靠在后车座上,段然慢慢的发动车子离开。 其实,今天是他的生日。 所以早上的时候,他就让段然去订了餐厅,上午的时候,才会现身鉴定所。 只为了下班时送她回家,然后三个人晚上一起去吃顿饭。 三十五年了,从未有人给他过过生日。 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忘记了,原来一年当中,自己还有个生日的。 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想起来,就想着,既然要过,不如就简单一点,和她在一起吃个饭!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他的生日,偏偏赶上了纪承淮的头七。 所以悄悄开车的段然,偷偷发短信给助理,取消了晚上的餐厅。 段然却觉得季瑾之的选择没什么不对的,好歹纪承淮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两人相处了五年,若说一点感情没有,又怎么可能? 只能说老板的生日,和这个头七,挨的太近了。 而孰轻孰重,季瑾之自然做出了选择。 刚刚和季瑾之谈话时,他没有提及生日的事,那是体贴包容,甚至淡然的微微一笑,那是他对她的爱,但转过身,展现在段然面前的,才是真正的陌启年。 他所有的耐心和善良,都只限对季瑾之,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可以说,这个女人对他来说,还真是一生以来,唯一的一个特例。 而对陌少川来说,却也是一样的。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一辆黑色的迈巴赫都停靠在小区的路边处,坐在车里的男子,不停的吸着烟,一根接着一根,似是再多的烟草,多压抑不住他心底徘徊纠葛的烦闷和忧愁。 他留在这里一下午,中间离开了一次。 为什么离开,也是因为季瑾之。 并不知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的陌少川,安静的坐在车上,默默的注视着她房间的窗户走神,他并不是想纠缠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离她近一些,略微的距离近一些,心理上略微能舒服一些。 不知不觉的,连续数天没有合过眼的他,忽然有些倦了,就摁灭了手上的香烟,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之间,他又做了噩梦,梦中,她满身是血的朝着他伸出手,呼喊着,救我,救我…… 他也努力的去奔向她,但怎么努力,都够不到她的手。 费力的好不容易挣扎过去了,却看到她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掳走,那个男人举着黑洞洞的腔口,朝着她的额头上扣动扳机。 那一刻,陌少川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发觉是一场噩梦后,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从衣兜里拿出一盒药,倒出几粒药,囫囵的吞了下去。 自从五年前的那件事发生以后,他身受重伤的同时,还落下了一个毛病。 做噩梦。 几乎每次闭眼睡觉后,都会在不同的噩梦中惊醒。 也遍访了很多名医,神经医生,心理医生……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心病还须心药医,找到治愈他心上疾病的那个药,就先要找到关键性的那个人。 一切的噩梦都源于五年前,到底谁才是良药,一目了然。 也差不多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大剂量的吞服各类药物,也开始了长期不眠不休,彻夜工作,像一台机器一样。 但人怎么可能不知疲惫呢? 不过是心已经死了,为了支撑这具行尸走肉一般的身体活下去,唯一的办法而已。 吃过了药后的陌少川,注意到院门打开,季瑾之领着海利的小手,母子俩很默契的穿着周身的黑色,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他好奇的一路尾随,最后,来到了江城的墓园。 这是纪承淮去世的第七天,黄昏时分,夕阳陈沦,遥远的天际,一群鸟儿掠过,留下空寂的回响,海利仰着头,呆呆的望着。 第263章 怎么会是你 车子缓缓的驶入了季家公馆的庭院里,拥有百年历史的季家,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地带,可谓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欧洲古堡式的建筑风格,置身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却不显任何的突兀,反而别具一格,很有特色。 季瑾之微微的欠起身,实现透过车窗,触目所及的,只觉得一片陌生。 而陌启年却注意到了庭院里早已停靠一旁的轿车,黑色的劳斯莱斯,一眼看上去,格外的熟悉,再往车牌号上扫了一眼,顿时剑眉就蹙了起来。 是陌少川的车。 他怎么也来了?谁告诉了他什么吗? 所以狭窄的车内,陌启年和季瑾之,还有一个小海利,除去天真无邪的孩子外,他们两人,各怀心事。 季瑾之恍惚中记忆回到了小的时候,对于季家,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太多好的印象。 记得第一次被母亲带到了这里,母女俩只是远远的,站在很远的角落里,妈妈不敢上前,但却惦念另一个女儿,所以只能在旁看着,能远距离的看上一眼,便已经很是欣慰。 当时她还不懂,经常问妈妈,为什么姐姐会回季家,而妈妈为什么不阻拦。 后来她也相继来到了季家,再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她才逐渐的懂得了母亲的一番苦心。 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被母亲带到了这里,她只觉得这栋房子好漂亮啊,像童话故事里的城堡一样,妈妈问她想不想以后每天都住在这里? 当时她太小了,怎么会懂得一句话,可能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道理。 她像小麻雀一样点头如捣蒜,一个劲的点头如捣蒜。 妈妈莫着她的头笑了,说一定会让她心愿实现。 却不知道,实现这个心愿的背后,竟然是母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现在想来,真恨自己当初荒唐而错误的决定,留在母亲身边,母女俩相依为命的生活在江城多好,又何必非要点头,回这里做什么? 而且通话里的故事,不都是骗人的吗?背后的辛酸又有谁能理解,灰姑娘嫁给了王子,但代价是她继母的两个女儿,四肢被砍断,双眼被小鸟叼走。 白雪公主嫁给了王子,但前提是九死一生,差点被王后的毒苹果毒死。 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只是看上去很美而已。 中午的阳光很好,金灿灿的,照在人的身上,只觉得炙烤一般,太热了,尤其是刚从车上下来的一瞬,仿佛置身于一个偌大的蒸笼里,陌启年照顾着她和海利下车。 管家和佣人在门口迎接,见到她后,忙点头问好:“大小姐好!” 同时,也对陌启年很客气的道了声:“二少好!” 陌启年似乎心情看上去不错,平日里寡言少谈的他,此刻俊脸上竟然表情也丰富了些,对着那些人也淡然的微微一笑。 管家看到了季瑾之领着的白净男孩,粉嘟嘟的小脸,俊秀的容貌,分外的惹人欢喜,管家忙俯身要抱孩子,海利却下意识的躲闪,直到季瑾之说:“没事的!叫伯伯啊。” 海利才不在躲了,并怯生生的道了句:“伯伯……” 管家一个劲的夸季瑾之把孩子教育的好,懂礼貌,还长得如此可爱漂亮,实在太招人喜欢了。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进了玄关,唐如云却早早的再次等候,看到季瑾之进来,就笑了起来:“瑾之回来了!” 然后注意到管家怀里抱着的小男孩,更加的高兴起来:“这就是海利?太可爱了!来,让外婆抱……” 海利照旧看上季瑾之,待她允许了以后,才投入了唐如云的怀抱,并亲切的称呼外婆。 唐如云顿时高兴不已,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看到了孩子,就觉得很亲,忙招呼着众人进去,来到了客厅,陌启年一眼就注意到坐在沙发上,正和季景荃闲谈中的陌少川。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俊逸有型的轮廓上,清隽的模样,让人只觉得眼前一亮,此刻的他,优雅的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上燃着半截香烟,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还散着热气的茶。 季景荃慵懒的斜身靠在一旁,看到所有人进来后,目光首先注意到了海利,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了一番,就问:“姐,纪承淮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没错,纪承淮去世的消息,国内几乎没几个人知道的。 因为季瑾之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尤其是在国外生活的这几年,她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消失,又更换了身份,自然而然的,就形同一个死人无异。 加上去世的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她还没有心大到可以四处张扬,随处散播的地步。 担心她被问到纪承淮时,会尴尬,所以陌启年主动想替她回话,可他没等开口,季瑾之已经回答了:“承淮他……已经去世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道惊雷,骤然在唐如云和季景荃的大脑中炸开! 她错愕之余,母子俩对视了一番,在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回到了季瑾之的身上,唐如云说:“这……怎么会这样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唐如云和管家感叹世事无常,季景荃却回忆从前的小事,几个人七嘴八舌的,托纪承淮的福,现场的气氛,倒是很热闹。 可唯独陌少川,陌启年,和季瑾之三个人,沉默寡言。 在所有人感怀一番纪承淮以后,季景荃忽然仔细的打量了海利一番,忽然说:“这小子长得还挺帅气的,不过,你知道叫我什么吗?” 海利说:“舅舅。” 季景荃捏了他鼻子一下:“哎呦喂,你小子还挺聪明的!” 海利不屑的扫了他一眼,俨然一副懒得和季景荃搭话的架势,旁边的陌少川余光观瞧着自己的儿子,眼眸里透着喜爱的光泽。 接下来,无外乎就是准备开饭,然后各自闲聊,季景荃有些好奇的凑到了季瑾之的身边,压低声说:“姐,你和我说实话,海利这小子,到底是谁的孩子?是他们俩谁的?” 他目光扫向了陌少川和陌启年,然后又玩味的视线落向季瑾之身上,一脸好奇的可望知晓答案架势。 季瑾之皱了下眉,她不懂季景荃为什么要看向陌少川,还有,陌启年和她难道说…… 在那段她遗忘的记忆中,两个人也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吗? 她不敢往下想下去,难道说,那段记忆里,自己曾经做过很多荒唐的事情? 季瑾之皱眉,太恐怖了,她不能想下去了。 避开了季景荃的好奇心驱使,唐如云又和她聊了几句,她主要是问:“瑾之啊,这承淮走了以后,你和海利怎么生活啊?” “我现在是一名法医,虽然收入不多,但还够我们母子花销的。”她简单的说。 唐如云点了点头,无奈的叹息一声:“如果有什么难事,就和唐姨说,当年你爸爸走的太匆忙了,而且当时也……哎,所以你现在回来了,正好给我们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闻言,季瑾之心里的疑惑更重,补偿自己的机会? 还有当年父亲去世匆忙? 她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呢? 唯一的答案,就在丢失的那些记忆中。 可是,她稍微想一想,大脑就好似要爆炸一般,疼痛剧烈,然后呼吸就会不畅,好似隐藏了多年的秘密要被解开,周身泛着恶寒。 距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季景荃倒是蛮喜欢海利这个孩子的,就和唐如云抱着海利在客厅玩,而陌启年似乎公司出了什么事儿,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忙的不亦乐乎。 陌少川却好似摆脱了一切俗物的高人,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手上的报纸,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淡然的漠不关心。 季瑾之闲来无事,就踱步去了后院散步,走着走着,很自然的走进了那片不算大的竹林。 她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玩了,当时她总是喜欢玩荡秋千,她会荡的好高好高,然后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在她身后,但是那个少年长什么模样,会是纪承淮吗? 季瑾之思绪浮动,感觉记忆的闸门正在一点点的摇晃,有了一丝将要开启的趋势,她也鬼使神差的来到秋千旁,下意识的坐了上去。 因为秋千是成人款的,所以季瑾之坐在上面,尺寸之类的,都刚刚好。 她刚坐下来,思绪还没有从惋惜中挣脱出来,身后,一道高挑的身影,凭空出现。 男人轻轻的伸手,握住了秋千的铁锁,居高临下的低下头,看着她,恰巧这个时候,季瑾之也正好仰起头,两人视线相对,但因为阳光反射,导致季瑾之的方向,根本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她仔细的瞪大了双眸,却只看到男人头上撒发的光圈,明晃晃的,格外的耀眼。 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遍布心肺,她很笃定的认定,这个男人就是小时候的那个人…… 所以她猛地站了起来,想要去触碰男人的手臂,但下一秒又停滞住,并缩了回去,只是转过头,当看到是陌少川的一刻,大幅度的皱眉,惊呼:“怎么会是你?” 第264章 死一样的痛过 季家公馆后花园,空旷的场地里,靠近假山一旁,隐秘的角落中,两个人踱步来到了这里。 陌启年走在前面,注意到四周无人后,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了陌少川的衣领,动作迅速的让人出其不备,但无奈,陌启年根本不是陌少川的对手,三两下,反而被陌少川制住,抵在了一旁的假山墙角。 陌少川抓着他的衣襟,大手狠狠地遏制着他的脖颈,怒道:“你到底要和我谈什么?” “季瑾之。” 他只道了出了一个名字,清淡的几个字,像钢针一样,瞬间刺向了陌少川的心里深处。 他手腕上的动作,也随之慢慢的松了下来。 陌启年便趁机甩开他,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和衬衫,冷然的目光却从未在陌少川身上移开,他继续道:“我们之间,除了她以外,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可谈?” 言犹在耳,陌少川深邃的眸光波动,没说话,但全身的注意力却被调动了起来。 陌启年看着他,眼眸狠狠地眯了眯:“陌少川,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你都要听仔细了——” “从现在开始,马上在她面前消失,再也不要出现,所有和你有关的一切,都不可以,你不能再打扰她的生活,也不能再影响她,能消失的多彻底就多彻底!” 顿了顿,陌启年感觉这样做似乎也不太理智,又说:“最多半年,半年以后,我会想办法带她出国,让她和海利定居国外,到时候你就自由了……” 这是陌启年的打算,他这几年,已经将dia公司的核心公司,转向了海外,并在国外多个城市建立了自己的分公司,再稍加巩固,便可真正意义的脱离国内市场,转战欧美。 而那时候,他将带着她,还有孩子,一起离开。 永永远远的从陌少川的视线中消失,从他的生活中淡出,也从陌家这个氛围里,彻底离开。 “你说什么?”陌少川惊了下,随之不屑的冷笑出声,大步上前,猛然伸出的手臂,再度一把钳制住了陌启年的脖颈,力道之大,足以分分钟阻断他的呼吸,让他窒息而死。 陌启年挣扎着推拒着他的手臂,沙哑的声音,近乎低吼的怒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她了,她已经不再需要你了……” 只言片语,像一道惊雷,在陌少川的大脑中惊响。 一瞬间,陌少川的眼前浮现出这几次的见面,每一次,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都是那样的生疏,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毫无温度! 毕竟曾经爱过十八年的男人,就算早已不再爱,但人的眼神,可是心灵的最好写照,会那么无动于衷吗? 又怎么可能! 爱过的,和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根本就是两种概念! 还有昨天,她在鉴定所被人围攻,处境艰难时,陌启年出手相助,她就心甘情愿的接受,但他刚一出面,她就那么客气礼貌起来。 当时他就奇怪,心里也有了疑问。 但陌少川却被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这唯一的念想所冲断,根本没想其他。 “陌少川,她也就不再是曾经那个季瑾之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五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陌启年说话时,推开了陌少川的束缚,再度整理下衣服。 陌少川怔了下,就赫然抓着他的肩膀,摇晃道:“这五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说清楚!” “难道从她的眼神中,你真的看不出来吗?”陌启年不屑的推开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 陌少川俊脸滞住,神色也跟着变得迟缓起来。 他在努力的想,努力的挖掘,努力的去找各种理由和可能,但每一种可能,每一种理由,到最后,都被他自己的解说驳倒。 看他那一脸纠结痛苦的样子,陌启年皱眉,叹了口气,才道:“当年你对她做过什么,不记得了吗?陌少川,从小到大,她陪在你身边多少年,你们朝夕相处,就算换了身份,你发现不了吗?为什么我们都发现了,你却还分辨不出来?” “唯一的答案就是,你根本不爱她!所以绑架的时候,你才会把她一个丢下,带着别的女人逃了出来,却把她丢下了,你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司徒南救她出来的时候,她身上有多少伤,你知道吗?她……” 陌启年越说越激动,他回想起自己飞去美国,在司徒南和纪承淮的允许下,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她,满身是伤,昏迷不醒。 一次次的手术,一次次的治疗,却仍旧起不到任何作用。 医生当时就说,她的心已经死了,自己都放弃了想要活下去的打算,我们做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 后来的后来,因为那个孩子的突然出现,他们认为这可能是上天留给她最后的机会了,试一试! 没想到,一次次的呼唤,一次次的等待,最后,她终于醒了。 但当她从重度昏迷中苏醒过来,那种空洞的目光,那张憔悴的面容,还有,看到国内的报纸和新闻中,大肆报道有关陌少川的一切,他们都捏了一把汗,担心会在刺激到她,然而,她却一脸的淡然,毫无反应。 陌启年又重新看了看那些报纸,上面刊登的是陌少川医院陪伴女友和爱女的新闻,还有照片,画面里他悉心的呵护李维琪的样子,看起来多么的讽刺和可笑。 然而,季瑾之却对此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只是静静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安详的模样,像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到。 后来,医生又做了很多测试。 密闭的房间里,她无措的一个人坐在里面,身体连带上各种仪器设备,然后医生递给她很多照片,有认识的,有至亲好友,也有曾经的爱人,还有一些毫无瓜葛的人,全部掺杂其中,让她挑选。 她选出了很多,有纪承淮,有陌启年,却偏偏将陌少川的那张照片,放进了不认识的一栏里。 最后医生得出结论,选择性遗忘症。 将大脑记忆中最痛苦,最崩溃的一段记忆,连带和这段记忆息息相关的人,全部遗忘。 陌启年不敢想象,那段日子,他们是如何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又是如何从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喜悲,麻木的宛若木偶一样的行尸走肉,一天天转变成现在这样。 身体上的种种伤害,却不抵心理上所受的重创一半,那样的她,能有今天,有多么的不容易,陌启年又怎么忍心看着她难得这份安宁,再被陌少川打乱! 陌启年怒意勃发,大步上前,握紧的拳头,狠狠地抡到了陌少川的脸上:“你那样对她,可那个傻瓜,却还一心一意的想着你,被司徒南救了,还傻傻的不肯出国,就留在那附近等着你去找她,伤成了那样,昏迷之中,还不停的呼唤着你的名字……” “她是赌上了一切去爱你的,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保护着你,她那么爱你,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对待她的?” 陌启年额头上青筋暴跳,将陌少川打倒在地,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他的脸上,边打边说:“你不是说要找她吗?你找了吗?为什么没有找到?五年前,她在事发地点附近的小镇上,整整等了你几个月,可是你的人呢?” “你不是说要保护她照顾她,给她一辈子幸福吗?为什么还会和李维琪在一起,为什么还生了女儿?事到如今,陌少川,你还有什么脸再出现在她面前?” 陌少川突然之间,大脑中被陌启年的话震惊住,整个人沉浸在过去惋惜痛苦中无法自拔,整个人也失去了抵抗能力。 他倒在地上,任凭陌启年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向自己,鲜血从口鼻中喷涌而出,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因为和心上对她的心疼相比,这点皮肉伤又能算得了什么?他好后悔,五年来,每一天,每时每刻,都无时无刻不在无尽的悔恨中度过…… 陌启年打了很久,打的自己手也破了,也流了很多血,鲜血一滴滴的流在地上,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陌少川的,他挣扎的站了起来,从裤兜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背上的鲜血,又拿出支香烟,点燃后吸了一口。 似是重新舒缓一下心情,同时倒吸口冷气,再度开口:“她为了你,已经死一般的痛过一回了,所以,从今以后,我不可能让你再去伤害她了!” 陌少川也坐了起来,俊脸上满是伤痕累累,他却顾不上这些,站起来后,整理下西装,尽可能的稳住心里的涌动,语气平缓的道:“这辈子,她注定是我的女人,我不可能再错过她的!” “她已经把你忘了!忘了和你有关的一切,陌少川,你还不明白吗?一旦你和她接触,时间长了,她就会渐渐想起曾经的一切,那些痛苦的记忆,也会重新记起来,到时候她会变成什么样,你想过吗?” 陌启年快速的扔掉手上的香烟,用脚踩灭:“如果你是真的爱她,真的为了她好,就离她一点,最好这辈子,再也不要在她面前出现,从五年前开始,你和她之间的缘就尽了,放手,是你唯一能做的最好选择!” 第265章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陌少川,从你们认识以来,从小到大,她帮过你几次?救过你几次?” 陌启年甩开了他的衣领,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紊乱的情绪平息下来,肃然的目光,却再度抛向陌少川。 提出的并不只是单一的,他顿了下,又继续:“她都为你做过什么?你可都还记得?” 陌少川的大脑像铁锤重击,往昔发生的一幕幕,像电影一般,在眼前一一呈现。 那个女人,曾经为了他,不止一次的舍身相救。 星月湾客厅吊灯意外坠落时,她不顾一切的推开他,到最后,自己背上被划伤,而他却毫发无损。 李总起歹心绑架她要挟陌少川时,她不顾一切的和绑匪抢夺手腔,到最后,更是不惜将腔口对准自己的腹部开腔。 那两次,在生死一瞬间时,她将生还的希望留给他,自己却选择走向死亡。 还有,最刻骨铭心的那次,五年前的绑架劫持案,她更是费劲一切周折,让他快点逃生,而自己却…… 陌少川实在无法想下去,稍微的想一想,身体牵动每一根神经,痛苦麻木的让他痛苦到了极限。 “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主动提出为我母亲做手术吗?”陌启年忽然抛出一句话,将两人的记忆,都拉回了五年前。 那时候,陌启年的亲生母亲病入膏肓,肺癌晚期,在各个身体器官衰竭,饱受各种痛苦折磨时,陌启年不惜求纪承淮为母亲手术,只为了那百分之几的成功可能,也不希望母亲再饱受苦痛折磨。 当所有人都拒绝,包括纪承淮时,季瑾之去站了出来,主动为陌启年母亲手术,虽然后来手术失败,但却也算平息了陌启年心中的怒火,达到了息事宁人的效果。 可为了此事,陌少川和她大吵一架,甚至用残忍的方式,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折磨,不顾她的挣扎,肆意的羞辱…… 而此时此刻,陌启年告诉了他一直以来的答案:“她那么做的原因,都是因为你,为了帮你啊!” “我母亲是经你之手,送进华康医院的,如果所有人都不肯手术,眼睁睁的看着我母亲饱受痛苦而死,你认为我还会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吗?” 陌启年冷笑,清冷的俊脸上,笑容异常的浓郁,却阴冷至极。 “她就是担心我会和你反目成仇,所以才主动出面的,你真以为她是在帮我?呵呵……” 陌启年自嘲的冷笑出声,那个女人,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以后,眼睛里和心里都始终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陌少川。 不管他做了什么,是好还是坏,不管他到底对她怎样,是不理不睬,还是热情似火,她都永远淡然处之,平静如水。 这就是不爱的反应和举动。 其实陌启年全都明白,只是他不甘心,现在又不忍心。 看着已经遗忘了很多痛苦记忆的她,身边又失去了纪承淮的守护,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在人生道路上徘徊,不说是举步维艰,但也是困难重重,就这样对她放手不管,陌启年做不到,这是真的。 “她都是为了你啊!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甚至她担心季安之会利用你,伤害陌家,她为了守护你,不惜和我签订什么破契约,只为了让我出手,来维护你啊!” 陌启年说好了不生气的,要冷静,要心平气和。 但说着说着,越来越多的情绪攒动,他是真的克制不知自己内心的涌动,生气的低吼:“看看她为了爱你,都做过些什么!而你呢?陌少川,你除了伤害她以外,还做过什么?” 听着陌启年说的话,陌少川茫然的站在那里,像一道道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一层层枷锁得到了释放,曾经,他不止一次的怀疑她和陌启年,现在终于得到了答案。 记得五年前,那次在游乐园,他和三少谈话中,季瑾之无意中听到了他要不惜一切力量收购dia股份,后来她和他大吵一架。 当时他还误会她,认为她是一门心思的帮着陌启年说话,然而现在才明白,她那么做的目的,不过是想在帮他。 因为她早早的看穿了季安之的计谋,看穿了姐姐的野心和歹毒,知道总有一天,姐姐的阴谋诡计会算计到陌家头上,而此时,作为陌家最有实力的两个男人,如果再反目成仇,那必定是亲者痛,仇者快的结果。 那个女人,竟然为了他,想到了一切…… 而他呢? 真的如陌启年说的那样,除了伤害,就再无其他…… “你问我留在她身边的目的是什么?陌少川,我现在告诉你,纪承淮临终之前,亲自将她和孩子托付给我,知道为什么吗?” 注意到陌少川脸色的瞬息万变。 陌启年才接茬说:“因为他知道,只有我能保护她,再也不受到你的伤害!” 陌少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和纪承淮,从刚学会说话时就认识了,一起长大,三十几年的好兄弟,却在五年前,那场绑架事故结束后,彻底反目。 他在知晓了季瑾之真实身份后,质问纪承淮,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纪承淮却说,我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是你自己没反应过来!并不是你没反应,是你根本就不注意,根本就不爱。 不然又怎么会在‘季安之’回来以后,一点都不怀疑的就选择相信她? 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 你爱她的同时,我也爱她! 你们青梅竹马,但我也陪伴了她长大啊? 难道这不是感情吗? 以为她车祸去世,你痛苦了八年,我也伤心了八年。 同样是感情,同样是爱,我的爱,不比你少一分。 所以陌少川,你不应该反问我,应该去质问你自己,扪心自问的好好想想,你到底都欠了她什么!又是怎么对不起她的…… 那次的谈话以后,两人可谓是不欢而散,从此,曾经无话不谈的两兄弟,彻底的分道扬镳。 直到纪承淮去世,都未曾再见上一面。 陌启年目光猩红的盯着他,再言冷道:“我只是想保护她,不仅仅为了去世的纪承淮,也为了我自己,所以只要有我在一天,陌少川,你就别想再靠近她!听懂了吗?” 陌少川阴鸷的眸光一沉,随之眸低剧烈的痛苦急速的一闪而过,快到了任何人都难以捕捉。 他说:“当初的事情,我无法改变,也不可能被原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爱她,从今以后,就算是搭上我这条命,我也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所以,季瑾之,我不可能放弃!” 一字一句,陌少川几乎都是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挤出的。 他不可能再放开她的手,绝对不可能! 五年了,他日思夜想的盼了她五年。 曾经不止一次的向上天祈祷,如果,只是说如果,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她,他会不管一切,哪怕逆天折寿,哪怕刀山火海,也要和她在一起。 永远都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 但也是这句话,同样惹怒了陌启年。 一向掌控情绪极好,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陌启年,此时此刻,却突然像个街头吵架的毛头小子,猛然之间,像个被激怒的狮虎猛兽,爆发出潜在的力量,恶狠狠地对陌少川怒吼道:“知不知道,你的出现,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而外面的走廊里,季瑾之也具体忘了,为什么要上楼来,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长袖衬衫,长发披肩,空气有些闷热,即便是冷气十足的别墅里,却也能隐隐感觉到外面燥热的空气。 她看着走廊上的窗户,微微的有些走神,一步步前行,面无表情的犹如像一道幽魂。 可能是想找下海利,也不知道季景荃到底带着孩子去了哪里。 季家的房子很大,后花园,假山凉亭,还有室内的泳池,健身房,乃至楼上的医疗房和阳光房…… 她已经五年没有回来了,又丢失了那么多的记忆,让她对这栋偌大的房子,总是有些陌生的。 无意中途径书房门旁时,脚步却不自然的停了下来。 这个闷热的下午,她隔着门板,听到了很多,很多。 有些话,她听得不太懂,但却下意识中有种预感,他们是在谈论自己。 但却不知道,命运中的他们几个人,就像是坐在游乐场上的旋转木马,兜兜转转,几个来回下来,却永远都被命运的枷锁困住,逃脱不开。 “知道她为什么夏天的时候,无论天气都么炎热,都不会穿裙子和短袖吗?知道她曾经明明那么喜欢当医生,那么喜欢拿手术刀救治病人,但现在却要无奈的为一具具死尸开膛剖腹?还有,你见过她身上的那些伤疤吗?遍体鳞伤,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五年前的绑架案,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多恐怖,有多刻骨铭心,我们谁都不知道,但她却亲身经历了,你说,还有必要让她重新记起来吗?” 记忆,痛苦。 五年前,绑架。 这几个字,像一个个触发开启某个隐蔽时刻的咒语,轻声在口中叨念,她只觉得大脑像一滩浆糊,被搅的天翻地覆。 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答案,她控制不住的迈步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 清净沉冷的脸,如若水墨山水画般晕染在她的容颜上,然而这倾国的容貌上,却被复杂的愁绪尽染,柳眉中也因巨大的苦痛而纠缠在一起,复杂的眸光,和与生俱来的气质,带着这五年来的谜团,傲骨凌然的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 她一言不发。 只是退推开了门,目光清冷,极少有情绪的秀容,漠然的像块冰,视线都带着阴冷的寒光,视线缓缓的移向陌少川。 第266章 瑾之唯你最亲 书房门被季瑾之推开的一瞬间,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惊住了。 这是陌启年所没有设想过的,突发的变数,让他一时难以掌控。 陌少川看着她,心跳加速。 而一侧的唐如云脸色有些凌乱,她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到底该如何处之,刚刚从陌启年口中听到的巨大消息,她一时还难以消化接收,又马上迎来了季瑾之的突然闯入。 可以说,这一个下午,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多到了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难以理解的地步! 短暂的惊慌过后,陌少川快速的稳住自己的全部情绪,趋于平静的神色,淡漠的好似一个漠不关心的外人,但眼眸中的深邃,却堪比波澜泛滥的江河,狂流不息。 季瑾之和他对视,注意到陌少川眼中的复杂,也在试图让自己的大脑,努力的挖掘记忆,努力的让自己记起来些什么,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头痛御裂的大脑,就是那么的不听指挥,任凭她再怎样努力,除了越发急促的呼吸,再无其他。 而面前的陌少川,对她来说,还是疏远的犹如一个陌生人。 到底和她曾经是什么关系,又有着怎样的过去,她还是想不起来。 季瑾之纠结的目光再度转向了旁边的陌启年,她急迫的眼神,满载着无助,像个祈求帮忙的孩子,变得那么的无力无缘。 陌启年大步来到她的身边,不敢轻易的触碰她,只说:“你怎么来了?有事?” 他故意避开了刚才谈论到的话题,也不去猜想她到底都听到了些什么,此时不去计较,才是最好的体谅。 季瑾之的呼吸不畅,她越努力挖掘记忆,身体就越发的不听指挥,大脑的思绪涣散,眼前也出现了一片模糊。 陌少川也箭步冲过来,他很自然的伸出手,却在刚想触碰到季瑾之身体的一瞬,下意识的想到了陌启年之前交代的话,不禁一顿,手臂在距离她身体几厘米处停下了。 大脑出现的眩晕,让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扶住了门沿,怎么都稳不住的呼吸,和大脑中不停浮现的字眼,一次次的撞击着尘封的记忆。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她这满身的伤疤,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纪承淮说她出过车祸,身上多处骨折,腿部的尤为严重。 所以一直以来,性格强势霸道的她,可以说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惧怕阴天下雨,哪怕是变个天气,她都恐惧的要死。 每到变天,她都会缩在被子里,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左腿,疼的全身发颤,疼的受不了时,她经常将毛巾塞进嘴巴里,紧紧咬着化解一丝那骨肉撕裂的疼痛。 而后来,随着海利一天天长大,似乎也理解了母亲的身体,每到变天的时候,孩子都会乖乖的守在她的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攥的紧紧地,生怕妈妈会跑了一样。 海利像个小天使一样,降临到了她的身边。 真的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这个世界上,早已没有了她的存在也说不定。 但季瑾之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场车祸,却弄得她浑身上下,遍体鳞伤都是伤疤。 她是学医的,不管身份怎么变化,不管是救死扶伤的医生,还是位死者伸张正义的法医,她和医学,都始终密不可分。 所以什么样的伤害,会留下怎样的伤疤,她再清楚不过。 经常夜深人静,或者入浴之时,她都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疤发呆,那些伤,很直接的在告诉她,纪承淮在说谎。 她的身上,肯定还发生过其他的恐怖故事。 或者准确的说,曾经的某段时间,某个时间点上,她被某人,残忍的虐带过…… 尘封的记忆,像被大脑锁在了严实的监牢里,任凭她怎么挖掘,怎样刺激,都无法开启。 到头来,实在抵抗不住的她,还是败下了阵。 她看着面前陌少川的俊脸,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思绪也逐渐涣散,直到最后一刻,合上了沉沉的眼皮。 甚至都没有去质问他一句,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在季瑾之昏迷的那一刻,陌启年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在自己的怀里,从而横抱了起来。 那一瞬间,陌少川也是想出手抱她的,却被陌启年先他一步,抢在了前面。 陌启年说:“你没有碰她的资格!陌少川,拿开你的脏手!” 脏手? 没错,在陌启年的认知中,陌少川从当年为了自己苟活,带着‘季安之’逃离一刻,就已经彻底成了秦兽不如的混蛋,他的那双手,也早已失去了触碰她的资格。 这天下午,炎热的超高气温,笼罩着整个a市。 本来季家难得的一次家宴,却因为季瑾之的昏迷,陌少川和陌启年的吵架,而最终不欢而散。 唐如云站在楼上,注视着楼下玄关处,陌启年抱着季瑾之上车,又回过身,悉心的从季景荃手里接过了海利。 看着他们开车扬长而去,唐如云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陌少川是在他们之后,才离开季家的。 他走的时候,暗淡的俊脸上,眸光晦涩难辨,让人根本猜测不透。 之前,陌少川离开之前,留下话与唐如云。 他问:“之前他嘱托了什么?” 唐如云心里一惊,以为陌少川又要责备什么,所以说话前,都是犹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在a市,两个姓陌的男人,是最不能招惹,也最不可以招惹的。 因为什么? 没人能招惹的起。 而现如今,唐如云被他们夹在其中,何去何从,真的很难选择。 唐如云没开口,陌少川却猜到了,就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暂时按照他说的去做。” 说完这句话,陌少川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而唐如云却看得清楚,他那挺拔的身影之后,藏匿的萧拓和孤寂,还有那潜藏的痛苦,都被他极好的敛起,藏匿的不动声色。 陌启年要求唐如云,不允许在季瑾之面前提起陌少川。 更不允许提及他们曾经的过去。 这是陌启年的要求。 而陌少川也没有拒绝,这代表了什么? 真的要放手了吗? 唐如云皱眉,又想到了不久之前,陌启年临走时,曾让管家帮忙照看昏迷之中的季瑾之,他却对唐如云说:“唐姨,您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唐姨吗?” 一句话,就突然问住了唐如云。 记忆中的? 唐如云似乎都快忘了,曾经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 都说为母则强。 没错,她也是在季景荃一天天长大,才从一个满心只想着家庭工作的女人,转变为现如今强势霸道,为了儿子可以不惜一切的狠角色。 但有什么办法? 身处在季家这个大家庭里,豪门深似海,而自己的丈夫,却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成材,没什么本事,但也不希望他未来的日子,在拮据中度过,作为母亲,唐如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 虽然,手段残忍了些…… 沉默无言,便成了此刻,最好的回答。 陌启年说:“从今以后,我会协助景荃,协助唐姨,让华康重振。” 重振? 唐如云震惊,感觉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我会完成她所有的心愿,而重振华康,就是其中之一。”陌启年拿出一颗烟,叼在嘴里,拿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后,一双深邃的眼眸,如黑夜中的繁星,继而,又轻声呢喃道:“记住了,唐姨,瑾之永远都是你的女儿,她唯你最亲。” 那一刻,唐如云一刻坚如磐石的心,顷刻间破裂。 陌少川从踏出季家公馆的那一刻,脸色就沉到了极限,整个人冷的像一座阴沉至极的冰山,之前所有收敛的戾气四溢,呈现出的,更加的让人发瘆。 一路上沈城安静的开着车,时不时的侧目从后视镜里偷瞧老板。 陌少川这个人,正邪难辨,陌氏和eb集团的人,没有不畏惧他的。 不仅如此,还有凡是和陌氏有来往和联系的人,也都敬他如神,但敬畏的同时,也是十足的恐惧。 尤其是这五年来,他变得更加让人恐惧了。 之前,企划部新招募来的总监过来汇报工作,陌少川靠在沙发上,因为脊背上的旧伤复发,隐隐作痛,加上他那天心情不太好,所以看人的目光更加的阴冷。 当时,沈城就垂手站在一侧,看了看那位新来的总监,胆怯的连说话都打起了结巴。 其实那位总监也是大风大浪,见过大世面的人,却唯独在陌少川面前,吓得额上冷汗直流。 记得当时也是像现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夏季,陌少川却冷然一笑:“怎么流汗了?是冷气不够?” 陌少川不说话还好,如此一说,那人更加紧张,吓得更加挥汗如雨。 然而此时,酷暑盛夏的午后,总裁室里冷气十足,但却吓得女秘书冷汗直流。 陌少川从季家回来,驱车回到公司,直接将沈城叫到了身边,让他去派人继续详细调查五年前的绑架案。 抽丝剥茧,细致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稍微和那起案子有关的人,都要查出来! 沈城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沈城出去打电话派遣人员和吩咐做事,待再回来时,陌少川正在聆听秘书汇报工作,却不慎走神,待反应过来时,手上的香烟已经燃到了烟蒂,灼烫了他的手,扔掉烟头时,碰到了手边的咖啡杯,他所幸直接一挥手,只听‘哗啦’一声,咖啡杯连带着电脑和文件,稀里哗啦的,全都掉到了地上。 沈城心里无奈的叹息,知道总裁这是心里又有事了…… 第267章 你死心吧! 陌少川这个人有洁癖。 这种洁癖涉及到方方面面,简单的比如接触到的东西物体,深层次的,比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对待爱情。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对青梅竹马的那段感情,挥之不去的一种原因。 而此时,陌少川突然的举动,和散落一地的东西,惊的众人一愣,好半天没敢吭声。 而旁边的女秘书更是吓得连连道歉,清理地面。 沈城在旁边看着,一眼就看穿了陌少川是心理有事,就吩咐女秘书先出去,他自己留下来,简单的做着清扫工作。 打碎的咖啡杯,洒了一地的热咖啡,满办公室都是咖啡的香醇气息。 陌少川皱了皱眉,他有洁癖,肯定要换个地方再办公了,就拾起桌上的烟盒,跨步往外走。 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身后的沈城道:“都安排了吗?” “安排好了,但是陌总,怕是都过去了五年,当初调查的那些绑匪已经够详细的了,其他的,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了。” 沈城很精明,知道老板对五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这几年,他好多次私下里派人打探,当初吴彪手下的那几个绑匪,现如今都在坐牢,而吴彪因为涉嫌的案子比较多,也被国际刑警推上了国际法庭受审。 至于那个疯狂的外科医生弗西斯,这五年来,也被美国当局控制着,囚禁在克里斯岛监狱。 坏人受到了惩罚,已经算是一个圆满的结局了,沈城猜想,老板又为什么还执意调查呢? 难道说还隐藏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后来,沈城也是最近才想到的,陌少川要调查的,应该是五年前的那起绑架案的全部经过,细致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想要调查到这个,恐怕就有了难度。 据悉,后来各种残忍虐带季瑾之的,是弗西斯一人所为。 那个精神病一样的男人,又怎可能详细的供出一切呢? “那也要查!”陌少川脸色阴沉冰冷,顿了下,似乎也感觉沈城说的话有道理,就算调查到了又能怎样?就算知道她五年前都经历了什么,他可以改变什么? 能让时间倒回,一切重新来过吗? 陌少川深吸口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阴鸷的眼眸时,他说:“再去联系一些心理医生,还有……精神科的医生。” 沈城点了谨记:“好的。” “还有,她身边的人,都安排了吗?”陌少川又问。 “请您放心,不管是鉴定所,还是江城,都有人跟着,绝对二十四小时保证季小姐的安全。” 见到陌少川离开,沈城才微微的松了口气,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迟钝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老板一直心心念念的,都只有季瑾之一个人,那这些事情,应该早在陌少川吩咐之前,就提前想好了的。 陌少川拿着香烟往外走,本应该换个办公室继续处理工作,或者去会议室,和北美那边的分公司主管开个视频会议,但他却怎么都安静不下来,最后,只在走廊里转了一圈,就大步的上了电梯间。 等沈城出来找寻他时,女秘书才说,陌总已经开车出去了。 沈城发懵,一向视工作如命的陌总,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不用猜都知道,答案肯定和季瑾之有关。 陌少川驱车来到了a市最大的图书馆,这里容纳了大陆内地最全的图书,规模恢弘,场地更是庞大的让人叹为观止。 里面的人并不多,十分安静的氛围里,只能听到有人偶尔走动时的脚步声。 陌少川进去转了转,终于在一排排高耸的几十米高的一排书架前驻足,通过电子智能屏幕,挑选自己要找的图书,机器人助手将他所选的图书,一本本的通过电子阶梯,传送下来。 他在图书馆待了两个多小时,后来,女儿的一通电话,才将他从浩瀚的书海中呼唤回来。 果果刚结束了钢琴课,休息时给他打来电话,让他早点回家。 陌少川应允了女儿,然后才一个人上了座驾。 他对女儿是极好的,这点所有的人有目共睹。 用陌少川的话来说,孩子是自己的,如果一个连自己的骨肉都不知道疼惜的人,还配叫做人吗? 虽然他没有理睬过李维琪,更没有给予过她任何身份,但对于女儿果果,从五年前,在一次次的dna鉴定结果确定无误后,他便向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了女儿的身份。 即便那时候,陌氏正在风口浪尖上,有关他疑似绑架案的幕后元凶等消息铺天盖地,他被所有人定义为‘渣男’‘负心汉’的时候,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承认了孩子。 足以代表,他对女儿的挚爱,到底有多深了。 接完了女儿的电话,刚想发动车子的陌少川,忽然电话又响了。 打电话的是三少,无外乎约他出来坐坐。 这几年,陌少川每天活得很累,也很辛苦。 明明早已拥有了一切的他,却因为五年前的那件事,而一直耿耿于怀,将自己困在里面,怎么都走不出来。 所以每天用超负荷的工作,来逼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而且极少睡眠,以减少噩梦连连。 失去了纪承淮这个好兄弟,三少和林少等人,就成了他为数不多的知心朋友,偶尔小聚一下,暂时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 玛雅会所里,几个人坐在冷气十足的房间里,一边喝着酒,一边谈笑风生。 而陌少川亦如往常一样,坐在一边,很少搭话,只是不住的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 兄弟这些年,都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三少看着他,不住的叹息,注意到陌少川的烟盒空了,三少急忙将自己的香烟扔了过去。 陌少川一把接住,从里面拿了一根,塞进了嘴里。 外面的天会然阴了下来,瞬间的功夫,就变得阴云密布,原本还一片大好的傍晚,此刻却变得暗沉起来。 这a市的天气,还真和女人的脾气一般,说变就变。 几个人感叹天气的变化,而陌少川却隐隐的感觉到脊背上的旧伤,在一点点的叫嚣,肆意蔓延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摁灭了手上的香烟,抬手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连喝了三四杯酒后,其他几个人似乎也猜到了陌少川是旧伤复发,开始用酒精镇痛,麻痹神经。 而三少注意了下窗外面,已经有淅淅沥沥的雨滴,噼里啪啦的坠落了,三少不禁惊呼:“陌少,你都比天气预报准了呀!以后都不用看天气了,直接问你就好了!” 陌少川没理会他的调侃,只是仍旧沉浸在倒酒,喝酒的动作之中。 许久,或许是酒精起了些作用,他身上的疼痛减少了些许,也有了一丝想要谈话的意思,就开腔说:“你们听说过ptsd吗?” 三少一怔:“ptsd?那不是很多上过战场后,生还回来的老兵患的吗?重大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怎么了?” 林少也逗笑的说:“你都退役多少年了?怎么?你又发现自己患上ptsd了?” 陌少川白瞪了他们一眼:“不是我!” “那是谁呀?这种病可不常见呀!” “是啊,一般都是心里上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伤害严重,精神受不了了,才会出现的反应。” 顾名思义,解释起来也十分简单。 听着林少和三少的话,陌少川心里的苦痛更增添了几分,他沉沉的叹了口气,再度抽出颗烟,放在嘴里点燃。 当天晚上,因为女儿的呼唤,连续数天不回家的陌少川,好不容易回到了星月湾。 李维琪忙前忙后,又是端茶又是煮咖啡的,而他却淡漠的像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只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女儿身上,在儿童房里哄着果果玩了好久,后来,又念童话故事,一直等到女儿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从里面出来。 李维琪在走廊上等了他很久,她穿着姓感的黑色蕾丝睡衣,长长的卷发披肩,妖艳的红唇,玲珑有致的身材,给人以想入非非之感。 但陌少川清冷的视线里,却没有半丝的清御,他只是不动声色的绕过她,径直往书房走去。 李维琪在他擦过自己肩膀的一瞬,就气的垂下了头。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将他的一颗心牢牢笼络住,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听到身后传来书房的关门声,气的更是不打一处来。 许久,她觉得还是不能放弃,难得这次他回来,总不能辜负这良辰美景,如果不做点什么,就真的太可惜了! 如此想着,李维琪又端了一杯热牛奶,轻轻的推开了书房的门,看到正在工作中忙碌的他,忙走过去,将牛奶放在他的手边,轻声道:“还在忙?” 陌少川眼眉都没抬,也没说话,甚至连在键盘上跳跃的手指,都没有停顿下来。 李维琪觉得有些尴尬,又说:“都几点了,还是早些休息!” 说话时,她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还没有其他动作,就被陌少川极为嫌弃的推开了。 同时,他沉声说:“你去睡!我还没忙完。” “还是一起!”李维琪眼眸一转,忽然又说:“果果一天天长大了,她也总问我,为什么别的小朋友家里,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而咱们家……所以为了女儿,我们还是……” 她话都没说完,陌少川就已经懒得听下去,赫然站起身,冷然道:“你死心!我已经为了女儿,做出很大的退让了,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了!” 李维琪咬牙,刚要发火,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他电脑屏幕上刚刚浏览的网页,竟然都是一些心理和精神疾病资料,还有他的网页聊天,也是和国外的心理医生在谈论有关ptsd的病情。 她神色骤然一滞,他没事研究这种病干什么? 第268章 想到了什么 离开季家,陌启年抱着昏迷中的季瑾之回到了江城的公寓,将她放在床上,便开始打算守在床边。 然而他却低估了海利这个孩子。 虽然只有五岁,但不知是在国外长大的缘故,接受的思想和教育不同,还是因为他超高的智商,总而言之,这次的接触下来,陌启年对他算是彻底刮目。 回到家后,海利很自觉地去了卫生间,洗手漱口,又洗了把脸,换了居家的睡衣后,从自己房间跑了出来。 如换做往常,一回到家里,海利肯定不会走出自己的房间,他要是守在电脑旁边,小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击着,制作什么季瑾之都听不太懂的程序软件。 而这些所谓的程序软件,到底有什么作用,季瑾之也不知道。 但这天,海利放弃了自己最爱的电脑,反而只拿了个小平板,就跑来了妈妈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看着一直坐在床边的陌启年,他一双深邃的眼眸,专注的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季瑾之,其中的担忧和关切,是不言而喻的。 陌启年注意到海利时,难免有些小尴尬,不由得清了清嗓子,才问:“海利,有事?” “陌叔叔,陪我玩个游戏呗!”孩子扬起天真的小脸,纯真的大眼睛,让人不忍拒绝。 但陌启年也犹豫了一下,看着床上躺着的季瑾之,不知道她在什么时候会醒过来,他记得,之前纪承淮的嘱托。 纪承淮特别交代过,她偶尔会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产生暂时性的昏厥,时间长短不一,但一定要在她身边守着,等她醒来时,多半会是被噩梦吓醒的。 要想方设法的让她说出做的噩梦,然后编一个好一点的说辞,打消她心里的疑虑。 失忆对一个人来说,是很痛苦的。 并不是每个人设想的那样,失去了记忆,该换了身份,多好啊,可以重新活一次,忘掉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但那只是人逃避过去的一种向往,事实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彻底失忆的。 而季瑾之所患的是失忆中,最痛苦的一种,选择性遗忘。 将围绕着五年前绑架案前后,所有巨大的痛苦,一并忘记。 就好似在心上开了个洞,失去了很多感知,不会哭,也不会笑,还时常被一些景象,触动某个过往的神经,每天不停闯入记忆中的,一个陌生的身影,想要记起,又害怕记起,矛盾中挣扎,痛苦万分。 所以此时,陌启年真的很想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但海利这孩子,跑了过来,他又不忍心拒绝,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但却说:“只能玩一小会儿,叔叔还要陪妈妈呢,好吗?” 海利点点头:“就陪我玩一把,如果叔叔赢了,我马上让你回来……” 说话时,海利小手拽着陌启年往外走,皎洁的小嘴角边,却洋溢起了另一道黯洁的弧度。 小孩子玩的游戏,不过是电玩,竞技游戏,或者棋牌类的,再或者,一些真人spy,很简单,陌启年认为自己肯定应付自如。 但当他来到了海利的房间,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吓住了。 应海利的要求,孩子的房间里,竟然放着三个电脑桌,拼接在一起,上面摆着三个台式电脑,一个笔记本,墙壁上还挂着两个液晶显示屏…… 这种配置,哪里像一个儿童房了? 陌启年有点反应过来,难过季瑾之回国后不到一个月,积蓄就花空了,就海利的这一套套电脑下来,少说也有几万不等了。 他摇头叹息,环顾房间,却一个五岁孩子应该玩的玩具都没有,空荡荡的,除了电脑,就是电脑。 陌启年诧异之余,海利已经坐在了电脑椅上,小小的身子,坐在大大的皮椅里,显得不伦不类。 他扭过头,对陌启年招了招小手,道:“叔叔,快过来呀!陪我玩一把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不缠着你了……” 陌启年走了过去,坐下来,看着电脑上全是英文字幕的大型网游,他倒吸口冷气,这种游戏,好似都是那些二十多岁孩子爱玩的,怎么海利一个五岁的孩子…… 他正胡思乱想时,海利说:“叔叔你肯定没玩过,所以我让着你一些,把我的号借给你,里面有最新的装备呢!” 陌启年胡乱的点头,应了一声,反问:“那你呢?” “我刚才又申请了一个,没事。”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陌启年完全置身在网游的世界里,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网游,是那种他这种高端商务人才,都一时半会儿难以弄懂的超难技术类游戏。 本来一场应该是一个多小时以上才会结束,但无奈,陌启年的技术实在有限,已经算是强撑,也只对付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彻底败下阵来。 海利旗开得胜,一脸鄙夷的看着陌启年,小小的唇角一掀:“怎么样?叔叔,还来吗?” 陌启年无语,感觉自己在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前,丢脸死了! 接下来,孩子从椅子上爬了下来:“淡定,没事的,这游戏太难了,很多人都不会的!” “额……” “那愿赌服输,叔叔,你留在这里继续研究,我去看看妈妈!” 说完,海利像是安慰似的小手拍了拍陌启年的大腿,出了房间。 接下来的时间里,海利替换了陌启年,一直陪在季瑾之的身边,小家伙握着她的手,紧紧的,一刻都不肯松开。 这天晚上,季瑾之的梦境很杂,很乱。 她仿佛置身在一个废弃的大宅子里,一圈圈的环形楼梯,她不停的往上走,一步接着一步,仿佛从世子宗,脚步就没有停歇过,但不管走了多久,累的气喘吁吁的几乎走不动了,抬头看看,还有那么多的楼梯在眼前。 季瑾之真的累的不行,她想要放弃,但回头看看,也是一圈圈的楼梯,看不见归路,也看不到前方的曙光。 她一个人,徘徊在着没有出路的黑暗楼道里,一脚脚踩着楼梯,不停的走啊走。 彻底精疲力尽,身体仿佛被彻底掏空,眼看就要跌倒昏厥时,前方又出现了一道微亮的光。 像是希望在对着她招手,对她说,快来啊,马上就可以摆脱这种厄运了,来! 她又努力强撑着,快步冲过去,看到了一扇很高很大的铁门,有些许光芒从门缝中透射出来,她使出全力去开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奈何她用处了全力,可大铁门仍旧坚不可摧,就那么屹立在她面前,打不开。 后来,季瑾之决定放弃了,也真的累了,倦了,她想着靠在这里歇一会儿,就一会儿,闭上眼睛休息一下。 但一回身,却看到原本身后的阶梯,像堆好的塔罗牌一般,瞬间崩塌。 就连她脚下的楼梯,也开始坍塌,她被逼到了孤立无援的地带,眼看着一脚没踩稳,整个人便随着那碎裂的阶梯,一起跌进无底的深渊。 季瑾之随着身体的一下剧烈颤动,整个人从噩梦中挣脱出来,额上还沁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呼吸也变得异常不稳。 海利却十分贴心的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妈妈,不怕啊,我在你身边呢!有我在,妈妈不怕……” 季瑾之看着儿子那张稚嫩的小脸,深呼吸,一把将孩子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从噩梦中挣脱出来,但梦里的感触颇深,她的思绪还停留其中,无暇顾及太多。 海利拿毛巾给她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又乖巧的倒了杯温水给她:“妈妈,喝点水!” 她欣慰的莫着儿子的脸颊,舒心的叹了口气:“妈妈没事了,海利啊,你去睡!” 海利还有些不放心,但此时已经深夜了,对于一个五岁孩子来说,若说一点都不困倦,也是不可能的。 幸好还有个陌启年,他因为担心季瑾之,而迟迟没有离去。 待海利回房后,陌启年才缓步来到了她的卧房,看着苏醒过来的她,道:“又做噩梦了?” 被问到了自身的事情,季瑾之显得有些尴尬,她没想到,纪承淮连自己经常做噩梦的事,都告诉他了…… 看出了她的窘迫,陌启年拉过椅子,侧身坐在她床边,道:“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都梦到了什么吗?” “这个……”她也努力的回想,但这场梦很奇怪,五年来都没梦到过类似的场景。 一时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陌启年一双讳莫的眼眸里,望着她时,快速的掠过一丝复杂,随后才涌起淡淡的谜一样的笑容,他问:“还是说,你已经想起来什么了?” 她露出苍凉的笑容,分外的苦涩,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想起来。” 陌启年微微的松了口气,语气似乎也轻松了些,又问:“那梦到什么了?” “一个不太好的梦……”季瑾之犹豫了下,感觉自己似乎也有些无聊,就把大概的梦境和他重述了一遍。 说完后,陌启年不禁噗嗤一下笑了:“这有什么的?不过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又总爱胡思乱想,才做这样梦的。” “真的?” “当然了,后面你掉了下去,梦境都是反的,代表你摆脱了一切压力,迎来了新的运势。” 这些话说完,陌启年都开始默默的佩服自己,竟然能编撰出这样的解说词,他自己也是没谁了。 第269章 再次相见 李维琪提到了女儿的事,无外乎是想分散陌少川的注意力,但他却根本没多想,很自然的点头:“嗯,那就一起去。” 不管陌少川对李维琪的态度如何冰冷,但只要一涉及到女儿的问题,他会立马柔和下来,可以说,为了女儿,他可以放下一切,是个十足的好父亲。 但他越是这样,李维琪就更加的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能成为一个好父亲的男人,必定也会是个好丈夫。 现如今的李维琪,也三十几岁了,早已从娱乐圈慢慢的淡出,容颜也已不复从前,名声人气都在减退,回想这些年,唯一能让她留恋的,也只有陌少川。 想着此生能和他在一起,执子之手想扶到老一辈子也是不错的选择,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女儿。 她相信,只要自己锲而不舍,陌少川最后肯定会为了女儿,缴械投降。 但前提是,她首先要处理掉季瑾之那个潜在的威胁,拔掉她这根心头上的芒刺才行。 “少川,你对果果真好,如果对我也能有此一半的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句话是李维琪的感叹,也是随意说着,没怎么在意。 而陌少川听到了,侧身过来,沟起了姓感的唇角,漫不经心的淡然一笑,出口的声音却异常冰冷:“因为她是我女儿啊!我不对她好,对谁好?” “但我也是你的女人啊!”李维琪马上接话道。 陌少川却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禁耸肩讪笑:“当初你是怎么怀上果果的,你心知肚明,还有,再去国外待产的近一年多,你都做了什么,还用我提醒你吗?” 瞬间,李维琪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诧然的眸光紧缩了起来。 没错,当初她是用技巧才爬上了陌少川的床,才和他真正有了关系。 别看曾经一段时间里,陌少川和她各种场合的在一起,大秀恩爱,但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只为了利用她,刺激伤害季瑾之。 那时候的他,一门心思的只想折磨季瑾之,只想让那段所谓的婚姻,快点结束。 但却没想到,曾经一度践踏不屑的关系,到现在,却成了一度狂热追逐,并且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 而李维琪去国外待产的一年多,为了事业,不惜周转在多个大老板之间,游刃有余,也可谓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却也彻底惹怒了陌少川。 陌家要的女人,必须是清清白白的女子,不说有多纯洁多清白,但最起码,不能有太多的绯闻,而李维琪,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两人的谈话陷入了僵滞的局面,李维琪正想着如何化解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她的秘书走了进来。 “李院长……”秘书很自然的开口,却注意到一旁站着的陌少川,显然一愣,接着,就忙识趣的说:“抱歉,打扰了,我等下再进来。” 李维琪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道:“有什么事,快说!” “是德利鉴定所那边的季……” “季什么季?德利鉴定所不是早就让你回绝他们了吗?实力不够,还想和我们仁济合作,旗下也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法医,就算我们学校再缺人,也不能让他们滥竽充数!” 李维琪赫然厉声打断了秘书的话,秘书看着她阴冷的脸色,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身漠然的陌少川,他就那么的靠在办公桌旁,侧身映着明媚的阳光,十分养眼。 真的很让人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如此帅气多金,堪比任意一个偶像明星的好男人,到底为什么会看上李维琪呢?一个模特出身,混迹演艺圈十多年的女人,外界的绯闻要多乱有多乱,私生活更是混乱不堪,这样的女人,怎么看都和陌少川在一起不般配。 如果他们之间不是有了个孩子,估计陌少川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 秘书离开了,李维琪的心里才松了口气,在抬头看向陌少川,他眯着深邃的魅瞳,一片幽深之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只是淡漠的别开了视线,道:“合作的这种事情,还需要劳烦你一个院长亲自过问吗?” 李维琪怔了下:“我也才上任没多久,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比较好的。” “哦?但办教育不同于做生意,我怕你应付不来,所以以后这些合作的事儿,还是我来处理!”这才是陌少川此次前来最想说的。 李维琪瞪大了双瞳:“交给你?那我呢?” “你名下不是还有两个基金会吗?还有一家私人银行,这些,就足够你去打理照看的!”他说。 李维琪说不出话来了,这几年,因为陌少川对她的不闻不问,她觉得自己委屈,既然在感情上找不到回报,就在物质上疯狂夺金。 所以基金会,银行,还有仁济大学……她从陌少川手上,得到了太多太多。 随着这些物质的满足,人的野心,也在一天天的肆意膨胀…… 李维琪不能惹怒他,只好勉为其难的深吸口气,带了那么点讨好的意思,说:“可以啊,不过我毕竟还是仁济的院长,有些事儿,我也要适当过问的,对!” 陌少川一边的嘴角微微翘起,样子分外的邪佞妖娆,他总是喜欢这样的微笑,却笑的人心里发慌,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凤眸,眯起来的时候,阴晴不定,明明前一秒时还一片阳光明媚,后一秒,却右边的乌云密布,深不可测起来。 自从五年前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失去了季瑾之,很长一段时间,他疯狂的沉浸在工作之中,不去管身上的病痛,也不去管什么外界的任何说法,没有任何的私人生活,像一台只会工作的机器,不眠不休的。 后来的后来,他慢慢的从那段阴霾中走了出来,对人也变得温文尔雅,儒雅大方,深邃的眼眸中,也颇有了些许儒商的韵味,不少人对他刮目,他开始慢慢的挽回陌氏的荣誉和名声,外界都说,曾经一向玩世不恭,放挡不羁的陌少,现在竟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只是,这样的他,却再也无法让人看懂了。 就好比现在,沉浸了一个多月,周围的所有人,包括陌启年在内,都认为陌少川对季瑾之彻底放弃了的时候,他又有了其他想法。 李维琪看着陌少川往外走的背影,担心他下楼后遇到季瑾之,就慌乱中,忙说:“下周果果有个钢琴表演,我给她选了几套礼服,果果让你帮着选一选。” 闻言,陌少川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虽然每天工作很忙,但给女儿挑选礼服的时间,怎么都还是要有的。 李维琪和他去了学校的服装设计部,那边的办公室里,有她专门让设计老师为果果量身设计的小礼服。 路上,李维琪趁着陌少川不注意,给秘书发消息,让她尽快将季瑾之打发走。 楼上,陌少川和李维琪耐心的为女儿挑选礼服,而楼下,季瑾之却坐在那里,被主任打来的电话训斥着。 然后,季瑾之和姜丽就被秘书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离开。 姜丽因还有别的事儿,就先走了一步,留下季瑾之一个人,徒步去停车场,准备返回鉴定所。 因为工作没有谈成,连李维琪的面都没见到,还被主任训斥了一顿,她的心情不是很好,有些消沉的往外走着。 外面的天气大好,阳光明媚,气温也超高,炙烤着大地,她从踏出教学楼的那一刻,就感觉置身在一片燥热的大海里,闷闷的,让人窒息。 停车场的保安看着季瑾之站在那里,就过来说:“这位女士,这里是车道,不让站人。” 季瑾之点头,说了句“抱歉”就往一旁走,却忽然耳边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转身看过去,之间保安非常恭敬的对着一个男人敬礼,她侧目看去,只看到了一个男人俊逸的侧颜轮廓。 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带着几分桀骜的气息,清隽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突出和挺拔,后面跟了几个人,交错的走了过来,宛若众星捧月一般,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但季瑾之却在看到的一瞬间,心里蓦然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时间扎进了她的心里,她愣在那里,竟然都忘了动弹。 是那个叫陌少川的男人。 是一个月前,在季家宅邸里,他对着自己做出一系列奇怪举动的男人。 是那个和自己对视时,总有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让她莫名的想要冲过去,融入到他怀抱的男人。 却也让她一见到了,就有种想要宣泄,想要叫嚣,更想要哭泣的男人…… 季瑾之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本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见面,肯定是自己的错觉,所以无心这些,但今天,竟又一次的遇到了。 她愣神的时间里,李维琪的秘书正好从教学楼里面出来,远远的看到季瑾之还站在那里,就有些生气的直接走了过来,语气强硬的道:“季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呀?不是已经让你走了吗?” 李维琪身边的秘书,一向按照老板的态度做事,老板讨厌的人,她又怎可能轻易饶过? 季瑾之点点头:“我马上就走。” 对话本该如此结束,但秘书偏偏不甘心,看到她有些狼狈的样子,不禁一笑,又说:“我看季小姐以后也不用来了,想要和我们仁济合作的鉴定所,比比皆是,之前就回绝你们了,还这样一次次的纠缠不休,让我们学校的学生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季瑾之看着她:“既然如此,那我知道了,以后就不来了。” “那现在就快走!以后也别出现在仁济的校园里!”秘书环着胸,表情高傲的撇着她。 季瑾之心里气愤,随口说了句:“虽然我们的合作谈不成,但怎么说,大家都是给人打工的,没必要把话说的这么绝,不是吗?” 话一说完,她就马上后悔了。 因为她的眼角余光注意到,原本要离开的陌少川,似是注意到了这里的情景就,远远的转了方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无法做到心里波澜不惊,也无法快速的从秘书这里脱身离开,站在原地,有些窘迫的犯难。 第271章 你好,我叫陌少川 估计如果有下次的话,她倒是应该和他做下自我介绍,说上一句,你好,我叫季瑾之。 可能,他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毕竟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嗯,只是想太多了…… 季瑾之和仁济大学的合作没谈成,无功而返,但回到鉴定所,挨骂的人却变成了姜丽。 主任和所长见了她,都毕恭毕敬,态度十分和善,明显和其他员工的截然相反,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私下里的妒忌,也是怨声载道。 但无奈陌启年之前叮嘱过的,所长也为了此事,单独和所有人开过会,以给他们每个人多涨工资为诱饵,让所有人管住自己的嘴巴,在季瑾之面前,绝对不可提到‘陌少川’三个字。 在所有人的守口如瓶下,季瑾之仍旧什么正常工作,每天上班下班,只是觉得这种空前的氛围中,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难道,又是她的错觉了吗? 当天回到江城的家里,季瑾之发了薪金,给海利买了些玩具,本想着拿回来给他玩。 熟料,竟然一进门,就听到了菲佣的惨叫声。 季瑾之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吓得急忙扔掉了手里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熟料一进门,就见到菲佣阿卡纳两手紧紧地拽着直通二楼棚顶的大吊灯,在空中摇摇晃晃,尖叫不已。 而她的脚下,原本应该出现的梯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海利的小身影,可孩子一见季瑾之回来了,似乎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下意识的躲闪,急忙跑角落里躲了起来。 阿卡纳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吊灯已经被她的体重拽的摇摇御坠,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情况确实有些危机。 季瑾之急忙去拿梯子,放在了阿卡纳脚下,示意让她下来。 阿卡纳松了口气,扶着梯子慢慢往下爬,却不曾想,梯子也出了状况,眼看阿卡纳就要安全落地时,梯子突然断裂,随着刺耳的一声尖叫声,阿卡纳重重的摔落在地。 几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季瑾之下意识的拿手机拨打120急救,同时用自己的医学常识给阿卡纳检查。 经过她的简单排查,阿卡纳的胯骨骨折了,拿了海利的毛绒玩具做支撑,绑在了她腰腹两侧,等救护车到了,送她去最近的医药接受治疗。 在等待救护车的中途,阿卡纳拉着季瑾之的手,眼泪汪汪的诉苦,将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所有辛酸苦水全都倒了一番,说到最后,情绪激动时,她竟然提出了辞职的要求。 陪着阿卡纳去医院治疗,检查结果亦如她的诊断,胯骨骨裂,需要卧床休息三个月。 而阿卡纳也坚定不移的提出一定要辞职,季瑾之苦劝无果,只好赔偿了阿卡纳三个月的薪金做补偿,外加治疗费。 季瑾之刚发的薪水,不到一天的时间,花光了,甚至信用卡还透支了一部分。 她无奈的看着自己扁扁的钱包,唉声叹息。 领着海利步行回家,路上,她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海利说:“妈妈,不怪我,都怪那个阿卡纳太没有知识了,她擦桌子的时候,把我的电脑弄湿了!” 季瑾之当时脚步就停住了:“就因为弄湿了电脑?” 那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真失败,竟然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如此的能力欠缺…… 海利的解释是:“不光是弄湿了电脑,是她害得我弄丢了一份很重要的程序,那可是我努力了一个多月的结果呢!” “……” “真的,妈妈,那份程序已经被美国德派软件公司看上了,他们的主管还给我发邮件,要高价买呢!” “额……” “他们出了五万美元,但我嫌少,还在讨价还价中,结果,阿卡纳的一杯水,全毁了!” 说到这里时,海利还心痛的直跺脚,看得出来,这小家伙是有多在意那份电脑编程。 而且海利眨巴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她,无辜的小眼神,动情的小模样,分分钟让季瑾之觉得孩子情有可原。 但下一秒,她又连忙摇摇头,深吸口气,蹲下渗,对儿子说:“你很珍惜你的劳动成功,这是对的,但是海利啊,阿卡纳辛苦的照顾你,还要做家务,难道你不应该尊重一下她的劳动成果吗?” 提到了这个,海利更是颐指气使,鼻子一哼,道:“阿卡纳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一上班,她就跑出去和邻居聊天,聊到中午才回来,还不给我做饭吃,经常让我吃泡面的……” “额……” “不仅如此,她还把你和我的衣服都混着洗,还有内衣!” “这个……” “邻居问她,我的爸爸是谁时,她还说我是……野种,没人要的孩子……” 说到这里,季瑾之明显看到孩子失落的眼神,失落的垂下了头,耷拉着小脑袋,一副受了伤害的小样子,分外惹人怜惜。 季瑾之深吸了口气,莫着孩子的脸颊,柔声说:“就因为这些,所以你就故意整阿卡纳,还把梯子弄坏了?” “你怎么知道梯子是我弄坏的?”海利反问。 季瑾之倒被他弄的哭笑不得了:“小傻瓜,你是我儿子呀,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 阿卡纳摔伤后,季瑾之检查了那个梯子,上面几个螺丝都已经被拧下来了,不出事才怪。 而这个家里,唯一可能做这种事的人,就只有海利了。 别看他刚刚五岁,但超高的智商,让他在很多方面有超乎常人的专长,例如简单的机械维修,比如各类玩具的拆卸,简单的电器组装,都是他擅长的范围之内。 海利憋着个小嘴巴,一副完全知道错了的表情。 季瑾之站起身,拉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但也边走边说:“阿卡纳偷懒的事儿,还有她和邻居说的那些话,确实不太对,但你就这样恶作剧似的惩罚她,也是不对的,做人要善良,忘了爸爸以前怎么教你的吗?” “可是妈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难道不对吗?”海利仰头问。 “那是一种极端的方法,不能算完全正确,不管是谁,犯了错,都要给他改正的机会呀,人会犯罪,但恶魔会将犯罪正当化,我希望海利长大以后,能做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而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恶魔。” 一番大道理讲完了,海利虽说不能完全听懂,但也理解的八九不离十,就点了点小脑袋瓜:“那我明天去医院和阿卡纳道歉好不好?妈妈,你别生我气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被孩子这么一说,季瑾之反而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没了,她忙俯下渗,捏了捏海利的小鼻子:“好,我的宝贝能知错就改,就还是好孩子!” 海利趴在她的怀里,一阵撒娇,随后才探出个小脑袋,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拉面店:“妈妈,我饿了!” “饿了?”季瑾之一怔,下意识的想到自己的钱包,已经空了,还拿什么去饭店? 海利马上小手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两张粉红钞票,递到了她的手里:“我这里还有钱,是我储蓄罐里的,担心你没钱,我就拿出来了!” “额……”这孩子,想的还挺周到。 领着孩子进了拉面店,海利开心的坐在那里吃饭,他很聪明,自己已经学会用筷子吃饭,只是还不太熟练,仍旧喜欢用餐叉或者勺子。 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季瑾之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给他擦嘴,看着孩子眉清目秀的小脸,心里不禁一阵愧疚。 吃完了饭,母子俩仍旧散步回家,她抱着海利说:“妈妈对不起你,竟然害的你没有了父亲……” 其实,她这句话是一语双关,并不是失去了纪承淮,而是她真的记不清海利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海利只是微笑的搂着她的脖颈:“没关系的,我不是没有爸爸,只是爸爸在天堂里呀!” 季瑾之有些欣慰的扯了下嘴角,她不知道关于海利亲生父亲这件事,到底还能瞒着孩子多久,不过总有一天,海利会长大,思维也会越发的成熟起来,到时候,他一定会发现纪承淮并非他的亲生父亲,那么,她该如何解释? 还是趁着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把那段遗忘的记忆想起来!最起码,也要想到了自己当初到底是和谁相爱,才生下了海利…… 而且关于海利这种以牙还牙的性格,她总觉得有点莫名的恐慌,看着身边这个稚嫩的小身影,总有一丝潜在的担心,蕴含其中。 都说基因是很强大的,那么,海利的这些性格,到底是遗传了谁呢? 翌日,季瑾之一早就来到了鉴定所上班,主任去跑古来说:“季法医,来下办公室,有个好消息,仁济大学那边的合作,谈成了!” 季瑾之一愣,仁济大学的合作,不是之前刚被拒绝了吗?这么快就促成了? 心里诧异,却点了点头,跟着主任进了办公室。 “陌总,我们这种小地方的咖啡不太好,但您还是赏下脸,尝尝看……”还没等推门进来,季瑾之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声音。 接着,她走进来,说:“张主任……” 话音刚落,就看到坐在旁边黑色沙发上的男人。 他那么自然的靠在沙发上面,听到了声音,而已缓缓的抬起头,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那样淡漠的目光,轻缓的划过季瑾之的脸庞。 季瑾之一怔,陌少川?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扫了她一眼,随之,目光移开,拿起了桌上的咖啡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嘴角微微的弯起,淡道:“摩卡,味道醇正,应该是上品。” “承蒙陌总看得起,能将这么大的合作项目交给我们鉴定所……” 陌少川坐在那里,自然而然的和张主任聊了起来,将季瑾之视为一个陌生人一般的晾晒到了一旁。 倒还是张主任,注意到了季瑾之的存在,就介绍了下,陌少川却也不拒绝,只是礼貌的一笑,起身过来和她握手,同时说:“你好,我叫陌少川。” 第272章 重新认识一遍 当那句‘你好,我叫陌少川’从他嘴了说出的一瞬间,季瑾之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继而,只觉得这句话,似乎有点耳熟,好似在什么阶段,什么时间地点曾经听到过…… 只是,此情此景,不容许她多想,看着面前男人伸出的手,她却尴尬的握紧了自己的手掌。 陌少川也联想到了其他,下意识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为了缓解现场的小尴尬,又乐呵呵的和张主任攀谈了起来。 季瑾之全程像个陪衬般,局促的坐在一旁,感受着两个人男人之间的融洽,她不自觉的低下了头,眼角余光注意到对面坐着的男人,那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帅气的动作,就连抽烟,都那么的优雅有型。 陌少川喝咖啡时,狭长的凤眸,稍加不被的时间里定格在了她的身上,季瑾之抬起头来,和他不经意的对视,似乎注意到他眼神里的一抹深意,只是稍纵即逝间,又快速闪退,快到了让人无法察觉。 就连季瑾之都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而已。 陌少川对她微笑,说:“很期待我们这次的合作。” 她也点了下头,就听张主任说:“陌总是仁济大学的名誉院长,还是最大的股东,这次的合作,就是陌总亲自批准的,所以季法医你要代表我们鉴定所,去仁济大学授课啊!” 季瑾之一怔,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其实也没什么的,本来合作就是要派遣几个法医过去的,所以季法医,你也不用紧张,只要好好的讲课,顺便帮忙宣传一下我们鉴定所就好了!”张主任解说得很到位,但季瑾之心里的波动,又岂会是他能理解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的脑海里仍旧回荡着,最后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他微笑起来的样子,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里悄然诞生。 而且她隐隐的感觉,陌少川这个人,有点阴晴不定,让人很难捉莫。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想了一天,中间做了一次尸检和一次血液分析,最后,她终于做了个决定。 快到下班的时候,她敲开了主任的办公室,说:“张主任,我觉得这次和仁济大学的合作,我想退出,方便的话,您还是换人!” 张主任一阵诧异:“为什么呀?这次合作,是多么好的机会呀!鉴定所上上下下,多少人都争先恐后的想过去呢!要知道,这次合作,很可能意味着,你以后就留在仁济大学做讲师了呢!” 季瑾之只说:“我刚来不久,还是个新人,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不该轮到我一个新人!我怕别人会有异议,不想给您添麻烦……” 闻言,张主任也恍然,神色上有些为难,但仔细想想,又说:“其实你说的也对,但是!这次的合作,陌总钦点了你呀,如果不放你过去,他那边肯定没办法交差的,虽说你是新人,但是你的能力,是总所周知的,以前又是华康医院最出名的外科医生,现在转行做了法医,也同样很出名的,本来在我们鉴定所,就已经算是屈才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参加的!” 季瑾之目光一滞,竟然是陌少川钦点的她?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萍水相逢,他一个大老板,又怎会和她这样的小角色有交集…… 难道只因为曾经她是季家的女儿,季陌两家的交情,所以两人小时候就认识的缘故? 季瑾之从办公室出来,径直往外走,却听到前台的人说陌总已经刚走,她神色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快步乘着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 果然,在这里,看到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要驱动,往出口的方向开去。 季瑾之走了过去,很礼貌的对他的车子挥手。 劳斯莱斯停了下来,车窗拉下,坐在车里的陌少川探出头来,微笑的看着她,淡道:“季法医是过来送我的吗?” 季瑾之看着他,摇头:“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单独问下陌总。” 陌少川似乎也不意外,侧身,打开了旁边副驾驶的车门,示意让她上车。 她上车后,陌少川说:“有什么想要问的,就问!” 季瑾之说:“我只是想问下陌总,为什么一定要钦点我去仁济大学授课?我们鉴定所,能力出众的法医,比比皆是,没必要非要选我呀!” 言犹在耳,陌少川也配合的点了点头:“嗯,确实是。” 但下一秒,又转过头看着她,有些欣赏的目光,带着审视的眼神望着她,继续道:“但并不是每一位都像季法医这样,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你曾经是华康医院的外科医生,又曾经在非洲和中东地区工作过五年,还在休斯顿从事法医工作三年,还长期在国外生活,有这么多经验的法医,倒是不多呀!” 这就是理由? 季瑾之有点不太敢相信,这个男人,只是看中她有这么多的丰富经验,所以才钦点她过去的吗? 而陌少川却单手撑着车窗,支着自己的脑袋,不偏不理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她:“不然,季法医认为我会是因为什么呢?” 这样的问题,季瑾之又回答不上来。 可是,女人的第六感,总让她觉得不太对劲。 尤其是看到这个男人笑脸的时候,总让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攒动,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最后,季瑾之只好别过头去,淡道:“多谢陌总赏识我的工作能力,但是,我觉得这次派我去仁济大学,还是不太合适,希望陌总可以更换他人!” “你拒绝了?”陌少川倒是有些惊奇,看了眼前方,然后侧过身,注视着她:“那给我个理由!” 她说:“理由我刚刚说完了。” 陌少川淡笑:“那只是你说的客套话,我想听实话。”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过于敏感,被他盯的久了,季瑾之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的,她抿了下唇,才说:“恕我冒昧,我之前曾出过一场车祸,康复后,记忆就出现了错乱,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所以……陌总,我唐突的问一句,我们曾经认识吗?” 陌少川深邃的眼眸,猛然一滞,可接下来,他俊脸上的笑意瞬间平添了些许,笑的也更加灿烂,浓墨渲染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 “这……”季瑾之停在那里,迎着他的目光,却变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们认识的话,在工作问题上,大可放心,我是不会徇私情的,如果认识呢,那正好,通过这次的工作,我们就当重新认识了,不好吗?季法医?” 他的声音那么的低醇又富有磁性,萦绕在耳边,让季瑾之听的一阵头皮发麻,心里却像是藏了一直闷鼓,发不出声音,却猛捶不已。 面对他这番言辞,季瑾之竟也无话可说,最后只好礼貌的和他点了下头,说回去再考虑考虑,就匆忙的推门下了车。 待她离开以后,陌少川也回以微微的一笑,随后从她身旁,车子轰隆隆的一声,潇洒离开。 翌日,德利鉴定所正式和仁济大学签约合作,陌少川也亲自莅临,来到了这里,合约签订完了,大家准备出去庆贺一下,就开始商量着选地方。 季瑾之不想去,就回了办公室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想着晚上回去,要给海利做些什么东西吃,也不知道那孩子一个人在家,有没有惹事…… 姜丽敲门进来,看到收拾东西忙着准备下班的她,就说:“难得大家一起出去聚一聚,就去!” 她却微微一笑:“不行啊,我家里还有个孩子呢!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家!” “哎,也真是难为你了!不过家里就没有请个保姆什么的吗?不然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你也放心?” “请了保姆,不过……”季瑾之一想到阿卡纳还躺在医院里的事儿,就心情沉重,最后,她只好耸肩道:“真的抱歉了,你们好好玩!我得回去了……” 话刚说完,就接到了陌启年的电话,他说自己带着海利去外面用餐,如果她没事的话,用不用开车接她。 季瑾之正想说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去的时候,一旁的姜丽搭话了,说有个聚会,让季瑾之过去参加。 陌启年那边也很好说话,就催促着让她快去,别那么不合群。 放下了电话,她无力的叹了口气,姜丽拉着她的胳膊,说:“真的是机会难得啊!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又是新人,还这次被钦点去了仁济大学,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如果这次再不参加聚会,那些人得怎么想啊……” 话说的很对,但季瑾之的心里,却还有些放心不下孩子。 强行被姜丽等人拉着去了定好的酒店,来到包厢里,她才发现,这次的聚会,并不是只有他们鉴定所的这些人,竟然还有陌少川,他也坐在其中。 而季瑾之又被张主任拉着,坐到了陌少川的身边,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她颇为不适应。 吃饭期间,陌少川言谈举止十分客气,一派绅士作风,也没什么大老板的架子,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温柔的微笑,不骄不躁的。 只是季瑾之注意到,他一顿饭,不停的喝酒,那只手,好似就没从酒杯上离开过。 不由得她心中诧异,这个男人的酒量,这么好吗?喝了这么多,竟然还和没事人一样。 第273章 我找不到她了! 一顿饭吃的零七八落的,季瑾之一心惦记着海利,所以吃的心不在焉。 也没吃几口,就不住的看着面前干净的碗筷发呆。 正走神时,忽然一片鹅肝放在了自己的碗盘里。 她不禁一愣,抬起头,就看到身旁的陌少川,对着她微微一笑,弯着唇角的样子,微笑的模样分外的儒雅:“以后合作的事情,还要劳烦季法医了!” 他眼眸中一抹深意快速的闪过,刹那间,分外的好看,季瑾之只是专注的看了一瞬,就觉得有些唐突,快速的低了低头:“陌总您言重了!” “哪里,季法医临床经验丰富,曾经是个好外科医生,现在也是个好法医,日后必定能成为一名好的讲师,我很期待季法医的能力呢!”他说的冠冕堂皇,满口都是大道理。 若是真细细品来,好似他说的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陌少川眼眸中流光闪过,格外好看,季瑾之看的目光一滞,低下头架起了那片鹅肝:“陌总实在太客气了,这次合作,您出钱出力,我们只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说完,将那片鹅肝慢慢的放入嘴中,原本鲜美的食物,此刻却如同嚼蜡,食之无味。 陌少川笑了,再次举起了酒杯:“最赏识季法医这样的性格,公私分明,干净利落!” 季瑾之抬头:“谢谢。”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是酒过三巡,那些年轻一些的女生不肯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拉着陌少川坐在一边聊天,季瑾之低下头,继续用餐,但很明显,食物早已没了原先的味道。 抬起头时,又看到陌少川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样豪饮的架势,让人真的瞠目,就连一旁坐着的几个大男人,都自愧不如,开始佩服陌少川的酒量来了。 旁边的几个女生也好奇的问了句:“陌总还真是海量啊!怎么酒量这么好呢?” 陌少川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轻轻的沟唇,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唇边浮现,些许的时候,才淡淡的道了句:“可能是天生的!” 天生的酒量就好吗? 季瑾之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太对劲。 她注意到他英气的俊脸上,剑眉一直紧紧的蹙着,只有在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后,那紧皱的眉头才微微的舒展了些,不过没一会儿,又再度紧皱了起来。 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几个女生为陌少川的海量吃惊,吵嚷着让他再多喝几杯,他也任由她们胡闹下去,又端起酒杯喝着。 他抬起头时,眼神似有似无的,扫了旁边的季瑾之一眼,淡淡的微笑,他说:“酒量这个东西,就好似人的潜能,像一种记忆,人活得久了,记忆多了,酒量也就不知不觉的多了……” 记忆是吗? 季瑾之的心事被触动,没做太多的停留,继续低下头吃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顿时没了胃口,无奈之下,只好慢慢的放下了筷子。 一侧的女生们继续吵闹聊天,将她的些许异样举动迅速淹没,季瑾之没再去看他,他也没注意看她。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大家又提议要去唱歌,开始第二巡,陌少川也态度出奇的好,任由这些女生作怪,拉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家俱乐部,一进去,又是打牌,又是唱歌的,顿时气氛再度热闹起来,只不过现场的气氛太闹了,吵的季瑾之只觉得大脑生疼。 而且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更加担心海利,也不知道陌启年带他有没有回家…… 季瑾之抽空借着去洗手间的空档,给陌启年打了通电话,得知他还在陪着海利,才不免心安了下来。 再回来时,看到陌少川一个人坐在最里面的黑色沙发上,昏暗的灯光照在他清隽的身形上,微微的眯着眼睛,手指上夹着一只燃着的香烟,目光斜睨的扫视众人,看起来宛若坠入地狱的撒旦,浑身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却也透射着无形的寒气,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期间,有人拉着季瑾之玩牌,她实在不会,就开始拒绝,但被人强行拉着玩了一把,最后还是输了,她看着自己扁扁的钱包,实在囊中羞涩,对方也比较豪爽,就说:“等季法医日后发达了,再双倍还我!” 她说:“那我还真的加倍工作才行啊!” 几个人调侃着逗趣时,她的而延伸不由自主的往陌少川那边瞟了几眼,却不曾想,他也正在看着她,浓黑色的眼眸,与四周暗色的光芒连成一片,不动声色的看着,让人浮想翩翩。 好不容易到了结束的时间,陌少川一掷千金,主动买了单,季瑾之也提着包包往外走,外面,所有的同事都各自搭伙离开,唯独剩下了她和陌少川两人。 她没喝酒,自然是可以开车的,但陌少川从始至终就没断过喝酒,像他这样的,又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开车回去。 季瑾之注意瞧了一会儿,见到他虽然酒量不错,可是今晚确实喝了很多,此刻的他,走路都有些摇晃了,站在劳斯拉斯车旁,不住的用手捂着额头。 似是胃里难受的样子,不等季瑾之有什么反应,只见他快步冲去了马路旁边,手扶着大树,吐了起来。 他一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吐出来的,除了酒,还是酒。 吐的差不多了,陌少川慢慢的直起身,微微的喘了口气,只见一瓶矿泉水,在手臂旁出现。 他侧身望去,看到了季瑾之。 她还没有走,还在他吐过以后,从自己车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和纸巾,一并递给了他。 陌少川接了过来,喝水漱口。 季瑾之站在一旁,轻声说:“以后还是少喝一点!对身体不好。” 漱口水还在陌少川的嘴里,听了季瑾之说的话,他忽然动作停了一下,侧目盯着季瑾之看,眸光更加的深邃。 季瑾之迎上他的目光,只觉得心头浮动,诧然的同时,忙错开了视线,只淡道句:“可能是我曾经当医生的缘故,总喜欢劝别人注意身体健康,抱歉,是我多嘴了!” 她的话音刚落,陌少川的漱口水也吐了出来,矿泉水经过他漱口后,只剩了小半瓶,他又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转过身,看着她:“你真的是个好医生,当法医,太可惜了!” 季瑾之微怔了怔:“有什么可惜的,同样是医生,没什么的。” 对于她来说,能再重新拿起手术刀,不管是用于活人身上的治病救人,还是在死人身上的尸检,对她来说,都已经是极好的了。 最起码,能有一份工作,可以给她和孩子一份安稳的保证,不是吗? 陌少川只是笑了笑,看着不远处的垃圾桶,他大步走过去,将手里的空瓶和纸巾扔了进去,再度折返回来时,说:“那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她抬起头,眸光滞了下:“喜欢!” 他注意到了她语气中的停缓,并不像他记忆中的那样果断和干脆,也注意到她眼底稍纵即逝的那一抹失落。 没错,她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都是成为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 以前那么苦,那么累的时候,她的眼眸里,都不曾流落出此刻的这种低落,而现如今…… 陌少川的心痛了起来,似是在外面吹了吹风,他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转换话题又道:“那你还想重新做回医生吗?” 在问道这个问题时,季瑾之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随之才佯装无谓的扯了扯唇:“对于我现在来说,做什么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有份工作就好了!” 如此豁达的性格,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不想和陌少川再探讨这个问题下去,季瑾之率先开口岔开话题:“陌总喝了酒,我帮您叫代价!” 他却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如果季法医方便的话,可以送我一下吗?” “这个……”她有些犹豫,倒不是她吝啬时间,只是实在放心不下海利一个人在家…… “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没事的!”他也不想让她为难。 她想了想,还是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既然都是合作关系了,以后陌总也是我的领导,您请上车!” 他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无话,这样的氛围显得有些尴尬,季瑾之就打开了播放器,放了一首舒缓的英文歌曲,试图让这局促的空间,变得自然一些。 车子在陌少川的指挥之下,朝着星月湾的方向驶去,车行至一半的时候,陌少川忽然有了开口的趋势,忽然开腔,声音难免有些偏冷,他道:“之前那次在超市,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季瑾之愣了下:“嗯?” 她注意到他话语里的‘唐突’二字,心里诧然。 若是真的两人不认识,第一次相见,又为何用唐突一词。 接下来,陌少川侧眸看着窗外的夜景,脑中回荡着一个多月以前,两人在超市的重逢,还有那天在机场,他很确定自己看到的,就是她,想着这段时间,一次又一次的见面,嘴角的弧度持续上扬。 “季法医相信命运吗?”他忽然说,而且侧过身,神采奕奕的:“命运的邂逅,就是超越时间空间,扭转一切的相知相遇,你相信吗?” “额……”季瑾之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这是喝多了,突发奇想吗? 还是另一种发酒疯的表现形式……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从小到大,十八年的时间里,我一直爱着她,想和她永远的在一起,想和她组成一个温暖的家,只可惜,后来我做了错事,伤害到了她……” 季瑾之皱了下眉:“十八年啊,时间还挺长的呢,那后来呢?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呵……”陌少川不禁自嘲的一阵苦笑,这些年,那个人就像一道身影,在他烈火鼎盛的生活里,随时随地的如影随形,时常想起,只觉得自己肋骨处一阵隐隐作痛,一阵一阵,疼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 他失落的摇摇头:“没有,我找不到她了……” “这样啊……” 季瑾之有些惊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侧过头时,却注意到身旁这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明明还在微笑着,可眼角却悄然无声的,一抹泪光在闪现。 第274章 我可以为你破例 中午的时候,太阳像火球,悬在高空,炙烤的温度,让人窒息。 而对于坐在办公室里,忙着办公的季瑾之来说,更是无比的难耐,冷气坏了,没有冷气的房间,简直像个蒸笼,闷闷的,挥汗如雨。 从一个验尸房里的法医,变成站在讲台上的讲师,无疑是有一定难度的,虽说解说讲授的,都是她平日里所学和所用的,但还是有很多的东西要准备。 要熟悉学生们的课程,还要了解书本上教材涉及的各类知识,还有一大堆文件资料要看,也有不少学生的档案需要阅览…… 她忙的不亦乐乎,以至于姜丽过来喊她去吃饭,她都没时间,只好推脱了。 送走了姜丽,没过两分钟,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她以为还是姜丽,所以都没抬头,只说:“我真的没时间出去吃饭,不好意思,还是你自己去……” 话没说完,眼角余光便注意到一道颀长笔挺的身影跃入眼帘,抬起头,就看到了陌少川。 他一进来,就皱起了眉头,忙着找空调的遥控器:“这么热,怎么不开空……” 也是话没说完,就发现遥控器按了几下,空调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才怏怏的放下:“怎么还坏了呢?” 然后马上拿手机,拨通了维修科的电话,吩咐科长马上派人过来维修。 季瑾之却说:“大中午的,等下午!让他们吃完了饭的。” 他说:“你就关心别人吃不吃饭,怎么不关心一下你自己呢?” 说着,他走过来,两手撑在办公桌上,低头看她:“午饭吃了吗?” 几乎是明知故问,他进来的时候,她还刚说完,没时间吃午饭的。 季瑾之摇摇头:“没时间,等忙完了这些,再说!” 他扫了一眼她手边上那一摞厚厚的文件,深吸口气:“等忙完这些,怎么也得后半夜了,还是先吃饭!” 陌少川很自然的伸出手,却在刚要触碰到她手腕的一瞬,马上停下了。 他大脑闪过陌启年对他的提醒,也出现了之前他无意中触碰过她,她失控的反应,于是,下意识的将手收了回去,又说:“走!去吃饭!” 季瑾之再次摇头,而且露出很为难的样子:“真的不行,这么多工作没做,我哪里还吃得下?” “这个……”陌少川想了想:“那我们就订餐,叫外卖!” 她想了想:“也不错。” 不过话说完,感觉自己一个职工,让总裁又是院长的,亲自给她点餐,总不太好的,就说:“还是我来订!” 陌少川也没推拒,想着这样估计能按照她的口味来点,还是不错的,就点了点头,然后安心的坐去一边,等待享受美味的午餐。 季瑾之盯着手机纠结了很久,上面的餐点有很多,但都是一些特色快餐,比如盒饭,汉堡之类的,也有些家常饭菜,但她思前想后,像陌少川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家常菜没吃过?用得着她费劲的订吗? 而且,被海利之前的事情闹得,她真的没什么钱了,信用卡还欠了不少钱呢。 想来想去,要不订个披萨? 但这个想法马上就pass了,陌少川是个大总裁,让他用手拿着披萨吃,画面不太美观,万一让哪个同事看到了,传出去影响不好。 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才决定,快速的下单,订了两份餐点。 她点完餐,抬起头往陌少川那边扫了一眼,却注意到他也正看着自己,弄得季瑾之不禁诧异的一怔,脸颊不免有些红了。 季瑾之说:“午餐订完了,您是在这里等着呢?还是等下送来了,我给您送上去?” 陌少川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在这里就好。” 能留在这里陪着她,看着她,是他这几年来,最大的心愿。 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真的成真了,那种感觉,还真有种虚幻的让他不敢接受。 季瑾之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点了点头,又继续埋头工作了。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送餐员将两份餐点送到。 陌少川坐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两份麻辣烫! 季瑾之掰开筷子,已经开始吃起来了,陌少川扫了眼餐盒里的食物,问:“你喜欢吃这些?” 她端起了一旁的水杯,没直接回答他,只说:“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先尝尝看。” 陌少川也掰开了筷子,夹了些菜,放进嘴里,咀嚼咽下后,才说:“没事,等以后多陪你吃几次,也就习惯了。” “咳咳……” 他声音刚落地,季瑾之就被水呛住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知道以后在一起工作,经常见面也是必不可少的,但陪她一起吃饭?还多吃几次? 这让她怎么可能一时间就适应的了! 陌少川听到了她的咳嗽声,咀嚼食物的动作放慢,不禁嘴角渐渐的浮现了一丝浅然的笑容,好似他本来就是想要笑的,但因为正在吃东西,所以耽误了这样迷人的微笑。 他随手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季瑾之:“慢点喝。” 这是陌少川平生以来,第二次吃这种叫做麻辣烫的东西。 第一次,还是在好多年前,那时候,她的名字还不是现在这个,她还是季家的小女儿,是他的宝贝女朋友,他难得执行任务回来,得到了难得的假期,两人如胶似漆的腻在一起,穿着情侣服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拍各种照片。 也是那一次,她缠着他非要在路边摊吃这种东西,他虽然不愿意,但看她吃的那么津津有味,因为很辣,鼻子上都冒着一层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她一边吃一边用小手扇着嘴巴,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看的他都忍不住探起身,亲了她一口。 当时她还吵着说他打扰她用餐,还说这东西很好吃,他就半信半疑的为了配合她,也吃了起来。 算下来,这次是第二次了。 这个女人,估计没有第二个人会想到和总裁一起用餐,竟然点了麻辣烫的! 哎,不过也好,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种上下级的同事关系,这样随心所御一些,正是他想要的。 两人安静的吃着麻辣烫,陌少川被食物的麻辣弄得浑身热汗淋漓,季瑾之抬头看了看他,露出了一脸的歉意,忙抽出了张湿巾递给他,并说:“抱歉啊,陌总,我办公室让您受委屈了。” 这话说的,又让陌少川想笑了。 但他此刻嗓子有些辣,需要喝水,忙抬手端起水杯喝了几口,喝完了,才说:“没事的,夏天就是要流流汗,才舒服啊!” “陌总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以后一定会是个好丈夫的。”她随口夸了他一句。 一句话,却扎了陌少川的心,他只是无措的放下了筷子:“好丈夫?” 他冷笑的,目光凄然的看向了窗外,他曾经,可不是个什么好丈夫,正相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伤害她,折磨她,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 几乎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让她离开,一味的埋头在仇恨之中,却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人…… 陌少川转换了下思绪,视线重新一栋回她的身上,微笑的说:“我只希望在未来的日子里,我能成为某个人的好丈夫,好老公。” 他特指的某个人,让人不免联想。 季瑾之也配合的点头:“一定可以的!” 两人正说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只见李维琪一身妖娆的走了进来,显然被房间里闷热的温度吃了一惊,随口道:“怎么这么热?” 继而,阴冷的目光扫向正在吃饭的两个人,再走到近处,看陌少川手边放着的餐盒,里面是吃剩了一半的麻辣烫,不禁冷然的沟了下唇:“原来,少川你喜欢吃这种东西呀?这就是你拒绝和我一起吃午饭的理由吗?” 顿了下,又说:“早知道这样,那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吃呀!” 陌少川不耐的站起身,转向李维琪时,俊脸也阴了下来,压低声音道:“我喜欢吃什么,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 他的音量很低,低到了只有他和李维琪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 但李维琪却不以为然,反而故意提高了音量,淡道:“少川,我可是你的女朋友呀!你喜欢吃什么,大可和我说的,不必顾虑我的感受,就算我不太喜欢吃这种街边便宜又廉价的小吃,但为了你,也可以偶尔破次例……” 陌少川眯起了眼睛,一把抓住李维琪的手腕,力道极大,仍旧是压低音量:“够了!你给我先出去!” 李维琪佯装一脸的笑意,笑的要多温馨有多温馨,格外动容的看着季瑾之:“瑾之看到了!少川就是这样懂得疼人,他知道我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担心我吃了对身体不好的,所以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偷偷吃……” 陌少川咬牙,强忍着没法做,而一旁坐着的季瑾之,却看出了情势,忙收拾了下手边的餐盒,擦了擦嘴,拿起桌上的几分文件,说:“李院长,陌总,你们先聊,我需要送份文件,先走了!” 说完,便抱着文件,快步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临走的时候,也不忘将门带上了,将一室闷热的空气,和两个人满肚子火气的人,都留在了办公室里。 她躲去了冷气十足的茶水间,倒了杯咖啡,坐在那里,嗅着咖啡的香醇,满脑子都是刚刚和陌少川一起吃饭的场景。 心里竟然有种奇怪的想法,在隐隐作祟…… 而她离开以后,陌少川彻底爆发,一把甩开了李维琪的手,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维琪却不怒,只是淡漠的说:“我能想干什么?只是想提醒陌总,这里是学校,人多嘴杂,我才是您正牌的女朋友,如果不想让别人说她是小三,插足别人感情话,就离她远一点!不然,您的好心,很可能会害了她也不一定。” 第275章 她又惹事了! 李维琪的警告,在当天下午就得到了应验。 之前在学校门口,堵着季瑾之闹事的女人,又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这一次,她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弄来了一个巨大的横幅,挂在了自己和孩子身上,上面公然写着‘无良法医篡改尸检结果,欺我孤儿寡母无处安身!’的字样。 学校门前,不少学生老师围观,保安担心惹出事,就将女人驱赶了出去,但女人的意志力超强,所幸又在校园外门口,领着孩子举着横幅示威。 如此一闹,不少人拍照录像,瞬间上了微博热搜。 季瑾之还坐在办公室里,刚被修好的空调,释放的冷气,让她工作的时候舒服了很多,效率也就提上了一些,就在她全神贯注忙工作时,姜丽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身大汗的见到季瑾之就说:“我的大姐,您还真能坐的住,学校门口都闹开了,你不知道吗?就是前两天早上堵你的那个女的,还带着两个孩子……” 季瑾之转眸,往窗户旁扫了一眼,似是隐隐的能看到远处聚集的人群,引着很多人驻足围观。 她只看了一眼,继而,又继续低头工作,同时对姜丽说:“保安室的人给我打过电话的,随他们去!” “但是……对你的名声也影响太大了呀!很多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误解你的,还有那些学生,你这个讲师还没露面呢,就造出这么大的新闻,等你上课的时候,他们又怎么可能听你的呢?” “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法医系的这些学生,日后毕业了,都是要独当一面的,如果连这点是非观都没有,那我就真无话可说了!”她淡淡的道。 姜丽面露吃惊:“你的心态还真好!不过,真的就这样了?你都不下去露露面?” 她摇摇头:“我作为当事人,露面的话,只会把事态弄得更恶劣,他们会说我是做贼心虚,解释就是掩饰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好了,去工作!” 姜丽倒吸口冷气:“你确定?要不我下去帮你解释解释?” 季瑾之仍旧摇头,眸光格外笃定:“不用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比较好。” “额……”姜丽似乎也被她说服了,看着她一副淡漠的好似没事人一样,她还能再说什么? 这次的事情,女人在楼下闹了差不多一个下午。 期间,保安只是压制女人不要让她影响了学生上课,至于其他的,一概没管。 季瑾之并不属于仁济大学的老师,自然也不受学校保护范围内,没有校方领导出面,也没有打抱不平的人出来干预,一切的一切,都在自然任由发生发展。 其实,所有人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等着瞧着,看陌少川会如何处之。 众所周知,季瑾之曾经和陌少川的关系,不管是假结婚,还是真结婚,好歹三年多的感情,又有谁能做到熟视无睹? 而且如果利用此时,抓住了陌少川的某些绯闻,媒体也可以借此机会,大肆曝光一把,不是也正好吗? 所以校园外面的街道上,几辆轿车一直在伺机守候,翘首以盼,等着陌少川一现身,马上冲出去抓拍,一定能上第二天的头版头条。 前夫和前妻的戏码,必定夺人眼球! 而位于主教学楼顶楼的办公室里,陌少川站在百叶窗前,幽深的眸光斜睨着远处校门口站着‘示威’的母子三人,谓然的叹息。 从他们母子三人刚过来的时候,他就冲动的想下去了,但刚走几步,人还没等走出办公室时,脑海里就回想了李维琪说过的那句话,‘离她远一点!不然,您的好心,很可能会害了她也不一定!’ 考虑到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彻底忘了他,忘了他们曾经的关系,如果他再一次次的插手她的事情,在学校这种地方,必定招人口舌,议论绯绯倒是没什么,他们曾经的那段关系,肯定被旧事重提。 还没有确定,她是否可以接受两人曾经的关系前,他不可以轻举妄动。 于是,陌少川硬生生的逼着自己,忍住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默的注视着楼下,派人随时盯着情况,当得知有媒体记者在四周‘埋伏’后,他更加认为自己刚刚的决定而庆幸。 在a市,他陌少川的实力强劲,能力昭着,自然名声也是不小,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绯闻,他都无所谓,动动手指即可平息,保持平常心,但季瑾之呢? 她已经玩去了曾经的那些痛苦回忆,不能再让她搅入任何一个复杂的境地之中,所以,他现在每做的一个决定,都要首先想到,这么做的同时,会不会对她有任何的伤害…… 后来,陌少川把校方的洪副院长找了过来,亲自叮嘱了他一些,看着哄副院长亲自下楼,他静静的坐了一会儿,阳光透过百叶窗密密麻麻的照在地上,有些晃眼了,以至于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窗外聚集的人群。 炫目的阳光,亦如很久之前,她和他一起度过的每时每秒每一天…… 好似她在身边缠眠,还是昨天发生过的一样。 陌少川扬起了嘴角。 绚烂的阳光将他周身镀了一层金色,也将他眼底渗出的一滴泪,淹没在了刺目的阳光里。 洪副院长下楼的同时,也通知了校方所有老师,学生会全体人员,以及所有没上课的学生,全部在校门口集合,李维琪也好奇的和秘书一起走了出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打着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而洪副院长态度和蔼的对待女人,还吩咐别人给两个孩子准备了冷饮冰水,过后,才问女人:“请问这位女士,你们这几天是住在哪里的?” 女人起初以为终于来了个人,要为自己做主了,顿时眼冒金光,但听到洪副院长如此一问,瞬间懵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的话来。 不停的重复着:“我们也没地方住,没地方住……” 而她身旁的孩子,却直接说:“这几天有叔叔给我们找了个好地方,有空调,还可以洗澡,还给我们买了很多吃的!” 两个孩子几乎异口同声,说的内容也差不多。 现场所有人凌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副院长又看着女人,道:“是福利基金会为你们一家三口提供的住宿地点!不仅如此,据我了解,他们还给你提供了一份工作,五险一金,薪金待遇,足够你们母子三人生活了,对吗?” 女人更显得唐突了,只反驳说:“那又怎样?那是基金会为我们提供的,但害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还是那个季瑾之啊!她要给我个公道!” 洪副院长说:“公道我就可以给你,这里这份文件是基金会主管刚刚给我发过来的,你们母子三人的信息,以及向基金会报备,给你们提供住宿和工作的人,正是季瑾之!” 女人瞠大了双目,身体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会是这样……” “你丈夫的尸检报告,我们学校法学系的几位教授,都开会研究过了,季法医的诊断结果准确无误,确定是自杀,所以保险金你们一分都拿不到,她没有因为你们这种妄图利用人命,赚取保险金的行径感到可耻,反而还愿意在背后出手帮你们,但是你呢?这就是报答她的方式吗?” 洪副院长的一番言辞,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掌声,在热烈的掌声中,女人也流下了痛苦的眼泪,开始反思并忏悔了自己的行为,还当众撕碎了那份横幅。 最后,洪副院长派车安排他们母子三人离开。 事情告一段落,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季瑾之的名声,得到了挽回,从一个蛇蝎恶女,坑害他人赚取自己名声的法医,变成了一个仁心善心的好法医。 在不少人为她的举动赞叹不已的同时,姜丽也跑去了她的办公室,眉飞色舞的描绘着校门口发生的一幕幕。 季瑾之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事情能得到解决,她也是很欣慰的,但总觉得,她初来仁济,堂堂的洪副院长,会那么好心来管她的闲事吗? 难道说,这件事的背后,尤其是他…… 这个想法刚刚诞生,就被季瑾之打消了,不可能的,她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不可能的…… 只是临下班的时候,姜丽忽然多说了一句:“那个,瑾之啊,问句不该问的……” 她边收拾东西边说:“什么呀?问!” “你真的……忘记了曾经发生的很多事儿吗?” 一句话,季瑾之的手蓦然停住了,她记得自己应聘来德利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自己记忆遗失的毛病啊。 看出了她眼神中的震惊,姜丽似乎也感觉自己多嘴了,就马上解释:“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真的,你也别多想了!” 说完,她就匆匆的收拾下东西,走了。 季瑾之却愣在了原地,为什么好似所有人都知道她记忆出了问题,都知道她遗忘了什么,唯独她像个木偶一样,被人关在密不透风的房子里,一无所知。 这样的状态,让她很容易联想到了‘傻子’两个字。 下班去停车场,看到自己的车旁,竟然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远远的,光线有些暗淡不清,但却依稀能分辨出,男子的面容清隽,轮廓清晰,一身熨烫服帖的西装,穿的格外有型,袖口随意的挽着,领口位置故意松了两颗,露出若隐若现的姓感锁骨,引人浮想。 这样帅气俊逸的男人,除了陌少川,还会有谁。 只是,季瑾之纳闷,他站在自己车旁是要做什么? 第276章 是不是我把你忘记了 陌少川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一杯接着一杯,喝完了,再将空杯交还每个男生手里,动作一气呵成,俊脸上笑容满满,看不出有任何一丝的怄气,或者赌气的成分。 虽然这样豪饮的架势,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但待他全部喝完了一个来回后,那些男生也纷纷表示赞叹,还有的起哄,直接鼓掌叫好。 陌少川只是淡淡的笑着,回过身,目光深邃的看着季瑾之,依旧是没说什么。 本来敬酒的事情应该告一段落,熟料,男生刚平息,那些女生又按耐不住的跑了过来,他们避开了季瑾之,直接拉着陌少川喝起酒来。 陌少川不知道怎么的,是心情大好,还是心有烦事,竟然好脾气的一一都应下了,继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那形式,那模样,真有种不醉不归的架势。 季瑾之坐在一侧,尴尬的被那些女生排挤,孤立在外。 但她反倒乐得自在,从侍者的手里接过一杯冷饮,一个人坐在一边安静的喝着,却仍对陌少川有些不放心,时不时的往陌少川那边扫上几眼,看着他还在喝酒,不禁谓然叹息,这个男人,怎么那么能喝酒呢? 而这时,又有男老师过来,坐在季瑾之身旁递给她一杯酒,还说:“季老师的能力让我们自叹不如,能和你成为同事,真是我们的荣幸,为此,我先敬季老师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着,那个男老师仰起头,一饮而尽。 季瑾之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时,对方的酒杯空了,徒剩下她手上的这杯酒,如果不喝,也太尴尬了。 她深吸口气,也将自己这杯酒喝了。 继而,男老师又找了一些说辞,还要敬酒,季瑾之正为难时,陌少川又过来了。 他喝了那么多的酒,竟然仍旧面色那么从容,没有一丝醉酒的意思,他拍了拍男老师的肩膀,笑着说:“王老师平日里工作辛苦,来,我身为院长,先敬您一杯!” 王老师受宠若惊,立马起身相迎,两人乐呵呵的喝了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季瑾之。 就这样,陌少川一杯接着一杯,聚会上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酒,只是到了散场的时候,就连喝了极少酒的季瑾之,都感觉大脑有些眩晕,似乎微微的有些醉了,更何况陌少川了。 但陌少川却仍旧好似没醉一样,只是脸色分外苍白,他走过来,看着季瑾之,说:“走,季老师,我送你回去。” 季瑾之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感觉自己的脚步略微有些蹒跚,可能是刚刚的几杯酒喝得有些急了的缘故,脚下高跟鞋一崴,差点摔倒。 旁边一个男老师很自然的想要伸手搀扶,陌少川看在眼中,立马一个错身,挡住了男老师的动作,而季瑾之此时也扶住了旁边的小桌子,稳住了身体没有摔倒。 但陌少川那一动作,却被她看在了眼中。 没有过多的说什么,在场的老师几乎都已经走了,徒留下几个愿意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留下来继续嗨,而季瑾之稳了稳身体,拿着包往外走。 陌少川笑了笑,看着她的背影,也迈步跟了过去。 两人都喝了酒,自然是要叫代驾的,但陌少川却提议说,走一走。 季瑾之一想,吹吹风,自然也是好的,就点头同意了。 铺砌整齐的马路上,两个人并肩而行,彼此径直走着,没有过多的接触,甚至中间还留了些许的空隙。 这样的小举动,让季瑾之不由得心里猜疑,难道说,他知道她患有ptsd,拒绝排斥任何异性接触,所以才会如此吗? 但在国内,只有陌启年一个人知道,他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又岂会知晓这么多…… 陌少川似乎是真的醉了,走起路来,高大的身形都有些摇晃,一手插进裤兜里,一手插进西装的口袋里,这样混乱的动作,他竟然浑然不知。 若说没醉,又有谁会相信? 季瑾之担忧,两个人这样走着,如果他突然倒下了怎么办?她又不太擅长照顾一个陌生的男人…… 她心里胡思乱想时,醉意朦胧中的陌少川,忽然来了谈话的兴致,他说:“你有没有什么最害怕的?” 季瑾之愣住,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他却自顾自的说:“我有,我怕一个人。” 她有点发懵:“您可是陌总啊,在a市,在国内,还能有您害怕的人?” 他噗嗤一声笑了,脸颊有些发红,但脸颊上却展现一道谜一样深邃的表情。 “我怕的是一个女人,我最爱的女人,我怕她会离开我,怕再也找不到她了,怕我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她……”他声音低醇沙哑,说话时,幽深如潭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她,不偏不理。 季瑾之蹙紧了双眉:“你上次不是说,找不到她了吗?怎么又找到了?” 他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却更加让人费解:“找到了,她在我的心里。” “额……这样啊!”季瑾之只觉得惊诧:“那恭喜您了,好好和心里的她在一起!” 这话说完,她又继续往前走,陌少川脚步蹒跚的追了上去:“但她受了伤,已经把我忘了,站在我面前,还那我当一个陌生人,不允许我靠近,不允许我触碰,你说我该怎么办?” “……” 季瑾之对他有些无语,怎么办? 不容她做片刻的思考,陌少川又说:“她为我付出了很多,好多次为了救我,差点搭上自己的命,为了保护我,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明明是个脆弱的小女人,却还要死命的装坚强,什么事都要一个人硬撑着……” 声音忽然停了下来,他转眸看向季瑾之:“你和她就很像,很像……” 像到了可以融为一体的程度,因为,陌少川口中的‘她’和季瑾之本就是同一个人。 季瑾之一惊:“和我很像?” 她又想了想:“那她一定很不幸。” 陌少川笑了:“为什么这么说?” 她苦涩的扯了下嘴角,这些年,她虽然身旁有纪承淮,也有海利,但她到底过的怎样,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清楚。 那种记忆残缺不全的生活,没有任何多余情感的日子,真的就只是单纯意义上的还活着。 生命还在继续,身体还在运转,心脏还在跳动。 就仅此而已。 每每夜深人静,所做的每一个噩梦,每一次被吓醒,每一次变天时腿上撕心裂肺骨头分离的疼痛,都刻骨铭心的提醒着她,所遗忘的一切,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她像一个病孩子,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没人可以真正理解她的内心,也没人可以深入她的世界。 纪承淮做不到,海利更不可能。 至于其他的,也就没谁了。 所以季瑾之眸光低垂,没有解释,但心里却早已泛滥成灾,只不过她不善于表露。 陌少川有些动情,刚想伸出手,抱她一下,但伸出的手臂,却悬在半空中时,就停住了。 接下来,又尴尬的慢慢放下,转过身,两人继续往前走。 季瑾之注意着刚刚的一幕,又沉吟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什么?” “我得ptsd,还有我排斥拒绝他人碰触的……”她解释了下。 闻言,陌少川停下脚步,转身,酒气弥蒙的眼眸望着她,淡笑:“如果我说知道了,你会不会吃惊?” 季瑾之自然的顿了下,随之,有些一反常态,眸光专注的迎着陌少川的魅瞳,神情凝重:“陌总,我再问您一遍,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的?” 陌少川的身体一滞,倏然,眼眸中升起一片蔚然,有些惊喜蕴含其中,他好像借着酒劲,就这样大声的告诉她,是,我们不仅仅是认识,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青梅竹马长大,彼此相爱,曾经的曾经,还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 但这些话,涌到嘴边的时候,他又迫不得已的咽了回去。 好似嗓子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卡住,怎么都道不出口,心里一个声音也在一遍遍的提醒着他,不可以说,千万不能说。 不能再一次的伤害她,不能强逼着她想起曾经那段痛苦的记忆。 于是,他扬唇笑了下,继续往前走:“认不认识又能怎样?反正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季瑾之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复杂的视线注视着他挺拔的背影,再次开口,叫了他的名字:“陌少川。” 他的脚步顿住,停在了原地。 却没有急着回过身,只是那么停在了那里。 隔了几步的距离,季瑾之目光凝视,再道:“我所遗忘的那段记忆里,是不是有你的存在?陌少川,回答我。” 陌少川的身形剧烈的一颤,诧然的愣在那里,任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他想告诉她,想和她说过去的一切,想对她说对不起,想给她最好的承诺。 但是,如果突然之间记起一切的她,会接受吗? 就能保证这样的做法,不是对她的另一种伤害吗? 季瑾之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回答。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陌少川心里犹豫,又十分纠结,复杂错乱中,一辆急速驶来的车子,影响了此时的两个人。 黑色的法拉利像一道午夜的幽魂,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赫然驶来,在两人附近的位置停了下来,车门推开,陌启年斜身从车上走了下来。 第277章 为什么不去求她原谅 深夜中,一辆黑色的法拉利风一样的驶来,在转弯处打了个漂亮的弧线转弯,然后‘嗖’地一下停在了路边。 帅气的男人穿着淡灰色的西装,配合着精致的面容,冷沉的神色,让四周的温度都瞬间降低了几度,推开车门,斜身下车。 宛若天神一般的降临在了这个深夜的马路上,惊扰了正在僵滞中的季瑾之和陌少川。 陌启年看着季瑾之,幽深的视线又扫了一眼前方已经转过身的陌少川,没去理他,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季瑾之的身上,道:“都这么晚还没回去,海利有点不放心你,让我出来看看。” 不用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面前站着的男人可是陌启年,在a市仅次于陌少川,几乎一样神通广大的男人,想知道她此时身在何处,太简单了。 季瑾之解释说:“学校有个聚会,耽误了些时间,抱歉了。” “没事的。”陌启年宽慰的一笑,但隐隐的,他感觉季瑾之和陌少川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皱了下眉,又忙说:“海利还在家里等你,我送你快回去!” 季瑾之点了下头,但神色仍旧停留在不远处的陌少川身上。 这样执拗的她,让陌启年顿时感觉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当初的她,也是这样,随时随地都被陌少川的一切所牵引,就像是迷失了魂魄一样,只要和陌少川有关的,她都会去关注,和他沾边的,她也一定会去尝试…… 那是陌启年最讨厌和摒弃的一段岁月,所以此时,他心里的蕴怒更是空前的。 不久之前,陌少川第一次来到德利鉴定所,和所长谈合作事宜的时候,陌启年就得到了消息。 他之所以没有干预,是因为之前已经警告过陌少川,感觉他应该会自重,不会再随意对待,而且德利和仁济合作,仁济的院长是李维琪,有那个女人在,陌少川应该会有所收敛。 只是让陌启年出乎预料的,他竟然……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沟、引季瑾之! 这样的行为,彻底激怒了陌启年。 如果不是此时有季瑾之在场,他真的很想狠狠地给他几拳,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伤害她一次两次还不够,还想要继续干预她以后的生活吗? 但碍于季瑾之,陌启年只能隐忍着,没有爆发。 季瑾之却迟迟不肯上车,犹豫了些许,最后直接对陌启年说:“抱歉,我还有些事儿,等我一下。” 说完,便大步走向了陌少川。 四五步,她就站在了陌少川的面前,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目光错然的看着他,再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陌少川大脑被酒精掌控,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很自然的反问了句:“什么啊?” 但这句话问完了,他就马上全想起来了。 他就算想不起来,季瑾之也重复出来了:“我所遗忘的那段记忆里,是不是有你的存在?” 一个问题,惊扰了在场的两个男人。 陌启年的心,也随着季瑾之的话音落地,而一下子揪扯了起来。 他愕然的目光转向陌少川,眸光猩红,好似在用眼神威胁,如果你想毁了她,就说! 陌少川又岂能不知道其中的深意,换句话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伤害她的人,所以,真正的答案又怎么可能说出口。 他只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阴鸷的双眸时,道:“没有,你遗忘的记忆里,怎么可能有我的存在呢?我们也不是认识……” 这话说的有多假,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他虚伪的笑容,承载着多少的伤痛。 简单的字眼,心却在不断的滴血。 季瑾之闻言,略微有些小失落,但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她低下了头,轻声呢喃:“这样啊……” 陌少川看着她的头顶,眸光紧缩。 他多想一把抱住她,对她说,你就是我最爱的那个女人,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但他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能。 只希望在忘却他的记忆中,她可以开心,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长长久久。 至于他,可以选择在被她遗忘了以后,寻找各种机会靠近,妄图用这种新的方式,和她再度开启新的恋情。 虽说只是一种奢望,但却成了他最大的心愿。 听到陌少川回答的陌启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微微的松了口气。 本以为可以了却心事和自己一起回去了,但不曾想,季瑾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着陌少川,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刚刚不是说,你最爱的那个女人忘记你了吗?你为什么不去告诉她?” 陌少川怔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迟疑了下,才回答:“因为过去的某段时间里,我伤害了她啊!” 语气缓了下,迎着丝丝凉凉的晚风,他的酒也差不多醒了大半,就又说:“过去的我太混蛋了,伤害了她,也做了很多的错事,所以,我已经没办法再告诉她什么了……” 季瑾之眸光低垂:“难道,你连一次求得原谅的机会,都不去尝试一下吗?” “原谅?我做的那些事,我自己都没办法原谅我自己,还怎么求得她的原谅?”陌少川笑容苦涩,他想到了当年的那起绑架案,想到了她费劲一切为他解开绳索,为他制造逃跑的机会,然而,他却只带着别的女人逃走,丢下了她…… 还有,她改换了身份,也要留在他身边,不管他怎么折腾,怎么折磨,她都不离不弃,他当时就应该看出来的,若是没有那么多年的感情纠葛做羁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步? 季瑾之滞了滞,抬起复杂的眼眸神色专注的看着他:“你都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她没有原谅你?说不定,她爱你远胜过你曾给她带来的伤害呢!” 那句话说完,陌少川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般,一瞬间呆住了。 同时,站在旁边的陌启年也猛然一颤,目光幽深的看向季瑾之,是不是她也爱他,远胜过陌少川曾经所给她带来的那些伤害…… 回江城的路上,陌启年看着外面的夜路,开始不断走神,这几年,他一直和纪承淮有些联系。 两人也联系了很多外国的心理学专家,用了差不多各种办法医治她,梦境催眠法,仪器治疗法……但没有一种管用的,反而还会适得其反,造成她梦境和现实混淆,差点走不出来的状况。 所以,后来有一位很出名的心理学家就分析说,得找到她遗忘的所有记忆中,一个关键性的人,找到了这个人,和这个人多接触,慢慢的,或许能自然而然恢复记忆。 用中国话说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要对症下药。 很明显,陌少川就是治愈她最好的良药,也是那个系铃人。 不然,短短的几次接触,又怎会对早已调动不起任何感情的季瑾之,有如此大的反应? 陌启年很清楚,她深层的意识中,还爱着他。 虽然记忆遗忘了,但身体还存有本能的反应,心脏也还记得他,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不排斥抗拒和他的接触…… 但这样频繁的接触,慢慢记起曾经发生的一切,又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陌启年心境复杂,再看看身边,从上车后,就一直沉默一言不发的季瑾之,他变得更郁闷了。 犹豫了一会儿,他才说:“换个工作!” 季瑾之没太听清,反问:“嗯?” “辞掉这份工作,我帮你换个,凭你的实力,应该去工安厅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帮你单独开个鉴定所。” 她不禁蹙眉:“我上班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工作?” 陌启年没说话,但脸上沉冷的神色,早已说明了一切。 季瑾之也不是傻子,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又怎么在社会上工作,她说:“是因为陌少川?他是你的堂哥,好歹你们也是兄弟,还是别太计较的好!” “瑾之,这不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矛盾,而是……”他忽然语塞住,侧颜看着季瑾之,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季瑾之追问:“而是什么?” 快速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陌启年侧过身,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我担心你继续留在这里,对你不好,你刚上几天班,就引起了两起新闻,瑾之,你以前的那些名声……我真担心会对你有什么影响的!” 季瑾之说:“你很清楚,有关我以前的那些传闻,都不是我做的,我是顶替姐姐的身份,所以才有了今天,既然我没做亏心事,又何必惧怕呢?” “道理不是这样的,瑾之,还是听我的,先辞职好不好?等我把国内的事情都安顿好了,我们就一起去国外……” 陌启年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注意到季瑾之的目光,越发的专注迷梨起来。 她微微的眯了下眼睛,那敏锐的眸光,仿佛分分钟将他看穿:“不对,你在乎的并不是我以前的名声,也不是最近出的这两起新闻。” 陌启年哑口无言,彻底被她发现了。 “启年,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他犹豫了下,一鼓作气道:“我担心你记起以前的事情,担心那些不好的回忆,会再次变成噩梦,让你走不出来!” 第278章 你不会了解我的痛苦! 陌启年的话瞬间让她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季瑾之看着他,视线复杂,心境更加复杂,很难想象,这几年,纪承淮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现如今,纪承淮走了,又来了个陌启年。 他像个温文尔雅的绅士,谦谦君子一般走进了她的生命中,他说最担心的是她,担心因为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如果再度被记起,她的人生,会再次变成噩梦。 季瑾之注意到了他话语中的‘再次’两字。 这么说,她的人生,曾经一度不堪的,如若噩梦。 也可能,那些困扰她睡梦中,不断重复出现的噩梦,有一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太多的可能,也有太多的变数。 因为不记得了,所以才会如此迷茫。 而这种迷茫,正是季瑾之所急于摆脱和逃避的。 她解释说:“谢谢你在担心我,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不过,启年,你并不是我,不会了解我的感受。” “瑾之,记起曾经的一切,并不是你生活下去唯一的目标,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不要再去想这些事情了,好吗?”陌启年声音缓了许多,俊脸上也洋溢出淡淡的笑容。 那是在劝慰,也是在变换方式的,退而求其次的让她放弃所要继续坚持的。 季瑾之明白,所以低下头,笑容更加苦涩,她说:“你真的不是我,就不会了解我的痛苦!” 这句话说的有些类似于发谢了。 季瑾之也不想这样做,只是,像陌启年这样有钱有势,又在a市通吃黑白两道的男人,身上所覆盖的那张强势和霸道,又岂会好平常人相同? 因为是面对季瑾之,他已经在刻意的收敛,努力的压制,不让自己的坏脾气泄露,不让自己的情绪左右言语,不让自己的焦虑,覆上眉宇,压低音量,不去凶她,尽可能的像守护一样对待她。 他可以说是温声细语,即便到了现在,陌启年心中早已愤怒使然,但唇边却仍保持着淡淡的浅笑,因为他知道,那样的笑容,可以让她心安,不会胡思乱想。 却没有注意过,那样的笑容,虽然心安,但也让人意寓不明。 季瑾之说:“我不想在像现在这样,因为丢失了那些记忆,每天过的像个傻子一样,启年,很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不想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但如果说,有任何的方法,可以慢慢的让我恢复曾经的那段记忆,我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 看着陌启年深邃的微光在狭长的眼眸里流动,她又道:“这些年,因为丢掉的那些记忆,让我自己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心上也像丢了什么,没有多少情绪,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纪承淮去世的时候,她就好像哭,好想像个正常人一样,趴在丈夫的身上,狠狠地发谢一通,哭个昏天黑地。 但她做不到,不管心脏感觉到多么剧烈的疼痛,但就是牵动不了她的神经,眼泪流不出来。 不仅不会哭,也不会笑。 发生了好事,开心的事,逗乐的事情,她只是漠然的看着,像个置身事外的旁人,连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都展露不出来。 这样没有任何情绪,不会哭笑的人,还能算是一个人吗?久而久之,她感觉自己和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季瑾之又想了想:“可能过去的某段时间,我的身上确实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巨大的痛苦,不堪回首,所以我的大脑才选择性的屏蔽了它,忘却了那段记忆,但并不等于说,我就可以从此逃避,不再过问。” 陌启年注视着她,忍不住的轻声呢喃:“瑾之,你这并不是逃避,只是选择更好生活的一种方式。” 他看不得她受到伤害,也看不得她这样痛苦。 但又能怎么办? 把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吗?刺激着她大脑神经,迅速想到曾经发生的一切,让她因为过去的巨大痛苦,而一次次的陈沦其中,像五年前,因为承受不住,而再次陷入无休止的昏迷中。 和现在的相比,陌启年可以很负责人的说,那样的选择,才是最大的错误!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能允许自己再一次的失去她,不能。 季瑾之却摇摇头:“现在这不是生活,我可以原谅自己曾经逃避的过去,但是,至少现在和将来,是我不能逃避的。” 她侧过头,视线平缓的看向了窗外,一排排的路灯好似大海里的明珠,在朦胧的黑夜中,散出柔和的光芒,美的宛若一场梦境。 停缓了一会儿,她才又继续说:“不管那些是好的记忆,还是坏的记忆,它们都是我人生中,曾亲身经历,并真实发生过的,不是虚假的,正因为如此,我才更有理由去面对和接受它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选择的遗忘掉。” 季瑾之性子有多刚烈,又有多一意孤行,陌启年是见识过的,认识这么多年,他又岂会不了解她? 只是,她越是固执,越是执着于此,日后所面临的伤害,也就越大。 这也是陌启年最担心的。 他控制不住心里的烦闷,开始伸手在衣兜里莫烟,找到烟盒,快速的从里面抽了一支,叼在嘴里,拿着火机‘砰’的一声点燃了。 吸烟的同时,他打开了车窗,感受着外面微凉的夜风,陌启年沙哑的嗓音也随之道出:“如果到最后,你发现根本就面对不了呢?那时候怎么办?” 季瑾之低下了头,想了想,才说:“那可能就是命了!” 无法逃脱的命运,也只有选择任其发展。 她并不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但在这次的事情上,她愿意尝试一次。 都说偶尔的破例,可能会换来意想不到的结果,也因此,季瑾之满怀希望的憧憬着,虽然,明知道那并不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我不懂,你这样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那些曾经的记忆,很可能会彻底毁了你,毁了你现在的一切!”陌启年说。 她点点头:“我知道,但我也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他快速的转过头,迎上了她的视线,在她笃定的眼眸里,陌启年似乎找到了答案,诧然出声:“难道是为了……海利?” “对啊,我想记起曾经发生的一切,想在海利有一天问我,他的亲生父亲是谁时,我可以大声的告诉他一个名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陌启年彻底沉默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海利并不是她的亲骨肉,季瑾之又怎么可能找到那孩子的亲生父亲! 如果让她记起了曾经的事情,那么,她车祸后,失去的那个孩子,岂不是也要…… 如此想着,陌启年的脸色更加的浓郁起来,前所未有巨大的担心在心里一点点滋生,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一定要阻止,阻止她这种‘近乎荒唐’的举动。 陌启年送她回到江城的公寓,车子停下。 两人纷纷下车,他依旧是那么的绅士,无论眼神动作,甚至每一个细小的神色,都那么的温柔,尤其是看着她的时候,眼底的宠溺更是无数。 他说:“如果你非要想那么做,我可以不干涉,但瑾之,答应我,别勉强自己,好吗?” 她点点头:“记忆这个东西,很奇怪,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能想起来了,就算我想勉强,也做不到呀!” 听着她轻快的音调,陌启年似乎微微的放心了些,送她回了公寓,一直看到她进门,他才微微的收回了视线,却转身的一瞬,脸色瞬息万变。 再次变回那个阴冷极有城府的陌启年,上车的他,修长的大手握着方向盘,因为用力,而骨节分明,额头上的青筋也随之暴跳,一脚油门,车速骤然提到了最快。 车子像一道亡魂,在公路上风驰电掣。 却在小区的通道里,忽然从后视镜里,眼角余光撇见了停在了那里的一辆轿车,因为当时车速极快,视线触及到的,也是一闪而过,但他却微微的皱了皱眉。 季瑾之回了家,发现海利还没有睡,小家伙在房间里抱着电脑,不知道在做什么,听到她回来的开门声,海利忙扔下了怀里的笔记本,以最快的速度跑下楼。 扑倒季瑾之的怀里,海利说:“妈妈,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担心了!” 她忙抱起了儿子,亲了亲他的小脸,道歉说:“抱歉,让我的宝贝担心了,但今天确实有点事情,走不开的。” 海利一笑,小手搂着她的脖颈,母子俩一起上楼。 而此时,外面忽然打了一道闪电,赫然的光亮,将黑夜瞬间照亮如白昼,转瞬,又消失无踪。 像触动了海利的某个敏感神经,他忙从季瑾之的怀里下来,焦急的拉着她的手:“妈妈,快尚床休息!” 海利知道,闪电过后,就是闷雷,然后,暴雨接踵而至。 而季瑾之也会在这段时间里,饱尝撕心裂肺的骨肉分离之痛,所以海利会在这期间,像个小暖男般,将几个热宝都充上电,再拿出薄被,给她盖好,然后守在身边握着她的手,一直等到大雨过后,她身上的疼处渐渐消失,看着满身是汗的母亲,海利再叹息的趴在她身旁睡着。 孩子眨巴着大眼睛,满眼担忧的看着她,那样的神色,让季瑾之觉得心里格外的温暖。 她微笑的莫着他的头,笑笑,不管怎么说,现在她总算不是一个人了,不管是高兴还是悲伤,都有人跟着她一起。 不离不弃。 这天晚上,本来也是要重复这一切的,外面的闷雷一声接着一声,断断续续的雨滴,侵袭着坠落。 季瑾之躺在床上,能感受到腿部传来的那种巨大的痛苦,叫嚣着身上的每根神经,都痛彻心扉。 而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 第279章 我才是你的亲爹! 海利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看似单纯的脸庞里,却难以掩饰眼底的那一丝敏锐,就连稚嫩的眼眸中,都闪烁着智睿的光束。 他看着陌少川,嗓音稚嫩:“叔叔和我妈妈以前是什么关系?” 陌少川犹豫,想着怎么说才能敷衍过孩子。 但转瞬,海利微微的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睿眸,小家伙又补充一句:“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妈妈昏迷之中还喊着你的名字,还表现的这么痛苦,叔叔,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陌少川慌了一下,他想不到,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会察言观色,发现出这么多…… 他略微有些尴尬,抬手莫了莫鼻子,真正的关系,肯定不能和一个孩子明说的,他只好想了想,才说:“我……我们是朋友。” “朋友?”海利不屑的嗤笑一声,转而,抬眸迎上了陌少川的视线,又道:“叔叔,我只是年纪小,但我又不傻,而且我的智商和情商,都比你高,你骗不了我的。” “额……” 这孩子太聪明了,亦如沈城提醒过他的一样。 高智商的人,说出的话就是不一样啊。 陌少川的智商也是超一般人的,但即便如此,在海利面前,仍旧有些自残形愧。 海利看着他:“你是负心汉,抛弃过我妈妈?” 言犹在耳,陌少川一惊,随之,俊脸沉了下去。 抛弃。 应该可以这么说! 五年前,在那场绑架袭来的时候,她费劲一切救了他,而他,却残忍的带着别的女人,从她身边离开。 他承诺过会回来,一定会救她。 但事实上,他却没有。 不管是受伤,还是被耽搁,没有回来就是没有回来,这是不争的事实。 看他回答不出,海利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孩子撇嘴冷笑:“喜新厌旧?还是移情别恋?” 两个成语,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口中道出,别样的风情,只有陌少川自己心里清楚。 他看着海利,有些无语:“你在说什么呢?” “难不成是外遇劈腿?叔叔,虽然你长得……”海利往后退了两步,上一眼下一眼重新打量了他一番:“虽说长得还是那么回事,但也不至于这样!我妈妈多好……” 海利话顿了下,似乎感觉没有必要说这些,小家伙两手交叉环胸,目光不桀的看着陌少川,又道:“既然当初都抛弃了,现在还回来干什么?我妈妈是失忆了,但不代表她也没有智商!” 横眉冷目的对陌少川一顿数落,感觉该说的也都说了,海利准备要走,临走前又说:“最后说一句,我妈妈不是没有男人,我就是她的男人,所以叔叔,以后离我妈妈远一点!” 看着和自己错身即将走过的海利,陌少川的内心是崩溃的。 叱咤商场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生平第一次,竟然被一个五岁的孩子训了一顿。 最可气的,这个孩子,竟然还是他的骨肉! 但陌少川心里没有怨气,孩子说的也是对的,他当初的错误,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只有用以后的行动,慢慢的一次次去证明,去换取她的原谅。 可谈话本该到此结束的,但陌少川想了一下,既然海利如此聪明,智商和情商都远超一般的孩子,有些事情,迟早都要和他解释的。 如此想着,他才转过身,看着孩子那瘦小的背影,道:“难道你不希望你妈妈能找到幸福,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吗?” 海利的脚步停了下来。 孩子转过身,目光平静:“我妈妈的幸福,和叔叔有关系吗?” 陌少川俊脸黑了下去,这孩子说话,有的时候还真气人。 海利又说:“我答应过爸爸,不会轻易将妈妈交给其他男人的,说到就要做到。” 陌少川皱眉,这个纪承淮,竟然背后教唆他的儿子,还真有点过分呢。 他深吸口气,平缓了下此刻莫名的心情,才说:“看来,你和你爸爸关系还真好啊!” “嗯,因为他是我爸爸呀!”海利仰着头,看他:“难道叔叔,你和你爸爸关系不好吗?” 陌少川皱眉,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走过去,蹲下渗,抬手莫了莫海利的小脸,白嫩嫩的,还软软的,格外的惹人怜惜,陌少川叹息的道:“既然你这么聪明,有些事情,又怎么没猜透?” 陌少川这句话,完全是自我的感叹,可以理解为吐糟,或是自言自语的呢喃,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意思。 但海利却马上反应过来:“我知道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怎么了?” 陌少川无语的怔住。 只好尴尬的抬手,莫着自己的鼻子。 这个孩子,不仅仅是聪明,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性子直接。 “其实,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陌少川辗转了许久,这孩子过于直接的性子,害的他瞬间思绪都被惊断了。 反复又想了想,陌少川才蹲下渗,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深邃的黑眸,紧紧的盯着海利的小脸:“你就没有想过,可能你的亲……” 陌少川的话没说完,就注意到海利的小眼睛,眯了起来,继而,孩子道:“是你吗?” 他无端的愣住:“嗯?” “我的亲生父亲,是你吗?你曾经和我妈妈,你们……生下了我?”海利解说的还真详细。 陌少川俊脸更加尴尬:“这个……” 他从未想过,会如此突然的将这么大的事情,和孩子坦白,这也……来的太突然了! 陌少川还在满心起伏,犹豫着该怎么吐露出口时,对方却说:“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样?那只是血统和基因上的一种继承延续,并不能代表什么。” 顿了下,孩子继续说:“而且,我现在和妈妈过的很好,也不需要你。” 陌少川皱眉,犹豫的说:“不,你还小,看到的只是表象,其实还是……” 他好像说‘还是一家三口’在一起比较好,但这样的话,面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他又有些说不出口。 好歹也是身为孩子的父亲,再被海利稀里糊涂的教训一通,就太没面子了! “叔叔,直说了!”海利看着他,叹了口气,有点不耐的想要尽快处理:“就算你真的是我亲生父亲,但我也不会支持你接近我妈妈的,还是刚才的意思,从今以后,离我妈远一点!” “额……” 又被训了! 这孩子还真是没规矩呢! 也不知道平日里季瑾之都是怎么教育他的…… 陌少川满脸大写的尴尬,蹲身在海利面前,真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如果不听话的话,叔叔,可是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哦!”海利童稚的声音,公然的威胁。 陌少川皱眉,倒有几分好奇:“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个啊……”海利笑了,黑白分明的小眼珠转了转:“妈妈说不喜欢怀孩子,所以我不能变坏,但是——” 他忽然话锋一转,眼眸里瞬息万变,小家伙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为了我妈妈,我也会努力的!” 转而,海利又露出稚嫩的眸光,对着陌少川眨了眨眼睛:“叔叔要不要试一试?” “……” 陌少川俊脸更黑了,他竟然,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威胁了! 而且这小子竟然还是在猜出他们的关系以后,还这样不痛不痒的威胁他! 两人的对话被从病房里走出的医生打断,看到医生出来,两人纷纷大步上前,医生说:“陌先生,季小姐暂时没有什么危险,请您放心。” 陌少川松了口气,还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时,医生又说:“如果可以的话,陌先生方便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吗?” 他点了下头,让海利进去陪季瑾之,自己和医生去了办公室。 关上办公室的门,医生说:“如果我的诊断没有错的话,季小姐应该是在曾经某一段时间,受到过巨大的精神刺激,从而导致她的大脑额叶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陌少川眸光紧缩,下巴也随之紧绷着,眼眸里流露出一丝犀利的寒光。 “很严重吗?怎么治愈?”他冷声问道,眼眸里的猩红却不断地额在蔓延。 神经外科的一声面色凝重:“这种病例,我建议不用开刀手术,因为大脑额叶受损,即便是手术,也很难恢复,这种属于心理上的疾病,可以去看下心理医生,或者……” 医生顿了一下,看着陌少川,犹豫的才说:“试着让季小姐适当的遗忘,远离那段痛苦的记忆,不去想起,就对身体没什么大的影响。” 不去想起? 医生也在建议,让她就这样彻底的忘了他,是吗? 陌少川不住的握紧拳头,剑眉痛苦的拧在一起,眼眸中的猩红越来越深,米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 医生又说:“还有,这是急诊那边开出的病例,季小姐有严重的胃肠溃疡,而且胃部,食道,乃至十二指肠等位置,有大面积的损伤,还有严重的萎缩迹象,看来,她应该是不止一次的服用过烈性农药,还有,自杀抢救的过程中,也造成了一定的损伤。” 陌少川下意识的咬紧了牙齿,她竟然……不止一次的试图自杀过? 是在这五年之间吗? 她居然想要自杀!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以不知名的方式生活,竟然还要自杀…… 那纪承淮在哪里?他为什么不去拦阻她? 这一刻,一股很大的力道冲进他的心里,横冲直撞的撕扯着她的心,撕心裂肺的疼痛,在不住地额蔓延,随着血液,流淌至全身。 额上的青筋暴跳,有种冲动,想要去把纪承淮的骨灰倒出来,狠狠的鞭挞一番。 但同时,几乎从不落泪的他,竟在此时,一滴眼泪悄然间从眼睑旁流出,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滑落。 陌少川没有继续逗留,拿起那份病例诊断书,转身,大步流星的向外面走去。 第282章 你爱他吗 谈朋友? 季瑾之蹙眉,下一秒,似乎猜联想到了什么,立马摇头否认:“不是谈朋友,海利,你理解错了,妈妈和陌叔叔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海利反问,黑白分明的小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季瑾之眉心蹙的更紧,仔细想想,自从纪承淮去世后,陌启年便像上天派给她的一个使者,替她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她回国后,他又忙着打理一切…… 这样的关系,若说是普通朋友,真的让人多疑。 她犹豫了下,才说:“可能比普通朋友的关系,要更进一步!” “那妈妈你喜欢陌叔叔吗?” 海利问的很直接,像横空抛出的一个炸弹,在季瑾之的心上轰然炸开。 喜欢? 亦或者说爱? 这是几年来,她一直未曾触碰过的字眼。 她搜肠刮肚,翻来覆去,仔细的想了很久,最后也无法确定自己对陌启年,到底是什么感觉。 也可以说,她搜遍了自己的心,也绞尽脑汁的仔细回想,但就是找不到任何关于喜欢,和爱一个人的感觉。 难道说,遗忘的记忆里,也一并将喜欢和爱一个人的感觉,一起遗忘掉了吗? 或许是这样! “妈妈,你怎么不回答?不喜欢?”海利似乎很期待从她的嘴里说出最后的三个字眼。 季瑾之反复的想了又想,最后只好顺从孩子的心意,苦笑的点点头:“抱歉,妈妈一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这样的回答,似乎令海利不太满意,他又问:“那……妈妈,你喜欢那个陌叔叔吗?” “嗯?” “就是那个呀!那个救你出来,还一路抱着你,自己受伤都不在乎,还让医生姐姐先顾你的陌叔叔。” 海利解释了一堆,但季瑾之很快便明白了,海利说的是陌少川。 她不禁怔了怔:“你说他受了伤?” 海利点头:“嗯,爆炸的时候,他顾着抱你,后背被什么东西打伤,还出了不少血呢!” 季瑾之脸色陷入了沉思之中,那个男人,竟然为了保护她,还受了伤。 这么大的一份人情,她要怎样才能偿还…… “你喜欢他吗?”海利又问。 季瑾之虽然摇头,但明显秀眉比之前皱的更紧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陌少川这个男人,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复杂感觉。 得不到任何的答案,海利还是不甘心,继续问:“那妈妈,你爱爸爸吗?” 季瑾之更加沉默了。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五年来都没有想出来。 她对纪承淮,到底是感激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又或者说,是依赖更多一些。 看着季瑾之茫然的目光,海利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小家伙落寞的垂下了头,叹了口气:“哎,我知道了!” 季瑾之诧异:“你知道什么了?” “妈妈,有空的时候,我还想去看看爸爸。”他忽然说。 她点点头:“好啊,不过不是刚看完吗?” 季瑾之记得头七的时候,是去过墓园的。 等再去的时候,就是百天忌日。 “哎,我觉得爸爸也挺可怜的,我想过去和他说两句话。”海利耷拉着小脑袋说。 季瑾之咋舌:“啊?” “没关系,但妈妈也不是坏女人,每个人都有喜欢和拒绝别人的权利,只能说,妈妈你很幸运,我也希望妈妈以后能更幸福。” 这个孩子说的话,让季瑾之越来越捉莫不透了。 但关于幸运这一点,海利说对了。 她确实很幸运。 能遇到纪承淮,是她此生莫大的幸事。 至于以后的幸福…… 她抱起了海利,揉着他粉嫩的小脸,道:“有你在,看着你每天健康的长大,妈妈就已经很幸福了!” “嗯,但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告诉我,我不会妨碍和阻拦你的。” 季瑾之笑了笑:“好!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但可能还有吗? 她早就遗忘了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去喜欢一个人,找不到曾经的那种感觉,又怎么去迎接新人? 简单的谈话在陌启年的到来时,很自然的终止了。 陌启年来的时候,已经帮她办完了出院手续,他抱着海利,和季瑾之一起下楼。 乘车去往山水居的路上,季瑾之的开始了漫长的思绪。 只因为早上的时候,海利提到了纪承淮。 最近这段时间的忙碌,让她似乎差点都要忘记他了,感觉心理上,有点对不起的。 可以想象吗? 五年前,她从漫长的昏迷中苏醒过来,遗忘了太多太多,像一个出现了缺陷的病孩子,几乎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本能。 初为人母,很多人都是胆怯的,还有人因此而抑郁。 季瑾之也不例外。 而且她苏醒的时候,她身上还有多处复杂性骨折,需要依靠药物和复健才能康复。 当时她的双手,也是粉碎性骨折,虽然拆去了石膏,但数次手术下来,纤细的十指,里面加入了太多的钢板和铁钉,活动起来非常费劲。 那时候,她甚至连一双筷子都拿不起来。 又怎么去触碰自己的孩子? 她只能看着海利,却没办法抱他在怀里。 很多正常人可以做的事情,她都办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身体会显示出数次自杀未遂的反应了。 已经让人不止一次的想要以死亡来寻求解脱,那种痛苦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是纪承淮一直陪在她身边,悉心的呵护,照料与守护,才成就了今日的她。 曾经的她,就像一个坠入万丈深渊的凤凰,落魄的还不如一直野鸡的时候,是纪承淮,一点点为她重新插上了羽毛,让她涅盘重生。 但很可惜,这样的付出,却在她的心里,终究找不到任何爱的影子。 这也是季瑾之最为痛苦的地方。 她很想爱纪承淮,很想冲破自身,在他在世的时候,没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很想在他下班归来时,开心的跑过去,和他拥吻,很想对他真诚的说上一句,我爱你。 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 这所谓的ptsd,像一种无形的枷锁,深深的困扰着她。 所以海利说让她再去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心里,早已知道了答案。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她此生,注定是天煞孤星转世,要孤独终老也说不定。 但万事都有转机,任何时候,都有突发的变数。 比如现在,车子在临近山水居的时候,突然爆胎了! 没错,凯迪拉克的车子,也有爆胎的时候,比如现在,就在这种地方,就这么华丽的爆胎了。 段然很不好意思的看着陌启年,局促的不断抿唇:“那个,二少啊,很不好意思,可能是天气太热,这台车这段时间没怎么开,所以我忘了检查,这个……” 陌启年却难得的好心情,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不碍事。” 然后就侧过身,对季瑾之说:“要不,我们下车走走?” 她点了点头,领着海利下车。 孩子毕竟是孩子,刚五岁的年纪,下车后没走多久,就开始吵嚷着累了,陌启年便大手一挥,直接将他背在了自己的脊背上。 一旁的段然看着,都不禁一怔,要知道,此刻的陌启年西装革履,也可谓是帅气逼人,竟然背个孩子? 算了,人家是老板,为了喜欢的女人,别说背孩子,怎样都可以啊。 缓缓的走进山水居地界,偌大的庭院让人眼前一亮,假山流水,茂盛的松柏竹林,修剪工整的盆栽,还有一大片的蔷薇花园,争奇斗艳的绽放着,从远处看去,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虽然是在炎炎烈日,盛夏酷暑时节,但步入庭院之中,仍给人一种清凉的田园之感。 只是季瑾之看着远处的那一片盛开的蔷薇花,不禁皱皱眉,大脑思绪开始浮动,总感觉好似在曾经的某一段时间,她曾住过类似的别墅,花园里,也曾有过这么一大片的蔷薇花…… 难道是错觉吗? 还是梦境之中?但也太逼真了一些! 陌启年沿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远处的一大片蔷薇花园,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说:“猜你一定喜欢蔷薇花,所以才种下的。” 季瑾之有些惶恐,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微微的眨了下眼睛,美眸却晕染了一丝复杂,有种淡淡的哀凉。 “算是一种机缘!我也很喜欢蔷薇花的。”他的声音轻轻的,略带玩味的声音,尾音却慢慢上扬,道出来的声音,软意极浓。 两人往里走,季瑾之因为注意那片蔷薇花,而神色一直不太安稳,最后,在即将走进玄关时,她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问了句:“那个……我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陌启年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片花园,很眼熟。” 他松了口气,只说:“嗯,来过几次的。” “哦,这样啊……” 她没继续往下问,他也没有接茬回答。 两个人都各装心事,却谁也不愿意先表明,一前一后的迈步往玄关走。 而远在城市的另一边,陌少川站在星月湾的后院里,站在梧桐树下,看着不远处,在荡秋千的女儿。 空气中淡淡的漂浮着蔷薇花的味道。 他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晦涩的眼眸中,弥蒙上了一层淡薄的氤氲,飘忽不定的视线,静默的撇向了远处。 第283章 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季瑾之带着海利,开始在山水居生活。 不得不说,有钱的人还真是神通广大,之前季瑾之为了海利的幼儿园,一再四处奔走,却终究无果,陌启年只打了一个电话,a市最大的贵族幼儿园便亲自给她打来电话,随后,园长和老师又亲自上门迎接。 毕竟是a市鼎鼎有名的贵族幼儿园,无论是教育,还是环境和设施,乃至师资力量,都是不可比拟的。 将海利送来这里上学,多少也了却了季瑾之的一个心事。 带着海利初来幼儿园,看看他能否适应这里的一切,当时幼儿园的孩子们正在操场上跟着阿姨做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海利本来是不喜欢这些的,他平日里最擅长的,也是最喜欢的,就是窝在房间里玩电脑,或者看书。 而且这孩子看书的速度极快,他们之前在江城生活也就一个多月,他竟然将江城最大的图书馆图书全部看完了,所以这次搬到a市,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其次才是幼儿园。 季瑾之领着海利的小手,在园长的陪同下,来到了幼儿园的操场,阿姨招呼着海利过去玩,但他却无动于衷。 看着海利木讷的举动,季瑾之心里没底,这孩子能适应这里吗? 不会又被同学和老师叫做怪胎! 她正提心吊胆满心复杂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她大跌眼镜—— 只见海利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或者被什么吸引了目光,小家伙竟然主动跑了过去。 没错,是用跑的,而且还是大步的跑了过去,冲进了那些孩子之中,并乐呵呵的和阿姨打起了招呼。 起初,季瑾之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海利为了不让她担心,而故意的,所以她想着多观察一会儿,但后来,才发现海利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个女孩的身上。 那个女孩看起来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分外好看,一头柔顺的黑色短发,空气刘海,细长的发丝干净利落的垂直在肩膀上,澄澈的眼眸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笑起来的时候,梨涡轻旋,可爱的像个洋娃娃。 虽然很小的年纪,但就已经是一副美人坯子,长大后,还不美的逆天。 看着这个女孩,不仅仅是海利呆住了,就连季瑾之的视线,都随着女孩的活动,而起了波澜,她看着那个小女孩,总觉得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在心里一点点悄然滋生。 可能是身为人母的感觉!对待和自己孩子年纪相仿的,总有种言不由衷的喜爱,自然而然的,唇角就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海利看着女孩愣了一会儿神,反应过来后,很大胆的跑过去,站在女孩面前,伸出了白皙的小手:“我叫纪唯家,小名叫海利,你叫什么?” 女孩看着面前的男孩子,许久,童稚的声音才响起,轻言道出:“我叫陌珩瑾,小名叫果果。” “果果?真好听!”海利的唇角上翘,露出了真挚的笑容:“那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女孩想了想,最后点头,握住了海利的小手:“好啊!” 海利拉着果果的手,正高兴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格子略微高一点的男孩子,一把推开了海利,将果果拉到自己身边:“果果要和我玩的!” 海利也不服气,稳住身体后,也凑过去推那男孩子。 如此一来,现场有点混乱,老师和阿姨忙过去拉架。 园长见状,有点不太好意思,对季瑾之说:“抱歉啊,这孩子们之间小打小闹的,但季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孩子们受伤的,一定不会!” 季瑾之只是淡淡的一笑:“没事,我能理解,不受伤就好。” 办完了入学手续,园长亲自送她出来,态度毕恭毕敬。 季瑾之都开车走出了很远,后视镜里,还可以看到园长和老师冲着她的车影微笑摇手,她却无力的摇摇头,感觉小孩子的世界,也夹在了太多大人世界的成分。 想不到海利还那么小,竟然也有了心仪的女生,甚至不惜还要大动干戈的要打仗,真不知道这一点到底是像了谁…… 重新回到山水居,她又开始了正式休息在家养病的生活。 这次失火事件后,陌启年便建议她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养养身体,没必要让自己那么操劳。 虽然这不过是他个人的一种借口,但季瑾之却愿意配合的照做。 不为别的,只想多腾出些时间,来完成她一直想要做的事。 那就是找回遗失的记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遗忘了谁,才会让她时不时的,偶尔被一种莫名巨大的痛苦情绪所包围,牵扯着身上的每一根细胞,都随之疯狂的叫嚣。 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痛,到底因为什么? 她要找到答案。 只有了却了这个心愿,才可以安心的带着海利出国,安心的生活。 不然,她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太健全的人,记忆的缺失,让她真的感觉异于他人。 这天早上,陌启年起床后,换了衣服下楼,此时的海利,已经被幼儿园的校车接走了,只剩下季瑾之一个人,在客厅里发呆。 他从楼上走下,看到季瑾之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停顿中十分虚无,一看就知道她又走神了,这样的她,让陌启年看着都觉得心疼。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她不愿意谈及自己的事情,更不愿意触及心事,就算是曾经对纪承淮,她都不回去主动表达,更别说此时的陌启年了。 所以,陌启年的一颗心,瞬时慢慢的沉了下去。 她人在山水居,但心里痴痴念着的人,又在哪里呢? 或者说,被她记忆深埋,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人,终究不会是他。 而陌启年,今天的行程安排非常紧,公司临时出了点事,需要他亲自飞一趟澳洲,昨晚刚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但问题仍旧无法解决,无奈,他只有今天一早起来飞一趟澳洲了。 但看早上这情况,他觉得自己马上就离开,似乎有点欠妥,就通知段然,取消了早上的航班,推迟到了下午。 陌启年走进季瑾之,站在她身后,很自然的视线迎上她的侧颜,然后轻声耳语道:“该吃饭了!” 季瑾之愣了一下,耳旁被陌启年的气息弄得滚烫。 她回过头,就跌入他灼灼的视线中,略微的有些紧张,她连忙抬手拢了拢头发,尽快的压下心中的浮躁,才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进了餐厅。 早饭的时候,陌启年说了自己要去澳洲出差几天的事,说完后,注意瞧看季瑾之的反应。 她几乎没有任何任何多余的举动,只是淡淡的点头:“嗯,去!” 说完,又觉得似乎还欠缺了点什么,又补充句:“注意安全。” 陌启年一笑:“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回来的时候,我带给你。” 她摇头:“不用那么麻烦,你好好工作就好。” 季瑾之的性子寡淡,这几年的紊乱生活,让这一点劣性变得更重了。 “不举例说明,那我就随意准备了。”他轻声说。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有心想拒绝,但又觉得太唐突,不太好,就快速垂下了眼眸,没说什么。 陌启年出国在即,却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要叮嘱。 她刚搬来山水居短短两天,他就要飞去澳洲,怎么也要一个星期才可以回来,这期间,放任她一个人在国内,真的可以吗? 还有,山水居对她来说,无疑是陌生的,她可以适应吗? 平日里她也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就连管家,都是极少说话的,一个人总闷在房间里,也不太好,但怎么办呢? 他有个想法,想要带着她一起过去,还有海利,也一并带过去,就当是旅游了,他工作,她带孩子去澳洲四处走走,逛一逛,再买一些喜欢的东西,不是很好的事情。 但如果换做其他的女人,估计一定会兴奋的环住他的脖颈,兴高采烈的说太好了,但是她呢,不同于其他的女人,估计如果他提了,她也只会婉言拒绝的。 到底要怎么对她才好呢? 如此复杂的心境,他还是生平第一次。 陌启年问她:“我走了以后,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季瑾之抬起淡然的眼眸,毫无波澜的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栋豪宅是陌启年的,自己只是一个刚住过来两天的客人。 于是,她忙说:“你走了,我可以搬出去住几天。” 陌启年皱眉:“搬出去?为什么要搬走?” “您是主人……” 后面的话没说,但意思很明确。 一般情况下,主人不在家,客人又怎么好继续在他人家里逗留。 此时,季瑾之也是这个意思。 陌启年叹息:“傻瓜,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担心你和海利住在这里不习惯,你又总闷在家里不肯出去。” “这样啊……”季瑾之看着他:“那我以后每天都出去散步两个小时。” 闻言,他不禁会心的一笑:“这次我最多去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就回来。” 她点点头,目送他上车离开。 确定陌启年是真的走了以后,季瑾之立马转回身,容颜瞬息万变,径直回了卧房,反锁上房门,打开电脑,盯着屏幕,开始认真的操作起来。 她将自己的名字输入进搜索栏,看看能否搜出曾经的一些相关新闻。 身为a市知名的名媛,有些新闻,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是很不凑巧,有关季瑾之三个字后,竟然搜索不到任何的新闻消息。 一条都没有。 是被人故意删除了吗? 谁会这么做呢? 不管是谁,这么做的人,却忽略了一点,太过干净利索的人或事,越更容易让人怀疑…… 第284章 他在生病呢! 再一次见到陌少川,是在两天之后。 陌启年顺利的抵达澳洲,开始工作前,和她通了视频电话,关切的询问了她生活上的事情,又问了海利在幼儿园是否适应,确定一切都很顺利后,又提醒让她暂时休息,不要工作了。 结束了视频,季瑾之坐在那里也想了想,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适合工作,就拿着手机,给德利鉴定所打了个电话。 请假时间延长,就涉及到仁济大学那边,需要有工作交接一下。 她这边放下电话,就整理一下,准备出门去仁济大学。 看着满桌子的各种调查材料,还有电脑里有关自己的一切,季瑾之不禁叹了口气,她查了几天,仍旧没有任何线索。 别说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想找到一点曾经有关她的新闻,都查不到。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曾经是轰动一时的外科医生,几次上过新闻,还被多加报社杂志采访过,当初陌老爷子的人工心脏手术,也被媒体大肆报道…… 为什么连这些新闻都一并消失,彻查不到了呢? 虽然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也不能忘了手头上的工作,简单收拾下,换了身衣服,她就出了门。 她之前的车子,在那起火灾过程中,爆炸坏掉了,搬来山水居后,陌启年以有时候接送孩子不方便为由,又强行给了她一台粉红色的兰博基尼,也是全球限量款,听说他托了关系才订到的。 粉红色的跑车,分外的可爱,很适合女人。 但季瑾之却觉得更适合年轻一点的女孩子,比如二十岁左右的,阳光又有活力。 不像她,都已经老了,还开这么年轻的车,实在有点暴谴天物。 但陌启年却说,她还年轻着呢,一点都不老。 闻言,她也只是淡然的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她确实不算老,但心已经老了,再也经不起沧桑事事,再也蹉跎不起任何的岁月,更再也……找不到曾经那种爱一个人的感觉和勇气了…… 来到仁济大学,工作交接后,她便收拾了下东西,去人事部准备办理辞职手续。 但人事部的人却告诉她,因为她是陌少川亲自聘请过来的,不管是解聘还是辞职,都由陌总亲自负责。 言外之意,她必须亲自去一趟陌氏集团,和陌少川当面说清楚,等他批准以后,才可以回到仁济人事部,领取自己的薪金。 仁济对每一位老师的待遇都是极好的,就算是辞退,也会多给三个月的薪金,还有各种福利奖项,她算了下,怎么也有两万多了。 为了这些钱,她感觉自己也有必要去一趟陌氏集团。 就这样,从仁济出来,她又开车去了陌氏。 来到了陌氏,她说明了来意,但秘书却一脸歉意的对她说:“抱歉啊,季小姐,我们陌总他这两天……生病了!” 季瑾之皱了下眉:“生病了?” “是啊,所以这几天,陌总谁都不见,您这个事情,完全可以去我们公司的人事部,他们会帮您解决的。”秘书说。 季瑾之点点头:“那好!打扰了。” 她转身,径直走去了人事部。 结果人事部的主管不在,只有一个副主管,他停了季瑾之的说辞后,顿时就说:“很抱歉,您不属于我们公司的员工,所以您的辞职书,我们不能受理,还是回仁济大学那边处理!” 季瑾之无措的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像一个圆圆的球状物体,被人踢来踢去,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受理她手上的这份辞职书。 而那两万多块钱,也像涨了翅膀一样,随时都有飞走的可能。 她无可奈何,想着再回仁济好好问一下,往外走,就听到后面有人嗤之以鼻:“还是季家的大小姐呢!竟然也沦落到了这个份上!”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嘛!” “而且季家现在也不行了,华康医院这几年,年年有医疗纠纷案,微博上几乎天天都是华康的破事呢!” “可不就是呗!” 几个女职员在小声议论着,句句话像长了尖刺儿,狠狠地扎在季瑾之的心里。 她往外走,竟然看到刚刚的女秘书迎面走了过来。 看到季瑾之,连忙恭敬的鞠了一躬,道:“季小姐,真抱歉,我们陌总刚刚知道您来了,现在请您过去呢!” 她心里一惊,陌少川不是病了吗? 跟着秘书上楼,来到了总裁室门口,秘书恭敬的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就离开了。 站在门前,季瑾之呼了口气,从容的往里走。 敲了敲门,她推门进去。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单腿支地,目光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看起来,身形依旧挺拔如初,不像是在生病,只是那张俊脸,看上去分外的苍白,像是因为难受,剑眉也紧紧的皱着。 季瑾之愣了愣,想到前几天,他还身入火海,冒死救她出来,海利也说,他受了伤,不知道这次生病,和受伤有没有关系。 她站在那里,却听到陌少川开口说:“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病态感,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涟漪。 季瑾之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看着他,道:“很抱歉,听说您生病了,我还过来打扰。” 他却视线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迎上了她的视线,苍白的脸颊上,泛起微微的笑容,说了句:“不碍事的,说你的事!” 如此,季瑾之便拿出了自己的辞职书,放在了桌面上:“我想要辞去仁济大学讲师的工作,但是那边的人事部说只有您才有权限受理。” 陌少川看着那份辞呈,好看的剑眉皱的更紧了:“你刚才去哪儿了?” “楼下的人事部,他们也说不方便受理……” “谁让你过去的?” 季瑾之怔了下,随之道出了秘书的名字。 陌少川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前方,想了想,然后拿起一边的座机电话,拨了一电话号,说:“李秘书,从现在开始,你被辞了!去人事部领取退职金!” 季瑾之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把秘书给开除掉! 虽然,她被自己之前被人指来指去的做法,不太满意,也心生小小的怨愤,但突然之间,就把人开除了,这也…… 她有心想为秘书辩解两句,但感觉自己和陌少川的关系,好似还没有熟悉到他处理公事时,也需要自己干预的地步! 只好心里叹息,遇上这么一位阴晴不定的老板,也算是秘书倒霉了! 随之,陌少川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淡薄的道:“不关你的事儿,本来也要开除她的。” 季瑾之点了点头:“那我的辞呈送到了,陌总如果没有意见,我就先走了!” 她站了起来,又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再赶回仁济大学,应该正好可以办理手续,领到退职金。 拿到钱,晚上她可以带着海利去逛逛街,顺便再给孩子买些喜欢的东西,比如……新的电子产品之类的,那个孩子,就喜欢那些东西。 她心里打着盘算,转身往外走时,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桌上的烟缸。 里面堆满了半截的烟蒂,多到了已经放不进去的地步。 这么多的香烟,是多长时间抽的? 不会是这一天的时间! 看样子,怎么也有三盒烟的量了…… 都病人了,还这么抽烟,看来这个陌少川,真是不要命了! 季瑾之刚走到门口,还没打开办公室的门,就听到身后‘噗通’一声。 她顿了一下,忙回过头来,看到陌少川似乎是想要喝口水,却不慎没拿住杯子,水杯掉到了地上。 他脚边铺着毛茸茸的地毯,所以杯子掉落在地,只是水洒了一地,杯子却没有碎。 再看陌少川,他双眉紧紧的皱着,一副随时都可能会昏倒的样子,季瑾之倒吸口冷气,可能是曾经身为医生的缘故,让她见到病人,做不到熟视无睹。 只好转回身,放下了手里的包包,走过去,帮着拾起地上的杯子,放在桌上,又拿纸巾擦拭地上的水渍。 都处理好后,再抬起头,看着陌少川:“陌总,您病的很重,还是去医院看看!” 陌少川却看着她,微微的笑着,不知道是疾病的缘故,还是怎样,总而言之,他俊脸上迷人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浮想翩翩。 他说:“你是在关心我吗?” 季瑾之一愣:“陌总,您之前是我的上司,又救过我的命,关心您还不是正常的吗?” 他却呵呵的笑了,然后站起身,不顾摇晃的身体,走到窗前,再度点起了一支香烟。 季瑾之看着他,皱眉:“别抽了,你还在生病,坐下来休息下!” 他倒是很听话,快速的摁灭了手上的香烟,然后坐到沙发上休息。 她走过去,伸手覆在他的额前,他滚烫的体温,灼的她手都觉得发烫。 季瑾之皱眉,他在发烧。 而且明显温度很高。 “这里有退烧药吗?”她问。 他摇摇头,随手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抽屉。 她走过去,拉开了抽屉,看到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药盒,打开后,里面有四五种药物,一个个的盒子装着,上面全都是意大利文和英文。 季瑾之也会几门语种,其中就包括意大利文,她仔细的看了看,不禁一惊,怎么全都是镇痛药和安眠药,还有一盒是缓解抑郁的药物。 无法想象,一个外人看上去光鲜亮丽,无限成功的男人,竟在背地里吃这么多种药物。 难道说,他不仅仅是发烧那么简单? 陌少川见她看着药物发呆,便撑着身体,走了过去,从她手里拿过药,随意的倒出几颗,张开口就要服用,季瑾之忙伸手拦住了他。 这一动作,让他顺势停下了一切。 并不是因为她在拦阻他吃药,而是她因为着急,而触碰到了他的手臂。 第285章 你终于承认了! 此时此刻,陌少川低头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正握在自己的手臂上,那冰凉的感觉,像可望已久的一股清泉,在他干涸的心房上悄然流过,让他怦然心悸。 季瑾之也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下一秒,慌忙的抽手回来,并下意识的说:“别吃着这种药,副作用太大!” 说完,就快速的转过身,下意识的双手不安的搅洞,但所幸的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因为突然被人碰触,而产生任何不好的反应。 略微的缓了口气,她转过身,看到陌少川没有吃药,只是虚弱的靠在椅子上,没说话。 季瑾之又想了想,走去打开冰箱,找出一些冰块,再将干毛巾弄湿,将冰块裹在其中,递给了他:“先冰敷一下,我现在出去买药,等会儿我。” 说着,她又不安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从陌氏集团出来,在附近找了一圈,最后才找到一家药店,看了很多西药,但都不太符合陌少川的病症,季瑾之考虑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买了针剂。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推门进办公室,看到他又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手指上还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旁边的烟缸里,堆的烟蒂更多了。 季瑾之滞了下,走过去,他抬起头,看着她没敲门,就那么直接的走进来,不禁微微一笑,她径直走过去,一把夺走了他手指上的香烟,在烟缸里按灭,然后将烟缸里全部烟蒂,都一并倒进了垃圾桶里。 一切做完,她才说:“陌总,您还在生病,不能吸烟!” 他却淡笑的靠在那里:“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您这样,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她边说着,边开始在办公桌上腾了个地方,动手配药。 陌少川却在一旁看着她,充满了深意的双眸,有些爱昧的笑着:“我的身体并不值钱,爱不爱惜又能怎样?” 季瑾之闻言,不禁一怔,随之边配药边说:“陌总可是这a市响当当的人物,如果您的身体不值钱,那就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了!” 陌少川望着她,没说话,却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那种颓然的悲观,仿佛是他这样的男人,所不该拥有的。 他转移视线,看向了远处,清淡的嗓音,因为生病而低沉的不像话:“你懂什么?” 没有了爱的人,这样的人生,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季瑾之看了他一眼,随口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也谈不上什么不懂的,只是陌总,您之前说有一个您最爱的女人,如果让她知道了,您这样不爱惜,又糟蹋自己的身体,她会怎么想?一定会很伤心!” 顿了下,她将注射器对着空气喷出一些:“所以啊,为了她不伤心,您还是好好接受治疗!” 药配好了,她开始准备输液,搬着衣架过来,将吊瓶挂在上面,然后蹲身在他腿旁,在他手背上开始扎针。 陌少川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那样娴熟的动作,亦如当年,果然,她天生就是当医生的材料,这辈子不再穿白大褂,太可惜了。 “她已经忘记我了,所以,不管我现在怎样,是生,还是死,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了!” 他淡淡的,扎完了针,就马上转动摇椅,继续俯身在办公桌前,双手放在键盘上,继续十指跳动。 听着键盘被他敲击的啪啪作响,季瑾之垂手站在一侧,无奈的叹了口气:“就不能休息一会儿吗?你现在可是病人!” 他仰起头,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的离开了电脑:“好,我听季医生的。” 季医生? 这个称呼,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再叫过她了。 偶然听到,还略微真有点小怀念。 陌少川开始听话的坐在那里,身体确实有些难受了,就仰头靠在皮椅上,闭着眼睛算是休息。 而季瑾之本来是为了工作的事情过来的,既然工作谈完了,一时间也没什么事可做,看着他输液的吊瓶,等下还需要更换,然后拔针,但不知道陌少川需不需要她还继续留下。 她站在那里,有些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正在局促时,他开口了:“不介意的话,可以陪我聊会儿吗?” “好啊!”她随口应下,并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聊什么?” 其实,季瑾之也是有私心的。 这次谈完了工作,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去仁济工作了,以后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既然如此,她想趁着这次机会,将心里的疑问,统统问出来。 比如说,他们曾经到底认不认识。 季陌两家是世家,季爷爷在世的时候,和陌老爷子关系极好,按理来说,她能认识陌启年,就一定认识陌少川。 但为什么她却没有一点印象?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渊源,才会让她将本来认识的人,也一并遗忘了? 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就是陌少川口中‘最爱的女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那个女人也和她一样,失忆了吗? 每次他提起那个女人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哀愁,而她的心里,也微微的有种莫名难过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难道只是对一个陌生人遭遇的同情吗? 这些问题,季瑾之都想知道答案。 陌少川睁开眼睛,看着她,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有没有考虑过,再重新做回外科医生?” “这个……”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没有考虑过吗? 五年的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憧憬,梦想着能有一天再度回到手术台上,重新拿起手术刀。 但是,可能吗?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双手,又谈何重新做回医生。 她很自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五年的时间里,双手的机能恢复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已经算是难得的奇迹了。 但想要再度回到手术台,这还远远不够的。 每一个外科医生,尤其是执刀的主医生,拿起手术刀的一瞬,等于将一个鲜活的生命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手要稳,是首先必备的条件。 一台手术,可能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一个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抖动不已的医生,还怎么拿手术刀? 对患者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那件白大褂的侮辱! 陌少川注意到她的神情,视线也落向了她的双手:“听说,你之前手受过伤?怎么?还没有恢复?” “嗯,车祸的时候受伤过,粉碎性骨折,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她说。 陌少川的眼眸却暗了下来,车祸中受伤的吗? 这应该是纪承淮为她编造的一个谎言! 当年,他是亲眼看着吴彪用金属的棒球杆,砸伤了她的双手,当年的一幕幕,至今历历在目。 他忍住了心里的酸涩,再次看着她,笑了笑:“趁着这次的机会,再好好治疗一下,争取尽早完全康复!” 她随之一笑:“顺其自然!” 陌少川却说:“我还是觉得你不做医生,太可惜了!” 季瑾之扯了扯嘴角:“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你最爱的那个女人,她……为什么会忘记你?” 他眸光暗了暗,脸色明显看上去变得有些复杂。 季瑾之就说:“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抱歉,我们聊别的!陌总,等下你想吃点什么?” 陌少川抬眸:“你要请我吃饭?” 她点头:“嗯,陌总之前冒死救我,为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别说一顿饭,就是十顿也是应该的。” “还是我请你!”他微笑着,话题又绕回之前的,说:“我爱的那个女人,她受了伤,很重的伤,醒来以后,就把我忘了。” “是这样啊……”季瑾之皱眉,怎么感觉和自己的经历有点像呢? “不过忘了我,还有那些痛苦的回忆,对她来说,也是好的。”他说。 季瑾之看向他:“她只是忘了你,和一些痛苦的事情吗?” 陌少川点了点头:“差不多!” 最起码,他知道的,就是这些。 “选择性失忆。”她轻声低语,又和自己的遭遇一模一样。 此刻,季瑾之的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她又看着陌少川,一脸的认真:“那陌总,我再问您一个问题。” “嗯,问!”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她眸光专注,神色也格外的认真。 陌少川看着她,愣了两秒,随之轻声笑了笑,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说:“这个问题,你之前不是问过吗?” “但当时陌总没有说实话。” 他皱眉:“你认为我在撒谎?” 季瑾之说:“我认识启年,而启年又是你的堂弟,我是季家的女儿,而季陌两家又是世交,若说一点不认识,怎么可能说得通?” 陌少川眸光深邃:“你这不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 “我想听您亲口说出来。” “好啊,如果你想听,那我也可以说,对,我们是认识。”而且关系还很不一般。 但后一句,他不会说。 最起码,这个时候,他不能说。 无法确定突然将以前的所有事,告诉她后,会给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这样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能做。 但凡有一点伤害到她的可能,他都不能做。 余下的人生里,他不能再给她带来任何的伤害。 这是陌少川对自己的唯一要求。 “你终于承认了!”季瑾之一脸深邃的看着他:“那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 停顿了两秒,她才补充:“恋人?” 第286章 你们在交往吗 正在喝水的陌少川,在听到季瑾之出口的那句‘恋人’顿时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随后,他抬眸看着季瑾之,幽深的黑眸,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生怕因为自己的一时激动,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露出什么表情,让她胡乱臆测。 季瑾之看着他,皱了皱眉:“怎么不回答?” 其实,陌少川这般的沉默,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只有是后者,才会让他如此纠结,若两人只是普通的朋友,或者是单纯的认识关系,从她第一次问,他就可以直接回答。 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此刻也没有必要惊慌和错乱。 因为有事要隐瞒,所以才会担心。 而此时此刻,陌少川就像带着秘密被人揭穿的惊慌,故作镇定的说:“我只是在想,你很聪明啊!” 这句话,算不上任何的恭维。 季瑾之看着他,美眸淡然:“我们曾经是恋人的诶关系,多!” 疑问的语气,却带着肯定的成分。 她已经猜到了一切,就算陌少川不回答,但他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神,却早已昭然了一切。 他们曾经是恋人,那继而,又一个问题出现了。 季瑾之说:“那你之前口中所说的,那个‘最爱的女人’是我吗?” 陌少川一惊,显然愣住了—— 季瑾之的连续猜测,让他彻底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此刻,他倒是像个茫然若失的孩子,孤立无援的坐在这里,呆然的看着她,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犹豫着,很多复杂的东西,在大脑中涌动奔腾,但最后,却定格在不久之前,她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那张容颜,苍白,凄凉,惊恐,又不安。 那时的她,还处在噩梦的深渊里。 即使在沉睡的梦境中,挥之不去的,仍旧是当年发生的一切。 而此刻,看着面前的她,陌少川真的好像大声的告诉她,‘对,你就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最想念的女人,季瑾之,就是你!’ 他好像冲过去,紧紧地保住她,吻她,和她说,‘我要娶你,我们一起生活,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但这种明明很简单的小事,可他却不能做。 如果告诉了她这一切,承认了他们当初的关系,不管她接受与否,慢慢的,她所遗忘的那些记忆,会一点点的都浮现在眼前。 到时候她怎么办? 那么巨大的痛苦,如果再承受不了,陷入无止境的昏迷之中,他该怎么办? 他已经承受过两次失去她的痛苦,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了! 所以反复想了很久后,陌少川还是决定一鼓作气,狠心的对她冷然一笑,说:“季小姐考虑多了,我们以前确实认识,但只是那种……很普通的朋友关系,都没说过几句话呢!至于其他的,就更不可能了!” 这样的回答,或多或少让季瑾之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难道不是吗? 又是她的错觉? 估计是! 毕竟人家已经这么说了,她一个女人,还能怎样? 她不能连女人最起码的尊严,也一并放弃了,继续纠缠下去! 季瑾之尴尬的脸颊微微泛红,别扭的抿了抿唇,连忙道歉:“这样啊,那不好意思了!” “没事的。”他淡淡的,看到她眼眸里闪过的凄凉,陌少川的心里也很不好受,所以接下来,马上话锋一转:“虽然以前没关系,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啊!” 季瑾之一愣,就看到陌少川微笑的样子,俊逸的脸庞,笑容略微的有些爱昧了,他说:“说真的,我很欣赏季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做你的追求者。” 她受宠若惊,连忙一笑:“别开玩笑了,陌总,您已经有女朋友了。” 陌少川和李维琪,是所有人眼中公认的一对。 不管是新闻杂志,还是微博贴,又或者,是各种访谈节目的银屏上,他们两人,都是被所有人期待和羡慕的神仙眷侣,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最佳的典型。 还有人说,如果陌少川和李维琪不结婚,那他们就彻底不相信爱情了! 两人的结合,寄托了多少人的美满期待,为了满足大众的心理,他们也该走到一起的。 但提及李维琪,陌少川的脸上,原本平缓的神色,却微微的起了波澜,他只不耐的说了句:“我和她没关系!” 季瑾之苦笑,这是所有男人对感情厌倦,和不负责时的一种统一说法吗? 继而,陌少川又说:“很多人都不懂,但是真的,我和她真的没关系。” “但你们住在一起,还有个孩子?”她也是听传言和网上新闻里说的。 陌少川点点头,拉开了一侧的抽屉,拿出了一张相框,递给了她。 相框里是陌少川抱着一个小女孩的照片,女孩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白皙的脸颊,清澈的目光,短发齐肩,穿着可爱的公主裙,漂亮的一塌糊涂。 季瑾之看着照片中的女孩,感觉有点眼熟,思维逆转,忽然想到了,就说:“这是你女儿?叫果果吗?” 陌少川诧异:“你认识?” “也算不上认识,只是海利去的那个幼儿园,和果果成了同学。”季瑾之笑着,感觉这个世界还真小,海利和果果成了幼儿园的同学,而果果的父亲,竟然就是陌少川。 陌少川眸光波动:“海利也在那所幼儿园上学?” “是啊,前几天启年帮忙送进去的。” 他诧异:“他帮的忙?” 季瑾之解释:“海利是美国国籍,而且这孩子……智商太高了,一般的老师都教不了他,之前去了好多家幼儿园,但那些老师一见到海利,没说上几句话,就拒绝接收了。” 陌少川的脸色有些低沉,他的儿子,竟然被很多家幼儿园拒收?他竟然还不知道,之前他让沈城安排下的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两个人聊着天,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陌少川的吊瓶第二瓶已经输完了,季瑾之为他拔了针,立在一侧,按着他手背上的针孔。 他看着她,说:“今天真谢谢你了,我已经感觉好了很多,如果季小姐不嫌弃,以后可否当我的私家医生?” 她笑了笑:“陌总真会开玩笑,您应该有专属的私人医生!” 他却说:“林医生的医术没有季小姐好。” “如果哪一天我找不到工作了,一定过来应聘。”她玩笑的说。 陌少川点头:“到时候我一定高薪聘请。” 转而,她松开了针孔,看着已经不出血了,便收拾下现场的医药瓶,准备离开。 陌少川却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晚上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季瑾之愣了愣,他竟然要和她吃饭? 真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之前还那么声色俱厉的纠正了她的猜想,现在又这般示好。 季瑾之不想有过多的牵扯,毕竟,此时在她眼前的陌少川,是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孤男寡女过多接触,外界会怎么说? 她笑了笑,说:“不用了,我晚上还有事。” 他却说:“那哪天季小姐没事儿?我可以等你。” 季瑾之一愣,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一顿饭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他轻声解释。 她看着他,没办法再拒绝了,只好点了下头:“那就今晚!只是陌总的身体……可以吗?” “很高兴你能关心我,但放心!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别说是一顿饭了,就是饭后再来点甜点,宵夜什么的,都没问题的。”他微笑的说。 季瑾之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下班时间,我还有些事儿,等会儿我再回来找你!” 说着,她便提着包包走了出去。 离开陌氏,她直接开车回到了仁济,来人事部办理退职手续。 但却被人事部的主管告之,她并非仁济大学的正式职工,所以也没有什么退职金一说,只有当月的薪金可以发给她,其他的补助,一分没有。 领到了一个月的薪金,走在走廊上,不禁有了些许的小失落,但好歹也不算损失什么,又仰起头,大步的向外走去。 而她走了以后,人事部的主管拨通了内线电话:“李院长,季瑾之我已经打发走了,除了本月薪金,其他的一分没给,您放心!我都处理的很好呢!” 再度开车赶回陌氏,她还在路上,就接到了陌少川打来的电话,他说:“我在集团门口等你呢!” 季瑾之开车赶到,看到他又换了一身衣服,仍旧是西装革履的,虽然脸色看上去略微的有些苍白,但却一点都不影响他俊朗帅气的外形,仍旧是那么璀璨夺目,傍晚的余晖下,看着更加的养眼。 她的车子停在一旁,陌少川开了一辆比较低调的迈巴赫过来,他打开车门,请她上去。 他选了一家中式餐馆,并没有那种奢华的印象,只是普通装修精致的小饭店,让人看上去就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服务员将菜单送过来,陌少川示意将菜单递给她,让她来点菜。 而此时,陌少川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出去接听电话。 期间,季瑾之看着上面各种各样的菜系,再看看迟迟没有进来的陌少川,最后只好自己做决定,随意的点了几个菜。 菜上齐了的时候,他也正好接完电话进来,坐下后,两个人开始用餐。 味道不错,她低头吃着,听到他说:“你现在和启年是什么关系?你们……在交往吗?” 第288章 我喜欢你是真的 季瑾之看着他,笑着说:“陌总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让李院长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虽然,李院长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但……也不太好!” 陌少川的眸光滞动。 他湛蓝色的眼眸,闪出澄澈的目光,最终,幻化为一片浅淡的漠然,微微地移开了些目光,点头说:“好,你已经平安到家了,好好休息!” 说完,便对她摆了摆手,转身上了自己的座驾,发动车子离开了。 季瑾之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的车影,总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 但转瞬之间,腹部的疼痛便掩盖了脑中的全部思绪,她不想再考虑其他,提着包包,快步进了别墅。 她回房后,马上给陌少锡发了微信,说自己身体不适,先离开了。 陌少锡表示理解,但也关切的询问了很多。 她只敷衍的略过,然后换了居家服,又用热水洗了把脸,将电热宝充电,然后放在小腹上,平躺在床上,似乎感觉舒服了些。 海利放学后,看到妈妈在家,开心的跑过来,坐在她身边聊天,季瑾之微笑的看着儿子,慢慢的,觉得腹部也没那么痛了。 而这边,陌少锡收到了季瑾之发来的微信后,也找了个借口走了,徒留下李维琪一个人,她正想走的时候,却看到陌少川开车回来了。 李维琪也不是傻子,他出去这么长时间,季瑾之也没有再回来,很自然的就能联想到很多。 她从饭店出来,径直上了陌少川的座驾,听到他问:“少锡走了吗?” 李维琪慵懒的点了下头:“走了啊,一听说季瑾之身体不舒服,就马上走了,估计现在应该是开车跑过去看她了!” 说完,又好奇的挑起了柳眉:“看不出来呢,你们兄弟三个,喜好都是一样的啊!你喜欢,二少喜好,现在就连少锡都喜欢上了!” 李维琪冷笑着,真不知道是该赞叹季瑾之的魅力呢,还是感叹这命运就如此弄人。 陌家仅有他们三个兄弟,却偏偏在劫难逃的,都栽到了一个女人手里。 仔细想想,还真觉得可笑! 但她脸颊上的笑容,没维持多久,就忽然停滞住了,陌少川冷然的扫了她一眼,冷道:“下去!” 李维琪咬牙:“你说什么?” “听不懂?我让你下去!”陌少川重复,眼角眉梢都带着轻蔑的不屑。 她气的浑身发抖:“陌少川,你还不肯清醒吗?我才是你的女朋友,那个季瑾之,充其量也就算你的……前女友!连个前妻都排不上,你难道就不想给果果一个完整的家吗?” 陌少川不耐的皱眉,这个女人,几乎一天到晚,永远都是这些言辞,听得时间长了,尤其是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听得久了,无疑成了这世界上最大的噪音,心烦也是在所难免。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让你下车,听不见?”他嗓音低沉的反问。 李维琪心里怒火万丈,正要发作,忽然目光扫到了不远处,迎面走来的正是仁济的几个老师,她顿时一咬牙,将全部怒火压了下去,推开车门下车,临关车门的时候,还故意提高音量,道了句:“少川,你慢点开车,晚上我等你!” 待她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陌少川一脚油门,没有一丝的逗留,车子以最快的速度,从她身边急速略过。 李维琪看着他车影消失,心头不禁一阵失落,她也受够了自己这样左右逢迎,要随时带着两幅面孔,四处演戏,只为了让大众都相信,她李维琪和陌少川在一起,是最般配的,最幸福的,她当初选择未婚生子的这个决定,是最正确的。 但却忘了,为了这个众人眼中完美的形象,自己到底要付出多少! 比如现在,这边还沉浸在和陌少川怄气中,怒火无处发谢,身后就传来了老师们的叫声:“李院长!” 她又必须马上敛去一脸的怨怒,笑盈盈的转过身,和几个老师秀恩爱去了…… 而这一边,季瑾之躺在床上,用暖宝捂着肚子,刚刚服用了两颗去痛片,此时,管家又很细心的为她煮了红糖姜茶,喝完后,感觉浑身暖暖的,似乎也舒服了一些。 本来,在生完了海利以后,她这方面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些好转,加上中药辅助调理,基本恢复了正常。 却没想到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她,生生的从她身边夺走了纪承淮后,一切又回归了原样,甚至比之前的,更为严重。 她叹了口气,莫着自己的小腹,有些犯愁。 海利乖巧的趴在她的旁边,就连最喜欢的电脑都不玩了,一脸担忧的小模样,分外的惹人欢喜。 季瑾之莫了莫他的小脑袋,说:“不怕啊,妈妈没事的,妈妈只是有些累了,躺一会儿,睡上一觉就好了。” 海利看着她:“真的吗?” 她点头:“当然了!” “妈妈不会像爸爸那样,一睡着了,就再也不醒了?” 软绵绵的一句话,却像利刃,狠狠地刺向了季瑾之的内心。 之前纪承淮的离世,她怕给孩子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那一晚上,她都将孩子寄托在同事家里,却不曾想,懂事的海利,还是记得那一切。 她叹了口气,伸手抱儿子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放心,妈妈绝对不会离开海利的,我们拉钩!” 海利一笑,眼神里充满了担心:“妈妈,拉钩是骗小孩子的了!” “可是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好不好?” 海利挠挠头:“好像还真是啊!” 母子俩相视一笑,又聊了一会儿,看着季瑾之真的没什么大事的样子,海利似乎也松了口气。 可能是止痛片起了作用,加上红糖姜茶,还有那个电暖宝,疼痛感渐渐减少,她也终于有了些活力,叮嘱海利在一旁玩会儿,自己窝在被窝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便开始沉沉的睡去。 看着她睡着了,海利才蹑手蹑脚的给她盖好了被子,蹬着凳子关好了窗户,走了出去。 海利一回到房间,就又投入到电脑的世界里,坐在转椅里,忙的不亦乐乎。 季瑾之在半梦半醒之间,隐约中,听到楼下的玄关门铃响了几声,继而,管家便跑出去开门。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那并不是梦。 以为是陌启年回来了,她作为这栋房子的客人,理应出去打声招呼,不然多没有礼貌。 如此想着,季瑾之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支撑着出了卧房。 来到楼下,竟然看到陌少锡站在客厅里,一脸微笑的看着她。 她愣了愣,从楼梯上走下:“少锡,你怎么来了?” 陌少锡说:“是不是一个很大的惊喜?” 她连连点头:“嗯,确实是个惊喜。” “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到底怎么了?生病了吗?”陌少锡说着,便伸手往季瑾之的额头上莫去,季瑾之见状,一笑闪身躲开了。 她说:“我没事了,可能是天气太热,有点中暑了!” “中暑了?”陌少锡一惊,马上转过身吩咐管家:“快去熬点绿豆水,再去做点红豆沙冰之类的,冰镇点西瓜,降降温,怎么能中暑了呢?” 闻言,季瑾之连连摇头拒绝,她现在的身体,如果真吃了那些东西,那还真有的受了! 两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陌少锡拿出给孩子带的礼物,都是一些适合四五岁孩子玩的东西,他说:“是个男孩子?叫……” “海利。”季瑾之看着他买的那些玩具,深吸了口气。 这些东西,她之前也给海利买过的,但那孩子,根本不屑一顾。 正说着,海利听到楼下有声音,便跑了出来,在楼梯上探头观瞧,季瑾之朝着他招了招手,海利跑过来,礼貌的对陌少锡叫了声‘叔叔’。 陌少锡开心的抱过他,将那些玩具拿给他玩。 海利看了看那些玩具,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了句,‘妈妈叔叔,你们先聊。’就转身镜子上楼去了。 陌少锡无措的看着这一幕,再看看那些玩具:“我买错了?不喜欢?” 季瑾之噗嗤一下笑了:“你买的没错,只是这孩子……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这些东西调动不起来他的兴趣。” “哦?那下次我换一些!”陌少锡看着她,一脸关切的又问:“你到底怎么了?真的是中暑吗?我看你的脸色也不太好。” 季瑾之摊了摊手,故作轻松:“没事,老毛病了,现在好多了。” “等这次稍微好一些了,我陪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有病就要看,不然会拖出大事的。”陌少锡仍旧担忧的道。 季瑾之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这么关心我啊!” 陌少锡靠在那里说:“你可是我的维纳斯,我喜欢你是真的,关心你还不应该吗?” “……” 季瑾之沉默,略显一丝尴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陌少锡又环顾四周,再看向她说:“你带着孩子如果暂时没地方住,我那边还有个别墅,我平日里也不怎么回去,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的。” 季瑾之更尴尬了:“真的不用,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少锡。” “和我就没有必要这么客气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陌少锡太过于热情,导致季瑾之十分不适应,短暂的谈话聊天,却让她感觉漫长的犹如一个世纪。 好不容易送走了陌少锡,刚刚关上选关门,她往楼上走,而此时,门铃又响了。 季瑾之以为是陌少锡忘了什么事儿,又走过去打开门,却不曾想,门刚打开,就愣住了。 竟然是陌少川,他站在那里,单手插着西裤口袋,一身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她面前。 第289章 他是个细心的男人 季瑾之送陌少锡出来,此时已经天黑了下来,他开着车,在夜色中,缓缓的驶出山水居。 外面的单行公路上,陌少锡忽然通过后视镜,瞥见了不远处的路边,听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夜幕中,那车子没有开灯,轮廓看上去并不清晰,只是微微的,觉得很眼熟,但他开车正好转弯,一晃而过,也没太注意。 季瑾之进了别墅,管家给海利热了一杯牛奶,刚送上楼,她坐在客厅和管家聊了几句,这时,玄关的门铃又再次响起。 季瑾之愣了下,想着,可能是陌少锡又忘了交代什么,就打发走了管家,自己走过去开门。 玄关的门打开时,她嘴里还说着:“少锡,我真的没事,你就放心……” 话都没等说完,就猛地一下看见,站在门口的人,竟然不是陌少锡。 一瞬间,季瑾之彻底愣在了那里,竟然一时忘了如何反应。 是陌少川,他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就那样随意的站在门口,单手插着西裤口袋,背后是一片淡淡的夜色,有院子里的路灯,照射出昏黄的光圈,而他也看上去十分的自然,看着她时,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清爽的发丝被夜风吹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清隽,甚至平添了些许的颓然之感,让人看上去,很自然的心头滞住。 而此时,管家的声音从别墅里传出:“季小姐?是陌三少吗?要不要请三少进来?” 陌少锡在陌家排行老三,外界很多人都习惯性的叫他陌三少,虽然,他一直以来并不喜欢这个称呼,总觉得有种纨绔的富家子弟之嫌。 听到了管家的声音,季瑾之这才反应过来,忙转过身,对管家说:“没事的,你先去休息!” 管家点点头,说了句‘好’就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接下来,季瑾之看着面前的男人,略显尴尬的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陌少川摇头,墨色的眼眸,更显幽深。 他很清楚,当初陌启年建造这栋别墅的初衷和意义,是将这里当婚房建造的,而和结婚呢?陌启年今年都三十五岁了,早就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但却迟迟不提此时,因为什么,外界可能还猜测不断,但作为亲属,陌少川再清楚不过了。 陌启年缺女人吗?怎么可能,以陌二少的名声和地位,别说一个女人,就算十个八个的,又有何难? 但这些年,陌启年却偏偏孑然一身,理由呢,也只有一个。 他早已心有所属,不过,娶不到心里的女人,娶他人又有何意义?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早已功成名就,坐拥一切的男人,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更不愿意将就,也没有将就的理由和意义。 他们需要依靠商业联姻,巩固自己的实力吗? 不需要! 需要依靠女方的条件和财力作为支撑自己事业发展的基石吗? 也不需要! 那他们需要什么? 一个真正爱的女人,愿意让他们付出一切,倾尽一切财力和物力,哪怕背叛全世界也愿意相随的女人。 而很凑巧,季瑾之就是那个女人。 所以这栋房子,陌少川明知道是他为了季瑾之建造的,他又怎可能还愿意踏足。 陌少川只是后退了几步,示意季瑾之也出来,两个人就站在门口,他看着她,微微的皱眉:“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好些了,谢谢你买的暖宝。” 陌少川淡然微笑:“一个暖宝而已。”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为她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季瑾之看着他:“陌总怎么来了?是有事吗?” 他说:“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刚才,少锡来过了?” 都是明知故问,刚才在路边,他早就看到了陌少锡离去的车影。 季瑾之也不避讳,直接点头:“嗯,刚来过的,还给海利买了些玩具。” “海利喜欢吗?”陌少川马上问,似乎对这个问题,还比较感兴趣。 她摇了摇头,又马上解释:“不是玩具不好,只是海利这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不同,他不喜欢那些简单的玩具。” 陌少川眸光闪动,心里却一丝窃喜,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和别人的孩子一样呢? 继而,他又问:“那海利喜欢什么?” “这个……”季瑾之皱了下眉,和别的男人谈论自己的孩子喜好,她还有些局促,就随便说:“也没什么了,那孩子,平日里也不玩什么的。” 陌少川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不玩什么是玩什么?电子产品?竞技游戏?还是什么其他的…… 看他不说话,感觉有些尴尬,季瑾之微微的低下了头,就听陌少川又问:“他来就为了送玩具?” 她微微的抬起头:“也不全是,主要过来看看我身体哪里不舒服。” 但这句话说完了,她又不住的一怔,自己和他解释这些做什么? 陌少川微笑:“他倒是真的很关心你。” 这一次,季瑾之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关于陌少锡,应该说是热情呢,还是……有点乱,她也说不清楚。 瞬时,两个人都静了下来,夜晚的庭院,显得更加寂静。 这样静默了一会儿,季瑾之刚想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儿,如果没事自己就回去的时候,陌少川忽然侧过身,开了口—— “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他便大步往车子旁走去。 半晌,他从车上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纸袋,递到了她手中。 季瑾之低头一看,里面是一袋袋的液体药物,拿出一个看看,是中药,还是熬煮好的,封存在袋子里,随吃随开即可的那种。 陌少川说:“这是中药,对女性月事期间,能起到缓解镇痛的作用,比你吃止痛药要好,没有什么副作用。” 顿了下,又说:“你这个毛病,还是要好好根治一下的,等这次好了,我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我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她可以帮你重新检查。” 不知道为什么,季瑾之只觉得手上的小纸袋,分量似乎重了很多,她没想过,这个男人竟然是为了这种事而来的,不知不觉间,脸颊微微的有些发烫。 她感觉别扭的垂着头,小声说:“不用的,我没事的。” 闻言,陌少川皱起了眼眉,看着她,深吸了口气:“总说没事没事,自己的身体,不好好治疗好了,以后会更严重的,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一定要治好了!” 季瑾之无措:“真的没事……” “如果你不想我陪着你去检查,那你自己去也可以。”他打断了季瑾之的话。 说着,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诺,这就是那个专家的联系方式,等你这次好了,自己打电话给她预约下时间,如果对方说没空的话,就和她提我的名字,她就会尽快安排你就诊了。” 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季瑾之别扭的抿了下唇,慢吞吞的伸手,接下了那张名片,攥在手里,说不上来心里的滋味。 她有些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为何要为自己做这么多…… 就如他说的,他们以前只是彼此认识的关系,连朋友都谈不上,既然如此,他又何苦这样呢? 还是说,他本身就是那种,类似中央空调,对谁都好的……大众暖男? 陌少川说完,又转身回到车上,又拿出了个纸袋,再次递到她手中:“这些药,是等你好了以后再吃的,坚持每天喝一袋,等下个月,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季瑾之蓦然的愣住,接过他递过来的纸袋,看到纸袋上面还悉心的写着‘之后服用’的字样。 那简单的四个字,一目了然就出自他之手,清隽的字体,亦如他这个人一样。 继而,陌少川又打开了后备箱,拿出两大袋的东西,放到了她脚边,季瑾之低头,看到袋子里放了很多食材。 她低头看着,说不出来话。 关上了后备箱,陌少川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燃了,夹在手指中,黑夜中,星火一明一灭间,他走到她近前,淡然浅笑道:“这些食材,让管家煮给你吃,一定要都吃了,对你身体有好处。” 季瑾之沉默的看着,心里一片涟漪,思绪却瞬间想到了纪承淮,那个男人,以前也是这样,总是很悉心的在她这个期间,熬煮中药,煲汤做各种吃的…… “记得一定要吃,还要多休息。” 陌少川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感觉自己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也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不禁叹了口气,就对她说了句:“我先走了。” 然后叼着香烟,转身直接往自己的车走去。 季瑾之看着他夜幕里的背影,上车后,车子缓缓的发动,驶出了庭院,在夜色中消失不见,她却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翌日的早上,管家打开冰箱,看到多出那么多的食材,不禁诧然,上楼时才问:“季小姐,厨房冰箱里的食材,都是您买回来的吗?” 她说:“不是,昨天陌先生来过,他顺便送过来的。” “这样啊,那我这两天都不用买菜了,您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去做。” 季瑾之哪有那么多心情想着吃喝,她只说:“随便!” 一句‘随便’管家便擅自做主的煲了个汤,送上来给她吃,她喝汤的时候,管家在一旁整理房间,边忙着边说:“陌先生还真是细心,食材都处理干净了,我做菜的时候,都方便了很多呢!”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季瑾之只觉得自己拿着汤匙的手腕,不禁一顿,心下更是一片茫然。 看着她将一大碗汤都喝了,管家才满意的端着碗下楼,留她一个人在卧房里,因为身体难受,就更不想动弹,所幸窝在床上,找了本书翻看。 正看着,忽然手机一震,收到一条微信息。 是陌启年发来的,说他明天回国,下午达到a市。 她淡淡的,回了个‘好’又将手机放去一旁,继续翻书。 而这时,手机忽然又响了,这次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第290章 我想要的,会亲自去夺! 季瑾之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山水居了。 她躺在主卧室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空调被,衣服已经换过了,身上的汗渍,也早已被擦干。 刚睁开眼睛,只觉得光线格外的炫目刺眼。 窗外能听到一阵阵的蝉鸣,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天边一片血红,血染了大半个天际,照在房内,也红彤彤的。 有些浅淡的消毒水味道,还看到了床头挂着的吊瓶,此时的她,大脑算是清醒一些了,记起了之前的广场,回想起了那喷出一阵阵浪花的喷泉,还有定时喷水的水池,觅食的鸽子,忙碌的人群,最后,又想到了那人群中瞥见的一道熟悉身影。 也记起了,最终也没有追上前去,再见他一面。 原来,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营造出来的幻象。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内心中一直执迷的,一直痴念的,一直记挂的,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 真是个坏男人。 自从离开以后,竟然吝啬的连一个梦境都未曾给她。 这场梦,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或许对她而言,却是有点好处。 彻底清醒过来的季瑾之,记起了一点,在纪承淮之前,她也曾这般撕心裂肺的心痛过,为了某个不值得的人,为了一场毫无意义的爱情。 她爱过两个人,一个,耗费了所有的精力,甚至不惜赌上性命的去爱,但最后…… 另一个,一直到对方彻底离去,从她的世界远去,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他的依赖,对他的执迷,和痴爱。 不管是以前的某某人,还是已故的纪承淮。 到头来,都还是狠心的抛下了她,留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却没有考虑过,她该怎么活? 床前有人坐着,她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只是意识的凌乱,让她无暇顾及那么多。 等思维稍稍恢复些了,大脑也逐渐清朗,她才微微的挺起身,从而坐了起来,看到床旁坐着一个女人,握着她的手,细心地看着她手背上扎着的吊针。 季瑾之看着女人,面容冷沉,没有着急开口,也没有闪躲,只是任由女人握着自己的手,那样静默的姿势,保持了良久。 傍晚的蝉声扰人,却像是充满了魔力,钻进她内心深处,导致沉溺的心境,变得更加复杂。 唐如云握着季瑾之的手,握了很久,最后的最后,才缓缓的开口,说:“其实在很多年前,就想像现在这样,握一握你的手了……” 季瑾之仍旧没有拒绝,也不挣扎,任凭自己的手放在唐如云的掌心里,不过,凉薄的目光,却不加掩饰的扫向她,其中的不桀,唐如云看的清楚。 唐如云又说:“你这孩子,和你姐姐不同,看似柔软,实则骨子里最要强,像一匹野马,很难被人驯服,小时候我疏远你,甚至排斥你,所以你对我有成见,我都知道。” 话音刚落,季瑾之就说:“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过来?” “瑾之啊,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季家的孩子啊,你也姓季不是吗?” “所以呢?”季瑾之挑眉看她。 唐如云又道:“所以我关心你不也是正常的吗?你也是我的孩子,瑾之,我知道你的手,之前受过很重的伤,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季瑾之心头一怔,原来,她握着自己的手,竟然是这个意思! 快速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反问:“唐姨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还关心起我的手了?” “你是一名医生,手是很重要的,而且我也算是你的母亲,关心还不是理所当然的?” 唐如云的解释,听上去倒显得理所当然,但实际上呢? 五年前,她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有任何一个季家人对她伸出援助之手? 当初,她走投无路,差点抱着孩子自杀的时候,怎么不见唐如云如此好心? 之前,她为了四处筹措纪承淮的医疗费,东奔西走,甚至不惜背上高额的债务时,怎么不见他们过来问过半句? 就因为不是亲生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不惦记,不记挂,不注意也不关心,她又能说什么? 既然如此,现在唐如云所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何? 利益吗? 也对,这个世界上的人,又有几个不是被利益牵动,成为被金钱驱使的奴马呢? 想着这些,季瑾之只是淡漠的沟唇一笑,嘴里轻念着那句:“母亲?应该准确一点称呼,是继母才对?” 唐如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别扭的抿了下唇,又说:“不管怎样,你也是季家的一份子,我们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她的笑容更显凉薄:“直说,什么事?” 唐如云怔了下,有些忍气吞声,无奈的道:“现在华康有困难了,我年纪大了,已经没办法支撑华康了,景荃我太高估了,他根本就不是经商和管理医院的材料,瑾之,如果可以的话,你回华康!” 季瑾之看着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说出的话语,更加的让人触目惊心。 “唐姨可还记得,当年您是如何处心积虑将我赶出华康的吗?” 刹那间,唐如云愣愣的看着季瑾之,脸上的神色,却悄然淡去。 季瑾之淡漠的一笑:“看来唐姨最近也是记忆不太好了,需要我给您重述一遍吗?” 唐如云怔住,只感觉喉咙发哑,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这一趟,她是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只为了能让季瑾之重回华康,不说力挽狂澜,但好歹稳住那些董事,巩固住华康的基业。 为了华康,唐如云早就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来之前,她也想好了一番说辞,想着怎么循循善诱,怎么用言语攻势,一点点游说季瑾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让她答应下来。 却不曾想到,这个丫头,竟然还是这般冷血心肠,牙尖嘴利。 “还有,我父亲的手术,到底是意外呢,还是……”季瑾之看着她,眉头紧皱,故意没把话说完,拉长的声音,只是为了给唐如云一个薄面。 看着唐如云苍白的脸色,她又说:“那场手术的背后,至今都是一个谜团,唐姨,您是希望我重回华康,解开这个谜吗?” 唐如云错愕,诧然的看她:“原来……你都还记着……” 季瑾之自嘲的一笑:“很抱歉,我只是选择性失忆,并不是丧失全部记忆,很多事情,我都记得的。” 只有关于某个人的某些回忆,她全忘了而已。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某个人,究竟是谁。 但可以肯定,哪个人,绝对不是唐如云。 唐如云彻底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低三下四,到最后,只换来了季瑾之变本加厉的侮辱。 为了那一丝颜面,唐如云不得不隐忍怒气,故作镇定的道:“我只是希望你能重新回到华康,当初遗产分配的时候,我确实有过私心,是唐姨对不起你,如果你愿意回来,之前亏欠你的,我可以一分不少的全部补偿给你。” 季瑾之只是淡淡的笑着,目光平静的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用了,唐姨,如果我真的想要华康,不需要别人的馈赠。” 她会亲自动手夺回来的! 这些年的经历教会了她很多,女人的资本,并不是靠任何的给予和施舍,而是要靠自己。 想要的东西,就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夺到,这才是本事,这才是能力! 而不是眼巴巴的看着别人,祈求别人的施舍。 一瞬间,唐如云的脸色全白了,气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到最后,也没想到该说什么,只好转身拂袖离去。 季瑾之淡漠的没有任何情绪反馈,只是又重新躺下,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扔去一旁,任凭药液一滴滴落在地板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湿了一大片。 唐如云离开后,卧房的门又开了,这一次,走进来的人是陌启年。 他的步子很轻,踩在地毯上,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但躺在那里的季瑾之,却睁开了眼睛。 陌启年来到床旁,微笑的唇角上浮,伸手鼓掌,一下,两下,戛然而止的同时,声音低沉的开口说:“现在看来,还真有几分当年季家大小姐的风范了!” “你知道的,我不是。”她背对着他,出口的声音仍旧波澜不惊。 陌启年点点头:“嗯,我知道。” 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他从很多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这早就是两个人之间,不争的事实。 只是季瑾之搞不清楚,自己当年到底为什么要更换身份?那场车祸发生时,她到底涉嫌杀害谁,所以才那么慌张的逃命,以至于陷入了姐姐设下的陷阱里…… 疑问在心,但不会去问的。 她也知道,就算自己问了,陌启年也不会说的,说了也不会说实话,又何必多此一举? 陌启年站在那里,低眸看着她,说:“林医生来过了,给你检查了下渗体,有些贫血,还营养不良,今天中午的昏厥,是因为中暑。” 她点了下头:“哦。” 哦? 陌启年蹙了下眉,这年头,还能出现营养不良,又严重贫血的人,就连林医生检查完都觉得稀奇,她竟然只平静的用了一个‘哦’来回答。 他沉静了一会儿,又说:“我让管家给你好好补补,这段时间好好在家里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和我说。” 顿了顿,继续说:“这趟我回来给你带了礼物,等下,我去拿给你。” 说着,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出去后,看见管家,又叮嘱了一番。 管家听到‘营养不良’时不禁心头一酸,就说:“二少,这季小姐和您一样,出身好,但命不好。” 陌启年却轻笑沟唇:“放心,我经历的那些苦,绝对不会让她再经历。” 第293章 我会亲自夺过来! 夜深人静的晚上,季瑾之抱着双膝坐在二楼的飘窗台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发呆。 安静的深夜,偶尔能听到几声孩子的啼哭,好似是附近的邻居新添了婴儿,晚上哭吵着闹人,似乎瞬间就想到了曾经,海利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也特别喜欢晚上哭闹,吵的邻居不得安宁,不少人向她反应,她只有一味的道歉。 后来,还是纪承淮,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块小桃木,精心雕刻成一个小斧头的模样,挂在了海利的脖子上,还说,在国内,孩子如果受了惊吓,就会半夜喜欢啼哭,用个小桃木压一压,就好了。 当时她只是无谓的一笑,没想到,竟然还真的管用了,从那以后,一直到海利长大,都没在晚上哭闹过。 其实她也知道,所谓的这些,都是迷信的传言,海利是着凉肚子疼,纪承淮给他吃了些药,治好了胃痛的小毛病,自然就不哭闹了,但她欣慰的是他的那颗心,在遥远的休斯顿,还能一心为她和孩子,真的很不容易。 想到了这里,她的心,又有些乱了。 突然闯入的些许记忆,浮现的片段,和内心深处的复杂交织在一起,她说不上来是欣然接受,还是想要排斥和拒绝。 亦或者真的如陌少川所说的,如果真记起来了,又有什么好的? 遗忘的的那些记忆,如果真的找回来了,她到底会怎么办? 而此时,一道声音,忽然在她的思绪中闯入,那么的清淡悦耳,低低的声音,没有一丝的闹人。 “在想什么?” 她一怔,侧过头,看到了陌启年。 他穿着简单的居家服,白色的t恤和休闲裤,棉质的拖鞋,随意的装扮,却看上去也笔挺的格外有型,室内柔和的壁灯照射下,显得更加熠熠夺目。 她说:“没什么,就是有些睡不着。” 陌启年走进来,坐在她身侧不远的椅子上:“昨天下雨了,你还好吗?” 这句话他不想这么问的。 他很想问,昨天晚上你没有回来,人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回来? 但这样的问话,有点像质问,不太适合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且如果他真的这么问了,就太唐突了,换言之,他用什么身份问呢? 所以他换了个角度,知道她有阴天下雨时,旧伤复发的毛病,问话的同时,他也是关心的,深邃的眸光,眼底的关切和浓情,不言而喻。 季瑾之说:“还好了,因为下雨了,一时没回来,就在外面对付了一夜。” 她是故意要解释的,毕竟住着他的房子,自己属于住客,彻夜未归,好歹也该和房主说明一下。 纯属礼貌,并没有别的意思。 陌启年点了下头:“你没事就好,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事,随时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她笑了:“好!”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他又问了。 季瑾之微微的皱眉:“睡不着。” “我让管家等下给你端一杯热牛奶进来,喝了它,或许会好一些。” 她笑了,但这次的笑容有点假,还有点自嘲的意味。 季瑾之很清楚,这几年,她一直有失眠的毛病。 各种方法都试过,但都不太好使。 安眠药也吃了不少,仍旧没什么效果。 有的时候,好不容易情况有所转变,能睡着了,又会被一次又一次的梦魇所控制,然后在噩梦中惊醒,陷入一整天的莫名心慌之中。 这种糟糕的感觉,她深恶痛绝,但又摆脱不掉。 “还会做噩梦吗?”他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处,便开口问。 季瑾之一怔,随之摇了摇头:“没有了。” 但她这个人,向来不太适合说谎话,每次说谎,眼神都会不自觉地凌乱,手指也会不安的搅洞。 陌启年注意到了这些细小的反应,他不禁深吸了口气,又说:“这次去澳洲,认识了一位比较有名的心理医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来安排,怎么样?” 季瑾之看着他,顺从的点了点头:“也好,不过还是等等的!” 他说:“好,瞪缓一缓的,我就陪你去澳洲。” 陌启年知道,她拒绝排斥所有的心理医生。 可能她自身也是一位医生的缘故,明白所有病理的行程和发展,也了解所有的病患心理,再好的治疗,若是没有治愈的良药,也无济于事。 心病还须心药医。 而她的心病,显然并不是他。 陌启年想到了这里,不禁有些小落寞,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他就想着换个话题,缓解一下这种气氛。 于是乎,他又提到了华康医院。 他说:“我知道,你对华康还是有感情的,而现在,也正是华康最需要你的时候,考虑一下,重新回去!” 再度提起这个话题,有些旧事重提的意思,季瑾之不安的皱起了眉头,她知道,陌启年并不是一个喜欢动员他人的人,但这一次,他还是破例了。 季瑾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不确定,自己到底还能否重新拿起手术刀,像以前一样,站在手术台上,治愈每一位患者。 “我觉得你天生就是当医生的材料,如果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太可惜。”他又说。 季瑾之怔了怔,这句话,有些耳熟。 好像不久之前,陌少川也曾说过类似的。 陌启年看着她,再道:“你很清楚,你的手早就痊愈了,之所以偶尔还会不住的颤抖,完全是心理作用,你要的打开这个心结,自然就会控制住手抖的毛病,重新回华康,创办国内最先进的外伤医疗中心,这不是你本来的愿望吗?” 她低下了头,那是她母亲在世时的遗愿。 也曾是顾良才的心愿。 后来,她也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每天在手术台上迎接着人的生存和死亡,所以,那也就成了她的希望。 陌启年站起身,从更衣室的衣橱最里侧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在她面前打开,里面放着的,是曾经她在华康工作时所穿的白大褂,左侧的胸口上还刻着她的名字,季瑾之三个字,下面是急诊室医生。 陌启年说:“我希望你能重新穿上它,回到华康。” 季瑾之深吸口气,眼眸快速的避开了:“再说!” “不过,这一次我不希望你再去急诊室了……”他望着她,璀璨的眼眸中,流光闪动,接下来出口的话语,更加的笃定:“而是出任华康的院长,重新拿回你国内首个横跨三科室外科圣手的名号。” 季瑾之看着那件白大褂,柳眉紧皱,眸光也显得异常沉重起来。 重新回华康吗? 如果这真的是她最后选择的话,那么,在此之前,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陌启年还说:“只要你愿意,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你。” 她却仰起头,迎上了他深邃的视线,淡道:“不,所有的一切,我会亲自去夺过来!” 翌日的上午,陌少川和平常一样,来公司上班,刚推开办公室的门,人就愣住了。 他注意到,爷爷竟然坐在里面的沙发上,身旁还有萧书捷,和以前跟随爷爷多年的老秘书。 陌少川神色一滞,目光也跟着凝重起来,他很清楚,爷爷如今已经八十几岁的高龄了,就算是公司的董事会,爷爷都不会亲自出席,而今天,若不是什么大事,又怎会惊动他老人家? 他边往里面走,边说:“爷爷,萧姨,你们过来怎么没提前通知我一声?” 老爷子拄着手杖,浑浊的眸光目视前方,还没等说话,就看到李维琪从外面端了两杯咖啡进来,一进门就甜声喊着:“爷爷,萧姨,我煮了摩卡,你们尝尝……” 她话音刚落,就注意到了一侧的陌少川,顿时眼眸一转,得意的唇角轻扬:“哎呀,少川也来了!” 陌少川一下子就恍然,终于知道年迈的爷爷为什么会现身于此了,李维琪,这个女人,又在他面前故意耍手段! 他大步走过去,看着爷爷身旁的秘书,道:“安叔,您先说送爷爷回去!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景逸山再说。” 安秘书有些为难,再看老爷子,态度鲜明,直接仰起头沉声道:“不用回景逸山了,就在这儿说,少川啊,我今天过来,就是和你商量定下日子的。” 陌少川一愣:“什么日子?” 萧书捷在旁边解释:“当然是你和琪琪的结婚日子了,现在外面铺天盖地的都是有关你们的新闻,既然你们感情也挺好的,总这么拖着也不好,趁早办了!” 陌少川一怔,忙说:“爷爷,萧姨,这件事等回景逸山时再说!” “你又想这样继续拖着,少川啊,你也不小了,果果也五岁了,总不能等孩子长大了,你们还不结婚!”老爷子道。 陌少川说:“果果是我的女儿,我会顾虑到孩子的感受,但是婚姻也不是儿戏,等以后……”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爷爷厉声阻断:“不用等以后了,就趁着我还没闭眼之前,抓紧办了!” “爷爷!”陌少川咬牙,眼角余光扫到了李维琪,见到她宛若一副没事人一样,淡漠的脸上还洋溢着清淡的微笑。 “不用再说了,这次的事我做主了!”老爷子态度霸道的说。 第294章 欠了她多少 陌老爷子的态度鲜明,而且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促成陌少川和李维琪的婚事,并且只说:“我已经让安秘书通知了媒体记者,等下会有个新闻发布会,主要公开你和琪琪的婚事。” 萧书捷也说:“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果果已经长大了,如果再拖,对孩子的心里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不行!”陌少川当即拒绝:“我不结婚,爷爷,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能干涉!” 老爷子说:“这件事我还就必须干涉了!它关系到我孙女的未来,你总不能让果果一辈子都当个私生女!” 话说完,陌少川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僵滞的局面中,李维琪忽然上前,挤出一个要多甜美就有多甜美,温柔乖巧的开口到了声:“爷爷!” 又转过身,对萧书捷道:“萧姨,你们别着急啊,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是真心的爱少川,不想让他为了娶我,而有什么压力。” 萧书捷一笑,说:“你这孩子,结婚有什么压力?你们在一起生活也五年了,除了那一张结婚证,你们之间,还缺什么?” 缺什么? 一句话,李维琪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自然起来。 若是细数数,缺的可多了。 他们不过是打着同住一屋檐下,以‘同居’为幌子,欺瞒着老人和外界大众,又在女儿面前,营造出一副和谐共处的良好氛围,但实质上,两个人,只是那种井水不犯河水,貌合神离的关系。 有的时候,陌生的都不如一个旁人。 仔细想来,李维琪还真羡慕沈城,羡慕陌少川身边的每一位员工,好歹他们可以每天最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不管他发火也好,消沉也罢,他们都可以堂而皇之的陪在他身边。 但她呢?美其名曰是他的女朋友,是他孩子的母亲,但只有李维琪心里清楚,若不是有果果在,她早就被陌少川扫地出门了。 自从五年前季瑾之的事情发生后,他整个心就好像死了。 当初那个风留倜傥,纨绔又随性的陌少,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他将自己封闭在堆积如山的工作之中,用此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让自己一味的萧拓沉浸下去。 但这样的陌少川,也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变得成熟,也足够让一个原本就心思狠戾的男人,变得更加复杂阴沉。 所以李维琪此刻的心情是难受的,酸酸的,眼眶也跟着潮了起来,她说不清楚是自己的委屈,还是对这个男人的执念,一股脑的翻涌上来,堆到了心口,导致此刻的她,眼泪就夺眶而出。 看着她这一哭了,萧书捷就慌了,忙拿纸巾给她擦拭眼泪,同时说:“琪琪,你别哭啊,萧姨知道,这几年让你受委屈了,但这次我和爷爷不是过来了吗?我们为你做主……” 见状,老爷子也马上发话:“少川,这个婚你结也的结,不结也得结!” 陌少川怒火攻心,气的咬牙,眼底的厌烦顺势倾泻而出,攥紧的手指,也因力道之大,嘎嘎作响。 他心里清楚,这都是李维琪故意在爷爷和萧书捷面前惺惺作态,蒙骗老人的假象而已。 这个女人的城府,远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维琪哭得很委屈,几乎是梨花带雨的,她说:“我确实很喜欢少川,也真的很想和他成为夫妻,我们一家三口,再尽快怀个二胎的,但是……如果少川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的,萧姨,强扭的瓜不甜啊……” 她越是哭泣,越是将自己弄得很委屈,还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大话,越是刺激的老爷子怒火上涌,到最后,老爷子直接说:“下个月初八,就订在那天举行婚礼,这件事我做主了!” 然后吩咐身旁的安秘书:“等下就这样对媒体发布消息!” 安秘书无奈的叹息,却只好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 陌少川还想拒绝,但老爷子已经被气的大口大口川息,手里拄着的乖张不停的在地上敲击,怒道:“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气死我,才肯罢休?” 言犹在耳,陌少川的身形猛然一滞,神色凝重的看着爷爷,老爷子的脸色苍白,呼吸粗众,看样子情况并不太乐观。 萧书捷也在旁边催促:“少川啊,你就答应下来!这对你没有坏处的!” 到最后,就连一侧的安秘书都开口劝慰了,陌少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爷爷,你就真的非要这么逼我吗?” 老爷子深呼吸,拄着手杖慢慢的站了起来:“是你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从小我就教过你,做人做事要懂得承担后果,难道你想逃避责任吗?” 陌少川咬了咬牙,伸手搀扶住爷爷:“好,既然是我自己做的,那这个后果,我承担!” 一句话,像一个定心丸般,让所有人都安了心。 而李维琪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看着陌少川时,得意的唇角翘起,露出一抹胜利者的喜色。 送爷爷和萧书捷离开,安秘书和沈城主持召开了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从而公布了陌少川和李维琪的婚期,自然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大婚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有人说李维琪是苦尽甘来,先怀孕后结婚,好不容易从小三儿被扶正了。 也有人说,陌少川这一次才算娶到了真爱,之前的季瑾之就是个坏女人,一个蛇蝎恶女,活该被抛弃。 一打开微博,热搜榜上,都是有关这一话题的。 因为两人结婚的消息,同时,作为‘前妻’的季瑾之,也成了一度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纵使陌启年一再的派人出面压制,但网络这个大平台上,消息泄露的实在让人猝不及防,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了。 当天晚上,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不管是山水居,还是星月湾。 老爷子在星月湾入住,并交代了,直到下个月陌少川和李维琪完婚,看到他们的结婚证以后,老爷子和萧书捷才肯回景逸山。 陌少川直到,爷爷这是在逼婚,故意难为他的。 所以这天,本来五年来都没参加过任何应酬的陌少川,忽然答应和合作商的饭局,并在饭局过后,还参加了一个酒会,回到星月湾的时候,他醉醺醺的,带着满身的酒气。 刚一下车,人就觉得胃里不舒服,快步冲到了路边,扶着一颗大树呕吐了起来。 沈城跟在身后,拿了瓶矿泉水,待他吐完了,才递上去让他漱口。 看着漱口的陌少川,沈城在旁说:“陌总,网络上的那些新闻,传播速度挺快的,一时恐怕压抑不下去,这样的话,您看该怎么办?” 陌少川没说话,只是拿着那瓶矿泉水继续漱口。 沈城又说:“我担心季小姐那边……” 提到了季瑾之,陌少川将漱口水吐出,一大瓶的矿泉水,都被他用完了,只剩个空瓶,重新还给了沈城,才说:“她已经记起我了,至于其他的,我会亲自过去解释。” 沈城一愣,记起来了? 那是不是说他们之间还有希望? 转念一想,不对啊,这边陌总就要结婚了,距离公布的日子,不到一个月了,这么发展下去,那老板和季瑾之也没什么可能了…… “好了,没你的事儿了,先回去!”陌少川走到了别墅门口,对身后一直尾随自己的沈城吩咐。 沈城站住了,看着陌少川身体摇晃的走进了别墅,一直到管家出来,搀扶着他进去,沈城才略微的放心,重新上车离开。 偌大的别墅,陌少川却感觉不到有一丝家的温暖,这里,曾经是他和她生活过的地方,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好的,坏的,都一度让他着迷,而现如今…… 他深吸口气,对管家说:“爷爷休息了吗?” 管家摇头:“没有,老先生在二楼的书房看书呢!” 陌少川没再说话,径直迈步上楼。 推门进了书房,看到爷爷坐在那里,早已是古稀的老人家,坐在那里,神色漠然,仍旧是一派的威严,让人不敢随意造次。 他走进去,因为醉酒的缘故,挺拔的身姿有些不稳,斜身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 老爷子看着他,皱眉:“怎么喝成了这个样子!” 刚想按传声器,吩咐管家准备些醒酒汤,陌少川就微微的挺了挺身体,弥蒙的双眸看着老爷子,一副想要促膝长谈的样子,开口道:“爷爷,五年前,您突然发病,移植人工心脏手术,是谁为您做的?” 老爷子双眉紧皱了起来,嗓音冷沉怒道:“你想说什么?” “当年您八十岁了,如此高龄,在国内根本无人敢做的手术,是谁将您从死亡线上拉回来,重新给了您生命?” 老爷子脸色阴沉,却没说话。 陌少川又说:“陌启年的亲生母亲,他求遍了所有医生,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的时候,又是谁主动站出来,替他欧怀柔开刀做的手术?” “十三年前,我父亲病入膏肓,回天乏术时,又是谁主动制药,为我父亲延续了一个多月的生命?” 老爷子脸色异常难看,森冷的视线看着他,冷道:“陌少川,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说爷爷,咱们陌家欠了她多少人情,您有算过吗?五年前,她一个人在美国为我生了孩子,我又欠了她多少,您考虑过吗?如果非要说补偿,非要说顾及孩子,那试问,您让我娶了李维琪,那季瑾之怎么办?还有她为我生下的那个孩子,又怎么办!” 第295章 两个女人,到底选谁 夜深人静的星月湾,实木装修的二楼书房,陌少川坐在那里,两手扶着额头,俊脸埋藏在手掌之中,黑色的衬衫,将他挺拔消瘦的身形,刻画的更加深邃。 老爷子坐在一侧的藤椅上,握着手杖的手不住颤抖。 陌少川说:“爷爷,我没有喝醉,我现在的意识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该做什么,只不过爷爷,是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这样的质问,这样的语气,是陌少川从小到大以来,生平第一次。 陌老爷子被他气的浑身发抖:“这就是你对我说的态度吗?” 他却双眸淡漠,冷沉下来的模样,更加的让人胆寒:“爷爷,您想奶奶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更加刺痛了陌老爷子的心! “我从小就知道,其实奶奶并没有去世,她是去了别的地方,永远的离开了您,还发誓和您永不相见,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记得小时候有很多人让您再娶一个,可是您却说,对不起奶奶,所以陌家夫人的位置,永远都只属于她一个女人。” 陌老爷子彻底被陌少川的话震住,错愕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您也知道对不起一个人,心里爱着一个人,就容不下其他的了,也知道将陌夫人的位置,给一个人永远保留着,那您又为什么逼我?” 最后几个字,陌少川几乎扯着嗓子,用力的低吼而出。 声音里的愤怒和难以被人理解的痛苦,一并发谢出来。 老爷子不禁深深吸气,沉声道:“就因为我知道这一切,明白这其中的苦,所以才不忍心再让你经历!” 他很清楚,为了一个女人,辜负了自己整整一生的辛酸,又怎么忍心让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子,还重蹈自己的覆辙! 陌少川却苦涩的一笑:“您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就不愿意经历?” “就算你自己愿意,但你有考虑过果果吗?她可是你的女儿!”老爷子再次怒道。 陌少川也马上说:“那海利呢?他还是我儿子呢!” “两个女人,两个孩子,你总要亏欠一方的,毕竟你和瑾之也不可能了,那就选在琪琪,和她结婚,不也是最好的选择吗?” 陌少川冷笑:“选择?您什么时候让我选过了?还有,为什么亏欠的那一方,就一定要是瑾之呢?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我的命,还有您的命,都是她救下来的!不仅仅是我,我们整个陌家,都欠了她太多太多,难道在这个问题上,您还想继续亏欠她吗?” 老爷子彻底无话可说了,木讷的坐在了那里,看着远处,最后长叹一声:“但现在新闻消息都发布出去了,你和琪琪也在一起生了五年,你现在说要反悔,你让琪琪怎么办?你让陌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又是陌家的面子,难道说,您还不明白吗?”陌少川气急,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从小到大,他就觉得爷爷固执的思想,像一道沉重的枷锁,狠狠地束缚着每一个陌家人。 “您讨厌私生子,觉得这就是一个家族的耻辱,所以您排斥启年,这么多年,看看您都对他们母子做了什么!囚禁了欧怀柔二十五年,但到最后,您禁锢住陌启年了吗?现在就算没有陌氏,他手上的dia,又有谁能绊倒?” 所有人都清楚,以陌启年的实力,早已不再陌家之下,他如果真的想对陌家复仇,完全可以,早就不是当年的以卵击石,不说是旗鼓相当,但好歹也是实力相等。 陌老爷子一直认为陌启年是最大的威胁和隐患,所以从小到大,都对他格外严格,又极度排斥,但现在看来,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陌少川深吸口气,再看看爷爷,看着那个曾经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如今早已是垂暮老者,这些话他本不想说,毕竟老人的思想,又岂能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更改的。 但是,他也是气头上,加上涉及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到了必须要说的地步。 陌少川又继续说:“如果您不想让悲剧重演,那这次,您就别再逼我了,不然,海利就会成为下一个陌启年,但我不会像二叔那样,做个无能又懦弱的父亲,我会帮自己的儿子,如果有一天他长大了,我也会将陌氏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 “你……”老爷子气的浑身发颤,用手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胸口。 “如果您真的想在您百年之后,让一个私生子来继承陌氏的一切,那您就继续!”说话时,陌少川上前几步,拿起桌上的救心丸,倒出几粒,递给了老爷子。 看着他手中的药丸,老爷子气的脸色阴沉,有些想要拒绝和抵触的意思。 陌少川又说:“爷爷,您真的不想看看海利吗?他可是您的亲孙子啊!” 老爷子一下子愣住了,海利,他的亲孙子…… 陌少川又示意了下手上的药丸:“吃药!等两天,我一定带海利来看您。” 老爷子心里窝了口气,但又无可奈何,反复想了又想,最后才抬起手腕,拿起了陌少川手心里的几粒药,放入口中。 陌少川同时将水杯递上,看着爷爷将药吃了,自己也松了口气。 些许后,老爷子也缓了口气,看着他,沉声道:“如果,你和瑾之能有一点点的希望,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逼你了……” 陌少川苦涩一笑,希望是吗? 不努力试试,怎么知道就一定不会有呢? 而城市的另一边,季瑾之坐在电脑屏幕前,不住的发呆。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陌启年在公司加班,彻夜未归,而季瑾之则留在书房,抱着笔记本不知道在查看着什么,神色异样。 陌启年为什么没有回来,他没有看到那些新闻吗? 怎么可能,且不说陌启年和陌少川的关系,就说他们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还同处在上流社会,这个圈子不算大,无需外接媒体的新闻,陌少川和李维琪即将大婚的消息,他便率先得知了。 同时,也知道了老爷子和萧书捷上午亲自去了陌氏集团,对陌少川进行逼婚的详细细节,以及后来,新闻发布会召开后,陌少川又连续参加了两个应酬,喝的酩酊大醉。 既然知道这一切,又为什么当晚没有回山水居? 因为他不想看到季瑾之为了那个人伤心难过的样子,更不想看到她,看了网上那些消息后,一个人黯然走神的模样。 因为太在乎,也因为太过于介意,所以就连触及到一点点,都会引起他内心无数的波动,牵扯着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发疯似的疼痛。 无奈之下,他只有选择了逃避,尽可能的用这种方式来选择逃避。 而书房之中,沉浸在自己思维之中的季瑾之,却被一道声音所惊扰。 “妈妈,你在想什么?” 她愣了下,反应过来,忙低下头,就看到了海利。 他揉揉惺忪的睡眼,早已睡醒了一觉后,看到书房还亮着灯,就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看到季瑾之还坐在电脑前,神色有些异样,像是在看着什么发呆。 季瑾之忙一把抱起了儿子,坐在自己的腿上,说:“没什么,就是在看点东西。” 海利转头过去,看着电脑屏幕,上面是一段手术视频,差不多五个多小时的手术,循环播放,播放到现在,已经是第三遍了。 “妈妈,你看这个干什么呀?”海利不解,难道说妈妈又想重新做医生了? 季瑾之知道儿子比普通的孩子聪明,一般的谎话,肯定瞒不过去,就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这个手术,是当年妈妈亲自执刀做的,而术中的患者,就是你的亲外公。” “外公?”海利忙转眸过去,也全神贯注的看起了视频。 但毕竟是外科手术视频,这种画面,对一个五岁儿童来说,不太合适,季瑾之就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还是别看了,海利啊,你回去睡觉!好吗?” “妈妈,我已经不困了,你看这段视频做什么呀?” 她回答说:“妈妈认真考虑了一下陌叔叔的建议,感觉如果要重新回华康的话,我就首先要拿回当初的医生执照,而这段视频,就是解开一切问题的关键。” 海利纳闷,小手挠了挠头发:“什么关键啊?” “就是这个手术中的纰漏咯,但是我看了几遍,也没找到任何的破绽,估计得从这几个人身上找一下了……” 本是一句无心的话语,但海利听到了,忙说:“我帮你找!妈妈,相信我,给我二十分钟。” 说完,海利便马上转过身,投入到电脑上,小手在键盘上来回跳跃,将视频中除去季瑾之之外的几个人纷纷截图,又在华康医院官网中,找到了那几位医生和护士的照片,利用照片,开始各种网络搜索,各种人肉渠道,十五分钟后,海利顺利的查到了一切。 他将调查到每个人的详细资料,包括住址,车牌号,家庭大致背景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呈现在季瑾之面前,再用打印机纷纷打印出来,递给了她。 季瑾之看的目瞪口呆,怔了怔:“那个……” 她其实很想说,光调查这些是没有用的,因为当初的那场手术,肯定背后藏有一定的秘密,但具体是什么,光调查手术组的每位成员也是没用的。 海利似乎还想到了什么,又说:“妈妈,你调查手术资料,不如我黑进医院的内网,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 说着,海利小手快速操作,不等季瑾之说什么,没一会儿的功夫,内网的防火墙已经破译,成功的进入华康内部网络,看到了里面全部加密文件。 她看的直咋舌,一个问题在脑海里闪过,就问:“海利啊,你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啊?” 第296章 他不还是抛弃你了吗 近日,a市的新闻被一条重磅消息所包揽,那就是陌少川和相恋多年的女友李维琪于下月八号完婚的消息。 不胫而走,比娱乐新闻都要火爆,无论是新闻,还是各大杂志报刊,乃至微博各大榜单,都是关于这一消息的所有传闻。 众说纷纭的同时,又一个消息,轰然诞生。 华康医院上任院长季远之死成为谜题,其女将于近日向工安机关递交了案件重申提议,并拿出了最新的证据,也因此涉及到了开棺验尸。 一打开手机,微博热搜榜单,就能看到位居前几位的,都被季瑾之所承揽,‘季瑾之尸检’‘季家开棺验尸’‘恶女季瑾之再度回归’‘前任陌氏集团总裁陌少川妻子,涉嫌医疗纠纷案’ 经过季瑾之的几天调查,终于查到了当年遗漏的蛛丝马迹,又根据海利‘帮她’调查到的内容,全部递交司法机关,案件重申,也是自然的。 只不过,她的举动,却引来了唐如云和季景荃的反对,母子俩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急匆匆的赶到了山水居,可是季瑾之只是告诉管家,谢绝见客。 唐如云气的火冒三丈,无奈季瑾之住在山水居,陌启年的地方,怎容许他人造次,她便带着季景荃自行离开了。 当天晚上,季景荃给她打来了电话。 当时季瑾之刚刚洗澡出来,换了身衣服,拿着毛巾擦头发,听到手机响了便过来看看,当看到屏幕上跳动着‘季景荃’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猛然一沉。 知道重申当年父亲死亡的案件,必定牵扯到很多和唐如云母子的个人恩怨,很可能日后还要涉及到遗产重新分配等一系列事情,如此一想,这个电话,她是不应该接的。 但为什么后来又改变了这个想法呢? 是因为季景荃对待海利的态度,这段时间,从她带着孩子回国以后,季景荃这个当舅舅的,对海利格外的好,从未因为不晓得孩子亲生父亲,而对孩子有任何的排斥和反感,反而,他是真的很疼孩子。 这一点,季瑾之看的很清楚,出于这些缘故,她才接起了这通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传来了季景荃的声音,充满了敌对和指责,冷声怒道:“姐,我在最后叫你一声姐,现在华康确实没有以前好了,我也承认,自己没有经营的能力,也不适合当医生,更不配做这个院长,咱妈当年的做法,也确实做错了,这点我们都承认,但你又何必如此呢?” “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也是你的亲弟弟,就算我们同父异母,但好歹骨子里也流着一样的血啊,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呢?非要这样做不可吗?” 等季景荃的话说完了,似乎所有的怒火也一股脑的发谢过后,她才缓缓开口,淡道:“如果你们真的问心无愧,又何惧现在的案件重申?” “就算我们问心无愧,但事情闹这么大,你让季家的脸面何存?你让我和咱妈怎么办!” 听着季景荃的咆哮,季瑾之只是淡然的微微一笑:“这些问题,当初你们怎么没有为我想一想呢?我只是要调查清楚父亲的死因,并不想故意加害任何人,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快速的挂断了电话,季瑾之也像被人抽走了全部气力的木偶,一时间,精力全无的坐在了大床上。 一家人? 还真是可笑,就是这些所谓的‘一家人’当初将她硬生生的逼上了绝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唐如云将父亲手术失败,全部归罪于她身上,生生的夺走了她医生的资格,也是在那之后,又出了什么事,才导致她严重受伤和失忆…… 靠在那里,外面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腿上的疼痛痛如骨髓,疼的钻心,她狠狠的咬着毛巾,缩在床上不住的发颤。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雨停了,她也疼的彻底虚弱,躺在那里闭上了眼睛,许久后,才慢慢的睡着了。 一觉睡到七点左右,睁开眼后,她又像是满血复活了一般,快速的下床,洗漱,然后在安顿好海利后,开车出门。 这一天,她在所有媒体记者,和司法工安机关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郊外的墓园,开始开棺验尸。 当初季远选择的火葬,所以挖出来的,也只能是骨灰坛。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也映照了她此刻的心境一般,沉沉的,说不上来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陌启年一直在旁陪着,他曾说过,不管你日后做出任何的选择,不管是对是错,我都义无反顾的支持你。 他是这么说的,此刻也是这么做的。 对于季瑾之开棺验尸的举动,引来了不少人的非议,有人说她不孝心,是个狠心的坏女儿,父亲都死了,还要为了所谓的家族遗产,弄什么开棺验尸的,让父亲死后都不得安宁! 还有人直接诅咒她,各种难听的说辞,要多少有多少。 网络上的水军更是一大群,将她以往的各种历史都扒出来,狠狠地恶批一通,妄图利用舆论压力,制止她的行径。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认真的考虑过,一个女儿,为了父亲的死亡讨回一个公道,又有何错之有? 反而是那些利益熏心,妄图用各种言辞和说法,掩盖真相的人,才是罪大恶极! 但这个网络发达的年代,大批量的都是吃瓜群众,又有谁愿意考虑那么详细。 季瑾之站在父亲的墓碑前,面色凝重,从小到大,一直到父亲去世,她也没和父亲像样的说过几句话,季远给她的印象,永远都是威严,冷酷,又话语极少的形象。 她看着父亲墓碑上的照片,心里却默默地再说:“爸,这次要打扰您休息了,抱歉了!” 她相信自己的选择,一定不会有错的,转过头,陌启年眸光深沉的看着她,笃定的点了点头,随之,她吩咐工作人员:“准备开棺!” 一个不大不小的骨灰盒,工作人员从墓下拿出,交由季瑾之抱着,一行人又再度返回工安局。 季瑾之身为法医,有职责亲自尸检,配合工安局的法医人员,她亲自倒出尸骨,开始逐一检查。 最后,几个小时后,得出尸检报告。 季远的尸骨中,含有大量的重金属,在死亡前夕,已经是身中剧毒,就算手术不失败,也只能勉强维持几个月的生命而已。 接着,有了这份尸检报告,当年手术组的其他成员,还有更换药品的机械护士,也全部招供了,承认当年受季景荃的唆使,替换了手术中需要抢救需要的肾上腺素,换成了高浓度的,让季瑾之以为自己在救人,实则实在杀人的误差,造成季远手术中途死亡。 当年的案子真相大白,工安局逮捕了季景荃,和涉嫌对季景荃投毒的唐如云,随着法院开庭,季景荃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唐如云也被判处了三年刑期。 一切告一段落,季瑾之的名誉和医生执照也瞬间恢复,而新一任的华康院长,自然也是非她莫属。 结束了压覆在她心上数年的谜团,也替父亲再度风光下葬,季瑾之应该感到庆幸的,但看着唐如云和季景荃先后被抓,她的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可能真的如季景荃所说的,一家人,又何必弄成这样的局面呢? 但她拿他们当做一家人,可他们有拿她当过吗?但凡有那么一点点,也不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陌启年安慰的说:“别想了,他们是罪有应得,你不过做了应该做的,没有任何的过错,没必要纠结。” 她只是苦涩一笑:“真的没做错吗?但愿!” 回山水居好好的歇了两天,开始准备回华康接医院,正式接任工作之前,她去了一趟看守所。 再度见到唐如云,她已经没了那些雍容华贵的衣衫,似乎几天的时间,她的面容也憔悴了很多,变得有些苍老了。 会客室里,两人隔着一扇玻璃,唐如云说:“你还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季瑾之,不对,你本来应该是季安之才对,当初你是被逼无奈,才替换了你姐的身份,但为什么,到头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是当初那个心地善良的安安吗?” 季瑾之冷笑:“唐姨,您也是女人,您曾经也是一个女儿,试问您的父亲如果无故被人害死了,您作为儿女的,可能是不关心,态度漠然吗?” 唐如云说不出话来,只是气愤的攥着拳头,最后酝酿了很久,才说了一句:“你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像你姐了!” “或许!”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炫目的阳光,抬手拢过耳边的碎发:“我今天来,就是想问唐姨一句,您和我父亲,好歹夫妻一场,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您就真的没后悔过吗?” 那一瞬间,唐如云猛然怔住了。 后悔? 她耸肩讪笑:“我为什么要后悔?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我,和我结婚,也是为了华康,为了我家的权势,他真正爱的,从始至终就是你的母亲,我不过是留在季家,守了几十年的活寡而已,我为什么要后悔?真正对不起我的人,是他!” 唐如云口出恶言,但季瑾之却注意到,她眼角流出的那一抹泪痕。 归根结底,她还是后悔了! 好歹也是自己的丈夫,是曾经深爱过的男人,一起生养了一个孩子,一起走过那么多年的岁月。 不管争吵,不管恩怨,不管什么金钱名誉,到头来,她都还是爱着他的…… 唐如云转念又说:“到了现在,你又能比我好到那里去呢?你爱了他那么多年,为了他,不惜搭上自己的生命也要救的男人,不还是抛弃了你?现在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季瑾之,我们都是一样的命啊!” 季瑾之错愕的一怔,他? 她神色僵滞:“你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第297章 她根本不配! “除了陌少川还能是谁?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没有恢复记忆?” 季瑾之无措的愣住了,是陌少川?她曾深爱过,又不惜抛弃自己生命也要追随的男人,竟然就是陌少川。 原来,一直以来的感觉,并不是错觉,她是真的爱那个男人…… 那么说,海利的亲生父亲,也就是陌少川? 她彻底怔住了,竟然会是陌少川,而这段时间铺天盖地的新闻,他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再一次残忍的抛弃了她! “在对待季远的问题上,我已经无话可说,能有今天,算我自作自受,但是你呢?你为了那个男人,付出了多少,把自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他可曾为你伤心难过?或者,他可曾为你做过些什么?”唐如云看着她,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看着一言不发的季瑾之,唐如云继续说:“算是我们母女一场,我最后告诉你一句,你是真的爱错了人,而且你和那个男人,不会有结果的,他马上就是别人的丈夫了,你当初为了他,所遭受的一切,他都辜负了!” 曾经遭受的一切? 季瑾之脸色瞬息万变,皱紧的双眉,带着一种浓浓的不解,她看着唐如云,反问:“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我遭受过什么?” 唐如云叹了口气:“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自己慢慢去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索性都忘了!这对你才是最好的结果。” 话说完,唐如云已经没有了继续谈话的意思,便起身准备呼唤狱警离开。 季瑾之才说:“唐姨,您在里面好好表现,三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在您账户存了五十万,现在季家虽然不如从前,但这些,也是您应得的。” 唐如云脚步一顿,她从未想过,季瑾之竟然还会为她考虑这么多…… “还有,关于当年的遗嘱分配,我没有再改,还是按照之前的那样,对于我来说,其实,钱财什么,真的不重要。” 她最在乎的,其实是亲人啊。 如果唐如云能早点看清这一点,早点对她用真心的话,也不至于有今天的这局面了。 话说完了,季瑾之也起身准备离开了,最后说一句:“唐姨,您多保重,有事随时联系我。” 看着转身离去的季瑾之,唐如云忍不住心里的酸涩,道了句:“你要小心你姐姐,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小心她!” 最后唐如云说的这句话,像一句警告,在季瑾之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心姐姐,是吗? 她隐隐的记得,五年前,导致老顾意外去世的那场车祸,好像就和姐姐有关,还有季远的手术失败,季景荃吩咐机械护士拿进手术室的那支高纯度的肾上腺素注射液,有是从何处而来的呢? 似乎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都是她的姐姐。 虽然,她暂时没有足够的证据,但她足以确定,只不过,现在找不到姐姐到底在哪里,而她周围,也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只能暂时小心提防了。 星月湾这边,下个月八号的婚礼在即,萧书捷作为陌少川的母亲,大小事情都要操持,大到婚礼的场地选择,小到房间细微的布局,还要和a市最大的影楼联系,拍摄影师过来,专门为陌少川和李维琪拍摄婚纱照。 这天,萧书捷一个又一个电话的催促之下,陌少川从公司抽身,开车回到了这里。 刚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坐了好多人,而偌大的客厅中央,也摆设了好几个衣架,上面挂着款式精美的手工定制婚纱。 萧书捷乐呵呵的过来,对他说:“少川啊,因为你们的婚期订的比较急了,现让设计师定制是来不及了,但这几款婚纱和西装,都是名师的手笔,我拖了朋友才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你看看,等下琪琪回来了,再让她好好选一选……” 陌少川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冷然的道:“萧姨,您让我放下一个两亿的项目赶回来,就是为了帮着选婚纱?” 听他如此一说,萧书捷顿时无话可说了,反而还显得有些尴尬。 “萧姨,如果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陌少川说着就要走,萧书捷一见,忙说:“等一下,既然都回来了,就再商量一下,看看明天有没有时间,把婚纱照拍了!” 他说:“婚纱这种东西,太俗气了,还是免了!” “免了?”萧书捷怔住:“那怎么可以呢?现在年轻人结婚,哪个不需要婚纱照的呢?” 他却态度鲜明:“我不太注重这些,可能是老了的缘故!” 萧书捷皱眉:“怎么胡说呢?你刚三十六岁,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哪里老了?” “萧姨,真的免了!”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最近这段时间,爷爷逼婚后,他又开始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每天忘我的工作,像拼了命似的,距离到现在,他又是几天几夜未合过眼了。 萧书捷深吸口气:“没有婚纱照,那婚礼呢?总要选个地方!你觉得是……” 建议的场地还没有说出,就被陌少川打断了:“婚礼也不用准备了,就在家吃顿饭就好了!” “这个……” 然后,他又说:“还有什么走亲戚,办喜宴,还有蜜月旅行,这些统统省略,一概全免。” 萧书捷吃惊:“这怎么行啊?琪琪是第一次结婚,什么都不准备,怎么对的起她呢?” 陌少川闻言,只是冷然一笑。 仔细算下来,李维琪住进星月湾也五年了,这期间,她名下的那些产业,还有她创建的一个个基金会,投资的一部部电影,还有每天的一笔笔花销,不都是他陌少川的吗?这些加起来,如果还算亏待的话,那什么不算? 萧书捷想了想:“如果这些全部省略的话,那婚戒呢?这个可绝对不能再少了!” 说着话,她便朝身旁的人递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一会儿的功夫,拿出一个精美的锦盒,交到了萧书捷的手里。 她在陌少川面前打开,里面是一枚祖母绿的宝石戒指,看样子也有百年的历史了,极其的精美,放在小小的盒子里,打开的同时,让人眼前一亮。 萧书捷说:“这枚戒指,就当是我送给琪琪的新婚礼物!它是你们陌家主母的象征,从祖辈传下来的,至于你们的婚戒,我再托人去国外定制,应该能来得及。” 看着那枚戒指,陌少川的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的皱起了眼眉,他记得这枚戒指,当年他和季瑾之‘结婚’的时候,萧书捷也曾拿出来,还亲自戴在了季瑾之的手指上。 但等她消失以后,他在主卧的抽屉里,又发现了这枚戒指,后来李维琪搬了进来,他就还给了萧书捷。 陌少川双眉紧皱,冷声道:“不行!这个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这是陌家的传统,这枚戒指,只传长子长孙媳妇的。” 他面露不耐,只是快速的将锦盒合上,冷声道:“因为她根本不配!” 然后又吩咐其他人:“收起来!还有这些婚纱,都拿走!” 其他人闻言,看了看萧书捷,她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才用眼神示意众人,暂时收起来! “少川啊,我知道你不喜欢琪琪,但就当是为了果果,你就忍一下!”萧书捷试图劝说。 但陌少川却大步凛然的往外走,同时低声道了句:“萧姨,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忍一下就可以的,这是婚姻,不是一笔生意。” “为了果果,就不可以吗?” 他只是冷笑下:“您看那段婚姻,因为孩子最后幸福的?” 萧书捷没说话,只是跟着他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忽然一双乳白色的高跟鞋,映入两人的眼中,视线往上,就看到了匆忙赶回家中的李维琪。 她站在玄关门口,看上去,脸色并不太好看,可能是听到了陌少川说的话缘故,阴沉的脸上,带着极大的不悦。 陌少川自然不会理会她,只是淡漠的从她身旁绕过,和萧书捷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公司那边还等着我呢!”就匆忙的离开了。 听到也院子里的汽车发动离开,萧书捷才拉着李维琪的手,劝慰说:“琪琪啊,少川也是工作太忙了,所以……暂时没时间陪你,你谅解他一下,没事的啊!” 李维琪只是扯着唇角,虚伪的笑了笑:“我知道的,萧姨。” 看着那些保姆将一件件的婚纱礼服从客厅里撤去,李维琪的心里是痛苦的,更是愤怒的,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断地缩紧,再缩紧。 回到了房间里,她大脑里一遍遍的回荡着陌少川说过的那句‘因为她根本就不配!’ 巨大的愤怒在她心里盘踞,掀起巨大的狂风暴雨。 而此时,果果却推开她的房门,跑了进来,说:“妈妈,我可以出去玩会儿吗?” 李维琪正在气头上,本无心管女儿,就随口说了句:“可以!” 但可能是当了母亲的缘故,多少还是有些啰嗦的,就又自然的问了句:“去哪儿?后院吗?” “不,我想让张阿姨开车带我去找海利,他的妈妈是一位法医,我想让季阿姨带我去参观她的实验室。” 解释完了,果果看到母亲骤然间阴沉下来的脸,吓得倒吸口冷气,声音怯懦的附加一句:“可以吗?妈妈……” “不可以!你是我的女儿,怎么可以和那个女人走的那么近!给我回你的房间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出来!”李维琪对女儿咆哮的怒吼。 果果一时害怕,吓得忙转过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徒留下李维琪一个人,坐在那里喘着粗气,心里还愤愤的咒骂,真是个小白眼狼,忘了谁才是你的母亲吗?真是和亲爹一个样子,都喜欢那个女人是不是! 这是想不明白了,她到底那里不如季瑾之了,为什么陌少川就像着了魔一样,偏偏对她执迷不悟! 如此想着,李维琪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猛然一转,随之,快速的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298章 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晚上八点左右,陌少川跟几个大客户吃饭,席间谈着投资日化产业,聊的正起劲,沈城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挂了电话,沈城再回到包房,看到陌少川还和几位老板谈笑风生,他注意到沈城时不时的看着自己,一副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转而,又聊到了陌少川不日即将大婚,众人自然是举起酒杯提前恭喜,还说到时候一定为陌总奉上一个大红包,陌少川对此,只是淡然的一笑,毫无波澜的俊脸上,被香烟的烟气淡淡模糊,讳莫难明。 沈城找到了机会,就凑到他身前,压低声音说:“陌总,您之前让我派人盯着李小姐,刚才那边的人回话,说李小姐打了一通电话,似是联系了什么人,中间提到了季小姐的名字,但不知道到底是指的什么。” 闻言,陌少川眸光一沉,他想到了之前和萧书捷在别墅里的对话,估计都被李维琪听到了,女人的妒忌心,往往有的时候,有超乎寻常的威力。 沈城又说:“今天是季小姐正式接任华康医院院长的就职仪式,晚上有员工聚餐活动,要不,我现在亲自过去一趟?” “不用。”陌少川拿起纸巾擦了擦手,随之慢慢的站起身,还算恭敬的对在座的几个人道了句:“抱歉,各位,有点急事,我先去处理一下,各位吃好喝好,这顿算我请的。”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市中心的玛戈尔酒店,偌大的酒店全部被华康医院包下,隆重的就职仪式完毕,开始狂欢派对。 季瑾之对这些本就无心,便以孩子年幼,需要回去休息为由,抽空提前离开了。 陌启年下午的时候,专门过来一趟,但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应酬,必须亲自过去,所以才没到场,但却将自己的助理段然留下了,这时,也是段然开车,送他们母子回山水居。 路上,海利看着季瑾之,说:“妈妈,你当院长了,高兴吗?” 季瑾之想了想:“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 扪心自问又有什么可高兴的,季家现在上上下下,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唐如云和季景荃锒铛入狱,虽然是罪有应得,但对外界而言,她也坐实了一个蛇蝎恶女的名号,而且,将自己的至亲亲手送进监狱,这种事,不管孰对孰错,都不是风光的。 还有,她平生挚爱的是做一名外科医生,每天在手术室里,为每一位患者的生死负责,虽然辛苦,但却觉得很充实,可现在呢?只是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一大堆的文件,还有那些病例度日,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想要的。 但迄今为止,也是她逃脱不掉的了。 海利微微的蹙眉:“妈妈,我怎么感觉你并不高兴呢?如果你不开心,那我们就不做了好不好?” 她笑了笑,莫着儿子的脸颊:“傻孩子,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随心所御是孩子的专属权利,而她,早已是个成年人了。 而且作为季家的女儿,继承华康,也是她的责任。 “好!”海利撅着小嘴,露出了些许不情愿的样子。 季瑾之莫着他的头,笑了笑:“没事的,不管怎么样,妈妈现在已经是一名医生了,这不是很好的开始吗?” 如此一想,海利也点点头:“也对啊,那恭喜妈妈了!” 母子俩正高兴的聊着天时,前面开车的段然忽然说:“季小姐,小心!” 随之,他忙着转动方向盘,后车座上的季瑾之和海利,感觉整个车身发生剧烈的转动,一瞬间,一辆车从他左侧以极快的速度超车,行驶了过去。 季瑾之坐稳后:“这是怎么回事?” 沈城专注的开着车,目光有些犀利,看着前方,手上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冷道:“可能是有人想找茬,季小姐,您别着急,我会看着办的。” 季瑾之点头,但同时手指不禁握紧了。 而与此同时,后方一辆黑色的轿车以极快的速度又冲了上来,后视镜里看的一清二楚,段然及时一个转弯,后车措手不及,向路边的围栏冲了过去。 季瑾之看着前方的段然,他显然被这样的清醒吓住,脸色苍白的同时,额上冷汗直冒,再看后视镜,那辆险些撞向围栏的车子,又再次冲了过来,速度极快,像彻底不要命了似的,俨然一副和他们火拼到底的架势。 不仅如此,前面之前超车的那辆,又好似故意的逼上了他们这条车道,和后方的车子配合,大有一番要将他们逼上绝路的感觉。 段然勉强的周旋在两辆车子中间,随着前后车辆的夹击,车身刮出火花无数,迸溅着在这车辆稀少的马路上,尤为的渗人。 千钧一发之际,后车镜里,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像幽魂一样从后方以极快的速度驶来,超快的速度超越后方的黑色轿车,猛然的撞击,导致那辆黑色轿车错手机,撞向了路边的路灯。 继而,黑色的迈巴赫绕过季瑾之的车子,又朝着前方的轿车驶去,那彪悍的车技,极快的速度,疯狂的让人惊叹,会车的一瞬间,季瑾之注意到,那辆车上驾驶位坐着的人,竟然陌少川! 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此时,陌少川双眸直视前方,余光扫视着两侧的后视镜,凌厉的视线,寒光迸溅,盯着前方那辆轿车,深邃的眸光不断加深。 一侧坐着的沈城倒吸冷气,看着老板那阴鸷的目光,带着凛然的杀气,接着,陌少川一脚油门踩到底,加大马力,朝着前方那辆轿车冲了过去。 沈城惊呼:“陌总!” 随着迈巴赫以极快的速度撞上了前方轿车,两车相撞的瞬间,车身猛然震动,发出‘砰’的一声,火光四溅,辆车随和惯性的动作,又冲出几十米远后,才纷纷停下了。 只是停下的一瞬,沈城感觉自己的大脑浑浑噩噩的,他努力的晃了晃,再看看驾驶位的陌少川,此时的车座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不少液体顺从他的额角,一滴滴的坠落,还有他的手上,也红红的,一大片。 陌少川的手臂上一片血红,不知道在装车的瞬间,是伤到了那里。 沈城忙说:“陌总,你受伤了!” 他只是低下了头,神色漠然的扫了一眼自己满是鲜血的右臂,道了句:“没事。” 而此时,段然所开着的车子,也在路边停下了,季瑾之以最快的速度推门下车,跑到了陌少川这辆车旁,透过车窗,看到确实是他,就着急的拉开车门:“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她说话时,动手为陌少川解开了安全带,扶着他从车上下来,再看他的右臂,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看来伤的不轻,而段然匆忙赶过来的同时,也快速的报了警,还拨打了急救电话。 陌少川却顾不上自己的伤,看着季瑾之和海利安然无恙,便送了口气,接着,他捂着受伤而鲜血淋漓的右臂,大步来到了那辆被撞的停靠在路边的轿车,拉开车门,将里面的男子硬生生的拖拽下来,冷声怒道:“说,是谁指使你们过来的?” 那两个人伤的也挺重的,但没有达到昏迷的地步,只是额头上都受了伤,满脸的鲜血,倒在地上,却紧咬着牙关一个字都不肯说。 陌少川气急,还想再说什么,沈城却匆忙的赶了过来:“陌总,这两个人就交给我!您先让季小姐诶为您看看伤……” 季瑾之过来,为他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救护车和警车随之赶来,带走了那两个陌生男子,而季瑾之将海利交给段然照顾,自己便陪着陌少川上了救护车。 来到华康医院,急诊室的医生都在忙碌,其他的科室只有值班医生和护士,其他的人都在就职庆典上开狂欢派对,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无奈之下,季瑾之就找了间空的病房,将陌少川安置于此,正要为他治疗时,他忽然一把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右臂,拒绝说:“你现在是院长了,不应该随便治疗病患,就没有其他医生吗?” 她说:“我在是院长的同时,也是一位医生,现在其他的医生都有工作,还是我来!” “不行,换其他的医生!”陌少川的态度异常坚决,口气也像发号命令。 季瑾之不禁一愣,看着他执意如此,犹豫了下,才放下了手里的额剪刀,转身走了出去。 待病房的门一关上,陌少川立刻露出满脸的痛苦,一把扯开身上的衬衫,随着他力道之大,纽扣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脊背上的旧伤在车子碰撞时,发生撕裂,剧烈的疼处,让他浑身控制不住的冷汗直流,骨节分明的大手死死的攥着床沿,痛苦的俊脸也承载着巨大的剧痛,而不住扭曲,近乎狰狞。 季瑾之出去找了又找,才好不容易将一个刚下治疗台的急诊医生,叫来了病房。 医生进来的同时,她也跟在后面,却在打开房门的一瞬,一下子惊住了。 地上扔着被他撕扯下来,沾满了鲜血的衬衫,他高大的身形跌坐在地,脊背上撕裂的伤口触目惊心,手臂上的刮痕更是巨大,鲜血沿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他靠在那里,满脸的苍白,虚弱的一口口喘着粗气。 季瑾之无措的愣了愣,随之反应过来,正想快步上前时,却听到了陌少川的断喝:“别过来!” “你出去!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他的气息微弱,几乎是挤出了气若游丝的力气说道。 第300章 先忍着吧! 数个小时后,一架私人飞机在a市蓝天机场缓缓着陆。 戴着墨镜口罩,和鸭舌帽的女人,推着一个行李箱,快步的从甬道走出,而外面,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站在这里等候多时,在看到女人过来时,忙过去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 随后,两人上了外面一辆黑色的房车。 车上的玻璃是防透视的,上车后,女人便摘下了口罩墨镜和帽子,用手弄了弄蓬松的短发,抬起头,露出一张娇柔美若的脸颊,同时,靠在沙发的座椅上,从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女士香烟,叼在了嘴里,拿火机点燃的同时,对身旁的女人沉声道:“你这么急着催我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黑衣男子上了前方驾驶位,房车缓缓的驶上马路,离开了机场的地界。 李维琪看着身旁坐着的女人,顿时一肚子的委屈,道:“安之姐,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这次真的求你帮我了!” “到底怎么了?”季安之凛然的视线扫着李维琪,具体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联系上了李维琪,发现这个女人,倒是个可以利用的不错棋子。 李维琪一心想要嫁给陌少川,成为名副其实的陌太太,还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生下一个属于陌少川的孩子,有了那个孩子,李维琪的梦想,指日可待。 但是这个女人很蠢,也太心急,总是利益熏心,一刻都等不了,所以才会被季安之利用,这几年,一直做季安之安插在陌少川身旁的眼线,将国内的所有事,都一一向她报备。 李维琪说:“季瑾之已经恢复记忆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全部恢复了,但她已经记起少川了,所以我的处境就太危险了!安之姐,这次不管怎样,你都要帮我!” 季安之冷眸斜睨着她,抽了口烟,些许的烟气在两人之间缭绕:“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除掉她!那个女人,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来说,都是一个祸害!”李维琪着急道。 季安之皱眉:“你想借刀杀人?但也别忘了,那个女人,好歹都是我的亲妹妹,我五年前没有杀了她,现在就会吗?” 其实,季安之心里很清楚,五年前的那起绑架案,已经是她彻底背水一战了,后来事迹暴露,她的身份也随之被发现,之前所做的种种,都被陌少川调查到,为了脱身,她不得不利用陌少川的亲生母亲做要挟,所以这些年,她从未回过a市。 如此一想,她和陌少川之间,也是根本不可能了,但像陌少川那样的男人,迟早都是要结婚的,与其让他娶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女人,倒不如娶了李维琪,好歹,这个女人,还是个听话的好棋子。 这种想法,李维琪也多少猜到了些,但无奈心中的利益趋势,除了配合,还能怎么做? 李维琪蹙眉:“这个时候,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彻底没办法了啊!” “怎么没办法?她虽然记起来了,但陌少川也没说非她不娶,你们的婚礼,日期不是没变吗?”季安之说。 李维琪一愣:“这个倒是,但是……我也有点不放心啊,而且季瑾之那边,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再看看情况!有什么咽不咽下的?你还指望着陌少川能爱你?别做梦了,你们能顺利的结完婚,你能成为名副其实的陌太太,就知足!” 季安之弹了弹烟灰,视线转向了窗外,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深吸口气:“我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查理,你的事儿,就先这样!看情况再说。” 李维琪着急:“如果他突然反悔了怎么办?现在他就取消了婚礼,婚纱还有蜜月,把一切可以省略的都省略了,我真的担心……” 话没说完,就听到季安之耸肩的讪笑:“还真符合陌少川的性格呢!他爱的人不是你,想娶的女人也不是你,又怎么可能为你准备那么多?” 闻言,李维琪更加生气:“你怎么也这么说啊!那我到底怎么办?” “忍着!只要婚礼能继续进行,其他的,并不重要。”季安之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只要李维琪成为了陌太太,这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安之姐,我觉得,你倒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把季瑾之给做了!反正留着她也没什么用啊,你还可以顺理成章的得到华康医院,不是一举多得?” 季安之闻言顿时眸光一立,快速的按灭了手上的香烟,冷道:“我要怎么做,好需要你来指挥吗?李维琪,你以为你是谁?季瑾之好歹是我的亲妹妹,要不要除掉她,轮得到你过问吗?” 此话一说,李维琪顿时一怔,吓得倒吸口冷气,接着又连连点头:“是,是,怪我说错了话,安之姐,您别生气啊!” 李维琪很清楚,这几年,如果没有季安之在背后给她各种支招,又各种制造条件,她想安枕无忧的留在陌少川身边五年,是根本不可能的。 两人就是相互依附的关系,对于李维琪来说,此时的自己还没有能力和季安之对抗,对她顺从,也是最好的。 之后的一个星期,李维琪严格按照季安之所吩咐的,每天定时去医院探病,再带一些吃的和一束鲜花,放在桌子上,和他说两句话,然后再离开。 如此反复了几天,李维琪和陌少川依旧维持着那种淡漠的关系,几天加起来,都不如他和一个护士说的话多,这有点让李维琪生气,但一考虑到季安之对她的提醒,又都忍下了。 不仅如此,陌少川住院期间,萧书捷也过来一趟,探病的同时,也将有关结婚的详细事宜都和他说了一遍,到最后,陌少川给出的结果只有一句:“一切从简,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萧书捷吃惊:“那怎么可以呢?好歹我们陌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娶媳妇这种事,怎么可以从简呢?” 陌少川只说淡漠的唇角轻轻沟起:“萧姨,如果不从简的话,那这场婚礼,不管爷爷说什么,我都不会参加的!” 萧书捷怔住了。 “您想想,是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丢人呢?还是一切从简丢人?” 话已至此,萧书捷也彻底明白了,还能再说什么? 她只好哀声的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就一切听你的好了。” 送走了萧书捷,陌少川这边也和吩咐沈城去为自己办理出院手续。 沈城迟疑了下:“您不是答应了季院长要留下来做手术吗?” 他却说:“暂时手术也做不了,我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留下来也没有意义,外面还有很多事儿等着我呢!” “那手术……” “做,一定会做的!”既然是季瑾之执刀,那这场手术,他为什么不做? 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尽快康复,有一个健康的好身体,才能和最爱的女人,白头偕老。 不然怎么照顾他们母子呢? 他心里想着,打开了衣柜,开始换衣服,出院。 从医院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并不是去公司,而是让沈城开车,回星月湾。 他知道,自己住院的消息一直都是瞒着爷爷的,但爷爷看他对婚礼的事情,也不太反感了,就没有必要一直留在星月湾,早早的和萧书捷搬回了景逸山,那么如此算下来,他也几天没有见过果果了,多少有些想女儿了。 车子没有开进星月湾的庭院里,只是在外面大门口处停下了,陌少川让沈城在车上等着,一会儿他还要去公司的。 他一个人大步的进了别墅,刚打开玄关的大门,就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传来。 哭得撕心裂肺,似乎嗓子都要哭哑了一样。 陌少川顿时眉头紧皱在了一起,寻声快步往楼上走去。 走廊上,他看到了站在一侧的管家和保姆,两人一看到陌少川,顿时露出了胆怯的目光,害怕的忙上前,开口都开始结巴了:“陌,陌先生……” “您……不是在医院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陌少川阴冷的眼眸顿时一眯,冷声咆哮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小小姐怎么哭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怎么回事?” 一边训斥着,他一边大步往卧室里走,一推开门,就看到李维琪慌张的在藏着什么东西,而她的一侧,沙发上,果果还在哭泣,孩子委屈的直吸鼻子,想要努力忍住眼珠,却不住的抽噎着。 陌少川快步冲过去,一把抱起了女儿,熟料一个简单的动作,果果却哭得更甚了,孩子哇哇大哭,吓坏了陌少川,他又急忙将果果放下,反问:“怎么哭的这么厉害?果果,告诉爸爸,到底怎么了?” 果果摇摇头,胆怯的扫了一侧的李维琪一眼,又缩在陌少川的怀里,害怕的瑟瑟发抖。 陌少川皱眉,心里的疑惑也就更多,既然女儿不说,他就开始动手检查,轻轻的拨开孩子的小手,刚要触碰果果的衣服,孩子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哭得如此凄凉,弄得陌少川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搂在怀里,心疼的不知怎么才好:“到底是怎么了?别哭了,果果,是哪里不舒服吗?” 李维琪忙也冲了过来:“果果刚刚说头疼,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小孩子的毛病,一会儿就好了!” 说话时,她忙伸出手想从他怀里将果果抱过来,却被陌少川一个侧身避开了,他抱着果果,不知道碰到了孩子那里,果果又哭得更大声了。 陌少川心里怀疑,不顾果果的反对,一把扯开了孩子的衣服,当看到女儿臀布一个个血红的针眼,和青紫色的淤痕时,他愣住了,继而,巨大的愤怒在胸腔里像排山倒海的巨浪,瞬间被点燃。 李维琪也在这一刻,吓得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失控的跌坐到了地上。 第301章 女儿到底是谁的 看着面前怒气冲天的男人,还有被打的哭天抹泪的李维琪,陌少川的唇边绽放出一个极致恶劣的微笑,仿佛一个从地狱里走出的嗜血撒旦,站在至高无上的法台上,俯视着对峙的两方,等着看他们互相厮杀。 李维琪心里发慌,惊恐的双瞳波光连连,她忙上前几步,说:“少川,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无辜?”沉默了多时的陌少川,忽然开口,声音却像地狱里传出,带着阴森的恐怖,他淡笑着,露出一个苍白的毫无温度的冷笑,抬眸扫了一眼那边赤身的男子。 陌少川觉得似乎有点眼熟,仔细想来,好像是前不久和他们陌氏合作的一个合作商儿子,是个十足的富二代,签合约那天,他还跟着他老爸一起到场,当时没怎么在意,却没想到,竟然和李维琪搅和到了一起! 那个男人也看着陌少川,说:“陌总,你可别误会,是这个女人主动找上我的,你说一个女人主动过来,咱们身为男人的如果不配合一下,那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身体了,是不是?” 陌少川略略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的阴冷,他没说话,只是对男人伸手指向了门口的方向。 男人也顿时会意,马上朝着陌少川示意了下,满脸恭维的说:“我出去,这就出去……” 走到了门口,男人才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穿衣服呢! 但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再回去取的时候,还是算了!就这么刺身果体的站在公寓门口,感觉还很……凉快!对颇为凉快! 房间里,只剩下陌少川和李维琪两个人,李维琪顿时就哭了,扑在他脚边,呜呜大哭:“少川啊,你可不能听他胡说,我是清白的,是他强迫我的!真的……” 话没说完,就被陌少川一把攥住了她的脸颊,看着她脸上盈盈闪闪的泪珠,他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之前还觉得,虽然不喜欢李维琪,但她好歹也给自己生了个孩子,这辈子,就算两人没有夫妻的情分,但对这个女人,他也是有责任的,所以不管她怎么挥霍,做出什么没谱的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好了。 而这次的婚礼,他一心想着拒绝,想着怎么推掉,但心理上,还是感觉亏欠李维琪的,甚至还想着,如果婚礼真的取消了,他或多或少要找个机会,好好补偿她一下,但现在看来…… 他所想的一切,都太可笑了!在这个女人的眼里,他又算什么?女儿又算什么! 李维琪看着他轻蔑的笑容,预感到了不好,又再度哭泣的开口:“少川,求你了,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真的……” “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还有什么脸让我原谅你!”他不屑的一把甩开她的脸颊,抽手回来,扯过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手,嫌恶的眼神,眸低一片冰冷。 李维琪再度爬回来,哭泣的照旧:“我真的知道错了……” “果果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居然……居然虐带一个小孩子!还是你的亲生女儿,李维琪,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陌少川的心剧烈发颤,一想到果果身上的伤,他就满心的怒火,烧的五脏六腑都跟着疼。 恨不得一把活活掐死这个女人算了,但是他忍了又忍,最后才收起了手,深吸口气,暂时忍住了,却觉得眼前的李维琪十分厌烦,一脚将她推开。 陌少川站起身,冷道:“李维琪,你虐带孩子,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又和别的男人厮混,也不配做陌太太,所以,从今以后,离开星月湾,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要让我看到你!” 李维琪闻言,吓得忙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腿:“别走,少川,你听我解释,我是果果的亲生母亲,不能让我离开女儿……” 他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怒道:“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女儿,但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我……”李维琪眼眸转了转,又说:“我也是气急了,但果果就是我的命啊,我怎么可能真的伤害她呢?那些都是……都是小伤……” 一句话,又点燃了陌少川心里的怒火,他俯下渗,一把抓起李维琪的长发,迫使她和自己对视:“小伤?对一个五岁孩子下狠手,居然说是小伤?李维琪,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没想到,你练最起码的人性都没有!” 再次甩开她,陌少川阴冷的嗓音再启:“最后说一次,从今以后,离果果,离陌家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女儿面前!” 说着,他便大步往门口走。 李维琪快步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失声的大哭,因为哭得太用力,而身体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少川,求你了,原谅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求求你了……” 陌少川低下头,看着环在自己腰腹上的手,深吸口气,厌烦的一把掰开,并推开了她,冷声道:“事情是你自己做的,你还有什么脸求我的原谅?” 李维琪倒在了地上,不住的大叫:“陌少川,女儿是我生的,你没有权利那么做!还有,我和别人厮混怎么了?就允许你和季瑾之那个见货在外面乱来,不允许我和别的男人乱搞吗?” 陌少川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打开了公寓门,之前那个男人就站在外面,看到陌少川出来了,忙讪笑的说:“陌总,那个见女人您怎么处理的?我和您说啊……” 陌少川挑眉扫了他一眼:“回去告诉你父亲,和陌氏的合作,取消了!马上让他带着你滚出a市,如果让我再看见你一次,下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迈步下楼,身后,依旧传来了女人哭喊的声音,李维琪从公寓里跑出来,一股怨气全都撒向了男人,男人闪身,扯着她的头发,劈头盖脸的就扇了李维琪几巴掌,之后一甩手,李维琪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滚到地上的一瞬,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小腹:“啊……我的肚子好疼……” 接着,在两个男人震惊的视线里,看到涓涓的鲜血,沿着她大腿蜿蜒而下。 直觉提醒他们,好像情况有些糟糕。 男人看了看,快步冲进了公寓,拿出自己的衣服,一边穿一边往楼下跑,边走还边说:“和我无关,是你自己没站稳,和我无关……” 看着男人心狠的丢下自己远去,李维琪倒在血泊中,向陌少川挣扎着伸出了手。 他无奈的咬了咬牙,走过去,俯下渗拦腰抱着她下楼。 将李维琪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医生抢救过后,出来对他说:“病人已经没事了,孩子也保住了,下次一定要注意,前三个月要格外小心,很容易滑胎的……” 医生的话,赫然惊醒了陌少川,他诧然的看着医生,反问:“医生,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让你们多注意,她这是头胎,要多注意,不然真的容易滑胎的!” 他眸光一闪,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臂:“您说头胎?这是她第一次怀孕?” 医生点了点头:“是啊,这位小姐的身体还是很不错的,子宫也很好,如果不是这次意外,这孩子肯定非常健康呢!” 头胎? 第一次怀孕? 那果果呢?果果不是她生的吗? 一个从未想过的真相,突然之间在被人揭开,那一瞬间,他几乎不敢去触碰,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如果说,女儿不是李维琪生的,但这孩子又是他的亲生女儿,还正好是五岁,那果果的亲生母亲是谁? 陌少川手臂撑着墙壁,稳住自己摇摇御坠的身形,大脑开始不停的回访,一遍遍的思索着,五年前,他到底都做过些什么。 除了季瑾之,他也只碰过李维琪几次,还有谁?其他的女人,都只是逢场作戏,根本没有真正做过,那这孩子的母亲到底是谁? 沉吟了许久,他才缓缓的拿出了手机,打给了沈城。 到了晚上,沈城匆忙的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他手上拿了两份文件,放在陌少川面前,一份是市医院加急赶出来的dna鉴定,一份是有关李维琪五年前的全部详细调查。 陌少川坐在那里,拿过鉴定报告,打开看了看。 亲子关系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可确定其亲子关系。 他失落的靠在了那里,看着那份证明,彻底惊住了,如果说,果果才是她的女儿,那……那个孩子又是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城在旁边说:“五年前,美国华盛顿的妇产科医院,因为之前失过一次大火,所以档案早已残缺不全,只能找到这么多,但一直找不到证人,所以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无从得知。” 无从得知? 陌少川心里冷笑,这五年来,他以为果果是李维琪所生的孩子,所以为了女儿,他一再的退让,不管哪个女人做什么,他都忍着,只要一想到是为了女儿,不管做出多少牺牲都是值得的,可是现在看来,他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 被李维琪那个女人,戏耍到了现在,竟然还差一点,还想要娶了这个女人…… ‘砰’的一声,他将满前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然后对沈城吩咐道:“再去调查!要查清楚,当年那个女人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把果果弄到手的,再去查!” “好的,陌总!” 第302章 你把她怎么了 夜晚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路上疾驰,朝着陌氏集团的方向行驶着。 他开着车,深邃的双眸专注的看着前方,路旁两侧的路灯,昏黄的在他瞳孔中,形成两道黄色的长绳,他的耳边,一直在回荡着季瑾之说过的那句话。 ‘我没有加入证人保护计划……’ 她没有选择加入,明智各种危险的存在,却还义无反顾的选择放弃,这代表了什么? 突然的刹车声,惊扰了夜空的星空,在城市的上空响起,震动着多少人的耳膜。 陌少川抬手捂着额头,他怎么那么笨呢?竟然没有听出她那句话里的含义! 迅速的变更车道,在下一个路口转弯,调头驶向山水居。 他的车速极快,想着尽快能见到她。 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对她说上一声抱歉,自己才反应过来,他终于明白了,她话里的含义。 他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两个人的生活,都在变化着,只是,在各自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彼此的足迹。 这样的生活,让他感觉身心俱疲。 并不是他想要的,迫切的,又深深可望的想要改变。 陌少川油门踩到底,一路风驰电掣,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山水居。 远远地,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止在了山水居别墅的门口,起初,陌少川还没有开到近处,以为是警局的人,护送季瑾之到家,但后来,随着车子越来越靠近,他觉得不对劲了。 对方黑色轿车上走下两名身材魁梧的外国男子,他们也不说话,上前就擒住了季瑾之,她还在挣扎,抵抗的格外剧烈。 可那两个男子,轻而易举的抓住她,对着她的腹部狠击了两拳,她顿时失去了一切抵抗能力,身体也无力的瘫了下去,那两个男人便趁机,将季瑾之往黑色轿车上塞。 而此时,陌少川也开车来到了近处,他快速的停下车,飞快下车,箭步冲了过去:“瑾之……” 他嘴上喊着她的名字,对方两个男子愣了下,将季瑾之丢到了车里,关上车门,他们转过身,看着陌少川,用英文说:“别多管闲事!” 警告了一句,一个男子便转过头,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陌少川凛然,也用英语还击:“你们到底是谁?马上放了她!” 对方不理,陌少川便直接上手,想要动手抢人,外国男子还击,两人对打的时候,他的后脑遭到了猛烈的一击! 陌少川被这突然一击,打的晕头转向,身体也踉跄的有些前倾,正要挣扎着恢复时,又感觉脖颈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身后男子将一支注射器刺入他血管,药物的作用,让他瞬间身体不听指挥,瘫倒了地上。 昏倒之前,他隐约的看到身后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身形和外貌上,都看起来那么的熟悉…… 看着陌少川昏倒,那两个外国男子一滞,转眸看向忽然到来的女人,问:“这个男人,该怎么处理?” 女人鄙夷的目光撇着地上的陌少川,红色的高跟鞋移到了他的身旁,蹲下渗,伸出纤细的柔荑,在他精致的轮廓上抚莫,望着他,莫名的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是她曾几何时,一度痴心妄想的对象,她幻想着,能有一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众人说,他最爱的女人,就是自己。 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憧憬着,构思着彼此的生活蓝图,幻想着,能有一天,两个人在一起,有着快乐幸福的生活。 但是现实还是太残忍了,他竟然爱上了她的妹妹。 她们明明是孪生姐妹,有着相同的面庞,相同的身材,接近相同的声音,就连dna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就是这样,他还是选择了那个傻妹妹,选择和她白头偕老,选择守护她,不管何时何地。 多么愚蠢的决定。 反正是孪生姐妹,姐姐也好,妹妹也罢,有什么不同吗? 到底是没有看开,到底还是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啊! 季安之摇了摇头,眼底的恶毒快速徒升,站起身,对旁边的两个外国男人吩咐:“一起带走,给我盯住了,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 她话没说完,但眼神里的阴狠,早已让两个外国男子会意,他们点了点头,抬起地上的陌少川,绑上了手脚后,扔到了车里才扬长而去。 徒留下季安之一个人,她故意仰起头,看了看不远处别墅门口的监控录像,唇角沟起轻蔑的弧度,走过去,故意让自己的身形暴露在监控之下,接着,从包里拿出支装了消音器的手腔,轻轻的‘嘭’的一声,监控摄像变得碎裂不堪。 季安之吹了吹腔口的硝烟,淡笑,转身进了别墅。 她正大光明的走进了庭院,在布满了鹅卵石的小路上走啊走,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格外的不舒服,好在这样的路并不算远,就来到了别墅的玄关大门。 因为是盛夏的缘故,大门是敞开着的,里侧有个纱门,安装了指纹和密码锁,她不晓得密码,也不能输入指纹,站在那里,开始敲门。 当当当—— 几秒后,里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管家看到是她,就忙打开了门,还说:“季小姐,您怎么不直接开门呢?” 她淡笑了下,没说话,径直往里走去。 故意没换鞋,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塔塔的声音,保姆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拖的地,但也没敢说什么,只是一路缓慢的尾随着,来到了客厅。 环顾四周,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感觉没什么意思,又迈步往楼上走。 此时的保姆和管家不方便在跟着了,两个人面面相觑,只是觉得今天的季瑾之,有点不大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有点说不出来。 却并不知道,此时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是季瑾之,他们是孪生姐妹,一般人难以区分,也是正常的,而且两姐妹又常年不在一起,很容易让人视觉混淆。 季安之来到了楼上,先推开了主卧室的门,走进去,看着房间里的每样摆设,又转身进了更衣室。 打开衣橱扫了扫,看到里面只有十几件的衣服,还有几双鞋子,而且大部分的眼神,还都是黑白两种色调,不禁撇了下嘴,这个女人,竟然活得这么悲催,还真是可怜呢! 关上了衣橱,再看看首饰柜,里面只放着一个精致的小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枚一克拉的钻戒,她嗤笑的程度更大了,在季安之的眼中,这一克拉,又能算得了什么? 不屑的扔到了抽屉里,再打开其他的衣柜,发现竟然没有一件男装,顿时怔了下,难道说,季瑾之和陌启年,没有同居? 或许! 她缓缓的点头,出来后,又在卧室里流连,却不知怎么的,心口蓦然的一紧,脚步也跟着停顿下来。 走过去,看到了桌子上摆着一个相框,上面,那个女人微笑的抱着一个小孩子。 孩子看样子很小,一双小眼睛,双眼皮,白皙的面庞,坐在旋转的木马上笑容灿烂,而旁边的女人,却扶着孩子,笑的格外的开心。 季安之看着那张相片,一瞬间,心就紧了起来。 那个孩子,就是这五年来一直在她身边的吗? 这孩子的名字,好像是叫做…… 海利。 季安之下意识的抬手,触莫着相框,指腹轻轻的在孩子脸庞抚莫,一遍又一遍,只感觉一瞬之间,心里像坠进了什么东西,变得沉沉的,好压抑。 过了一会儿,她才注意到,卧室里被人闯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门旁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季安之几乎是后知后觉的。 她快速的转过身,生平第一次和孩子对视,年仅五岁的海利平静的望着她,深邃的小黑眸不停转动。 到了口边的一句‘妈妈’刚要道出,海利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快走几步,来到了季安之的身边,小手抚莫着她修长的大腿,顿时一怔,接着后退了几步,着急说:“你不是我妈妈!你到底是谁?” 季安之忍不住的一笑,俯身下来,半蹲在海利的面前,轻声道:“你还挺聪明的呢!怎么发现我不是你妈妈的?” 他们姐妹长得明明一模一样,当初就连陌少川都无法分辨,他一个小孩子,又是怎么区分的? 海利说:“我妈妈不会穿着高跟鞋进卧室,也不会穿这样的衣服!” 季安之忙低下头,看看自己穿着的低胸连衣裙,噗嗤一下笑了,抬手想要莫莫孩子的小脸,海利却快速的往后退了几步,闪身躲开了。 她也不怒,只是说:“除了这些呢?还有什么?” 海利咬住了下唇:“我妈妈的腿上有伤疤,你的没有!” 没错,季瑾之五年前出过车祸,之后,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她的衣柜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短袖t恤衫,有的都是长袖衣服和裤子,如果是裙子,比如职业装的一步裙,也都是过膝的长裙。 有人问她长得这么好看,身材也很好,为什么还穿的这么保守?夏天的时候,不热吗? 她只是微微的一笑,调侃说自己年纪大了,穿的太少不好。 其实,她只是想遮住腿上车祸遗留下来的伤疤,还有手臂和身上那些不知名原因落下的伤痕。 这也是迄今为止,区分他们姐妹的又一个好方法。 季安之笑了笑:“原来如此,那你也很聪明啊,知道吗?我其实是你的……” 她话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季安之缓身站起身,就看到陌启年大步凛然的来到了卧室门口,看着她,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季瑾之呢?你把她到底怎么了?” 第303章 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你的! “你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吗?”陌少川靠在那里问。 季瑾之脸色有些迟疑,但又快速的点了点头,检查着他手臂上包扎的伤口,同时说:“其实,很久之前,那次在酒窖里,我就记起你了,只是关于五年前的事情,还记不清楚。” “那现在呢?”他望着她,似乎有些担心,在心底里涌聚。 她看着他,神色微微的一凛,有些抱歉的开口,道:“抱歉,有些事情,我记的还不是很确切,所以……不能说全记起来了,只能说记起来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所谓的百分之九十,其实就是除去了关于那场绑架的记忆之外,其他的,都记起来了。 围绕着陌少川的全部记忆,涌现在脑海之中,季瑾之也谈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 看出了陌少川眼底略过的一丝失落,她又茫解释:“不过你放心,关于你的记忆,已经都想起来了,我记起了当年是怎么顶替了姐姐的身份,你骂我滚,我去了非洲,回来后,去找爷爷让我嫁给你,然后你各种方法折磨我,新婚之夜还让我独守空房,整日和外面厮混,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你对我有了感情,我还不相信,好不容易相信了,但怎么又分开了……” 但说话的同时,季瑾之也故意隐去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比如说,她第一次的怀孕。 是怎样在陌少川的预料之中流产。 还比如,她又是怎样一个人面对姐姐的算计,怎样面对老顾和父亲的死亡。 而一次又一次的对陌少川彻底失望。 似乎是触及到了某根神经,她微微的皱眉,头又开始痛起来了。 她捂着疼痛御裂的头,痛苦的脸色极度苍白。 陌少川心疼的连忙挺身扶着她:“好了,别想起了,有的事情想不起来,就算了!” 她也尽可能的压抑着心里的好奇和冲动,但剧烈的头痛,一些画面在她眼前浮现。 陌少川惊慌失措,忙说:“瑾之,别想了!” 季瑾之极力的克制着,努力的深呼吸,让自己的思绪保持镇定,许久后,这种剧烈的头痛,才慢慢的得到了缓解。 她靠坐在那里,舒缓过后,又再度想起刚刚坠机时陌少川的一番话,似乎像一剂良药,缓和着她心上的苦痛。 此时,陌少川看着面前的她,还说:“以前是我不好,我错了,真的错了,瑾之,相信我,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分别得五年,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失去后才知道珍惜,那种悔恨,那种痛彻心扉的伤痛,如死一般的通过,真的难以回首,他发誓,如果能再见到她,绝对不会再离开她半步! 陌少川拉着她的手,紧紧的,亦如刚刚坠机的时候一般。 季瑾之低头看着他手腕上的血肉模糊,之前为了挣脱尼龙扎绳,他可谓是使出了全力,此刻的手腕,勒出一条深陷皮肉的大口子,触目惊心。 她拿着棉签,一只手轻轻的擦拭,再拿仅有的一些纱布包扎,同时说:“我信你,但是……” 话没说完,季瑾之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确实相信他,可是这个男人,马上就要成为别的女人丈夫了,他要和李维琪结婚了,这样的诺言,又还有何用? 似乎看出了她眼神中的哀凉,陌少川忙说:“瑾之,其实……” 他犹豫了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陌少川好想告诉她,五年前,他并不是没有回去救她。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了,但没等来到她身边,就被绑匪发现,有人还从暗处对他开了一腔,昏迷后,将他丢弃在路边,任由自生自灭。 后被人搭救,再醒来时,他在医院里,而且是两天以后。 所以,他脊背上扭曲的疤痕,还有脊椎骨里嵌入的那颗子弹,就是当时留下的。 但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 尤其是当得知她的记忆,并不是完全恢复,只是恢复了有关自己的那部分。 而这恢复的部分里,已经有过去很多不好的回忆,若是他在说了五年前的那件绑架案,会不会给她造成更大的伤害? 陌少川看着她的眸光,不断的加深,眼底泛起的犹豫,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也不说话,季瑾之便好奇的问:“其实什么?” “没事,我只是想说……”他看着她,一句话在喉咙里翻转几回,最后还是没有道出。 深吸口气,陌少川换了个话题,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现在也爱你,而且,我这辈子,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季瑾之的脸色一僵,神色也变得敏感。 突然涌现在脑海里的残缺记忆,让她心头像覆着一团乱麻,而此时,又身处囹圄,各种复杂交织在一起,真的让她心力交瘁。 根本没什么心思考虑陌少川的告白。 看着她脸色的凝重,他又说:“我没有想强迫你的意思,瑾之,你别误会我。” 看他有些焦急的意思,季瑾之忙说:“我没有误会,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如果是在多年前,这样的话语,会让她心花怒放,高兴的像个孩子,可能还会激动的掉下眼泪。 但是现在…… 她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为了爱情,义无反顾飞蛾扑火的季瑾之了,就像她的身份一样,一次次的变换,浴火重生,比不上凤凰涅盘,但多少的改变也是一定的。 陌少川脸色有些悲凉:“抱歉,我又让你为难了。” “为难谈不上,只是,我就算恢复了记忆,但也不是曾经的那个我了,少川啊,小的时候,我叫你川哥哥,梦想着长大后嫁给你,白头偕老的过一辈子,平平淡淡,做个贤妻良母,和你生儿育女,但是长大了,梦醒了……” 才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是面目全非! 陌少川眸光一紧,黑眸定定的紧锁着她的容颜。 “很简单的道理,我第一次嫁的人,不是你,而是承淮,你只给了我一场虚假的婚姻,但他给了我真实的,在我最落魄,最不堪的时候,也是他一直守在我身边的。” 虽然,纪承淮已经走了,但不代表说他曾给予的回忆,都也一并烟消云散! “我对他,可能谈不上爱,就是一种依赖,但这种依赖,却足以让我停留在他给予的世界里,难以走出,你懂吗?”她声音轻缓,语调放慢。 季瑾之不想伤害他,也不想否认自己的内心。 她确实喜欢陌少川,也很想…… 但是,复杂的记忆,和现实发生了剧烈的冲撞,让她真的很难去接受! 尤其是,她的心里,不断的有一个念想在滋生,那就是陌少川抛弃过她,不止一次! 虽然,这种想法到底从何而来,她还记不清楚,但却很真实。 真实到了季瑾之都有点想发疯的地步! 陌少川看着她,眼底的苦痛开始蔓延,逐渐泛红的眼眶,因为痛苦而压抑的情绪,感觉胸口闷闷的,像窝了什么,苦不堪言。 他沉吟多时,才缓缓的低了低头:“我懂了,就算恢复了记忆,你也很难接受我,因为,当初的我,太混蛋了!” 混蛋到了陌少川自己都不想原谅自己的地步! 季瑾之看着他,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但我不会放弃的,我要把你重新追回来,让你再一次的爱上我,再一次离不开我!”他突然说,语气的笃定,让她难以置信。 季瑾之蹙眉,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答应吗? 还是直接拒绝掉。 若是答应,她心里忐忑,更加矛盾的会让她几度精神崩溃,若是拒绝,又有点心里不甘。 好复杂的感情。 都说女人是生活在矛盾和纠结中的生物。 如此看来,这句话是真对啊! 陌少川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纠结,竟然微微一笑,说:“不管你答应还是拒绝,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这一次,季瑾之不知道是没听清楚,还是大脑一时混乱而走神了,所以她下意思的接了句:“嗯?” “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会不惜一切的!还有,季瑾之,从今以后,我宁肯死,也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这句话,其实有很多含义,只是此时的季瑾之,因为残缺的记忆,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但时隔多久后的某一天,她再度回想起来时,才想起他此时话里的真正意义。 机舱门又一次被绑匪打开,两个大汉进来,强行拖起了地上的季瑾之,说了句:“你是医生,对?我们有个兄弟,突然肚子疼,你过去给看看!” 说着,便拖拽着季瑾之往外走。 刚刚发生的不好事情,瞬间点燃了陌少川的戒备之心,他挣扎的起来,想要拦住绑匪,却被对方发觉,回身狠狠地推去了一旁,他再想反抗,那人已经将手腔抵在了他太阳穴上:“你他妈再动一下,马上打爆你的头!” 季瑾之顿时心里一慌,忙转身对他说:“没事,我就过去看看,等下就回来,相信我。” 留下个绑匪看着陌少川,顶在他头顶的手腔,也一直没挪开。 季瑾之被带去了另一个机舱,果然,一个绑匪靠在那里,用手死命的按着肚子,浑身大汗淋漓,看样子是疼的不轻。 第304章 有我在,你安心 绑匪将她一把推了过去,重重的摔倒地上的季瑾之,回头狠瞪了绑匪一眼,才忍着剧痛,爬起来给伤者检查。 飞机平稳飞行,但机舱里没有医疗设备,她简单的对那个受伤的绑匪检查了一下,又试了试对方的体温,然后深吸口气说:“把他扔下去!” 受伤的男人大骇,其他几个绑匪也眸光一凛。 尤其是那个为首的头目,更是听闻后,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饶有兴趣的来到季瑾之身前:“你什么意思?” 因为对方讲的是英语,她也用英语重复:“我让你们打开舱门,把他扔下去!” 头目冷笑,狰狞的脸色阴的难看:“为什么?” “因为没救了,这不是你们一贯的做法吗?随便的把人扔下去,死了活该!” 这话说完,头目不禁掀唇冷笑,也听出来了,季瑾之是在为之前自己差点被人从飞机上扔下去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可以理解为女人的小情绪。 但很可惜,绑匪就是绑匪,拿钱替人卖命,哪有功夫和她闲磨牙! 所以接下来,刚刚还唇角带笑的头目,下一秒,快速的掏出手腔,顶在了季瑾之的头顶:“你不是医生吗?我他妈是让你救人,没他妈让你杀人!” 一句话,也把季瑾之惹毛了:“就因为我是医生,所以杀人还是救人,取决于我,而不是你!” 头目更加来气:“你这个疯女人,以为我真的不敢开腔,是吗?” 她倒是无所畏惧:“来啊,开腔打死我!反正你们绑架的目的,到最后,不也是要杀了我吗?” 头目的眼神一紧,想不到,季瑾之竟然会猜出他们最后的计划。 他们被人雇佣过来绑人,同样,也收到了最终指使,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然后才能收到最后一笔钱,那可是一笔巨额资金,想不到,这个女人的命,竟然会这么值钱! 但看看自己因病痛而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兄弟,头目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凝重,倒吸口冷气,腔口仍旧没有一丝踌躇,怒道:“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天,就把他救活了!” 季瑾之扫了那个受伤的男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救他可以,但他需要手术,而且是大手术,不是很快能结束的那种,这里的条件不行,也没有一定的医疗器械,等飞机降落的!” 顿了下,又说:“但我现在可以给他简单治疗一下,缓解疼痛,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头目马上说:“那你快去!” 季瑾之看着他:“救人可以,但你也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头目呵呵的乐了,但笑容退去,凶狠的目光再度呈现:“我警告你,如果你想用我兄弟的命,来保你自己的命,那是不可能!我兄弟死了,我他妈也让你和你男人一起陪葬!” 她看着他,再道:“我没有蠢到这种地步,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对我们客气一点,也不能再动手伤害我们!” 头目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些?” “还有,给我们吃饭,飞机降落后,再给我拿一些消炎药和抗生素,最好是针剂的那种。”她补充道。 头目的眼神有些迟疑,目不转睛的盯着季瑾之,但她却一脸的无所动容,哪怕是在黑洞洞的腔口之下,眼底的淡然,也超出了头目的预料。 而此时,她更是绕过了头目,避开了他的腔口,径直走向了那个受伤的男人。 “你这是干什么?” 她有些不耐,只丢出句:“你不是让我救人吗?那还愣着干什么?把医疗包拿过来!” 其他绑匪没有命令,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头目确定季瑾之是真心想救人了,眼神下达指令,其他的绑匪才将医疗包拿来。 简单的给伤者注射了药物,又从冰箱里拿出些冰块,冰敷剧烈疼痛的腹部,同时达到物理降温,减缓发烧程度。 差不多的基本抢救做完了,她看着伤者的血压,还算正常,就收起了医疗包,起身后说:“暂时这样,等飞机一降落,马上为他做手术。” “手术需要什么东西?” 她眸光一凛,唇角的冷笑溢出:“手术刀,还要药物,如果没有,锋利点的刀子就可以,至于药物……你们自己想辙!” “你……” 顿了顿,她还说:“如果找不到麻醉药,那就多找些酒来,浓度越高越好,给他灌下去,或多或少能起到点麻醉的地步!” 都说完了,她径直走向了机舱门口。 头目深吸口气,示意绑匪让她出去。 再次回到关押的机舱,陌少川一脸紧张的看着她:“怎么样?他们有没有难为你?有没有受伤?” 不等季瑾之回答,他又着急的将她转了个身,恨不得将她浑身上下都仔细的检查一遍,确定她毫发无损,才略微的松了口气。 她淡然一笑:“没事了,只是有个人受伤了,需要手术,等飞机降落了,再动手术。”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绑匪又一次打开了机舱门。 按照头目的吩咐,也是季瑾之之前提出的要求,对方送来了一些食物。 虽然都是吐司三明治之类的,但好歹可以填饱肚子了。 她忙拿过一些,递给陌少川:“快吃点!没有体力的话,什么事都做不了。” 话一出口,她头又疼了一下,好像这种话,曾经在某个时间点,自己也曾说过。 但当时是因为什么事呢? 已经想不起来了,这种时候,也不容许她慢慢的挖掘记忆,还是尽快吃饭才是正事。 吃饭时,陌少川也不知道是不饿,还是心境复杂的缘故,总之细嚼慢咽的,吃东西很慢,注意力也不集中在食物上,反而幽深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身旁的她。 “别看我了,我又不是吃的!”她不得不说话了。 陌少川淡笑:“怎么知道你不能吃呢?” 季瑾之咽的面包有些噎住了:“咳咳……” 他忙拧开了水瓶,递给她:“慢点吃。”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别乱开玩笑!” 陌少川连连点头,又继续吃饭。 饭吃完了,两个人坐在那里,陌少川忽然看着她,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开口说:“知道吗?我不会娶别的女人的,你才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这辈子,要么不娶,要娶,就一定要娶你!” 季瑾之一怔,这样的表白,或许任何女人听了,都该高兴才是,但她没有。 沉静的眼眸看着他,毫无波澜,亦如出口的话语一般:“但你和李维琪之间有个孩子,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会有很多责任,包括结婚,有的时候,也不是随心所御的选择那么简单。” 他笑了笑:“但李维琪也永远无法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而且,关于那场婚礼,其实……” 陌少川停顿了下,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就说:“现在也说不清楚,等我们平安的出去了,我再慢慢和你说。” 季瑾之抿唇一笑,仰头靠在了那里,是真的累了,只慵懒的说:“那就等以后再说!” 看着她疲惫的脸颊,陌少川更加的心疼不已,伸手,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睡!有我在,你安心的睡!” 季瑾之心里一震,又激起涟漪片片。 但却不知道为什么,靠在他的怀里,竟真的慢慢的放松了戒备,到了后来,竟也鬼使神差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被飞机螺旋桨剧烈的声音所惊醒的,她睁开了眼睛,飞机也开始降落了。 两个人被绑匪押出机舱,下了飞机才发现,这些绑匪,竟然将他们两人转移到了一个孤岛上。 下了飞机,两人暂时关押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房子里,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后,有绑匪将两人又带了出去。 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来了一些药品,还有几把一场锋利的军刀,大小长短不一,全部摆在那里,任由季瑾之选择。 亦如她的猜测,绑匪找不到麻醉药,果然给受伤的男人灌了很多酒,还留下几瓶,留给季瑾之消毒用。 季瑾之清洗双手,再吩咐他人用塑料布,将四周都围了起来,只留下一面,留下那些绑匪和陌少川‘参观’。 那根本不是参观,而是拿陌少川做要挟,一旦手术出现问题,或者季瑾之有什么其他想法,对方将马上击毙人质,随后再杀了她。 宁可鱼死网破,也要救这个伤者。 足以见得这个受伤的男人,对他们来说,有何种意义了。 季瑾之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几把刀具,微微皱眉,又抬起头,眸光清淡的扫向了不远处的陌少川,再低头,看看躺在面前的男人,她犹豫了下,才道:“怕疼吗?” 受伤的男人因为灌了太多酒,此时的神经都是麻木的,所以回答的时候,也迟缓了很多:“疼?我怎么可能怕疼!” 季瑾之冷笑,随后又看向其他的绑匪:“有绳子吗?把他绑上!” 第305章 我又怀孕了 萧书捷等人也在庆幸了陌少川平安无事后,反应过来,上前询问:“瑾之呢?她怎么没有回来?” 管家也问:“陌先生,季小姐呢?” 陌启年更是焦急:“快点说,瑾之她在哪里呢?” 唯独陌少川,像个木偶一样,呆然的立在那里,一言不发,幽深的视线,只是空洞的注视着远处。 问了好几遍,也问不出个结果。 导致陌启年的耐性都耗光了,直接伸手扯着陌少川的衣领,暴怒道:“别他妈告诉我,你又一次的抛下了她,一个人逃出来了!” 闻言,陌少川的思绪猛地回归现实,一把狠狠地推开他的手,冷道:“同样的错事,我不可能犯第二次!” 停顿下,又说:“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再他妈抛下她不管不顾!” 陌启年的怒意未消,眼里的猩红烧的更旺:“那她人呢?在哪里呢?” “在被绑匪控制之中。”这句话说出时,陌少川的心也被揪扯的生生作痛。 话音落地的瞬间,陌启年抡起的拳头也冲着他挥了过去,暴怒的声音接踵而至:“那你还回来干什么?陌少川,你他妈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口口声声说她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那为什么还留下她一个人,自己跑出来?” 陌少川毫无防备,被他突然的一拳,打的结结实实摔倒了地上。 萧书捷心疼的快步上前,忙和管家一起搀扶他起来,同时也拉架说:“少川可能做得确实不对,但启年,你也消消火,我们马上想办法再把瑾之救出来!” “还怎么想办法?上一次,五年前的绑架,已经折腾掉了她半条命,你们知道她在绑匪那里,都遭受过什么?你们看到过她身上的那些疤痕吗?浑身上下,几乎就没有什么好地方!还有,她得的那种病,ptsd,不允许任何异性靠近,这代表了什么?” 陌启年越说越来气,心里像压抑了某种怒火,发谢出来的同时,也烧的他五脏剧痛:“都是成年人了,还不懂吗?她当年是怎么死里逃生,又是用何种毅力才活下来的,当初她心里装的都是你,所以才制造机会让你逃走,陌少川,这一次,你居然又……”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奔腾的怒火烧的他浑身都像要爆炸。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陌少川,我这辈子都他妈不会放过你的!” 陌启年的狠话刚道出,陌少川也马上迎上了他的眼眸,冷道:“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但现在,如果想要救她的话,陌启年,你来帮我!” 这天夜晚。 是李维琪期待已久的大婚前夕,她坐在化妆镜前,看着自己刚刚敷完面膜的脸颊,露出了皎洁的笑意。 季瑾之啊季瑾之,不管你身份怎么变化,不管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到头来,你最爱的男人,不还是归我了吗? 她轻蔑的唇角沟起诡谲的弧度,拿出一款匿名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明天,必须杀了她!” 在收到对方回复的‘是’后,她得意的将手机关机,扔到了抽屉里。 而城市的另一边,星月湾的别墅卧房。 老爷子因为陌少川的平安归来而彻底放心,萧书捷也终于在殚精竭虑了数天后,有了一个安稳觉,为第二天的婚礼各种筹划。 只有陌少川一个人,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自己房间里,一支接着一支的吸着烟。 他在想很多事情,比如,这场婚礼如果真的举行了话,那么,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他和李维琪就注定了是夫妻关系。 而娶那种女人为妻,他光想想都觉得恶心。 不知道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但肯定不会是李维琪,那个女人,充其量也就是其中的一个棋子。 如果自己真的豁出去了,和李维琪完婚,但季瑾之到底能否获救,也是个问题。 他踌躇的想了很久,一夜未睡的他,翌日清晨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用了变声,根本听不出来对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只是说:“如果你想让季瑾之活着,今天的婚礼,就必须进行。” 陌少川握着电话,反问:“那季瑾之呢?你们什么时候放了她?” “等你和李维琪婚礼结束,开始去度蜜月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放了她的!” 陌少川皱眉:“这和之前说的不对,你们说过的,只要婚礼结束,马上放人!” 对方显出了不耐:“你没有别的选择!” 他气愤的咬了咬牙:“好,我按照你们说的去做,但你们也要信守承诺,不允许伤害她!” 对方没有说话,先挂断了电话。 陌少川发狠的攥着手机,咬碎满口银牙,然后走出去,吩咐沈城:“今天婚礼照旧,等下你先去会场安排。” “是的,陌总。” 沈城奇怪,这次陌少川回来后,和以往的反应大为不同,他消失了整整五天,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谁绑架的他,绑匪是谁,他是怎么出来的……这些问题,他统统避而不谈,只是说婚礼正常进行。 这一点,引来了很多人的迟疑,之前,他亲自去了公寓捉间在床,换成任何男人,都绝对会取消婚礼的,但是他陌少川竟然……忍下了? 沈城有太多的疑问想问了,可是他不敢,也没抽出时间,只好听命先一步去了会场,开始为即将进行的婚礼,各种安排。 而休息室里,李维琪穿着婚纱,坐在那里,身旁是忙碌着的化妆师和造型师,还有不少圈内的好友,献上祝福的同时,也不停的谄媚献殷勤。 李维琪靠在那里,抿唇沟笑,还抚着自己的小腹,大言不惭的对所有人说:“知道吗?我已经怀孕了!” 那些人更加吃惊:“哇,这么快就怀二胎了啊!” “是啊,不然少川怎么会娶我呢?你们这几个没结婚的小丫头,可要记住了,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先要给他生个孩子。”她有模有样的向其他人传授经验。 几个小女孩,露出了一脸羡慕妒忌的表情,如痴如醉的听着她说。 良久,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众人循声望去,看到陌少川一身白西装的站在那里,帅气的俊脸,宛若神人一般的降临。 其他的人会意,便纷纷离开了。 只留下了陌少川和李维琪两个人,他关上了门,走到近处,看着这个穿着圣洁的白色婚纱,满脸洋溢着浅淡微笑的女人,心里翻腾的怒意,早已奔流不息。 李维琪说:“说到底,你不还是要娶我吗?” 陌少川淡笑,俊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浓到了似乎能将人活活淹死,他靠在李维琪的身边,凑到她耳边,以为是甜蜜情话,实则吐出的声音,却阴寒刺骨,他说:“你最好祈祷她能平安无事,我丑话说前头,之前我已经放过你了,但这次,如果她出了任何事,李维琪,我一定让你后半辈子痛不御生!” 李维琪怔了下,被他的话语恐吓住,小脸吓得惨白。 但转瞬,心里惬意的火花又再度燃起,她冷然的看着陌少川,道:“这个时候,你应该求我才对!陌少川,这场婚姻,你是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更得接受!” 顿了下,她又说:“你不是说我四处沟搭男人吗?没错啊,五年了,你身边的朋友,合作商,我睡的太多太多了,他们表面上恭维你,怕着你,实际上,都在笑话你,笑话你当了王八还不知道!这以后,他们更对你笑掉大牙了,整个一个绿毛龟!” 她的话说完了,陌少川不怒反笑:“李维琪,我真的睡过你吗?” 李维琪怔住了—— “五年前,我和你逢场作戏的时候,真碰过你吗?” 李维琪脸色难看,仍旧逞强的说:“你怎么没有碰过?你喝多了的时候,我们不就是睡一起了吗?” “真的吗?”三个字,清清淡淡,却像一道极为有利的铁锤,狠狠地敲击着李维琪的心脏。 两个人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 这些问题,也是陌少川和三少无意中说到的,三少说过,一个男人真正喝醉的时候,是不可能乱性的,因为聚不起来,自然不会有事,但凡是那些喝多了就睡了的,其实都没醉,只是拿喝酒当借口而已。 如此一来,还真提醒了陌少川。 他仔细想来,自己和李维琪,几乎也没真正发生过什么,其中有几次他喝多了,倒在床上就睡了,第二天醒来,看到身旁躺着李维琪,但到底发生过什么,谁知道? 看着李维琪脸上的瞬息万变,陌少川冷笑了声,往外走去。 身后再度传来李维琪的声音,她扶着自己的小腹,道:“不管怎样,这个陌太太,我也是坐定了,还有,提醒你一句,你又要当爸爸了,我怀孕了,这次的孩子,肯定是我亲生的哦!” 话说完,陌少川藏在裤兜里的手,攥的更紧,俊脸上的表情,阴森恐怖的让人胆寒。 第308章 那就放手去做吧! 他的声音,亦如平时的,那么的低沉,幽幽的,磁性十足。 季瑾之努力的听着,控制不住的心颤,让她的手指死死的按着阳台的围栏。 些许后,他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再道:“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都知道,你要搬回季家去了,没事的……” 他很清楚,今天晚上,对于两个人,只是短暂的告别。 季瑾之心情复杂的咬着唇,许久后,才声音颤抖的道出了三个字,她说:“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陌启年怔了下,随之转过身,抬眸,和季瑾之那满含泪珠的眼眸相对,露出了和煦的微笑,和洁白的牙齿,他说:“不要这么说,谢我什么?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为了你,做一切都是应该的。” “我知道,你还忘不了他,但我不怪你。” 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如此的懂自己。 “还是谢谢你!”季瑾之忽然开了口,却没克制住嗓子里的哭腔,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竟然哭得如此狼狈。 听着那声音,陌启年又笑了,他仰起头,看着她道:“傻瓜,别总说谢谢了,哎!” 这天晚上,陌启年站在楼下,看着她也没有什么困意,而自己呢,正好也百无聊赖,想找个人说说话,那么彼此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他拿着手机和她说了很多,很多。 估计两个人都要感谢手机这个发明!真的很神奇,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有太多平日里都说出口的话,却用电话这个东西,解决了。 他说了小时候的事情,说当年自己被父亲关在了地下室,每天最害怕的,就是听到开门声,因为那个声音,意味着父亲或者后母过来了,父亲的虐打和后母的看热闹,给年幼的他,造成了很深刻的心里阴影。 而那一天,地下室的门响了,他本能的往墙角缩了缩,想要尽可能的躲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除了躲,还会做什么? 但是他没有想到,进来的竟然是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孩子。 她大大的眼睛,很漂亮,穿着白色的裙子,像个小天使一般的降临在他面前。 他以为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女孩子,会像父亲和后母那样,将他当戏耍的猴子,只是过来‘参观’或者嘲讽的,所以他躲了起来,试图将自己隐藏,因为那时候的他,觉得满身是伤,衣着破烂的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他觉得羞耻。 但那个女孩子的举动,超出了他的预想,她是意外闯进来的,被不知所以的父亲也狠心的关在了地下室。 外面的门锁上了,女孩子出不去,也不哭不闹的,见到了满身是伤的他,也不害怕,反而还心疼的用她白嫩的小手,抚莫着他手臂上的伤痕,甚至还问他疼不疼。 那是十几年来,除去小时候母亲的一些记忆外,唯一一个站出来关心他的人。 于是,那七天的记忆,便像刻在了骨子里,融进了血肉里,陪伴了他整整二十多年,一直到现在。 陌启年说,你是我最爱的女人,这点我承认,但我不想强迫你什么,爱一个人,就希望对方能开心,能幸福。 而真正的幸福是什么? 是每天都能笑着度过。 所以陌启年不强求,既然她做出了决定,他只愿她能幸福。 他还说,自己真的很羡慕纪承淮,也很后悔,当初,他也很想站出来,留在她身边,照顾那个失忆了,又满身是伤的她,还说,如果那时时候他留下了,是不是现在的他们,还说夫妻的身份呢? 季瑾之噗嗤一下就笑了。 但是那时候的陌启年,是有私心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不想让季瑾之再度记起陌少川,不想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所以,他不敢和她在一起。 因为他也姓陌,一旦自己和她有了结果,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又一年,总有一天,他要带着她回陌家,见爷爷见萧书捷,还有可能要见自己的亲生父亲,陌家的人很多,亲戚也多,曾经季瑾之和陌少川的关系,迟早会被她知晓。 她也会记起关于曾经的一切,那样的结果,他就会成为一个隐瞒的罪人,会在她的眼中,变成了一个骗子,为了自己爱情的大坏蛋。 他不愿意变成那样,却阴差阳错的成就了她和纪承淮的一段姻缘。 人啊,有的时候,还真的大胆的做出一些决定和选择,不然,期待的再多,又有何用? 陌启年后悔,但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 季瑾之也坐在了地板上,和他讲了很多,说了当年为什么会救他,说了很多关于曾经的小事。 两个人说着说着,忘了时间,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陌启年其实好想告诉她,你当年生的孩子,好像并没有死,但怎么落到了李维琪的手里,他不得而知。 关于这件事,他犹豫了很久,最后想来想去,还留给陌少川,让他亲自去解释好了。 快放下电话的时候,他说:“瑾之啊,你是个好女人,就是对感情太执着了,有的人,真的不值得你那么拼命,也没必要付出那么多的。” 季瑾之心里咯噔一下! 他指的是陌少川。 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有的事情,并非想的那么简单的。 她笑了:“放心,以后的我,再也不会赌上性命的去爱一个人了,再也不会了!” “是吗?” 季瑾之却趴在阳台的围栏上,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她说:“当然了,我的心累了,也爱不起了!” 陌启年仰起头,看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如果有人爱你呢?如果有人愿意豁出性命一样的爱你,你还有会接受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的沉默,不知沉默了多久,等到了陌启年自己都觉得可能得不到什么回答时,那边的她,似乎才有了开口的意思。 “不知道啊,或许会,也或许不会!但命运这个东西,谁知道呢?”她笑了笑,冲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要去睡了。 他也笑了笑,看着她回房间,看着她房间的灯暗下,一颗刚刚涌起的心,又变得跌宕反复起来。 翌日,季瑾之带着海利,搬回了季家老宅。 管家还是原来的老管家,一见到她,就哭哭啼啼起来:“大小姐,您可回来了!哎,这房子空了好久啊,都没个家的气息了!” 季瑾之微微皱眉,是啊,自从唐如云和季景荃双双入狱后,这栋宅子,就真的没了一点家的气息。 一个好好地家庭,就这么毁了。 她还真有点愧疚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去医院上班下班陪儿子,过的也挺充实。 以为自己的生活就这样按部就班下去,也挺好的,至于感情什么的,太乱了,还是算了! 这边刚抱定这个打算,那边,电话就响了。 陌少川约她去吃晚餐。 本可以推掉的,但似乎也猜出了她的这种可能,陌少川那边附加了一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就因为他的这句话,季瑾之换了衣服,开车去了指定的西餐厅。 一顿饭,吃的还算开心,气氛也挺不错的,两人有说有笑,聊聊工作,谈谈生活,一直到最后,才回归到了重点,季瑾之说:“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吗?是什么?” 谈及此事,陌少川的脸色,骤然凝重了几分,他犹豫下,才说:“这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停顿了一下,最后才辗转的道出:“是关于你姐姐的。” “她怎么了?”她自然的反问。 陌少川说:“她暂时没事,不过,这次绑架案,应该是和她有很大的关系,我也正在搜罗有关她这几年犯罪的证据,将她绳之以法。” “这样啊……”季瑾之叹了口气,清秀的容颜也随之浮起了一丝的复杂。 陌少川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总是顾念亲情,但是我们都很清楚,这次的绑架,还有老顾和你父亲的命案,其实,都和她有直接的关系,一直放任她下去,我总是有些担心,所以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要对她做些什么了。” 她迎着陌少川那深潭一般不可触莫的眼眸,淡笑:“堂堂的陌总,还会有什么人让你这么担心的吗?” “当然有啊!”他深邃的眼眸紧锁着她的小脸,眼底的深情,几度掩饰不住:“其实我最担心的人,是你。” 季瑾之有些受宠若惊,淡然的一笑:“既然你担心的人是我,又不是我姐,那你就放手去做!必要的时候,我或许还能帮你,毕竟,我也是法医啊。” 现如今的她,已经找回了曾经丢失的那些记忆,季瑾之心里清楚,顾良才的车祸案,绝对和姐姐有关,仔细调查,或许真的能找到些许的蛛丝马迹。 其实,季安之那个人,还真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女人。 有关顾良才的车祸案,还有父亲死亡的案件,她都在背后调查过无数遍。 以前是因为记忆缺失,而举步维艰。 这段时间,她前前后后又彻查了一遍,发现,这些案件的背后,似乎还真隐藏着一个惊天的谜团。 而这个谜团的始作俑者,就是她的亲姐姐。 现如今以韩予笑的身份存活于世的那个女人。 还有最近发生的这一起绑架案,李维琪还在候审之中,案件没有正式开庭,一切的一切,就像是被人故意安排好的。 暴风骤雨之前的短暂安宁,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关于姐姐,这一切事件的幕后黑手季安之,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在何时,从a市消失,回到了东京。 每个人都很清楚,她那并不是收手了,而是在蓄势待发。 就如同她多年前告诉季瑾之的话一样,坏人做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做坏事,已经做不成好人了。 季安之是一个愿意沉浸在恶人的世界里,用各种令人憎恶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还为此乐此不疲。 第309章 妈妈,你就放心去吧! 陌少川注意到桌子上的餐具还没有收拾,一把抄起餐刀,另只手擒住了主任的衣领,遏制住他身体的同时,餐刀也逼向了他的脖颈,阴寒的声音随之道出,“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在人的动脉上轻轻的划上一刀的后果会是什么?” 主任脸色紧张,就连出口的话,都带了颤音,“陌,陌总,你要冷静啊!冷静……” “你他妈竟敢骗我!不是说吃了那个药,她就能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吗?为什么还会记得!”陌少川低吼着,暴虐的嗓音,和猩红的睿眸,让人不寒而栗。 主任也被这样的他彻底吓住,再联想到前段时间,陌少川刚下了飞机,风风火火抱着季瑾之过来时的情景,当时他穿的就是作战服,枪支都没有藏起,就那么直接的闯来了医院。 他双眼紧闭,再度睁开时,才说,“是,我是对你们隐瞒了一些,但是,你们也不想想,这是药,不是智能高科技,季小姐那是大脑,也不是电脑,怎么可能像删除一段程序一样,将她身上真实经历过的一段过去,给彻底删除呢?” 这段解释的话,虽然说完以后令人难以接受。 但却是事实。 一旁从进来以后,就一言不发的陌启年,目光阴鸷的盯着主任,片刻后,才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还是对陌少川说的,“放开他!” 陌少川迟缓了下,陌启年又说,“是我们太着急,没有考虑清楚。” 良久,陌少川也沉吟了一会儿,才不悦的一把松开了主任。 终于恢复了自由的主任,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但危险还没退去,他坐好后又说,“到底怎么了?看两位陌先生这样的表情,难道说季小姐又出事儿了?” 一句话说完,又遭到了陌少川狠戾的一个白眼,吓得主任倒吸口冷气。 反倒是陌启年颇为冷静,拿出了一份资料,放在桌面上,同时说,“她数天前,飞新西兰度假,然后,就发生了这件事。” 主任没有急着打开那份文件,只是目光在对面两个男人脸上徘徊,转了又转,“其实,度假是好事,如果两位陌先生可以的话,建议你们多陪季小姐出去旅游啊,散散心之类的,多作一些放松心情,舒缓压力的事情,这样对她的病情有很大的帮助。” 陌少川对这个主任的态度急转直下,冷眸扫向他的同时,抬手敲了敲桌面,“看文件!” 主任连连点头,忙拿了起来,打开一看,随之又看看陌启年,再扫了扫陌少川,重新翻看文件,如此反复了几遍,才倒吸口冷气,说,“这起命案,和季小姐,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直接联系暂时不知道,不过这个死亡的外国男人名叫弗西斯,是出了名的疯子外科医生,五年前的绑架案过后,绑匪将瑾之交给了这个男人,她一直无法接受的那段痛苦回忆,就和这个男人有直接关系!” 陌启年的声音刚落,主任的结论也得了出来,“你们是怀疑这起命案,其实就是……季小姐做的!” 陌少川低声道,“只是怀疑!” “但如果你们不肯定的话,也不会来这里找我了,对吗?”主任反问。 “……”陌少川无语,这个主任,难怪会是精神科医生,说话还挺一针见血。 “事已至此,你们是想从我这里得到精准的回答,以判断这起案子,和那段令季小姐一直无法接受的痛苦回忆,乃至这个男人的死亡,这些事件的直接联系,多!” 主任说着话,同时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站起身,来到窗边拉上了百叶窗,“我的判断就是……” 三个人针对此事在办公室里谈论的同时,一批刑警也来到了季家公馆。 在管家开门的同时,刑警出示了逮捕令,然后绕过呆若木鸡的管家,径直往里走。 管家快速的反应过来,仓皇的便往里面走,便大喊,“季小姐,不好,出事了!季小姐……” 季瑾之刚下班,好不容易一天能按时下班,她在房间休息,还没睡着,就听到了楼下管家的喊声,担心惊扰了海利,就以最快的速度走了出来。 一出来,站在楼梯上,就看到了客厅里聚集的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就预感到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只给了管家一个安定的神色,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快步下楼。 刑警直言道,“请问,您就是季瑾之小姐吗?” 她点点头,“对,我就是季瑾之。” 那个说话的人,便拿出了手铐,“季小姐,我们受国际刑警委托,您因涉嫌杀害沙朗弗西斯而被捕,您有权保持沉默,但您所说的每句话将成为呈堂证供……” 对方开始了那段逮捕词,季瑾之却蓦然的愣住,“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吗?季小姐,您因为杀害……” 她又愣了下,“杀害?弗西斯死了?” 对方点头,“对的,您是首要嫌疑人,请您配合。” 说着,刑警又一次拿出了手铐。 季瑾之皱起了眉头,只是感觉…… 这根本不可能啊! 她确实虐待了弗西斯,也确实伤害了他,但是,到最后,她并没有杀人啊! 为什么自己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只因为那些虐待人的证据吗?但她都小心的藏匿了指纹,尽可能的做到滴水不漏,又怎么可能成为杀人犯呢? 刑警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再度拿出手铐,说,“季小姐,请您配合!” 玄关外面,漆黑的夜幕,几道闪光灯引起了她的注意,应该是媒体记者听到风声也及时的赶了过来,开始做随性报道。 季家是豪门,而且,她现在又是华康医院的院长,还和陌少川关系暧昧,受之前绑架案的影响,记者跟着报道,也是属于正常。 季瑾之皱眉,对刑警说,“刚刚你们说我是嫌疑人,对?” 对方点头,“对,第一嫌疑人。” “既然我只是嫌疑人,那么,我就是配合你们调查,对吗?”她又问。 对方尴尬的一怔,没想到她会懂这么多,随之无措的点了点头。 季瑾之说,“既然这样,那手铐我可以拒绝戴的,对!” 警方的人无奈的点头,同时收起了手铐,“那好!” “还有,我楼上还有孩子,能不能给我几分钟时间,我上楼和孩子说两句话?”她说完,礼貌的对人一笑。 刑警在她脸上也看不出有任何想要逃走,或者拒绝逮捕的意思,便也通情达理的点了点头,“好!不过季小姐,请您快一些,比难为我们!” 她说,“好,我知道了!” 转过头,又对管家说,“等下我走了以后,你务必要照顾好海利。” 叮嘱完管家,她迈步上楼。 敲开了儿童房,看到海利还戴着耳麦,认真的坐在电脑前,不知道又在做些什么。 “海利啊!”她走过去,轻唤着孩子。 海利听到了些微的声音,快速的仰起头,并转动转椅,摘下了耳麦,“妈妈,怎么了?” 季瑾之弯腰,将孩子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说,“那个妈妈临时有点事儿,可能要外出几天,所以……” “外出?去哪里?”海利问。 “这个……”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海利的聪明,有的时候超出她的想象,如果直接说被当成嫌疑人,那肯定不行,但编谎话,有的时候,也要编的像一点才对。 犹豫了一会儿,她才说,“就是出了点小事,所以妈妈要去配合警方调查,暂时可能回不来,但海利不要害怕,你要相信妈妈能解决这些问题的,对?” 海利快速的点头,并微微一笑,“那当然了,你是我妈妈呀!我妈妈说是无敌的呢!” 听着孩子说这些,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除了紧紧地抱着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抱着儿子,季瑾之想着如何编纂谎话如何让儿子不担心,但海利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却赫然间,震痛了她全部的神经。 “妈妈不担心哦,那个人是毒死的,他们没有证据怀疑你的!” “……” 季瑾之快速的放开儿子,双瞳放大,“你,你说什么?” 海利迅速又露出了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还反问,“什么呀?妈妈……” “你刚刚说什么毒……” 她话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季小姐,有记者想要进来采访您,被我拦住了,但警方催您快一点!” 季瑾之茫然发愣,还想再和儿子说两句,但海利却说,“妈妈你快去!也就几天,有惊无险,放心去!” 说完,孩子便小手拉着她往门口走。 季瑾之几乎是一头雾水的被儿子推出了房间,然后茫然的下楼,满心的浮动,大脑里回荡的都是海利刚刚说的那句话,‘那个人是毒死的,他们没有证据怀疑你的!’ 难道找死孩子的口误? 但如果是口误的话,就连她都不知道弗西斯的死因,海利又怎么可能知道? 莫非是…… 这孩子又黑了什么网络,盗出了弗西斯案子的全部资料?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第310章 最后,你离开她吧!月票加更 她跟着刑警往外走,上了外面的警车,能感受到不少记者在她身边一直拍啊拍。 季瑾之却心乱如麻,此时此刻,太多的问题,在她心头泛滥,但一时,都找不到解决的答案时,她又想到了弗西斯说过的那句话—— “其实我并不是最大的恶魔,你杀了我也没用!” 难道说,现在所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大幕拉开的小篇章? 好戏才刚刚上演,那幕后的大boss到底是谁? 杀害弗西斯的凶手又到底是谁?难道那个人只是为了想嫁祸给她? 医院的主任办公室里。 主任站在窗边,唉声叹气,“我认为啊,这个死了的外国男人,很可能就是季小姐所为。” 陌少川黑眸寒光一闪,陌启年的脸色也骤然突变,主任又忙解释,“两位也别激动,我们都不是警察,也不是破案的侦探,到底谁是杀人凶手,我们也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只是按照正常人的思路去想——” 看着陌少川和陌启年脸色没变,主任深吸了口气,才又说,“那个外国男人,当年应该是给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造成了无法抹去的心理阴影,这种伤害,这种折磨,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想要报复啊,这也没有什么错,对?” 陌少川猛然一步上前,主任被他的举动吓住,连连后退,“陌先生别激动,别激动啊!我也只是分析呢,又不是指认季小姐就是凶手。” “我让你分析的是她的病情,还有可能以后有什么影响,而不是让你分析案情!”陌少川冷声怒道。 主任眸光一闪,仔细想想,才发觉自己好像确实走偏了,就说,“哦,是我分析错了,不过季小姐的病情呢?暂时还不能断定,但如果继续发展的话,恐怕……” “恐怕什么?”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主任蹙着眉,语重心长道,“恐怕她无法走出那段阴影,而迁怒于其他事情,也可能因此而堕落,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以暴制暴,杀了一个人,再杀第二个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陌少川脸色一僵,顿时愣在了那里。 陌启年说,“那就没有治疗的可能了吗?” “这是精神科,她所得的也是心理疾病,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之前得的就是选择性遗忘,将围绕某个人的记忆全部丧失,这代表了什么?那个她忘了的人,就是治疗这一切的良药!” 主任看着他们,又说,“找到那个人,只有那个人才能彻底治愈她!” 陌启年咬了咬牙,眸光阴转,一字一顿的道,“不用找了,那个人就是他。” “啊?”主任愣了下,快速反应过来,“那,那不就更好办了吗?如果想要季小姐彻底康复,虽然这个先例国内外少之又少,但也不是没有彻底康复的可能,如果想要那么做的话,陌先生,您就要努力了!” 这天的下午,两个人从主任的办公室走出,电梯里,狭窄的电梯间里,两人沉默不语。 大脑中,都是主任说过的那些话。 “就两种可能,要不,陌总想办法让季小姐再次接受您,你们好好在一起,过一辈子,这就好了啊!皆大欢喜!” 主任说完后,陌启年又问了另外一种办法。 而这期间,主任也详细的询问了陌少川和季瑾之这几年的经历,和五年前绑架案的详细经过。 了解了个大概后,主任也是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说,“第一种方法,我建议你们还是别尝试了,太危险了,发生过这么多事,还这么痛苦,真的,我活这么一把年纪,第一次知道,两个人的爱情,竟还能这么苦的!哎……” “建议你们用第二种!让季小姐重新选择一个爱人!一个可以接受她过去的不堪,还可以包容她性格,又可以谅解她所有一切的伴侣,要全部信任,不能背叛,哪怕只是小事,都不可以背叛的那种,全心全意的爱,一点不能掺假的,如果有这样的人出现,或许,季小姐也可以慢慢的康复起来。” 最后,主任给出了结果,补充说,“反正最好的康复结果,就是不影响正常生活,能摆脱药物控制神经中枢,也只能这样了。” 谈不上最根本的治愈,只能是缓解。 先用药物缓解,再用感情化解。 从医院里出来,两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如果,只是说如果,弗西斯的死亡,真的是季瑾之所为,真的如主任说的,可能她发疯发狂的时候,自己都不会知道,只会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变成真正的恶魔。 如果是那样的话,到底该怎么办? 从医院出来,陌启年大步走向自己的座驾,刚打开车门,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也似乎是隐忍不下去,摔上车门,转身,大步朝着陌少川走去。 他也刚刚打开驾驶位车门,还没上车,就看到了陌启年朝着自己过来,放弃了上车的打算,冷眸迎上他的视线,不偏不理。 陌启年上前,沉声道,“看到了?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谓的爱,是你一手把她变成这样的,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变成恶魔的话,那你也脱不了干洗!” 陌少川冷笑,“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她的!” 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不管是堕落,还是黑化,他都奉陪到底! “你不离开?难道你还想看着她越变越糟吗?”陌启年满腹怨气,他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一直珍爱的女人,怎么就被他这么糟蹋了,还变成了这个样子! 陌启年上前,抓着陌少川的衣领,将他身体抵到了车身上,低吼道,“你比谁都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时后做实验,连小动物都舍不得的杀,现在竟然能杀人……陌少川,当初如果不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如果不是真的把她逼到了一定极限,她怎么可能如此?所以,你必须离开她!” 等不到陌少川的回答,陌启年的手机就响了。 铃声很吵,震动的声音也很闹人。 但即便这样,陌启年也不想理睬,但与此同时,陌少川的手机也响了。 两个人的电话,几乎同时响起。 惊扰了两个人的思绪,陌启年才不得不放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接了起来。 陌少川也接起了电话。 听到对方说的话后,两个人的反应是一样的。 挂了手机,陌启年一脸愤怒的看着他,“看!你做的好事,现在瑾之怎么办?” 陌少川深呼吸,一双黑色的魅瞳闪着复杂的光束,一时没有做出回答。 城市的另一边。 季瑾之被带到了警局,坐在审讯室中,她才知道,指认她行凶的并不是什么指纹或者遗留在现场的任何蛛丝马迹,而是一份在案发之前,来到弗西斯公寓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季瑾之从窗户,进了那栋公寓。 面对警方的审讯,季瑾之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直接承认吗? 怎么可能! 她又没有真的杀人! 但如果不是她的话,又会是谁? 国际刑警的调查很仔细,弗西斯死于中毒而死,中毒? 她确定自己没有下过任何毒。 但是,就算弗西斯死了又能怎样?那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死后竟然需要警方的人为他伸张正义,这是对的行为和方式,但却填补不了她心中的噩梦。 审讯的刑警说,“弗西斯确实恶性累累,手上也有数十条人命官司,他也是国际刑警一直通缉的要犯,说实话,这种人,早就应该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也调查过,五年前,您所遭受的绑架案,和弗西斯就有绝大的关系。” “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也同情您的遭遇,但这并不是您为自己报仇解恨的方式,以暴制暴是错误的,如果你坦白了,会从轻判决的!” 季瑾之仍旧是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 当她再度看见弗西斯那副丑恶的面容时,也真的很想杀了他,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所以才会事先准备好了一切,包括案发后怎么处理尸体,怎么制造不在场证明…… 可是,当她发动汽车,想用当年弗西斯折磨她的方式,结束他生命时,才发现,一切都太难了! 一个生命就摆在自己面前,她怎么可能真下得去手! 刑警还说,“您是一名外科医生,每天在手术台上,见到的死亡实在太多太多了,所以杀个人,对你来说也不在乎了,对不对?” 季瑾之眯了眯眼睛,感觉对方说话太难听了,但即便如此,她也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 她自己都一头雾水呢。 而且,也能猜到,警方应该是想逼她承认,尽快破案。 面对一直沉默的季瑾之,刑警也是黔驴技穷了,最后只留下一句,“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警方的人离开后,将偌大的审讯室全部留给了她,季瑾之坐在那里,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311章 我就是道貌岸然的大混蛋! 空寂的审讯室里,坐在那里,季瑾之沉浸在自己的思潮包裹之中。 她感觉自己的精神也出了问题。 本以为是丧失的记忆,才会导致身体各种细微的反常,比如,没有痛感,看到或者听到不管多大的悲痛,她都无动于衷。 还比如,她不会笑。 准确来说,不会发自肺腑的笑。 但这个情况,在回到国内,尤其是这起绑架案后,已经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也找回了当初遗失的记忆,也记起了曾经最爱的人。 本以为改得到改善了! 但是,情况却又更复杂了。 仍旧是没有痛感,不知道真正的悲伤是什么?哀痛又是什么? 所以才会在用暴行虐待弗西斯后,毫无感觉。 她只隐隐记得,当年看到孩子死亡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整个世界都坍塌了,那是一个生命,她辛苦努力了那么久的生命,但到最后,竟然也没有保住……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又打开了。 警方的人又进来了,季瑾之以为他们又要开始游说了,那些说辞,她听了一夜,真的听得都烦了,也真的倦了。 季瑾之就想开口,一句‘我没有杀人,杀人凶手肯定另有其人。’ 她话都没等说完,警方的人就说,“已经有人自首了,所以季小姐,签个字您就可以走了!” 季瑾之愣住了,“你说什么?” “有人来自首了,季小姐,您现在可以离开了!” 她更迷茫了,“请问,自首的人是谁能透漏吗?” 刑警看着她,又想了想,才说,“如果我不说的话,估计您用不了多久也会知道的,外面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呢,就是陌氏集团的总裁陌少川陌先生,也是您的前夫。” 顿了顿,刑警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又附加句,“应该是前夫!” 下一秒,季瑾之猛然从椅子上弹身而起,抓住刑警的手臂,“他人在哪里?我要见他!” 刑警又笑了,“还真巧呢,我也想告诉您,陌先生那边提出想单独见您一面。” 就这样,季瑾之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刑警的带领下,来到了另外一间审讯室,看到了坐在这里,仍旧是一身西装革履,看着她笑容和煦的男人,但此刻的他,手腕上却戴着冰冷的手铐。 季瑾之心情复杂,想都没想,就马上往外走,边走边说,“人不是你杀的,我要去告诉他们!” 身后却响起陌少川的声音,“瑾之啊,你冷静一下,先坐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脚步顿下,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坐在了陌少川的对面,看到他率先勾起了唇角,那戴着手铐的双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陌少川说,“听我说,这些都是我自愿的,真的,不要自责,也不要觉得愧疚,本来一切我也都有责任。” 季瑾之双瞳放大。 “我知道你都记起来了,五年前,关于那场绑架,我亲眼看到吴彪毁了你的双手,而你还拼死为我创造机会逃走,我却……”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但咬咬牙,又继续,“当时我抛下了你,瑾之,对不起,那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次,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不该抛下你的啊,但是那次……” 陌少川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季瑾之看着他的眼睛,眸子的水光一闪而过,神色复杂的说,“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陌少川,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要向前看啊,还有,人不是你杀的,你怎么能随便承认呢?” “不要沉浸过去?”他重复着笑了,笑容异常的苍凉。 如果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如果不一遍遍的被噩梦惊扰,他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只有沉浸在过去的时间里,因为只有那段时间,他才真正的拥有过她啊! 陌少川看着她,眸光泛起了水雾,“我可以从过去走出来,那你呢?你能走出来吗?瑾之,你可以忘记五年前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吗?” 这样的问话,让季瑾之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卡住,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她目光错然的看着他,“但,这也不是你出来自首的原因啊!你以为这么做就是为了我吗?我……” 她好像说自己没有杀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都到了嘴边,就是道不出口。 季瑾之一时茫然的愣住了,难道,她记忆又出现了错乱? 难道当时她开车撞向了弗西斯?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弗西斯又怎么会死于中毒的。 太乱了! 真的是太乱了! 一时间她的大脑混淆,很多事情都交织在一起,混乱的让人无暇顾及。 陌少川看出了她眼底的彷徨,叹了口气,说,“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瑾之,你只要记住,这一切都和你无关,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你,所有的坏事,都不是你做的。”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你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更是我对不起你,所以瑾之啊,千万不要自责,也不要觉得对不起任何人,好好的,答应我!” 季瑾之握着他的手,不停的摇头,“不,你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五年前你抛下了我?如果因为那件事的话,我可以直白的告诉你,我已经忘了,那件事可以翻篇了!” 陌少川神色一怔,等了五年,也盼了五年,更悔恨和懊恼了五年。 最终从她的口中,得到的不是‘我恨你’而是‘我已经忘了!’这倒不是解脱,反而是另一种束缚。 尤其是当他的心还停留在她身上,妄图从她冰冷的外表下,获取一丝的感情时,这句话,就成了嗜骨的毒药。 毒汁渗入五脏六腑,令他苦不堪言。 “你根本都没有去过新西兰,警方是不会相信你的供词的!”她像是找到了突破口,马上站起身。 人还没等往外走,就听到陌少川说,“我去过。” 她脚步停顿,一脸错然的回身看他。 “在你和海利去新西兰的同时,我也去了。”他淡淡的说,“是用私人飞机飞的新西兰,抱歉,没有告诉你。” 他的声音缓缓的,低沉的嗓音,带着沙哑的醇厚。 其实,之前她去新西兰时,陌少川并不知晓弗西斯的事情,以为她只是打算度假,他担心绑架事件又再度上演,又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就也在相同的时间里,安排私人飞机飞了过去。 只是让他出乎意外的,竟然是弗西斯的死讯。 他知道她是个爱转牛角尖的人。 却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竟然做了这种选择。 不到尽头,绝对不可能迷途知返。 季瑾之迈着虚脱的步子,从审讯室里出来,坐在警队的走廊上,大脑的思绪,仍旧停留在陌少川说的那些话上,一字一句,像刻印在脑海里,无法挥去。 而审讯室里,对于陌少川的供认不讳,刑警还有几个问题需要审问。 “弗西斯的死亡是中毒,请问陌先生,如果人是你杀死的,你是什么时候下毒的?”刑警问。 他回答说,“之前的咖啡里,趁他不备加的毒物。” “什么毒药?” “氰化物。” 刑警皱了皱眉,而手上的尸检报告上,从尸体中化验出微量的氰化物的同时,还有一定剂量的重金属。 两者合一,外加尸体上的那些伤痕,应该是死前遭受了重大的折磨,加剧了毒药发作,才将死亡时间提前的。 如此一说,如果陌少川只加入了一定剂量的氰化物,根本不可能造成弗西斯的死亡。 所以刑警对他的话,产生了怀疑,“陌先生,您是a市金融界的名人,也是陌氏集团和eb集团的执行总裁,您的身份,不需要我们多说,您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一旦罪名成立,您所有的声誉还有身后的陌氏集团,一并都会毁于一旦,您真的想好了吗?” 陌少川淡然微笑,“杀人偿命,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法律还在乎杀人犯的身份了?” “那倒不是,我们只是想提醒陌总一句,戏弄警方,误导办案,也是重罪,就算您不是杀人凶手,但现在,您的行为,也构成了犯罪,您要考虑清楚!” 他仍旧笑着,笑容异常从容,“我没有戏弄警方,也没有误导你们办案,人就是我杀的。” “很好!请问您的杀人动机是什么?”警方反问。 闻言,陌少川俊脸上的笑容更冷了,继而,出口的话语也十分简单,去字字笃定,凄然凌冽,“那个禽兽当年疯狂的折磨了我爱的女人,害的她这几年的时间里,饱受噩梦的摧残,看看她那满身的伤疤,还有留下的后遗症,你说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刑警皱了皱眉,漠然的叹了口气,“可是,我们看陌先生也不像能做出这种事,随便杀人的人啊?” “那你们就当我是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了,不是有很多外表隐藏的很好,但内心却是个恶魔的人吗?就拿我当那种人好了!”他耸肩,淡道。 “额……” 刑警被他说的,弄得有点无语。 “怎么了?还有问题吗?”他问。 刑警蹙着眉,看着他,只好摇摇头,“暂时没了,只要陌先生您想好了就好!” “嗯,我想好了,你们结案就可以了!”他说着,明摆着一副豁出一切,也要将这杀人罪认到底的态度,真的让刑警更加难办。 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杀人犯’来自首。 第312章 原来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种印象 季瑾之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外面一大批的记者蜂拥而至,将她围在了中间。 “季院长,对于您前夫供人杀人罪的行为,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说陌总的此番行为,都是为了替您在承担罪行,是这样的吗?” “传言陌总之前婚礼上的风波,也是因您而起,您有什么要对陌总说的吗?” …… 一时间,季瑾之成了众矢之的,被所有人围攻。 那些看似简单的问题,那些人嘴巴一张一合就道了出来,却从不知道,对于季瑾之来说,那些字,那些话,多像一把把锋利的利刃,残忍的剜挖着她柔弱的内心。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被关押在里面的人,是她自己。 也不希望最终替自己顶罪的人,会是陌少川。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请问季小姐,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全部推给前夫,利用感情让前夫替自己的恶行顶罪,这样的行为,您都不感觉到可耻吗?” 一个记者突然说话,让思绪神游的季瑾之猛然回过神,抬眸和刚刚说话的记者眸光相撞。 那个记者,挑衅的笑容,让季瑾之神色一怔。 这是行业内特有的一种手段,故意逼人情绪激动,说出某些过激的言辞,这样明天的全部新闻,整个头版都会出现她的照片。 她虽然此时焦头烂额,但还知道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 面对他人的咄咄相逼,季瑾之只是淡漠的微微一笑,这样的笑容,倒是让所有人为之一惊。 她只说,“很抱歉,你们所说的杀人案,警方还在审理之中,到底凶手是谁,还没有最后定夺,诸位都不是法官,也不是律师,还请不要妄下定论!” 说完,她便推开旁人,想要尽快闪人。 但那些记者也不是吃素的,拍不到想要的画面,又怎可能离去,加上此时的季瑾之又是孤身一人,不是最好欺负的吗? 那些人将她团团围住,一副根本不想让她离去的样子。 就在她情况糟糕,无暇分身时,一双白皙干净的大手,突然出现在了面前。 她微微一怔,抬起头来,忽然看见陌启年不知何时,跻身来到了她面前。 而此时的陌启年,在握住了她手的那一刻,将她牢牢的护在身后,同时俊脸阴冷的扫向其他人,随后,递给身后之人一个眼色,他的助理和从公安局里跑出的警察们围了过去,将记者们都赶去了一边。 然后,他拉着季瑾之的手,“你怎么样?” 她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跟我走!”他拉起了季瑾之的手,大步往外走。 季瑾之愣了愣,但却能感觉到他,自己的掌心,攀附在他手中,那种感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别扭了下,想抽手回来,但却被他握的更紧了! 他也没有看她,只是拉着她的手,径直往停车场走去。 一直到他打开了车门,让她进去,才总算放开了手。 他直接发动车子,离开了警局,这期间,两个人一直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季瑾之本就心里很乱,弗西斯的神秘死亡,陌少川的认罪…… 她总觉得有自己所忽略了的细节,但到底是什么,她一时又都想不起来。 一路上都很尴尬,一直到车子穿过跨海大桥,在靠近海边的公路上,停了下来,陌启年靠在车座上,深吸口气,拿出了香烟,点燃一支,此时才有了些许开口的趋势,但突然开腔,声音还有些发冷,“你还好吗?” 季瑾之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转眸看向外面漆黑的星空,仍旧沉默不语。 陌启年突然一把将香烟摁灭,侧过身,端起了季瑾之的脸颊,迫使她和自己对视,默默的在她脸上端详了一会儿,冷不丁的道了句,“哭过了?” 她蓦然一怔,避开了他的手,没承认,也没否认。 见状的陌启年又再度拿出了香烟,嘴里塞进一根,用牙咬着,嘴角却扬起一根不知是何深意的浅笑,“看起来,他在你心里,果然意义非同凡响啊!” “这和意义不同!”季瑾之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意思,侧眸看他,冷道,“弗西斯不是他杀的,他还主动自首,这种行为,你怎么不拦着点?” 陌启年说,“我怎么拦?不让他自首?那你怎么办?” “我怎么办?”季瑾之恍然,眸光紧缩,“原来你们所做的一切,就只是为了救我,对?” 陌启年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吐出些许白雾,转眸看着他处,没说话。 但默认的态度,让季瑾之格外不爽。 “是不是在你们的心里,我就是个杀人凶手?弗西斯就是我杀的,你们就这么认为的,对?”她生气的怒道。 想不到自己在陌启年和陌少川的心里,到头来,也只是一个疯子一样的杀人狂魔。 陌启年叼着香烟,看着不远处沉浸的海平面,眯起了眼睛,“不管我们心里是怎么认为的,但你都是你,也改变不了我们对你的爱,这才是事实!” “爱?”她冷笑,“如果你们真的爱我,就更应该相信我,相信我没有杀人,相信我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行为,相信警方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顾自己的名声,冒然的顶罪!” 陌启年抽了口烟,才说,“就因为我们相信你,所以只能这么做!” 说着,他将之前秘书交给他的那份文件扔给了她,那上面,是秘书托了很多关系,才从国际刑警那里弄到的弗西斯尸检报告,上面还有不少的复印照片,一张张尸体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看的季瑾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你口口声声的说让我们相信你,那请你说清楚,弗西斯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季瑾之说不出话来了。 那些伤,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是她用当年弗西斯的那些折磨人的方法,重新施加在他身上,听到弗西斯那一声声的惨叫,她当时的心里,竟然有些许的痛快之感划过。 现在想来,自己是不是也真的疯了? “这些伤,都是你做的!在弗西斯生前,你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还用非同寻常的手段虐待了他,我说的没错!” 有了这些证据,想证明她不是杀人犯,又有几人会相信? 顿时,季瑾之眼眸低沉,合上了那份文件,重新扔给他,同时说了句,“我是折磨了他,但我没有杀他!” 说完,开门下车,径直离去。 徒然留在车里的陌启年,看着夜幕之中,她一个人离去的背影,唉声叹息。 或许,他们真的选错了方法。 但不管孰对孰错,想要帮她,挽救她的那颗心,又能又什么错? 她一个人徒步走了很远,靠近海边的夜晚,海风阵阵,吹得人不住的大寒颤,她冷的瑟瑟发抖,不停的紧裹外套,但身后一直亮着的车灯,也让她很清楚,陌启年的车,一直在跟着她。 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他迟迟没有上前。 也或许是想留些时间,让她一个人好好思考,才故意没有上前打扰。 但不管怎样,陌启年一路尾随,直到她上了计程车,也看到计程车在季家公馆的门前停下,陌启年才默默的关了车前灯,一个人靠在驾驶位上,又点了支香烟。 回到家后的季瑾之,管家也看了新闻,看到她平安无事,不禁庆幸的说,“真是谢天谢地,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不然季小姐一出事,不知道华康医院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闻言,季瑾之抬眸扫了管家一眼,管家似乎也感觉自己口误,慌忙的捂住了嘴巴,找了个借口就上楼去了。 她坐在客厅发呆,海利从楼上跑了下来,扑进她的怀里,柔声说,“妈妈,你怎么不高兴呀?” “妈妈没事。”她抱着儿子,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明天媒体又会怎么描述陌少川,也不知道陌氏集团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妈妈,你在担心陌叔叔,是吗?”海利眼尖,抬眸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异样。 季瑾之犹豫了下,但也不想瞒着儿子,就点了点头,“嗯,但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儿了,海利不用担心的。” 海利坐在她腿上,小声说,“其实妈妈也不用担心啊,那个人死毒死的,和陌叔叔无关,他们找不到证据,就会放了陌叔叔的!” 说完后,还举起了五个手指头,并说,“最多五天,陌叔叔一定平安无事的来到你面前。” 季瑾之诧然,“海利啊……” 她突然又想到了自己被警察带走那天,海利说的话,顿时心头惊诧拂过,忙一脸正经的看着海利,道,“告诉妈妈,这些事情,都是谁告诉你的?” 季瑾之不记得自己有和孩子说过这些,那海利又是怎么知道的? 海利看着她,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稚嫩的声音道,“我从网上查到的呀!” “只是从网上查到的?”她反问,还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海利眸光闪动,小小的黑眸里,一丝复杂一闪而过,只点了点头,“对啊,妈妈你不是知道吗?我的电脑技术超一流,想要调查点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季瑾之感觉怪异,难道,真的只是网络上调查得知的吗?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呢? “哎呀,妈妈,你就别乱想了!等两天陌叔叔出来了,你也就放心了!”海利说着,又仰起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几口。 季瑾之慌乱的低了低头,“或许!” 可能真的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一时神经紧张,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的…… 海利刚五岁,虽然智商超高,但也不可能和这种犯罪的事情扯上关系的。 一定是她想错了! 对,一定是她自己搞错了才对。 她看着儿子,微微的笑了笑,“海利啊,妈妈帮你洗澡,然后给你读故事睡觉好不好?” 海利连连点头,趴在她的怀里,笑的格外天真无邪。 第315章 再救我一次,好吗 翌日的上午,天气阴沉沉的,灰蒙蒙的天空笼罩在城市上方,像是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这样的天气,对于陌少川来说,是极为不好的。 旧伤复发,往往痛彻心扉。 就连那些先进的止痛药,都越来越起不了什么作用。 为此,他的私人医生不止一次的建议他尽早手术,说不定还能有康复的可能。 但他却云淡风轻的反问一句,“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 那就会瘫痪。 还是高位截瘫! 他是谁?是陌少川,是陌家百年基业的继承人,是亚洲第一上市eb集团的老总,是a市商业界最有名气的风云人物。 陌少川怎么可能瘫痪! 尤其是,他还没有重新争取回她的心,还没有给她一个期许的未来,还没有挽回当年抛弃她时所带来的遗憾,他不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如果手术真的可以痊愈,如果手术真的可以根治,那么,他早几年前就去做了。 如果心痛的到了死的地步,那么,筋骨上的这点疼痛,又还能算的了什么? 看着他那一脸淡然的从容,主治医生也只好漠然叹了口气,最后只留下句,“那你就等着!等到有一天你能彻底心甘情愿的走进手术室,等到她也想清楚了,愿意接受为你手术的那天为止!” 一拖再拖的手术,延缓了他的旧伤,落下了难以抹去的后遗症。 所以,一遇到这种天气,他都是极为痛苦难熬的,就连平日里嗜工作如命的他,这种天气里,都会放下手边的工作,出去喝杯酒,和朋友聚一聚,权当是缓解心情,舒缓压力。 但只有常年跟在他身边的沈城清楚,老板这哪里是想放松,不过是天气转变,脊背上的旧伤发作,隐隐作痛,随便找理由分散注意力罢了! 所以,今天这样一个沉闷的天气里,他吩咐沈城开车,去了市郊的看守所。 这里,有一个女人天天日思夜想的盼着他的到来。 清脆的手考生,恍然打破了陌少川的思绪,他坐在会客室里,抬起头,便看到门缓缓打开,两个女警押着李维琪缓步走了进来。 李维琪还如从前一般,娇柔的面颊,盈弱的双眸,只是脸色不太好,有些惨白,而平日里披肩的卷发,此刻也用一根发绳,在脑后扎成一个马尾,有些许丝捋的碎发留在两鬓,更给这张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些许的沧桑之感。 阔别数日,她显得更瘦了,原本的飞扬跋扈的劲头,似乎也在看守所的这段日子里消退了许多,两个漂亮的大眼睛,此刻也略显萧拓和淡漠,靠坐在椅子上,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在腿上,身上的颓然让人看起来更加的不安。 陌少川和她隔了一个不大的方桌子,算是彼此对视,凝望了数秒,他率先勾起了唇角,浅淡一笑,嗓音却有几分沙哑,就连眉头都是皱着的,只说,“听说你一直要见我,这不,我来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李维琪看着他,笑容苍凉,似乎还有几分绝望。 “就算谈不上夫妻,但好歹也算老情人了?” 陌少川想了想,快速点头,“对,算!” 虽然,他从未真正的和这个女人发生过实在的关系,但不管是对外还是对身边的人,众所周知,他们都曾公开过情侣的身份,说是老情人,也不为过。 “既然如此,那好不容易见面,你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她说。 这句话说完,陌少川那边没有回答。 他只剑眉拧的更紧了,叹息的看着她,“你要求见我,只是想让我问你这些的吗?” 李维琪冷笑出声,“不愧是陌少川,果然心狠!” 听着嘲讽,他无动于衷,只是靠着椅子,迎上她的双眸,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取而代之,是清冷的漠然和不屑的疏远。 他看了她两秒,才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就这么走了,你甘心吗?”李维琪急道。 陌少川眸光一紧。 “与其说是我要求你过来的,倒不如说是你自己主动愿意来的,陌少川,你心里有个疑问,全世界只有我能回答你,所以,就算我不找你,你迟早也会来看我的!” 李维琪夸夸其谈,眼眸中的笃定和淡然,完全一副吃定了他的样子。 陌少川却木然的看向她,唇角勾起冷冷的弧度,“我有什么疑问,又有什么需要你来回答的?” 李维琪一怔,忙说,“就是果果的身世啊!你应该也做过dna了,那个孩子,分明就是……” 话没说完,就被她自己停住了。 李维琪眸光闪动,感觉自己一时激动,差点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了! 陌少川却面无表情,“如果你想用果果的身世来要挟我,那你就失算了,不管怎么更改,果果她都是我的女儿,身上流着我的鲜血,这点是事实,没人可以更改!” “但孩子的母亲,你就不好奇吗?”李维琪怒道。 没错,陌少川确实好奇。 这也是他这番前来看守所的目的。 但看李维琪这种态度,他就算真的问了,她会回答吗? 怕是又会利用此事,对他各种要挟!那个女人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猜透了。 这是李维琪手上唯一掌握的对自己有利的因素,也是唯一可以翻盘的机会,她不会轻易错过的。 既然如此,陌少川还问什么? 陌少川眸光平静,淡淡的道,“果果的母亲啊,是谁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吗?你不想知道吗?”李维琪激动的大喊,但话吼完了,她立马又安静了。 她看着陌少川,露出了不屑的嗤笑,“你估计是猜到了,dna也做过了!果果是季瑾之生的孩子,是你和最爱的女人爱情结晶,但是,这个孩子又是怎么来到我手中的呢?好奇不?” 他平缓的眼眸,带着潜在的巨大能量,静默的点了点头,“如果我说好奇的话,你会说吗?” “我……”李维琪咽了咽唾液,赌气的盯着他,“陌少川,我可以告诉你,将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包括……包括……” 她吞吐了几遍,眼神犹豫的浮动着,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李维琪很想说,她可以告诉他自己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的,包括这起绑架案,她都可能成为指认幕后凶手的法庭证人。 但是这些话,她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没有胆量说出来。 季安之那个女人的可怕,早已超出了李维琪的预想,一个可以亲手伪造车祸夺走养父生命,再亲自操控布局害死亲生父亲的女人,一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而至亲皆可杀的恶魔,是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李维琪到最后还是胆怯了,她脸色变得也极为不安,只改口说,“我可以告诉你孩子的事情,但前提是,你要救我出去!我不想坐牢!” 陌少川漠然一笑,脱口的话语,也更加的冷寒无比,“李小姐的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根本办不到!” 李维琪暴怒的低吼,“陌少川,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我那么爱你,那么想和你在一起,就看在我们在一起的这五年,你就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他看着她,皱眉,“李维琪,你当真以为我陌少川是傻子吗?这五年里,你和多少个男人睡过,你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给我生了个女儿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惯着你?” 顿了下,又说,“但现在发现,女儿也不是你生的,所以,我为什么还要对你念及旧情啊?” 她一愣,脸色随之缓缓的沉了下来。 李维琪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陌少川笑声凄厉,看着她的目光,却异常的平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李维琪,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是你自己不给自己留后路,怪不得别人,知道吗?” 她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少川,求你了,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就看在我……我当年救了果果的份上!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本来已经做好了离去打算的陌少川,闻言忽然脸色一滞,继而追问,“你救了果果?什么意思?” 她说,“五年前,如果我不救果果的话,她早就死了,知道吗?我才是你和季瑾之最大的恩人,不管我有没有私心,不管我这几年都做了什么,但我救了果果,还将她抚养长大,这些都是真的!就看在这些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救我出去!” 陌少川站起了身,“就算当年你救了果果,但那一份恩情,也在这五年时间里,都被你消耗完了,我对你的宽容和忍耐,也都还清了这笔账,你是救了我女儿,但你却用这种方法,害的她们母女骨肉分离,害的她差点因为失去孩子而失去生命!如果不上天又给了她另一个孩子,都无法想象她还会不会活到现在,李维琪,你能有今天,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你就在里面好好的反省去!” 说完了这些,他转身向外走去。 “陌少川,你回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陌少川……” 他从容的推开大门,迈步出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守所。 李维琪却坐在那里,一个人怔怔发愣,季瑾之又得到了一个孩子,难道说,那个跟在她身边的小男孩不是她和纪承淮所生的?那么,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该不会是…… 她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想,如此想着,眸光一转,又想到了一个好计策! 第316章 让他帮你吧! 季瑾之开车去上班,路上堵车,又马上临近七夕情人节了,沿途街道上可以看到商家装扮的粉色浪漫基调,还有那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也有不少年轻的孩子在路边摆摊,兜售一束束的鲜花,还写着甜蜜的爱语。 玫瑰是爱情的象征,所以每逢情人节前夕,大批量的玫瑰,肯定供不应求。 她坐在车上,堵车等待的时间,听着广播里的新闻报道,里面说陌少川已经洗清了冤屈,重新回到陌氏,而弗西斯的死亡案,在被曝光后的数小时内,警方也查清了一切,找到了罪魁祸首。 原来是弗西斯的助手,一个名叫艾米丽的女子,在得知自己死于弗西斯残忍的人体实验后,为了报复,开始在弗西斯的饮品中投毒,每次小剂量,但在弗西斯遭受某人施暴后,毒性快速挥发,从而加速了死亡时间。 像弗西斯施暴的人,警方没有透漏,而艾米丽又是从何得知自己姐姐死于弗西斯之手的,也没有说明,对于这起命案,只是一语略过,更多的,还是媒体大肆报道有关弗西斯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但在那累累罪行中,却将曾对季瑾之所造成的伤害,一个字都没提。 是媒体忽略了,还是警方故意没有表明,还是有人暗箱操作,有意隐瞒,就不得而知了。 报道又开始播放关于陌少川和李维琪的婚姻闹剧,将一切错误都推向了李维琪,说她同居期间便劈腿多人,陌少川一忍再忍,这次犯案,也是罪有应得…… 上面的评论颇多,还有主持人的自己观点,总而言之,豪门是非众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又能算什么新鲜事? 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而已,等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风平浪静了。 只是,这场闹剧的背后,华康医院却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受到她名誉的影响,可谓是彻底一蹶不振。 失去了几个大客户,就连一直和华康保持密切合作关系的医药企业,也都纷纷提出了终止合同,现在的华康,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个勉强支撑的空壳,剩下一大堆的烂摊子,季瑾之都有点束手无策了。 她本来就不擅长做生意,更不适合经营这种私人医院,如果按照她的意思来,华康应该是那种可以无偿的为所有人看病的医院,但如果这样,那医院里医生护士又该怎么办? 天下没有的午餐。 因为午餐的食材,都是靠钱来的。 她想做善事,但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以前她只是一名医生,可以用自己的薪金为患者垫付医药费,但现在呢?她是院长了,总不能拿全院人的薪金,做无偿的善事! 想到这里,她头又疼了。 季家的基业,又不能在她手里毁掉,而她的身边,却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等车的期间,她真的想了很多,到最后,竟发现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只想做个小女人,可以靠在父亲的怀里,趴在爱人的肩膀上,说上一句,帮帮我! 但是,她的父亲死了,老顾也走了。 爱人呢? 没有啊。 和陌少川重归于好?破镜能重圆吗? 重圆后,岂不是还有一道裂痕存在,这道裂痕,要怎么修复? 前方的车动了,她也从神游的思绪中挣脱出来,摇了摇头,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以后会发生什么,没人可以预料。 或许,真的有一天,她可以放下纪承淮,可以忘记陌少川了,也就到了该迎接下一段恋情的时候了。 行车至华康医院,刚一进医院,就看到前台的小护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甚至连打招呼时,表情都格外的别扭。 而其他人,目光里带了几分奇异和无法掩饰的猜疑。 季瑾之一笑而过,也没多想。 毕竟,刚刚爆出的那些新闻,此时的她,就属于多事之秋,能少一事,又何苦多事呢? 来到办公室,包包刚放下,外套都没有脱下,财务部主任便拿着报表上来了,一脸无奈的说,“季院长,医院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就剩下不到十万快了,分院那边还等着这个月的结算呢,您说这可怎么办啊?” 季瑾之愣了愣,随之皱起眉来,没想到医院的账面上已经亏空成这样了吗? 主任还在等着她的解决办法,季瑾之叹了口气,季家名下除了不动产之外,账户上的资金,也所剩不多了,但为了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她就说,“我账户里还有差不多一百万左右,我写张支票给你,你先给分院结算!” “那好,不过季院长,如果医院一直这样的话,那下个月可怎么办?” “这个……” 主任犹豫了下,抬手推了推眼镜,才说,“要不,您和陌总商量一下,看看那边能不能周转一下?” “他那边怕是……”季瑾之首先想到的是陌少川,受那些新闻的影响,华康已经成了这样,不难想象陌氏的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种时候,她是真的不愿意像他张口,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季瑾之有些抹不开脸面。 主任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为难,转念一想,又说,“要不,您再看看二少那边?” 提到了陌启年,季瑾之脸色猛然一沉,马上想到那天在海边,她因为陌少川主动提自己‘顶罪’一事而和陌启年吵架,当时自己激动的情绪,而不管不顾,现在想来,好像还欠了他一句抱歉。 想来想去,她所幸深吸口气,“算了,还是我来想办法!你联系几个银行,完了我看能不能贷款……” 这话没说完,主任就开口了,“院长,贷款的事情,我已经联系过了,几个大银行都嫌我们华康这两年的业绩不好,口碑也跌了很多,所以婉拒了我们的要求,还有几家银行直接质疑我们的还款能力,提出要担保人。” “但是关于担保人,又没人愿意出面,所以……” 主任也是十分为难,最后看着季瑾之,倒吸冷气,“季院长,我是跟着你父亲一路走过来的,看着华康一步步强大起来,现在没想到……我也是很痛心的,但凡是有办法,我也会尽全力保全,可是……” 季瑾之忙说,“李主任,按照辈分来说,我应该叫您一声李叔叔的,华康能有今天,都是我的错,和您无关,所以您无需自责,现在的困境,我自己来想办法就好!” 送着主任出去,季瑾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抬手扶着额头叹息,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经商的材料,所以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外科医生,而没有妄图成为什么院长。 但没想到,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一个人在办公室愁眉不展时,又接到了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说海利突发高烧导致昏迷,已经在送医院来的路上。 季瑾之心急如焚,匆忙的换上了白大褂,快步下楼。 她来到楼下急诊部时,救护车也刚好抵达,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海利,小脸苍白的像一捧泡沫,好似随时可能会消散一般,她更加的痛心疾首。 忙着对孩子急救,扎针输液,转送进了病房。 季瑾之守在床前,寸步不离。 却偏偏此时,附近路段出现了交通事故,有十几名伤者送来,急诊室忙作一团,她看着那焦灼的情况,还有急需手术的患者,医生根本忙不过来,她不得不走出病房,换上了手术服,亲自进了手术室。 差不读两个多小时的手术,忙完出来,衣服都顾不得上换,又匆忙的赶去了海利的病房。 一进病房,就看到小护士焦急的脸庞,护士说,“孩子刚五岁,但高烧三十九度七,都输液两个多小时了,怎么都不退烧,季院长,这可怎么办啊!” 季瑾之焦急的皱眉,上前吩咐说,“先抽血,送去化验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引起的高烧。” 护士照做,然后又换了其他的药物,继续输液。 一个多小时候,海利的体温终于缓缓的降了下来,季瑾之才略微的松了口气,但孩子还没有苏醒,她有些担心,就亲自去了一趟化验室。 她来到化验室时,这边正好有家属在吵架。 好像是比较有钱的人家,婆婆怀疑孙子不是亲生的,要求做dna鉴定,儿媳妇哭哭啼啼,儿子又沉默不语,只有婆婆一个人怒骂个不停。 而实验室里,碰巧有实习新来的医生在做dna鉴定,被外面的争吵声所分了心,简单的鉴定弄了半天,旁边的导师也脾气不好,就不停的训斥着。 季瑾之进来时,导师一愣,忙客气的道了声,“季院长,您怎么来了?” 她说,“刚送来的纪唯家的血检报告,出来了吗?” 导师走过去,翻了翻报告单,然后说,“好像还没呢!季院长,您稍等一下啊……” 说着,导师亲自过去开始忙活,季瑾之便踱步去了旁边等待,但看着那个实习医生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走过去亲自指导。 短暂的等待,却是开启另一段秘密的媒介。 季瑾之怎么都想不到,这趟来实验室,竟然得到了一个出人预料的结果。 她和海利之间,一种复杂的关系也就此注定,尤其是她在那道那份报告单时,看着上面写的字,脸色瞬息万变! 第317章 她是狐狸精! 陌少川难以置信,但是季瑾之将电脑中的化验结果打印出来,递到了他手中,“你看看这个,这是我和海利的dna鉴定结果。” 看着报告单上,白纸黑字,亲子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属于直系亲属关系…… 他眸光闪动,就连捏着那张报告单的手指都开始有些发抖,不断的深深吸气,如果这份鉴定结果没有弄错,海利是季瑾之亲生的骨肉,那果果呢? 之前他做的dna鉴定结果又代表了什么? 这两份结果,一份是季瑾之亲自化验做的,一份是他亲自去了第一医院,在院长的监督之下做的鉴定,结果不可能出错,那……又是什么搞错了? 总不可能是季瑾之五年前生了两个孩子! 难道果果和海利是……孪生兄妹? 但是,没人告诉他五年前季瑾之生的是两个孩子啊!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陌少川倒吸口冷气,将那份报告放在了桌子上,再看向季瑾之,道,“我们都冷静一下,这份结果不一定就能确定什么,还是要好好调查一下……” “调查?” 他一语惊醒梦中人,季瑾之快速的握住了他的手臂,着急道,“差点忘了,用你的血液再化验一次,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当初那个孩子没有死,那么……你和海利的dna结果也会是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她一边说着,一边找来抽血的试管,挽起陌少川的衬衫,开始静脉抽血。 陌少川看着她专注的样子,无奈的叹息,“这估计还真是个办法呢!” 等待化验结果的时间里,两个人,静默的坐在椅子上,季瑾之沉浸在孩子的身世问题上,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对自己的记忆力,都产生了些许的质疑。 她在心里不停的质疑,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 是她的大脑出现了什么问题,将错乱的幻想和现实归结在一起,所以才导致出这样的结果吗? 还是说…… 但事实真的很复杂,她当然希望五年前的孩子没有死,那是她和陌少川的骨肉,她恨不得倾尽生命为了生下那个孩子,但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又代表了什么? 心里好复杂,大脑也跟着凌乱。 几乎和她处于相同心境的,还有陌少川。 他甚至在这一刻里,竟然对果果的身世都产生了质疑,不会是第一医院的院长和医生都被李维琪收买好了! 但如果是收买,为什么不直接伪造果果是李维琪的亲生骨肉呢?这样不更好为她的恶性找个理由和借口了? 很多假设如果都是真的话,那又会繁衍出很多新的问题。 比如,如果海利才是季瑾之和陌少川的亲生骨肉,那果果呢?她是谁的孩子? 还有,如果当初的孩子没有死,那医生为什么告诉她孩子夭折了? 如果只是医生的过失,为什么事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捣鬼?那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又是谁? 焦虑之中的两人,一直沉默不语,过了很久,陌少川也控制着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而出,抬眸看着坐在那里的季瑾之,起身来到了她身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轻声道,“别想了,不管结果如何,海利都是你的孩子,这是谁都更改不了的事实。” 不管是亲生母亲,还是养母,海利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这才是最真实的道理。 季瑾之也想了想,点头,“或许,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所以啊,想开点!好吗?”他尽力缓解她的心情,转换下一个话题,就说,“我听说海利病了,严重吗?” 此时,季瑾之才猛然想起,“我把他一个人留在了病房里,他还有些发烧呢!” 陌少川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又扫了一眼那边还处在工作中的仪器,淡笑的说,“要不,我们一起下楼去看看孩子!” “嗯,好!” 两个人下楼,来到了病房时,海利已经睡着了,身上还放着一本忘了收起来的书,季瑾之走过去,将书收起来,放去一边,又给孩子掖了掖被子,坐在床旁,伸手试了试他的体温,确定已经退烧了,才松了口气。 她说,“海利的身体从小就弱,经常感冒发烧,但每次又很快就好了,这孩子,虽然平时总说一些类似大人的话,但其实呢,还只是个孩子,害怕一个人睡觉,所以每天我都会把他哄着了,再在床边放一盏夜灯,再离开……” 陌少川站在一旁,听着她的诉说,再看看床上酣然入睡的小家伙,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长得甚是可爱,长大了一定是个帅哥花美男,不由得唇角一展,笑了。 季瑾之轻轻的抚着孩子的小手,语速缓慢的又说,“以前,我因为记忆出现了问题,记不起来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对海利总是很愧疚,这次回国呢,我也想试着找回以前的回忆,不想等海利长大了,突然有一天问我时,还回答不上来。” 陌少川来到她身旁,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其实,他很想说,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十分愿意做海利的父亲,做她的丈夫,此生能拥有她,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 但这些话,他不敢说。 此时的情况,也不能说。 之前海利对他的态度,一目了然,这孩子不同于普通孩子,有点记仇,也不太好沟通。 还需要慢慢来。 “没想到,现在却变得更乱了!”季瑾之不住的叹息。 有的时候,事实真相没有解开时,感觉一切都还很好,一旦解开,才发现,很多事,很多人,早已是物是人非。 陌少川握着她的手,轻声说,“别担心了,可能现在结果出来了,我们趁着海利睡着了,过去看看!” 季瑾之点点头,“好!”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听到病房门关闭声,躺在床上的海利,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的小眼睛,闪出了不同寻常的光泽。 再度回到实验室,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季瑾之快步走过去,当看到屏幕上显示,亲子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八以上,属于直系亲属关系的字样后,她整个人都懵了! 身旁的陌少川看着那份鉴定,也呆住了—— 难道说,她五年前真的生了两个孩子? 可是,陌少川派去美国调查的时候,从未有人提起过呀! 有人故意做了手脚,隐去了一个孩子?但是,就算司徒南可能骗她,可是纪承淮不会的! 将这份结果也打印了出来,季瑾之看着这两份结果,倒吸冷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孩子……难道说,根本就没有死?” 陌少川看着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如果海利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那果果呢? 女儿又是谁生的? 他之前做的dna又作何解释?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问题,一时间涌入大脑,两个人猝不及防,只觉得一团乱麻。 拿着那份鉴定结果,两个人都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以说各自有各自要处理和面对的事情。 季瑾之想的是当年那个孩子如果没有死,如果就是海利的话,那司徒南和纪承淮他们又为什么骗自己?为什么不直接说清楚…… 还有,她当初的孩子夭折记忆,又是从何而来的? 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 陌少川想的却是果果又是谁的孩子?之前做的dna难道是假的? 一瞬间,他有种置身梦幻之中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出来两个孩子,两份dna结果,都是他的骨肉,难不成,真的是…… 心里有这种想法,他再看看同样一脸彷徨的季瑾之,所幸就问了出来,“那个……五年前你会不会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呢?” “双胞胎……” 一句话,像为季瑾之的思绪,又重新打开了一道思路。 她仔细想了想,又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我母亲就生了我和我姐一对双胞胎,这种遗传几率很大的,也就是说……” 但这句话没等说完,季瑾之眸光一紧,又马上说,“双胞胎?不就是海利一个孩子吗?哪里还有另一个?” “额……” 陌少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现在果果的身份还无法得到证实,一切都只是猜测,他不敢将这个随意的臆测告诉她。 看着没说话的陌少川,她又问,“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五年前死了一个孩子,而海利是存活下来的另外一个?” 陌少川皱眉,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女人的联想能力! “或许也有这种可能!”季瑾之一时大脑更乱了,没有真凭实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陌少川总结了一下,扶着她的肩膀,轻声说,“好了,别想了,这些事情我会派人再去美国调查的,放心!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有了他的安慰,季瑾之的心情也慢慢平复,“好,查到了什么,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放心,毕竟事关我们的孩子,我会慎重的。”陌少川又看了看时间,“估计现在也差不多到了你下班的时间了,要不,我们带着海利一起去吃个饭?” 她想了想,“可以倒是可以,果果呢?把果果也带上!” 陌少川一笑,“好,但得给我一个小时,我去幼儿园接下孩子。” 季瑾之笑了笑,收拾下东西,两人一起下楼。 刚来到病房,竟然惊奇的看到了果果的小身影,她一看到陌少川,也忙展开双臂,扑到了他怀里,甜腻腻的叫了一声‘爸爸。’ 陌少川抱着她,在脸颊上亲了又亲,“果果怎么来医院了?” “我有点担心海利,就过来看看他。” 季瑾之摸了摸她的小脸,会心一笑,“放心!海利已经没事了,果果,等下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本以为孩子会开心的道一句‘好’或者点点头示意一下,却不曾想,果果看着季瑾之,只是冷冷的一把推开她的手,不惜的道了句,“你启开!我才不要和你这种女人一起吃饭呢!” 季瑾之一瞬间怔住,陌少川也愣了愣,又看向女儿,质问道,“果果,你怎么和阿姨说话呢?” “她不是阿姨,她是狐狸精!是害我妈妈进监狱的狐狸精!” 第318章 我不就是你爸爸吗 陌少川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儿,无法想象,刚刚的这些话,是从一个五岁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果果,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他质问果果。 孩子看着他有些怕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晶莹的液体瞬间涌出,“幼儿园的同学和家长都这么说,说季瑾之就是个坏女人,她勾引我爸爸,害的我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果果说着说着,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趴在陌少川的怀里,哭得很厉害。 季瑾之无奈的皱眉,想不到,关于自己的各方评论,已经传到了孩子的耳朵里,难怪今天海利会生病,肯定是在幼儿园听到了什么,海利不像别的孩子,会生气的吵架,甚至动手,他只会一个人生闷气,或者像现在这样,突然生病。 陌少川虽然心疼女儿,但对于那些言辞,又很生气,低声对果果说,“你误解阿姨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妈妈她……”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女儿解释,告诉五岁的孩子,说你妈妈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的出口! 但一句多不解释,又加剧了果果和季瑾之的矛盾,别说什么骨肉至亲的真相,就怕是他想重归于好的可能,都会被打破。 左右为难之下,陌少川还是绷着脸对果果说,“你不要听信外面那些谣传,果果,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和你小孩无关,但爸爸不允许你这样和阿姨说话,听懂了吗?” 果果委屈的吸着小鼻子,眼泪一对一双,一脸凄楚的表情,模样异常悲愤,好似受到了莫大的冤屈一般。 她快速的在陌少川怀里挣了挣,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他怀里爬了下来,说了句,“爸爸坏!被坏女人勾引,不要我和妈妈!” “不是你想的那样,果果……” 他还想解释两句,但果果丝毫不给他机会,任性的甩开陌少川,又丢下句,“我再也不要爸爸了,我要找妈妈去!” 说完,扭头就跑了。 陌少川无奈的皱眉,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但他这个小情人,实在是束手无策。 季瑾之看着他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也淡然一笑,说,“还是改天再吃晚饭!你先去哄哄果果,别让孩子真的跑太远了!” 他感谢季瑾之的善解人意,转身快步追女儿去了。 看着陌少川匆忙离去的背影,季瑾之站在那里,感觉分外无力,从来没真正的想过,自己的名声,竟然还会对孩子的影响如此之大…… 而病房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儿子,需要她去面对。 值得季瑾之庆幸的是,和海利沟通,就和正常的成年人对话无异,丝毫没有什么界限的定义,只要偶尔给孩子一个小拥抱,或者亲亲他脸颊之类的温馨动作,海利就会很高兴了。 毕竟智商高,就是不一样。 好沟通,也好了解。 就好比是此刻,通过果果的表现,她忧心忡忡的推开了病房门,看着坐在病床上摆弄手机的儿子,有些踌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没想到孩子竟然主动开了口,“妈妈,我已经不烧了,可以出院了,是不是?” 她微笑的点头,坐在孩子身旁,拿走了他手里的手机,“是啊,等等妈妈就带你回家。” “嗯!”海利趴在了她怀里,稚嫩的小样子,别提让人多欢喜了。 季瑾之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脸颊,沉吟了会儿,还是问了,“那个,今天在幼儿园里,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妈妈你指的是什么?”海利扬起一张单纯的小脸,有些懵懂的看着她。 季瑾之皱了皱眉,“这个呀,比如关于我的?” 海利低了低头,“有啊,这几天都一直有,有些家长还有老师,他们背着我偷偷讨论,说你的坏话,以为我听不见,但其实我都听到了。” “额……” 如她心里预料到的一样,季瑾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海利却两手勾住她的脖颈,淡笑说,“但妈妈你放心,我知道,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我相信你!” 她被儿子的话语感动,抱着海利,“嗯,只要你能相信妈妈,就是对妈妈最大的安慰。” 海利趴在她肩膀上,有些类似于自言自语,音量极低,“你是我妈妈,我当然相信你了,而且,我也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因为海利说的声音很小,季瑾之也一时走神,待她反应过来时,不禁就问,“你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呀!”他又浮现出一张童稚的小脸,带着灿烂的笑容,“我饿了,妈妈,带我去吃饭好不好?” 季瑾之站起身,去衣柜里拿海利的外套,“我们吃完了饭,就直接回家,等下我再给你带点药,如果晚上难受了,再吃点。” “好啊!” 海利将手机装进了自己的小背包里,然后就坐在床边乖乖的等季瑾之拿外套过来,模样格外的天真,和一般五岁的孩子无异。 看着这一幕,季瑾之也心中感叹,幸好自己没有胡思乱想,海利只是一个孩子,还什么小恶魔的,太夸张了! 对于外界对季瑾之的恶评,海利嘴上说不在乎,但实际上还是在乎的不得了,转天,他的烧也退了,身体也好了,但就是各种找理由不肯去幼儿园。 管家苦口婆心的哄了好半天,但很少耍脾气的海利,这次却格外的任性,坚决不去,就是不去,一体幼儿园,小脑袋就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在旁边看着的季瑾之,都被他逗得不得了,就和管家说,“没事的,一般的孩子都不太愿意去幼儿园,更何况我的宝贝海利了?” 然后走过去,蹲在儿子身旁,说,“不去就不去!我和老师请几天假,好不好?” 海利高兴的点头,“还是妈妈好!” “要请几天呢?”她问。 “一个月!”海利突然来个狮子大开口。 季瑾之摇摇头,“一个月可不行,时间太长了!” “那……半个月呢?”小家伙又开始讨价还价了。 季瑾之摸了摸他的头,难得儿子任性一回,就说,“半个月啊,还是有点时间太长了,不如就一个兴趣?” 海利撅起了小嘴巴,“半个月就不可以吗?妈妈,我保证不会落下功课的!” 提到了功课,季瑾之就彻底无话可说了。 这个孩子,别说幼儿园的功课了,他现在已经将初中的全部课程都做完了,甚至今年中考时,他还想要报名着,幸好被季瑾之及时发现,拦阻了下来。 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被媒体发现,大肆曝光什么天才儿童,从而走上一条明星之路,不管天赋怎样,也不管智商如何的发达,他都只是一个孩子,要享受童年的时光时,不能过早的涉足社会。 想来想去,她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半个月就半个月,但你要保证在家的时候,乖乖听李阿姨的话,好不好?” 海利连连点头,“我保证,我保证!” 在孩子期许的目光下,季瑾之打电话给了幼儿园。 那边的院长一听是她的电话,也立马就同意了请假的要求,甚至还说如果半个月不够,还可以再延期。 季瑾之诧然,低头看看海利,找了个借口下楼。 来到僻静的玄关,又重新拨通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询问之下才得知,海利在幼儿园格格不入,平日里就只和果果关系较好,但这次因为李维琪的事情,果果也和海利‘绝交’了,如此一来,海利彻底被孤立,甚至还有一些年纪大的孩子欺负他,海利长得又瘦又小,还不擅长打架,自然是被欺负最惨的一个。 又一次几个孩子将他头按在水桶里,海利怎么都挣扎都不管用,幸好老师发现及时,不然真的就出大事了! 当然了,老师也和季瑾之说,那些孩子事后都道歉了,家长也都表了态,但几岁的孩子,正是思想不成熟的年纪,说过的话,又怎可当真? 如此反复了几次,老师都害怕了,因为海利的性格,就是不管对方怎么欺负,但凡是不危及生命的,他都不喊不叫,如此一来,就算被打的很惨,而已一声不吭。 听了老师的解释,季瑾之脸色沉了下来,匆忙的挂了电话,她将手机扔到了客厅沙发上,径直上楼。 来到儿童房时,管家正在喂海利吃蛋糕,小家伙吃的嘴巴上都是奶油,小手还不停的擦啊擦的,模样憨态可掬。 季瑾之大步走过来,抱着海利在怀里,三下五除二的开始脱海利身上的衣服,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用手护着,怎么都不同意,但一个孩子的气力,怎么抵得过大人呢? 她快速的脱掉孩子身上的衣服,当看到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时,眼圈一下就红了。 “你是傻子吗?他们欺负你,不会告诉老师,告诉妈妈吗?”她心疼的抱住儿子,“你怎么这么笨啊?就这样任凭他们欺负你?” 海利也不吭声,看着季瑾之哭得掉了眼泪,孩子才慌了,连忙抬手帮她擦拭,边擦还边说,“妈妈,你别哭了,我一点都不疼的,真的!” “你不疼,但是妈妈疼!”季瑾之紧紧地抱着他,“妈妈心疼,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被别人随意欺负的,懂吗?” “我懂,但是……”海利拉长了声音。 “但是什么?” “但是他们说我没有爸爸,说我是克死爸爸的野种,我……” 季瑾之猛然一愣,无法想象,自己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发生了。 “谁说你没有爸爸的?我不就是吗?” 倏然,一道好听的声音,带着虔诚的真挚,从楼梯转角处传来,缓缓划入母子两人的耳畔。 第319章 何必这样呢 季瑾之抬眸,看到陌少川竟然从楼梯转角处现身,并一步步的来到了自己身前,他俊脸上带着浅淡的微笑,温柔的眼神犹如三月里拂面的清风,格外的暖人。 陌少川俯下身,两手撑在自己膝盖上,看着海利,温柔的微笑说,“我来当你的爸爸,好不好?” “你?”海利错愕的抬头和他视线重叠。 季瑾之呆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说实话,她是期待着的,等待海利回答的同时,心里也在不停的打着小鼓,一种复杂的滋味,逐渐蔓延。 如果五年前她生的孩子没有死,而那个孩子就是海利的话,那么,无疑他就是陌少川的亲骨肉,两人的父子关系,早就注定。 海利如果此时可以顺理成章的接受他,必然是好的。 但是…… 她还来不及担心,海利已经做出了回答,小家伙看着陌少川,冷笑连连的同时,道出的话语,也格外伤人,“别做梦了!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叫纪承淮,你又算老几?” 对于这样的回答,陌少川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双眉皱了皱,眼底划过一丝的失望,却转而又笑了,“但是他已经去世了呀,就让我接替他,照顾你和你妈妈,好不好?” “不可能!”海利赫然拒绝,“我叫纪唯家,我姓纪,我是纪承淮的儿子,你又是谁?我凭什么要做你儿子?” “海利啊!”季瑾之喊他。 但海利无动于衷,倔强的拾起床上的t恤衫,跳下床就朝着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孩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陌少川说,“至于保护我妈妈,就算没有爸爸,我也可以保护好她!不需要叔叔你来多管闲事!” 说完,海利胡乱的将t恤衫套在了身上,推门走了出去。 管家见状,也忙找了个借口,快步出了房间。 孩子的抗拒,也似乎在两个人的预料之中,陌少川看看季瑾之,四目相对,他转而一笑,“最起码,也是个开始,先提出来了,慢慢再争取孩子同意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季瑾之深吸口气,想了想,还是劝慰他一句,“你也知道,海利那孩子智商很高,和普通的孩子不同,所以说出的话,可能确实很伤人,但是……” 陌少川侧过身,握着了她的手,“放心,我不会介意的,别忘了,他可是我儿子啊!身上流着我的血呢,迟早会认我的!” “那倒是……” 季瑾之叹了口气,再抬头看他,“对了,你过来是有事儿?” “嗯,昨天晚上果果对你的态度,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她还小,听信了外面的传言。”陌少川解释。 她也微微一笑,“果果和海利年纪一般大,我在呢么可能和一个孩子计较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他也笑了,“不生气就好,既然不生气,那季院长可否赏脸,一起吃个午饭?” “这个啊……”季瑾之忙看了看时间,再想想今天的日程安排,才说,“午饭估计是不可能了,我中午只有二十分钟休息时间。” 他脸上闪过一丝的失落。 季瑾之却又说,“但如果你晚上没事的话,晚上可以一起吃饭!” “那好,就订晚上!” 两个人说定了,一天时间匆忙而过,到了晚上,季瑾之下班后,刚从医院里出来,就看到陌少川的车停在了门口,而车上竟然还看到了海利的小身影。 她有些诧然,不知道陌少川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还能说服海利和他一起出来。 季瑾之也坐了上去,三个人选择一家中式餐馆,下车的时候,海利竟然还破天荒的让陌少川抱着他,这一点,还真是超出了季瑾之的预料。 可能真的是小孩子比较好哄! 也可能是父子连心,骨肉血缘的缘故,就算海利不喜欢,但却也抗拒不了陌少川带给他的亲切感。 他抱着海利,坐下后,拿着菜单让海利自己选,但海利也不吭声,小眼睛盯着菜单反复扫视。 看海利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陌少川就摸着他的头说,“喜欢吃什么就点点头,这样总可以吗?” 海利还是不说话。 季瑾之见状,刚想开口替他点菜,却被陌少川眼神示意拒绝了,随后,他很耐心的抱着海利,一道菜一道菜的指着,直到指了几十道菜后,海利才点了点头,陌少川一笑,“海利真乖!” 待服务员离开后,季瑾之说,“你别总摸他脑袋,他不喜欢除了我以外的人摸的。” 陌少川一愣,随后低下头对海利说,“我们还真一样呢,小时候我也只让我妈妈一个人摸我脑袋哦!” 看着他对孩子那副认真又耐心的样子,画面格外温馨,季瑾之靠在椅子上,微微的笑了。 海利仰起头,终于有了说话的趋势,开口却冷道,“那你妈妈呢?” 季瑾之一怔,忙看了眼海利,她很清楚,对于陌少川来说,生母林婉柔的事情,一直是一个禁忌。 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提及或问起,所以熟悉他的人,都了解这一点,但豪门恩怨颇多,自然是见怪不怪,谁也不会主动去问了。 如今被孩子突然问起,季瑾之忙看了看海利,想岔开话题,“海利啊,你想喝点什么?果汁好吗?” 海利却根本不理她,专注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陌少川,期待着他的回答。 陌少川也看着他,停滞了几秒后,才淡然一笑,说,“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在做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活着……” 气氛一下子骤降,三个人坐在那里,都显得有些尴尬。 直到海利说了句,“哦,还挺悲伤的呢!” 陌少川笑着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不悲伤,叔叔已经习惯了!” “你不是习惯了!” 他皱眉,“此话怎么讲?” “如果你真的习惯了的话,就不会过来和我抢妈妈了!”海利没好气的嘟囔句。 此话一出,倒把季瑾之和陌少川都逗笑了! 服务员将菜一一端上,几个人开始吃饭,期间,陌少川边吃边说,“华康最近的情况,不太好!” 她浅然一笑,“勉勉强强!”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说,我一定帮你。” 她又笑了,“我还能支撑着,暂时不用。” 一听他们谈论工作,海利就乖乖的吃饭,自己拿着饭勺,吃的有模有样,也不需要别人喂饭。 陌少川说,“你总是这么要强,何必呢?这是医院,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那些医生和护士想想!我听说你已经把自己账户里的钱挪到医院账面上了,这样下去,你还要变卖房吗?” 季瑾之夹菜的同时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或许过两个月,就采取陌总的提议!” 他皱起了眉,“不要变卖不动产,那是季家的一切,如果你都卖了,你和海利以后拿什么生活?” “不是还有华康吗?”她笑的没心没肺的,但眼底的涌动和心里的复杂,又有谁能明白。 她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不管是陌少川还是陌启年,可能还有远在东京的司徒南,都会对她施以援手,解决华康的燃眉之急。 但这是长久之计吗? 没有看到那些背后人人口口相传对她的恶劣评价吗?就连吃个饭,刚刚服务员认出了她就是季瑾之后,也在背地里悄悄议论了几句。 她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可能还会遗臭万年的臭下去,至于她维持的这个季家,从接手的时候,就早已是千疮百孔,并不是她一个人力挽狂澜,就真能摆脱困境的。 都说施人以鱼,不如施人以渔。 就算他们可以帮她度过眼前的难关,但日后呢? 她要一辈子都依靠这三个男人,真像别人议论中的那样,像个吸血鬼一般,依靠着别人存活吗? 不要,季瑾之做不出来这种事! 她宁可让季家的一切,包括华康在内,全部在自己手里毁掉,也不愿意可怜兮兮的去乞求别人。 而且,那些铺天盖地的恶评,她听腻了,也受够了,就更想要去摆脱了。 她想要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平凡的工作,简单的生活,不说相夫教子,但起码让海利健康快乐的长大,就足够了。 陌少川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季瑾之直接打断,她说,“没事的,如果真的有一天华康倒闭了,季家也破产了,那我就还去做医生呗!你也知道的,我医术还算不错呢!” 再看看一旁乖巧吃饭的儿子,她发自内心的一笑,继续说,“医生收入也不算低了,最起码,应该足够我和海利两个人的生活了。” 听到这里,陌少川顿时没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 她甚至将未来的生活都规划好了,但这份规划之中,却并没有他的存在。 这是另一种方式的回绝吗? 他心口有些发堵,但看看海利,又叹了口气,转念才说,“还有件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哦?什么忙啊?” “抽空的时候,帮我陪陪果果,你也知道,孩子还小,心灵敏感,所以……”陌少川也想了很久,感觉不管果果有多么的排斥和拒绝季瑾之,但还是应该多让他们母女接触一些,毕竟是亲生的母亲,迟早都要让孩子知道的。 季瑾之想了想,“就这事儿?” 他点头,“嗯,拜托了!” “好啊!”她答应的倒是很痛快,这让陌少川也舒心了许多。 继续吃饭时,陌少川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沈城打来的,电话那边的语气焦急,直言道,“陌总,刚收到警方那边的消息,李维琪被人保释出去了!” 第320章 坏女人就该有的待遇! 难得晚餐吃得并不顺利,沈城的一通电话,搅乱了陌少川全部心思,季瑾之也看出了他的烦闷,主动擦了擦嘴,抱过海利说,“你有事就先去忙!我和海利也吃好了。” 他无奈的对她道了声,“抱歉,我先送你们回去。” “好。” 送季瑾之和海利回了季宅,他便开车和沈城会和,然后一起去了警局。 公安局办案的刑警表示,“是李小姐所属的经纪公司,他们提供了一些财政方面的证据,可以暂时撇清李小姐涉嫌的金融诈欺案,那边的律师又进行了上诉,我们没有再关押李小姐的理由,也只能先让她保释出去了。” 陌少川说,“经纪公司?” “对啊,就是李小姐之前签约的经纪公司。” 沈城觉得有些奇怪,就说,“陌总,李小姐签署的经纪公司,不是早几年前合同就到期了,一直没有续约的啊!” 陌少川看了他一眼,“你也觉得蹊跷了?” “是啊,而且李维琪涉案的日子不短了,马上就要上庭起诉了,经纪公司才站出来,这也太巧合了!”沈城又解释道。 陌少川点了点头,转眸看向窗外,目光一片阴霾,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办案的刑警看了看关于看守所那边的报告,说了句,“有件事挺奇怪的,据看守所那边的人交代,李维琪自从被关押以来,除了让狱警带话要见陌总以外,就从未打过电话,除了她自己的律师以外,几乎没见过其他人。” “但保释的两天前,她突然要求打了一通电话,然后第二天经纪公司的老总就亲自来了我们公安局……” 陌少川黑眸一闪,马上追问,“她那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刑警看了看上面的记录,摇摇头,“具体是谁不知道,是一个公用电话,但是海外的,坐标东京。” “东京?”他心头蓦然一怔,莫非李维琪那个女人,擅自和季安之取得联系了? 而短时间内,可以操控已经毫无瓜葛的经纪公司出面蹚浑水,还老总亲自出面保释李维琪,如果是季安之的话,她有这个实力吗? 从公安局出来,沈城问,“陌总,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去联系一下那个经纪公司的老总,调查一下背景,以最快的速度交给我。”陌少川一边上车一边吩咐。 沈城点点头,“好的!” “还有,李维琪这次是被人保释出去的,虽然具体途径我们不知道,但合理合法,也不好再轻举妄动,暂时派人盯着她一点,一有什么动静,马上通知我!”他靠在座椅里,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李维琪出狱,肯定背后有人操控。 如果他的预料没错,那么李维琪应该是某个人手中的一个棋子,这次她进了监狱,主使者就像丢卒保车,但到底又出了什么事儿,让背后的人,将都要丢弃的棋子,又重新启用了呢? 是李维琪掌握了什么把柄了? 那通拨往东京的电话,是在陌少川和李维琪会面后的半个小时内打出的,是那次谈话之中,被李维琪又察觉到了什么吗? 想到这里,陌少川还有些不放心,睁开阴鸷的双眸,又吩咐说,“再她身边多派些人,每天的情况都要向我汇报!” 沈城明白,五年前发生的绑架,和前不久的那次,这两次案件,真的让陌少川害怕了,对方来者不善,而且完全是有备而来,两次失手,没有杀掉季瑾之,不代表还会继续失手! 关于李维琪被保释出狱的消息,第二天便见了报纸。 她可以说是风光出狱,除了有经纪公司专门为她接风洗尘,还有不少广告合作商要求让李维琪代言,一时间合约不断,仿佛这起刑事案件,对她来说,倒是因祸得福了。 但李维琪的名誉也多少受到了些影响,毕竟网络上各说纷纭,不可能都被她伪善的面目所欺骗。 但更多的,还是对她的同情,还有人说她才是陌少川的原配,为她五年来的所作所为感到悲鸣,替她打抱不平。 在媒体网络为李维琪‘鸣冤’时,季瑾之的名字又一次被人津津乐道,不少人将她的照片ps处理,做成各种难看的样本,甚至还在她的照片上,公然刻上‘荡妇’‘小三’‘去死’等字样,可见有多少人唾弃厌烦她了。 看着网络上的那些恶搞,季瑾之靠在沙发上,无力的一笑,只对一脸担忧的管家说句,“随他们去!反正清者自清,身正不怕影子歪!” 说完,便端着一杯咖啡,径直上楼去了。 管家对她云淡风轻的态度,哀叹口气,更加的担心了。 但季瑾之能怎么办? 这种时候,她主动召开记者发布会,澄清自己吗? 她的澄清和解释,会被他们诬陷成狡辩抵赖,甚至还会招致更多的诟病,何苦呢? 倒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但这样的结果,就委屈了孩子。 畏惧这些流言蜚语,弄得海利连幼儿园都没办法去上,思想简单的孩子,却成了这场大人之间利益炒作的牺牲品,想到这里,季瑾之心如刀绞。 这场风波之下,不仅海利受到了影响,就连她的工作,都陷入了困境。 且不说每天来医院就诊的病人和家属,对医生护士的恶劣态度,就连她辛勤奔波的业务,也因为自己名声被恶意诋毁,而招来了对方的质疑。 这天,季瑾之顶着炎炎烈日,在外奔波了一上午,连着跑了几家银行,一分钱都没有贷到,最后,又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合作商的办公室,刚把合作书递上,却被对方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季瑾之一怔,心里的怒气自然是有的,但为了华康,也为了眼前的困境,不得不强忍怒火,满脸赔笑的道,“请问李总,是这份合作书哪里欠妥吗?如果是的话,我马上回去改……” 话都没说完,就被对方一个鄙夷的目光打断,对方不耐的怒道,“季院长,你请回!我们公司不可能和你们华康再合作了!” “为什么啊?我们合作都十多年了,就看在往日的旧情面上,请您再看看那份合作书,好吗?”她低声下气的,卑微的好似下水管道里苟且偷生的老鼠。 李总却冷笑道,“我就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所以才让你进来和我谈的,不然,我早就叫保安哄你走了!” “医疗合作,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人的人品,你勾引别人的未婚夫,破坏别人的家庭,这种让人恶心的行为,让我们对你的人品产生了质疑,所以合作的事情,免谈了!” “我……”季瑾之无措的怔住,然后被李总的秘书‘请’出了办公室。 走在大街上,她几乎可以听到路人偶尔对她指指点点的谩骂和侮辱,真的有种心神崩溃感觉,她咬了咬牙,算了,为了华康,再忍忍! 再去另一家公司,对方直接说,“你不是很会勾引男人吗?一个好好的世纪婚礼都被你破坏了,一个大明星都被你弄的含冤入狱,季瑾之,你还会缺钱吗?缺钱就管男人要啊!你男人不是很多吗?” 对方的谩骂,让她没有丝毫逗留的意思,转身离去。 而身后还传来那些人的非议,一字字,一句句,就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戳在她心上,让季瑾之感觉举步维艰。 再去下一家公司,对方是个女老板,正翘着腿嗑瓜子,见到季瑾之时,态度还算可以,待她坐下后,却冷言说,“季院长知道什么是前妻吗?” 她一愣,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女老板不顾她的神色,径自直说,“前妻就好比这嗑掉的瓜子皮,已经过时了,不管曾经有过什么,都过去了,就该放手!而不是像你这样,没羞没臊的勾搭前夫,就算你不为别人家庭着想,但也为孩子想想啊!陌总和李小姐都有女儿了,你忍心让孩子没有母亲吗?” 季瑾之听不下去,起身快步往外走。 身后女老板不肯放过机会,继续叫嚣,“听说你死了丈夫,孩子没了爹,也像让别人的孩子没妈,是吗?真是蛇蝎心肠!” 快步走出公司,却在门口时,大厅的保洁阿姨看着她迎面走来,突然朝着她将一桶脏水泼洒在地! 喷涌而来的水花,让季瑾之无处可躲。 危急之时,一直突然出现的手臂,赫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抱住她的同时一个转身,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尽数而来的脏水,差不多全部泼到了男人身上,男人逼着眼睛,能感觉到无数的水花淋下,一身高档的手裁西装,变得湿漉漉的。 一瞬间,季瑾之惊愕的愣住,半天都没缓过神。 那边刚刚泼了脏水的保洁也愣住了,看了看男人,小声说,“我……手滑了下,没拿住!” 说完话,保洁快步拿着拖布,匆忙的闪人离开。 徒留下的两人,在偌大的大厅之中,季瑾之从慌乱的情绪中挣脱,看着面前突然降临的陌少川,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来的?”她极力控制着,快速垂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陌少川身上都湿透了,在确定季瑾之身上毫发无损后,才拉着她的手,微笑说,“从早上起我就一直跟着你了,奈何你只专心忙你的业务,没有关注我罢了!” 他的口吻漫不经心,俊逸的脸庞上还带着些许的宠溺,模样分外的惹人讨喜。 季瑾之抬首,“跟了我一上午?那为什么没告诉我呢?” “我怕我出现的太早,挫伤了你的自尊心,又该埋怨我了!”他轻声说着,然后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深吸口气,“哎,这回好,全湿了,你陪我去酒店换套衣服!” 季瑾之还不等点头或者回答什么,就听到前台里的几个工作小姐议论说,“真是一对狗男女,被坏女人勾引了,都不管女儿的死活!” “人家不是说了吗?有了新欢忘记旧爱,哎,只可怜了李维琪,长得多漂亮啊……” 话音刚落,陌少川大步临至,森冷的视线之下,吓得几个小女孩胆怯的身体一颤,连忙改口,“陌,陌总啊!您有事吗?” 第321章 再看我,一口把你吃掉! 见状,季瑾之不想惹事,就过去拉着他想往外走,熟料,却被陌少川大手一用力,一把带到了近前,搂进怀里,凛然的目光看向其他人,道,“你们不是当事人,又知道什么?我和她,就是你们口中的‘坏女人’青梅竹马,整整二十三年的感情,那是一个李维琪可以轻易取代的吗?” 公司前台都是一些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女孩,打扮的光鲜亮丽,十分漂亮。 但季瑾之无法想象,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然说出的话,就那么不让人喜欢听,或许只是对她的个人偏见!毕竟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她的恶评。 看了那些偏激的言论,谁还会关注整件事情的真正起因和经过,谁还会关注你们曾经有过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有过什么样的羁绊呢? 只会先入为主的认为,季瑾之一个前妻,不顾李维琪对陌少川五年的陪伴,妄图强行勾引前夫,还不顾他们之间五岁的女儿。 但却没有考虑,网络的势力虽然庞大,陌少川和季瑾之,还有李维琪的名字早已家喻户晓,但果果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把一个五岁的孩子牵扯其中呢? 此时陌少川突然发火,那几个女职员显然被他冷冽的态度吓住,胆怯的往后缩了缩,但还是有胆子大一些的,据理力争的道,“陌总,您是被前妻迷魂了头!怎么不为女儿想想呢?” 自己说完,也不忘鼓动身旁的人,旁边的女职员也壮了壮胆子,接茬说,“是啊,不都说后妈没有亲妈好,孩子如果摊上了个后妈,这辈子都完了!” “后妈?”陌少川诧异出声,顿时大脑灵光乍现,难怪这几天果果的状态都很反常,平日里对他格外亲热,这几天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放学回家就躲在房间里,怎么哄都不肯出来。 原来就是听信了这些旁人的言辞,才会如此的! 他脸色阴沉至极,暴怒的咬了咬牙,“谁说是后妈的?你们知道些什么!其实她……” 话没说完,就被季瑾之及时的阻止了。 “好了,少川,我们走!” 她拉着他的手臂,强行拽着陌少川从公司里出来。 外面上了车,陌少川的怒气还没消,一肚子的火气,转眸再看看一脸平静自若的季瑾之,皱了皱眉,感觉自己肚子里好像有火再烧,烧的五脏六腑多跟着剧痛起来。 “你刚刚拦着我干什么?”他赌气的反问。 季瑾之淡然一笑,侧过身为他系着安全带,边系边说,“你和他们说太多又有什么用?整件事很复杂,你难道要浪费几个小时时间,把我们是如何认识,怎么发展,当初又是怎么分开,这些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全部和那几个小职员讲清楚吗?” “我……”陌少川有些无语,感觉好像也是。 他完全是一时气糊涂了! “再说了,就算他们几个理解了又能有什么用?每天网上数以万计的人在骂我,你能堵住那些人的悠悠之口吗?”她反问。 “……” 陌少川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季瑾之的安全带也系好了,直起身再给自己系上,然后才说,“好了,开车我们走!” 他深吸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发动车子上路。 “你就不生气吗?”他忽然问。 季瑾之靠在那里,歪头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绿化带,淡笑,“习惯了,别忘了,我可是当了十多年坏女人了,五年前就都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隐含了多少的哀伤,又藏匿了多少的辛酸。 陌少川转眸看着她的侧颜,心疼的双眉紧皱,他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瑾之,抱歉,都是我的错。” 她转过头眸光淡然,抿唇一笑,“和你有什么关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谁都不怪,没事的,放任不管过段时间,就会自然有好转的!” 能怪谁? 十三年前,那场车祸发生后,她为了逃避警方的追捕,为了躲避爱人质问的眼神,冒然顶替了姐姐的身份,从此改名换姓。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不管是荆棘丛生,还是泥泞颠簸,她都必须要走下去。 因为人生没有回头路,不可能时光倒流,不可能让发生过的事情再度改写。 如果可以重新改写,会有多少人的命途,发生不同寻常的改变? 但这怎么可能? 他们都是人,又不是神。 季瑾之看着开车的陌少川,笑容浅淡悦目,她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十三年前,我还是会做那个决定,和姐姐替换身份,再去非洲做无国界医生,深造后再回国……” 回国后,顶着坏姐姐的身份,和陌少川结婚。 面对最爱的人,饱尝最痛苦的折磨。 虽然辛酸,虽然难受,也虽然痛苦,但上天是公平的,给人巨大悲伤之后,也会有甘甜的糖果慰藉。 比如说纪承淮的出现,还有那五年平静的生活。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没有和纪承淮做真正的夫妻,只是在残缺的记忆里,和他保持夫妻的名分,共享安静的生活。 这对纪承淮是不公平的。 但这个遗憾,似乎也没有办法消除了。 这也是季瑾之为什么恢复了记忆,但却迟迟不肯接受陌少川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陌少川看着她一脸的哀色调,轻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缩紧,缓声道,“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不管是十三年前,还是五年前,我不会让你有替换姐姐身份的机会,也不会让你出国,更不会让你离开我!” 看着她逐渐氤氲的眼眸,他道,“我会让你一直在我身边,做当初那个,柔弱胆小的季安之,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多么感人肺腑的话语,但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假设。 人不可能重新来过,错过的事情,也不可能再有弥补的机会。 这些年,她失去了很多很多。 老顾走了,父亲也死了。 季家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虽说唐如云和季景荃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毕竟也是至亲,这种方式方法,就真的对吗? 曾经的医生执照虽然拿回来了,但华康却也快支撑不下去了。 都说物是人非。 但她身边的是事物改变了,人也变了。 她也从原来那个胆小怯懦的季安之,一步步,真正变成了当初坏姐姐的模样,季瑾之,还做的真是实至名归。 所以面对网络上的铺天盖地的恶评,她却觉得有种罪有应得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残忍报复弗西斯是事实! 利用权力拜托了警方的束缚,逃脱了应有的法律制裁也是事实! 虽然她不是杀死弗西斯的罪魁祸首,但无法改变暴力事件的经过。 还有她一心折磨弗西斯时的心境,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可怕,活脱的变成了一个恶魔。 不是罪有应得,又是什么? 所以此刻的季瑾之,听着他说的这些,转过头,眼底的氤氲一扫而过,轻笑了一声,说,“很可惜,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如果,所以,我也不后悔什么,没事!” “别总说没事,你知道你说这两个字时,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陌少川叹息,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我只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当年所做的每一件事,更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季瑾之笑容苦涩,“好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想了!” “嗯,不想了!”他转动方向盘,车子左转弯,在一家饭店门口停下。 陌少川下车绕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伸手拉她下车,“肯定一天都没吃饭了?先吃点东西!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了?” 季瑾之浅笑,心理却是酸涩的。 很久很久以前,老顾在世的时候,不管她身处国外,还是国内,老顾对她念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该吃饭了,多吃点啊,总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老顾走了,就再也没人在她耳边念叨这句话了。 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最疼爱自己的,一直以来就是身为父亲的老顾……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又岂不知,父亲才是最爱女儿的男人。 在陌少川的监督之下,季瑾之乖乖的坐在那里吃着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 他还不停地给她夹菜,一边夹一边说,“多吃点,看你瘦的,哎!” 这些话,让季瑾之瞬间就想到了老顾。 差不多是十多年前了,她刚从非洲回来时,被晒得又黑又瘦的,老顾去机场接她时,一见面就哭了,不停地说,这哪里是做国际医生去了?分明是去受苦了啊! 她还笑呵呵的抱着老顾的脖子说,那边的伙食太差了,都没有肉! 老顾马上说以后多给你吃点!看你瘦的,实在太瘦了! 回家后,老顾就急吼吼的跑去了菜市场,真的买了很多肉回来,又是煮又是炖,还煲了汤逼着她喝…… 当时她觉得好烦,好不容易回来,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安静的休息会儿吗? 现在想来,当初的记忆,却成了牵绊一生的奢望! 幸好牛肉面太热了,又是大夏天,热气腾腾,袅袅的热气遮住了她泛红的眼眶,就连落下的眼泪,都被她小心翼翼的掩藏好。 但掩藏的再好,也还是被陌少川发现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将纸巾轻轻的递给她。 季瑾之快速的拿起来,转过脸擦了擦眼泪,又擤了下鼻涕。 陌少川坐在对面,却一口未动,只是从烟盒里摸出支香烟,塞进嘴里点燃,随着缓缓吐出的烟圈,才开口道,“想顾叔叔了?” “……”季瑾之低着头,还做出一副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却在他开口的一瞬,拿着筷子的手指蓦然一颤。 “等你忙过了这阵子,我陪你去看看他!”他说着。 季瑾之心里是崩溃的,很难想象,他竟然……懂她! 看着她抬起的眼眸,陌少川又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能不了解你吗?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小傻瓜!” 看她还盯着自己看,看的陌少川都觉得别扭了,就说,“别看了,再看小心我等会儿真的控制不住,把你按车里就地解决了!” 终于,他的话将沉浸悲痛心情中的她拉了出来,季瑾之噗嗤一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过,微笑着露出了两排白净的牙齿。 第322章 我要亲手毁了它! 看到她笑了,陌少川也如释重负的深吸口气,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钱包,招呼服务员买单的同时,还将一张纸条递送到了她手旁。 季瑾之看着他递过来的纸条,满怀好奇的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竟然是支票,上面的数额,还是九位数的。 她眉心皱了起来,“你给我支票做什么?” 陌少川沉吟了片刻,此时正好服务生将结账的零钱和收据拿了过来,待服务生走后,他才轻声道,“我知道,华康最近陷入经济危机了!你也在四处筹措资金,我可能帮不了你什么,但钱的问题上,我想还是可以帮你一把的。” 闻言的季瑾之轻笑出声,“看来,陌总还真是有钱啊!” 陌少川也笑了,“有钱谈不上,但不缺钱是真的。” 她脸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冷静,和眸低的真诚让陌少川吃惊,她将支票推回他手边,淡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 也猜到了他会问,季瑾之没解释,微笑的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起身说,“我吃好了,我们走!” 陌少川也按灭了手上的香烟,收起支票,跟着她出了饭店。 重回车上,季瑾之才说,“看到刚刚吃饭时,附近几桌人看我们的眼神了吗?” 网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它的渲染力和舆论的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 能让不是名人的普通人,瞬间红遍大江南北。 那些吃饭的人觉得季瑾之眼熟,随着翻了翻微博,马上记起来了,这不就是这段时间网上频繁出现的女人吗? 然后就是接踵而来的恶言恶语,虽然很小声,但还是有零星言语流进了季瑾之的耳朵里。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语言就是一把无形的利刃,有时候,杀人于无形。 她认为自己不会畏惧这些舆论的压力,会坦然面对一切,直到最近海利幼儿园受到影响,华康受到波动,就连管家都开始抱怨,去市场买菜时被人谩骂侮辱。 季瑾之才知道自己的名声,会给身旁的人带来如此巨大的伤害。 陌少川也猜出了这些,坐在那里脸色沉了几分,“如果是因为这些新闻什么的,放心,我马上联系沈城,尽快让他们都撤下去!” “已经晚了!”她淡淡的,双手在胸前交叉抱臂,平静的目光看着车窗外的一家家店铺,“最近这阶段,你和启年已经花费了不少心思在这些舆论问题上,但消息发布的是通稿,怎么都撤不下来,还有那些网上水军,不停的刷出来,一再的在微博热搜上,想让人不关注都不行。” 季瑾之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陌氏的力量加上dia集团,a市两大龙头企业出面,若是可以删除或者撤销下来,媒体方面,又怎么可能不给面子。 但这次她不知道得罪了什么高手,将消息散布的非常广泛,删掉了还会再度出现,水军也雇的成批上万,一波又一波的恶评攻击,像不占据微博热搜都不行。 这些她都很清楚,所以看着陌少川,她还是欣慰的笑着,“我知道,你也尽力了,但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所以,就因为这些原因,你不肯接受我的钱?”陌少川反问。 季瑾之看着他,轻轻地晃了晃头,“不,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 “是什么?” 她说,“我想试着用自己的力量挽救华康。” 陌少川皱眉,“你已经试了,你接手华康迄今为止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在此之前,华康就已经不行了,瑾之,就算你再有能力,恐怕也没办法光凭自己的力量支撑起整个烂摊子!” 她抿唇一笑,“是啊,我也知道华康是个烂摊子,但就算是烂摊子,也是我父亲在世时,凭借一己之力支撑起来的,是他毕生的心血,我又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季瑾之是一个医生,一个常年在手术室和死神争分夺秒,抢救患者的外科医生,见死不救的事情,她做不到,但却忽略了一点,人的生命可以挽救,因为那是人,有血有肉,可以开刀手术,但一个企业要怎么挽救? 她不是学经济的,也不擅长经商,身旁再没有旁人帮助,光凭一己之力,将华康这个烂摊子支撑下去,谈何容易。 陌少川叹了口气,伸手去兜里摸烟,同时又拿出了那张支票,递到她手边,说,“听话,就用这笔钱,还能让华康再支撑个几年。” “那几年之后呢?”她忽然问。 他正拿香烟的手一滞,转眸一笑,“几年之后,我在帮你啊!” 顿了下,陌少川眸光闪烁,忙说,“你该不会是还想着离开?季瑾之,我告诉你,如果这次你在敢无端消失,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仰头笑了,“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但关于华康,我有了别的打算。” “什么打算?”他拿了火机点燃香烟。 “亲手毁了它!” 陌少川将香烟从嘴里拿走,两只纤长的手指夹着,眸光发沉,“毁了它?你刚才不是还说华康是你父亲一生的心血,你要挽救它吗?” 季瑾之笑了笑,“不都说女人是善变的吗?” “……” 这种解释,也太牵强了! 她言归正传,开始说,“我只是有个打算而已,如果华康维持不下去了,就和季家一起宣告破产,然后重新规划,重开个医院。” “重新开个医院?”他有些诧异,没想到她还有这个想法。 季瑾之又说,“对啊,这个想法很早之前,我母亲在世时就有了,她一直想开个外伤治疗中心,我可以帮她圆梦的。” 这也是当初她回国嫁给陌少川的一个原因之一,就像借住陌氏的力量,和唐如云抗衡,争夺回季家的一切,然后实现母亲的遗愿。 当然,这个遗愿就算不争回季家的家产,也是可以同样完成的。 但她实在看不过去唐如云对父亲的所作所为,也不满父亲倾尽一生所创下的一切,被唐如云母子如此挥霍。 现在唐如云和季景荃纷纷进了监狱,几年内不会出来,她正可以借用这段时间,好好的重振季家,完成母亲的遗愿。 陌少川皱眉,一边抽烟一边细细的研究她的这个提议,还有可能会面对的各种问题,他都要做个全面分析和设想,然后才能告诉她,这个想法是否可行。 季瑾之却靠在那里,眸光看着窗外,说,“还有一个原因,现在媒体把我炒作的,这么有知名度,可能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有实力也有能力,无所谓这一切,但对果果呢?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提到了女儿,陌少川沉默了。 没错,果果的态度却是很激烈,甚至已经开始疏远他这个爸爸的地步了。 “我们早就过了可以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年纪了,要为家人多考虑考虑,你有女儿,我也有儿子,懂吗?” 陌少川看着她,“那你的意思……是在婉言的拒绝我吗?” 她笑了,“说拒绝谈不上,只是在这段风波没有平息之前,我们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不想因为这些,再给海利,或者果果平添什么伤害了!” 陌少川一根烟燃的所剩无几,便在烟缸里摁灭,又转手拿了第二根,点燃后才说,“好,我答应你,钱你可以不用,但这些风波,我一定会在最短时间内平息下来!” 他就不相信了,不就是一些新闻和舆论吗?怎么可能平息不下来! 季瑾之只说,“顺其自然!你已经尽力了,我不想这些舆论再对陌氏造成什么影响。” 之前因为婚礼风波,还有他替季瑾之顶罪自首的新闻,对陌氏的打击还是很大的,股市一度动荡,幸好他及时释放,恢复了清白,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陌少川叼着香烟,却随口说了句,“放心,我心里有数!” 季瑾之说晚上还有一台加急手术,她必须亲自执刀,所以陌少川开车又将她送回了医院。 乘着电梯上楼,电梯门刚打开,便看到伫立在走廊等候她多时的陌启年。 多日不见,他还是老样子,西装革履,笔挺又有型。 看见她过来,唇角掀起了上扬的弧度,几分邪魅,几分浅然,但笑容格外真诚。 “都这么晚了,你还等我?万一我不回来了呢?”她一边拿钥匙一边问着。 陌启年跟在她身后,淡淡的说,“我给海利打了个电话,他推算你肯定还会回来的。” “哦?海利是怎么算到的?”她也有点纳闷,都说天才聪明,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呢。 “他说你晚上有一台很重要的手术,必须你亲自执刀,所以你肯定会回来的。” 办公室门打开,陌启年跟着她走了进去。 季瑾之恍然,她有在日历上记事的习惯,估计海利是扫了一眼注意到了,那个孩子,有的时候心细如尘,外加上天赋的智商超高,聪明的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感叹之余,季瑾之忙脱了外套,换上了白大褂,倒了两杯咖啡,递给陌启年一杯,自己端着一杯,坐在办公椅上喝了一口,才问,“你过来,是有事?” “之前有事,但现在想想,没了。” 这样的回答,让季瑾之更加好奇,“没了?到底是什么事儿?” 他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从兜里拿出张支票,放到了桌子上。 季瑾之扫了一眼,又是九位数,数额和陌少川的相同。 看来不愧是兄弟俩,就连做事的方式和习惯都是一样的,她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我今天的财运还不是一般的好呢!” 陌启年却说,“别高兴得太早了,这张支票,我已经不打算给你了。” 第323章 我想重新开始…… 季瑾之有些好奇,眉心微蹙,开玩笑的说,“看来,陌二少也有小气的时候呢!” “算是小气!”他快速的将那张支票收了起来,转而看着她桌上放着的打印纸,随手抽了一张出来,拿过她桌上的笔,开始在上面书写起来。 季瑾之好奇,探头瞧看。 他写的很快,都是一些人名和联系电话。 不得不说陌启年也智商极高,而且记忆力出奇的好,可以达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不然这么多人名和繁琐的电话号码,又怎么可能精准无误的背记下来。 陌启年的字写的很漂亮,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行云流水,苍劲有力。 写完后递给了季瑾之,又解释说,“这上面的人,都是我的几个老朋友,也有几个老客户,私交不错,你联系下他们,肯定愿意和华康合作,下面两个是银行行长,他们可以帮你办理贷款问题。” 看着那张纸,季瑾之说,“二少是想让我自食其力,解决眼前的困难。” “嗯,因为我猜到了,送你支票你肯定不会接受,倒不如这样,让你自己解决好了!”他淡淡的,平静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季瑾之放下那张纸,松了口气,“如果我说这上面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联系呢?二少还有什么办法?” 陌启年皱了下眉,“不联系的话……那我让他们联系你好了!” “看来二少的办法还真是多啊!”她感叹的又靠在了座椅里,深呼吸,看了看时间,距离她手术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带你去个地方!” 陌启年一愣,随之看到季瑾之已经站起了身,自己也忙点了下头,跟着她出去。 距离华康医院不远的地方,有一栋不高不矮的办公楼,外形有些老旧,看样子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大楼黑漆漆的,只有两个保安在收发室里看电影。 看到季瑾之过来,两个保安忙关了电视,跑出来打招呼。 和保安寒暄了两句,季瑾之带着陌启年往办公楼内走去。 里面很黑,季瑾之轻车熟路的按了开关,顿时一个楼层的灯都亮了,两人继续往前,上了电梯,她按了下地下四层的按键,随着电梯发动,陌启年诧异,这种老式的办公楼,竟然还有地下四层?难道是停车场? 怀着诧然的心情,跟着季瑾之从电梯里走出,这一层都是声控灯,随着人的脚步声,灯光循序渐进,一层里有十几个房门,每一个门都是一模一样,没有序号,也没有花纹,想区分倒是有点不太容易。 倒数第三个门,季瑾之走过去,通过指纹和密码开门进入。 一进去,陌启年不禁大吃一惊。 原本只是一栋老旧的办公楼,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如此先进的智能化办公室,还有机器人随时待命,包括地板都是一个个硕大的电脑屏幕,只要一开机,每触动一块地板,都会随之亮起,通过电脑识别的图像或者文字,都会出现在地板之上。 看着这偌大的办公室,陌启年才顿时恍然,五年前就知道季瑾之名下有一个基金会,专门协助警方侦破悬而未解的案子,后来季远去世后,这个基金会也被季景荃剥夺,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在。 季瑾之径直走过去,看着角落里早已尘封多年的机器人,抬手轻轻的抚摸,怀中一种感伤的心情,轻声说,“这里就是当年的c基金会本部,五年前,曾经转到了季景荃名下,他也一度想将这里的一切都变卖掉,后来,承淮在海外时知道了这件事,就偷偷的瞒着我以出差的名义回国,找了景荃,给了他一大笔钱,把这里保留了下来。” 陌启年一惊,“纪承淮花钱买下了这里?” 他竟然都不知道,如果早些知道的话,陌启年肯定第一个出资购下这里的。 不过让他更加吃惊的是纪承淮只是一个医生,虽然国外收入高了一些,但也不可能有钱买下这里! 季瑾之也猜到了他的疑惑,解释说,“承淮当年回国,先变卖了纪家的房产和地产,然后才买下了这里的。” 陌启年更为震惊,纪承淮竟然因为爱她,不惜变卖纪家的一切,那些都是他早年父母去世后留给他的遗产,不说是充满了回忆,但也是一种念想,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卖掉了。 足以证明,纪承淮在世时,对季瑾之的爱有多深厚了。 不提这些,季瑾之转而又说,“当年我用在季家分得的遗产,全部投在了基金会上,目的是想调查清楚那件车祸案,还自己清白,好换回身份,我以为,只要我做回了季安之,一切就可以扶正了,就可以……”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感觉当年的自己,真的好傻,好痴。 因为对一个人的执念,不惜一人远去非洲五年,再回国后,顶着巨大的压力,也不管老顾的反对,毅然决然的‘嫁进’了陌家,以为只要留在他身边,朝夕相处,慢慢的,就算身份不改变,他也会发现端倪,也会看到她的好,也会…… 抱着那种幻想,她整整痴了三年多,所以才有了那段类似于‘同居’一般的虚假婚姻,也有了一个孩子的诞生。 虽然很傻也很痴,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很幼稚,但这却是她去爱的一种途径,如果选择重来一次的话,她还是会这么做。 没有后悔,只有一些小感叹。 她说,“从恢复记忆以后,我就经常会来这里,看看这些当年用过的东西,再想想曾经的自己,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陌启年环顾四周的一切,这是他第一次踏足来此,目及的一切,并不觉得新鲜,反而感觉到一种隐隐的哀愁。 他无法想象,当年的她,坐在这里,怀着怎样的心情面对周遭的一切,又是以什么样的状态,每天去迎接所有人的看法。 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他曾有过体会,但他挺过来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陌启年,也有了如今和陌氏其名的dia集团,但季瑾之呢?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也需要别人关心和呵护的女人,也有软弱的时候,也有疲惫的可能,也有需要依靠的时刻,但是,那个时候,又有谁在她身边? 他无法想象,抬手揉了揉眉心,哀叹出声。 季瑾之说,“今天带你来这里,不是故地重游,也不是想感叹回忆什么,只是想说,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我想彻底摆脱这一切!” 陌启年一愣,抬眸看向她。 她说,“重新开始,所以我不打算继续接管华康了,反正华康现在的局面,就是濒临破产和倒闭,就让它彻底毁了!然后我要重新创建一所外伤治疗中心,而这里,就将成为治疗中心的本院,包括华康现在的大楼在内,全部重建。” 陌启年想了想,“全部重建,外伤治疗中心,这可是一个很大的工程,没有一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建成,你确定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也决定了!”季瑾之看着那个机器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当我是人到中年再拼一把!” 此话一说,陌启年都笑了,“人到中年?如果你这个年纪是中年的话,那我算什么?老年吗?” 他比季瑾之大了四岁,三十多岁,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 她笑了笑,“所以啊,不管是你给我的钱,还是陌少川给的钱,我都不会要的,你提供的那些人名和联系方式,我也不会动的,华康已经这样了,就算再维持起来,也只能是举步维艰,倒不如放开手脚,重新来一回!” 陌启年深吸口气,随之点了点头,“好,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支持你。” “嗯,等到时候如果需要的话,说不定还请你入股呢!”她笑的格外绚烂。 陌启年也笑了,“好,我肯定做你最大的投资人。” “一言为定哦!” “嗯!” 两人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聊了很多,比如重建外伤治疗中心,将成为a市第一家专治外伤的医疗机构,涉及到很多问题,陌启年常年经商,想的比她多,也提了很多建议。 最后,季瑾之看了看时间,感觉快到预定好的手术时间了,才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 因为很近,步行五六分钟便重新回了华康,陌启年临离开前又说了句,“你的想法不错,不如回去的时候,和海利再商量一下,那小家伙的脑子特别好使,假以时日,肯定不得了!” 季瑾之想了想,“海利虽然聪明,但也只是一个孩子,我还不想让他太早涉足社会,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他像普通孩子一样,等长大了再说。” “你是想保护孩子的童年啊!”陌启年付之一笑。 “就当是!毕竟是个孩子,是该玩乐的年纪,不是吗?” 陌启年点点头,“海利能有你这个母亲,是他的福分。” “怎么说呢?我能遇到海利,也是我的福气,这是我们母子的缘分。”提到了儿子,她发自内心的喜悦,就连笑容都显得甜蜜。 陌启年注意着她脸上的喜悦,心里却微微的叹息,关于海利的身世问题,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季瑾之。 之前她没有恢复记忆,担心刺激到她,所以一直遮掩着。 但现在她记忆恢复了,却迟迟没有追问,难道是还没记起来?还是说,她自己消化理解了? 陌启年心中犯疑,但季瑾之又看了看时间,匆忙说,“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先上去了!” 他说,“好,不过手术的时候,你注意留心,毕竟你现在属于多事之秋,小心招惹是非!” 季瑾之说了句‘我知道了’对他挥挥手,便快步进了医院。 陌启年只是随意的一句提醒,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应验成真了…… 第325章 女儿到底是谁的 陌少川没有急着看她,只是站在那里,目视前方,略微的停缓一会儿,脸上的神情,却在瞬息万变。 因为他感觉到了臂弯的隐隐颤动,也听到了她细微的抽噎之声,难道说……她在哭? 他的喉结动了动,随之,慢慢的低下头去,看着怀里的她,剑眉开始紧紧蹙起,眼快就到她办公室了,陌少川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用脚提开门,然后再将房门反锁,将她轻轻的放在沙发上,当看到季瑾之满脸的泪痕时,他除了惊诧和震惊以外,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的慌乱,拿了纸巾递给她,但她哭得无声无息,只是蜷着身体,靠在那里,一个人默默的掉眼泪。 这样子,和多年前记忆中的画面不同,以前的她,总喜欢粘着他,喜欢什么事都找他,更喜欢给他惹一大堆的麻烦。 所以他会玩笑的称呼她为小麻烦,但还是开心的帮她一一处理,但现在的他们…… 陌少川深吸了口气,看着她不断的皱眉,“到底怎么了?你刚刚说后悔,什么后……” 话没问完,季瑾之突然靠近,展开双臂,一把楼主了他。 陌少川愣了愣,也开始回应这个拥抱,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一瞬间,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彼此相互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身上的气息,都希望时间能就此停住,停在这一时刻,这样,他和她,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季瑾之抱着他,心里的痛苦在不断蔓延,不断攀升,她深爱过这个男人,为了爱他,不惜一次次的放弃自己的生命,为了他,不惜搭上了老顾的生命,也为了他,害的自己面目全非,更是为了他,害的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坎坷和波折。 这一切,都不该她来承受的。 她只是想爱一个人,从八岁开始的缘分,想一直延续至白头。 这有错吗? 为什么会横生出这么多的枝节,为什么到头来,会变成这个局面! 她在流泪,仿佛要将这五年来丢失的泪水,一时间全部找回来,眼泪像断了线一样,怎么都止不住,不停的流淌着。 季瑾之哭得越伤心,陌少川就越自责,他更舍不得她,尤其是五年前当得知了全部真相以后,他更是后悔不已,多少次痛苦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像死一般的痛苦挣扎过的两人,真的分外有感触,原来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太可怕了! 看她哭得时间太长了,陌少川也缓过来一些,他轻轻的放开她,抬手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轻声说,“别哭了好吗?你哭我心疼,瑾之,既然后悔了,那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她没说话,反而是听到了这句话后,哭得更甚了。 陌少川更加的慌了,只好一遍遍的哄着她,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但看着怀里哭得昏天黑地的她,第一次陌少川知道了什么叫比万箭穿心,凌迟处死还难受上万倍的痛苦,看着她哭,他竟然如此的不知所措,巨大的自责在心中反复重复。 痛苦蔓延在两个人的心中,却没有灵丹妙药可以化解,只有让彼此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他只有更加用力的搂着她,一遍遍的苦口婆心的哄劝着,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也是真的哭累了,季瑾之靠在他的怀里,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陌少川疼痛的心境也稍微有了好转,他说,“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也不会离开你,更不会丢下你的,相信我,瑾之,我们都不要再痛苦了,就好好的在一起,嗯?” “可能吗?”她靠在他的肩膀,瓮声瓮气的反问。 陌少川看着她的头顶,“怎么不可能?你不是也说后悔了吗?后悔了,那我们就在一起!” “我是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替换身份,后悔没有早一点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是……错过了的,又怎么可能重来呢?” 她从他怀里坐了起来,拿纸巾擦了擦眼泪,好好的擤了一把鼻涕,都擦干净后,才又说,“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就好比,我嫁给了纪承淮,我们在一起生活过五年,你也和李维琪生活了五年,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女儿,这些事情,可能当做没发生吗?” “瑾之啊,有些事情,它……” 话到了嘴边,陌少川还是犹豫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果果的身世,到底是对是错,本来他还想等一切调查清楚后,在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代,但感觉,有些事情的发展,本来就没有预期的可能,又何苦非要苦等呢? 看着一脸哀愁的季瑾之,他握着她的双臂,板住她的身体,迫使季瑾之和自己对视,才说,“我和李维琪不是像你想的那样,女儿也并非她所生的,这件事背后还有隐情,你听我慢慢解释,好吗?” 季瑾之微微拧眉,“女儿不是她生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上次无意中给海利做了dna测试,虽然我无法解释海利到底是不是五年前你所生的孩子,但还有一份dna鉴定,你需要看一下。”陌少川说着话,又下意识的伸手在西装口袋里摸了摸。 但他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才醒悟过来,应该是落在家里了,就说,“鉴定结果我落在星月湾了,但果果就在医院,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重新做dna鉴定……” 季瑾之诧异,“我给果果做?你在怀疑什么?” 他说,“不是怀疑,是肯定,鉴定在我和李维琪那场荒谬的婚礼决定举行之前就做过几次了,可以肯定的是,果果并非她的亲生女儿,但却是我的女儿无疑,所以……” 季瑾之打断他,“果果是你的女儿,但却不是李维琪所生的孩子,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点点头,“我也知道很乱,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果果是谁生的孩子?” 推算一下时间,五年前,那时候陌少川和季瑾之还没有分开,不管是真心也罢,是欺骗也好,假结婚的事情,还没有公开,季瑾之也一直是他明媒正娶的陌太太,在那个时候,他就劈腿别人,并致对方怀孕…… 季瑾之不敢再想下去,又是一段不好的悲伤回忆。 陌少川却说,“果果就是你的女儿,虽然我还没有调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事实如此,最起码,dna不会骗人,等你亲自做过鉴定后,就会明白了。” 季瑾之怔住了,“果果是我的女儿?” “是啊,没发现吗?你是稀有的rh阴性血,果果也是,这种遗传几率很低的,但不管是果果还是海利,都是rh阴性血。” 她更懵了,“光凭血型是无法确定亲子关系的,果果,难道说她真的是我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她记忆中,五年前只生了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还夭折了! 海利的dna结果出来时,就惊住她了,现在突然又说果果也是她所生的孩子,这种类似于荒唐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接受! 季瑾之努力想了又想,甚至将五年前生孩子的那段不堪的过往反复回忆,最后才说,“少川,我知道你想哄我,也想安慰我,不管怎样,我都会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疼爱果果的,等孩子醒了,也会尽可能的去劝她,可是……这种事情,还是别开玩笑了!” 他十分笃定的看着她,“这不是玩笑,而是事实,如果你不相信,等下果果醒了,你可以亲自去做dna鉴定,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季瑾之脸色哗变,难以置信,突然受惊,各种复杂的心里交织在一起,呈现出的就连脸色都发生了逆转,“这……果果和海利,难道说他们是……”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还在调查之中,但这件事发生过去五年了,华盛顿那边的妇产医院,也换了很多人,不是马上就能查到消息的。” 季瑾之点点头,“我知道,只是,这个消息太震惊了,让我缓一缓。” 陌少川坐在旁边陪着,轻轻的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近自己的怀里,同时说,“果果也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是为了两个孩子,还是为了我们,就再试试,好不好?让一切都重新来过,也给我一次挽回的机会……” 季瑾之从他怀里起来,紧蹙眉心,“你和李维琪,难道说……这五年来,就没有一丝的感情吗?现在你们婚礼中断,又出了这种事,你就一点都不为她想想?” 问出这句话时,陌少川突然噗嗤一下笑了,“怎么?你很介意这件事,是不是?” 季瑾之别扭的抿了抿唇,“谁,谁介意了?我只是问问……” 他还是笑了,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顿了下才说,“傻瓜,从五年前开始,我就一直和李维琪逢场作戏,只为了气你才那么做的,而我和她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发生过什么,所以所谓的生下我的女儿,又怎么可能?” “嗯?”她迟疑,这种解释,好牵强! “是真的,当年有一次我喝多了,醒来后她在我身旁,衣衫不整的,当时我们关系还不太好,以为发生了什么,但也没在乎,后来她带着女儿回国,就说那次之后她就怀孕了,担心我不要孩子,就一个人躲去了美国,但后来也证实了,那次的事情,也是她欺骗了我。” 陌少川全部解释一遍,一双魅眸紧紧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淡道,“都说清楚了,现在还介意吗?” 她被逗得付之一笑,一把推开了他,“油腔滑调的!现在还有心情谈这个?我们下楼去看看果果!” 来到楼下,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小女孩,此时的果果还没有苏醒,脸色格外的苍白,就连小小的嘴唇,都变得异常发白。 虽然输了血,但血液需要一个全身循环,不是马上就能有所好转的,而且果果年纪太小了,对于一个五岁孩子来说,割腕的伤害极大,若是不做手术话,可能整个手腕都要就此废掉。 季瑾之无法再想下去,更不敢相信,床上的这个小女孩,和海利相同年纪的女儿,竟也是她五年前所生下的孩子! 第326章 你是想放弃了 她一直幻想着能有个女儿,长大了,打扮的光鲜亮丽的,穿着漂亮的母女装,领着孩子的小手逛街,但是没想到,上天如此眷顾,给了她儿子的同时,还给了一个女儿…… 陌少川站在她身旁,看着她脸上流出的泪水,伸出手再次将她搂进了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柔声说,“别哭,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放心!” 季瑾之和陌少川一起下楼,却在果果病房前止步,有护士从里面出来,看到两人忙说,“陌先生,季院长,果果已经醒了!”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季瑾之问。 护士说,“一切都正常,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转出icu了。” 她点点头,护士离开后,对陌少川说,“你进去!果果这个时候,一定不想看到我的。” 陌少川脚步一怔,正要推开病房门的手也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她,“如果她真的也是你的女儿,你们才是亲生母女,难道你要一直这样躲避下去?” 她说,“不是躲避,是孩子现在的身体情况,真的不易情绪化,等她身体好一些了,我再慢慢和她接触,好?” 看她态度如此,陌少川再多说也无意,就只能轻点了下头,“好!我先进去看看她。” 季瑾之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走廊上的椅子上,目光深沉的看着地板,心里还有些不敢确定,果果真的也是她的孩子吗? 陌少川推门进了病房,远远的就展开了双臂,对她做个大大的拥抱,“我的宝贝小公主醒了呀?知道爸爸多担心你吗?” 果果却对他无动于衷,只是冷着个小脸,看到陌少川一进来,就马上翻身转了过去。 只将脊背对着他,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陌少川笑了笑,侧身坐在床边,轻声说,“果果,和爸爸说,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你刚五岁啊,怎么能想到自杀呢?” 问及至此,果果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臂上还扎着针,吓得陌少川忙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惊呼,“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听话……” “你问我为什么自杀?爸爸,你为什么要陷害妈妈?”果果生气的小眼睛瞪大。 陌少川愣了下,“陷害?这都是什么词,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妈妈打电话告诉我的了!” 毕竟是个小孩子,不会骗人,这句话说完,果果也感觉自己说漏了,慌忙的抬手捂住了嘴巴。 停顿几秒,才又说,“妈妈都出来了,你为什么不让她回家?爸爸,我想要妈妈!” 陌少川看着女儿,眸光加深,“果果啊……” “不管,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和妈妈,我也要!我们明明一家三口挺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一定要陷害妈妈,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爸爸?” 听着女儿声泪俱下的控诉,陌少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展开手臂,将果果一把紧紧地搂在怀里,不顾女儿的挣扎,仍旧固执的抱着她,一遍遍的哄着,“傻孩子,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能懂什么?” “我是很小,我也不懂,但我只想要妈妈回家,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趴在陌少川的怀里,果果哭得很伤心。 那不住的哭声像具有极强的穿透力,通过门板传到了走廊上,季瑾之听得一清二楚,一声声,每一下抽噎,她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裂开了一样,疼的遍布全身。 病房里,陌少川搂着女儿,叹息的问,“以前的时候,你妈妈在家时,对你也不是很好啊!她经常骂你,还逼着你给我打电话,还不让你做喜欢做的事情,甚至还……还打你,这样的妈妈,你怎么还……” 话没有问完,就被果果截断了,“妈妈对我确实不是很好,不像爸爸这么温柔,但是,她不也是我妈妈吗?” 果果委屈的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小了很多,“都说后妈不好,爸爸,能不能别给我找后妈呀?” 陌少川摸着女儿的脸颊,说,“爸爸答应你,永远不会给你找后妈的,但是,你也答应爸爸一个条件好不好?” 果果抬起了漂亮的大眼睛,“什么条件?” “试着去接受季阿姨,好吗?” 果果马上撅起了小嘴,“都说不要后妈了,为什么还提她?爸爸,你真的像外面人说的那样,被那个女人勾走了心智呀!” 陌少川皱眉,揉着孩子的脑袋,“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一时爸爸也和你解释不清楚,不过,你相信爸爸,好不好?” “我是相信爸爸,但是……” 他说,“没有但是,你就听话,慢慢的去接受季阿姨,她对你来说,不仅仅是一个阿姨那么简单,等你再长大一点了,爸爸会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的,好吗?” 果果一脸的不情不愿,小嘴嘟囔,“那我妈妈呢?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再度提到李维琪,陌少川满心的怨愤,那个可恶的女人,五年前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果果活生生的从季瑾之身边夺走,害的她们骨肉分离。 居然还以孩子做要挟,整整欺瞒了他五年! 一想到这里,他脸上的戾气突显,整个眼神都变得阴鸷起来,只说,“果果,能不能以后不要再提她了?” 果果一咧嘴,又哭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听着孩子一阵阵的哭声,陌少川更加的心酸,孩子又小,怎么解释都不对,无可奈何,也只好抱着女儿耐心的一遍遍哄着。 不知过了多久,果果安静了,也哭累了,便躺在他的怀里,慢慢的睡着了。 将女儿轻轻的放在病床上,盖好了被子,刚想转身往外走,又听到睡梦中的果果,呢喃喊着‘妈妈’的声音。 陌少川脚步猛然一滞,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把攥住,疼的痛心疾首。 从病房里出来,安静的走廊之上,却没有找到季瑾之的身影。 他皱了皱眉,猜到了她可能听到刚刚果果说的话,明明是自己的亲骨肉,却偏偏认别人做母亲。 而果果所一心念着,哭闹吵着要见的,却还是五年前活生生害他们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 这样的故事,听起来多讽刺。 她的心情又怎么可能好? 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灌装咖啡,陌少川拿着咖啡乘着电梯,直接来到顶楼天台。 果然,电梯门刚开,就看到了远处斜身依着围栏的季瑾之,夜晚的晚风拂面,透着侵骨的寒凉,但她却浑然不知一般,只穿了短袖的手术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漠的神色,像一尊石膏雕像一般。 季瑾之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感觉到一件西装外套从天而降,罩在了她身上的一刻,她才蓦然一怔,回眸,就看到了陌少川。 “从小到大的习惯是一点没改,不开心,或者有心事的时候,总是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发呆。”他叹息着,将手里的灌装咖啡打开一瓶,递给了她。 季瑾之接过后,仰头喝了两口,俯瞰着下面像长龙一般的霓虹灯,淡然一笑,“是!” 陌少川伸手摸向裤兜,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塞进了嘴巴里,没急着点燃,却开口说,“果果还小,她跟在李维琪身边五年,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很正常,慢慢来,会好的。” 随着他火机‘砰’的一声点燃了香烟,季瑾之也转过身,看着身后远处一闪一闪的高楼信号灯,眸光紧眯了眯,才说,“我觉得,没必要再逼孩子了,不管是亲生的也好,还是养育的也罢,李维琪做了她五年前的母亲,也把她抚养到这么大,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孩子不接受我,也能理解。” 陌少川眸光一紧,“所以呢?你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她转眸微笑的望着他,“别逼孩子了,也别再逼自己了,就这样!李维琪也还不错,如果她能改掉以前的坏习惯,好好的对待果果,你们继续发展,也未尝不可的,是?” 他心脏猛地颤动,“你是想放弃了,把我和女儿都推给别人,自己撒手不管了,对不对?” “不是我不想管,也不是我不想要,如果果果真的是我生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想要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 季瑾之语塞的一顿,握着咖啡罐的手指,因为收紧而骨节泛白,“我们可以不在乎别人的说法,但却无法改变孩子心中对我们的印象,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思想,只会根深蒂固,就算强求,对果果而言,我也永远是她的后妈!” 就算等有一天,果果长大了,也懂事了,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原本的告诉她,果果会接受吗? 会改变从小到大养成的那种思想,而摒弃前嫌的和她亲密如初吗? 不可能的。 人的心里会有芥蒂,会有隔膜。 一个细小的误会,都可能在人心中慢慢发芽,最后酿成很大的悲剧,更何况是这种事情了。 季瑾之还说,“我不想让果果认为,我是一个赶走她母亲,再抢走了她父亲的坏女人!更不想让果果一辈子恨我!” 陌少川看着她,难以置信的冷笑,“她是你的亲生骨肉,有一天她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她不会恨你的!” “可能我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她眼眸低垂,轻微的叹息,“我也没有那个心,去等了。” 从五年前开始,她所有的心思,都随着那场绑架而烟消云散,事后就发过誓,此生再也不会那么不顾一切,甚至赌上性命的去爱上一个人了,再也不会了。 那种被人背叛,被人抛弃的撕心裂肺之感,痛的生不如死,她再也不要去经历了! “很抱歉,就当是我胆小懦弱好了,就当是我自私自利,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也好,总而言之,就这样!”她说完,将身上的西装拿下,搭在一侧的围栏上,然后握着那杯灌装咖啡,转身径直离去。 陌少川看着她匆忙了离去的背影,突然心里一堵,高喊了句,“你不是说后悔了吗?难道是骗人的谎话吗?” 第327章 不过当捡个垃圾 季瑾之的出现,让那个果果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冲着她大喊大叫,挥舞着小手不停摆动,手臂上的吊针也随之不断晃动。 她心疼的看着孩子,连忙说,“果果,你别生气,你的伤还没好,不能乱动的!” “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果果狠瞪着她大吼。 季瑾之点头,“好,好,我这就走,你别生气就好……” 她刚转身,没走两步,就被一个东西砸中了后背,转过身,看到自己为果果挑选的大熊,被她丢了过来。 季瑾之无奈的叹息,俯下身,拾起了被丢在地上的大熊,拍了拍上面的灰,叹息道,“如果你不惜大熊的话,下次……” 话没等说完,就被打断。 不过,这次打断她的,不是果果声色俱厉的敌对,而是一阵开门声。 继而,李维琪挎着包包,一身雍容华贵的走进病房,手里还提着一个不大的购物袋,季瑾之看到她的一瞬间,微微的愣了下。 继而,便被果果兴奋的声音惊扰—— 只见果果高兴的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兴奋的展开双臂,甜腻腻的喊了一声,“妈妈!” 李维琪也笑了,和季瑾之擦肩而过时,唇角洋溢着惬意的冷笑,她故意上前,加重音量的道句,“宝贝乖,妈妈在这里呢!” 她将‘妈妈’两字说的很大声。 果果也开心的双手环住她的脖颈,开心的不知如何才好,“妈妈,我都想死你了!” “妈妈也想你啊!”李维琪亲了亲果果的脸颊,“果果有没有乖啊?” 果果连忙点头如捣蒜,“我很乖的,真的哦!妈妈,这次你就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会和爸爸说,让爸爸娶妈妈的!” 李维琪抿唇一笑,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不愧是我的女儿,真乖!” 随后拿出那个购物袋,从里面拿出一个不大的玩偶,递给了果果,“喜欢吗?” 明明是一个很小的玩偶,几乎是娃娃机里随处可以抽到的,放在路边最多也就十块钱的东西,但果果却捧在怀里视若珍宝,“嗯,喜欢!妈妈送的什么都喜欢!” 一字一句,像锋利的弯刀,狠狠地剜挖着季瑾之的心。 李维琪又扫到了季瑾之怀里抱着的那只大熊,冷声嗤笑,“我们果果最乖了,最喜欢妈妈送的玩具了,是不是?” “嗯!”果果还小,又能懂什么? “所以啊,那种破烂的大熊什么的,我们果果都看不上一眼呢!不知道是看不上东西呢,还是看不上送东西的人呢?” 李维琪故意话里有话,讽刺着季瑾之可笑的行径,抱着果果又聊了起了别的事情。 季瑾之心里不住的泛着酸楚,实在不想再听下去,拿着那只大熊,快步走出病房,将一室的温馨都留给这对母女。 来到外面的护士站,看到里面坐着的小护士,就顺手将大熊递给了她。 小护士吃惊,“季院长,这个送我的?” “嗯,收下!” 说了句,季瑾之迈步往外走。 身后却传来了几个小护士的惊叹声,“哇,这个大熊还是个牌子货呢!很贵的!上次和王姐在中环逛街时,就看到了这个大熊摆在展示柜里呢!” “该不是季院长送孩子的?” “不知道啊……” 她在走廊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在窗边俯瞰着外面,心里很难受,像窝了一团火,在剧烈的燃烧着,却又不知道这团伙到底该发泄向何处。 能怪果果吗? 她刚五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大人世界的勾心斗角,她又怎么可能明白。 在孩子的角度来看,季瑾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赶走了她母亲,又和陌少川关系不清不楚。 这样的坏人角色,孩子怎么可能接受? 所以,她不能去责怪女儿,也不能责怪陌少川,他对女儿身世的事情,也是前不久才发现的,想要极力更正的时候,果果已经懂事了,也有了情绪,一切都变得非常棘手。 谁都不能怪,那么,到头来,还是她的错。 如果五年前,她能在产床上挣扎着再看看孩子,说不定…… 但一个产妇,还是出了车祸后,被推进产房的,严重的大出血已经让她异常虚弱,又艰难生下孩子,还能有多少意识? 想来想去,她也没什么头绪,反而是心上更乱了,烦闷的皱了皱眉想,想着回办公室喝杯咖啡提提神时,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冲自己走过来的李维琪。 她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但眼底的眸光却分外皎洁,有一种胜利者的喜悦,和宣扬胜利的惬意。 李维琪来到近前,唇角的笑容持续上扬,笑的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季院长一个人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呢?心情不好?” 看似关切的询问,但笑容未及眼底,也听得出来,那也根本不是真心的问候。 季瑾之不想和她多浪费口舌,也懒得说话,绕过李维琪,就像径直离开。 但李维琪偏偏不给她机会,还没有炫耀,怎么能放她走呢? 随之,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季瑾之身后响起—— “见了我就躲,难不成,你是真的怕我了吗?” 季瑾之脚步停滞,没有转身,只说,“怕谈不上,你也没什么可让我害怕的,不过烦倒是真的!” “烦……”李维琪杏眸一瞪,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敢烦自己…… 不过这种小小的怒气,转瞬就消散了,李维琪又一脸妖娆的上前两步,绕到季瑾之面前,压低声,道了句,“估计陌少川也该告诉你了,关于果果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对?” 季瑾之眸光闪动,心里的疑问突起,“果果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年前,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将果果从我身边夺走的?” “哎,怎么能用‘夺’这个字眼呢?太难听了!”李维琪讪笑着,露出的笑容,更加邪恶,“明明是你们自己不要了的孩子,我不过当捡个垃圾,捡了回来而已啊,准确的来讲,你应该跪在地上感激我,不是吗?” 季瑾之脸色一沉,“胡说八道!果果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要她!” “但是五年前,你们分明将她当成一个死婴,丢在了垃圾桶里,准备送去做什么婴儿标本的,是我大发善心,把她捡了回来的,你现在竟然还质问我,季瑾之,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季瑾之发愣,她果然没有记错,当时孩子出生后,医生和护士都吃了一惊,脸色哗变,随后吞吐的告诉她,孩子死了,是个死婴! 甚至还将一个全身发紫的婴儿抱来给她过目,她只看了一眼,便痛苦的昏厥过去。 再度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她丧失了大部分记忆,而身边,出现了襁褓之中的海利。 将海利视如己出的抚养长大,五年过去了,当初丢失的记忆尽数找回,但丢失的孩子,却是…… 她想了想,就不住的摇头,“不对,如果孩子没有死,医生不可能宣告死亡,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李维琪眸光闪躲,“能有什么问题?只能说那些医生医术不行,连还有一口气的孩子和死婴都分不清!” “不可能!”季瑾之双眸笃定,更是掷地有声,“那是华盛顿最好的妇产科,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李维琪蹙起了眉,脸色也变得有些惶恐,在医学的问题上,和季瑾之争辩,她不是脑子秀逗了吗? 快速的避开这个问题,李维琪又说,“好了,不和你谈这些了,反正她现在是我的女儿,也只认我一个妈妈,有了这些就足够了!” 季瑾之美眸紧眯了起来,“但她是我生的孩子!” 李维琪又靠近她,故意压低声音,用一种轻飘飘的话语,带着些许嘲弄的口气,反问道,“是你生的又怎样?你能改变什么?” 季瑾之说不出话来,被问的哑口无言。 李维琪却说,“我反而还要谢谢你呢!如果你当年没有那么拼命的生下果果,我现在怎么会有女儿呢?” 顿了下,她笑的一脸肆意的看着她,挑眉道,“看着你自己生的亲骨肉,喊我妈妈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啊?” 季瑾之气的咬牙,“李维琪!” “哎呦,生气了呀?可别生气啊,你可是出了名的坏女人,这里又是医院,公共场所,如果传扬出去,很快你的名声,那岂不是……更臭了?” 她笑的花枝乱颤,得意的眼眸里流动着璀璨的星光,“怎么办呢?我就是讨厌你!不管你是曾经的季安之,还是现在的季瑾之,我都讨厌!知道为什么吗?” 李维琪从她身边移开,声音缓缓流动,“当然是因为少川了,你现在看着果果管我叫妈妈,心里不舒服,但我看到少川,我爱的男人爬上你的床,为了你出生入死的时候,我又是什么心情!” 季瑾之猛然一颤,原来,李维琪一直记恨的是这些…… 但是,这个女人真的有那么深爱陌少川吗? “少川对于我来说,就好比一件珍宝,我很喜欢,但偏偏这件珍宝被人夺走了,你说我如果不反击,做出点什么让对方伤心的事情话,是不是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她解释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的眼眸里,还带着一丝鄙夷的唾弃。 季瑾之心头火大,“你……” “没有办法啊,但现在我们扯平了,你曾夺走了我喜欢的男人,我夺走你的女儿,不是很公平吗?”李维琪耸了耸肩,“不过很可惜,我的野心比你大那么一点点,所以这一次,不管是果果,还是陌少川,我统统都要夺走了,季瑾之,你就等着哭去!” 第328章 好戏就要开始了! 医院僻静的一段走廊,季瑾之冷眸紧眯,锁着前方的李维琪,满心的怒火徒升。 对方也看出了她脸色的不悦,有种想做了坏事的孩子,惬意的就连眉角都在上扬,嗤笑说,“我知道,你仗着有点狐媚功夫,加上从小青梅竹马的,陌少川很喜欢你,甚至愿意为你去死呢!不过没关系啊,我有女儿这一张王牌在手,就算陌少川对我恨之入骨,又能奈我如何?” 看着李维琪那一脸的肆意,季瑾之倒吸冷气,快速平复心情,不动声色道,“李维琪,我从未想和你争过什么,如果女儿真是你生的,你愿意借此要挟和陌少川在一起,我无所谓,甚至可能还会举双手赞成,毕竟,为了孩子考虑,给果果一个完整的家,是最好的结果。” 她顿了下,又继续道,“但是,你竟然用卑劣的手段,活生生的将我们骨肉分离,害我们母女分割五年,甚至不知悔改,妄图利用我的女儿,你做梦!女儿我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 李维琪冷笑,“那我们就走着瞧!看看到最后,女儿是愿意认你,还是愿意跟我!” “我奉陪到底!李维琪,血缘是你永远都无法更改和抹去的,女儿是我生的,她遗传了我的基因,身上流淌着我的鲜血,不管她对我有多少的偏见,但最终,她只会选择我!”季瑾之掷地有声,阴冷的眸光狠扫向李维琪的双目。 李维琪气的咬牙,芳容发颤。 “别忘了,我才是果果的亲生母亲!就算现在她还小,不懂事,但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她会理解我,会过来找我,会重新回到我身边,这是任何人都阻拦不了的!” 话说完了,季瑾之也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下去,转身拂袖离去。 看着季瑾之的背影,李维琪气的花容失色,气的浑身发颤,可恶的季瑾之,她到底是多有自信,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果果是她的女儿又怎样?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总有一天,等她真正成为陌太太,真正掌握下陌氏的全部家业后,就会亲手毁了这个棋子。 既然是别人的骨肉,留在自己身边时间太长了,不等于养虎为患吗? 李维琪想到了这里,唇角露出嗜血的冷笑,心里又涌起了一个计划。 刚回到院长办公室,季瑾之坐下来,上网搜索一下女孩子喜欢的玩具,有没有什么限量款的,比如说芭比娃娃。 这是一场夺子大战,可谓一触即发,李维琪好歹也算是果果的养母,这几年两人在一起,多少也会有些感情羁绊,所以她的胜算几率为零,如果想加大几率,就必须先赢回女儿的心。 毕竟是个五岁的孩子,多哄一哄,再真心对待,应该就会有所好转! 她胡思乱想的浏览网页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陌启年。 季瑾之接起电话,那边一阵沉默,明显气氛不太对劲,她下意思的心口一紧,忙问,“启年,你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她问了好几遍,也等了一分多钟,那边才只传出一道低醇沙哑的声音,“来一趟dia,可以吗?” “现在?”她看了看时间,刚好中午十二点半。 那边没有说话,但明显有怪异的感觉。 一般陌启年如果想约她的话,绝对不会选择在dia集团的,一是人多嘴杂,而是两人现在绯闻传的满天飞,避嫌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往枪口上撞。 可是他此时提了,那就代表…… 一定有事! 而且还是大事! 季瑾之一口应下,挂了电话,收拾了下东西,挎着包包拿着车钥匙飞快下楼。 上车后,她还是感觉不放心,又给陌启年的助理打了一通电话,才得知,原来是陌建业回来了。 陌建业是谁,陌老爷子的二儿子,陌启年和陌少锡的亲生父亲,同样,也是幼年时给陌启年留下磨灭不去心里阴影的人。 在陌启年的心中,父亲没有慈爱的微笑,也没有严苛的目光,有的只是冰冷的拳脚和残忍的谩骂,还有,就是永无止境的囚禁和关押。 在季瑾之的记忆里,从小到大,陌启年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经常生病,还伴随着持续高烧不退,为此,陌老爷子也算是比较操心,陌家的私人医生,最初就是为陌启年特别请来的。 而他那一身的疾病根源,都是源于陌建业,这个人人口中的陌二叔,一个宛如魔鬼般的存在。 在被陌老爷子驱赶至b城近二十多年后,此时竟然回来了。 而且一回来,就马上奔赴陌启年的dia集团,看来是有备而来,而他的目标又到底是什么? 季瑾之一路胡思乱想,开车抵达dia集团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 她将车子停在了集团门口的空地上,随后刚迈步踏上台阶,就看到门口保安一阵骚动。 接着,几辆豪车陆续临至,最中间的是一辆劳斯莱斯,陌二叔就坐在上面。 保安立马小步跑到劳斯莱斯车门前,恭敬的拉开车门。 陌二叔身体微胖,穿着黑色的西装,一脸威严的斜身从车中走下,目光扫视陆续下车的人,目光攒动中,像是在预谋着什么,但转而,一双犀利的眼眸,就落到了不远处的季瑾之身上。 陌二叔似是感觉有些意外,冷笑的,迈步过来。 人还没到,声音却早已传来,陌二叔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戏谑的味道,调侃的道,“这不是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话题人物季瑾之吗?” 待他来到近前,季瑾之礼貌的垂首,道了句,“陌二叔,您好。” 毕竟是陌家的长辈,不管为人怎样,见面打招呼还是必须的。 看着季瑾之对自己的恭敬和客气,陌二叔倒是很满意,不过,说出口的话,却仍旧不怎么中听,“这么大摇大摆的露面,不怕人人喊打吗?” 她脸色微微的起了变化,听出了对自己的讽刺,但碍于旁人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双睫低垂,没说话。 陌二叔得寸进尺,有沾沾自喜的道,“听说你亲手将自己的继母和弟弟送进了监狱,一个人执掌季家,所以,我现在应该恭敬的称您一声季院长了?” 季瑾之淡道,“陌二叔客气了。” “啧啧,还是个挺有本事的女人,不过,能否告诉二叔一声,我到底是应该叫你季安之呢?还是叫你季瑾之?” 故意戳中她更换身份的事实,想以此来激怒季瑾之,是吗? 她心里冷笑,若是如此的话,又怎可能让他如愿? 所以季瑾之扬起头,仍浅笑嫣然,只说,“安之也好,瑾之也罢,只要是二叔觉得方便,叫哪个都可以。” “哎呦呦,看这小嘴,牙尖嘴利的!”陌二叔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她,一想到那些报纸,报道的有关她和陌启年之间的复杂关系时,陌建业就心头有气。 此刻看着季瑾之,也是不怀好意,冷声又道,“我真的很纳闷,你说少川喜欢你,我可以理解,但启年竟然也对你一片痴情,还有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少锡,也天天说你是他的维纳斯女神,哎,我就想不明白了,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吗?” 转过身,又看着旁边的几个人,那几个人也都是一身的西装革履,季瑾之看着面生,应该是陌建业在b城时,结交的商人朋友,这次赶来,也是为他助阵的! “女人如衣服,脱了一件,还可以换另一件,为了一个女人,真是太太蠢了!” 说道最后一个‘蠢’字时,季瑾之明显看出陌二叔眼底流露出的怨毒,还有那冰冷的眸光,阴狠无比。 引的她脊背后一阵寒凉,果然,这次陌二叔归来,不仅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不怀好意! 季瑾之不想多耽误下去,只礼貌的道了句,“二叔,我还有事,先进去了!” 说完,便迈步踏上石阶,径直走进了dia集团大厦。 陌建业不屑的吐了口唾液,眼底刮过一丝浓重的嫌弃,对身旁的人道,“我们也进去!” 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大步进了集团,等候电梯的时候,陌建业等人从季瑾之身旁经过,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大步走进了总裁专用电梯里。 她没理会,来到顶楼的总裁室,刚下了电梯,就看到陌启年的助理抱着两份文件脚步匆忙的从她身边走过,见到了她时,又忙过来打招呼。 “季小姐!”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站在季瑾之面前。 她扭过头看了段然一眼,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到底怎么了?我在楼下时,也看到了陌二叔。” “原来您见到了啊,今天上午刚接到的通知,陌二叔刚回a市,下午就要召开集团的董事会,说要什么重新选举之类的。”段然解释说。 季瑾之眉头一皱,“陌二叔这些年一直定居b城,从不插手a市的企业,他又有什么权利要求重新选举?” “哎,我们也是调查了以后才知道,原来这几年,他私下里联系了很多股东,高价购买了dia的股份,现在陌二叔已经是集团第二控股人了!” 第329章 你是最好的女人 季瑾之难以置信的看着段然,再道,“陌二叔的这些所作所为,启年就没有察觉吗?” “怎么可能察觉呢?陌二叔这些年在b城,真可谓是养精蓄锐,结交了很多生意人,这些年陌二叔从未露过面,包括私自收购dia的股份,也都是让这些人做的,而前不久,他又用高价从这些人手中收购回来,所以……” 听着段然的解释,季瑾之双眉紧皱,“那如此说来,他手上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 自从二十多年前,陌二叔虐待陌启年,囚禁地下室一事曝光后,陌老爷子震怒,剥夺了陌二叔继承人的身份,只保留陌氏的少量干股给他,并发落至b城,让他此生再务踏足a市。 如此说来,陌二叔手上的资金,除了维持奢靡的生活外,应该所剩不多,又怎么可能高价收购dia的股份呢? 段然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可能他又找到了什么投资商或者合伙人之类的!” 季瑾之隐隐的感觉,整件事似乎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她又问了句,“那陌二叔名下有公司吗?” 段然点头,“前几年都是没有的,就是在上半年的时候,突然就成立了一个建业集团,好像规模也不是很大,具体经营什么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个投资类的集团!是他独立控股的。” 说完了这些,段然又长叹口气,“季小姐也应该知道,二少和他父子关系并不好,所以这次陌二叔突然出山,目的就是要夺去二少的总裁之位,试图霸占dia集团。” 季瑾之双瞳放大,要夺去陌启年手下的dia集团?这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陌启年受到小时候的事情影响,对陌建业这个父亲,可谓是恨之入骨,关系更是非常糟糕,每次相见,如果不是他极力克制,真的有种冲动想杀了陌建业的冲动,就是这样的关系,现在又窥觊他的公司,这不是要逼陌启年上绝境吗? “这么大的事,和陌少川联系过了吗?”她问。 段然迟疑了下,“事出突然,暂时还没有联系,等下董事大会看看情况,等会后我问问二少,再和陌总那边联系下。” “必须要联系,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兄弟齐心才能度过难关,而且陌二叔野心勃勃,就怕吞掉一个dia,并不是他的目的!”季瑾之有种感觉,现在的这一切,就好像是被人精心计划好的一场戏剧,而这场好戏,才刚刚拉开了序幕而已。 段然吃了一惊,“陌二叔可能染指陌氏吗?陌老爷子不是还健在,这件事陌老爷子那边……” 季瑾之摇摇头,“不行了,爷爷年事已高,怕是这种事就算是有心也无力了,不能再仰仗爷爷,他们兄弟俩能处理的,最好不要让爷爷和萧姨知道才好。” 段然点头,“好的,等开完了会,我就和陌总联系。” 站在总裁室门前,她敲了敲门。 随后推门,进去。 抬眸便看到了斜身倚靠着落地窗旁的男子,清隽的侧脸,挺拔的身材,俊逸的无法形容,一身手裁的墨色西装,衬托的更加帅气夺目。 陌启年,一个无论内在还是外在,都绝对出众的男人,宛若王子一般,只可惜,在这幅光环的外表下,却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和一段永远纠缠在深夜里的噩梦。 而缔造这一切的,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明明是亲生骨肉,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待? 小的时候,看着陌建业抱着年幼的陌少锡在庭院里玩耍,旁边还有两只大狗相伴,那个画面,久久的定格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时的他,就趴在阴暗的地下室,潮湿的地板,遍体鳞伤,透过不大的换气窗户,看着外面的一切,心痛如刀割。 陌启年从不奢望什么,他只想要一个家,一个有慈爱的母亲,有不拘言笑的父亲,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管是大富大贵,还是平平淡淡,都开心快乐。 就这么卑微又弱小的一个心愿。 但很可惜,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了。 正在吸烟的他,听到了开门声,微微的转过眼眸,看到了正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季瑾之。 他正了正身体,蹙着的眉心却没有丝毫的舒缓,只在弹烟灰时,脱口一句,“医院忙吗?” 季瑾之说,“怎么可能忙呢?都快倒闭了似的,华康从成立至今,就从来没有这么清闲过。” 这句话倒是真的。 华康现在的处境也是岌岌可危,随时都有破产倒闭的可能,不禁口碑不好,就连业绩也上不去,一句话说就是不挣钱,很难维持。 以前手术都是从早上排到深夜,外科医生根本忙不过来,恨不得一个科室能多分配几个医生,院长更是忙的天天熬夜,但现在呢?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风光无限的华康,现在,也变成了这幅样子。 想到了这里,季瑾之耸耸肩,“可能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好好的一个医院,让我毁成了这个样子!” 陌启年抿唇淡笑,“你已经很努力了,不怪你。” 她笑了,“可能我能成为一个好医生,但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好院长!如果华康真倒闭了,不定又有多少人背后骂我了!” 他看着她,眸光温和,“只要你愿意,华康就永远倒不了。” 陌启年的言外之意,就是接受他的帮助。 不管是资金,还是人脉。 有了陌启年的协助,再有陌少川的帮忙,华康不仅不会倒闭,甚至还会壮大。 但季瑾之轻微摇头,她说,“这些年,你们都太宠我了,对我也太好了,我也是时候自己独立一把了!” “你已经够独立的了!”陌启年看着她,很难想象之前的五年,她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虽然她的身边有纪承淮,但谁真正的爱过,痛过的,就会明白,人的感情和精神都是随着心而定的,心爱着谁,就牵挂着谁,心想着谁,就魂牵梦绕的惦记着谁。 还有她所承受的那些痛苦,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都不是一般人轻易可能接受的。 从老顾的车祸案,到季远死在自己的手术台上,那种内心的崩溃,又有谁能体会? 所以此时的陌启年看着她,除了怜惜,更多的还是心疼,他说,“你值得幸福,也该幸福了,瑾之,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人。” 季瑾之一怔,想不到他会突然称赞自己,弄得她还有点不适应了。 绕开这个话题,她又言归正传,“等下的董事会,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 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很难让她相信,是从陌启年的口中道出的。 季瑾之拧紧了双眉,“你确定没事吗?” 他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儿?若说有点意外,倒也是真的。” 很意外自己的父亲会突然出现,还要和自己抢夺dia集团。 陌启年对他的看法果然没错,就是个十足的恶魔,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dia集团,是陌启年用十几年时间,一点点发展壮大起来的,他费了多少的心血在上面,不接受陌家的任何补给,一个人白手起家,其中的艰难,几乎是可想而知的。 十多年的时间,他将dia变成国内首屈一指的上市大集团,旗下子公司几百家,这样大规模的集团,陌建业又开始窥觊,想要占为己有,这是一般父亲能做的出来的吗? 如果他不是魔鬼,不是混蛋,可能做出这种事? 一想到陌建业,陌启年心里的火气就开始翻滚,实在压不下去时,他又伸手拿烟了。 季瑾之扫了一眼一旁的烟盒,手疾眼快的一把夺了过去,她仰起头说,“别抽了,整个办公室里都是烟气的,而且抽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陌启年却笑了起来,抬手揉乱了她的长发,笑的阳光明媚,一脸的宠溺。 “你刚刚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为是你在关心我吗?”他认真的看着她,短短的一句话,随着星眸闪动,扣人心弦。 季瑾之也笑了,“关心是肯定的啊!” 毕竟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谈不上情人,但好歹也是最好的朋友。 陌启年没有接下去,只是一把手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他抱着她,两人相拥而立。 多么温馨唯美的画面。 季瑾之也没有回避,更没有拒绝,她知道,这个时候,一个简单的拥抱,是对他最好的慰藉,又何乐而不为呢? 有那么短短的一刻,季瑾之有些感叹,如果自己没有找回记忆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爱上面前的这个男人,选择和他走到一起,白头到老。 但很可惜,一切的一切,天不遂人愿。 也不会让人活得如此顺畅,非要搞出一个又一个的弯儿,还要在铺垫荆棘,让人走在上面,刺的鲜血淋漓,痛心疾首。 不知道这样彼此抱了多久,只知道过了很久,久到段然敲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时,顿时脸颊一红,连忙说,“抱歉,二少,打扰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陌启年却放开了季瑾之,然后道,“什么事儿?” 段然再度回来,说,“董事都到齐了,在会议室等您呢!而且……他那边还叫来了律师,好像要在今天就投票重新选举,一旦对方支持的票数超过百分之五十,那么,二少您的总裁之位……就被罢免了!” 第330章 不如你求求我 季瑾之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但陌启年却也只是平淡的一笑,说,“没事,走一步看一步,dia这么多年了,他不可能轻易从我手中夺走的!” 所谓的总裁之位,不过是个虚名,而他手上掌握着真正dia的命脉,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权利,而且陌启年也打算好了,如果dia真的无法保住,他宁肯亲手毁了它,也绝对不会让陌建业染指分毫的! 不可能让自己白手起家创下来的家产,拱手让与他人! 陌启年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这种时候,季瑾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唯一能做的,就是握住了他的手,希望能给他一点简单的安慰。 几个人往外走,而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陌建业却从里面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父子相见的瞬间,当年有关的很多不好回忆,瞬间在陌启年脑海中浮现,像一幕幕的梦魇,而心底沉浸的愤怒,也瞬间被点燃。 季瑾之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陌启年手上很凉,冰凉的温度,让季瑾之身体不住一颤,但却没有松开。 她在提醒他,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陌启年也明白她的意思,将心头的怒火尽数压下,冷脸看着陌建业,他倒是面不改色的从电梯里缓缓走下,来到了两人面前,视线从季瑾之身上,又扫向陌启年,冷道,“想不到,你还挺有能力的,将dia经营的这么大,这点经商的基因,倒是很好的遗传给你了!” 陌启年气的咬牙,真想回他一句,谁愿意遗传你的基因啊! 但此时此刻,他不能这么做,要冷静,更要沉着,不能因为一个陌建业,将自己把控这么多年的情绪失控,绝对不可以。 所以内心反复挣扎多时的陌启年,最后只道了一句,“你有事吗?” 陌建业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没有事就不能和你聊聊了吗?我们可是父子啊!” 他气的握紧了拳头,真相一拳狠狠地朝着陌建业那张脸上狠挥过去,亏他还知道两人也是父子!既然是父子,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为什么要窥觊儿子的公司,既然是父子,为什么小时候在给陌少锡父爱的同时,却残忍的将他囚禁在地下室! 就因为是私生子吗? 难道说私生子不是孩子?不是他的骨血? 如果没有陌建业当初勾搭欧怀柔,两个人又怎么会生下他?既然生了孩子,既然也接到了自己身边,孩子总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将所有的不满迁怒在一个几岁的孩子身上! 为什么要给他留下那么多童年的阴影和负担,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陌启年真的很想问问他,自己到底有什么错,才让自己的父亲,如此残忍的对待! 这些质问,满含愤怒的怨气,尽数压回了心底,陌启年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心情,再冷眸看着陌建业,怒道,“没别的事儿话,就去会议室!” “我觉得在董事会召开以前,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陌建业说着,径直朝着总裁室走了过去。 看着陌建业的背影,一瞬间,陌启年倒是有些好奇,想听听他到底会大言不惭的说些什么。 陌启年也跟着走了过去,季瑾之一时心慌,来到总裁室门口时,她问,“我用跟着吗?” 不等陌启年回答,陌建业直接转过头道,“都进来!反正启年这个毛病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改了,不管何时何地,都喜欢身边拉着个人才肯和我谈话,好像我真能把他怎么地似的!” 陌启年眸光一阵紧缩,加快脚步进了总裁室。 关上门以后,他直接冷道,“到底想说什么?” “关于这次选举,你就真的一点不担心?”陌建业反问,戏谑的目光不怀好意的看着他,“我手上可是有dia百分之四十二的股份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手上的股份超过陌启年,不管选举能否成功,他都是dia最大的董事,拥有的各项权利就自然不用说了,从此以后,公司上的大小事物,他都必须要向陌建业询问,这就是最有利的一点好处。 陌启年点点头,“那又怎样?” “如果你不在乎,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就真的不怕这么大的公司,真的被我夺走吗?”陌建业问。 陌启年冷笑,“你夺得了吗?” “不能吗?我如果没有这份实力,可能坐在这里和你谈话吗?” 陌启年的脸色沉了,他早就应该提防陌建业的,但是长达二十多年,他一直销声匿迹,掩藏的如此巧妙,真的让人一点提防都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陌启年眸光微敛,冷声质问。 陌建业放声大笑,随后才说,“我是看在我们父子一场的份上,如果你愿意现在乖乖的跪下来求求我,并且答应从此以后dia交给我执掌,那么,我或许会对你宽容大方一点,也说不定呢!” 陌启年脸色发黑,因为过度生气而额头上青筋暴跳,就连太阳穴也一跳一跳的,看着陌建业的冷眸,狠眯了眯,冷声嗤笑,“让我跪下来求你?还要将dia拱手让给你?做梦呢!” “呵呵……”陌建业也笑了,假笑阴冷,快速敛去后,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信不信陌启年,你迟早有一天会主动跪下来,心甘情愿的求我的!” 陌启年冷笑的更加狂妄,“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倒是很期待啊!” “好,那我们走着瞧!” 双方谈崩了,陌建业气的拂袖离去,听着他的摔门声,陌启年气的咬碎满口银牙,握着茶杯的手也因为过度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好端端的一个杯子,被他活生生的握碎了! 季瑾之倒吸口冷气,忙收拾杯子的碎片,并查看他手上的伤口,但他却好像丝毫不知道疼痛一般,无所谓的推开她的手,只说,“没事,我们去会议室。” 她一愣,“我也去?” 他说,“就当是陪我!” “这个……”季瑾之皱眉,随后才解释说,“我陪着你倒是可以,但是你也看到了二叔的态度,等下会议室里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等着你,他们都是来看你笑话的,所以,这个时候,还是你亲自去!” 陌启年眸光一沉,他倒不是没有这个胆量,只是…… 每次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想要对陌建业出手时,唯有季瑾之才能压下他心中的怒火,他倒是不畏惧什么选举,也不在乎这个总裁到底能否保住,唯独在乎的,就是自己会不会克制着不对陌建业动手…… 仔细想了又想,最后他也说,“那算了,你就留在这里!” “我下楼在走廊陪着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 他点了点头,随便拿纸巾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就要起身,季瑾之看着他手上的血还在流,急忙阻拦,“还是处理一下!不然总流血也不好。” 她快速的从包里拿出了创可贴,简单的给他手心里的伤口粘了下,都处理好后,才和他一起下楼。 楼下的会议室,陌启年从踏入会议室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 会议室里总共差不多有十多个人,每一位都是dia的董事,但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站成一排,唯独陌建业坐在那里,大摇大摆的,端着紫砂壶倒茶,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茶杯里袅袅的热气,脸上洋溢着一副格外自信的神情。 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身后,为他马首是瞻。 可见态度是有多么的恭敬。 陌建业淡薄的目光扫到了刚刚进门的陌启年身上,不屑的勾唇冷笑,“哎呦,这次怎么没带着那个小丫头了?” 陌启年脸色阴沉,没有理会,只和沈浔快步坐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而走廊上,季瑾之总觉得这次的选举,关乎到dia的以后,而对陌启年来说,处境也十分危险。 权衡再三后,她还是发了条信息给陌少川。 她记得差不多五年前,陌少川曾和陌启年一度反目过,当时陌少川私下里派人收购了很多dia的股份,后期,两人关系略微缓和,所以那些股份,就迟迟未动,也不知道这几年,有没有又发生什么变故。 陌少川收到她这条短信的时候,正开车在奔驰的高速公路上,有关dia的情况,还有陌二叔的突然回来,他也是刚得到的消息,只是没想到,陌建业刚回来,就马上对dia下手了! 高速路出口,陌少川开车下高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dia集团,而且在去的路上,他联系了沈城,让他准备几分材料,同时派律师在dia集团等他。 这边,陌启年坐在会议室之中,看着陌建业的律师从外面进来,提着个公文包,恭敬的站在那里,掏出一份文件出来,对大家说,“以前dia集团每隔三年都会进行重新选举,推选出下一任的执行ceo,而这一次,我受当事人委托,重新选举,不知道在座的各位董事,是否有异议?” 下面所有人默不作声。 陌建业却勾起了唇,露出了一脸恶劣坏笑,目光幽深的看着陌启年,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等着他丑态百出。 陌启年也不回避,冷淡的目光中,不动声色的淡笑着。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么今天就开始投票选举,在座的董事们,是否有异议呢?”律师又问。 这一次,陌建业开口了,他斜睨着陌启年,问了句,“有没有异议啊?陌总?” 说话的同时,他将茶杯往前推了下,后面的董事上前一步,忙端起了紫砂壶,给他续杯。 陌启年淡漠的看着这一幕,清冷的俊脸上,冷笑连连,“我怎么会有异议呢?既然选举是大家的提议,那么,我奉陪!” “好!”陌建业高兴的就差鼓掌了,“有骨气!不愧是我儿子,不错!” 当听到这几个字时,陌启年脸色猛然一沉,愤怒的手指紧握成拳,真恨不得冲上去,这份暴怒在他心里横冲直撞,勉强压抑了很久才压抑了下来。 陌建业抬眸给律师递了个眼色,律师马上会意,连连点头,“那么,现在开始重新投票选举!接下来……” 话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第331章 你真的能忘了吗月票加更 最深处的欲望,总能引起最极端的仇恨。 苏格拉底的名言。 此时想起的同时,季瑾之在走廊上也看到了从会议室里走出的陌建业,他故意来到她近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然后便笑呵呵的大步径直走了。 电梯附近,有他的秘书和助理还有一些亲信好友在等待,陌建业跟着他们乘着电梯下楼。 外面的保安毕恭毕敬的为他拉开车门,手背垫在车门上方,照顾着陌建业上了车,目送他们车子一一离开,所有的保安才算松了口气。 而楼上的走廊里,季瑾之一脸惊鸿的站在那里,双瞳也因什么而变得黯然无光,惊恐的逐渐放大。 陌少川和陌启年随之出来,看到神色错然的她,快步上前,“瑾之,瑾之……” 两人喊到第三声时,她才从慌乱的神色中挣出,一脸发证的看着他们,“嗯?怎么了吗?” “你怎么了?” “是刚刚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吗?”陌启年敏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注意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季瑾之只是淡然的扯了扯唇,一脸清淡的道,“没有,也没什么,倒是启年,这次陌二叔回来,肯定是有备而来的,他目的可能不只是一个dia,估计还想要染指陌氏,所以你们必须要有所准备才行。” 陌启年点头,“是啊,这次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他还会来这一手!” 简直就是猝不及防。 早已销声匿迹的人,而且年过半百,以为陌建业此生会和妻子在b城安居养老,没想到,他还会有如此狼子野心。 “还有,既然二叔意图不轨,你们兄弟这个时候,就必须要联起手来,不要起异心,而对少锡那边……” 季瑾之拉长了声音,她很清楚,在陌少锡的心目中,陌建业永远都是一个好父亲,不仅不会相信父亲有什么歹意,甚至还可能会青囊相助,如此一来,对陌少川和陌启年这边,势必造成不小的压力。 陌少川皱眉,“少锡这几年在陌氏担任副总,但他一心在搞艺术上,公司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如果二叔想利用少锡的话,这个倒是简单了,就怕……” 季瑾之看着她,“你指的是怕二叔利用父子关系,牵绊住少锡,从而伤害他?” 陌少川叹了口气,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女人,就只有季瑾之。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可以传达。 一旁的陌启年眸光深沉,转而说,“走,去我办公室再说。” 几个人移步来到总裁室,针对陌建业的这次行动,dia和陌氏,还有陌少川名下的eb集团,都要做好相应的准备,以防不测,突然之间,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两个人紧锣密鼓的忙着做各种准备工作。 看他们兄弟感情还算融洽,季瑾之也就放心了,她说,“我医院那边还有些事儿,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 两个人纷纷点头,陌少川说,“我这两天估计会很忙,果果那边可能顾不上,把她先拜托给你,多照顾下果果。” 季瑾之笑了笑,既然都知道果果也是她的亲生女儿,照顾她还不是应该的? “果果从小被我宠坏了,所以大小姐脾气,又任性刁蛮,可能有的时候脾气不太好,你多谅解一下,好吗?”他声音轻缓,态度虔诚。 季瑾之笑的幅度加大,她说,“放心!一个五岁的孩子,我可能和她计较什么?” 再说了,孩子什么都不懂,更分不清好人还是坏人,她埋怨记恨一个孩子,也太说不通了! 陌启年让段然送她下楼,临走之前,她又想到了什么,提醒说,“陌二叔这次回来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暂时先瞒着点爷爷!他一大把年纪了,别跟着着急上火。” 陌少川会心一笑,“放心,我已经吩咐沈城安排了,暂时萧姨和爷爷都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陌启年也说,“爷爷曾说过,这辈子都不让他再回a市,所以这件事,我们肯定不会让爷爷知道。” 季瑾之放心的一笑,转身和段然往外走。 不大的电梯里,因为只有他们两人,气氛显得有一丝的小尴尬,季瑾之心情压抑,甚至还有点烦闷,乱乱的,大脑像一锅粥一样。 她刚刚如果不尽快找理由离开,真怕在多待一会儿,自己的情绪会情不自禁的表露,惹得陌少川和陌启年的关注和担心。 此时身旁的段然,忽然开口说了句,“季小姐,刚刚的陌总,是您联系过来的?” 季瑾之怔了下,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神回来,转眸看了看段然,说,“嗯,我怕选举的结果对启年不利。” 她很清楚,dia对于陌启年来说意味着什么,一个人白手起家历时十多年打拼创造出来的产业,突然之间被自己一生最痛恨的人抢走,那种痛苦,她不想让陌启年体会到。 “季小姐真关心我家二少,真好!”段然兴奋的感叹,但同时也说,“其实,二少的产业不只有dia一家公司,从几年前开始,国内的dia已经成了二少的副业,最主要经营的重心在澳洲,那边还有更大的产业,所以这次的选举,就算对二少不利,也损失不太大的!” 季瑾之恍然中点了点头,“那就好。” “如果换做是别人,我不会告诉您的,但您是季小姐,和您说了没关系!” 季瑾之看着他没接话,只是抬眸看了眼电梯上的数标,下降到十一楼了。 “我跟在二少身边的日子不长,刚五年多,但我看的出来,二少是真的对您一往情深,季小姐,您和二少也很般配呢!” 这样的劝说,一般会被人厌烦,但从段然的嘴里说出来,竟然全变了味。 看着他白皙清秀的俊脸,就连脸颊上的微笑,都那么的有感染力,清澈的眸光不含一丝的杂志,仿佛一目了然,看得出来,他没有丝毫的恶意。 所以季瑾之还能说什么?她只是笑了笑,在电梯降落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时,随口道了句,“感情这个东西,有的时候,真的不能强求。” “好像是啊!”段然也笑着说,一路上不停的和季瑾之攀谈,一直送她到了外面,又挥了挥手,目送她开车离开。 车子已经离开dia大楼,但通过后视镜,还可以看到段然挥舞的手臂和灿烂的笑脸,季瑾之不禁叹了口气,有这个阳光大男孩留在陌启年身边,或许,也能给他平日低沉的生活,多一点愉悦的成分! 人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 奇怪在明知道自己的心在谁身上,但周边有人爱着自己时,还会时不时的转移关注。 尤其是,还知道深爱着自己的这个人,也是如此优秀,如此出类拔萃。 除了外在的条件,更多的,还是他爱的无怨无悔。 想到这里,季瑾之的心就更乱了! 一想到陌启年,她就有种无形之中的愧疚感,明智他的深爱,却无法回馈,像一种覆再心上的枷锁,深深的困缚着她的手脚。 但这种复杂的情感和另一种巨大的烦恼交织时,也不过一闪而过。 陌建业在走廊上,故意来到季瑾之身旁,压低声音道了句,“五年前的那场绑架,你被弗西斯监禁的五天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真的忘了吗?需要我提醒下你吗?” 低哑的嗓音,带着些许揶揄的味道,随后不屑的冷笑,然后不等她说话,大步从季瑾之身边绕开。 五年前。 那场绑架案发生过后,因为救援迟缓,她被吴彪转手送给了国际上一直通缉的疯子外科医生弗西斯。 囚禁了整整五天。 最后一天的深夜,她被弗西斯丢在了荒山里,在森林里奔跑,本着那黑夜中唯一的一点光亮,拼了命的跑到近处时,才发现,又是另一个噩梦开启的边缘。 而那五天,对于她来说,好似五个世纪一样漫长,痛苦的除了身体上的各种折磨,还有精神上的摧残…… 那是她最痛心疾首的回忆,这些年,虽然选择性记忆缺失,但有关那五天的记忆,却像一段段恐怖的梦魇,痛苦的折磨着她。 所以吞服安眠药,镇静药包括治疗抑郁类的大剂量药物,已经对她来说稀疏平常,但痛苦的记忆,却永远不会消散。 有人说过,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但她并不这样认为。 所谓的伤口一直存在,只是有的时候,意识为了保护神志,会用结疤的痕迹来掩藏,从而减轻疼痛,但留下的伤口,永远不会消失。 总有一天,触及的话,伤口会再度裂开,疼的面目全非。 就好比此时此刻的季瑾之,一个人开车在公路上疾驰,大脑里胡思乱想的全都是陌建业说过的话,还有五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一幕幕,像毒剂渗透她的内心,苦痛混合着鲜血的味道,流至四肢百骸,看不见的伤口,却隐隐作痛。 痛到了几乎不能呼吸的地步,她握着方向盘,脸色也跟着苍白无力起来。 身后传来警车的一阵鸣笛声,因为连闯了几个红灯,交警开车一路围追堵截。 对于这一切浑然不知的季瑾之,仍旧全速在路上行驶着,恐怖的记忆一段段在脑海里浮荡,她控制不住的愤怒在胸膛里急速燃烧,随着回忆的越来越多,烧的也愈演愈烈,烧的她五脏六腑都跟着剧痛,浑身的细胞神经和血液都在叫嚣澎湃。 这种疼痛,就像被人活生生的剖开皮肤,拽出里面的肌肉和骨骼,疼的她根本承受不住,架势的车子也像急速奔驰的游龙,在车海里穿梭不停。 前方人行横道,碰巧有学校的学生组织活动,由带队的老师领着一个又一个的学生排队穿行。 季瑾之远远的看到,猛然倒吸口冷气,快速转动方向盘,及时的避开,撞向了路边的防护栏,而后面的车子猝不及防,也跟着直直的撞了过去…… 第333章 看不见的伤口,却隐隐作痛 咔嚓! 细微的声音,发出突兀的响声。 像锤击在母女两人心上的一击重锤,重重的敲打出一片红玛瑙般的液体,流淌在光洁的地面上,盈盈的配着一缕一缕的青丝,飘然落下。 果果手中的剪刀也随之咣当也声掉落在地,惊恐的孩子脸上呈现出惊鸿的错愕。 季瑾之感觉到脑后一阵寒凉,等出手触摸时,已经晚了。 原本及腰的长发,此时因为缺失一缕,而变得异常难看。 她唇边带着释然的冷笑,没说话,却谓然的叹了口气。 其实,刚刚果果举起剪刀的那一刹那,季瑾之通过光亮的可以照人的地面上注意到了,但她还是存在那么一丝的侥幸,感觉果果刚五岁,怎么可能行凶伤人呢? 昨天的餐叉事件,孩子过后苍白的脸色,就看得出来,果果当时有多么的惊恐和害怕了,不可能的,绝对不会的。 这就是为什么天下的母亲,都那么毅然决然相信自己孩子了。 因为是自己生的,感觉从孩子的身上,就看到了自己当年幼小时候的影子,她是善良的,一定不会伤害自己。 但结果呢? 显然超出了季瑾之的预料。 果果没有伤她,只是伤了她的头发。 乌黑如瀑的长发,被突然剪短,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这种伤害,都是非同小可的。 季瑾之沉吟了良久,才拾着玩偶转过身,将小熊递到果果的怀里,并展颜一笑,“诺,小熊给你了,还耍脾气吗?” “你……”果果明显惊魂未定,还有些错愕的看着季瑾之,“你……不生气吗?” 季瑾之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青丝,淡笑,“你指的是这些头发吗?” 果果点头,但小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生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看的出来,孩子也是紧张的,而且头发一断的瞬间,孩子心理的恐惧,可想而知。 季瑾之又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她? 她只是抬手摸了摸果果的头顶,抚摸着她的长发,淡淡的说,“女孩子都爱美,不管年龄多大,都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见人,所以果果的头发很好看,又黑又长。” 果果吞了吞口水,“你,真的不生气吗?” “那果果还闹脾气吗?”她故意不答,而反问她。 果果先是点点头,随后又马上摇摇头,“你先回答我!” 季瑾之一笑,“如果你不闹了,那阿姨也不生气了。” “真的?”果果眸光闪动。 “当然了!”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果果的气呢?不管现在女儿做出什么,哪怕是拿刀子捅她的心,她也没有理由去责怪。 孩子都是最无辜的,如果当初李维琪没有抱走她,如果她可以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一起生活,现在也不会对她有如此深的敌意了…… 果果想了想,最后才怏怏的点头,“我……不闹了!” “果果啊,你手上是会有伤疤,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伤疤也会淡化,但不会永远消失,知道为什么吗?” 听着季瑾之说的这些,果果不断的皱着小眉头,一脸的不解。 “因为这道伤口,它会随时提醒你,不要忘记曾经自己做过的傻事,要珍惜生命,因为人的命只有一次,死了的话,就彻底没了!”她说。 果果撅起了小嘴巴,“那如果我死了,下辈子还会变成爸爸和妈妈的女儿吗?” 季瑾之想了想,摇摇头,“不一定哦,人可能没有下辈子,都是人类的一种幻想,总而言之,你还小,不懂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果果又问,“那你每天给病人手术,看到那么多血,不害怕吗?” 季瑾之说,“那果果解剖小动物的时候,也会看到血,果果不害怕吗?” 她说,“我见多了,就不害怕了呀!” “那阿姨也见多了,也不害怕了!” 果果仔细一想,感觉也对,“那我长大了,也可以做个医生吗?” 季瑾之说,“如果你只是为了解剖好玩,感兴趣的话,那没必要做医生,医生是治病救人,不是单纯的为了好玩。” 果果再度皱眉,“阿姨,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季瑾之眸光一滞,“你叫我什么了?” “额……” “你刚刚叫我阿姨了,对吗?” 果果连忙摇头,“什么啊?我不知道!” 看着小家伙那羞红的小脸,季瑾之会心一笑,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愿意和自己多说两句了,深吸口气,才站起身,“好了,果果,让护士姐姐陪你玩,好吗?” “你干嘛去?” “去理发店!”她故意加重音量,斜睨的目光看向果果。 她表情怪异,连忙低下了头。 季瑾之又叹息一声,看着那满地的狼藉,通知护士让清洁人员打扫,然后自己在很多人错愕的视线之中,迈步上楼。 换了身衣服,然后又看看时间,距离和王董事长的饭局,仅仅还有一个小时,她匆忙的赶去附近最近的发廊,处理一下这个被女儿弄坏了的发型。 在理发师妙手如春的处理下,从长发变成了及肩的短发,看着镜子里自己干净利落的发丝,忽然又想到了当年在非洲的时候,那段时间,她也是短发的形象,每天在很多救助站工作,忙的不亦乐乎。 浅然淡笑,付过钱后,快步从发廊出来,秘书已经开车在外面等她了。 饭局定在一家中式餐厅,最里侧的包房,秘书说这里比较清静,适合谈话。 季瑾之来的时候,王董事长还没有到,她先点了几个菜,让后厨备着,等客人来了再加菜。 等候的时候,秘书说,“季院长,这对我们华康来说,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如果真的错过了,可能……” “放心!其中的厉害关系我明白的。”季瑾之轻微点头,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次的合作,对于华康意味着什么呢? 因为她一再的推拒陌少川和陌启年的帮助,所以华康的处境更加的岌岌可危,季家的名下除了现在居住的那栋别墅之外,全部都卖了,若是真的不行,她也就黔驴技穷了。 “季院长,成败在此一举,只要我们能和王世伟业签了这份合同,医院的情况就会有所好转,最起码近半年是没问题的。”安茜做了各种分析得出的结论。 季瑾之点头,“嗯,利害关系我都知道,今天一定不会出乱子的。” 她并不喜欢应酬,小的时候,因为陌少川比她年长五岁,过早的涉入商业圈面对各种应酬,每次他都不会带她,不管她怎么吵闹,他都不带。 后来她长大了,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才明白他当时的心境。 也才知道,这种类似的应酬,并不是过家家,可以随心所以的摆出各种脾气,有的时候,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必要的时候,还要八面玲珑。 很苦,也很累。 正在神游时,包房的门被服务器轻声推开,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只见一个五十左右岁略微上了年纪,体型偏胖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助理和秘书。 季瑾之和秘书安茜连忙起身,笑着道了句,“王董事长,您好。” 王董事长抬眸,看了看安茜,再转移目光,在季瑾之身上流连,顿时一惊,“哎呀,原来是季院长啊!这突然换了发型,我还有点没认出来呢!” 季瑾之自嘲的一笑,“一定是吓到王董事长了?” “哪有,非常漂亮!像偶像明星,从小看你就是美人坯子,果然长大了更标致了!” 一番赞扬的话语,季瑾之含笑周旋,几个人落座后,服务员开始走菜,不一会儿的功夫,二十多道菜,全部齐了,安茜又起身给几人倒酒。 酒过三巡,王董事长因为坐在季瑾之身旁,所以动作也开始随意起来,但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让她觉得格外不舒服,也不知道王董事长到底喷了什么香水,特别刺鼻,熏的她很不舒服。 但为了合作,也必须要忍,一忍再忍。 王董事长端着酒杯,不停的向季瑾之敬酒,她酒量本来就不是很好,安茜见状,急忙挡酒,替季瑾之喝了不少。 但良久后,王董事长朝着身旁的助理递了个眼色,助理立马端着酒杯起身,绕到了安茜身旁,开始和安茜喝了起来。 如此一来,季瑾之被晾晒出来,王董事长笑呵呵的看着她,说,“想当年华康的名号,那在a市,任何一个医疗企业,哪个不愿意和华康合作的?我们王世伟业,都数不上啊!” 季瑾之浅笑嫣然,“当年是当年了,家父不仅医术高明,同时经商有道,华康在父亲手上时,确实前景不错,只可惜我没那个实力。” “不,季院长还是言重了,不是你的错,何必往自己身上揽呢?当初你接手的时候,华康也被你弟弟弄得惨不忍睹了,现在就是个烂摊子!” 听着王董事长这话,季瑾之皱眉,“那您的意思是……” “哎呀,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人,那么见外干什么?就直接叫我王哥好了!” 说着话,王董事长抬手便放在了季瑾之的手背上,轻轻的抚摸两下,季瑾之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抽手回来,但不慎王董事长动作更加迅速,一把又捉住了。 他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笑哈哈的说,“放心!有王哥在,你们华康就不会倒,王哥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是?我的瑾之妹妹……” 季瑾之干笑数声,只觉得好别扭,明明都是她叔叔辈的人,竟然还叫哥,真的不觉得脸红吗? 她只是说,“王董事长,您喝多了?要不,我们今天就先谈到这里?” 王董事长目光闪烁,“怎么会喝多呢?有妹妹陪着呢!” 但季瑾之执意暂时到此,因为她也看出来了,安茜被灌了很多酒,也喝多了。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王董事长无奈之下,又提议出去唱歌,季瑾之一看时间,下午五点多,这个时间去唱歌的话,估计也就两三个小时完事,还算可以。 她就说,“好!既然王董事长愿意,那我就陪您!” 如此一说,王董事长立马抬手在秘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季瑾之结账过后,几个人往外走,有泊车人员将车停好,但因为几个人都喝了酒的缘故,王董事长说,“就去路对面那个ktv,还近,不用开车了!” 她点头说了声好,就往那边走。 第335章 她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阳光明媚的八月末,烈日骄阳,景逸山的方圆百里,安保人员出动上百名,还有疏导交通的交警频频封道。 而楼上,陌启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沉浸在悲伤的思绪中。 他是五岁的时候,被欧怀柔送回陌家的。 第一次来到景逸山,他没有感觉任何的新鲜和有趣,五岁的孩子,却惨遭了母亲的分别,和亲生父亲的无情狠拒。 他被像丢垃圾一样,被陌建业狠狠地丢到了门外,任凭孩子怎么哭泣,都无法融化他那颗冰冷的心。 还有继母林柔,直接对陌建业说,‘如果你收下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那么,我们就离婚!从此以后我们林家和你们陌家,再无往来!’ 林柔是林氏集团的独女,也是全部家产的继承人,陌建业窥觊林氏丰厚的家产,才应允了这门婚事,又怎可能为了一个凭空出现的儿子,而毁了自己所有的宏图伟业呢? 陌建业的残忍和绝情,让年幼的陌启年质疑,这到底是不是母亲口中所说的父亲,为什么别人的父亲对孩子那么好,为什么他就不能?是自己做的那里不好吗? 陌启年在景逸山的门口哭了很久,也喊了很久,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过问,一直到孩子哭累了,也疲惫了,蜷缩的坐在角落里睡着了,有人才出来,给他一些钱,让他尽快离开。 五岁的小孩子,拿着那些钱,看着关上的大铁门,完全无措,只是那时候他就很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偏偏要这样,为什么不能像正常的孩子那样,有父母的疼爱,又家庭的温暖,为什么! 所有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整整在景逸山的门口守了三天三夜,不管晚上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他都不走。 有人问他为什么还不走啊?是钱不够吗? 他只是摇摇头,说他在等人,不管是妈妈还是爸爸,他总要等到一个,然后亲口问问他们,为什么?难道生他出来,就是要这样互相推搡,谁都不想要的话,当初又为什么要生他出来! 陌启年心中有恨,从五岁的时候就种下了。 但陌建业的心也狠,不管孩子怎么哭泣,怎么祈求,怎么等待,他都无动于衷,只对所有人说上一句,‘不许给他任何吃的,也不许再管他,一个五岁的小鬼,看他能耗到什么时候!’ 陌启年也和自己赌了一把,他那时候就想,既然自己的命是父母给的,那么,妈妈把他丢到了这里不管不问,父亲又将他活生生的赶了出来,他就守在这里,如果死了,那就等于把命还给了他们,如果不死,从此以后,他会想尽办法狠狠地报复他们……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因为第三天的时候,外出的陌老爷子和陌少川回来了,他们看到门口站着的小孩子,很是纳闷,询问后才知道前因后果。 陌老爷子看着他,那个充满了仇怨的眼神,还有不屈的目光,让老爷子瞬间联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当时心头一凛,就吩咐下去,让带孩子去洗漱和吃东西。 但陌启年没有同意,只是问,‘你们接受我了吗?是让我以后留在这里吗?’ 陌老爷子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是因为妈妈丢下了他,爸爸也不认他,自己已经无处可去,如果爷爷再不收留,我就真成孤儿了! 也是那一句话,彻底打动了老爷子,然后吩咐所有人到前厅集合。 不管陌建业和林柔多么的反对,陌老爷子态度鲜明,只说,‘孩子是你的,不管怎样,孩子没有错,他是无辜的!如果不想认,当初就别做那种事儿!’ 然后又对所有人说,‘从今以后,这个孩子就是我陌擎天第二个孙子,在家里排行老二,因为比少川小一岁,以后大家就叫他二少爷!’ 也是从那时起,很多人都称呼陌启年为二少,慢慢的,就成了一个代号,一种标识。 虽然是私生子,但却得到了陌家最有权威的老爷子认可,就像获得了一张通行证,在景逸山任何人都对他客气恭敬。 他开始上学,开始学东西,开始和陌少川敌对,开始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也是那时候,陌少锡慢慢的接近他,但却被他无情的推开。 理由很简单,因为陌少锡和他同样都是陌建业的孩子,但待遇却完全不同。 陌少锡有父母的疼爱,从小受到陌建业的期许,备受呵护,而他呢?像个野草一般,除了唯一认可自己的爷爷,再无其他。 后来,陌建业突然兴起,用各种方法游说老爷子,终于拿到了陌启年的抚养权,将他接到了自己的别墅居住,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了长达两年多的地下室生活,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生不如死。 年幼的季瑾之,那时候还没有更换身份,她无意中闯入了地下室,曝光了整件事,老爷子震怒,狠心将儿子和儿媳赶去了b城,一直至今。 也是从那件事结束后,他又重新回到爷爷身边,开始和陌少川在一起生活,虽然摩擦不断,也虽然对陌家怀有很大的恨意,痛恨爷爷软禁母亲长达二十五年之久,但无法更改的,却是他对爷爷的感激,如果没有陌老爷子,就不会有今天风光无限的dia集团总裁陌启年,也不会有人a市人人敬畏的陌二少。 但他却和自己的亲爷爷,冷漠误会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冰释前嫌,还没等报恩时,老爷子又突然撒手人寰,这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感觉,陌启年真的痛心疾首。 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同时,楼下的灵堂也乱作一团。 陌建业和林柔的突然到来,并不令人吃惊,相反,是他们所带来的那些人,却震惊了所有人。 陌少川直接说,“二叔,您和二婶过来吊唁,尽孝道,很正常,但是,您带来这么多人,不太好?” 陌建业身后的记者趁机抓拍,咔咔咔的闪光灯不断,不少宾客忌讳,均被沈城所带来的安保人员控制住。 陌建业一声冷笑,说,“如果我父亲只是单纯的病故,那么作为儿子儿媳的,自然要尽孝吊唁,但是,如果我父亲并非正常死亡呢?” “您这是什么意思?”陌少川眸光凛然。 陌建业对旁边的秘书伸出了手,秘书会意,急忙拿出几份文件纷纷递到了陌建业的手上,他拿着那些文件,对所有人挥了挥,冷道,“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陌少川眸光紧缩,“是什么?” “这些就是证明凶手的最好证据,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定想不到?这个凶手现在就在这里,她故意接近我父亲,在陌家卧薪尝胆三十年,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除掉我父亲,妄图霸占陌氏全部家产!” 陌建业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哗然,七嘴八舌的,纷纷议论开来。 季瑾之心里浮动,按照她之前的调查,感觉陌老爷子也不是死在卧室的,应该是在书房就咽气了,有人故意搬尸去了卧房,但是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心里只是怀疑,没有准确的证据,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看陌建业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一切都已掌握,只等揭露凶手,绳之以法了。 陌少川说,“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话已经说得这么鲜明了,少川,你还听不出来是谁吗?”随着陌建业话音一落,犀利的眸光扫向了人群之中的萧书捷。 在陌少川愣神的功夫里,他绕步来到了萧书捷身前,“是不是啊?我的好嫂子!” 萧书捷脸色瞬息万变,控制不住的浑身微微发颤。 陌建业说,“怎么脸色变得这么难看了?嫂子,你不是很能说会道的吗?怎么不反驳我啊?” 萧书捷看着他,紧绷着双唇没说话。 “我父亲昨天半夜到底是死在哪里的?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突发心脏病吗?” 陌建业抛出好几个疑点,然后转过身看向身后所带来的司法鉴定人员,还有警方办案的刑警,“今天,我就要为我父亲的死,讨回一个公道!” 那些人立马出示了家属同意的尸检鉴定书,以及对犯罪嫌疑人萧书捷的逮捕令。 陌少川哗然,他大步走过去,阻拦了刑警,“萧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书捷仍旧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季瑾之也有些着急,“萧姨,您如果真的知道些什么,就说出来!” 回答她的,还是萧书捷的沉默。 这种不应答的态度,更让陌建业的态度变得猖狂,他随便指了个保姆,道,“昨天晚上第一个发现我父亲死亡的,是谁?” 保姆被陌建业的气势吓住,颤声说,“是张嫂……” “把她叫过来!” 有人去找张嫂,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嫂胆怯的从人群中走了过来,看到陌建业的那一刻,顿时吓得满脸发白,浑身颤抖的说,“我,我不知道啊!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陌建业问,“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父亲死亡的人,那么我问你,在你之前,我父亲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谁?” 张嫂害怕的大气不敢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是,是……夫人!” 众人再度哗然,一切的嫌疑都指向了萧书捷,她成了陌擎天病故的罪魁祸首。 但季瑾之感觉不太对劲,如果是萧书捷的话,她一个中年女人,而且身体盈弱,怎么可能搬动一个身高一米八几,身体微胖的老爷子呢? 凶手应该是另有其人。 但萧书捷一直沉默不语,像是知道些什么,又像是刻意在隐瞒着什么,这种态度,让人也越发的产生怀疑。 最后,警方的人在陌建业的催促下,对萧书捷进行逮捕,马上亮出手铐时,却被陌少川一把拦阻了—— 他侧过身对萧书捷说,“萧姨,我相信您是无辜的,三十多年了,您一直尽心尽力的为陌家付出,年轻的时候,您掌控整个陌氏的家业都没有有异心,现在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您说两句啊!解释一下也可以!” 萧书捷看着他,紧抿的双唇微微发颤,似有了说话的趋势时,还没等出口,就被陌建业的声音打断。 他讥讽的说,“还叫萧姨呢?不知道?你应该叫他妈!她才是你的亲妈!” 第337章 谁让你替我做主了 这一年的夏季,发生了很多事。 a市的新闻,几乎报道的都是和陌家息息相关的信息。 从时隔五年后陌氏总裁和季家大小姐的绑架案,到李维琪自爆陌少川丑闻,大闹世纪婚礼,华康院长和陌氏总裁的私情,乃至现在的陌氏前任董事长陌擎天病故。 还有即将刊登的陌氏爆出惊天秘密,生母整容隐与身边三十年,陌氏总裁竟毫不知情! 以及萧书捷涉嫌杀害陌氏老董事长的详细经过,还有警方介入的各种报道。 所以,这一年,不管是对陌家,还是对季家,都是异常难耐的一年。 季瑾之感觉回国短短数月,却仿佛有种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 频发的各种事情,像有人在幕后精心策划,聚集在一起,在伺机一个合适的时间点爆发,而现在,就是那个最恰当的时间点,至于后面还会引发出什么样的结果,她不得而知。 也不敢猜想。 季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希望同样的厄运再度降临在陌少川的身上。 不管是失忆,还是恢复记忆,对于陌少川,这个曾经觉得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这个自己从小爱到大的人,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平安,幸福,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至于自己,她没有考虑那么多。 而现在,面对萧书捷,她更有些迷茫,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融化他们母子尴尬的局面。 所以,此时的季瑾之一开口,萧书捷的呼吸就狠狠一窒,眼泪瞬间奔涌,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萧书捷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额速度快了好多,好多。 她很清楚,陌少川有多么的痛恨季瑾之的姐姐,也就是现在的季安之,当初,五年前的那场绑架案,还有射入他胸膛内的那颗子弹,差点要了他的命,那个女人的心狠手辣,让他早已恨之入骨! 可是,五年前他还是眼睁睁的放了那个女人,为什么? 这成了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难道是余情未了? 但陌少川最爱的只是曾经从小陪伴他到大,青梅竹马的那个‘季安之’就是季瑾之所替待的身份,而不是现在的这个狠毒女人。 那是什么?是有了新的感情? 一个仇人,一个妄图想杀了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还会爱她? 很多人都难以理解的问题,却没人敢过问。 五年前的陌少川,因为季瑾之的消失,有多崩溃,多痛苦,萧书捷作为他的亲生母亲,又怎可能看不到! 但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的原因,竟然是自己。 当年走投无路的季安之,以林婉柔的性命威胁,所以陌少川才不得已忍痛放了她。 看着季安之乘飞机离去,从此销声匿迹至今,他的心有多痛,又有多难受! 萧书捷不敢想,只有种痛心疾首,好像整个心被人活生生的撕开了,此刻的她,只想渴求一颗后悔药…… 季瑾之看着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她说的并不是很多,话语也并不锋锐,毕竟关系在这里,她没有身份去指责或质问什么,必要的留些情面也是应该的。 她只是说了一些关于陌少川小时候的事情。 ——萧姨,我记得少川差不多十几岁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陪我回江城,我母亲去世了,是自杀,我当时很抑郁,崩溃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担心我出事,就整天整夜的陪着,坐在门外面,靠着门板,和我讲了很多。 ——好奇他讲了什么吗?他说了关于你的一切,他说很羡慕我,能有母亲陪伴至八岁多,而他,除了看过母亲的照片以外,对母亲的一切都不了解,他说很想妈妈,爷爷爸爸都说他很坚强,家里的亲戚夸他很优秀,以后肯定能做大事。 ——但是他也想像普通孩子那样,可以躺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可以有妈妈的疼爱,但是他没有。 ——萧姨,您进陌家也三十多年了,差不多少川四五岁的时候就回来了,但是您可记得少川哪次伸手抱过您?哪一次在您身边撒娇过?哪一次开口求您过什么? 萧书捷泣不成声,往事一幕幕,回想起来,记忆中坚强的陌少川,几乎是她最痛苦的回忆。 ——如果您早一点告诉他,或许,您们母子之间的这道屏障,早就解除了,他会高兴,会开心,也会替您隐瞒。 ——您应该记得!五年前,他有一次受我姐姐挑唆,知道了当年是爷爷亲自赶您出的陌家,他有多生气,甚至从来没有忤逆过爷爷的他,竟然取消了爷爷亲定下的项目,难道通过哪些,就看不出来吗? 季瑾之的声音,从容冷静,但一句说完又是一句,丝毫不给萧书捷任何思考的时间,藏匿的指责和质问,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狠狠地戳向萧书捷的心口。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萧书捷痛苦的用手捂着心口,双眼通红,强忍咬着下唇,痛苦的几乎咬出血来。 “我从来没想过会变成这样,我知道他恨我,因为我从小就离开了他,我真的害怕他会不认我,也害怕他会生我的气,所以……我太自私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早早的告诉他的……” 季瑾之无奈的叹息,萧书捷曾经叱咤a市商场的女企业家,风光无限,却谁都不知道她真正的人生履历,不管是作为林婉柔,还是作为女强人,她都活得很精彩。 但即便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心肠就算在狠,可是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她还是懦弱了,眼泪很不争气,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坠落,哭得很狼狈,也很丢人。 她哭着去抓季瑾之的手,她说,“瑾之,我这辈子对不起少川,我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少川,对不起,甚至当年我还怂恿他放弃你,现在我知道错了,真的错了……” 季瑾之无力的垂下了头,“您不该和我说这些,最该听这些的人,是他,不是吗?” 萧书捷点了点头,但不得不说,不愧是曾经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若是别的母亲,经历此时肯定早已方寸大乱,但她没有,反而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扫去脸上的泪水,镇定的看着季瑾之,又说,“我自己做的错事,我会亲自向少川解释,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找出杀害爷爷的真凶,还有处理媒体那边,抱住陌家的声誉。” 季瑾之说,“我相信,只要萧姨和少川和好了,你们母子齐心,什么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萧书捷一笑,“但愿!”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季瑾之如果猜测没错的话,昨天晚上,老爷子咽气之前,肯定和萧书捷发生过什么,然后又见了其他人,之后才突发心脏病离世的。 萧书捷叹了口气,拿纸巾擦了擦眼泪,坐下后拉着季瑾之的手,“本来,这些话我答应爸爸先不说的,要等到以后有一天再告诉你和少川。” 季瑾之一愣,“我?” 没有想到,他们的谈话还和自己有关。 萧书捷点头,“对,是有关你和海利的。” 季瑾之更加疑惑了。 她继续说,“爸爸想让你和少川重归于好,他说琪琪不行,从五年前就没有看上她,但无奈她抱回了果果,为了重孙女,他也只好妥协,但现在既然证明了果果并非李维琪所生,他希望少川可以接你回来。” 说话时,萧书捷站起身,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交到了季瑾之的手里。 她接过后,萧书捷示意让她打开看看。 季瑾之照做,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串数字。 萧书捷解释说,“这是陌家有关的几个保险箱密码,输入密码后,少川的指纹和虹膜可以打开,你再自己更改就好了,爸爸还说想让海利也回来,但考虑到承淮这几年对你和孩子的付出,就不让海利改姓了。” 季瑾之猛然一震,想不到爷爷竟然考虑的如此详细。 “我们都知道,自从绑架案过后,少川一直在努力的想要追回你,你也一次次的在拒绝,关于你们的事情,萧姨不想多问,不过,现在陌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以后还不确定,我也知道,少川当年很混蛋,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考虑果果和海利,瑾之,你愿意给萧姨一个薄面,试着再给少川一次机会,原谅他,好吗?” 季瑾之震惊,“萧姨,您这是……” “少川是我的孩子,我生了他,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母爱,我欠他的,欠了太多太多,但萧姨希望你可以和他在一起,来弥补萧姨所亏欠他的这些,可以吗?” “可是……我是我,您是您,母爱和男女之间的爱情,不可混为一谈的!”季瑾之大脑发懵,错然的反问。 萧书捷点点头,“是不可以混为一谈,但是少川长大了,他已经不需要我什么了,我能做的,也就是将爷爷的这些话都转达给他,然后将一个清朗安稳的陌氏再交到他的手里,其他的,我真做不了什么了。” 听着这话,季瑾之皱眉,“您这是什么意思?” “瑾之,求求你了,看在萧姨和过世的爷爷面子上,原谅少川,好不好?” 萧书捷看着她,迫切等待季瑾之给出的回答。 但这个回答,对于她来说,太有点强人所难了! 也就在此时,卧房的门突然被一股力道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陌少川冷着脸出现在门口,冷眸扫向萧书捷,低声道,“我自己的事情,谁允许你替我做主了?” 第338章 我只想要一个机会 萧书捷拉着季瑾之的手,发自肺腑之言尽数道进,算是替陌老爷子将临死前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都说了。 本来季瑾之还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卧房门突然被人从外一脚踹开。 陌少川的突然闯入,冷着脸,道出的那句话,可谓是让萧书捷心凉了半截。 一瞬间,她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幸好身旁的季瑾之及时扶住,不然真有摔倒的可能。 陌少川说,“你到底是谁?我应该叫你什么?你是曾经的林婉柔,还是现在的萧书捷,你换了身份无所谓,爷爷对你有偏见也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连我都要瞒着?” 萧书捷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我不够让你信任?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没有资格知道你的秘密?”陌少川很少这样咄咄逼人,但面对萧书捷,他潜在的愤怒全部爆发,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阴鸷的目光和身上肆意的戾气更加骇人。 萧书捷只是一再的摇头,“不,不是那样的,少川,我有我自己的苦衷……” “你的苦衷是什么?你之前在楼下也说了,爷爷发现了你的身份,也没有怪罪你,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和爷爷联起手来蒙骗我!” 季瑾之站在一旁,对于这场母子的纠纷,她不是无心劝阻,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说萧书捷有意蒙骗他是错的话,那么她呢? 当初车祸过后,她不是也不相信他,选择蒙骗了他整整八年之久吗? 后来,若不是各种事情发生,可能陌少川到现在都不会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就是曾经的青梅竹马,自己一度最爱的女人。 这种欺骗的过程和结果,都太痛苦了。 不管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所以季瑾之像个罪人,而萧书捷,也怀着同样的心境。 “为什么你们一次又一次的都想欺骗我?是我真的这么无能,让身边最亲最近的人都不值得相信,还是怎样?”陌少川生气的发着脾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像窝了一团烈火,焚烧着五脏六腑,异常难受,想要爆发,却又不知道这样的发泄到底是对是错。 但是,他无论作为儿子,还是作为曾经季瑾之的爱人,不管什么样的身份,是不是他此生最爱的每个女人,不管是母亲还是恋人,都要对他抱以这样欺骗的态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时至此时,萧书捷唯一能说出口的,似乎也只有这三个字了。 陌少川痛苦的眸光深陷,“我要听的不是这三个字,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欺瞒我这么久,如果不是二叔今天有意的提出来,你是不是准备瞒我一辈子了?” 萧书捷落寞的低下了头,眼眶慢慢的发潮,她在控制,但却怎么都控制不住,眼泪不停的往外涌动。 陌少川看着她,眉头紧皱,“难道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自己的亲生骨肉,就这么难吗?还是说……” 停顿的同时,陌少川后退了一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萧书捷,“你……真的是有所图谋?想要谋夺陌家的财产?还是说你对爷爷真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瑾之拦住了,“不会的!少川,你不能这么想!” 萧书捷却哀声叹了口气,她打断季瑾之,说,“或许,我是真的有所图谋!不过少川啊,妈妈确实对不起你,但你可知道,这么多年了,自从你父亲去世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我每天做梦都是你,梦到你喊我妈妈,然后我哭着醒来……” 她扶着一边的桌子,慢慢的坐到了藤椅上,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早已是大不如前,如今两天之内,老爷子离世,外加自己身份曝光,又成了杀人凶手,一连串的打击之下,萧书捷没有打垮,已经是万幸了。 陌少川不想听她说这些,或许是害怕面对这些,转身就想走,却听到萧书捷缓缓开了口。 她说了一个故事,一个有关她年轻的时候,和陌建勋的故事。 ——少川,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隐瞒你,却没有想过,隐瞒你的同时,我的心里有多痛苦。 ——当年我离开的时候,确实是因为爸爸的反对,我被人陷害了,说我和外面的人有私情,那个时候,那个年代,加上陌家风光无限,怎么能允许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发生呢?你的父亲是个孝子,在父亲的说服之下,无奈签署了离婚协议书。 ——我被分了很多钱,也分了房产,但我都没要,房产也没有办理过户手续,我就去了国外,当时想着去深造几年,看看以后能不能有什么变化,我出国三年多的时候,你父亲就找到了我,他说了很多,也做了很多,我们就和好了,但一次旅游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过后医生说需要整容,我当时突发奇想,就想到了整容成一个全新的样子,再和你父亲结婚,再回到你身边。 ——我承认,自己的想法有些偏激,也有些过火,但谁没有年轻的时候,谁没有做过什么胡乱的决定呢? ——后来,我们结婚了,也很恩爱,但你也一天天长大,本来在你父亲去世之前,我们就计划好了,要在你真正成为陌氏继承人的时候,再把我身份的这件事告诉你,可是,还没有等到哪一天,你父亲就去世了。 过度的悲伤,和痛苦的回首,让萧书捷封闭了自己的心门,她觉得自己就是灾星,就是个祸害,如果没有自己的再度回归,是不是陌建勋也不会这么早的离世? 或许是偏激的想法!萧书捷不想再面对曾经的自己,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就是曾经的林婉柔。 所以她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将一切隐瞒下来,偷偷的,默默的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一切。 却忽略了儿子的感受,忘记了,善意的欺骗,也是欺骗,同样有让人不可以理解的时候。 最后,萧书捷看着陌少川的背影,沉声道,“抱歉,没能及早的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少川,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陌氏集团是你爷爷,也是陌家百年的基业,你要守住了。” 都知道陌建业狼子野心,他今天能挑开这件事,用萧书捷的身份来攻击她,目的就是让陌少川方寸大乱,然后伺机重回陌家,掌控陌氏的也一切。 陌少川听着她说完了所有,不得不强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留下句,“陌氏是爷爷亲手交给我的,只要我还活着,陌家就不会倒!” 看着他径直离去,萧书捷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季瑾之及时的扶住她,然后在佣人的帮助下,将萧书捷抬到床上,又做了检查,然后打针输液。 临下楼前,她还叮嘱管家,“一定要保证随时随地寸步不离的守在夫人身边,不能让夫人做傻事,懂吗?” 管家一愣,随后连连点头谨记,“好的,我知道了!” 下楼后,她几乎挨个房间找了一遍,一直到灵堂,看到了一直站在爷爷灵位前的陌启年,他颀长的身形像一尊雕像,一直伫立着,一动不动。 听到门声才转过头,淡薄的目光,毫无光彩的看着季瑾之,“你找他就去后院!” 季瑾之本想走的,但是看着陌启年,感觉他脸色也不太对劲,走上前伸手想要试探他额头的温度,却被陌启年发现及时的避开,并握住了她的手。 他说,“我没事的,你去看看他!” “启年,爷爷突然走了,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当务之急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季瑾之眸光凝重,她不希望这种时候,陌家的两个男人同时都倒下了。 陌启年勉强扯唇淡然一笑,“放心,我明白的。” “还有啊,别在这里总站着了,你也累了一天,上楼休息会儿。”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看的出来,陌启年的状态也不好,往日如碎星一般璀璨的眼眸,此刻也萧拓无比。 季瑾之心情沉重的从灵堂里出来,果然来到后院,就看到了陌少川的身影。 他斜身依在凉亭那里,衬托着夜晚后院的昏黄的照明灯,整个人的轮廓,显得更加清晰起来。 只是走到近处,才发现他的脸色,简直糟糕到了极限。 “怎么又一个人站在这里?不冷吗?”晚风有些凉了,嗖嗖的吹着,凉意渗人。 陌少川没有说话,也没转眸看她,仍旧呆漠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远处的暗处。 “真的就一点都不能原谅她了吗?毕竟也是你的母亲,现在这个时候,她需要你的帮助……” 话都没说完,就被陌少川赫然打断,“够了!” 突然的音量,和阴鸷的眸光,吓了季瑾之一跳! 她无措的看着他,倒吸口冷气,“可是……” “你们都一样,都喜欢骗我,喜欢隐瞒着我,走!这个时间了,你也该回家了!” 她还没说什么呢,陌少川就下达了逐客令。 季瑾之心口一滞,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忙呢!”季瑾之总觉得不太放心,想转身就走,但又有点犹豫,“那个,你可能一时不会接受和原谅她,但相信我,不管是我,还是萧姨,我们都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少川,无可厚非,你是我们最爱的男人,我希望这一次,你能挺下来!” 话说完了,她也准备转身要走。 但身后一股力道赫然袭来,一把环住了她纤细的蛮腰,将她的身体紧紧地搂住,低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那你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 季瑾之的手掌慢慢收紧,眼中弥蒙的更加汹涌澎湃起来。 “就让我们重新开始!我身边已经没有谁可以让我全心全意相信的了,瑾之,我只剩下你了,回到我身边,可以吗?” 急切的声音,压迫性的气息,还有那隐隐寒盖的悲伤,像一道凭空而出的巨石,狠狠地压覆在季瑾之的心上,喘不过气来。 季瑾之闭上了眼睛,控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340章 他除了会伤害你,还会什么 季瑾之和季安之。 拥有相同dna结构的孪生姐妹。 在大千世界里,千万分之一的几率。 茫茫人海中,和自己有着相同的容貌和dna,还是真正的亲姐妹。 所以当初和海利鉴定dna时,才会出现那种结果。 季瑾之有些惊诧,可是她也不会评定姐姐的一两句话,而选择相信什么,只是,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如果海利真的是你生的孩子,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果你说不出来,海利也绝对不会是你生的!”季瑾之反问。 季安之不屑的咬着香烟滤嘴,冷笑,“孩子就一定要有父亲吗?更何况,季瑾之,你怎么那么喜欢自作聪明呢?当初你到底生了几个孩子,你心里不清楚吗?” “……” 季瑾之却是对自己当初生孩子的这段记忆抱有很大的疑惑。 她最初最原始的记忆,是自己生了孩子后,医生告诉她孩子已经夭折,然后将一个浑身发青发紫的婴儿抱给她过目,还没来得及辨别男女,还没有亲手抚摸自己的骨肉,她便承受不住痛苦而昏厥过去。 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十五天以后,她才从漫长的昏睡中清醒过来,再度醒来的她,丢失了很多记忆。 甚至包括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的美国,孩子的父亲又是谁?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 这种选择性遗忘真的很糟糕,让人对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有各种的不确定性。 她不知道到底哪里是对,那里是错。 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和又该继续做什么。 前不久陌少川将她和果果的dna鉴定结果拿给她过目,说果果就是她五年前的亲生骨肉,她很震惊,那个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然后,又是机缘巧合的和海利做了鉴定,结果比对更是出乎意料。 她从来没有过生下两个孩子的记忆,但是科学是不会骗人的。 而现在季安之又跑出来说孩子是她生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相信? 季安之说,“不管你信不信,海利都是我的亲骨肉,不信你可以去问司徒南,但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抢走海利,你也不用害怕,只是妹妹啊……” 她动手捻灭了香烟,略微落寞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的皎洁,抬眸冷道,“我十月怀胎的时间生下了一个恶魔,而你呢?却用你的双手,亲自将这个小恶魔养大了,这场我们姐妹的恩怨中,却牵连到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你说该怎么办呢?”季安之回眸看她,继而,音量加重的同时,也表明了心里的恨意滔天,“你该怎么赔给我?关于海利,你又该怎么交代!” 季瑾之痛苦的攥紧双手,她不断的摇头,想要从这段苦痛的记忆里挣脱出来,她说,“海利不是恶魔,不管他到底是谁生的孩子,就算可能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我也是他的养母,他绝对不是和你一样的人,绝对不是!” “呵呵……” 季安之冷笑连连,慢慢的站起身,鄙夷的目光从上至下的打量着她,“能轻而易举的不现身却杀了九个人,无论是谋略还是手段,还有心机,他不是恶魔是什么?” 季瑾之不停的深呼吸,让她相信海利是姐姐的亲骨肉,这已经够困难的了,还要接受海利残忍剥夺他人性命的事实,一瞬间,季瑾之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狠狠撕裂,痛不欲生。 “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想想,往后该怎么处理,还有,我毕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你要怎么向我交代!” 季瑾之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脸色苍白如纸,大脑嗡嗡作响,感觉一片空白,就连姐姐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不知道。 也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出咖啡厅的,她只记得傍晚的a市,明明晴空万里,却忽然天气急转直下,阴云密布,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她在雨中行走,全身被雨水淋湿浸透,彻骨的寒凉却丝毫没有感觉,因为心上的某个地方,像开了个洞,涓涓不断的血水,一窝蜂的奔腾而至,令她疼痛难忍。 回到家的时候,管家看到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惊呼的连忙拿干毛巾,又放热水让她去泡澡,跑前跑后的不停忙活。 季瑾之却一把抓住了管家的手臂,只问,“海利呢?” “海利呀,他在楼上玩电脑呢!” 玩电脑…… 又是电脑,又在做什么致命的软件吗?又在利用网络害人吗? 海利这个孩子,到底是好,是坏。 她放开了管家,自己摇摇晃晃的上楼。 站在儿童房门口,通过虚掩着的门缝,看到里面电脑亮着的显示器,而面前海利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多么安静美好的一幕,多么可爱的孩子。 她走进去,站在海利身旁,看着孩子熟睡时温柔可爱的脸颊,谁能将他和‘恶魔’联想在一起呢? 看着电脑的屏幕保护,是她和纪承淮还有海利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在休斯顿时拍的,当时的海利只有两岁,还很小,被纪承淮抱在怀里,紧紧地搂着。 海利最想念的应该就是他了! 因为纪承淮的突然离世,又因为她的选择回国,却从未考虑过孩子内心深处的感觉,也从未问过孩子到底愿不愿意,她执意回到了国内,甚至包括现在,都没有问过海利的意见,就和陌少川重归于好…… 不管海利的亲生父亲是谁,基因和生育是一种父亲,但同时,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上,早已认定了纪承淮才是他的爸爸,这是无法更改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没有问过孩子的意思,也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孩子考虑过一次…… 管家催着她去泡澡,进了浴室,季瑾之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任凭温热的水流喷洒着自己的身体,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略微的回过些神志,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深吸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 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漫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海利也从刚刚的酣眠中苏醒,听到管家说妈妈回来了,乐呵呵的跑到了她房间,扑在她的怀里撒娇,“妈妈,你饿不饿?我们下楼去吃饭好不好?” 看着怀里的孩子,季瑾之眸光深陷,微愣了片刻,才点了下头,“好啊,不过等妈妈换下衣服的。” 她裹着浴袍进了更衣室,片刻后,换了身居家服从里面出来,然后抱着海利下楼。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管家做了丰盛的菜肴,海利吃的很开心,季瑾之一直默默的关注着他,一直到吃饱了,海利咕咚咕咚喝着果汁时,她才说,“海利啊,等下和妈妈谈谈,好吗?” 通过许久的心里挣扎,季瑾之也终于想清楚了,到底要怎么面对儿子,不管此时的这个选择是对是错,她都决定再赌一把! 书房里,海利端着管家为他刚榨的果汁,有模有样的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的看着季瑾之,“妈妈,我们要谈什么呀?” 季瑾之坐在他对面,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海利,你到底想要不要爸爸?” 她又问,“告诉妈妈,海利喜不喜欢陌叔叔做你爸爸?” 提到了这个问题,海利原本一脸的兴致顿时当然无踪,快速的低下了头,也不说话。 季瑾之看着他,再道,“那就是不喜欢咯?” 她也有些苦恼,知道这个时候提及这些可能于事无补,但所谓的对症下药,就要从根源上入手,不是吗? “海利啊,那你喜欢纪爸爸吗?” 提到了这个,海利顿时快速的扬起了头,以最快的速度点了点头,“嗯,我很喜欢爸爸的!只是……” 她脸色黯了下去,“你也知道,纪爸爸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海利,你比同龄的孩子都聪明,也可以理解大人之间的感情,那么妈妈告诉你,人人都会死,不过是早晚的时间问题,就好比纪爸爸,他……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海利便也从椅子上蹦跳了下来,低垂着眼眸,将手上的杯子垫脚放在桌上,没说话,径直往门口方向走。 看的出来,孩子一点都不愿意谈论这个问题。 他不是不懂,就是不肯接受。 果然,纪承淮的去世,在孩子心理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季瑾之说,“不要这样好不好?海利啊,我们都面对事实,不好吗?” 海利转过身,小眼睛猩红的看着她,“妈妈,怎么面对事实呀?爸爸在的时候,他把我们照顾的很好,他也很疼我和你,可是爸爸走了,有多少人欺负你!你以为我愿意看到这些吗?” “还有,你那么喜欢那个陌叔叔,还想让他做我爸爸,但他有什么资格?他什么时候保护过你了?除了伤害还有什么?这样的男人,怎么和我爸爸相提并论!” 近乎发泄一般的低吼完,海利便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书房的门,小身体跑了出去。 季瑾之再追出去的时候,走廊上,早已看不到海利的身影了。 她痛苦的用手捂着心脏,难受的无以复加。 而二楼的楼梯转角,一道高大的身影屹立于此,耳边徘徊着海利刚刚说过的那两句话,犹如轰鸣,整个身形颤抖不已。 第341章 从此以后,我们做个好孩子 夜凉如水,晚风沁骨的泛寒。 陌少川在陪着女儿看了一场电影和吃过晚饭后,一直心里惦念着季瑾之和海利,想着过去看看他们母子,这个时候,偏偏有人来到了星月湾。 是景逸山的老保姆,她受萧书捷的差遣,将刚刚采摘的葡萄送来了很多过来,还有封坛了近五十年的葡萄酒,也送来了一桶。 果果就说,“海利很喜欢吃葡萄,尤其是甜甜的,他最喜欢吃了!” 闻言的陌少川,马上想都没想,就和果果提议要亲自送来,果果看出了父亲的小心思,只说,太晚了自己懒得动。 最后就是果果留在家里看动画片,陌少川开车深夜送葡萄。 不过是找个借口,想多看看她而已。 恋爱中的小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不愧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果果对陌少川和季瑾之的事情,起初很反对,也非常抵抗,但久而久之,不知道为什么,小丫头似乎不怎么在意了,开始放任的态度,甚至还摆出了一副是不关心高高挂起的冷漠之态。 陌少川感激女儿的配合,开车的一路,都在想着等下见到了季瑾之,还可以陪着海利玩一会儿,似乎也不枉此行。 所以,他深夜敲开了季家的门,管家倒是不怎么意外,直接请他进去。 陌少川将葡萄交给了管家,然后大步往楼上走,刚走到楼梯口时,就听到了楼上母子的争执,仔细听了两句,竟和自己息息相关。 尤其是海利说的那句,‘他什么时候保护过你了?除了伤害还有什么?这样的男人,怎么和我爸爸相提并论!’ 陌少川身形微颤,大脑轰的一声,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管家上楼的时候,看到呆愣在那里的他,就忙过去刚想询问,一句‘陌先生’还没等道出口,就被陌少川快速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管家会意,连忙下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没再出来。 而陌少川一个人依着墙壁,慢慢的拿出了香烟,点了一支。 楼上,季瑾之追到了海利的房间,隔着门板,她说,“海利啊,纪爸爸对你确实很好,他也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好男人,你想他,妈妈也想他,但是纪爸爸已经走了,这也是事实!我们总不能为了他,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这样的话,爸爸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的,对不对?” 房间里是一片沉默,海利没有说任何话,却趴在小床上呜呜大哭。 海利是天才。 智商超级高,但与之相反的,是情商和智商的不相等,导致情感方面略微欠缺,所以一般人的喜怒哀乐他是不理解的,亲情和爱情等复杂感情,他也无从入手。 却唯独对纪承淮的感情,异常要好。 在海利的心里,纪承淮就是亲生父亲,就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难以取代的位置。 季瑾之靠着门板,无力的叹息,“不管你愿不愿意,接不接受,但海利,总有一天你要长大,你要明白,有些人,一旦离开了,就不会再存在,这就是为什么生命如此宝贵,不过,和纪爸爸相比,陌爸爸也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也是真的想成为你爸爸,妈妈看得出来,他很爱你,这份爱,不是假装的。” “就当是为了让在天有灵的纪爸爸安心,海利可以试着去接受一下陌爸爸吗?” 虽然季瑾之到现在都不知道海利到底是姐姐和哪个男人所生的孩子,不过,她只相信一点,那就是海利这辈子都是她的孩子。 自己也绝对不会放弃海利的抚养权。 既然如此,为海利选择一个合适的男人做爸爸,也是必要的。 而陌少川,会是这所有人当中最适合的人选。 “海利啊,就选一个对你好的爸爸,好不好?”她皱着眉轻声说。 回答她的,仍旧是房间里的一片寂静。 季瑾之叹息,这个海利,有的时候真的太固执了! 过了许久,季瑾之感觉可能这次谈话又是毫无结果时,忽然身后的房门打开了,海利站在那里,垂着头,低声道,“那他真的会像爸爸那样疼我爱我吗?” 季瑾之心里一颤,连连点头,“会的,相信妈妈!” 她抱着海利,叹息的说,“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让妈妈相信的人,那就只有他了,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的。” 然后,季瑾之又和海利说了一些事情,比如之前上幼儿园,小朋友嘲笑海利沉默寡言,还笑话他没有爸爸,是个野孩子,当时被碰巧去接果果放学的陌少川听到了,马上和那些孩子说,自己就是海利的爸爸,有他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的。 还说,海利生病住院的时候,陌少川心急如焚的跑去看他…… 很多细小的事情,凑到一起,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内心。 季瑾之想,如果海利真的是姐姐的孩子,那她也不可能将海利交还给姐姐的,她要带着海利生活,而陌少川,将会是最适合做爸爸的人选。 她告诉海利,曾经有一个男人,也让季瑾之非常想念,他虽然不是亲生父亲,带却胜似父亲,疼爱保护着她,不管她做对了还是做错了,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她,只可惜,后来他走了。 现在想到老顾,季瑾之心里的痛处,仍未能减少半分。 海利很懂事,仰起头用小手为她擦拭着眼泪,“妈妈,你说的那个人,是顾姥爷?” 她点点头,“对啊,所以妈妈要告诉你,顾姥爷和纪爸爸,都是我们一生最怀念的人,但很可惜,以后的人生岁月里,他们不能在陪着我们了,但会一直留在我们的心里,为了他们,我们也要努力的让自己幸福,对不对?” 海利想了想,“如果能起死回生就好了!”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光是肉体机能的配合,更多的是我们拥有感情,因为有了感情,所以才有善恶好坏之分,海利,妈妈希望你能做个好孩子。” 她意有所指代,但为了孩子,她不打算全部指出。 但海利做的那些事情,不管是真的,还是虚构的,也不管警方那边到底有没有足够的证据,季瑾之都决定为了孩子,她要舍弃一切,做一回母亲应该做的。 那就是全心全意的保护孩子。 为了海利,她可以不顾一切。 但前提是,她要用对的方式方法,让孩子走向正途,绝对不可以在利用任何渠道,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利益做任何不正确的选择。 海利趴在她的怀里,“嗯,我会做个好孩子的。” “那答应妈妈,以后不再玩电脑了,好不好?”季瑾之想着,只要能远离电子产品,估计海利就不会再做坏事了! 海利迟疑了下,“可是妈妈……” 不等孩子说完,她马上说,“听着海利,妈妈没有被人欺负,网络上那些谣言,不算什么的,因为我们无法改变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我们可以保证自己不按照别人的意思而活呀!我们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理会那些做什么?” 海利皱眉,似乎不太理解。 她又说,“就像网络上那些人说我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幸福,但是其实呢?我和他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感情,我们一起生了孩子,归根结底,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 海利眉心紧蹙着,反问,“那你真的爱那个人吗?” 季瑾之摸着他的小脸蛋,“傻儿子,你应该叫他爸爸呀!” 海利鼓起了小嘴巴,眨巴着黑溜溜的小眼睛,似是害羞般,脸颊微微的有些发红。 她抱着儿子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沙发上,季瑾之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她说,“以后妈妈会多抽时间陪你的,海利也答应妈妈,不在玩电脑了,抽空的时候,妈妈安排一下,你和果果一样去幼儿园上学,好不好?” “不玩电脑倒是可以的,不过上幼儿园?”海利露出了一脸的嫌弃,“幼儿园太幼稚了!那些东西,我早就学会了!” 她噗嗤一下笑了,“傻瓜,妈妈不是说了吗?你虽然聪明,但不要过分的用你的小脑瓜,还要做一个年龄段该做的事情,尽情的玩耍,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 海利撇了下小嘴巴,趴在沙发上,用手托着腮帮,若有所思的样子。 季瑾之说,“好了,妈妈去拿电脑,播动画片给你看,都是果果喜欢看的。” “啊?”海利诧异,“动画片太幼稚了,要不给我看航海王!” “可以呀!”季瑾之抱过了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桌上,播出了海利选的动画片。 母子俩窝在沙发上看着,而房间外面,听着偶尔传出的笑声,陌少川心头压着的大石头,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他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这难得的安静,而是选择一个人轻手轻脚的乘着夜色,离开了。 翌日,季瑾之按照之前和海利的约定,将儿童房的电脑全部撤出,将海利的平板智能手机也全部收走,只留给他一个手表电话,戴在了小胳膊上,海利有些扫兴,晃了晃小手臂,“太幼稚了!” 她却摸着他的脑袋一笑,“因为你就是个小孩子呀!” 季瑾之想着,不管是恶魔还是天使,不管是天才还是普通儿童,只要从小好好培养和栽培,长大后就会变成一个好人的。 毕竟,人之初性本善。 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恶魔之分。 毕竟,心理健康的人是不会去折磨他人的,往往都是那些曾经受过伤害,心灵遭到过摧残的人,转而才会成为折磨他人的施虐者。 她希望可以用正确的方式,培养照顾海利,让他彻底远离所谓的‘恶魔’之说。 第344章 谁的基因酿造出一个小恶魔 自从季安之打来电话后,季瑾之就格外小心注意,每天叮嘱管家一定要看住了海利,上学和放学都要盯紧了。 管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听话,对海利很注意,严防死守杜绝各种陌生人靠近孩子。 一连一个星期左右过去了,仍旧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 而季瑾之也将姐姐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放出,抽空的时候,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接起后,季安之那边的态度和声音,相较那天晚上而言冷静了很多,她只说,“你想清楚了?要让我见海利了?” “你想太多了,暂时我不可能让你们见面的。”季瑾之沉声道,又想了想,“但是如果可以的话,等海利再长大一些,十多岁以后!估计到时候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十多岁?”季安之冷笑连连,“孩子都长大了,就更肆无忌惮了!” 季瑾之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的就是海利的真面目,那个孩子很可怕,他没有你看见的那么天真,这孩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恶魔!” 季瑾之眸光深陷,“亏你还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呢!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或许海利真的做过些什么,但他绝对是无心的,而且我自己养大的孩子,什么性格我清楚,海利是个好孩子,也绝对不会是魔鬼的!” “随便你!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眼见为实,那你就去验证一下!”季安之的口气清淡,似乎也是无可奈何了一般。 季瑾之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远离我的孩子,就算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但也无法更改和抹消你当初抛弃他的事实!” “我远离他?可以啊!但是你不想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了吗?” 季安之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道蛊惑的力量,轻而易举的钻进了季瑾之的心里。 电话那边的她又说,“你不想知道这个孩子到底继承了谁的基因,才会如此可怕,做出那种无法无天的事情吗?” 季瑾之狠狠地握着电话,“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这个呀!你自己猜猜咯!他的父亲,一直以来都在你身边呢!” “你说清楚……” 季瑾之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电话已经被姐姐挂断了。 她握着手机,神色凝重,海利的亲生父亲一直都在她身边? 莫非是…… 陌少川? 难道说当年姐姐和陌少川之间,到底还是真的……睡过了? 季瑾之无法想象自己的心情,像被一只铁拳狠狠地锤击心脏,疼的闷闷的,像一口恶气徘徊心头,怎么都抹消不掉。 她简单的收拾下,就想去陌氏集团,想把最近有关海利的事情都告诉他,帮着想出个对策,这边刚想走,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一看是幼儿园打来的,以为是海利发生了什么事儿,立马以最快的速度接了起来,“老师,是海利……” 季瑾之的话还没问完,电话那边的老师就说,“季院长,真不好意思打扰您,不是海利,是果果,她有事要找你。” 她愣了下,然后老师把电话给了果果,孩子在那边也说不太清楚,最后季瑾之就说自己马上过去。 和秘书简单说了两句,然后开车去了幼儿园。 果果和海利在同一所幼儿园,原来是学校要准备分个兴趣班,每天下午两个小时兴趣活动时间,有绘画和钢琴,还有其他几个选项。 海利选择了击剑,这个选择的孩子不多,只有几个小男孩,唯独海利最瘦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天资最好,教击剑的是一名外教,很喜欢海利,还和季瑾之用英语聊了一会儿。 但问题是果果,这个孩子喜欢生物之类的,但偏偏没有这个选项,一般的女孩子都会选择唱歌跳舞绘画之类的,这些东西,陌家也有专门请家教,所以果果很擅长,可是她非常不愿意学。 季瑾之无奈,就走到果果身边,低下头问,“果果呀,你看看,这几个兴趣班有没有你喜欢的?” 果果摇摇头,憋着小嘴不说话。 季瑾之用手指着钢琴,“要不我们学钢琴怎么样?果果的钢琴弹得很好,是不是?” 她还是摇头,“我是会弹,但是我并不喜欢呀!” 季瑾之说,“那画画呢?” 她还是摇摇头,“画画也不好玩!” 最后季瑾之想来想去,就拉着果果说,“你知道吗?阿姨小的时候也会弹钢琴和绘画哦!虽然不太喜欢,但是这些东西也是一种兴趣,可以陶冶情操,我们虽然喜欢研究生物之类的东西,但是不能保证以后的人生岁月,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研究!” 顿了下,她又抱着果果,让她看看蓝天,看看草坪,“人生在世,是需要很多东西的,不代表我们喜欢那样,就一定每天都要做那样,就好比阿姨,很喜欢做医生,喜欢治病救人,但是现在阿姨也做了一家医院的院长呀?” 果果看着她,“那这么说的话,我好像懂了点!爸爸也这么告诉我的……” “那果果现在该有选择了吗?” 孩子点头,“那我还是学跳舞!我比较喜欢这个。” 季瑾之一笑,抬手摸着她的小脑袋。 幼儿园的老师见状,虽然心里很无奈,都被果果这大小姐的脾气给弄得相当无语了,但都知道,她是陌氏集团总裁陌少川的掌上明珠,最疼爱的‘私生女’可能就是每个光环背后都有点隐晦的小秘密! 老师不敢得罪季瑾之,就连忙点头,拍手配合,“跳舞好,会跳舞的女孩子气质好!果果血跳舞一定是最棒的!” 季瑾之看着女儿,心里更加无力,不知道要把这个秘密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孩子,她才是果果的亲生妈妈。 面对骨肉至亲,却不能相认。 不过好在现在孩子和她关系缓和了一些,也算知足了。 幼儿园老师组织同学集合,而果果还吵闹着要和季瑾之多待一会儿,老师无奈,只好默许。 季瑾之抱着她在幼儿园的操场上走了一会儿,果果看着她的短发,在看看她左手臂上细微的小疤痕,眼眸低垂了下去,她说,“阿姨,对不起!” “嗯?”季瑾之一愣,没想到孩子会突然说这三个字。 果果说,“是妈妈让我这么做的,她说我这么做了,让你离开,她好回来陪着我和爸爸……” 孩子委屈的憋着小嘴,抽噎着眼泪夺眶而出,“但是我这么做了,可是妈妈也没有回来,而且……我给她打电话也不理我,妈妈说我是个小叛徒,但是阿姨,你对我真的很好呀!” 一见孩子哭了,季瑾之连忙抱着果果找了个椅子坐下,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边擦边说,“傻丫头,不管你做什么,阿姨都不会怪你的,因为你只是一个孩子,能怪你什么?” 都是大人之间的过错,却牵连了孩子。 季瑾之又怎么会不知道,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坏心眼,怎么可能知道伤害别人呢? “妈妈以前从来没有陪过我,从我略微董事起,她每天都在忙,都在陪各种人,却从来不管我,还总逼着我去找爸爸……”果果越想越伤心,“有一次我病了,很难受,让妈妈陪陪我,可是她都不管我……” 果果伤心的落泪,每一滴眼泪都像是砸在季瑾之的心头上,重如千金。 “乖,果果不哭了,不哭了!”季瑾之抱着女儿,心疼的无法形容。 她哄了好长时间,果果才略微止住了哭泣,但趴在季瑾之的怀里,像个小猫咪一样,很可爱,白嫩嫩的脸颊,长发披肩,季瑾之抱着她,格外的安心。 但抱了一会儿,忽然一道小声音传到了耳畔。 “你到底要在我妈妈怀里待多久呀?” 两个人循声望去,看到了海利。 他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像个小大人一样,一脸的不情愿,但也没有表现的那么彻底。 果果冲着他噘了噘嘴,“就要阿姨抱着我,就要嘛!” 海利摇头叹息,“女孩子真麻烦!” 季瑾之噗嗤一笑,她说,“果果,乖,不哭了,跟哥哥回去上课好不好?” “那阿姨晚上来接我呗!” 她点点头,“好啊!阿姨接你回家,然后再给你做好吃的,嗯?” “那我晚上可以和阿姨住一起吗?” 季瑾之立马点头,这不仅仅是孩子的一个小心愿,同样也是她的。 五年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飘落在外,作为母亲,多么希望能好好的抱一抱她啊! 海利说,“快点过来!再不过来晚上我可不让你去了!” “好,这就来了!” 果果临走的时候还看了看时间,“阿姨,到放学的时候还有……” 海利叹息,“七个小时!” 然后不顾果果的意思,拉着她的小手往里走去。 季瑾之看着两个孩子,发自内心的笑了。 孩子们离开后,季瑾之又和老师聊了几句,然后从包里拿出几张市女子会馆的年卡,她说,“这是een女子会馆的年卡,之前做活动时送过来给我的,我也不怎么去的,老师若是有时间,就去做做皮肤护理!” 老师笑呵呵的,对她说了谢谢。 一脸客气的送季瑾之上车离开。 其实这种事情很常见,她不过是想用正当的方式,让两个孩子在学校里享受好一点的待遇。 待季瑾之离开后,老师看了看手里四张年卡,不禁惊叹,een女子会馆的年卡,每张都要几万元的,这次算是赚到了,正想往里走去,却正好看到远处一辆疾驰而来的红色卡宴。 老师觉得有点眼熟,就脚步迟缓了一些,等车子停下后,老师才愣住了,下车的人竟然是李维琪。 “李小姐?您怎么来了?” 第345章 孩子丢了! 李维琪走上前,看着老师,直接问,“刚刚季瑾之来过了?” 老师点了点头,“是果果让……” 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可能多嘴了,下意识的噤声,但已经晚了。 李维琪眸光一凛,“是果果让她来的?” 老师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果果这个丫头!”李维琪小声咒骂了句,然后对老师说,“老师,我是果果的妈妈,这点你应该知道?” 老师连连点头,“需要我去把果果叫出来吗?” 李维琪皱眉,一想到每次那个小丫头来到她身边时,都不停的撒娇,有够烦人的,就说,“暂时不用了,只是我想提醒老师一句,不要让不三不四的人靠近我的女儿,你应该能懂?” 老师微愣,“不三不四?” “我指的是谁你也应该能清楚?” 老师整个人都懵了,但隐约中可以看出来李维琪针对的是季瑾之,就慌忙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我女儿是什么身份老师不会不知道?”李维琪反问。 “知道,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明白,果果现在身边没有安排保镖,是认为你们学校的安保能力还算可以,给你们校长面子的,若是再发生这种事情,别怪我向你们校长提出抗议!”李维琪冷声怒道,威慑的力量,倒是十分明显。 老师彻底被镇住了,连连点头,“好,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然后李维琪上了车,眼神阴郁的朝着幼儿园扫了一眼,心里打定了个主意…… 华康医院这边。 季瑾之从幼儿园回来后,又开始忙起了工作。 原本打算去陌氏集团的,但后来听果果说晚上要来她这边住,估计陌少川也会一起过来,那么,到时候再和他说也不迟。 如此想着,她又拿出了心外科送来的几个加急名单,送过来给她过目,如果可以的话,她亲自执刀,或者亲自指导。 她看了看,勾选了两台手术准备亲自执刀的,然后拿出去让护士送去心外科主任办公室。 然后开了个短暂的会议,交代下华康现在的情况,鼓舞大家坚持下来,华康的明天会更好之类的,开完了会,拍拍手让大家散了,然后再回办公室。 秘书送进来一杯咖啡,她坐下来一边喝着一边打开电脑,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心里像丢了什么一样,突然一空,那种感觉,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她习惯性的用手捂着心脏,诧异的皱眉,诧异了一会儿,那种感觉慢慢变淡了很多,然后有神经外科的医生敲门进来,和她商讨一个手术的事情,她马上放下心里的想法,又投入了工作之中。 眼看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她没什么胃口,但秘书还是执意订了几个菜,有服务员专门送来。 她和秘书简单的吃了几口,正吃着,忽然手机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星月湾的管家,她也认识,曾经在那边住过三年,没少受管家的照顾,所以接起了电话,她也比较客气,“有事儿吗?” 管家说,“季小姐,很抱歉,打扰您了,我只是问问小小姐去您那边了吗?” 季瑾之一怔,“果果现在放学了吗?” 管家说,“今天幼儿园只有半天课,下午休息的,所以刚刚校车没有来,我纳闷给幼儿园打了个电话,说孩子已经走了,所以就问问您。” 听着管家解释完了,季瑾之也跟着心慌起来,连忙放下了筷子,她说,“你先别急,我在医院这边,这就打电话问问家里。” “好的,我等您电话。” 她马上打电话给季家,李嫂很快接了电话,听到询问后,李嫂说,“没见到果果小姐呀!只有海利少爷一个人。” “海利已经到家了?”季瑾之问。 李嫂回头看看坐在沙发上摆弄书包的海利,连连点头,然后招呼海利过来听电话,“妈妈,怎么了?” “果果呢?她没有和你一起吗?” 海利说,“快放学的时候,有个阿姨模样的女人接走了果果,我当时还问她,认识吗?果果说认识,然后就跑了。” “什么阿姨?你认识吗?”季瑾之倒吸冷气,隐隐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海利摇摇头,“不认识,一个长相很普通的阿姨,还戴着个口罩,看不太清楚。” 季瑾之一怔,“好,妈妈知道了,海利啊,你要听李阿姨的话,在家里待着,哪儿都不许去,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海利乖巧的点头。 挂了电话,季瑾之有快速的给星月湾的管家回了个电话,交代清楚情况,管家急的发懵,她叮嘱管家在家里待着,不要乱走。 然后,季瑾之立马拿着包去陌氏集团。 一边下楼,她一边打电话给陌少川,但是电话响了几遍,却没人接听。 季瑾之看看手机,确定自己没有拨错号码,又再拨打了一遍。 仍旧是没人接听! 她心里倒吸冷气,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打不通电话呢? 一路开车,路上她又给沈城打了一通电话,沈城那边接了起来,她问,“陌少川不在公司吗?” “在的呀!”沈城说。 “那把电话给他,我有事!” “好的,您稍等。” 沈城拿着电话去找陌少川,而季瑾之开车在路上却遭遇了堵车,她看着前方堵成了一条长蛇,好像堵住的不是路况,而是她的心境一般。 好不容易知道了五年前自己生的孩子没有死,就是陌少川身边的女儿,她有多高兴,自己的骨肉,还活着,而且还长得那么好,可是,果果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一边等着,一边心情变得越发的糟糕。 她按着喇叭,不停的响着,刺耳的噪音震动着耳膜,希望着震动的声音能将心头的烦闷消去几分。 沈城先是拿着电话进了总裁室,发现陌少川不在,沈城一愣,然后询问了秘书,才知道陌少川去楼下开会了。 沈城便快步下楼,然后看着会议室里全神贯注的陌少川,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他站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找了个间隙,走进去压低声音说,“陌总,有电话。” 陌少川直接连眼皮都没抬,回了句,“说我不在!” 沈城一愣,还想说是季小姐的电话,但是,陌少川已经有和其他的高管谈论起了其他的事情。 他落寞的叹了口气,拿着手机从会议室走了出来,对季瑾之说,“很抱歉,季小姐,我楼上楼下找了一圈,好像陌总他不在公司……” 听不到季瑾之那边的回话,沈城一愣,又说,“季小姐?” 然后再看眼手机,她那边已经挂断了! 估计是在会议室的时候,电话那边的季瑾之听到了些什么! 沈城无奈的叹息,再看看办公室里忙着的陌少川,也不能怪老板,毕竟,自从老董事长去世后,陌建业又回了a市,大举进攻a市的金融市场,还开创了‘新达集团’利用这个空壳公司,妄图融资吞并dia,再搞垮陌氏。 所以陌少川已经连续工作二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的,沈城这个做助理的,忙的都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是总裁了呢? 不过沈城更加好奇的是季瑾之很少打电话过来,而且还打来了他这里,这是几年都不会有的事情,难道真的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沈城记得,差不多一天前,陌建业来了一趟陌氏集团。 当时陌少川屏退了所有人,只和陌建业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陌建业走了,陌少川便开始疯狂的投入工作之中。 季瑾之一个人开车在路上,犹豫着,又给陌少川发了两条短信,大概交代了果果失踪的经过。 然后不放心,还是拨了一个电话。 但是,还没人接。 差不多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等她赶到陌氏集团时,看到不少人从楼里出来,就随意找一个人询问,“你们陌总呢?” “不清楚,应该在楼上!” 她点了点头,越过几个人,开始往里走。 一直来到了陌少川的办公室,只看到门口的女秘书,对她微微一笑,态度很恭敬。 季瑾之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就直接推门进去,却看到陌少川人没在里面。 而他的手机,被丢在了办公桌上,还调成了静音的状态。 她奇怪的皱了皱眉,人去了哪里呢? 电话不接,人又没影了,陌少川到底是怎么了? 她纳闷的叹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询问秘书沈城去了哪里,秘书只说,“沈助理刚刚去了销售部,不知道现在人还在不在。” 季瑾之点点头,陌氏集团很大,虽然是大白天的,但想要找一个人也不容易。 而且果果既然能和那个阿姨离开,说不定真是她所认识的。 毕竟,果果不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所熟悉的人,季瑾之也不是很了解,也可能孩子没有失踪,只是去了认识人的家里做客。 她如此想着,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去。 但到楼下上了车,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姐姐回来了,还知道果果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如果想要做些什么坏事,那么…… 季瑾之不敢再往下设想,立马再次拨通了沈城的电话。 “季小姐?”沈城很快接了电话。 她说,“我想找陌少川。” “陌总应该还在公司,办公室没有吗?” “我刚刚去了,人没在,手机也没带。” 沈城皱眉,“陌总这两天是怎么了?谁的电话都没有接过,不过季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46章 疼到麻木,就不知道疼了吧 “沈城,当你看到陌少川时,麻烦你告诉他,果果可能不见了,听幼儿园的老师说,被一个陌生的阿姨接走了,你让他找一找,或者问一问,是不是果果所认识的阿姨,我担心出意外,到时候事情会更糟,所以,你让他尽快找一下。” “什么?小小姐不见了?这可是大事!我马上去找陌总,季小姐,您不要着急!” 沈城不敢耽搁,马上起身往外走,同时还说,“等下我也马上去幼儿园再看看,调一下监控,季小姐,您别担心,有消息了,马上第一时间告诉您!” “好,我等你的消息!” 挂了电话,季瑾之松了口气,总算将消息传达出去了,而且,有沈城的帮忙,估计果果那边也不会出什么事儿! 但是,一想到陌少川,她又马上皱起了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连沈城都找不到他了呢? 季瑾之的担心是对的,且不说果果,就是陌少川这边,也出了问题。 沈城满公司找了一遍,竟然没找到。 他记得之前还在会议室见过陌少川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呢? 打电话联系所有人,询问之下,竟然都不知道陌少川去了哪里! 沈城更觉得奇怪了,这个时候,老板人消失了,还瞒着他这个助理,莫非是……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立马下楼,开车火速前往。 市第一院的康复治疗室里。 陌少川坐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里,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仰着头,额头上满是汗珠,痛苦的嘴角抽搐,额头的汗液不断流淌,划过他干瘪的薄唇,他闭上眼睛,痛苦的遍及全身。 一侧的主任问,“陌总,现在感觉怎么样?” “疼……” “陌总,您五年前受枪伤,当时的子弹只取出了两颗,还有一颗至今还存留在您的脊椎骨里,压迫着神经,随时有各种危险产生,就比如现在,突然的神经痛,和肌肉痉、挛。” 顿了下,医生又叹了口气,“本来您身体都已经这样了,我就不建议您还服用那个药,可是您不停,非要和季小姐一起服用,她只是混在食物和饮品中,少剂量服用,而您呢?是整粒整粒的往下吞服,这样的后果,就是现在这样啊!” 陌少川皱眉,疼的越来越严重,脾气也跟着变得不好了起来,“快点,到底有没有办法治疗!” “治疗?我只能暂时的用药物控制缓解,想要彻底根治话,就必须停止服药,停止服药,还要有差不多半年左右的维持巩固,这药当时我就说过,就像毒品,吃了会上瘾的!” “我吃了会上瘾,那她呢?” 医生愣了愣,“您问的是季小姐?” 陌少川没多少气力,也懒得和他多说话。 医生又说,“当然都是有副作用了!不然这种药不就大力推广了吗?可以遏制人的悲伤,每个人都不伤心难过,开开心心的多好?” 陌少川听出了医生话里的讽刺,但也实在无力还击,只是躺在那里,疼的浑身发颤。 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医生更加愁眉不展,“不过陌总放心,您服用的量大,所以效果明显,季小姐服用的少,除了断药后,会有反应之外,其他时间没有任何不良症状。” 陌少川叹了口气,“这样就好……” 医生检查完了,又给他注入了一定剂量的镇定和止痛药,然后开始扎针输液。 待医生离开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陌少川一个人,躺在那里,空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 当初,她突然恢复全部记忆,过度的痛苦承受不住,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医生推荐了这款药物。 说可以缓解,但好副作用也很大。 除了造价高昂之外,就是这个副作用,是会上瘾的,以后戒除不方便。 但他还是执意给她服用了。 可他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以后痛苦的戒除过程,不管未来有多苦,多难,他都会陪着她,一起面对。 所以他吃的药比她多,也要受的痛苦比她多! 以前的十多年,他让她承受了太多太多的痛,那种苦,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他不会再让她饱受那种折磨了,再也不会…… 陌少川躺在那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而这时,医生再度推门进来,看见陌少川躺在那里,就问,“止痛药有效果了吗?” 他疼的脸上毫无血色,默默的摇了摇头,就连说话的气力都没了。 浑身的皮肉筋骨,好像被人活生生的剥开,再一点点的重组,剖开五脏六腑,在一点点的用锯条丝丝拉扯。 这种痛,真的太难熬了! 医生叹息,“你这身体,因为之前吃过太多的止痛药,身体对药物都产生了抗体,一般的止痛药已经不起作用了,现在怎么办?” 如果不用止痛药,那就只能这样生生的熬着,不知道还要熬多久。 医生说,“要不,我再给你服用那个药物?” 陌少川说,“已经吃过了,不管用……” “哎,加大剂量服用试试呢?而且今天的天气也不好,阴沉沉的,估计等下过雨,天晴了,你身上的痛感能少一些。” 他点点头,医生出去拿药。 再进来时,陌少川疼的用手死死的攥着拳头,那种痛苦的表情,真的令医生这个大男人都看不下去了。 他走过来说,“疼痛是很难忍受的,你这样干挺着,可以吗?” 陌少川只说苍凉的掀唇一笑,勉强挤出气若游丝的声音,“疼,又不会死人的。” 医生无奈的摇头,他很清楚,陌少川这个人若不是痛苦到了一定程度,才不会来医院找他的。 做了他五年的主治医生,还不了解自己患者的性格吗? 看着他额头上沁着的汗珠就知道了,这种剧烈的疼痛,怎么可能是一个常人能忍的呢?但他就这样,活生生的忍着,咬牙死扛着,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疼痛似的。 陌少川抿着苍白的薄唇,忽然说,“是不是,疼到了一定程度……人就再也感觉不到疼了……” 医生摇了摇头,“哎,疼痛是人身体预警的一种信号,它提示人身体不舒服,需要救治,如果放任不管,也是不太好的,陌总,实在不行,还有一种止痛药,我可以拿来给你试试。” 他却摇摇头,“留着!留着等以后用……” 医生叹息的点头,“好!先听你的。” 沈城找到陌少川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他先去了陌家的私人医生那边,又联系了麦克,这些都是这五年来陌少川的主治医生,但确定陌少川都不在那边后,才来了第一医院。 沈城来到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天都要黑了。 来到病房门前,沈城人还没进去,就被医生拦截了下来。 “别进去了,陌总身体非常糟糕。”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沈城跟在陌少川身边十多年了,知道他若不是出了大事,绝对不会来医院的。 医生皱了皱眉,“怎么说呢?以前枪伤的后遗症,外加天气不好,而且服用了大剂量的那种遏制悲伤的药物,导致……” 沈城一惊,“怎么会这样呢?” 他记得之前陌少川还在办公室里拼命工作,还在会议室里和高管们开会,当时他一副如常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隐忍着剧痛的病人啊! 沈城说,“但事情真的很重要,必须要告诉陌总一声才行啊!” 医生说,“重不重要的事情我不了解,不过陌总病的很重,刚刚痛的太厉害了,现在好不容易人精神头熬没了,昏睡过去了,如果叫醒了,怕是很难挺啊!” 怎么这么严重! 沈城又想了想,不过小小姐的事情也很严重,但转念一想,若是现在告诉了他,怕是不顾身上的病痛,强撑着也得出去找小小姐,但如果只是一场乌龙事件,那不是耽误了老板休息吗? 所以,权衡再三过后,沈城还是决定,“那这样,我先去处理那件事,等下回来再看看陌总这边的情况而定。” 医生点头,“好,你去忙!” “麻烦您好好照顾陌总!”沈城临走前交代。 医生一笑,“放心,对待患者我明白的!” 沈城一离开,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幼儿园。 本来应该下班的老师和园长,却因为果果的失踪而提心吊胆,都知道陌家的庞大势力,都不想担责任,所以没人敢下班,都在幼儿园等着。 看到沈城到来,立马配合的说明了详细的情况,然后又将监控调出来给沈城过目。 他简单的查看一遍,发现接走果果的女人很小心,不仅戴了口罩,还巧妙的避开了监控录像,如此一来,唯一捕捉到的镜头,也只是一个背影,和一个侧脸。 根本无法判断真正的面容,想要确定,几乎不可能。 又从老师的口中打听到和果果关系较好的几个同学,联系后得知,果果都没有在对方家里。 如此一来,那么就剩下最后一种情况! 也是最糟糕的结果,沈城不敢再耽误,因为陌少川那边情况不妙,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找季瑾之。 来到了季宅,沈城马上将自己调查到的全部说了一遍。 季瑾之皱起了眉头,“那什么人会带走果果呢?” 陌家势力庞大,若不是有些来头的人,肯定不敢动陌少川的女儿,而且现在能对果果下手的…… 她马上想到了什么人,“难道是陌二叔?” “他多少也是果果的爷爷,应该不会对孩子下手。” 季瑾之点点头。 几个人在客厅里谈论,楼上房间,海利躺在床上,没有睡着。 正在无聊时,忽然窗外面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像炫彩的霓虹灯,五颜六色的。 一闪而过,非常绚烂。 孩子好奇,便凑到了窗前,以为是谁家在放烟花,所以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 第348章 你真的会帮我的对么 如果说季安之能安分守己的做个好人话,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像她当年说过的那句话,做坏人是会上瘾的,因为习惯了用恶劣的手段,取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那么,谁还会用苦苦的方式,费劲出力的去不停努力呢? 或许是心里偏激,也或许是各种原因参办。 但不管怎么说,这人的本性,真的和身份背景毫无关系。 司徒南说,“她回国差不多也就一个星期!都是用手机和我联系,打过两次电话,我这就调查一下这两次电话的ip地址,然后发给你,其他的,我在a市有点关系,我马上联络下,让他们配合帮你找孩子。” 又顿了下,他还说,“瑾之,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别着急,也别担心,交给我就好。” 她拿着手机,努力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司徒南也肯帮她,不知道海利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差不多十分钟后,她收到了司徒南发来的两个地点,她用手机地图查看了下,一个是郊区的度假酒店,距离这里不算远,开车去的话,一个小时的路程。 还有一个是a市的蓝天机场,应该是姐姐刚下飞机时,联系司徒南所遗留下的地址,估计去了也不可能找到她的。 如此想着,季瑾之就想去那个最近的度假酒店看看,然后拿着包往外走。 刚走出玄关,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突然出现,伸出手拦住了她的去路,“抱歉,季小姐,陌总吩咐过,不让您出去,让您留在家里休息。” 季瑾之一怔,想不到他人离开了,竟然还派人来看着她! 这是做什么? 她脸色一沉,直接道,“让开,我要去找我儿子!” 那人说,“陌总说了,这件事他会去处理,让您冷静一下,不要跟着添乱。” 添乱? 季瑾之眸光紧缩,他竟然说她是跟着添乱? 心口重重的一沉,感觉自己的自尊彻底被他踩在脚下践踏。 她努力的舒了口气,对男人道,“起开,他有他的方式去寻找孩子,但我是海利的母亲,我更有自己的方式去找!” 男人摇摇头,“不行,季小姐,陌总说了,您今天哪儿都不能去,留在家里休息!” 季瑾之气的咬牙,“我留在家里能休息什么!” 找不到海利,她一个心永远都在悬着,怎么可能休息得下来! 但是男人一脸威严,态度也很坚决,明显是陌少川那边下了死命令,季瑾之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转而,她眼睛动了动,佯装无奈的样子,终于转过身,进了别墅。 而新城大厦这边。 不仅仅是整座大厦,同时还有附近的两条商业街,都是陌氏的产业,李维琪自从被公司保释从看守所里出来后,便搬来了这边居住。 靠近商业街的高档公寓小区,李维琪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保姆住在这边,每天去影视公司,或者去摄影棚剧组之类的地方。 她每天生活都是如此,自从和陌少川那边关系彻底闹僵后,她在公司的地位也是急转直下,就连老总都对她看不顺眼,说她年纪大了,没有混个影后当当,进军歌坛也晚了,如果打着‘宅男女神’的名头,又觉得不太符合实际,所以,适合她的广告和电影也越来越少。 李维琪也为此比较犯愁,就在前不久,她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刚接了电话,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然后看着一边拖地的小保姆,立马将保姆轰赶了出去。 徒留下她自己,还将房门反锁,一个人和电话里的人聊了很久。 然后,从来对女儿不上心的她,突然之间态度大变,让保姆买了很多女孩喜欢的玩具,还有公主蓬蓬裙,然后自己又亲自下厨,还让小保姆化妆戴了口罩,去幼儿园接果果。 做这些奇怪的举动,小保姆是不敢过问的,只能默默配合。 当天晚上,李维琪几乎是使出了浑身气力,对着女儿,笑的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一直到晚上快十一点多了,她才开车将果果送回了星月湾。 然后就眉飞色舞的回到了公寓,还对小保姆说自己很开心,启了瓶红酒,一个人在客厅喝了很久。 所以陌少川赶过来的时候,她还在呼呼大睡。 家里的小保姆也因为昨晚照顾喝醉酒的李维琪很累,所以此刻也在房间里昏睡,一直听到门铃不停的响,两个人才纷纷被吵醒了。 李维琪挣扎着穿着睡裙,从房间里爬出来,对保姆喊了句,“欣欣啊!你去看看是谁来了。” 欣欣就是她的小保姆。 女孩立马跑下楼,打开房门,却吃惊的愣住了。 面前的男人她又岂会不认识,关于李维琪和陌少川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不说是尽人皆知,但她作为保姆的,也肯定知晓了。 欣欣吃惊的不是别的,而是没想到陌少川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心里还疑惑,陌总不是和李小姐闹开了吗?两个人不是再无瓜葛了吗? 难道真的是因为有了女儿,所以,藕断丝连? 她心里还在疑惑着,身后就响起了李维琪的声音,“怎么还在磨蹭啊!到底是谁来了?” 陌少川绕过保姆,径直往里面走。 他没有换鞋,高档的手工皮鞋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李维琪却在此刻,心脏有种砰砰狂跳之感,好像他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了钟鼓之上,发出巨大的噪音。 她屏息凝神,愣了足足十几秒钟,反应过来后,才仓皇一笑,柔声道,“少川,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说完话,又感觉自己没有化妆,穿的也不是很好看,头发也没有收拾,一时间不知所措,连忙用手拢了拢头发,急促道,“抱歉啊,等我几分钟,我上楼去收拾一下!” 说着,就往楼上跑去。 但身后却传来陌少川低沉沙哑的声音,“我只来说几句话,然后就走。” 一颗刚刚涌动的心,骤然间沉落谷底。 李维琪慢慢的转过身,看着他,“好啊,你要说什么?” 陌少川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偌大的房间,干净整洁,并没有什么异样,因为公寓不算大,所以几眼就能看出个大概,因为两人均是刚起床,卧房的门都敞开着,若是里面藏了人,肯定不敢这么做的。 打消了心里的疑虑,陌少川冷着脸,沉声道,“昨天你接果果过来了?” 李维琪点点头,态度却也还算温和,只说,“嗯,是啊,我女儿嘛!她天天给我打电话,吵着说要见妈妈,我一想,就把孩子接过来玩了一晚上。” 顿了下,又补充说,“但是没有过夜啊,差不多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就把孩子送回去了,怎么了?你现在过来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陌少川上前一步,一把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冷道,“十一点多?时间刚刚和海利失踪吻合,别告诉我,这只是一个巧合!” 李维琪故作镇定,“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他嗤笑一声,一把甩开了她,怒道,“我只想告诉你,别给我耍花样,李维琪,我之前能让你进监狱,现在也同样可以,别逼我!” “你……” 她咬了咬牙,心底有些发虚,眸光闪烁,但还是心里有些窝火,低吼道,“你吓唬谁呢?我……我只是把女儿接过来玩一会儿,怎么了?我犯什么法了?” “你接女儿可以,但需要事先通知我,并在我派人监视范围内!” “你凭什么这么做!” “别忘了,我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而你?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和孩子毫无瓜葛?” 陌少川话一出口,李维琪顿时懵了,虽然还有些委屈,但却完全不敢发作,只能委屈的咬着下唇,愤恨地手死死地攥着!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陌少川没有再继续逗留的意义,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待他一离开,身后便传出剧烈的响声,玻璃坠地碎裂的声音接踵而来。 李维琪气的发火,乱摔东西,凡是能看见的,都摔了! 到最后,弄得满地狼藉,吓得小保姆不住发抖,不停的说,“李小姐,您消消火,消消火……” 东西都摔了,李维琪似乎想到了什么,光着脚丫想往卧室里走,却不慎被玻璃碎片扎伤,鲜血流了不少,她疼的抱着脚惨叫。 保姆急忙去拿医药箱,同时心里也叹息,这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顾不上包扎脚上的伤口,急忙拿过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他刚来我这边了,似乎怀疑到我头上了!安之姐,到底该怎么办啊?你说过会帮我的,对?” 而季宅这边,季瑾之怎么可能真的回房间休息呢? 她重新换了身衣服,让管家去玄关和那个西装男子闲聊,然后自己走去了后门。 还没等到后院门口,就远远的看到后门附近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用说,肯定是陌少川这边也安排了人。 他是故意不想让她出门了! 但季瑾之也真的在家里待不住,她必须要去郊区的度假酒店看看,万一姐姐还在那边住呢? 她通季宅的隐门,顺利的避开了西装男的拦阻,但却不能再开自己的车,无奈,只好步行一段距离,然后看到计程车在打个车好了。 如此想着,季瑾之便提着包往前走。 正走着,忽然一辆车子从后方驶来,在距离她不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子从车上走下。 西装革履,配合着较好的面容,唇边带着邪魅的笑容,是陌启年。 第349章 你就是个怪物 一巴掌下去,海利的半边小脸顿时肿了起来。 柔嫩的脸颊,嘴角开裂,鲜红的液体噙在嘴边,海利疼的不住皱眉,却仍死死地咬着牙,一脸不屈的瞪着季安之,“你不是我妈!我妈从来不会打我!” “她不打你?那是她不敢!”季安之气愤的蹲下身,两只手死死的抓着孩子柔嫩的小肩膀,怒道,“她知道子就不是你亲妈,没有资格打你,懂吗?只有亲妈才可以打孩子!” 说完,又使劲的拍了海利脑袋两下,“你这个小怪物,从小就知道杀人,长大了,不定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怪物!”海利生气的咬着下唇,“我妈妈说我不是怪物!” “你一口一个妈妈的叫着,叫的这个亲热……”季安之暴怒的用手捏着海利的小脸,力道之大,足以将孩子的脸蛋捏的变形,“我才是你亲妈,懂不懂?十月怀胎我把你生下来,你有什么资格管别人叫妈?那个女人,充其量就只能算你的小姨,你还叫她妈,我看你再敢叫一句试试!” 海利不顾她的威慑,小嘴一张一合,又道出一句,“她就是我妈,你才是阿姨!” 话音落地的同时,季安之又一巴掌扇到了海利的脸上,“我让你胡说八道,连自己的亲妈都不分,还什么天才,我看你就是个傻子!怪物!” 她越想越来气,对着孩子啪啪一顿暴打。 海利手脚被捆着,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让那些如雨点般的巴掌,稀里哗啦的承载在自己柔弱的身体上,疼的他不住咬牙,努力死扛着,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打了一会儿,季安之心里的怒火似也消了一些,再看看海利,仍旧死死的啃咬着下唇,硬是一声没坑,也没哭。 她有些吃惊,错愕的看着海利,“你……” 转而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你就这点倒是挺像你那个蠢妈的,她也是这样,从小到大,不管唐姨怎么骂她,怎么打她,都一声不吭,也不哭,好像没有知觉似的,说她是傻子!她还不傻,但就是那样,像个木头,不知道哄人,永远都是摆着一副冷面孔,好像谁都欠了她多少钱……” 顿了下,季安之站起身,重新点了支香烟,吸了两口,再低眸扫了一眼海利,不屑的嗤笑一声,“知道我为什么恨她吗?” 海利死鱼眼一般的白瞪着她,懒得搭理。 季安之冷笑连连,“小傻子,你真是被你那个蠢妈管傻了!” 叹了口气,她又说,“她是我亲妹妹,我们长得一摸一样,还有着相同的dna,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她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我们本该关系很好的,但是,她实在……” 回忆往事,一幕幕过往,像电影的慢放镜头,不停的在眼前闪现,季安之心中困扰多年的愤恨,一点点滋生,蔓延至整个心房。 她愤恨地用手捏着香烟,使劲的在窗台上摁灭,“她实在是和母亲太像了,一样的傻,一样的蠢,还一样的招男人喜欢!” “就她那副臭脾气,在季家不受唐姨的待见,我也不喜欢她,以为她就这样,顺其自然好了,反正她就像我的影子一样,一辈子只能当个小人物,也起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勾搭上了陌少川,还有你那个死了的爹!纪承淮也疯了似的喜欢她,甚至……” 季安之咬牙切齿,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包括陌启年,一个个的男人,就好像着了魔一样,为了她付出多少都心甘情愿,我们是孪生姐妹,本来就长得一模一样,注定了一个光鲜亮丽,一个要默默无闻的啊!她这么光彩夺目了,那我怎么办?” 海利鄙夷的瞪她一眼,狠狠地吐出了三个字,“你有病!” 声音一落,季安之便快速的抬腿,踹了海利一脚,“小混蛋!怎么和你妈说话呢?” 海利被踹的躺在地上,却仍旧是一脸愤然不屈的表情,“你就是有病!” “有病的人是你,你才是最有病的!没有病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就杀了九个人呢?” 海利咬咬牙,“我……” “不用狡辩了!”季安之靠近海利,露出森冷的笑容,“你就是个魔鬼,一个小怪物,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海利啊,知道吗?警方的人已经在注意你了,我如果不接你过来,你那个蠢妈,马上就要把你交给警方处置了!” 海利一愣,“我妈妈?” “对啊,就是你那个愚蠢的傻妈妈,她为了和你撇清关系,为了迎接自己的亲生女儿,已经做了决定,要彻底放弃你,把你交给警方,让他们给你注射药物,让你安乐死!” 季安之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一个五岁的孩子,就算智商高点又能怎样?离开了电脑,他照样是个废物! 海利惊诧的双瞳放大,有些难以置信,“不会的,妈妈不会的,不会的……”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想让她不受伤害,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她懂吗?她只会认为你是恶魔,是怪物,是个隐患和威胁,认为有你的存在,会对她女儿造成威胁!”季安之继续说着,声音像蛊惑的符咒,在孩子耳边不断响起。 海利摇头,“不,不可能,妈妈不会抛弃我的……” “她为什么不会抛弃你?她又不是你亲妈!”季安之来到海利身边,蹲下身,将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红肿的脸颊,声音温柔,“傻孩子啊,这个世界上,只有亲妈不会抛弃孩子的,只有我最疼你,也最能接受你……” 顿了下,在看着海利的双眸,“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类人啊!” “同,同类?”海利愣住,他的认知里,自己和周围的人有什么不同? 为什么说同类人,孩子一时没有反应。 季安之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对啊,我是你亲妈,你遗传了我的基因,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孩子,和妈妈在一起,好不好?” 海利看着她,漆黑如墨的小眼睛变得越发迷离。 季安之心里冷笑,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孩子,就算智商高又能怎样?照样可以被游说。 她又说,“乖,妈妈刚刚打你,只是一时生气,气你认贼做母呀!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打你我不心疼吗?” 海利看着她,“你……你没有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呢?这个世界上,我们是骨肉至亲,知道吗?你丢了的这五年,妈妈每天日思夜想,为了你流了多少眼泪……” “你让我和妈妈通个电话,我要听到她亲口承认,不然我不会相信的!”海利坚持说。 季安之眸光一闪,这个死孩子,看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对付得了的! “就让我见妈妈一面,只要她亲口承认了,我肯定不原谅她,好不好?” 季安之盯着怀里的孩子,深吸了口气,“好,我会想办法安排你们见面,或者通话的,你等着!” 她放下了海利,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身后又传来海利童稚的小声音,“解开这些绳子好不好?捆的我很难受!” 季安之脚步一滞,回过头,看到海利一脸的天真,犹豫了下,再环顾四周,偌大的房间里,除了床和沙发椅子外,没有任何人电子设备,感觉就算松开了他,还能做什么事儿? 于是点点头,“好,我松开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呀?” “叫我一声妈妈。” “……” 海利沉默的垂下了头,孩子脸上的不情愿,一目了然。 季安之冷笑,“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 看着即将转身离开的女人,海利咬了咬牙,努力道了一句,“妈妈!” 季安之身形一颤,猛然愣住。 回过身,“你叫我什么?” “妈……妈妈呀!” 她确实是个心思狠戾之人,心狠手辣,做任何狠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好歹海利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骨肉至亲,不可能一点情感没有。 尤其是孩子的那句‘妈妈’道出时,她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或许,这就是血肉亲情! 松开了孩子身上的绳索,季安之快速离开房间,然后对门外看守的人交代说,“绝对不允许给里面孩子留下任何电子设备,包括无绳电话都不可以,知道了吗?” “是!” “还有,定时给他送吃的,别饿坏了!” “是!” “再给他……那点消炎药之类的,叫楼下的小保姆过来,让她随时看着孩子,如果出任何事,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命!” 季安之下楼后,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那样的狠手,还是自己的亲骨肉…… a市的蓝田机场。 一架飞机缓缓的降落,时间为北京时间上午十二点三十五分。 司徒南一身休闲装,金丝边框眼镜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无所不在的锐利,反衬的越发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一般,斯文的五官英气四射,推着行李箱从机场甬道缓步而出。 外面早已有几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等候接机多时,见到司徒南出来,立马恭敬的上前,接过了行李箱。 几个人一行而出,司徒南却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 “我回国了,刚到,我担心她对你不利。” 第350章 放虎归山,终究是个麻烦 陌启年无力的摇摇头,“季安之消失的同时,司徒南也跟着失踪了,估计他们都串通好了!” 司徒南此番回国,目的就应该是保护季安之不受伤害,在允许的时候,带她离开。 他做到了,当然,也因为季瑾之的故意放水。 如果那一枪,她打的正中心脏,那么此时的季安之,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看来,她还是念及姐妹亲情的。 却疏忽了,她这次的一时仁慈,会给以后造成多大的隐患! 陌少川隐隐皱眉,“将陌氏海外力量全部派出去,一定要找到季安之!” “找到了又能怎样?你杀了她?”陌启年迎上他阴冷的视线,“还是说,和三友财团敌对,逼着司徒南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陌少川没有说话,阴鸷的眼眸狠眯了起来。 陌启年还说,“我知道你恨季安之,我也恨她,对海利那么小的孩子都能大打出手,还差点……但考虑下实际!在a市你可以为所欲为,但东京,那边是三友财团的势力范围,我们和司徒南,最好不要发生正面冲突!” 陌少川低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愤懑的痛苦,和无法亲自手刃仇人所压抑的悲痛。 猛然出拳砸像一侧的玻璃窗上,玻璃瞬间崩裂,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走廊上。 鲜红狰狞的液体沿着他的手腕,一滴滴坠落。 陌启年皱眉,“要有点耐心,等她回国的,那个女人,不是那种见好就收,吃亏了不会报复的主,等她伤好了,肯定还会回来,到时候……” 两个人眸光相对,彼此心领神会。 到时候,季安之就别想再走了!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继而,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说,“两位陌先生,手术很顺利,子弹也取出来了,但季院长失血过多,还需要好好休息。” 话落,陌启年和陌少川两颗悬着的心,一瞬间都放下了。 随着护士将季瑾之推送去了icu病房,两人在走廊上徘徊等候,出来的护士说,“陌总,二少,季院长估计还需要几个小时才会苏醒,你们可以趁此时间多休息一下!” 看的出来,海利自从丢失以后,陌少川立刻出院来到她身边,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过,此时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陌启年就自然不用提了,出差澳洲,本来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却无意中从段然口中知晓了海利的事,当即私人飞机以最快的速度飞回a市。 两个人都一心念着季瑾之,生怕因为孩子的事情,让她再受到半分的伤害。 与此同时,护士还说,“对了,纪唯家小朋友在楼下儿童病房,身上的伤也做了处理,暂无大碍。” 两人点了点头,陌启年说,“我下楼先看看孩子。” 陌少川却叫住了他,“你等一下,趁着瑾之还没醒,有些话,我们也该谈谈了。” “你想说什么?”陌启年侧过身,视线黯然的看着他。 陌少川说,“关于海利这个孩子,你早就知道他是季安之生的了?” 提及此事,陌启年也谓然一叹,他说,“五年前并不知道,当时瑾之生了孩子,医生说孩子夭折去世了,抱着一个死婴给我们看,还来不及说什么,瑾之那边情绪崩溃昏了过去,等了一天两天,她都不醒,检查后才知道,因为受的打击太多,她无法接受,将自己活生生的困在了睡梦之中,不肯醒来,也不肯让外界的一切干扰自己……” 这是一种很少见的剧烈精神创伤后的发病表现,就像她所患的ptsd,巨大创伤后的应激障碍,排斥一切异性接触。 宁肯在双手康复后,每天做法医接触死尸,也绝不触碰活人。 这么一病,就病了整整五年。 一直到前段时间记忆慢慢恢复,外加他们偷偷为她服药,缓解悲伤情绪的左右,才摆脱了了这种ptsd,也逐渐和陌少川有了些许的身体接触。 但这些和孩子的事情暂时无关。 陌启年又说,“她昏迷了差不多十几天的时候,司徒南从东京过来,抱来了一个孩子,他说是在福利院领养的,因为也是刚出生没多久,就给季瑾之抚养!” “当时我和承淮都反对,担心多一个孩子,会让她无法摆脱自己孩子夭折的痛苦,但是等她醒了以后,竟然患了选择性遗忘症,忘了很多事情,也忘了孩子的夭折,如此一来,把海利给她抚养,也就顺理成章了。” 全部解释完,陌少川无奈的双眉紧皱,“那么现在呢?你知道了海利是季安之的骨肉,有什么想说的?” “你是怀疑今天的那些人,都是海利做的!”陌启年道出了重点。 陌少川说,“这个孩子有多恐怖,你还不清楚吗?” 陌启年有些动怒,“孩子恐怖?他只是一个孩子,虽然智商高了一些,但也无法改变他只是一个五岁孩子的事实,你也是做父亲的人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不是排斥海利,只是他已经是一个危险的隐患了,就绝对不能再留在瑾之的身边!”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陌少川姑且不去追究,但是五年前的绑架,还有这几年季瑾之所遭受的重重磨难,对他来说,都无疑是一道道无心的枷锁,紧紧地压在心上,无法自拔。 他要杜绝一切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事情,比如现在的海利。 一个小恶魔,又怎么可能继续留下来,养虎为患的事情,既然明白了,谁还会去做? 陌启年看着他,“还看不出来吗?瑾之宁肯不要自己的命,都要保护海利,如果你把他夺走,你认为瑾之会怎么样?” 陌少川眸中的锐利一闪而过,“她会慢慢接受的。” “呵!那只是你的认为!”陌启年看着他,眯起了狭长的凤眸,“你只是担心海利会将她从你身边夺走,是怕他影响你所谓的一家团聚!像排除海利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也防止他和果果分夺母爱!” 陌少川咬了咬牙,“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自私狭隘!只是海利这个孩子,他已经不是孩子了,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那你考虑过吗?说不定海利还真是你的亲生骨肉呢!” 陌启年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句道破了梦魇的魔咒,骤然间窜入了陌少川的脑海里。 他猛然怔了下,随之黑眸狠眯了眯,然后说,“不可能!我从来就没有碰过季安之,她怎么可能生下属于我的孩子?” 顿了下,陌少川挑眉看向陌启年,“反倒是你,最有嫌疑!” “……” 陌少川觉得有点意思,“记得五年前,那次你为了故意气我,不是睡了她吗?而且,季安之原本的身份,你们可是交往过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她……早就有关系了!” “……” 陌启年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 全部陌少川猜对了,季安之原本的身份,是恶毒的坏姐姐,虽然他一心喜欢的是妹妹,但是奈何她们姐妹面容相同,除了性格之外,一切都那么的相似,所以,很多年前,两人就在一起交往了。 少男少女的爱情,除了穿着情侣服逛街看电影,更多的,还是深入的去探究,算是偷吃禁果也好,还是过度的彼此接触也罢,总而言之,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早已发生。 “那么,海利的亲生父亲,无非就是你和司徒南两个人之中的一个!如果是司徒南,五年前,他可能将自己的亲身骨肉送人吗?” 陌少川分析的倒是很透彻,而且他也记得,季瑾之之前说过,姐姐说孩子的亲生父亲,一直以来就在她身边…… 既然不是陌少川,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陌启年! “……” 陌启年彻底无语了。 这种犀利的言语攻击下,他竟然找不到一句合理的反击! 陌少川露出了一脸的恶趣味,“既然孩子是你的,那么陌启年,你的遗传基因挺好啊!” “……” “配合着季安之那个女混蛋,再加上你的,就生出这么个小恶魔来,不错,真不错!” 话音一落的同时,陌少川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阴冷,戾气四溢,“还让我的女人替你养了五年的孩子,陌启年,马上去和海利做亲子鉴定,如果孩子真是你的,立刻马上带着孩子从瑾之面前滚远点!” 陌启年被他问的沉默了多时,再度开口,声音也不免有些沉冷,“不用你提醒我也会带孩子做鉴定,但是,陌少川,如果孩子是我的,我会连同海利和瑾之,同时将他们母子抢过来!” “你……” “还有,你孩子才是恶魔呢!不允许你在我面前再玷污海利!” 陌少川气的身体有些发抖,看着陌启年的背影,幽深的双瞳几乎喷出火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同时,脑中一片眩晕,一时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扶着一侧的墙壁,勉强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深呼吸,尽量压制体内汹涌不断的痛感。 可能是又有些阴天的缘故,脊背上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 沈城及时的赶来,看到陌少川隐忍的额上冒着汗珠,就猜到了个大概,连忙过来搀扶着他坐下,同时说,“陌总,我陪您去陈医生那边看看!” 陌少川摇头,“把药给我……” “陌总您不能再吃那个药了!” “没事的……” 从沈城手里夺过药瓶,胡乱的倒出几粒,硬生生的吞咽下去,陌少川仰头闭上了眼睛,现在这个时候,他还不能倒下,也不能安心去养病…… 第351章 我是孩子的父亲,把孩子交给我 季瑾之摇摇头,“不用了,我觉得还好。”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糟糕,唇角泛白,整个脸色都差到了极点,但即便这样,她还偏偏这样逞强。 几乎忘记了,自己在是一个母亲,想方设法保护孩子的同时,她也是一个女人。 陌启年看着这样的她,又心疼又生气,心疼她的独立好强,生气她可以放弃生命也要守护那个孩子。 季瑾之觉得自己脑袋昏沉沉的,浑身发凉,她靠在那里,看着面前的男人,“启年,你有事吗?” “怎么了?”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打个电话。”她握着手机,不停的在想着,自己该联系谁,谁能在这个时候帮她一把…… 陌少川吗? 她刚刚和他吵过架,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和女儿在一起!而且关于海利的事情,她不想再麻烦他了。 那还能有谁来帮帮她呢? “你想干什么?”陌启年看着她,担忧的情感流淌而出。 “我要托人走一下外交途径,海利的事情,估计我也保不住他了,但孩子太小,绝对不能让他进教导所,或者进公安局,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方式来解决,我想……” 陌启年截断她,说,“你想为海利取得外交豁免权,对吗?” “是。” 面对他灼灼的双瞳,季瑾之不想掩饰自己的心思。 陌启年眉头皱了起来,“我也是过来和你商量这件事的,但在此之前,瑾之,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启年,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海利的事情大,所以以后再说好吗?我先要保护海利。”她强撑着,点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寻找着任何一个可能帮她的人联系。 陌启年伸出手,将手机从她手里夺走,他说,“你先听我说,外交豁免权不是那么容易取得的,而且海利犯罪是属实的,你要知道,美国大使馆一旦签署了,对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季瑾之猛然愣住了。 他们会提出什么,她早已知晓。 她就被迫要放弃海利的抚养和监护权,将孩子交由当局抚养,未来可能十年二十年,她都无法再见海利一面。 陌启年说,“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取得豁免权,但是,你能放弃海利吗?” 她无措的双瞳涣散,想都没想出于本能的开始摇头,“不,我做不到……” 他看着她,紧抿着唇,“既然如此,那你怎么办?” 季瑾之想了想,“我带孩子离开,你可以帮我安排去……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吗?随便一个小国就可以……” “瑾之!”陌启年开口唤她,握着她的肩膀轻微摇晃,“还想要逃走吗?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改掉这个毛病吗?” 遇到事情时,就喜欢躲避。 所以十三年前车祸发生后,在警方询问她的身份时,她冒然顶替了姐姐的身份。 从而开始了这长达十多年的漫长折磨。 还有五年前,绑架案发生过后,她被司徒南解救,无数次的想要找陌少川,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担心听到的结果,令她痛不欲生。 很多时候,人们都喜欢逃避,喜欢躲闪。 以为只要不去面对,事情就会过去。 慢慢的,时间会治愈一切。 却忘记了,徒留下的丑陋伤疤该怎么办? 陌启年站在她身侧,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他说,“不要再逃了,也不躲了,不可以吗?” “但是,海利怎么办?” 陌启年说,“你相信我吗?” 她抬起了头,无措的双瞳,空洞的看着他。 “我如果告诉你,我是海利的亲生父亲,你信吗?” “……” 季瑾之猛然一滞,“你……” 他侧身坐下,开始解释,“我也是刚知道的,段然刚把鉴定结果给我送去,说实话,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更不知道这个孩子,竟然是我的亲骨肉。” “你和我姐……所以海利是你们的孩子?”一个劲爆的消息,像一个凭空出现的炸弹,在她大脑中轰然炸开。 陌启年点点头,沉声再道,“对,海利是我和那个女人的孩子,所以我对海利有责任,也有义务,相信我,我不会害孩子的!” 季瑾之看着他,眸光哀凉,“你,确定会帮我和孩子?” 他皱眉,表情更加苦痛,“相信我,你和海利,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病房中,季瑾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选择暂时相信陌启年,两个人商量如何处之,而病房外面,她不知道,从刘守仁来的那一刻,一道身影,便在走廊的转角处屹立。 陌少川点了支烟,斜身依着墙壁,他想着要不要进去,要不要插手此事。 放任不管,他做不到。 但一旦插手干预,就能确保按照季瑾之的想法而做,真的是对的吗?未来的海利,会变成什么样? 还有,他的女儿怎么办? 果果平日里很乖巧,也非常懂事,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毕竟是个孩子,稍微一哄,就马上和颜悦色起来。 可是一碰到母亲的问题时,果果就彻底变了样。 她会哇哇的大哭,还会满眼是泪的质问陌少川,‘为什么不和我妈妈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年纪大了,有了孩子,不是不能谈恋爱,而是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单纯的为自己考虑。 他多想告诉果果,其实,你的母亲就是季瑾之。 她会疼你爱你,比李维琪要好很多很多倍…… 只不过,她暂时无法分心照顾你。 但这种话,他要怎么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呢? 就算都说了,孩子会理解吗? 只怕也会越浓越糟,到最后,弄得孩子不理解,反而还会认为季瑾之选择了海利,抛弃了自己,那误会不就更深了? 病房里,陌启年慢慢的和季瑾之解释,循循善诱,像个老派的学者,不枉商海沉浮这么多年,经验和头脑,果然不是白给的。 看着面前详细阐述的陌启年,季瑾之忽然想到了基因这个东西,果真太强大了。 以前并没有仔细观察,海利很多地方,和陌启年都太像了…… 还有长相,几乎和小时候的陌启年,如出一辙。 也不难解释,当初为什么抽取海利和陌少川的血液检测时,结果会显示出高大百分之八十以上。 如果是亲生子,应该是百分之九多以上才对,而百分之八十,代表有很强的血缘关系,却不能排除其他可能。 比如,直系亲属。 陌启年和陌少川本就是堂兄弟,有着相近的血缘关系,那么,海利也等于是陌少川的侄子。 如此一来,才会出现当初的那种结果。 看来,都是他们疏忽了。 亦如季安之说的,孩子的亲生父亲,一直都在她和孩子身边。 只是没人往这方面考虑罢了。 陌启年的话,惊扰了季瑾之的思绪,她抬眸看他,“嗯?” “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我在说海利的事情呀!”他温柔的一笑,又重新说了一遍,“我知道,海利是个好孩子,他能做这些事情,原因就是想保护你,但却用错了方式方法,你不建议警方介入,也是担心愈演愈烈,最终会演变成很糟的结果,所以,我想先为孩子请个心理医生,再聘请一位国内的律师。” 季瑾之说,“你想用法律的渠道,为海利获取足够的权益,这个我可以理解,但至于心理医生……” “适当的心理疏导,扭正孩子的心理,也是有必要的,我不希望海利一直被人当做恶魔,怪物。” “恶魔……” 一触及这两个字,季瑾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段时间,不少人不停的重复这个字眼。 海利真的是恶魔吗? 真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吗? 她看着陌启年,“你确定这么做,会对海利有帮助?” “至少不会更坏!”他说。 季瑾之垂眸下去,“我只想用爱暖化孩子的心,自从承淮走了以后,我也对孩子疏忽,还执意回了国,每天那么忙,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明知道海利智商太高,不适合去那种普通孩子的幼儿园,但还是强行把他送去……” 陌启年握着她的手,“你并没有做错,是孩子理解错了。” 她摇摇头,“不,启年,就算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但你也无法取代承淮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律师可以,但心理医生……让我再想想!” “瑾之……” 她说,“别再劝我了,我不希望海利被当做病人一样的看待,或许我的想法是错的,就像他们说的,我不会教育孩子,都是我的错,但是,过去的生活里,你没有出现,也没有参与我们的生活,你就无法了解他真正的内心!” 陌启年薄唇紧抿,“瑾之,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纪承淮,认为你们在一起的那五年,才是最快乐的,你都不肯接受,还让孩子怎么接受?” “对啊,所以你也请个心理医生给我看看病?”她直接说着。 他说,“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希望孩子更好,不然往后再发生什么,该怎么办?” 季瑾之沉默了。 是啊,她一心想保护海利不受伤害,但却忽略了,孩子的智商范畴,早已超过了她能否正常教导的范围。 关于海利的未来,有很多版本。 但不管怎样,她都希望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那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决孩子当前的心里扭曲。 “好!只不过,心理医生是谁,我必须要亲自挑选。”她不希望找一个本身对海利心存误会的人,拿孩子当怪物的人,来做什么心理疏导。 陌启年一笑,“你的担忧我都知道,放心!” 两人谈话时,病房虚掩着的门外,海利一脸阴霾的站在这里,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房间里的陌启年,小手一点点紧攥成拳…… 第353章 亲爸爸,假爸爸! 季瑾之看着孩子纯真的脸庞,微微的叹息,她不想骗孩子,也很清楚,海利的智商,根本容不下什么谎话。 她点了点头,“对,陌少川和陌启年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你的亲爸爸,各种原因之下,他和我姐姐当年生下了你,又在各种原因之下,你来到了我的身边,所以海利啊,如果现在妈妈让你选择一下,你会……选谁呢?” 海利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嫩的脸颊上,略微的眉头蹙了起来,“有点难选,妈妈,就没有别的前提条件吗?” “别的前提?”季瑾之不解的反问。 “比如你想先告诉我,你喜欢谁?” 海利很聪明,聪明到了他可以察言观色,注意到季瑾之询问他的同时,眼眸里涌动的波澜,还有心中的复杂。 他知道,这两个男人,无论自己选择了谁,都可能会对季瑾之来说,是个最大的难题。 季瑾之语塞住,“我?” 她很想说出陌少川的名字,但是孩子怎么办? 季瑾之没有权利妨碍海利和陌启年父子团聚,也同样,她也不想放弃海利。 纠结之中,海利看着她,替她做出了回答,“妈妈,你喜欢的男人是陌少川,对?” 顿了下,他还说,“而我的亲生爸爸,应该就是另一个陌启年了?” 果然,这个孩子太聪明。 智商高的同时,情商也不算低。 这样的小天才,如果从小教育不得当,无法想象,长大后的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季瑾之心里凌乱的同时,她抚着孩子的脸颊,点了点头,“对,都被你说对了。” 海利眨巴着大眼睛,“一个亲爸爸,一个是假爸爸,这个选择有点难度。” 季瑾之抚头,“什么叫假爸爸,他是你大伯,都是亲戚……” “亲戚也分远近的呀!妈妈,他们到底谁对我好,我还不知道呢!”海利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还皱着小眉头,好像在深思熟虑。 她无奈的叹息,“好!确实是有点难度。” 转而,他又说,“那不能我们一起生活吗?” “嗯?” “就是两个爸爸,一个妈妈,那种?” 季瑾之再度手捂着额头,“海利啊,做人呢,不能太贪心,我们国家提倡的是一夫一妻制。”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孩子说了,三个人一起生活?她面对他们两个…… 这种情况,她一辈子都不想去设想! 别说她了,陌启年和陌少川也绝对不会同意,那两个人有多强势,她很清楚,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而且也太…… 荒唐了! 也就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说出来! 海利无奈的点点头,“那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好,你考虑好了,再告诉妈妈。” 不去再深入的探讨这个问题,季瑾之空出一整天的时间,带着海利去了科技馆,这个孩子很喜欢各种高科技的产品,看着展示的小机器人,根本走不动路。 还不停的询问工作人员各种问题,一个五岁的孩子,问出很多关于物力天文的东西,弄得工作人员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解答。 后来无从下手的工作人员不得不抬头看向季瑾之,她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去拉海利,但孩子还一脸的求知欲,反问工作人员,“大姐姐,你不知道吗?” “额……” 这让人家怎么说? 海利叹息一声,似有些鄙夷的意思,然后开始了自问自答模式,将刚刚问出的问题,一一自己作答。 工作人员大怒,“你这不是知道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但停滞两秒,又突然反应过来,“小朋友,你多大呀?怎么懂这么多?” 海利微微的勾唇,“我懂的可不止这一点点呢!” 季瑾之再度干笑,一把将海利抱了起来,同时说,“我孩子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抱歉了……”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开溜,走了好远,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有的时候,过度天才的孩子,也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她还想叮嘱海利不要‘炫耀自己的学识’话都没等说,海利又从她怀里下去,跑去了远处。 没办法,科技馆的高科技产品过多,海利一来到这里,就好似到了天堂,看到每一样东西都异常好奇,还想要一探究竟。 人家别的孩子,都是看看热闹,和机器人玩一会儿,聊会天,然后在父母的陪伴下坐去咖啡厅吃点东西,再离开,可是海利呢?非要将每个机器人都分析得彻底,然后再看看都用了什么芯片组装,大有一副回去也像自己组装个的架势。 工作人员都怕了他,不少人用手指着海利,开始小声的议论。 孩子年龄小,不懂得用正当的方式遮掩,过度聪明,就会在别人眼里形同异类,当做怪物的存在。 还有的家长直接告诉自己的孩子,“别理那个小男孩,他就是个小傻子,精神可能有问题!” “小小年纪的,就精神不正常,太可怕了……” 季瑾之本想阻拦海利问东问西的,但是,一听那些人的议论,顿时心里的火气就涌了出来。 她走过去,一把将海利抱了起来,然后拦在刚刚大声告诫孩子的两个女人面前,面无表情的沉声道,“两位家长,请问你们平日里只是用这种方式教育自己孩子的吗?如果是的话,真替你们孩子的未来感到可悲!” 两个女人愣了下,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感觉到了季瑾之的敌意,隐隐的心里透着不爽,“嗯?你在说什么?” 季瑾之抱着海利,说,“我的孩子是聪明,智商超过一般正常人,他喜欢不耻下问,不懂得东西,就喜欢开口询问,这是人难等可贵的品质,也是学校老师们所提倡的,不知道在你们两位家长的口中,怎么就成了‘小傻子’还‘精神有问题’了?” 两个家长被问住了,一时间脸面上挂不住,生气的怒不可遏,“谁知道你孩子是聪明呢?还是精神有问题呀?缠着工作人员问东问西的,还让我们的孩子怎么参观啊!” 旁边的女人也附和说,“对啊,这里是科技馆,参观用的,不是让你随便询问用的!” “这里又不是课堂,也不是老师讲课的地方,随便就这么问,耽误了我们孩子的时间呢!” 季瑾之冷笑,“这里是科技馆没错,在参观的同时,上面不是也写了吗?有不懂的问题,可以随意请教询问,难道不是这样吗?” 说话间,她凌然的视线看向了一侧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脸色有些尴尬,忙过来打圆场,安抚双方家长的同时,也夸了海利两句,说孩子聪明好学之类的。 本来事件应该就此了之,但对方家长偏在临走的时候,又附加一句,“精神有问题还不让人说,真是的!没教养都是遗传的!” 海利似乎还没太听懂,但季瑾之听的一清二楚,她即将转身的脚步猛然一顿,看向了那位家长。 侧过身,冷然怒道,“这位家长,请你说话注意自己的口德好不好?你也是母亲,也在用自己的言行教育孩子,不要随便妄加定论别人的孩子,这不是有教养的表现!” “你……” 对方家长根本说不过季瑾之,气的横眉冷目,任凭工作人员怎么阻拦,都想要过来和她再吵几句。 但就在此时,一道甜甜的女声传来,惊扰了几个人的思绪。 “阿姨!” 原来是果果,从远处跑来,挤入人群,来到了季瑾之身边。 她低头一看女儿,忙俯下身,将海利放在了地上,同时摸了摸果果的小脑袋,“果果怎么来了?” 果果用手指了指人群后的陌少川,“爸爸带我来的,我们先去了季公馆,管家阿姨说你们出去了,我猜就是这里!” “果果真聪明!” 海利看着妹妹,耸肩叹息,“还真让你给找到了,看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走,那边有个机器人可好玩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说着话,海利拉着果果穿过人群跑向了远处。 陌少川也走了过来,凑到她近前,柔声询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 对方家长一看陌少川,西装革履,气宇非凡,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顿时不敢再造次,趁着这个机会,拉着孩子都走了。 随着这场争执的落幕,其他人也都怏怏的四散开来,只留下季瑾之和陌少川,两人彼此对视着,他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又在吵架?” “又?”她听着这个字眼有些刺耳。 他却笑了笑,“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别误会。” “不过你今天没事吗?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两个人十指相握,往两个孩子方向走去,边走他边说,“我怕再不过来找你,老婆就被人拐走了!” “这话怎么说的呢?” 他笑了笑,也没解释。 陪着两个孩子在科技馆玩了大半天,海利兴致勃勃的参观各种科技产品,反之果果却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趣,她只是不停的拉着海利的手,“我们去游乐场!游乐场……” 被果果缠的不行,最后海利也只好点头表示同意。 就这样,一家四口又开车去了游乐场,玩了几个小时,虽说海利嘴上说不喜欢游乐场,但一玩起来时,还是很开心,和果果坐在摩天轮上,朝着地上小的如蚂蚁般的季瑾之和陌少川挥手。 看着孩子们高兴的样子,她也笑了。 陌少川伸手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说,“结婚的日期,也该定一下了?” 第356章 一个在哭,一个在笑 果果伤的并不重,所以只隔了一夜,便可以出院了。 孩子依旧没有接受季瑾之,但看得出来,经过海利的解释,果果对季瑾之的态度好了很多,在她面前,也变得很乖巧,季瑾之说做什么,她就点头做什么,也不顶嘴,也不任性。 像果果这样从小金枝玉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变成这样,实属不易,海利更是对这个妹妹分外头疼。 出院后,果果依旧不肯回星月湾,为其名曰要让哥哥陪着,这样康复的快,其实早就没事儿了,只是找理由缠着海利,让他陪着玩罢了。 季瑾之看着两个孩子在房间里玩的很开心,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季家的环境,在姐姐和弟弟眼里,她永远是个异类,没人愿意接触她,她觉得无聊了,就经常黏着陌少川和纪承淮。 当时的她,和现在的果果真的差不多。 孩子嘛,一个难免孤独,喜欢找同龄的孩子为伴儿。 不去管两个孩子,她一边打电话交代安茜工作,一边往楼下走,最近华康的业绩还算不错,如此经营下去,简单维持是可以的,最起码不会倒闭了。 她边说边往楼下走,刚走出来,却看到一辆崭新的红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季宅的庭院里,炫目的车身,漂亮的颜色,让人眼前一亮。 季瑾之拿着手机愣了下,和安茜挂了电话后,就看到陌少川从车上慢慢的走了下来。 他来到近前,对季瑾之展开双臂,“喜欢吗?这款车型和颜色都很适合女孩子,对?” 季瑾之皱了皱眉,“适合是适合,不过,你要送给我?” 他点点头,走过来,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当然了,不过不是送给你,是买给你的,从此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季瑾之干笑了两声,走出去,仔细打量那款车,不禁叹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院长,你让我天天开着在和睦拉风的跑车去上班,太显眼了!算了,还是放车库里!” “……” 陌少川走过来,环住她的腰身,“傻瓜,你是我的女人,马上就是名副其实的陌太太了,你的身份,开这辆车怎么了?谁又能说什么?” 她想了想,“你的解释倒是挺对的,不过……这个颜色……” “颜色怎么了?不喜欢?”陌少川挠了挠头,这款车型是限量款,陌少川提前一个月就定了,不然都抢不到的。 季瑾之说,“如果是黑色的就好了。” 他脸色微沉,上一眼下一眼的将她打量了一番,才说,“你从什么时候起,那么喜欢黑色了?” 她浅然一笑,黑色,是个很好的颜色。 因为,鲜血迸溅上都不会显眼。 但这样的话,她是不会说的,只是一笑,说,“因为黑色低调啊!” “好!不过你还这么年轻,又很漂亮,应该穿的鲜艳一点的,等哪天你有空了,我们一起逛街!” 难得陌少川突然提议,季瑾之回眸看他,“陌总最近怎么感觉好闲呢?” 他笑了笑,“身为老板,本来就很清闲的好不好?” “哦?” “老板是什么?就好比一个城主,每天要做的就是开疆扩土,而手下的那些人,才是赚钱的砝码和利器。” 听着这种解释,季瑾之皱了下眉,“怎么感觉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和启年越来越像了呢?” 好像一瞬间,陌少川和陌启年两兄弟互换了一样,以前是陌少川疯了似的工作,每天恨不得能变成三十个小时度过,而陌启年倒是优哉游哉,经常可以看到他,转瞬间,现在换成了陌启年忙的都找不到人了。 提到了陌启年,陌少川说,“你不知道?苏爱生病了,这两天启年在照顾她呢!” 季瑾之一愣,“生病了?” “嗯,差点除了车祸,碰巧启年救了她,然后发现她在发高烧,就送去了医院,估计已经好了!”陌少川说。 她了然,不过转而,“看来,苏小姐和启年之间还真是有缘分啊!” “或许!不过这场车祸,也有点问题。” “嗯?” 陌少川环着她的腰往玄关里走去,边走边说,“豪门大家族里,稍微有点内斗不也正常吗?” “说到了这里,二叔那边怎么样了?”季瑾之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两个孩子,自己也疏忽了陌建业那边。 陌少川说,“沈城一直派人盯着,倒是没什么变化,看情况!” 季瑾之眉头紧皱,有的时候,越是波澜无波的海平面,越是暴风骤雨袭来的前兆。 果果和海利从楼上跑下来,果果看着外面漂亮的跑车,羡慕不已,“爸爸,我也想要!” 陌少川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等我的宝贝再长大一点的时候,爸爸给你和海利一人买一台更好的,好不好?” 海利扫了他一眼,冷笑,“估计到时候我自己就可以买了!” 陌少川尴尬的看他,“你这个小子不会说话!” 季瑾之一笑,拉着海利,“你们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果果说,“不饿,我想去和哥哥做陶艺。” “陶艺?” 季瑾之发愣,怎么心血来潮要做这种东西呢? 陌少川倒是很惯着孩子,直接说,“好!我让沈城联系下,有个陶艺会所,我们去那边!” 季瑾之看他,“救你太宠孩子了!”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孩子……” 就这样,沈城联系好了郊区的陶艺会所,陌少川驾车,一家人赶了过去。 两个孩子在老师的教导下,开始做简单的小杯子,小水壶之类的东西。 陌少川和季瑾之两人坐一边陪同,有些闲的无聊,会所的老板就亲自过来,说,“陌总,陌太太,两位如果感兴趣,要不要试着夫妻共同创作一件工艺品呢?” “共同?”陌少川有了兴致,拉着季瑾之过去。 去了隔壁,会所老板亲自指挥,两人学了一会儿,便得心应手,简单的用泥塑了个花瓶,陌少川还亲自在上面雕花,后来在由专业人员送去烘烤。 做出来的东西,需要二十四小时后才能出成品,老板承诺转天亲自送去,然后四个人便离开了会所。 回去的路上,果果说,“我做了个小饭碗,以后我就用它吃饭了!” 海利冷笑,“你那个饭碗还不如给馒头当狗食盆呢!” 果果瞪他,“讨厌!” 季瑾之笑着问海利,“你都做了什么呀?” “几个杯子,到时候给你们一人一个。” 两个孩子玩了一整天,回去的路上,都纷纷睡着了,季瑾之也有些疲惫,但脑中回想着会馆老板说的话时,心里又一阵温暖。 那个老板看着他们做出来的花瓶,说,“两位真的好有默契啊!想必已经结婚很多年了!一般很多新婚夫妇来我们这里,做做陶艺陶冶情操,但是都没有像两位这样,初次做,就能做这么好的!” 默契,是啊,她和陌少川之间的默契,达到了出乎寻常的地步。 可能这就是从小到大,日积月累下的感情达到的一定程度的积累! 她靠在座椅上,也有些倦了,困得睁不开眼睛。 看着前方开车的男人,俊朗的侧颜,让人赏心悦目,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仰着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坐在办公室里的季瑾之,收到了陶艺会所老板亲子派人送来的礼盒,打开一看,就是他们昨天下午做的东西。 有果果做的小碗,还有海利做的一套杯子,以及他们两人做的那个花瓶。 一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仔细看看,还真的很漂亮。 估计是会馆的工匠师傅们又仔细的打磨和修改了,不然一定会很粗糙的。 她将几样东西纷纷的放在一侧的展示架上,感觉这种东西,不应该用,应该留着观赏。 尤其是海利做的杯子,很漂亮,上面还有各种小表情,喜怒哀乐,这个孩子的思维也很活跃。 当天下午,海利刚从幼儿园放学,就打了电话给她,说,“妈妈,我的那个杯子到了吗?” “到了呀!” “那你用没用?那个杯子上面有表情,微笑的那个是你的,哭得那个是陌叔叔的……” 季瑾之皱眉,这个孩子,怎么把哭得表情给了陌少川呢? 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但这么好看的杯子,还是别用了!” “不行的,用!昨天的老师傅说,这款茶杯专门泡茶定制的,说什么是专用的泥土,还说泡茶会很香的,妈妈,你先替我试试呗!” 季瑾之说,“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看着远处的杯子,微微的叹息,还真是个孩子,好,为了配合孩子,她准备起身先去泡一壶茶…… 她正要起身,熟料办公室里来了客人。 “季瑾之!”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还在茶水间的季瑾之,寻声望去。 便看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穿着一身黑色短裙的李维琪,其实凛然的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一旁的秘书想要阻拦,却又有点不敢的样子。 李维琪冷着脸,酷劲十足的对身侧的女秘书低吼,“滚开!” 季瑾之看着她,就知道来者不善,自己深吸了口气,端着刚刚沏好的茶,从茶水间走出的同时,对秘书说,“你先出去!暂时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秘书点点头,离开了。 然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季瑾之和李维琪两个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 季瑾之放下了手里的茶壶,看了眼海利做的那几个杯子,拿了个哭得,拿了个笑着的,缓缓的倒茶入内,同时在不动声色的开口道,“你有事儿?” “季瑾之,我们来谈谈女儿的事!” 第357章 突然死亡 华康医院的十楼院长办公室,季瑾之端着刚刚沏好的热茶,放在桌上,侧身看着身后进来的李维琪。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 一个浓妆艳抹,性感妩媚。 一个眉目清秀,高贵大方。 这一幕和多年前的有些相同了,当初的季瑾之,顶着恶毒坏姐姐的身份,嫁给了陌少川,一个人维持着那段异常难耐的婚姻,而李维琪,就是其中被他拿来当做对付她的一个砝码。 季瑾之已经不记得曾经的她,多少次撞见过陌少川和李维琪的‘女干情’当时的她明明心痛的要死,却还要强忍着不动声色,配合的做好‘陌太太’的身份,被他各种方式折磨侮辱…… 而现在,再度回忆,只觉得不屑的勾唇一笑,仿佛都是过眼云烟,谈笑而过。 季瑾之看着李维琪,微微的皱了皱秀眉,淡道,“李小姐说和我谈女儿?请问你想谈女儿的什么?” 李维琪说,“很简单,我要带果果离开!” 她只觉得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你要带果果走?请问凭什么?” “凭我是果果的母亲啊!在女儿心中,她只认我这一个妈妈!”李维琪大言不惭,说话时,看着季瑾之身旁放着的茶杯,袅袅热气而出,她注意的,却是被子上面的字迹。 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出自果果之手。 海利写汉字还算一般,不好看,但也谈不上多难看,海利比较擅长的还是书写英文,可能是出生于美国,并在那边生了五年的缘故。 李维琪看着那杯子皱起了眉,她说,“那几个杯子,是果果做的?” 季瑾之低头看了看,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李维琪,不管果果怎么认定你,那都没用的,你不是果果的亲生母亲,就没有孩子的抚养和监护权,而且现在你和少川的关系也弄到了这么僵,女儿的监护权也转到了他手里,你认为,这种情况下,你能带孩子走吗?” 都无需生气,也无需动怒,季瑾之就知道,李维琪不过是黔驴技穷,努力的刷刷存在感罢了。 时至今天,陌少川的态度,还有李维琪自己的所作所为,注定了她这辈子都和陌家再无缘分。 李维琪看着她,有些生气,红唇隐隐的动了动,然后走过去,端起茶杯,反复的看了看,她说,“我女儿做的东西,凭什么在你这里?” 季瑾之懒得和她理论,自然就没管。 李维琪还说,“没错,我是没有孩子的监护权,但是你要知道,果果可是我一手养大的,你认为我养大的孩子,可能认别的女人当妈吗?季瑾之,就算你和陌少川结了婚,在果果眼里,你永远也只是个后妈!” 季瑾之冷笑的点点头,“后妈又怎样?孩子长大了,自然会知道谁对她是真的好,谁又是虚情假意!” 李维琪杏眸一瞪,“你说谁是虚情假意!” 她无谓的耸耸肩,“李维琪,如果你只是想找我炫耀这些没用的事情话,那我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 李维琪讪笑,看着杯子里的茶,仰头喝了两口,手指轻轻的玩转着茶杯,“果果对于我来说,就像这个茶杯,可有可无,我要她,也只是想利用她接近陌少川,想要成为陌太太,但是就算我做不了名正言顺的,也可以做他外面的女人啊!” 季瑾之眉心蹙了起来,这个女人,说话越来越不好听。 “只要果果一天没有认你,那我就在陌少川身边有一天存在的价值,还有你,季瑾之,如果你想安安稳稳的和他生活,那就要好好的求求我,不然我稍微说点什么,你认为女儿会怎么做呢?” 季瑾之看她,“你在威胁我?” “威胁谈不上,只能算是劝告!如果你能识趣点的话,说不定,我们以后也会相处的很融洽!” 说完了这些,李维琪又看着手里的茶杯,故意的手指一松,杯子顷刻间掉落在地,碎成了几块。 季瑾之看着碎裂的杯子,想着这是海利和果果亲手做的,心里怨气徒升,刚抬眸想说两句,却看到李维琪突然脸色大变,整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住的用手捂着脖颈,异常痛苦。 随着‘噗通’一声,李维琪倒在了地上,痛苦的不住发颤,还不停的伸手够向她,示意求助。 季瑾之本就是个医生,救人更是应该的。 她快速的冲过去,为李维琪做急救工作,并大喊着唤进秘书,吩咐急诊室马上抢救,但等秘书跑出去的时候,季瑾之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李维琪在短短的一分钟之内,心脏停止了跳动,人已经死了。 急诊室的医生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地上碎裂的杯子,和李维琪的尸体,还有一边发愣的季瑾之。 现场的情况有些混乱,当时只有他们两人在场,办公室里又没有监控录像,李维琪的突然暴毙,季瑾之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被赶来的警方人员带走。 审讯室里,刘守仁看着季瑾之,不耐的叹息,“季院长,我们怎么又见面了呢?还总是以这种方式。” 季瑾之整个人的大脑都是懵懵的,从李维琪的死亡到警察的拘捕,时间太快了,她来不及做任何思量,人就已经坐到了审讯室里。 刘守仁看了眼案件分析,然后说,“季院长,李维琪小姐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左右来到你办公室的,有寻衅滋事的嫌疑,对不对?” 季瑾之皱了下眉,“寻衅滋事?” “对,根据你的秘书安茜口述,当时李维琪小姐进来的时候,怒气冲冲,情绪很不好。” 她点点头,“差不多。” “然后你们谈话十分钟左右,李维琪小姐的死亡时间是十二点五十分,这十分钟之内,她突然暴毙而亡,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刘守仁问。 季瑾之说,“事情发生的很快,人突然就倒地上了,你们可以尸检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暴毙。” 刘守仁说,“季院长,我们没有让你分析案情,我是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交代的?” “比如呢?”季瑾之反问。 刘守仁一乐,就说,“不愧是季院长,果然够聪明,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没利,不过整个案情很简单,我们现在怀疑是你在李维琪的茶水里下毒,投毒害人性命!” 季瑾之冷笑,“太荒唐了,这根本不成立!” “为什么这么说?” 她解释,“首先我本来就是一名医生,用行内的话说,想要杀人非常容易,我知道哪种药物配合什么可以让人猝死,还不会查出来,如果我真的想杀人话,完全可以动动手脚,让她死在别的地方,这样我就不会有嫌疑了!” 刘守仁愣了下,没错,没有一个杀人者会故意将嫌疑转到自己身上,人性的弱点,就是在于做了错事后,不是第一时间想要改正,而是想要找什么理由或者借口掩饰。 季瑾之还说,“而且当时所有人都看到李维琪进来和我吵架,如果这个时候,我害死了她,那我就是第一嫌疑人,我就算真的起了杀心,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动手,不是吗?” 同时,她也说,“刘队长明察秋毫,你的办案水平,通过上次的案件,我就有所了解,你不会被这些假象所误导的,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尽快查清此案,还我一个清白。” 她三言两语,说的刘守仁顿时哑口无言,无奈,只好点点头,“好,我会根据你说的这两点好好查查,但按照规定,季院长四十八个小时之内,不能离开这里。” 季瑾之点点头,“好,我知道,也会尽量配合。” 待刘守仁离开后,季瑾之双手扶着额头,说真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辩论出两点,为自己开脱。 是开脱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李维琪到底是怎么死的,还说什么动杀心?如果她真的想杀了李维琪,还等到现在吗? 当天,幼儿园下午没课,海利早早的回了家,果果非要黏着他,也一起来了季家。 两个孩子玩了一下午,也都没有等到季瑾之回来。 后来,反倒是将陌少川等来了。 他对海利说季瑾之临时出差了,得两三天才能回来,然后接两个孩子回了星月湾。 陌少川给海利单独安排了一间卧房,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还有他最喜欢的电脑,但海利对这些都不怎么在意,只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的跑出去,来到书房外偷听。 海利听了很久,书房里也没什么声音,除了偶尔传出的打字声外,一无所获。 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多疑了,还是回去睡觉好了,忽然,陌少川接了一通电话。 是沈城打来的,交代了有关季瑾之的一些事情。 陌少川反问,“李维琪到底是怎么死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吗?好,一旦有结果,马上告诉我!” 房门外,海利一瞬间恍然,李维琪死了?怎么会这样的? 那果果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下意识的用小手捂住了嘴巴,然后轻手轻脚的往自己房间走。 孩子离开后,陌少川又和陌启年通了电话,两人分析了下当前季瑾之所突遭的案子,说到了最后,陌启年问了句,“你说,这件案子会不会和海利有关?” 陌少川一愣,“你在怀疑海利?” “但愿只是我多想了!”陌启年没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但此话一提,陌少川的心里也像撞进了什么,有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第358章 她才是杀人凶手! 夜深沉,冷月如钩。 窗外是死一般的宁静,窗内,更是无声的寂静。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了一般,萧书捷面对着陌少川,沉默不语。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她曾视他如珍宝,所以在离婚后,思念孩子成疾。 当陌建勋苦寻找到她后,两个人很快重归于好。 但陌家是个大家庭,几百年的传承下来,规矩颇多,而且老一辈的人,思想观念,根本不允许更改。 最终的结果,是两个人决定在外面生活。 那时候的她,名字还说林婉柔。 一个以艺术为生,甚至希望用毕生的生命,都倾注在艺术方面,一个热爱文艺的女子,年轻,美丽的脸蛋上,永远带着浅淡的笑容。 她和陌建勋的爱情,在那个年代,是最浪漫的。 但后来一次旅行中,不慎落山,所幸没有性命之危,却涉及到面部毁容,整容手术之前,都需要根据患者之前的容貌修复,或者有哪些方面需要改进的,当时的她,突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更换容貌,然后以一个新的身份,进入陌家,再一次嫁给陌建勋,再一次做陌少川的母亲。 就算是换了身份,但她还是她,还是陌建勋最爱的女人,是陌少川的亲生母亲,是陌家的夫人。 一个秘密,她保守了三十多年。 痛苦吗? 在陌建勋在世的时候,她是幸福的,有宠爱自己的丈夫,有听话的儿子,还有长辈的疼爱,她是陌家最受欢迎的夫人,是最幸福的女人。 但是后来,陌建勋病故了,她痛心疾首。 陌少川为此迁怒于青梅竹马的女孩子,萧书捷难道说不恨吗?难道说不希望爱人再多活几天吗? 可是,又能改变什么事实呢? 记得当年陌少川盛怒之下报警的时候,萧书捷就拦阻过他,她说的很简单,只说那个孩子肯定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父亲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 很多人都说,希望自己临终的时候,能走的平静安详,不希望经历任何痛苦。 任何人都知道,临终前的那口气,很难咽的。 死亡,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面对。 尤其是癌症晚期,知道自己生命所剩无几了,那种绝望,那种病痛的折磨,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但或许是当年季瑾之制药的缘故,陌建勋服药后,走的很平静,没有丝毫的痛苦,甚至嘴角还带着丝丝的微笑。 这对萧书捷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她还能责怪什么? 也很清楚,当年的儿子和季瑾之有多相爱,又怎么忍心因此拆散他们呢? 可是,阴差阳错,儿子的爱情还是饱受折磨。 时至今天,他和季瑾之的爱情,也没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很让人叹息,却也没有是无奈之举。 此时此刻,因为老爷子的离世,萧书捷藏匿了三十多年的身份,彻底曝光。 这天晚上,陌少川也来到了她的面前,没有谈及身份的问题,只是问爷爷去世的当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萧书捷的心里异常复杂,不知道该用何种言辞,反复思量之后,她只看着他,说,“那天晚上,其实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只不过,你要做好各种准备。” 陌少川站在那里,脸色平静,“你先说,我听着。” 萧书捷点了点头,“那天晚上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如果非说有的话,那就是晚上的时候,来了个人。” “谁?” “你的二叔,陌建业。” 顿时,陌少川心里波澜四起,他就知道,陌建业那个人,狼子野心肯定和爷爷的离世脱不开干系! 萧书捷说,“我也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后来,你二叔走了,然后我去书房看老爷子,就看到书房空空的,并没有人。” 顿了下,她似是在回忆,脸色变得有些痛苦,“我去了老爷子的卧房,房间里没有开灯,透着月光,隐隐的可以看到老爷子躺在床上睡着了。” 萧书捷以为老爷子像平时一样上床入睡了,也不敢多做打扰,便轻手轻脚的关了门,离开。 然后,就是临近十二点的时候,老爷子一般这个时候会起床,喝一杯水再躺下继续入睡,家里的老人都知道,所以老保姆便准备好了水,端进房间。 但是打开灯后,发现老爷子已经咽气了。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萧书捷如实的告诉陌少川。 “我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和陌建业脱不了干系!”陌少川脸色阴的恐怖,凛然的身形大步往外走去。 萧书捷看着他的背影,着急道,“少川,你就这么去找陌建业,你有证据吗?” 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诬告,是诽谤,不说法律的问题,光是家族内斗,加上现如今的陌氏,正陷入舆论的低谷期,董事们已经被陌建业说动,开始摇摆不定,突然之间,再加上陌家的家务事,那么,必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看他脚步停下,萧书捷又说,“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从小和老爷子感情好,也想替爷爷报仇,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陌少川说,“陌建业已经通知了董事会,准备下周进行重新选举,他要以陌氏继承人的身份,和我竞争陌氏的总裁之位。” 萧书捷一怔,“这么快,他就有所行动了!” “如此看来,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控的,估计爷爷的死,也是他一手所谓,那个人……” 陌少川无法想象,陌建业虽然狼子野心,但是好歹面对的也是亲生父亲,他怎么就能下次狠手? 萧书捷说,“估计后面还有人配合他,我了解陌建业,他虽然心术不正,但不是这样的人!” “背后的人?”陌少川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迟迟没有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去找陌建业,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为了陌家着想,还有,如果你现在轻举妄动,那么,最终受益的人只能是陌建业,这种结果,并不是你爷爷在天有灵所期望看到的!” 陌少川点了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从景逸山离开,刚上车,便接到了星月湾管家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起来,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吵闹声,管家捂着无绳电话,跑出玄关才说,“陌先生,您快回来一趟!小小姐在发脾气呢!” 陌少川愣了下,“发脾气?” “嗯,是啊!”管家的声音很疲惫,毕竟已经很晚了,而且听传出的声音,好像果果吵的还挺凶的。 “因为什么?”陌少川不紧不慢的打着方向盘。 管家有些犹豫,许久才小声说,“小小姐看了新闻,听到李小姐的事儿了,然后就大吵大闹了起来……” 闻听此言,陌少川这边沉默了。 然后说了句,“先安抚住她,记得别伤到了孩子,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便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速极快的驶入公路。 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到星月湾,路上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等他回来了,果果也累了,而原本奢华的客厅,此刻也变得满地狼藉,惨不忍睹。 所有能砸的东西,不管多贵,全被果果砸了个稀巴烂,除了墙壁上的字画没动,客厅里几乎没有一件完好的物品了。 陌少川叹息一声,再看看孩子,管家往角落里扫了一眼,他看过去,只见果果蜷缩着身体,坐在一个角落里,抱着一只小玩偶一个人掉眼泪。 陌少川走过去,他记得,那只玩偶小熊,是她还小的时候,李维琪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当时是女儿两岁生日,他早早的下班回来准备给孩子办生日宴,但是李维琪却和几个朋友出去聚会,后半夜才回来,醉醺醺的看了一眼女儿,将一个小玩偶放在她床边,然后就回了房间。 往日一幕幕,回忆在眼前。 陌少川不禁皱起了眉,他是不喜欢李维琪,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哪怕在一起的五年,他都只是碍于女儿的存在。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未恨过那个女人。 虽然李维琪曾经不止一次的做过让他羞辱的事情,但陌少川觉得,好歹她将果果带到了他的身边,就冲着这个,他也不想难为那个女人的。 而且李维琪怎么说呢? 不能说是没头脑,只能说没看开! 就算做不了陌太太,但冲着女儿还算认她的份上,陌少川也会让她一生衣食无忧,不是很好了吗? 为什么非要那么贪婪呢? 机关算尽,到最后却害了自己…… 陌少川走过去,蹲下身,刚想抱起女儿,熟料果果突然抬起头,一脸怨怒的看着他,怒吼,“我妈妈是不是死了?” 陌少川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几岁的孩子说这个问题。 “我妈妈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告诉我,我妈妈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果果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眼底的愤恨,让陌少川分外惊恐。 他看着女儿,无奈的叹息,“果果啊,你妈妈去了一个叫天堂的地方,在那里,没有疾病也没有痛苦,她可以很开心的生活。” 这种欺骗孩子的谎话,似乎司空见惯。 但此时此刻,果果却根本不上当,“我妈妈死了,是被季瑾之杀了,多?” “不对,瑾之不会伤害别人的,更不可能杀你妈妈,果果,你还小,这件事等你长大了……” “够了!” 孩子打断了他的话语,“你总说等我长大了就会知道了,但等我长大了,我妈妈也回不来了!她杀了我妈,她要给我妈妈偿命!” 陌少川抱着女儿,“不要乱说,爸爸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季阿姨才是你的亲妈妈,她不会杀人的……” 话都没说完,就被果果张开的小嘴咬住了手臂。 孩子的气力能有多大,咬着不肯放口,咬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你不是好爸爸,为了别的女人,害死了我妈妈,你还我妈妈,还我妈妈……” 第358章 她才是杀人凶手! 夜深沉,冷月如钩。 窗外是死一般的宁静,窗内,更是无声的寂静。 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了一般,萧书捷面对着陌少川,沉默不语。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她曾视他如珍宝,所以在离婚后,思念孩子成疾。 当陌建勋苦寻找到她后,两个人很快重归于好。 但陌家是个大家庭,几百年的传承下来,规矩颇多,而且老一辈的人,思想观念,根本不允许更改。 最终的结果,是两个人决定在外面生活。 那时候的她,名字还说林婉柔。 一个以艺术为生,甚至希望用毕生的生命,都倾注在艺术方面,一个热爱文艺的女子,年轻,美丽的脸蛋上,永远带着浅淡的笑容。 她和陌建勋的爱情,在那个年代,是最浪漫的。 但后来一次旅行中,不慎落山,所幸没有性命之危,却涉及到面部毁容,整容手术之前,都需要根据患者之前的容貌修复,或者有哪些方面需要改进的,当时的她,突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更换容貌,然后以一个新的身份,进入陌家,再一次嫁给陌建勋,再一次做陌少川的母亲。 就算是换了身份,但她还是她,还是陌建勋最爱的女人,是陌少川的亲生母亲,是陌家的夫人。 一个秘密,她保守了三十多年。 痛苦吗? 在陌建勋在世的时候,她是幸福的,有宠爱自己的丈夫,有听话的儿子,还有长辈的疼爱,她是陌家最受欢迎的夫人,是最幸福的女人。 但是后来,陌建勋病故了,她痛心疾首。 陌少川为此迁怒于青梅竹马的女孩子,萧书捷难道说不恨吗?难道说不希望爱人再多活几天吗? 可是,又能改变什么事实呢? 记得当年陌少川盛怒之下报警的时候,萧书捷就拦阻过他,她说的很简单,只说那个孩子肯定不是故意的,而且,你父亲走的时候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 很多人都说,希望自己临终的时候,能走的平静安详,不希望经历任何痛苦。 任何人都知道,临终前的那口气,很难咽的。 死亡,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面对。 尤其是癌症晚期,知道自己生命所剩无几了,那种绝望,那种病痛的折磨,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 但或许是当年季瑾之制药的缘故,陌建勋服药后,走的很平静,没有丝毫的痛苦,甚至嘴角还带着丝丝的微笑。 这对萧书捷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她还能责怪什么? 也很清楚,当年的儿子和季瑾之有多相爱,又怎么忍心因此拆散他们呢? 可是,阴差阳错,儿子的爱情还是饱受折磨。 时至今天,他和季瑾之的爱情,也没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很让人叹息,却也没有是无奈之举。 此时此刻,因为老爷子的离世,萧书捷藏匿了三十多年的身份,彻底曝光。 这天晚上,陌少川也来到了她的面前,没有谈及身份的问题,只是问爷爷去世的当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萧书捷的心里异常复杂,不知道该用何种言辞,反复思量之后,她只看着他,说,“那天晚上,其实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只不过,你要做好各种准备。” 陌少川站在那里,脸色平静,“你先说,我听着。” 萧书捷点了点头,“那天晚上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如果非说有的话,那就是晚上的时候,来了个人。” “谁?” “你的二叔,陌建业。” 顿时,陌少川心里波澜四起,他就知道,陌建业那个人,狼子野心肯定和爷爷的离世脱不开干系! 萧书捷说,“我也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后来,你二叔走了,然后我去书房看老爷子,就看到书房空空的,并没有人。” 顿了下,她似是在回忆,脸色变得有些痛苦,“我去了老爷子的卧房,房间里没有开灯,透着月光,隐隐的可以看到老爷子躺在床上睡着了。” 萧书捷以为老爷子像平时一样上床入睡了,也不敢多做打扰,便轻手轻脚的关了门,离开。 然后,就是临近十二点的时候,老爷子一般这个时候会起床,喝一杯水再躺下继续入睡,家里的老人都知道,所以老保姆便准备好了水,端进房间。 但是打开灯后,发现老爷子已经咽气了。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萧书捷如实的告诉陌少川。 “我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和陌建业脱不了干系!”陌少川脸色阴的恐怖,凛然的身形大步往外走去。 萧书捷看着他的背影,着急道,“少川,你就这么去找陌建业,你有证据吗?” 如果没有证据,那就是诬告,是诽谤,不说法律的问题,光是家族内斗,加上现如今的陌氏,正陷入舆论的低谷期,董事们已经被陌建业说动,开始摇摆不定,突然之间,再加上陌家的家务事,那么,必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看他脚步停下,萧书捷又说,“你冷静一下,我知道你从小和老爷子感情好,也想替爷爷报仇,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陌少川说,“陌建业已经通知了董事会,准备下周进行重新选举,他要以陌氏继承人的身份,和我竞争陌氏的总裁之位。” 萧书捷一怔,“这么快,他就有所行动了!” “如此看来,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操控的,估计爷爷的死,也是他一手所谓,那个人……” 陌少川无法想象,陌建业虽然狼子野心,但是好歹面对的也是亲生父亲,他怎么就能下次狠手? 萧书捷说,“估计后面还有人配合他,我了解陌建业,他虽然心术不正,但不是这样的人!” “背后的人?”陌少川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迟迟没有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去找陌建业,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为了陌家着想,还有,如果你现在轻举妄动,那么,最终受益的人只能是陌建业,这种结果,并不是你爷爷在天有灵所期望看到的!” 陌少川点了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从景逸山离开,刚上车,便接到了星月湾管家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起来,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吵闹声,管家捂着无绳电话,跑出玄关才说,“陌先生,您快回来一趟!小小姐在发脾气呢!” 陌少川愣了下,“发脾气?” “嗯,是啊!”管家的声音很疲惫,毕竟已经很晚了,而且听传出的声音,好像果果吵的还挺凶的。 “因为什么?”陌少川不紧不慢的打着方向盘。 管家有些犹豫,许久才小声说,“小小姐看了新闻,听到李小姐的事儿了,然后就大吵大闹了起来……” 闻听此言,陌少川这边沉默了。 然后说了句,“先安抚住她,记得别伤到了孩子,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他便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速极快的驶入公路。 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到星月湾,路上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等他回来了,果果也累了,而原本奢华的客厅,此刻也变得满地狼藉,惨不忍睹。 所有能砸的东西,不管多贵,全被果果砸了个稀巴烂,除了墙壁上的字画没动,客厅里几乎没有一件完好的物品了。 陌少川叹息一声,再看看孩子,管家往角落里扫了一眼,他看过去,只见果果蜷缩着身体,坐在一个角落里,抱着一只小玩偶一个人掉眼泪。 陌少川走过去,他记得,那只玩偶小熊,是她还小的时候,李维琪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当时是女儿两岁生日,他早早的下班回来准备给孩子办生日宴,但是李维琪却和几个朋友出去聚会,后半夜才回来,醉醺醺的看了一眼女儿,将一个小玩偶放在她床边,然后就回了房间。 往日一幕幕,回忆在眼前。 陌少川不禁皱起了眉,他是不喜欢李维琪,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哪怕在一起的五年,他都只是碍于女儿的存在。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未恨过那个女人。 虽然李维琪曾经不止一次的做过让他羞辱的事情,但陌少川觉得,好歹她将果果带到了他的身边,就冲着这个,他也不想难为那个女人的。 而且李维琪怎么说呢? 不能说是没头脑,只能说没看开! 就算做不了陌太太,但冲着女儿还算认她的份上,陌少川也会让她一生衣食无忧,不是很好了吗? 为什么非要那么贪婪呢? 机关算尽,到最后却害了自己…… 陌少川走过去,蹲下身,刚想抱起女儿,熟料果果突然抬起头,一脸怨怒的看着他,怒吼,“我妈妈是不是死了?” 陌少川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几岁的孩子说这个问题。 “我妈妈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告诉我,我妈妈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果果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眼底的愤恨,让陌少川分外惊恐。 他看着女儿,无奈的叹息,“果果啊,你妈妈去了一个叫天堂的地方,在那里,没有疾病也没有痛苦,她可以很开心的生活。” 这种欺骗孩子的谎话,似乎司空见惯。 但此时此刻,果果却根本不上当,“我妈妈死了,是被季瑾之杀了,多?” “不对,瑾之不会伤害别人的,更不可能杀你妈妈,果果,你还小,这件事等你长大了……” “够了!” 孩子打断了他的话语,“你总说等我长大了就会知道了,但等我长大了,我妈妈也回不来了!她杀了我妈,她要给我妈妈偿命!” 陌少川抱着女儿,“不要乱说,爸爸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季阿姨才是你的亲妈妈,她不会杀人的……” 话都没说完,就被果果张开的小嘴咬住了手臂。 孩子的气力能有多大,咬着不肯放口,咬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你不是好爸爸,为了别的女人,害死了我妈妈,你还我妈妈,还我妈妈……” 第359章 她还是放弃了他 窗户外面,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而耸天入云的办公大楼里,寂静的走廊上,安静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了一样。 周遭的秘书和沈城都在看到陌建业的那一刻纷纷愣住,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屏息凝神,仿佛一场前所未有的恶仗即将来袭。 只有沈城注意到,陌少川虽然一动未动,但隐忍怒火的手指使劲的攥拳,骨节泛白。 他浓郁漆黑如墨的眼眸,森然的注视着面前的陌建业。 一场叔侄大战,即将爆发。 众人都期待着这一幕好戏的上演,就像不少媒体和新闻爆出的猛料一样,陌氏集团的未来如何,到底是易主呢?还是逐渐走向下坡路,又或者发生什么变化,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沉默,诡异一样的在沉默着。 不知隔了多久,陌少川暗哑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氛围,他平缓的开口,道,“二叔,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陌建业笑的更加恶劣,“当然!反倒是你,看你这样子,又是想去管那个女人了?呵呵……” 堂堂的陌氏集团总裁,频繁的被人爆出和‘前妻’的各种丑闻。 这样的老板,岂能安抚人心? 陌建业点了支雪茄,一边吸着一边说,“你啊,最失败的地方,就是那个季瑾之了,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所谓的儿女情长,彻底毁了你!” 陌少川攥拳的手指骨节嘎嘎作响,却冷然的笑着说,“她是我女人,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就是日后陌氏的少夫人,她的事儿,你说我管不管!” “好,你管你的女人,二叔不管,但是,陌氏集团百年基业不能就这么毁在你手里!交出总裁之位,离开陌家,你愿意怎么折腾都可以!”陌建业的目的,一直以来都是窥觊整个陌氏的产业。 陌少川讥笑的嘲讽,“看来,二叔还真是为了陌家着想啊!” 陌建业目光凌然,“下午一点,准时开董事会,少川,如果在此之前你想好了,不想在会上丢脸的话,也可以私下来找我,咱们叔侄之间,什么事儿都好说!” 说完话,陌建业又拍了拍他肩膀,迈步离开。 陌少川赶到看守所的时候,陌启年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赶来了,但两个人谁都没有见到季瑾之。 只有林斐然作为律师的身份,可以和当事人见面,将季瑾之的话语转达给他们。 林斐然说,“其实这个结果,你们也该想到的,瑾之很疼孩子,而且海利的年纪又很小,不可能受到任何法律制裁,而季瑾之作为监护人,就要承担一切刑事责任。” 这也是季瑾之唯一能为儿子想到的开脱罪责的理由,上了法庭,海利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人吃惊,但却没人愿意相信,反之,如果说是监护人教唆使然,那么,就容易被人接受和认同了。 林斐然还说,“瑾之担心自己的名誉会给你们两人造成影响,她希望你们能在法院开庭审理之前,分别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你们和她的关系,在这段时间内,两位回去处理好自己的公司事情,瑾之这边,你们帮不上什么忙了!” 最后一句,“还有,她希望你们能照顾好海利,孩子是无辜的。” 林斐然看向了陌启年,“二少,海利是你的儿子,做个好父亲,照顾好孩子。” 说完话,林斐然准备上车离开,走了两步,感觉没人唤她,又有些迟疑,回过头,看到陌启年和陌少川两人纷纷站在那里,阴沉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应。 林斐然想了想,又走回来,“其实呢,还没有到最终审理,具体的结果是怎样的还无从定论,我会尽可能的为瑾之辩护的,请两位放心。” 陌少川说,“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一句女儿吗?” 林斐然沉默的愣了下,随之叹气,“陌总也别怪她,瑾之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在考虑女儿了!” “考虑?”陌少川冷笑,“这就是她考虑的结果?” 只为了海利着想,承担了全部,甚至将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也一并都揽了下来,那结果呢? 如果她因此被判死刑的话,那女儿将永远失去母亲!她有考虑过果果的感受吗? 陌少川一时间说不出来是太难受,还是太生气,心里像窝了一团烈火,也没多说什么,转过身的,大步流星的上了座驾,扬长而去。 反倒是陌启年,对这个结果冷静了很多,在陌少川离开后,他看着林斐然,“你确定瑾之没有再说其他的?” “这个……” “这就是你和她商量的结果?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陌启年眸光如炬,前所未有的沉着,倒让林斐然吃了一惊。 到最后,林斐然也只好闭了下眼睛,才说,“二少,我们先上车离开这里,然后我再慢慢和你说!” 陌少川离开后,直接回了公司。 下午的董事会,也是个棘手的大问题。 他明知道最近频频曝出的新闻,陌建业就是始作俑者,还有爷爷的去世,都和这个男人有着决定性的关系,但是,他却没证据。 距离董事会召开,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时间,短时间内,想要找到陌建业的把柄,太难了! 但也不能就此放弃陌氏企业,他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的产业,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陌少川准备背水一战时,星月湾的两个孩子,坐上了管家开的汽车,回了景逸山。 果果和海利抱着两只小狗,准备回景逸山看看狗狗的妈妈,也是陌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饲养多年的大狗。 回了景逸山,萧书捷对此颇为意外,她平日里一个人居住,有些冷清,难得孩子们回来,颇为高兴。 一瞬间,景逸山也变得热闹了起来,保姆和管家忙里忙外的。 果果来到后院,看到一只大大的,胖嘟嘟的哈士奇趴在草地上晒太阳,她抱着小狗走过去,让小狗在大狗身边待着。 海利走过去,说,“果果,其实我们都比别的孩子都很幸福,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果果的心情还很压抑,所以情绪不高。 海利摸着她的头,像一副小大人一般,说着大人的话,“因为我们除了有亲生的爸爸妈妈之外,还有其他的爸爸妈妈呀!就像我有妈妈,也有两个陌叔叔,你也是。” “我?”果果微愣。 “对啊,李维琪也算是你妈妈,季瑾之不也是你妈妈吗?” 果果撅起了小嘴,“可是,她杀了我妈妈……” “果果,你忘了吗?之前你想做实验,想要动物的标本,李阿姨就说杀一只兔子给你做标本,但是季瑾之都制止了,一个连小动物都舍不得杀的人,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果果看着他,“难道说,我妈妈不是她杀的?” “哎,你为什么就喜欢听别人说的呢?别人又没有亲眼看见,你怎么知道说的都是真的?” 果果垂下了头,她还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坏人,谁才是好人,但是季瑾之对她真好,这也是真的。 如果说,季瑾之没有杀害李维琪,还是她妈妈的话,她也愿意接受…… 果果还在思量的时候,海利看着趴在草坪上的大狗很可爱,便伸手过去抓,大狗也不畏惧生人,还很喜欢孩子,就趴在那里,任凭海利摸着自己。 海利抚摸着狗狗的脑袋,感觉很可爱,磨磨蹭蹭的时候,突然发现狗狗的项圈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海利眼尖,就忙伸手过去拿。 刚要触碰时,大狗猛地站了起来,对他露出危险的神情,并‘汪汪’的叫了两声。 海利一愣,果果也跟着说,“呀,哈哈平日里很温顺的,太爷爷可喜欢它了,今天怎么了?” “它项圈里有东西,我想看看,它就不让了!” 狗狗的叫声,吸引来了不远处吩咐保姆做事的萧书捷,她担心狗狗咬到孩子,就走过去看看。 当听到海利的解释时,萧书捷一边摸着哈哈的头,一边解释,“哈哈的项圈里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放的录音器,老爷子说别墅太大了,他每天不怎么走动,反倒是哈哈,就像他的一双腿,经常四处跑来跑去的,就让哈哈帮他听声音……”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书捷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忽然拂过一幕—— 她记得,老爷子去世的当天晚上,陌建业来的时候,哈哈就在书房…… 老爷子很喜欢哈哈,所以经常一直到睡觉的时候,哈哈才会回自己房间,其余时间一直陪在老爷子身边,而项圈里的录音器一直处于打开状态,那么,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里面会有记载,这就是个证据啊! 她想着,一边摸着哈哈的头,哈哈很懂事,也知道老爷子去世了,几天都不吃不喝,后来萧书捷和它聊了很久,慢慢的,才吃了点东西。 这个录音器也是老爷子放的,所以哈哈不喜欢被人碰。 现在萧书捷过来了,哈哈便温顺起来,乖乖的让她将项圈里的东西拿下来,从里面拿出微型记忆卡,她脸色凝重起来。 对身边的两个孩子说,“果果,海利,你们在家里玩儿,奶奶还有事,先去一趟公司!” 海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追过去,“奶奶,这个东西是不是很重要?” 萧书捷本能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海利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聪明,也没打算骗他,就说,“是啊,这个东西很可能关系到陌家的未来,海利乖,陪着妹妹先玩一会,好吗?” 海利却说,“奶奶,既然很重要的话,能不能先交给我,我上网传给陌叔叔!” “上网?” 萧书捷看了看时间,她知道下午一点董事会就会召开,还可能会提前,从景逸山去公司,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就算赶到了,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可用的证据,老爷子去世也很久了…… 犹豫之中,她将记忆卡给了海利,“好,你先网上传给他们一份,奶奶再把东西亲自送过去……” 第359章 她还是放弃了他 窗户外面,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而耸天入云的办公大楼里,寂静的走廊上,安静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了一样。 周遭的秘书和沈城都在看到陌建业的那一刻纷纷愣住,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屏息凝神,仿佛一场前所未有的恶仗即将来袭。 只有沈城注意到,陌少川虽然一动未动,但隐忍怒火的手指使劲的攥拳,骨节泛白。 他浓郁漆黑如墨的眼眸,森然的注视着面前的陌建业。 一场叔侄大战,即将爆发。 众人都期待着这一幕好戏的上演,就像不少媒体和新闻爆出的猛料一样,陌氏集团的未来如何,到底是易主呢?还是逐渐走向下坡路,又或者发生什么变化,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沉默,诡异一样的在沉默着。 不知隔了多久,陌少川暗哑的声音打破了诡异的氛围,他平缓的开口,道,“二叔,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陌建业笑的更加恶劣,“当然!反倒是你,看你这样子,又是想去管那个女人了?呵呵……” 堂堂的陌氏集团总裁,频繁的被人爆出和‘前妻’的各种丑闻。 这样的老板,岂能安抚人心? 陌建业点了支雪茄,一边吸着一边说,“你啊,最失败的地方,就是那个季瑾之了,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所谓的儿女情长,彻底毁了你!” 陌少川攥拳的手指骨节嘎嘎作响,却冷然的笑着说,“她是我女人,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就是日后陌氏的少夫人,她的事儿,你说我管不管!” “好,你管你的女人,二叔不管,但是,陌氏集团百年基业不能就这么毁在你手里!交出总裁之位,离开陌家,你愿意怎么折腾都可以!”陌建业的目的,一直以来都是窥觊整个陌氏的产业。 陌少川讥笑的嘲讽,“看来,二叔还真是为了陌家着想啊!” 陌建业目光凌然,“下午一点,准时开董事会,少川,如果在此之前你想好了,不想在会上丢脸的话,也可以私下来找我,咱们叔侄之间,什么事儿都好说!” 说完话,陌建业又拍了拍他肩膀,迈步离开。 陌少川赶到看守所的时候,陌启年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赶来了,但两个人谁都没有见到季瑾之。 只有林斐然作为律师的身份,可以和当事人见面,将季瑾之的话语转达给他们。 林斐然说,“其实这个结果,你们也该想到的,瑾之很疼孩子,而且海利的年纪又很小,不可能受到任何法律制裁,而季瑾之作为监护人,就要承担一切刑事责任。” 这也是季瑾之唯一能为儿子想到的开脱罪责的理由,上了法庭,海利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人吃惊,但却没人愿意相信,反之,如果说是监护人教唆使然,那么,就容易被人接受和认同了。 林斐然还说,“瑾之担心自己的名誉会给你们两人造成影响,她希望你们能在法院开庭审理之前,分别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你们和她的关系,在这段时间内,两位回去处理好自己的公司事情,瑾之这边,你们帮不上什么忙了!” 最后一句,“还有,她希望你们能照顾好海利,孩子是无辜的。” 林斐然看向了陌启年,“二少,海利是你的儿子,做个好父亲,照顾好孩子。” 说完话,林斐然准备上车离开,走了两步,感觉没人唤她,又有些迟疑,回过头,看到陌启年和陌少川两人纷纷站在那里,阴沉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反应。 林斐然想了想,又走回来,“其实呢,还没有到最终审理,具体的结果是怎样的还无从定论,我会尽可能的为瑾之辩护的,请两位放心。” 陌少川说,“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一句女儿吗?” 林斐然沉默的愣了下,随之叹气,“陌总也别怪她,瑾之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在考虑女儿了!” “考虑?”陌少川冷笑,“这就是她考虑的结果?” 只为了海利着想,承担了全部,甚至将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情,也一并都揽了下来,那结果呢? 如果她因此被判死刑的话,那女儿将永远失去母亲!她有考虑过果果的感受吗? 陌少川一时间说不出来是太难受,还是太生气,心里像窝了一团烈火,也没多说什么,转过身的,大步流星的上了座驾,扬长而去。 反倒是陌启年,对这个结果冷静了很多,在陌少川离开后,他看着林斐然,“你确定瑾之没有再说其他的?” “这个……” “这就是你和她商量的结果?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陌启年眸光如炬,前所未有的沉着,倒让林斐然吃了一惊。 到最后,林斐然也只好闭了下眼睛,才说,“二少,我们先上车离开这里,然后我再慢慢和你说!” 陌少川离开后,直接回了公司。 下午的董事会,也是个棘手的大问题。 他明知道最近频频曝出的新闻,陌建业就是始作俑者,还有爷爷的去世,都和这个男人有着决定性的关系,但是,他却没证据。 距离董事会召开,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时间,短时间内,想要找到陌建业的把柄,太难了! 但也不能就此放弃陌氏企业,他辛苦经营这么多年的产业,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陌少川准备背水一战时,星月湾的两个孩子,坐上了管家开的汽车,回了景逸山。 果果和海利抱着两只小狗,准备回景逸山看看狗狗的妈妈,也是陌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饲养多年的大狗。 回了景逸山,萧书捷对此颇为意外,她平日里一个人居住,有些冷清,难得孩子们回来,颇为高兴。 一瞬间,景逸山也变得热闹了起来,保姆和管家忙里忙外的。 果果来到后院,看到一只大大的,胖嘟嘟的哈士奇趴在草地上晒太阳,她抱着小狗走过去,让小狗在大狗身边待着。 海利走过去,说,“果果,其实我们都比别的孩子都很幸福,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果果的心情还很压抑,所以情绪不高。 海利摸着她的头,像一副小大人一般,说着大人的话,“因为我们除了有亲生的爸爸妈妈之外,还有其他的爸爸妈妈呀!就像我有妈妈,也有两个陌叔叔,你也是。” “我?”果果微愣。 “对啊,李维琪也算是你妈妈,季瑾之不也是你妈妈吗?” 果果撅起了小嘴,“可是,她杀了我妈妈……” “果果,你忘了吗?之前你想做实验,想要动物的标本,李阿姨就说杀一只兔子给你做标本,但是季瑾之都制止了,一个连小动物都舍不得杀的人,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果果看着他,“难道说,我妈妈不是她杀的?” “哎,你为什么就喜欢听别人说的呢?别人又没有亲眼看见,你怎么知道说的都是真的?” 果果垂下了头,她还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坏人,谁才是好人,但是季瑾之对她真好,这也是真的。 如果说,季瑾之没有杀害李维琪,还是她妈妈的话,她也愿意接受…… 果果还在思量的时候,海利看着趴在草坪上的大狗很可爱,便伸手过去抓,大狗也不畏惧生人,还很喜欢孩子,就趴在那里,任凭海利摸着自己。 海利抚摸着狗狗的脑袋,感觉很可爱,磨磨蹭蹭的时候,突然发现狗狗的项圈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海利眼尖,就忙伸手过去拿。 刚要触碰时,大狗猛地站了起来,对他露出危险的神情,并‘汪汪’的叫了两声。 海利一愣,果果也跟着说,“呀,哈哈平日里很温顺的,太爷爷可喜欢它了,今天怎么了?” “它项圈里有东西,我想看看,它就不让了!” 狗狗的叫声,吸引来了不远处吩咐保姆做事的萧书捷,她担心狗狗咬到孩子,就走过去看看。 当听到海利的解释时,萧书捷一边摸着哈哈的头,一边解释,“哈哈的项圈里是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放的录音器,老爷子说别墅太大了,他每天不怎么走动,反倒是哈哈,就像他的一双腿,经常四处跑来跑去的,就让哈哈帮他听声音……”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书捷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忽然拂过一幕—— 她记得,老爷子去世的当天晚上,陌建业来的时候,哈哈就在书房…… 老爷子很喜欢哈哈,所以经常一直到睡觉的时候,哈哈才会回自己房间,其余时间一直陪在老爷子身边,而项圈里的录音器一直处于打开状态,那么,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里面会有记载,这就是个证据啊! 她想着,一边摸着哈哈的头,哈哈很懂事,也知道老爷子去世了,几天都不吃不喝,后来萧书捷和它聊了很久,慢慢的,才吃了点东西。 这个录音器也是老爷子放的,所以哈哈不喜欢被人碰。 现在萧书捷过来了,哈哈便温顺起来,乖乖的让她将项圈里的东西拿下来,从里面拿出微型记忆卡,她脸色凝重起来。 对身边的两个孩子说,“果果,海利,你们在家里玩儿,奶奶还有事,先去一趟公司!” 海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追过去,“奶奶,这个东西是不是很重要?” 萧书捷本能的点了点头,她知道海利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聪明,也没打算骗他,就说,“是啊,这个东西很可能关系到陌家的未来,海利乖,陪着妹妹先玩一会,好吗?” 海利却说,“奶奶,既然很重要的话,能不能先交给我,我上网传给陌叔叔!” “上网?” 萧书捷看了看时间,她知道下午一点董事会就会召开,还可能会提前,从景逸山去公司,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就算赶到了,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可用的证据,老爷子去世也很久了…… 犹豫之中,她将记忆卡给了海利,“好,你先网上传给他们一份,奶奶再把东西亲自送过去……” 第360章 拨乱反正,开始反击 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对某人意义深刻。 比如说这一天,对于陌氏的每一位高管,都堪称度日如年。 随时都有易主的风险,家族企业,亲友内斗,大战一触即发,距离董事会召开,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坐在顶楼总裁室的男子,却接到了一通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备注,令他眉心下意识的紧蹙了下,滑动接起。 “李管家,有事儿?” 景逸山的老管家,手机号码几乎从来不用,这么多年了,每次有事打电话,都是景逸山的座机电话。 突然一通电话,让陌少川隐隐的心里觉得不安。 电话里的呼吸有些急促,沉沉的喘了好半天,才将紊乱的呼吸压下,声音出口,“少,少爷……不好了,我和夫人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车祸?”陌少川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管家和萧书捷离家的时候,萧书捷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当时他还在和高管们开会,没时间接听,沈城接了,后来将意思转达。 大概就是海利给陌少川发了一个邮件,里面有一些录音文件,让他打开后看看,同时,萧书捷也带着记忆卡过来,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些关于陌建业的罪证,化解接下来的董事会风波。 陌少川打开了邮件,里面的信息量大的惊人,他尽快让技术组的人处理一下,提取出最重要的部分,等下开会时再用。 既然如此,那么,记忆卡原件可以稍后交给警方,所以萧书捷这一趟可以不用来的。 但是她还是坚持要来,又出了车祸。 陌少川愤懑的咬了咬牙,“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少爷,没事,我能处理,你忙你的……” 管家的话没说完,电话就被交警接了过去,交警大致交代了车祸发生地点,并说明了伤者情况。 挂了电话,陌少川大步凛然,人还没走出办公室,沈城就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技术组刚刚提取出的文件,“陌总,这是技术组刚刚处理好的,让您先看看……” 然后注意到陌少川脸色不佳,就问了句,“陌总,又出了什么事儿?” “萧姨来的路上除了车祸,我现在赶过去看看!”他说着就往外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若是平时,沈城是不会阻拦的,也不敢拦,但是现在,陌氏的危急存亡全部系于他一身,身为总裁,董事会在即人却不在,在董事眼中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沈城必须开口,说,“陌总,马上就要开董事会了,这个时候,您不能走!” 沈城的语气很坚决,态度也前所未有的异常坚定。 陌少川脚步一滞,眸光转动。 心里谓然叹息,确实,他一时太着急,竟然疏忽了。 就这样,人没走成,将身边的秘书派去了事故现场,此事也算就此打住,然后准备即将而来的董事会。 下午一点整,会议室里各位董事陆续到齐,等陌少川和沈城进入的时候,看到偌大的会议室里,气氛异常压抑,似在场的每个人都很紧张,包括陌建业本人,都在摩拳擦掌,翘首以盼接下来的选举结果。 上一次,他妄图抢夺陌启年手中的dia集团,但没想到陌少川突然来袭,以dia最大股东的身份,制止了一场闹剧的发生,阻碍了陌建业的野心,而现如今,他的目标是整个陌氏。 只要将陌少川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再将他彻底赶出陌家,想要霸占全部家业,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陌建业就心里惬意,但控制不住的丝丝愤恨,也源源不断的从心里滋生。 他的脑海中,浮现过很多画面。 二十多年前,他因过分虐待陌启年,遭到了陌老爷子的斥责,震怒之下,剥夺了他陌氏继承人身份,赶去b城。 当时陌老爷子说的话,时隔多年,仍历历在目。 陌老爷子说,‘陌家偌大的家业,你休想染指分毫,假以时日,它都是少川和启年兄弟俩的!’ 陌建业满心怒火,‘是不是在你心中,除了大哥以外,我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你只知道陌少川和陌启年,少锡呢?他不也是你的孙子吗?’ 陌老爷子商场沉浮数十年,眼光独到,看人极准,他只说,‘少锡不是做生意的材料,长大后这个孩子,也不会专心家族企业的,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后,陌老爷子将二儿子亲自赶去了b城,这件事,在当时很多富豪家庭中,成了一段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议论了很久。 陌建业心中的仇恨,便从那时候开始堆积。 日积月累,终于,在不久之前,有一个女人来到了b城,亲自找到了他。 借住那个女人的一臂之力,他的势力迅速扩张,终于,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切! 会议室里的几位在座的董事,全部经陌建业私下里联络,为他马首是瞻,陌少川刚一坐下,就看出了形式,估计等下的选举,结果早已显而易见。 而一侧的陌建业,淡雅的端着一杯清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阴冷的目光斜睨着陌少川的俊脸上。 陌少川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然后抬眸示意了下沈城,沈城会意,侧身吩咐外面等候的律师进来。 律师是陌建业钦点的人选,进来后,看都不看陌少川一眼,直接对陌建业恭敬的颔首点头。 会议开始,律师说起了开场白,无外乎一些冠冕堂皇的大话,说了很长一段后,目光请示陌建业,询问是否可以开始投票选举。 陌建业刚想点头示意,却被陌少川打断了。 他说,“今天既然二叔难得将每一位董事都请来了,这么大的场面,不如诸位稍等片刻,我们在选举之前,先欣赏一点余兴节目,嗯?” 所有人愣了下,但陌建业没开口,其他人自然也是默不作声的。 陌少川目光扫及每一位董事,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和陌建业的年纪差不多,还有两位,已经是爷爷悲的人了,这次也是听信了陌建业的鼓吹,才不顾一切的跑来为他拆台。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视线平缓,“在座的诸位,有很多都是当年和我父亲一起共事过的,也有两位曾经和我爷爷一起打拼过,陌氏能有今天,离不开各位的鼎力相助,我陌少川在此欠了大家一句谢谢。” 众人迟疑,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没人吱声。 陌少川还说,“不久前,我爷爷病逝,诸位为我陌氏鼎力相助,让爷爷走的风光体面,顾全我陌氏名誉,诸位的大恩,我陌少川铭记于心!他日有需要,定当结草衔环!” 提及陌老爷子,在座很多老人都是和陌老爷子一起工作共事多年,回忆浮现眼前,在想想今日的所作所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顿时垂眸敛目,不发一言。 陌建业似乎听出了他的话外音,直接递了个律师一个眼色,“好了,投票!开完了会,我还得回家陪你小婶吃饭呢!” 几位董事一听就乐了,“想不到陌董如此疼老婆啊!” 陌建业笑了笑,然后扫了陌少川一眼,直接讽刺说,“我们陌家疼老婆是祖传的,遗传基因里就有这点!” 言外之意,就是嘲讽最近爆出的新闻,有关陌少川和季瑾之的恋情白热化,促使李维琪死亡,季瑾之进了监狱之事。 顿了下,担心讽刺的不明显,还加了句,“只可惜,我大侄子不只是疼老婆,凡是碰过的女人,都疼的不得了呢!” 其他几位董事全部听明白了,但畏惧陌少川,也没敢吭声。 陌少川脸色顿时一沉,但碍于等下还有重头戏,就没理睬他。 律师准备进行投票选举,陌少川看了眼沈城,沈城会意,将录音文件准备好,陌少川才站起来,看着众人说,“今天既然是董事会,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里碰巧有点东西,能否拿出来让大家欣赏一下?” 众人一愣,但也不敢反驳,沉默的没说话。 陌少川又饶有兴趣的侧眸看向了陌建业,“二叔,有意见吗?” 陌建业冷笑,倒想看看他还能做出什么来,就点点头,做出一副随意的样子。 如此一来,他侧眸对沈城下达命令,沈城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触了两下,一段录音文件播放开来。 因为是截取的,当然只选了最精彩的重头戏。 文件里,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低沉沙哑,一个略带喘息之声。 但声音一放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陌建业本人。 因为录音里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去世的陌老爷子,一个就是在座的陌建业。 ‘爸,你多这么大岁数了,扶着你的宝贝大孙子做陌氏总裁也这么多年了,你偏心也偏够了!难道说,只有陌建勋是你儿子,我就不是?陌少川是你孙子,那我们少锡呢?做人不可以这样!从今以后,把陌氏给我!’ ‘混账东西!忘了你当年都做过些什么了吗?陌家的一切,没有你分毫!’ ‘我做过什么啊?陌启年他一个私生子,凭什么享有和我们少锡一样的待遇?再说了,儿子是我的,我愿意怎么处理,都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太放肆了!’ ‘放肆?呵,对,我今天就放肆了!陌氏你给我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东西,我早就盼着你死呢!从二十年前你把我赶去b城时,我就巴不得你死了!’ ‘今天,我本想和你好好谈谈,但看你这态度,老东西,我马上就送你上西天!’ 随着录音的播出,在座的所有人哗然,震惊的视线纷纷扫向了陌建业。 第360章 拨乱反正,开始反击 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对某人意义深刻。 比如说这一天,对于陌氏的每一位高管,都堪称度日如年。 随时都有易主的风险,家族企业,亲友内斗,大战一触即发,距离董事会召开,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坐在顶楼总裁室的男子,却接到了一通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备注,令他眉心下意识的紧蹙了下,滑动接起。 “李管家,有事儿?” 景逸山的老管家,手机号码几乎从来不用,这么多年了,每次有事打电话,都是景逸山的座机电话。 突然一通电话,让陌少川隐隐的心里觉得不安。 电话里的呼吸有些急促,沉沉的喘了好半天,才将紊乱的呼吸压下,声音出口,“少,少爷……不好了,我和夫人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车祸?”陌少川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管家和萧书捷离家的时候,萧书捷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当时他还在和高管们开会,没时间接听,沈城接了,后来将意思转达。 大概就是海利给陌少川发了一个邮件,里面有一些录音文件,让他打开后看看,同时,萧书捷也带着记忆卡过来,希望能从里面找到一些关于陌建业的罪证,化解接下来的董事会风波。 陌少川打开了邮件,里面的信息量大的惊人,他尽快让技术组的人处理一下,提取出最重要的部分,等下开会时再用。 既然如此,那么,记忆卡原件可以稍后交给警方,所以萧书捷这一趟可以不用来的。 但是她还是坚持要来,又出了车祸。 陌少川愤懑的咬了咬牙,“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少爷,没事,我能处理,你忙你的……” 管家的话没说完,电话就被交警接了过去,交警大致交代了车祸发生地点,并说明了伤者情况。 挂了电话,陌少川大步凛然,人还没走出办公室,沈城就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技术组刚刚提取出的文件,“陌总,这是技术组刚刚处理好的,让您先看看……” 然后注意到陌少川脸色不佳,就问了句,“陌总,又出了什么事儿?” “萧姨来的路上除了车祸,我现在赶过去看看!”他说着就往外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若是平时,沈城是不会阻拦的,也不敢拦,但是现在,陌氏的危急存亡全部系于他一身,身为总裁,董事会在即人却不在,在董事眼中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沈城必须开口,说,“陌总,马上就要开董事会了,这个时候,您不能走!” 沈城的语气很坚决,态度也前所未有的异常坚定。 陌少川脚步一滞,眸光转动。 心里谓然叹息,确实,他一时太着急,竟然疏忽了。 就这样,人没走成,将身边的秘书派去了事故现场,此事也算就此打住,然后准备即将而来的董事会。 下午一点整,会议室里各位董事陆续到齐,等陌少川和沈城进入的时候,看到偌大的会议室里,气氛异常压抑,似在场的每个人都很紧张,包括陌建业本人,都在摩拳擦掌,翘首以盼接下来的选举结果。 上一次,他妄图抢夺陌启年手中的dia集团,但没想到陌少川突然来袭,以dia最大股东的身份,制止了一场闹剧的发生,阻碍了陌建业的野心,而现如今,他的目标是整个陌氏。 只要将陌少川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再将他彻底赶出陌家,想要霸占全部家业,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陌建业就心里惬意,但控制不住的丝丝愤恨,也源源不断的从心里滋生。 他的脑海中,浮现过很多画面。 二十多年前,他因过分虐待陌启年,遭到了陌老爷子的斥责,震怒之下,剥夺了他陌氏继承人身份,赶去b城。 当时陌老爷子说的话,时隔多年,仍历历在目。 陌老爷子说,‘陌家偌大的家业,你休想染指分毫,假以时日,它都是少川和启年兄弟俩的!’ 陌建业满心怒火,‘是不是在你心中,除了大哥以外,我就不是你的儿子了吗?你只知道陌少川和陌启年,少锡呢?他不也是你的孙子吗?’ 陌老爷子商场沉浮数十年,眼光独到,看人极准,他只说,‘少锡不是做生意的材料,长大后这个孩子,也不会专心家族企业的,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后,陌老爷子将二儿子亲自赶去了b城,这件事,在当时很多富豪家庭中,成了一段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议论了很久。 陌建业心中的仇恨,便从那时候开始堆积。 日积月累,终于,在不久之前,有一个女人来到了b城,亲自找到了他。 借住那个女人的一臂之力,他的势力迅速扩张,终于,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切! 会议室里的几位在座的董事,全部经陌建业私下里联络,为他马首是瞻,陌少川刚一坐下,就看出了形式,估计等下的选举,结果早已显而易见。 而一侧的陌建业,淡雅的端着一杯清茶,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阴冷的目光斜睨着陌少川的俊脸上。 陌少川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然后抬眸示意了下沈城,沈城会意,侧身吩咐外面等候的律师进来。 律师是陌建业钦点的人选,进来后,看都不看陌少川一眼,直接对陌建业恭敬的颔首点头。 会议开始,律师说起了开场白,无外乎一些冠冕堂皇的大话,说了很长一段后,目光请示陌建业,询问是否可以开始投票选举。 陌建业刚想点头示意,却被陌少川打断了。 他说,“今天既然二叔难得将每一位董事都请来了,这么大的场面,不如诸位稍等片刻,我们在选举之前,先欣赏一点余兴节目,嗯?” 所有人愣了下,但陌建业没开口,其他人自然也是默不作声的。 陌少川目光扫及每一位董事,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和陌建业的年纪差不多,还有两位,已经是爷爷悲的人了,这次也是听信了陌建业的鼓吹,才不顾一切的跑来为他拆台。 想到了这里,他站起身,视线平缓,“在座的诸位,有很多都是当年和我父亲一起共事过的,也有两位曾经和我爷爷一起打拼过,陌氏能有今天,离不开各位的鼎力相助,我陌少川在此欠了大家一句谢谢。” 众人迟疑,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没人吱声。 陌少川还说,“不久前,我爷爷病逝,诸位为我陌氏鼎力相助,让爷爷走的风光体面,顾全我陌氏名誉,诸位的大恩,我陌少川铭记于心!他日有需要,定当结草衔环!” 提及陌老爷子,在座很多老人都是和陌老爷子一起工作共事多年,回忆浮现眼前,在想想今日的所作所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顿时垂眸敛目,不发一言。 陌建业似乎听出了他的话外音,直接递了个律师一个眼色,“好了,投票!开完了会,我还得回家陪你小婶吃饭呢!” 几位董事一听就乐了,“想不到陌董如此疼老婆啊!” 陌建业笑了笑,然后扫了陌少川一眼,直接讽刺说,“我们陌家疼老婆是祖传的,遗传基因里就有这点!” 言外之意,就是嘲讽最近爆出的新闻,有关陌少川和季瑾之的恋情白热化,促使李维琪死亡,季瑾之进了监狱之事。 顿了下,担心讽刺的不明显,还加了句,“只可惜,我大侄子不只是疼老婆,凡是碰过的女人,都疼的不得了呢!” 其他几位董事全部听明白了,但畏惧陌少川,也没敢吭声。 陌少川脸色顿时一沉,但碍于等下还有重头戏,就没理睬他。 律师准备进行投票选举,陌少川看了眼沈城,沈城会意,将录音文件准备好,陌少川才站起来,看着众人说,“今天既然是董事会,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里碰巧有点东西,能否拿出来让大家欣赏一下?” 众人一愣,但也不敢反驳,沉默的没说话。 陌少川又饶有兴趣的侧眸看向了陌建业,“二叔,有意见吗?” 陌建业冷笑,倒想看看他还能做出什么来,就点点头,做出一副随意的样子。 如此一来,他侧眸对沈城下达命令,沈城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触了两下,一段录音文件播放开来。 因为是截取的,当然只选了最精彩的重头戏。 文件里,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低沉沙哑,一个略带喘息之声。 但声音一放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陌建业本人。 因为录音里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去世的陌老爷子,一个就是在座的陌建业。 ‘爸,你多这么大岁数了,扶着你的宝贝大孙子做陌氏总裁也这么多年了,你偏心也偏够了!难道说,只有陌建勋是你儿子,我就不是?陌少川是你孙子,那我们少锡呢?做人不可以这样!从今以后,把陌氏给我!’ ‘混账东西!忘了你当年都做过些什么了吗?陌家的一切,没有你分毫!’ ‘我做过什么啊?陌启年他一个私生子,凭什么享有和我们少锡一样的待遇?再说了,儿子是我的,我愿意怎么处理,都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太放肆了!’ ‘放肆?呵,对,我今天就放肆了!陌氏你给我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东西,我早就盼着你死呢!从二十年前你把我赶去b城时,我就巴不得你死了!’ ‘今天,我本想和你好好谈谈,但看你这态度,老东西,我马上就送你上西天!’ 随着录音的播出,在座的所有人哗然,震惊的视线纷纷扫向了陌建业。 第361章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急速行驶的高速公路上,拨打电话中的陌少川,觉得耳边的空气都在瞬间凝固了,四周的一切,鸦雀无声。 听不见汽车的发东声,听不见路边熙攘的人群声,所有的声音,全部一瞬间消失,存留在他脑中的,只有海利的那句,“你是真心实意的接受我吗?而不是出于感激,或者利用……” 不管智商有多高,他都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能从一个孩子口中听到这些,可以想到,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遭受了多少的打击和痛苦! 一瞬间,陌少川似乎终于明白了季瑾之为什么会如此选择了。 海利,还真是个让人揪心的孩子。 陌少川对着电话说,“今天的事,确实谢谢你,不过,我也是真的想让你做我的孩子,和我,还有瑾之,果果,我们一家四口一起生活。” 海利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心里像撞进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的乱跳着,他紧张的咬着下唇,两只小手握着无绳电话,呆了好一会儿。 陌少川并没有直接回景逸山,反而是去了最近的医院,看望萧书捷。 车祸受的伤并不重,但有轻微脑震荡,刚做了紧急包扎,派过来的女秘书处理的很得当,交警队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事故也分析清楚,是一辆中型货车的司机疲劳驾驶所致。 但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起车祸,不偏不理,非要在萧书捷赶往陌氏集团的路上,正好是她要将记忆卡送过去的时候,这种事,联系在一起,还能算作巧合吗? 他吩咐沈城秘密调查,估计是景逸山,或者陌氏集团内部有内鬼,导致这场惨剧的发生。 但景逸山只有一个老管家,车祸时也受了伤,和两个工作十多年的保姆,如果是她们的话,那后来海利打电话给公司时,就会被拦阻,所以景逸山的嫌疑排除,只剩下公司内部了。 沈城知道该怎么去调查,此事不用陌少川担心。 病房里,萧书捷的颈椎受了伤,医生打了石膏,所以行动不方便,陌少川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想要伸手拿桌上的水杯,听到门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他走过去,直接端起了水杯,递到她的手中。 萧书捷伸手时,碰到了他的手。 一时间,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萧书捷更担心引起他的反感,而急忙抽手回来,然后垂下头,没说话。 陌少川看着她,车祸颈椎受了伤,头上也磕碰了个口子,缝针后用纱布包着,病态的容颜上,略显憔悴,这就是他记忆中的母亲。 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己的母亲,但出现最多的,仍旧是从父亲那里翻找出来的相片。 年轻时候的林婉柔,长得很美,披散着长发,精致的容颜,浅淡的笑容,是个很爱笑又很文艺的女子。 她喜欢艺术,他看过她出演的话剧和舞剧,虽然只是当年的录像,但他却看了不下百遍,仿佛想要通过哪些简单的镜头,捕捉到母亲的音容笑貌,牢牢的记在心里。 五年前,绑架案结束后,季安之利用林婉柔威胁他,那时候,陌少川生不如死。 他明知道季安之骗了他,还是整起绑架案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女人,害的季瑾之双手残废,使她下落不明,遭受各种痛苦,他恨她,恨到了骨子里。 天知道他那时候有多想亲手杀了季安之,但为了林婉柔,他还是动摇了。 所以才致使五年前季安之的逃脱,但却没能换回母亲的平安归来。 其实,他从很早的时候,就该怀疑的。 不止一次的让沈城去查林婉柔的下落,但得到的只是查无此人,当时他就想过,会不会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了呢? 但是,身为孩子,怎么可能希望母亲死呢? 他总是抱有幻想,认为母亲还活着,只是藏匿到了某个地方,不想被人打搅而已。 后来,这五年里,他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在想这个问题了。 季瑾之的下落,才让他最为焦急。 但现在,就在前不久,他突然得知一直在身边的后母,竟然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时隔这么久,突然认真的回想起来,感觉,整件事好像真的很难以让人接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果果一直不肯接受季瑾之了。 别说五岁的孩子难以接受,就算他是三十几岁的大人,都无法相信。 但事实就是事实,曾经的林婉柔,和现在的萧书捷。 是同一个人。 是他的亲生母亲。 此时此刻,更为了他,受伤住院。 沉默的时间里,萧书捷先开了口,她有些着急,看到陌少川时就想问了,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招来他的反感,才迟缓了一会儿。 她问,“公司那边,你二叔有没有为难你?发过去的录音,收到了吗?选举结果怎么样?对你很不利吗?” 一时间问了这么多,可见之前心里压抑的有多着急了。 陌少川看着她,视线凝聚,她都没有问问自己伤的怎么样,就首先最关心的却是他。 这种画面,他以前也经历过的。 差不多十多年前,一次他回景逸山,新来的小保姆不慎打翻了刚端上的参汤,眼看汤汁泼溅到他的一瞬间,萧书捷突然伸手拦下,接住了那个汤碗,任凭滚烫的液体,烫的手上通红一片。 不顾自己的伤势如何,也来不及喊疼,第一反应确实问他,有没有伤到…… 当时的举动,震惊了陌老爷子。 过后,老爷子还欣慰的叹息,说萧书捷这个后妈,做的堪比生母了。 却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很多细节可以反衬出一个人的真实内心。 母亲对于孩子的那种疼爱,会在细微的小地方呈现。 只有亲生母亲才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保护孩子。 这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毕竟怀胎十月,同一个身体里,感受着两个心脏跳动。 那种血脉相连,早已根深蒂固。 萧书捷看他没回答自己,方才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话可能多了,就下意识的敛眸,小声道了句,“抱歉……” 轻微的两个字,更像是一把尖刀,戳向陌少川的心底,他皱了皱眉,才开口,“录音收到了,选举没有进行,至于二叔那边,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谋害爷爷,还有其他几项罪名,估计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听到他的解答,萧书捷一刻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她轻微的长出口气,“太好了!你没事就太好了!” 陌少川却看着她,眉心皱的更紧,“可是你出了车祸,轻微脑震荡,颈椎受伤,需要卧床休养至少一个月。” 她无谓的一笑,“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没事的!” 他一怔,“小伤吗?” “只要你能好,我怎样都无所谓……” 话说完,萧书捷就后悔了,她知道陌少川还没有彻底接受她,这么说,万一招他反感怎么办? 但话出口了,也没办法收回,下意思的尴尬起来。 陌少川眸光深了几许,叹了口气,侧身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她,才说,“为了我,你真的可以做任何事吗?” “当然了!”不假思索的回答,然后,萧书捷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他望着她,没说话,但眸光更深。 许久,几个字才道出口,“没事,真的没事。” 轻微的一顿,又马上附加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萧书捷微愣,随之噗嗤下笑了,“我是你妈妈啊!少川,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都是我的孩子,不管是作为生母,还是养母,我不是对你好,而是出于本能的各种反应。” 天下的母亲,每一位都是一样的。 出于本能的保护孩子,发自内心的照顾孩子。 为什么都说母爱是伟大的,道理就在其中。 他眸光低沉下去,嗓音低哑的道了句,“对不起,妈。” 萧书捷一时没反应,只是本能的说,“没什么好对不起我……” 话都没说完,下意识的注意到了什么,快速的抬眸看他,“少川,你刚刚喊我什么?” 这些年,陌少川一直喊她萧姨。 礼貌,恭敬。 却也疏远,淡漠。 后母,不比亲生母亲。 就连萧书捷当初在陌建勋死后嫁进陌家时,陌少川都是排斥和反对的,后来,碍于她的种种表现,才勉强接受。 萧书捷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听到儿子喊她一句妈…… 潮红的眼眶,泪水夺眶而出。 陌少川反倒笑了笑,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叹息说,“妈,你不是就是我亲妈吗?不叫你妈,叫什么?” 萧书捷激动的泪水更加难以止住,她哭着抱主了他,“少川,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她一遍遍的重复这几个字,像一把把刀剑,戳着陌少川的心。 他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不管是作为亲妈,还是作为‘后母’你对我疼爱有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只是气你没有早一点告诉我!” 萧书捷闭上了眼睛,泪水簌簌而下。 “妈,你不仅对得起我,也对得起陌家,更对对得起我爸,这么多年,您照顾爷爷和我,操持整个陌家,是我们陌家对不起您。” 萧书捷摇头,“不,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真的。” 因为从爱上陌建勋的那天起,她就做好了这一切的准备。 从得知陌建勋癌症晚期,不久于人世的那天起,她也做好了所有的打算。 不管是牺牲,还是付出,她都无怨无悔。 陌少川握着她的手,“妈,以后我们一起生!等我把瑾之找回来以后。” 萧书捷破题一笑,努力的点点头,“好,妈等着你把我儿媳妇找回来。” 第361章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急速行驶的高速公路上,拨打电话中的陌少川,觉得耳边的空气都在瞬间凝固了,四周的一切,鸦雀无声。 听不见汽车的发东声,听不见路边熙攘的人群声,所有的声音,全部一瞬间消失,存留在他脑中的,只有海利的那句,“你是真心实意的接受我吗?而不是出于感激,或者利用……” 不管智商有多高,他都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能从一个孩子口中听到这些,可以想到,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遭受了多少的打击和痛苦! 一瞬间,陌少川似乎终于明白了季瑾之为什么会如此选择了。 海利,还真是个让人揪心的孩子。 陌少川对着电话说,“今天的事,确实谢谢你,不过,我也是真的想让你做我的孩子,和我,还有瑾之,果果,我们一家四口一起生活。” 海利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心里像撞进了一只小兔子,砰砰的乱跳着,他紧张的咬着下唇,两只小手握着无绳电话,呆了好一会儿。 陌少川并没有直接回景逸山,反而是去了最近的医院,看望萧书捷。 车祸受的伤并不重,但有轻微脑震荡,刚做了紧急包扎,派过来的女秘书处理的很得当,交警队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事故也分析清楚,是一辆中型货车的司机疲劳驾驶所致。 但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起车祸,不偏不理,非要在萧书捷赶往陌氏集团的路上,正好是她要将记忆卡送过去的时候,这种事,联系在一起,还能算作巧合吗? 他吩咐沈城秘密调查,估计是景逸山,或者陌氏集团内部有内鬼,导致这场惨剧的发生。 但景逸山只有一个老管家,车祸时也受了伤,和两个工作十多年的保姆,如果是她们的话,那后来海利打电话给公司时,就会被拦阻,所以景逸山的嫌疑排除,只剩下公司内部了。 沈城知道该怎么去调查,此事不用陌少川担心。 病房里,萧书捷的颈椎受了伤,医生打了石膏,所以行动不方便,陌少川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想要伸手拿桌上的水杯,听到门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所以他走过去,直接端起了水杯,递到她的手中。 萧书捷伸手时,碰到了他的手。 一时间,两人都觉得有些尴尬,萧书捷更担心引起他的反感,而急忙抽手回来,然后垂下头,没说话。 陌少川看着她,车祸颈椎受了伤,头上也磕碰了个口子,缝针后用纱布包着,病态的容颜上,略显憔悴,这就是他记忆中的母亲。 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己的母亲,但出现最多的,仍旧是从父亲那里翻找出来的相片。 年轻时候的林婉柔,长得很美,披散着长发,精致的容颜,浅淡的笑容,是个很爱笑又很文艺的女子。 她喜欢艺术,他看过她出演的话剧和舞剧,虽然只是当年的录像,但他却看了不下百遍,仿佛想要通过哪些简单的镜头,捕捉到母亲的音容笑貌,牢牢的记在心里。 五年前,绑架案结束后,季安之利用林婉柔威胁他,那时候,陌少川生不如死。 他明知道季安之骗了他,还是整起绑架案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女人,害的季瑾之双手残废,使她下落不明,遭受各种痛苦,他恨她,恨到了骨子里。 天知道他那时候有多想亲手杀了季安之,但为了林婉柔,他还是动摇了。 所以才致使五年前季安之的逃脱,但却没能换回母亲的平安归来。 其实,他从很早的时候,就该怀疑的。 不止一次的让沈城去查林婉柔的下落,但得到的只是查无此人,当时他就想过,会不会母亲早已……不在人世了呢? 但是,身为孩子,怎么可能希望母亲死呢? 他总是抱有幻想,认为母亲还活着,只是藏匿到了某个地方,不想被人打搅而已。 后来,这五年里,他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在想这个问题了。 季瑾之的下落,才让他最为焦急。 但现在,就在前不久,他突然得知一直在身边的后母,竟然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时隔这么久,突然认真的回想起来,感觉,整件事好像真的很难以让人接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果果一直不肯接受季瑾之了。 别说五岁的孩子难以接受,就算他是三十几岁的大人,都无法相信。 但事实就是事实,曾经的林婉柔,和现在的萧书捷。 是同一个人。 是他的亲生母亲。 此时此刻,更为了他,受伤住院。 沉默的时间里,萧书捷先开了口,她有些着急,看到陌少川时就想问了,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招来他的反感,才迟缓了一会儿。 她问,“公司那边,你二叔有没有为难你?发过去的录音,收到了吗?选举结果怎么样?对你很不利吗?” 一时间问了这么多,可见之前心里压抑的有多着急了。 陌少川看着她,视线凝聚,她都没有问问自己伤的怎么样,就首先最关心的却是他。 这种画面,他以前也经历过的。 差不多十多年前,一次他回景逸山,新来的小保姆不慎打翻了刚端上的参汤,眼看汤汁泼溅到他的一瞬间,萧书捷突然伸手拦下,接住了那个汤碗,任凭滚烫的液体,烫的手上通红一片。 不顾自己的伤势如何,也来不及喊疼,第一反应确实问他,有没有伤到…… 当时的举动,震惊了陌老爷子。 过后,老爷子还欣慰的叹息,说萧书捷这个后妈,做的堪比生母了。 却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很多细节可以反衬出一个人的真实内心。 母亲对于孩子的那种疼爱,会在细微的小地方呈现。 只有亲生母亲才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保护孩子。 这是别人学都学不来的。 毕竟怀胎十月,同一个身体里,感受着两个心脏跳动。 那种血脉相连,早已根深蒂固。 萧书捷看他没回答自己,方才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话可能多了,就下意识的敛眸,小声道了句,“抱歉……” 轻微的两个字,更像是一把尖刀,戳向陌少川的心底,他皱了皱眉,才开口,“录音收到了,选举没有进行,至于二叔那边,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谋害爷爷,还有其他几项罪名,估计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 听到他的解答,萧书捷一刻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她轻微的长出口气,“太好了!你没事就太好了!” 陌少川却看着她,眉心皱的更紧,“可是你出了车祸,轻微脑震荡,颈椎受伤,需要卧床休养至少一个月。” 她无谓的一笑,“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没事的!” 他一怔,“小伤吗?” “只要你能好,我怎样都无所谓……” 话说完,萧书捷就后悔了,她知道陌少川还没有彻底接受她,这么说,万一招他反感怎么办? 但话出口了,也没办法收回,下意思的尴尬起来。 陌少川眸光深了几许,叹了口气,侧身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她,才说,“为了我,你真的可以做任何事吗?” “当然了!”不假思索的回答,然后,萧书捷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他望着她,没说话,但眸光更深。 许久,几个字才道出口,“没事,真的没事。” 轻微的一顿,又马上附加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萧书捷微愣,随之噗嗤下笑了,“我是你妈妈啊!少川,不管你接不接受,你都是我的孩子,不管是作为生母,还是养母,我不是对你好,而是出于本能的各种反应。” 天下的母亲,每一位都是一样的。 出于本能的保护孩子,发自内心的照顾孩子。 为什么都说母爱是伟大的,道理就在其中。 他眸光低沉下去,嗓音低哑的道了句,“对不起,妈。” 萧书捷一时没反应,只是本能的说,“没什么好对不起我……” 话都没说完,下意识的注意到了什么,快速的抬眸看他,“少川,你刚刚喊我什么?” 这些年,陌少川一直喊她萧姨。 礼貌,恭敬。 却也疏远,淡漠。 后母,不比亲生母亲。 就连萧书捷当初在陌建勋死后嫁进陌家时,陌少川都是排斥和反对的,后来,碍于她的种种表现,才勉强接受。 萧书捷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听到儿子喊她一句妈…… 潮红的眼眶,泪水夺眶而出。 陌少川反倒笑了笑,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叹息说,“妈,你不是就是我亲妈吗?不叫你妈,叫什么?” 萧书捷激动的泪水更加难以止住,她哭着抱主了他,“少川,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她一遍遍的重复这几个字,像一把把刀剑,戳着陌少川的心。 他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不管是作为亲妈,还是作为‘后母’你对我疼爱有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只是气你没有早一点告诉我!” 萧书捷闭上了眼睛,泪水簌簌而下。 “妈,你不仅对得起我,也对得起陌家,更对对得起我爸,这么多年,您照顾爷爷和我,操持整个陌家,是我们陌家对不起您。” 萧书捷摇头,“不,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真的。” 因为从爱上陌建勋的那天起,她就做好了这一切的准备。 从得知陌建勋癌症晚期,不久于人世的那天起,她也做好了所有的打算。 不管是牺牲,还是付出,她都无怨无悔。 陌少川握着她的手,“妈,以后我们一起生!等我把瑾之找回来以后。” 萧书捷破题一笑,努力的点点头,“好,妈等着你把我儿媳妇找回来。” 第362章 她毕竟是我妹妹 持续了五个多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一二手术室的提示灯纷纷熄灭,两位主刀医生随之缓步走出了手术室,摘下口罩,两人不约而同的深吸了口气。 门外等候的人很多,陌少川和陌启年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急着询问,“怎么样了?” “手术结果如何?” 一位医生说,“手术还算成功,子弹取出来了,血也输了,暂时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 随着声音的转折,几个人的心纷纷提了起来。 医生看了看身侧的同事,然后脸色凝重的看着陌少川和陌启年,“关于季院长的手术,还发现了其他的问题,家属请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几个人移步去了办公室,医生才说,“请把季院长一直服用的药物名称给我,季院长因为长期服用此类药物,加上这次受伤,发现她肾脏和心脏出现超负荷,衰竭的非常严重。” 陌少川一愣,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手机,将药名告诉了医生。 看完药名后,医生脸色又沉了,“不对啊,只是这种药物吗?” 两人纷纷点头,“对,一直瞒着她,掺在牛奶和果汁等饮品中,让她服用的。” 医生说,“这类药物只是精神科最近新引进的,我们医院也引进了一些,只针对一些精神濒临崩溃,担心出现各种不良反应的患者使用,除了停药后,需要一段时间戒药之外,并无这类的不良反应。” 陌少川看着医生,“那你的意思是……” “还有别的药!” “别的?” 两人都愣住了,陌少川和季瑾之频繁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来没看她偷偷吃过任何药的,而且陌启年也从纪承淮那边得知,这五年来,她除了身体康复阶段吃过药外,其他时间,就算感冒发烧都很少用药。 但一瞬间,陌少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他忙说,“五年前瑾之被弗西斯绑架过,就是前段时间突然死亡上了新闻的那个人,疯子死亡外科医生弗西斯,他当时给瑾之注射过很多药物……” 医生一愣,“那就很有可能,化验结果她体内含有很高剂量的毒物反应,很多器官出现大面积的衰竭反应,估计之前就有些症状了,但是季院长每天忙于工作,无暇顾及。” 两人脸色瞬息万变,陌启年忙问,“那需要怎么做?” “器官移植是最好的,肝脏和肾脏都需要移植手术,心脏的损伤程度比较小,暂时不用,但碍于季院长的血型特殊,这类患者,在移植手术中,很难找到与之相匹配的捐献者,所以时间上,怕也是个问题。” “最大的可能,还能撑多久?” 医生看着化验报告,和电脑中的病例,倒吸口冷气,“如果这次手术成功,不出现任何反应话,最多也就能撑半个月!也只能是勉强……” 两个人心情复杂的从办公室里走出,走廊上,纷纷打电话派人四处寻找,任何稀有血型的捐献者,甚至陌启年放话出去,可以在黑市不惜重金去买,只要能找到,钱绝对不是问题。 但挂了电话,两个人都很清楚,这种几率,几乎是几千万分之一,稀有的熊猫血,还要找到这类血的捐献者,难上加难! 徘徊在icu病房门前,陌启年尽可能的安抚着海利,孩子一直哭喊着要找妈妈,但此时的季瑾之,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仪器,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房里,就连呼吸,都需要呼吸机的配合,命悬一线,又怎么能和孩子说出口? 海利很少哭,上次被季安之抓住,打成那样孩子都强忍着不哭不闹,而这一次,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趴在陌启年的怀里哇哇大哭。 海利说,“上次爸爸就是这样走的,送进了医院,就再也没出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孩子的哭声,像一把把钢刀,插进陌启年和陌少川的心里,他们有多希望躺在病房里的人,能是他们,但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些年,她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屈辱。 明明是富豪千金,却因为私生女,从小到大,饱受各种欺凌。 季安之说恨她身边总有男人喜爱着,但她只看到了表面现象,实际上呢?如果没有陌少川,她的童年会变成什么样? 陌启年永远不会忘记,当年自己被父亲关在地下室虐待时,年幼的她无意中闯了进来,后被陌建业再次锁在了里面。 两个孩子,度过了漫长的七天七夜。 当时,她就缩在墙角,哭着说,不会有人来找她的,爸爸不喜欢她,唐姨也讨厌她,只有老顾惦记着她,但是还有很多人劝老顾不要管她,开始自己的生活…… 那时候的她,刚多大啊?小小的年纪,却懂的那么多。 她哭着说只有一个人可能会来找她,就是陌少川。 所以,在季瑾之童年的记忆中,陌少川不是青梅竹马的爱人,只是一个大哥哥,一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一个支撑,一个救命稻草。 她知道放开了他,她就彻底完了,所以紧紧的抓着。 却没有想过,这样盲目的抓着抓着,后来,演变成了轰轰烈烈的挚爱,又为了他,一次次的舍弃生命,放弃自尊,为了一个男人,一步步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她又错在了那里呢?不过是想要一个家,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罢了。 季安之仇恨她的同时,就没有想过,自己从小得到的一切,确实季瑾之梦寐以求的也一切。 苏醒过来的果果,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看到了爸爸和叔叔脸上奇怪的表情,还有大哭的海利,以及季瑾之受伤的事情,果果也哭了起来。 她哭着拽着陌少川的手,哽咽的说,“爸爸,季阿姨到底怎么了?季阿姨会不会有事?” 陌少川摸着孩子的脸颊,心痛的无以复加,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果趴在他的怀里,眼泪肆意,“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妈妈,不能再失去另一个,爸爸,她就是我亲妈,对不对?” 陌少川愣了下,“果果,你……” “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承认!”果果哭泣的很厉害,小身体一颤一颤的,她还说,“从见季阿姨的第一面起,我就觉得她很熟悉,很亲切,当时就想如果她是我妈妈该有多好……” 因为李维琪从来不会这样真心的待果果,她从小的印象中,接触最多的就是身边的保姆,对李维琪的记忆,只限定在她每天逼着她打电话给陌少川,还要在爸爸面前,不停的说李维琪各种好话。 年幼的孩子,以为每个妈妈都这样。 直到看到了幼儿园其他孩子的妈妈,都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亲切,对孩子笑的那么和蔼,她才终于明白,但心里的痛处,又不愿意相信这些。 果果也不是很笨,她只是不想面对现实而已。 每个孩子都希望有个完整的家庭,有爸爸和妈妈,有一个温馨的港湾,可以像个小公主一样,被爸爸妈妈呵护宠爱。 果果的想法没有错,所以一直以来,不管李维琪对她如何,她都全心全意的接受,甚至,在李维琪鼓动她伤害季瑾之时,她也都照做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李维琪能不要离开她,想要身边有爸爸和妈妈,不想做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如此简单的心愿,却成了大人利益交换的一种砝码。 陌少川心疼的抱住女儿,深呼吸,眼眶有些泛红,他说,“果果,季阿姨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能想清楚,等她醒了,就改口叫她妈妈,好不好?” 果果努力的点头,“嗯,我知道,我知道……” “放心!妈妈不会有事的,她很坚强,从很小的时候,爸爸认识她的时候,就很坚强……” 坚强的让人都觉得心疼。 陌少川的眼前,浮现出儿时的点滴记忆,想到她小的时候,被姐姐欺负,弟弟奚落,但还是在转身时,擦擦眼泪,拍拍身上的尘土,微笑的跑到他身边,对他说,川哥哥,我们去放风筝! 她总是这样,不管多亲多近的人,都不善于表露心中的哀愁,将自己的脆弱小心翼翼的包裹好,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觉。 几个人在走廊上思绪万千,而icu病房里,突然出现了警报声。 医生和护士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来,却发现季瑾之的身体出现病变,肾脏器官极具衰竭,必须马上手术。 护士出去通知家属手术事宜,同时几个医生在icu里讨论,继续手术,但又没有移植的肾源,结果只能是维持,而季瑾之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接连手术所带来的伤害,到底要怎么做才好,成了最忧心的关键。 焦急之时,一旁病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意识还有些模糊,不太清晰,一直到后来身旁病床仪器发出警报声,还有接踵而来的护士和医生,才彻底让她的思绪慢慢恢复如常。 医生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忧心忡忡时,一侧病床的女人,忽然一把抓住了从旁经过医生的手。 突然的力道,让医生诧然,回过头,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女人,脸色苍白,一副病态的样子,极为虚弱。 她说,“用,用我的,救她……” 医生大骇,“什么?” “救她,她是我妹!” 第363章 这是个狠戾绝情的女人! 漫长的移植手术过去后的几十个小时里,季瑾之都一直沉浸在昏睡。 昏昏沉沉之中,她似乎做了一个梦。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很多年前。 回到了当初那个没有互换身份的时候,季家还有很多人,有爸爸,有唐姨,也有弟弟季景荃。 还有,她的姐姐。 隆冬季节,就快到除夕了,季家忙的热火朝天,保姆管家忙着准备各种食材和年夜饭,季景荃和几个好友跑出去,爸爸忙着医院的工作,唐姨在书房办公,一切都有条不紊,井井有条。 她穿着暖暖的外套,走到玄关换鞋,有保姆经过,就说,“二小姐要出门呀?” 二小姐……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称呼过她了,倏然,愣了几秒,才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点点头,“嗯,出门。” 刚推开玄关门,正好看到姐姐回来。 她穿着红色的毛呢大衣,一身鲜艳妖娆,系着一条雪白的围巾,清丽的容颜,尽显明媚。 姐姐看着她,露出清冷的笑容,“这种时候,你不留在家里干活,跑出去干什么?又去找你的川哥哥吗?” 她没说话,错开姐姐,径直往外走。 姐妹错身而过的瞬间,听到姐姐说,“整天缠着男人,也不嫌丢人,难道你就这么没见过男人吗?” 嘲讽的话语听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她不想搭理,继续迈步。 人还没走出去,手腕就被姐姐拽住,“喂,我可是你姐,在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不好好说人话,我该什么态度?”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淡,却满含气势。 姐姐生气的甩开她,“没规矩!真该抽空好好教育教育你,丢人现眼,没事就喜欢粘着男人,小心哪天陌少川把你甩了,看你怎么办!” 她却回眸淡然一笑,“放心!我的川哥哥永远不可能变心的!” “相信男人那张破嘴,还不如相信这个世界有鬼!迟早有你哭的那一天!” 在姐姐的诅咒声中,她快步走出别墅,径直往别墅的大门走去。 然后,又遇到了刚刚回家的季景荃,一身的酒味,酩酊大醉的样子,走路都走不稳。 她过去搀扶,季景荃还扶着她的手臂,笑嘻嘻的说,“小妹儿,陪哥再喝两杯!” “看清楚,我可是你姐!”不耐的拖拽着他,将季景荃交给还在门口的姐姐,她抽身往外走。 身后传来姐姐教训季景荃的声音,“你刚多大啊,就学会了撩妹,还喝酒抽烟的,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看清楚,我是你大姐!给我清醒点!” “哎呀!你怎么打人啊!”季景荃抱着头大叫,瞬间酒醒了大半,以最快的速度往别墅里跑去。 季景荃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妈,我姐又犯病了!她随便打人……” 吵闹的声音,却让她不经意的唇边,浮起一抹浅然的微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继续想走,还没等迈步,四周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喧闹的声音,当然无踪。 再回首时,季宅别墅,已经变的空荡荡的,人去屋空,房门敞着,从里到外,浸透着一种颓败之感。 走进别墅,偌大的客厅里,高高的悬挂着一家几口的全家福,爸爸和唐姨坐在那里,身旁是笑颜如花的姐姐和唐姨,唯独没有她的踪影。 明明是一家五口,她像个多余的人,被排斥在外。 来不及感伤,因为这幅全家福,从十多年前起就挂在这里了,若是不悦的情绪,也早就淡忘了。 记忆的思潮在脑中回荡,父亲的去世,老顾的车祸,还有,唐姨和季景荃的先后入狱…… 季家,早已物是人非。 再也回不去了。 同样回不去的,还有她们姐妹。 念及此,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是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季瑾之回过身,便看到了她,是姐姐,亦如记忆中的那么高雅,娇艳的如高高在上的玫瑰花,永远那么鲜艳,那么精彩。 浓妆艳抹的容颜上,永远那么动人。 她站在那里,距离她保持很远的一段距离,站在那里,高傲的脸上,唇角微扬,她说,“过来告诉你一声,我要走了。” 季瑾之望着她,眸光无波,“还回来吗?” 她摇摇头,“不回来了!” 顷刻间,这种类似的对话,仿佛曾经的某段时间,也曾经历过…… 纪承淮临终时,他也曾这么说过。 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底悄然升起。 季安之慢慢的垂下眼眸,自嘲的冷笑,“到最后,还是你赢了!高兴吗?” 季瑾之说,“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偌大的季家,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若这种家破人亡就该高兴的话,那她还算是个人吗? “记住了,我永远是你姐,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永远都无法改变,是我救了你!” 季安之眸光闪动,厌恶的嘴脸再显,“我要让你怀着这种心情,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是啊,我们姐妹是换了身份,但从此以后,不管是季安之,还是季瑾之,都将变成一个人,那就是你——” “你的第二次生命,是我给的,只因为我是你姐……” 她站在那里,聆听着姐姐说的每一句话,不自觉的眉心微微的蹙紧在一起。 季安之还说,“最后,替我告诉陌启年,我……爱过他,所以才生下了我和他的孩子。” 季瑾之的心猛然一悸,才发觉眼前的女人,记忆中狠戾绝情的女人,竟然,在说到这里时,眼角流出了某种晶莹的液体,而自己的眼眶,也跟着氤氲起来。 她还说,“再替我告诉阿南,告诉他,我会很快去投胎,也不会喝那个什么孟婆汤,我会跑着去跑着回来的,让他乖乖等我,不要随便就爱上别的女人,这辈子没能嫁给他,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会兑现承诺的!” “还有,谢谢你,帮我养大了海利,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妹妹,既然你爱那个男人,就要牢牢的把他抓住,一辈子都不要放手,把我的那份也要活出来,要幸福……” “这是我身为姐姐唯一最后给你的祝福了,就当我欠你的,多还你!” 话说完,她唇边露出释然的微笑,转身迈步离开。 丝毫不给季瑾之任何说话的机会,便在她的眼前,迅速消失,季瑾之心颤的发抖,她好像冲过去,但追了又追,却怎么都追不上…… 整个梦境,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一直守在她床边的陌少川,注意到昏迷中的她,眼泪一直持续不断,像梦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哭了很久,很久。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现实,置身病房,而手术过后的伤口,在麻药退后,略微的伤痛遍及全身。 身旁是一脸喜悦的陌少川,继而医生和护士进来,医生看着她,不停的询问,“季院长,您还认识我吗?” 护士也在问,陌少川也在说。 四周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但季瑾之却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双耳像失聪了一般,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她只是双瞳无力的睁了睁,又再度闭上。 多想再回到梦中,再见上她一面。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就连离开,都这么的绝情! 几个脏器的移植大手术,需要漫长的时间适应,还要度过排斥期,但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的脏器,却和她的身体有着超强的默契,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 从苏醒以后,除了缝合的伤口隐隐作痛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不适感。 所有人都庆幸她的康复,每个人都在高兴着,却唯独季瑾之,仿佛丢了什么,躺在床上,魂不守舍。 从出生到此,三十年了。 她和姐姐都是三十岁了。 她们是同卵双胞胎,从在娘胎开始,就心脉相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亲最近的人,却在长大以后,形同水火。 季瑾之想起,小的时候,妈妈送她回季家时的叮嘱,一定要照顾好姐姐,有什么事你姐都会帮你的,因为你是她妹妹啊! 还有,妈妈去世前,留下的信里,也特别交代,不要怪你姐,她其实没有那么坏。 但是,一件件事情的发生,走到今天的这个局面,她又还能再说什么? 季瑾之多想回到梦里,拦住姐姐,为什么救她的时候,都没有问过一句她是否愿意呢? 这样的离开方式,就能显出她的仁慈了吗? 让她怀着又恨又感激的心情度过余下的人生,又有多残忍! 真不愧是个蛇蝎恶女,做人做事都这么狠戾。 司徒南是在移植手术彻底结束后的转天抵达的a市,他来到医院的时候,季瑾之已经醒了。 只是醒过来的她,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却在司徒南来的时候,第一次开口,并说了话,“她有话带给你。” 这一天,icu病房里,西装革履风尘仆仆赶来的男子,满身气势的站在病床前,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的眼眶泛起了红。 季瑾之也在陌少川的搀扶下,慢慢的欠起身,靠在病床上,说,“她让你等她,下辈子,她一定会信守承诺嫁给你的。” 司徒南快速的别过去身去,不想让人看到流出的泪水,却忍不住高大的身形微微发颤,一时间痛心疾首,仿佛五脏六腑被人活生生的剖开,此时此刻,他多希望能有一颗后悔药。 这样的话,五年前起,他就应该阻止她的…… 这一天,在阿南的泪水里,那个心肠恶毒的坏女人永远的离开了。 在未来很长一段不分昼夜的时间里,伴随着漫长的雨季侵袭,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这种阴霾里。 那个女人,在用这种极端的报复方式,迫害最亲最近的人同时,也在用这种奇怪的举动,结束了自己混乱纠结又矛盾的一生。 丢下了陪伴了她十多年,也爱了她十多年的男人,狠心离开了。 第363章 这是个狠戾绝情的女人! 漫长的移植手术过去后的几十个小时里,季瑾之都一直沉浸在昏睡。 昏昏沉沉之中,她似乎做了一个梦。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很多年前。 回到了当初那个没有互换身份的时候,季家还有很多人,有爸爸,有唐姨,也有弟弟季景荃。 还有,她的姐姐。 隆冬季节,就快到除夕了,季家忙的热火朝天,保姆管家忙着准备各种食材和年夜饭,季景荃和几个好友跑出去,爸爸忙着医院的工作,唐姨在书房办公,一切都有条不紊,井井有条。 她穿着暖暖的外套,走到玄关换鞋,有保姆经过,就说,“二小姐要出门呀?” 二小姐…… 已经多少年没有这样称呼过她了,倏然,愣了几秒,才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点点头,“嗯,出门。” 刚推开玄关门,正好看到姐姐回来。 她穿着红色的毛呢大衣,一身鲜艳妖娆,系着一条雪白的围巾,清丽的容颜,尽显明媚。 姐姐看着她,露出清冷的笑容,“这种时候,你不留在家里干活,跑出去干什么?又去找你的川哥哥吗?” 她没说话,错开姐姐,径直往外走。 姐妹错身而过的瞬间,听到姐姐说,“整天缠着男人,也不嫌丢人,难道你就这么没见过男人吗?” 嘲讽的话语听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她不想搭理,继续迈步。 人还没走出去,手腕就被姐姐拽住,“喂,我可是你姐,在和你说话的时候,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不好好说人话,我该什么态度?”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淡,却满含气势。 姐姐生气的甩开她,“没规矩!真该抽空好好教育教育你,丢人现眼,没事就喜欢粘着男人,小心哪天陌少川把你甩了,看你怎么办!” 她却回眸淡然一笑,“放心!我的川哥哥永远不可能变心的!” “相信男人那张破嘴,还不如相信这个世界有鬼!迟早有你哭的那一天!” 在姐姐的诅咒声中,她快步走出别墅,径直往别墅的大门走去。 然后,又遇到了刚刚回家的季景荃,一身的酒味,酩酊大醉的样子,走路都走不稳。 她过去搀扶,季景荃还扶着她的手臂,笑嘻嘻的说,“小妹儿,陪哥再喝两杯!” “看清楚,我可是你姐!”不耐的拖拽着他,将季景荃交给还在门口的姐姐,她抽身往外走。 身后传来姐姐教训季景荃的声音,“你刚多大啊,就学会了撩妹,还喝酒抽烟的,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看清楚,我是你大姐!给我清醒点!” “哎呀!你怎么打人啊!”季景荃抱着头大叫,瞬间酒醒了大半,以最快的速度往别墅里跑去。 季景荃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妈,我姐又犯病了!她随便打人……” 吵闹的声音,却让她不经意的唇边,浮起一抹浅然的微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继续想走,还没等迈步,四周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喧闹的声音,当然无踪。 再回首时,季宅别墅,已经变的空荡荡的,人去屋空,房门敞着,从里到外,浸透着一种颓败之感。 走进别墅,偌大的客厅里,高高的悬挂着一家几口的全家福,爸爸和唐姨坐在那里,身旁是笑颜如花的姐姐和唐姨,唯独没有她的踪影。 明明是一家五口,她像个多余的人,被排斥在外。 来不及感伤,因为这幅全家福,从十多年前起就挂在这里了,若是不悦的情绪,也早就淡忘了。 记忆的思潮在脑中回荡,父亲的去世,老顾的车祸,还有,唐姨和季景荃的先后入狱…… 季家,早已物是人非。 再也回不去了。 同样回不去的,还有她们姐妹。 念及此,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是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季瑾之回过身,便看到了她,是姐姐,亦如记忆中的那么高雅,娇艳的如高高在上的玫瑰花,永远那么鲜艳,那么精彩。 浓妆艳抹的容颜上,永远那么动人。 她站在那里,距离她保持很远的一段距离,站在那里,高傲的脸上,唇角微扬,她说,“过来告诉你一声,我要走了。” 季瑾之望着她,眸光无波,“还回来吗?” 她摇摇头,“不回来了!” 顷刻间,这种类似的对话,仿佛曾经的某段时间,也曾经历过…… 纪承淮临终时,他也曾这么说过。 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底悄然升起。 季安之慢慢的垂下眼眸,自嘲的冷笑,“到最后,还是你赢了!高兴吗?” 季瑾之说,“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偌大的季家,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人。 若这种家破人亡就该高兴的话,那她还算是个人吗? “记住了,我永远是你姐,不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永远都无法改变,是我救了你!” 季安之眸光闪动,厌恶的嘴脸再显,“我要让你怀着这种心情,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是啊,我们姐妹是换了身份,但从此以后,不管是季安之,还是季瑾之,都将变成一个人,那就是你——” “你的第二次生命,是我给的,只因为我是你姐……” 她站在那里,聆听着姐姐说的每一句话,不自觉的眉心微微的蹙紧在一起。 季安之还说,“最后,替我告诉陌启年,我……爱过他,所以才生下了我和他的孩子。” 季瑾之的心猛然一悸,才发觉眼前的女人,记忆中狠戾绝情的女人,竟然,在说到这里时,眼角流出了某种晶莹的液体,而自己的眼眶,也跟着氤氲起来。 她还说,“再替我告诉阿南,告诉他,我会很快去投胎,也不会喝那个什么孟婆汤,我会跑着去跑着回来的,让他乖乖等我,不要随便就爱上别的女人,这辈子没能嫁给他,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会兑现承诺的!” “还有,谢谢你,帮我养大了海利,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妹妹,既然你爱那个男人,就要牢牢的把他抓住,一辈子都不要放手,把我的那份也要活出来,要幸福……” “这是我身为姐姐唯一最后给你的祝福了,就当我欠你的,多还你!” 话说完,她唇边露出释然的微笑,转身迈步离开。 丝毫不给季瑾之任何说话的机会,便在她的眼前,迅速消失,季瑾之心颤的发抖,她好像冲过去,但追了又追,却怎么都追不上…… 整个梦境,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一直守在她床边的陌少川,注意到昏迷中的她,眼泪一直持续不断,像梦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哭了很久,很久。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现实,置身病房,而手术过后的伤口,在麻药退后,略微的伤痛遍及全身。 身旁是一脸喜悦的陌少川,继而医生和护士进来,医生看着她,不停的询问,“季院长,您还认识我吗?” 护士也在问,陌少川也在说。 四周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但季瑾之却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双耳像失聪了一般,听不到,也感觉不到。 她只是双瞳无力的睁了睁,又再度闭上。 多想再回到梦中,再见上她一面。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就连离开,都这么的绝情! 几个脏器的移植大手术,需要漫长的时间适应,还要度过排斥期,但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的脏器,却和她的身体有着超强的默契,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 从苏醒以后,除了缝合的伤口隐隐作痛之外,再无其他任何不适感。 所有人都庆幸她的康复,每个人都在高兴着,却唯独季瑾之,仿佛丢了什么,躺在床上,魂不守舍。 从出生到此,三十年了。 她和姐姐都是三十岁了。 她们是同卵双胞胎,从在娘胎开始,就心脉相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亲最近的人,却在长大以后,形同水火。 季瑾之想起,小的时候,妈妈送她回季家时的叮嘱,一定要照顾好姐姐,有什么事你姐都会帮你的,因为你是她妹妹啊! 还有,妈妈去世前,留下的信里,也特别交代,不要怪你姐,她其实没有那么坏。 但是,一件件事情的发生,走到今天的这个局面,她又还能再说什么? 季瑾之多想回到梦里,拦住姐姐,为什么救她的时候,都没有问过一句她是否愿意呢? 这样的离开方式,就能显出她的仁慈了吗? 让她怀着又恨又感激的心情度过余下的人生,又有多残忍! 真不愧是个蛇蝎恶女,做人做事都这么狠戾。 司徒南是在移植手术彻底结束后的转天抵达的a市,他来到医院的时候,季瑾之已经醒了。 只是醒过来的她,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却在司徒南来的时候,第一次开口,并说了话,“她有话带给你。” 这一天,icu病房里,西装革履风尘仆仆赶来的男子,满身气势的站在病床前,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的眼眶泛起了红。 季瑾之也在陌少川的搀扶下,慢慢的欠起身,靠在病床上,说,“她让你等她,下辈子,她一定会信守承诺嫁给你的。” 司徒南快速的别过去身去,不想让人看到流出的泪水,却忍不住高大的身形微微发颤,一时间痛心疾首,仿佛五脏六腑被人活生生的剖开,此时此刻,他多希望能有一颗后悔药。 这样的话,五年前起,他就应该阻止她的…… 这一天,在阿南的泪水里,那个心肠恶毒的坏女人永远的离开了。 在未来很长一段不分昼夜的时间里,伴随着漫长的雨季侵袭,整个城市都笼罩在这种阴霾里。 那个女人,在用这种极端的报复方式,迫害最亲最近的人同时,也在用这种奇怪的举动,结束了自己混乱纠结又矛盾的一生。 丢下了陪伴了她十多年,也爱了她十多年的男人,狠心离开了。 第364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季瑾之脸色略显忧虑,边拿外套边问,“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陌少川摇摇头,轻微的一笑,“没事,我们先过去看看。” 他不愿意告诉季瑾之,担心她情绪不稳,会担惊受怕,毕竟她现在是孕妇,有些事情不应该让她知道的。 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个孩子的重要意义,除了破裂的感情又再度重组,两人爱情的又一个结晶,更多的,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也是果果救命的解药。 只要有这个孩子的胎盘血,和果果的匹配几率极高,这是一个很大的希望。 如果他把出血的事情告诉她,担心她反倒会更加忧心。 下午两人没有休息,直接开车去医院,路上阳光普照,格外明媚,陌少川握着她的手,但她的手心却格外的凉。 季瑾之也猜到了什么,只是他不说,她便也不去问罢了。 一直快到了医院,她才慢慢的抬起头,胆怯的眸光像个小孩子,柔声说,“是不是突然出血了?” 就算陌少川不说,但她是医生,或多或少的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陌少川微愣,随之露出柔和的笑容,轻抚着她的手,“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样的回答,也代表了肯定。 季瑾之下意识的呼吸一紧,又说,“突然出血,是不是和我最近一段时间过于劳累有关?” 他微微一笑,“没事的,先去医院,看看医生怎么说。” 表面上陌少川云淡风轻的,安慰着季瑾之,但其实呢,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着急。 包括看到毛巾上有血渍时,他大脑一瞬间就懵了,以前季瑾之怀果果时,他没在身边,也从未照顾过孕妇,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情时,到底该怎么做,突然身临其境,难免一时发慌。 但转念一想,自己如果慌了,那季瑾之怎么办? 他又马上去了盥洗室,一边清洗着毛巾,一边在心里自我调节,慢慢的脑中有开始没缘由的胡思乱想起来,责备自己应该克制住那方面的,会不会是频繁的房事所引起的呢? 滞留在洗手间的空隙里,他拿着手机上网搜了很多有关类似的问题,答案都只有一种,先兆流产。 简单的四个字,像一道闸门,硬生生的将他全部思绪封锁。 来到了医院,妇产科这边早已是满满的人了,无论是排队还是挂号,人多的拥挤了整个走廊。 陌少川搀扶着季瑾之,让她小心注意看路,自己扶着她上楼。 因为本身就是华康的院长,来问诊自然不需要挂号或是排队,但简单的询问后,就需要做b超检查,这个,就必须要排队了。 等候的人多到了连走廊的座椅都坐满了,很多人都站着等排号,季瑾之叹了口气,看看身侧的陌少川,“我们先等等,等安医生那边不忙了,再抽空让她给我看看!” 安医生是季瑾之花高薪聘请过来,刚刚归国的资深妇产医生,在国外工作五年,有着颇高的临床经验。 陌少川点点头,“我先去看看里面有没有空位。” 他找了又找,好不容易找到个座位,让她坐下来休息,自己又在看看里面忙碌的医生。 正在焦急时,碰巧有护士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季瑾之,连忙说,“季院长,您怎么在这里呀?是来做b超吗?” 她点了点头,没等说话,护士就说,“您先进来!没事的。” 季瑾之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多人都在排队,她突然进去,真的好吗? 但护士却说,“您是院长,如果没有您把华康运营的这么好,怎么会有这么多患者呢?进来!真的没事。” 身旁好多人一听她是院长,也纷纷的表示理解。 在这样的情况下,季瑾之只好谦虚的一笑,任由陌少川和护士搀扶着自己进了里面。 在检查室里,陌少川一直陪着她,神色紧张的超过她这个孕妇,目不转睛的看着检测仪器,和医生浅声交谈着什么。 片刻过后,拿了检查单,然后两人回了医生办公室。 安医生这边的患者刚好离开,有时间接待两人, 简单的看过检查单,安医生露出轻松的神色,说,“检查结果来看,一切正常,不存在先兆流产的迹象,季院长最近几个月要注意休息,心情放松,没事的,不必太过紧张。” 闻言,季瑾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这时才忽然注意到,陌少川的手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凉! 她蓦然一怔,又笑了,原来,他比她还要紧张呢。 医院的办公室里,陌少川抬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颊,柔声说,“记得要多喝点水,不应该总工作,要卧床休息,不能拿重物,还不能太劳累……” 话音顿了下,他也深吸了口气,慢慢的闭上眼睛,又说,“其实都怪我,应该忌房事的,如果我没有那么……” 季瑾之噗嗤一下笑了,“我可以理解为陌总在忏悔自责吗?” 他睁开眼睛,努力的点点头,“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轻松的气氛过后,季瑾之握着他的手,摇摇头,“不怪你,真的。” 她很清楚,自从移植手术康复以后,她有多拼命工作,每天的行程安排又有多密集,频繁的往来多个国家,过于奔波劳累,有的时候,她自己都知道身体在抗议,腹内的孩子在责怪她,但她还是不忍心丢下工作真的去卧床休息。 总是有他的责任,房事确实一直持续,但陌少川始终很温柔,生怕伤到她,那根本不是问题。 可很多男人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往自己身上揽,对自己太苛刻,喜欢反省自己的错误,也才会让自己很苦,很累。 但反过来说,代表他也是难得的好男人。 放眼望去,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季瑾之舒心的笑颜展开,“真的不怪你,我以后会注意休息的,每天只工作八个,不,五个小时!” 她做出了很大程度的让步,对于季瑾之这样的大忙人,每天五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怎么可能够? 但为了孩子,她愿意牺牲。 陌少川缓缓的伸出手臂,抱住了她,看着她的双眸,声音格外的轻柔低缓,“抱歉,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你和孩子。” 季瑾之顺势趴在了他的怀里,轻轻的在他脖颈出磨蹭,眼眶略微的有些发潮,心里的感动更是汇成一片,她说,“都说了,不怪你,别这样,好吗?” 他点点头,两个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陌少川那么期待这个孩子,期盼着和她在一起的生活,现在的每一天,都是他曾经憧憬了多年,无数个夜晚百转千回后得到的,每一刻,都觉得如在梦中一般,虚幻的有些不真实。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会比她还要难过的。 季瑾之紧靠着他的胸膛,轻轻的呢喃道,“少川,有你陪着我,真好。” 他握着她的手,十字交叉,“以后,我会天天陪着你,寸步不离,一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不分开。” 她努力的点点头,欣慰的露出愉悦的笑容。 从医院离开,却遇到了一位熟人。 就是苏爱。 之前为海利做过心理咨询师,也在季瑾之涉案时,提供过援助。 时隔很久再次见面,苏爱颇为惊喜的看着季瑾之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着说,“怀孕了,太好了,这回海利和果果又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季瑾之含笑回应,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往往有很多话题要聊,陌少川一个大男人留在一旁不合适,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医院的办公室里,两人坐下来闲聊,季瑾之说,“苏小姐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 她浅然一笑,“胃病,不过是老毛病了,过来开些药的。” “胃病啊,不算是大病,但如果严重了也不好,还是尽早彻底治疗一下!”季瑾之也前的胃病也很严重,幸好后来遇到了纪承淮,然后又有陌少川,现在怀了孕,每天正常饮食,慢慢的,胃病也没再犯过。 苏爱说,“等我有时间的时候!现在比较忙的。” 看着苏爱,季瑾之总有一种恍如遇见了曾经的自己一般,那时候的她,也整天这么拼命,几乎每天都住在医院的手术室里,如此的忘我,到底为了什么,竟不得而知。 她说,“苏小姐和启年最近关系怎么样?” 季瑾之有心撮合他们,但是亦如陌少川说的,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陌启年爱了季瑾之二十多年,从当初的地下室情愫深种,一直至今,如果可以更改,就好说了。 苏爱说,“二少最近很忙!我们很少联系的,只是前不久偶然下遇见一次而已。” 季瑾之笑了笑,“问苏小姐一句话,可能冒昧了一点。” “你说。” “苏小姐可否喜欢启年?” 苏爱蓦然一愣,随之白净的脸颊,微微的浮起一丝红晕,她腼腆的垂眸下去,尴尬的浅笑道,“这种事情……” 如果是不喜欢,大可直接回绝,这样的回答,已经昭然了一切。 季瑾之笑了,“如果苏小姐喜欢启年,我倒是很支持,我想陌家上下也都没有意见,不过有一点需要苏小姐注意,启年的心,曾经受过伤,你是心理医生,应该很清楚,童年的阴影会对长大后造成怎样的影响,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就必须先治愈他心底的创伤。” 苏爱看着她,“童年的阴影?是地下室的那件事吗?” “你怎么知道的?”季瑾之一愣,她记得,关于陌启年儿时被关押地下室的事情,除了陌家几个人知晓外,没有知道。 那件事对于陌启年,像一个巨大的阴影,让此时光芒万丈犹如王者般的他,怎可能容许他人知晓呢? 但苏爱,竟然会知道…… “因为当初的那件事,我也在场啊!”她回答说。 第365章 你的绯闻女友 晚上,星月湾的客厅里,难得两人都放下了工作,依偎在沙发里,选了个电影,一起看。 碰巧电影中有个镜头,一个身形竟和季瑾之接近相同的孕妇,也是隆起了小腹,趴在卫生间呕吐。 看着这个镜头,季瑾之还算好,但陌少川却担心的侧颜看向她,眸光加深。 季瑾之看着他笑了笑,她很清楚,前段时间孕初时,她每天都被孕吐折磨的不像样,吃不进去任何东西,好不容易吃了点,又狂吐不已,吐到胃液都出来的地步。 看她难受不已,陌少川就放下了身段,去医院的妇产科询问,任何有效止孕吐的办法,为此,还不惜询问了周边很多朋友,又问了萧书捷,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个算是‘偏方’之类的办法。 算是起了点作用,好歹她可以吃点东西了,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一直维持至今。 此时,看到这种类似的镜头,他有点担心,就问,“想吐吗?” 她摇头,“还好了。” 电影是爱情片,银屏里男女主角排除一切险阻,终于走到了一起,幸福甜蜜。 而现实中,陌少川握着她的手,说出的话,更加让她感动不已。 他说,“我想下辈子还和你在一起,到时候,我们互换一下!” 季瑾之微愣,“嗯?” 言外之意,互换什么? “我来做女人,你做男人,让我追你,你来娶我,让我给你怀胎十月,冒着生命危险生子,感受一下到底是怎样的折磨和痛处。” 季瑾之一瞬间沉默了,心里暖流划过,触及心灵的震撼,倏然,仿佛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早已成为过眼云烟,消失无踪。 为了眼前的他,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人说,所谓的命中注定,就是注定了会错过。 命中该有的,就该有,当你排除万难,历经险阻得到的,那就叫强求,老天不会成全的。 但是,不努力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幸好,她当初没有放弃。 都说一段婚姻的好与坏,嫁没嫁对人,怀孕生个孩子就知道了。 怀胎十月,女人需要的并不是身边人众星捧月宛如皇后般的伺候,只是身边男人一句温柔贴己的话语,就会觉得,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本来晚上时,季瑾之就想和他坐下来,促膝长谈一番的,有些事儿,她想问清楚比较好,但是,奈何气氛过于祥和,两人也难得这么清闲,看了两个电影,已经是十点多了,便早早的回房休息。 翌日清晨,季瑾之睁开眼睛,被一抹炫目的阳光照着,感觉有些刺眼了,刚想抬手遮挡,有人却先她一步,抬手遮在了她眼前。 温柔的话语入耳,“醒了?” 她看着面前的他,早已是一身的西装革履,侧身坐在床边,清隽的眉眼,好看的俊容,让人随时浮想翩翩的英气四溢。 扶着她坐起来,陌少川起身拉开窗帘帷幔,绚烂的阳光倾泻入室,沿着他挺拔的周身闪出一身耀眼的金黄。 迈步走来,他的步伐轻缓,眸光温柔,就连出口的声音,都格外的宠溺,“还困吗?都睡十个小时了,起床,我扶你下楼走走。” 洗漱换了衣服,季瑾之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妆容,拿手机看了眼,有两条安茜发来的信息,无外乎各种关于季景荃的调查,很全面。 她看了看,便将手机放进了包里。 等陌少川从盥洗室出来时,她才说,“我想直接去医院,所以……” 她其实很想说,今天不用专程陪她了,她一人也不会有事的。 但陌少川马上就猜到了她的意思,“我先送你过去,然后我再去公司。” 点了点头,两人往外走。 清早的时候,管家和佣人都过来了,萧书捷和孩子要下午,因为两个孩子上幼儿园,萧书捷还有个慈善公益活动要去参加,下楼的时候,季瑾之说,“难得晚上妈和孩子们都回来,晚上把启年和苏爱也叫来!一起吃个饭。” 陌少川笑了笑,“看来,你还真想撮合他们。” “不是撮合,只是想多给他们制造点机会,但感情的事情,还是随缘。” 他点头,“但是光叫苏爱一个人,担心她不好意思!” 季瑾之想了想,“那怎么办?要不让斐然姐也来?” 他一笑,“也好,我在让盛少也过来。” 闻言,她连忙摇头,“盛少还是算了,他有点对苏小姐有意思的!”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从很久之前她就看出来了,盛少对苏爱略微的有好感,这些年,苏盛两家也是世交,如果反倒促成了他们,那不就弄巧成拙? 陌少川笑而不语,只是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沈城去开车,两个人便借此散步一会儿,清早的阳光十足,但温度不算高,比较适合散步。 走出了星月湾,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就看到斜对面的那栋别墅,一直空了很久,忽然住进来人了,而且清早一个年轻的女子从别墅里走出,似是满脸的不悦,还提着行李箱,外面一辆汽车在等候,司机打开车门,拿了行李箱后,又请女子上车。 季瑾之好奇的问了句,“是新搬过来的住户吗?” 星月湾附近,都是陌氏集团的开发区,住在这边的,都是a市既富且贵的人物,每栋房子造价极高,也颇具规格,尤其是星月湾斜对面的这栋,也有个好听的名字,安闲居。 陌少川拉着她的手,避开那辆黑色的轿车,轻声解释,“算是!差不多一个月前搬进来的,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好像新婚不久,又好像是那种……” 他停顿了下,幽深的视线看着她,继续说,“好像也不是常住,经常不在家,今天能碰到,也是赶巧了。” 季瑾之了然,她最近俩月一直东奔西走,频繁的往来国内外,对周边的事情根本无心观察,更别说新搬来一户邻居了。 只是听着解释,她又有些好奇,“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如此一问,陌少川反倒是笑了,学着她说话的口吻,淡道,“是啊,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这边的豪宅,总共不到十户,除了定期常住的几家之外,更多都是一些富商购置的外宅,陌少川和季瑾之结婚后便住在这边,按照萧书捷的喜好,没有安插安保人员,现在季瑾之又怀了身孕,日复一日,身体早已不如从前,如果他这个做丈夫的不了解周遭情况,万一出什么事儿怎么办? 以前出现的几起绑架案,早就让他心有余悸,不可再掉以轻心。 季瑾之深吸了口气,知道他虽然有点故弄玄虚的意思,但不会是害她的,这个男人,总是在细微之处,透漏出难言的浓浓关切。 两人正说着,那辆黑色的轿车,便从两人身旁驶过。 季瑾之也是无意中扫了一眼,看到了那辆车的同时,也看到了车牌号,一瞬间,觉得号码,好像在哪里见过,或者听到过…… 再仔细瞧瞧车子,绝对是豪车,全球难见的限量款。 季瑾之盯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车子,目不转睛。 陌少川侧颜看她,“一辆车,你喜欢?” “有点特别……”她脑中还在想车牌号怎么那么熟悉。 他却说,“喜欢的话,我让沈城去订,买回来送你。” “我不是想要,只是……”思绪一怔,随之抬眸看他,“我想起来了,车牌号难怪那么熟悉,是季景荃的车!” 早上,安茜发来的信息,详细到了季景荃的住址和车子,包括车牌号。 “额?”陌少川微怔。 季瑾之却非常肯定,“一定是景荃的没错,他最喜欢这种夸张的车型了……” 而且车牌号,她不会记错的。 陌少川却舒了口气,反而问,“中午想吃什么?” 这样的对话,本来很简单,稀疏平常,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和平日里两人的对话相同,但此时此刻,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觉得不同寻常,季瑾之忙说,“你刚刚不是挺了解这户人家的吗?怎么没听你提到景荃呢?” “这栋房子,不是景荃买的。”他看着妻子,俊脸上笑容颇显无奈。 “可是他的车……”季瑾之还是有所疑惑。 季景荃已经出狱一段时间了,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是想彻底和弟弟断绝关系,所以还是关照着他的,给了他钱,也给了他股份,甚至还提供了住所。 但季景荃呢? 对于她的好意全部不领情,反而认为季瑾之黄鼠狼拜年,不安好心。 这样就罢了,现在还和李凯莉合谋,阻挠她外伤医疗中心的事,季瑾之多少还是生气了,所以才会如此注意。 “好了,他的事儿和我们无关,别想了!”陌少川安慰的拉着她的手。 碰巧沈城也开车出来,陌少川便扶着她上车,先送季瑾之去华康上班,然后自己再回公司。 路上,季瑾之还沉浸在之前的车牌号问题上,想到了昨晚想说未说的话题,便说,“那个,少川。” 话没等出口,陌少川却微笑的纠正她,“叫老公。” 这话说的太暧昧,导致开车的沈城都觉得有些别扭,尴尬的吞了吞口水,有种自己像个大电灯泡,想要迅速消失掉的错觉。 季瑾之也脸红了下,却急着说,“你还记得李凯莉吗?” 陌少川黑眸闪动,却装糊涂的道,“那是谁?” 她笑的不阴不阳,“你以前的绯闻女友,先后接来星月湾小住过的,李凯莉医生。” 一瞬间,陌少川哑然,也明白了,妻子这是打算翻旧账了。 第366章 会支持我,还是他 陌少川微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淡道,“傻瓜,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 季瑾之皱眉,“说得好听。” 她记得,几年前的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的陌少川,身边有李维琪,李凯莉,还有……莺莺燕燕多到了她十个手指和脚趾加一起都数不过来的地步。 他却说,“真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心里都只有你一个。” 担心季瑾之多疑,他又不得不将心里话说出,算是一种解释。 他说,“你刚提到了凯莉,知道多年前我为什么会选择她吗?” 季瑾之眸光凛然,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陌少川却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落在自己掌心,轻轻收拢,“当然是因为你了,她是你的同事,性格孤傲,一直和你作对,所以我选择她,难道看不出来吗?都是为了气你啊!” 如果真的不爱,真的不在乎,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是勉强的夫妻,也可以无视对方存在! 像陌少川这样有身份背景的人,想要个女人,还不容易? 随便找几个都可以,没必要非要选择季瑾之身边的同事‘下手’,但他却偏偏这么做了。 理由呢? 就是爱。 只是当初的他,还没有彻底发觉。 略微感觉到的时候,有觉得不可思议,想着自己怎么会爱上她呢?他最爱的,应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季安之才对。 却完全忽略了,此时身边的女人,和记忆中的女人,完全是同一个。 姐妹互换身份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但在多年前,他还不曾知道。 算是个误会!互相折磨的两个人,好在误会都解开了。 季瑾之笑了笑,“你在混淆重点,我只想弄清楚,凯莉和景荃到底是什么关系。” 陌少川说,“他们走到一起,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没必要烦恼。” “这已经影响到我医院的正常运行,不烦恼也不行。” 如此说来,陌少川似乎理解了些,就开始解说,“景荃是你弟弟,对他你应该很了解,他虽出身医学世家,又是名牌医科大学毕业,还攻读了医学博士,学历极好,但是没有任何临床经验,可能连一个病人患者都没有接触过,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 季瑾之点头,“对,景荃从小不喜欢医学,也不想成为医生,奈何爸爸和唐姨逼迫,他也很痛苦。” 被迫学着自己不爱的专业,从事着自己都觉得头疼的事业,很痛苦,就算是像季景荃这样的富二代,也同样苦不堪言。 陌少川又说,“所以,他现在想好好经营个医院,或者办个医疗公司,就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碰巧李凯莉刚回国没多久,两人凑到一起,还不正常?” 季瑾之沉默了。 关于李凯莉这个女人,曾经的同事,几年的时间洗涤中,她几乎都要淡忘了。 若不是这次出事,安茜调查出来,她真的不会特别记起。 季景荃身边需要个懂得医学的人没错,但不一定是李凯莉。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肯定还别有目的。 “其实,这个圈子无非就这样,就算没有李凯莉,也会有别的女人,但都只是景荃的其中之一而已,就像常人说的,玩玩罢了,互相利用。” 这句话,陌少川纯属多余解释,季瑾之又岂会不懂。 但是,担心她泛疑虑,所以还是解释了。 可话出口后,他便后悔了。 季瑾之静静的看着他,淡笑,“我记得,陌总好像以前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陌少川尴尬。 随之一笑,“你也说是以前了!” 然后凑到她耳边,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缠绕,“放心,我现在和以后,这辈子心里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的,亲爱的。” 一句亲爱的,叫的季瑾之心悸一荡。 脸颊随之泛红了起来。 还没到中午,陌少川便来了医院。 带着午餐,过来陪着妻子一起吃饭。 季瑾之却忙着手边的工作不肯停歇,陌少川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反而转身进了茶水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热牛奶,递送到她手边,声音平缓道,“下午就要开董事会了,景荃估计也会来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气,不是什么大事。” 她点了点头,伸手摸了下玻璃杯,感觉牛奶还挺热的,也不急着喝,就说,“万一我被弹劾了怎么办?就要卷铺盖离开华康了!” 华康医院是个私人企业,是当年季远和几位董事合资创建的,虽然是家族企业,但同样,也有几位位高权重的董事,季瑾之有种预感,这次的董事会,对她不利。 陌少川摸着她的头,声音轻缓,但语气却充满了偏袒,“他们敢!” 霸气的话语,让人心潮彭动。 季瑾之笑了笑,微微的喝了口牛奶,感觉很甜。 陌少川拉着她起来,两人踱步去了沙发旁,让她坐下来,将筷子递送到她手里,一边夹菜给她一边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如果你能放开华康,另辟蹊径,会更好的。” “为什么?” “因为你有能力,也有这个实力。”他浅笑温柔,目光格外暖人。 她笑了笑,“那你这算是对我的夸奖吗?” 陌少川却说,“我老婆的好,有目共睹,不需要我夸奖。” 随之,他又端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小口,感觉温度可以了,就递给她,“喝!不烫了。” 她端起杯子喝着,喝光了一大杯后,他又顺势抬起手,帮她整理着额前的碎发。 其实陌少川跟不饿,但为了配合她,只好也吃了一些,却是极少的,也很慢,中途不停的给她夹菜,吃完了午饭,再给她拿纸巾擦了擦嘴,才满意的松了口气。 每天照顾她的日常三餐,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陌少川的一项工作,看不到她吃饭,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 吃完了饭,时间还剩很多,两人坐在那里聊了一些,都是关于企业的问题,后来,安茜进来有事,季瑾之去忙,陌少川也抽空该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手机响了,就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对她做了个去接电话的手势,清隽的俊脸上,印着灿烂的微笑。 那种舒缓人心的笑容,极为治愈。 一瞬间,季瑾之有种温暖的发自肺腑释然之感。 陌少川从来不会参与华康的任何经营运转,只会在适合的时候,给她提供点小小的建议,或者一两句鼓励的话语。 这样心照不宣的感觉,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动。 因为季瑾之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要去面对什么,只要她一转身,身后必定会有他。 从未离开过。 下午的董事会在即,季瑾之在办公室里闷了一上午,趁着午后的空闲时间,出来走一走。 走廊上,挂着几幅大照片。 都是历来出任华康的院长,第一任院长并非季远,而是华康的创始人,也是季瑾之的爷爷。 但那时候的华康,不过是个小医院,没有现在的规格和模式。 后来经过季远之手,华康逐步扩大,才有了这般宏伟的现状,几经辗转到季瑾之手上,她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扩大规模,让华康有了现如今的风光。 看着墙壁上的照片,有爷爷,父亲,还有唐如云。 真是个家族企业,就连出任院长的人,也都是直系亲属。 看着已逝的父亲,季瑾之仰头看着。 以前小的时候,不懂得父亲的辛苦,也不理解,只觉得季远疼爱弟弟和姐姐,忽略了她,也恨过,怨过,甚至想过叛逆,离开季家,彻底的远离爸爸的阴影。 所以,更换身份的那一年,她便远去了非洲。 活跃在中东一带的战乱国,每天日以继夜的工作,不知疲惫。 记得那时候季远曾打过一次电话过去,因为碰巧华康有个医疗队,随着派兵一起过去,作为院长,需要和医疗队的人取得联系。 那次,是他们父女时隔几年后的第一次对话,季远问她为什么要去那边。 她的回答很简单,云淡风轻的一句,“是啊,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那时候起,她的身份就已经是众所周知恶毒的坏姐姐,季家的大小姐,父亲和唐姨的掌上明珠。 但是,那场车祸中,所有人都以为‘季安之’死了,从来不会对姐姐发怒的父亲,第一次发火。 那时候她刚从昏迷中醒来,警察询问时,她说谎了,占用了姐姐的身份,逃离警方拘捕。 却没有逃离父亲的质问。 季远闯入病房,质问她,‘安安好歹都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能活下来,她为什么不能?你等于间接的杀了她!’ 那一天,季瑾之的心里是感动的。 她从来不知道,一直沉默寡言,对她冷漠如冰的父亲,竟然也是如此的在乎自己。 只可惜,她无法表明身份。 却只能以姐姐的身份,承担骂名。 所以中东地区,和父亲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对话时,她学着姐姐的性子,叛逆的道了句,“你不是说让我死了吗?所以,我来这边,如果能死的话,不好吗?” 季远当即震怒,直接说了句,“那就死!死了也省心!” 挂了电话,她坐在那里,发了一下午的呆。 自然也不会知道,远在国内的季远,当时是何种心情。 季远曾经在她们母亲墓前说过,好好照顾两个女儿,不管是任何一个,稍有闪失,他怎么交代? 时过境迁,现如今的季瑾之,真真正正的出任华康院长,才慢慢的体会到父亲当年的辛苦和不易。 “如果,您还活着,今天下午的董事会,您会支持我,还是支持景荃?” 季瑾之淡道的开口,似是在询问,面对着父亲的相片,但回答她的,只能是走廊上的空寂,和无尽的沉默。 第366章 会支持我,还是他 陌少川微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淡道,“傻瓜,我的心里永远只有你。” 季瑾之皱眉,“说得好听。” 她记得,几年前的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的陌少川,身边有李维琪,李凯莉,还有……莺莺燕燕多到了她十个手指和脚趾加一起都数不过来的地步。 他却说,“真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心里都只有你一个。” 担心季瑾之多疑,他又不得不将心里话说出,算是一种解释。 他说,“你刚提到了凯莉,知道多年前我为什么会选择她吗?” 季瑾之眸光凛然,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陌少川却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落在自己掌心,轻轻收拢,“当然是因为你了,她是你的同事,性格孤傲,一直和你作对,所以我选择她,难道看不出来吗?都是为了气你啊!” 如果真的不爱,真的不在乎,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是勉强的夫妻,也可以无视对方存在! 像陌少川这样有身份背景的人,想要个女人,还不容易? 随便找几个都可以,没必要非要选择季瑾之身边的同事‘下手’,但他却偏偏这么做了。 理由呢? 就是爱。 只是当初的他,还没有彻底发觉。 略微感觉到的时候,有觉得不可思议,想着自己怎么会爱上她呢?他最爱的,应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季安之才对。 却完全忽略了,此时身边的女人,和记忆中的女人,完全是同一个。 姐妹互换身份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但在多年前,他还不曾知道。 算是个误会!互相折磨的两个人,好在误会都解开了。 季瑾之笑了笑,“你在混淆重点,我只想弄清楚,凯莉和景荃到底是什么关系。” 陌少川说,“他们走到一起,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没必要烦恼。” “这已经影响到我医院的正常运行,不烦恼也不行。” 如此说来,陌少川似乎理解了些,就开始解说,“景荃是你弟弟,对他你应该很了解,他虽出身医学世家,又是名牌医科大学毕业,还攻读了医学博士,学历极好,但是没有任何临床经验,可能连一个病人患者都没有接触过,不过是徒有其表而已。” 季瑾之点头,“对,景荃从小不喜欢医学,也不想成为医生,奈何爸爸和唐姨逼迫,他也很痛苦。” 被迫学着自己不爱的专业,从事着自己都觉得头疼的事业,很痛苦,就算是像季景荃这样的富二代,也同样苦不堪言。 陌少川又说,“所以,他现在想好好经营个医院,或者办个医疗公司,就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碰巧李凯莉刚回国没多久,两人凑到一起,还不正常?” 季瑾之沉默了。 关于李凯莉这个女人,曾经的同事,几年的时间洗涤中,她几乎都要淡忘了。 若不是这次出事,安茜调查出来,她真的不会特别记起。 季景荃身边需要个懂得医学的人没错,但不一定是李凯莉。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肯定还别有目的。 “其实,这个圈子无非就这样,就算没有李凯莉,也会有别的女人,但都只是景荃的其中之一而已,就像常人说的,玩玩罢了,互相利用。” 这句话,陌少川纯属多余解释,季瑾之又岂会不懂。 但是,担心她泛疑虑,所以还是解释了。 可话出口后,他便后悔了。 季瑾之静静的看着他,淡笑,“我记得,陌总好像以前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陌少川尴尬。 随之一笑,“你也说是以前了!” 然后凑到她耳边,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缠绕,“放心,我现在和以后,这辈子心里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的,亲爱的。” 一句亲爱的,叫的季瑾之心悸一荡。 脸颊随之泛红了起来。 还没到中午,陌少川便来了医院。 带着午餐,过来陪着妻子一起吃饭。 季瑾之却忙着手边的工作不肯停歇,陌少川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反而转身进了茶水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热牛奶,递送到她手边,声音平缓道,“下午就要开董事会了,景荃估计也会来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气,不是什么大事。” 她点了点头,伸手摸了下玻璃杯,感觉牛奶还挺热的,也不急着喝,就说,“万一我被弹劾了怎么办?就要卷铺盖离开华康了!” 华康医院是个私人企业,是当年季远和几位董事合资创建的,虽然是家族企业,但同样,也有几位位高权重的董事,季瑾之有种预感,这次的董事会,对她不利。 陌少川摸着她的头,声音轻缓,但语气却充满了偏袒,“他们敢!” 霸气的话语,让人心潮彭动。 季瑾之笑了笑,微微的喝了口牛奶,感觉很甜。 陌少川拉着她起来,两人踱步去了沙发旁,让她坐下来,将筷子递送到她手里,一边夹菜给她一边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如果你能放开华康,另辟蹊径,会更好的。” “为什么?” “因为你有能力,也有这个实力。”他浅笑温柔,目光格外暖人。 她笑了笑,“那你这算是对我的夸奖吗?” 陌少川却说,“我老婆的好,有目共睹,不需要我夸奖。” 随之,他又端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小口,感觉温度可以了,就递给她,“喝!不烫了。” 她端起杯子喝着,喝光了一大杯后,他又顺势抬起手,帮她整理着额前的碎发。 其实陌少川跟不饿,但为了配合她,只好也吃了一些,却是极少的,也很慢,中途不停的给她夹菜,吃完了午饭,再给她拿纸巾擦了擦嘴,才满意的松了口气。 每天照顾她的日常三餐,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陌少川的一项工作,看不到她吃饭,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 吃完了饭,时间还剩很多,两人坐在那里聊了一些,都是关于企业的问题,后来,安茜进来有事,季瑾之去忙,陌少川也抽空该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手机响了,就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对她做了个去接电话的手势,清隽的俊脸上,印着灿烂的微笑。 那种舒缓人心的笑容,极为治愈。 一瞬间,季瑾之有种温暖的发自肺腑释然之感。 陌少川从来不会参与华康的任何经营运转,只会在适合的时候,给她提供点小小的建议,或者一两句鼓励的话语。 这样心照不宣的感觉,让她发自内心的感动。 因为季瑾之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要去面对什么,只要她一转身,身后必定会有他。 从未离开过。 下午的董事会在即,季瑾之在办公室里闷了一上午,趁着午后的空闲时间,出来走一走。 走廊上,挂着几幅大照片。 都是历来出任华康的院长,第一任院长并非季远,而是华康的创始人,也是季瑾之的爷爷。 但那时候的华康,不过是个小医院,没有现在的规格和模式。 后来经过季远之手,华康逐步扩大,才有了这般宏伟的现状,几经辗转到季瑾之手上,她在原来的基础上,又扩大规模,让华康有了现如今的风光。 看着墙壁上的照片,有爷爷,父亲,还有唐如云。 真是个家族企业,就连出任院长的人,也都是直系亲属。 看着已逝的父亲,季瑾之仰头看着。 以前小的时候,不懂得父亲的辛苦,也不理解,只觉得季远疼爱弟弟和姐姐,忽略了她,也恨过,怨过,甚至想过叛逆,离开季家,彻底的远离爸爸的阴影。 所以,更换身份的那一年,她便远去了非洲。 活跃在中东一带的战乱国,每天日以继夜的工作,不知疲惫。 记得那时候季远曾打过一次电话过去,因为碰巧华康有个医疗队,随着派兵一起过去,作为院长,需要和医疗队的人取得联系。 那次,是他们父女时隔几年后的第一次对话,季远问她为什么要去那边。 她的回答很简单,云淡风轻的一句,“是啊,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那时候起,她的身份就已经是众所周知恶毒的坏姐姐,季家的大小姐,父亲和唐姨的掌上明珠。 但是,那场车祸中,所有人都以为‘季安之’死了,从来不会对姐姐发怒的父亲,第一次发火。 那时候她刚从昏迷中醒来,警察询问时,她说谎了,占用了姐姐的身份,逃离警方拘捕。 却没有逃离父亲的质问。 季远闯入病房,质问她,‘安安好歹都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能活下来,她为什么不能?你等于间接的杀了她!’ 那一天,季瑾之的心里是感动的。 她从来不知道,一直沉默寡言,对她冷漠如冰的父亲,竟然也是如此的在乎自己。 只可惜,她无法表明身份。 却只能以姐姐的身份,承担骂名。 所以中东地区,和父亲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对话时,她学着姐姐的性子,叛逆的道了句,“你不是说让我死了吗?所以,我来这边,如果能死的话,不好吗?” 季远当即震怒,直接说了句,“那就死!死了也省心!” 挂了电话,她坐在那里,发了一下午的呆。 自然也不会知道,远在国内的季远,当时是何种心情。 季远曾经在她们母亲墓前说过,好好照顾两个女儿,不管是任何一个,稍有闪失,他怎么交代? 时过境迁,现如今的季瑾之,真真正正的出任华康院长,才慢慢的体会到父亲当年的辛苦和不易。 “如果,您还活着,今天下午的董事会,您会支持我,还是支持景荃?” 季瑾之淡道的开口,似是在询问,面对着父亲的相片,但回答她的,只能是走廊上的空寂,和无尽的沉默。 第367章 霸道的女财阀! 炙热的盛夏,华康医院顶层会议室。 董事会召开在即。 陆续董事和医院中层以上领导纷纷而至,沉寂多时的季景荃,也在今天现身,一身西装革履的他,在几个人的配合下,犹如众星捧月的缓步其中。 可以说,都不是善茬。 不管是华康,还是任何一个企业集团,人事纠纷,无不多时重头戏,人与人,部门与部门,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更为残酷血腥。 季瑾之坐在办公室里,准备起身开会时,收到了一条微信息,来自于海利。 打开后,是海利和果果在幼儿园拍的,兄妹俩抱在一起玩闹,童稚的脸上,满是烂漫的天真。 一张相片,让季瑾之微微的展颜露出了笑容。 随后,海利又发了一句,‘妈妈,加油哦!’ 她又笑了,心里分外感动。 一定是陌少川告知了海利董事会的事情,孩子担心她,才会这般如此的。 随后,果果有发来了消息,“妈妈,晚上吃烧烤怎么样?” 她回了个‘好,等妈妈开完了会,就回家陪你们’ 这边刚回完,那边陌少川又发话了,“烧烤的话,那我来烤!” 季瑾之笑了笑,陌少川是担心别人做的不卫生,在饮食上,必须要亲力亲为。 最近几个月来看,陌少川反倒不像个大老板,没想到他骨子里竟然还有这种居家好男人的良好资质。 闲适的情绪略过,季瑾之收拾了下手边的文件,和安茜往会议室走去。 今天的董事会,无非是针对季景荃的回归,几位董事有了些许的意见,因为季远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未来的华康,是要交到儿子季景荃手上的。 几位老一辈的董事,也有些男权主意,而且看在唐如云为华康辛苦多年的份上,总觉得院长之位,应该交给季景荃。 除此之外,还有季瑾之最近刚刚提出的,要华康大换血,改变华康多年来的老传统,更换新人,还要提出要为条件一般的患者,先手术后收费的政策。 但这一方针的提出,便被几位董事反驳,也因此,医院内部出现了两派,一个是由王董和季景荃代表的野心派,和季瑾之所代表的改变派。 两面对峙,两个问题,持续了很长时间,随着外伤治疗中心的即将建成,这个问题,必定在今天商量出一个最终结果。 院长人选问题,被放到了最后面,首先讨论的,就是医院大换血一事。 当季瑾之提出医院必须推强除弱,不惜重金聘请国内外临床经验最丰富,最有能力的医生,辞退一些原本的医护人员时,整个董事会,包括在座的每个人都惊住了。 而更让人吃惊的,还有季瑾之所提出的聘请名单,她推辞了国内外名牌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从而选择了刚从中东地区回来的战地医生,还有脱北者,也有一位被国内重点医科大学开除的人。 这三位,都在季瑾之提供的名单之上。 看完了这些,几位董事气的发抖,王董更是作为表率猛地站起身,将文件和名单一把摔倒了季瑾之的脸上,冷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如果来到华康,我们医院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季瑾之平静的避开王董扔过来的文件,浅然的视线看着王董,再看看诸位,慢慢解释,“那些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我并不是没有全部拒绝,也留下了大多数,少部分人的临床经验过于欠缺,我已经分别和他们谈过,并给了出国的便利,若干年后,他们经验丰富了,回国我华康必定高薪聘用。” 顿了下,又说,“在座的每一位,除去高贵的身份之外,归根结底,都是医生,那么请问诸位一句,到底什么是医生?” 众人看着她,视线轻佻,自然不会有人回答的。 季瑾之说,“救死扶伤,救人于危难,才算是医生,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人们都称我们为白衣天使,将最宝贵的生命交到我们手里,是希望我们医治好他们,而不是因为迂腐的思想,和笨拙的医术,误人性命!” 闻听此言,王董震怒,脸色怒转,“季瑾之,你在讽刺谁呢?” “我没有针对谁的意思,王董又何必对号入座呢?” “你……” 她淡然一笑,又说,“我推荐的这三个人,虽然没有良好的口碑和名声,也没有颇高的学历作为支撑,但是,他们有着常人所难以想象的丰富临床经验,首先,就是这位最具争议的,被国内重点医科大学开除的学生,他七年的时间都在叙利亚,在救助站从事医护工作,做过的手术已经上万,包括很多高难度手术,就光凭这一点,在座的又有几人能与之相比?” 季瑾之说话冷冽,不给人留任何情面。 王董还是来气,看着她怒斥道,“季瑾之,你不要认为你曾经在非洲待了五年,觉得自己有点医术,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如果按照你的这套方法,华康迟早会毁在你手上!” 如暴风骤雨般的低吼,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里像炸开了锅,讨论声,争议声不断。 季瑾之却面色平淡的坐在这里,泰然自若。 这次的董事会,她主要想说的,就这几点,都在文件里了,打印后分发给每个人手中,有目共睹,无需她再多辩解。 最后,她看着暴怒的王董,轻飘飘的又扔出一句话,算是回应他刚刚的嘶吼。 “华康早就毁了,但不是毁在我手里,是前一任院长!从我接手的那天起,华康就是个烂摊子,百废待兴,我既然能让华康有今天的前景,那么,就算华康毁在手里了,又能怎样?” 这话声音低沉,不含什么重音。 但却说得格外霸气,配合着季瑾之清冷的双眸,震慑的力道油然而生。 场面再度失控,王董面子上不好过,更加来气,两人争执的同时,也有其他董事发言。 董事会可谓是磨难重重,面对一一的质疑和体温,季瑾之心境平缓,早就料到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王董被季景荃挑唆,早就对季瑾之恨的咬牙切齿,此时更是怒火中烧,仿佛七窍生烟,‘啪’的一声拍桌子站起身,看着不远处坐着的季瑾之,冷道,“华康能有今天,不是因为你,是经过你爷爷和你父亲,还有唐院长努力拼搏才有的结果!这里是华康,不是你的私人领地,让你随心所欲的折腾!” 顿了下,有旧事重提,看着身旁的几位董事,再道,“大家不要忘了,华康能有今天,当初是托了谁的福,是唐院长!她和季院长成婚后,将唐氏企业融资进入华康,才造就了华康的今天,季瑾之,你想随便改革华康,你有问过唐家人的意见吗?” 王董说的没有错。 唐家的人,也就坐在会议室里。 华康能有今天,确实有着唐家人的功劳和努力。 这也是当初季远和唐如云结婚的一个目的,将唐氏企业彻底融入华康,壮大医院规模,创造国内最大的私人医院,是季远的心愿。 唐如云为了能嫁给他,或许也因为爱情,各种原因都有,最后同意了,倾尽整个唐氏,造就出了如此庞大的华康医院。 但作为牺牲,季远也放弃了恩爱多年的女友,抛弃了季瑾之和季安之的生母,在母亲艰难产女时,挽着唐如云的手,步入婚姻殿堂。 多么嘲讽的一幕,多么悲痛的故事。 现在被提起,季瑾之只觉得心里隐忍的怒火快速蹿起,她为母亲不值,更为父亲的枉死鸣不平! 但过去的事情了,死者已矣,又能说清楚什么? 季景荃坐在那里,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一双阴鸷的眼睛,不住的盯着季瑾之,时而和身旁的人耳语两句,静观其变的样子,倒让人感觉颇为有城府。 就连季瑾之都不得不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当初那个性情沉浮不定,格外浮躁的季景荃,好像早已不复存在了一般。 季瑾之面对王董的怒气满怀,慢条斯理的开了口,轻轻的仰起头,淡道了句,“王董,如果我非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呢?” “你敢!” 王董怒目圆睁,暴怒的声音满含戾气。 言犹在耳,季瑾之只是轻微的一笑,“王董,希望你能明白,我所提出的决定,从来无关乎敢与不敢,都要看我愿不愿意。” 顿了下,转眸看向他人,“我的意思很明确,文件上也都标明了,别说你反对了,就算在座的所有人都反对,依旧无效,知道为什么吗?” 王董和其他几个人冷眸一怔,随之怒火平增。 季瑾之再说,“你们知道‘院长’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吗?知道季家是什么意思?知道这个医院,又表明了什么?我是季家长女,更是华康的院长,代表了我做出的每个决定,我可以聆听你们的建议,可以采纳你们的意见,但你们无权干涉和阻碍我的决定!” “不管我做出怎样的选择,你们都要清楚自己的立场,现在季家,和华康当家主事的人都是我,真正的决定权在我手上,所以啊……” 说到这里时,季瑾之停顿了下,轻微的嘴角勾出一抹恶劣的冷笑,“各位董事,还有各位,都听懂了吗?” “季瑾之!” 会议室里,爆发出王董低沉的一句高喊,声音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完全是恨之入骨的痛恨。 喊出她名字的同时,王董也迅速站起身,朝着季瑾之这边走来。 安茜眼明手快,以最快的速度站在季瑾之身前,想要护她安危,却不慎被走过来的王董一把狠狠推开,安茜没站稳,一下摔倒在地。 不等安茜从地上爬起来,王董朝着她大步走来,但人还没等来到近前,就听到低冷的一句“放肆!” 接着,‘啪嚓’刺耳的声音闯入众人耳畔。 第367章 霸道的女财阀! 炙热的盛夏,华康医院顶层会议室。 董事会召开在即。 陆续董事和医院中层以上领导纷纷而至,沉寂多时的季景荃,也在今天现身,一身西装革履的他,在几个人的配合下,犹如众星捧月的缓步其中。 可以说,都不是善茬。 不管是华康,还是任何一个企业集团,人事纠纷,无不多时重头戏,人与人,部门与部门,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更为残酷血腥。 季瑾之坐在办公室里,准备起身开会时,收到了一条微信息,来自于海利。 打开后,是海利和果果在幼儿园拍的,兄妹俩抱在一起玩闹,童稚的脸上,满是烂漫的天真。 一张相片,让季瑾之微微的展颜露出了笑容。 随后,海利又发了一句,‘妈妈,加油哦!’ 她又笑了,心里分外感动。 一定是陌少川告知了海利董事会的事情,孩子担心她,才会这般如此的。 随后,果果有发来了消息,“妈妈,晚上吃烧烤怎么样?” 她回了个‘好,等妈妈开完了会,就回家陪你们’ 这边刚回完,那边陌少川又发话了,“烧烤的话,那我来烤!” 季瑾之笑了笑,陌少川是担心别人做的不卫生,在饮食上,必须要亲力亲为。 最近几个月来看,陌少川反倒不像个大老板,没想到他骨子里竟然还有这种居家好男人的良好资质。 闲适的情绪略过,季瑾之收拾了下手边的文件,和安茜往会议室走去。 今天的董事会,无非是针对季景荃的回归,几位董事有了些许的意见,因为季远在世的时候,曾经说过,未来的华康,是要交到儿子季景荃手上的。 几位老一辈的董事,也有些男权主意,而且看在唐如云为华康辛苦多年的份上,总觉得院长之位,应该交给季景荃。 除此之外,还有季瑾之最近刚刚提出的,要华康大换血,改变华康多年来的老传统,更换新人,还要提出要为条件一般的患者,先手术后收费的政策。 但这一方针的提出,便被几位董事反驳,也因此,医院内部出现了两派,一个是由王董和季景荃代表的野心派,和季瑾之所代表的改变派。 两面对峙,两个问题,持续了很长时间,随着外伤治疗中心的即将建成,这个问题,必定在今天商量出一个最终结果。 院长人选问题,被放到了最后面,首先讨论的,就是医院大换血一事。 当季瑾之提出医院必须推强除弱,不惜重金聘请国内外临床经验最丰富,最有能力的医生,辞退一些原本的医护人员时,整个董事会,包括在座的每个人都惊住了。 而更让人吃惊的,还有季瑾之所提出的聘请名单,她推辞了国内外名牌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从而选择了刚从中东地区回来的战地医生,还有脱北者,也有一位被国内重点医科大学开除的人。 这三位,都在季瑾之提供的名单之上。 看完了这些,几位董事气的发抖,王董更是作为表率猛地站起身,将文件和名单一把摔倒了季瑾之的脸上,冷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如果来到华康,我们医院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季瑾之平静的避开王董扔过来的文件,浅然的视线看着王董,再看看诸位,慢慢解释,“那些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我并不是没有全部拒绝,也留下了大多数,少部分人的临床经验过于欠缺,我已经分别和他们谈过,并给了出国的便利,若干年后,他们经验丰富了,回国我华康必定高薪聘用。” 顿了下,又说,“在座的每一位,除去高贵的身份之外,归根结底,都是医生,那么请问诸位一句,到底什么是医生?” 众人看着她,视线轻佻,自然不会有人回答的。 季瑾之说,“救死扶伤,救人于危难,才算是医生,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人们都称我们为白衣天使,将最宝贵的生命交到我们手里,是希望我们医治好他们,而不是因为迂腐的思想,和笨拙的医术,误人性命!” 闻听此言,王董震怒,脸色怒转,“季瑾之,你在讽刺谁呢?” “我没有针对谁的意思,王董又何必对号入座呢?” “你……” 她淡然一笑,又说,“我推荐的这三个人,虽然没有良好的口碑和名声,也没有颇高的学历作为支撑,但是,他们有着常人所难以想象的丰富临床经验,首先,就是这位最具争议的,被国内重点医科大学开除的学生,他七年的时间都在叙利亚,在救助站从事医护工作,做过的手术已经上万,包括很多高难度手术,就光凭这一点,在座的又有几人能与之相比?” 季瑾之说话冷冽,不给人留任何情面。 王董还是来气,看着她怒斥道,“季瑾之,你不要认为你曾经在非洲待了五年,觉得自己有点医术,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如果按照你的这套方法,华康迟早会毁在你手上!” 如暴风骤雨般的低吼,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里像炸开了锅,讨论声,争议声不断。 季瑾之却面色平淡的坐在这里,泰然自若。 这次的董事会,她主要想说的,就这几点,都在文件里了,打印后分发给每个人手中,有目共睹,无需她再多辩解。 最后,她看着暴怒的王董,轻飘飘的又扔出一句话,算是回应他刚刚的嘶吼。 “华康早就毁了,但不是毁在我手里,是前一任院长!从我接手的那天起,华康就是个烂摊子,百废待兴,我既然能让华康有今天的前景,那么,就算华康毁在手里了,又能怎样?” 这话声音低沉,不含什么重音。 但却说得格外霸气,配合着季瑾之清冷的双眸,震慑的力道油然而生。 场面再度失控,王董面子上不好过,更加来气,两人争执的同时,也有其他董事发言。 董事会可谓是磨难重重,面对一一的质疑和体温,季瑾之心境平缓,早就料到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王董被季景荃挑唆,早就对季瑾之恨的咬牙切齿,此时更是怒火中烧,仿佛七窍生烟,‘啪’的一声拍桌子站起身,看着不远处坐着的季瑾之,冷道,“华康能有今天,不是因为你,是经过你爷爷和你父亲,还有唐院长努力拼搏才有的结果!这里是华康,不是你的私人领地,让你随心所欲的折腾!” 顿了下,有旧事重提,看着身旁的几位董事,再道,“大家不要忘了,华康能有今天,当初是托了谁的福,是唐院长!她和季院长成婚后,将唐氏企业融资进入华康,才造就了华康的今天,季瑾之,你想随便改革华康,你有问过唐家人的意见吗?” 王董说的没有错。 唐家的人,也就坐在会议室里。 华康能有今天,确实有着唐家人的功劳和努力。 这也是当初季远和唐如云结婚的一个目的,将唐氏企业彻底融入华康,壮大医院规模,创造国内最大的私人医院,是季远的心愿。 唐如云为了能嫁给他,或许也因为爱情,各种原因都有,最后同意了,倾尽整个唐氏,造就出了如此庞大的华康医院。 但作为牺牲,季远也放弃了恩爱多年的女友,抛弃了季瑾之和季安之的生母,在母亲艰难产女时,挽着唐如云的手,步入婚姻殿堂。 多么嘲讽的一幕,多么悲痛的故事。 现在被提起,季瑾之只觉得心里隐忍的怒火快速蹿起,她为母亲不值,更为父亲的枉死鸣不平! 但过去的事情了,死者已矣,又能说清楚什么? 季景荃坐在那里,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一双阴鸷的眼睛,不住的盯着季瑾之,时而和身旁的人耳语两句,静观其变的样子,倒让人感觉颇为有城府。 就连季瑾之都不得不对这个弟弟刮目相看,当初那个性情沉浮不定,格外浮躁的季景荃,好像早已不复存在了一般。 季瑾之面对王董的怒气满怀,慢条斯理的开了口,轻轻的仰起头,淡道了句,“王董,如果我非要坚持自己的想法呢?” “你敢!” 王董怒目圆睁,暴怒的声音满含戾气。 言犹在耳,季瑾之只是轻微的一笑,“王董,希望你能明白,我所提出的决定,从来无关乎敢与不敢,都要看我愿不愿意。” 顿了下,转眸看向他人,“我的意思很明确,文件上也都标明了,别说你反对了,就算在座的所有人都反对,依旧无效,知道为什么吗?” 王董和其他几个人冷眸一怔,随之怒火平增。 季瑾之再说,“你们知道‘院长’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吗?知道季家是什么意思?知道这个医院,又表明了什么?我是季家长女,更是华康的院长,代表了我做出的每个决定,我可以聆听你们的建议,可以采纳你们的意见,但你们无权干涉和阻碍我的决定!” “不管我做出怎样的选择,你们都要清楚自己的立场,现在季家,和华康当家主事的人都是我,真正的决定权在我手上,所以啊……” 说到这里时,季瑾之停顿了下,轻微的嘴角勾出一抹恶劣的冷笑,“各位董事,还有各位,都听懂了吗?” “季瑾之!” 会议室里,爆发出王董低沉的一句高喊,声音类似于野兽的嘶吼,完全是恨之入骨的痛恨。 喊出她名字的同时,王董也迅速站起身,朝着季瑾之这边走来。 安茜眼明手快,以最快的速度站在季瑾之身前,想要护她安危,却不慎被走过来的王董一把狠狠推开,安茜没站稳,一下摔倒在地。 不等安茜从地上爬起来,王董朝着她大步走来,但人还没等来到近前,就听到低冷的一句“放肆!” 接着,‘啪嚓’刺耳的声音闯入众人耳畔。 第369章 关于戒药,我陪你一起戒! 喧哗的会议室,片刻过后,如死一般的宁静。 安静的诡谲,鸦雀无声。 eb集团的转让书,由陌少川身边最信赖的,跟了他十多年的沈城送达,如此重要的事情,沈城绝对不可能骗人,那么,就是真的了,如此一转让,将会在a市造成怎样的轰动暂且不提,光是陌少川的这一举动,单单为了一个季瑾之,大手笔到如此地步…… 片刻之间,华康的高层以上领导和董事会的几位成员,看到那份转让书,和一侧站立着的沈城,顿时都惊呆了,原本两军对视,紧张的场面,因为这份转让书的到来,倏然消散。 季瑾之更是无心在开会下去,一句多余的话没说,拿着那份转让书,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众人在她离去的瞬间,偌大的会议室,爆出极大的议论声,像凶猛的洪水猛兽,‘哗啦’一下蹿涌而出,王董却猛地一下靠在了椅背上,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季景荃也坐在那里,呆若木鸡。 他们都很清楚,本来想要绊倒季瑾之就很难了,如今她手上又有了eb集团,想要将她从院长位置上拉下来,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 但他是季景荃,从小到大,唐如云将他当季家未来唯一继承人培养,华康医院,承载了父亲的心血,和母亲乃至整个唐家的一切,他才是最该继承一切的人,却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季景荃整个人都懵了,唐如云口口声声拿他当继承人,却从未真正的问过他一句,是否喜欢学医…… 被人强逼着的滋味不好受,但反应过来也一切时,他想要改变这种厄运,想要真正的独揽大权时,又有了逐渐羽翼丰满的季瑾之,整个华康,就像他攥在手里的沙,担心别人窥觊,攥的很紧,但越紧,沙也流的越快。 最后,变成了现如今的模样。 从此以后,不仅仅是他,包括在座的每个董事,都无法在和季瑾之抗衡,她将成为国内最大的女企业家,也是迄今为止资产最多,实力成迷的女财阀。 陌少川,一手扶她上位,到底是何居心,外人很难猜测。 就包括事实本人的季瑾之都难解,所以从会议室出来,她没直接回办公室,反而下楼,离开华康,吩咐安茜开车去陌氏。 去陌氏的一路上,季瑾之没有留心外面的景色,也无心观察任何,她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手上握着的这份文件上。 看着里面的内容,看着左下角上的签字,仿佛脑中一度的浮现出很多画面,耳旁听到了他唤着自己的名字。 从十多年前的‘安安……’ 到现在的‘老婆!’ 还有他轻声道出的那句‘亲爱的……’ 脑中浮现的,都是他对她全部的好,而那些不好,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早已深埋覆盖,每每想起,心里还会微微的略带疼痛,但她知道,她痛的同时,他会更痛。 结婚前,他追她的时候,对她无微不至,照顾着她的脾气,体谅着她的难处,温柔的关切着她的一切。 她选择性记忆遗忘,将他彻底忘记的时候,好不容易的第一次重逢,她却犹如陌生人见面,甚至淡淡的问了句,‘请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现在想来,多像一把杀人利器,残忍的剜挖着他脆弱的心。 但为了照顾她,他还是忍痛舍弃自己,明明还爱着,却选择尽可能的躲避,只为了让她能心不会那么累…… 这份感情来之不易,都说季瑾之付出的太多太多,那试问,陌少川呢?他付出的,又何止少了? 结婚后,每一次一起出门,他都会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握,不会忌讳别人的目光,明知道她在别人面前喜欢含蓄矜持,也会选择他不备时偷偷放开,但他却宠溺的微微一笑,然后在慢慢的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放于掌心。 细微的小动作,凡尘出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他爱她,无可厚非。 现在仔细想来,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季瑾之才是最被照顾的那一个。 他在别人的面前,永远是风光无限,满身气势的富商,更是高不可攀让人垂涎三尺的堂堂陌氏总裁,但回到家,在妻子面前,却永远是一个居家的好男人,承揽了一切的家务,他会为她洗内衣,会为她做可口的饭菜,还会在怀孕时,午夜梦回,无论她被噩梦缠身,还是孕吐难忍,一转眸,都会看到他的陪同。 季瑾之记得,婚后一次着凉发烧,医生无意中说漏了嘴,她也才第一次知道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服用某种药物,遏制大脑悲伤情绪的产生,防止过度情绪化,而导致精神崩溃的药物,在精神病领域经常用到。 精神病…… 多么可笑! 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为了他几次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反过来,他竟然拿她当精神病对待。 心早已痛到了麻木,再无任何多余的感觉,她只知道,那一刻,像瞬间失去了所有,爱人都已如此,还能再信谁? 而且那时候,她还从医生口中得知,她所有服用的药物,都混合在了牛奶果汁等饮品中,难怪会不容易发觉,是陌少川和陌启年一起配合所致。 他们两人,像太极阴阳两面,一直对峙,很难有共处的机会,难得的一次统一意见,却还是针对她。 季瑾之早就知道自己喝的东西里肯定加了什么,但以为只是有助于身体的药物,毕竟,她不想相信陌少川会害她的,但事实呢? 除了知道自己长期服药,还知道了一个消息,她怀孕了。 坏事好事接踵而来,像一个巨大的打击,敲击着心房。 季瑾之无法忍受,以出差为理由,将自己藏了起来,在断药期间,大脑幻觉使然,拿着破碎的杯子碎片,朝着自己的手腕动脉割了下去。 或许是幻觉的驱使,也或许是被他及时发现,从而言之,她死里逃生,没有死成。 苏醒过来时,看到果果和海利趴在床前哇哇大哭,两个孩子说了很多,后来,都被陌少川抱了出去,交给他人陪着。 等他再迈步进病房时,季瑾之已经恢复了全部体力,镇定剂让她大脑格外清醒,所以在病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她想都没想,直接抄起桌上的水杯朝着他砸了过去。 他没躲没闪,杯子正好落到他面前,在脚边碎裂,响声极大。 陌少川却优雅的迈过一地的玻璃碎片,停在了季瑾之一米左右的位置,幽深的眼眸,专注的看着她。 季瑾之的情绪不稳,痛苦的双眉紧皱,她说,“二十多年的感情,青梅竹马,我先后嫁给你两次,不管我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陌少川,你怎么能拿我当精神病来对待?” “我如果真是精神病……如果真是的话……” 她心痛如刀绞,痛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四溢,不顾手腕上包扎的伤口,不住的抬手擦着眼泪,她哽咽的又道,“如果我真是精神病就好了……” 没有思维和意识的判别,不用顾虑这么多,每天随心所欲,岂不是很洒脱? 从始至终,陌少川没有一句反驳,他只是看着她,抚慰的眼眸,仿佛看进了她内心深处,静默了良久,随着空气的僵持,他忽然开口—— “把孩子生下来!老婆。” 季瑾之愣住了。 他又上前几步,墨色的眼眸里呈现出复杂的色彩,从掌心里拿出一支小小的注射器,在季瑾之诧异的视线里,对着自己的手臂扎了下去,仍旧面色不改,神情不乱的道,“至于戒药,我陪你一起戒!” 一个举动,几句话,让季瑾之倏然心里溃不成军。 也是后来,她才从陌启年口中得知,原来,在当初医生第一次给季瑾之注射用药时,陌少川便和医生私下里授意,自己也服药。 他是一个正常的人,没有这方面疾病,但却也坚持用药,甚至剂量比她的还要多,只为了有朝一日,她饱尝戒药痛苦时,他也能如影随形的陪着,切身体会到她的全部痛苦。 车子抵达陌氏集团,季瑾之下车,一路上,看似步伐平稳,但实则内心早已起伏波澜。 一楼大厅,因为她的突然到来,引起一阵不小的喧哗,都知道她的身份,很多人过来打招呼,但却没人称呼她为季院长,反而都叫‘陌太太’‘少夫人’闻言,她也只是淡然的微微一笑,然后径直走向电梯。 总裁专用电梯,直升顶层总裁室。 她抵达的时候,沈城也跟着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季瑾之攥着手里的文件,心情难以在平复,走过去,秘书忙站起身,礼貌的说,“太太,很抱歉,陌总正在开会。” 沈城也犹豫了下,“少夫人,我扶您先去办公室坐一会儿!” 陌氏高层有规定,除去相关人士,任何闲杂人等不能干预和打扰会议,就算是家属也一样。 有了这种规定,秘书和沈城自然不敢逾越,但两人还未等做什么,季瑾之却直接说,“在哪个会议室?” 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一一问清楚,华康那边也是一团乱,耽搁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秘书迟疑了下,季瑾之说,“请带我过去。” 沈城眸光沉了。 女秘书的脸色略显为难,心里很清楚,季瑾之和别人不同,但陌氏的高层会议,突然有人闯入,其他董事会怎么说?公司高管们会怎么想? 所以此刻,女秘书还是略显踌躇,“这个……” 犯难之间,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女秘书的思绪,只见沈城礼貌的上前,左手臂向会议室的方向平伸,轻声道,“少夫人,请随我来。” 第369章 关于戒药,我陪你一起戒! 喧哗的会议室,片刻过后,如死一般的宁静。 安静的诡谲,鸦雀无声。 eb集团的转让书,由陌少川身边最信赖的,跟了他十多年的沈城送达,如此重要的事情,沈城绝对不可能骗人,那么,就是真的了,如此一转让,将会在a市造成怎样的轰动暂且不提,光是陌少川的这一举动,单单为了一个季瑾之,大手笔到如此地步…… 片刻之间,华康的高层以上领导和董事会的几位成员,看到那份转让书,和一侧站立着的沈城,顿时都惊呆了,原本两军对视,紧张的场面,因为这份转让书的到来,倏然消散。 季瑾之更是无心在开会下去,一句多余的话没说,拿着那份转让书,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众人在她离去的瞬间,偌大的会议室,爆出极大的议论声,像凶猛的洪水猛兽,‘哗啦’一下蹿涌而出,王董却猛地一下靠在了椅背上,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季景荃也坐在那里,呆若木鸡。 他们都很清楚,本来想要绊倒季瑾之就很难了,如今她手上又有了eb集团,想要将她从院长位置上拉下来,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甚至,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 但他是季景荃,从小到大,唐如云将他当季家未来唯一继承人培养,华康医院,承载了父亲的心血,和母亲乃至整个唐家的一切,他才是最该继承一切的人,却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季景荃整个人都懵了,唐如云口口声声拿他当继承人,却从未真正的问过他一句,是否喜欢学医…… 被人强逼着的滋味不好受,但反应过来也一切时,他想要改变这种厄运,想要真正的独揽大权时,又有了逐渐羽翼丰满的季瑾之,整个华康,就像他攥在手里的沙,担心别人窥觊,攥的很紧,但越紧,沙也流的越快。 最后,变成了现如今的模样。 从此以后,不仅仅是他,包括在座的每个董事,都无法在和季瑾之抗衡,她将成为国内最大的女企业家,也是迄今为止资产最多,实力成迷的女财阀。 陌少川,一手扶她上位,到底是何居心,外人很难猜测。 就包括事实本人的季瑾之都难解,所以从会议室出来,她没直接回办公室,反而下楼,离开华康,吩咐安茜开车去陌氏。 去陌氏的一路上,季瑾之没有留心外面的景色,也无心观察任何,她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手上握着的这份文件上。 看着里面的内容,看着左下角上的签字,仿佛脑中一度的浮现出很多画面,耳旁听到了他唤着自己的名字。 从十多年前的‘安安……’ 到现在的‘老婆!’ 还有他轻声道出的那句‘亲爱的……’ 脑中浮现的,都是他对她全部的好,而那些不好,像一道道丑陋的伤疤,早已深埋覆盖,每每想起,心里还会微微的略带疼痛,但她知道,她痛的同时,他会更痛。 结婚前,他追她的时候,对她无微不至,照顾着她的脾气,体谅着她的难处,温柔的关切着她的一切。 她选择性记忆遗忘,将他彻底忘记的时候,好不容易的第一次重逢,她却犹如陌生人见面,甚至淡淡的问了句,‘请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现在想来,多像一把杀人利器,残忍的剜挖着他脆弱的心。 但为了照顾她,他还是忍痛舍弃自己,明明还爱着,却选择尽可能的躲避,只为了让她能心不会那么累…… 这份感情来之不易,都说季瑾之付出的太多太多,那试问,陌少川呢?他付出的,又何止少了? 结婚后,每一次一起出门,他都会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握,不会忌讳别人的目光,明知道她在别人面前喜欢含蓄矜持,也会选择他不备时偷偷放开,但他却宠溺的微微一笑,然后在慢慢的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放于掌心。 细微的小动作,凡尘出一个人最真实的内心,他爱她,无可厚非。 现在仔细想来,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季瑾之才是最被照顾的那一个。 他在别人的面前,永远是风光无限,满身气势的富商,更是高不可攀让人垂涎三尺的堂堂陌氏总裁,但回到家,在妻子面前,却永远是一个居家的好男人,承揽了一切的家务,他会为她洗内衣,会为她做可口的饭菜,还会在怀孕时,午夜梦回,无论她被噩梦缠身,还是孕吐难忍,一转眸,都会看到他的陪同。 季瑾之记得,婚后一次着凉发烧,医生无意中说漏了嘴,她也才第一次知道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服用某种药物,遏制大脑悲伤情绪的产生,防止过度情绪化,而导致精神崩溃的药物,在精神病领域经常用到。 精神病…… 多么可笑! 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为了他几次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反过来,他竟然拿她当精神病对待。 心早已痛到了麻木,再无任何多余的感觉,她只知道,那一刻,像瞬间失去了所有,爱人都已如此,还能再信谁? 而且那时候,她还从医生口中得知,她所有服用的药物,都混合在了牛奶果汁等饮品中,难怪会不容易发觉,是陌少川和陌启年一起配合所致。 他们两人,像太极阴阳两面,一直对峙,很难有共处的机会,难得的一次统一意见,却还是针对她。 季瑾之早就知道自己喝的东西里肯定加了什么,但以为只是有助于身体的药物,毕竟,她不想相信陌少川会害她的,但事实呢? 除了知道自己长期服药,还知道了一个消息,她怀孕了。 坏事好事接踵而来,像一个巨大的打击,敲击着心房。 季瑾之无法忍受,以出差为理由,将自己藏了起来,在断药期间,大脑幻觉使然,拿着破碎的杯子碎片,朝着自己的手腕动脉割了下去。 或许是幻觉的驱使,也或许是被他及时发现,从而言之,她死里逃生,没有死成。 苏醒过来时,看到果果和海利趴在床前哇哇大哭,两个孩子说了很多,后来,都被陌少川抱了出去,交给他人陪着。 等他再迈步进病房时,季瑾之已经恢复了全部体力,镇定剂让她大脑格外清醒,所以在病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她想都没想,直接抄起桌上的水杯朝着他砸了过去。 他没躲没闪,杯子正好落到他面前,在脚边碎裂,响声极大。 陌少川却优雅的迈过一地的玻璃碎片,停在了季瑾之一米左右的位置,幽深的眼眸,专注的看着她。 季瑾之的情绪不稳,痛苦的双眉紧皱,她说,“二十多年的感情,青梅竹马,我先后嫁给你两次,不管我发生了什么,做了什么,陌少川,你怎么能拿我当精神病来对待?” “我如果真是精神病……如果真是的话……” 她心痛如刀绞,痛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四溢,不顾手腕上包扎的伤口,不住的抬手擦着眼泪,她哽咽的又道,“如果我真是精神病就好了……” 没有思维和意识的判别,不用顾虑这么多,每天随心所欲,岂不是很洒脱? 从始至终,陌少川没有一句反驳,他只是看着她,抚慰的眼眸,仿佛看进了她内心深处,静默了良久,随着空气的僵持,他忽然开口—— “把孩子生下来!老婆。” 季瑾之愣住了。 他又上前几步,墨色的眼眸里呈现出复杂的色彩,从掌心里拿出一支小小的注射器,在季瑾之诧异的视线里,对着自己的手臂扎了下去,仍旧面色不改,神情不乱的道,“至于戒药,我陪你一起戒!” 一个举动,几句话,让季瑾之倏然心里溃不成军。 也是后来,她才从陌启年口中得知,原来,在当初医生第一次给季瑾之注射用药时,陌少川便和医生私下里授意,自己也服药。 他是一个正常的人,没有这方面疾病,但却也坚持用药,甚至剂量比她的还要多,只为了有朝一日,她饱尝戒药痛苦时,他也能如影随形的陪着,切身体会到她的全部痛苦。 车子抵达陌氏集团,季瑾之下车,一路上,看似步伐平稳,但实则内心早已起伏波澜。 一楼大厅,因为她的突然到来,引起一阵不小的喧哗,都知道她的身份,很多人过来打招呼,但却没人称呼她为季院长,反而都叫‘陌太太’‘少夫人’闻言,她也只是淡然的微微一笑,然后径直走向电梯。 总裁专用电梯,直升顶层总裁室。 她抵达的时候,沈城也跟着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季瑾之攥着手里的文件,心情难以在平复,走过去,秘书忙站起身,礼貌的说,“太太,很抱歉,陌总正在开会。” 沈城也犹豫了下,“少夫人,我扶您先去办公室坐一会儿!” 陌氏高层有规定,除去相关人士,任何闲杂人等不能干预和打扰会议,就算是家属也一样。 有了这种规定,秘书和沈城自然不敢逾越,但两人还未等做什么,季瑾之却直接说,“在哪个会议室?” 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一一问清楚,华康那边也是一团乱,耽搁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秘书迟疑了下,季瑾之说,“请带我过去。” 沈城眸光沉了。 女秘书的脸色略显为难,心里很清楚,季瑾之和别人不同,但陌氏的高层会议,突然有人闯入,其他董事会怎么说?公司高管们会怎么想? 所以此刻,女秘书还是略显踌躇,“这个……” 犯难之间,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女秘书的思绪,只见沈城礼貌的上前,左手臂向会议室的方向平伸,轻声道,“少夫人,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