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结婚后,我靠美食直播爆火了》 私下会面 随着最后一道菜出锅后在饭桌上摆好了形状,又一个嘉年华砸进了直播间,华丽的特效溢满了整个屏幕,几乎把主播的整张脸给盖了个严实。 q:【开始吃吧,我看着你】 看见这冲天的豪气,沈瑶拿着手机支架的手十分没出息地抖了一瞬。 眼瞅着大把的红票子,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只求多来几个像q那样人傻钱多的大哥,愿意砸嘉年华为主播一键续命。 起先她并不是美食博主,只是个不温不火的唱跳小主播,平时没什么人气。直到有一天一个叫q的人冲进直播间怒砸十好几个嘉年华。 沈瑶哪里见过这场面,哆哆嗦嗦的摆手表明自己是绿色小主播,砸多少钱都不敢做违法乱纪的事。 大佬砸嘉年华的手顿了一瞬,半晌在公屏扣出几个大字:做顿饭给我看看就行......你没什么看头。 在超超尊贵会员的特殊加持下,大佬扣出来的字直接飘到了直播间正上方,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叫A瑶的小主播没什么看头。 沈瑶的内心受到了重创。 看在嘉年华的份上,她忍了! 她在厨房奋力挥舞着锅铲,这一挥舞,就挥舞了好几天,在才艺主播板块,她拎着个锅铲在一众唱跳美女面前显得格外突出。 沈瑶叹了口气,认命的用筷子夹起一块鸡翅,在飘着葱花里的酱汁中沾了沾,片刻后外酥里嫩的鸡翅上裹满了酱汁,点点白芝麻缀在上面不禁让人拇指大动。 沈瑶把筷子贴近镜头,嘴角扬起她计算过的完美弧度:“老规矩哦,第一口大家先吃!” 这么细心又体贴的主播,小粉丝不得被轻松拿下! 沈瑶就将鸡翅塞进嘴里,看着直播间里面的评论,准备挑几条回复一下。 与粉丝进行适当的互动有利于增加粉丝黏性,这是《成功之路:如何拿捏粉丝》书中的原话,沈瑶可记得清清楚楚。 瑶瑶瑶:【老婆做饭好香香!期待下次唱歌哦。】 “对吧对吧,我也这么觉得,至于唱歌的事,可能要再等一会儿了。” 人家q刷了这么多票子,就是想看做饭,现在不顾及人家要求重操旧业似乎不太合适。 乐ll:【只吃这么点?】 “主播胃口本来就不大。” 46岁美艳富婆:【emo了,看见吃不到。】 “富婆姐姐,人家,人家可以上门服务的啦。” 沈瑶配着扭扭捏捏的声线和粉丝开着玩笑,气氛一时之间活跃了不少。 打工的时间总是过的枯燥而漫长。等到下播后,沈瑶火速冲进厨房,面无表情地又添了满满一碗饭。 直播间说的事,怎么能当真呢? 沈瑶一边给自己偷偷加着餐,一边划拉着手机。 q:【有个合作想跟你谈。】 合作? 榜一大哥跟小主播之间能谈什么合作? 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想搞潜规则吧? 沈瑶不自觉皱了皱眉,坏了,成功之路上没教碰见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复。 沈瑶装模作样沉思半晌,奈何大脑提示思考容量有些过载。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她将脸埋在脸盆里,权当没看见,顺便为自己找着借口。 主播很忙的,漏看一条消息也是情有可原。 手机上代表着q的光点再次闪烁起来。 q:【帮忙做产品推广,价格可商议】 A瑶:【好的哥,明天见】 沈瑶眼睛一亮,噼里啪啦在聊天框上应下了这门差事。 这哥出手这么阔绰,开的价格自然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她仿佛已经看见了许多张红票子朝自己飞来。 第二天一早,沈瑶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长款风衣,腰带斜斜系成蝴蝶结样式,勾勒出腰线,显得整个人更加修长。现下已经到了深秋,风已经有了寒意,她又想了想,从衣柜里翻出来一条奶白色的围巾系在了脖子上。 在出发前她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准备,q那怕是一个秃顶中年大叔,也千万要做好表情管理,但凡表情有一丝丝不和谐,自己刚刚起步的直播事业就会立刻终结。 娇弱无力小百花无意间惹怒权势滔天大佬,被强制拿了炮灰剧本,沈瑶在脑子里演了一路苦情戏码,到了两人昨日约好了见面的咖啡厅。 不得不说,榜一大哥很会挑地方。 这间咖啡厅很有氛围感,从窗子里透着暖黄色的光,门外的风铃迎空飘扬,让人感觉温暖不少。 沈瑶一不小心将目光移到了窗边。 靠着窗户坐的是个男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露着半个身子。 看见这男人的第一眼起,沈瑶站在玻璃窗前愣起了神,寒风灌在她的耳朵里呼呼作响,几乎是瞬间她的脑海里就想出了最契合他的形容词。 贵,很贵,非常贵。 即便是抛去他身上十分有质感的西装,经过细致打理的领口,敲掉皮鞋尖上的钻石小方扣,给他一脚踹到村头二大爷的床边,这个人还是泛着通天的贵气。 这种贵气每个十年半载的投入绝对培养不出来,在他面前沈瑶好像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大概就像是顶着三天没洗过的头、清晨肿起来的眼泡出门买菜,迎面撞上了一个画着全妆的美女。 沈瑶晃了晃头,将可笑的想法抛之脑后。 自信的女人才能赚大钱,自己没事跟一个男人竞争什么,万一那个男人只是看起来很贵,其实脸见不得人呢? 沈瑶再度做好心理建设,再次抬头时,猛地同那男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坏了,真让那小子装到了。 那人的脸仿佛是上帝用圆规直尺等作图工具悉心雕琢过,每一个五官都长得恰到好处,眼神凌厉,鼻梁坚挺,薄唇轻抿,一双桃花眼里仿佛跌进了一汪星河,正上下打量着沈瑶。 不得不说,他的脸比他的身子还要贵上几分。 平心而论,沈瑶做主播的时日不短,见过不少男性同行,或许有长得比他更帅的,但身上的贵气没一个能比得上这男人。 两人隔着玻璃遥遥相望,那男人轻笑一下,敲敲面前的窗子,朝沈瑶勾了勾手。 沈瑶狠狠咬了咬牙,这人使唤狗呢? 片刻之后,沈瑶坐在了那男人的正对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倒没有抬高男人贬低自己的意思,沈瑶在心里疯狂找补。 这只是赚大钱必要的战略准备,假如对面这男人很缺钱,假如她能说服面前的男人和她一起浅浅炒个cp,捞到的票子能把他们俩给埋了。 只是,该怎么开口呢? 上来就问帅哥有没有女朋友显得自己有些倒贴。 问想不想跟自己一起赚大钱又显得不是很法治。 还没等沈瑶犹豫好,那男人率先开口:“小主播很厉害,一眼就能认出我。” 小主播?沈瑶懵了。 q居然长的这么贵,说好的中年大叔秃顶地中海呢?这跟预演的剧本可是一点都不一样。 看看这贵气,怪不得能一次砸十好几个嘉年华。 沈瑶彻底歇了其他心思,开始翻看起商品推广合同。 产品很接地气,是个电饭煲。炖、煮功能一应俱全,涡轮蒸汽阀,大沸腾均匀受热,9大美食菜单功能,尽享奢华。5L大容量满足你的炫饭需求。 沈瑶挂上专业笑容,准备跟榜一大哥简单推拉一手:“您准备报价多少呢?” 男人抬手比出一个二。 “两千块?” 沈瑶在心里暗自思量,一个短期品,两千块钱不多但也不算少,在可接受范围内。 男人摇了摇头:“低了,两万块。。” “两万块!” 假如对面不是她的榜一大哥,假如她现在没坐在咖啡厅,她绝对会一脚来个托马斯回旋转。 36度的嘴唇怎么能说出来这么炙热的话。 沈瑶听到两万块的那一刹那嘴角几乎要冲到太阳穴,她轻咳一声,勉强遏制住脸上的笑意,扭扭捏捏地开口:“哥,这价不太合适吧?” 男人挑挑眉,似乎并不意外沈瑶的反应,只是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怎么,嫌低?” 哪里会低,这分明太高了,这数已经高到离谱了! 自她入行以来,就没有商家跟她开这么高的价,从来没有! 两万块,有了这两万块,小金库就能再增砖加瓦,更上辉煌。 沈瑶愈发激动,连主播最重要的表情管理都差点忘了个干净。 “不过,我还有方法,能让你赚的更多。”男人注视着沈瑶错愕的神情,将后腰从椅背上直了起来,面色上还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从容,“和我结婚,我的钱都是你的,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啊? 沈瑶的大脑宕机了半分钟,在着短短的半分钟里,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三个词。 神经病。 这人纯纯有大病。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听听,这是一个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太恶劣了,这性质比搞潜规则还恶劣。 沈瑶低下头,直直盯着咖啡上的小兔子拉花畏畏缩缩做鹌鹑:“嗯,我觉得我们现在还不是很熟悉......” 还没开始的话头被男人直接截断:“那我简单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益谦,今年二十四岁,前不久刚刚独立掌舵浅舟集团。” 浅舟集团沈瑶当然知晓,就说近的,当下她所在的直播平台就有浅舟集团参股。 只不过前几日老董事长退位,将自己打拼了半辈子的心血留给了个私生子,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占了大半个月的经济版头条。 咖啡厅里暖气开得很足,整个人被烘的暖融融的,石膏板吊顶上的吸顶灯晃得人有些眼晕。 沈瑶收起脸上的专业微笑,无意识地搓了搓指尖,居然认真考虑起陈益谦的提议。 她不是狗血总裁文女主,清高小白花一个,放着钱不赚攥紧右手高喊着金钱是粪土这般假大空的口号。 感情是虚的,钱是实的。钱能攥在自己手里,感情不能,况且,陈益谦长得不错,跟他结婚未尝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我把话挑明了说,我有求于你,我们只是协议结婚,婚后你的感情问题我一概不会干涉。”陈益谦看沈瑶半晌不说话,再度加大砝码。 陈益谦纤长葱白的指节轻轻弯曲在桌上敲了敲,空气中的气压再度低了几分。 此时一阵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响起,陈益谦拿出手机放在耳侧听着对面的声响。 自从接了电话后,他的目光就没再留给沈瑶,眉头越皱越紧,眸子里闪烁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抱歉,我现在有急事。明早8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匆匆丢下这句话,他便出了咖啡厅的门,留下沈瑶自己呆坐在原处。 桌子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憨态可掬的小兔子乖乖卧在杯子里。不愧是陈益谦点的咖啡,看起来也很贵。 沈瑶端起上好的咖啡猛灌几大口,小兔子拉花立马魂飞魄散。她看着对面空空荡荡的座位,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忽然萌生出了一种虚无感。 她现在觉得自己也是咖啡里即将被搅拌均匀的小兔子拉花,只需再等几分钟也会魂飞魄散。 一杯咖啡饮用完毕后,她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 被秋风一冲,沈瑶模糊的意志清醒了许多,她拆开包里的一颗西瓜味儿硬糖塞进嘴里,随手翻着手机希望能暂且逃离这诡异的生活。 一条微信弹窗跳到了手机顶上,看着上面的发件人,沈瑶几经犹豫还是拉下通知栏点了进去。 “瑶瑶,最近怎么样?” 沈瑶学过的话术仿佛在这一刻翻到了阴沟里,她发现面对这个人,什么话术都不好使。 “是不是还在怨爸爸?” 几乎是立刻,沈瑶的鼻尖开始泛红,眼睛里也有些酸涩。 她闭上了眼睛,掩盖住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揣回兜里,冒着寒风往家赶。 在路上沈瑶恶狠狠咬咬牙,心里暗想,她一点不在意这些令人焦躁的关心,她也一点都不在意陈益谦接近他存了什么目的,她只在意钱,能攥在手里的实打实的钱。 顶着风回到家后,她将鞋子随手踢到门边,盘腿坐在床上。 陈益谦,我同意了,我们明早8点见。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沈瑶身上全身的力气几乎卸了个干净,闷头把手机甩开,用枕头包住了头不敢再看陈益谦的回答。 现在她急需回回血,在床上打好能量条,来应对明天的苦战。 只不过...... 理想跟现实还是有一番差距,沈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好觉。最后也没忍住,还是偷偷瞟了一眼,想看看陈益谦到底发了什么东西。 没成想,陈益谦就回了一个字。 嗯。 十分言简意赅。 沈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思考,这便宜老公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结了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吗,这种回复明明就是没把她当成一家人。 结婚 不是一家人,那票子还能不能拿到手? 沈瑶在寂静的夜里独自睁着大眼睛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愣是一宿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沈瑶站在镜子面前看着眼睛下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叹了口气。 谁家好人结婚的时候整这出啊? 沈瑶到了民政局后,离8点整还有五分钟,还没看见陈益谦的影子。 旁边的新人两两结成对从民政局进进出出,脸上都快笑出了一朵花,而像沈瑶这种一个人顶着大黑眼圈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属实是不多见。 一个人在民政局门口站着有些不好看,要不再点一遍钞票吧。 即便是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沈瑶也没有完全放弃纸币,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沓钱,有零有整、有大有小。 大的五块,小的一块,一沓纸币里连张二十的都找不出来。 沈瑶快速点了一遍,很好,一共十六块钱,刚刚好。 在她把手里的一沓纸币点到第五遍时,陈益谦才姗姗来迟。 沈瑶打量着自己从远处走来的便宜老公,裁剪合缝的西装下包裹的躯体还是这么金贵奢华,脸上的从容更显得他神秘莫测。 很好,她暗自点了点头,希望陈益谦能一直保持住这种状态,越贵越好。即便两人只是协约关系,不会有什么进展,但平日里多看看养养眼也是不错的。 沈瑶隔老远便冲陈益谦摇着她手里握着的一沓纸币:“陈益谦,结婚时的16块钱工本费我请了。” 陈益谦眼中划过几分诧异,站在原地准备等着沈瑶的后手。 “为了公平起见,结婚前花我的钱,结婚后可不许了噢。” 周围空气顿时有些寂静,连风吹过树梢头的声音都被沈瑶听得清清楚楚,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张空气墙,厚得铁锤也抡不破。 良好的家庭素养使陈益谦觉得需要做一些什么去打破这尴尬的处境,但是末了只能从嘴里憋出来一句:“你还挺幽默。”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的空气墙更厚了。 “快走快走,去领证吧。” 沈瑶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丢下陈益谦一个冲进了民政局。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很专业,没过多大一会儿,两个盖着钢印的红本本新鲜出炉,上面明晃晃的钢印上仿佛还冒着热气。 沈瑶捧着红本有些不知所措。 这就结婚了? 从此以后她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走吧,陈太太。”陈益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日光打在他胸前的挂链上闪出几束银光,“带你去住海景小别墅。” 海景小别墅! 这么奢华又高端的住宅,沈瑶一般只在电视剧上见过。 面朝大海的落地窗,三层复式小洋房日光环绕小庭院,想想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民政局外,一辆车正静静停在正中央,北欧工艺,匠心运作,车上泛着峡湾的蓝光,顺畅的流线型尽显高调和奢华。车上还点着熏香,是甜橙味,还挺好闻。 陈益谦侧头看着沈瑶的动作,末了评价,有点像小仓鼠,胆子小、爱屯钱。 车外的景物一路倒退,沈瑶美滋滋地畅想着海景小别墅奢华的装潢。 洗手间的洗漱台旁、客厅的大吊顶上、别墅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都缀满了砖石,每一刻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名字。 假如从装饰物上每天敲下来一块钻石出去倒卖,陈益谦会发现吗? 应该不会吧,她的便宜老公脑子里应该全是商业机密,几亿多的商业合同,应该注意不到少了几块钻石吧? 不如一三五偷钻石,二四六偷存款? 还在沈瑶做着入住海景小别墅后的理财规划时,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她心中有了几分疑惑,不是说高端住宅附近都是很安静的吗?怎么有点吵,还时不时掺杂着几声.......鸡叫? 那不成是一些富豪的高端乐趣,喜欢在大别墅里养鸡? 有钱人真奇怪。 随着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鸡叫声也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了一些奇怪的气味。 不是,有钱人体验农家乐的方式是开了个养鸡场吗? 太接地气了吧,以后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商机发展一个农家乐? “到了,下车。”陈益谦侧过头看向座驾上的沈瑶。 “好好,下车下车。” 下车下到一半,沈瑶看向陈益谦安安稳稳地坐在驾驶位上,没有一点要动身的意思。 沈瑶眯起眼睛,朝车外迈的脚在半空悬停。 这人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下车。 估计是被沈瑶凶狠的目光,至少是在沈瑶自己认为的凶狠的目光逼迫下,陈益谦终于开口。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但是我不太会买菜。” 沈瑶猛地推开车门往外一看,哪里有什么海景小别墅和农家乐,正前方正是标红加粗的“菜市场”三个字。 带人住海景小别墅带到菜市场了是吗? 陈益谦往车椅背上靠了靠,双手撑住方向盘舒展了一下腰身:“去吧,今天阿姨不在家,可能还要麻烦你做顿饭。” 这话听着,很不对味儿。 沈瑶皱了皱眉,这人不会娶她回家做保姆了吧? 她嫁给陈益谦可是来挣大钱的,进门第一天就要做饭,那以后是不是还要伺候他全家? 说不定陈益谦现在就是在试探,可能会一步退,步步退。 “我不,你去做饭。”沈瑶将悬停在半空的脚收回来,重新靠回在椅背上,“作为新时代独立女性,我要敢于冲破婚姻束缚,向封建旧制勇敢说不。” 陈益谦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了半分,偏过头看向她,嘴角划起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五百块。” 可恶! 资本家居然妄图用钱来收买新时代女性,无坚不摧的战士会为钱折腰吗? 其实...... 也不是不可以,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一位战士没能抵挡资本家糖衣炮弹的侵袭,失败在了胜利的前夕,剩下的同志仍踔厉奋发、勇毅前行。 “你一定要记得v我五百。”沈瑶眼含热泪,用手扒着车窗希望资本家能履行他的承诺,接着便冲进了菜市场。 v我二百 沈瑶对菜市场并不算陌生,毕竟她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时日并不算短。 假如有纸和笔,并且正巧碰上她心情不错,有可能会有某个幸运人士得到一份如何避过摊主捡到新鲜菜叶子的详细攻略。 菜市场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位摊主都看出了沈瑶是个大主顾,铆足了劲儿招呼着。 沈瑶随意找了一个摊位开始挑选起做饭要用的食材,要想把饭做的好吃,食材的挑选也是一门大学问。 “姑娘来看看,我们家的才那可是货真价实,整个菜市场你可是找不到第二家的呀!”摊主看见沈瑶过来笑眯了眼,操着乡音热情地招呼着。 沈瑶随手挑了跟茄子在手里仔细感受着,嫩茄子在手上会有粘滞感,而老茄子在手感上则会更硬一些。 片刻过后,沈瑶手上就提满了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开始向菜市场外走,隔老远就看见陈益谦靠在车门前把玩着手机。 陈益谦远远瞧见她后将手机揣回兜里,迎着沈瑶走来,把塑料袋接到了自己手里。 不错,小陈有觉悟,是个晋升的好料子,有潜力。 沈瑶还没在心里把夸陈益谦的话给过一遍,熟悉的声音便迫不及待从前方传来:“菜都被拖到地上了,我怕今天中午吃的不干净,帮你提一下。” “你家里不洗菜直接吃啊!” 陈益谦假装听不见她的质问,自顾自将菜丢到后备箱,忽然对着她飘来一句:“帮你提菜,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v我二百。” “陈益谦!”沈瑶恶狠狠咬了咬牙,“你别太荒谬。” 陈益谦仿佛在这一刻触发了什么神秘机关,眉眼轻轻弯起,低低笑出了声。 万恶的资本家连笑点跟普通人都不太一样。 到了菜市场后,离陈益谦的海景小别墅就不算太远了,沈瑶原以为小别墅会极尽奢华,两列人站在大门口,只待陈益谦回家后统一把腰完成90度,高声呼喊欢迎少爷回家。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嘛。”沈瑶叉着腰看着跟小区偏门差不多大的别墅门口。 陈益谦随手从屋外的花园里折了束西洋鹃递给沈瑶,接着打开了别墅大门,大门内部别有洞天,鹅卵石小径直通日光庭院,室内泳池,豪华观景台样样俱全。 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轻视感到抱歉。 沈瑶双手放在胸前作出西子捧心状,即便是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这种奢华程度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我带你去厨房,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我活该的。”沈瑶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豪华观景台上移开,跟在陈益谦屁股后面去了厨房。 厨房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连高端餐饮店摆放肉类食物的小摩天轮都有好几个型号。 陈益谦拿出刚刚在楼下搬上来的折叠椅坐在了厨房对面,准备看着她大展身手。 沈瑶看着他几乎比得上幼儿园宝宝的端正坐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得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你浅浅让开一点,有人在我旁边看着我,我做不好饭。” “要求还挺多。”陈益谦轻笑一声,出了厨房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瑶长舒一口气,将菜倒在案板上,将一些简单的储备工作准备好。 不过忘了问陈益谦有什么忌口,不如先做一道红油酿茄子吧,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首先挑选一根长条茄子,45度角下刀切茄子,每一刀都不要切透,一面切好以后,翻过来,再切另一面,切好后茄子拉开不断,这根茄子就做成功了。 接着倒入用豆瓣酱和番茄酱调好的酱汁,最后再添上一些辅料,这道菜就能正式出锅。 沈瑶脑子里不住地演练着做菜步骤,没注意厨房门口已经站了个人。 那女人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半天,疑惑道:“你是益谦新请来的做饭阿姨吗?” 忽然一道女声入耳,沈瑶手里的锅铲咣当一下掉了地。 她顺着声音看去,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正单腿支着身子斜靠在门边抽烟。 那女人似是注意到了沈瑶的目光,扬了扬手里的女士香烟:“别告诉益谦,他不准我抽。” 谢邀,有人今天刚领了结婚证,绿帽子就戴在了头上。 小丑是谁我不说。 陈益谦你小子,结婚第一天就领别的女人回家,够硬气。 沈瑶的面容有些不自觉地扭曲,磨了磨牙,蹲在地上捡起了锅铲,将铲子放在洗手台上冲了冲。 欺负我是吧?那你也别想好过,沈瑶眯紧了眼睛,冲那女人说道:“我不是做饭阿姨,我是陈益谦的合法妻子。” 听了沈瑶的话,那女人猛地呛了一大口烟,眼眶里蓄了点泪光,话都说得断断续续连不成句子:“你......咳,你们领证了?” “是的,就是今天早上的事情。” 那女人仿佛是受了什么重挫一般,慌忙将烟蒂丢在脚下踩了踩,接着落荒而逃。 这就结束战斗了? 本来还想跟那女人再战个几百回合的沈瑶有些意犹未尽,遗憾地用围兜擦了擦刚刚洗锅铲时粘上的水珠。 不过如此。 沈瑶将最后几道菜端到旁边的餐桌上,等着陈益谦回来吃饭,顺便在跟他商讨一下以后两人的感情发展状况。 结果等来的不止有陈益谦,他的身后还跟着刚才的那个女人,两人一起进了厨房。 怎么? 那女的找陈益谦告状了是吧? 两人一起手牵手冲进来挑衅我是吧? 沈瑶卷了卷袖口,时刻准备在必要时刻给这两个人放个大招。 那女人将刚才掉落在地上的烟蒂用脚挪了挪,但是成效不大,被陈益谦逮了个正着。 “妈,你是不是又背着我抽烟了?” 嗯? 沈瑶刚刚鼓起来的气被陈益谦的一句“妈”给扎漏了。 她站起身暗自打量着陈益谦的母亲。 脸上的妆上有些浓,猛地确是看不出来年岁。身材窈窕姿态优雅,但在脸型上确实和陈益谦有些相像。 “你还说我?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一点风声也没听着。” 杂物间 陈益谦的母亲也不甘示弱,不断地数落着陈益谦的不是。 沈瑶站在原地乐的吃瓜。 万恶的资本家原来也有今天。 “好了,咱们快吃饭吧。”陈益谦揉了揉太阳穴,拉着母亲的胳膊到了餐桌边,“瑶瑶准备了一桌子吃的,你快好好尝尝。” 沈瑶被猛地点到连忙应声:“是啊,您快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那女人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沈瑶。 沈瑶被看得心砰砰直跳,她就说这事不能行,两个人啥也没交涉呢,瓜嘚一下把证给领了,把人家的好大儿拐走了,人家亲妈肯定不能愿意。 陈益谦,现在我还额外担负着应对你母亲的重要任务,识相点快给我加钱,要不然我一个上勾拳...... “你是不是A.瑶?” “啊?” 沈瑶听见这有点熟悉的称呼,立刻终止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幻想,瞬间开始进行自我检讨。 自从做了主播以来,她可是一直兢兢业业,什么违法事都没干过,立志营造绿色正能量直播间,弘扬社会向善、向美风气...... “我超级喜欢听你唱歌!但是我刷钱刷不过那个叫q的,只能天天看见你做饭。”那女人叹了口气,接着声音变了个调,向前猛冲一步握住了沈瑶的手,“不过现在没关系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能经常给我唱歌对吧?”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面前的这个女人一定就是陈益谦的亲妈,这事没得跑了。 现在那女人跟先前站在门口叼着香烟高贵冷艳的姿态可谓是相差甚远。 “哎呀,我叫陈雅韵,你也可以叫我雅韵。” 陈益谦拦住母亲的话头,将筷子塞进了她的手里:“快尝尝瑶瑶的手艺吧。” 还好她做饭时预留了一些出来,三个人吃也勉强可以。 坐在饭桌上,沈瑶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浅舟集团前任董事长不姓陈,而是性孟。即便是两人之间有着血缘关系,但也不可能将浅舟集团的姓也给换了吧? 不过豪门秘辛也不是她这种人物可以只晓的,只要老老实实抱紧陈益谦的大腿,捞到票子就好。 沈瑶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专心端起碗吃饭。 饭桌上的花样不少,一张大桌子几乎被铺了个整齐,陈益谦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仔细品尝着味道。 入口后,胃里确实没有以往难受,沈瑶确实跟家里养的厨子不一样,他盯人的眼光果然没问题。 压在心里多年的石头猛地卸下了,陈益谦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愉悦,眼眸里缀上了点点笑意。 “瑶瑶啊,益谦他的嘴一直挑,也就吃你做的饭能多吃两口。”陈雅韵用一手轻轻捂住嘴,戏谑道。 正在闷头吃饭的沈瑶不自然地笑了笑,干脆又往嘴里拨了一口大米饭,疯狂地向陈益谦做着暗示。 怎么事? 开始戴高帽了? 陈益谦你快说句话啊! 陈益谦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却会错了意,只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沈瑶几乎把头塞进了小碗里,闷声说道:“没不舒服,我挺正常的。” “那就好。” 三人神色各异地吃完了这顿饭,并委婉的拒绝了陈雅韵要沈瑶当场献唱一曲的要求,把她给送出了家门。 吃了一顿饭后,沈瑶拉住陈益谦的袖口:“咱们去豪华观景台上聊聊天。” 她和陈益谦结婚太过仓促,很多地方还没有磨合好,两人一起抽出一些时间聊聊,对两个人日后相处也是有好处的。 还好陈益谦没拒绝她的这种小请求,便随着沈瑶的心思去了观景台。 这里是看海上日出的绝佳观赏点位,从高处望去,天与海的距离空前缩短,天海一体、难舍难分。 沈瑶没忘了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摆弄着手发问:“你当时在咖啡馆说,你有求于我,指的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这事?”陈益谦挑挑眉头,原本他以为沈瑶的脑袋瓜里不怎么记事,“其实没什么特别,就跟我妈说的一样,我嘴挑,但是喜欢吃你做的饭。” 因为嘴挑,专门把人约出来结了个婚。 沈瑶满脸黑线,有些无语。 少爷真是好雅兴。 陈益谦回身到一旁的封闭式玻璃间内,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还不忘补充着:“就跟我先前说的一样,我们协议结婚,我不干涉你以后的个人情感发展。” 还不错,自由度高,可赚的钱多,只是...... “我以后不能住在这里。” 万一以后陈益谦始乱终弃,把年老色衰的她一脚踹开怎么办? 人还是要有风险意识,即便是现在她已经傍上了陈益谦,但还是不能放弃自己的事业发展。 搞直播的时候暴露出来这么奢华又豪气的背景不是太合适。 “你还想继续直播吗?”陈益谦侧过头看向沈瑶疑惑道。 直播看着轻松,实际上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而且在以前也没什么起色,收益也低。 她假如继续直播自然是不能住在别墅里,网络舆论方面会有一些问题,但两人住不到一起,他岂不是还要吃着那群厨子做出来的东西。 已经见识过天堂的人又被一脚踹回地沟里,陈益谦表示不是太能接受。 两人之间的谈判一时之间又陷入了僵局。 “家里还有杂物间,要不你先凑合凑合。”陈益谦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询问着沈瑶的意见。 倒不是他小气,只是这别墅内的装潢大多数由他亲自把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屋内的摆件价值不菲,除了杂物间,确实找不到更朴素的地方了。 她来到海景小别墅甚至连一个保姆间都住不上。 沈瑶暗自神伤。 没关系,她这颗心生来就是要碎的。 这就是对她无法放弃豪华观景台的代价。 陈益谦好笑地沈瑶的一脸悲怆,直起身轻轻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我去找阿姨帮你打扫一下。” 沈瑶快速捕捉到了其中蕴含的信息,冲到他眼前恶声恶气地质问:“等等,你家阿姨不是请假了吗?” 听见她的问话,陈益谦面上不见一点心虚,并未回复,只是留下了一个背影。 这人又诓我,万恶资本家心眼真多。 沈瑶拎起包跟上陈益谦的动作,准备简单考察一下她的工作环境。 别墅内部到处都是奢华的气息,靠墙摆放的红酒展示柜,几乎将人眼睛闪瞎的水晶大吊顶,偶尔还有几幅沈瑶看不懂的名家字画,在楼下甚至还有室内台球桌。 沈瑶一边赞叹一边跟着陈益谦一路七拐八拐的到了杂物间。 虽然说是杂物间,但内部并不杂乱,只是用于堆放平日里闲置的物品,各类物品分门别类摆放在一起,比沈瑶的人生规划都清晰。 碰撞 陈益谦随手瞟了眼墙上的挂钟,三点过一刻。 家里除了阿姨就没有女性在这里居住过,女性的基础生活用品添置不完备,到时候会带来不少的麻烦。所幸趁现在时间还早,有足够出门采购的时间。 陈益谦拎起车钥匙,叫上沈瑶:“跟我出一趟门。” “出去干嘛?” 沈瑶一路追着陈益谦问来问去,最终看着车开到了商场面前。 高耸的商场大楼上装点着流光溢彩的灯条,绚烂的光斑自上而下飞速转动,最终和商场前方的水下倒影混入一处,令人目不暇接。 这里是开发商给别墅群专门建立的配套设施,里面的顾客大多是附近住户,假如不是陈益谦,她可能这辈子都进不了这个商场。 两人停好车后就进入了旋转门,沈瑶随手拉过一辆购物车就塞进了陈益谦手里,美名其曰:锻炼身体,增强体质。 被迫增强体质的陈益谦推着小推车跟在沈瑶身后,时不时承接着沈瑶塞进来的奇奇怪怪的物品。 话梅糖、大包薯片、青提柠檬水...... 临近转角便传来孩子的奔跑和嬉闹声,在本就没什么声音的商场内格外显眼。 沈瑶没在当回事,继续往前放走,不久之后声响越来越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拐角处凭空出现一个小男孩,顺着惯性直接栽进了沈瑶的怀里。 沈瑶收到外力不自觉的向后倾倒,她刚想用手腕撑住地面却被购物车的轮子绊倒,手肘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渗出了点点血珠。 她刚想从地上支起身子,却不知道挣到了哪处伤口,又引来一阵剧痛,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方才好像伤到了手肘,使不上力气了。 陈益谦快步走上前,弯下腰将那小孩从沈瑶的身上扯到了一边,用手轻托住沈瑶的背,将她从地上送了起来。 看见手肘上的血珠后,陈益谦的鼻腔里瞬间涌入了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儿,刹那间一些记忆的剪影猛地窜入脑海。 他不得不侧眼避开沈瑶的手肘,皱着眉翻出了还在购物车里的抽纸,拿了几张盖在了伤口上。 “除了手肘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沈瑶刚想咬着牙说没有,一个满眼惊慌的女人便冲到了二人近旁,双臂环抱住旁边哇哇大哭的小孩,嘴里还哭喊着:“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欺负我家孩子,都来评评理啊......” 这个难不成就是江湖中传说的三秒落泪? 沈瑶靠在购物车旁气若游丝。 她实在是没想到高端住宅附近还能有这么奇葩的女人。她的老公真的不会很丢脸吗? 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周围聚起了三三两两的人群,有的甚至还拿起手机准备记录这一刻。 沈瑶皱了皱眉,即便她只是个没名没姓的小主播,但是事件一但发酵,保不齐就会被掀个底朝天,到时候再挽回声势就要困难许多。 沈瑶处在众人视线的焦点处,他们的目光几乎将她给洞穿了个彻底,引得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焦躁。 “瑶瑶,你怎么在这?” 沈瑶一抬头,就看见沈佰承向着这里走来,至于他的眼睛里到底是不是欣喜,她已经没有精力再辨认,在数十年跟他的斗争中已经足够让她心力交瘁。 刚刚还跪坐在地上哭着的女人瞧见沈佰承过来后,迅速收起了眼泪,整个人仿佛都有了主心骨:“老沈,你看看他,把你儿子撞倒了!” 沈佰承看见地上坐的那女人后,一个头两个大,眼中划过几分不着痕迹的厌恶。 沈佰承的新老婆? 沈瑶站在一旁观察着局势。 原本她还在想这种奇葩怎么进到这里,看见沈佰承,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这老东西的眼光可真是越来越烂。 陈益谦轻抚上沈瑶的肩膀,面色沾染了几分阴郁。 “自己生的孩子自己清楚是什么德行,犯不着把脏水往别人头上泼。”陈益谦压低了眸子,将目光绕着众人走了一圈,“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也请各位务必守口如瓶,卖我浅舟一个面子。” 周边聚集的人群瞬间收回了目光,嘴里不住地应着好,偶尔还有几人大着胆子给陈益谦递上名片,陈益谦抬手将东西接下随手放进了衣袋里。 要说陈益谦在这圈里的名声着实是不算好,不过一个私生子,就截下了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浅舟。 陈益谦平日里也格外避讳他的身份,在公众场合做自我介绍时从来只介绍自己的名讳,从来就没带过“浅舟”的前缀,今日在这么件小事上就搬出来给众人施压,这女孩对陈益谦的作用可不一般。 沈佰承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连带着看向沈瑶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审视,他先前怎么不知道前妻的女儿还能有攀上陈益谦的本事。 他面上划过几丝算计,朝着沈瑶招了招手:“瑶瑶,过来一趟,爸爸有些私事想和你说。” 沈瑶心里犯上一阵恶寒,拧着眉头走到沈佰承面前,靠近他轻声道:“你还是跟你快被创死了的好大儿说私事吧。”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两个人听见。 她简单欣赏了沈佰承瞬间扭曲的面色,直接拉着陈益谦朝着其他方向进发。 跟这种人一路太晦气了,今晚要至少洗够三遍澡。 “陈益谦有没有忌口?” “你有没有什么爱吃的?” 即便是已经离开了沈佰承,沈瑶思绪还是揪成了一团乱麻,她止不住地跟站在一旁的陈益谦说着话,靠着这些缓解这紧绷的神经。 她走在推着购物车的陈益谦旁边,叽叽喳喳了一路,连沈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担心陈益谦会觉得不耐烦。 但是陈益谦似乎感知到了她紧张的情绪,几乎是有问必答,陪着沈瑶聊了一路。 “我花生过敏,除此之外没什么忌口。” “也没什么爱吃的,你看着做就行。” ...... 经历了这件事,双方都没了再逛超市的心思,就连沈瑶都忘了她先前要狠狠宰陈益谦一大笔的打算,在商场里移动的两条腿都不如先前有活力。 两人默不作声坐上了回家的车,走至家门前,陈益谦还是照例给沈瑶折了一束西洋鹃 沈瑶拿着花进了厨房,早上陈益谦为她折下的西洋鹃还好好的放在水龙头旁边,花瓣已经有些蔫了。 奇怪邀约 她将两束花放在一起送进了餐桌上的玻璃花瓶里。 沈瑶喜欢观察,观察不同的人和事,她自己经常用第三视角观察着周边的人。 但有时她不太能理解陈益谦的想法,就比如他每次带她回家时都会给她折一束西洋鹃,但不会关心到了她手里的西洋鹃被怎么处理。 他只是做,不太关心有什么结果。 平心而论,沈瑶欣赏他的处事风格,但是只可惜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也不是谁都能学会。 就比如沈佰承个老东西,他太急了,他想要做任何事都能立竿见影得到结果,但结局往往不会尽如人意。 当沈瑶再抬头时,陈益谦已经找好了药箱放在了她身边。 这次资本家还挺有人情味儿。 “快上药,受了伤还怎么给我做饭?”陈益谦垂着眸子,将药箱里处理外伤的工具一件件拿出来放好。 沈瑶咬紧了牙关,短短一句话尽显资本家本色。 不愧是你,陈益谦。 沈瑶吭哧吭哧解开衣袖,准备对伤口做一下简单清理,没成想一个电话铃把手里的棉球给震掉了地。 手机的显示屏上赫然显示着方婶。 沈瑶停住手上的动作,将手机贴紧耳畔。 她在十三岁和妈妈一起被沈佰承赶出来后,就和方婶断了联系,从那时起到现在几乎有了十年,这还是两人之间第一次通电话。 “方婶?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小姐......” 一道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同沈瑶印象中的声音如出一辙,只是比先前更多了几分沧桑。 沈瑶耐心地等着下文,电话那头却忽然没了声,耳边只剩下了短促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小声的啜泣,仿佛是遭受了巨大的惊吓。 “方婶,怎么了?”沈瑶皱紧了眉头开口问道。 “没事,我没事。” “金......金明辉。” 还没等沈瑶再细细发问,电话便忽然挂断,耳边只剩下了一阵忙音。 “金明辉?”沈瑶不自觉地喃喃道。 方婶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打来电话,而且电话中的语气和声线都十分奇怪,这个叫金明辉的人,一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金明辉?”正帮着沈瑶包扎伤口的陈益谦手上动作停了几分,随后将一个蝴蝶结正正好打在伤处的中央,“你怎么忽然提起他?” “你听说过他?他是干什么的?”沈瑶立刻来了兴趣,将手上的手肘从陈益谦手里抽回来,眼巴巴地盯着陈益谦发问。 陈益谦轻笑了一声,侧身靠在了沙发上,眼中多了几分戏谑:“想知道?” “嗯嗯!” 沈瑶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着头,就差将“想知道”这三个字直接顶在了脑门上。 “嗯,从哪里开始讲呢?”陈益谦故意避开沈瑶满载着求知欲的眼睛,随手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微微叹出一口气。 沈瑶看着陈益谦一脸的闲适,忍不住咬紧了牙关,要不是看在他还有那么一点小钱的份上,要不是看在她的手肘还无法一直用力的份上,她早就一个上勾拳和陈益谦的脸来一个亲密接触了。 陈益谦看见沈瑶默不作声攥起了的拳头,知道不能把人逗的太过火,迈开步子坐在了沈瑶的对面,充分展现出了对此次谈话的重视。 “成了,不闹你了。”他清了清嗓子,在脑海中仔细地搜寻着有关于这个人的蛛丝马迹,“他是孟乾身边的一个小狗头腿子......人不怎么老实......” 在陈益谦的印象中,那人肥头大耳,脸颊两边的肉将鼻子紧紧锢在一处,脸上总是泛着油光,被酒场上的灯一照分外明显。 不过他们也鲜少有着坐在一处的机会,仅有的那几次他也是紧紧跟在孟乾的大狗腿子身后,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因此讲着讲着,陈益谦便失了声,怎么也想不到更多关于此人的细节。 “这就没了吗?”沈瑶方才还高涨的神色肉眼可见地萎靡了几分。 陈益谦注意到了沈瑶的变化,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语气里好似也带上了几分不满:“陈太太,我们刚刚新婚,你就这么认真打听别人的消息吗?” “嗯?我们不是协议结婚吗?” 沈瑶脑袋一懵,将心里的疑问直接问出了声。 正准备靠一个简单借口瞒天过海的陈益谦忽然就失了声,看向沈瑶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微妙。 就金明辉那个样子,沈瑶不能真的对他有点意思吧? 陈益谦轻咳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他仔细斟酌了语言,轻声说着:“我们确实是协议结婚,但你的外遇应该不是金明辉这种人。” “怎么不是?万一我就喜欢那个款呢?” 沈瑶将话撂下之后,没理会陈益谦脸上的错愕,直接抱着自己的手肘,回到了杂物间。 叫它杂物间已经不再准确了,这里已经被阿姨收拾干净,废旧物品也已经被移了出去,阿姨还贴心地在房间中点上了香薰,整间屋子瞧上去确实温馨了不少。 还没等沈瑶审阅完毕自己的房间,手机里忽然传来了消息提示。 【瑶瑶,明天爸爸请你吃顿饭。】 老东西不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来这里刷什么存在感? 沈瑶心中的郁气又升腾了几分,压抑着心中的不满将信息提示从信息栏里划走,准备着手做着下一阶段的任务规划。 她毕竟还是一个小主播,没权没势没公司,很多事情都需要她亲自把关,调整发展方向。 现在她已经和陈益谦结婚了,那日后的发展方向要不要变动?是回归先前定位,继续做才艺主播,还是和现在一样继续在厨房做饭。 正当沈瑶捧着手里的笔认真思索时,沈佰承的信息又弹了出来,打断了沈瑶的思绪。 还没等沈瑶发脾气,她便先察觉出了不对劲。 沈佰承这个老东西爱面子,给她发过一次信息以后,若是她没有及时回复,沈佰承绝对不会再有后文,今日他怎么一反常态放下自己的身段主动把信息发个不停? 沈瑶点开被隐藏了的信息,又是一条信息让她赶去赴约,前后发来两次通知,生怕她不到场。 怎么回事? 沈瑶不自觉地摩挲着指尖,在脑内将乱成一团麻的讯息一点点细致地解开。 金明辉。 蓦然之间,这个人名又一次进入了沈瑶的脑海,方婶支支吾吾听不清的声线在这一刻同沈佰承组的饭局联系在了一处。 沈瑶点开某度,在搜索框内输入了金明辉的词条。 #惊爆,知名木业集团总理金明辉携两女子进入酒店,一夜未归 #没有人可以永远十八岁,但金明辉的女朋友可以! 6,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金明辉还是很专一的,不是十八岁他不要。 别想CPU我 与金明辉相关的大多都是一些桃色新闻,沈瑶草草看了两眼便快速划过,最终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某杂志社拍下来的金明辉照片。 一头,不,一个男子脸上挂着猥琐的笑,亲昵的搂着某个妙龄少女的腰肢。 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张照片的眼睛! 就在刚刚,沈瑶还一脸自信地对着陈益谦说她就喜欢金明辉这种类型,这下跳进黄河怕是也洗不清了。 陈益谦在背地里一定会嘲笑她八百遍! 沈瑶自暴自弃地将脸埋进枕头中,顺便把将手机重新塞进了枕头下方。 即便现在还不能断定沈佰承组的局和金明辉有关,但沈瑶却觉得无风不起浪,假如这两者之间没有一点关联,方婶突如其来的电话,沈佰承一反常态的施压又能怎么解释呢。 沈瑶抬头看着房间上空的白炽灯,头一阵阵地发痛,索性不再思考,简单洗漱过后便将自己重新埋回了床上。 “早。” 第二天一早,沈瑶看着单手插兜站在房间门口的某人,怒气升顶,手上一用力将门板摔得严严实实。 怎么会有人早上7点就起床叫门啊? 沈瑶将整个人蜷缩进被子里,权当听不见外面密集的敲门声。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停了,还没等沈瑶心中的开心劲儿给消下去,一道声音便透着门板传进了沈瑶的耳朵里。 “再不起来扣你钱。” 这小子! 动我的门可以,动我的钱,不行! 沈瑶攥紧了身前的被子,一个挺身再度从床上坐了起来,强打着精神洗漱完毕出了房门。 陈益谦已经在饭桌上坐直了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捏着份经济时报,细碎的光斑缀在他的发丝前,落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将人的视线牢牢勾住,别不开眼。 “怎么,看呆了?” 等沈瑶回过神来,只见陈益谦将报纸折好,随手放在了饭桌旁,双腿交叠,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沈瑶的脸微微一红,升起几许的热意,慌忙走到一旁的双开门大冰箱前挑选起今早的配菜。 “你昨晚提到的那个男人,我又去打探了一番,即便是你喜欢人家那个款,你们两个成功的可能性也不算很大。”陈益谦顿了顿,喉间似乎是溢出来了些笑意,“我听说他身边只带十八岁的小姑娘。” 沈瑶切着配菜的力度忽然大了几分,菜刀撞在案板上发出一阵脆,力道跟猪肉铺老板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益谦忽然感到了一阵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亲切地抚摸着自己的身子。 他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你的手肘怎么样了?” 沈瑶在原处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说她昨天碰伤的手肘。 其实没什么问题,伤口只是看着吓人了些,实际上伤口不深,睡了一觉就基本好了个七八分,已经结上了浅浅的痂。 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回答道:“没什么问题,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陈益谦应了一声,将那份报纸翻折,准备重新再看一遍。 将配菜准备好以后,便可以着手准备清汤,生抽、老抽做好配比之后再下入面条,一碗清汤面就能出锅。 “今天吃面条。” 沈瑶将面条端到饭桌上,率先动起了筷子。 陈益谦瞟了一眼碗中清汤寡水的汤面,手里的筷子捏紧后又放下,最终是没把面条送进嘴里。 他平日里鲜少吃面食,再加上现在是上午,没什么食欲,整个人瞧着都低迷了许多,再三思虑后,他委婉开口提醒道:“我不爱吃面食,早上清淡一些,面条上的油花太多了。” “挑嘴长不高。” 况且面条上的油花哪里多了?做的就是清汤面,已经没办法再清淡了,谁家做饭不放油,这么清高那就每天接院子里的朝露喝就完事了,那个清淡还营养,传出去还有格调,谁听见不竖一个大拇指。 沈瑶气定神闲地在心中反驳着,自己率先动起筷子。 陈益谦倒是没注意沈瑶的小心思,过了许久才终于做足了心理斗争,夹起一小筷子面条轻轻送进了嘴里,确实出乎意料的好吃。 咸香味立刻充盈了他的味蕾,劲道的面条和清爽的配菜溶在一处,巧妙地解除了面条里的腻味,汤暖融融的,进入口中流泻出来的是不经意之间的细碎,分外妥帖。 自从是尝了第一口,陈益谦便没放下过手里的筷子,一整碗面连汤带面全部吃完竟然比沈瑶还快了几分。 沈瑶将筷子放在碗边,抬手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故意问道:“不是不爱吃面食,没什么食欲吗?吃的这么快啊。” “怕你伤心而已,吃完一整碗饭,以资鼓励。” 以资鼓励。 听见此话沈瑶撇了撇嘴,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会有陈益谦的嘴顶着。 “沈瑶,不跟你开玩笑,平日少跟金明辉来往。”陈益谦吃完饭后,将筷子放下,看向沈瑶的目光中带上了先前未曾见过的严肃。 沈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有些事陈益谦不能讲的太明白,他能开口提醒她一句已经很好了。 “陈益谦,电饭煲我带完以后就准备出去旅游了。”沈瑶随意伸了个拦腰,看向陈益谦的眼睛中有流光划过。 最近她赚钱实在是太累了,急需找一个地方放空自己。还好现在她的小金库里已经有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干了这一票就去旅游,去山里看看母亲一直心心念念的云海日出。 小时候母亲病重,抽不出机会去旅游,每次写作文的时候,母亲便会把她拥进怀里,一遍遍地讲山峦翻涌,云雾挽朝霞。 现在她也终于能抽出来空隙亲自去看看云海日出到底是什么样子。 沈瑶收起眼中蕴藏的怀念,站起身将碗筷送进洗碗槽,围裙里的手机却在此时震动了起来。 她只得慌忙将碗筷放在地上,抬手拿出了围裙里的手机。 电话刚接通,沈佰承怒气冲冲的声音便从中传来。 “沈瑶,你什么时候到?你要让我们全家等你一个吗?” 开播产品推广 “少来这套,我不去。” 想都没想,沈瑶便直接挂断了电话,眉眼间也不自觉的笼上了几分愁绪。 沈佰承又在动什么歪心思?沈瑶压低了眸子,揉了揉太阳穴。 她一点都不想再分出来心思同沈佰承周旋,现在她只想安安稳稳搞事业,赚大钱,要是以后钱还宽裕就去店里随意包一个男模放在家里观赏。 【瑶瑶,我们毕竟是有血缘关系,我做事总是为你着想的。】 【你这样让爸爸很难办。】 沈佰承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对着沈瑶打起了感情牌,从小时候一起去游乐园到现在父女两人相隔难以会面,字字句句感情充沛,充分表达了对两人之间终究形同陌路的遗憾和后悔。 投稿到小学生征文比赛上估计能拿下个一等奖。 沈瑶分出心思描摹着沈佰承的小作文被放到智慧屏幕上当众展示,被小朋友极具有感情的声线朗读的画面,一时之间竟笑出了声。 老东西,玩弄感情的这一套还是你在行。 沈瑶将手机揣回围裙里,端起地上的碗碟送进了水池中。 “怎么了?”陈益谦侧过头,观察着沈瑶的状态。 沈瑶将水池里的水龙头开得大了些,压着嗓子说:“被你的以资鼓励伤到了,再转我二百一键修复哥破碎的内心。” “那你的心就先破碎一会儿吧。”陈益谦轻声笑笑,他自然是听出了沈瑶话里话外的搪塞之意,只是人家不愿意开口,他没什么立场再去追问。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陈益谦暗自想着,收拾完桌上的报纸后便开车去了公司。 陈益谦走后,沈瑶有气无力地将水龙头给合上,随手将剩下的碗筷塞进洗碗机中,转身回了杂物间。 杂物间的一角上放着电饭煲和一本厚厚的产品推广方案。 那本产品推广方案沈瑶已经做了好几个版本,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迹都是她努力的证明。 先前收了人家的两万块钱,现在总归是要出来还的。 陈益谦没说什么时候推广,但拖的时间太久也不好。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将内页打开,开始对话术进行模拟。 沈瑶在心里大概过了一遍流程以后,给陈益谦发信息对接。 【电饭煲那个品,先用软广扩知名度,后期再跟公司对接上架,这个流程可以吗?】 出乎意料的是,陈益谦的信息很快便再次发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只有短短几个字:【你看着做就好。】 我看着做就好?温简宁蹙起了眉头,她确实不喜欢事太多的甲方,但是直接摊平摆大烂的甲方她也不喜欢,一旦出了问题,她第一个跑不了。 这件电饭煲不是浅舟的主推产品吗,怎么产品推广都那么不上心? 沈瑶叹了口气,从自己的衣袋里翻出《成功之路》,照着书上的打光教程,在左右架好补光灯,调整好设备便准备开始。 开播后,直播间中的人数逐渐向上攀升,最终在200人左右徘徊,评论区中也出现了许多新面孔。 沈瑶大致扫了一眼,八成是陈益谦在前几次直播时刷的钱太多了,帮助她一举冲上直播打赏排行榜,有许多人顺着网线爬到一线急速吃瓜。 恨死威化饼了:【每日一问,主播今天还颠勺吗?】 沈瑶从旁边拆出一小包薯片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回复道:“漏漏漏,今天不颠勺了,今天是纯聊天,顺便搞一下吃播。”她也要心疼自己受伤的手肘。 一路顺风:【小美女(笔芯),一个人啊?(吹口哨)(眨眼睛),少跟哥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得意洋洋)(看穿一切)承认吧,你也会为哥倾倒。(抱拳)(抱拳)......】 沈瑶瞧见评论后,差点把嘴里的薯片给呛到气管中:“三分钟,把这个一路顺风叉出哥的直播间!” 不吃香菜:【干的漂亮!】 一路顺风:【(自卑)(阴暗的爬行),(掏出尔康手)瑶瑶,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原本清清冷冷的直播间有了话题,评论也在逐条增加,粉丝人数也有了小幅度的上涨。 她本来就是小主播,直播时没什么架子,几乎有又问必答,又在无形之中圈上了一波粉。 沈瑶看着直播间预热的差不多了,便从身后端出了刚刚蒸好的大米和几碟小菜。 “大家都吃饭了吗?”沈瑶将盛着米饭的碗端起来简单给大家做了个展示。 就目前而言,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端出饭菜后一定会有粉丝问大米饭这么香用的什么牌子电饭锅,她只要随意出手,点出品牌,就能达到推广效果。 听懂掌声! 沈瑶将目光自信地转移到评论区,最新评论便映入眼帘。 啊啊阿狸:【瑶瑶出息了?接上餐具的广子了?】 沈瑶捧着碗的动作忽然有些僵硬,这把预判失误了,难不成是她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广子太兴奋,被粉丝看出来了? 恨死威化饼了:【怎么不能是厨具的广子?我们瑶瑶做饭看着就很香香呀。】 就是就是,沈瑶在心中疯狂点头,怎么不能是厨具的广子,哪有直播带碗筷这种餐具的广子啊? 不吃香菜:【那种高端厨具广子瑶瑶可能接不到。】 “你们真是,我怎么就接不到厨具广子了?这次的广子真的很高端,不许侮辱我的甲方爸爸。” 恨死威化饼了:【急了,急了。】 “我没急!” 沈瑶的辩驳在一群缺德网友面前像是白纸一般苍白无力,他们更加肯定了这场直播里的软广肯定和厨具没关系。 咔咔咔:【首先可以肯定一定有广子,但是首先排除厨具。】 沈瑶在心中怒骂一声,怎么就能排除是厨具呢?这逻辑真的很不严密。 恨死威化饼了:【你小子,给我们看看厨房。】 “你们看厨房干什么?油烟味好大。”沈瑶埋头扒饭,妄图蒙混过关。 但粉丝却没那么好糊弄,甚至还不依不饶起来,还非要仔细看看新家的厨房到底长什么样子。 集美家具:【我的手机又闻不到油烟味儿,让我看看怎么了?】 “卖家具的,你闻不到油烟味儿就让我去闻是吧?” 就这个小子在直播间煽风点火,因为奇特的用户名导致沈瑶对他的印象一直很深刻,她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凉凉开口:“卖你的家具去,道上的事你少管。” 威胁 沈瑶端起桌上的水杯很很灌了一大口,权当给自己壮胆,接着大着胆子协调起直播间的矛盾。 “大家别把问题想的那么复杂。”沈瑶犹豫了一会儿,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大家的观点都没什么问题,每个人对语言的敏感度都是不一样的,不要在这一点小事上计较。” 自从沈瑶出声以后,直播间安静了不少,但还有三三两两的争执声,但很快便被冲了下去。 经过这么一出,沈瑶心里也没有了继续直播的心思,又同粉丝闲聊的几句之后便潦草地下了播。 * 东城大酒店内,富丽堂皇的吊灯悬在高处,地面上四处散落着酒瓶和碎裂的碗盘,房间一角的绿植被浸润在浓郁的酒气中,绿叶都耷拉着,没了往日的精神。 “金总,您给仔细看看,这直播间的女孩儿就是我闺女。”沈佰承弯着腰,握着手机方便金明辉看见屏幕。 “她今天有直播,是实在走不开啊。”沈佰承干巴巴地解释着,生怕惹恼了这位贵人,“下回,下回一定来,我让那丫头给您到倒酒赔罪!” 金明辉被放了鸽子,正是一脸不爽,正想让沈佰承滚蛋,却无意间瞟见了他的手机屏幕。 沈佰承这老东西,生的女儿长的倒是漂亮,清纯又可人,跟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似的。看看那腰肢,一个用力就能弄断吧? 还是在厨房?会做饭,贤妻良母啊! 金明辉先前的不满一扫而空,猛然之间也来了兴致,他揽住沈佰承的胳膊,凑近他悄声耳语:“老哥啊,你是知道我的,男人嘛,结了婚就不自由了。” “但是......” 金明辉的声调猛然之间提高了八度,给沈佰承吓得一激灵。 他拍了拍沈佰承的胸脯,猥琐地笑了笑:“你闺女不一样,你闺女适合结婚呐。”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只用一场酒局,沈瑶的结婚大事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直接敲定,在沈佰承的心里,任何人都可以是他博利益的工具,是他成功的砝码。 趁着金明辉离席的功夫,侯翠翠凑近沈佰承身边,小声嘀咕着:“老沈,咋不让那丫头跟陈益谦在一起呢?那丫头要是能把他给套牢了,咱们往那边吹吹耳旁风,说不定还能把浅舟给套过来。” 蠢货。 沈佰承靠在椅背上,看着这蠢妇的眼神越发嫌恶,若不是早年她家里发了点小财,当初他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结婚? 孟老爷子还没死,就想着把浅舟套过来,她的脑子长到脚后跟了? 至于陈益谦,他董事长的位置肯定坐不牢,等人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再年长几岁,他陈益谦不还要乖乖让位?为别人做嫁衣的破裁缝,脑子有病才会把宝压到那里。 “你快说呀!”侯翠翠见沈佰承半晌没说话,手直接伸到他的腰侧下力拧了一把。 沈佰承酒意上头,彻底没了哄着侯翠翠的心思,直接一个巴掌将她摔到了地上,眼底里带上了几分轻蔑:“教好咱们儿子就行,剩下的事你少管。” “呦,沈太太怎么在地上啊?” 侯翠翠刚想发怒,便看见金明辉已经从卫生间里回来,只得压下满心的怒火,等着回家后再发作。 沈佰承抬脚从侯翠翠身前跨过去,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根烟给金明辉点上:“她自己没留神给摔了,不用理她,金总我们继续谈。” 金明辉瞟了一眼地上的侯翠翠笑了笑,脸上的横肉上下颤了颤,他将手搭在沈佰承后背上,拍了拍:“放心吧,等你闺女嫁到我这,我一定在孟小少爷身边为你美言几句,到时候孟小少爷重新把浅舟拿回来,咱俩跟着一起发大财!” 金明辉舒了口气,吐出嘴里含着的烟圈:“哥,今天不多留了,有事,我得提前走,不用留我了。”一会儿还有个小模特等着他,头回约不好让人家等太久。 即便是未来女婿叫哥,差了辈,沈佰承也没有要纠正的意思,只是笑呵呵地把人给送出了门外。 他看着瘫倒在地板上止不住哭泣的侯翠翠,眼底没有分毫怜惜,自顾自地拆出一包烟含进嘴里。 金明辉这边是没问题了,但是沈瑶那个死丫头,还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跟她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犟,这么好的婚事落到她头上估计嘴里估计连个谢谢都没有。 他想了想,摸出手机给沈瑶再度发了一条信息。 【明天来一趟咖啡馆,聊聊你母亲。】 用她那个病秧子妈做由头,沈瑶不得乖乖出来见面? 沈佰承冷哼一声,将燃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下,狠狠踩灭了那点猩红的火光。 沈瑶瞧见信息皱紧了眉头,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自从母亲和沈佰承离婚以后,她从没听沈佰承主动提起过母亲,对沈佰承来说,母亲是他年轻时冲动犯下的错误,是他这辈子都想抹去的污点。 她是不在乎沈佰承,也不想跟他玩那些弯弯绕的把戏,但是她没办法不在乎母亲。 沈瑶犹豫一会儿,发送信息:【你想聊什么?】 沈佰承回复的也很快:【来了就知道。】 【什么都不说,那我不去了。】 沈瑶关上手机,回到杂物间整理直播后留下来的烂摊子。 她确实在意母亲,但是她绝不是没有脑子,她再怎么厌恶沈佰承,身体里还是残留着和他相似的基因。 他们有着相同的特质,不拿好处不办事,不见兔子不撒鹰。 沈佰承想打着母亲的旗号,只靠一句空话就把她给骗走,她沈瑶还不是那么蠢的人。 一阵电话铃声传来,沈瑶以为是沈佰承那个老东西贼心不死,刚想挂断电话,就看见上面赫然显示着张姐。 张姐是直播平台的老人,平日里和沈瑶有些私交,先前在直播时沈瑶受过她的照拂,因此她也格外敬重她。 “喂,姐今天怎么有空来给我打电话啊?”沈瑶随手在床边坐下,同张姐打着招呼。 张姐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也揶揄:“瑶瑶红了可要带带我啊!” 出圈了但不完全 “张姐哪里的话!”沈瑶有些摸不着头脑,陈益谦的打赏能量这么大吗?就连张姐也专程赶过来同她道贺,“我见了您不还是要乖乖叫姐?” “哎哟,瑶瑶嘴是真甜,你把你的打光赶快再调整调整,这么漂亮的脸可千万不要浪费啊!” “记下了,谢谢张姐提点。” 两人随后又简单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沈瑶打开手机,准备到微博上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她的定位并不是颜值主播,平日里也有那么几个小粉丝闭着眼夸她漂亮,都被沈瑶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从今天直播看完厨房开始,她的粉丝,包括张姐都有些不对劲,沈瑶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给她们下了降头。 等沈瑶顺着网线摸到她的超话时,有一个话题点极为火爆,点开最新发帖,一排人从前往后整整齐齐。 #爆!你小子真懂打光救命,怎么会有人用专业打光设备比不上自然太阳光啊? #爆!你小子真懂打光完了,有姐妹说这个小主播是个摆烂批,一看见事业粉直接润,粉丝劝都劝不住。 #爆!你小子真懂打光斯哈斯哈,美女直播放弃抵抗,速速同鸽结婚! ...... 沈瑶小脸一红,嘴角有些不自在地挂上了笑意,先前因为沈佰承带来的不快也消散了几分。 她顺着粉丝指路,找到了一张动图。 那张动图很短,只有5秒,是她在直播的时候粉丝截取的一点片段。 当时风裹挟着砂砾顺着窗边缝隙飘过来,碰巧吹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不自觉眨动着,一滴泪顺着眼眶滑了出来。 飘窗外的夕阳将余晖轻柔地洒在了她的脸上,光影在她的脸上流传,模糊了她脸上的线条。光影的中心汇聚于眼睛上的那滴泪上,是美感的极致交融。 想要凑成这张图,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这张动图堪称是绝对完美,当然最抓人眼球的是朦胧的氛围感,欲语还休,半遮半掩的美更能牵动人的视觉神经。 怪不得张姐要亲自打电话来给她道贺,要是她是张姐,她也得来道贺。 沈瑶火速转发了这张动图,并配文:这张图我是真心喜欢,等我死了以后就把这张动图弄成二维码刻在我的坟头上。 卢比鸽:不愧是你小子,直接把自己规划到入土。 A瑶回复卢比鸽:做人,最重要的是有前瞻意识。 卢比鸽回复 A瑶:学你的打光去。 ...... 怎么又是打光?沈瑶将手机划了划,瞧见了她自己的对比向视频。 点开以后无情的女声机械音缓缓传来:“让我们对比一下这个笨蛋主播美貌的前后变化。” “用脚打光版:整体还行,但脸僵硬又呆滞,像是人皮头套,”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版:光影的极致变换,直接力压一线流量小花,救命,美到语无伦次......” “总结:小主播,跟我一起念,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弹幕上一串感谢大自然的馈赠默默飘过,算是帮着沈瑶完成了任务。 既然我的粉丝替我完成了,那我就不照着念喽。 沈瑶准备美汁汁地关闭微博,但是又想着粉丝对她烂的一塌糊涂的打光技术仿佛是颇有微词,还是发了一条微博。 A瑶:我真听劝,在研究打光了 (配图:先前购买的打光板和打光灯) 该条微博下的粉丝露出欣慰的微笑,沈瑶轻轻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深藏功与名。 沈瑶向外看了一眼,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但是陈益谦还是没有回来。 先做饭吧,他回来以后也能直接吃上饭。 沈瑶翻了翻冰箱,昨天在菜市场买的菜还剩下一点,还能再吃两三顿左右。 不如晚饭就吃葱油焖**? 沈瑶刚将鸡腿放入调配好的料汁中,便听见了大门开启的声音。 她走到餐桌对面的落地窗前,看见陈益谦握着公文包进了大门。 他应该正在打电话,头往手机在的那一侧稍微倾斜,脸上皆是严肃和认真,时不时冲着电话那头的人低声交代着什么。 “就这样办,不会有问题。” 将工作细节敲定以后,陈益谦挂断电话抬头向上看,和沈瑶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他将眼神缓缓下移,眸光微沉。 楼上的女孩穿了件蓝白相间的毛呢褂,头发随意洒落在身前,趁的整个人越发娇俏。 看上去......比和他领证那天还要漂亮。 是不是在沈瑶心里,直播这件事比领结婚证更重要? 陈益谦的心里忽然有些发闷。 没事,年轻人有些事业心也能理解。 他一边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一边上了楼,将公文包后面的西洋鹃直接插进了客厅的花瓶里。 “今晚吃什么?”陈益谦走到洗手台前洗着手,询问道。 “炖上粥,炒几个配菜。” “噢。”陈益谦走到餐桌边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我今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沈瑶将刚才研制好的鸡腿捞出来,正在忙着处理配菜,听见陈益谦没头没脑的问话只觉得疑惑:“哪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陈益谦有些气闷,低低应了声:“没什么,你继续忙。” 嗯?少爷在公司受委屈了,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沈瑶将方才配菜时余下来的番茄塞进碗里,端到陈益谦面前:“先垫垫。” 碗里的番茄色泽红诱,泛着蔬果的清香,鲜红的汁水顺着果肉的脉络缓缓坠落到碗底,分外诱人。 “番茄不是还没熟吗?”陈益谦盯着碗里的番茄看了一会儿,将碗推得远了一些。 安全起见,还是不吃了。 陈益谦默不作声得转移着话题:“今天直播怎么样?广告植入还顺利吗?” “有点顺利,又有点不顺利。”沈瑶翻动着锅里的香料,将热油染上香味,“出圈了,但又没完全出圈。” 听着这模棱两可的回答,陈益谦皱了皱眉头。 这个汇报简直比他在会议室里骂的典型还要烂。 综艺合同签订 “所以,你调节了双方矛盾之后就直接下播了吗?” 沈瑶站在陈益谦身边,像极了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学生,耷拉着脑袋听着陈益谦的训话。 “笨蛋。” 陈益谦叹了口气,他刚想把训下属的那一套东西完整挪用到沈瑶身上,但看见她的小脸,心里的气便消下去了一大半。 即便是是人红是非多,但是人未必不能借着是非翻红。 粉丝自己创造出来的话题点,愣生生让沈瑶掐下去了,连一点水花都没看见。 有能翻红的机会没把握住,比没机会还令人难受。 陈益谦随手拿了碗里的一块小番茄,进到嘴里才反应过来这是没处理过的生食。 番茄的汁液已经在嘴里爆开,再吐出来不太合适,他皱着眉头咽进了肚子里,单手揉了揉胃,提点着沈瑶。 “混这行,就要有话题点,没话题点还怎么红?” 话题点?沈瑶当即想到了在直播中粉丝剪辑的那张动图。 这张动图也能是话题点吗?但是这张图的传播范围还是太小,影响力也不足。 沈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陈益谦的提点装进心里认真消化了几分。 陈益谦看见沈瑶已经将她的话给听了进去,示意她坐到餐桌对面,接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页合同递到了沈瑶面前。 “这是什么?”沈瑶抬手接过那份合同仔细看了看。 是一档慢综邀约,邀请六位嘉宾一同住进小屋,在此期间要自己做饭,自己生产,旨在对抗快节奏的娱乐方式,带领人们慢下来真正享受生活的乐趣。 “节目全程以直播形式进行,无恶意剪辑,无套路内容。”沈瑶将合同上的最后一句话念出声,抬头看着陈益谦的神色。 节目全程直播,有好处自然也会有它的弊端。例如你的一言一行会在镜头前被直接放大,没有一点补救机会,犯错成本出奇的高。 “冒险与机遇并存。”陈益谦将双腿交叠,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沈瑶握着合同的手指微微僵硬,看向炖锅里的白烟向上翻涌。 顷刻之间她也做好了自己的决定,看向陈益谦笑了笑:“这个机遇,我想抓住。” “不过......”这档节目由浅舟出资主办,其他嘉宾咖位不会低,中间夹着她一个小糊咖会不会太过显眼? 陈益谦看着沈瑶又皱起来的眉头,出声问道:“还有什么顾虑吗?” 沈瑶冲着陈益谦笑了笑:“没了。” 有话题点才能红,嘉宾和她一样都是十八线素人那还有什么话题点? “没问题就签字吧。”陈益谦还没将话音落实,便察觉出熟悉的痛感正在向胃部蔓延,像是被丢进了搅拌器缓慢搅弄。 陈益谦的脸色逐渐苍白,忽然想起来方才吃进去的那块番茄。 办事还是不能存侥幸心理,当时就该直接吐出来。 “怎么了?”沈瑶刚在合同上签上名字,便看见陈益谦的半个身子几乎要落到地上,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 她慌忙向前搀扶,将他的胳膊绕在肩上,准备把他拖到外面的沙发处。 “没事,我歇一会儿就好。” 陈益谦无意识地将额头抵在沈瑶的肩上,轻轻蹭了蹭,沈瑶身上的柑橘香即刻便窜进了他的鼻腔,胃部的不适也稍微舒缓了几分。 沈瑶被陈益谦抵着的半个胳膊差点失去知觉,心脏也慌乱地跳动起来,身形也有些不自觉地颤抖。 心脏跳动的这么快,陈益谦会不会听到啊? 她将双手握紧,僵硬着身子问道:“我们去医院看看吧?是胃不舒服吗?” 医院的构造立刻在陈益谦的脑子里显露出来,消毒水味仿佛已经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他围的密不透风。 “不去。”他将头从沈瑶的肩上抽离出来,将身子在椅背上放松,“歇一会儿就好。” “没问题吗?”沈瑶仍旧是有些不放心,陈益谦的状态看上去实在称不上好,额尖的碎发在空中狼狈地翘起,手指用力按压着胃,连带着指节都有些泛白。 陈益谦舒了一口气,咬着牙从椅子上站起身:“你再看看合同,做做功课。” “好,我多注意。”沈瑶将合同随手塞进怀里,挽住了陈益谦的胳膊,“你去哪?我把你扶过去。” 陈益谦抬眼瞟了一眼沈瑶的小身板,他只用稍稍用力,搞不好两个人要一起摔在楼梯上。 “不用,你去吃饭吧。”陈益谦委婉拒绝了沈瑶的提议,离开了厨房。 陈益谦走之后,沈瑶去厨房将菜盛出来,坐在餐桌前有些疑惑。 陈益谦刚回来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胃就不舒服了? 中途好像也没吃什么东西啊? 沈瑶的视线忽然放在了桌边的那碗剩出来的番茄上。 不会是吃口番茄就出事了吧? 沈瑶有些心虚,陈益谦劳心劳力提点她,帮着她接综艺资源,她不会直接一碗番茄把人家弄回卧室了吧? 那,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沈瑶被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围绕着,连筷子上的鸡腿都不香了。 她思虑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陈雅韵的电话。 上次和她见过面以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还说着要经常联系。 “喂,瑶瑶啊?” 电话比预想的接通的快,沈瑶慌忙应答着:“是我,阿姨。” “怎么还叫阿姨,听着多生分呢?”陈雅韵似乎心情不错,同沈瑶开着玩笑,“是不是益谦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是我好像把陈益谦欺负了。 沈瑶掩盖住心虚,向陈雅韵询问道:“我打电话是想问问,益谦除了花生过敏,还有没有什么忌口啊?” “忌口?”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过了一会儿陈雅韵的声音才重新出现,“益谦好像就没有不忌口的东西,从小时候开始就这样,吃什么吐什么。” “小时候瘦的跟竹竿一样,打架打不过人家,从此以后回家就吃饭,一边吃一边吐,哎哟,你是没见过那个场面......” 陈雅韵提起旧事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怎么都说不够,陈益谦的底算是在沈瑶面前掉了个干净。 熬粥 行了,就这样了,瑶瑶下次再聊。” 还没等沈瑶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陈雅韵便抢先一步挂断了电话,只留下沈瑶一个人呆坐在餐桌前。 这就挂了吗? 沈瑶叹了一口气。 大晚上总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吃,要不熬一点白粥送上去吧? 沈瑶抓了一把大米送进了锅中,趁着熬粥的功夫,将餐桌上做好的饭解决了大半。 米粥熬制的时间并不长,过了没多大一会儿白米的香气便顺着煮锅的边缘向上冒。 沈瑶找出来一个托盘端着盛出来的米粥上了三楼。 三楼是陈益谦的卧室和书房所在的位置,沈瑶还是第一次上去。 旋转楼梯两侧到处都是繁复的花纹,到了三楼以后整层空间便被黑暗笼罩,只剩下了楼下透出来的几处零星光点。 是声控灯吗? 沈瑶试探着跺了跺脚,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单手撑住了托盘,另一只手在墙壁上来回摸索。 墙壁上粗粝的质感传到指尖,被磨的微微发麻,黑暗逐渐麻痹了人的感知,周边只剩下了自己的脚步声。 “你怎么过来了?” 空中冷不丁传来声响,沈瑶被吓的惊叫一声,手里的托盘也被打翻在地。 沈瑶的后背一阵发麻,喘息声也急促了几分。 “陈益谦,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陈益谦没做声,忽然靠近她的身边拉住了沈瑶的手腕:“你怎么上来了?” 在黑暗中,沈瑶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紧紧锢住,丝毫动弹不得。 是不是她不该在这时候上来? 沈瑶逐渐后悔了几分,将手腕从陈益谦手中抢夺出来,回答道:“看你胃不舒服,上来给你送一碗粥。”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过了不久,陈益谦将手绕到沈瑶的后脑勺轻轻拍了拍,“辛苦你了。” “不辛苦,粥洒出来了,你也喝不到。”沈瑶将两人的身形拉远了一些,不着痕迹地抱怨道。 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把灯打开,大晚上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心脏差点出问题。 “会麻烦你吗?”陈益谦忽然问道。 只是煮米粥,步骤并不多,将水和米按比例加好,再放一些白砂糖而已,算不上麻烦。 沈瑶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我不是问煮米粥。”陈益谦向后走,将走廊的灯打开,敛去了唇边的笑意,“要特别照顾我的饮食习惯,还要顾忌我的忌口,这些对你来说会很麻烦吗?” 气氛有点不太对劲,这是资本家在体恤下层劳动人民吗?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话题? 陈益谦看着沈瑶站在一旁冥思苦想的样子,忽然换了一个问法:“或者说,你会觉得我是个麻烦吗?” “怎么会!”沈瑶连忙否认,哪有打工人当面说嫌老板麻烦的道理,“饮食习惯是天生的,这又不能怪你。” “那就好。”陈益谦弯下腰捡起了躺在了地上的托盘,将摔碎的瓷片小心地捡起,“对了,我想喝南瓜米粥,可能还要再辛苦你一趟。” 沈瑶即将蹲下帮着他捡瓷片的腿瞬间直了起来。 她现在想撤回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陈益谦麻烦死了,锅里的白粥不喝为什么要喝南瓜粥! 沈瑶敢怒不敢言,咬着牙转身下了楼,每一步都发出巨大的响声,明明白白显露着自己的不满。 陈益谦看着沈瑶离开的背影笑了笑,他胃中的不适在服用了家里的常备药以后已经好了大半,本不应该再折腾她,只是他现在确实想喝南瓜米粥。 这就算是他的一点私心吧。 一点点见不得光的私心。 陈益谦将地上摔碎的瓷片收拾干净,随后下到二楼绕到厨房。 沈瑶已经将南瓜处理了干净,正将南瓜下到方才剩下来的米锅里。 “等到南瓜熟透了以后南瓜米粥就做好了,很快的。”沈瑶注意到了门边的陈益谦,以为他等的有些着急了。 晚上一点东西不吃肯定会饿,还好米粥还够,不然又要重新烧水淘米,等的时间更长。 原本沈瑶心里也有一些怨言,但一想到陈益谦是因为吃力自己塞过去的小番茄才变成这样,心里的火气瞬间便被消了个干净。 “不着急,慢慢来就行。” 两人正说这话,煮锅里的气便逐渐向上升腾,顶起了锅盖,咕嘟咕嘟冒着泡。 沈瑶将锅盖掀起,拿起汤勺在里面微微搅动,一大白烟便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白米煮的时间较以往久了一些,和南瓜混在一处,泛着诱人的光亮。 沈瑶从消毒柜里拿出一个小碗,却被陈益谦拿了过去。 “我来吧。” 两人交换汤碗的一瞬间,尾指相接,一阵酥麻从指尖快速上攀,沈瑶将碗塞进他的手中,匆忙将手背到了身后。 周遭的热气上涌,一时之间竟辨不清是两人之间身体的热度还是南瓜米粥的温度。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过后陈益谦开口。 “很晚了,快去休息吧。”他微微侧开身子,为沈瑶让出一条通路。 灶台离墙壁的距离很近,无法完全容纳下两个人一起通过。 沈瑶抬眼看向陈益谦,他的面色还是同平常一样,毫无二致,仿佛方才的小插曲对他而言毫无一点影响。 只是耳尖仿佛是比平日更红了几分。 沈瑶踮起脚尖将身子侧起,每一步走的都分外小心,尽力避免两人肢体上的触碰。 陈益谦的眉头皱紧了几分。 肢体接触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娶回家的妻子怎么把他当成洪水猛兽避着一样。 他的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自己的手便率先作出了选择,揽住沈瑶的腰肢微微用上了三分力气。 “陈益谦,你干什么?” 沈瑶的腰上受了力,不受控制地前倾,鼻尖恰好撞在了陈益谦的胸前。 震感剧烈,鼻子仿佛已经超脱了身体的局限,自成一体。 沈瑶吃力地从陈益谦的怀里站起身,揉着发痛的鼻尖:“还好我这鼻子是纯原装,要不然就坏事了。” 陈益谦随意扯来一个理由解释道:“刚才看见了一只蚊子,被吓到了。” 荒谬,太荒谬了。 现在是深秋,蚊子向上数三代都得被冻死。 这破理由,还不如直接说自己被夺舍了更可信。 沈瑶揉着鼻尖,另一只手推着陈益谦离自己远了几分,气冲冲地回了卧室。 嘉宾会面 第二天一早,沈瑶婉拒了陈益谦送她一程的提议,选择自己蹬着小电驴向节目组冲去。 小电驴低碳又环保,还能免受堵车的烦恼,一键直达目的地,除了被秋风冲得耳朵有一点发疼,其他都很完美。 常驻嘉宾们要先行集合,接着统一乘坐大巴车向拍摄地赶去。 这次的拍摄地选在临镇,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小渔村,但胜在旅游资源丰富,也有借着这次节目做宣传的意思。 当沈瑶蹬着电驴的身影出现在大巴车旁边时,一边的摄像头已经开始运转,摄像人员也十分有默契地给了她和她的电驴一个特写镜头。 新晋不知名路人:【这姐不会是因为学不会打光,所以直接选择参加综艺一步到位吧?】 瞬间落空:【什么?有瓜?细嗦。】 落空:【谁参加节目用小电驴啊?这姐应该是个乐子人,不确定,再看看。】 没人比我更懂牛批:【关系户有什么好捧的,还不如看韩玥。】 只是韩玥这次破天荒的没耍大牌,规规矩矩按时间到了集合场地,正坐在大巴车上等着其他的三位嘉宾。 等到沈瑶将行李放置好,上了大巴车以后,她的视线忽然落到了沈瑶的耳垂上:“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啊?”沈瑶听了此话,抬手抚上自己的耳垂,“很红吗?”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你死心吧,我对女人没兴趣,也就许煦这种人能和我作配。” 冉冉香:【焯,韩玥的自信怎么不能分我一半?】 恨死威化饼了:【SoS,瑶瑶遭遇进入直播行业以来的最大危机!】 岁岁常:【韩玥丑人多作怪,她就这德行,看不惯美女。】 沈瑶的身影僵硬了一瞬。 她在参加节目前就知晓韩玥的大名,但也属实没想到韩玥这么猛,当众拉踩其他嘉宾,甚至在她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时就直接开炮。 “不是,我骑电车过来的,耳朵是被风吹红的。”沈瑶思虑了一瞬决定老老实实回答。 车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原本安静的人群也在此时此刻有些躁动。 “给我作配的人来了。”韩玥没再搭理沈瑶,只是耷拉着眼角,坐在座椅上端详着自己新做的美甲,仿佛是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沈瑶转头朝车门处看去,许煦的粉丝已经把这里包围了个严实,长枪短炮纷纷上涌,她都有些担心许煦会不会在这场战役中壮烈牺牲。 “麻烦让一下......” 周边的保镖将最中间的许煦围成了一个圈,艰难地向车门边磨蹭。 “许煦,我操你妈,我的钱全投给你的车队,你不带着训练跑到综艺上躲清闲是不是!” “你他妈对得起谁?” 半空中忽然窜出一道洪亮的男音,骂完许煦之后仍是不解气,经了那男人的嘴,许煦再往上五代,没一个能干净的。 沈瑶瞧见许煦的身形并未因那男子的辱骂停顿半刻,显然是对这种突发状况早已习以为常。 他站在车门边,像是一个被拧上了发条的机器,一字一句地向外吐着字词:“因为我的个人过失,占用了大家的宝贵时间,我感到十分抱歉。等到本人现阶段任务完结以后,我会积极鞭策车队成员,勤加自我勉励,带领团队取得更大成功。未来,期望能与大家携手并进。” 沈瑶看向许煦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要是有一天她的公关话术能讲得这么好,那她出门高低要横着走,天天在直播间发癫无所畏惧。 许煦上了车后,长睫微颤,在车内两人的身上打了个转儿,随后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大巴车内部空间很大,许煦坐在哪里都不奇怪,但偏偏挑了一个离韩玥最远的位置,韩玥坐东南角,他坐西北角。 这点小细节就有些令人深思了。 “什么意思,害羞了?”韩玥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但还是从座位上站起身,向着许煦走去,“哥哥,对我还有印象吗?咱们在新春联会上见过一面。” 想你的夜:【营销姐又给自己加戏了?】 旭阳:【无语,煦哥怎么都避不开这女的。】 专业饼干打孔:【短短的几次会面,韩玥已经把人创了个遍。】 零件宽阔:【许煦:有意避开,别来沾边。】 沈瑶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当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两人之间的战火波及到自己。 “沈瑶,陈总交代了,让你多说两句话加曝光,快冲,现在就是时机!”耳麦里适时传来导演的指令。 这种节目即便是现场直播,宣传无剧本,但也不可能完全脱离节目组的控制。 每个嘉宾都会在耳朵中藏下一个微型耳麦,以便随时接受导演指令。 从她进门开始,她的耳麦就跟坏了一样,没半点声音。 如今在两方大战的节骨眼上,耳麦忽然开始运行,这种飞来横祸沈瑶是完全不接受的。 她毫不怀疑自己现在往前冲会被战火波及瞬间花成一粒小小的灰尘。 “大,大家好......” 车边适时传来一句小小的问号声,缓解了车内逐渐诡异的气氛。 “唉,失策了,下次这种曝光好事再留给你。”导演的遗憾即便是隔着耳麦沈瑶都能感知到,看到出来导演很想在陈总面前立大功。 不过这种好事还是留给别人吧。 就比如新来的男嘉宾。 现在才来的男嘉宾应该就是那个科普类博主赵凤。 他现在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仿佛从他口中说出的大家好三个字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你好,我叫沈瑶。”沈瑶站起身,帮着赵凤把行李向上提,“你是那个很厉害的科普博主吗?” 赵凤用手推了推脸上的方框眼镜,回答着沈瑶的声线有些磕巴:“对,对......我叫赵凤。” “不对,不对,我不厉害,只是一个普通人。”赵凤心里有些懊恼,他来之前被导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大胆,但是他也不能大胆到接下不属于自己的赞誉。 他只是一个一般般的普通人。 啊!赵凤手下一轻,这才发现自己的行李被沈瑶提上去了。 观众会不会因为这个就觉得他没绅士风度啊。 他更加慌乱了几分,直接冲着沈瑶举了个躬:“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的声响倒是分外大。 拿取身份牌 宁宁爱吃:【求沈瑶的心里阴影面积。】 恨死威化饼了:【即答:100%】 珂珂:【6】 沈瑶刚将赵风的行李固定好,回身便看见了赵风一脸羞愧对着她端端正正鞠了个躬。 “怎么了?”沈瑶疑惑开口发问。 新晋不知名路人:【达成每日任务:替别人尴尬x1】 算钱第一名:【节目好抓马,好像真的没剧本,看起来他们四个都很尴尬。】 讨厌数学:【谢邀,已经抠出来了一座芭比梦想豪宅,邀请姐妹们一起入住。】 赵风对沈瑶小声说了句谢谢,接着便抱着自己的箱子坐在了一侧,一双手因为紧张还有一些发颤。 大巴车一路向前,在中途,工作人员变出来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代表着每个人性格特点的卡片。 “我们将依次展示这四张卡片,请结合对自己和他人的了解从中选出与每人对应的卡片。” “卡片如果完全对应成功,将会有一份额外大礼送给大家。” 导演将规则交代完毕,目光在四人的脸上打了个转,随后又卖了个关子:“众所周知,我们的节目叫新式田园风,美食在本节目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意向,这份额外大礼,与食物有关。” 随后,导演将身子侧开,让几位工作人员拿着四张卡片进行展示。 第一张是天蓝色背景,上面有一只小蜜蜂立在花丛里,憨态可掬。 第二张是一幅芭蕾舞海报,在舞台上之上黑天鹅托举着白天鹅,周边点缀着闪闪银光。 第三张的色调便单一了许多,黑白为主色调,主体是一辆跑车跃动过胜利的绸带。 第四章是下了雪的夜晚,屋檐下露出一扇小窗,暖融融的辉光恰巧落在餐桌上,映衬的食物越发诱人。 第一张卡片和第三张卡片毋庸置疑,一定是赵风和许煦的,上面的生物元素和跑车元素指代性都异常明显。 这是剩下的这两张卡片归属人仍旧存疑,需要好好斟酌。 叁仟:【芭蕾海报应该是韩玥的,她刚出道时还会乖乖巧巧给粉丝跳芭蕾。】 英勇小人:【默了。韩玥这波纯属是一手好牌打稀烂,她的芭蕾舞已经成了时代的记忆。】 正月干八:【不合理,完全不合理,这节目组不会专门赶过来洗营销咖和资源咖吧?】 恨死威化饼了:【沈瑶也算不上资源咖吧,她要是资源咖,凭借着她的脸还能糊的跟锅底一样?】 爱吃香菜:【即答,对应沈瑶的卡片应该是锅底!】 韩玥走到举着卡片的工作人员中间,自顾自做起了卡片分配。 “小蜜蜂,赵风的。跑车图,许煦哥哥的。” “芭蕾海报......”韩玥停顿一会儿,朝着沈瑶询问道,“你以前学过芭蕾吗?我对芭蕾不熟悉唉,最后一张海报应该是我的吧。” 沈瑶有些犹豫,她对韩玥并不熟悉,不清楚韩玥是否对芭蕾有研究。 “难不成是这张海报有更深层次的意思?”沈瑶向那张海报跟前凑近看了看,“碰巧我对芭蕾也没什么研究。” 许煦的眉头在不经意中皱紧了几分,他仰起头盯着站在海报面前的韩玥:“别装,你对芭蕾可是熟悉的很。” “沈瑶第四张,韩玥芭蕾海报,我们两个不变,就这样。”他转头看向导演,作出了最终选择。 英勇小人:【不对,有问题,许煦怎么知道韩玥会跳芭蕾?他们俩不是不熟吗?】 贺贺贺贺:【英勇老师讲的对!】 mAmAmoo:【随意拉郎配的快滚!大家都是一个圈里的,知道点内幕不是应该的吗?】 周六快乐水:【狠狠点了,也不是什么货色都能蹭许队的热度。】 “大家一致认同许煦的决定吗?”导演并未及时公布答案,按照惯例再次征询着车内众人的意见。 韩玥与许煦的目光当空碰撞,她犹豫一瞬,还是闭上了准备反驳的嘴。 算了,这把算她让着许煦的。 导演瞧见众人没有要反驳的意思,满意点点头,随即便开始揭晓答案。 “诸位的选择是正确的,现在已经有一份食材大礼包在目的地向你们招手,现在请每人上前来领取属于自己的卡片。” 自己的卡片?沈瑶抬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卡片,向后翻转。 卡片背后有一个小小的夹层,沈瑶将夹层打开,里面是她的身份牌,上面标注着“制作者”的字样。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名菜复刻只能由制作者完成,不能假借他手。 “趁大家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我就先宣布一下本期节目的玩法和规则介绍。” “我们此次任务的主要目标是复刻传统名菜,宫保虾球。” “相信大家对这道菜食的做法一窍不通……” 沈瑶悄悄举起手臂示意,这道名菜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导演在半空中给了沈瑶一记眼刀,随后继续介绍着规则:“即便是先前听说过,也只是稍微懂了些皮毛。” “为了传承正在消散的美食文化,我们特别邀请了四位常驻嘉宾和两位神秘嘉宾与我们一起共同探寻美食的奥秘。” 整的倒是挺高端,还探寻奥秘,沈瑶暗自点评。 “导演,我们的身份牌是什么意思?”韩玥举起手臂,直接询问出声。 导演看向韩玥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这次韩玥说出来的话还算是能听。 “完成这道宫廷名菜的复刻是我们共同的任务目标,但是有着特殊身份牌的玩家会有额外任务。” “是否公开你的身份牌和额外任务,全凭个人选择。” 游戏规则介绍完毕以后,众人对游戏规则也有了一个大概认知,大巴车载着众人一路到达了小渔村。 嘉宾的生活环境终于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文大娘:【这年头谁的钱都不好赚。】 小周小周:【臣附议。】 原因无他,这小渔村的生活环境实在是太艰苦了些,在钢筋混凝土灌注大楼的今天,节目组能找到如此朴素的乡村瓦片房,也是下了不少的心思。 #《新式田园风》:别想让哥多掏一分钱! 我带你偷鸡 节目组最终以一种未曾设想过的方式奇怪出圈,甚至还有一个新称呼,叫秃毛鸡。 拔不出来一根毛,并且恰好导演是一个秃头。 “不是,节目组你是真抠啊,你不会临时搭了一个危房让我们住吧?”沈瑶小小声埋怨着,原本她以为再不会又比她更抠的人了,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韩玥的眉毛瞬间拧起,又将自己的行李提上了大巴车,大有不换地方便不下车的架势。 “诸位都仔细想想来到这节目的初衷是什么!没有什么困难是我们不能克服的。”导演面上不显半分心虚,拦住韩玥向车上提行李的动作,号召众人将自己的初衷大声喊出口。 “许煦,你来打个样,讲讲为什么要来这个节目。” 许煦轻咳一声,面色有些古怪。 他原本想直接装没听见,但忽然想起来参加节目之前车队经纪人的操心样子,临时决定可怜可怜他。 “车队高层要我参加,我不能不来。” 导演长舒一口气,没关系,许队天之骄子,身上傲气一点是应该的,这么正能量的问题应该问一下学霸的意见。 “赵风,你呢?”你快说为了科学,为了传承献身啊! “啊?”赵风挠了挠后脑勺,犹犹豫豫开口,“你们说参加节目每月发八千块,包吃包住。” 导演面色僵硬了一瞬,接着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沈瑶身上,开口道:“沈瑶,你为什么来我们节目?” “为了红。”沈瑶声如洪钟,彻底击碎了导演心中的最后一点信念。 好,好,这辈子请来这四个嘉宾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岁岁平安:【焯,笑发财了,这节目要有剧本我倒立洗头。】 啾啾:【秃毛鸡还没摸清这三个人脾气。】 恨死威化饼了:【给新人小主播一个机会吧,她是真的很想红。】 “好,在大家都已经陈述了自己来到本次节目的目的......” “导演,你怎么把我给忘了?我还没陈述理由。” 听见韩玥又闹出来的动静,导演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虚汗,抬手示意韩玥陈述自己来参加这项节目的理由。 韩玥的眸光落在了许煦脸上片刻,轻轻垂下自己的头,扭捏着嗓子说:“我一直喜欢许煦哥哥,我的价值是由许煦哥哥决定的,只要他开心,我就有价值。” “不太对吧?”沈瑶十分没眼里见儿的打断了韩玥甜甜蜜蜜的告白,“从哲学角度来看,人的价值取决于对个人对社会的责任和贡献.......” 韩玥被沈瑶这么一打断,原本准备好的告白名场面彻底亮不起来了。 就你懂点哲学是吧? 她的面容有些扭曲,轻哼一声,站得离沈瑶微微远了些。 “咳,大家先简单收拾一下行李,一会儿会有专业的老渔民,教导大家如何挑选最适宜的鲜虾。” 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尴尬,导演十分庆幸,顺带发布了下一个阶段的任务内容。 “有疑问!我们的大礼......” 还没等韩玥将疑问问出口,导演便着急忙慌的岔开了话题,看样子是这份大礼还没有准备到位。 专业老渔民? 沈瑶站在中心,朝四周看了看。 站在这里已经能感知到海边特有的气息,但是这里离海边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从沈瑶站立的的地方向外看,只能看见一幢幢村庄和随处可见的渔网。 “沈,沈瑶,我就先进去了。”赵风两手握着自己的行李箱,脸上挂着腼腆的笑。 这个女孩儿在他刚上车的时候就帮着他提行李,她是个好人。 上了节目就要进行不得已的人际交往,他思来想去,还是沈瑶更合适。 沈瑶看见赵风后眼前一亮,状似不经意地询问着:“依你看,在这里发展鲜虾养殖业合适吗?” 听见同自己相关的专业知识,赵风来了兴趣,看了看周边的地势:“其实,是不太合适的,一是这里远离海边,交通不方便,二是虾一般适宜生长在硬度适中、中性......” 沈瑶得了自己想知道的讯息,,自然是不愿意再听专业论解。 她拍了拍赵风的肩膀,顺道将自己的行李箱塞进了赵风手里:“麻烦帮我把箱子拖进房间里,谢了。” “你去哪里啊?”赵风还没将问句问出口,沈瑶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顺道拉上了在一边不知所措的摄像小哥。 “走,姐带你去偷鸡。”沈瑶眼角弯弯,眸中闪着明亮的眸光,像是偷到了食物的小狐狸。 等到秃毛鸡后知后觉发现沈瑶不见了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阴沉着一张脸,就差把每一个无辜的工作人员全部都骂上一边。 “导演,这怎么办?” “怎么办?再给沈瑶单开一个直播间!” 恨死威化饼了:【一个偷鸡,让导演为我开单间。】 夸夸群群主:【不可置信,piu亮姐姐玩游戏也会偷鸡!】 栩栩煦:【暂且抛弃许队三秒钟,我要去另一个直播间看沈瑶偷鸡。】 泸沽湖:【带上我,我也要看偷鸡。】 “沈姐,咱回去吧。”摄像小哥一脸欲哭无泪,来这节目之前也没听说要给他单独增加工作量啊。 沈瑶冲着摄像小哥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生平最恨的一种人,就是不让我偷鸡的。” “我可是关系户,你不让我偷鸡,我就让导演把你开了。” 摄像小哥咬了咬牙,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沈姐,能说说你为什么不愿意跟着节目组的安排走吗? 沈瑶看着摄像小哥虚心求教的样子,十分好心地替她解答了疑惑:“这个导演事很多,跟着他走要绕不少弯路。等着他请来老渔民教教我们怎么选鲜虾,接着再一大群人去海边捕捞,干嘛不一步到位?” “怎么一步到位?”摄像小哥代表着直播间的观众发起了询问。 沈瑶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摄像小哥,她十分疑惑怎么会有人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怎么一步到位?当然是直接用钞票买啊!” 说着还拿起衣袋里的钞票冲着摄像机晃了晃。 直播间观众:这是一种很新的一步到位方式。 只有摄像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你小子,知不知道点内幕?”沈瑶在赶往海鲜市场时也不忘套着摄像的话。 摄像小哥扛着摄像机吃力地跟在沈瑶后面,心中警铃炸响,他仔细斟酌了一番后开口:“我就是个破摄像。” 下次拍摄一定要离沈瑶远一些,这姐太能折腾人了。 沈瑶并没打算放过他,只是神神秘秘绕到摄像机跟前:“我是关系户,你知道的吧?” “你就是让导演现在就把我开了,我也不知道内幕。” “没事,你不知道内幕我知道。” 沈瑶并未在意摄像无力的辩解,只是自顾自的讲起她口中的内幕:“先讲第一条,许煦是辨别者,用于牵制制作者,只有他点头,制作者复刻出的食物才能被认同......” “不对!许煦是催化者,你是不是被白嫖了?”摄像小哥将话说出口后才后知后觉捂住嘴巴。 对月亮说晚安:【完了,现在沈姐彻底知道内幕了。】 恨死威化饼了:【沈姐也多少知道一点内幕吧,她知道身份牌上的内容。】 晚夜u:【她在去海鲜市场前跟赵风说过话,估计是那个时候看见了他的身份牌。】 “你不是说自己只是一个破摄像吗?” 摄像闭上眼睛,想起了节目录制之前,导演的动员讲话。 这档节目将会是一场绝无仅有的剧情盛宴,牵涉众多专业领域,具备精密的情节安排....... 就在刚刚,他仿佛已经把精密的情节设计讲出去了一小半。 后来任凭沈瑶怎么逗弄摄像,他都紧闭嘴巴,誓死保护好自己最后的清白。 一辈子很短,忍一忍算了。 “沈瑶!你是关系户也不能这么干!”导演的声音通过耳麦传进了沈瑶的耳朵里。 “啊!被骂了捏。”沈瑶将手探到后脑勺将头发散开,避着摄像机将耳朵里的耳麦取了下来。 她嘴中的语气似乎十分委屈,但面上毫无一丝愧疚的意思。 摄像小哥看着价值上万的隐形耳麦就这么被丢到了地上,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在滴血,他悄悄抬头打量了一眼镇定自若的沈瑶。 不愧是关系户,果然大气,上万的东西说丢就丢。 不过,沈瑶长得确实漂亮,她的漂亮不是速成品,要细细品读,他要是有关系,也愿意给沈瑶开后门。 如今的沈瑶丝毫没有负债上万的自觉,只是后来不想还钱被陈益谦按着头签订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而已。 “哎呦,咋有人买个菜还找人照住啊,现在的小年轻真是......” “可不嘛,我那个儿媳也是,吃个饭还得那个手机拍拍,干啥呢.......” 自从沈瑶带着摄像机进了海鲜市场,市场的大姨们便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窃窃私语起来。 活该,让你套话,被制裁了吧。 摄像小哥看着围在一起讨论沈瑶的菜市场大姨,萌生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忽然沈瑶幽怨的目光投到他身上,摄像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对不起,大姨,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沈瑶忽然拿着手捂住自己的面庞,眼睛微微眨动着,甚至还挤出来了几滴泪珠。 新晋不知名路人:【沈姐要开大招了,无关人员速速撤离!】 恨死威化饼了:【我那娇弱无力的小主播,居然在背地里是这个德行。】 栩栩煦:【隔壁直播间已经把老师傅请过来了,但是讲解场面惨不忍睹,秃毛鸡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我哥哥欠了他们的钱,他们怕我们一家人跑了,就拿着摄像机在后面拍我。”沈瑶闭上眼睛,开始给自己编造凄苦的身世。 被迫成为凶神恶煞催债者的摄像小哥,承受着大姨们谴责的目光,一向稳当的手也不自觉的有些发抖。 他破防了,他真的破防了。 他只是一个破摄像,为什么也要承受这种苦楚! “你别说,还真可怜。” “他哥哥真不是个好东西......” 沈瑶承接着众多热心大姨们怜悯的目光,抽抽搭搭走到了卖虾的摊位前。 “大叔,给我来上点虾吧,就是做宫保虾球要的那种。” 卖虾大叔方才听见了沈瑶声泪俱下的控诉,看向沈瑶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同情。 “我给你多装一点哈,回去吃点好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大叔大手一挥,挑了一袋鲜虾送进了沈瑶手里。 “我们这是小本经营,即便是你过得苦,那也得给钱。”大叔一脸歉意,嘱咐着沈瑶。 沈瑶将虾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估摸着斤数没问题,保险起见还是问了大叔一嘴:“叔,咱做宫保虾球就是用的这种虾是吧?” 得了大叔肯定的回答后,沈瑶也没再多停留,直接将钱给了大叔,提着一袋子鲜虾走向回村的路。 摄像小哥极力避开热心群众几乎能杀人的目光,畏畏缩缩跟着沈瑶出了海鲜市场。 “你小子,在前面带路!”沈瑶站在原地,等着摄像领着她回村。 摄像小哥瞳孔地震,望向沈瑶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带路!”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你来海鲜市场的时候没记路吗?” “当然没记。”沈瑶戳了戳袋子里活蹦乱跳的鲜虾,理不直气也壮,“你知道路吧?工作人员不应该及时熟悉拍摄环境吗?” 她来海鲜市场的时候是跟着路标一路拐过来的,偶尔跟着买海鲜的小摊贩后面走一段。 七拐八拐这么久,早就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我也不知道。”摄像有些崩溃,他只是个破摄像,这个地方也是第一次来。 两人站在大马路牙子上面面相觑,彼此之间都有一些尴尬。 “咱这节目是直播吗?好丢脸,能不能减掉这一段。”沈瑶索性放弃抵抗,拍了拍地上的土,席地而坐。 摄像也放下了一直扛在肩膀上的摄像机,活动了一下肩膀:“不行,节目是现场直播,全国人民都看见了。” 悲伤破忒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受过专业训练(一脸真诚),除非忍不住。】 一路顺风:【哎呀,村里刚通网,我刚喂完猪就赶了过来(玫瑰)(玫瑰),主播怎么坐在地上了?】 “愣着干嘛,快喊救命啊。”沈瑶戳戳摄像的肩膀,“现在是直播,让观众去另一个直播间里刷我们迷路了,让导演过来接我们。” “你怎么不喊?”当街喊救命真的很离谱,摄像小哥想再挣扎一番。 “我是关系户。” 不是沈小姐 “我要回去,我不录了,这**是什么破地方!......” “真**无语,早知道我**就不该来。” “我再来这种**节目,我韩玥就是**。” 即便是现场直播,节目也极有公德心地为言辞激烈的嘉宾进行自动静音处理。 在韩玥的功劳下,整个直播间充斥着哔——哔——的响声。 恨死威化饼了:【我是个盲人,请问这个直播间是在发电报吗?】 韩玥一生黑:【这位盲人朋友,你好。这里不是在发电报,是韩玥在线破防。】 恨死威化饼了:【感谢热心网友的解答,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自从秃毛鸡把老渔民请来以后,这边的直播间就没有消停过。 这位老渔民得了秃毛鸡的授意以后,将三个人折腾个不停,从刚一进门的端茶倒水,到后来的讲解,到处充斥着敷衍的味道。 讲了半天,连一点有用信息都没讲出来。 “捕捞鱼虾这个事吧......它是这样的......”,老渔民喝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讲,“怎么说呢,需要一点个人经验.......既然大家要求,那我就简单说两句......” 就在这位老渔民说了三分钟左右诸如此类的废话后,许煦忍不住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师傅,既然收了节目组的钱,就挑着重点讲。” “别听那个男的,给你开工资的是我,还有个嘉宾没到,你就这样继续讲。” 老渔民听着耳朵中传来的导演指令,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后脑勺,开始继续灌水。 “既然这位年轻人发话了,那我就.......把要说的话精简一下。” “捕捞鱼虾这个事啊,它是需要经验的.......把你扔到鱼窝里,你没经验,能捞到好东西吗?” “唉,不能......”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风味酸牛奶:【我已经倦了,秃毛鸡是个神经病吧。】 天下第一牛批:【建议你去看沈姐迫害摄像实录,不过现在沈姐迷路了。】 新晋不知名路人:【沈姐要我们来直播间求救,她找不到回村的路了。】 风味酸牛奶:【忽然精神了,关系户也有今天。】 #小摄像,有沈姐是你的福气 #我是关系户 两个词条在微博上快速飙升,大众确实将自己的一部分视线投射到了沈瑶这个小主播上。 他好我也好:【头一次见光明正大做关系户的。】 蒲绒绒:【srds,有点喜欢小主播。】 梦里花:【反对!韩玥是关系户陪金主上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喜欢她,喜欢这种人的统统绞杀!】 恨死威化饼了:【是关系户就要陪金主上床?楼上自动对号入座了吧。】 微博上闹的不可开交,进入沈瑶超话的狗都要被扇上两巴掌再放出来。 “陈总,要不要替沈小姐澄清一下。”徐港凑到陈益谦身边,低声询问着他的意见。 自从节目开拍以来,陈总便格外关注这档节目动向,坐在办公桌前看这档节目比机要文件还认真。 特别是在沈瑶帮着赵风提行李时,面色黑的几乎要滴出墨。 陈总居然喜欢这一款? 有点意想不到。 就在徐港暗戳戳吃瓜时,陈益谦的指令在此刻忽然下达。 “去找人把沈瑶领回村。” “啊?” 私下干预节目进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向来也没听说过有人开后门直接开到节目内部的。 徐港心里泛起了嘀咕。 “怎么还不去?”陈益谦见站在一边的助理半晌没动静,又催促了一遍。 徐港这才如梦初醒般向办公室外走去,让节目拍摄点的公司支部找人去办事。 “你等等......” 徐港直接一个大回身,他就知道,陈总一定是意识到了这项决策的不合理之处,一定是他还另有安排。 “不是沈小姐,是陈太太,沈瑶是我还没来得及公开的妻子。”陈益谦补充了一嘴,接着挥了挥手,示意徐港下去办事。 徐港直到出了办公室门,给支部打完电话后仍旧有些缓不过来劲儿。 他们小两口可真有意思,替他们办事真是他活该的。 “徐助,怎么忽然提起来沈瑶的事了?”接电话的支部人员捺不住心思,冲着徐港八卦着。 徐港随口搪塞几句便将电话给挂断,跟在陈益谦身边这么多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 “我们今晚不会露宿街头吧?”沈瑶站起身子,拍了拍身后的土灰。 依她来看,她们现在还回不去节目组,有一半的原因都怨导演选出来的危房。 那地方太偏僻了,连打出租车都不知道怎么跟司机描述位置。 她转头看看蹲坐在她对面的摄像小哥,算了,他也是个靠不住的东西。 忽然,沈瑶感觉有一双小手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角。 “你们,怎么不回家?” 沈瑶垂头一看,是个小男孩,声音还有些青涩,黝黑的脸上正泛着红晕。 她俯下身子,冲小男孩儿解释道:“姐姐忘记回家的路怎么走了,现在正在等别人接姐姐回家。” 小男孩羞涩地点点头,过了好半晌也没再说话。 正当沈瑶怀疑这小男孩是不是迷路了时,那道声音才再度响起。 “我知道你们的家在哪,我们是一起来到集上的。” 小男孩扯着自己的衣角,看上去十分紧张。 沈瑶转头看向摄影师,征询着他的意见。 出乎沈瑶意料的是,摄像当即便同意了那男孩的提议。 “那就麻烦你了。” 答应的这么干脆,是有导演授意吗? 小男孩当即呼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某项艰巨的任务。 沈瑶思索了片刻,跟着摄像一同走在了小男孩身后,向着那幢危房走去。 在无人在意的小角落,沈瑶长叹一口气。 失策了,应该直接在外面开一间宾馆美美享受的,现在找到了路就要回去住危房,下次一定注意。 同时,在另一个无人在意的小角落,一位身着西装的男子正隐藏在墙壁之后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看到沈瑶安安分分跟着小男孩离开以后,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徐助,事情办好了。” 秘密谈话 没多大一会儿,沈瑶和她的冤种摄像便与节目组正式汇合,专门为沈瑶开出来的直播间也与先前的直播间合并。 “师傅,帮我看看咱这虾买的怎么样。”沈瑶没顾忌导演想要杀人一般的目光,提着一袋子鲜虾在老渔民面前晃了晃。 老渔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朝后偷偷摸摸看着导演的脸色。 “你看导演干嘛?”沈瑶察觉情况不对,及时挡住渔民的视线,又将手里的虾往他跟前凑了凑。 “我瞅着还成。”老渔民模棱两可地回答。 “能做宫保虾球吗?” “倒也差不多......” 还没等老渔民把话说完,导演幽怨的声音便缓慢飘来:“大爷,你再仔细看看。” “哎呦!”老渔民一拍大腿,从袋子里找出来一只虾拿在手上细细看了一番,“你别说,我凑近看看确实有点问题。” 变脸速度之快,令人望尘莫及。 赵风也凑上来,看了看沈瑶袋子里提着的虾,小心翼翼提出质疑。 “我看着,虾的成色还不错啊,大爷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这虾长的,跟你讲的一模一样。” 就是就是,不过是背后有导演撑腰便罔顾事实情况,信口开河,必须严厉批判。 沈瑶暗自点头。 老渔民面色微僵,居然还能有人从他如此糊弄的话术中提取到有效信息!看来糊弄学还要勤加修炼。 “那就这样办,辨认和捕捞的流程直接跳过吧。”韩玥也在一旁帮腔,她到没有替沈瑶说话的意思,只是这种破地方她再也不想呆着了,“散了散了,回去歇着吧。” 说罢,便直接离了众人向住宿地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一路上充斥着发电报的声响。 秃毛鸡面色黑如锅底,经过他精妙的剧情设计,每一个步骤和流程都有与之对应的安排,原本节目主敲定好了的流程,被沈瑶这么一搅和,就多了至少一天的空余时间。 这空余的一天时间拿来干什么!一圈人围着破房子玩丢手绢吗?秃毛鸡震怒。 眼瞧着导演放弃挣扎,沈瑶看着许煦忽然响起摄像给他透露出来的内幕。 许煦是催化者。 沈瑶在心中勾勒好了大概的方案,接着说道:“许煦,我能找你单独讲两句话吗?”她往前快走两步,拦到了许煦身前。 栩栩煦:【关系户不会开蹭了吧?】 代号莉莉:【刚对关系户有点改观,无语。】 磕学家:【只有我感觉这一对有点好磕吗?面瘫高冷车队队长x甜(缺)美(德)话痨小主播】 遛遛:【去你**,许队独美,少**磕了。】 “给他俩的话做个消音。”秃毛鸡灰溜溜躲到幕后,及其坏心眼地将沈瑶两人的谈话做了特殊处理。 直播间观众只能看见沈瑶凑到许煦身边,神神秘秘地说了几句话,许煦还极为有耐心地侧身听着她絮絮叨叨,甚至有时点点头。 “真的吗?”许煦似乎垂下脑袋看着沈瑶,温柔征询着她的意思。 沈瑶也冲许煦笑笑,一脸的人畜无害:“骗你我是狗。” 看得出来,两人相谈甚欢,许煦甚至还准备帮着沈瑶把她刚买来的鲜虾提到手里,却被沈瑶轻巧地避了过去。 “没事,我自己提着吧。” 恨死威化饼了:【秃毛鸡,别太过分!有什么东西是尊贵的VIp会员不能听的?】 栩栩煦:【破防了,我真的破防了,如果许煦跟沈瑶好上,那么我的一些完美品质,比如说良好的家室品行,甚至是灵魂都会被毁了。】 曹聂马(发疯版):【如果我不知道沈瑶今晚跟许队说了什么,我今晚睡觉比不上眼。】 坎坎坷坷:【疯了!这是什么?会笑的许队!这是什么?会笑的许队!超了!超了!】 当然,晚上睡觉比不上眼的不仅有破防小粉丝,还有某位日理万机的总裁大人,今晚对于某些人而言,注定是无眠的夜晚。 “徐助!”陈益谦瞧着在节目上两人状似卿卿我我的样子,只觉得分外刺眼,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烦闷,甚至幼稚地把评论区所有磕他们两人cp的评论全踩了一遍。 听见陈益谦的呼唤,徐港侧身推开了办公室门:“陈总,你喊我?” “交给技术部,看看节目的这段消音能不能去掉。”陈益谦将片段截取发给了站在门口的助理。 徐港看着传输过来的文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种情况下的消音处理怎么可能恢复? 能恢复这种音频的人才早就不在公司技术部任职了,多多少少要去科学院做个院士玩玩。 在这一刻,徐港仿佛跨越了时空的局限,与被沈瑶迫害的摄像小哥狠狠共情,他们两口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徐助硬着头皮开口:“陈总,这种消音是不可逆的,技术部肯定恢复不了。” 末了,他又继续开口补充道:“您也别太紧张了,节目组就喜欢捕风捉影夸大事实。夫人跟那个男的肯定没什么关系。”你的头上应该还没有绿色。 陈益谦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让徐港出了办公室。 他确实有些太冲动了,现在他和沈瑶之间只是协议关系,即便是沈瑶在节目上真的有什么,他也没立场说她的不是。 陈益谦看向端端正正摆在他书桌上的食盒,里面还飘着刚刚煮好的饺子。 沈瑶的手艺不错,即便是已经在冰箱里冻过的东西,重新煮出来也能称得上好吃。 自从沈瑶为他煮出来那碗米粥以后,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尤其是回到家后少了一个人,房子空空荡荡,看起来也冷清了许多。 原本他还想沈瑶走了以后,自己一个人住会更自在,但没想到最先不适应的居然是他自己。 陈益谦屈起指节在红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敲,要尽快想个办法把这段婚姻关系给做实,他娶回家的人,似乎格外招人喜欢。 跟我站在一处 “沐浴着初生的朝阳,又是一日好时节!在此时此刻,我们欢聚一堂,为了共同探寻慢生活节奏,弘扬传统美食文化......” 恨死威化饼了:【救命,秃毛鸡真的好能讲废话!】 泱泱哭哭:【慢节奏综艺(误),抓马综艺(对)】 栩栩煦:【乐了,许队的头快垂到地上了。】 在这个季节里,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这样的天气确实有点好睡。 许煦索性将眼睛直接闭上,他不该在这里听着一个光着脑袋的中年男性做着形式主义的宣讲,他应该在赛道上飞驰,在压弯擦过赛道的那一刻,自由感受着风的速度。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忽然想起沈瑶对着他的耳语。 她说,她是先知,知道每一个人的身份牌和额外任务,并且携带有运气加成buff。 和她在一起行动,能加快游戏进程,尽早回家。 虽说他不理解这小主播的目的,但是两人之间的目标趋同,和沈瑶在一起行动倒也不错。 “导演,我有问题!我觉得不该这样。”韩玥站起身举起手臂,继续向下讲着,“我们做虾吃是不是太残忍了,它们也是一条小生命啊!” 什么圣母发言?沈瑶露出地跌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她回身看了韩玥一眼,倒是没从她的眼中看出来对生命的敬畏与怜悯,只有着厌烦,还是不加掩饰的厌烦。 “小韩,你先坐下。”导演的讲话被迫终止,他空出一支胳膊,示意韩玥先收一收。 制造话题点博出位他也能理解,但是韩玥这种荤素不忌,一股脑儿向上冲的他还是头回见。 “我曾经参加过动物保护救援行动,在那场活动中,我受益良多。”韩玥衣袋中掏出手帕放在自己眼角处擦了擦,“这个节目已经完全脱离了我参加的初衷,如果我知道这档节目这么残忍,我一定不会来参加的。” 韩玥的声线有些微微颤抖,将椅子一推,冲回了那幢危房里。 沈瑶有些诧异,像韩玥这种人,她甚至无法评价。 平心而论,她甚至已经超脱了令人讨厌的范围,转而进化到了更高级的层次,有点奇怪的好笑。 在某种程度上沈瑶还是钦佩韩玥的,为了话题点也不是谁都能做到这个份上。 “沈瑶,你进去看看,把人劝出来。”导演索性也不讲了,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伸出来的汗珠。 把人重新劝出来,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沈瑶反问道:“把人劝出来有好处吗?” “您有所不知,我一直都是您的忠实粉丝,我真的很需要一张您的签名。”沈瑶的手搅弄着衣角,仿佛十分不好意思,就差直接往人脸上暗示了。 “讲讲看过我导演过什么节目?”秃毛鸡终于聪明了一回,这四个嘉宾里,沈瑶绝对和韩玥有一争之力,一个没一点心眼子,一个心眼子八百个。 沈瑶作出的完美表情在此刻也有一点崩塌,她嘴硬道:“没关系,这不重要。” 这不重要,秃毛鸡狠狠磨了磨牙,等沈瑶把韩玥弄出来之后,他再跟她好好掰扯。 得了签名后,沈瑶将它放在身上细心收好,接着也跟着韩玥一起进了屋内。 韩玥正在重新上着妆,先前在用手帕擦拭眼角时,眼妆晕开了一些。 她瞧见沈瑶一同跟进来以后,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干嘛?” 沈瑶看着韩玥上了一半的眼妆,点评道:“你的这个妆不好看,眼型不衬你。” 韩玥刚出道时走的就是清纯玉女风,最近几年不知道经纪团队抽了什么风,非要她临时转变风格,好好的青春小姑娘打扮出了一股风尘气。 不过网上谣传说是韩玥背后的金主喜欢这一口,强制韩玥就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你还好意思说我?”韩玥不屑地瞟了一眼沈瑶,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你自己的打光都快烂出天际了,靠什么评判我。” 被忽然戳到了痛处的沈瑶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她明明只是一个小糊咖,怎么会还有人还记得她的烂打光。 “小糊咖,你也补补妆算了。”韩玥随手递给沈瑶一支口红,还是当季刚刚上新的大热款,“咱们晚一点出去,让秃毛鸡知道知道你的辛苦,还能多给你两个镜头。” 秃毛鸡?好新鲜的称呼。 “这里不是有摄像头吗?咱们这样不太好吧。”沈瑶将口红在手上试了试色。 “肯定没有。”韩玥将身子向床上一摊,伸了个懒腰,“我私藏了一部手机,昨天晚上我看了直播回放,这里是摄像死角,照不到这里。” “算了。”沈瑶委婉拒绝了韩玥的补妆邀请,“早拍完早完事,想回家睡觉了,这里的床不舒服。” “有道理。”韩玥极为赞成地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顺道还补充道,“等着我跟你一起出去,不然你不好交差。” 劝导过程倒是出奇的顺利,全然没有先前设想出来的腥风血雨。 韩玥接着补妆的空档,透过化妆镜看了沈瑶两眼,当时她刚刚出道的时候倒是跟沈瑶有点像,一样的生动鲜活。 过了不久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她们两个出来了,各部门就位,流程继续向下走。”导演拿出对讲机,朝各部门下达拍摄任务。 秃毛鸡在心中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退让,韩玥下次再搞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儿,她就得直接卷铺盖滚蛋。 “今天的目标是,搞到宫保虾球的神奇酱汁,酱汁是这道美食的灵魂所在,下面诚邀各位嘉宾与我们一起踏上制造美味酱汁的神奇之旅!” 导演照例念完开场白,就将一群人拉到了着名老字号,鸿运饭馆。 鸿运饭馆创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是百年老字号,节目组能借到这里做拍摄场地也是在私下下了不少功夫。 “沈瑶,跟我站在一处。”在饭馆的大门前,许煦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声音极富穿透力,清清楚楚送进了在场每一人的耳朵里。 徽派继承人 “干嘛?那我也去。”韩玥攥住沈瑶的手腕,看着许煦的眼中多了几分考量。 沈瑶现在跟许煦的身位不对等,他们两个放在一起,沈瑶爆红未半将会直接崩殂。 “你别去,陪着我。”她已经劝过沈瑶了,就当是方才她开口提醒妆面不合适的谢礼,要是沈瑶不承她的情,那她也没办法。 “要不,沈瑶,你跟我一起走吧。”赵风的手原本想扯一扯沈瑶的袖子,但一想到男女有别,又将手放了下去。 许煦默了一瞬间,他只是想蹭一蹭沈瑶的好运buff,难不成大家都知道这个特殊加成? 油炸秃毛鸡:【怎么回事?】 一路顺风:【嗨呀!主播(哭泣),(难过),你已经有了别人,让我怎么办啊!】 亮晶晶:【沈瑶好像那个好闺女,被家长追着抱。】 恨死威化饼了:【别太荒谬了。】 完了,现在她好像那个女海王忽然翻车,一众小情人纷纷上门向她来讨要说法。 不过,学会端水是每一个海王的必修课程。 “我们一起走。”沈瑶直接揽住韩玥的胳膊,众人一同进了饭馆门口。 鸿运饭馆的名气大,慕名而来点餐的人有很多,导致饭馆内部人员经常爆满,即便是这样,它的营业时间也相当任性,办事全凭老板的意愿来。 场馆今日刚巧歇业,一位中年模样的厨师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师傅,您好,我们来学习宫爆虾球的酱汁做法。”沈瑶十分有礼貌地向着那人问好。 中年男人听见声响之后,忙从椅子上站起身,邀请四人坐下,替他们添上了茶水。 “不瞒诸位,我们这个酱汁,可是独家珍藏,只有我的师傅才知道配方。” “但是配方只能交给有用之才,只有你们能作出让我师傅感到满意的美食,那就把这配方传授给你们。” 导演适时从幕后窜到了前台,手中拿着一块提示牌,上面还写着食材大礼包的字样。 “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希望大家对我们刚上车时所提到的大礼还有印象,没错,真正的奖励就是我手里拿着的这份食材礼包!” 接着就到了众所周知的赞助商宣传环节,“再次特别感谢浅舟集团对本节目的大力支持,浅舟,您身边的美食专家。” 听见熟悉的品牌名字,沈瑶不自觉的笑了一瞬间,忽然分出心思想到了独守空闺的陈益谦。 她的眉间在微不可查之处皱紧了几分,也不知道他平日里吃备好的速冻食物能不能吃的惯。 “下面,增添一些小插曲,让我们有请本期节目的神秘嘉宾!” 饭馆后方的折叠门缓缓打开,一男一女走出门口,冲着摄像头打了个招呼。 宛宛:【宝娟,我的眼睛!是傅晨!他不是应该还在颠勺吗?】 六六大顺:【测,失策了,这哥真的是业内劳模,跟吃的沾点边就直接往上冲。】 傅晨是徽派菜系的嫡系传承人,徽菜尤其讲究刀工、火候和操作技术,三者因素相互补充,相得益彰。 近几年徽菜有着向上冒头的意思,代表人物就是傅晨,他在短短七八年时间里,参加了各大类型美食节目,毫无空窗期,也被戏称为“业界劳模”。 另一位嘉宾是近期正当红的流量小花,做了几部大热剧的小配角,势头正盛,但放在傅晨身边就显得逊色了几分。 “林老师,您好!”傅晨对着摄像头走完流程以后,就向着饭馆的中年人打着招呼。 一个圈里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了解,能单独打一个招呼并不是什么奇怪事。 “大家好,我叫张乐怡。”剩下的那位流量小花冲着大家招了招手。 等到大家互相将名字介绍完毕,秃毛鸡便开始宣读规则。 “众所周知,传承的路上绝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因此,我们的神秘嘉宾就充任此次任务的最大阻力。你们将一同比拼,只有老师傅选择我们常驻嘉宾做出来的美食,才算任务完成!” 沈瑶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了几分,这样的比拼,明显是不公平的。 傅晨的做饭功底肯定比着他们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况且徽派菜系因为当地的地形原因,囊括菜色十分广泛,天上飞的,地下游的,都会有所涉及,想要在菜的种类上下个文章都找不出地方。 “这不降维打击吗?”韩玥直接发冲,质问秃毛鸡。 李士大夫:【碰见事还是看韩玥,谁的面都不给,直接怒冲一手。】 小熊维尼:【默默提一句,这四个人里也就沈瑶会点东西,她做饭看着还不错。】 李哈哈:【那跟傅晨肯定比不得,人家是打小练出来的手艺,能让沈瑶把他的场子掀了?】 “怎么比?总不能每人都做一道菜,让老师傅挨个试吧。”沈瑶问道。 既然两方人员手艺上差距过大,那么只能在规则上做调整,给傅晨一些牵制。 秃毛鸡清了清嗓子,带领众人到了饭馆后厨。 “我们此次是接力做菜模式,每人限时二十分钟,两小时以后出炉,要质量,也要数量!同时,为了给傅大厨一点障碍,他和队员在接力时不得进行直接交流。备注:包括观看在内的间接交流也是不允许的。” 沈瑶趁机观察了傅晨的神色,徽派讲究火候,大火,小火,中火,细微差别便能直接影响到菜的成色和观感,更何况是将菜直接交给人二十分钟。 “谁对做饭更熟悉一些?沈瑶,你没问题吧?”许煦问道。 他记得在开头挑选海报的时候,属于沈瑶的卡片上有美食的意向,她来组织接力应当没问题。 而且在剩下来的三个人中,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沈瑶将菜色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同众人商量着:“秃毛鸡说了,要数量也要质量,两个小时,时间充裕,咱们可以从数量上下手。” “同时注意避开徽派菜系.......”沈瑶看见剩下的三个人中脸上皆挂着清澈的愚蠢,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不会做就能完美避开,这不是他们三个能够操心的事。 “有人从来没进过厨房吗?第一个十分钟先备菜,该洗的东西全洗了,时间如果有空余可以削削皮,特别注意先别动刀。”沈瑶的视线在剩下三人的眼中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到了韩玥身上。 二十分钟计时 “你不是很圣母,啊不,很有爱心吗?”差点说漏嘴,沈瑶凑近了韩玥几分“那就安排你做不杀生的活,只用洗洗菜就行。” “没问题吧,麦尔彦?” “麦尔彦什么意思?”韩玥刚想拒绝,但是一个新称呼重新占据了她的视线。 沈瑶神神秘秘地笑了笑:“等这把游戏结束,我跟你细说。” 韩玥不情不愿地移动到了准备区,脑子里不住回想着麦尔彦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自己的新美甲,完了,美甲一沾水,上面的钻就不漂亮了,平时她洗手时都是小心翼翼,洗菜可就彻底避不开了。 和这一方的战略不同,隔壁队傅晨第一个站出来,沈瑶倒是不觉得诧异。 大师傅就是从头到尾都要追求至善至美,徽派菜系讲求食物的原汁原味,食材处理不到位,菜式的风味便少一半。 看来在这位傅师傅的心目中,食材处理比火候控制更为重要。 “预备,开始!”工作人员同时按动两边的计时秒表,指针开始向前旋转。 沈瑶眼看着秃毛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工作人员,心中的算盘开始啪啪打起来。 在计划开始之前,该画的大饼还是要画的。 “许煦,我去加好运buff了,你盯着韩玥一些。”沈瑶悄悄避开摄像机,悄悄摸摸走到了前厅。 恨死威化饼了:【沈瑶干什么去了!偷偷摸摸,还不准摄像跟着。】 新晋不知名路人:【是去用美貌杀人了。】 华业小爱:【摄像,有点眼力见儿,凑过去看看。】 万幸,某个未被沈瑶教育过的摄像小哥,悄悄跟在了沈瑶身后。 这一定是个大新闻,导演回来一定会狠狠夸奖他。 “林师傅,我叫沈瑶。”沈瑶挂上一脸灿烂的笑容,坐在了刚刚迎接他们的中年男人对面。 林师傅将身体坐正,慌忙和沈瑶打着招呼。 现在传统菜式正在逐渐消散,手艺也难得有几个人愿意下着苦功夫学,特地找来的小明星做宣传自然是要好好招待。 他不懂什么现在时兴的科技和狠活,但是他想这些先前压着箱底的手艺能有人去学,能被更多人看见。 “唉,沈老师怎么过来?” “别别别,是我该叫您老师才是。”沈瑶吓了一大跳,为林师傅添上茶水,特意压低嗓子,说明着自己的来意。 “林师傅,您也知道,我们跟傅老师的差距是在是太大,所以特地来找您帮我们平衡平衡实力。” 林师傅来了兴趣,学着沈瑶把嗓子压低:“怎么平衡?” “能不能让您透露一下咱们这次的评委都喜欢吃什么类型的菜。” “欧呦。”林师傅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小沈啊,不是我打击你,评委爱吃的菜你可把握不住。”况且,他没接到导演指令,不好办这活。 沈瑶神神秘秘从口袋里拿出带着导演签名的纸,递给了林师傅。 “师傅您看,这是导演签字,他同意了的。” 林师傅将沈瑶手里拿着的纸接过来,甚至带上眼镜仔细端详了一番。 看着字样确实是导演的名字,但是他也没能耐把导演的笔迹给认出来。 纠结的林师傅最终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把范围说的大了一些。 “师傅爱甜口,剩下的可不能多说了。” 沈瑶点了点头,林师傅看上去有点紧张,再追问就不礼貌了。 其实师傅讲出来的信息已经最够用了,再往下细问,她也没把握能在规定时间里把东西做出来。 沈瑶乐颠颠回了后厨,看见刚刚计时上的二十分钟已经基本过完,只剩下最后三十秒左右的时间。 “你干什么去了?”许煦好奇地询问道。 沈瑶露出和许煦谈合作那天一样的笑容:“去加好运buff了,我做出来的菜式,绝对合评委口味。” 与此同时,时间归零,韩玥一边发电报一边离了工作台。 “烦死了,我的美甲还要卸掉重新做。” “成了,多大点事,反正你怎么都好看。”沈瑶随口宽慰着韩玥,接着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下把我去,咱们动刀开火。” 韩玥的脸忽然一红,什么意思,怎么忽然夸我好看。 念去去:【怎么事?在这一瞬间,我忽然变了两次心。】 平平无奇磕学家:【抛开韩玥不谈,她和沈瑶还是很好磕的。】 里叽叽叽叽:【不行,哥们抛不开。】 下一个二十分钟,对面就慌乱的许多,另一个女嘉宾张乐怡瞧着十分紧张,她的每个举动都十分小心,生怕在一个无意之间破坏了傅晨的安排。 沈瑶看见张乐怡的状态以后,心中安定许多,况且弘扬正能量的节目,导演让人直接输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必须要输,傅晨赢的也不光彩。 “各位嘉宾就位,计时开始。” 沈瑶快步走到桌边,先在炖锅里烧起了一壶水。 炖汤有煲三炖四的说法,炖汤要在四个小时左右,但是现在时间紧凑,只能退而求其次。 当下是深秋,即便是靠近海边也免不了天干气燥,炖一锅百合蜜枣猪肺汤最为合适。 还好秃毛鸡准备的食材大礼包确实种类齐全,所需要的辅料都能找到。 沈瑶在盛放生鲜的冷库中捡了一块猪肺出来,韩玥估计是没想到这一茬,食材处理全紧着蔬菜做了,猪肺还保留着未经处理过的模样。 在下锅之前需要进行反复冲洗,直到变的微微发白,就能将它切成小块。 在往里面放入适量的面粉和水,能将猪肺洗的更干净。 如此一来,两遍冲洗后,猪肺才算基本处理完毕。 因为具有时间限制,沈瑶手上的动作进行的很快,以上流程全部完毕以后,还剩下八分钟左右的时间。 沈瑶将猪肺,白醋,清水混在一处,在里面腌制去除腥味,随后便着手准备配菜。 胡萝卜切成片,顺带把姜切碎,在配菜的空档,还不忘看看锅里烧上的水情况如何。 啾啾九:【6,我承认我对关系户好像有一点改观。】 夏天夏天:【沈瑶真的很像认真生活的人,看得出来她不会抗拒做饭这件事。】 爱吃香菜:【看着沈瑶做饭有点解压。】 我是直男! 法式小面包:【合理怀疑,沈瑶能把握住当前局势。再加上她还悄悄偷鸡,知道了评委的口味偏好。】 蜂蜜小蛋糕:【难说,我看着张乐怡也会点东西,跟着傅晨一起来节目,能一点都不会?】 金龙鱼大豆油:【小蛋糕老师,你是会猜测的,张乐怡是傅晨的侄女儿,她能来参加节目是沾了傅晨的光。】 大学牲(作业补不完版):【金龙鱼老师,感谢解答(抱拳)(抱拳)(抱拳)】 张乐怡虽然没和傅晨提前交流,但是两人姑且能算得上是一路起家,也能多少估摸出来傅晨的意思。 提起徽菜的着名代表,首当其冲的就是臭鳜鱼。 这道名菜有上百年的历史,由来也十分有趣,相传是鱼贩子在将鱼卖往徽州地区时,为了防止鲜鱼变质,在鱼上方特意撒上盐水,无意间摸索出了这道菜的制作方式。 张乐怡将已经塞上了葱姜的鳜鱼用一旁的保鲜袋缠上,找了个案板紧紧压住鱼体,放在室温之下保存,这也是在制作臭鳜鱼时必要的步骤之一。 韩玥站在一边看了看,拉着许煦小声耳语:“咱们的菜是不是和他们撞上了?” 许煦默不作声将自己的身子错开几分,垂下眼睑,面色毫无变化:“不清楚。” 但他估计沈瑶那么人精,应该不会自讨苦吃,主动去和傅晨这种大师傅做一道菜,她定然会刻意避开相同的菜品。 许煦猜想的确实不错,即便是两边嘉宾都用鳜鱼作为主要食材,但这中间仍旧有很大差别。 臭鳜鱼是典型徽菜,咸口。而沈瑶着手制作的菜是松鼠桂鱼,这道菜隶属于苏州菜系,是甜口。 松鼠桂鱼这道菜有些考验刀工,在制作时必须保证刀从鱼肚子中直接横贯而出,并且尾部保证不切断。 但是这一个条件还好,在这同时还要保证鱼肉两边薄厚均匀,能够将鱼骨剥离。 接着鱼皮向下,在鱼皮上斜切直刀,不能将鱼皮切断,然后在反方向斜切直刀,让鱼肉呈现出菱形花纹。 沈瑶的刀工一般,在处理鱼肉时只能慢慢磨蹭着来,一来一回,时间便耗费的差不多了。 她看向大小不均的菱形花纹,微微叹了口气。 算了,卖相差点就差点吧,做熟就行了。 沈瑶有点略略的心虚,毕竟吃的也是评委,又不是她。 “倒计时即将开始,请各位嘉宾及时把握时间。” 工作人员的提醒声适时响起,沈瑶匆匆在碗中添上葱姜、料酒和盐,便被工作人员强制请离了工作台。 “我,我现在可以使用技能牌吗?”默默站在角落里的赵风忽然举手提问。 全场立即将目光放在了赵风和刚刚回来了的秃毛鸡身上。 秃毛鸡几乎被气的七窍生烟,他在饭馆好好盯场,结果被忽然告知在嘉宾宿舍里的摄像头全部黑屏。 当时他在脑子里设想了一万种可能,包括但不限于摄像头厂家拿出次货敷衍他、有高级间谍侵入摄像头妄图获取机密文件等等。 没想到,只是摄像头的电路总闸被拉断了。 说起这件事和那几个常驻嘉宾没一点关系,他可是一点不信。 特别是沈瑶,必须点名批评。 等到赵风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起身,说要使用技能牌时,秃毛鸡的目光几乎能把赵风的衣服戳出一个大洞。 沈瑶有些诧异,赵风不是分辨者吗? 他的技能在这个时候能有什么用? “我的手中有置换技能,想要把沈瑶和我置换。”赵风紧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继续陈述着他的想法,“在下一个二十分钟里让沈瑶代替我上场。” 全场寂静无声,视线的中心放置在了赵风身上,他被盯的心中有些发憷,又小声问了一句:“不可以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秃毛鸡接过话头,这四个常驻嘉宾里也就赵风一个人瞧着像个正经苗子,可要好好鼓励孩子,让他感受到导演的善意。 秃毛鸡散发着人性的光辉,逐渐靠近赵风,情深义重地拉过赵风的手拍了拍。 赵风立刻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一脸慌乱,吃力地解释道:“导演,我不是那个,我是直男。” 草(一种植物),我也是直男!我还能对你小子有什么非分之想? 导演立刻黑了脸,算他看走了眼,这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对,当他说出参加节目是为了八千块包吃住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的这个局面。 导演悔不当初,摆摆手示意节目继续进行。 沈瑶刚刚从上个计时中下来,就要继续上工,惨绝人寰。 她大致算了算食物的制作流程,也不管最佳入口时间了,决定直接将大头菜做出来。 炒锅上火以后,倒入植物油,再将油烧到七成热,之后将去掉了鱼头的鱼身蘸上淀粉,放在油锅中煎炸,等到鱼皮金黄,鱼肉熟透以后便能出锅。 接着再将相同的流程走一遍,按照相同的方式将鱼头炸好,煎炸任务便能彻底完成。 下面就是喜闻乐见的组装时间,将鱼身立起和鱼头拼接在一处,就有了松鼠的大概雏形。 沈瑶将身子拉远,纵观这道菜品的全貌,打了菱形花刀的鱼肉确实像松鼠毛茸茸的尾巴,还真有那么一点小松鼠爬树的样子。 最后再往上淋热油和糖醋酱,呲呲的声响即刻从鱼肉下被激发,红诱的酱汁顺着打出来的花刀缓缓下流,最终落在盘子底部。 糖醋汁的甜意顺着热度被挥发到了空中,冒着丝丝白烟,空气里仿佛也被淋上了香气。 沈瑶挑了几根蔬菜叶,徒手扯好形状,放在了盘子的边沿。 “完毕!” 可惜身边没有手机,不然高低要好好拍个百八十张,沈瑶摸摸空空如也的衣袋有点可惜。 最后再烫一个青菜好了,沈瑶随手将放在一边的青菜下进煮锅里。 该说不说,韩玥这次意外的靠谱,洗的青菜没一点问题,值得表扬。 适量食盐 “我要做什么?”许煦在沈瑶回来以后凑到她身边问道。 他的做饭经验十分匮乏,一般都由车队一手包办,这种杂事他从来没操心过。 “我给你列出来一张表,你照着表往锅里放调料就行。” 这事没什么大难度,即便是许煦这种厨房小白也可以轻松上路。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双方都在有意无意进行收尾。 沈瑶忽然想起了什么,将许煦拉到一边:“你肯定还会点东西,不管什么菜咱们都先整上,收尾的事先不着急。对了,记得把锅刷出来。” 被拉到一旁的许煦有点搞不清状况,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真的不会这些东西? 他的脸上有些不自觉的僵硬,最终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沈瑶并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从小到大没进过厨房,就像理解不了为什么鱼不能蹬自行车。 料酒,三勺...... 白醋,两勺...... 生抽,三勺...... 许煦跟着沈瑶写出来的菜谱,标标准准地将相应的调料放到对应的锅中,甚至还极为细节地在倒完一勺调料以后用卫生纸擦了擦,生怕有误差。 栩栩煦:【别太认真了,煦子哥。】 乳酸菌:【食谱最下面有一个,食盐适量,哈哈哈哈,好想知道煦子哥怎么把适量食盐加进去。】 momo:【哈哈哈哈,他看见那个食盐适量了,大家都来笑,扣1不减功德。】 健康生活:【我1般不信这种封建糟粕。】 许煦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处,看着手中的食谱有些气闷。 什么叫适量啊? 多少才算适量啊? 许煦求助的目光穿过遥远的人群,精准定位到了沈瑶身上。 这一幕被刚进后厨的某人抓了个正着。 “陈总,这就是咱们的拍摄场地的后台哈。”秃毛鸡跟在陈益谦身侧,笑嘻嘻进了后厨门,“要不,您挑个时间进去讲两句?” 陈益谦原本还称得上是和煦的面色瞬间变得像是块化不开的墨。 那人看着沈瑶干什么。 怎么还看,眼睛是黏到沈瑶身上了吗? “陈总?”秃毛鸡看着陈益谦阴沉着脸色,半天没应声,心中顷刻之间有些惶恐。 他顺着陈益谦的视线看到了站在工作台边的许煦,开始无端猜测起来。 难不成,陈总其实喜欢男人? 上流圈子家里养一个漂亮小男孩玩玩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许煦不像是会吃这一套的人。 导演开始阐述自己对节目的后期想法:“陈总,许煦应该是没有找金主的想法,而且在节目后期,我们预想让他跟沈瑶炒一个cp,这个cp只要能炒起来,沈小姐就能接着许煦的东风隐形抬咖,到时候......” 站在陈益谦旁边的徐港面色大惊,快别说了,你再多说两句就真变成秃毛鸡了,当着人老公的面,让他媳妇儿跟别的男人一起炒cp,这也太叛逆了。 即便是陈益谦没公开他和沈瑶的关系,但是就冲陈总每天上班拎着便当盒的那个嘚瑟劲,他心里肯定宝贝着他老婆。 后来,秃毛鸡用事实证明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一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瑶对幕后的暗流涌动恍然不觉,她和许煦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彼此之间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许煦不好好做菜,看她干什么?她脸上又没有菜谱。 沈瑶菜谱里的适量是什么意思?看他干什么?说话啊。 两人僵持了至少半分钟以后,许煦认命地拿起盐,再不自己估摸着适量,菜里的汁就要熬干了。 放一点,再放上一点吧。 失策了,放盐的时候应该用上小勺,直接向里面加的盐被直接溶解到了菜里,根本看不出放了多少盐。 放这么多,应该没问题吧? 许煦罕见地有些紧张,握着食盐的手指有些微微的发颤。 等到二十分钟终于过完,他的后背上居然生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至于适量食盐,他也不确定自己放上的算不算是适量。 “我直接烧几个快手菜吧,不是说数量取胜?”韩玥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早知道就该让许煦去洗菜,他可真是一点饭都不会做啊。 男人什么时候才能卷起来。 韩玥不屑地瞟他了一眼,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这次来节目上的任务。 她不情不愿地调整好面部表情,又重新换上了一副对许煦情深义重的嘴脸。 看见许煦下了工作台以后,陈益谦的危机意识空前高涨,他刚想找人把沈瑶带到自己身边,便看见许煦又黏到了沈瑶身边。 “你的食盐适量是怎么回事?”沈瑶被许煦的直接输出弄地懵了一瞬。 “适量就是适量啊,我在菜谱背后给你画了示意图,你没看见吗?”沈瑶将菜谱翻到背面,一张图正正好摊在纸的背面。 多大分量的菜放多少的食盐,背面画的清清楚楚。 许煦抿了抿唇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犯如此低级的小错误。 他将自己放的量和图表上简单做了一下对照,愧疚感油然而生:“我,好像放错量了。” 沈瑶看着许煦一脸的自责,也不好意思再苛责他,只是随口安慰道:“没事,少了就少了,我回头再添一点。” 许煦的眉头还是没有半分舒展,脸上的郁色更重了几分:“我应该是放多了,比着图表上的量大概多出来了三倍。” “三倍!”沈瑶没控制住抬高了音量。 放多了三倍的量,这是老师傅在菜旁边放一杯水,在水里涮菜吃都会咸的地步吧? 沈瑶被气的忽然笑出了声,她准备拍拍许煦的肩,但想想两人之间的咖位差距还是将手放了下来:“别说,你小子,真能办大事。” “怎么办?”许煦的眉头越发紧蹙,失控感逐渐侵蚀着他的心绪。 当时要是再认真一点就好了,看到背后的图表以后,再认真一点盐就不会放多。 他甚至回溯到自己的前半生,有些自责为什么没有一点生活经验,也不至于食盐里的适量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 或许他当时在跟车队对峙的时候应该再强硬一点,没有做饭的经验就不该来接下这档节目。 投资商代表来访 “错了就错了,下次注意就好了。”沈瑶叹了一口气,开始思索起补救方法。 没等到预想的回答,许煦有些惊诧。 他原本以为这种低级又致命的错误绝对不容原谅,他也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准备,但没想到只等来了一句轻飘飘的错了就错了。 这之间的反差感令他的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他一直以来遵循金科玉律仿佛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许煦在人前一直骄傲又自矜,仿佛完美到像一具雕像,一个上了发条的玩偶,但凡有一点点错误,都会被空前放大。 从幼时的成绩,到现在的车队战绩,他仿佛就是为了成绩而生,一旦失误,他因为成绩被带上的光环就会消散,他的整个人仿佛便没了生存的价值。 “错了就错了吗?”许煦自言自语着。 是不是意味着失误,哪怕是低级失误也可以被原谅? 沈瑶耳力不错,听见了许煦的谈话,便回了一句:“不然呢?现在当然要找补救方法啊,你总不能把自己缩小跳进菜锅把盐捞出来吧?” “噢。”许煦闷闷补充道。 栩栩煦:【啊啊啊啊!许队一看就是幼儿园乖宝宝,会认真听老师讲话唉。】 恨死威化饼了:【善变的女人,你刚才还说沈瑶像是被大人追着抱的漂亮小女娃。】 等到韩玥出来以后,沈瑶便将惨遭许煦毒手的菜塞进了垃圾桶里。 鸿运饭馆会将每日的厨余垃圾送到饲料厂里,这些菜会被加工做成猪饲料,在严格意义上也不能完全算是浪费食物。 “好了,现在制作时间截止,各位嘉宾请将食物端上餐桌,等各位评委老师来进行品尝。” 陈益谦和几位传统菜式领域的大师傅共同入座,在落座前,别有深意地瞟了一眼沈瑶。 沈瑶看见陈益谦以后,眼睛瞪的像铜铃,就差把自己的脑袋直接埋到地下。 怎么回事,陈益谦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看见陈益谦,沈瑶的行为便在不知不觉间瞬间收敛,甚至没有了当街发疯的勇气,看见漂亮姐姐甚至不敢冲上去亲一口。 有一种做坏事被班主任当场抓包的窘迫感。 自从评委来了以后,摄像机的分布便产生了变化,这个环节主要是用来宣传鸿运饭馆发扬徽菜美食,请来的老师傅自然是拍摄的焦点。 而陈益谦作为这档节目的最大投资商,却极为低调地坐在了评委席的一角,有一个单独的小机位,控制着拍摄高度,没让陈益谦的脸入镜。 “陈总,尝尝嘉宾做出来的饭,点评一下。”秃毛鸡十分鸡贼地凑到陈益谦身边,亲手为他涮好了碗筷。 他手上还有一部综艺,想要拉着陈益谦再往上注资,吃一次还是顿顿吃,秃毛鸡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陈益谦将头微微偏到一侧,额发自然下垂,微微遮住眼睑,打光灯反射到他的脸上,泛着细碎的光晕。 沈瑶瞧见他低声和秃毛鸡交代了什么,心中肃然起敬,连吃饭都要谈话,想必一定是造价千亿的大项目吧! “你把那盘松鼠桂鱼端到我身边的桌子上。”陈益谦对导演沉声交代道。 松鼠桂鱼这么高难度的菜品那三个人一看就把握不住,定然是沈瑶做出来的。 他和沈瑶一起在家时她都没做过这么复杂的菜,上了节目倒是很费心思。 “啊?”秃毛鸡差点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陈总的注意力不在综艺节目的运行上,而是看见了那盘松鼠桂鱼? “陈总,是这样,咱们有一个比拼环节,那盘松鼠桂鱼是常驻嘉宾的大头菜,可能要让老师傅尝一尝。”秃毛鸡解释道,只盼着这尊大佛能高抬贵手,不要随意打乱节目设计。 陈益谦的目光在导演脸上转了个来回,墨色的眸子中隐藏着些许的不满。 “那这样......”秃毛鸡在心中默念三遍,钱难挣,*难吃,为陈益谦想好了一个折中方案,“要不先让老师傅动第一口,我再把菜给您端上来?” 陈益谦端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一口,盖上盖子:“按你原本的流程来就好,不必管我。” auv,谁敢不管你啊,不管你还能有人的好果子吃? 秃毛鸡敢怒不敢言,乖乖站在一边当起了背景板。 评委席的桌子极为讲究地盖上了红绸,菜品自发分成两类,分别安放在桌子的两侧。 桌边的老师傅坐在席位正中央,一脸的和善,眼睛炯炯有神,看着精神头不错。 看着端上来的菜色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全是那些洋菜,中西结合,这才好。 有时专业的人就该办专业的事,傅晨不愧是徽派大家,做出来的菜虽然比她们做出来的少一些,但菜品个个精美。 徽州蒸鸡、臭鳜鱼、刀板香等菜都能叫出来个大概的名字。 衬得那盘松鼠桂鱼有点可怜巴巴的。 “没事,秃毛鸡说了,要质量也要数量,咱们的菜比着他们多好几盘,优势在我。”沈瑶宽慰着众人,就是说服力不太强就是了。 恨死威化饼了:【赢不赢没关系,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参与感。】 草莓啵啵茶:【真的没人注意投资商代表吗?那指节,那身段,那声音,啊,要原地变身开心超人了!】 适量食盐:【看起来很贵气,一身衣服保守有好几个w(不带手上的腕表)。】 “既然我做了这个评委,那我就先动第一筷子了。”中间的老先生笑意盈盈,将目光投在那道松鼠桂鱼上。 松鼠桂鱼是苏州菜系的代表作,工序细腻,造型别致,鱼肉经过特殊的刀法处理,需要片片分明。 “手上功夫,还要再练啊。”老师傅拿筷子点了点不规整的棱角,嘴角挂着的笑意“跟,那个......傅晨多练练,他的刀工不错。” “好的,我有空一定多练练。”沈瑶从四人中站起身,垂下头做虚心求教的好学生。 老师傅看见站出来的是沈瑶,猛然之间有些惊诧,看着脸还年轻,是个可塑之才,该找个好师傅好好带着练练。 小沈,你有没有对象? “小沈啊,日后在这上面多下一些功夫,我看着你的底子还不错。”老师傅又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糖醋汁浸润着嫩白的鱼肉,独特的香气被挥发至整个口腔中,除去略微有些一眼难尽的刀工,能评上个八九分。 老师傅说着便放下了筷子,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 还没等他的茶盏在作为上放安稳,一道女声便迫不及待传来:“师傅,也尝尝我们徽菜的手艺。” 张乐怡端着道徽州蒸鸡上了桌,这道菜用母鸡,酱油,冰糖等佐料先煮后蒸而成,肉质细嫩,香味扑鼻。 用筷子轻轻一拨,肉质和骨头便即刻分离,蒸鸡上的酱汁便顺着筷子流入肉质内部,看着分外诱人。 草莓波波茶:【馋死我了,馋死我了!现在躺在被窝里不想下床,谁懂啊!】 第一口就喝到了珠珠:【好崩溃!我要变异了(蠕动)(扭曲),全是我的,通通吃光!】 梦露花:【第一口老师,冷静啊!老师傅吃松鼠桂鱼就吃了一口,剩下的都是在吃徽州蒸鸡,高下立判。】 恨死威化饼了:【要说也能接受,沈瑶毕竟没什么底子,能赢了这种大师才算是有黑幕吧。】 沈瑶看着老师傅的动作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方才是师傅说的场面话吗,怎么菜就只吃了一口? 难不成老师傅不怎么喜欢吃海鲜吗。 还没等沈瑶想清楚原因,她便看见工作人员弯下腰身,鬼鬼祟祟将那道松鼠桂鱼偷偷放置在了陈益谦的手边。 谢谢,好像知道为什么老师傅吃菜只吃一次了。 那道菜放到陈益谦身边以后,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心情好了不少,脸上的阴郁之色卸下了几分。 沈瑶忽然觉得陈益谦就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还要吃点好吃的哄哄才能好。 甚至会偷偷摸摸给节目组打招呼,把自己喜欢的菜放到自己身边。 怎么这么有意思啊。 她盯着陈益谦看了一会儿,直到两人的目光对视,沈瑶的目光向桌子上瞟了一眼,示意陈益谦尝尝其他菜。 陈益谦迎着她的目光毫不躲闪,也没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菜上,反倒是将视线往许煦的方向瞟了两眼,墨色的眸光微动,似乎有着些她看不懂的深意。 什么意思,是在暗示什么吗? 沈瑶顺着他的视线往许煦的方向上瞟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只好随即将视线移开,盯着地面发呆。 这种交流方式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还是太超前了,等有机会还是当面交流比较合适。 陈益谦叹出一口气,便将筷子重新提起,继续应付着面前的摄像机。 即便是没露头,只有半个身位,但表面功夫还得过得去。 片刻过后,各位评委的筷子都放下了大半,品尝阶段已经临近尾声。 “接下来为评委评审时间,我们的常驻嘉宾能否获取宫保虾球的美味酱汁呢?”导演握着话筒,顺延着节目流程。 卿卿我我:【感觉常驻嘉宾哪里还是差了点意思,许煦的问题有点太严重了,至少有半个小时的空缺时间。】 啾啾九:【同感+1,什么人就该办什么事,许煦不呆在队里训练,来这里掺和什么。】 亮晶晶:【个人感觉沈瑶的问题更大一些,明明画了图纸为什么不提前说明?】 恨死威化饼了:【说明什么?沈瑶是他妈?帮着他把什么事都给办了?】 ...... “这两队的菜品,侧重点不同,小沈这边还是差了点火候。”老师傅从导演手中接过话筒,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沈瑶的心脏被猛地提起,心率在此时也加快了几分。 她这三角猫的功夫确实还有些上不得台面,即便是用了身份技能和规则给了傅晨诸多的限制,还是没能将这场比赛赢下来。 “但是,傅晨,你的问题也很大。” 沈瑶方才被悬起的心脏猛然一下又被落下,看来大家都有问题,谁也没比谁好多少。 老师傅竖起食指,点了点桌边,声音不自觉地严厉起来,看着傅晨有着说不出的严肃:“手上的功夫,一天也停不得,平日里少做些杂七杂八的事。” 傅晨和沈瑶不一样,沈瑶没什么基础,做成这样倒还是能理解,但是傅晨,无论如何也不能到这个地步。 现在年轻一辈里就数他最出挑,他的上限要是低了,后面的人还怎么学。 趁着他还留着一口气儿,抓紧敲打敲打。 张乐怡刚想开口辩解,却被傅晨拦下。 “明白,回去以后一定会再好好精进技术。” 老师傅满意点点头,再度看向沈瑶,脸上却已经是多云转晴,一脸的慈祥。 这个女娃娃他喜欢,手艺不错,是个可塑之才。 他将双手抵在自己的腿上,看着沈瑶笑得一脸热切:“小沈啊,你有没有对象啊?” 他有几个本家的小辈,资质不错,配上小沈倒也还说得过去,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咳咳咳......” 正当话题跳转到一个极为尴尬的地方时,整个后厨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响,猛然之间响起来的咳嗽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分外显眼。 迎着众人的目光,陈益谦抽出桌上的纸巾擦去了嘴角残留的水珠,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诸位,刚刚不小心呛到了。” 他慢条斯理地将被撞倒的水杯扶起,褪去了粘上水珠的外衣,顺便将话题在不知不觉间岔开:“我觉得这碗猪肺汤也不错。” 老师傅也来了兴趣,指使着身边坐的徒弟为他再添上一碗猪肺汤。 陈总在业内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已经上了行业黑名单,嘴可是出了名的挑。 他还记得两三年以前,也是有一个刚刚冒头的小辈,被陈益谦雇走了,结果第二天差点哭着跑回来。 后来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陈益谦刚尝了一口他炖了三个小时的汤,就一口,直接去了卫生间。 从此以后陈益谦威名远扬,但凡是看见姓陈的人家请厨子,都要避让三分。 能让陈益谦夸好喝的汤,他还是头一回见。 响应号召 老师傅喝了一口汤后,仔细琢磨着,生怕错漏其中的任何一丁点信息。 众人看着他喝了小半碗后,一脸沉重地将汤碗放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坐在老师傅旁边的徒弟不自觉地绷紧了后背,也添了一碗猪肺汤,这种表情,他只在师傅复刻古法老菜的时候见到过。 难不成是这猪肺汤其中另有深意,而自己的道行太过浅显,故而领略不到其中的真谛吗? “好,现在是评委投票时间。” 导演的提示声打乱了徒弟的思绪。 他为每位评委分别发了一块白板,为了保证评审的公平性,评委需要将自己选择的队伍写在白板上,再同时亮出。 公平公正又合理,但是却苦了坐在老师傅身边的两个徒弟。 完了,要出大问题,还没来得及问猪肺汤是怎么回事。 万一跟师傅选的不一样,回去练颠勺跑不了。 若是没那碗猪肺汤,他们肯定选傅晨,怎么也不能让专家输给业余选手。 但是师傅的表情,明显就是暗示猪肺汤不一般啊。 其中一位徒弟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最终写下了常驻嘉宾队。 师傅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搏一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在其他评委还在犹豫之时,陈益谦一顿操作行云流水,直接将沈瑶的名字写在了白板正中。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手里的笔,随意在白板的边框旁敲了敲,节目播的也差不多了,拍摄人员是不是该放个假,他也能和沈瑶单独交流交流。 导演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一回神便发觉陈总正看着他,和先前他看许煦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朝着陈益谦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接着便拿起手边的话筒飞快地跑到了拍摄场地上。 陈总好吓人!他可是直男! 早知道就帮着陈总牵一个线了,祸害许煦可以,祸害他可不行。 秃毛鸡做出来这种猜测也不是毫无道理,自从陈益谦接管了浅舟以后,多少人以各种名义铆足劲往他床上塞人,但从来没成功过。 后来便有传言称陈益谦私下喜欢漂亮小男孩,身边的男人一天换一个,能一周七天不重样。 导演拍拍自己的胸脯,有些后怕,有钱人玩的可真花,他可要洁身自好,不能走上一条被潜规则的不归路。 “现在有请各位评委亮出手中的白板!” 各位评委将白板亮起,一眼望去确实高低立判,连导演都惊讶了几分。 带上陈益谦在内四个评委,除了老师傅的一个徒弟以外,剩下的全选了常驻嘉宾队。 陈益谦的白板尤为特殊,上面直愣愣地写上了沈瑶的名字,没有丝毫收敛。 梦里花:【码垛,关系户不会是靠踩前辈上位吧,剑不剑?】 栩栩煦:【我也感觉有点过了,傅晨和张乐怡都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练的手上功夫,这就直接被沈瑶超了?】 亮晶晶:【服了,老师傅把票给沈瑶,照顾一下面子就算了,那两个徒弟在干什么啊?】 直接弄出来这一出,除了陈益谦,其余三个评委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这种情况,是明明白白的把傅晨的面子往地上踩。 选了沈瑶的那个徒弟还有点小聪明,知道自己的随意揣测坏了事,他硬着头皮解释道:“对不起,我刚才投错票了,把傅师傅误当成常驻嘉宾了。” 秃毛鸡舒了一口气,还好,有补救的机会。 他感激地看了老师傅一眼,暗示他教出来的徒弟有眼力见儿。 老师傅冷哼一声,没领秃毛鸡的情。 还有眼力见儿,功夫不见涨,说什么都是白搭。 “既然如此,那就把票数重新整合一下,刚好就是平票。”导演推出后面的隐藏大屏幕,上面两个队下方都画上了两面小小的旗杆。 “那么,大家希望我们的常驻嘉宾队伍获得宫爆虾仁的美味酱汁吗?” 场上无人应答,终究是秃毛鸡一人含泪抗下所有。 算了,身为导演,担当一点也是应该的。 “希,希望。”赵风小小声地回答着导演的问话。 要是没人理导演,他应该会很尴尬吧,就帮帮他好了。 听见了赵风的回话以后,导演的底气又忽然增加,腰杆挺直了些许:“好,既然咱们大家都希望,就再增加一把加时赛!” “那还是不希望了吧......”赵风一听说要再开加时赛,又小声嘟囔起来。 做菜好累,想回家了。 这小子还真实诚,沈瑶憋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导演在最近的磨砺中已经锻炼出了强大心脏,面不改色忽略了这段小插曲,继续为自己挽尊:“咱们这次换一种比拼方式。” “总所周知,美食文化不能总是阳春白雪,更要贴近千家万户,要让传统美食飞入千万家。” “所以,我们这次的规则是,两支队伍分别制作一种老式小吃,在夜市上摆摊,哪队的营业额高,哪队便能获得最终胜利!” 秃毛鸡,你真是好样的。 这宫保鸡丁的美味酱汁可真秘密,还要单独开一把加时赛。 其实造成这种局面也不能完全怪秃毛鸡,主要责任人在沈瑶,沈瑶一个偷鸡,原本排好的行程被瞬间缩短。 要是最后一个环节的美味酱汁被顺顺利利拿下,那剩下的几天就只能全体人员一起坐在危房面前丢手绢了。 “当然,为了保证营业额绝对客观公正,我们会定时更换摆摊地点,尽力规避在嘉宾个人效应之下带来的虚假营业额。” 导演将规则介绍完毕以后,众人点点头,纷纷思索起制作什么样的老式小吃。 “导演,出来一下。”趁着众人不注意,陈益谦忽然将导演叫出门,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后厨。 导演跟在陈益谦身后,心里不断地打着鼓,光天化日之下,陈总不会公然作出强抢民男的事吧? 即便自己长的很安全,但是保不齐陈总他口味独特...... “导演,放个假吧。”走在前面的陈总忽然开口。 “啊?”导演有些迷惑,好好的怎么绕到放假的事上了。 况且拍摄一共就七天,在这七天里放假,那还拍什么东西? 陈益谦忽然顿住脚步,脚下转身,看着导演笑了笑:“适时给工作人员减压,这也是最近国家倡导的东西。” “这节目既然有浅舟注资,那自然要带头相应国家号召。” 只此一次 秃毛鸡震怒! 还响应国家号召。 国家一直倡导共同富裕,陈益谦怎么不往他的卡上打五百万? 导演一脸肉疼,但不得不接下陈益谦扣上来的这顶大帽子。 照陈益谦的意思,敢不放假就是跟国家政策对着干,谁平白无故敢冒这个险。 他是真活该,以前和浅舟合作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事,如今董事长的手伸的可真够长。 陈益谦听见了满意的回复,拍了拍导演的肩,同他交代着:“好好磨合,日后我们合作的时间还长。” 新投资有希望! 导演的眼睛亮了一瞬,也不再纠结放假的事,直接通知各部门做好收工准备。 * “唉,沈瑶。”韩玥捏起一块油炸茄子送到她的嘴边,“你尝尝,还挺好吃。” 沈瑶默不作声将茄子推得离自己远了些,上下打量了眼韩玥。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凭韩玥这德行,不让人给她送茄子就不错了。 茄子不会有毒吧? “怎么,不敢吃?”韩玥看着沈瑶一脸的抗拒,阴阳怪气道。 沈瑶反倒放松了下来,对,就是这个味儿。 三分讥笑,四分不屑,五分漫不经心。 这才是她熟悉的韩玥。 “黄鼠狼给鸡拜年,说吧,什么事。”沈瑶心中警铃炸响,生怕韩玥又冒出来什么奇怪的想法。 韩玥见心思瞒不住沈瑶,但顾忌着摄像头没能直接发问,只是叮嘱道:“咱们一会儿会放一个小假,你先别着急走,等我问你两句话。” 放假? 导演那个一毛不拔的东西,舍得给她们放假? 沈瑶心中有些惊讶,但也知道韩玥消息的灵通,只是在心里敲了一个问号。 等到导演和陈益谦一前一后出来时,看着两人的状态,谈话应该进行的很顺利。 陈益谦转过身与导演的手交握,随后便直接出了后厨。 目送陈益谦离开以后,导演拿起话筒,走到摄像机面前:“为了保障嘉宾们的心里状态健康,我们特别推出取景地半日游项目,嘉宾们可以在当地尽情游览。” “至于是否携带摄像机,完全取决于嘉宾的个人意愿......” 还没等导演将注意安全,避免引发骚乱之类的套话说完,许煦便第一个出了后厨,走之前还特别交代:“摄像机别跟着我。” 明明白白将“别来沾边”的四个大字顶在了脸上。 栩栩煦:【震惊!我以为许队会让摄像跟着然后全程臭脸呢。】 在吃绿豆糕:【也理解,他本来就不爱上镜。】 “导演,让摄像跟着会加钱吗?”赵风举手发问。 钱才是生产的第一动力,要是没钱他就不让摄像跟着了,还不如找个地方安安稳稳睡大觉。 “不会。”导演回答了赵风的疑问。 果然,就不该对秃毛鸡抱有任何幻想。 等赵风走后,场上只剩下了沈瑶和韩玥两个人,外带着张乐怡和傅晨。 傅晨作为公认的业内劳模,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好时机,干脆借着摄像头在鸿运饭馆帮厨,顺道还能介绍一下传统菜式。 张乐怡作为傅晨的侄女儿,自然是要跟着傅晨一起行动。 “怎么办?”沈瑶询问着韩玥的意见。 她还记得韩玥让她多留一会儿的事,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我和沈瑶出去单独讲两句话,留下一个摄像跟着我。”韩玥拉住沈瑶的手,将她扯到了摄像机找不见的地方。 沈瑶被韩玥拉扯了一路,转到了两堵墙之间的一个小巷子里。 穿堂风从巷子中呼啸而过,吹下俩的土黄色墙灰糊了半个肩膀,冻得沈瑶脸部发僵。 离了摄像机以后,韩玥的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地平和了许多,她紧张地朝四周看看,随后单手撑在了沈瑶身边。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逾越了人类交往的正常社交距离,沈瑶被禁锢在墙壁和韩玥中间,有些不适。 “问你个事,你背后是谁?” “什么背后是谁?”沈瑶被韩玥没头没脑的发问弄得有些奇怪。 韩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焦躁,但即刻被隐藏了下去:“别装,你要是没一点关系上不了这节目。” 沈瑶的眉头皱紧了几分,看向韩玥的脸上多了几分考量。 她谨慎地反问道:“你干什么,在圈里这种事不能随便问吧?” 韩玥看着沈瑶脸上的一脸戒备,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从沈瑶身边移开,顺着墙蹲到了地上。 “是哪个投资商代表吗?” 即便是方才沈瑶和他的眼神互动不太明显,但恰好被她捕捉到了。 “我想知道这次加时赛的摆摊地点,全部。” “这是威胁吗?”沈瑶也蹲下身子。 两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周遭的气氛开始逐渐焦灼,无声的对峙在两人之间交互蔓延,耳边只剩下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压抑又低沉。 “你何必这样做?”沈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她完全无法理解韩玥的用意。 一场加时赛,这有什么要打听消息的? 输了就输了,大家当个乐子看看就行,何必要冒着这个风险去打探消息? 在沈瑶看来,韩玥的这种行为就相当于在6+游戏里开外挂,可以,但太掉价了。 “韩玥,就凭这点事,你拿捏不住我。”沈瑶沉声警告道。 就韩玥这点影响力,陈益谦只要稍微费点心思,她翻不起一片水花。 更何况她绝对不是乖乖听凭他人威胁自己的人,这种事有一就有二,开了这个头,韩玥就能拿着这件事拿捏她一辈子。 沈瑶腰身半弯,站在了韩玥面前,单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向后用力。 韩玥顺着沈瑶的力度,抬头看向沈瑶,灵动的眼眶中闪烁着些许的无奈。 “韩玥,我尽力帮你打听,只是念着咱们之间相处过的一点情分,不是我真就怕了你手上握着的那点捕风捉影的东西。” 沈瑶的眼中皆是执拗与认真,口中的声线全无在摄像器面前的甜蜜娇俏,只剩下了浓重的戾气。 韩玥的身形有些微微发颤,她轻轻楚楚地看出了沈瑶未说出口的潜台词。 只此一次,再无其他。 我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乖乖 同韩玥闹上了这么一出,沈瑶再没了应付摄像头的心思。 原本她还想为加时赛做做准备,考察一下市场,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再偷一个鸡。 现在没了摄像机,她连偷鸡的心思都没了。 偷鸡不能让所有人知道,就相当于锦衣夜行、富贵不归乡。 通俗点来讲,对于沈瑶来说,装不能让人知道的逼,比杀了她都难受。 反正已经走远了,还不如直接出去,指不定还能蹭上陈益谦的车。 沈瑶直接绕道幕后拿起手机,准备给陈益谦先打一个电话试探一下。 还没等电话拨出去,她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正静静停在马路边,光打在车顶上好似镀上了一层淡金色的流光,质感不俗,和沈瑶领结婚证的那天坐的车好像一模一样。 陈益谦还没走吗? 沈瑶将手机重新揣回包里,准备靠近细细细细打量几分。 结婚那天她走得急,没记住车牌号,万一看错了车,那误会就大了。 “哔哔——” 看见沈瑶靠近以后,车辆直接鸣笛,内侧的车窗缓缓摇下半截,露出了陈益谦的半张脸。 “上来。” 在寂静的人行道上,陈益谦的声音未受到任何阻碍,直接窜进了她的耳中,声线有些微微的沙哑,仿佛是带着弯弯的尾勾。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点像是......委屈? 沈瑶忽然有一种错觉,陈益谦坐在车里像是蹲在门边谴责主人回家晚了的大狗狗,里里外外透着点委屈的意思,但是又偏偏让人感觉不出来。 等到她上了副驾后,才看见陈益谦怀里抱了一只小奶猫。 小猫看着刚出窝没多久,估计才几个月大,通体雪白,右眼角上有一点灰灰的杂毛,两只玻璃一样的小眼珠转来转去,分外惹人怜爱。 这个年龄的小猫正是闹腾的时候,看什么东西都新奇,两只短短的小腿不住地往陈益谦衣领上窜,嘴里不住地叫着,同人撒着娇。 陈益谦先前的外衣被沾湿了,身上只留了一件白色衬衣,被小奶猫乱蹭一通,领口大开,刚好卡到锁骨下三寸的位置。 “乖,别蹭。” 陈益谦垂头看着它的动作,嘴角含着浅浅的笑,一手拖住小猫的尾部,另一手轻轻柔柔地将它从领口处摘来了下来。 小猫觉得自己的新玩具被人拿走了,只觉得分外委屈,四肢瘫倒在陈益谦的掌心里开始扑腾。 沈瑶忽然感觉周身热气上涌,只觉得自己好像也被陈益谦拿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她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心中默念男色误人。 好险,差点就要冲过去做陈益谦的猫了。 “乖乖......” 沈瑶猛地一震,刚刚平复下去的心绪又开始紊乱,耳边一片麻痒。 她回头一看,原来陈益谦正低声哄着那只小猫,手里握着跟猫条凑到它嘴边,轻声哄着小猫。 注意到沈瑶的动作,陈益谦嘴角挂上一抹狭促的笑意,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瑶,嘴里轻声念叨:“我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乖乖。” 沈瑶的大脑炸开,随后就是一片空白。 他说出的话在她耳边左右耳两个声道重复播放,甚至还是立体循环。 在这一刻,沈瑶脑子里只剩下了陈益谦唇边的笑意,和他口中的乖乖。 “来,自己去拿。” 陈益谦将小奶猫放到自己的腿上,由着小猫扑腾着小短腿朝着沈瑶的方向走去,一小段路被小猫走的磕磕绊绊,还摔了好几回。 沈瑶看着小猫心里发痒,想将直接把小猫抱过来,却不可避免地有些害怕。 她鲜少有和小动物相处的经历,生怕小猫一个回身就咬破了她的手。 “想抱就抱,小奶猫,牙还没长全。”陈益谦仿佛是看出了沈瑶的心中所想,单手拎起小猫的后颈把它拎到了沈瑶的怀里。 沈瑶看着小猫的后颈被提起来,慌忙揽住悬在半空的小猫,空出来的手在陈益谦的手臂上不清不重地拍了一把。 “你轻一点,把小猫揪疼了怎么办?” 小猫也是会见风使舵的,知道沈瑶在心疼它,一个用力窜进了沈瑶的怀里,嘴里不住的咿唔咿唔,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乖乖,不疼不疼。”沈瑶感受着怀里一小团奇怪的触感,觉得分外新奇,抱着它轻轻拍哄着。 陈益谦瞧见这一幕后不禁有些哑然,这才刚见面,这小猫的地位仿佛已经比着他高出了不少。 以后他不会还要仰仗着这只小奶猫过活吧? 小猫在沈瑶怀里蹭了一会儿以后,费力把自己圆圆的脑袋从沈瑶怀里扒拉出来,迈着前腿要往沈瑶的身后去。 它个头小,扑腾的力气还挺大,明明在陈益谦怀里连一点小小的浪花都翻不出来,到她怀里,沈瑶只能费力地按住它的身形,生怕它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沈瑶的身后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彩色小毛球,方才沈瑶上车时没注意,被压在了身后。 小猫废了些力气用嘴把小毛球给叼了出来,四肢挂在上面,自己一只猫玩得不亦乐乎。 “啊,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乖乖呢。”陈益谦极为坏心思地伸出食指把小猫从毛球上掀了下来,小猫栽了个屁股蹲,坐在沈瑶手上冲着陈益谦不住地叫唤着,看上去分外生气。 所以,乖乖是那只猫猫的小毛球吗? 沈瑶看着在她手心里打滚的小猫,忽然响起一个奇怪的问题。 陈益谦日后也会对他的爱人叫乖乖吗? 想到这里,沈瑶面色一滞,怎么会忽然想这么奇怪的问题,陈益谦怎么叫他爱人,跟她又没有关系。 “这只小猫叫什么啊?”沈瑶岔开话题,开口问道。 陈益谦侧身,把手放在小猫头上揉了揉,反问道:“刚刚把它抱回来,你想叫它什么?” “叫乖乖吧。” 沈瑶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地抿了抿唇角。 一只猫叫乖乖,怎么听怎么像在对小猫说情话。 陈益谦却低低笑出了声,挠了挠小猫的下巴:“好,就叫它乖乖。” 拼桌 “帮我系下扣子吧,这会儿手忽然不听使唤了。”陈益谦忽然凑到她身边,捏着衣领说道。 估计是刚才抱着猫的时间太久了,一时之间手麻了。 沈瑶一边随意猜测着,一边将手贴上了他的领口。 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陈益谦衣领下的肌肤,热意顺着指尖攀升,酥麻了半个手掌。 两人之间的距离贴近,陈益谦周身淡淡的木质香也被送进了沈瑶的鼻尖,和他在公众面前杀伐果断的野心家形象不同,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怎么,你的手也不听使唤了?” 听见陈益谦的提醒,沈瑶这才反应过来,只是系一个扣子,停留的时间好像有一点太长了。 沈瑶慌忙把扣子系上,重新回到副驾驶上抱好小猫。 “把乖乖塞笼子里,咱们要出发了。”陈益谦从车一侧拿出小笼子,送到沈瑶的手边。 沈瑶把小猫在笼子里安顿好以后,陈益谦便将车启动,准备去带沈瑶去吃顿饭。 陈益谦分出心思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出去吃吗?”沈瑶有一些诧异,陈益谦不是吃不惯外面的东西吗,怎么会忽然想到去外面吃。 “嗯。”陈益谦点点头,确切来说,是他看着沈瑶吃。 方才在点评菜色时,他的筷子几乎没停下过,林林总总也吃的差不多了。 片刻之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将小猫短暂地留在了车上。 不得不说,陈益谦确实神通广大。 即便是在拍摄地这种偏僻的小村镇里,陈益谦也依旧寻到了看上去十分有格调的餐馆。 餐馆的正中央鎏金吊顶正焕发着奇异的光彩,黄褐色的大理石地砖干净得如同未开磨的铜镜,周边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身上的配饰大多都价值不菲。 等到跟着服务员的引领,在桌边落座以后,沈瑶拿起手中的菜单。 上面有一栏小字吸引了沈瑶的注意力。 桃酥? 汉族传统风味小吃,干,酥,脆,甜,带给味蕾的极致享受。 “陈益谦,上一盘桃酥尝尝吧。” 陈益谦当然没有其他意见,今日本来就是专程带沈瑶来吃饭的,点什么菜品自然是由沈瑶来决定。 “陈总?”趁着菜还没上桌的功夫,沈瑶打算先跟陈益谦取取生意经,“对于加时赛,您有没有什么高见跟我分享分享?” 经验分享? 陈益谦挑了挑眉毛,随手将袖子向上挽了几分:“你想听什么?” “当然是那种可以一夜暴富,销售额一日过万的神奇秘籍......” 还没等沈瑶将白日梦做完,陈益谦便抬手朝着她的脑门不清不重地弹了一下。 “胡说什么呢?把你自个卖了也挣不到你嘴里说的那个数。” “不过,倒是可以给你提供几个思路。” “且慢!”沈瑶从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准备把陈益谦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全部记下,“这次加时赛,我要夺回属于我的荣耀!” 况且她听说像陈益谦这种级别的人,一场经济讲座的门票能炒到上万块,为了这几万块钱,她也要好好做笔记。 “你们的加时赛可以简单概括为两个阶段,分别为生产阶段和营销阶段。” “注意,是营销,不是销售,你们的摊位最多只会摆三四天,中途还要更换销售地点,做的大多是一锤子买卖。” “在这种情况下,与其琢磨怎么把东西做好,倒不如琢磨怎么把东西卖出去。” 沈瑶若有所思点点头,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论断并不适合于每一种情况,如果不是陈益谦今日的私下点拨,她也会不可避免地陷入如何把产品做的更美味的窠臼中。 陈益谦喝进一口水,不忘和她再次嘱咐道:“但是也不要太不把第一个阶段当回事,做好了,也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明白。” 两人谈着话的功夫,桌上的菜也上了大半。 秉持着饭桌之上不谈公事的良好原则,沈瑶选择端起饭碗直接干饭。 饭店能在这种偏僻地方做出来这么大的规模,自然也有它的原因。 为了让来这里用餐的客人品尝更多类型的美食,餐厅极为贴心地推出了半价餐,将菜量和价钱同比例下调,非常人性化。 沈瑶猛得被这种新制度迷了眼,几乎将菜单上的招牌菜全点了一边,美其名曰:来都来了,不吃亏了。 最后事实证明,人在饥饿时会对自己的胃容量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桌上的菜刚吃了一半多,沈瑶便开始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发愁。 “陈益谦,你真的一口不动吗?”沈瑶在吃饭的空档将菜碟往他身边推了推。 肚子太撑,实在是吃不下了。 她看了看陈益谦的面色,察觉到这可能并不是一个好提议,只得垂头丧气地往自己的嘴里扒拉着饭。 “吃不完了?”陈益谦正准备叫服务员来打包,却看见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十分自来熟地拉开一边的桌椅,坐在了桌子一侧。 沈瑶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这人好没礼貌。 “你好先生,我们没有与您一起拼桌的打算。”沈瑶礼貌地提醒道,希望该不知名男子能换一个地方就餐。 那名男子显然是没有此种觉悟,他反而将帽子摘下放到了桌边,手肘在餐桌上支起,上下打量着沈瑶,仿佛两人之间十分熟络。 豪门秘辛 “你不认识我?”男人将双腿交叠,吊了郎当地前后晃着,仿佛对这件事十分诧异。 “我应该认识你吗?” 沈瑶在大脑中用力搜寻着面前这个男人的信息,但一无所获。 她在某些时候确实会有记不清人脸的情况,一时之间也拿不准这个男人先前有没有和她有过交集。 “孟乾,你发什么疯?”陈益谦看着男人几乎称得上是冒犯的行为,声音中罕见的含了隐隐的怒意,“平日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我,上了个节目还专门跟来。” 那男人轻笑一声,极为不屑,跟着他,陈益谦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从衣袋中拿出一张画纸,拍到了沈瑶面前。 那张画用彩铅绘成,主体部分是一枚平安扣,通体翠绿,但隐隐有些杂质,称不上是什么好料子,只是平安扣下方缀着的流苏很是特别,有一点烧焦的痕迹。 他丝毫不顾及陈益谦逐渐阴沉的脸色,强硬地让沈瑶把目光转移到这枚图纸上:“你再仔细看看,认不认得。” 他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是急切,甚至还有些笃定的意思,仿佛肯定沈瑶一定知道这枚平安扣的来历。 “平安扣是26毫米,岫玉材质,后面缀上的流苏大概10厘米长......” 沈瑶皱紧了眉头,哪里来的人,这么莫名其妙。 她拎起手包就要往一边走,却被孟乾紧紧拉住。 他近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开口,眸中闪烁着几许偏执:“你告诉我,你认不认得它。” “孟乾,放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陈益谦也站起身,宣誓主权一般揽住沈瑶的腰身,往自己身边带了几分,眼中皆是警告和戒备。 孟乾? 沈瑶忽然想起浅舟似乎还有个名正言顺的正统继承人,同陈益谦是兄弟,好像就叫孟乾。 这是在浅舟争家产,没争过陈益谦,所以来找她撒气吗? 沈瑶心中有些隐隐的不悦,这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做。 瞧见陈益谦以后,孟乾这才挑了挑眉,方才失控的理智也隐隐有些回笼,他深吸一口气,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灌了下去。 他抬眼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半晌过后,沉声问道:“你,陈益谦的床伴?” “你离了陈益谦,跟着我,我一月给你多开三倍工资。” 周遭空气瞬间安静,三人之间顿时鸦雀无声,压抑的气氛迅速蔓延,令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孟乾,你妈的命,还捏在我手里。”陈益谦面色发冷,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再同着孟乾做。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沈瑶顿时瞳孔地震,她好像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 她的脑子中顿时脑补出了一场陈益谦挟持孟乾的母亲,然后荣登浅舟董事长的家族大戏。 不愧是豪门,贵圈真乱,沈瑶在心中由衷地赞叹。 “陈益谦,你还真想靠着这事拿捏我一辈子?”孟乾不屑地撇撇嘴,嘴角挂着恶劣的笑意,“我不欠你的,我把浅舟的位置让给你了,咱俩两清了。” “让给我?你倒是敢开口。” 陈益谦面上郁色更甚,仿佛揽着一朵化不开的愁云。 他的母亲才是正儿八经的原配,若不是那个老东西执意离婚,私生子的名头怎么会安到他的头上。 “小妞,你叫什么?我很中意你。”孟乾也不在陈益谦那里自讨没趣儿,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沈瑶看。 等了一会儿后,孟乾见沈瑶没有回答的意思,不自在地松了口:“算了,碍事的人在一边站,咱们改日再约。” 反正人找到了,他又不会明天就去世,来日方长。 孟乾将那张从怀里拿出来的图纸拍进沈瑶的手里,接着转身朝餐厅门外走去,背过身后眼中难得染上了点雀跃的神采。 夜间的风重,孟乾被吹得打了个哆嗦,一边的小弟见他出来以后慌忙迎了上去,巴巴地为他点上烟:“孟哥,事办完了?” 孟乾将烟夹在嘴里,猩红的亮光在暗处明明灭灭,散出阵阵云雾,不久顺着烟味往上空飘。 他没搭腔,只是懒懒地靠着餐厅外墙站着。 就当小弟在琢磨是不是他把什么事办砸了以后,孟乾才吐出一口烟圈缓缓开口。 “妈的,我一个人巴巴找了她这么多年,最后她不认识我了,但是我还是高兴。” “你说,我贱不贱?” 孟乾将烟从口中取下,用力摔在地上,单手握住小弟的肩,五根手指不自觉缩紧,几乎要把人的肩膀给弄断。 “哥,疼,轻着点……”小弟面色扭曲,搞不明白谁又不小心惹到了这尊大佛,忽然没头没脑地冲着自己发疯。 孟乾疯够了以后,将人甩在地下,跨上停在门口的摩托车顺着大路一直朝前开,发动机轰隆作响,留给地上的小弟一排车尾气。 忘了什么 离了餐厅以后,两人坐在车内相顾无言,车里只有阵阵暖风的声响和偶尔后座小猫的叫声。 陈益谦双手抵住方向盘,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忽然笑出了声,声线中掺着细碎的笑意。 “沈瑶,我是正经商人。” 被猛然点到的沈瑶回忆起方才他对孟乾丝毫不加掩饰的胁迫,正经商人的定义又重新增加了。 对对对,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益谦好似明白沈瑶心中所想,解释道:“孟乾他母亲生病要用上的药,需要通过我的关系寻来,没什么其他意思。” 沈瑶默默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解释。 “日后,少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陈益谦止住脸上的笑意,叮嘱道。 不三不四的人? 是指孟乾吗?沈瑶暗中思索。 不过她的猜想只对了一半,在陈益谦的心里,不三不四的人自然是不止孟乾,大胆一点,可能包括除了他以外的所有男人。 等到了节目组以后,沈瑶准备下车,手刚搭上门把手却被陈益谦叫住。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陈益谦忽然问道。 “啊?” 沈瑶将自己重新塞进车的座椅内,支着脑袋想了想,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小猫的声音穿过笼子在她耳边喵喵叫。 她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方才还对人家宝贝的不行,才过了多大一会儿便把人家给忘到车里了?” 陈益谦长臂一捞,拿起了关着小猫的笼子。 小猫发觉自己正悬浮在空中,有些不安地朝着笼子横冲直撞,碰巧顺着陈益谦刚打开的一个小口子探出了头。 “喵喵?” 小猫圆润的脑袋恰好卡在缝隙中,还不忘对着沈瑶歪了歪脑袋。 沈瑶被小猫乖乖巧巧的样貌迷失了双眼,伸出罪恶的手将小猫头顶的毛拨弄地乱七八糟。 “乖乖!这么可爱的小猫咪是要被我做成小卷饼一口吞掉的!”沈瑶收着手上的力道,控制不足对小猫发起了疯。 “成了,给乖乖说再见吧。”陈益谦有幸实地参观了当代年轻人发疯实录,控制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将小猫从笼子里抱出来,举起它的一只前腿对着沈瑶招了招手。 沈瑶也伸出食指轻轻和小猫的肉垫击掌,当做告别。 “乖乖好好吃饭!回来再和你玩。” 等到沈瑶离开以后,陈益谦没顾忌乖乖可怜巴巴的神情,直接将它塞进了笼子里。 小猫被锢在笼子里,不住地叫着表达着抗议,最终被他手里的猫条巧妙征服。 他随后将车换了一个路边停靠,等到了沈瑶看不见的位置,将车窗摇下半扇。 夜间的凉风便顺着打开的窗口不住地往车厢里灌,车内的暖意很快便被散了个干净,冲得人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陈益谦将手机扔到副驾座椅上,等着孟乾把电话打来。 他和孟乾相识十几年,他年轻气盛藏不住事,最多再半小时以内,孟乾便会与他寻求联系。 大约半刻钟以后,熟悉的电话铃声传来。 陈益谦把电话接起,孟乾的声音便迫不及待从对面传来。 “陈益谦,那女的是谁?” 陈益谦将座椅后调,不紧不慢地回答着孟乾的疑问。 “是我太太。” “放屁,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孟乾咬着牙,抬脚冲着门口的摩托狠踹了一脚,接着坐在了路边的石阶旁。 半晌过后他仍是不解气,恶狠狠地问道:“你想怎么着啊?” 从小到大,这个便宜哥哥就一直压他一头,学习成绩,公司管理样样比他强,这回他孟乾要是再比不过陈益谦,他从此以后就改姓陈。 “怎么,恼羞成怒了?”陈益谦将身子向后仰,手耷拉在座椅扶手上一下下打着拍子,“你和你母亲还真是一路人,都挺喜欢做三的。” 他这么多年看着孟乾和他斗来斗去,自然知道说什么话最戳他的心窝子,讲话也越发毫不客气:“你可悠着点,千万别步了你母亲的后尘。” “你们领证了?”孟乾破天荒没理会他的嘲讽,而是从陈益谦的话里提炼出了更为关键的信息点。 “如假包换。”陈益谦凌冽的声线中带上了些许的愉悦,“就在几天前,你们碰面晚了一些。” 孟乾将手握紧,朝着身子的石板狠狠打了一圈,关节处被粗粝的石板磨出了血痕,看起来异常可怖。 陈益谦知道孟乾这些年在找一个女孩,手头有一个从那女孩身上拿下来的平安扣,但是没想到那女孩居然会是沈瑶。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晚了就是晚了,只能说是天意如此。 孟乾将身子后仰,双手随意地耷拉到双膝上,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他孟乾不可能做三,他会光明正大的站在沈瑶身边,不计代价。 “陈益谦,我明早给你的卡上转十万,那女孩跟你的离婚费用,我全包了。” “孟......” 还没等陈益谦将话说完,孟乾便先一步将电话挂断,手机上只剩下了阵阵忙音。 面对孟乾的挑衅,即便是陈益谦,理智也近乎散得一干二净,他眼眶有些微微发红,周身泛着骇人的威压,连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猫也安静了不少,乖乖蜷缩在笼子里舔舐着自己的毛。 游戏规则要求 “沈......沈瑶,你回来了?” 沈瑶刚一进门,便听见赵风对她打着招呼,脸上仍旧是一片通红,但和先前相比,已经好了不少,不至于磕磕绊绊到连话也讲不清楚。 “对,你有什么事吗?”沈瑶问道。 赵风在和她打招呼时一脸的犹豫不决,估计是有什么事要同她细说。 “我,想着,咱们要不去考察考察,看看周边都有什么小吃卖的好,替加时赛做一下准备。” “我自己一个人不太敢去。” 赵风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人就是这样,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控制不住的紧张,有时连话也说不出来。 沈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算晚,但是现在外面的天气还是太冷,摆摊的差不多都散了个干净,考察不出来什么信息。 况且,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不好意思赵风,我刚从屋外回来,不想再动弹了。” “没事没事,打扰你了。”赵风十分理解,连忙摆了摆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沈瑶坐在入门的沙发处,坐下来给陈益谦发信息。 沈瑶:【猫猫探头.jpg】 无良资本家:【想乖乖了?】 接着便配上了一张刚刚拍好了的图片。 图片上的乖乖正乖巧卧在陈益谦的手上,四肢抱着一支猫条啃得正香。 沈瑶:【小猫,漂亮,嘴一个。】 【你知不知道点内幕。】 无良资本家:【嗯?因为你是关系户?】 沈瑶看见了他发来的信息以后,老脸一红,陈益谦这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会抽出来时间看她的节目,还能自如运用,勾起她惨痛的回忆。 无良资本家:【说吧,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 沈瑶:【问一手加时赛地点在哪进行。】 陈益谦看见沈瑶发来的信息以后,心中有些疑惑。 沈瑶不像是会问这种问题的人, 以他对沈瑶的了解,只是一个加时赛,她全然没有专门跑来询问的理由。 就算是加时赛输了,沈瑶最多会觉得有些遗憾,但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陈益谦:【你帮着谁问的?】 这人真机灵,果然是搞经济的,什么东西都瞒不过他。 沈瑶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最终写上了韩玥的名字,将信息给发送了过去。 韩玥? 这个人陈益谦倒是有印象,有次组局,有个导演身边带的就是她,最后没谈拢,小明星当着众人的面抄起酒瓶冲着那个导演的脑袋来了一下。 头回吃顿饭吃到见血,陈益谦对此事的印象也格外深刻。 无良资本家:【你们节目组导演有点轴,谁都不能破坏他的节目流程,我问了他也会搪塞过去。】 沈瑶:【猫猫点头.jpg】 合上手机以后,沈瑶将手机塞进怀里。 这事她也问不出来,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趁着手机该没被秃毛鸡拿过去的功夫,沈瑶冲回房间里进行网络冲浪。 首先点开的就是她的微博,她的后台居然信息条数高达99+! 沈瑶将后台截图,庆祝着难能可贵的胜利。 粉丝量有着大幅度跃迁,从500左右的粉丝量直接跃升到了3万左右。 沈瑶随意地划拉了一下,有顺着网线冲过来学偷鸡的,有过来赞叹她这张脸长的伟大的,甚至还有磕她和韩玥的cp,她和许煦的cp,她和赵风的cp。 沈瑶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这是什么?cp大乱炖吗?合着她最百搭。 恨死威化饼了:【小主播,速速交代,你还有没有其他偷鸡秘籍?】 沈瑶回复恨死威化饼了:【先这样,在那样,最后这样,最终,偷鸡完成!】 恨死威化饼了:【好鸡冻!被翻牌了,哥还能跟黑子大战三百回合!】 沈瑶控制不住笑了笑,将手机重新塞进包里。 即便是她非常想把后台私心和微博评论全部看个遍,但保不齐会碰上恶评,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及时将手机放回了包里。 屋外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响,韩玥的声音便从屋外缓缓飘荡出来。 “好了,我们的游览到这里正式结束。” 片刻过后,韩玥便彻底结束直播流程,推开门走进了屋内。 她看着坐在床上的沈瑶抿了抿嘴角,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开口问道:“我拜托你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我背后级别不够高,问不出来。” 韩玥怀疑的目光在沈瑶脸上转了一个来回,明显的不相信。 沈瑶背后的关系如果不够高,那么她怎么可能有资源来参加这档节目?还是常驻嘉宾。 就连咖位比她高出不少的张乐怡还是接了傅晨的光才勉勉强强能够上一个神秘嘉宾的名头。 “韩玥,我真不知道。” 沈瑶也赖的和她扯皮,索性直接去卫生间洗漱上床睡觉。 两人气氛空前尴尬,连先前语言上的互相嘲讽环节都省略掉了,只剩下了沉默,无尽的沉默。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直到第二天早晨开播。 “欢迎大家继续到我们的节目中来。”秃毛鸡握着话筒站在拍摄场地的正中央,为了契合节目主题,还换上了一套极为宽松的休闲服饰,腰间挎着一个收零钱专用的褐色小包。 趁着秃毛鸡讲开场白的空档,沈瑶向赵风询问道:“怎么没看见许煦?” 赵风的面色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转而又换成了一脸担忧:“我也不知道,他昨晚回来了吗?” 沈瑶皱紧了眉头,看向仍旧在持续感谢赞助商的秃毛鸡。 不应该啊,许煦这么大的一个人一夜未归,秃毛鸡不先找几个保镖防身,还做什么致辞? 等着被许煦的粉丝冲烂吗? “导演,许煦哥哥怎么不在啊?” 测,又来了。 韩玥这个人好像有两种人格,第一个人格平等的讨厌所有人,第二个人格也平等地讨厌所有人,但是仍旧按捺住不满去拿着脸往许煦身前贴。 沈瑶每每感叹于物种的多样性,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人。 秃毛鸡将致辞按照惯例宣讲结束以后,宣布道:“按照游戏规则要求,许煦今日不能同大家一起参加活动。” 游戏规则要求? 阴险秃毛鸡 先前在秃毛鸡介绍游戏规则的时候,没有提及过触犯某种条约以后便会被限制行动。 就连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偷鸡,秃毛鸡也只是象征性地批评了她两句。 能把许煦困住的应该是某种身份牌上的技能,使用这个技能的人,就在常驻嘉宾或者是神秘嘉宾中。 赵风的身份牌是他亲眼见过的,是分辨者,他的个人技能在先前做饭时已经展示过,是置换。 而许煦的身份牌是催化者,并且她们两人之间是合作关系,应该不会出问题。 那么剩下的一个人就是韩玥,碰巧她对韩玥的技能和身份牌几乎是一无所知。 沈瑶将目光移到韩玥身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沈瑶的眼神没有丝毫收敛,自然是被韩玥清楚地捕捉。 “沈瑶,你看着我干嘛?”韩玥有些不满,随即反驳道,“许煦不是触犯游戏规则才不能自由行动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瑶原本坚定指认韩玥的心也在此刻有些动摇。 就凭韩玥这几个心眼子,人又不聪明,看着不太像卧底。 她面无表情将脸转开,不再看向韩玥,想着下一步的打算。 “我们今日上午就是准备阶段,每组嘉宾分别有五千块的启动资金,但是神秘嘉宾组只有两个人,所以在启动资金上进行补偿,有六千块的启动资金。” “下面就请各组嘉宾自由行动。” 栩栩煦:【许队!(伸出尔康手)没有你我怎么活啊!(破音)】 吸吸吸吸暴富:【五千块?有点少了吧。】 湫隘阿加爱:【确实,五千带上小推车,原材料,小锅炉......基本上就花的差不多了,挣不出来什么钱。】 沈瑶看着那张发下来的银行卡,默默举手发问:“导演,咱们要摆几天的摊?” 秃毛鸡听见沈瑶的声音以后,瞬间警觉,一般沈瑶要问什么东西,就是在思考偷鸡的可能性。 他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以节目组的实际工作安排为准。” 生怕给沈瑶提供一丁点偷鸡的机会。 “同时为了感谢某电商平台对本节目的大力支持,我们特地为两队分别颁发一张该平台购物卡,内含五百块余额。” 秃毛鸡指派工作人员将购物卡送到嘉宾手里后,便退到幕后,把舞台交给嘉宾,看他们如何自我发散。 恨死威化饼了:【有了余额卡肯定要去网购节省成本啊。】 倾国倾城:【时间成本怎么算?秃毛鸡也说了时间不固定,等到发完货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柯柯:【刚反应过来,许队,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咱们是不是要借来一个手机,然后去上网选购原料啊?”赵风刚想把手伸进衣兜里,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上交到了节目组。 现在他们队的启动资金处于劣势,最好的方案便是上网进行采买,最大程度地缩减生产成本,提升利润空间。 “导演,有问题。”沈瑶端正举起手臂,目光真挚,希望秃毛鸡能再相信她一次,“咱们是最后总结的时候是计算纯利润还是总营业额?” “总营业额。” 小型产品获利本就不多,如果在计算时再刨去生产成本,数据会更难看,到时候节目组还要费劲巴拉地给嘉宾挽尊。 沈瑶的眼中忽然亮了一瞬,心里慢慢有了其他考量。 “要不咱们先出去考察考察吧。”沈瑶看看韩玥随即又将脸别开,转过去询问着赵风的意见。 赵风看出来两个人人之间有些不对劲,但女孩儿之间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掺和,只得夹杂在中间两头为难。 “呃......好。”赵风看了看韩玥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抵触情绪,这才应了沈瑶的提议。 三人一同出了节目组的大门,摄像师在三人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只能找到三人的背影。 “摄像,过来一下。”沈瑶走在前面忽然回过身,笑眯眯地招呼着摄像机向前面来一点。 “啊?沈老师,能拍到。”摄像小哥满脸皆是拒绝,沈瑶的大名已经传遍了整个节目组,更有甚者传言,沈瑶只要盯着某位工作人员多看了两眼,全体节目组就要做好被背刺的准备。 救命,他还想在自己钟爱的岗位上再奋斗两年。 沈瑶脸上浮现出自信的表情,冲着摄像谆谆善诱道:“怎么,你小子不信任我?” “我就问你两句话,你看你紧张的。” 这个人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他当然不信任沈瑶了。 他磨磨蹭蹭向前走去,时刻注意保持着和沈瑶保持着社交安全距离,以便于及时退缩到安全地带。 “我是内陆人,对海边不怎么熟悉,想问问你海边有什么着名的美食。”沈瑶可怜兮兮问道,似乎对摄像的不信任感到万分痛心。 摄像犹豫了一瞬间,在节目开拍之前,秃毛鸡曾经特别交代过,可以给予嘉宾一些适当帮助,简单的回答一个问题算是适当帮助吧? 摄像回应道:“咱们这个镇,到了晚上有个小吃街,你们可以去参考参考。” 即便是跟自己的构想不太一致,但是也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沈瑶暂时放过了在岗位上兢兢业业的摄像小哥,准备和剩下两人一起向小吃街进发。 “咱们不借手机网购吗?”韩玥停下脚步,面上有着些许的不赞同。 为什么要专门跑到小吃街里去?考察市场需要经过这么精细的考察吗?上互联网进行直接搜查应该才是最快最精准的选择。 沈瑶皱了皱眉,网购这条路看似是生机,但是细细想来却处处都是漏洞。 首先,嘉宾的手机被直接上交,要想进行网购必定要向人借用手机。 以秃毛鸡的德行,不可能让他们去找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去借,他们需要找路人,找同自己毫无干系的人借用。 一个路人,你要求他平白无故花费自己的时间成本,自行承担有可能是诈骗新方式的风险去完成任务,成功概率有多低可想而知。 秃毛鸡的心思可谓是十分阴险。 着急野花在线秃头 “傅老师,咱们第一站去做什么啊?”张乐怡跟在傅晨身后,眼睛四处乱瞟,不自在地打量着街边的景致。 两人即便是叔侄关系,但是傅晨为人并不算亲和,即便是她看着傅晨也有点怕怕的,平日只敢跟在他后面叫傅老师。 傅晨平淡的眉眼中这才掀起了几分波澜,他顺手将手里的两张卡丢给张乐怡,自顾自向前走去。 他在拍摄地也有一些关系,合理运用也能为他增添上不少的助力。 至于沈瑶,先前的比赛算作平局已经算上给过后辈机会了,加时赛他断然不可能让沈瑶爬到他身上去。 导演先前便交代过,即便是常驻嘉宾组输了,酱汁配方便会放到他手里,有他来着手进行复刻,也算不得是政治不正确,任谁也挑不出来一点错误。 “乐怡,拿着我的名片,去巷子口找一个叫张叔的人,从他手头借来一个备用手机。”傅晨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交给张乐怡。 在这场加时赛中,并不只是单纯的产品较量,资源和人脉也是助力的一部分。 如若是在拍摄地人生地不熟,能力便会大打折扣处处受限。 “沈,沈瑶,咱们是不是刚刚才来过这个巷子啊?”赵风跟在沈瑶身后的步伐有些踟蹰,这里的街道实在是太熟悉了,稍不留神便会在这错中复杂的巷子里晕头转向。 沈瑶停下脚步,叉着腰目视前方。 街边三五岁的小儿手里握着风车跑的正欢,沿街卖酒的小铺子好像有些眼熟,脚下的青色石板路弯弯曲曲向前顺延,让人迷迷糊糊地辨不清方向。 看样子,他们三个好像真的迷路了。 吃瓜乐子人:【好离谱,这里是不是已经来过一遍了?】 栩栩煦:【破防了,这地方真的好像大迷宫啊。】 常言道,遇事不决先甩锅。 沈瑶转头看向韩玥,一脸的怀疑与不可置信:“你怎么带的路?” “你干嘛?怎么变成我带路了?”韩玥只觉得十分荒谬,明明她和沈瑶是一起并排而行的,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变成是她来带路了。 沈瑶一脸凝重,止住了韩玥即将说出口的话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想想怎么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嗯嗯,沈瑶说的对。”赵风点点头,觉得沈瑶的话十分有道理。 韩玥:感觉自己被背刺了,但是并不确定。 沈瑶:计划通! 三人站在原地,加上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摄像,一行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挎着菜篮的老婆婆接孙子回家的时候还不忘借机教育一下小朋友:“你看看,要是不好好读书,就要被拉到街上罚站。” 沈瑶看着小朋友脸上流露出的嘲讽,胸口一闷,准备随即抓一个不知名路人来问问到夜市摊的路怎么走。 她几经犹豫,将目光落在一个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大婶身上。 步子还没来得及跨出去,一道张扬肆意的声音便落在了她耳畔。 “怎么,迷路了?” 沈瑶听着这声响若有所思,这声音,怎么这么想那天来拼桌的神经病? 她回过神,便看见孟乾手里握着朵蔫蔫的小野花正往这边走,被修身长裤包裹着的腿支撑在地上,展现着蓬勃的力量和美感。 脸上还是带着一如往常的痞气,眉毛还不忘冲着沈瑶挑了挑。 只是右耳的耳垂好像新打了个耳洞,一侧高高肿起,看着分外渗人。 翠绿的玉石垂落在银质的圆环中央,随着孟乾走路的步子轻轻摆动着。 孟乾瞧见沈瑶的视线放在了他的耳垂上,心里暗骂一声。 怎么偏生在这个时候迷了路,要是再等两天耳垂消了肿,他站在沈瑶面前也不至于这么窘迫。 他想抬手摸一摸自己的耳垂,又有些担心太刻意,末了干巴巴地对着沈瑶说道:“你把我的花收下,我带你出去。” 恨死威化饼了:【我抄,我抄,我抄,什么情况?痞帅小哥当街求爱?】 栩栩煦:【草擦错错错错错错,崩溃了,好离谱!】 在线破防:【酸q,只有我的关注点在小帅哥手里蔫蔫的小野花上吗?】 风水轮流转,破事总算是轮到了沈瑶的头上,韩玥面上一脸的幸灾乐祸,还不忘给沈瑶加着砝码:“沈姐~,快接下吧,我们一圈人都等着从这里面出去呢。” 沈瑶的脸色有些发绿,果然,天道好轮回。 沈瑶看着孟乾手里的小花,掐起兰花指颤颤巍巍地捏住了花的枝条,生怕和孟乾有一丁点的身体接触。 若是一个不注意,被卷入豪门世家的家产纷扰之中,她的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存在卡上的钱,比如说存在微叉里的钱,甚至是她的小金库,都会被毁掉。 看着沈瑶小心翼翼的样子,孟乾当即决定回去冲着出馊主意的小弟身上打几拳。 那人信誓旦旦告诫他见女孩时要带上花,显得更加真诚,但看着沈瑶好像是将不情不愿四个字直接顶在了头顶上。 若不是边上站的那个人出来说话,他手里的花想必还送不出去。 孟乾将不悦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周边的气压好像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那个,麻烦你把我们带过去了。”沈瑶硬着头皮开口提醒道。 现在不仅仅是她们几个嘉宾有点着急,更是她手上的这朵花也有点着急,花瓣在半空中摇摇欲坠,马上就要垂落下来,指不定再过上半个钟头,这朵花就剩下一根杆了。 孟乾将手插在衣兜里,带着他们向外走,步伐有着些许的沉重。 昨日给孟乾点烟的小弟带着他的小跟班鬼鬼祟祟跟在一众人身后,差点将摊贩的箩筐给撞到了地下。 “大哥,怎么事?”小跟班学着领头的样子探出头,想看看能拿捏住孟哥的人到底能长成什么样。 领头人冲着小跟班翘起来的辟谷上狠狠踹了一脚,心里止不住地懊悔,嘴里止不住呢喃道:“玩球,坏事了。” 思路清奇 “孟哥头回跟小姑娘单独相处,带的是路边现摘上的野花,要是人家以为孟哥不重视她咋办啊。”领头将手背在身后,愁得在地上来回踱步。 小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后果也有些焦虑,看着大哥急的跟拉磨的驴一样在地上转圈,自己也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大哥,我有一个好想法。”小弟灵光一闪,凑到领头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面上一脸坚定,仿佛是肯定他的计划一定会奏效一般。 “你可想清楚了?”领头的有些犹豫,万一再来一把好心办了坏事,孟哥一定把他的筋给抽掉,“万一事没成......” “没成有没成的法子,万一要是成了,你安排送花的这步臭棋,就能在孟哥身边一笔勾销。” 领头的深思片刻,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了,还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帅哥,咱们还有多久到啊?”韩玥被丢在几人身后气喘吁吁,捂着发痛的小腹吃力地向前赶路。 “呦,肾虚啦?”沈瑶将身后的动向听的清清楚楚,为了一报先前之仇,出声嘲讽道,“没事,肾虚总是出现在过度劳累之后,腰腿酸痛,精神不振,仿佛身体被掏空。” 韩玥咬着牙向前怒冲几步,但没过多久便被身上传来的痛意彻底阻拦。 好崩溃!先前是她看走了眼,沈瑶,她的一生之敌! “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孟乾缓缓开口,指着前方略有拥挤的人头补充道,“前面就是这里的小吃街。” 面前的景象同普通的夜市没什么分别,各个摊户之间人头攒动,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商铺叫卖的声响,独特的香气晃晃荡荡飘进了鼻子中,勾起了肚子中的馋虫。 孟乾走在最前面的脚步有些踟蹰,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好像没了再跟着沈瑶的理由,还得想个办法让沈瑶把他带在身边。 “你好,请问你是这里本地人吗?”赵风向着孟乾的方向靠近了几分,虽然被孟乾直接侧身避开,但是倒也不介意。 孟乾看着长得一脸秀气,说话又吞吞吐吐的赵风有些不耐烦。 大男人,说起话来怎么跟小姑娘似的,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冲:“你有事?” “是这样,我们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里哪种吃的更好吃。”赵风察觉到了孟乾的不满,说话也愈发小心。 孟乾眼睛一亮,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他直接揽上赵风的肩用力拍了拍,不住地附和道:“我就是本地人,我打小就住这!” 片刻过后,走到无人注意的小角落,孟乾悄悄摸摸掏出手机,两根手指在键盘上打的飞快。 【码的,去打听,这地什么东西好吃。】 【快点,十万火急!】 【三分钟,干不好,一人挨一顿揍。】 【死了?回话!】 领头看着又急又快的消息轰炸,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他和孟哥就是跟着老头子来这里做个写生,哪里知道这小破镇子什么东西好吃啊? “大哥,咋了?”小弟绕道领头的身后,同他一起看着屏幕上的字。 领头的朝着小弟屁股上一踹,咬着牙说道:“计划有变,先帮孟哥打听哪个摊上的东西好吃,再实行咱们的计划,务必让孟哥直接把嫂子拿下!” 大约过了一刻钟,小弟从路人身上问出的信息便被打包好发给了孟乾。 里面资料十分全面,详细囊括了各个摊位的分布位置,具体路线规划。 另一边沈瑶看着孟乾内心沉重,看着攥在手里的野花叹了口气。 小花怪惨的,被摘下来以后也不能入土为安,反而要忍受路途的颠簸,扞卫自己最后的尊严。 “嗯......前面有一家饭馆,挺好吃的。”孟乾仔细研究着刚刚到手的热乎地图,锁定了其中一家打着五颗星星的小饭馆。 肉质醇香,肥而不腻,美容养颜,卫生达标,网红力荐。 “先吃一顿饭再去考察吧,好饿,快崩溃了。”韩玥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觉得自己再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就要当街饿死在大街上。 一行人跟着孟乾浩浩荡荡到了饭馆,老板正支着锅奋力熬煮,酱香味顺着排气扇一直飘到街道外,通红的猪蹄妖娆地铺陈在衬着白菜叶子的白瓷盘上,升腾着雾白的热气。 老板见来了面生的新客,慌忙招呼着:“来啦!还是头回见有男人带小姑娘来这里吃饭的。” “我就说,咱的猪蹄美容养颜,小姑娘都来尝一尝嘛......” 缺德路人:【哈哈哈哈哈,破防了,哈哈哈哈哈,好像看见了我的笨蛋男朋友。】 恨死威化饼了:【让美女抱着猪蹄吃饭,你小子是这个(大拇指)】 栩栩煦:【忽然觉得许队不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晚风里沉醉:【看韩玥,表情彻底扭曲。】 四人围坐在桌子边,面面相觑。 孟乾顶着饭店老板一脸慈爱的表情,终于在此刻发现了有些不对劲,这才后知后觉想到,带着小姑娘来吃猪蹄,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沈瑶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现在已经进了饭店,要是现在出去,性质比孟乾带着小姑娘吃猪蹄还恶劣。 “孟乾,能借用一下手机吗?”沈瑶刚巧坐在了孟乾的正对面,看着桌上随手放着的手机指了指。 “成,你用。” 孟乾用指纹将手机锁解开以后,递到了沈瑶的手里。 准备采购原料和机器了吗? 摄像小哥本着职业记录嘉宾每一个活动瞬间的原则将将头往手机屏幕上送了送。 沈姐,鹅鹅购物软件在左下角啊! 干点正事吧,求你了。 接着摄像师眼睁睁看着沈瑶完美略过了购物软件,点开了某个搜索引擎,一脸认真地在上面敲敲打打。 你真菜 怎么优雅吃猪蹄? 进了餐馆再出去会被老板骂吗? 花瓣掉了能用502粘上吗? 蜂蜜小面包:【仿佛看见了我自己,什么绝世大无聊的问题。】 樱桃宝抱:【q3,应该可以,别把自己的手粘上了就行。】 小刘大帅批:【q2,小心被打。】 摄像慌忙把镜头上移,给了沈瑶一个特写,看着她面色沉重,手指在网页上不住地滑动着。 过了半晌,沈瑶极为细节地删除了搜索记录,将手机双手递还给了孟乾。 “沈姐,研究出来什么了?”韩玥就坐在她身边,悄悄摸摸凑过来打探着情报。 沈瑶冲着韩玥笑了笑,一脸的纯真和善良:“用筷子把猪脚上的肉绞下来,吃猪蹄的时候更优雅。”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餐馆门外,领头的带着小弟鬼鬼祟祟躲在一边,两人紧张地注视着当下的局势。 “大哥,行动吧。”小弟长舒一口气,在一个空地边压着腿,“再不行动,我怕一会儿孟哥吃饱了追不上我。” 领头的拧紧了眉头,看向即将行动的小弟,点了点头:“去吧,事成之后我在孟哥身边替你多美言几句。” 听了领头的画的大饼以后,小弟的目光越发坚毅,冲着四人落座的位置冲了过去。 “咱猪蹄来啦!各位小美女好好尝......”老板端着刚刚煮好的猪蹄,出了厨房门。 只觉得好似有一道残影在他面前滑过,行动速度极快,奔到了一个女孩面前,尴尬地止住了。 座椅上的四人打量着站在餐桌边的小弟,有些摸不清头脑。 沈瑶还分外贴心的补充了一句:“先生是过来拼桌吗?” “对不起!” 小弟大喝一声,抢跑了韩玥放在桌子上的包。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人顿时缓不过来劲儿,只有韩玥神色慌张,止不住地发着电报:“**#,你**抢我包干什么啊?” 小弟撒丫子狂奔,立志为他孟哥树立一个英雄救美的良好形象。 不过谁能想到孟哥看上的人如此清新脱俗,手边空空的,连个包都不背,就剩下的另一个妹子手边有个斜挎包。 他只得退而求其次,抢了那支斜挎包,想来起到的效果都差不多。 经过短暂犹豫,小弟当即拍板,决定回头再向人家赔罪。 有一说一,这妹子的包还挺沉,小弟将包甩在背后,龇牙咧嘴地向前跑着,丝毫没注意挎包的拉链没拉上。 “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有歹徒当街行凶?”沈瑶的好胜心被猝然勾起,直接沿着小弟跑出去的路径追了出去。 孟乾将桌子推开站了起来,连忙上前去追沈瑶:“你回去,我去追!” 现在正是夜间人流的小高峰,人头密集,小弟窜的速度格外快,像一条游鱼一般在人群中滑来滑去,时不时从某个地方悄悄摸摸地冒出头。 不行,这孙子跑的太快了,有点追不上。 沈瑶刚追了不大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气短,呼吸频率也有些急促起来。 “你回去!”孟乾抬手拽着沈瑶的胳膊,将她拉住,话里话外有着点生气的意思,“冲出来怎么事?你能把他当街制服?” “少管我。”沈瑶偏过头,看见偷东西的小贼正站在离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瞟着两人。 这年头,连小偷都这么嚣张? 沈瑶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那人的方向扔去。 石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发出一声脆响,小弟的面门上已经多出了一个红印。 好,好可怕。 要是嫂子的力气再大一点,他今天就得把小命交代到这里。 小弟后知后觉回过神,准备撒腿狂奔,却被孟乾一个手肘按到了地上。 “挺能耐啊,怎么不跑了?”孟乾气不打一处来,单手反拧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他的脸上拍了拍。 小弟欲哭无泪,吃力地弓起身子,一脸的委屈:“孟哥,是我啊。” 孟乾拿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将他的头扳过来,看清了他的脸:“怎么是你?” “我......” “闭嘴!”孟乾余光瞥见了即将围过来的人群,呵停了小弟的辩解。 以他那几个小弟的德行,八成是干出来了什么破事,结果弄巧成拙了。 几个笨蛋东西,还要让他来扫尾。 孟乾将头贴到小弟的耳边,轻声嘱咐道:“你,挣开我,冲着人多的地方跑,快点!” 接着他便将反拧住小弟手腕上的动作松了松。 小弟难得聪明一回,抓住了这一闪而过的时机,装模作样推了孟乾一把,自己钻进了人群中。 “怎么回事?”沈瑶走到孟乾身边,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有些迷茫。 这么大的人,怎么还给跑了? 孟乾将自己的手肘在地上狠压了几寸,粗粝的碎石很快便将手肘磨出了密密麻麻的小伤口,看上去有些渗人。 他用着肩上的力道将手肘缓缓抬起,向沈瑶展示着破损的手肘,半真半假地说道:“我一个没留神被推了一把,手肘破了皮。” “人跑了?”沈瑶没注意到孟乾的这点小心思,反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窜走的小弟身上,“我都打中他了,你还没把人抓到手,真菜。” 孟乾的脸色迅速暗沉,又在心里给那两个自作聪明的笨蛋添上了几笔。 等他陪着沈瑶录完节目,他非得扒了那两个人的皮。 “姐姐!你好厉害呀!”一边有个小脸圆嘟嘟的女娃娃,刚巧看见了沈瑶拿石子弹中小弟眉心的那一幕,拍着手扑进了沈瑶怀里,眼睛中满是崇拜。 姐姐一定是超级英雄,一下就能把坏人打倒! 沈瑶蹲下身子,戳了戳女娃娃白软的小脸蛋,轻声哄道:“你平日里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也能跟姐姐一样厉害。” 小女娃重重地点了点头,像是小鸡啄食着地上的米粒。 看着小孩不加掩饰的崇拜,沈瑶心中的成就感爆棚。 这可是她从小练起来的手上功夫,难得在今日发挥了一把,直接一手石子为民除害! 只不过碰上了一个笨呆呆的队友,其他一切都十分完美。 此时沈瑶笨呆呆的队友正站在小弟跑过的路面上,看着地上落下的白纸呆皱起了眉心。 片刻过后,他冲着沈瑶吆喝道:“小妞,那女孩的包里有东西掉出来了。” 一肚子坏水 孟乾将方才捡起来的白纸递到沈瑶的手上,沈瑶抬手接过,顺手便塞进了包里,余光里隐隐约约看见了合同的字样,但看不真切。 等两人回到了餐馆以后,桌上的酱猪蹄还没人动筷子,韩玥靠着餐馆墙壁的一侧坐下,神色不安,双手无意识地交叠在一处,整个人都分外焦躁。 看见沈瑶后她慌忙站起身,走上前接过她的斜挎包,认真检查了包内的物品。 看到该在的东西都还在,她这才长舒一口气,终于卸下了心中一直绷着的弦。 “谢谢你啊,回头我请你吃饭。”韩玥眉头舒展,对着孟乾感谢道。 沈瑶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有着些许的无语。 谢谢他干嘛? 要不是她一举干倒小贼,就凭着那个菜鸡,没连人带包一起丢了就算不错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四人都没什么吃饭的心思,孟乾直面老板幽怨的眼神,将桌上的猪蹄直接打包塞进了沈瑶的手里:“多吃点,美容养颜。” 这小菜鸡真懂说话的艺术,沈瑶咬牙接过猪蹄,全数塞进了韩玥的手里,将原话悉数转交给韩玥:“多吃点,美容养颜。” 看在方才沈瑶帮着她拿回包包的份上,韩玥决定暂时不同她计较。 才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餐馆外面的小摊贩周围人数便减少了许多,三五成群聚集在一处,偶尔爆发出几声零零散散的笑。 沈瑶向着一个小摊贩的位置靠近,里面坐着一个卖着老式点心的阿姨。 “要吃点啥?老式点心,可正宗了。”阿姨面相和善,弯起眉眼,同沈瑶一一介绍着摊位上卖着的点心。 鸡蛋糕,红豆酥,绿豆膏......但凡是能想起来的东西,都能在这摊位上找到影子。 沈瑶随意挑了几样,趁着阿姨装袋的空档同她攀谈起来:“这卖的点心,做出来手上要有点功夫吧?” “哎呦,都是我家老头子做的,我只上街卖,这里面的门道我可看不懂。”阿姨分拣点心的动作快速又熟练,提起家里人时,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等到阿姨将袋子递给沈瑶以后,沈瑶也不客气,当街便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块绿豆糕送进了嘴里。 绿豆糕绵软甜香,入口即化,没有一点油润之感,甜度把控的刚刚好。 “你不识货,阿姨这的红豆酥才是这里的招牌。”孟乾适时从沈瑶身后窜了出来,直接从摊位上拿起了一块红豆酥,掰开两半递给了沈瑶。 沈瑶摆摆手,投喂请求,婉拒了哈。 她费力将嘴里剩下的绿豆糕咽下,看着阿姨笑了笑。 加时赛成败,在此一举! “阿姨,我是做市场调研的,公司项目也是摆个摊,能问问您大概一天能赚多少啊?” 阿姨皱起眉头,思索一番,这人上了岁数,脑袋也不太好使,问个什么话都要想想才能给答复。 “大概......一天能有个六七十块钱吧。”阿姨估摸着每日卖出去的点心数量,粗略估计了一番。 平日遇上节假日,卖的还能更多一些。 沈瑶在心中暗自估量一番,一天按六十算,四天便是二百四,简单利用一下,最起码能吃上一个低保,旱涝保收。 沈瑶将手里的点心塞进韩玥手里,拍了拍手上落下来的残渣,同阿姨商量着:“我也是个打工人,我们老板想考察考察这里的环境。” “我们公司在这最多考察四天,这四天给您开八百的工资,您帮我们换几个地方摆摆摊,这活您愿意接吗?” “啊?”阿姨面上有些犹豫,哪个公司四天开八百块钱的工资啊,该不会是碰上骗子了吧? 沈瑶看出了阿姨脸上的动摇,抬手将孟乾的手机给要了过来,点开自己的微博主页。 “阿姨,您看,这人是我,我端的就是互联网上的饭,怎么会做骗人的事。” “您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先把工资预支给你一部分。” 阿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认真浏览着手机里沈瑶的照片,又十分严谨地同面前的真人做着对比,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那,我试试也行。” 见阿姨松了口,沈瑶从当即为阿姨支付了二百块的定金。 两人的合作算是就此达成。 等到付完定金,离着摊位已经远了一些,韩玥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发问道:“沈瑶,你大概什么想法?” 八百块钱,对本就稀少的启动资金来说,并不算是个小数目,即便是接着阿姨的摊位吃保底,按四天来算也就二百来块,用这点钱去赌加时赛的窟窿,填不上。 “什么想法?当然是有不劳而获的想法。”沈瑶走在最前面,连着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只要秃毛鸡不进行阻拦,她的计划便会直接完美达成。 趁着现在心情好,沈瑶甚至颇为好心地补充道:“一个人填不上加时赛的窟窿,六个人呢?六个人在这四天的营业额加起来还堵不上加时赛的窟窿吗?” “你这人,真是一肚子坏水。”即便是韩玥,也不得不为沈瑶的计划而折服。 什么考察市场,话稍微直白一些就是直接雇人打工,工人不仅自带装备和原料,还替他们多开出来的工钱而感恩戴德。 这种方法比起重新考察市场,采买原料,制定营销策略的方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孟乾的眼中浮现出几丝阴霾,心中的酸涩感像是在锅里煮开了一般,咕嘟咕嘟向上冒。 沈瑶还真是习得了陈益谦的真传,说话办事都沾上了点他的影子。 “我宣布个事!”沈瑶转过身,看着剩下的几人,面上一脸严肃,“就按照目前情况而言,咱们的启动资金还剩二百块。” 凌云木:【所以是要省着点花吗?】 来我身边:【欣慰,沈瑶终于懂点事了。】 note:【妈妈给你点一个大拇指!】 “今晚都洗洗睡,熬熬夜,争取睡到中午,拿这二百块直接下馆子。”沈瑶的神色上携带着几分雀跃,明显是在畅想明日的美好生活。 余下来的钱,一分也不能给秃毛鸡留。 花光花光,统统花光! 词条攀升 “乐怡,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吧。”傅晨背过手,检查着明日里外出摆摊需要利用上的设备。 六千块钱,看着不少,花起来就知道钱不经用。 他动用了先前的一些资源,将成本尽力压缩,这才勉勉强强将设备准备了七七八八。 不带上可能会产生的摊位租赁成本,原料消耗成本,启动资金已经所剩无几。 张乐怡倒是看的比傅晨开一些:“傅老师,船到桥头自然直,您手艺这么漂亮,不用这么担心。” 傅晨摸了摸刚刚赶出工的小推车,叹了口气:“希望是这样吧。” 只不过自从另一队的四人回来以后,工作人员内部好像产生了一些变化,看向他们的眼神有点奇怪。 傅晨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目光里有点像同情,但是又没那么严重,周边的人全都泛着一种怪异的违和感。 现在到希望他是特殊时期,神经有些敏感了,傅晨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直到第二天清晨,傅晨的不适感在看到导演一脸怒意的面色时又被加重了几分。 按照节目惯例,每场比赛开始之前导演都要上前做集中谈话。 撇去一如往常的感谢赞助商、弘扬正能量的传统环节,导演在发言临近结束时的发言似乎意有所指。 “某些嘉宾,我现在不点你的名字,我只是奉劝你不要太过分。好好的比赛节目,被你搞成偷鸡......” 恨死威化饼了:【沈瑶:干脆报我身份证号算了。】 蜂蜜小面包:【你小子,懂隐喻。】 “有些嘉宾老师,也不要被一些传统观念拘束,该干什么就大胆干,别束手束脚......” 栩栩煦:【傅晨:一觉醒来,自己的手脚就被绑起来了。】 “我们的谈话就进行到这里,请大家跟随摄像一起,观察嘉宾们的最新发展动态。第一日活动地点:王水湾。” 等到导演宣布游戏开始,众人纷纷开始行动。 王水湾就在居住地的不远处,纯靠步行,从这里到达目的地大概需要半个钟头,带上生产设备可能行走时间会更长一些。 谁也没想到节目组这么狗,连将嘉宾们送到目的地都不愿意,需要自己带着物品赶路。 向来以冷静自持着称的傅晨,额头也冒出了些虚汗。 当时为了最大程度减少成本,他们售卖产品的小推车上只安装了两个轮子,小推车的另一端是折叠支架。 也就意味着从这里赶到清水湾,他们需要耗费更多的人力,抬着小推车的前半端向着王水湾赶去。 悲伤乐子人:【破防了,节目组真不做人。】 栩栩煦:【今天节目许煦还不上吗?(猫猫探头)】 万事大吉:【偷偷看看沈瑶在干嘛,有没有其他偷鸡小妙招。】 沈瑶兜里的偷鸡小妙招确实还有不少,但是刚被秃毛鸡点名批评过,必要的收敛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矜持地站在原地,等着队伍内的其他人发表意见。 韩玥今日换上了件米白色的毛呢褂,外套下摆缀着几缕流苏挂饰,她百无聊赖地给下摆的流苏编着小辫,等着其他人发表意见。 三人之间气氛逐渐凝滞,赵风紧张地握住手里的提包,开口问道:“咱们现在去做什么啊?” 沈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尴尬地摸摸鼻子,开口提议道:“要不,去看看摊?顺带把剩下的几个摊主收买了。” 全方位多角度发展,多多少少更稳妥一点。 “嗯,我感觉可以。”赵风点点头,认可了沈瑶的提议。 三人一同出发,再次到了昨日阿姨的摊位前。 阿姨的小推车上又增多了几个品种的小点心,连小推车的边边也粘上了平日里舍不得拿来装饰的贴纸,给客人的购物袋上换成了印花小提袋。 向来阿姨昨日特地花了一番功夫去打扮自己的小推车。 “哎呀,你们老板不是说今天要去王水湾嘛,我都准备出发了。”阿姨看见三人过来,红润的脸庞上多出几分笑意,“小孟一大早就跑过来跟我讲了,我正准备过去。” 沈瑶这才想起来孟乾,今日没见他再同他们一起出发,估计是临时有事,先从这里离开了。 “阿姨不能平白无故受了你们的恩,我家里有一个旧手机,你拿着。”阿姨从一堆塑料袋里翻出来一个碎了点边角的翻盖手机,还是按键款,看起来十分古早,但被主人保护的很完好,没粘上一点灰尘。 “这怎么好意思!”沈瑶摆摆手,朝后退了几步,但架不住阿姨实在是太热情,直接便将手机塞进了她的怀里。 沈瑶拿着东西,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她呆呆愣愣的样子,阿姨头再度出了声:“老物件了,你们年轻人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 沈瑶轻轻摸了摸后盖,将手机启动,开机时动画小人在屏幕上不住地打着滚儿,一跳一跳,画质不大清晰。 电量已经充满了,通讯录里已经存上了阿姨的电话,估计是央着村子里的几个年轻人帮着她存进去的。 “我先去王水湾了哈!”阿姨冲着沈瑶摆摆手,蹬起小推车一颠一颠朝着王水湾赶过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小径的尽头。 恨死威化饼了:【真好,在平平无奇的小路上,到处都有奋力生活的人。】 栩栩煦:【码垛,受不了,三分钟,我要这个阿姨的摆摊位置!】 卑微破防人:【NNd,哥们王水湾人,先走一步了!】 万事胜意:【哥向来是不会惯着这种破剧本节目的,但是这次除外,是剧本哥也认了。】 #今天你认真生活了吗? 该词条在某博上急速飙升,引发大批次人员的共鸣,在社会版头条上鲜见地出现了综艺性质节目的影子。 与阿姨具有直接关联的沈瑶在此时的热度也水涨船高。 陈益谦坐在办公室内,敲了敲桌面上刚刚草拟出来的报告书,吩咐着助理:“徐港,最近沈瑶的热度太高了,盯着点,别让我看见不该有的东西。” 游戏规则要求 徐港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刚准备出办公室门又回身问道:“小孟总那边……” 陈益谦蹙起眉心,揉了揉太阳穴。 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大麻烦。 陈益谦未加思索,沉声吩咐道:“他最近在准备艺术联赛,给他简单使点绊子。” 徐港在心里转了一圈,仔细品读着陈益谦的意思。 简单使点绊子,但不能把人逼急了,最好能在艺术联考结束的这一段时间里一点都见不到他的影子。 等到他出了门后,办公室内只剩下陈益谦一人坐在办公椅上。 他抬眼看着红木桌上的绿植,正朝着向着久违的日光舒展着腰身,一派绿意盎然的景象,可惜片刻后日头又重新被云层掩盖,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 王水湾拍摄地个颇有意趣的仿古小镇,因为街上的人家大多姓王,又靠近水边而得名。 街上大多是人为建造景观,但若是等到春日柳树发芽,绿意与建筑交相辉映,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买点心的阿姨便在一座人为建造的凉亭旁摆着摊。 她很少来王水湾,偶尔几次也只是碰巧路过,心里实在是拿不准这里的居民喜不喜欢这种糕点。 要是点心卖的不好,那她可就白拿了别人的八百块钱。 阿姨还没把摊位摆好,心里便杂七杂八想了一堆东西,连价签都差点给标错。 “姨,给我来一筐红豆酥尝尝。”大个子年轻人跑到了摊位上,开口便是一筐。 今日一个人买的东西可是要比她一天卖的东西都多。 阿姨乐呵呵得将点心打包好,送他走时还不忘叮嘱道:“下次再来姨这里买点心哈。” 人群仿佛是被她糕点的香气吸引而来,没过多久,阿姨的摊位便被人群团团包围,只能从远处看见挂在高处的点心招牌。 在王水湾的柳树树干背后,沈瑶三人正侧着身子围在一处窃窃私语。 “感觉不错,可以继续。”沈瑶躲在柳树背后,观察着阿姨的摆摊状况。 应该是受了先前节目直播的热度,摊位之前人群络绎不绝,沈瑶也大致放下心来。 就照着这个趋势进行下去,加时赛必定稳稳拿下。 “勉勉强强吧。”韩玥见这里运行的不错,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了底。 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考察摊位,进行市场调研,她的肾即便是没问题,但是也快虚了。 她有气无力地补充道:“没我事我就先润了,回去补觉才是第一等要务。” 沈瑶看着韩玥的面色确实难看,也没拦着她离开,多一个人留在这里又不会有效益加成,还不如直接放她回去。 等到韩玥的背影走远,赵风主动提出:“要不我在这里看着吧,别万一出了什么事。” 提前准备,也能防患于未然。 沈瑶对这套奇怪的理论非常疑惑,她直接拖住赵风的袖子,拉着他一起离了王水湾,嘴里还止不住絮叨着:“照目前的情况而言,能防患出来个什么东西。” “小事不用看,大事看不了,舒舒服服回去睡觉,不比蹲在这强?”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沈瑶停下脚步,将银行卡塞进赵风手里。 她也理解,有的人天生就是爱干活,不成全他不行。 “既然如此,那么剩下的几家摊铺合作,就交给你了。” 沈瑶甚至拍了拍赵风的肩,以资鼓励。 有人乐意抢着干活,她自然是乐得消停。 她没再顾忌赵风欲言又止的神情,直接将他请离了王水湾。 不会带团队,你就只能干到死。 依葫芦画瓢的事,交给其他人去办也一定没问题。 吃瓜乐子人:【赵风,什么活都揽只会害了你。】 恨死威化饼了:【资本家狂喜!】 喜欢春天:【有没有蹲守在傅老师直播间的姐妹,现在隔壁队已经走到王水湾了吗?】 傅晨的小推车实在是太原始,拼拼凑凑只有两个轮子,连阿姨卖点心的小推车都是充电使用的,离到达最终目的地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 这里的路大多都是崎岖不平的石板,小推车推上去咣浪咣浪响,一个不注意,连车带人都要一起侧翻到沟里。 兴许是傅晨如此艰难的处境终于唤起了秃毛鸡心中最后一点未泯的良知。 导演忽然坐着电动三轮车横叉到傅晨与张乐怡中间,拿出了一张十分质朴的普通卡片,嘴中念念有词。 “鉴于我们的神秘嘉宾队伍人数实在太少,因此我们决定给予一些适当帮扶,请问两位是否需要在此时使用?” 傅晨将小推车稳稳扎在路边,支起腰身,转了转酸疼的脖子。 什么适当帮扶,明明就是看着两人的处境实在是太困难,不得不找到一个理由开个后门而已,他们一家世代正直,决不能作出如此...... “要用!”一声略带着尖利的声音从傅晨身后传来,张乐怡在此刻也顾不得形象管理,直接瘫倒在了路边,一向清甜的嗓子忽然变得像破损了的铜锣一般。 她的确很害怕傅晨,但毕竟他又不能直接杀了她。 况且现在不是在意气节的时候,她的小命更要紧。 要是今天这个帮扶卡不用,她就要死在去王水湾的路上了。 “好的,现在就为两位嘉宾升级装备!” 导演肉眼可见地高兴了不少,两人的直播间一直这么下去,观众的流失量必定抬高,到时候势必会影响节目收视,那么他的新节目便会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几个工作人员将小推车上的物品搬离到了更先进的电动三轮车上方,随后开足马力朝着王水湾冲去。 秃毛鸡下了车以后。站在小巷的街头,太阳光直直照射在他的秃头上,反射出一片锃亮的光。 等到他挂断了另一个直播间的日常连线以后,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脑门,竟然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真是后生可畏啊!” 当然还有后半句感叹没有讲出口,赵风真是个能装的东西,办事也漂亮。 他清了清嗓子,调来一个摄像机,数几个共同运行的直播间统一切换成了导演的影像。 “按照游戏规则要求,沈瑶现终止节目录制,停止后续流程参与。” 告状 “我不信!我洞悉一切节目规则,怎么会直接暂停节目录制!”沈瑶眼睁睁看见直播间后台的虚拟屏幕上出现了game over的字样,身心皆遭受重创。 “沈小姐,你确实在这次直播中触犯了规则,请您配合我们工作人员的工作。”工作人员强忍住脸上的笑意,端成一脸严肃的样子,准备将沈瑶打包送回家。 沈瑶双手叉腰,眯起眼睛,盯着面前的工作人员转了一圈:“你刚刚......是笑了吧?” 工作人员极为讲究地抿起唇角,他确实很开心能直接把沈瑶打包送走,但是倒也……没有这么明显吧? 沉默在两人之间逐渐蔓延,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沈瑶甚至连一个最后的镜头都没有,直接便被塞到了小面包车里,一路朝着陈益谦住的海景小洋房跑去。 “沈老师,下次节目再见啊。” 等到沈瑶下了车以后,节目组的面包车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逃离现场,只给沈瑶留下来一串的车尾气。 小别墅外的花坛里,西洋鹃还没谢掉,沈瑶忽然在脑子里想到了陈益谦将手里的西洋鹃递给她的场景。 诡使神差一般,沈瑶也将手指搭在了花的花茎上,摘下了一束西洋鹃握在了手上。 等到沈瑶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握着束花,风尘仆仆地进了家门以后,却在楼顶的露天阳台上看见了陈益谦的身影。 他正端坐在露天阳台的高脚凳旁,手边的白兰地杯中承装着透明的酒液,反射出几束辉光。 陈益谦看见沈瑶进了家门以后,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挪地远了一些,站起身子踱步到露台边,双手交叉和沈瑶隔空对望。 “节目录制不是一周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兴许是刚刚喝了些酒,陈益谦的声音更加醇厚,像是他的酒杯中承装的上了年份的酒液,冒着丝丝缕缕的醇香。 一提到这个,沈瑶便有些来气。 原本她在心里嘲笑过许煦的话,在这一刻全数返还到了她自己身上。 沈瑶心中越发不快,话里话外也多了几分埋怨:“我好好地录制着节目,马上就能把加时赛拿下了,谁知道忽然被通知违背了节目规则。” 陈益谦只听了开头便猜出来了个大概,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只觉得沈瑶说出口的抱怨多多少少有些撒娇的意味。 声音跟带了小尾钩一样,让人心里发痒,只想把一切巴巴地全捧到她眼前,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回头我找导演谈谈。” 等到沈瑶将心中的不满宣泄完毕以后,陈益谦离了露台,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满。 啊? 坏了,这把真成关系户了。 有点像被包养的小明星在外受了委屈可怜巴巴地来找金主告状。 沈瑶心中忽然有点心虚,连忙制止了陈益谦的动作:“万一我是真的没注意到游戏规则呢?” “规则有明显漏洞,不能特别引起人高度注意的规则,不能称之为规则。”陈益谦的一番辩驳有理有据,沈瑶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沈瑶的目光朝屋内看了看,生硬地转移着话题:“乖乖呢,怎么不见它?” “在杂物间。” 杂物间? 那里不是她住的地方吗?小猫怎么会去那里玩。 陈益谦帮着沈瑶把手里的行李提进屋里,同她解释道:“自从你走之后,乖乖一直不怎么闹腾,只喜欢呆在杂物间里。” 或许是闻见了沈瑶身上传出的气味,小猫耸动着鼻子一路从杂物间冲出来,扑上了沈瑶的裤腿。 “乖乖想我了吗?”沈瑶将她抱起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门。 这么漂亮的小猫就是要被她一口亲晕的! 陈益谦看着一人一猫腻歪在一处,眉眼垂低了几分,连带着空气里似乎也冒出了些怪异的氛围。 “走了,乖乖马上要睡觉了,你别闹腾她。”陈益谦面带不满,拎起乖乖的后颈,将它扔进了猫窝里。 小猫忽然被强制睡觉,闹腾的很,在笼子里转来转去,直到被陈益谦冷冷瞟了一眼,这才安分了下来。 可恶的两脚兽!心眼真小。 沈瑶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小猫身上移开:“好吧乖乖,下次再和你一起玩。” 陈益谦领着沈瑶上了二楼,二楼的走廊上已经加装了声控灯,错落分布在走廊的两旁,投射下暖融融的辉光。 陈益谦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在节目中跟其他嘉宾相处怎么样?我看你和那个叫许煦的走的挺近。” 沈瑶又想起来了被奇怪的游戏规则直接踢出节目的惨烈壮举,直接打开了话匣子,嘴里止不住地讲着:“许煦,我阴了他一手,我告诉他跟着我能有好运加成,他在节目里贴着我就稍微近了一点。” “唉。”沈瑶叹出一口气,这也算是她预判失误了,“我原本以为许煦顶着一个催化者的名头,技能应该是可以缩短固定流程之类的,原本还想接着他的技能偷个鸡。” 现在鸡没偷到,人也没了。 陈益谦站在一边笑出了声,将手悬在沈瑶的头顶上,想了想还是放了下去,只是扯了扯沈瑶的衣角:“催化者发挥作用也要有原料,当时什么原料都没有,你跟着他也蹭不上什么东西。” “我当时大意了!”沈瑶只顾着懊恼,没注意到她已经逐渐被陈益谦带到了他的卧室里。 当沈瑶后知后觉回过神来,陈益谦已经将卧室的房门关闭,甚至还极为绅士地替她拉开了办公桌旁边的座椅。 “坐吧。” 沈瑶迷迷糊糊点点头,抱着自己的包在座椅边坐下,眼睛四处打量着卧室的内景。 陈益谦的卧室跟沈瑶在脑海里想象出来的装修风格十分不同,她曾经以为每一位总裁的卧室必定冷硬得像酒店样板间,只有黑灰白三种颜色。 但是他的卧室是以暖色调为主,落地灯晕黄的光正好能洒落在床头上,折射出柔软的光圈。旁边放着几本幼儿读物,小熊和小兔子拉着手在草地上转圈。 “跟你说个秘密。” 快说谢谢沈姐 跟你说个秘密...... 昏黄的风光,旖旎的氛围,引人遐思、令人浮想联翩的奇怪对话。 单列出来都没有什么问题,偏偏混合在一处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 陈益谦将一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腰间抵住桌子边沿,脸慢慢凑到沈瑶身边。 两人逐渐靠近,气息流转之间,暧昧的氛围逐渐攀升。 他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张纸,面对沈瑶反手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沈瑶耳边的声线依旧低沉,似乎还泛着屡屡酒香,他最终缓缓问道:“你会下飞行棋吗?” 沈瑶心中策马奔腾,这种行径和拉上窗帘躺在被子里看夜光手表有什么区别? “会一点点。” 陈益谦垂下头,低低笑出了声,心里对沈瑶的回答并不算满意。 一点点,一点点是多少? 他支起身子,从衣袋里拿出两枚骰子,随手丢在了桌面上,接着微微侧身挡住了沈瑶的视线。 “两个六,信吗?” 沈瑶直接从扶椅上站起身,绕到陈益谦身后去看桌面上的景象。 红木办公桌之上,两枚骰子果然正正好停在点数为六的那一面,同沈瑶遥遥相望。 “你还有这种手艺?”沈瑶有些惊讶,空中就像有一枚看不见的丝线,将陈益谦和骰子连接起来。 在他的手下,骰子就像是乖乖听取调令的小兵,时时刻刻遵循着统率的步伐。 “许久没尝试过了,还好手艺没有生疏。”陈益谦面上不以为意,眼中还是流露出点点笑意,他似乎是在不经意间猜测道,“下棋节目说不定就和飞行棋有关。” “只是说不定吗?”沈瑶踮起脚尖,仔细打量着陈益谦的脸,力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些许的破绽。 陈益谦闷笑几声,将沈瑶点起的脚尖压了下去,戏谑道:“平日怎么不见你抓重点的能力这么强?” 沈瑶在此刻也来了兴致,大大咧咧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椅上,将方才陈益谦带过来的飞行棋图谱摊开:“过来,咱俩试一盘。” 那句话怎么讲来着? 防患于未然。 “赌什么?”陈益谦挑挑眉,示意沈瑶看看那张飞行棋的图谱。 有几项任务难度比较大,例如抱起邻座人空中转体三周半这种东西,若是完不成,就要想一个惩罚出来。 沈瑶眯起眼睛,忽然想起了陈益谦坐在露台边上的那杯白兰地。 她提议道:“不如玩不起的,自罚三杯!” “你酒量怎么样?”陈益谦心中稍微有些顾虑,平日里也没见沈瑶对酒有什么兴趣,想来酒量最多也就是一般水平。 沈瑶没再理陈益谦,直接去楼下陈益谦的酒柜旁边拿出了几瓶看着色泽漂亮的红酒,顺带端着两个高脚杯回了卧室。 陈益谦看着沈瑶已经将酒拿了出来,也就不再阻拦,顺着沈瑶的意思,坐在了沈瑶的对面。 代表着两人的小旗子站在了起点处,陈益谦被迫拿了一面粉粉嫩嫩的小旗子,同时接受了沈瑶的那一套真男人就要用粉色的歪理。 陈益谦将身子靠后,开口说道:“你先走。” “那我可不客气了。”沈瑶轻笑一声,两手合拢,将骰子放在手心里晃了晃,随后看着骰子在桌上打了几个摆,最终稳稳停留在了五点的位置。 投骰子这种事,确实有一些运气的成分在,但如果手的控制力度足够精准,即便是达不到把把都是六点的高度,投出来大点数的概率也会更高一些。 沈瑶十分得意地笑了笑:“先走一步了,陈总~” 蓝色的小旗子一跃站在了第五格,格子上的指示还算是人性化,只要站起来背一遍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就算是任务完成。 沈瑶快速站起来背了一边字母表,将任务完成。 随后就看着陈益谦拿起骰子,也没进行什么花里花哨的前置动作,直接朝着桌子上一丢,点数便就稳稳停留在了第六的位置上。 他操控着粉色小旗子站在了第六格。 沈瑶凑过去看见第六格的格子上十分缺德地写着:鉴于该玩家的运气实在是太优异,开发人员十分嫉妒,特此命令该格玩家冷却一轮,不再参加投掷。 冷却一轮的意思就是陈益谦要眼睁睁地看着沈瑶接连投两次骰子,自己的小旗子只能可怜巴巴站在第六格的位置上。 沈瑶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并非点数越大越能赢得游戏胜利。 精准把控,力争第一,谁看了不叫她一声飞行棋的神! 沈瑶乐乐呵呵拿出两个骰子:“为了提早游戏进程,这把直接两个骰子一起扔了啊。” 骰子被抛掷在上空,又掉落在桌子上,点数分别是三点和五点。 “先三再五,先小再大嘛。”沈瑶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她把旗子又向前移走了三步。 请和在场的某位异性拥抱三分钟。 家里连乖乖都是一直小母猫,在场的异性好像只要陈益谦一个人。 沈瑶用余光悄悄摸摸打量着陈益谦的面色,先前涌上了脑壳的激情在此刻冷却了不少。 她矜持地轻咳一声,没注意到陈益谦脸上略带深意的眼眸:“自罚三杯,这把过了。” 陈益谦心中有些遗憾,他抬手将红酒的木塞打开,馥郁的酒香当即便顺着瓶口飘散出来。 这瓶上了年纪的名贵红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终的归宿会被作用在飞行棋自罚三杯的这种场面上。 沈瑶平时没接触过酒场,逃酒,漏酒的这套东西自然是一窍不通,三杯红酒扎扎实实落进了她的肚子里。 红酒的度数并不算高,但是一下连灌三杯,劲也不小。 几乎是立刻,沈瑶便觉得自己有些上头,大脑里的某种神经好像也在酒精的催发之下兴奋了些许。 “去第五格!”沈瑶捏着小旗又向前继续移动。 冷却一轮。 看清格子下面的字迹以后,现在不仅是游戏冷却了,沈瑶脸上的笑容也冷却了。 片刻过后,沈瑶原本白皙的脸蛋上泛着点淡淡的红,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受大脑控制:“姐让你一把,快说谢谢沈姐。” 咸鱼翻身 陈益谦端起红酒给自己也倒了杯,看着沈瑶的面颊笑了笑。 还上头的挺快。 他已经开始好奇明日沈瑶清醒以后的面部表情。 “算了,金主爸爸的一点子叛逆心理,也不是不能原谅。”沈瑶大声嘀咕着,为陈益谦开脱,“继续继续,下次可不能这样干了。” 金主爸爸?很新鲜的称呼。 陈益谦哑然,抬手丢出两枚骰子,点数分别为二和四。 “按照你的那套理论,先二后四,先小后大。” 陈益谦刚想将棋子再向前移动两格,却被沈瑶抓住了手腕。 “时代变了,现在流行先四后二,先大再小。”沈瑶目光诚挚,顺便伸出食指掩盖住两格后的字样。 即便是她已经有些上头,但还是懂心虚两个字怎么写。 她食指盖住的地方写着:向前移动五格。 上把已经让过陈益谦一次,再让他走得那么快,可就不礼貌了。 陈益谦假装没看见沈瑶手指上的小动作,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说沈瑶,向她确认道:“先四后二,你确定吗?” 沈瑶察觉出来不对劲,低头向第四格的位置看了看。 让在场的某位异性给你转二百块钱。 “你去找乖乖给你转,我没有!”沈瑶呈大字形摊平在沙发椅上,决心将摆烂贯彻到底。 陈益谦有些不自然地别来眼睛,从他的这个位置看,刚好能看到沈瑶漏出来的半截腰线,像是瓷白的玉器,不掺半分杂质。 他轻咳一声,说道:“乖乖可没有给我转账的本事,但是耍赖的功夫和你学了个十成十。” 听听,听听,这是什么话。 沈瑶将身子坐直,干脆盘坐在沙发椅上,自顾自把酒杯里的酒水续上:“再喝三杯!这把过了。” 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她的脑子有些迷糊,残存的意识提醒着沈瑶,完不成任务的明明是陈益谦,为什么最后喝酒的人变成了她? 她轻抿了一口酒,怀疑的目光看向陈益谦:“为什么喝酒的人是我?” “因为你不愿意转我二百。”陈益谦将手机找出来,作势要找出收款码,被沈瑶在半空直接拦下。 沈瑶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对,应该是我喝。” “真醉了?”陈益谦将手虚虚贴在了沈瑶的额头上,手心的热度仿佛是比平日里看着高了几分。 “继续!”沈瑶侧头避开陈益谦的手心,将额头漏出来,捋了捋飘在眼前的头发,“这次,我要咸鱼翻身!” 一个骰子下去,光秃秃的一点格外瞩目。 沈瑶和那个不听话的骰子大眼瞪小眼。 坏事,咸鱼翻身翻粘锅了。 沈瑶不情不愿地将小旗放往前推进一格,陈益谦的粉色小旗已经比着她远了不少。 但值得安慰的是这次的任务也很简单,简要陈述心目中的理想型。 陈益谦在不经意之间把耳朵竖起了几分,端着酒杯的手因为紧张也有一些缩紧,不过脸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看不出与往日有什么特别。 心目中的理想型? 沈瑶呼出一口气,仔细思索着问题的答案。 理想型这个词好像已经距离她很遥远了,小时候忙着上学,长大了又忙着赚钱,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静下心来仔细思索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但脑子中只有一片空白。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会选择和什么样的人一起共度余生,携手共担社会风险,好像都是一个又一个的未知数。 沈瑶老老实实摇摇头,闷声闷气答道:“不知道,想不出来。” 半晌过后,她抬头看着陈益谦,眼睛里好像有些委屈:“但是我不想喝酒了。” 陈益谦哑然失笑,也摸不清自己心中的想法。 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人是理想型,大抵是意味着还没有遇见合适的,连他也被划入到了非理想型的类群中。 “不喝就不喝,喝酒伤身。” 陈益谦端起小方桌上的红酒,为自己添上了酒液。 连续三杯下肚,眼神依旧清明。 平白来说陈益谦的酒量称得上是不错,即便是加上先前饮用的白兰地,他的头脑还是分外清醒。 “还继续吗?”陈益谦手里把玩着骰子,询问道。 沈瑶晃晃脑袋,试图将脑子中的酒意驱散出去:“继续!今天谁先下桌谁是狗!” 陈益谦这次换了个投法,直接将骰子的一个顶点立在了桌面上,手上轻轻施力,骰子便围绕着顶点转动起来。 没多大一会儿,转动逐渐停止,骰子向一侧歪斜,点数落在六点上。 陈益谦操纵着小旗向前移动六格,根据上面的指示,又向前跨三步。 陈述自己最近一次最尴尬的时刻。 最尴尬的时刻? “刚把乖乖接回家的时候,它不熟悉环境,照着我的胳膊咬了一口。”陈益谦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关于那天的记忆。 “就这?”沈瑶当即发表不屑,也顾不上丢不丢人,直接揽住了陈益谦的肩,同他讲述着自己的经历,“我,高中去上卫生间的时候,看见了熟人,直接拍了她的辟谷。” “......但是!当那个女孩转回来以后,我才发现,那个女孩我不认识......” 沈瑶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众多尴尬的经历。 陈益谦也乐得听着她的碎碎念念,也没出声打扰她。 过来许久,沈瑶菜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话头,端起手边的红酒喝了一口,嘴里还顺带提点着他:“你小子最好别嫌我烦,你要知道,分享欲是最高级的浪漫。” “好。”陈益谦盯着沈瑶手里的酒,生怕她一个手滑再洒到自己的衣服上,“不会嫌你烦。” 沈瑶得意地哼唧两声,放开了放在揽着陈益谦的肩:“继续,该我扔了,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逆风翻盘。” 她十分细节地将六点朝上,直直向下投去,希望骰子能保持住原样,正好落在六点。 但没想到,人喝了酒,手上的力道便不自觉地大了一些,骰子接触到桌面以后顿时反弹,停在了点数一的位置上。 “我真的生气了!”沈瑶抓过桌上的一张卫生纸,假模假样擦了擦眼角的神秘泪水,将旗子再向前移动一格。 任务:亲吻在场某位异性五秒。 印上他的标记,独属于他 沈瑶抬起头,看着陈益谦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她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中在疯狂鸡叫,比较着两种方案的优劣。 别说三杯了,她连一杯也喝不下了。 要是真亲陈益谦一口...... “我要是真亲你一口,你乐意吗?”沈瑶试探性开口,最好让陈益谦直接知难而退。 陈益谦轻笑一声,将桌上的飞行棋图谱推地远了一些,佯装思索三秒后答道:“怎么办,我酒量不好,看来只能由着你亲我了。” 若是徐港在场,他一定在心里暗骂陈益谦蒙骗良家妇女,陈总八两白酒下肚,连眼神都不打晃,怎么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酒量不好。 陈益谦显然是没有自我检讨的自觉,子虚乌有的事在他真挚眼神的加持下仿佛是确有其事一般,好像是有天大的苦衷。 沈瑶也没想到陈益谦有杆上真的爬,她眯起眼睛打量着陈益谦那张近乎完美无缺的脸,后知后觉想到好像吃亏的也不是她。 按照身价,怎么看都是陈益谦更吃亏一点。 沈瑶将用手腕支住脑袋,脑袋更加混沌,况且要是任务再完不成,飞行棋的神就不是她了。 “过来,小帅哥,让姐嘴一个。”沈瑶猛地抓住陈益谦的领结,附身朝着陈益谦的唇畔贴近了几分。 两人距离空前接近,呼吸逐渐交织,浓烈的酒香窜入沈瑶的鼻尖,她迷蒙的神经在此刻忽然清醒,动作戛然而止,正正好卡在半空中。 沈瑶反应过来当下的境况,双手抵住陈益谦的胸口,就要向后退却。 而陈益谦没给沈瑶这个小鹌鹑溃逃的机会,直接抬手扣住了沈瑶的后颈,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乖乖......”陈益谦借着酒意,口中吐出断断续续的呢喃,像是夏日晚风的低语。 他在沈瑶的嘴角落下一枚轻吻,克制又缠绵,倾诉着他说不出口的爱意。 在陈益谦的唇畔触上她嘴角的最后一秒,沈瑶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念头。 乖乖不是小猫的名字吗?为什么拿来称呼她。 陈益谦看着沈瑶面上的一脸茫然,叹了口气,手慢慢游移到了她的后脑,揉了揉她的头顶。 算了,慢慢来吧。 “这样,不太好吧。”沈瑶垂下头,在酒精和陈益谦的双侧刺激下,眼睛有些微微的失焦,盯着沙发椅上的花纹发呆。 陈益谦站起身,将小方桌上的酒杯,小旗,图谱等一堆杂物收下去,坏心思地哄骗着:“我们结婚了,亲一下有什么不好。” 沈瑶的理智彻底丧失,觉得陈益谦说的话好像非常有道理,默默在一边点点头,安安静静地也不出声。 房间内没了沈瑶叽叽喳喳的声响,显得分外寂静,只剩下了陈益谦收拾东西时杂物碰撞的声响,晃郎晃郎—— 等到声音停止,陈益谦看着整个人几乎瘫倒在沙发椅上的某人,心中对沈瑶的酒量也有了大致的决断。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估计就菠萝啤能喝两口,剩下的一概不能喝。 不过,沈瑶的酒品倒是不错,至少喝的稍微多了些不会直接发酒疯,就只是安安静静刨出来一个角落里蹲着,也不说话。 陈益谦蹲下身,清浅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沈瑶已经在沙发椅上直接入睡,面容恬淡,连脸上的妆都没来得及卸下。 他没忍住,悄悄用手戳了戳沈瑶嫩白的脸颊,指尖传来酥麻的触感蔓延到了整个小臂,带来微微的颤栗。 陈益谦出了房门,给平日里的家政阿姨打了电话,简要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在钞能力的加持下,阿姨一口答应了陈益谦的请求,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小别墅,片刻不敢停留,生怕这好生意被别人抢了去。 “先生,怎么让我来照顾夫人啊,你们都是一家人还避什么嫌!”阿姨一进房门,便直接往陈益谦心窝里捅。 陈益谦自我感觉到协议结婚的戏码对于阿姨来说确实有些太过超前,便简明扼要地解释道:“这两天吵架,我惹她生气了。” “哎呦,两口子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有什么。”阿姨一边跟着陈益谦往楼上走,一边止不住地絮叨着,“小女孩,你花点心思哄哄,平日送个礼物,这茬不就算是揭过去了?” 阿姨一路念叨到卧室门口,忽然被陈益谦叫住。 “阿姨,我家夫人,脸上还有妆,麻烦你帮她卸掉了。” 阿姨看向陈益谦的面上又多了几分揶揄,嘴里不住地应着:“好好好,你们小年轻真是......” 阿姨进了卧室门,帮着沈瑶将脸上的妆卸掉,为她换上了衣柜里的睡衣,揽着她的腰把她放到了陈益谦的床上。 陈益谦看见阿姨一个人出来以后,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朝着卧室看了看。 “小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我帮着你把人塞到大床上了,可别搞现在分房睡的那一套。”阿姨拍拍陈益谦的肩,苦口婆心地劝诫道。 两人一直是分房睡的事实显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阿姨,陈益谦只得将错就错,把阿姨送到了门边。 走到门口,阿姨忽然回过身子补充道:“那个,你也是,媳妇的睡衣那么大,都不知道再给买一件,怪不得总是惹媳妇生气。” 陈益谦皱起眉头有些疑惑,沈瑶现在睡的是他的卧室,阿姨从哪里翻出来的睡衣给沈瑶换上了? 送走阿姨后,陈益谦赶忙回到二楼,看见沈瑶正扑倒在他的床上睡的正香,身上正穿着他衣柜里挂上的睡袍。 红扑扑的小脸在深蓝色被套的映衬下更加惹眼,藕白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乖乖巧巧耷拉在被子上,跟乖乖睡在猫窝里的时候几乎是同比例复刻。 妈的。 陈益谦嘴里蹦出一句脏话,十几年来的家教礼仪全数抛之脑后,热意几乎将整颗心脏燃烧殆尽,只留下了原始的,最本真的冲动。 他看着沈瑶躺在他的床上,身上沾染了独属于他的气息,心中的独占欲被彻底激发。 他想要沈瑶留在他身边,打满属于他的标记,只看着他,独属于他。 你是不是不行? 陈益谦站在床边,俯下身子,在沈瑶的嘴角轻啄了几口,心中已经找好了理由为自己开脱。 飞行棋上的任务说明是亲吻三秒,差一点点,就不能算是任务完成。 他将眸子压低,抬手关闭床头的吊灯,轻轻拂去粘在沈瑶眼睫上的碎发,轻声开口:“乖乖......晚安。” 在这间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卧室中,陈益谦听见自己的声响在房间中打转,他自己听得到,窗外的月亮听得到,唯独他口中的乖乖听不到。 他在床边为自己留出三秒时间,脑子里描摹着沈瑶对着他说晚安的样子,挂着笑意,眉眼弯弯,若是她再高兴一点,耳垂边的吊坠还会顺着歪头的动作向一边歪斜。 三秒之间到,陈益谦掩去眼眸中的所有情绪,脚下回转,出了房门。 【陈哥,什么时候到啊?】 陈益谦看见手机上的催促,脚步加快了些许,直接将电话拨回,沉声问道:“什么事。”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嘈杂的电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偶尔还伴着几声女孩的娇笑,“都结婚了,也不让嫂子出来露个面?” “家里夫人关的严,有门禁,今晚出不去。”陈益谦走到厨房边的餐桌边,取下身上的领结,袖扣卸下两粒,随手放在了一边的桌台上。 最后一句话撂下以后,陈益谦没理会对面人的错愕,直接将电话挂断,电话只剩下了一连串的忙音...... * 沈瑶醒来时已经是天光乍亮,宿醉后的头脑依旧昏沉,视线也有些模糊。 她仔细感知着手下被子的触感,忽然发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好像没有这种滑溜溜的被子。 大脑收到刺激以后瞬间清醒,沈瑶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当下的境况。 她,出现在陈益谦的卧室里,盖着陈益谦的被子,连身上的睡衣好像也是陈益谦的。 “醒了?”陈益谦忽然站在门口。将手在门板上扣了扣。 “啊——” 沈瑶惊魂未定,将自己的被子往身上堆着,看着陈益谦满脸惊恐。 半晌过后,沈瑶犹犹豫豫问道:“办事了吗?” “你想办什么事?”陈益谦面色一黑,将一杯调制好了的蜂蜜水放在沈瑶的床头,“脑袋瓜里装点健康向上的东西。” 沈瑶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过了玻璃杯,轻抿几口后,犹犹豫豫发问:“你不会不行吧?” 陈益谦的动作僵直了一瞬间,周身泛上一丝危险的气息,眼睛打量着沈瑶,像是猎人在审视着掉入陷阱中的猎物。 他意味深长地开口道:“我行不行,你可以大胆来试,我随时恭候。” 坏事,玩脱了。 沈瑶心口一梗,将玻璃杯里的蜂蜜水全数灌下,塞回陈益谦的手里,匆匆忙忙向着卫生间赶过去。 再晚上一些,她害怕陈益谦会接受不了原地黑化。 看着沈瑶钻进卫生间,陈益谦皱了皱眉头,轻轻敲打着卫生间的外窗:“注意时间,节目组在楼下等你。” 正在洗漱的沈瑶脸上一愣,不可置信地打开卫生间的门,将陈益谦一同拉了进去,向他再次确认道:“节目组、来这、找我?” “对。” 沈瑶如遭雷击,看着自己宿醉后肿起来的眼皮和四处乱窜的头发,狠狠咬了咬呀。 真行,秃毛鸡,你是会当狗的。 恨死威化饼了:【蛙趣,这就是沈姐的硬实力吗?】 蛋奶小面包:【测,现实版大小姐筑梦演艺圈?】 梦里花:【后面架子上的一架子红酒,保守估计能在二环买个卫生间。】 秃毛鸡焦虑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沈瑶下楼,节目组的摄像已经缩减到了两个,生怕在直播中拍到什么不该拍到的东西,让他的拍摄生涯就此完蛋。 “导演,沈姐真是这个,这么牛掰的金主都能攀上。”工作人员单手比出一个大拇指,沈瑶的档次在他心里升高了不止是一个度。 秃毛鸡没好气地训道:“少说话,多办事。”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空档,沈瑶踢踏着一双拖鞋下了楼,发出“哒哒”的声响。 “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睡的有点晚。”她按照秃毛鸡的指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是节目上还有什么事吗?” 导演示意工作人员递给沈瑶一张面板,上面简明扼要地陈述了沈瑶离开以后,节目的精彩反(抓)转(马)剧情。 原来赵风才是幕后最大黑手,有置换身份牌,技能是在与人单独相处时间到达二十分钟且无人中断过的前提下可将玩家直接淘汰。 赵风靠着技能将许煦和沈瑶全部送出游戏外,顺便利用置换将剩下的几家店铺利润置换到了另一队名下。 原本节目就此尘埃落定,赵风和另外一队玩家取得胜利,但是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韩玥利用个人技能,将加时赛游戏进度全部归零。 节目组出于拍摄时间上的考究,判处两队平局,并将美味酱汁的神奇配方做了公开,由沈瑶这个制作者进行最后的复刻。 “现在?”沈瑶拿到配方以后,大致扫了两眼,制作难度倒是不大,就是有几点别出心裁的地方,可能会需要特别注意。 秃毛鸡回答道:“请沈瑶执行制作者的身份与使命,完成这道名菜的最终复刻。” 看着思想高度已经逐渐抬高,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厨房,开始着手准备酱汁的配比。 沈瑶拍了拍脸蛋,希望她能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再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转动灶台开火,火苗跃出,不大一会儿锅里已经冒出了些许的热气。 “给我拿个盆来。”沈瑶的手在半空晃了晃,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做饭没人给她打下手,“算了,我自己去拿。” 厨房的地板有些湿滑,沈瑶在转身的时候,腰间忽然磕到了桌角,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 在重力的作用下,桌子向一侧倾倒,昨晚陈益谦放上去的袖口顺着倾斜是弧度一路向下滑,掉在了大理石瓷砖上,发出了清亮的脆响。 没逝的 恨死威化饼了:【宝娟,我的眼睛!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乐乐乐:【好像是一对袖扣吧?(即答)】 怨种叛逆人:【测,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起来。】 沈瑶看见地上的袖口心中一惊,立刻拿起放进了衣袋里,硬着头皮解释道:“我的耳环怎么在这?昨晚我找了好久。” 虽然知道这个理由稍微有一些牵强,但是在此时她想不到更好的解决措施。 袖口是明显的男士用品,应该是昨晚陈益谦来厨房时无意间落下的。 但她现在还没有考虑过婚讯公开以后的事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还好只漏出了一对袖扣,还有解释的余地,一切问题都等到节目拍宿舍结束以后再进行讨论,沈瑶暂时在心中自我安慰道。 电光水母:【不太相信,看着不像耳环,个头有点大。】 万事胜意:【同意楼上,沈瑶不一直都是关系户,只靠着直播收入可住不上这种复式小别墅。】 万万次胜利:【打击注意看,别墅在直播时周围没有一点噪音,地段肯定漂亮。】 在桌子倾倒时沈瑶的身子挡住了大半个镜头,作为观众也只能模模糊糊看出来一个大概的形状。 至于掉落地上的东西是袖口还是耳环,平心而论,找不到一个非常确切的答案。 因此,即便是大家并不认可沈瑶略有些牵强的解释,但也找不出更有利的证据去回击。 沈瑶定了定心神,按照配方在锅里依次倒入调料和清水。 只要后半部分不出问题,直播就是圆满结束,到时候她就能美美拿上片酬...... 直到,又一个声音传来。 “你摔倒了?” 陈益谦的声音略有些焦急,下了楼朝着沈瑶的位置走过来,步伐都有些紊乱。 沈瑶心中并没有半点欣喜,在陈益谦将这四个字说出口的短短三秒内,她忽然想到,自己的片酬有可能不翼而飞。 秃毛鸡给陈益谦疯狂地打眼色被陈益谦战术性忽略,他将手覆上沈瑶的手腕,却被沈瑶轻巧地避开。 “室友,你今天起的挺早哈。”沈瑶沉着嗓子,无比希望陈益谦在这种关键时刻能理解她的暗示。 陈益谦愣了一瞬,将手腕收回,顺着沈瑶的话往后答道:“嗯,昨晚睡的早。” 他刻意将“昨晚”这两个字的发音加重了几分,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话里话外的不满。 昨晚。 昨晚的回忆对沈瑶来说无疑是惨痛的。 她只需要略略回想,便能回忆起她对着自己的金主大言不惭地说,小帅哥,让我嘴一个、你是不是不行?快说谢谢沈姐...... 这里面无论挑出来哪一句话,都是相当炸裂的程度。 沈瑶不自觉带上了痛苦面具,回身将自己投身于食物烹饪的伟大征程中。 对自己金主这样说话,没逝的,只是现在感觉脖子有点冒凉风。 现在忠心聘请好心人看三十秒广告帮助沈瑶复活,价格优厚,待遇从优。 纷争 梦里花:【考察回来了,沈瑶那个室友手腕上带上的是江诗丹顿限量款名表,保守估计二百个达不溜。】 刚才喝了酸梅汤:【默了,沈姐,是我小看你了。】 怡宝:【测,那沈瑶是不是抢了张乐怡的嘉宾名额?这种热度的节目怎么可能找沈瑶这种糊咖啊,肯定是在背后走了关系。】 自从陈益谦的手腕无意间入镜以后,沈瑶的热度水涨船高,话题度也在逐渐聚集。 沈瑶半死不活地将节目录制完毕以后,差不多便料到了会有今天的这种场面,只是没想到有人会趁水摸鱼,冲出来往她身上踩几脚。 幕后肯定是有推子在私下给她使绊子,即便是许煦不顾车队阻拦当即声明沈瑶在节目录制中没有任何逾越行为,但还是有极大一批人不依不饶,非要沈瑶站出来给一个说法。 她手指拨动着鼠标滚轮,在短短几天内,她亲眼见证了恶评在超话里逐渐积累,差点连沈瑶本人的微博主页都给直接攻陷。 陈益谦蹙起眉头,绕到了沈瑶的身后,单手合上了沈瑶的电脑。 “别看了。” “嗯?”沈瑶抬起头看着陈益谦有些迷惑,她顺手端起一边的茶叶轻轻啜饮一口,缓缓问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陈益谦的眉心再度拧紧几分,直接轻轻敲击着电脑的背部,无声的压迫感逐渐向外蔓延。 两人不知对峙了多久,陈益谦率先别开眼睛,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有话题点才能红,这不是你教给......” “我没让你这么用!” 陈益谦打断了沈瑶未说出口的辩解,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说出口的话更像是指责,甚至是有些不近人情。 先前是先前,现在和先前不一样了...... “陈益谦,你别太过分!” 听到陈益谦的话以后,沈瑶忽然萌生出一种怪异的委屈感,明明在刚才她看着网上恶评的时候还能十分自然地指出里面的语法错误并且能自我开解。 但是在她被陈益谦凶过一次后,心里的委屈像是脱了闸,先是鼻尖泛酸,后来一步一步往外里涌,迅速积累甚至有快速决堤的趋势。 要是现在哭出来,她在陈益谦面前的里子和面子就全部丢光光了。 即便是沈瑶极力隐藏,但是眼泪还是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转,脸上的委屈仿佛是能溢出来。 陈益谦抿了抿唇,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慌乱。 只是音量大了一些,怎么就哭了? 他方才说话真的很凶吗? “先,先擦擦吧。”陈益谦从桌子便抽出几张餐巾纸,塞进沈瑶手里。 沈瑶手里握上餐巾纸以后,泪水彻底决堤。 这下里子面子全丢没了。 她将纸巾丢到地上,一字一顿,字正腔圆:“陈益谦,我真的生气了。” 沈瑶没再跟陈益谦一个多余的眼神,直接转身回了房门,用力摔上了门板。 连卧在角落边休息的乖乖也在无意之间收到了牵连,在房间门口走来走去,显得分外焦躁。 转发声明 “乐怡,这个?”傅晨隐忍着怒意,将平板电脑放在张乐怡面前,极力审视着她的每一个面部表情,生怕有一丝疏漏,“你做的?” “怎么可能!”张乐怡面色憔悴,不自觉将音量抬高了几分,接着便将脸埋进了手掌中,“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几天以来她被这件事整的心力交瘁,甚至连拍摄工作都进行不下去,愁的头发大把大把掉。 她上这节目确实是蹭上了傅晨的光,至于网上讨论出来的沈瑶靠关系顶了她的位置这种言论完全便是荒谬之谈。 “要不发个声明吧?”张乐怡看向傅晨,脸上有着隐隐的不安。 要是再晚一会儿,她害怕她从此以后就在这圈里混不下去了。 “算了,我先给许煦的车队打个电话问问,现在我们俩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成了,别打了,许煦背后有车队给他兜底,你有谁?” 这种时候了,两个蚂蚱身上的绳子那也不一样,许煦的绳子拳头粗,张乐怡的绳子比她的命都细。 傅晨叹了口气,将双手交叠在一处默不作声。 “傅老师,我经纪人方才给我打电话了,她说......沈瑶不足为惧。”张乐怡颤颤巍巍,将手机放在傅晨面前请他把把关。 傅晨瞧见消息也来了气,抬腿冲着一边的凳子踹了一脚,差点用力过度伤到了自己的腰。 “你经纪人说?她是个什么东西她能开这个口?”傅晨稳住心神,将手用力拍在了桌子上,余震使得掌心有些微微发麻。 他回身绕着桌子走了两圈,不住地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头一次体会到了无力感,就像一座大山一样,不偏不倚就正好压在他的头顶。 “张乐怡!合约结束以后,你和那个经纪人,立刻解约!” 张乐怡站在一边吓得不敢出声,慌忙将椅子移到傅晨背后,生怕他再气出来一个三长两短。 等到傅晨的情绪基本稳定以后,张乐怡捡起落在地板上的手机,跟傅晨轻声交代着:“傅老师,我出去一趟。”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以后,经纪人的电话便立刻打了过来。 张乐怡看着正在自己掌心里震动的手机,觉得分外烫手。 “喂,姐?” 电话那头,一道懒倦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握着手机的女人一头红色的波浪卷披肩长发,口中的眼圈吞吞吐吐。 “嗯。”她缓缓开口应答,将烟头熄灭在烟灰缸中,“我一会给你发个声明,你简单转发一下就行,剩下的事不用你操心。” “姐,什么声明?沈瑶是什么来头,她......” 经纪人直接截断了张乐怡的一堆问话,语气有些不耐烦:“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能害你吗?至于沈瑶,十八线小主播攀上一个暴发户,能翻起什么大风浪?” “喂,姐......” 张乐怡还想再开口辩驳几句,却被经纪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打开手机,发现经纪人已经在微博上拟好了一份声明,就等着张乐怡本人亲自转发给真实性盖上一个戳。 “我方艺人张乐怡,在节目未开播前已经接收到节目组的邀请,但是在真正开播以后便成为了节目组的特约嘉宾......” 通篇总结一下,就是没直接说明沈瑶直接抢了她的嘉宾名额,但话里话外都进行着暗示,算是间接性做实了这个谣言。 张乐怡的手指有些微微发颤,向下划着声明下的评论区。 梦里花:【测,我今天就守在着,看谁跟关系户共情。】 麻辣兔头:【支持怡宝维权,码垛,关系户滚出拆那。】 恨死威化饼了:【正主还没下场,丫鬟着什么急?】 怡宝biubiu:【我知道你急了,但是你先别急。】 张乐怡滑动着屏幕的手越发快速,几乎将整个评论区翻了个底朝天。 不管有人在评论区发表了多恶毒的言论,似乎都没受到任何处理,沈瑶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自从最后一次节目录制完毕以后便在网上销声匿迹。 她将手指上因为紧张冒出来的汗珠不自在地放在腿边擦了擦,点开信息通知栏,看着经纪人给她发过来的信息。 【乐怡,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只需要伸手转发一条声明,你就会处于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你的热度,粉丝量保守估计会再往上翻三番。】 【乐怡,关键时刻,可不能犯糊涂。】 只用转发一条声明...... 张乐怡原本就不坚定的内心在此刻忽然更加动摇,她只是借着她自己的一点好运气,在娱乐圈里有了一些知名度。 但是靠着运气在这里并不能长久,她吃够了红利期便开始逐渐滑破,地位甚至还比不上黑料缠身的韩玥。 她不想再这里,被人处处压制一头。 鬼使神差一般,张乐怡在信息栏打下一行字。 【只是转发一条声明吗?】 那头的信息很快传来,肯定了她的说法。 【对,只是转发一条声明。】 张乐怡闭上眼,无数个念头在她的心中起起伏伏,她觉得沈瑶无辜,但是在圈里没资源没背景的她也无辜。 恶劣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逐渐聚集,最终撕裂了其他无数个摇摆不定的瞬间,来到了她的面前。 只是转发一则声明...... 张乐怡重新睁开眼,再度将手机打开,快速进行着操作流程。 在空无一人的室内,张乐怡跪坐在地上,双手握住手机,暗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带着近乎偏执的癫狂。 按下转发按钮,她的地位翻三番...... 张乐怡没再给自己后悔的时机,用力按上了最后一个按钮。 灰白的小圈在手机屏幕上转着圈,一圈圈旋转,转发进度逐渐向前进行...... 在代表着发布成功的对钩出现在屏幕中央以后,张乐怡感到一阵轻松,仿佛是卸下了一直悬在心口的一块巨石。 在巨大的自身利益驱使之下,她心中的哪一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感仿佛立刻消失不见了。 皇帝的新台阶 说明使用手册:【抱抱怡宝,靠走关系上位的人是真该死啊!】 流泪猫猫头:【破防了,明明很用心争取来的机会忽然被别人顶掉,还要好声好气地陪着别人录完整场节目,怡宝真是辛苦了。】 脆脆薯条超好次:【亲眼看见自己的位置被别人顶掉,这比从来没有一点机会还要让人难过。】 张乐怡蜷缩在被子里,咬着指甲焦虑地看着网上的评论,不断地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到目前为止,一起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就这样下去,一定没问题。 忽然她想起来了什么,坐起身子着急忙慌地找着先前存起来的号码。 许煦...... 对,还有许煦,要是能把许煦也拉过来,沈瑶背后的金主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帮着她翻身。 “喂......” “声明是你的意思吗?” 听到电话那头许煦的质问,张乐怡有些缓不过来神。 这是在试探她吗? “你觉得呢?”张乐怡抿了抿唇,握着手机的掌心开售有些微微的湿润。 她将皮球重新踢回给许煦,等着他的回答。 许煦的声线如往常一般凌厉,说出口的话丝毫不遮掩其中的锋芒,句句直冲着她的心脏。 “声明最好不是你的手笔,如果是,现在去赔罪兴许来得及。” 张乐怡轻哼一声,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只能将错就错。 如果现在收手,沈瑶,经纪人那边,她一个都讨不着好。 “没什么事,只是想起来给你打一个电话而已。”张乐怡将电话挂断,四肢瘫倒在床边静静地喘息着。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而她拿上了她的全部身家做赌注,一但失败,等待她的便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 “陈益谦,你脑子里塞的什么东西?” 陈益谦皱着眉头,将手机离远了一些,由着孟乾在他耳边吼叫。 看来是徐港的业务能力有所降低,还能让他在艺术联考的空档有余地来给他打电话。 “怎么,打电话来骂我两句之后就有灵感画画了?” “陈益谦,你算什么东西?”孟乾并不认可他虚假的问候,心中对陈益谦的不满愈发增多了几分,“少来岔开话题,你要是不行,趁早离婚让瑶瑶跟着我过算了。” “跟着你过,然后让她坐你那辆鬼火后座喝西北风?”陈益谦翻阅着文件的手没有丝毫的停顿,不咸不淡地刺了孟乾一句。 孟乾咬咬牙,抬手摔了手边的玻璃杯:“陈益谦,那不是鬼火,是机车!你奶奶的懂不懂行?” 他长舒一口气,嘴边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也是,人老了就是这样。” 陈益谦握着文件的手用力收紧几分,纸张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折痕,分外显眼:“没事,乖乖说,她喜欢年纪大的,没那么幼稚。” 孟乾扬了扬嘴角,被陈益谦气得笑出了声:“陈益谦,你就挺幼稚的,一把年纪了,悠着点,小心哪天不小心闪了腰。”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在这场语言斗争中,谁也没能占据上风。 孟乾终于记起他这次来给陈益谦打电话的原因,朗声发问:“张乐怡的事你打算这么处理?” 他将手机打开免提,站起身,找出来扫帚清理着地上的碎片,碎片被扫帚聚拢在一起互相碰撞,发出咣浪咣浪的声响,衬的原本就寂静的画室更加空荡。 直到碎片被打理干净,画室回复如常,陈益谦还是保持着沉默没开口从说出一句话。 现在的舆论指向对沈瑶非常不利,如果想要将负面评价一举清除,彻底扭转当下颓势,有且仅有一种方案,见效快,风险低。 只是这种方案对沈瑶而言,过于不公平。 “你等什么呢,陈益谦?”孟乾将碎片直接丢进垃圾箱,拍了拍手心沾染上的灰尘,“这事,你要是不去做,那就我来。” “你那脑子能想明白的东西我能想不到?问题是公开以后,沈瑶怎么办?”陈益谦扯了扯领口,将领带松开了几分。 一群只敢躲在暗处的东西,只要在明面上对他们稍加敲打,他们缩头便比谁都快。 “叩叩叩——” 陈益谦听见敲门声,随即把电话挂断,一边整理着身前的领结,一边应答。 “请进。” 沈瑶小心翼翼推开门,探出来一个脑袋,就站在门边盯着陈益谦不说话。 “怎么了?” “乖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沈瑶将藏在身后的猫粮提出来,在陈益谦面前晃了晃,“我来这里找一找。” 陈益谦将这个蹩脚的借口理解成是沈瑶帮着他设下的一个小台阶,心中又存了几分愧疚。 若不是他思虑的不够周全,也不会让张乐怡寻来了把柄。 她让沈瑶进来,在桌子对面坐下。 两人前不久吵过一架,气氛略微有些微妙。 “你让我坐下干什么,乖乖呢?”沈瑶转身往四周看了看,不住地搜寻着乖乖的踪迹。 她并没有给陈益谦台阶下的想法,确实是乖乖今日一大早喂完猫粮以后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到处都看不见它的影子,她这才不得不把心思往陈益谦的卧室里面打。 “喝口水吧......我一会儿问你一个问题。” 沈瑶上下打量了陈益谦两眼,双手接过他递来的水杯,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把乖乖塞哪去了?” 即便是陈益谦在此时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但还是询问道:“先别管乖乖,咱们之间现在公开关系,你能接受吗?” 沈瑶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她正准备细细追问,家政阿姨却忽然敲响了卧室门:“夫人,乖乖跑到窗外的花园里去了!” “乖乖!你怎么跑到那里了!”沈瑶没再给陈益谦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直接从家政阿姨怀里跑过乖乖,顺手抓起一把猫粮递到猫猫嘴边。 陈益谦看着这一幕面色黑如锅底,这么蹩脚的借口好像是真的,至于台阶,好像完全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 澄清 “你出去吧,网上的事我去处理。”陈益谦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让家政阿姨带着沈瑶出了房门。 把人拖进去聊天的人是他,最后把人轰出来的人也是他。 陈益谦这人怎么回事?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现在她们两个人之间正在吵架。 沈瑶拎着乖乖的后颈,一路上往小猫窝里赶,顺带帮着乖乖顺了一支猫条。 乖乖不懂成年人世界的心酸,谁让它只是一只小猫咪,只会张嘴吃小猫条。 正在沈瑶喂着小猫的空档,大概也就过了二十多分钟,家里的门铃忽然被敲响。 “夫人,我过去开一下门。” 家政阿姨迈着步子朝着门边跑去,沈瑶顺手从厨房拿出来几只杯子,准备倒上水。 她住进这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客人登门拜访。 家政阿姨开了门以后,大概三五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公文包进了房门,胸口的徽章上印着浅舟的图标。 “直接上楼。”陈益谦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对着楼下的几个人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回了房门。 不愧是搞经济的,连周末双休都要被残忍剥夺,连下班回家都要继续处理公务。 沈瑶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两声,便将眼神移开,把小猫抱在自己的腿上抚摸着它光洁的毛发。 她拿出装在包里的手机,看着后台将近数千条的私信,实在是没有勇气点击查看。 张乐怡控诉她冒名顶替的事,连带着她自己都有些心虚,当时陈益谦只是丢给她一份合同,至于是不是真的抢了张乐怡的名额,连她自己也拿不准。 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才能澄清,现在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搞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想澄清也抓不住方向。 沈瑶打开信息栏,当下某些人无所不用其极,连带着她的私人联系方式也有了小范围的泄露,新联系人几乎塞满了整个通知栏。 验证区域偶尔充斥着沈瑶这辈子都没听说过的污言秽语,弄得她心里一阵烦闷。 好烦,不想上那个破班了。 现在她只觉得最对不起的人还是陈益谦,即便是他劳心劳力为她争取来了资源,没想到最后闹出来这档子事。 她刚想把手机关上,却在不知不觉间点开了她和陈益谦的聊天框。 陈益谦的信息栏十分精简,透露着一股古早气息,微信头像是一张风景照,连绵起伏的群山和白云相互照应,个性签名那一栏比头像更加敷衍,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句号。 她点进去以后才发现,就在昨天,陈益谦刚刚给她发送过信息,却被铺天盖地的新消息通知掩盖了。 【跟你没关系】 【就是没有你,张乐怡也够不上那个位置。】 沈瑶看着聊天框抿了抿唇角,心中好像有一块巨石被轰然放下,先前对别人不适的愧疚感终于消散。 她长舒一口气,头一次将在网页上下载了张乐怡转发的那则声明,准备进行更加细致的研究。 不料,她刚抽出一支笔,思路便被电话打断。 韩玥的声音从那头略带兴奋地传来:“沈瑶,你小子真能办大事。” “什么大事?”沈瑶一边在本上涂涂画画,思考着应对措施,一边听着韩玥满嘴跑火车,“现在我手头有事,v我200助我成就大业。” “你小子少装了,你都把浅舟董事长拿下了,你还会在乎那二百块钱?” 沈瑶握着的鼻尖猛然悬停,墨水渗进本子的纸张中,向外逐渐扩散,形成一个圆点。 她盯着本上的圆点有些缓不过来劲,半晌后略带着些迟疑地问道:“你说什么?” “嗯?你不知道?”韩玥将心中的兴奋之意简单地收了收,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严肃,“你和陈益谦不是情侣关系吗?怎么,你是他私生女?” “少放屁。” 原本的小主播和流量小花同台竞争戏码忽然转化成了一场伦理大戏。 陈益谦年纪轻轻忽然冒出来一个二十多的闺女,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明明她才是这场荒谬大戏的当事人,但是一觉醒来,所有人都背着她偷偷换了台,只剩下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啧啧啧,沈瑶,你和你的热搜就等着享福吧。”韩玥最后莫名其妙地留下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劝告,接着便挂断了电话,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沈瑶心中快速滑过了一个念头,想起了刚才陈益谦问她愿不愿意公开关系的事。 #浅舟,沈瑶的这个路是必须要开吗? #秃毛鸡,达成成就——世界孤立我 ...... 在短短半天时间里,微博热搜几乎换了个遍,陈益谦和沈瑶的单人词条热度几乎位列网站最前沿。 沈瑶顺着指路一路摸到陈益谦前不久刚刚开通的微博账号里,只有一条微博在上面孤零零站立着。 @陈益谦:《新式田园风》节目是浅舟为沈瑶专门注资的一档综艺项目,其本人并不存在靠关系恶意争夺他人名额的恶劣行径,也请某些演员端正工作态度,认真打磨演技,不要妄图靠着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进行恶意竞争。 十分公事化的一份声明,里面悄悄摸摸地夹带了一点私活,但也勉强算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直到沈瑶点开这条微博内页,这才发现其中另有乾坤。 陈益谦又在该条微博下方评论了短短一行字。 还有些话,代表着我个人的一点私心,同浅舟并无关联,因此只在这里进行简单的赘述。 谁敢拦着我家瑶瑶的路,我便断了她的路。 沈瑶被这句典型的霸总语录震得缓不过神来,恰巧楼梯口又传来了几分嘈杂的声响。 “陈总,您客气,应该的......” “感谢陈总栽培,都是您培养的好。” “明白明白......” 陈益谦送着先前的三五个中年男人下了楼,看得出来几人相谈甚欢,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尤其兴奋,脸上充斥着好像是即将晋升的兴奋感。 他将那三五个人送出房门以后,没再回房,直接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冲着沈瑶招了招手,将眼眸压低了几分,缓缓开口道:“过来。” 重拳出击 “这个死丫头,放着我给她找好的婚事不要,非要去跟那个陈益谦搅和在一起!”沈佰承坐在座椅旁边,满面怒容。 家里阿姨刚刚做好的饭菜被几乎被糟蹋了个干净,地上落了一地的碎瓷片,沈佰承的儿子站在客厅中央被吓得哇哇大哭,满屋都是沈佰承气急败坏的咆哮。 “过来!管好你儿子!”沈佰承粗暴地拉住男孩的胳膊,把他拽到了侯翠翠面前,“我早他妈受够了,沈瑶那个东西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你们两个也上赶着来给我添乱!” 他顾不上被吓得眼泪横流的母子二人,只是从衣袋里拿出来一支烟点上喘着粗气。 当时他就不该给沈瑶留面子,就该直接把她抓回来直接塞到金总的床上,也省了这么多麻烦事。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也就她能帮着她在金总面前说上几句话,到时候他办事顺当了,她沈瑶能捞不着半点好处? 这丫头就是随了她的那个妈,一点都拎不清,不会顾全大局。 金明辉按了按酸疼的头,撑起身子走出房门,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侯翠翠,心中又将她们几人骂上来了几百遍。 因为这事,金明辉现在连他的电话都不愿意接,他只能自己抽个时间去浅舟楼下等着金明辉,期望再塞点钱,请人吃顿饭能让金明辉回心转意。 沈佰承驱车赶往浅舟的大门口,此时离浅舟规定的下班时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他将车在一边停好,眼睛直直盯着大门口,生怕一个不注意便错过金明辉的踪迹。 金明辉在浅舟市场部任职,算得上是个中层管理人员,平日晋只靠资历,实力没有,主打的就是一个反向剥削资本家。 他今日刚陪着孟乾走到公司大门口,便被再次等候多时的沈佰承抓了个正着。 “金总,金总!是我,老沈啊。”沈佰承从车后备箱里提下来两提好酒,走到了金明辉身边,一双眼睛不住地往孟乾身边瞟,生怕人家注意不到他。 金明辉看见满脸堆笑的沈佰承,眼皮不经意间跳了跳,心中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连忙上前揽住沈佰承,手臂握住他的胳膊便向把他拉到一边,却被沈佰承轻巧地避了过去。 沈佰承径直走到孟乾身边,伸出一双手:“哎呀,这就是小孟总吧,年纪轻轻,真是一表人才。” 孟乾耷拉着眉眼,对沈佰承的刻意讨好并不感兴趣,他又不像陈益谦是个会装表面功夫的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于给他。 沈佰承的一双手便只得尴尬地悬停在半空中,最后有缩了回去,尴尬地在衣摆上擦了擦。 算了,有志气的年轻人,心气儿总是要高一些的,可以理解。 “孟总啊,我是沈佰承,日后兴许能与金总有些关联......” “别胡说!”金明辉的一颗心脏吓得几乎要蹦跶出来,现在沈佰承的闺女搭上了陈益谦的这条线,哪里还是它能肖像的人。 要是小孟总一个不留神再陈益谦面前说上几句,估计等不到明日他的骨灰便能在海里飘扬。 “啧,那有什么不能说的,早晚的事。”沈佰承心里慌乱了几分,生怕和金明辉约好了的事再打了水漂,“您不是对我家瑶瑶很满意嘛。” 他家瑶瑶? 孟乾刚准备迈开的步子在此刻又缩了回去,他顺势想起来了那个人的自我介绍,将一些东西关联到了一起。 “你女儿是沈瑶?” 沈佰承忽然一愣,慌忙点着头:“对对,孟总,你知道我女儿啊?” 他估摸着孟乾似乎是对沈瑶有些感兴趣,慌忙为他介绍起来,要是沈瑶跟金明辉的婚事黄了,让她攀上孟乾也不错。 “最近有一个很火的综艺,叫什么......田园风,我女儿就在那里当常驻嘉宾。就是她有点不太听话,金总那么好的一个人,她都不乐意嫁,你说她眼光高不高?” 沈佰承继续在一边絮絮叨叨,没注意站在一边的孟乾已经悄然变了脸色。 “那个丫头片子,一点都不懂感恩......” 沈佰承的话刚刚卡在嘴里还没说出去,孟乾的拳头便直接冲上了他的面颊,又重又快,甚至在他耳边带起了一阵风。 “小孟总,冷静,这是公司大门口!”金明辉满脸横肉的脸颤了颤,心里止不住地懊悔。 他就不该和沈佰承这个拎不清事的东西搅和在一起,孟乾在浅舟就是挂个名头,偶尔来一趟公司还能被沈佰承刚好撞上。 终日在办公室做着的中年男人,怎么可能和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相比,刚何况孟乾是对着沈佰承下了死手,金明辉带上浅舟大门口的几个保安都差点没拉住孟乾。 直到孟乾刻意松了些力道,这才将挣扎在一团的两人分开。 “小孟总,你这是干嘛啊!”金明辉看着孟乾额头上的伤口,擦了擦头顶上的虚汗,“公司大门口,这影响多不好。” 孟乾拍了拍方才不小心粘到裤子上的尘土,挑了挑眉,阴狠的目光不加掩饰地盯着站在一边的金明辉。 “我干什么?今日是这个老东西替你扛了一次,再有人敢把心思往沈瑶身上打,我连你一起干。” 金明辉呆滞在原地,身子仿佛是坠入冰窟一般,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是丧失了对话能力。 “小孟总……” 金明辉还想挣扎着辩驳几句,却被孟乾抬手打断。 他看着金明辉皱了皱眉角,说出的话中满含警告:“别让我再看见你。” “小孟总!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金明辉向前快走两步,拉住了孟乾的裤角,脸上的肉挤在一起显得分外滑稽。 孟乾蹲下身子,轻蔑地在他脸上拍了拍:“功劳和苦劳都是人才能干的事,你只是我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金明辉瘫坐在原处,是,这才是真正的孟乾。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孟乾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主,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也没给精气神。 直到今天他可算是知道,哪里是他没脾气,只是运气好,没撞在他的枪口上。 对他负责 @张乐怡:非常抱歉在先前转发的声明中,措辞不当,对公众造成了误导,同时也对常驻嘉宾沈瑶造成了不良影响。在此我对每一个被我伤害过的人报以歉意,同时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在网络公开发表言论时注意措辞。 张乐怡在网上发布了一封手写信,信中情真意切地表达了对自己失误转发声明的愧疚之情,但只可惜大部分网友都是有脑子的,对于张乐怡这种偷换概念的行径并不买账。 兔叽叽:【装什么啊,想借着别人上位,结果提到铁板了呗,纯属活该。】 恨死威化饼了:【现在还没缓过来,沈瑶背后有浅舟撑腰,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新式田园风》的这点破流量。】 林玉木:【我看要不算了,没准是受人威胁了,不知道动了哪个关系户的蛋糕。】 water:【阴谋论少来沾边!别尼玛装了,你家姐姐啥也不是。】 偶尔几个为张乐怡发声挽尊的评论很快便被淹没在了正义使者的浪潮中。 自从陈益谦介入以后,关于沈瑶的舆论风向瞬间变化,简直比六月的天还能变。 沈瑶窝在沙发上,滑着手机看着微博评论,这几天她整个人像是坐了一场过山车一样,心情七上八下,好在现在终于稳定了些许。 “晚上十一点了,还不睡觉?” 一道低哑的声线从卧室门口传来,略带着几分催促的意思,但好像还夹杂着一些微不可查的愉悦。 沈瑶双手扒拉住座椅靠背,探出一个头,却又马上缩回去捂住了眼睛:“陈益谦!你不穿衣服在这晃什么?” 陈益谦斜靠在卧室门边,系带样式的睡袍松松垮垮地落在他的腰身,前身玉白的胸口状似无意间露出了一小片,分外惹眼。 他朝着沈瑶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接着再度勾起唇角:“躲什么?不是说了要对我负责?” 完了。 还有这么一茬子事。 沈瑶把自己紧缩在座椅上,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一时间心乱如麻,努力思索着解决措施。 要她说,这事主要责任还是在陈益谦,他一个大男人,追在一个小女孩身后要人家对他负责,这不是荒谬吗? 陈益谦看着差点和墙壁融为一体的沈瑶,轻轻摩挲着指尖,阔步走到她身前。 “回去睡觉,明天你不录节目了?” 节目! 沈瑶连忙找出手机点开主页面发现今日已经到了周日,明天一早,她就又要坐上秃毛鸡的车苦哈哈地去当打工人。 好烦,一点都不想上班! 沈瑶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低迷了不少。 “陈益谦,你不是能为我开路吗?能不能给秃毛鸡打电话给我请一个假啊。”她双手合十,期期艾艾地将渴求的目光投向了陈益谦。 明天就要上班,而她因为记错了日期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现在不会有人比她更难过了。 陈益谦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要是能再来亲我一口,说不定......” “去上班了!加油,打工人!”沈瑶只听了前半句便猜到了陈益谦这个狗心里在想什么。 给他占了一次便宜还不够,还想来占第二次,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事情。 陈益谦对于沈瑶的拒绝倒是并不意外,也没再想方设法占沈瑶的便宜。 这次把人给逗狠了,下次可就没得玩儿了。 他转身回了自己卧室,临走前还不忘给沈瑶留下一句话。 “三分钟,我在床上看不见你,你就等着被我亲自绑上床吧。” 客房挑选 沈瑶看着陈益谦的背影,气得往地板砖上很踹了两脚,只想一股脑冲上去把陈益谦的脑子开一个瓢。 夜深露重,早点上床休息。 陈益谦,你可真会体恤人。 知道夜深露重,还不忘交代着阿姨把杂物间里面的东西全部搬空,现在里面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床板,今晚对她而言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沈瑶站在陈益谦的卧室门外来回踱步,只想穿越回去把昨晚下飞行棋的自己直接消灭。 下飞行机就下飞行棋吧,还搞罚酒那一套封建糟粕。 现在好了,直接完蛋,被人连汤带水直接骗进了沟里。 她举起的手指在陈益谦的卧室门板上再三犹豫,最终还是没将手敲下去。 同床共枕,也太那个了吧...... “成了,逗逗你,怎么还当真?”陈益谦忽然开门从卧室走出来,手里还抱着从杂物间搬进来的那床被子,“跟我去客房,关系都公开了,还委屈自己住杂物间干什么?” 沈瑶看见自己的被子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她双手张开扑进了暖融融的被子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熟悉的柔软触感,她的快乐又回来了。 “要不要仔细挑一间?家里很大,你有很多种选择。”陈益谦看着沈瑶在被子里蹭来蹭去,眸光温柔,遏制住自己想要将手放在沈瑶头顶的想法轻声发问。 原本他还以为跟女孩之间相处就像电视剧里写下来的一样,只要亲了亲,离在一张床上睡觉也就不远了。 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距离他们两个人睡在一起,可能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就冲沈瑶那个别扭的性子,今晚倒是有可能直接在外面马马虎虎凑合一整夜。 听听这财大气粗的发言,还有很多种选择,不过......她很喜欢。 “陈益谦,你真是个好人。”沈瑶弯起嘴角,眼眸中仿佛盛着细碎的光,心中的雀跃仿佛能从她身上飞跃出来。 陈益谦轻笑一声,带着沈瑶去看客房,顺带从脑子里翻出来旧账不轻不重地挤兑着她:“怎么?现在不是无良资本家了?” “陈益谦,记仇的人赚不了大钱!” 两人一路走到标定的客房区域。 陈益谦平日里鲜少有客人登门拜访,偶尔有几个生意上来往的朋友也不会到他家里直接留宿,虽然说别墅中留有几间客房,但大多都废弃不用,只有家政阿姨会定期进行打扫。 “这间怎么样?外面就有阳台大飘窗,没事还可以在这里晒晒太阳!”沈瑶走到一间客房门边,看着内部构造两眼放光,就差直接冲进去拎包入住了。 陈益谦后退半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件客房和他的卧室之间的距离,默默皱起了眉头。 离得似乎有些远了...... 他回身看着沈瑶期期艾艾的眼神,装模作样地扫了两眼屋子的大体构造,半晌后点评道:“飘窗只在秋冬季很舒服,等到夏天,阳光直接照进屋子里,至少半个床全部被阳光笼罩。” 陈益谦仍旧觉得不够,继续添油加醋:“我倒是投资了几个美容项目,其中好像也有全身美白,如果你想......” “我不想!”沈瑶猛然之间打断了陈益谦未说完的话头,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间客房,没有一丝丝的留恋。 陈益谦站在沈瑶身后笑了笑,跟着她一起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个怎么样?” “采光一般,衣物不好晾晒。” “那这个?” “转角空间太小了,小心碰头。” ...... 一连几件客房都被陈益谦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一一否决,不知不觉之间,只剩下里最后一间客房,刚巧落在陈益谦的隔壁。 沈瑶盯着陈益谦看了两眼,他的脸色一如往常,没有丝毫端倪流露,但她就是有一种莫名被算计了的感觉,让人如鲠在喉。 “这间不错。”陈益谦一反先前常态,甚至为沈瑶专门介绍起了这间房子的优点,“空间大,呼吸通透。采光不错,平日里的衣物晾晒没问题,旁边空余部分还能搬来一张桌子直接办公......” “陈益谦,你不会是专门把我骗过来住你隔壁吧?”陈瑶截住陈益谦的话,往他身边凑了凑。 陈益谦笑了笑,大大方方承认道:“是。” 他缓缓踱步到客房的床边坐下,看向沈瑶的眼睛直白又大胆,展露着他此刻丝毫未加掩饰的爱意,“我想要你呆在我身边,我就这么做了。” 不论是直接在公众平台上公开关系,还是现在向着沈瑶直接承认他自认为略带着点低劣的算计,都源于他心里最本真的那种冲动,他想沈瑶呆在他身边。 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的理由,却成为了他诸多行为的直接动因,或许从沈瑶为他端上那碗南瓜米粥开始,他的整颗心,就这么拴在了沈瑶一个人的身上。 “你小子,真是连装也不舍得装一下。”沈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将陈益谦手里的被子接过去,直接扔在了这间房的床上。 陈益谦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再搬进这间房里,与其再无谓地挣扎两天,还不如直接一步到位,省的搬来动起的麻烦人。 陈益谦看着沈瑶的动作满意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帮着她把卧室门带上:“晚安,明天见。” 沈瑶简单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开始酝酿睡意。 众所周知,在即将入睡前的时段,人的大脑总是会非常活跃,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沈瑶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等到明日里她出去录节目,陈益谦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上周弄出来的冷冻产品,这个时候多少也吃的差不多了吧。 现在再出去给陈益谦弄吃的? 沈瑶颤颤巍巍从被窝里伸出来一只脚浅浅试探了一下,又被外面逼人的寒气给弄退了回去。 算了,还是摆烂吧。 现在出去又弄不出来一周的量,还不如大胆一点,一份没有呢。 就是有点心虚,不太对得起陈益谦。 沈瑶在脑子里给陈益谦鞠了三个躬,希望陈益谦能用脑电波接受到,接着便再也抵挡不住随之而来的困意,直接睡了过去。 神秘嘉宾 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刚刚入冬不久,日光正是和煦的时候。 窗帘缝没挡住窗外的光,露出一道光线碰巧落到了沈瑶的床边。 不得不说,正经睡觉还是要在卧室,在这里睡觉的舒适感确实比那个狭小的杂物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一觉沈瑶睡得格外昏沉,一觉醒来只觉得腰酸背痛。 她顺手锤着腰下了床,洗漱完毕后刚打开门,便看见了立在她卧室边上的陈益谦。 他今日破天荒地没换上正式西装,只是穿着一件修身的深灰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了平日里隐藏着的精壮曲线,宽肩窄腰,直立在沈瑶的面前。 沈瑶条件反射性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她比着平时起得晚了一些,也不知道陈益谦这人站在这里等了多久。 陈益谦见到沈瑶后,将背在身后的手绕到沈瑶面前晃了晃。 两枚小小的骰子就静静呆立在他的手掌中,衬的他的掌心愈加宽大。 看见骰子后,有那么一瞬间并不算美好的回忆忽然争先恐后地涌进了沈瑶的脑海,包括但不限于,快说谢谢沈姐、小帅哥来嘴一个...... “你等在这干嘛?”沈瑶别扭地将眼睛移开,悄悄摸摸地转换着话题。 “再教你两招,今天用得上。”陈益谦躬下腰身,将骰子的一个顶点竖立起来摁在地板砖上,手下轻轻使了点力气,骰子便绕着顶点转动起来。 他看着骰子转动的运动轨迹,轻声向沈瑶讲解到:“你投骰子的技巧性不错,那天直播的时候扔石子也相当漂亮,但是手上的力道控制还差了点。” 沈瑶点点头,示意陈益谦继续往下说。 “力道可以大,但是一定要稳,按照你的水平,扔出来的骰子只要不在地上乱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陈益谦话音落地的那一刹那,地板砖上的骰子刚好停止转动,摇摇摆摆地停留在了六点的位置。 沈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大概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先前在和陈益谦玩飞行棋的时候,掐好了的点数到了手边总是会飞出去,看来问题便出在力道控制上。 这次,她一定要一雪前耻! 陈益谦将剩下一些歪门邪道的手艺尽数传递给沈瑶后,刚准备离开,却被沈瑶喊住。 “那个,你吃饭的事......” 陈益谦刚开始还有些疑惑,看见沈瑶略带着些纠结的表情,便也猜中了个大概,只是笑了笑道:“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好高尚的发言! 沈瑶心中在不自觉之间又愧疚几分,早知道饭菜就该提前准备的,下次播完节目回来一定要给陈益谦做上一桌好吃的弥补他。 节目直播十点半开始,这次直播一反先前常态,同时也是为了迎合广大观众朋友的强烈意愿,决定直接从嘉宾家里便直接开始直播工作。 当然这个强烈医院主要还是来源于沈瑶。 陈益谦先前发布的声明效果相当炸裂,直接将沈瑶这个人直接划分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沈瑶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吃瓜乐子人:【姐妹们,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直接从床上开始直播,然后经过了一整晚的酿酿酱酱,陈总的手正好搭在沈瑶的腰上......】 bibi机:【楼上的姐妹,快停止你大胆的想法!陈总一会儿顺着网线过来把你的号封掉。】 话不多说就是干:【别太臆想霸总和小娇妻的爱情戏码了吧?陈益谦从来没再媒体上露过面,偶尔几次访谈和讲座面容都是模糊处理过的,万一他本人是一个秃顶油腻大叔呢?】 先前疯狂翻滚鸡叫嗑生嗑死的弹幕出现了诡异的静默,众人不约而同地思考起这个深刻的问题,一个秃顶油腻老男人揽着美女的腰,想想都觉得令人惧怕。 恨死威化饼了:【这次我就当没看见,下次不许发了哦。】 随着直播镜头逐渐向前推进,观众的期待感也在逐渐上升,即便是先前已经局部观赏过了一些这幢海景小别墅的奢华装潢,心里已经做了些许的准备,但是再次同它见面时还是会被外侧的奢华程度狠狠震撼到。 原本都在发疯的弹幕忽然变成了养蛙场,只听得蛙声一片。 “大家好,我是沈瑶,很高兴今日在这里见到大家。”沈瑶站立在客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同观众们打着招呼。 表面上看她比在先前直播时收敛了不少,但实际上她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脸上的兴奋之意,就等着快速推进到飞行棋环节,然后简单投上一次骰子惊艳所有人。 因为今日有好几个不同的拍摄地点同时开拍,秃毛鸡要在总播室把控大局,所以只派来了几个工作人员作为他的替身,为各位嘉宾进行节目任务的发布。 “我们今日的直播以飞行棋为主线,现在请大家将目光转移到这张图谱之上,每一队嘉宾的都有一份类似图谱,各位轮流投掷骰子,最先到达终点的那一队便可直接获得胜利。” 那张图谱的规模比着平常的飞行器图谱要大的多,当然也包含着一些令人脚趾扣地的任务内容,例如跑到一家餐馆里对着食客们跳感恩的心。 只是想想就到达了令人崩溃的程度。 并且这些任务内容并不能靠喝酒跳过,如果实在是无法完成,只能就地冷却一轮,直到下一次才能继续投掷骰子。 沈瑶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理解了这场游戏的运行规则,她看了看幕后人员正在将一些镜头在客厅里直接固定,顿时疑惑起来:“我不用和其他嘉宾汇合吗?” 站在沈瑶身前的工作人员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开口纠正道:“不是你,是你们,现在有请本次节目的另一位神秘嘉宾出场!” 在沈瑶三分疑惑,四分不解,五分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陈益谦缓缓下楼,阔步走到摄像机前缓缓开口:“大家好,我是陈益谦。” 骰子 磕学家:【人生总是这样大起大落。】 万事胜意:【前排失语,陈总这张脸真的好伟大!(泪目)】 吃瓜乐子人:【默了,没人注意到陈总跟沈瑶是睡在一起的吗?】 恨死威化饼了:【!】 “好的,现在我们这一队嘉宾已经集结完毕,下面让我们正式进入游戏进程......” “等等。”沈瑶站在角落里缓缓举起自己的手,真诚发问,“我们两个人一队吗?” 没等工作人员回话,陈益谦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似乎还带着几分好奇:“那你想和谁一队?” 按照沈瑶这几天对于陈益谦的了解,无论她口中说出来谁的名字,谁就会立刻倒大霉。 沈瑶默默将自己举起来的手放下,被迫收回了自己的疑问,为了增强可信度,嘴里还止不住地念叨着:“挺好的,挺好的。” “现在到了我们与其他嘉宾的连线时间,你们是否选择连线?”工作人员搬出来一个智慧大屏,上面分成了三个小格子,分别代表着三支队伍。 代表着通讯的麦克风符号悬浮在正中央,正等待着他们的抉择。 沈瑶偷偷看着陈益谦的面色,却和他正好对视。 他冲着沈瑶勾起唇角,说道:“这些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那......就连线一下看看吧。” 沈瑶犹豫了一瞬间,选择与其他队伍进行连线。 按照节目组安排,现在应当还会有一个神秘嘉宾,不知道会和谁组成一队。 最重要的是,赵风在上期节目中阴了她一手,这次她必然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等到大屏幕开始闪烁,其他嘉宾的人像逐渐显露。 沈瑶发觉屏幕上少了一支队伍,应该是直接放弃了连线。 现在出现在屏幕上的是许煦和韩玥两个人。 这么有话题点的两个人撞在了一起,这收视率不得直线飙升?秃毛鸡这几天估计做梦都挂着笑。 “许煦,你眼睛没出问题吧?连线已经接通了。” “我没瞎。” “你怎么说话的?” “......” 连线刚一接通,对面叽叽喳喳的声响伴随着电流声直直往这里窜,两人之间甚至还有了些越吵越烈的趋向。 沈瑶轻轻咳嗽了几声,示意对面两人至少收敛一点,最起码等到没有摄像头了再继续吵。 索性这一点咳嗽声还是有些作用,两人的说话声逐渐降低了些许,最后慢慢消失不见。 “你别说,我头回见许煦说这么多话。”沈瑶的八卦劲儿一时间涌了上来,往陈益谦旁边坐了坐,伏在他耳边轻声低语道。 然而众所周知,陈益谦一向是一个很会抓重点的人,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平常人脑回路根本发现不到的问题。 “你们很熟?” 沈瑶即将冲出口的一大串话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堵在了嘴边,片刻过后只得补充道:“不熟,见面不会打招呼。” 接着便乖乖巧巧退回了她先前坐的地方,还极为细心地拍了拍她刚刚挪动时蹭出来的褶皱,假装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陈益谦看着沈瑶的小动作,交叠起双腿,若有所思地盯着许煦看了两眼。 先前他专门打听过,这人只是一个赛车手,工作风险系数又高,工资又低,不足为惧。 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打上风险系数高的许煦此刻正焦头烂额。 秃毛鸡这人,专门把他和韩玥安排在一起,是真不害怕他们两个直接把节目组给炸了。 自从他们两个人聚到一起后,这么大一点的直播间根本就没有消停过,身边这人的碎碎念简直比摩托的发动机声还吵。 “推进游戏进程吧。”许煦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在不快点开始录节目,他整个人就要精神紊乱了。 工作人员适时挺身而出,为两队嘉宾分别送上了一枚骰子。 这枚骰子看上去和普通骰子的质感差不多,主体灰白色,红色的圆点在上面标明着投掷的点数,看上去没什么特别。 “现在是第一次点数投掷时间,请各位嘉宾选出一位代表进行第一次投掷,同时注意观察最后的点数。” 陈益谦听见工作人员将规则宣布完毕以后,眉角轻微皱起,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放置在桌面上的骰子。 “陈总,要不第一把我来投吧,也刚好试试水。”沈瑶没察觉出来陈益谦的神色变化,只是观察着桌面上的飞行棋图谱,思索一会儿准备投掷的点数。 陈益谦点了点头,眼睛顺着图谱看过去,凑近她身边低声交代道:“投三点。” 三点? 沈瑶没来得及细细思索,便被工作人员拉走,塞到了投掷骰子的桌面上。 陈益谦跟随着沈瑶的脚步,绕着桌边简单转了一圈,便在原地站定,等着沈瑶的投掷结果。 沈瑶将手放在骰子上,手心里渗出了些细汗。 被这么多人看着投骰子,多少还是有一点紧张。 她将骰子的一个顶点力气,努力回忆着陈益谦今日早晨交给她的动作要领,接着在骰子上面施加了些许力道。 骰子在桌面上打着转,顶点与桌面相摩擦,发出搁楞搁楞的声响。 一行人屏气凝神地围在这枚小小的骰子之间,等待着它最终停下的那一刹那。 ...... “五点。” 片刻过后,陈益谦缓缓念出来骰子的点数,将代表队伍的旗帜放置到了第五格。 空格。 没有任务发布,也没有奖惩措施,一个平平无奇的格子。 沈瑶坐在桌子上仍旧是有些缓不过来神,她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明明要投的点数是三点,怎么投出来就变形了呢。 难不成还是力道控制的不够好? 陈益谦探出一条胳膊在沈瑶的肩膀上拍了拍,作为一点简单的安慰。 这骰子,可能有些不对劲。 炸裂任务 自从工作人员将游戏规则宣布完毕以后,桌子上的骰子仍旧只是落在窄小的桌子上,丝毫没有得到作为一场游戏主人公应有的待遇。 韩玥和许煦两人分坐在桌边,仿佛是隔着一条马里亚纳海沟,全程近乎0交流。 “请问,两位谁来进行第一次投掷呢?” 等到直播间停滞时长已经到达了惊人的一分钟以后,工作人员面带微笑,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怪异气氛。 韩玥将方才撑在小桌子上的手肘放了下去,伸出手指来欣赏着自己刚刚补好的美甲,嘴里不住地阴阳怪气着:“当然是光芒万丈的许队喽。” 天才车队的荣耀选手,只是区区一点小问题还能拦得住他? 趁着和公司谈解约的空档,她韩玥就是累死、饿死也不会给许煦一点面子。 许煦的面色在微不可查之间黑了一瞬,平静得像湖水一般的面色在此时也缓缓荡起了涟漪。 倒不是他刻意推卸责任,只是一旦有跟运气沾边的东西,他一概不精,次次都会翻车。 半晌后,许煦从唇边吐出几个字:“你有点吵。” 装什么? 再次被言语攻击到的韩玥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也不愿意再为难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直接俯下身子拿起桌上的骰子,随手一丢。 摄像机适时向前凑,给了骰子一个特写镜头,详细记录了骰子的转动轨迹,最终在第二点缓缓定格。 “骰子不太给面子啊。”韩玥看清了点数以后,倒也没太惊讶,骰子本来就是看运气的东西,况且她的运气一向不算好。 两人按照点数的指示,将骰子放在了图谱上。 第二格下画着一顶厨师帽的小图标,周边还点缀着几颗小爱心,扑闪扑闪的小亮片均匀的铺洒在整个涂层上,直播间好像都挂上了粉红的小泡泡。 “这是什么意思?”许煦食指轻轻点在图标的位置上,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努力遏制住向上弯起的嘴角,看着许煦和韩玥两人的目光中隐隐有着些同情,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她手腕一翻,摸出来一张任务卡,接着便伤情并茂地朗读起来:“帽子是对这份职业的夸奖,而粉色的爱心在此时奠定了节目的基调,感恩社会、感恩家庭、感恩每一个默默奉献的人......第三格任务:在任意一饭馆门口,跳一曲《感恩的心》。” 别太荒谬! 韩玥如遭雷击,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手掌恍惚了一瞬,世界是虚幻的,不然怎么会有人能想出来这么尴尬的节目任务? 她将目光转移向许煦,顿时发觉他的面色比着她还要难看几分,心中在不自觉间多了些安慰感。 毕竟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怨种。 “为什么是在饭馆门口?”许煦的面上好像覆上了一层寒霜,看着工作人员缓缓发问,心中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懊恼。 当时他就该据理力争,节目录完一期之后直接出去训练,也不用在这里面对这么令人费解的任务目标。 工作人员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幅公事公办的态度:“请服从节目组安排,不要花多余的心思在不重要的问题上。” 星星亮晶晶:【6,这辈子从来没见许队跳过舞,秃毛鸡你真的好勇!】 酱汁粘大葱:【好崩溃,谁想出来的这么缺德的任务目标?】 恨死威化饼了:【我好像瓜田里的猹,在两个直播间里左右横跳四处照瓜吃!刚从隔壁出来,人已经磕上头了。】 旺仔牛牛,不怕苦难:【直播间,禁止发出鸡叫,把你叉出去!】 海景小别墅比着普通小平房的空间范围大了许多,摄像机在客厅的排布更加宽松,也更加细密。 从沈瑶站立的角度出发,纵观前方,四处皆是黑呼呼的镜头和错综复杂的黑色线路,看着比电脑主板还要难以辨别。 在熟悉的地方上班,倒是不如第一期节目中的痛感那么强烈,当然一切的一切,都要抛除掉陈益谦这个最大的变量。 就在刚刚,陈益谦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宽大的手掌直接摁住她的手腕,封断她逃跑的后路,接着又将唇畔停留在沈瑶的耳边,从摄像机的角度望去,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正在互相亲热。 沈瑶将自己的身子努力向后抽,吃力地向后靠去。 干什么干什么,录着节目呢,你小子公然...... “骰子里面灌了水银。” 听见陈益谦着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沈瑶的动作顿在了半空,努力消化着这一句话的信息量。 陈益谦见沈瑶没再挣扎,眼眸微垂,看着她从衣服领口处露出来的一片雪白的后颈,身上顿时涌上一层热意,原本合身的衣物在此时好像也有些赘余。 馥郁的芳香以沈瑶为中心向四周散发,在她周边停留的时间久了,他身上仿佛也沾染上了和她一样的香气,有一种隐秘的归属感。 “秃毛鸡个狗......”沈瑶全身心都放置在了游戏的进程上,全然没注意两人之间的姿势有多暧昧。 正在沈瑶沉思秃毛鸡做了鸡以后还能不能当狗的这一个伟大命题时,工作人员适时开口提醒。 “请问,两位亲热完毕了吗?” “什么亲热?”沈瑶听着对他们两人的污蔑,不自觉挺直了腰身,面上一脸正气,“注意言辞,我们刚刚在探讨战术。” 工作人员见惯了这种场面,敷衍地点点头。 嗯嗯,探讨战术。 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就是这样捏。 陈益谦挑挑眉,亲热? 这个词倒是用的不错。 “因为两位投掷点数点数为五,此轮没有要执行的任务内容,所以就请两位一同观赏其余嘉宾队伍的直播实况,等待下一轮的投掷。” 工作人员将智慧大屏搬移到两人的正中央,最先出现的就是韩玥和许煦两人的人像。 瑜伽垫、大音响、皱皱巴巴的白色道具服,面前还站立着一位十分具有节奏感的领舞老师。 身后的许煦和韩玥两人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站在后方观摩着老师的舞蹈动作。 光是看看便能猜测出他们两人执行的任务内容有多么不同寻常。 他看起来笨呆呆的 沈瑶此时也来了兴趣,从旁边的厨房中搬出来一张椅子,往前坐了坐,仔细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不是还有一组嘉宾吗?怎么没见他们。”陈益谦看着沈瑶的动作,眼眸微眯,看着一边的工作人员低声询问道。 “陈总......” “别凑那么近,过一会儿眼睛不舒服又要难受。”没等工作人员将话说出口,陈益谦便皱起眉头,低声制止着沈瑶再度向前移动的动作。 看着沈瑶将板凳朝后挪了挪,陈益谦才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回来,对着工作人员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你继续。” 你们小两口可真有意思。 工作人员尽力维持着脸上表情的平和,继续为陈益谦解释道:“剩下的一支队伍由于没有参与今早连线,因此无法联通。” 陈益谦点了点头,跟着沈瑶调整了一下位置。 沈瑶坐在刚刚搬来的板凳上,陈益谦便坐在沈瑶身后的沙发上,顺带单手拉住板凳靠椅,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些。 “来了来了来了!”沈瑶盯着智慧屏幕上的情景挪不开眼睛,将自己的整个身心全部沉浸在了深处,偶尔分出来一只手拍了拍陈益谦的腿。 老师示范环节已经结束,现在马上进行的就是跟跳环节。 不论是许煦还是韩玥,两个人当众跳《感恩的心》都很有搞头。 就连沈瑶也不禁感叹道,秃毛鸡确实是个会赚钱的人。 “现在就要跳吗?”许煦攥着自己的衣角,用力到连指节都有些泛白,脸上全然是尴尬和无措。 一边的韩玥比着他也好不了多少,即便是她多少有些舞蹈功底,但是也架不住现跳曲目如此的接地气。 “当然!小帅哥,动起来!” 看得出来,领舞老师十分有活力,自从进了直播间以后,脚步和手上的动作几乎就没有停过,看着两人的目光中也充满了热情。 恨死威化饼了:【乐,小帅哥,动起来(狗头)】 万事如意:【姨刚刚在地里除完草。(玫瑰)(玫瑰),就马上赶过来看直播了(笑脸),这是咋回事啊?(疑惑)(疑惑)】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舞蹈的背景音乐在狭小的直播间里缓缓响起,欢快的曲调像是无形的悲歌,铺就成一张大网笼罩在两人头顶之上。 许煦僵硬地比照着老师的姿势,两脚丁字步分立,将手放在自己胸前,比出来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心形。 “不错!非常好!”老师走到许煦身边,帮着他简单调整了一下许煦的手部姿势,接着用催促的目光看着韩玥,“多向这位男同学学习,他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韩玥憋住自己马上就要溢出的笑声,奋力点了点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身子背过去,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太荒谬了,她何德何能可以直接观看许队跳舞的现场版啊。 许煦有点道行在里面,他的记忆力不错,动作看着老师做过一边就能记得七七八八,只是身体的配合度有点跟不上,每每都是脑子在前面飞,该抬手了,结果身体在后面赶,手,什么手? 营造出一种四肢长在一个躯体上,但互相不是很熟的既视感。 “哈哈哈哈嗝。”沈瑶半个身子都快瘫倒在了陈益谦的腿上,看着许煦僵硬得如同钢板一样的身子笑个不停,直到肚子发痛才隐隐有着停下来的趋向。 她撑着沙发的边缘,缓缓支起身子,向后靠着靠椅:“不行了不行了,真的好好笑。” 陈益谦轻轻拢了拢沈瑶在他腿上被蹭乱了的头发,情绪倒是没和沈瑶一样有这么大的波动,只是唇边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趁机揉了揉沈瑶的头顶,细心叮嘱道:“小心一点,别撞到脑袋。” “唉。”沈瑶眯了眯眼,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看着面前摆放的智慧大屏,在心中默默为许煦点了三根蜡烛,“许煦这小子就等着被挂在热搜上吧。” 许煦的舞姿虽然好笑,但是看得久了便也出现了一些耐受性,再次观看时效果已经没有当时那么炸裂。 沈瑶背着摄像机将手向后伸,悄悄摸摸戳了戳陈益谦的小臂,紧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热意瞬间向上攀升,令她稍有些不自在。 陈益谦察觉到沈瑶的小动作,侧身轻轻撇了她一眼,接着摸出衣袋里的手机,在备忘录下轻轻敲下几个字,端到了沈瑶面前。 【想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沈瑶看清备忘录上的字以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将身下的凳子移开,和他一起并排坐到沙发上,接着便拿过手机在上面敲敲打打。 【许煦看起来笨呆呆的,我们不要看他了,咱们去煮饭吃吧。】 陈益谦瞧见沈瑶打出来的字以后,看了看厨房的方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沈瑶的提议。 这人确实有些笨,他看着还比不上在猫窝里玩的乖乖。 “咱们怎么走?”沈瑶凑到陈益谦的耳边,轻声嘀咕着。 现在工作人员还在拍摄,许煦和韩玥在学舞蹈,赵风那边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八成还是在干活,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在厨房摸鱼,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是不是要先给秃毛鸡报备一下,然后...... 陈益谦神色如常,直接迎着直播间的摄像头缓缓开口:“不好意思,我们两人去吃一顿饭,失陪了。” 简单,直白,甚至没有经过犹豫,直接在镜头面前表达着诉求。 直接说要去吃一顿饭,这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这就是投资方的底气吗? 沈瑶看着陈益谦站起身的背影,在心中默默发出灵魂拷问。 好破防,以后她也要做有钱人,直接狠狠拿捏节目组。 “我先前一个人在家时给冰箱里添上了一些东西,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陈益谦开口询问道。 沈瑶想起来昨晚做饭时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摇了摇头,冰箱里东西已经很充分了,再去买就吃不完了。 “大家怎么吃饭啊?需要我再多做出来一些吗?”沈瑶忽然想起来什么,环顾着四周的工作人员,高声询问道。 陈益谦站在沈瑶身后,也将眸光在面前众人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勾勒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围裙系带 吃瓜乐子人:【都闪开,让我来替陈总翻译,我老婆做饭只有我能吃,我今天就守在这,看谁敢顶风作案!】 蜂蜜小蛋糕:【楼上你好,我是浅舟hR,你因精通领导潜台词被录用了,明天先去人事部报道(狗头)】 集美家具:【测,上任成功以后,办公室换新优先考虑咱集美家具哦,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兄弟们。】 被沈瑶询问到的工作人员连连摆手,在饭桌上直面陈总的目光吃饭,也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 只不过他没有勇气,这个福气还是送给别人吧。 “我想,节目组会对工作人员的吃饭问题进行统一安排,咱们还是不要过多参与了。”陈益谦陪着沈瑶走到厨房,顺便在她耳边低声道。 确实在理,而且这么多人,要做好多东西,把事办下来也是一项很累人的工作,指不定一锅饭还做不出来这么多人的分量。 沈瑶点点头,两人就迎着密密麻麻分布的摄像头,大摇大摆地去了厨房做饭,准备制作独属于两人的美味午餐。 “你想吃什么?”沈瑶随手拿起挂在挂钩上的围裙套在了脖子上,两手绕到背后去系身后的衣袋,顺便问着陈益谦的想法。 陈益谦极为自然地帮着沈瑶转了个身,将围裙的系带从她手里拿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系带处翻飞,绕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面对沈瑶的询问,他的嘴上说着都好,心思却随着眼睛在不知不觉之间飘到了沈瑶的腰肢上。 沈瑶的腰肢很细,比着他的一个手掌大不了多少,仿佛手上一个用力便能将它握断。有点像是冬天在路边刚刚捏起来的手掌那么大的小雪人,只敢用掌心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还生怕手心里的热量会把它给融化。 陈益谦皱了皱眉头,系围裙的动作格外小心,特意让围裙松垮了一些,生怕让沈瑶觉得有一丁点不舒服。 “是不是有点松了?”沈瑶皱着眉头,看着身上和围裙还空余着这么一大段的距离泛起了难。 做饭的时候万一把油,酱汁,调料什么的溅到了衣服上,用人工手搓也难以清洗,倒是后衣服就跟报废差不多了。 陈益谦调整了一下围裙的位置,把边边角角都给弄平整,拍了拍围裙上的褶皱,最后点评道:“不松,围裙就是这样系的。” 真的吗?沈瑶就差把一个大问号直接顶到了她的脑门上。 陈益谦近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系围裙方法显得并不是那么可信。 沈瑶上下打量了一眼套在自己身上的围裙,叹了口气,算了,随着陈益谦高兴吧。 她离开了这么久,厨房设施没怎么变样,甚至沈瑶临走前没来得及放回橱柜里的勺子还老老实实躺在案板中央,没有一个人伸出援助之后把它给放到消毒柜里去。 “我会洗菜。”陈益谦站在沈瑶面前忽然虚头巴脑地冒出来一句奇怪的话,甚至还从冰箱里随手拿出来了两颗西红柿放进洗菜筐里,准备向她身体力行地证明一下。 其实是近几日,他在网上查询资料时忽然看见了一个与资料丝毫不相关的网络弹窗。 《夫妻关系不和睦?跟我这样做,三招轻松挽救破碎婚姻......》 陈益谦心中不住地想着他和沈瑶之间的感情进展状况,帮着自己挽尊。 没有感情破裂,只是相处还是需要一些时间,还需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另一边的手却鬼使神差点上了搜索词条下的网页。 “各位大家好,我是心理情感咨询专家,专业挽救破碎婚姻,从业十余年以来,我经受了大大小小数万个案件,我们的宗旨是......” 陈益谦皱着眉头,操纵着鼠标向下滑动,在翻阅过一大片这位专家的获奖证书后,终于看见这位心理感情大师步入正题。 “挽回破碎婚姻第一式,主动帮助另一半做家务。试想一下,这是一个多么绝佳的破冰机会!两人在这其中,体会到互为一体的责任感......” 陈益谦将手指放在办公桌山敲了敲,忽然想起来沈瑶似乎没怎么做过家务,家里平时都会有家政阿姨来定期打扫卫生。 如果非要说出一件家务,好像就只有做饭。 这也会导致两人婚姻破裂吗? 陈益谦皱了皱眉,就在准备点击网页旁边咨询大师1999专业一对一服务,为知识付费时,市场部主管忽然敲门进了办公室。 市场部主管是个标准的职业女性,平时总是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发丝一丝不乱,工作能力也相当不错。 平心而论,陈益谦从工作角度欣赏她这个人的处事作风,两人之间在工作交接上向来就是有一说一,从不避讳。 正当主管将近一周的工作情况汇报完毕时,陈益谦却破天荒地喊住了主管:“如果,你结婚以后,家里的饭菜由你一个人制作,你会怎么办?” 主管正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在工作方面出现了哪些问题。 在听见陈益谦问了个这么家常的话题以后,反而淡定地挑了挑眉,缓缓开口:“陈总,不开玩笑,我会拧掉他的头。” 拧掉他的头...... 陈益谦摆摆手让总管出去,心中默默回忆着这句略带着些残暴的话,心里近乎已是一团乱麻。 难不成在沈瑶做饭的时候,看见他悠闲地坐在餐桌上看报纸,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 沈瑶看着忽然要洗菜的某人,双手顿在了水池里没了动静,侧着身子悄悄摸摸地绕到陈益谦身后询问道:“你洗过菜吗?” “看了教程,应该没问题。”陈益谦恍然回过神,将注意力转移到手里的西红柿上。 菜谱上写着,土豆、胡萝卜这种东西剥皮前后经过两次清洗会更干净,西红柿也包含在内吗? 陈益谦掂量着手里西红柿的重量,分出心思思考着,这西红柿剥了皮全都是水了,在水里还能再次清洗吗? 护手霜 “没问题吗?”沈瑶看着陈益谦面露难色,将他手心里的西红柿拿了出来,“术业有专攻,还是我来吧。” “我会洗土豆和胡萝卜。”陈益谦将两手交叠放在自己身前,语气中似乎还有些委屈。 陈益谦今天怎么还就跟洗菜杠上了呢? 沈瑶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从冰箱里拿出来几个土豆重新塞给陈益谦:“你不爱吃胡萝卜,就不洗了吧。” 先前做饭时盘里的胡萝卜没见陈益谦动过一口,就连胡萝卜做配菜时他也是极为挑剔地将盘里的胡萝卜挑干净,这才动起筷子。 陈益谦抬手接过那几个土豆,心情肉眼可见地愉悦了不少,眉梢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会注意到他的喜好。 有些小细节连他自己也不一定能注意到,但是沈瑶能看见。 沈瑶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只是在脑子里默默预演着做饭的大致步骤,以防在做饭的过程中忽然忘记。 节目组方才有过通知,下午的投掷点数就要重新更新,时间上有些紧促,两人只得简单地凑合一顿,等到闲下来的时候再一起吃一顿好的。 “要不蒸米饭吃吧。”沈瑶看向正在和土豆苦苦奋斗的陈益谦,征询着他的意见。 陈益谦自然还是那句老话,都好。 沈瑶在做饭时喜欢多个步骤同时进行,一个厨房经常来回转悠,但是厨房的过道有些狭小,两人站在一处难免有些拥挤。 她看着在一边洗土豆的陈益谦,难免觉得有些碍事。 “咳,陈总,去休息一下吧。”沈瑶戳戳陈益谦的后腰,不动声色地下起了逐客令。 陈益谦泡在水池里的手一顿,将里面的土豆捞起来递给沈瑶:“我不累,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在陈益谦向她发问的短短几秒内,沈瑶在脑子里疯狂头脑风暴,力图找寻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呃……倒也不是。”沈瑶将脑子转的飞快,眼睛无意中瞟见了陈益谦泡得有些发白的手指,心里找好了说辞,“你看,这一双手在水里都泡得发白了,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 陈益谦找出手帕将手指细细擦拭干净,眉毛蹙起了几分。 因为长时间的浸泡,手指有些微微的发皱,看起来确实不如先前那么漂亮。 他试探性开口:“你喜欢我的这双手吗?” 一看见这双手,沈瑶便不可避免地联想起脑子中的一些回忆。 例如,陈益谦先前便是在这个厨房的过道中揽住了她的腰,沈瑶甚至能回忆起他手指抚上的位置和手掌的温度…… 她的脸色忽然一红,将陈益谦赶出了厨房:“快别说话了,自己出去玩!” 陈益谦站在厨房门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的手指,心中不禁沉思。 是不是该拜托徐港去买回来一套护手霜。好好保养保养。 两人快速吃过饭以后,节目也几乎开拍。 韩玥和许煦两个投机取巧,半推半就也勉强完成了任务目标,就是过程略略有些坎坷。 重新看见投掷骰子的桌面,想起来节目组在骰子里灌上了水银,沈瑶的掌心便有些微微的湿润。 只不过现在投骰子的人又由她变成了陈益谦。 两边不亏 就在陈益谦即将转动骰子时,一边的工作人员忽然拿出了遥控器,操纵着智慧大屏上的主页面,上面一大一小两个人的q版图表正在上方跳跃,周围还有一群蝴蝶围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边,颇有童趣。 “第三队嘉宾在此时发出了连线请求,请问您是否要在此时进行连线呢?” 听见问话后,陈益谦将捏在手心里的骰子收回到掌心,向沈瑶征求着意见。 赵风,这小子能装的很。 沈瑶盯着面前的智慧大屏,便能联想到上期节目被赵风摆了一道的惨痛记忆。 “连线。” 她倒要看看赵风又闹出来了什么幺蛾子,这一道她必须重新给赵风摆回去。 “糖糖,来给姨姨打招呼。”赵风坐在拍摄场地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娃,脸上差点笑出了一朵花。 他怀里的小女孩估摸着最多有个五六岁,白白嫩嫩的,脸颊边带着点淡淡的粉,两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看着分外讨人喜欢。 小女孩听见赵风的话,稚嫩的小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严肃的神色,连忙对着赵风摆了摆手:“不行不行,麻麻说了,看见女孩不能叫姨姨,要叫姐姐,要学会做一个嘴甜的小孩儿。” 原本存了几分兴师问罪念头的沈瑶,看见这么一个白白软软,跟似的小女孩,心中的不满也近乎消散,嘴角挂上了和赵风如出一辙的笑意。 “这小女孩好乖。”沈瑶悄悄凑到陈益谦耳边,和他悄悄咬着耳朵。 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怎么能落在赵风的手里呢? “漂亮姐姐,你在和那个叔叔说什么呀?”小女孩的心思单纯,看见沈瑶贴在陈益谦耳边以为这两人在背地里琢磨着什么好玩的东西,便想从赵风的怀里跳下来,加入他们两人之间的探讨。 根据笑容守恒定律,当笑容从某一个人脸上消失以后,它就会超越时间与空间的跨度到达另一个人的脸上。 听清楚小女娃嘴里两种截然不同的称呼以后,陈益谦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最终转移到了沈瑶的脸上。 沈瑶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索性直接跨住陈益谦的胳膊,同小女孩开着玩笑:“姐姐作业没做完,正在给叔叔求求情,让他不要凶我。” “叔叔,你不能这样!”小女孩听见作业,似乎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原先粉扑扑的小脸涨的通红,说话也有些磕磕绊绊,“你......你是大怪兽!不准凶姐姐!我去找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 说着说着,气氛到了,小女孩甚至挥开了赵风搀扶着她的手,有模有样的站在电子屏幕边挥了几拳,拳拳打到空气上,无人伤亡。 “哈哈哈哈......”沈瑶看着小女娃,给她隔空送了个飞吻,顺道匀出一只手在陈益谦的后背拍了拍,权当顺毛,“没事,有我在,坚决不会让陈总去蹲大牢。” 陈益谦:谢谢,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莞尔一笑,接着将自己后背上的手摘了下来,眸光中压抑着戏谑:“我可全仰仗沈总了,万一我去蹲了大牢,咱们孩子以后考公可怎么办。” 沈瑶面上一红,将自己的手飞快地抽了出来。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绕到了孩子的问题上。 “姨姨,你会不会投骰子呀?”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声音又从屏幕边传来,似乎是得了赵风的授意,这句话说的格外通顺,一点也不带卡壳。 沈瑶点了点头,一脸真诚地看向屏幕上的小女孩,胡诌起来没一点心理负担:“我投骰子可好了,赌王曾经拜我为师,我这可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功夫,你们可要小心一点。” 恨死威化饼了:【姐,冷静啊,你小子别把自己玩脱了。】 蜂蜜小面包:【沈姐,你清醒一点,昨晚太累把脑子给忘卧室了吗?】 water:【赌王拜师?沈瑶,你骗哥们可以,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小女娃明显也是一脸的不相信,看着沈瑶一脸的怀疑。 赵风哥哥说了,他来这里做节目就是为了赚钱,要是漂亮姐姐真的能把很厉害的人教会,那她一定不缺钱啊,干嘛还要跑来这里打工? “姐姐给你示范一下,我这次要扔六点。”她随意将骰子向上空一抛,把自己从陈益谦手头学来的招式全都给忘了个干净,将一切全盘交付给命运。 若是真投到了六点,也能震慑一下赵风,假如运气差一点没扔到,那就把精通水银骰子的任务全部交付给陈益谦,到时候扮猪吃老虎,两边不亏。 沈瑶看着陈益谦点了点头,在心中对他寄予厚望。 陈总,你的脸一定要跟你的才华相匹配。 骰子在地上滚了几滚,最终一个小红点正面朝上,兜兜转转停留在了点数一的位置。 漂亮! 这么小的概率,还真能让她给撞上。 “一个小小的失误,各位不必挂在心上。”沈瑶尴尬地笑笑,将地上的骰子收走,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梦里花:【呦呦呦呦呦,小小失误,不必挂心。】 恨死威化饼了:【看得出来,陈总昨晚应该挺累的,把沈姐的脑子都给累没了。】 蜂蜜小面包:【6】 赵风将自己的脸埋在了小女娃背后,笑声抑制不住的从口中溢出,对沈瑶投出来的点数一大为震撼。 原本他还以为沈瑶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最少也要投出来一个点数五呢。 “啧,赵风是不是人格分裂啊。”沈瑶抓起遥控器,直接关闭了智慧大屏上的连线功能。 第一期节目见她时还唯唯诺诺,现在就能放的这么开? “好的,现在直播连线已经结束,请两位嘉宾分别在投掷桌前就坐,进行接下来的投掷准备。” 陈益谦垂眸,避开摄像机简单调整了一下手里骰子的位置,随后便直接脱手,未经一刻犹豫时间。 “四点。” 旗子向前移动四格以后,停留在了一座仿古建筑的图标上。 工作人员打开任务卡,宣布格子里的任务:“帮助该旅游景区拍摄宣传片(无偿)” 拍摄流程(一) 沈瑶的注意力被任务卡片上的最后一个小括号牢牢抓住了眼球。 无偿? 秃毛鸡,你自己看看这种任务目标合理吗? 让陈益谦拉下脸去拍景区宣传片就算了,你还特别标注无偿,这不是白嫖是什么? 陈益谦默不作声盯着图谱上的小图标,脑子里却不住地回忆着方才那个女娃娃的面貌。 看着有些眼熟,但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无意识地将手指在桌边上轻轻敲了敲,既然记不得是哪家的娃娃,想必也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 陈益谦索性不再想这一档子事,将那张图谱捏在手里看了看,在脑子里勾画着投掷的大概路线。 即便是节目组在骰子上偷偷动了手脚,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只要在投掷前微微调整一下位置,最后出来的点数与预想的也不会相差太远。 冰拿铁:【蹲一个陈总拍宣传片,有了踢我。】 磕学家:【想看上期的酷哥和沈姐拍,酷盖yyds】 吃瓜乐子人:【快撤回!陈总可听不得这种话。】 恨死威化饼了:【封号警告,陈总配沈瑶,看着也8错。俊男美女总是很养眼。】 @新式田园风:恭喜沈瑶和陈总两位嘉宾在节目中获得拍摄宣传片的机会,于花海中放松身心,将自己回归于大自然的壮丽,请大家及时关注节目进程,速来pick~ ...... 原本只是一个宣传片的拍摄,配上节目组略显老套的宣传和陈益谦的大无畏牺牲精神,倒也引来了一众慕名赶来的观众在直播间围观。 徐港坐在办公椅面前,紧张地咬着手指,大腿不自觉地抖动着,生怕错过属于陈益谦的高光时刻。 或许该说是惊悚时刻。 他跟在陈益谦面前干了这么多年,对于他的脾性多多少少也有一点了解。 别看陈益谦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平易近人,要真是触到了他的霉头,冲人发起火来,面色难看到能直接把他挂到门上做门神。 要是再拍摄中他一个生气,那岂不是就反向宣传了? 实在是罪过。 徐港在心中默默给节目组和景区负责人点了三根蜡烛,并在心中由衷地祈祷着今日的拍摄一切顺利。 只是没多大一会,两人的直播间直接黑屏,在上方浮现出一行字迹。 为了保障节目拍摄同时秉持保密原则,在拍摄前的妆造、彩排等流程均不会被记录在内,请大家期待成片。 徐港:好像被遛了,不确定,再看看。 * 节目的大巴车带着两人一路向前进发,沈瑶原本以为陈益谦这种出身的人坐这种车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不习惯,没想到他仍旧是面色如常,根据工作人员的指示安安静静的在一边落座,没有一句不满。 “看着我干什么?”陈益谦察觉到沈瑶的目光,挑了挑眉,“终于发现我长得好看了?” 沈瑶十分诚实的摇摇头,她又不是到现在才知道陈益谦长得好看,从她隔着玻璃窗看见陈益谦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陈益谦好看。 要是将来浅舟破产,沈瑶完全相信他能凭借着他的这一张脸东山再起。 陈益谦长期居于高位,年纪轻轻就能直接掌舵如此庞大的浅舟,身上的锐气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 面对其他人无论他表现的多么随和,身上总是有着模糊的距离感,像是隔着玻璃窗和他对话,只是镜花水月,幻梦一场。 沈瑶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但自从他们两人玩了一把飞行棋以后,她和陈益谦的玻璃窗便隐隐有了些消散的迹象。 最令沈瑶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陈益谦明明嘴那么挑,但是身材着实不错。 如果是穿西服一类的正装,他身上恰到好处的肌肉便能随着服饰的纹理隐隐地显露出来,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隐秘感。 今日他少见地穿上了休闲毛衣,放眼望去只能看见他的腰身,再多的一点也瞧不见,只能凭借着往日的印象在脑海中臆想。 沈瑶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地从陈益谦的身子上移开,看着大巴车一路向前行驶。 景区离两人的住宅并不怎么遥远,没过多大一会儿两人就到了目的地。 “咱们先去做一下妆造,然后一边化妆,一边有人过来给两位讲戏,陈总您的镜头很少,不必担心。” 离了摄像头以后,工作人员也放松了不少,直接了当地跟着陈益谦透露了些拍摄内幕,甚至镜头的增添和删改都能随着陈益谦的心思进行着调整。 本来这个环节是预先准备给另外两组嘉宾的,只是没成想让沈瑶和陈益谦给撞了个正着,这才迫不得已直接关闭了两人的直播间,防止出现一些不可避免的突发情况。 工作人员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带着两人往化妆间走。 “对这个宣传片的镜头有没有意见?”陈益谦一边走,一边向沈瑶询问道。 沈瑶摇了摇头,她站在一边也听了个大概,故事情节很简单,就是一个妙龄少女在山间寻找宝物的故事,最后是一个开放性结局,节目组美其名曰,引发观众思考。 她毕竟没有这方面的拍摄经验,提不出来什么好建议,只是担心拿捏不住宣传片拍摄时的情感表现。 万一拍的不够好,发出来被全网嘲了,那岂不就坏事了。 “如果两位没有什么问题,那咱们就直接去做造型了。”工作人员似乎是看穿了沈瑶的想法,在最后默默补充道,“这只是一个短篇拍摄,到时候会有专门的表演老师过来为大家进行讲解,不需要有其他什么多余的顾虑。” 到了化妆间以后,是一个留着白毛长发,打扮十分洋气的化妆师赶来迎接。 他的样貌有些阴柔,配合着化妆时染上的脂粉味,整个人便显得有些娘气。 “美丽的女士,您真的十分适合宣传片的这个角色。”他看见沈瑶后,直接忽略了身后的陈益谦,将沈瑶拉到了化妆间的座椅上,“看看镜子中的自己,剧本仿佛就是为您量身打造的一般。” 化妆 “咳......”工作人员在一边轻咳几声作为示意,同时疯狂给化妆师打着眼色。 化妆师接收到讯号以后,把目光从沈瑶身上移开,示意她在化妆镜前落座。 沈瑶打量着自己在镜子里的面貌,今早起床时太急了一些,只来得及在脸上草草画了几笔,有些地方已经有些脱妆,眼尾的黑色眼线有了点晕染开的痕迹。 有点丢人,特别是在专业化妆师面前发现了自己脱妆,有一种作业做的乱七八糟但是刚好被班主任检查到了的窘迫感。 沈瑶清了清嗓子,用指腹搓了搓自己的眼角,希望能简单补救一下,没成想越擦越花,黑色的痕迹越擦越大。 她尴尬地放下自己的手指,搓搓指腹,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场上众人也假装没看见沈瑶的小动作,十分有默契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留给化妆师充分的自由发挥时间。 “先卸妆吧。”化妆师将化妆棉在卸妆水中浸润,递到沈瑶的手边,十分细节地别开眼睛不愿意看沈瑶脸上的一片狼藉。 先前刻意凹出来的调子也没了发挥的兴趣,说话显得正常了不少。 陈益谦就直接坐在了化妆间旁边的一张沙发边,双腿交叠,透过对面的镜子看着沈瑶。 沈瑶的脸蛋平日里没怎么保养过,只进行了基础护肤,脸上依旧是水灵灵的,嫩的几乎能掐出来水。 卸了妆以后,颜色被擦了个干净,一张素净的小脸就露在了镜像之中,干干净净像是挂在墙上的一张水墨画。 “化妆手艺一般,但是保养的还不错。” 沈瑶的一张脸从卸妆巾下露出以后,即便是见惯了美人的化妆师在此时也有些微微的晃神,呆愣了片刻口中夸赞道。 宣传片中少女这个角色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平日里只和山水作伴,内心澄澈,几乎没有世俗的欲望。 他头一次看见沈瑶的时候对她并不算满意,她是漂亮,但是身上的气质和宣传片里的角色相去甚远,她是明艳又肆意的美,举手投足之间都携带着攻击性。 卸下妆以后,倒是和角色贴近了几分,就是不知道感悟力怎么样。 “以前演过戏吗?”化妆师拿起手边的粉扑,帮着她上着底妆,趁着空档询问道。 沈瑶配合着化妆师仰头,侧身,偏头的动作,另一边回答道:“没接触过。” 化妆师握着粉扑的手微微停顿,先前涌起来的那点兴奋隐隐有了点即将消散的意思。 没演过戏? 秃毛鸡这人还真是敢找来一张白纸送过来拍宣传片,也不怕砸了他们两个人的招牌。 “成了,就是白纸才好教。” 身后一道声音缓缓传来,来人身高中等,体型偏瘦,下巴处留了一圈的小胡子,前不久已经到了化妆间门口,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 陈益谦见了来人,诧异了一瞬,接着站起身同那人握了握手。 “先前就听说过陈总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那人年岁看着比陈益谦稍微大了一些,同陈益谦握过手后简单地客气了一番。 陈益谦笑了笑,也同那男人客套道:“林导有一段时间不见您在国内,这次从国外回来,心里对新策划一定是胸有成竹吧。” “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让陈总见笑了。”林导将目光转移到了沈瑶身上,见他们两人一同进了化妆间有些疑惑,“这位是......” 陈益谦没避讳林导,直接了当地说道:“是我的夫人。” 林导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沈瑶身上,心中暗暗称奇。 素来听闻浅舟新任董事长陈益谦素来不近女色,宴会出行身边从未携带过女伴,猛然之间就有了夫人,还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实在是看不出来陈总背地里还是一个痴情人。 现在陈益谦直接向他点名了沈瑶的身份,八成有想让他帮忙提携几分的意思,只是他不吃这一套,就算是陈益谦的夫人,想让他高看两眼,也得拿出一些真本事。 林导没再应声,陈益谦便知道他有暗中拒绝的心思,倒也没再强求,只是站在沈瑶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上妆。 强扭的瓜不甜,林导既然不愿意,他自然能找到愿意的人。 就看瑶瑶愿不愿意在这上面花心思。 “差不多,闭上眼保持住这个姿势,等到定妆以后就能去换衣服了。”化妆师专心致志给沈瑶化妆,身后两个男人在语言上的你来我往自然是没怎么注意到。 等他回过神,看见一左一右两个人就正好站在他身后,语气不自觉地便有一些发冲。 “站在着干嘛,当门神?”他没好气地背刺了身后两人一句,接着便直接从两人之间的缝隙处穿过去,着手修改沈瑶的礼服。 林导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知道接这个宣传片确实是他理亏,由着化妆师在这里耍小性子,还不忘和陈益谦低声赔着罪。 陈益谦摇了摇头,他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化妆师冲的明显就是站在他身边的导演,他不必自觉对号入座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可以了吗?” 自从化妆师走后,沈瑶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面前一片黑暗,只剩下了身后两人的低声交谈。 “过来试衣服。” 听见化妆师的指令以后,沈瑶缓缓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往试衣间走去,路边尽是零零散散的布料和散落一地的珠宝,几乎没有一处下脚的地方。 “直接过来吧,那些东西都扔到地上了,还在意什么。”他朝着沈瑶招招手,把她带到了一件衣服面前。 衣服通体雪白,镶着法式荷叶边,裙摆层层叠叠缀在一处,但是又不显得臃肿,腰线部分由流沙丝带做成的蝴蝶结点缀,显得腰身更加纤细。 化妆师索性席地而坐,指着那件衣裙对沈瑶说道:“考验你美貌的时候到了,去试试这件衣服,看看你能不能撑得起来。”若是撑不起来,他就直接从地上找一顶破蚊帐给她。 反正秃毛鸡想要比烂,那就干脆一烂到底。 开光 沈瑶进去以后,化妆师熟练地从一堆废弃布料中摸索着,最终找到了先前背着林导偷偷藏在这里的酒瓶。 他熟练地单手扣开拉环,仰头很灌了几口,辛辣的酒劲立刻从喉咙中灌了进去,整个人舒心了许多。 实话实说,他对沈瑶不抱期望。 他让沈瑶去试的那件裙子十分刁钻,要是从专业角度出发,刁钻这个词自然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他确实想不出来比刁钻更合适的形容词了。 这件衣服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在腰上专门做出来一个蝴蝶结修饰腰线,实际上它很挑人,讲求一个平衡,侧重的是人的身体比例。 脸长的漂亮的人多,但是身材比例能和这件裙子完美适配的人少...... 化妆师一边想着,一边将自己的手耷拉在自己的大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甚至开始提前想着网络上的公关声明怎么做。 他化妆的手艺好,甩锅的手艺也好。 沈瑶在试衣间中已经完成了最后一道步骤,她将腰侧的拉链拉上,随后拍了拍在她腿边飘荡的衣摆,推开了试衣间的门。 头顶的暖光正正好打在了她的头顶,为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光,周身的裙摆在她的腰侧绽开,裙边的滚边是一条条银线,顺着衣物的纹理逐渐蜿蜒盘旋,像是一株在山间迎风飘荡的白山茶。 沈瑶的脸上只敷上了一层浅浅的粉,化妆师用眼线将沈瑶的眼型做了简单的修改,先前的张扬消散了下去,眼尾微微下垂,面上表情似有似无,仿佛她就是剧本上的少女。 “老师,这身衣服我穿着怎么样?” 化妆师皱了皱眉,空出一根指节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漂亮,你撑起来了。” “小黎,沈小姐还没换好衣服吗?”林导的声音从外侧传来,带着些催促的意思,只是换了一件衣服,这时间未免用的太久了一点。 林导等不及,直接到了化妆师面前,看见他手上的酒瓶,心中不悦又多了几分:“你怎么又喝?趁着我不在你就这样......” “你**,*,姓林的,能碰见沈瑶是你的福气。” 陈益谦看向灯光照耀的地方,沈瑶一袭白裙正站在那里,他一瞬间竟有了沈瑶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这种幼稚的念头,呆愣在原处有些缓不过神来。 “陈总,有机会还要跟您长期合作啊。”林导最先缓过劲,朝着陈益谦阔步走去,就差直接明明白白告诉陈益谦,我对你媳妇儿很满意,借我两天拍个戏。 陈益谦垂眸笑了笑,学着林导先前一样摆起了架子:“有机会一定。” “先拍几张照片,拍完我就去给你讲戏,你没接触过这一行,稍微有点晚了,但是没关系,你跟着我好好干,倒是后想要哪个奖都是勾勾手的事......” 林导拍戏这么久,早就混成了人精,看得出来陈益谦还是要听着沈瑶的意思,于是连忙将怀里的剧本拿出来,给她画着大饼。 “到时候,你想要什么角色,喜欢什么风格,我马上去找编剧给你现场写,笔杆子都让她抡冒烟......” 眼瞧着大饼越画越离谱,沈瑶连忙制止了林导的行为:“我先看看剧本吧。” 八字还没一撇,万一到时候没悟性,拍出来的东西没办法看怎么办? 沈瑶握着剧本,慢慢磨蹭到陈益谦面前,趁着化妆师和林导正在交谈,同他轻轻交流着:“陈益谦,快借你的手一用!” 她把剧本塞进陈益谦的手里上下磨蹭了一下,接着再度把它抱在怀里,小声嘟囔着:“开过光了,肯定没问题。” 陈益谦看起来什么都会,即便是不能让他代替自己扮演少女,让他简单开开光,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忽然她想起来什么似的,低声询问道:“陈总,你扮演哪个角色?怎么没看见你手里有剧本?” “我没有台词。” 没有台词! 沈瑶看着自己手头厚厚的一沓剧本,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最终被化妆师以不能弄脏裙子为由直接提了起来,这才堪堪结束这场闹剧。 * “哥哥,咱们要投六点!六点!六点!六点......”小女娃拍着手站在赵风面前拍着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希望哥哥能厉害一点投到最大的点数。 赵风将小女娃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颇有些头疼。 他从小到大成绩优异,从来没有出入过任何不良场所,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一窍不通,投骰子只能全凭运气,哪里能直接投到六点。 不过只得安慰的是沈瑶好像也不怎么精通这个项目,陈益谦又是豪门世家出身,家教严苛,应该也不会这种东西。 “哥哥,该我们扔了,你要加油哦。”小奶娃两只手扒拉住桌子的边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赵风,期待着哥哥能投出最厉害的六点。 赵风身心压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硬着头皮将骰子向前一扔,骰子在桌面上转了几圈,碰巧停留在了六点的位置上。 小女娃从指缝中悄悄摸摸地瞟着面前的骰子,看清楚是六点以后,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双腿在地上蹦跶着,开心到在原地转起了圈。 她猛地扑进赵风怀里,勾着他的脖子笑出了声:“哥哥好厉害!” “现在就让小公主去把小旗子放到六点的位置吧。”赵风受到小姑娘感染,也笑出了声,拉着她的手向图谱的位置走去。 这小姑娘人不大一点,但是也知道爱美,不让旁人叫她名字,只准别人叫她小公主,娇气的可爱。 “哥哥好棒!哥哥好棒!哥哥......”小姑娘一路走一路蹦跶着,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拉着赵风往前面去赶。 小旗子向前移动,放置在了第六格。 任务目标:一天之内获得来自三个人的亲亲。 感觉 “这个剧本故事情节性不强,你就站在那,脸上表情不要太大......”林导和沈瑶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子边,手里握着剧本,和沈瑶讲着这个剧本的拍摄要点。 沈瑶盯着手头的剧本,看了看,对着几句台词并不算满意,她试探性开口:“这个剧本是您写的吗?” 林导正在絮絮叨叨的嘴有了一瞬间的停顿,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 “我觉得......”沈瑶犹豫了一瞬间,仍旧是表达着自己的看法,“这个宣传片不要台词效果会更好。”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无声。 林导拍戏时是出了名的专制,无论演员背景有多大,只要是到了他的场子,就得乖乖按着他的规矩办事。 上次在片场公然质疑他的人已经卷着铺盖直接回家了。 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以后,陈益谦直接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缓缓开口道:“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化妆师在心里不自觉翻了个大白眼,他觉得不错,无脑站他老婆呗,这人估计连剧本都没完整看完过,现在他没被林导指着鼻子骂全靠浅舟董事长的头衔救他一命。 林导面色微变,原本还能称得上是和煦的脸色忽然晴转多云,似乎对沈瑶的意见极为不满。 沈瑶自知失言,缩了缩脖子开口解释道:“我不是有质疑您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在这里上还没有能质疑我的人。”他将剧本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微微叹了口气,“你没有表演经历,又去掉台词只靠面部表情进行拍摄,你觉得你能演好吗?” 沈瑶闭嘴不言,她先前只考虑着宣传片的架构,却没有顾忌到自己本身的表演水平。 被林导这么一反问,原本想好的措辞猛然之间便熄了火,呆坐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 “按你自己的想法走。”陈益谦耷拉着眉眼,将手头的文件又翻过一页,面色毫无波澜,似乎方才帮着沈瑶说话的人不是他。 这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导在心里暗骂一句,万一沈瑶演不好,砸的可是他的招牌,不要台词只靠表情动作表演,这种高难度任务连老戏骨都有可能翻车。 就算是陈益谦请来了水军,但是群众的眼睛毕竟是雪亮的,到时候谁也兜不住这个底。 他看着坐在旁边的陈益谦,对于他的态度也猜出来了八成。 “行,就这样拍,到时候谁拍不了谁孙子。”林导索性将剧本直接往桌子上一摔,说话时对着的是陈益谦,但是眼睛盯着的确是沈瑶。 若是单靠表情动作拍不出来他想要的感觉,大家都别睡觉。 陈益谦到时候最好别心疼你媳妇。 摄像在林导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排列开,原本沈瑶以为只是一个小宣传片,拍摄规模会小一点,但没想到抵达场地一看,比着先前直播时的规模只大不小,甚至还有更专业的意思。 “一组就位,马上准备开机!”林导拿着对讲机站在中心的一沓箱子上面,指挥着各组有条不紊地进行运转,他的目光瞟见沈瑶以后,对着她大声道,“演员快去酝酿情绪!磨磨蹭蹭干什么事?” 沈瑶被点到后身形不自觉瑟缩了一下,看着眼前宏大的规模不自觉地便紧张了起来。 偏偏陈益谦这几天参加节目堆积的文件实在是太多了,被徐港直接拖到了车上继续打工,现在这里就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各就各位,马上开拍!”林导从箱子上下来,看着沈瑶的表情上带着几分纠结,“你这张脸长得漂亮,但是如何最大化你脸上的优势,就是你自己要好好考虑出来的问题。” 拍摄跟直播一样,都需要面对镜头。 但是在这其中又有一些细微的差别,拍摄时镜头几乎能贴上沈瑶的脸,她克制住自己想要向后躲的动作,尽力摆出林导要求的似有似无的表情。 “卡!沈瑶,表情放松!锐气太重了。” 刚开始拍摄没多大一会儿,林导直接叫停了拍摄进程,看着镜头里的沈瑶摇了摇头。 想要将自己的气质进行转变,妆容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比重,就是化妆师的手艺在巧,沈瑶收不回去自己身上的气质,那就是全白搭。 “给你五分钟,简单调整,继续来。” ...... 林导的拍摄奉行效率第一,在有限的时间里办大事,节奏推进的又急又快,整个半天下来连一个喝口水的空档都没有。 沈瑶从一开始的紧张后来逐渐转变为麻木,再后来已经上升到了自我怀疑的地步。 自从开拍以后,她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个五分钟,整个半天仿佛切割成了无数个五分钟,并且自动拍好了队列,一个个准备着折磨她。 沈瑶抿了抿唇,脑子里尽力回忆着林导要求她抓住的感觉,那个少女身上虚无缥缈的感觉。 面部表情放松,手臂在风里感知着山脉的起伏,她将手臂翻转,指尖掠过腿边的花丛,胸腔与空气逐渐共鸣...... 正在沈瑶再一次试图把自己浸润到角色中时,对讲机碎裂的声音从耳边转来。 “整个半天,连一条能看的都没有,感觉不出来怎么办?等着陈益谦给你买水军?” 沈瑶面上有些挂不住,但自知理亏,也不敢应声,只是将手指攥紧,站在原地乖乖挨骂。 “差不多行了,一个新人,你跟她置什么气。”化妆师坐在一边的躺椅上,看着林导这么训着沈瑶也有一些看不过眼。 一个新人,就照着沈瑶这样,成长速度已经是算不错了。 从第一条拍出来的五官乱飞到现在,表情控制已经算上是有模有样了,就练了半天,这人还想要什么自行车? “黎开,你少在这帮腔。”林导看向化妆师,仍是想再度开口,但还是在紧要关头闭上了嘴。 黎开轻轻挑了挑眉毛,看得出来对林导的语气十分不满。 “算了,你,先去歇一歇,再找找感觉。”林导最终是败下阵来,冲着沈瑶挥了挥手,将她打发到一边继续寻找他口中的感觉。 一间房 “你打算怎么完成这个任务啊?”赵风半蹲在小女孩身边,和她一起盯着格子间中的任务卡片发愁。 要说这个任务到也算不得是什么大难题,只是获得三个人的亲亲,但是现在他们在周边没有熟人,走到大街上直接问路人索要,指不定会被当成变态轰进派出所。 “哥哥,我介么漂亮,他们不愿意亲亲我吗?”小女孩半蹲在地摊上,两只眼睛盯着赵风看,委屈地眼眶中都冒出来了些泪花。 啵啵芋泥:【测,宝宝姨姨亲亲!】 恨死威化饼了:【默了,谁能拒绝人类幼崽的小小请求?】 集美家具:【我送宝宝一套家具,宝宝不要掉小珍珠喽,啵啵~】 伽越:【楼上公办私事是吧?举报了。(狗头)】 赵风弯下腰身,将她抱进怀里,手掌覆上她的后背给她轻轻顺着气,轻轻拍哄着:“我们这样,我们到楼下去找其他小朋友玩,然后让他们亲亲你,可以吗?” “那,那......为什么不能找大朋友亲亲我?”小女孩被赵风抱在身上,隐隐约约更加委屈,鼻涕眼泪糊上了整张脸,“我也想和大朋友玩。” “但是大朋友有好多,你看这里的叔叔阿姨都有这么多,你只能让三个人亲亲你的脸,到时候没亲到的大朋友们生气了怎么办?”赵风脸上没半点不耐,仍旧好声好气地跟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人讲着道理。 小女孩趴在赵风的肩上,支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抽噎声逐渐停止。 赵风试探性将小人抱到了地上站好,从桌子上找出纸巾为她擦了擦脸,轻声诱哄道:“那为了拿到最后的大奖,你愿意去执行任务吗?”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打量着赵风的面色犹犹豫豫开口:“那,我要带上小皇冠。” 带上皇冠,她就是小公主,小公主执行任务是不会害怕的! 不过早知道要这样执行任务,还不如让赵风哥哥不要投到六点呢。 某只小人歪着脑袋如是想。 * “......有点进步,但不算多。”林导抬手将化妆师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拧开,仰头灌近嘴里,末了点评道。 拍摄场地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渗出来的汗被风吹干,又粘连在身上,又冷又热的难受。 又经过了将近三个小时的磨练,沈瑶身心俱疲,瘫倒在椅子上微微喘着气。 好崩溃,普通人类在林导手里一败涂地。 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像是甲方可以编造出来的五彩斑斓的黑,听着便觉得不靠谱,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有着一定的合理性。 “怎么样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沈瑶脸转个头的力气都没有,甚至应声也有些有气无力:“不怎么样,我马上要原地黑化了。” 陈益谦勾了勾唇角,看着沈瑶这一副身体已经被掏空了的样子,随手搬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了沈瑶身边:“看起来进行的并不顺利。” 沈瑶闷闷地发出一声鼻音,算是认可了陈益谦的猜测。 看电视剧时能坐在沙发上乐呵呵笑,等换成自己亲自上阵便笑不出来了,只是第一个镜头便扣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宣传片拍完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 “陈益谦,我后悔了。”沈瑶可怜巴巴地将头撑在身后的座椅上,整个人仿佛是被妖精抽干了精气一般,同陈益谦抱怨道,“我是不是不应该提出来那个意见啊。” 要是她没多余提这一嘴,让林导把要求放低一点,估计现在她已经把宣传片拍完回家了。 陈益谦眸光微动,未对沈瑶的观点提出任何质疑:“那些不重要了,你只用朝前看。” 无论沈瑶在现在做什么选择,放弃台词也好,还是像现在一样只用肢体语言去表达也好,他都会坚定不移的和沈瑶站在一个立场上,她只用朝前看,身后事由他去做就好。 “我还以为你会找出来一万个冠冕堂皇的大道理,让我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之类的......” 沈瑶将身子重新支起,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继续调试着设备的工作人员,将自己的脑袋有意识的放空,再度寻找着林导口中的感觉。 秋风拂过,树叶纷纷下落,在地上打着旋儿,荡起一片灰。 现在的情景与少女刚开始寻宝时所遇见的艰难险阻相互照应,等到宝物最后重见天日,会用特效将时间过渡到春日,象征柳暗又花明。 陈益谦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眶,耳边尽是树叶沙沙作响的回声。 “准备收工,明天继续。”导演将对讲机放置在场地中心的箱子上,原地盯着各组人员有条不紊的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陈益谦配合着站起身,抬手鼓了鼓掌,对着工作人员道:“各位辛苦,晚上请大家吃饭。” “谢谢陈总了......” “要说跟沈瑶也没那么大关系,平时也是拍这么多遍。” ...... 窃窃私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先前重拍了整整半天的怨气在此时已经消散殆尽,甚至还有几个年轻人大着胆子同陈益谦打着趣。 “陈总,那我们可放开吃了!” 陈益谦挑了挑眉,回应道:“放开吃,浅舟还破不了产。” 剧组内发出一阵哄笑,互相推搡着往饭馆走去。 看着收工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沈瑶揉了揉自己长期站立有些酸麻的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陈总,我们快回家吧。”她拉住陈益谦的袖口,分了一半的力气到了陈益谦身上。 现在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了,急需快速回家回回血条。 “都先别走。”林导在一群人之中精准锁定了沈瑶,迈开步子朝着她走来,“你们两个留下。” 沈瑶内心忽然涌上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有点像班主任要留堂的节奏。 她颤颤巍巍挽住陈益谦的胳膊,准备快读遁走,嘴里小心地应付着:“林导明天再说吧,现在确实挺晚了。” “慌什么?你俩住这算了,早上早点起,你再来场地这里找找感觉。” 沈瑶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破灭,耷拉着脑袋准备听林导安排。 “为了节省预算,你们两个一间房没问题吧?” 好看吗? 一间房...... 一间房...... 导演的安排在沈瑶耳边久久回荡,创的她整个人头脑发懵。 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过渡到一间房上了呢? “呃......浅舟它规模很大,多开一间房不会破产的。”沈瑶面部表情真挚,看着导演提出着自己的意见。 几人的声线并没有可以压低,顺着风便清清楚楚地送进了旁人耳中。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忽然轻飘飘开口问道:“啊,都已经领证了,两个人之间还要避嫌吗?陈总惹媳妇儿生气了吧?” ...... 沈瑶尴尬了一瞬,看着陈益谦有些拿不定主意。 若是现在两人住不到一间房里,跟主动承认两人之间感情破裂好像没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就住一起,会不会不太好。 正在两人纠结之时,林导见两人都默不作声,便直接默认了他的安排没有问题,直接在自己统计房间的小本本上打了个勾,转身便离开了。 “怎么走了?”沈瑶回过神来,只看见来了林导潇洒离去的背影。 陈益谦寻了一个小角落,将沈瑶拉到一边,眼中仿佛充满了自我挣扎与纠结。 “你也知道,我现在刚刚坐上浅舟董事长的位置,又没有什么实权......” 等等,怎么忽然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沈瑶拦住他的话头,错愕地开口:“你,怎么忽然提这个?” “我想跟你说......”陈益谦在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仿佛是最终下定了决心一般,垂下眼眸继续陈述道,“我们今天若是分房睡,万一被某些媒体拍到,会被误认为我们之间感情不和。到时候,那群老东西攻击我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他拉着沈瑶站在角落里,同沈瑶陈述着他的顾虑,整个人仿佛是被落寞环绕,有一种淡淡的凄凉:“我没有刻意要求你的意思,一切以你为主就好......” 受不了了! 沈瑶的圣母心在这一刻被瞬间激发,周身涌上了一种奇怪的责任感,在这一刻,仿佛整个浅舟,包括陈益谦的兴衰都寄托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学着陈益谦先前安慰她一样,费力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口中安慰道:“没关系,只是睡一间房而已,况且我们已经结婚了,做这种事不是合情合理吗?” 陈益谦的脸上有些动容,反握住沈瑶的手,冲她笑了笑,先前的失意和落寞仿佛是一扫而空。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沈瑶皱了皱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张脸帅是帅,就是表情变的怪快的,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那我们现在就去宾馆吧。”陈益谦抬手看了看手边的腕表,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半,再睡觉之前简单把杂事做一做,等到入睡怎么也要到十一点左右。 就冲着林导临走时叮嘱的几句话,明天早上肯定要到点到场地,再去继续收集着缥缈的感觉。 沈瑶紧张地坐进车里,不住地希望去宾馆的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理论上畅想的是没问题,但是在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点难度。 她的手指不安地攥紧了手边的裤子,紧张地搓着布料,等到伸开时在裤子上留下了一片褶皱,就像现在她脑子里的一团乱麻。 陈益谦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沈瑶的状态,轻微抿了抿唇角,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路况上。 毕竟谁也不能当一辈子的鹌鹑,他们两人之间总是要跨出来这一步的,不过是早晚的事。 预订的宾馆距离拍摄场地并不算远,只用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陈益谦便将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宾馆的大门口。 “陈总,要不咱们回家吧。”沈瑶揽住陈益谦准备拔安全带的手,从车后座探出头,面上的紧张几乎掩藏不住,“其实回家也没什么不好,床又大又舒服。” 陈益谦顿住要松开安全带的手,侧过身子看着沈瑶,委婉地否决了她的方案。 “从这里回家至少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你明天早上起床会很痛苦。” 他看出了沈瑶心中的动摇以后,继续添油加醋道:“你明天如果迟到了,林导应该会更生气,况且让全组人等你一个,影响也不太好。” 沈瑶眼睛微微闪烁,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她视死如归一般下了车,迈开步子朝着宾馆走去,一脸悲壮。 知道的是来酒店休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即将要上刑场。 “您好,一共几位?”前台小姐笑得一脸甜美,对着进来的两人礼貌问好。 “306房间。” 陈益谦从手机中调出来林导方才转发给他的购房记录,向前台展示着。 两人没费多长时间便得到了前台递过来的房卡。 沈瑶跟在陈益谦身后进了房门,抬头看了看房间的环境,接着便沉默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是大床房。 也是,谁在开房的时候会给一对小夫妻开双人房呢。 宾馆环境比不上家里,但是装修打扫的倒也干净,一眼就能将房间布局尽收眼底。 大床旁边是一张小书桌,上面摆着一盆绿植摆件和一个烧水壶。 书架上的书粗略望去全是外文,给这件宾馆的格调提升了不少,只是上面都是一个一个的空壳子,没什么实际内容,只是摆上来的装饰品。 “我先去洗澡,刚才订了外卖,一会儿你记得去取。”陈益谦给沈瑶交代完毕以后,直接进了浴室。 浴室从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背地里暗藏玄机,看似占据主流的磨砂材质只占了浴室玻璃的一半,另一半从外面能直接看见浴室内部,毫无遮拦。 沈瑶恍然一个抬眼,便看见了陈益谦流线型的躯体从另外半张玻璃处暴露出来,流露出蓬勃的生机与力量感,一览无余。 浴室中的热气逐渐上涌,白雾紧贴着玻璃,为浴室中的人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水珠凝结后急速下坠,一道水痕从上至下,勾勒出肌肤的纹理,模糊与清晰交织,热意仿佛透过浴室直接窜进了她的大脑。 浴室中仿佛传来一声轻笑,陈益谦用手掌将面前的玻璃擦拭干净,敲了敲玻璃。 两人四目相对,陈益谦勾了勾唇角,面上闪过一丝狭促的笑意,遥遥对着她做着口型。 “好看吗?” 邀约 沈瑶的大脑轰然炸响,周身一片空白,她透过浴室的玻璃看着陈益谦的唇一张一合,似乎是认真地询问着她的意见。 她略带些慌乱地将眼睛移开,脸颊上显露出了些红晕,说话时也有些磕巴。 “你怎么不穿衣服?” 等沈瑶把话问出口以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问题似乎太蠢了些,谁会穿着衣服在浴室洗澡。 陈益谦的喉间溢出几声稀碎的笑,也并不答话,只是将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抬手推开了浴室大门。 他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酒店提供的一条白毛巾,没来得及擦拭干净的水珠顺着他形状分明的腹肌逐渐下流,最终没入到腰侧。 沈瑶正欲开口,却被陈益谦俯身制住她的动作。 两人逐渐靠近,气息交织,沈瑶抬眼便能看见他还泛着湿意的鸦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后颈,引起一片战栗。 陈益谦看着沈瑶脸上的一片慌乱,眼眸微眯,将脸轻轻凑到她脸颊边,落下一个细碎的轻吻。 “很晚了,快睡觉。” 沈瑶晕晕乎乎地坐到床边,看向陈益谦的面色一脸认真:“咱们还没有吃饭。” 陈益谦呼吸一滞,沈瑶的关注点怎么总是这么奇怪。 他也学着沈瑶的样子,同她一起坐在床边。 * “哥哥,他们会愿意跟我一起玩吗?” 一大一小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站在游乐园旁边的沙地前,看着和小姑娘年龄相仿的同伴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堆沙堡。 “应该吧。”赵风原本已经压抑得很好的社恐属性在此时隐隐有复苏的趋势。 他退后一步,将站在他身后的小人往前推了推,嘴里轻声嘱咐道:“没关系的,他们应该会愿意和你在一起玩。” “真的吗?” 两人就这样焦灼了大概十分钟,互相推搡,你一句我一句,就是迈不出那关键性的一步。 恨死威化饼了:【乐,小姑娘看着大胆,实际上怎么跟赵风一样。】 啵啵漏漏漏:【有没有人知道这是哪家小孩儿,送过来体验节目的星二代吗?】 悲伤破忒头:【没见过,应该不是吧,这节目邀请的嘉宾范围还是挺广的。】 “你想和我们一起玩吗?”一个小男孩,手里提着装满了沙子的小桶,晃晃悠悠朝着两人走来。 他们聚在沙坑里的时候就看见了站在这里的两个人。 那个小女孩好像很想和他们一起玩,但是她有一点害怕。 “我,我叫鹿璐。”小姑娘扭扭捏捏做了自我介绍以后,便将整张脸藏在了赵风身后,也不敢抬眼看站在她面前的小男孩。 “我们一起去堆沙堡吧?”他不由分说,拉住了她的手臂,和她一起朝着沙坑跑去。 小孩儿交朋友的方式总是很奇特,可能只是说了两句话的功夫便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赵风站在远处看着几人已经闹成了一团,也慢慢放下心来。 鹿璐站在沙堡中央,拿着小铁锹在中间奋力挥舞,玩了好大一会儿才忽然想起来这次还是有任务在身。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周围的一群人说:“你们愿意亲亲我吗?” 同床共枕 “吃的开心吗?”陈益谦将手肘撑在桌边,看着沈瑶端坐在一边,腮帮子偶尔鼓起,像一只小仓鼠正在偷吃自己的存粮。 沈瑶握着包子的手停顿了一瞬,将手里的食物凑近了陈益谦嘴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想吃吗?” 包子送过来时还是热腾腾的,散发着白白的雾气,里面的外皮被沈瑶咬下来一口,淡金色的汤汁向豁口处汇聚。 陈益谦垂下眼眸,侧头避开,长长的睫毛流射下细碎的光晕,额发微湿,耷拉在侧边:“不用,你自己吃就好。” 沈瑶知道陈益谦的嘴挑,也没再勉强他,将手中的一顿饭快速解决。 等到两人关灯上了床以后,周遭空气一片寂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沈瑶僵硬地平躺在床上,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处放,只得用手紧张地攥住胸前的被子,一边酝酿睡意。 事实证明,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提振精神,导致难以入眠。 她叹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盯着酒店上空的天花板,接受了今晚失眠的现实。 “睡不着?” 陈益谦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有些沙哑,带着些轻微的倦意,像是夏夜晚风的低语。 他轻咳一声,侧过身拉住沈瑶放在被子上的手,沐浴后的花果香便窜了进来:“没什么可紧张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听见了陈益谦的声音后,沈瑶原来紧绷的神经这才放下了些,她轻轻调整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没成想一个翻身便撞进了陈益谦的怀里。 温热的体温猝不及防之间侵袭了她的前身,沐浴露的花果香更加浓烈,她在暗处瞪大了双眼,手指在惊慌之中攥住了陈益谦腰间的系带,倒像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环住了他的腰。 陈益谦身形僵硬了一瞬,身体不自觉的紧绷,感受着身上新奇的触感。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她就只有那么小小一点,跟家里养的乖乖一样,就这么安安静静缩在他的怀里。 他曲起手臂,阻断了沈瑶向外遁走的通道,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睡不着吗?我哄你睡也行。” 他的手逐渐向下游走,最终耷拉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拍着,嘴里哼起了不着调的歌谣,韵律倒是有几分熟悉。 沈瑶将脑袋埋在陈益谦的怀里,紧绷的身子在他的轻抚下也逐渐放松。 即便是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越发沉重的眼皮让她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逐渐与陈益谦口中哼出来的歌一起向外飘远。 听着怀中的人越发平顺的呼吸声,陈益谦略略低下头,将挂在她脸上的乱发轻轻拂去,最后在她的额角落下轻轻一吻。 “晚安。” ...... 等到早晨醒来时,沈瑶的脑袋正抵在陈益谦的胸口处,瓷白的皮肤露出一角,睡衣歪歪斜斜地耷拉在她的腰上,微微一动,脑袋就昏沉地发晕。 “陈益谦。”沈瑶张开口,声线里的沙哑让她也吓了一跳,只得将微微支起的脑袋重新靠在陈益谦的身上,“好难受。” 明明什么事都没干,怎么会产生一种什么事都做过了的感觉。 灵光一现 等到两人,或者说沈瑶一个人手忙脚乱到了剧组以后,林导已经在指挥各组工作人员进行布景。 她乖乖巧巧跟着化妆师做了和昨天一样的造型,继续蹲在墙角处抱着腿和虚无缥缈的感觉做着斗争。 今早坐在陈益谦车上来剧组时,她又仔细想了想,如果现在临时变卦,按照第一次方案拍,那么全体剧组成员至少整个半天的劳动成果将会彻底打水漂。 那样办事就显得太不地道了。 沈瑶叹出一口气,索性将手里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迹本放在一边,盯着原处的一颗小草发起呆。 远看草坪都是一片绿油油,凑近观察以后,每一颗草在形状上都有着细微的差别。 现在她眼睛盯着的那一刻草,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横卧在正中央,有点像是忽然被削平了脑袋,整棵草都透露着一种滑稽的可爱感。 沈瑶没忍住笑出了声,盯着那棵草越发仔细。 风顺着草坪的尖平直地拂过,那棵小草仿佛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将它被压在间隙尖的头逐渐向上顶,最终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形在空中回弹。 一颗刚才在间隙中的小草就在沈瑶的见证下,将它的身子重新顶了上来,沈瑶忽然就有了一种灵光乍现的感觉。 先前她眼中的植物都是以一种静止的方式去存在,只知道植物的生长、开花、结果只是一种极为自然的生长规律,却从没见证过生物的律动。 沈瑶将手里的笔记随手塞进陈益谦的怀里,提起她腰间的裙摆就跑去剧组中间找林导。 “我好像悟出来了!” 林导诧异的回身,看着沈瑶气喘吁吁赶来的样子,面上有着些许震惊:“脑袋瓜开窍了?” “快开拍!”沈瑶直起身子,眼中充满了急切,她向前疾走两步,说道,“主要是,再慢一点我就抓不住感觉了。” 先前造景已经搭建完毕,只剩下了后续的收尾工作,再加上先前陈益谦请了全剧组的人一起吃了晚饭,大家的工作热情都十分高涨,脚下冒着火星子将前期的准备工作迅速完成。 沈瑶长舒一口气,没留下一丁点了犹豫时间,直接面对摄像头将自己的情绪逐渐调动起来。 自然是流动的,在每一个光辉流转的瞬间,在每一个不知名的夜晚,都有运动的痕迹...... 少女的面庞上皆是迷茫,她走进心心念念的密林中,期望得到流传已久的宝物。 她翻阅山丘越过荆棘,心中念叨着流传下来的线索:感受生命的律动...... 最后一个镜头收束完毕,沈瑶侧着身子让刚刚初生的日光照耀在她的侧脸上,树林中的阴影与她的面庞交相辉映,泛着粼粼的晕光。 ...... 沈瑶呼出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到导演身上,等待着来自他的专业评价。 这就是她在那么一瞬间捕捉到在虚无缥缈的感觉,这就是她对这个宣传片的全部理解。 林导看着面前的镜头,罕见地未发一言,脸色好像更加严肃了几分,他默不作声地示意工作人员将进度条后拉,准备再将方才拍摄的镜头看一遍。 末了,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中携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这就是你的感悟?” 采访 沈瑶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瞳孔因为紧张有些微微放大,她僵立在原处,等待着林导对她的最终评判。 “跟我预想的感觉不一样......” 此话一出,沈瑶抿了抿唇角,心里忽然凉了半截,有些无措地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浓重的失落感逐渐席卷了全身。 或许是她的理解还是有问题,这么简单的意识所有人都能注意到,只是碰巧被她刚刚发现而已...... 林导面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拍了拍旁边摄像的肩膀,目光中充斥着对沈瑶丝毫不加掩饰的赞赏:“但是,你自由发挥出来的东西不错。” 听清楚林导的话以后,沈瑶的眼睛亮起了几分,高兴到拎起裙摆在原地转了个圈。 林导看着沈瑶的小动作无奈地摇摇头,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一举一动怎么还是跟小孩儿一个样子。 将感觉捕捉到以后,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只是需要将不同时段内的情绪表达进行分别投入,随后再分别进行录制。 今日一天的录制进程推进了不少,沈瑶的状态也逐渐放松,先前一直堵在心中的巨石总算是卸下,连带着看准备过来刺探军情的秃毛鸡也顺眼了不少。 “这位嘉宾,请问你的任务执行过程顺利吗?” 为了进行节目的全局把控,秃毛鸡临时决定要添加一个任务进程中的采访功能,沈瑶看着放在她嘴边的麦克风微微一笑,抬手接过陈述着对该问题的看法。 “顺利。” 工作人员期待的表情直接僵硬在了脸上,手中的预设采访问题在此时显得有点多余。 先是拍摄进程不顺利,接着在讲自己在这个过程中遇见了什么困难,接着陈述自己如何克服它。 多么完整的一条采访链条,没想到在此刻直接被斩断。 沈姐,做人有时候倒也不必这么诚实。 沈瑶看着面前的采访人员面色一脸的古怪,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好像说错了话。 “嗯......”沈瑶的面上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慌乱,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道,“要不上一段撤回,我重新说不太顺利?” 恨死威化饼了:【哈哈哈哈,好崩溃,沈瑶不知道这是直播吗?】 秃毛鸡激推:【嗯......要不上一段撤回?】 好在采访人员依旧专业,他火速整理好面部表情,将手里的采访问题预设单塞进了公文包里,帮着沈瑶打着圆场。 “哈哈哈,看来沈瑶小姐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那我们正式进入采访正题。” “大家都知道,林导对拍摄的要求都是很高的,那么在拍摄过程中你们二位会不会存在一些分歧呢?” 沈瑶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设问的稍微有一些刁钻,无论怎样回答,都会一起一定的小争端,既要体现出林导的专业性,又不能把她的姿态放得过低。 她略微沉思了一瞬以后开口:“有分歧是必然的,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两个人......” 教导 “那就意味着你与林导两个的合作并不算愉快吗?”采访人员见缝插针,问出口的问题也更加犀利。 沈瑶轻轻摇摇头:“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有分歧才能有进步,在这场拍摄活动中林导充分发挥了他的专业性,我在此次拍摄活动中也受益良多。” 采访人员拿出纸笔在本上进行了简单的记录,再次开口发问:“在你拍摄宣传片的过程中,网友们对您的表现普遍不太看好,对此您有什么需要回应的地方吗?” 沈瑶的手心缩紧了几分,她的经验仍旧不足,在涉及互联网上的舆论纷争时她依旧会有一些紧张。 “我替她答。” 林导的声音从背后远远穿来,带着强大的穿透力,瞬间勾起了采访人员一些并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在他实习时,老师和他蹲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念叨着,林导这人,我行我素,不配合采访进程,提一个问题他要顶回来十句......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宣传片拍摄由我把关,谁觉得拍得不好,直接来冲我。”他将手在面前的桌子上一拍,震得桌上的水杯向上一颤。 沈瑶坐在座椅上,在这一刻,林导的身影是无比的高大,她决定在拍摄其他镜头的时候再努力找找感觉,争取让他再多活十年。 “好的好的。”采访人员小鸡啄米一般点了点头,随后便开始收拾行李,直接拎包跑路。 林导颇为骄傲地拨弄了他额角的一撮头发,瞥了一眼沈瑶,同她嘱咐道:“少和这些媒体说这么多,这人就是心思不正,你和陈益谦都是嘉宾,一起参演了宣传片,那你看看他问你的问题会不会拿去问陈益谦。” 沈瑶点了点头,将这一段小插曲抛出脑后,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前方的布景中。 * “鹿璐,下次不准这样做!”赵风罕见地面色严肃起来,将小女孩直接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甚至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小孩的皮肤娇嫩,明明没用上多大的力气,她的额头上便多出了几个红印子。 “我不跟你一起玩了。” 她蹲在原地,双手可怜巴巴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看向赵风的眼神中充满了控诉。 赵风叹了口气,重新把她抱在了怀里:“那我给你买一根棒棒糖,你下次不准这样做了。” “我又没有做错!”赵风怀里的人哭的更厉害了,手脚并用地扑腾着要从他的怀里下来,“他们亲我了,那不是任务也完成了吗?” 赵风拧起眉头,看了一眼在一边尽力缩小存在感的工作人员。 原本他预想小孩子之间搂搂抱抱很正常,但没想到在亲眼看见抱在他怀里的小人被大了几个好的男孩亲了一口以后。 他差点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太阳穴一直往上跳,没经过思考直接冲过去把那几个小孩强制分开。 等到两人小沙堆好一阵远以后,他的怒意这才稍微平复了些许。 “我想吃棒棒糖。” 赵风垂头看着正握着他裤脚撒娇的小人哭笑不得,眼泪糊了一脸,还不忘了吃的事。 对方向你使用了魔法 吃瓜乐子人:【乐,赵风你是会哄小孩的。】 bb机:【鹿宝!(撕心裂肺)(高声怒吼)我的鹿宝!别哭了,姨姨掰一个大门牙给你玩。】 偷听情话:【楼上说到做到哦(微笑脸)】 鹿璐嘴里含着棒棒糖,眼里的眼泪总算是止住了,就是小脸通红,看得出来刚才受了天大的委屈。 “开心了吗?”赵风捏捏鹿璐的小脸,将她又往怀里提了提,这小人,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不知道秃毛鸡想给谁下套结果被她踩了个正着。 鹿璐的眼睛转了转,眼睛里闪过几道精光,她将腮帮子充满气,佯装生气,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面颊:“嗯......我还是有一点生气,除非玩玩手机才能好。” 赵风哑然失笑,这次嘉宾执行任务分散,为了进行及时联系,或许还有顾忌陈益谦的成分在,秃毛鸡没让嘉宾把各自的手机上交,没想到让鹿璐抓了个正着。 他把鹿璐放在地下,一边在衣袋里翻找着手机,一边和小姑娘交代道:“只允许看半个小时,当然这并不是你用哭闹这种行径换来的,是看在你积极改错的份上。” 鹿璐迫不及待点点头,没等到回家以后便将手机牢牢攥紧自己的手里,嘴里念叨着喜欢的动画片名称。 回家以后,她迫不及待地松开拉着赵风的手,将手机摆在茶桌上。 原本脱口而出的动画片到了嘴边以后忽然转了个弯,她忽然想起来今日起床时工作人员谈论的话,她拉住赵风的衣角拽了拽:“哥哥,要看沈瑶姐姐。” 沈瑶? 赵风的脸上忽然闪过几分不自然,上次录制时结下的梁子仿佛就在眼前,提及熟悉的人名后,不可避免地便涌起一种心虚感。 “怎么想起来看沈瑶姐姐了?”赵风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嗯......有肩上扛着大炮的人说,沈瑶姐姐穿新衣服好漂亮!”鹿璐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盯着赵风眨了眨,随后小心翼翼补充道,“我也想要新裙子,想和沈瑶姐姐一样漂亮。” 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赵风已经能将鹿璐说出来的话进行自动翻译,肩上扛大炮的就是正在工作的工作人员,应该是偷偷听了别人的墙角,至于新裙子,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将手机拿来,没费什么功夫便大致弄清楚了事件的原委。 热搜榜二是现场百万直拍许煦和韩玥跳感恩的心。 热手第一是沈瑶参演林导宣传片拍摄。 新裙子应该是沈瑶的新妆造,不过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应该是有工作人员说漏了嘴。 现在他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沈瑶的新裙子给小姑娘看。 赵风长舒一口气,感觉身心俱疲,带一天孩子下来比连做三套竞赛题还要累上几分。 秃毛鸡给他开出来的八千,他没有一分是白拿的。 赵风重新蹲在小姑娘身边,轻声细语地讲道:“沈瑶姐姐现在使用了魔法,我们现在还看不见她的新裙子,不过她偷偷告诉我,作为补偿可以给鹿璐一个新的棒棒糖。” “新的棒棒糖?”鹿璐的眼睛亮了一瞬,随后便将新裙子抛到脑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她想要棒棒糖。 后路(持续加长版) 恨死威化饼了:【泪目,能让工作人员开口夸漂亮的,到底是什么绝世妆造啊!】 bb机:【禁止对鹿宝使用魔法。】 梦里花:【啊,据我邻居的二表舅说,沈瑶在剧组里天天挨骂,林导气得连家都不让她回,某些粉丝别捧得太高了,小心最后摔下来。】 看似十分可信的证据再加上有人拍到陈益谦和沈瑶两人确实在当晚没回家,选择在剧组周边的酒店入住,流言便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沈瑶趁着拍摄的空档坐在椅子上,滑动着词条,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是没有点下去。 她将手指曲起,指甲与屏幕相互碰撞,发出哒哒的响声,思绪无意识地飘远,随即而来的便是携带着恐惧的释然。 她可以给自己找一万个理由,进行自我排解。 例如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再或者她又不是专业科班出身,拍的不好情有可原。 况且世界上又这么多的烂片,多她一部又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心中隐隐还有一个声音在不住地叫嚣,不能这样做,她好想让这几天的付出都有对应的回报,想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 “难受?” 沈瑶思绪中断,抬眼看见陈益谦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紧贴着她坐下。 他刚想摇摇头,视线却被陈益谦放大了的俊脸占了个严实。 两人面对面做好,陈益谦的眼眸中划过几分不易觉察的低迷,随后便将手里的矿泉水塞进了沈瑶的手里,自顾自地开口讲述着。 “我刚刚执掌浅舟的时候,也曾经面临过这种困境......” 他的声线低哑又沉稳,不携带任何感情色彩,似乎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陈述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故事。 “质疑、不满、讥讽......各种各样的声音向我袭来,我没有后路,只能向前走。在那一段称不上美好的时间里,我被迫背负了太多种的声音,最后栽了个大跟头。” 他自嘲一笑,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沈瑶身上,嘴角勾起了些许笑意:“我想告诉你,当周边的声音太多时,要注意慢下来,仔细听听自己的声音,外界的声音可以参考,但绝不能占据最主要的地位。” 沈瑶的记忆恍然之间回到了几个月前,陈益谦口中说出来的事离现在并不算遥远,连她并不怎么关注经济的人都多多少少有着印象。 当时浅舟董事会的决策出现偏差,股票市值受损,最后是陈益谦力排众议,亲自飞到国外耗费一周拿下了个大项目,这才将董事长位置重新坐稳。 浅舟栽过这一个大跟头以后,在陈益谦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如今发展势头正盛。 先前沈瑶看待这件事只把它当成了一件饭桌上的谈资,最多只是感慨两声浅舟新任董事长真是搞经济的好手,如今事件的发展脉络被直接摆在了她面前,她反而更能理解陈益谦当时的境况。 她知道事情的经过必不可能像陈益谦口中说只是并不算美好,他背地里承受的重压她或许甚至无法估量。 陈益谦似乎知道了沈瑶心中所想,将手移到她的头上轻轻拍了拍:“不用想这么多,你只要知道,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永远有后路。” 狗头军师 沈瑶有些别扭地将脸移开,脸颊边泛上了些许红晕,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用力,有些发白。 陈益谦的眼睛轻轻眯起,紧盯着沈瑶,等待着她的回应。 “沈瑶,准备开拍!” 从远处传来林导的声音,直接打破了旖旎的氛围。 陈益谦眼眸瞬间阴沉,向后微撤,给沈瑶让开离开的通路。 他抽出心思漫不经心地想到,林导这人倒是会挑时候开拍。 沈瑶得了机会慌忙从椅子上站起,临走时忽然顿住,转身看向陈益谦,模棱两可地说道:“等这个节目拍完。” 陈益谦的眉头轻蹙一下,有些不解,现在林导催得紧,他朝着沈瑶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去拍摄。 等到沈瑶的身影在他眼前逐渐消失以后,陈益谦将手机拿出来,熟练地找出来徐港的联系方式。 【假如你女朋友说等手头的这件事做完,是什么意思?】 “对方正在输入中......” 陈益谦端起手边的矿泉水轻饮了几口,极为有耐心地看着上方的状态栏,等着徐港发表着自己的高见。 徐港无助地将手头的文件随手放在地上,绞尽脑汁帮着陈益谦分析这没头没尾的问题。 他的手指在狭小的屏幕上删删打打,将自己的头发揉成了一团乱麻,最终也没想明白怎么向陈益谦表述。 徐港试探性地打出一行:【您和夫人吵架了吗?】 等到将这句话发出了以后,徐港这才反应过来这样讲似乎有些下了陈益谦的面子。 他末了又在最后补充一句:【您朋友和他女朋友吵架了吗?】 陈益谦面色一黑,就在屏幕那端眼看着徐港越描越黑。 他最后简简单单回了两个字:【没有】 没有? 怎么会没有吵架,这不应该啊? 徐港将手搭在摞起来的文件夹上,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直接抓过来几个公司新招进来的前台,几人凑在一起研究。 前台A:明显就是秋后算账的意思啊 前台b:赞同,我威胁男朋友也会这样讲话 前台c:多半要黄...... ...... 经过众人的集思广益以后,徐港看着聊天框,犹犹豫豫打出一行字:【会不会是有潜在危机没有被发觉?女方这样说多半是分手的前兆。】 陈益谦将手机翻出来看了一眼,接着便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重新塞回去。 说的什么屁话,连这点东西都分析不出来,还怎么留在他身边做秘书。 他有些气闷,眼眸中夹带了几分郁色。 【什么意思,什么叫等这个节目拍完?】 陈益谦索性不再思考,趁着沈瑶还在拍摄宣传片,直接找到沈瑶的联系方式在聊天框内进行询问。 两人先前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多数上只有几项简单的日常问候,例如吃饭了没有,现在忙不忙。 偶尔特别的是一周前某天的聊天记录还是称得上亲密,两人一起外出采买,一个没注意不小心被人流冲散了。 陈益谦甚至能凭借着里面的这一条讯息模拟出沈瑶一手拎着购物袋,另一手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的场景。 和我更进一步,就现在 “诸位辛苦,咱们拍摄进度已经基本完成。”林导照旧是站在了以前的旧箱子上,破天荒的十分有素质,在发表讲话时没蹦出来一个脏字。 自从沈瑶领悟到奇异的感觉以后,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演绎逐渐上手,拍摄进程也越推越快。 本来就没多少东西的宣传片在此时也大致走向了终点,只剩下了最后的剪辑和特效环节。 沈瑶和工作人员们站在一处,看着站在箱子上的林导笑着拍了拍手。 “沈姐,你一定能红。”跟在化妆师后面的小助理恋恋不舍地拽着沈瑶的袖子,眼圈有点发红。 沈姐人真的好好,会带上全剧组一起吃饭,而且人也不摆架子,也从来不会因为林导骂了她而对别人发脾气。 “欧呦,只是一个宣传片拍完了,又不是人死了,干嘛这么难过?”沈瑶脸上挂着笑,轻轻戳了戳小助理的面颊,“以后还有合作机会。” “沈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等到沈瑶好不容易冲破剧组人员围出来的包围圈,拿到手机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钟头。 她谢绝众人的好意,独自收拾好行李,走出了压抑了她大半个月的剧组,心情空前放松,有一种刚出狱的与世隔绝感。 沈瑶的眼力不错,刚没走多远,便看见了站在路边等着她的陈益谦。 陈益谦斜靠在车头边,两指之间夹了一支香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云雾顺着风的方向逐渐向前飘摇,隐隐约约映衬着他的脸。 什么意思,什么叫等节目拍完? 陈益谦的问话又在沈瑶的耳边炸响,她原本想着两人可以隔着屏幕进行交流,但依照目前形式来看,好像是被人抓了个正着,两人不得不线下交流了。 沈瑶勾着脑袋坐进车里,看着陈益谦在车外将香烟掐灭,随后和她坐在一排。 “回家吧。” 出乎沈瑶意料的是,陈益谦没再追问她那句话的意思,只是将发动机发动,拉下手闸准备往家里开。 沈瑶止住他的动作,抿了抿唇,心脏扑通扑通往上跳。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陈益谦,我跟你说等这个节目拍完以后的意思是,等到我们都闲下来,有了时间,我想对于我们的关系进行一个简单的洽谈。” “再直白一点,就是说,我想寻找一个更正式一点的时间,和你的关系更近一步。” 车中的空气恍惚之间凝滞,两人的呼吸落地可闻,双方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开口,静静地等候着时间的流逝。 陈益谦的情绪远不如外表看起来的那般平静,他的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无数个念头争先恐后朝岸上奔涌,一下一下冲击着他名为理智的堤岸。 “沈瑶......”他低低开口,声音缱绻又绵长,甚至携带着无数个恶意、低劣的念头。 他单手扣上沈瑶的后脑,眼眸中盛满欲色,弯下腰身覆上了沈瑶的双唇,先前的克制皆失,只剩下了丝毫不加掩饰的肆虐。 两人嘴唇相触的一瞬间,洪水彻底将陈益谦脑内的理智冲垮,他拖住沈瑶的后颈,手指缩紧了几分,两人一起在欲望之海中共沉沦。 在迷离之际,沈瑶似乎听见了陈益谦贴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 “等节目结束太晚了,和我更进一步,就现在。” 仰卧起坐 “好的,我们现在开始进行新一轮投掷。” 等到赵风好不容易把鹿璐哄好以后,工作人员慌忙上前播报,往前推进着游戏进程。 陈益谦和沈瑶两个人的宣传片拍摄进度稍微有些慢,现在要靠着其他组嘉宾向前推一推进度,这才能把人流的留存率控制住。 恨死威化饼了:【干嘛???节目组你小子没有心!鹿宝刚把眼泪擦干你就上赶着往上冲?】 bb机:【禁止童工雇佣哈(迷之微笑)】 a高分批发,专业办证:【借一个直播间问问,有没有人知道沈瑶的内幕?】 趁着直播间的话题逐渐偏转,节目进程在悄然之间继续进行推进,工作人员重新把骰子拿出来,放在两人面前等待着投掷。 “鹿璐,这次就交给你了。”赵风接过那枚骰子,放在了鹿璐的手心里,轻声鼓励道。 上次投出来的六点纯属是运气行为,假如这次投掷失手了,那他的里子面子在鹿璐面前就全部丢完了。 好在鹿璐只有小小一点,完全没看出来赵风的那一点小心思,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担忧。 她轻轻扯了扯赵风的衣袖,可怜巴巴地询问道:“要是我发挥不好,只投到了一点怎么办?” 赵风将身子重新蹲下,和鹿璐讲着道理:“鹿璐完全不用这样想,这个游戏只是一个概率问题,无论投到几点都是一样的。” 他顿了顿,为了增加可信度,随后补充道:“你看,即便是我刚才投到了六点,你执行任务时也并不是很愉快,对吧?所以在没得到结果之前,投到几点都是一样的。” 鹿璐想到在沙坑玩,结果挨了骂,用力点点头,小脑袋瓜里好像顿悟了一瞬,接着又想起来了什么,用期期艾艾的眼神看向赵风:“哥哥,其实看动画片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赵风一瞬间失了声,拉着鹿璐走到桌边,带领着她把骰子向下投。 骰子在桌面上转了转,在内壁互相磕碰了几个来回,最终停留在了三点的位置。 鹿璐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养分的小花,明明是知道了其中的道理,但是真正看到发挥的并不尽如人意时,还是会躲在一边默默失落。 “小公主好厉害!”赵风将鹿璐抱起,拖着她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你看上面的字写了什么?” “嗯......写了,什么,可以往前走......” 鹿璐刚刚上小学没多久,有许多字还认不全,伸出一根手指在图谱上点着,扭扭捏捏了好大一瞬,也没明白图谱上的意思。 赵风和她一起走到图谱跟前,一个字一个字为鹿璐解释着:“骰子落在此处,向前前进三格。” “意思就是,我们一共往前走了六格!” “哇!”鹿璐十分开心地拍了拍手,围着赵风绕了一个圈,嘴里念念有词,“前进六格!我好厉害!” “好的,再向前移动三格,任务目标是一起做三十个仰卧起坐。”工作人员看着上面两个q版小人的运动图标,轻声解释道。 赵风皱了皱眉头,看着短胳膊短腿的一个小人,脸上的担心几乎能够溢出来。 他提议道:“不如我做五十五个,让鹿宝自己做五个吧,这么大的量有点难为她了。” “不要!” 还没等工作人员发话,鹿璐便气冲冲地堵住了赵风的嘴,学着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动作,将自己的胳膊曲起,向众人展示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藕白的胳膊上鼓起一个小鼓包,只支撑了三秒钟便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鹿璐心虚地用袖子把自己的胳膊盖上,面对着摄像机有一些不好意思。 临走前妈妈对着她说,摄像头里住着许多人,在面对着摄像机时要注意保持形象,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她十分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后脑勺,小声辩解道:“姨姨们,我可是有肌肉哦,三十个仰卧起坐一定没问题的!” bb机:【都闪开!我今天就要把鹿宝亲晕,谁也拦不住我!】 集美家具:【鹿宝!(嘶吼)(撕心裂肺)没了你我怎么活啊!(伸出尔康手)】 蜂蜜小面包:【欢迎收看大型灵异节目,皇帝的新肌肉】 偷偷告白:【楼上补充一句,皇帝的新肌肉(三秒消失版)】 在鹿宝看不见的地方,直播间评论笑成了一团,这么没面子的事当然没有让某个小人知道,她还是自顾自鼓起手臂,冲着每一个机位认真展示着自己的肌肉。 工作人员笑得直不起来腰,眼泪都流出来了几滴,她抹去眼角的泪花,轻声说道:“好好好,让鹿宝去做三十个俯卧撑。” 反观鹿璐达到最终目标的开心,赵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有些头痛地覆上了额头。 “那就开始喽?”赵风两手按住鹿璐的小腿,面上有些紧张,生怕她一个不注意摔到自己的后脑,甚至极为贴心地在她的身后垫上了几层厚厚的软垫。 “我准备好了!”鹿璐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学着刚才学习过的教程里面的姿势,努力向前支起。 只标标准准做了一个以后,鹿璐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身上仿佛压上了重石一般,重的直不起腰。 “嘿咻~” “嘿咻~” 努力尝试了好几次以后,悬在半空的身子仍旧是坐不起来,只得又重新平躺了下去。 鹿璐将小嘴一撇,眼眶又有一些发红:“哥哥,我坐不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直播间十分没出息地又乱做了一团。 正式歧义 即便是有了工作人员加上赵风的协助,仰卧起坐还是进行地极为艰难,等到任务最终完成,鹿璐躺在地上已经直不起来腰,胸口只顾着起起伏伏,看的出来累得不清。 恨死威化饼了:【疑惑脸,沈姐直播间怎么还没开?】 蜂蜜小蛋糕:【同问,在隔壁直播间也没看到。】 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不是有人拍到陈总的车从剧组出来吗?】 车内的两人倒是没发现这点小插曲,只是肩并肩坐在车内一起回家。 沈瑶将车窗摇下来,晚风便从打开的窗口慢慢向内灌,轻轻柔柔地将她的发梢微微吹起,在眼前四处飘摇。 她面上的热意仍旧没有消散,期待着用窗外的凉风来给脸颊降温的念头在此时落了空。 “是不是不太正式?”陈益谦微微侧身,低声询问道。 “什么不太正式?”沈瑶将车窗重新摇上,将耳朵往陈益谦旁边凑近了几分,希望能将话听得更清楚一些。 陈益谦低低笑出了声,眼底尽是笑意:“我是指,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之间确定关系太草率了一些?” 是不是该补办一场婚礼? 陈益谦的手在方向盘上点了点,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思索着。 原本他对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并不怎么上心,但是他路过中央大道上的婚纱店时,透过橱窗看见了一件件婚纱在橱窗陈列,门口的一对新人脸上正幸福地推开店门。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有一些理解了这些先前在他看来繁琐又复杂的仪式存在的意义。 新人在礼台上互相交换对戒,念诵誓词,从此以后两人将在社会和法律层面上紧紧相依,从此相互扶持,共担社会风险。 “都挺好的。”沈瑶先前确实有想要两人面对面交谈的意思,但后来也不怎么在意。 两人在饭桌上面对面坐在一起,互相将协议交换,再恐怖一点直接叫来两个律师见证两人之间关系的进一步发展?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没有那个必要,面对面正式的会谈可能还不如两人在车里直接进行一个亲密接触更有效。 陈益谦得到了答案后心中放松了几分,既然是都挺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办也不是不可以。 到时候结婚流程怎么设计,宾客请多少,找哪家婚庆公司这些问题还是需要细致考虑,最好再请过来几家媒体过来做一个现场直拍,到时候也省了某些人继续在沈瑶身上下心思。 车上的两个人一路心思各异,总算是回到了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口中的正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到了别墅外围的环道上,车辆行驶的速度逐渐减慢,沈瑶坐在车内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 一会儿到了家以后一定要扑进床上好好享受,这几天在酒店睡觉时实在是太遭罪了,要赶快睡倒在大床上回一回血条。 等到汽车缓缓停下,沈瑶往窗外一看,距离停车场还剩下了一段距离。 她眉头轻轻蹙起,疑惑地询问道:“还没到家门口怎么就停车了?” 不速之客 沈瑶将头往外看,看见了一个满面怒容的中年女人,手边正拉着她的宝贝儿子,就站在他们两人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侯翠翠......” 沈瑶看着那女人只觉得头脑发懵,即便是她和那个女人只见过一面,但她还是对那个女人有着极其深刻的印象。 上次在商场直接表演三秒落泪,加上着面不改色颠倒黑白的本事,就算是林导见了都说好。 这女人不在家里老老实实做她的富太太,站在这里干什么? 陈益谦皱起眉心,眼眸中划过了几分暗色,冲着侯翠翠鸣起了笛。 三声鸣笛响,侯翠翠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甚至变本加厉,朝着两人的位置走来,大有直接要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意思。 “你下来!” 侯翠翠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啪啪地拍着沈瑶面前的车窗。 她透过车窗看见侯翠翠脸上画着大浓妆,嘴上的口红分外显眼,五官因为扭曲有些微微的抽搐,嘴角将笑不笑地扯向一边,看着分外骇人。 沈瑶皱起了眉头,正准备下车,却被陈益谦拉住了手臂。 她抬起头迎上他担心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她不能选择逃避。 陈益谦没有丝毫让步,直接扣住沈瑶的后脑,微微用了一点力气向他怀里带,另一手微微摇下了半扇车窗,露出侯翠翠有些狰狞的面庞。 “进屋跟我谈。” 他的嗓音罕见地有些凌冽,夹带着不加丝毫掩饰的恶意和警示。 到了他的家门口谈判,就得遵守他定下来的规矩。 侯翠翠刚想要直接开骂的嘴怯怯生生缩了回去,她直接装上陈益谦近乎能杀人的目光,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了个寒颤。 什么东西,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厉害什么? 等到陈益谦驾着车开进了家门口的停车位,侯翠翠这才后知后觉的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气愤地将花坛边落下来的碎石向前踢。 石子一个回弹直接撞上了她的膝盖,疼得她在原地龇牙咧嘴的叫唤起来,心中的怒意更甚几分。 进了家门口以后,沈瑶还是没能从直面侯翠翠的恐惧中解放出来,手指有些微微发颤。 陈益谦为沈瑶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先前我和你说过。” 只要陈益谦没死,她就永远有后路。 沈瑶在脑海中将这句话自动补全,直接仰头将杯子中的温开水尽数灌下,不安的心绪在此时也慢慢平复下来。 她一直不是一个能将后背尽数交给别人依靠的人,她奉行的是专行独断,并且认为任何人都不可能为她长久停留。 沈瑶抬起头看向陈益谦,心中有着隐隐的动摇。 只是简单依靠一小会儿,应当算不得是什么大问题。 “瑶瑶啊!你家这房子真大。” 侯翠翠的声音又从屋外响起,沈瑶将纸杯放下,站起身子,看向来人。 “我和你爸都过的挺好的,就是吧,我们住的房子有一点太小了。” 两级反转 “关我什么事?”沈瑶倒也是没惯着侯翠翠,直接讲话堵了回去。 侯翠翠面色直接晴转多云,自从进了房门以后,她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不敢在陈益谦面前闹事。 她想要生气却又不得不维持着脸上的体面,表情更加扭曲,比着在屋外时还难看了几分。 “瑶瑶你看,这是你弟弟!”侯翠翠想起来了什么,将面前的小孩往沈瑶的方向推了推,脸上有着隐隐的骄傲,嘴角怪异的弧度又加大了几分,“我和你爸走的早,万一我们不在了,弟弟可不就是你最亲的人?” 还没等沈瑶辩驳,陈益谦便淡淡开口,面色冷漠:“我还没死,和瑶瑶最亲的人还轮不到你儿子。” 侯翠翠面色一僵,她拿出在包里放着的手绢,在自己的眼角擦了擦,眼眶发红仿佛是受了天大啊的委屈:“瑶瑶,你可得来评评理,作为小辈,怎么能动不动就咒着我死啊?” 面前的小孩被侯翠翠一直往前推,气性也直接上来了,直接走到茶几边,一个胳膊将桌子上的水壶茶盏直接扫到了地上,掉了一连片的碎瓷片。 他直接躺在地上打起了滚,凄厉的呼喊声充斥了整个房间:“呜呜呜,我不要这个姐姐,你们说了她是赔钱货!我不要这种人做姐姐!她要给我挣钱娶媳妇儿!” 在场的众人面色一变,沈瑶气得抄起手边的板凳就想往侯翠翠的头上抡,在半路被陈益谦拦住。 陈益谦面色不善,脸色阴沉的可怕:“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沈瑶气得近乎发抖,原来从一开始,这一家子人便打着这些注意,只把她当成了他们一家人向上跑的跳板,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用工具。 即便是她先前早就有所准备,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过分到这种地步,怒意燃烧殆尽后只剩下了悲哀,仿佛一眼望不见头。 侯翠翠知道儿子闯了祸,却仍然不以为意,只是象征性地在宝贝儿子的脑袋上轻轻打了几下,装给沈瑶和陈益谦两人看。 她底气不足地反驳道:“就一个小孩,他知道什么啊?你们两个大人难不成还要和他计较不成?那你们打他吧,打死他好了......” “我看,陈益谦还不如我和你爸给你看的金明辉,他人多好啊,又懂礼貌,又会来事,人即便是花心了一点,但是男人嘛,不都是这样?” “沈瑶,你看看你自己找了个什么人,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沈瑶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了侯翠翠的长篇大论:“比你个小三强。” “你说什么?”侯翠翠在这一瞬间仿佛是被激怒了一般,直接冲向沈瑶,像是发狂了的野兽。 她这辈子最恨有人拿她的出身说事,什么小三?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沈瑶和她的那个妈一样,都要被踩在她的脚底,先前她妈妈比不过她,以后沈瑶也比不过她的儿子。 “我说,你就是个小三。”沈瑶将原本说出来的话再度向侯翠翠说了一遍,眼中添上了几分讥讽,“你骂别人的时候先看看自己,犯贱你可最在行。” 侯翠翠气得站在原地说不出来话,宽厚的大掌就要往沈瑶的脸上招呼,却被沈瑶直接避开。 侯翠翠的重心躲闪不及,直接扑倒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沈瑶脚底踩上侯翠翠的后腰,膝盖微弯,仔细端详着面前这张可憎的脸,接着轻蔑地在她脸上拍了拍。 “金明辉这么好,那你就带着你的宝贝儿子嫁过去吧。” 破罐子破摔,也是沈瑶的强项。 “你个疯子......你不得好死......”侯翠翠侧仰在地板砖上,高声叫喊道。 * “你行不行啊,细狗?”韩玥蹲在地上,看着许煦做着俯卧撑。 上次感恩的心拍摄完毕以后,两人再次进行投掷,这次的任务目标是找出一位幸运嘉宾做出来两百个俯卧撑,难度比着赵风那一队的还要大上不少。 韩玥近几年最大的运动量就是出门逛街,让她来成为那个幸运嘉宾显然不太现实,这个重任最后便落到了许煦头上。 bb机:【不实名制心疼许煦三秒钟,有这么一个人在面前叽叽喳喳吵,谁都提不起来力气做任务。】 草莓啵啵茶:【行不行啊~细狗~】 恨死威化饼了:【楼上多读书,少发语音。】 许煦面色一如平时,甚至找不出来一个多余的情绪,只是根据工作人员的指令在瑜伽垫上摆好了架势。 他将胳膊撑好,面前系着一根带着铃铛的细绳。 俯卧撑讲求标准,胳膊弯起,额头碰到细线将铃铛碰响以后,一个俯卧撑才算是完成。 工作人员握着计数器在一边记数,许煦用力十分均匀,一直记到一百二三十个,仍旧是匀速用力,面色只是稍微红润了一点。 胳膊用力以后,线条便通过被挽起来袖子的暴露出来,凸显的青筋,绷紧的曲线,处处显露着爆发力和冲击力。 韩玥抿抿唇,惊讶地挑了挑眉,原本她还以为许煦全身上下没几两肉,平时缺乏锻炼呢,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一个练家子,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许煦平日里要代表车队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平时的身体素质训练自然是不可能落下,只是平日里没什么机会显露而已。 韩玥慢腾腾移到桌子边,摸起来自己的手机,假装在观赏许煦背后墙上的挂画,偷偷摸摸地拍了一张许煦做俯卧撑时的照片。 食色性也,只是简单地拍一个照片,能有多大问题? 韩玥一边为自己开解着,一边鬼使神差一般将这张照片设置成了照片置顶。 她就是看看,又不会上手摸,只要掩藏的够好就不会被许煦发现。 两百个俯卧撑对于许煦来说不费吹灰之力,等到他轻轻巧巧地就将任务执行完毕后,工作人员挂上专业笑容,走到两人身边进行着讲解。 “下面进行第三轮投掷。” 任务招募 工作人员将节目流程走完以后,直播间内的屏幕忽然熄灭,正剩下了时不时闪烁的光点。 正当观众们都一头雾水时,一行大字忽然被投放在了屏幕的正中央。 “第三次投掷任务发布中,请各位敬请期待......” 恨死威化饼了:【发生甚么事了?秃毛鸡玩这一手?】 新晋不知名路人:【去微博吃瓜,第三轮投掷任务正面向全体观众进行限时招募。】 吃瓜乐子人:【想看许煦和韩玥亲嘴(狗头)】 bb机:【姐妹好勇,你的私信记得关。】 #秃毛鸡旧活新整 ...... 词条热度节节攀升,赵风和鹿璐两人一起盯着手机里的话题征集正在进行细致研究。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呀?”鹿璐指着上面的字,央着赵风给她念一念,有些字她还是认不清。 赵风看着缺德网友提出来的任务静默了一瞬,例如跑到健身房对正在锻炼的肌肉男叫细狗,再比如冲进理发店向正在染头发的客人推销自己的假发...... 他在心中简单犹豫了三秒,决定维护一下鹿璐年轻幼小的心灵:“上面说,要做三百个仰卧起坐。” 三百个仰卧起坐! 鹿璐心中充满了震惊,上次只是做了五十个都快累坏了身体,要是做三百个,那她明天就下不了床了。 她端端正正举起手臂,发问道:“我也是直播间的观众,那我可以提任务要求吗?” 还没等赵风回应,鹿璐便抢先一步开口:“我的任务是,吃完两百个棒棒糖!” 赵风听见几乎不可能被采纳的任务,起了捉弄她的花心思,他取笑道:“万一执行任务的是哥哥,那你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我吃完整整三百个棒棒糖?” 鹿璐瞳孔震惊,身前的两只手不自觉地绞了绞衣摆:“我其实也是可以帮着哥哥分担一部分的......” “好了,你不是想看沈瑶姐姐的新裙子吗?算算时间,成片应该要放出来了,我找给你看。”赵风朗声笑了笑,将平板支起,寻找这次的宣传成片。 没想到林导比着他想象的更会吊人胃口,明明只有五分钟左右的宣传片,也不舍得直接放完,照旧是率先放出来了三十秒的预告。 “哇!沈瑶姐姐好漂亮!”鹿璐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屏幕上沈瑶的面颊。 她一开始只想见识一下沈瑶姐姐的新裙子,没想到刚刚放出来了三十秒的预告片,她的目光便被沈瑶本人紧紧抓住。 赵风的眼中也不自觉地划过了几分惊艳,沈瑶本来是浓颜系美人,但是这个淡妆造型做的十分出彩。 优越的五官加上化妆师的技术持续在线,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株刚刚从森林中采摘下来的花苞,焕发着勃勃生机。 他将眼睑垂下,心中暗自思量,某些想靠着这个宣传片借题发挥的人可能要失望了。 林导自身力挺沈瑶,甚至不惜在媒体面前公然发话,再加上沈瑶这次的造型确实漂亮,这口饭她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吃进嘴里。 赔罪 “让你见笑了。”沈瑶抬腿越过一地狼藉,直接仰头躺倒在了沙发上,“叫个家政阿姨来收拾一下吧,我有点累了。” “你不用对我这么小心翼翼,难不成你原本说的想和我更进一步只是口中的托词吗?” 沈瑶呼吸一滞,刚想开口反驳,但全身上下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只能将她自己埋进沙发中,平复着心绪,顺便思考着这一团乱麻的人际关系到底要怎么处理。 陈益谦垂下眼睑,神色阴郁了几分,双腿交叠坐在了沈瑶对面。 若不是刚才以报警做威胁,侯翠翠在这里撒泼打滚的时间还是还会更久一点。 这个人要找一个法子好好敲打。 “陈益谦,我咽不下这口气。” 半晌过后,沈瑶的声音从沙发背后缓缓传来,此时她心中的情绪平复了些许,但似乎是咬着牙从嘴里说出的这番话。 沈佰承这一家人都是极品,特别是侯翠翠,她受到过的伤害若是不能千百倍还给她,沈瑶晚上睡觉闭不上眼。 陈益谦诧异地挑了挑眉头,原本他预想沈瑶从这次打击中走出来还要一段时间,她的自我疗愈速度比着他预想的要快上几分。 “你想怎么做?”陈益谦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眼底存了几分探究,他也很好奇沈瑶究竟能找出来什么方法。 沈瑶长舒一口气,重新从沙发上直起身,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她定了定心神,一小步一小步磨蹭到了陈益谦身边,试探性地虚揽住了他的腰身。 热意透过毛衣逐渐向上渗透,沈瑶一脸的视死如归,愣生生把甜蜜的拥抱衬托成了即将上战场的残酷悲壮。 “怎么,准备以色侍人?”陈益谦笑了笑,反手握住沈瑶在他腰上的手腕,轻声调笑道,“偷偷跟我讲讲计划,我考虑帮帮你。” 沈瑶咬了咬牙,附身贴到陈益谦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片刻过后。 “你这招确实损。”陈益谦由衷地赞叹道,他怎么没发现沈瑶背地里还是一个黑芝麻汤圆。 沈瑶拍了拍陈益谦的肩,但口中依旧谦虚道:“陈总,承让了。” 这个计划若是想要完全成功,还要依托陈益谦,她只是一个趁机浑水摸鱼,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 “老沈!你看看你那个好闺女!”侯翠翠指着脸上摔出来的伤痕,费力挤出几滴两滴泪,要哭不哭地看着沈佰承。 “我就是想把咱儿子带过去,让她跟自己的弟弟培养一下感情,谁知道她居然这样干!她要直接报警把我抓走啊!” 沈佰承强忍住怒气,厉声询问道:“你去找沈瑶了?” 侯翠翠自知理亏,话中的气势便短了半截:“我去找她怎么了?她再不想承认,我也算是她的半个妈!” “少发疯!”沈佰承将手掌往桌面上一摔,看向侯翠翠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还培养感情,少找那些冠冕堂皇理由了,拎不清轻重的疯女人,现在沈瑶是她能过去招惹的吗? “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准备跟我一起去给沈瑶赔罪!” 搭戏台 “喂,林导,您怎么亲自把电话打过来了?”沈瑶站在厨房边,强打起精神,将手中的菜刀放下,另一手握住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些虚浮,人来人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偶尔还夹杂着不大不小的讨论声。 “你那个宣传片啊,宣传片......” 沈瑶顺手将菜刀放下,在围裙上擦了擦水珠,走到一边的餐桌旁坐下,询问道:“宣传片出了什么问题吗?” “那倒是没有,只是一点小争论,我今天来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确认一下你宣传片向外推送的具体时间。”林导仍旧是一脸淡定,慢悠悠地离开了这片纷争之地。 专业团队对各个环节都要进行严格把关,产生一些小分歧才证明他们这个团队仍旧有活力。 沈瑶点了点头,仔细思索着:“您有什么想法吗?” “下周三,你们的节目再次进行的时候。” 林导对沈瑶率先询问他意见的小动作十分满意,一向强硬的语调在此时居然掺上了几分温和。 等到第三次投掷开始,宣传片同时上映,两者之间还能互相补充。 沈瑶再度思考便明白了在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没再多做思考,直接同意了林导的建议,顺带补充道:“下周三晚上吧。” 宣传片拍摄时以绿色作为主色调,在晚上进行观看时会更有氛围,效果也会更好一点。 两人刚好把时间敲定以后,沈瑶便闻见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糊味。 她皱起眉头,在空中小心的嗅了嗅,终于看见了冒着白烟的炒锅。 “完了完了,糊锅了!林导以后再聊。” 沈瑶匆匆忙忙把电话挂断,便赶忙走到灶台边,着急忙慌地把火断开。 “怎么了?”陈益谦闻声赶来,脚步加快了几分,面上满是担忧,“烫着没有?” “我没烧伤,只是锅底糊了,我现在正在处理。” 陈益谦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脚步也变慢了几分,口中叮嘱道:“小心一点。” 沈瑶打开水龙头,把一片焦黑的锅底放在水池中降温,她看着水流注入锅中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想象着自己也能被塞进锅里,随着形成的漩涡一起落到锅底。 “陈益谦......” 陈益谦抬起眼睑,看着沈瑶绕到她背后,口中宽慰道:“还在想侯翠翠的事吗?” 沈瑶叹了一口气,把面前的水龙头关上,双手撑住洗菜台:“没有,只是节目拍摄时间是下周三,比我预想的要早。” 陈益谦拿出手机,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日历,推演道:“要实施计划,倒也不是不可以,今天是周六,抛除今天和周三,三天时间,还来得及。” “不如往后推一推,等到第三次投掷结束......” “别存这份心思,决定打铁就要趁热。”陈益谦阻断沈瑶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准备将筹备工作交代下去。 沈瑶点点头,默认了陈益谦的安排。 戏台已经搭建完毕,现在就得将人请到他们的戏台上唱了,她倒是希望侯翠翠能将这场戏唱漂亮。 画室 “筹备晚宴?”徐港吓得从沙发上翻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还以为自己仍然在梦里。 “您现在清醒吗?” 陈益谦平时最怕麻烦,应酬总是能推就推,实在是推不过去了就在酒局上短暂停留一瞬,合同敲定完毕之后就走,一刻也不多留。 陈益谦蹙起眉头,但碍于沈瑶在身边,没有发作,仍是极为有耐心地回答道:“我现在很清醒,但我看着你的脑子不太清醒,现在已经到了月底,我不介意让你在看见工资条的时候清醒一下。” 徐港打了个激灵,慌忙将话题岔开:“陈总,那您看具体要有什么要求呢?” “你跟我一起去过那些几个家族之间互相往来的酒宴,就照着那个规格去做,宴请范围大一些,若是有合理的理由,找来几个媒体来更好。” “沈佰承及其夫人侯翠翠,外带上一个孟乾的小狗腿子,他们三个特别邀请。” 徐港从上衣口袋中找出来一个小本子,把陈益谦的要求细致地记好。 “宴会规模要大,有三个人需要特别邀请,我想着再给夫人单订一套礼服,大概这几个要点,陈总您还需要补充什么吗?” “速度要快,请帖今天发,周三之前务必圆满结束。”陈益谦末了在电话那端补充道,“我知道时间太急,有些难为你,你尽力去做,等到这场宴会结束以后,给你休一个月假。” 徐港喜上眉梢,慌忙应下:“您客气了,为您分担也是我的职责,只是分内事而已。” 两人正准备把电话挂断,陈益谦忽然想起来什么,他向后瞟一眼沈瑶的位置,阔步走到楼梯的转角处。 “孟乾在干什么?专心致志办画展?” 以他对孟乾的了解,他不是能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画画的人,最近倒是平静的奇怪。 徐港犹豫了一瞬,朝着陈益谦汇报着:“陈总,最近我手头的工作比较多,没怎么盯着那边,不过小孟总最近确实老老实实呆在画室,平时不怎么出门。” 陈益谦曲起食指轻轻叩击着墙角转弯处的扶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楼梯底端圆弧形状的装饰物:“没事,你先做好宴会的事,剩下的我去盯着。” * 画室内,废弃的图纸,无数张未成形的草稿,随意塞进桶里的笔刷近乎将整个空间全部堆满。人体塑像,石膏模具静静在角落里堆积。 水粉颜料在画布上蜿蜒,一张张人工加厚的毛边纸在孟乾的手中逐渐成形。 “小孟总,您在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孟乾的眉头皱了皱,手中的力道不禁大上了几分,原本平滑的纸张在此时也多了几条褶皱。 “你过来干什么?”他拧起眉毛,朝着门外吼道,语气中充满了不耐。 门口的金明辉没料到已经是晚上了,孟乾的脾性还是那么大,身形不自觉地又缩紧了几分:“孟老爷担心您累坏了身子,特别让我来看看您。” “少拿那老头压我!” 话虽然是这样说,孟乾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走到门口,将锁打开。 他单手撑住整个门框,将画室内的场景堵了个严实,面色不善地在金明辉身上扫了个来回。 “有事?” 他的声线中带着些不耐,语调微微上钩,配上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整个人透着浓浓的慵懒劲。 金明辉不自觉地将腰身弯倒,对着他赔着笑:“小孟总啊,孟老爷子他......” 还没等金明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孟乾便直接将房门关上,现在他的时间很宝贵,没空跟着他说那些虚话。 “哎哎哎!”金明辉将自己的胳膊直接塞进门框,堵住了孟乾关门的动作,“还有其他事,跟陈太太有关!” 孟乾关门的动作一顿,猛然之间反应过来金明辉对沈瑶的称谓,气得想直接用门框把金明辉的胳膊夹断。 八字还没一撇呢,算什么陈太太? 他面色浓得近乎能滴出墨汁,强人怒意,咬着牙将门重新给金明辉打开,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你说。” “呃......小孟总,您看,要不我们进去说?” 孟乾微微侧身,露出身后的画室,嘴中不忘嘱咐道:“注意脚下,踩坏一张纸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金明辉立刻踮起脚尖,对着摊在地上的纸多了许多敬畏感,就连揉成一团的废稿都小心翼翼避开,生怕又惹怒了他面前的这一个活阎王。 他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墙上的画作,上面大部分都是在国内斩获了各大奖项的作品,只有一幅中等尺寸的画悬挂在了墙壁正中央,绘着一枚平安扣的图样。 花纹,着色,甚至一端的裂痕都栩栩如生,仿佛这枚平安扣就在眼前,不过他似乎没见过孟乾用这幅画参加过比赛。 他不敢再多看,将目光慌忙移开,不小心看见了孟乾画布上正摊好了的几张白纸片,上面用水粉绘着一男一女两个小人。 “你看什么?”孟乾的声音幽幽从金明辉背后传来,他不自觉打了个激灵,连忙否认到,“没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 孟乾垂下眼睑,找来衬布将画架盖上,领着金明辉到后方的休息室:“水就不倒了,说完关于沈瑶的事,你就马上走。” “这不,我今天忽然收到一封陈总发来的请帖,说是要宴请我参加宴会,还是特约座位。” 孟乾从衣袋中摸出打火机,随手把香烟点燃,大脑也逐渐清明了几分:“陈益谦,宴请你参会?” 姓陈的从来不乐意搞这一套东西,今天怎么忽然转了性要举办宴会? “就是啊,我也迷惑着呢,一般下请帖都是提前一周左右,陈总倒是催的紧,下周二就让到场......” 时间这么赶? 孟乾的神色中存了些许探究,他用舌尖将口中的烟头抵出,眼眸微眯看向了站在远处的金明辉,忽然发问:“你和沈佰承那一家子很熟?” 金明辉吞了吞口水,没想到孟乾在这个时候翻起来了旧账,上次他直接朝着沈佰承动手的那个狠劲他现在还记得。 金明辉慌忙摇了摇头,急忙说道:“不熟,不熟,我们之间根本不怎么认识。” 从孟乾口中吐出来的云雾横拦在两人面前,彼此的表情都看不太真切,金明辉看着孟乾似乎是挑起来的一点的唇角,心中犯着嘀咕。 也不知道小孟总到底生气没有,看在孟老爷子的份上能不能放他一马。 自我宽慰 “老沈,这怎么回事啊?”侯翠翠握着手上刚刚拿到的烫金请帖,慢腾腾地磨蹭到沈佰承身边,“要不咱们的赔罪就不去了吧?” 让她去给一个死丫头赔罪,这比杀了她都难受。 不过就是一个病秧子生出来的赔钱货,连个男孩都不是,运气好攀上了一个暴发户,在她面前装什么? 沈佰承听出了侯翠翠话里话外的侥幸,看向她的目光也犹豫了几分。 如今这请帖忽然送了过来,还是特约席位,他也有些拿不准沈瑶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从他把沈瑶从张家沟里接出来以后,父女两个人便不是一条心了,沈瑶和他面前好像就隔着一面玻璃窗,抡不破也打不开,总是僵硬地隔阂着。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侯翠翠先上楼,他要先给沈瑶发出来一条信息探探口风。 沈佰承在信息编辑页面沉默良久,最后缓缓打出一行字点击发送:【瑶瑶,怎么忽然想起来请爸爸参加宴会?】 他仰躺在软垫沙发上,将自己的整个人陷入其中,疲惫地探出一口气。 刻意等待片刻后,他再度看向手机,却发觉沈瑶仍旧没有回应。 “这丫头真是,一点也养不熟,发个信息都不知道回话。” 正当他准备直接向沈瑶打电话时,沈瑶的信息却在此时发来:【宴会由陈益谦举办,我不知情。】 沈佰承看清手机上的字以后,不禁笑出了声。 看吧,沈瑶拎不清,有人能拎得清。 沈瑶身边有陈益谦这一个明白人,他也能放心不少。 再怎么样他沈佰承和沈瑶是一脉相承的父女,血缘关系是永远抹杀不了的,就算是浅舟集团董事长,到了他面前不也要乖乖叫一声岳父?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高兴地大叫两声,把侯翠翠吓得从二楼探出来了头,小声埋怨道:“老沈,你高兴什么啊?” “你懂个屁!抹你的脸去。” 沈佰承看见面前这一张已经看了将近十年的脸,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刚刚新婚时的幸福与甜蜜早已不复存在,现在只留下了相看生厌的满地鸡毛。 侯翠翠愣了一瞬,乖乖把自己的头缩回去,带着儿子去做家庭作业一边安慰着自己。 都是沈瑶,上次也是沈瑶,沈佰承才会直接在金明辉面前打了她一巴掌,现在也是,都是因为他沈佰承对她的态度才会一落千丈。 还好,她有儿子,只要有了儿子,她就能牢牢套住金明辉...... 交锋 “陈总在忙?” 听见来声以后,陈益谦将眼睑抬起,心中有些微微惊诧。 他面上不显,微微勾起唇角,同孟乾周旋着:“今天怎么想起来跟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似乎是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接着吊了郎当的声音便从对面再度传来。 “办晚宴,怎么也不知道给我递上一份请帖?” 陈益谦敛去唇边挂着的笑意,微微抬手为自己续上了一杯茶,茶叶在杯中翻腾,缓缓上升下移。 他的眸子盯着翻卷而上的水珠,再度开口时心中倒是安定了不少:“我以为,你对这些场合并不怎么感兴趣,更何况你现在并不适宜饮酒。” “最近刚好在这方面有些兴趣,我这个做弟弟的赶过去,不会让你太为难吧?”孟乾假装没听出陈益谦口中的阻塞之意,反倒是顺着话头直接往下接。 “随你。”陈益谦面上毫无变化,不过是握着茶碗的手轻轻用力了些,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瑶瑶同我成婚这么久,也没正式向你介绍过,就趁着明天的这个场合,你正好过来认认你嫂子。” 孟乾在暗处将拳头攥紧,指甲嵌入手掌中,几乎要戳破最表层的皮肉。 他深吸一口气,假装没听清楚陈益谦口中的弦外之音:“是吗?还没办婚礼,这声嫂子我可叫不出口。” “相差十天半个月的事,没什么好计较的,婚礼一定会给你递一份请帖,特约席位。” 陈益谦特意将特约席位这四个字下的重了一些,仿佛在明明白白地提醒着他和沈瑶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而他孟乾,决不能逾越半分。 灼热的烦躁感逐渐向上升腾,孟乾用犬齿抵住下唇,合上眼睑,他不愿再听陈益谦锋利地宛如刀锋一般的言语,僵硬着手指把电话挂断。 他重新将目光移动到面前的画布上,整个人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先前在上方遮盖的白布移走。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轻微的发颤,无意间在覆上画布的那一瞬间划出了一道白痕,长约三厘米左右,但在掩盖上了色彩的画布上并不明显。 孟乾面无表情地将面前的纸张拽下,单手在手心中握成了一团,随手扔到了废纸篓旁边。 废纸篓几乎已经被团成团的画布塞了个严实,有的绘上了草稿,有的上了大半的水粉,那怕构造出的效果同孟乾心中预设的偏转了一毫米,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直接废弃。 在画室白炽灯的照映下,孟乾看着已经没过了纸篓的废纸,忽然晃了神,他将一心扑在绘画上的心思匀出来了几分,心中不自觉地想到。 沈瑶是不是就像他这样对待废稿一样,直接将他直接扔进了纸篓,那怕这张废稿已经近乎完美。 孟乾他再度将目光移向面前已经重新铺设好的白纸,食指在画板上轻轻点了点:“她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他会让沈瑶记起来,不论以何种方式。 地点敲定 “陈益谦,来吃饭!” 听见沈瑶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陈益谦这才放下方才的小插曲,下了楼循着声音去厨房。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算算时间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他帮着沈瑶把刚刚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随口提出意见:“差不多也该改口了。” 嗯? 沈瑶手上的动作停留了一瞬,有些没理解陈益谦的意思,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到陈益谦身上,就差将问号直接顶在了头顶。 改什么口? “参加宴会的时候,你准备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呼我的全名?当然我并不介意你这样做,只是参会的嘉宾会感到奇怪一些而已。” 陈益谦一边同沈瑶讲话,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自顾自将桌上的菜摆成一个圆形,似乎对称谓的问题并不在意。 沈瑶略微细思,最后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在公众场合直接叫陈益谦的全名,似乎并不怎么礼貌,还有可能会流传出他们两人感情不和的流言。 她试探性的询问道:“那怎么称呼?” 爱人之间肉麻的称呼沈瑶有些叫不出口,她的脑中百转千回,将这辈子看过的电视剧全部在心中过了一边,最后折中选取了一个方案,小心翼翼地开口:“益,益谦?” 陈益谦听见称呼后,低声笑了笑,将手中的筷子递给沈瑶一双:“嗯,我在。” 桌上的菜十分丰盛,被陈益谦特意摆出来一个圈以后,样子好看了许多,平日里空空荡荡的小别墅内此刻终于有了些人气。 在饭桌上,陈益谦将一块牛肉送进嘴里以后,忽然想起来了徐港方才和他对接的问题。 他低声询问道:“宴会地点你打算在哪里举办?” 还没等沈瑶开口,陈益谦便继续开口道:“地点可以在酒店,也可以定在我在城郊外的一个小庄园。” 正准备列举几个酒店名称的沈瑶听见这如此惊世骇俗的发言后,险些被刚送进嘴中的一口汤呛死。 太强了,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知道办宴会还能有其他的选择,难道这就是钞能力吗? 沈瑶将手中的汤勺放下,一脸真挚地发问:“礼貌询问一下,小庄园长什么样?” 这辈子她还没见识过小庄园的风采。 陈益谦十分不小心地指出了小庄园的缺点:“那里占地面积较大,对不熟悉那里的人来说很容易迷失,有些媒体朋友不小心走错了路线,也是可以理解的。” 沈瑶眯起眼睛,没经过犹豫,直接敲定了举办地点:“那就在小庄园。”地方大好办事。 陈益谦点点头,顺手帮着沈瑶夹了一筷子的菜,表示这个话题就此停止,话题可以直接进行转换了。 沈瑶听着对自己来说略显陌生的称呼,迟疑了一瞬,但很快便接受了新变化。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随意找了几个话题点继续交谈,气氛十分和谐融洽。 窗外的落地窗倒映着两人的身影与吸顶灯散发出来的光晕融为一体,逐渐模糊了边缘。 话术 人工河绕着整个庄园缓缓流淌,河上架着一座小木桥,直通眼前的尖顶小洋房。小洋房周边的花卉大多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也被细心呵护在了温室大棚中,五颜六色的花挤在一处,交相辉映倒是也有几分意趣。 雍容华贵的妇人揽住身旁丈夫的胳膊,步履款款踏入独桥之上,侧身从丈夫小声低语着,距离稍远些,听不太真切。 “张总!张总!” 两人听了声响后,下意识便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有些急切的中年男人正迈着步子朝着这里小跑过来,额头上还冒着些许汗珠。 “张总!真是好久不见。”沈佰承一边粗喘着气,一边用手捂住小腹同面前的男人打着招呼。 两个将面前的人打量了一番,实在是没想出来这位到底是哪一号人物,看见了那人手上的特约邀请函,面上这才摆出得体的微笑,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沈佰承。 “我想,跟您聊一聊,明年永安市的那个项目。”沈佰承面上染上几分喜色,也不顾场合便直接聊起了自己的大概构想。 独桥并不宽敞,最多只允许三个人并肩通过,沈佰承大大咧咧往那里一站,三人便将这座桥堵了个严实。 张总眉心轻皱,暂且不提永安市的项目怎么样,就冲在这里直接谈公事,未免有些太失礼了。 特约邀请函怎么会发给这种人? 他将目光转移到身边的夫人身上,两人皆是一脸的迷惑与不赞成。 “难得来到陈总的庄园见一见世面,我和夫人都想好好放松一番,不愿意再谈公事。”斟酌了一番后,张总开口推辞道。 沈佰承听见陈益谦的名字以后,心中不免得意了几分,他状似不经意地透露道:“哈哈,我闺女刚刚嫁给陈总不久,这小庄园我也还是第一次见。” 张总与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大多都有些了思量。 听说陈总对她的妻子宝贝的很,只是没想到岳父居然能是这个德行。 张总看在陈益谦的面子上,到底是没把话下死,仍旧是礼貌地回应道:“您可真是好福气,能生出来这么一个好女儿。” 随后两人便不欲再同沈佰承推辞,匆匆告辞进入了庄园内部。 庄园内部并不算及其奢华,只是道路有些繁复,若是没有沿路设置的路标,还真有可能在里面迷路。 两人一路向前走,便看见了匆匆赶来的各路媒体,听说是要对浅舟的新项目做一个简单访谈。 这场宴会的举办者正站在一群媒体之间,简要介绍着项目概要以及未来的发展前景,当两人走近时这场访谈也基本接近尾声。 “新项目启动以来各位媒体朋友对浅舟的关注日益高涨,我个人代表浅舟对大家表达感谢,接下来邀请大家到庄园做客,一起参与今日宴会。” 陈益谦言辞周全,将话说的滴水不露,顺势便将几家媒体留到了庄园内部。 “益谦,访谈已经做完了吗?”沈瑶从身后缓缓踱步而出,站在了陈益谦身侧,面上挂着笑意。 修罗场 在场众人见到沈瑶后都微微晃了神,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步伐一同移动。 沈瑶身上穿着的衣裙是私人定制款,即便是特别加急,有些细节处理并不到位,但也并不妨碍她能将自身的美貌发挥的淋漓尽致。 即便是有人先前在网上见到过沈瑶的照片,但头一次见到本人以后依然会不自觉的感慨,沈瑶是个美人。 即便是有一个沈佰承这样的岳父,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若是沈瑶会读心术,倒是有可能在背地里偷偷窃喜。 不枉费她这几天恶补仪态与表情管理,天天对着镜子,一张脸都快要笑僵了。 “已经做完访谈了。”陈益谦回复着沈瑶的话,眼睛察觉到不合理之处,不自觉地在沈瑶的脚下看了一眼。 将近五厘米的高跟将沈瑶的身子拔高了一大截,衬的人更加高挑纤细。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一瞬眉头,将沈瑶拉到四下无人之地:“痛不痛?” 正当沈瑶已经摆好了严阵以待的架势,正准备同陈益谦探讨什么深刻而又伟大的命题时,却听见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发问。 她疑惑问道:“什么痛不痛?” 沈瑶顺着陈益谦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脚尖,平日里的高跟鞋她确实不常穿,但是偶尔一次也还好,倒不至于被直接拎到这种偏僻角落里来专门关心她。 “没事,不痛。”沈瑶对着陈益谦笑了笑,甚至还在原地蹦跳了几下,示意确实没有问题,陈益谦这才堪堪放下心来。 两人再次一起出现时,正巧撞上了沈佰承和侯翠翠一前一后赶来,侯翠翠一手拎着几年前就已经过时了的皮包,另一手牢牢牵着自己儿子的手,歪歪扭扭地走过来。 她脚上踩着高跟鞋,像是踩着一双高跷一般滑稽的可笑。 瞧见侯翠翠手中牵着儿子的时候,沈瑶原本做好的计划忽然有些下不去手,若是她真的将这对家庭直接拆散,对小孩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赔钱货。”那小孩见了沈瑶后,也不知道平日中是受了谁的影响,竟然直接张口喊道,并不算小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位宾客耳中。 沈瑶面上的微笑僵硬了几分,甚至涌起了希望穿越回去直接将怜悯这小孩的自己打上两巴掌的冲动。 她的面上有着隐隐的动容,抬手接过酒杯,款款朝着侯翠翠走去,眼中似乎有泪花闪动:“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周围宾客看到这一幕都在心中有了些思量,更多是疑惑,难不成在当下还是有人搞重男轻女这一套? 孩子既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骂姐姐是赔钱货,想必家教是不怎么样,就是难为了闺女生在这一家里。 沈佰承的一股气瞬间哽到了胸口,这丫头平时说话一个顶三个的,今天怎么乖乖认错了? 他正想开口打一个圆场,却听见了沈瑶再度开口。 “毕竟我不是您的亲生孩子,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 哦,原来是后妈,怪不得能这样干呢,不过沈佰承这人的眼光也到底是不怎么样,娶回家这么一个女人,家中估计是鸡犬不宁啊。 先前同沈佰承打过招呼的张总将目光转移到身边的夫人身上,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默契地没再应声。 “你说谁是小三呢?” 侯翠翠听见沈瑶这阴阳怪气的话顿时怒不可支,卷了卷袖子就想上前拉扯住沈瑶的胳膊,却被面色铁青的沈佰承抬手拉下。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看似是否认,实际上已经全部承认了。 沈瑶瞧见侯翠翠气得满面通红,心情不自觉大好,擦了擦眼角流下的几滴泪珠,心中默默给林导鞠了一躬。 出门在外,全靠林导教导的好。 她轻飘飘回身,藏在陈益谦身后,深藏功与名。 众人瞧见乐子看得差不多了,都纷纷散去,在庄园中四处参观。 陈益谦从袖口中找出一包药粉,塞进了沈瑶礼服侧边的衣袋中,轻轻附身凑到沈瑶的耳边,悉心叮嘱着使用方法。 远远望去像是一对正在热恋的新婚夫妻,正凑在一起互相讲着情话。 “公众场合呢,还是注意一点好。” 孟乾的声音从身后远远传来,声音中似乎有着些不悦。 沈瑶正准备将自己从陈益谦的怀中拔出来,陈益谦的手掌微微一个用力便重新将她摁到了怀里。 陈益谦手掌紧紧锢住沈瑶的腰身,和孟乾的目光在空中相撞,眼中有着隐隐的挑衅。 孟乾看着揽住沈瑶的那双手只觉得分外刺眼,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一处,仿佛能直接盯出一个大洞。 沈瑶被夹在中间两处为难,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发麻,有一种诡异的心虚感。 “合法夫妻,注意什么?”陈益谦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些,甚至还能匀出几分心思回答着孟乾的问题。 他特意将合法夫妻这四个字咬重了一些,时时刻刻彰显着他的身份。 他和沈瑶是在民政局面前盖章公证过的合法夫妻,倒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过来掺和一脚。 孟乾轻笑了一声,目光从陈益谦身上移开,转移到了沈瑶的身上:“今日难得陈总愿意举办宴会,特意来送上一束花。” 他微微侧身,让身后跟着的小弟直接将一束花搬到了陈益谦面前。 小弟畏畏缩缩躲在那捧花后面,不敢看陈益谦的面色。 沈瑶微微低头看见了那束花的全貌,花束上盛开着一朵一朵的白山茶,花枝上还点缀着些露水。 单单只是一束小白花,问题还不至于过于严重,但是花束周边缀上的黄色小梨就有些耐人寻味。 平日花束包装很少有用梨作为点缀的,寓意毕竟不怎么好。 小弟站在陈益谦面前膝盖微曲,身子止不住地打着哆嗦,短短一瞬间将这一辈子经历过的开心事全部想了一遍,生怕自己成了这场纷争中的一个小炮灰,一个不小心便再也没机会体验生活的快乐了。 老头有低保 啧。 孟乾心中有些不耐,索性直接从小弟手上接过那一束花,塞进进了沈瑶怀里。 他头顶挑染的几缕金发微微飘荡,同现在他本人一样张扬又肆意,从里到外都流露出他的不满与执着。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即便是沈瑶已经结婚了,即便是他有着受万人唾骂的风险,即便是沈瑶已经将先前的所有事情全部忘却,他还是愿意赌一把,赌沈瑶愿意和她一起走。 他对着沈瑶微微扯了扯嘴角,眼中有着近乎执拗的偏执:“这花寓意不错,收了。饿了还能直接拿梨吃。” 说罢,他没再顾忌陈益谦的面色,直接从两人身边离开。 沈瑶不是会当众下陈益谦面子的人,他不愿看着沈瑶以任何方式反驳他“美好”的祝愿。 手中的花像是一块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放也不是。 两个人之间的纷争为什么会牵连到她这一个无辜群众啊。 陈益谦冷着脸,将沈瑶手中的花接过,随手插进了桌上的一座花瓶中。 还好方才的宾客已经散了差不多,三人面上都不至于太过尴尬。 沈瑶看着陈益谦的动作暗自嘀咕着,花瓶中有水,这是寓意着孟乾心中所想要打水漂的意思吗? 她跟孟乾的接触不算多,但也自认为相处氛围很和谐,应当没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为什么孟乾会不愿意她和陈益谦结婚呢? 她抬抬眼睛,看见了正站在桌台旁边,肩宽腿长的陈益谦,先前吸入的黄色废料抑制不住地往她的脑子里涌。 不会,兄弟年下,伪骨科? 沈瑶的脑子控制不住向前飞奔,看向陈益谦的眼中不自觉地有了几分探究。 难道陈益谦这种长相,无论男女都很吃香? 她猛然之间垂下脑袋,努力摇摇头,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抛之脑后。 这个猜想实在是太大胆了。 “一个人站在这里想什么呢?”陈益谦不知何时已经从台子边走了回来,看着沈瑶脸上异彩纷呈的表情,心中存了探究之意。 沈瑶连忙摇摇头,准备火速从战场之中溃逃:“我去上一下卫生间。” 她匆匆忙忙同陈益谦告别,眼睛直直盯着地面,生怕再看见陈益谦的那张脸,脑袋中的废料又会抑制不住地从脑子中跑出来。 作为一个十分注重细节的人,沈瑶当然在去卫生间之前特意看了一眼立在一边的路标,从这里向左转,再向前直走,便会能直接找到卫生间的位置。 刚刚跃过转角,刚直行没过多久,沈瑶便直接被掳到了一个小巷中。 沈瑶惊恐地瞪大眼睛,一转身便和孟乾撞了个正着。 哥们,别太荒谬了,怎么求爱不得来找她撒气来了是? “你,冷静。”沈瑶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处,双臂曲起向前微伸,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犹犹豫豫只从嘴里憋出来了一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话。 “我很冷静。”几乎是在沈瑶开口的瞬间,孟乾便将话头接过,声线中有着微微的急切。 他开口问道:“你喜欢陈益谦吗?” 测,这小子不会是真搞骨科? 沈瑶慢慢腾腾地打量着孟乾的面色,只觉得他的脸色难看的可怕,仿佛沈瑶将喜欢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孟乾便能当场将她整个人生吞活剥。 根据已经消失了很久的《成功之路》秘典,当有人提问了一个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时,可以将话题巧妙接过,进行高情商回复。 沈瑶不再犹豫,索性直接开口:“没关系哥们,陈益谦应该是喜欢女的,你这辈子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 孟乾听到这惊人的回复以后,面色更加扭曲,望向沈瑶的眼中也更增添了几分复杂。 怎么这人的脑子小时候跟现在一样笨,连这么明显的事物都能会错意。 他正准备开口解释自己的取向符合主流男性取向时,沈瑶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回应道。 “没关系哥们,根据我国一夫一妻制原则,陈益谦有了一个妻子以后还能有一个男老婆,你可以问问陈益谦乐不乐意,你还有机会,千万别放弃!” 对不起了陈益谦! 沈瑶在心中给陈益谦狠狠鞠了几个躬,为了她的安全,她只能先把陈益谦给卖了。 为了她的小命,陈益谦一定可以理解。 孟乾将撑在沈瑶脸颊旁边的手侧开,从衣袋中拿出一支烟点上,轻轻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他吐出一口烟圈,气的几乎笑出了声,在沈瑶眼中他居然能看上陈益谦那个东西。 两人所处的空间狭小,几乎是立刻的,周边便被孟乾吐出来的烟雾所笼罩,沈瑶一个不注意,掩住口鼻咳嗽了几声,眼眶被烟雾熏的几乎要流下来泪花。 孟乾皱了皱眉头,将手中的眼圈在墙壁上摁灭,似乎在不经意之间提点到:“万一,我看上的是你呢?” “别太荒谬了大哥。”沈瑶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这怎么可能呢? 两个人刚好都喜欢上她自己,并且这两个人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怎么,都遗传了来自亲爹的审美吗? 孟乾轻笑了一声,手在空中挥了挥,帮着烟圈向外飘散。 他看着不远处在枯枝里冒出来的新芽,提点道:“沈瑶,什么东西都是年轻的好,跟老东西在一起,没什么意思。” “没事,我喜欢老头。”沈瑶纯真无害地笑了笑,顺着孟乾的话继续往下走,“老头有低保。” 孟乾驱散着烟圈的动作僵硬了一瞬,面上表情有些异彩纷呈。 沈瑶这人想的还真是长远,连低保的事都考虑到了。 趁着孟乾还没从中这令人惊诧的发言中缓过劲来,沈瑶一个侧身便从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隙中钻了出去。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不管是孟乾到底是喜欢谁,这场闹剧都该彻底终止了。 沈瑶一边走一边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暗中祈祷自己再也不要遇见这种抓马的剧情。 猛然之间,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益谦给你的药不太行,我这有更好的。” 大瓜 沈瑶面上闪过一丝急切,回身走到孟乾身边,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声呵斥道:“你疯了?” 孟乾面上并不以为意,朝着沈瑶摊开掌心,一包药粉已经落到了孟乾的掌心中。 沈瑶慌忙往自己的衣袋内摸去,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她甚至不知道孟乾是在什么时候顺走了她身上的药粉。 “你想做什么?”沈瑶眯起了眼睛,仔细观察着孟乾面上的表情,心中火速思索着对策。 即便是孟乾将药粉拿到了手中,他也没有证据证实这药粉从她身上拿走的,更何况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孟乾他拿不到一点把柄。 “我没想干什么,我好奇的是你想干什么。”孟乾将手中的药粉随手放在手中把玩,眼睛在沈瑶身上打着圈,似乎真心诚意地好奇沈瑶接下来行动。 “你想报复沈佰承,但是最后选择对侯翠翠下手?矛盾转移可没有你这样做的。”孟乾仔细打量了手中的药粉,几乎是立刻便确认了药粉中的成分。 见效快,剂量小,无色无味,确实很合适,但是这样的矛盾转接真的能,弥补沈瑶心中所受到的创伤吗? 从头至尾,万恶之源便是看似没什么存在感的沈佰承,是他抛弃原配夫人和亲生女儿,也是他放任现任夫人对沈瑶进行打压和言语诋毁。 若是真想出气,刀尖该指向的人应该是沈佰承,而不是他身边的侯翠翠。 沈瑶面色微变,她当然理解孟乾是什么意思,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侯翠翠和沈佰承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报复侯翠翠也能创伤沈佰承,这对沈瑶来说是一箭双雕的事,她断然没有放弃的理由。 “你要是心疼侯翠翠,就去接盘,照沈佰承那个东西的德行,今晚就能把她往你被窝里塞。”沈瑶面色不善,开口讥讽道,没再给孟乾留面子。 “你看看你,只不过是提了一个小小的意见,火气便能这么大。”孟乾笑着摇了摇头,引导着沈瑶按照他的思路思考,“你猜猜沈佰承最宝贝的人是谁?” 沈瑶正准备离开的脚在半空中顿了顿,脑子中忽然闪过了侯翠翠牵着的那个小男孩的影子。 儿子? 沈佰承最宝贝的就是他这个儿子,当年沈瑶出生时,沈佰承连一眼都懒得看,直接托人把她送进了张家沟里,若是能在那个男孩身上做做文章 “这么小的孩子,能翻出来个什么花来?”沈瑶佯装不信,激着孟乾将信息透露地更多一些。 孟乾轻咬住自己的唇边,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同沈瑶周旋道:“我可不是小孩子,激将法这套对我可不管用。” “不过” 孟乾用两指夹起从沈瑶身上找出的那袋药粉,放在她眼前扬了扬:“给你一个简单提示,侯翠翠用不着这个,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孟乾口中的最后一个字冒出来以后,他轻靠在身后的墙上,等着沈瑶消化这个庞大的信息量。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沈瑶将这几个字放在心中反复咀嚼,一个令人震惊的念头逐渐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难不成侯翠翠已经出了轨,就连沈佰承最宝贝的儿子也不是他的种? 沈瑶面上有些震惊,甚至有些隐隐的兴奋。 “看来你已经想到这个可能性了。”孟乾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手上的药粉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这个东西,我先收走了。小女孩,玩这个影响多不好” 沈瑶正想反驳,陈益谦的电话在此时忽然打了进来,沈瑶只得看着孟乾的身影在前方逐渐走远,另一手狼狈接起手中的电话。 “没事?卫生间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事没事。”沈瑶抬眼往四周看了看,随口扯出一个理由,“陈总的小庄园可太大了,一个没留神我就迷路了。” 迷路了? 陈益谦想起沈瑶离开之前专程看了一眼地上立着的指路标,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询问道:“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不用不用,马上的事。”沈瑶连忙从围墙角处走了出来,顺着原路返回。 刚刚越过转角,沈瑶便看见了陈益谦握着手机站在不远处的一边,他将身子转过来,两人刚好四目相对。 沈瑶将电话挂断,一边朝着陈益谦的方向走去,口中一边抱怨着:“我们下次在其他地方多树立几个地标牌,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还真是有点不方便。” “是吗?”陈益谦挑了挑眉,眼睛默默盯着沈瑶看了看,随后便将目光移开,“只是这些吗?” 他在沈瑶身上闻见了男士香烟味,味道有点像是孟乾经常用的牌子。 沈瑶犹豫了一瞬,仍旧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回去。” 陈益谦的眸子瞬间阴沉了几分,跟在沈瑶身后,并未开口。 “你看看,我儿子跟你一起玩一下又怎么了?” 一道尖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浓重的鄙夷和不耐烦,有点像是侯翠翠发出来的声响。 “又闹出来了什么幺蛾子?” 沈瑶在心中默默呼出一口气,感谢侯翠翠分散了两人的注意力,给她留下了几分喘息的时机。 她和孟乾遇见的这件事没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但是直接张口提总觉得有些奇怪,有一种被出轨当场抓包的窘迫感。 沈瑶搓了搓手臂,率先迈开步子朝着侯翠翠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等到两人到达事件发生地点以后,便看见一个小姑娘正站在原地,眼眶中还泛着几分泪花,沈佰承的儿子正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偶尔口中发出几声凄厉的嚎叫。 沈佰承儿子看着比人家小姑娘高了整整一个头,做的却是三岁小孩才会干的事,行为与心智发展严重不符。 “怎么回事?”陈益谦缓缓开口,他是这场宴会的东家,在宴会上出了状况理应由他来进行询问和解决。 还没等在场的两个小孩开口,侯翠翠便率先开口指责道:“我儿子就是想和这个小姑娘交一个朋友,上来她就直接把我儿子给推倒了,看看我儿子的胳膊一块青一块紫的” 警示 眼看着侯翠翠越说越离谱,甚至连儿子胳膊已经骨折的话也给说了出来。 大有对方家长不给个说法这事便过不去的架势。 “事情还没有一个定论,你不分青红皂白便把责任往我女儿身上推,这我绝不能接受。”女孩身边站着的家长拎着手提包,呼气有些急促,胸口因为气闷正在上下起伏。 “要什么定论!”侯翠翠不听这话还好,听见这话后便直接插起腰继续嘶吼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女儿嫁的可是浅舟董事长,你怎么敢故意害我儿子?” 小女孩的家长自认为将讲话说的不偏不倚,通过侯翠翠的加工,便莫名其妙地成了伤害她儿子的罪人,甚至搬出来浅舟给她施压。 她冷哼一声,将地上的小女孩抱进自己怀里轻轻拍哄,口中吐出威胁的语调:“我今天站在这里,谁的面子都不给,给你撑腰的人别说是陈益谦了,就算是孟老爷子亲自过来,我也要好好跟你辩一辩对错。” “只不过”那家长将话停顿了几声,将眼神在周边众人的身上环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陈益谦的脸上,“平日我家跟浅舟的业务往来也不算少,不管这最后辩出来的是什么结果,这合作都是进行不下去了。” 侯翠翠就是再听不懂人话,这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也听懂了几分,愣在原地也不敢再随意造次。 听沈佰承说,陈益谦这个女婿比沈瑶这个赔钱货懂事不少,应当不会当众下她的面子?再不济她也能算上是陈益谦的岳母,是她的长辈 侯翠翠还没将说服自己的理由全部找出来一个干净,陈益谦不掺杂任何似然情绪的声音便从她身后响起。 “浅舟十分珍惜任何一段合作关系,不希望为了任何一个不相关的人伤了和气,辩一辩是非当然好,顺道也能塑造一下孩子的是非观。” 正当那女孩的家长还以为即将有一场恶战时,却听见陈益谦轻飘飘地飘出来这样一句话,甚至直呼侯翠翠是不相关的人,似乎对他岳母的处境并不关心。 身边有知情人士凑到那家长身边,轻轻补充了几句,那家长再看侯翠翠的表情就变耐人寻味了些,周身的底气也更足了。 沈瑶只是她的养女,还是小三扶正,也怪不得陈益谦不会给她撑腰。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她的表情放松了些许,把刚刚给丈夫发过去的讯息再一条一条撤回。 陈益谦今日若是不表态,那这事轻易还过去不得。 “乖乖,你就站在这里,告诉大家,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她轻轻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珠,蹲下身子鼓励着她将方才发生过的事复述一遍。 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动作在母亲的安慰下逐渐停止,用袖口擦去了眼角的泪花,哽咽着嗓子大着声音回答道:“我只是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玩,那个人就忽然跑过来,说要和我结婚。” ??? 结婚? 沈佰承儿子自己活明白了吗,就想着结婚这件事,还将这件事闹出来的这么大。 沈瑶被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话惊的心中一震,抬手抓上了陈益谦的手臂,等着看小姑娘能不能讲出来更加令人惊心动魄的话。 小女孩家长听见结婚这两个字时,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但仍旧是遏制住心中的怒气继续询问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想和你结婚?” “他说,因为我脚上穿的鞋子很贵,所以我家一定很有钱,跟我结婚,我家的钱以后就是他的了” 测,这小男孩不管是不是沈佰承的种,在他是耳濡目染之下几乎也将沈佰承身上的气质给学上了个七八分。 “我不愿意,我才不要和他结婚!”小女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眶中又泛上了些泪花,又回身钻进了母亲的怀里。 她面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拳头紧紧握住,指甲嵌入了掌心,看向侯翠翠的眼神仿佛像是淬了毒的利剑。 “那我儿子又没有说错什么,到时候你女儿想嫁进来,我还不一定乐意呢。”侯翠翠迎着那家长的眼神,有些略微的心虚,但还是强撑着虚张声势,丝毫没有感觉她儿子的发言有任何的不妥。 沈瑶默默垂下眼睑,她有时也实在是想不明白,精明地像是沈佰承这样的人,最后怎么会抛弃她的母亲,找了侯翠翠这么个蠢货。 她看着被母亲护在身后的小女孩,忽然分出心神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若不是母亲为了将她生下来伤了身子,她也不会这么早便将她一个人留在了沈佰承身边。 若是母亲还在她身边,她想必也会像这小女孩一样将她护在身后。 若是不出什么大问题,那小女孩想必会一生顺遂,现在有疼爱她的父母,未来也会有喜爱她的爱人。 她的轨迹在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被铺设完毕,她会一生顺利,像所有爱她的人期望的一样,岁岁平安。 沈瑶垂下眼睑,眼眶有些不争气的发酸。 她轻轻叹出一口气,声音极轻,却被陈益谦正好听见。 片刻过后,小女孩的家长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缓缓开口,声音缓慢而又坚定:“我就在这里,不止是今日,还有以后,谁也不能强迫你做任何事。”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达到在场的每一位宾客耳中,近乎是强硬地表达着自己的立场。 不仅说给她的女儿听,也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 “您好,现在看来事态已经非常明晰了,是你儿子单方面对我女儿进行骚扰,接下来我将会利用多种手段来帮助我的女儿去维护她的合法权益。” “请你,你的儿子都做好准备,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兴师问罪 小女孩被带走率先离席,场上的宾客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大多也没了什么宴饮的兴致。 只是碍于陈益谦还在场,仍旧挂着体面的微笑,嘴上没说什么不满的话。 “切,装什么啊,不就是有了几个破钱,还提前走,跟谁甩脸色呢?”侯翠翠看着那女人远去的身影,小声嘟囔着,似乎极为不满。 陈益谦站起身,对身边的徐港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将沈瑶拉到了一边。 他的手腕紧紧锢住沈瑶的手腕,步子迈的又急又快,带着她随手推开了一个房间的内门。 沈瑶被一路拖拽在陈益谦的身后,步伐踉跄,好不容易在房间内站直以后,她揉着酸疼的手腕,看着陈益谦的眼眸中蕴着几分委屈。 “你干什么?” 陈益谦长舒一口气,眼睛中夹杂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沈瑶迎着陈益谦的目光,心下疑惑。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生气了? 难不成,是侯翠翠的事? 沈瑶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睑,和陈益谦泛着寒意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她心中忽然涌出了委屈,先前在侯翠翠面前受到的气也被一并激发,逐渐口不择言起来:“你干什么?侯翠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益谦攥住沈瑶的手腕卸了力,愣在了原处。 “侯翠翠?” 怎么?他把她抓过来是因为那个疯婆子吗? 陈益谦抿了抿唇角,一向平和的心绪中不免得也染上了几分焦躁,心中逐渐涌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着透不出的烦闷。 “你怎么不说话了?”沈瑶咬着牙,将陡然掉在脸颊边的泪珠擦去,看向陈益谦的脸上一脸气愤。 陈益谦看见沈瑶脸上挂着的泪珠,一时之间慌了手脚,原本想兴师问罪的心思直接被一瓢水浇灭了干净。 “你别哭。” 陈益谦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只能微微用了些力气,把沈瑶的手拿开,手指笨拙地覆上她的脸颊。 沈瑶眼中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一串往外冒,怎么也擦不净,心中的委屈在此刻仿佛忽然爆发。 侯翠翠办出来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找她来兴师问罪? 陈益谦这个狗东西,太过分了。 她一把将陈益谦的手掌挥开,拍掉了他的手,两个字想也不想便直接蹦到了嘴边:“离婚!” 此话一出,两人周遭的空气都有些凝滞,沈瑶自知失言,但拉不下面子来道歉,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处。 “沈瑶,讲话要过脑子。” 陈益谦周身的气息陡然一遍,单手锢住了沈瑶的下颌,眉眼处平添上了几分凌厉。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打量着沈瑶的脸,没开口说话,但无声的威胁仿佛已经说了一万遍。 两人之间的距离贴的极近,沈瑶甚至能听见陈益谦心脏的蹦跳声。 她的手忽然脱力,在摔倒的最后关头抓握住了陈益谦的胳膊,这才不至于扑倒在地上。 沈瑶的余光看见了自己的手指,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身形正在微微的颤抖,被陈益谦骇人的威压压制地喘不过气来。 “放手。”沈瑶将手心覆在捏着她下巴的手上,轻轻拍了拍,“疼” “现在知道疼了?背着我私会孟乾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来回拉扯 陈益谦将话脱口而出以后,便松开了锢住沈瑶的手。 他倒是真想认为两个人之间没什么,或许只是沈瑶在上卫生间的路上两人刚好碰面,或许只是在场的宾客之中有人也使用了这款香烟,可是没有那么多或许。 陈益谦平生第一次厌恶起他平日里学到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只用一眼便能看出沈瑶对她扯了谎。 大雾散去以后,两人的关系从来没有更进一步,仍旧是僵立在原点。 陈益谦抚了抚皱起的眉心,张开口的说出来的话里有着数不清的疲惫:“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对于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用一纸契约相连接的协议关系吗? 陈益谦张了张口,终是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他担心说出口后沈瑶会直接承认,日后两人之间再无情分可言。 “有点奇怪。”沈瑶并未直接回答陈益谦的问话,反而是解释着她和孟乾会面的原因,“我没告诉你和孟乾会面,因为觉得有些奇怪。” “你知道孟乾对你心生好感。”陈益谦接过了沈瑶的话茬,原本混沌的大脑在此时也逐渐清晰起来,他自顾自地向下分析道,“你不愿意让我知道,是因为你还没有做好我即将介入你生活的准备,或者换句话来说,只是因为我在你心中的站位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微微垂下眼睑,失落的情绪逐渐外放,手指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有些微微地颤动。 沈瑶瞧见陈益谦的状态,手上的动作直接比脑子快,反身便握住了他的手,话到嘴边反而失了声。 “你,你别这么想。”沈瑶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只干巴巴地吐出来这么一句话,便没了后文。 一个最快把自己老公惹生气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沈瑶忽然恨起来自己大脑空空,肚子里的墨水不够,临到用时嘴里变不出来一朵花。 “没关系,我不介意。”陈益谦将沈瑶的手放下,随后从身后找出来一套茶碗,为沈瑶添上了茶水。 你不介意什么,你不介意! 沈瑶在心中疯狂碎碎念,陈益谦就像是那个假装心胸宽广的正夫,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把一个男小三抬进门,背地里气得能将一口银牙咬碎。 鉴于事态紧急,沈瑶将陈益谦递进来的茶水一口咽下,忽略了陈益谦别有深意的目光。 她搬过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了陈益谦的正对面,接着便苦口婆心地同他讲着道理:“你看看你,每天想什么乌七八糟的。我跟孟乾能有什么啊?他年纪还没我鞋码大” “你嫌弃我老?” 还没等沈瑶将一句话给说完,陈益谦的声音便幽幽响起,不可置信中还夹带着几分委屈。 别太荒谬,陈益谦,你可真会做阅读理解。 即便心中已经将他吐槽了千万遍,沈瑶还是摆放出专业微笑和陈益谦进行着拉扯:“怎么会呢?你当然不老,你这个年纪刚刚好嘛。” 陈益谦抿了抿唇,似乎是不大相信,有点小心地询问道:“那我这个年纪做错了事,也可以被原谅吗?” “当然。”什么事情都可以被原谅。 “刚刚给你的药粉,我这还有余量,刚刚不小心下进了你刚刚喝的水里。” 陈益谦,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沈瑶直接僵硬,差点拍案而起。 他刚刚给她的药粉,是chun药,原本想拿来对付侯翠翠的,没想到最终却运用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理智崩塌 沈瑶的大脑忽然之间染上了几分昏沉,她的脑子仿佛像一团浆糊,正在被翻来覆去地搅弄,混沌的大脑中什么都塞不下,只剩下了陈益谦的身影。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她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燥热,从小腹处缓缓蔓延,逐渐灼烧到整个胸口,脸颊边也传来了热意。 “陈益谦”沈瑶张口叫到,对身体的变化感到分外无措。 陈益谦皱紧了眉头,上前几步将软成一滩水的沈瑶接进了自己的怀里,将她轻轻拢到自己身边,轻轻拍了拍。 “我在。” 他将沈瑶打横抱起,顺着后门直接穿插走进了庄园的一间客房中。 怀里的沈瑶并不安分,在他的怀里扭动着,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鱼,正在用力翻腾,妄图从陈益谦的怀里跳脱出来。 陈益谦略带挑剔地看了一眼客房中的陈设,房间简陋,只有一个淋浴间和衣帽室,外带着一张大床,除此之外便没有了多余的陈列。 他的面色一暗,当初设计时应当将外在因素也考虑进去,本来预想的是在今日的计划实施以后再将沈瑶拐到自己的床上,没成想出了些小插曲。 不过,将就着也多少能用。 “陈益谦!你是不是不行?”沈瑶身上的热意已经蔓延到了全身,五脏六腑仿佛已经燃烧起了燎原烈火,将她的理智全部焚烧殆尽,甚至她的指尖仿佛都变得滚烫,只有两人肌肤相亲之地才能堪堪将热意消下些许。 陈益谦咬了咬牙,将沈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床上,单手握住沈瑶的手腕,轻声发问道:“瑶瑶,你愿意吗?” 陈益谦,你准备搞先礼后兵这一套是? 就冲现在她的这个状态,怎么开口说不愿意。 沈瑶背地将一口银牙全数咬碎,从口中蹦出来两个字:“愿意。” 陈益谦得了应答,整个人像是久旱逢甘霖,先前质问沈瑶的硬气劲儿早就消散了个干净。 看着床上的沈瑶,心中只剩下了最原始的欲望。 他单手握住沈瑶在他身上作乱的手,引导着她向后方走去,身子微微前倾,唇畔珍重地点了点她的眉间,片刻过后缓缓开口。 “我爱你。” 沈瑶的理智早就被蒸发,根本听不清陈益谦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只是遵循着本能攀附上陈益谦的脖子,小声念叨:“我热” 两人的理智彻底决堤,身形倒影在床边,互相交织,屋内只剩下了急促的呼吸声,夜色逐渐变深 “你挺能给我挑事啊?”沈佰承坐在家中的红木座椅上,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碗,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就连平日里舍不得拿出来的瓷瓶也被摔了个粉碎。 “不是我。”侯翠翠仍旧想开口辩解,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商场上的事,更不知道那小丫头片子的家长刚好把握着家里公司的供货命门,“那,那怎么办?” 她可不想过去道歉,放出来的狠话泼出来的水,方才陈益谦在场时直接把她的面子给掉了个干净,要是再去登门道歉,那她以后在太太圈还怎么混。 “怎么办怎么办,我他妈哪里知道怎么办?”沈佰承气急抬手又将一套瓷片摔碎在了地下,又是一片狼藉。 他只知道今日这事要是处理不干净,他半辈子的心血就要砸在了这里。 那一家人是铁了心要和他过不去,已经找好了的合作方在此时直接集体装死,处于失联状态,更有甚者直接把他拉黑,连个电话也打不通,这是摆明了要和他划清界限。 他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见侯翠翠哭哭啼啼的脸。 这女人一天到晚什么都不会,只会闯祸捅娄子,然后哭哭哭,把他全家的财运都给败光了。 “滚回去!” 侯翠翠的身形一个瑟缩,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进了房门,刚一坐到地上,正准备好好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卧室的房门便被人轻轻敲响。 “夫人,门口有您的一封信。” 信?侯翠翠心中一团怒火正憋闷的不顺,恰巧便有人撞在了枪口上,她直接将门拉开,冲着站在门边的保姆便是好一顿骂。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能有什么信,别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都往家里带,粘上了病菌,万一让小宝得了病,你赔得起吗?”侯翠翠一把将保姆手里的信件攥进了手里,尖利的指甲触上保姆的小臂,带出了一道血痕。 侯翠翠一边骂一边将手里的信件展开,里面鼓鼓囊囊的一大包,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抽出信件一看,全身仿佛被投掷进了冰窖一般,寒意从头蔓延到了脚底。 信封中鼓鼓囊囊的一大包,全部都是她背着沈佰承和情人私会时的照片,甚至还被人贴心地做上了标注,每一周,每一日,张张都有日期。 侯翠翠僵立在原地,额头冒出来一丝冷汗,她看向面前战战兢兢的保姆,猛地将她拖到自己身边,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保姆的脸,生怕有一丝纰漏。 “你,有没有拆开过这个信封。”她一字一顿地问着,头发披散,一脸憔悴,像是刚刚从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修罗恶鬼,整个人散发着阴沉可怖的气息。 保姆吓得一直将身子向后仰,哆哆嗦嗦地回应道:“当,当然没有,我怎么敢私拆主人的信件。” 侯翠翠的眼珠滴滴溜溜地转了转,慢慢地松开了握着保姆的手,不知道有没有将保姆的话听进心里。 “你去。” 她将保姆从自己房前轰走,回身藏到卧室中,拼命咬着手指,心中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么可能有人还能将照片搞到手。 她哆哆嗦嗦地将照片全部从信封中抽出来,一张一张排列开,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张连华拍了过去,言语中尽是焦灼。 【怎么办?有人忽然把这些东西寄到了我家!】 【要是被沈佰承知道了怎么办?】 【我们都要完蛋!】 交谈 陈益谦侧坐在客房的沙发上,庄园的宾客在徐港的引导下几乎散了个干净,他借口陈总忽然胃部疼痛难忍,也多少将宾客应付了过去。 他从衣袋中拿出了一支香烟,放在手边转了转,脑子逐渐向外放空。 修长的指节无意识地操纵着手里夹的香烟打着转儿,洁白的烟杆上下翻飞,在他的一个恍然间落在了地上。 陈益谦的思绪被猛地拉回,将目光转移到了正在熟睡的沈瑶身上,床上隆起了一座小山包,正随着沈瑶呼吸的幅度一起一伏。 他站起身,往一次性纸杯中灌上了水,跪坐在沈瑶身边,单手托举住她的后脑,小心翼翼地灌进去了些许。 方才叫的挺大声的,若是不喝一些水,明天早晨嗓子就要哑。 陈益谦看着面前的沈瑶,身上却全然没有一些睡意,整个人反而倒是兴奋了不少,有点像是兴奋地睡不着觉。 他一直要求自己做到情绪稳定,在遇见沈瑶的前十几年一直被他当做金科玉律进行贯彻执行,后来遇见沈瑶以后倒是被打破了不少。 真没想到他这样大风大浪十几年,居然在此时也会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兴奋地睡不着觉。 陈益谦暗自发笑,将沈瑶的脑袋重新放在枕头上落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从这个角度看,他恰好能看见沈瑶漏出来的半截脖颈,上面都是他方才留下来的痕迹,像是一张白纸,被自己染上了颜色。 陈益谦看着看着,下腹一紧,呼吸猛然急促了几分。 他堪堪将眼睛别开,不敢再看,只得起身回浴室中再洗了一遍澡。 以沈瑶现在的身体状况,可受不住他再折腾一回。 等到他从浴室出来以后,沈瑶的手机正幽幽地冒着光,信息通知栏中,孟乾的身影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了正上方。 陈益谦擦着湿发的动作顿住了一瞬,眸色中染上了些许不满。 原则上,两人之间的信息属于沈瑶的个人隐私,他不应该趁着沈瑶不注意便进行偷窥,但是,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了。 他刻意压低了嗓子,轻声开口:“瑶瑶,我担心孟乾找你有急事,所以看一看他给你发送了什么内容。” 半晌过后,无人回应。 陈益谦喉间溢出了几声笑意,在空旷的客房中显得极为明显。 “既然瑶瑶没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将桌边放置的手机轻轻拿起,敛去了唇边的笑意,他盯着通信栏处的“孟乾”两个大字,轻笑一声,不过只是一个公事公办的备注,成不得什么大气候。 【姐姐,我今日跟你说的消息可不是空穴来风,我可是有证据的。】 【表情包】 【表情包】 发消息就发消息,叫什么姐姐? 陈益谦看着孟乾发过来的姐姐两个字,分外扎眼。 果然还是小孩子,不论有没有事都想靠着装嫩搏一搏同情心。 陈益谦将手机合上,在原处轻轻放好,转身出了门外。 屋外就是小花园,有专人常来进行打扫和修剪花卉。 陈益谦坐在摇椅上,随手点上一根烟,望着升腾起来的云雾逐渐向上飘,最后在眼前没了行迹。 他拨通孟乾的电话,打开外放,将手机随手搁置在了面前的石凳上。 “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捉奸呢?” 孟乾的话一如既往地呛人,本来沈瑶许久未曾回复他的消息,已经让他心生不悦,偏偏这时陈益谦又主动将电话打来。 陈益谦缓缓吐出一口眼圈,嗓音中带着淡淡的喑哑:“那倒不是,瑶瑶就在我怀里睡,我哪里需要大半夜捉奸。” “你少装。”孟乾不屑地轻嗤一声,他可太熟悉陈益谦的德行,端着一幅清高样子,怎么可能冒着把沈瑶吵醒的风险来给他打电话。 “有事说事,我很忙,没事我就挂了。” 陈益谦开口道:“是吗?我只是看见了你给瑶瑶发来的信息。” 他没等到孟乾的反应有些遗憾,只得自顾自向下讲:“今晚瑶瑶太累了,直接便睡了过去,我洗完澡出来才发觉你给她留了信息,只是担心你等着急了,特意来给你说一声。” 孟乾在那头攥紧了拳头,什么叫太累了,什么叫刚刚洗完澡,陈益谦就差把当时的场面手把手告诉他,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专程赶来说一声,陈益谦这老狐狸怎么可能有这个觉悟。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一些悄悄话,让你费心了。” 周遭的空气忽然沉寂,呼呼的风声逐渐往电话中灌,陈益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完话,陈益谦便将电话直接挂断,反正他今日赶来炫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和孟乾争一时的口舌之快。 他转身回了房门,将沈瑶怀里抱着的被子轻手轻脚地撤出,将她整个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二日清晨,沈瑶刚刚掀起沉重的眼皮,便看见了陈益谦放大的俊脸。 两人之间的距离贴得极近,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清楚楚地落在耳畔。 “陈益谦。” 沈瑶刚一开口,便被自己的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仿佛是拿着生锈的锯子,一下一下地锯着陈旧的木腿。 她轻轻抬起自己的手臂,一阵酸麻便从全身涌起,让人动弹不得。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 还没等沈瑶将陈益谦批判个彻底,他便睁开了眼睛,手绕到了沈瑶背后,拍了拍她的后脑:“怎么不再睡一会?昨日辛苦了。” 陈益谦将身子支起,随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纸杯:“来,再喝一口水,不然今天的嗓子就要哑。” “已经哑了。”沈瑶有气无力地为自己发声,这破锣嗓子要是想完全恢复至少还要再等个天。 陈益谦面上闪过几分懊恼,早知道就该再多喂几次水,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按摩 陈益谦像是刚刚上一年级的小朋友一样,端着水杯在站在室内乖乖罚站,看着沈瑶讲不出来一句话。 他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红晕,昨夜确实是他太过分了些,沈瑶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他忽然分出心神想到,婚礼筹备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他和沈瑶连最亲密的事都做了,还是差了一场婚礼。 在两人同时沉默的短短一瞬间,陈益谦从婚礼想到了以后酿酿酱酱的生活,甚至将儿童房的设施,地点都给规划了个干净。 小孩子抵抗能力差,家具装修一定要找大公司,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索性直接做两间儿童房好了,但是瑶瑶生两个宝宝会不会太累? 没关系,还是装两个好了,到时候宝宝睡一间房腻了还可以去隔壁换换环境。 沈瑶看着陈益谦低垂着眼眸,正在认真的冥思苦想,不由得对他又敬佩了几分。 怪不得人家陈总能成大事,刚刚和老婆睡完觉,一起床又在想公司的事,他不赚钱谁赚钱? 看在他正在努力赚钱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 沈瑶在心中默默为陈总点了几根蜡,祝陈总一直操心也能不秃头,祝陈总能一直赚上大钱,带着她一起致富。 “身上还痛吗?”陈益谦轻咳一声,略带着些歉意地问道。 沈瑶重新将身子瘫倒在床上,将自己的脸埋进软乎乎的被子里,从被窝中闷闷飘出来几个字:“有点。” “要不我给你揉一揉?”陈益谦走到沈瑶身边,将手移到了沈瑶的腰肢处。 她的腰肢很细,陈益谦的两只手掌放上去近乎能将她的腰给握住,他用手指轻轻按住,凭借着对按摩的那一点基础印象动作起来。 沈瑶刚想阻拦,后知后觉的想起陈益谦昨晚该看的不该看的已经全部看完了,没必要再搞出来这一套。 陈益谦这么精细的人,能把药粉放错,沈瑶自一开始便没相信过这么拙劣的借口。 反正两人已经结婚,也约定好了以后的关系要更进一步,只是早晚的事,没必要再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沈瑶刚刚醒来,脑袋中还是一片昏沉,她索性闭上眼睛不去想,安安心心享受着身后之人的服务。 “瑶瑶,昨晚有人大半夜给你发消息,我怕是有什么急事,就看了一眼,你会不会生气?”陈益谦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轻声问道。 他可不会做背地里偷窥别人隐私的事,他一向是先征求别人的同意,然后再光明正大的看。 “嗯?”沈瑶被陈益谦按的正舒服,两只眼皮也逐渐耷拉了下来,正准备再睡一顿回笼觉,听见他的问话还有一些缓不过来劲。 “都行,你看着弄。”沈瑶迷迷糊糊地应答道。 陈益谦轻笑了几声,将手指上移,轻轻按动着沈瑶的肩,力道特意收敛了几分,生怕再把沈瑶弄疼。 “沈总,这是咱们所有供货商的联系方式。”秘书将整理好的资料放置在办公桌上,随后便站在一边等候着沈佰承的指令。 现在公司局势不容乐观,许多中高层的管理人员听到了风声以后纷纷离职,准备另谋出路,连带着他也紧张了起来。 沈佰承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面前的资料揉了揉太阳穴,僵立了好几分钟后,他开口询问道:“要你买的礼品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沈总,已经放到您的后备箱里了。” 沈佰承挥挥手,让秘书出去,自己则松开了领口的领带,仰躺在办公椅上喘着粗气。 近几天巨大的精神压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压垮,回到家里听见那女人哭哭啼啼的声响更让人烦闷,也就坐在办公室里能寻得一片清净地方。 他叹出一口气,瞟见了手机里弹出来的通话请求。 沈佰承的脸上划过几分不着痕迹的厌恶,想了想却没抬手直接挂断,而是吐出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找我干什么?” 侯翠翠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声线有些微微颤抖:“你,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奇怪的照片、不不,是信封,或者其他信息之类的东西。” 沈佰承皱了皱眉头,食指轻轻叩击着桌子的边缘,不耐烦地回答道:“没有,你又给我整出来了什么幺蛾子?” “没事没事,我就是打电话来问问,别管我,我最近有点急躁”侯翠翠语无伦次地解释道,支支吾吾地也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有事瞒着我?”沈佰承叩击桌子的动作戛然而止,问话中带上了几分不满。 “没有!绝对没有!”侯翠翠否认的声音忽然提升了八个度,引得沈佰承心中的怀疑更甚,“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你今晚可以早点回家,我在锅里给你炖了汤喝。” “你神经病!” 专程打电话来就只是聊炖汤的事?沈佰承怒骂一声,直接把电话挂断,心中的怀疑像一条游鱼一样一闪而过,却抓不到一点踪迹。 他没了在办公室继续休息的兴致,直接将靠椅上盖着的西装外套放置在自己的臂弯上,直接出了门。 今天这个歉要道不好,他半辈子心血就全部砸在手里了。 过了几分钟以后,沈佰承看着面前挺立的小别墅,拿出一支手帕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虚汗。 他从后备箱中拎出已经准备好了的礼品,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按响了面前的门铃。 沈佰承就在屋外站着,许久之后没人应答,只有院子内阿姨忙碌的身影。 难不成是没人听见? 他不信邪地又按了一遍门铃,院子内的阿姨远远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没分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看到这里,沈佰承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是摆明了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连家里工作的阿姨都特意交代,千万不准给他开门。 沈佰承苦笑了一声,拿出手机给主人家发送了一条讯息。 【您好,我是沈佰承,前几日的宴会我夫人对您女儿多有冒犯,今日特地带了礼品来上门道歉,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直接来大门口处找我。】 将信息发送完毕后,也没人搭理他,只有他发送过去的一长段话孤零零地留在聊天框处。 沈佰承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老老实实地拎着一箱子的礼品站在门外等候着。 犹豫 现在已经到了初冬,寒风已经显露了端倪,顺着人的裤脚直直往上钻,寒意仿佛能直接钻进人的骨子里。 沈佰承站在别墅门口,两只胳膊环抱着自己的身子,哆哆嗦嗦地打着寒颤。 他就不信,那一家人还能一直不回家,不出门。 他就一直在这里等,总能把人给等回来。 沈佰承朝自己的手心中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心中开始懊悔怎么没把车给开进来,还能趁着干活的人不注意,进去暖和一下。 “你是谁呀?”在院子中干活的阿姨谨慎地迈着步子,将扫帚架在身前作出防卫的姿态,“你鬼鬼祟祟站在这里干啥呢?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我找您的雇主有事,麻烦您代为传达一下。”沈佰承好心好气儿地赔着笑,也不敢对着人家甩脸子,生怕将事态加剧。 阿姨皱了皱眉头,向后退走了几步,眼睛中流露出戒备:“你是什么东西啊?我家雇主出去旅游了,你还等在这里干什么?” 这人不会是个骗子? 沈佰承听见他们夫妇出去旅游了以后,怒气冲顶,没顾忌阿姨在场,直接抬腿照着门外的铁门踹了一脚,引起了阿姨的一阵惊呼。 “你什么素质啊?有没有公德心?” “这人真是,你刚才站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报警。” 沈佰承阴沉着面色,转过身,将礼品重新塞回后备箱,怒气冲冲地拉开了驾驶室的门,死命地照着方向盘锤了几把。 他眼眶赤红,气的身子都在打颤,猛然间在心中萌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这个坎,他未必能迈过去。 沈佰承自诩大风大浪十几年,自认为将商场的这一套东西玩了个明白,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拌上一个大跟头。 他闭了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心中仔细思虑着对策。 他还就真不相信,那对夫妇会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直接把他逼上绝路,不就是筹码开的不够大吗?那他就继续往上加,加到他们满意为止。 他沈佰承堵上全部身家和他们碰一碰,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更硬气。 沈佰承将脚下的油门一踩,原本想开往公司的手转了个弯往家里的方向开。 今日先换一个环境,在公司坐的脑子都要僵化了。 他将车开到家门口,刚好碰见了正在往家赶的侯翠翠。 她将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往家里赶。 刚刚入冬,就把压箱底的大棉袄给穿在了身上,脸上还带了个墨镜,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 沈佰承坐在车里鸣了鸣喇叭,将前面的侯翠翠吓了个激灵。 她战战兢兢转过身,看见了沈佰承的车,极为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你穿这么严实,出门干什么?”沈佰承将车窗摇下,皱着眉心,看着侯翠翠奇异的举动。 侯翠翠将脸上的口罩摘下,指了指自己隆起来的脸颊,小声地解释道:“我去打了个针,脸肿了,有点见不得人。” “成天就会做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你那个心思能不能放在我身上,放在咱们儿子身上!” 沈佰承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他冒着寒风苦哈哈地过去道歉,而侯翠翠却美滋滋地去美容院,他都恨不得直接开车让她直接归西。 他哀叹一口气,感叹起来自己的命太苦,最后居然找了一个这么一个蠢笨的女人。 要不是她,怎么会有这一连串的破事。 等到回家以后,侯翠翠罕见地没往沈佰承身边凑,而是直接进了卧室,摘下自己的墨镜,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好险,要不是她反应快,就要被沈佰承抓包了。 她可是听说了,现在沈佰承什么都不是了,秘书给他准备好的礼品怎么拿过去怎么送回来,后备箱还是满满当当的。 以后要是不出意外,沈佰承马上就要破产了。 侯翠翠心如乱麻,无意识地绕着床打转。 若是沈佰承真的破产了,那她可怎么办? 她可不想跟着沈佰承过苦日子,她还想做她的阔太太。 侯翠翠气得锤了锤自己的头,现在身上积攒了一堆的破事,照片的事还没处理干净,现在家里又快要破产,她的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张连华,现在怎么办?】她摸出手机,向着情人倒着苦水。 手机中的消息很快便有了回复,电话那头的人直接应答道:【什么怎么办?沈佰承都快玩完了,你还不赶快跑?】 侯翠翠一愣,心脏猛烈地跃动起来,自打结婚以来,她和沈佰承两人之间矛盾频发,最近更是时时刻刻都在吵架,即便是这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婚的事。 要是现在她和沈佰承提离婚,那他可就彻底垮了。 【你不会是心疼沈佰承了?你哭哭啼啼地来找我,说沈佰承那个老东西往你的脸上扇,你全忘了?】 手机那端的男人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发信息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你爱离不离,但是我儿子要回我身边,我看着他叫沈佰承爹已经忍的够久了。】 【你也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考虑,他靠着沈佰承那个爹能混上什么东西?】 侯翠翠原本并不坚定的内心在此刻也有些微微的动摇,她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上面还缀着沈佰承和她一起挑选的大钻戒。 当时两人结婚时,他们一起将戒指的草稿绘制完毕,特意找了工匠定做。 她拨动着上面的钻石,戒指绕着指节旋转了一圈,终是没有将它摘下来。 算了,戒指还怪贵呢,再带一会。 侯翠翠给自己做着心理安慰,想了想出了房间门,吩咐厨房去给沈佰承煮上汤。 在外面等了这么久,身上该凉了,最好能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我的福气在后头 “今日的节目安排我让他们推到明天去了,你今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陈益谦将沈瑶的身子支起,将衣服放到了她手边。 “我不想上班。”沈瑶苦哈哈地抱怨道,要不是陈益谦提出来,她还真忘了节目组的事。 她顺着陈益谦的臂弯,直接将脑袋放在他身上蹭了蹭,面如死灰。 原本今天早上起床就已经够痛苦了,等到明天还要去录节目,想到这里整个人就像霜打过了的茄子一样,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和活力。 陈益谦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发丝,轻声和她讲着道理:“怎么,不想赚大钱了?” “不赚这个钱了,我要安安心心在家当米虫,反正你的家底够厚。”沈瑶晃晃脑袋,对自己的这个天才想法十分满意,不愧是她。 “但是,你前一段时间刚刚拍好的宣传片在今日刚刚放出来,既然你不愿意上班,那我就不向你汇报情况了。”陈益谦佯装起身,还特地将沈瑶的手机推远了一些,“手机有辐射,我给你拿走,以免伤身。” “不行!那按照这套理论,以后你不准和我一起睡觉,跟你一起睡觉可比手机伤身多了。”她的腰现在还痛。 况且为了这套宣传片,她每天夜以继日,认真钻研,寻找感觉,就是为了今天。 就跟做了一套卷子,成绩发下来不给看一样,抓心挠肝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陈益谦看着沈瑶逐渐变化的脸色,暗自沉思,这会看来身子恢复的不错,脑门转的很快,今晚应该也可以继续办事。 他将手机重新塞进沈瑶的手心里,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这可怎么办啊,大家看完了宣传片,可都觉得我配不上你了,我现在好有危机感。” “你就装你。” 沈瑶在陈益谦的胳膊上轻拍一下,没将陈益谦的话往心里去。 她安安心心在床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仰头靠在了枕头上,准备迎接群众的审判。 恨死威化饼了:【码垛码垛码垛,我测,前排失语了!女鹅你真的好米!kiss ,就现在!】 新晋不知名路人:【个人感觉林导今年拍片的巅峰,沈瑶表现力一流。】 怡宝:【楼上少捧了,现在只是年初,话别下的太满。】 蜜桃啵啵茶:【美女我是真的爱!上山种过树,下地插过秧,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我原本以为我早已经封心所爱,没想到今日仍然会为了沈瑶动心,让我仰天大吼一声,我爱你!】 粉丝不知道从哪里抄出来的小作文已经塞满了她的整个评论区,就连陈益谦刚刚注册好的微博评论也被彻底攻陷。 一水儿的望去全部都是:【陈益谦,你小子好福气】 排列地分外整齐。 沈瑶笑着看了看陈益谦,这才发觉他正皱着眉头,盯着手机敲敲打打。 这么认真,一定是公司又有急事了,沈瑶满意点了点头,她将目光转移到手机上的瞬间,看见陈益谦的微博主页上多了几条本人回复。 【谢谢,我的福气还在后头。】 【我和瑶瑶郎才女貌?夸的很好,浅舟家电上新有你一份。】 【不般配?把你叉出我的评论区。】 沈瑶再度看了看陈益谦一脸严肃的面色,实在是很难相信他居然能顶着这张脸做这种事。 陈益谦,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是唯一的姐夫 “陈益谦,你幼不幼稚。”沈瑶抬手戳了戳陈益谦的手臂。 这么大的人了,还专门下场去和人拌嘴,还专门一条一条回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一个漂亮媳妇儿。 吃瓜乐子人:【姐夫,我唯一的姐夫哥,你和沈姐天造地设,你看,那个浅舟家电的事(疯狂暗示)】 陈益谦回复吃瓜乐子人:【去给浅舟官博后台报地址。】 蜂蜜小面包:【哥,我再也不说想绿你的话了,你看看我啊!没了新家电,我可怎么活啊!】 陈益谦将最后一条回复发送完毕以后,没再理会后面盖起来的求家电高楼,直接将手机反手扣下。 “怎么,不送了?”沈瑶看见陈益谦合上手机的动作,笑了笑,凑到他身边小声取笑道。 “不敢送了,送完了我哪里还有钱养你。”陈益谦的嘴角微微上扬,将沈瑶揽进自己的怀里。 就这样,好像一直下去也不错。 他空出来一只手,将沈瑶落在肩侧的发丝别到耳后,不经意之间询问道:“沈佰承你打算怎么办?” 沈瑶的呼吸猛地一滞,心中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沈佰承这个老东西,踢板子踢到了一个硬的。 那对夫妇是铁了心要和他碰一碰,沈佰承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 她抬起头,打量着陈益谦的眉眼:“你心里有想法?” 陈益谦抿了抿唇,将他的顾虑和盘托出:“原本我是不想趟这一趟浑水,但是,沈佰承的那家公司,最开始是由你母亲创办的。” 沈瑶的手无意识地揪住了身下的床单,荡开了一圈一圈的褶皱。 母亲过世时她才六七岁,对许多事都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连人带包被沈佰承赶到了某个小山村,后来便接到了沈佰承再娶的消息。 即便是不知道陈益谦用了什么方法查出来了这些东西,但他能说出口,便证明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我的建议是,先帮着沈佰承把公司稳住。别忘了,除了沈佰承,还有一个侯翠翠站在他身后。”陈益谦俯在沈瑶耳边轻声提醒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 沈瑶的面色阴沉了几分,长舒一口气,低低地咒骂了一声。 就侯翠翠那个德行,她还真不相信她能对沈佰承那个东西情根深种,沈佰承的公司一但出了事,她们两人离婚只是早晚的事。 离婚以后,她手里攥着的侯翠翠出轨的牌,就烂在手里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关系,我会帮你做好。”陈益谦将沈瑶揽进怀里拍了拍。 他要沈佰承最后人财皆失,孤立无援,最终一个人孤老至死。 为人父母,居然能作出把亲生女儿卖给金明辉来给自己博后路的事,他的后半生配不上任何一点垂怜。 陈益谦垂下眼睑,随手把玩着沈瑶的发丝,将对策尽数想好。 这次是侯翠翠运气好,宴会上出现了些小插曲,没将计划实施完毕,这次,他们两人便再也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峰回路转 “什么?可以,我接受面谈,请转告李总,这次确实是我儿子冒犯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沈佰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身,阴沉了多日的脸色逐渐转晴,脸上尽是兴奋。 对话那头的人身份有耐心地听完了沈佰承的一大堆碎碎念,接着礼貌地答复道:“是的,关于这件事,我们李总希望能和您进行直接面谈,您看您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呢?” “都行都行,我最近一直有空。”沈佰承将身子坐直,单手从烟盒里拆出来一根烟,含在嘴里,心中的一颗大石头在此时也彻底放下。 他就说嘛,李总今天甩个脸子,给他一个下马威就已经差不多了,哪里还能再为难他? 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小丫头,在父母眼里的面子能有多大。 想到这里,沈佰承忽然想起来了沈瑶。 那个丫头,看见自己的亲爹出了事,这么长时间了也不会有一个电话打过来,跟一个没事人一样。 还有陈益谦,他都把从小养到大的闺女嫁给他了,他居然也不知道帮着他求求情,还要他一把老骨头专门跑到人家门口,过去吹冷风。 沈佰承叹出一口气,感慨家门不幸,一个两个都让他这么不省心。 “侯翠翠,给我盛碗饭去,我饿了。”沈佰承直接出了房门,对着坐在客厅里的侯翠翠吆喝道。 人一放松下来,原本被麻痹的神经在此时纷纷冒头,先前一直没胃口,连饭也吃不下去,现在终于知道了饿。 沈佰承揉揉肚子,看着愣在原地的侯翠翠,破天荒的没再开口催促,反倒是好声好气地又提醒了一遍:“去给我盛碗饭,我饿了。” 侯翠翠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跑到厨房,给今天中午剩下来的米饭给沈佰承添上了一碗。 她将碗放到沈佰承面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沈佰承哈哈大笑两声,拍了拍侯翠翠的后腰,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大声张扬道:“峰回路转了!人家愿意坐下来和我谈一谈和解的事,咱们家不用破产了!” 侯翠翠面色一变,手中的碗筷险些砸到了地上,只得冲着沈佰承勉强地笑了笑。 沈佰承没注意侯翠翠身上的小变化,只是自顾自地乐呵着,连和李总见面要喝什么牌子的酒都给计划了进去。 即便是人家已经差不多消了气,礼数还是要周全,可千万不能在这些细节上再有差池。 沈佰承一边想,一边往嘴里扒拉着米饭,将一双筷子用得飞快,将侯翠翠晾在了一边。 “老沈,我先去上楼了。” 沈佰承并未起疑,只是从碗中抬起头,朝着侯翠翠摆了摆手。 侯翠翠跑上楼,一脱离沈佰承的视线,脚下便急得踩到了自己的裙边,直接摔倒在楼梯上。 她忍着钻心的疼痛往上爬,单手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心中分外焦躁。 回到房间以后,她迫不及待将房门上锁,颤颤巍巍地拨通了张连华先前留给她的电话。 “喂,你们现在还接活吗?” 交易 嘈杂的小巷内,街边酒里的重金属音乐顺着窗户飘过来,掩盖住了小巷中时不时的几声哀嚎。 三面墙围起来的狭小空间中,连空气都是稀薄的,人处在其中只能费力地喘着气,和凛冽的寒风一起争夺着稀少的养料。 领头大哥脸上一条皱皱巴巴的伤疤,肩上扛着一根铁棍,旁边还跟着一群小弟,将一个身形清瘦的中年人团团围住。 “大哥,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钱实在是还不上了!再宽限我几天!”中年人身形佝偻,跪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流,脸上尽是绝望。 已经是初冬,他的身上还是穿着一条破破烂烂的短袖,有点地方已经烂了个洞,倒灌着寒风。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家里真的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 领头的刀疤脸拿起铁棍照着那中年人甩了一下,那人的后背瞬间皮开肉绽,剧痛蔓延开来,带来一阵仿佛被灼烧的热意,只剩下了趴在地上喘气的力。 刀疤脸抬脚狠狠踩住了那人的脊背,冲着他的脑门吐了一口痰,恶狠狠地呵斥道:“宽限?老子他妈宽限你多久了?” 他恶劣一笑,用铁棍在那人的后背上游移,最终点了点他的面颊,语气里有些可惜:“你说说你,浑身上下没个二两肉,我连打你都嫌震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要是你,我他妈早就” “大哥!”,刀疤脸身后的小弟忽然窜到了他面前,双手举着手机,讨好地笑着:“大哥,咱们,咱们好像又来活了!” 刀疤脸猛然照着小弟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咣当一声,发出一阵脆响:“慌慌张张干什么?没看见我正在办事?” 接活也不找一个体面时候,现在怎么谈生意? 一边朝着棍子干架,一边和金主谈条件? 没一个心眼子。 刀疤脸冷哼一声,将铁棍交给了站在他身边的副手,接着便接过小弟手中的手机:“什么活?说说看。” 侯翠翠手指发颤,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男人的嚎叫声,吓得声线颤抖:“我,我认识张连华” 张连华? 刀疤脸跺了跺脚,将鞋尖上粘上的血珠抖了下去,用鞋背面在地上碾了碾,闭上眼睛开始在脑子里搜寻着这号人物。 张连华,张连华,名字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哪号人物。 半晌过后,他重新睁开眼睑,对侯翠翠说道:“有印象,你找我干什么?” “我,我想让你们调查一件事” 侯翠翠还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明白,刀疤脸便一脸不耐烦地打断了侯翠翠的话。 “大婶?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你把我们当成私家侦探啊?我们是道上混的,干的可是杀人越货的买卖。” 懂不懂行啊? 最烦有人过来侮辱他们的职业性质了。 刀疤脸一脸烦闷,正准备将电话直接挂断,却听见侯翠翠小心翼翼地说道:“五十万,我可以开到这个价位。只要你们帮我查清楚这件事。” “可以!完全可以,打探消息我们就是专业的,我们办事,你放心。” 刀疤脸听见五十万以后满口答应了下来,他允许有人拿钱侮辱他们的职业性质。 这和言语侮辱是两码事。 侯翠翠组织着语言,和刀疤脸陈述着自己的任务要求:“我,我在前几天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照片,我要你们找出来这些照片是谁寄过来的。” “大婶,什么照片啊?”刀疤脸嘿嘿笑了笑,迈开步子又往那中年男人面前甩了几个铁棍,“你不讲清楚,我很难给你办事啊。” “我和一个男人见面的照片” 还没等侯翠翠讲话说完,刀疤脸就猜出了一个大概,他了然地说道:“出轨被别人发现了?害怕你老公知道你出轨的事?” 侯翠翠面色又青又白,即便她出轨是事实,但是就这么直白地将话点出来,还是有些让她难以接受。 她咬了咬唇边,大着胆子将话题岔开:“我才是你们的雇主,你少问这么多了。” “嘿,威胁我?你能耐还挺大。”刀疤脸不屑地嗤笑一声,接着故意增加砝码,“大婶,现在我也知道你出轨的事了,给我再加三十万,我就闭上嘴,还能把你的事办的漂漂亮亮。” 八十万! 侯翠翠面色一变,现在经济形势并不好,沈佰承给她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少,五十万已经是她能拿出来的极限了,没一点可能再找出来三十万去给对面的那个男人。 她定了定心神,颤颤巍巍开口:“那我不找你们办事了,反正你又不知道我是谁,威胁不到我。” “你上来不就自曝家门了吗?你认识张连华,我顺着张连华,能摸不到你?”刀疤脸笑了笑,仿佛是在感叹侯翠翠的不自量力,“你老老实实准备好八十万,在家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 侯翠翠还想再争执几句,电话便被直接挂断。 她一把将电话摔在了床上,心中开始埋怨起张连华。 怎么办的事,怎么留了个这样的电话号码,还让她多花了三十万。 “大哥,咱们怎么办?” 副手从凑到刀疤脸身边,等候着大哥的指示。 刀疤脸看了看旁边被打成死狗的男人,嫌恶地撇了撇嘴角,用脚尖往他身上踢了踢,口中询问道:“怎么没动静,不会是死了?” “大哥,那不能,兄弟们都有数,最多在床上养个半个月。”看着副手在一边信誓旦旦地打着包票,刀疤脸也将心逐渐放下去了几分。 他蹲在那男人身边,抓起他的头发,凑到他耳边恶狠狠地警告道:“你小子,今天爷揽了个大活,我高兴,就再给你宽限几天。” 将话说完以后,刀疤脸带着身后的一群小弟扬长而去,只剩下隔壁酒里的重金属音乐仍旧在小巷中回荡。 伏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像是已经死了一般,半晌没有动静,周身只剩下了孱弱的呼吸声,暗示着他还没有去世的事实。 做饭 窗帘漏出了一道缝,今日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日光流泻在沈瑶的发丝上,闪烁着粼粼的光斑。 陈益谦借以天气寒冷为由,在昨天晚上将沈瑶牢牢扣进了自己的怀里,两人身形相互交织,他的手扣住了沈瑶的手掌,额头无意识地在她的肩头蹭了蹭。 “喵呜~” 舒适的寂静被猫叫声打破,陈益谦微微侧身,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瞟了一眼时间,接着便轻手轻脚地将沈瑶的肩膀扶正,放置在了枕头身边。 “喵喵!” 小猫看到床上的两脚兽居然这么大胆,没有给自己应有的尊重,叫唤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身前的两只爪子不满地在地摊上踩了踩。 “不许吵。”陈益谦凉飕飕看了一眼正在叫唤的小猫,眉心轻蹙。 可恶的两脚兽! 小猫敢怒不敢言,摇着自己的尾巴,委委屈屈地从卧室中窜了出去,还留下了几声不满的低嚎。 陈益谦闭上眼睛,身上再无睡衣,只得将眼睛重新睁开,小心翼翼地从沈瑶身边下来准备出去晨跑。 沈瑶察觉到身边的动作,睁开了眼睛,声线中有着浓浓的困倦:“嗯?你干嘛。” “我去晨跑,乖乖,节目录制从今晚开始,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乖乖? 好奇怪的称呼? 现在是早晨,沈瑶的脑袋还没有开机,她潜意识地觉出来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劲,但也没想明白。 直到早晨她站在卫生间刷牙时,看见了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乖乖这个称呼是不是太过超前了。 她第一次见小猫乖乖的时候,正在陈益谦的车里,当时陈益谦对着她叫乖乖,她还以为是在叫小猫。 今天早晨这小子图穷而匕首现了? 沈瑶将嘴里的泡沫吐掉,拍了拍自己的脸,心中暗自想到,这小子,心眼子跟藕一样有个。 等到沈瑶站在厨房中备菜时,陈益谦这才从大门口进来。 “今早吃什么?”陈益谦俯下身,给乖乖的碗中添了些猫粮,顺道给它开了一罐小猫罐头,声线中似乎还有一些委屈,“小猫吃饭,我也想吃饭。” 他最近跟着沈瑶东奔西跑,连顿热乎饭都没怎么吃到嘴里过,过的日子甚至还不如沈瑶第一次录节目给他包速冻饺子的时候。 “家里的菜没剩多少了,差不多该出门采购了。”沈瑶清点着冰箱中的食物,皱了皱眉头。 偌大的一个冰箱中空空荡荡,就剩下两排鸡蛋和几盒牛奶,还剩下一些挂面被藏在了冰箱的小角落中,看起来十分可怜。 “陈总,就趁着最近,赶快把咱们外面的小花坛给开发了,外面但凡有一颗西红柿咱们都不会这么窘迫。” 沈瑶半开玩笑地同陈益谦聊着天,手上把冰箱中的最后一个鸡蛋拿在了手上。 “都听你的。”陈益谦微微靠在门板处,看着沈瑶娴熟地将鸡蛋洗干净,接着下入锅里。 沈瑶好像总是有办法把一堆乱七八糟的食材结合起来变成好吃的食物。 让姐摸摸 两人简单用过饭以后便准备直接外出采买,临出门之前,陈益谦忽然顿住了脚步,看了看屋外的大门。 “怎么了?”沈瑶手中提着挎包,顺着陈益谦的视线向外看去,只觉得门板上似乎多了几道痕迹,“呦,门还战损了?” 沈瑶乐颠颠地往陈益谦身边凑了凑,口中说着风凉话,她将手往陈益谦的胸口上摸了摸:“让姐好好摸摸你心疼不心疼。” 陈益谦皱着的眉头轻轻松开了些,笑着拉住沈瑶的胳膊往自己身前带了带,眼中浮上细碎的笑意:“小没良心的,还占我便宜。” “不对。”,沈瑶微微摇了摇头,端的一脸高深莫测,她手上的动作未停,甚至顺着陈益谦的下摆逐渐往上升,“你的就是我的,摸摸的事,怎么能算是占便宜呢?” 只是促进夫妻感情的一些小技巧,陈益谦一定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 陈益谦眼眸微眯,将沈瑶在身上作乱的手捉了下去,声线喑哑:“再这样搞,咱们这个门可就出不去了。” 昨天早上醒来时,身上的酸痛感历历在目,沈瑶顶着陈益谦夹带着侵略性的眼神,最终是率先败下阵来,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手移开,率先钻进了车后座。 等到陈益谦也上了车以后,沈瑶眯起眼睛,心中的坏心思逐渐升腾:“小陈,开车。” 属实是没想到她这辈子还有指使浅舟总裁的这一天,有朝一日还能爬到堂堂资本家头上。 陈益谦别有深意地瞟了一眼沈瑶,口中淡淡道:“行,不管是在车上还是车下,我一定让姐满意。” 沈瑶默默将在车座上晃荡的腿放下来,不敢再造次。 俗话说得好,平平淡淡才是真。 沈瑶坐在车座上,无聊地看着道路两边的树一直向后飞驰,等到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车辆行驶的道路仿佛和先前那次不一样。 陈益谦通过后视镜瞟了一眼沈瑶,接着解释道:“上次,我们在那个商场遇见了你继母,你的手肘还被碰伤了,咱们不去那个地方了,有点晦气。” 沈瑶的乖乖巧巧应了一声,接着坐在车后座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也会有人为了顾忌她的情绪专门绕好大一圈的路去另一个商场。 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像是感动,随后便是受宠若惊,心情有点像是刚刚放了几天的梅子,酸涩之中又有回甘。 “那我可要帮助商场里的东西偷走你的美味钱包。”沈瑶抿了抿唇,同陈益谦说道。 陈益谦笑了笑,正想同沈瑶接着聊天,便看见了后视镜中有一辆车分外奇怪。 他皱了皱眉心,手指点了点方向盘,接着开始盘算起来到底是第几次看见了这一辆车。 从家的方向到市中心,有多条路径,身后的这台车每次都能恰巧和他选择一条路走,并且和他一直保持着两三个车位的距离,难免令人起疑。 陈益谦手下的方向盘打了个转,绕着大路中央的转盘转了一个圈。 随后他的面色便更加严峻了一些,身后的车居然和他保持着同样的路径,一起转了个弯。 还是巧合吗? 陈益谦朝沈瑶叮嘱道:“出了一点小状况,坐稳了。” 他轻踩脚下的油门,车辆提速,从前方的两辆车之间穿了进去,引来了身后的一片骂声。 “怎么了?” 沈瑶坐在晃荡的车厢中,身子顺着惯性向右侧俯冲,还好靠着眼疾手快这才没摔倒在车座上。 她往身后看去,身后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车流掩盖,看不清有什么奇怪之处:“怎么忽然提速了?” 陈益谦对着沈瑶扯出一丝笑意,小声宽慰道:“没事,我有点急,想提速抢一个绿灯。” “这我可要说说你,平日开车不要这么着急,刚才多危险,出了事可怎么办?不要仗着自己钱多就不把交通法规放在眼里” 沈瑶坐在后座上随口碎碎念念道,对陈益谦可谓是操碎了心。 眼看已经将身后跟着的小尾巴甩掉,陈益谦也放松了许多,同沈瑶再三保证自己日后一定做守法公民,遵守交通规则,不横穿马路,这才让沈瑶放下心来。 沈瑶从背包里找出来一瓶水,简单润了润喉咙,不放心地补充道:“你可不要应付我,我跟平常人还不说这么呢,要不是看在小陈师傅平常工作态度良好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絮叨。” “小陈师傅明白,但是师傅也要提醒你,到站了,准备下车。”陈益谦将安全带松开,绕到车后,帮着沈瑶将车门打开。 市中心的商场人流量更大一些,但是各类设施比着先前去的商场好了不少。 人物塑像就这么直挺挺地落在了商场门口,前方便是一个小喷泉,向上喷着水柱,最后又落回前面的一坛小水池里。 沈瑶站在小水池身边,一个没留神便被溅了一脸的水,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陈益谦,陈益谦,眼睛看不见了!” 陈益谦嘴角弯了弯,十分没公德心地直接笑出了声,他将自己的袖口递给沈瑶,在她的脸上轻轻柔柔地蹭了蹭。 等到沈瑶将脸上的一脸水珠擦干净,便看见了路边一个年轻姑娘,正站在一边怯生生地盯着他们两人。 沈瑶挑了挑眉,后知后觉地发现,所谓知名人士出门,应该是要备上一份口罩的 但是他们两个现在隶属于知名人士的范畴吗? 沈瑶的大脑吭哧吭哧运转起来,最后以当场关机进行收尾。 她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口,小声嘀咕道:“陈益谦,事情有点不对头。” 陈益谦微微附身,认真听着沈瑶的小声念叨。 a专业鸡蛋批发:【完了完了,撞上正主了!】 吃瓜乐子人:【楼上细说,说话说一半,次次抽卡大保底o】 a专业鸡蛋批发:【蛙趣蛙趣,还在激动,人在市中心商场,大庭广众之下,陈总直接在喷泉旁边摁着沈瑶亲!】 制衣 新晋不知名路人:【(咬牙)(痛心)(泪目)陈总可真不会心疼人,但是这波我忍了,陈总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蜜桃啵啵茶:【不愧是新晋路人老师,收了浅舟的东西,说话就是硬气。】 陈总携娇妻在水池边当场拥吻,点击即看 奇奇怪怪的热搜正在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迅速向前飙升,看得出来在被快节奏裹挟的现代社会,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健康。 在某博上正在空口鉴拥吻的两人对此事毫不知情,甚至还讨论起两人到底算不算上是知名人士的问题。 “我感觉,差不多” 不知是不是在心理作用的加持下,沈瑶总觉得身边人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地放在了她身上,她默默移开,离身边站着的陈益谦远了一些。 两人站在一起的照片若是被好事网友网上传,到时候就要顶着这蓬头垢面的姿态上大电视了。 有点丢人。 沈瑶抓了抓出门前随手梳起来的头发,心中有一些略微的惆怅。 真烦,为什么陈益谦平日里也没有抹什么护肤品,但是皮肤状态总是能这么好啊? 沈瑶幽怨地看了一眼,接着便率先挑了一幢商场走了进去,留下站在原处没猜透沈瑶心思的陈师傅。 “去挑两件衣服试一试?” 陈益谦止住沈瑶直接想去地下超市的动作,目光往周边的服装店看了看。 平日在酒局上总是听说某位公司的妻子总是喜欢购物,身上从来不会穿过了季的衣服,甚至为了不让别人和她撞款,干脆就把所有颜色和尺码全部买下来,弄得那位老总头痛不已。 但他平日倒是没怎么见沈瑶买过衣服,衣柜中也总是那么几件,比着别人好像磕碜了一些。 万一结了婚以后,她和其他太太们交流,会不会以为是他不重视 “想什么呢?” 沈瑶站在陈益谦的身边,将口中的话再度重复了一遍:“我才不要在节目组打工的时候穿上新衣服,那样会感觉那件衣服在和我一起腐烂,我准备在节目结束以后再掏空你的钱包。” 陈益谦回过神,这些都是什么歪理,别人都是打扮地漂漂亮亮地去上班,希望新衣服给自己带来一个好心情,到了沈瑶这里反倒是害怕自己拖累了衣服。 他将手放在沈瑶的后颈上,轻声说道:“就当是陪我好了,我身上的西装有些旧了,准备再去订一套。” 沈瑶看了一眼商场中心的大挂钟,现在距离开拍还早,就是去订作一件衣服也不会太久,时间也能来得及。 “那我们过去看看,正好也让我见识见识订做衣服是一个什么流程。”沈瑶跟着陈益谦向着楼上走去。 在两人赶到制衣铺的空档,陈益谦忽然提议道:“一件也是做,两件也是做,不如给你做上一套,你了解流程也更直观。” 说完话,还没等到沈瑶的答复,陈益谦便握住她的手腕带着进了了成衣铺,没留给她一瞬拒绝的机会。 互相试探 陈益谦应当是店里的常客,自从他进了门以后,店中正在工作的售货人员应当都知道他是一个大主顾,不约而同地都把手头的活放下,将目光转移到了他身上。 一位穿着干练,头发整齐的女性从众位店员中走出,站立在陈益谦身边,礼貌地同他握了握手,随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沈瑶身上。 “这是我夫人。”陈益谦同那人介绍道。 那名女性微微一笑,将目光再度转移到沈瑶身上,了然地笑了笑:“您好,沈小姐,您本人比宣传片上更好看。” 沈瑶凭借着第六感立刻便察觉到了面前的人绝对不会仅仅只是一个售货员,她的谈吐和仪态都颇为不俗,周身的气质也十分优越,看得出来家境也不错。 “谢谢。”沈瑶礼貌性地回应道,随后便趁人不注意偷偷打量起了陈益谦的神色。 他看起来不像是会专门在衣着上下功夫的人,怎么会忽然带着她来这里定制衣服。 令人遗憾的是,陈益谦面色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好像只是简简单单地带着沈瑶来做一件衣服。 “给她量一量尺寸。”陈益谦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他现在的身体数据在短时段内不会发生大幅度的变化,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再测量一遍。 况且,今日的主角本来就是沈瑶,他也只是配合着来走上一个过场。 他端起手边备上的茶水轻饮一口,看着沈瑶在测量人员的陪同之下一起进了内间。 更衣室别有洞天,原狭小的空间转过一个弯以后视野便逐渐开阔,露出了测量室的全貌。 沈瑶跟在刚刚打过招呼的女性身后,四处打量着柜台上放置的专业测量工具,她唯一能叫上来名字的皮卷尺在这其中便显得格外朴素。 “沈小姐,为了使测量工具更精准,请您把外侧的衣物脱掉。”她一面将测量间中的空调打开,一边转身从玻璃柜中取出来测量工具。 沈瑶干脆地将外侧的衣物褪去,学着测量指南中小人的动作将自己的手臂摊开,由着她比量。 面前的人一边测量,一边拿出铅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张纸上瞬间便铺满了密密麻麻的铅字,偶尔还在模型小人的特定位置做着注解。 半晌过后,那人忽然开口道:“沈小姐,您的身材比例挺不错的。” 沈瑶并不太会承接来自外界忽然的夸奖,只得礼貌地笑了笑,口中谦虚道:“倒也没有,距离专业模特还差得远。” “您和陈总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沈瑶听见这个问题以后,心中有些微微地诧异。 询问结婚日期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服装店的工作人员能问出来的话题。 沈瑶皱了皱眉头,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和陈益谦早就已经结婚了,只是一直以来没对外公布。” “况且” 沈瑶别有深意地在那女人身上扫了两眼,继续开口说道:“不论我们什么时候结婚,都是我们的私事,你操心的有点宽了。” 那人测量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便调整好了面部表情,没再开口同沈瑶闲聊,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上的测量动作。 陈益谦端坐在更衣室门口,等到手中的茶碗又添上了一轮的茶水,沈瑶这才和测量人员一前一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您好,沈小姐的身体尺寸已经全部测量完毕,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什么了,任务大概已经完成”陈益谦专门将手机送进怀里,准备去握沈瑶的手,却忽然捞了个空。 他挑了挑眉,在面前的两人身上打了个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些诡异。 在测量数据的时候生气了? 他悄悄凑到沈瑶耳边,声音中似乎还带着点委屈,低声问道:“怎么,有人惹你生气了?怎么还连手都不让牵了。” 好好的人,进出一趟测量间就变了样,他找谁说理去。 “等我回家再盘问你。”沈瑶瞧着商场外围人来人往,似乎并不适合在这里解决家庭矛盾。 她的猜想要是对的还好,万一错怪了陈益谦,到时候脸就丢大发了。 陈益谦皱了皱眉头,跟着沈瑶一起出了大门。 两人今日的主要任务是来采购食材,订做衣服只是一项支线任务,现在支线任务已经完成,就要往主线任务上靠拢。 沈瑶将目光转移到面前的小推车上,她将手覆盖在栏杆上,正准备推出来一件,却被陈益谦双手握住了购物车的手柄,重新推了回去。 沈瑶瞳孔地震,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陈益谦没事上什么头。 “陈益谦,你干嘛呢!把超市当你家的海景小别墅了?”沈瑶将他的身子向外推,低声呵斥道。 陈益谦将额头轻轻抵在沈瑶的发丝间,周身仿佛都萦绕着沈瑶身上清甜的花果香。 他空出一只手缓缓抚摸上了沈瑶的脊背,像是最优秀的猎手正在打量着在他身下挣扎的猎物。 “不巧,这家商场刚好有我注资,从某种意义而言,你也可以把这里当成咱们的家。” 现在,立刻,马上,把可恶的资本家直接驱除! 沈瑶磨了磨牙,不禁再次感叹浅舟的家大业大。 小穷光蛋在这一场博弈中仍旧败下阵来。 “跟我好好说说,怎么就生气了?”陈益谦看着沈瑶气呼呼的面色笑了笑,顺带着帮她把购物车推出来。 沈瑶摸到时机,趁乱弯下腰身从购物车之间的狭小缝隙中钻了出去。 她理了理方才被蹭乱了的碎发,踮起脚尖,力图从身高上对陈益谦进行压制:“你,和刚才那个跟我打招呼的女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益谦嘴角勾起几分狭促的笑意,上下打量着沈瑶,甚至还同她开起了玩笑:“怎么,吃醋了?” 胡说! 她怎么可能吃陈益谦的醋。 沈瑶咬咬牙,维持着面上的表情,转身推走了一边的小车,只给陈益谦留下了一个背影。 大胆计划 “钱准备的怎样了?我能等,我身后的兄弟们可等不了了。”刀疤手中握着一把剔骨刀,用刀尖抵住指腹在桌子上打着圈。 电话开了免提,刀疤脸身边的一群小弟将他团团围在正中,纷纷竖起耳朵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时不时还有几个人带头起着哄。 “就是啊老板!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平常还要跟荷官打牌,手头上可是连一分钱都没有了。” “就是啊!哪有让人办事不给钱的。” 侯翠翠右手掌捂住手机,生怕电话那头的声响传进了外人的耳朵里。 她咬咬唇,有些不甘心,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什么时候也敢找上门来威胁她? “你们连事情还没有办成,就想拿钱?世界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刀疤脸面色一凌,将手上的剔骨刀猛然扎在了身下的桌子边,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鸣响。 “您把这话说出口,可是寒了兄弟们的心啊。”刀疤脸索性不再隐藏,直接威胁道,“我们当然是有成果的,办了事实的,要不怎么可能来找你要钱?” “况且,你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我们只是特意赶来催催你罢了。” 侯翠翠气得绷直了身子,小声地同刀疤脸争执:“你们欺人太甚!先是五十万,后来是八十万,现在直接涨价到了一百二十万!”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有那么多钱。” 刀疤脸冷哼一声,向身边的小弟使了一个眼色。 小弟立刻从怀中找出来文化人已经写好了的讲稿,让大哥照着念。 “第一,我们本来就不是专业探子,你非要我们打探情报,我们做了业务能力之外的东西,这当然要额外加钱” 刀疤脸一边念,一边分出心思思索着,不愧是文化人,就是讲究,诈骗还分第一第二条,要是他直接一脑门子冲进去开干了。 “第二,任务难度艰巨,目标任务身边有一个男人,车技非常好,就连我们专业的驾驶司机都没追上那辆车” “第三,任务风险大,目标任务的靠山很强劲,知名上市公司老总,万一被发现,轻则吃牢饭,重则直接消失“ 侯翠翠蹲在洗手间中,焦急地同刀疤脸讨价还价。 “一百二十万我真没有,你给我降一点,要不然大家都别好过。” “你蒙谁呢?你老公家大业大,连一百二十万都拿不出来?” 侯翠翠心中苦涩,沈佰承那个鬼精鬼精的老东西,他自己家大业大,可跟她侯翠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要不是她还有情人接济,就连一月一次的美容针都快要打不起了。 “这样,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凑齐一半的价钱,放到春华公园去。” 侯翠翠刚想再同他讨论几句,电话便被猝然挂断,只剩下了阵阵忙音。 她无力地将头倚靠在身边的墙上,思索着这六十万到底该怎么拿出来。 原本她只是想找到暗中发送照片的人,还特意叮嘱他们优先把目光转移到沈瑶身上,没成想自己因祸上身,八十万的债务忽然就变成了一百二十万。 只是她现在手中只有五十万,别说三天了,就是再给她三周,她都不一定能再凑齐十万块钱。 “妈妈!我要玩玩具!”卫生间的门被忽然敲响,侯翠翠慌忙转起身,在水龙头旁边洗了洗手,接着便将儿子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重新在脸上挂满了笑意,蹲下身子问道:“宝宝想玩什么玩具啊?妈妈可以和你一起玩。” “听诊器!我以后要做医生!” 侯翠翠由着儿子的动作,看着他握着听诊器在她的胸口边比划着,忽然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形。 她俯下身,将儿子拉到没人的地方,凑在他耳边低声询问道:“那宝宝愿不愿意和妈妈一起玩一个游戏呀?” 看着儿子点了点头,侯翠翠将心稍微放进肚子中几分,接着同他讲道:“这次呢,你需要扮演一个病人,我想看看你的演技到底有多好,要是你能装病骗过爸爸,那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小演员!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沈佰承一直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对她十分纵容,要是儿子生了病,别说是十万块钱了,就是五十万,一百万,沈佰承也会一直往下砸钱。 只是但愿她的儿子足够优秀,能够骗过沈佰承了。 侯翠翠心中忧虑,但为了自己的欠款,还是强打着精神陪着儿子玩起了游戏,又再跟儿子讲述了一遍游戏规则。 办公室内的暖气开的令人眩晕,沈佰承将自己身前的领口松开了几分,准备走到屋外去通通风,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沈佰承看见来电名单,皱了皱眉心,她来电话,大多数就是为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无非就是谁家太太有了一个新款包,哪家的老公在外面包了小情人,结果被原配扫地出门 现在他经手的项目上有了大约一百万左右的亏空,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现在要是回不了本,就要用他自己的钱给提上,还要提防后续风险。 他抬手将侯翠翠的电话挂断,没等到三秒,她的电话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进来。 “干什么?我正在公司,有事忙。” “老沈,你快回家看看,咱儿子好像生病了,现在还不愿意去医院!” 侯翠翠焦急的声音传进了沈佰承的耳朵里,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出了事,沈佰承的那一点困倦顿时一扫而空。 他抓起椅背上的衣物就往家赶,另一边质问着侯翠翠:“你干什么?怎么看的孩子?去医院了没有?” “没有,儿子又哭又闹,就是不愿意去医院,现在正请了私人医生在家。” 私人医生? 沈佰承皱了皱眉头,私人医生也好,儿子的病能有专人直接负责,还不用去医院闻那种消毒水的味道。 他仍旧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咱儿子身上可千万不能想着省钱,医生就请最贵的,别贪小便宜。” 江湖郎中 等沈佰承一路赶回家以后,请来的私人医生已经到了家里,自己的儿子可怜巴巴地躺在一边的摇床上,眉头紧缩,手掌捂住小腹,看起来受了不少的罪。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摇床旁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心脏好像被揪起,有些发疼。 “怎么回事?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沈佰承将目光转移到私人医生身上。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带着一股子消毒水味,看起来十分忠厚可靠。 医生轻轻摇了摇头,将听诊器从小孩身上收回,接着缓缓摇了摇头。 沈佰承看着医生的动作,脑门渗出汗珠,不禁有些慌乱了起来。 怎么就摇头了? 难不成是没剩下多长时间了? “怎么回事?什么病?不管什么病我都治,只要我儿子能病好,钱不是问题。”他一把拉住医生的衣袖,眼中沾染上了几分急切。 医生礼貌地将沈佰承的手放下,摇了摇头:“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没察觉出来有什么异常,建议你们带着孩子到专业医院去就诊。” 专业医院就诊? 沈佰承没领会到私人医生的言外之意,只是自顾自地考虑起周围的医院。 市中心医院医疗设施顶尖,但是江大附属医院的儿科最为突出 “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打针!谁让我去医院,我就不活了!” 方才还在摇床上好端端的人此刻忽然变了一个模样,在床上打起滚来,四肢胡乱扑腾,嘴中发出阵阵干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肚子好疼啊,我不想去医院!我也不想去学校!” 学校? 沈佰承敏锐地捕捉到了此项关键词,这小子不会是不想去学校所以去故意装病? 侯翠翠站在一边看见沈佰承起了疑心,心脏扑通扑通地蹦跳着,头皮都有些发麻。 她慌忙站起来打圆场,增加着可信度:“宝宝,你跟我说实话,你的肚子到底痛不痛?” “痛!” 妈妈说了,就要这样讲才能让爸爸相信自己的话,到时候他就是演技最好的宝宝! 他眼睛中带着几分得意,口中继续哀嚎着:“我就是难受,我不想去医院,医院的味道跟这个叔叔一样,都太难闻了,我的肚子会更痛!” 沈佰承一时间慌了手脚,心疼地摸了摸被汗珠打湿的额发,心中越发纠结起来。 自己的儿子一向很听话,一直以来就是嘴上的毛病有些大,他也从来没有苛责过他,想来他应当也不会装病。 只是肚子痛,不去医院,请家庭医生到底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你知不知道我们庄上有一个郎中?” 原本站在一旁的侯翠翠忽然开口道:“那郎中是学中医出身的,先前还做过赤脚医生,听说他治儿科最在行了。要不” “你那医生正规不正规,有没有行医资格证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沈佰承有些怀疑,有一种一切都像是被算计好了的感觉。 恰好儿子生病,不想去医院,然后侯翠翠就站出来,说她认识一个江湖郎中,这一切仿佛只有自己在被推着走 他看了看站在一边低眉顺眼的侯翠翠,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结婚这么多年,他早就把侯翠翠拿捏地死死的,假如离了他,侯翠翠什么都不是,想来她也不可能翻起来多大的浪花。 “况且就是一个郎中,没权没势的,也花不了几个钱,万一治不好再让他回去好了。” 侯翠翠直接给娘家打了个电话,直接让自己的爹娘最近多留意那个郎中,看见他来就直接把人请到家里。 被晾在一边的沈佰承看着侯翠翠的动作叹了口气,算了,愿意试就让她去试一试,万一能治好,左右也不亏什么。 他转身出了卧室门,坐在窗户边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心中无端地增添上了许多愁绪。 每天都是这样,每天都是一地鸡毛,公司里家里一大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等着他过去处理,他从家里连轴转到公司,有时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儿子应该就是吃坏了肚子,但是私人医生的水平普遍也都不错,怎么会查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万一得的是什么绝症呢? 沈佰承将烟头在烟灰缸中摁灭,抱着头狠狠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心中的烦闷感一直挥之不去,像是有一双大手狠狠地握住了他的咽喉,连喘息都越发艰难。 “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关系?”陈益谦握住沈瑶的手腕,将她直接抵在了墙角。 自从回了家以后,沈瑶就直接把他当成一个空气人,迎面撞上他也就是轻飘飘地从他身边绕开,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 看来这次是真把人给逗狠了,生气不理人了。 陈益谦一边做着自我反省,一边再次绕到沈瑶身边:“我和她真没关系,就算是量尺寸的时候也是专门找了个男的帮我” 他轻轻拽了拽沈瑶的袖子,声线被刻意压低,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我平日里可守男德了,你要是不愿意别人摸我,自己再摸回来也可以。” “我又不介意你摸我。” 沈瑶遏制住快要飞起来的嘴角,故意询问道:“人家售货员都问咱们两个人之间的婚期了,你俩要是没什么关系,她一个售货员怎么可能会问这种话题?” 陈益谦面色一滞,他今日带沈瑶就是去量尺寸定制婚纱的,人家测量人员知道来订婚纱,问一句婚期倒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这一问把他自己给绕了进去。 “说不定,人家就是嘴碎好奇呢?毕竟哪里都有喜欢八卦的人。”陈益谦辩驳道。 前几天在徐港的一再坚持之下,他也逐渐相信了保留期待感的道理,若是订做婚纱的事现在就被沈瑶知道,到时候惊喜感便会大打折扣。 沈瑶虽然有些疑虑,但是看在陈益谦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倒也姑且相信了他的说辞。 捕风捉影的东西,倒也没什么计较太多的必要。 向我反复确认 “真不生气了?”陈益谦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沈瑶的袖口,探究的目光转移到沈瑶的脸颊,努力寻找着情绪的痕迹。 沈瑶心中虽有些气闷,但还是将陈益谦凑过来的脸颊轻轻往外推,随意拿出一个番茄塞进陈益谦怀里嘴硬道:“说没事就没事,你快去把菜洗了。” 忽然间她想起来陈益谦将西红柿剥了皮在水里洗两遍的事,稍有些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两句:“西红柿脱了皮以后就不要再放进水池里了,拿不定主意就在网上好好找一找教程,别自己发散。” 陈益谦握住西红柿的动作一顿,小小声应了一声,接着不自在地将水龙头开大了几分。 其实在他那次下了节目以后就去找了清洗蔬菜的正确方法,这次一定没问题。 陈益谦躬着腰身,俯在水龙头旁边,认真地清洗着手中的蔬菜,手心中的大个西红柿在他的手中仿佛是一个小小的果子,在掌心中自如旋转。 正在他认真干活时,沈瑶的声音再度从旁边传来。 “你和那个女的真不认识?” 又是原来的话题,合着先前他的一通解释沈瑶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心里去。 陈益谦轻笑一声,索性将面前的西红柿放下,绕到沈瑶面前,扣住她的后脑,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这么在意我啊?一个售货员问一句话就能让你胡思乱想个不停。” “谁在意你了!我就是行使一下夫妻权力,日常做一个询问怎么了?” 沈瑶晃了晃脑袋,没将自己的脑壳从陈益谦的手中抢救出来,只得将手绕到背后拍了拍他的手掌:“把手放开,不然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陈益谦佯装没听见沈瑶口中的威胁,将她的脑袋自顾自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衣服上特有的乌龙水的香气便和沈瑶撞了个满怀,一缕一缕的香气结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争先恐后地将她的全身包围。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沈瑶的脖颈处,引起了一片麻痒,像是蚂蚁在皮肤上缓缓爬过。 “我真不认识,人家只是服装店的店长,出来做一个接待是她分内的事,我能和她有什么关系,嗯?”陈益谦摸了摸沈瑶的后脑勺,语气柔和,像是幼儿园老师轻声给犯了错误的小朋友讲道理,没有半分不耐。 最后的一句问话像是带上了一个小小的尾勾,勾得人心中发痒。 “哦。” 沈瑶闷闷地应了一声,她原本说了这件事翻篇,没想到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着做饭的时候,那女人怪异的眼神又重新浮现在了她面前,她不由自主地便重新问了一句。 陈益谦把沈瑶重新放开,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丝:“没关系,这些事我并不觉得麻烦,这些事你可以向我反复确认。” “不过现在,我需要出去打一个电话,厨房这里就要麻烦你了。” 沈瑶慌乱地点了点头,将陈益谦递过来的西红柿用面巾纸擦干净:“没事,你去,厨房这里我来就好。” 走出门外以后,陈益谦敛去唇边的笑意,重新拨通了徐港的电话。 当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徐港正躺在摇椅上,享受着闲暇的午后时光。 到底是谁这么不懂行,居然在这么美妙的午后来打电话。 当他看清手机上陈益谦的名字以后,拍了拍胸口,吓死了,还好是陈总,差点以为自己要加班了。 “喂,您好?”,徐港在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大脑猛然清醒,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陈总打来电话好像跟从公司打来电话没有什么区别,有可能陈总要办的事情比着公司的一堆破事更麻烦。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徐港充分发挥了打工人的良好素养,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嘴角挂起完美的微笑:“陈总,您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陈益谦轻舒出一口气,挑剔地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走到距离厨房更远了一些的地方询问道:“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们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人?” 徐港瞬间清醒,语气不自觉地认真了几分:“陈总怎么这么问?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身后跟我的车,判断不出来是什么人物,咬的还挺紧。” “能确定确实是跟着您吗?会不会是刚好顺路?” 陈益谦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不可能,我带着那辆车在市中心转盘上晃了一圈,那车就一直咬在我后面。” “最近没什么仇家。”徐港认真的想了一圈,实在是没想出来哪里能有这一号人物。 自从陈总上任以来一直低调行事,平时商业往来一直都是公平竞争,就算是先前浅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人,报复也不应该找到陈总头上去啊。 两人在电话中相顾无言,半晌过后,陈益谦呼出一口气,正准备将电话挂断,徐港的声音却再度传来。 “沈小姐那边,怎么处理或者那些人有没有可能是冲着沈小姐去的?沈佰承的那一家都不是什么善茬。” 徐港的话倒是提醒了陈益谦,他的面上染上了一抹暗色,接着叮嘱道:“沈瑶那边先不必告诉她,这几天我都和她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港点了点头,没想出来什么要再补充的事:“要不,咱们今天就到这里,要是有什么事您再吩咐我?” 他正准备将电话挂断,却听见陈益谦忽然开口道:“最近快结婚了?” 徐港有一些不知所措,陈总从来没私下打听过员工的私事,今日怎么忽然晃出来这么一出? 他应了一声,心中有些忐忑。 “改明结婚,给弟妹包个大红包。” “那,先谢谢陈总了?” 徐港将电话挂断以后,不自在地笑了笑。 陈益谦比着他年长了两岁,叫一声弟妹也是应该的。 只是他没想到陈总日理万机,还会将下属的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他只不过是在上班前提了一嘴,没想到便被陈益谦记进了心里。 事成之后,五五分账 在儿子的摇椅面前,沈佰承屏住口中的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了这位神医的发挥。 这位神医身上斜斜地拎着一个破旧的背包,身上的外套磨损地不成样子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他高深莫测地将手搭在孩子的手腕上,碾了碾下巴处的一圈小胡子,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偶尔叹出一口气。 “沈先生,沈太太,咱们先借一步说话。” “好。”沈佰承单手张开,对着神医比出来一个请的姿势。 他确实不怎么相信这些江湖郎中,但是毕竟也是医生,面上功夫做好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沈佰承带领着他一路向会客厅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询问道:“医生,我儿子这是生了什么病?怎么这么严重,这两天捂着肚子连床都下不来。” 神医点了点头,示意他将沈佰承的话听进了心里,他张开手上,食指和大拇指并在一起搓了搓,将暗示的目光转移到了侯翠翠身上。 侯翠翠心下了然,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来两百块递进了神医手中。 神医往手指上吐了一口吐沫,在纸钞上碾了碾,接着对着太阳光照了照,这才放心地送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 “恁这个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他吸了吸鼻子,双手叉腰,在沈佰承脸上看了看,“恁孩儿随你,都是身上的气虚。” 听见气虚这两个字,沈佰承面色一变,面色也逐渐阴沉起来。 什么叫气虚? 他沈佰承现在还能连爬三层楼不带喘气,怎么就气虚了? “你是不是经常冒汗,特别在大中午,睡不好觉?起来之后经常是一后背的虚汗?” “是不是最近几年经常觉得力不从心?甚至睡觉打呼噜?” 沈佰承将视线移到侯翠翠身上,瞧见她默默冲自己点了点头。 看来打呼噜的事情是没跑了。 “是不是经常胸闷,气短,就是跑步没多大一会就累了?” 沈佰承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看向这位神医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敬佩。 果然还是高手在民间,连他去医院都检查不出来的病情,这位神医一下便能看出来。 他将赞许的目光投向侯翠翠,接着便揽着这位神医的肩膀,直接将他送进了会客室。 “您看我这个气虚,到底该怎么治疗呢?“他将这位神医让到主位,接着殷勤地替他续上茶水,“我和我儿子的病,可要麻烦你费心了!” “好说好说。” 神医一口应下,在短暂的一瞬间在中有着些许的心虚划过。 “沈哥,我告诉你,这个病,到底该咋治。”他一拍大腿,权当给自己壮胆,“这去医院,当然能治,但是这种疗法,哎呀,不是我说,实在是太激进了。” “你想想看,这病用中医上的法子,治好至少要个小半年,但是到医院,要不了三周就治好了。” “这是什么情况?” 面对神医的发问,沈佰承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从侧身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拿出来,准备做好笔记。 神医看着沈佰承冥顽不灵的样子,佯装痛心,抚摸着胸口叹出一口气。 “哎呀,这就是拿你儿子的命抵寿了!” 神医静悄悄趴在沈佰承的耳朵边,眼睛朝着四周仔细看了看,确定身边没人,这才遮遮掩掩地说出口:“也就是我和你有缘,要不是我今天高兴,这话原本是不能说的。” “你想想看,人这一辈子,肯定是要吃苦的,谁不吃苦?你儿子应该吃半年的苦,你送到医院去,哎呀,苦三周就给吃完了,那多出来的苦怎么办?” 神医拍了拍沈佰承的肩膀,将严重的后果说出:“可不就让你儿子用寿命把他没吃完的苦给抵走了吗?” 沈佰承面色古怪,在短短谈话的这一瞬间中,他的心中冒出来了无数个古怪的念头,世界观被敲打后再次重塑。 侯翠翠看着沈佰承异彩纷呈的面部表情,对这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心中又埋怨了几分。 靠着她透露出来的情报,简单骗一骗沈佰承就算了,怎么还上升到了神学的高度,现在好了。 万一沈佰承察觉出来不对劲,那这一切的功夫就全完蛋了。 侯翠翠尴尬地笑了笑,接着便大喊道:“好好治你的病,你没事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差不多就该适可而止了,沈佰承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也不是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搬来一套理论就让他心服口服? 沈佰承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掌,单手遏制住了侯翠翠的动作,眼睛中焕发出来的奇异的光亮。 “闭嘴!没见识!”他极为不屑地瞟了侯翠翠一眼,接着便将双腿并拢,做出来虚心求教的姿态,“大师,我顿悟了!” 就在大师将这几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沈佰承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得到了升华,自己忽然茅塞顿开,圣洁的光照耀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好像是经历了最纯正的洗礼,已然脱胎换骨,不再是先前的那个被一堆杂事所击倒的他。 不见大师,仿佛万古长夜,日光寂寂不可见。 “我明白了大师,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所受的苦都是有限的,我今天吃苦,明天就能享福!” 这一切都是考验。 妻子不明事理,儿子忽然病危,女儿不知感恩,公司大厦将倾 这一切都是考验! 只要他跨过了这道门槛,那么他这后半辈子就可以在家安安心心享清闲了。 沈佰承的脸上染上了奇异的光,他搓了搓手,缓缓踱步到神医面前:“那个大师,我绝对没有不尊敬您的意思,我只是帮我一个朋友问一问,就是人这一辈子吃出来的苦,有没有办法减少一点。” 侯翠翠面色一黑,这老家伙,连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的话都给说了出口,还真是不嫌磕碜。 她心中有些发急,你说这神医也是,见好就收,别看见一点好处就往上钻。 神医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遥遥地朝着她递来一个眼神,用手比出来两个“五”。 意思清晰又明了:事成之后,五五分账。 我也想和你长长久久 侯翠翠闭了闭眼,她实在是没想到刚结婚时鬼精鬼精的沈佰承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就连一个江湖骗子都能把他忽悠地团团转。 她此时说不出来心中到底是好笑更多还是心酸更多,眼见着一个男人从当初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狂乱无措,好像什么都变了,但是当她看见沈佰承那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又好像是什么都没变。 她背过两人转过身轻轻叹了一口气,胸口有些钝钝地发闷。 旁边的神医还正在推销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几张黄符,将这几张符纸说的天花乱坠。 “老弟,我告诉你,这几张符就是用来吸收你身上的霉运的,你想想看,这符纸往你身上一粘,你身上的苦可不就完全消散了?” “这符找我买的人可有不少,你可以在我这办一个会员” 侯翠翠站在一边,愈发听不下去,哄骗儿子的愧疚,欺骗丈夫的心虚,现在的无力一同团成了团侵袭着侯翠翠几乎崩溃的神经。 她大踏步走到沈佰承身边,抬手抓住了神医的胳膊,怒骂几乎要脱口而出。 她想说这个所谓的神医只是包装好了的一个江湖骗子,他什么都不会,只会几招招摇撞骗的花架子。 她还想握住沈佰承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他变了,为什么变的不理智,为什么只将她自己一个人丢在原处,而他自己却能心安理得地向前走 一阵急促的铃声忽然将侯翠翠几近崩溃的理智忽然拉回。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抖了抖自己的身子,几乎没经过思考,刀疤脸的声音便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这几天电话的铃声就像是地狱中的厉鬼,在暗处肆意窥视着,等待她防御松懈后直接给她致命一击 “你干什么呢?” 沈佰承恶声恶气的问话让侯翠翠忽然回神,她的手指微微弯曲,问了一个丝毫不相关的问题。 “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问的什么傻叉问题? 当然是原来 高中的小体育馆门口啊?沈佰承正想开口回答,却害怕侯翠翠忽然发疯,让身边的这位神医闹了笑话。 他故意说道,想将这个话题赶快跳过去,只想和这位大师好好交流:“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早就忘完了,你提这些干什么?” 侯翠翠眼中的光亮短暂地熄灭了一瞬。 沈佰承,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没有抓住。 她将按在神医身上的手一点一点松开,袖口在她的手心滑落,一直以来她心中无法释怀的某一些执念在此时也被松开了。 侯翠翠低垂着眉眼,小声嗫嚅道:“没事,是大师的袖口我看着有点脏,想过来给您换一件。” 沈佰承敏锐地察觉到了侯翠翠身上情绪的转变,但他的一颗心全部吊在了面前的大师身上,实在是分不出来心思来调节她的情绪。 过两天就好了,以前哪次不是这样的,沈佰承坐在椅子边,漫不经心地想道。 “准备好了吗?”陈益谦慢悠悠地拿着头绳,帮着沈瑶扎着头发。 陈益谦原本还算得上是灵活的手在此时仿佛掉了好几个值的灵活度,他左手握住沈瑶的头发,挽成一个马尾的形状,右手将皮筋撑开,悬在她的头顶上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准备好了,就剩陈总您帮着我把头发扎好了。” 沈瑶只感觉自己的头就像是老头手里的文玩核桃,此刻正被陈益谦握在手里不住地摆弄着。 就在陈益谦第n次将手里的头发散落下来的时候,沈瑶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小心翼翼地开口:“差不多,就算了,毕竟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按照原本预定的时间,节目组最多还有二十分钟就会杀到家里,她实在是没有勇气顶着头顶上像杂草一样乱蓬蓬的头发出去录节目。 也不知道陈益谦一时之间又想起来了哪一出,非要将她今早扎的十分完美的丸子头拆下来,再亲自给她扎一遍头发。 看着已经被蹂躏得看不出来原本面貌的头顶,沈瑶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恰巧就这么一声叹息被陈益谦捕捉了个正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弄得不好看?”陈益谦将手里握着的皮筋放下,将手无力地耷拉在了沈瑶的肩膀旁。 可是 就顶着这乱蓬蓬的鸡窝头,沈瑶实在是夸不出口。 还没等她想好如何高情商挽救一下这个糟糕的局面,陈益谦便将手中握着的皮筋重新塞进了沈瑶的手中。 “其实,我是看见了有人说帮着夫人挽发,以后便能夫妻两人便能长长久久的说法” 就半句话,陈益谦没说出口,但是这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这种情况是沈瑶半夜醒来都要给自己脸上来一下的程度,真的好愧疚! 人家想着跟你长长久久,结果你就因为头发挽的丑就不有点耐烦,这是什么意思? 沈瑶在心中默默批判了自己一万遍,然后默默将手中的皮筋重新塞进了陈益谦的手里,口中安慰道。 “丑一点也没关系,我也想跟你长长久久。” 陈益谦眼底荡起了淡淡的笑意,他微微勾唇,将沈瑶的头发松松垮垮扎在了背后,接着满意地欣赏了一番。 不错,这次的情况看起来比着前几次好很多,最起码没有碎头发从脸颊边掉下来。 沈瑶随意挑拣了几个发卡,将头顶冒出来的小碎发别号,接着左右照了照镜子。 即便是没有她今天早上扎出来的丸子头完美,但是也基本上能看。 最起码寓意好,沈瑶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两位嘉宾准备地怎么样了?”秃毛鸡的声音久违地从房间大门口传来,沈瑶心中倒是生出了几分怀念的意味。 陈益谦抬手打量了一眼腕表看了看时间,节目组来的时间倒是比预想的要更到早一些。 临时问答节目 秃毛鸡进了正门以后,不禁暗自感叹,不愧是浅舟,果然家大业大。 看来他还是预估保守了,这幢房子近距离观察的时候还是如此令人震撼。 此刻他注意到了沈瑶今日非比寻常的头发,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沈瑶怎么回事?今早起来没梳头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止,沈瑶夹在两人中间几乎要直接昏厥。 许久不见秃毛鸡,他还是这么会问话。 如何高情商应对这个令人尴尬的情况,成为沈瑶这辈子最难解的一道题。 秃毛鸡发觉气氛不对,看着陈益谦略有些阴沉的脸色,终于回过味来,后知后觉地想起这话说的好像有一点刻薄。 他凭借着十几年来媒体人的专业素养,小声补充道:“可能是一种潮流新风尚,看起来有一种凌乱美,很高级。” 就是要素过多,容易把人直接创死。 沈瑶对秃毛鸡转变速度极快的墙头草行为早已习惯,现在已经能够自发推动节目进程,成为一个有思想、有觉悟的新时代小嘉宾。 “咱们今天主要是做一个什么任务呢?”沈瑶微微一笑,淡定开口。 恨死威化饼了:【呜呜呜,乖乖小主播,我真的好爱你!】 新晋不知名路人:【救命,好伟大的一张脸,每天都想把陈总绿了。】 集美家具:【楼上实在是太过分了,收了浅舟的东西,还想绿人家老板,建议把东西收回来,然后转送给我。】 许久不见,直播间观众的热情都十分高涨,自从宣传片往外放送以后,大家对沈瑶普遍有一种滤镜,就连她顶着一头乱发出镜,大家也都能接受。 “小沈,有点觉悟,下次可不要和我抢活干!”秃毛鸡佯装生气,简单活跃了一下直播间的气氛,接着从工作人员手中拿出话筒,手中拿着任务卡,“我们在开始进行投掷之间,先来进行一个简单的快问快答环节,作为直播间观众,大家有许多问题想要向两位嘉宾进行询问。” 三人在一张圆桌边分别落座,桌子上放置着几个茶碗,碗中已经提前续上了茶水,散发着白茫茫的水汽。 “首先,第一个问题,您和陈总是怎么认识的?” 沈瑶向陈益谦的方向瞟了一眼,看陈总好像没有回答的意思,接着便在脑子里组织着语言。 “他,处心积虑,用钱财诱骗我。” 恨死威化饼了:【我去我去,细说,看不出来啊,陈总还是这一种人?】 落了空:【不会是,直接甩出来一张支票然后邪魅狂狷微微一笑?】 听见沈瑶的回答,陈益谦微微勾起了唇角,端起面前的茶盏轻饮了一口,随后点评道:“招数老套,但胜在有用。” 秃毛鸡仍是觉得话题点没有爆出来,锲而不舍地追问道:“还能再详细一点吗?比如您对陈总的第一印象之类的。” 第一印象啊? 说起来第一印象,陈益谦坐在咖啡馆,告诉她同他结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时候还是更令人印象深刻一些。 “神经病” 沈瑶小声地说了一嘴,接着便将自己的脸埋进手心,不好意思再重复第二遍,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我来回答。”陈益谦拧起眉间,开始认真思考起他和沈瑶第一次见面的境况。 当时他还在国外谈着那单难缠的单子,在中场休息的空档,他看见了沈瑶在直播,接着便寻找了个由头把人约出来。 两人第一次见面在咖啡馆,当时沈瑶系在脖子上的白色围巾他还记得是什么形状。 “她比我预想的更漂亮,我当时隔着玻璃窗看她,像是站在街上看着橱窗里的洋娃娃。” 就这样? 原来只关注了她的外表,真想不到陈益谦原来还是这么一个肤浅的人。 沈瑶端坐在椅子上,她原本还以为陈益谦会继续打直球,说看见她的第一眼起就对她芳心暗许什么的 “噢。”一个简简单单的单音词被秃毛鸡发的婉转悠长,眼睛冒着亮闪闪的光,仿佛已经看见了大把的票子已经放在了他面前,就等他赶过去用麻袋装钱。 “好的,现在是第二个问题,你们之间是谁先动心的?” 沈瑶用食指点了点桌子,还在思考怎么回答的空档,却被陈益谦忽然抢先回答。 “是我先。” “呦,陈总早就对我芳心暗许啦?”沈瑶翘着二郎腿晃了晃,眼底有着几分得意。 秃毛鸡眼看有情况,立刻凑近了问道:“那,陈总是什么时候对您夫人动心的呢?” “这可就是另一问题了。”陈益谦轻飘飘地将这个话题隔了回去,秃毛鸡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陈益谦到底是一个什么想法。 难不成这个话题是真不想回答? 算了,还是给杆就下比较保险。 “好的,那咱们开始第三个问题哈。”秃毛鸡轻轻嗓子,声情并茂地朗诵起任务卡上的问题,“最接受不了对方哪一点?” 沈瑶沉思片刻,答道:“打直球?陈总真的很喜欢打直球。” 不等秃毛鸡继续发问,沈瑶继续陈述道:“就比如我们两个领证的时候,他直接告诉我,和他结婚,他的钱分给我一半。” 沈瑶陈述完毕以后,陈益谦看着沈瑶的侧脸笑了笑,语气中有着化不开的温柔:“我对瑶瑶的一切都很满意,她哪里都很好。” 迪士尼在逃丑小鸭:【6,某些嘉宾,你们可别太过分了。】 万万次:【呦呦呦呦呦,她哪里都好。】 新晋不知名路人:【还好我直播间换的够快,经过这次打击,我的身心经过了洗礼,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动容了,除非是小鹿宝。】 赵风的直播间中,鹿璐正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和直播间的观众打着招呼。 “各位朋友们大家好哦,很开心见到大家,我又来到直播间啦!” 工作人员将骰子塞进了鹿璐的手心中,讲解着节目规则:“现在我们的投掷活动继续进行,鹿璐可以自己去投骰子哦。” 失控 沈佰承握着手中的符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仿佛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眼睛笑得眯起了一条缝。 “沈哥,咱们这个符纸还是要放到身上才有效果哈。” 沈佰承扬起头,看着站起身的神医,此时也不觉得他穿着寒酸了,连他破了洞的袖口都觉得有一种世外高人的风范。 他连忙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符纸在衣服口袋中小心收好,接着站起身准备将神医送出门。 “唉,你留步,我再跟沈太太交代两句话,关于您儿子。”神医摆摆手,示意沈佰承不必送。 “大师,您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还想着让我儿子认您做一个干爹呢,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客气的。”沈佰承连忙在身后推了推侯翠翠的腰,接着低声嘱咐道,“快去认真听大师说了什么,你好好学学,让咱们儿子好的快一点。” 侯翠翠一言未发,沉默着和神医出了房门,两人到了距离沈佰承距离十分遥远的地方,神医这才开口。 “不是您请我过来一起忽悠你老公吗?怎么忽悠成功了还不高兴?” 神医从衣袋中拿出来一把扇子,放在自己身边摇了摇,心中十分不理解。 果然,女人的心思是最难猜的,他一介凡夫俗子,理解不了。 “你问他收了多少钱?”侯翠翠没理会那神医话里话外的嘲讽,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道。 沈佰承这个老东西,办事还挺精明,交钱的时候还特地把她支开,只是这次他的一些小伎俩不奏效了。 “钱打到我的账户上,就现在。” 神医轻哼一声,利索地直接将钱分成两半,另一半直接分给了侯翠翠。 侯翠翠看着汇过来的十万块钱,一瞬间有一些缓不过劲。 沈佰承先前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她,现在公司没有钱,就连一万块钱都要精打细算,不敢有一点损耗。 怎么,这个时候就敢直接拿出来二十万来买江湖骗子的符纸? 沈佰承,你可真大方。 侯翠翠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索性闭上了眼睛,将这十万再加上自己先前的积蓄,一同给刀疤脸转了过去。 “呦,养情人?”神医乐颠颠地看着侯翠翠的付款页面,嘴中也没个把门,直接开口说道,却被她一记眼刀给瞪了回来。 装什么清高,联合外人把胳膊肘超外拐还有理了。 他在心中暗中骂道,偏生脸上不敢表现出来半分,点头哈腰地给侯翠翠道别,回到了自己的老窝。 “沈夫人忽然有钱了?”神医前脚刚走,刀疤脸的电话后脚便打了过来,“您的速度不错嘛,还没到截止时间就能把钱给补上。” “少来这套,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你要是再提价,我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和我老公离婚,谁也威胁不到我。” 刀疤脸听着电话那头的威胁不似做伪,只得无奈地叹出来一口气,再把人逼过头,他自己也该担心引火烧身的问题了。 “怎么会呢,我和兄弟们都是正经商人,很讲信用的。” 侯翠翠冷哼一声,也没了再同他们争论的心思,从最开始的五十万涨价到现在的一百二十万,他们还真是正经商人。 “我们可不是吃白饭不干活的,我手底下的兄弟们最近有一个想法。” “既然你那么怀疑那个沈瑶,干脆就直接把她绑过来问问,那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疯了!”侯翠翠的声音猛然抬高,这群人怎么敢的啊?现在谁不知道陈益谦最宝贝沈瑶,现在赶着躺过去把人绑过来,那不是往陈益谦命根子上踹吗? 万一拔出萝卜带出泥,她也套不着好。 “大婶,有一句话说的好啊,富贵险种求!”刀疤脸仍旧不以为意,他看见了陈益谦的照片,不就是一个小白脸吗?会办公司了不起啊?他还不一定能经受住他一拳呢。 “求你妈!”侯翠翠气得数不出话,心中辨不清到底是疲惫更多还是后悔更多,“当时她怎么能被猪油蒙了心,去找这群地痞流氓办事。” “大婶,我们已经查出来了,宁海车道,停着一辆粉红色的超跑。” 侯翠翠极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绪,厉声问道:“所以呢?能证明出来什么?” “啧,这地有哪个节目组蹲点啊!肯定有嘉宾要从这里过,你仔细想想,带着小孩的那一队不可能参加这么危险的项目,另一队有个赛车手肯定也不去,任务对他来说也太简单了“ 刀疤脸恨铁不成钢,继续给侯翠翠讲着计划:“那说明什么?这个项目肯定是留给沈瑶的啊。只要我们在路上设置点小障碍,注意把握好分寸,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人给弄回来。” “先不说你的推论到底有没有依据,只是这节目是现场直播,无数双眼睛盯着呢,你怎么敢在这个地方动手啊!”侯翠翠蹲在地上,脑子破天荒地理清楚了这其中的逻辑顺序,语气越发气愤。” 切,这人就是瞻前顾后,想的太多。 等能到他帮着侯翠翠把这事给办牢靠,该怎么办还不是他说了算? “你就把钱准备好,等着我的好消息就行。” “喂” 侯翠翠还想再同这人争论几句,却发觉电话竟然被直接挂断,无力地侧坐在屋门外的草坪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事办毁了。 “哥哥,我会投到几点呀?”鹿璐将骰子往桌面上一扔,接着便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睁眼去看。 这么重要的时刻,最好还是保留一点期待感。 她好希望是六点,到时候就可以得到最后的大奖! 六点,六点,六点 “是六点!” 鹿璐兴奋地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拿起着代表他们两人的小旗,一格格地向前数,放在了正确的位置。 旗子圆圆的底座下,印着一枚圆圆的小图标,上面似乎还有一辆粉色的小车。 “哥哥,这个车车我喜欢,这是什么意思啊?”鹿璐点着图谱上的小图标,询问着赵风。 任务发布 “哥哥也不知道,要不我们一起问一问工作人员?”赵风笑着揉了揉鹿璐的脑袋,牵着她往人群前带了带。 工作人员蹲下身,和鹿璐一起探着脑袋看着面前的汽车图表,面上划过一丝为难。 这个任务并不适合这队嘉宾进行完成,没成想这么小的概率却刚巧被撞上了。 他有些略微的紧张,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请示,他顿了顿口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图标是什么意思,不如我们去连线一下导演叔叔问一问他?” 鹿璐认真点了点头,圆圆的小脸上尽是纠结。 原来工作人员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就连这些小问题还要专门去问导演叔叔。 “哥哥,这个人好笨呀”鹿璐俯在赵风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没想到被领口前的麦克风直接播放了出去,现在全场人员都知道这个人好笨了。 中阶不知名路人:【谢邀,人在直播间,已经被可爱晕了。】 来大红包:【笑死,会议暂停,这个工作人员我去做。】 吃瓜乐子人:【乐,这小哥的面部表情我能笑一年。】 鹿璐将话说出口后这才发现这样说好像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她轻悄悄地往赵风身后躲了躲,脸上表现出来的情绪有一点复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作为补偿,你也可以说我好笨,我不会生气的” 蹲在鹿璐面前的人苦笑不得,直接拨通了秃毛鸡的连线视频,心中不断念叨着这大家最好都去沈瑶的直播间,千万让他别丢脸的那么彻底。 “怎么了?”秃毛鸡抬抬手,示意问答环节到此为止,将图谱和骰子之类的道具全数搬运到桌子上。 他将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庞,中气十足地询问道:“出什么问题了?还要我这个导演亲自下场解释?” “导演”工作人员慌忙站起身,将面前的图谱搬到了摄像头身边,让导演看的更清楚一些,“刚刚在投骰子的时候,这一队嘉宾的旗子撞到了这个小图标。” 秃毛鸡将图标上的摩托车标记看清楚了以后,眉头不自觉也拧起了几分。 骰子是预先动过手脚的,而且也降低了投掷到这个玩法的概率,怎么这么巧就能撞上。 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思索着怎么将这个话给圆回去。 “呃这个小图标啊” “我知道!”鹿璐忽然举起来自己的手臂,藕白的小臂漏出来一截,吃力地往上举,想让秃毛鸡注意到她,“选我,选我!鹿璐知道是什么意思!” 秃毛鸡看着鹿璐眼中的期待,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将拒绝的话给说出口。 要是拒绝了她,这小姑娘万一直接哭出来怎么办?盯着这张小脸哭出来还怪可怜的。 “那你说说看,这个小图标是拿来干什么的。” 鹿璐戳了戳赵风的胳膊笑出了声,口中念念有词道:“当然是让赵风哥哥开车带着我去兜风啦!粉色的车车我很喜欢的。” 秃毛鸡吐出一口气,还好不算是什么惊为天人的发言,只不过是跟预期计划的不一致而已。 只是这样处理倒也不是不行。 他重新将脊背挺直,宣布道:“那好,那你们组的任务目标就是让你赵风哥哥带着你出去转悠一圈。” “好哦!” 眼见将鹿璐哄得差不多了,秃毛鸡小心翼翼将电话挂断,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重新走到圆桌边,组织着节目继续进行。 “投掷环节进行过了吗?”秃毛鸡侧头往刚才留守人员身边凑了凑,小声询问道。 留守人员面色为难,看看导演不知道怎么表述当下的境况,他想了想,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投掷了,但不完全。” 秃毛鸡皱起了眉头,什么叫投掷了但不完全? 过来打哑谜来了? 真是,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 他将脑袋往图谱上凑了凑,好像有点明白留守人员是个什么意思了。 一张好好的图谱,已经被他们走了个大半,将其他两组嘉宾远远甩在身后。 他就一个浑身的功夫,这一队就跟开挂了似的蹭蹭往上冒。 瞧瞧现在的境况,他们两个可真冒昧啊。 秃毛鸡咬牙切齿,心中不忿:“怎么,你们两个就这么防着我?偷偷上分还要背着我。” 他埋怨地看了一眼留守人员,心中悄无声息地将他骂了好几遍。 都看见他们两个在发散了,怎么也不知道帮着劝一劝? 留守人员心中暗暗叫苦。 陈总,那可是陈总! 让他怎么发散? 直接告诉他投骰子投的不符合节目组预期,你重投一遍算了? 他哪里有这个胆子?他要是有这个魄力,还能来这个破节目组受气? 留守人员敢怒不敢言,只得根据秃毛鸡的脸色委委屈屈回到幕后。 “会不会太过分了?”沈瑶毕竟还是有点经验在,她用手捂住领口前的麦克风,凑到陈益谦耳边询问道。 陈益谦已经摸清楚了这个骰子的游戏规则,一手骰子在他手里游刃有余,将每个步数算得稳稳当当,这一轮下来,不是再投一次就是前进几格,没一会就把这张图谱走了个大半。 陈益谦挑挑眉毛,对沈瑶没头没脑的文化感到诧异:“这有什么过分的,正常投掷,正常进行游戏,不就是这样玩的吗?” “可是” 陈益谦截住沈瑶的话头,直接答道:“没关系,有问题让导演直接和我对接。“ 投骰子的是他,况且导演先前也没有跟他说过要刻意压步数。 沈瑶应了一声,将探出去的脑袋缓缓收回来。 不管,她可是劝过陈益谦了,是他自己不听,秃毛鸡可怨不到她头上。 “好,那咱们的流程继续进行哈。”秃毛鸡眼瞧是事情已成定局,没有了再往下争执的意义,直接宣布着最后的节目内容。 “利用半天时间,和队友一起打卡五十张照片。备注:打卡地点不要求是着名景点,但是两人的脸必须在照片中入镜。” 粉色小头盔 庭院外,侯翠翠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逐渐凝固,身后好像有声音传来,但模模糊糊地有些听不真切。 她低头望着自己朝上摊开的手掌,上面青紫交错的血管,下面有血液在一刻不停的流动,在此时,她仿佛才能真切地感知到自己还是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干什么呢?站在那发什么呆。”沈佰承急匆匆地走到侯翠翠身边,高声埋怨道。 知道他将手掌拍上侯翠翠的肩膀,她这才堪堪回神,冲着沈佰承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怎么出来找我了?” 沈佰承呆愣在原地,看着侯翠翠奇怪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什么时候开始,侯翠翠变得让他越发看不懂。 他皱了皱眉头,好声好气地说道:“你有空就去看看咱们儿子,送大师送了这么久,我还以为大师收了你做关门弟子呢。” “没有。”侯翠翠十分冷静地回答道,完全没有意识到沈佰承的语气中带着些开玩笑的意思。 她的脑子好像有点麻木,已经不知道怎么思考,只是一具躯壳仍旧停留在这里。 她机械地回到了家中,坐在儿子的摇椅身边,轻轻拍抚着他的背部,另一边准备找出来一本儿童故事来给儿子念一念。 “妈妈” 侯翠翠感觉自己的衣摆被向下拽了拽,她往下看去,自己的儿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心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柔软:“怎么了?” “我们还要继续玩这个游戏吗?” 侯翠翠唇边绽开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她俯在儿子身边小声回答道:“当然啦,游戏还没有结束,当然要继续玩了。” “可是我很累了,我害怕爸爸把我送进医院里去。” “不会的,妈妈会拦住爸爸,你只用乖乖躺在床上,继续说自己肚子痛就好了,剩下的一切,妈妈都会替你处理。” 侯翠翠看着摇椅上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慈爱,原本暴戾的情绪在此刻也得到了平和。 她轻轻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开始为他讲述起来童话故事。 “大哥,差不多了。”小弟轻轻跺了跺地上的大坑,上面被小心地盖上了一层浮土,丝毫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多余的痕迹。 刀疤脸迎着风眯了眯眼睛,将嘴中的烟蒂取下,没好气地说道:“问我干什么啊?我又不是文化人,有事问他。” 被点到的中年男人身形一个瑟缩,小声地回答道:“不会有问题的,我计算过,那个体量的车过来,会刚巧卡住前轮。” “嘿,兄弟,没想到你这小白脸这时候居然还能有这种用途。”刀疤脸朗声笑笑,拍了拍那男人的脸颊,“哥告诉你,别想耍什么花招,老老实实给哥办事,哥不会亏待你。” 中年人沉默着点点头,腰几乎要弯到地上。 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不过,估计你也没有那个胆子。”刀疤脸恶劣地笑了笑,随手递给他一支烟,“等我干完这一票,只要你设计出来的东西不掉链子,你家里欠的那些钱,我都给你补上了。” 补上了! 中年人推了推自己脸上的镜框,手指不住地颤抖,补上了,刀疤脸说以后就补上了 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猛然跪下拉住了刀疤脸的胳膊:“哥,我们全家人都不用还款了吗?” “我大哥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少打听了!”身边的小弟一把将那中年人拉起来,将他手里的烟给点上,“抽了这根烟,可就是跟着大哥办事的人了。” 中年男人看着指尖处猩红的火光,颤颤巍巍地将烟支放进嘴里抽了一口,被猛然呛到,眼眶中流出了几滴泪水。 “你现在这样子可比当时上道多了。”小弟嘿嘿一笑,没忍住在脑子中回忆起了第一次见着男人时的倔样。 头一回这小子可是一个硬骨头,怎么弄都不开口,后来连着堵住他几次打几下就老实了。 现在不也是乖乖跟着他们办事? 中年男人蹲在路边,紧紧闭上眼,将全部的屈辱尽数藏进了心底。 没关系,只要家里没事,他无论是怎么样都好。 “好了,快准备好!” 刀疤脸走到人群正中开始发号施令。 按照另一批兄弟们探出来的时间,车辆到达也就这么一段时间了。 “哥哥,你觉得我带哪一个头盔最好看呀?”鹿璐一边牵着赵风的手,一边在口中不住地碎碎念。 “嗯,粉色的头盔就像是一个小公主,很漂亮,但是蓝色的头盔又很帅气!” 赵风无奈地笑了笑,早知道刚才开车的时候就应该从弯道那里绕过去,现在好了,让鹿璐见了个正着,她也吵着要带头盔。 “可是,咱们是坐在四个轮的汽车里,用不着带头盔啊。”赵风耐心地解释道,“只有两个轮子的车才需要带头盔。“ “啊?” “可是我就是想带头盔啊,要不咱们就骑两个轮子的车车?”鹿璐眨巴着大眼睛,等候着赵风像先前一样采纳她的意见。 不过这一次,鹿璐的想法注定要落空,摩托车载人实在是太危险了,赵风没把握能保证好她的安全。 “不可以哦,你记得来节目之前答应过什么的。” 鹿璐眼中的神采忽然黯淡了下去,像是设定好了的指令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不做危险的事,不跟陌生人走,听哥哥的话,争取做一个好宝宝。” 恨死威化饼了:【忙里偷闲,赶来看看乖乖小鹿宝,怎么气的嘴角都能挂油壶了?】 新晋不知名路人:【当然是因为她没能带头盔,做不成小公主喽。】 蜂蜜小面包:【楼上实在是太坏了,本来小鹿宝就难过,你还继续火上浇油。】 赵风看着鹿璐有气无力的状态,心下不忍,只得蹲下身子来同她商量道:“不如,咱们去坐四轮车,你在里面带一个小头盔?” 好像也没有人规定坐四轮车不能带头盔? “我要粉色的!” 危机 粉色头盔果然更好看一些,鹿璐的头顶带着小头盔分外神气,走路的步子都欢快了不少。 “就这么喜欢这个?”赵风笑了笑,摸摸鹿璐头顶的发旋。 恨死威化饼了:【乐,小鹿宝真的好可爱,快到姨姨碗里来!】 集美家居:【呜呜……真的,这张脸实在是太伟大了,我真的好喜欢!】 鹿璐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眼中有着小小的得意。 “当然喽,粉色头盔就是最漂亮的!” 赵风陪着鹿璐一起上了汽车,两人在其中坐定以后,分别将安全带系好。 面前的车道是原本的赛事车道,属于入门级别,难度小的同时周围的风景也不错,很适合观光打卡。 “我们慢慢开,鹿璐可以好好看一看附近的风景。”赵风将汽车启动,引擎声瞬间从周围传来,声音有些沉闷,像是燥热的晚间吹出来的风。 “我们冲!”鹿璐握紧拳头,双手紧张地扶住面前的座椅,好奇地向前探着头。 忽然放置在车顶上的摄像头穿出来了几声撕拉的乱响,好像有电流在中间横冲直撞。 鹿璐向旁边靠了靠,离摄像头稍微远了一些。 好厉害,居然还会响呢。 直播间的观众眼睁睁地看着摄像头微微闪烁了几下,随后直接熄灭,里面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汽车的引擎声将摄像头紊乱的声音遮盖的严严实实,赵风坐在前方的驾驶位上没有感到丝毫异异样。 他轻轻侧过头,担心鹿璐听不到,特意将声音放大:“鹿璐,坐稳扶好,哥哥听不见声音,你自己记得照顾好自己,别乱动!” 汽车一路向前行驶,走到一个弯道身边,赵风不自觉地便放慢了油门。 这里的弯道路途险阻,坡度快,需要将速度放慢一些来保证安全。 “大哥,是不是来车了?”小弟鬼鬼祟祟凑到刀疤脸身边,凑近他的耳朵小声嘀咕道。 刀疤脸拿下嘴中的烟头,轻轻弹了弹,烟灰便顺着风的方向一直往前飘,荡出了缕缕白烟。 他撇了一眼过来报信的小弟,楼中淡淡道:“你慌个什么劲儿?办大事的人,哪里能跟你一样畏畏缩缩?” 即便是他们的职业看起来不怎么正经,但是仍旧有着一套成熟的事物处理方式。 现在他尤其是不能乱,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在前方坐镇,要是他都倒下了,那他身后的一帮小弟可就没有主心骨了。 刀疤脸清了清嗓子,面上一脸的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一个有着一百多万的大单子。 “兄弟们,咱们成败在此一举!拿下这个单子,够咱们好吃好喝好几天!”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动乱,带上刀疤脸和那个中年男人,一行人一共十几个,一起挤在这个破山头里好几个小时。 这事办的出奇的憋屈。 现在他们就等着能把大财主盼过来,将他们绑到手,然后挣到红彤彤的票子。 周围的一群人眼中泛着奇异的光,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路口。 成功脱身 跑车一路飞驰,呼啸的风声顺着窗口的小缝一直往车里灌,吹得人耳朵轰隆作响。 鹿璐双头拖着头顶上有些沉重的头盔,觉得头顶上有些闷热,但心中还是舍不得将头盔摘下。 这可是她磨了好久才磨来的特权,要是将头盔取下来,先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鹿璐拍拍自己的头盔,看着面前赵风的影子,缓缓朝前探出了半个身子。 “哥哥,咱们的车车要开到哪里啊?” “怎么,坐不住了?”赵风眼睛不离前方的路况,同时和鹿璐随口聊着天,“应该要绕着这个小山头开三圈,三圈之后任务就算完成。” 三圈啊? 鹿璐将目光往前方的挡风玻璃上看了看,这条路从两座山之间的鞍部修建出来,两侧都是山头,像一个小型的峡谷,还好是顺着大路走三圈,要不然还真怕在里面迷路。 到时候迷路,她临走时放在冰箱里的棒棒糖就没办法吃了。 小孩子的耐心总是要更少一些,刚刚绕够一圈半,鹿璐便兴致缺缺地将眼睛闭上。 刚开始还觉得刺激,但是一直保持着这个速度未免也有些太无聊了,而且路的两边只有三,还光秃秃的,没有一点其他的东西。 “无聊了?” 赵风透过后视镜看见了鹿璐的状态,不免得有些好笑,刚开始朝着要来做任务的是她,现在觉得无聊没意思的也是她。 现在是直道,赵风轻踩脚下的油门,汽车便像离了弦的剑一般,直直往上冲。 配速在车道的正常范围内,况且现在又是直道,不会出现大转弯的情况,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汽车的轮子越转越快,顺着先前汽车留下来的车辙印一路向前飞驰,车下的直道上,橡胶和车轮印交互摩擦,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被刀疤脸挖出来的大坑上面的浮土隐隐有些动摇的趋势,高速前进从的跑车在减速过弯时,忽然整个右车轮被陷入了坑洞中。 跑车的后方依照着惯性仍旧向前冲,在右车轮处被阻断,直接被掀翻在地,整辆车背面朝上,四轮朝天,翻倒在了车道上。 “大哥!成了。”小弟兴奋地冲进刀疤脸身边,就连平素淡定的副手脸上也浮现出了些笑意。 刀疤脸冷哼一声,拍了拍身边中年男人的肩膀,口中不住地夸赞道:“不愧是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 他迈开步子,往车里望去,后座已经冒出了阵阵的黑烟,似乎还有小孩的哭声。 刀疤脸用脚踹了踹被掀翻的后轮,语气不善:“怎么回事,还有小女孩的哭叫声?里面坐的不是沈瑶吗?” 赵风迷迷糊糊中听见了车外的动静,在不知不觉间,殷红的血流已经穿成了串,顺着他的额角逐渐往下流动。 瞳孔视物也有些模糊不清,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迷蒙,连当下的境况都搞不明白。 “鹿璐,有没有事?”他挣扎着,费力扯着嘶哑的嗓子确认着鹿璐的安全。 耳边好像有着声响,随后四肢仿佛被翻了一来回。 有人仿佛对着他的耳边说了什么话,但是他听不清,耳朵中只剩下了风吹过赛道时带来的阵阵风声。 “鹿璐?” 他想开口再叫,却发觉自己的喉咙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仿佛被遏住了脖颈,连空气中的氧气都无法再次捕捉。 “鹿” “叫你妈!”刀疤脸看着被抬出来的两个人气不打一处来,他不轻不重地朝着赵风的大腿上踹了一脚,眉毛皱成了两座山。 周围站着的小弟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这就是你们打着包票来给我弄出来的可靠情报?”他站在正中,气得怒气冲顶,看着面前摊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简直想直接把他们团团扔到月球上去。 这一天一天的都是什么事! “大哥,快走,一会监控控不住了。”副手盯着刀疤脸几乎能杀人的眼神,将他劝住。 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快从这里脱身,身后再细细做打算。 刀疤脸闭了闭眼,将手中的刀尖冲着自己,咬着牙将泛着寒光的刀刃一寸一寸推进了自己的小腹。 “路上碰见有人受伤了,兄弟们把人抬起来就往医院开,这一路上没有见过什么车和什么嘉宾。明白了吗?”他敛去面上的一切表情,死死地盯着面前站着的一圈人,环视了一周。 副手赶忙上前扶住刀疤脸摇摇欲坠的身形,口中承诺道:“大哥,你放心,我们知道怎么说。” 众人按照先前的计划开始进行,小弟用最快的速度将地上的两个人搬起来,朝着近道走到另一个车道上。 在另一个车道的路口,一辆面包车在这里早已等候多时。 几人将伤患安排完毕,将刀疤脸放置在副驾驶位置上,还特意在玻璃窗上抹上了事前准备好了的血浆。 “大哥,坚持住,我们很快到医院。” “滚你妈的。”刀疤脸惨白着脸笑了一声,嘴上开着玩笑,“我还没死呢,你交代个什么劲,神经病。” “哥,我是神经病。”开车的小弟眼角含泪扯着嘴角笑了笑,使劲将眼眶里的泪花抹去,随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车道上。 后座上的两人摇下车窗,探出来半个身子大声叫喊:“有人受伤了!快往前开!” 两人声音的穿透力极强,没过多大一会,周边的车辆都知道了当下的境况,纷纷避让行驶,生怕耽误了车里就医的大事。 面包车一路畅通无阻,就连最后的检查环节也被直接通过,顺着马路向前,逐渐混进了前方的大部分车流中。 刀疤脸阴沉着脸色,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小腹,一点一点将刀尖往外拔。 因为疼痛,他的脸上冒出了一滴一滴的虚汗,全身绷紧,身形抖动。 咣当一声,刀尖落到了车下,他将身子向后仰,看着后座的两个人,示意小弟看看他们的状态。 “大哥,没事,应该只是昏迷,这小孩头上还有头盔,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后备箱 “陈总,带你逛一逛?”沈瑶牵住陈益谦的衣摆,站在马路边上,看着周边的景象挑了挑眉毛。 陈益谦平日里缩在办公室日理万机,平日里肯定没有什么机会出来溜达。 这次还不如带着他好好逛一逛。 “来,先拍一张照片。”沈瑶记起来任务,将手机调整成前置,揽住陈益谦的胳膊靠了靠,“照片要照五十张,报告陈总,我认为我们应该将任务进行平均分散。” “陈总认为你的想法十分有道理,直接批准。”陈益谦将腿微弯,配合着沈瑶的身高,将脸往她面前凑了凑。 两人的面部表情都有着一瞬间的僵硬,陈益谦许久没有拍过照,面对着镜头有些手足无措,靠着沈瑶的脸颊有些许的僵硬。 沈瑶没憋住笑出了声,手上一直发抖,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陈总,原来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啊。” “当然,快拍照了。”陈益谦伸出手扶稳了沈瑶的肩,面上羞赫,小声地催促道。 等到两人终于拍下第一张照片,沈瑶看着相册不自觉地感慨道:“这可是咱们两个的第一张合照,我可要好好珍藏。” “只不过”沈瑶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陈总信不信封建迷信的那一套东西?我感觉今天要有点事发生,心里总是有一点慌。” “别胡思乱想。”陈益谦揉了揉沈瑶的脑袋,将她松垮下来的发卡细心地别好。 他一向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等到沈瑶所谓的大事发生,来跟他谈应对方案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恨死威化饼了:【有没有姐妹知道隔壁直播间怎么回事啊?怎么还是黑屏啊?】 鹿璐宝宝我一口一个:【不清楚,气死了,沈姐直播间流量这么大都没崩,秃毛鸡到底有没有用心啊!】 创造健康生活:【狠狠点了!觉得鹿璐捞不到钱就把直播间撤掉好了,别做这种弄了又不好好弄的恶心人事。】 头顶粉丝小头盔:【偏一个题,楼上你这生活方式好像也不是很健康啊。】 创造健康生活:【少管我!】 直播间对这件事的讨论也逐渐高涨,等到秃毛鸡将沈瑶和陈益谦两个人打发到户外做任务以后,这才能腾出来空档处理这一边的问题。 “怎么回事?不是摄像头有问题,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修好?”秃毛鸡拍了拍双手,眼睛盯着面前的摄像机晃了一圈,面上已经有着隐隐的不满。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这一群人过来吃白饭吗? 直播间崩一次还能找技术不充分的借口,现在又崩,什么意思?上赶着把连伸过去给人打? 技术人员着急忙慌地从总控室跑到秃毛鸡身边,声线中有些焦灼:“导演,我更倾向于是摄像头的问题,应该是单纯的设备老化,跟技术问题没什么关系。” “放屁,你少来扯皮!”秃毛鸡挥了挥手,面上有些不耐烦,“你再找找问题在哪,不可能是设备老化的问题,这一批的设备是新上的,除非彗星撞地球,不然不会是设备问题。” 技术人员原本坚定的内心在此刻也有了些微微的动摇。 难不成真的是他学艺不精,有问题但是没有发现出来? 他回身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回着话:“导演,我再去检查。” 秃毛鸡皱着眉头,叹出一口气,让技术人员继续过去干活。 他自己接通赵风耳朵中的暗线,不断地传呼着:“赵风,怎么回事?” “赵风,你检查一下车内的摄像头,直播间忽然崩了,但是检查不出来问题。” “喂?赵风,听到回话?” 通讯器内许久未通,就连导演也发觉出来事情有些不对劲,耳麦是直接塞进嘉宾的耳朵里的,怎么会听不到声音? 在场有人依旧抱着侥幸心理,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耳麦不舒服,所以赵风背着我们把耳麦给摘掉了?” “不会。”秃毛鸡斩钉截铁的回答,“他和沈瑶不一样,他在意我给他每月开出来的工资和包吃包住福利,他把自己丢了都不会把耳麦丢了。” “说不定是在开着快车,没空回复呢。” “希望。”秃毛鸡也不得不暂且说服着自己接受这个听起来便觉得牵强的理由,只是总觉的眉头一跳一跳的,总感觉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四周密闭的后备箱中,鹿璐微微动了动自己僵直的身形,身上便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她的四肢曲起,长久地保持着一个姿势,一阵阵的酸痛顺着她的小腿逐渐往上攀。 周围的车顶黑漆漆的,像是一张张血盆大口,时刻准备着将她吞噬,在黑暗中变化着千奇百怪的形状。 她微微侧身,将双手放在自己的嘴角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口中的哭泣声传到车辆的前面去。 怎么办啊,她好害怕。 这里太黑了,她好想回家。 鹿璐的嘴里传来了小声的哽咽,手在口袋里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圆球。 她认得这个东西,这个是用来跟节目组联络的,只是她太小了,导演叔叔只是给了她一个小球,但是没有告诉她怎么用。 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将小圆球放进了嘴边,小声地念叨着:“导演叔叔,导演叔叔” 鹿璐念了一声又一声,将自己的希望全数寄托在这个小圆球中。 一定要有人听见她的声音啊。 她在心中一边碎碎念,一边仔细地摸着小圆球上面的形状,企图找一找有没有开关键。 万一没有把开关打开,那不就白白浪费力气了吗? 刀疤脸此时正坐在副驾驶内闭目养神,经过了刚才简单的止血处理,面色已经好上了许多,能有力气缓慢地将身子坐直。 、“大哥,有没有听见后面有什么声音?是不是那小女孩醒了。”后座上的小弟忽然探到前面,小声地说道。 他好像听见了那小丫头的声音,但是又听的不太真切。 高强邪术 “怎么可能呢,小孩给她打了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醒了?”刀疤脸坐在车正中,脸色有些不耐。 小心翼翼,束手束脚,办不出来什么大事。 就算是醒了,一个小姑娘,能翻出来多大的浪? 刀疤脸不以为意,但是为了保险,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小妞是谁打的药?“ 车内鸦雀无声,几人的呼吸声落地可闻,时间在这一刻仿佛直接静止。 刀疤脸眉心不自觉的挑了挑,心中有一些不详的预感,他将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说话!” 他咬牙切齿地重复道:“谁给那小妞打的药。” 即便刀疤脸小腹受了伤,但说出来的话力度分毫不减,将自己的怒意明明白白传达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大哥,我现在去打。”副手站起身,打开旁边的门迈出来一条腿。 兴许后座那两个人听见的声响是真的,现在马上就到闹市区,要是那小丫头弄出来什么声响,他们一车人都要栽进这里。 想到后果,他的额头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生怕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临出车门的前一刻,他的动作被刀疤脸呵住。 “回来。”刀疤脸目视前方,吩咐着坐在副驾开车的小弟绕路。 绕路绕的远一些,从闹市区绕过去,假如现在下车,很难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将药剂注射进去。 啧,带来一群蠢货出门就是麻烦,连这么大的事都记不起来。 随后他没再理会副手面上的错愕,自顾自将眼睛闭紧,思考着对策。 现在是消息有误,将人错绑了回来,沈瑶没抓到,反而弄出来了一个小拖油瓶,就连带上来的那个男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来头 ““大哥,来电话了。”小弟双手端着手机,呈到了刀疤脸身边,他看着上面侯翠翠三个字,简直想将手机直接从车窗外丢出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平日没见这大婶联系他有多积极,这次倒是出人意料的快。 他皱了皱眉头,心中的郁气几乎要冲到车顶。 “喂?” “我知道你把这事办砸了。” “你有毛病?”刀疤脸双拳紧握,恶狠狠地冲着面前的挡风玻璃敲了一掌,若不是他现在受了伤,他高低要和侯翠翠再理论一番,“我心里有数,把沈瑶绑过来,目标太大。” 侯翠翠冷哼一声,手掌在儿子的后背上轻轻拍哄着,刻意将声音压低:“你别太过分了,这件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跟你没关系?我收了你的六十万块钱,这事怎么可能和你没有关系?”刀疤乱恶意地笑笑,顺便添油加醋,“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六十万,你还是好好担心钱怎么筹到手。” 两人不欢而散,侯翠翠盯着面前的手机,默默握紧了手指,手掌处勒出了道道红痕。 为了她的儿子,她什么都做的出来。 谁也不能逼她,谁也不能。 她垂下眼睑,在儿子的面颊上落下了轻轻一吻,眼中有着数不尽的缱绻。 “宝宝,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 她低声呢喃道,说给儿子,也说给自己。 “儿子怎么样了?” 听见沈佰承进入卧室的声音,侯翠翠慌忙将脸上的泪珠擦去,在脸上挂上了与平日无异的笑。 现在只有稳住沈佰承,她才能有后路。 “问你话呢,儿子怎么样了?估计也好的差不多了,神医身上还是有一点东西的。” 沈佰承将领口的领带松开,脱去了束缚后叹出来一口气,心中虽有疲惫,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我自从在西装上装进去符纸以后,最近的运气那可是出了奇的好,一连拿下了好几个大单子。” 平时就算是他没栽上跟头,他也鲜少有这样的机会将单子直接拿下。 订单已经开好,已经预付过了定金,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把货弄出去,他就能再挣上一大笔钱,到时候董事长的位置,可不就越坐越稳? 他笑眯了眼,看了看侯翠翠,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心中只觉得有一些奇怪。 平日里没见侯翠翠这么安静,要是照着平日,她早就不耐烦,又要冲上来和她理论两句。 不过她现在安安静静地坐着,还真有两人刚刚结婚那时候的影子。 那时他们刚刚结婚不久,他的原配妻子刚一过世,他顶着压力将人娶进了门。 想起原配妻子,沈佰承便如鲠在喉,原本兴奋的情绪都压抑了几分。 算了,一些陈年旧事,没有必要再去提它。 只要好好将神医的符纸弄到手,他们家的日子一定能越过越好。 “神医说,儿子身上不仅仅是身上的毛病,更是上了邪。”她垂下眼睑,无力地将头靠在床头柜身边,仿佛有着千万般的苦楚。 沈佰承脸上的笑容消失,怎么会上邪? 儿子一直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身上肉眼可见地慌乱了几分,慌忙扯着侯翠翠的手腕将她拉出卧室。 “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把大师惹生气了,所以大师特意说了气话?”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他就离开了一小会,儿子就出事了。 侯翠翠没反驳沈佰承的猜测,只是按耐住身子同他讲着道理:“你想一想,什么病就连医术高明的私家医生都没检查出来?” 沈佰承仔细思索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随后半信半疑地将手从她身上拿开,眼睛直直地盯着侯翠翠的脸,想要在上面找出些破绽。 “神医说了,儿子身上的邪术很邪门,就连他头一回来家里也没有发现,他正在认真研究怎么把儿子身上的邪给驱走。”侯翠翠迎着沈佰承的审视的目光丝毫不惧,反而大大方方摆明了让他看。 他将眼睛闭上,双手叉腰将身子后仰,疲惫地从口中叹出了一口气。 “我看,咱们也准备准备钱,毕竟邪术高强,神医不能白白给咱们儿子治病。” “对”沈佰承点了点头,将她的建议听进了心里。 最近有好几个大单子,不愁没钱用。 就算是砸锅卖铁,他也能拿钱把儿子的病给治好。 陈益谦不行 焦灼的气氛在节目组逐渐蔓延,众人大气不敢喘,拼命地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就连秃毛鸡也不住地在原地转着圈,连脚下的草皮都踩秃了一块。 良久过后,他冲着前面握着电话的工作人员询问道:“还没有联系上?” 工作人员将电话放下,僵硬着脖子摇了摇头。 “你去给车道官方打电话,今天必须找出来到底是什么情况!”秃毛鸡一瞬间动起了怒气,将手掌狠狠地在桌面上拍了下去。 “谁的问题,谁担责!” “我不管你是谁,来这里通过了什么关系,只要是你出了问题,全都给我滚蛋!” 秃毛鸡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中间久久回荡,他就是管理地太懒散了,平时就是一堆小事,不放在心上,现在好了,出了大问题,一个个全部哑火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旁边刚刚入职的小年轻欲言又止,心里的火越发大了起来。 “来来来,你上来说,我今天还非要看看你能讲出来一个什么花来。”他冲着那人摆了摆手,大有他不上来就让他直接滚蛋的架势。 那人也是年轻气盛,直接冲着秃毛鸡喊道:“导演,我给官方打了电话,他们说咱们包下来的那条赛道,监控坏了。” 监控坏了? 秃毛鸡心中开始打起来鼓,皱了皱眉毛,平日怎么也不会连监控都坏了? 赵风今天出门冲着佛祖骂脏话了?怎么一天天的这么点背。 “你”秃毛鸡你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什么好方法,只得将自己重新陷进了座椅中。 片刻过后,他重新将身子支起,手在半空中悬浮,让人帮着它把内线通讯找出来。 “喂,沈瑶,你和陈益谦去宁海车道那里打一下卡,顺便看看赵风那里是什么情况。” 沈瑶面对着摄像机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要不是秃毛鸡忽然讲话,她还真把这个微型摄像头的事情给忘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但是这个事你今天必须干。” “赵风那一队直播间忽然关闭,现在怎么也联系不上,由你出面,过去看两眼。” 沈瑶听着秃毛鸡严肃的语气,心中也明白了这件事的重要性,缓缓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将这件事给应下了。 宁海车道不比那些大型车道,地点在偏僻的山里,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从这里赶过去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左右。 她挽住了陈益谦的胳膊,眼睛轻轻眯起,悄悄摸摸地撒着娇:“陈总,我想去宁海车道玩。” 宁海车道? 陈益谦将手上拎着的一堆零散的小东西小心放好,腾出来一只手揉了揉沈瑶的后脑勺,语气宠溺:“怎么想起来去哪里玩了?那个车道有点偏,我在那里没有赛车存放。” 隐形商业大咖:【我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多出来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吃瓜乐子人:【看看,看看,这就叫做炫富于无形。】 鹿璐宝宝哥一口一个:【气死了!最好去宁海车道看看那个直播间到底什么情况。】 青春男大:【乐,蹲一手宁海车道。】 “不行,秃毛鸡下了指令的。”沈瑶将领口的麦克风摘下,单手将陈益谦的肩膀往下压,凑近他的耳朵边小声嘀咕道。 “什么?” 陈益谦眼眸微眯,十分没眼力见儿的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再度询问道。 沈瑶担心说出口的话被麦克风捕捉到,只得重新往陈益谦身边凑了凑,好声好气地将刚才说出口的话再度重复了一遍。 “什么?”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姿态,这次沈瑶再相信是陈益谦没听清楚话,她就是大笨蛋。 她咬牙切齿地大声说道:“你听见了?装什么呢。” “真没有听见。”陈益谦一见将人逗得狠了,慌忙拽着沈瑶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轻声哄道。 “真的没听见,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瑶的脸上挂上迷之微笑,将摄像头拉到自己面前,字正腔圆地重复道:“我刚刚悄悄说,陈益谦不行。” 恨死威化饼了:【我去去,是我想的那个不行吗?】 吃瓜乐子人:【传下去,陈总不行。】 磕学家:【传下去,陈总在医院挂号了。】 听不清楚:【传下去,陈总喝药积极治疗了。】 握着摄像机的小哥,手肘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这是他一个破打工的可以听见的吗? 陈益谦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黑了八度,握着沈瑶的手指意味不明地在瓷白的皮肤上简单摩挲了一瞬。 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寒意几乎能窜进人的骨子里:“没事,我日后一定好好向你证明。” 坏事。 好像口嗨过头了。 真真正正地见识过陈益谦行不行的沈瑶,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她多少有点预感,现在再不赶快补救,她就要交代到床上了。 她狗腿地笑了笑:“我是说听力哈,陈总听力不太行。” “我说的也是听力。”陈益谦嘴上丝毫不让,口中说的是听力,目光却在沈瑶的全身游移了一遍。 至于是不是听力,在场的两位当事人心中都有数。 小气鬼。 沈瑶背过身,率先抬脚朝着车内走去。 不跟陈益谦挣这一出了,没意思。 两人系好安全带以后,陈益谦没着急发动车子,率先在车内上了锁,摄像就那么扛着摄像机被关在了外面。 车上的茶褐色玻璃全部覆盖,他无措地端着摄像机,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车上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把他给拉下了? 他就像是路边的那个狗,被路过的一对小情侣狠狠地踹上了一脚。 “你把人关在外面干什么?”沈瑶睁大了眼睛,将半个身子跃过陈益谦,去摸驾驶位旁边的车锁开关。 陈益谦顺势揽住了沈瑶的腰肢,顺着腰线向上游弋,最终停留在她的后背处,眼底的炽热几乎能将她的整个人全部点燃。 挫挫锐气 “别搞,要出问题。”沈瑶两手用力推着陈益谦的肩膀,紧张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点燃。 这不行,陈益谦在家搞这些也就算了,但是现在不行,要不要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 有人在外面!这种行径必须严厉批判! 两人之间的距离贴合地极近,沈瑶心中却没有一点旖旎的心思,一颗心和全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窗外。 这车贴膜了没有啊,这么尴尬的情况不会被摄像头给录进去? 陈益谦察觉到沈瑶注意力的分散,索性直接扳过沈瑶的额头,略带不满地在她的额头处轻轻敲了一下。 “别走神。” 沈瑶呼痛,捂住自己的额头,充满怨念地看了陈益谦一眼。 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人怎么小气啦的,就是口嗨一句也要记仇,一点也玩不起。 “叫声哥哥听听,考虑考虑放过你。”陈益谦的大掌一左一右地揽住沈瑶的腰身,将她锢在自己的怀里动弹不得,眼睛戏谑地打量了她一瞬。 沈瑶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趁着陈益谦一个不注意,将副驾的车门打开,身子快速向后滑:“算了陈叔,快开车。” 陈益谦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双手,强忍住没有发作,只是对着一脸呆滞的摄像小哥露出一个笑。 没事,沈瑶现在不叫,有的是时候叫。 他有耐心,也等得起。 等到三人终于在车内落座,陈益谦驾驶着汽车向宁海大道行驶而去,柏油马路上只剩下了一串车尾气。 车上的时间有些难熬,趁着陈益谦不注意,沈瑶悄悄摸摸拿出手机,背对着他合了一张照。 她侧身端坐在副驾驶旁边,身后就是陈益谦认真开车的侧脸,他双手轻轻耷拉在方向盘上,目光平视前方,眉间轻轻蹙起,专注着面前的路况。 沈瑶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抿了抿唇角,脸颊似乎升腾起些热意。 照片将时间定格,这也是他们保留回忆的一种方式。 恨死威化饼了:【不是,就连在找另一位嘉宾的路上都不忘拍一张照是?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上善若水:【说什么呢,沈姐明明是为了大局着想,在执行秃毛鸡发布的命令呢(狗头)】 新晋不知名路人:【懂的都懂(狗头)】 面包车一路绕过闹市区,转向更加偏僻的库房区。 这里空间大,平日里人迹罕至,他们一群人在这里租下了一间仓库,专门用作当做秘密基地,平日里处理些见不得光的事都在这里。 周边丛生的杂草已经将通往大门的路掩盖的严严实实,刀疤脸给几名小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去一步过去开门,自己则是抱着胳膊在四周转悠了一圈,眼中存了几分怀念。 上一次来这里大约还是三年前,也不知道现在库房变成了什么样子,是不是跟以前一样。 “大哥,进去看看。”副手将内部安顿好以后便出了库房门,寻着刀疤脸的身影,这是大事,最后怎么办还是要大哥亲自做定夺。 刀疤脸敛去眼神中的怀念,迈开步子走进了阔别已久的大门,里面许久未有人清理,一片破败,蜘蛛网密密麻麻地结满了整个横梁,桌面上的落灰估摸着要有个一毫米厚。 他顺着小弟们的身影看去,赵风和鹿璐两个人正被扔在库房正中央,两人的胳膊被反剪在身后,瘫倒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那个小的已经有了些要醒来的痕迹,眼皮不安地抖动着,看起来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泼醒。”刀疤脸随手拖过来一条长凳,蹲在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看着地上的两人。 可别说他不会心疼小孩和尊重知识分子,他能让手下人把他们泼醒而不是打醒,已经是非常照顾他们了。 况且他一会还有话要问,万一把人打到不会说话了,那事可就不好办了。 冰凉的自来水直接冲着两人的头浇下去,凉水顺着衣服的领口逐渐下渗,再被风一吹,寒意就从顺着风流遍了全身。 鹿璐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众人,鼻尖微酸,豆大的泪珠就要从眼前落下,但被刀疤脸一瞪,只得委委屈屈将眼泪又憋了回去。 “你,你们想干什么啊?”她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大着胆子同面前的一群人了解着情况。 “呦,大哥,这小女孩倒是不怕事。”小弟伸出一根手指头将鹿璐支起来的脑袋重新点倒在地上,脸上的笑跟开了匣子一样,停不下来。 刀疤脸没拦着手下的小弟办事,不管是谁,都要先挫挫锐气,这样才能听话,这样才能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你们把她放开。”赵风咬着牙,将自己从地上拖拽起来,却被一个飞踢重新摔倒在了地板上。 鹿璐的哭声彻底掩藏不住,她就算是再懂事,也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哪里能见识过这种场面? 凶神恶煞的坏人和被弄的奄奄一息的赵风,都让她感到担忧和惧怕,这些负面情绪只能用哭这种最纯粹的方式发泄出来。 “你哭什么,小崽子。”鹿璐的头发被人一把拽住,钻心的疼从头皮上传来,心脏被弄得一抽一抽地,差点就要背过气去。 她可怜巴巴地往四周看了看,面前的人无一例外地挂着笑,或不屑,或漠不关心,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帮她。 “算了,停手。”刀疤脸看着效果已经差不多,抬了抬手让身边的小弟都收敛一些。 说到底这小崽子的来头还没有打听清楚,不好把场面弄得太难看了。 他们只是找人问一问消息,用来牵制沈瑶,还真没动过将这两人直接玩死的心思。 鹿璐抬眼看着面前的刀疤脸,心中对他居然充斥着几分感激。 她是不是要谢谢他?要不是他,她还是会被其他人揪着头发。 她看向刀疤脸的眼神有些躲闪,抱着自己的脑袋,自顾自地蹲在冰冷的地板砖上看着上面的纹路。 “来,叔叔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回答的好,我就放你们回家。” 盛世园 鹿璐抬眼看了看瘫倒在地面上面容扭曲的赵风,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妈妈说了,她已经长大了,她一定可以保护好赵风哥哥。 “你问。”她怯生生地开口回应道。 刀疤脸对鹿璐的表现很满意,他点了点头,手掌摸了摸鹿璐的脑门,轻声询问道:“你跟我说说,你和一个叫沈瑶的姐姐熟悉不熟悉啊?” 沈瑶姐姐? “她有漂亮裙子。”鹿璐想也不想直接开口,脑子里对沈瑶只剩下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在她的印象里她有很多漂亮裙子。 她看着刀疤脸明显不满意的脸色,绞尽脑汁地想着:“她还会魔法!” “魔法?”刀疤脸来了兴趣,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双手扶住鹿璐的肩,认真地问道:“跟我说说是什么样的魔法?” “我,我忘记了。” 刀疤脸面色一黑,差点将鹿璐连人带件直接丢出库房门外。 忘忘忘,什么都忘,怎么不把自己也忘了。 “你来问我,我跟沈瑶熟悉。”赵风在挨打的同时也关注着这边的空档,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了几分猜测。 八成是沈瑶摊上了什么事,将车内的人当成了沈瑶,等将事情置办完毕以后,这才发现绑错了人。 只得退而求其次,在他们两人身上找一找关于沈瑶的线索。 “你?” 刀疤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轻的单音词被他的语调弄得百转千回,语气中有着几分隐隐的不屑。 他抬抬手,让人直接将鹿璐给带下去,临走前还背着鹿璐特意嘱咐道:“先饿上两顿,给她长长记性。” 至于背着那小崽子,不过是为了维护他形象的必要措施罢了。 “在你询问我之前,我想我也有必要告诉你一个小消息。”赵风的一只眼皮高高肿起,连视物都有些困难,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有放弃和刀疤脸进行着交涉。 “讲。” 刀疤脸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从刚才蹲着的长椅上下来,眼睛在赵风身上转了一圈。 这人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要是平常人早就吓的说不出话,腿软得站不起来,现在他还能脑子清醒,同着他过上几招。 赵风在脑子中简单地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那个被你们揪着头发的小姑娘,住在盛世园。” 盛世园? 刀疤脸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拉起赵风的头发,恶狠狠地盯着赵风的脸,几乎想要将他拆吃入腹。 盛世园里面住的全部是高官子弟,普通人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现在他手底下的人把那小崽子得罪了个彻底,他们现在怎么办? “你他妈刚才怎么不说!” 赵风看见刀疤脸一脸的怒意,嘴角不禁挂上了几分笑容,他运转着体内的气息,小声地讥讽道:“我刚来就被你锤到了地上,哪里有时间开口?” 刀疤脸攥着的拳头紧了又紧,面上罕见地浮现出了几分慌乱,他无意再和赵风对峙,转身出了库房外来回踱着步。 他只是想捞一笔钱,没打算把这一群人全被都给搭进去。 现在撑不了多久了,不一会就会有人发现他们两人失踪的事实,顺藤摸瓜找到这里对在盛世园住的人绝对不算难。 他的额头冒出了些虚汗,索性值得安慰的是,他在鹿璐面前的形象还没有那么不堪,现在还有些补救的机会。 “大哥,我们会不会出问题?”小弟围在副手身边,口无遮拦地直接问出了口。 他看着大哥一脸为难的面色,多多少少也猜出来了这一次怕是踢到了一块铁板,小腿肚子不住地打着哆嗦,面色惨白。 “慌什么?”刀疤脸心中再慌乱,在此时也不得不分出心思宽慰着面前的众人,“一个小丫头,年龄这么小,不记事,去买一点好吃地方哄哄她就算了。” “那侯翠翠的那单生意还做吗?”副手按着小弟奔到超市慌忙远去的背影,靠近大哥身边,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刀疤脸咬了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背景硬的是那个小崽子,跟沈瑶又有什么关系? “做,怎么不做?咱们哥俩都走到了这个地步,再把叼进嘴里的肥肉吐出来,还怎么在道上混,还怎么服众?” “明白。”副手即便心中有疑虑,但也不得不选择相信大哥的判断。 大哥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哪一次都没有食物过,就算是这次算错了,他陪着大哥一起扛。 他们两个人在一处,劲往一处使,没什么门槛迈不过去。 车上的时间好像分外难熬,当着摄像机的面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将手机拿出来玩,只得坐在靠椅上干熬。 坐在后座的摄像机更不好过,他尽心尽职地充当着工具人,一心一意地剥离着自己的感官,立志于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陈益谦看着正前方的告示牌,随后说道:“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站。” 摄像机听见的:有期徒刑即将结束! 他的脸上又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端着摄像机的手臂都有力了不少。 最终在摄像师傅期盼的目光中,陈益谦将车牢牢稳稳地停在了宁海车道提供的停车位上,艰难而又漫长的行驶旅途终于到达了终点。 “下车下车。”沈瑶第一个窜出车门,叉着腰看着周围的设施。 蜿蜒崎岖的山路逐渐上攀,呈盘旋状上浮,不同的车道像是白飘带,在山腰处交错辉映。 沈瑶本着尽早完成任务尽早省事的观念,拉住陈益谦在宁海车道门前拍了一张照片以后,这才开始动起脑子想着赵风的动向。 赵风就算是再保守,车速再慢,任务卡上绕着车道开三圈应该也完成了,是不是该去赛道的终点处看一看有没有两人的踪迹。 正当沈瑶准备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时,陈益谦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想不想顺着车道开一圈?也能顺路看看风景。” 询问 沈瑶顺着自己的视线往前方望去,山峦起伏,车道盘旋。 即便是已经入了冬,山上一片萧瑟,但极目远眺仍有壮阔的气势。 现在出发好像也不错。 沈瑶点了点头,重新和陈益谦坐回了车里。 车上开着暖气,摄像师仍旧坐在后座,尽职尽责地进行着拍摄任务。 “趁着开车问几个问题,脑袋灵光一点。”耳麦中忽然传来导演的指令,吓得他手里的摄像机差点脱手。 他绞尽脑汁,看着面前坐着的两人好不容易憋出来了几句话。 “请问,你们两位对对方的第一次心动是在什么时候?” 第一次心动? 沈瑶含蓄地笑笑,随手端起来寿百年的一杯水塞进嘴里,拖延着时间。 遇事不决,先观察观察场上是个什么局势。 她眼神不住地往陈益谦身边看,示意陈益谦尽快回答。 “她第一次上二楼的时候。”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沈瑶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放下,矜持地擦了擦嘴角。 第一次上二楼好享受她去给陈益谦送粥的那一晚,不过令人疑惑的是原因。 难道是因为她左脚先一步跨上了二楼的阶梯,用如此与众不用的出场方式吸引了陈总的注意吗? “笑什么?”陈益谦看着沈瑶脸上的笑意,手指轻轻抬起,随手敲击着方向盘。 “该你回答了。”他将自己唇边的笑意隐去,余光看着她发红的面颊轻笑了一声。 他也很好奇沈瑶对他的第一次心动是在什么时候。 “嗯……应该是他抱着猫猫来接我下班的时候。” 那一天? 陈益谦心情颇好,果然徐港说的也有点道理。 养一只宠物回家果然是有助于增进恋人之间的感情。 很有道理,见效快,回头可以考虑给他加一点工资。 “原来陈总很早以前就对我芳心暗许喽。”沈瑶略一推演就发现陈益谦动心的时间仿佛要比她早上不少,嘴上便随口调笑道。 “早知道我就该让你迈出来那一步,要增进关系的话怎么能由我来说?”沈瑶笑着点了点面前的挡板,怀念起当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