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墓》 第2章 槐树下的尸体 第二章槐树下的尸体 那人影看着蹊跷,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我赶紧方便完,想出去看看。可等回头提完裤子再出去时,却什么人影也看不到了。 空荡荡的谷场,在月光下亮堂的跟白天一样,刚才远远看见的人影,却像是我眼花了。可在回屋的间隙,我总觉得黑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如芒在背的很瘆人。 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草垛,然而除了几堆稻草,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我一回头,便看到门口几个纸扎的小人正面朝着我。 月光一照,那纸人要是再画上眼睛鼻子,能跟真的一样。只当是自己吓自己,我径直走回屋里。却见阴漆漆的墙角处正蹲着一个黑影,同时还闻到了一股浓烈呛人的烟味。 “肚子还疼不,不疼快回屋睡!”沙哑的声音响起,竟是老爹在说话! 老爹大半夜的蹲墙角抽烟,大概是睡不着。不过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又折腾到现在,确实困得不行。听了老爹带着烟味的话就觉得更困了。 我点点头,回屋就躺下了。早上起来天昏沉沉的,空气很潮湿,看着像是要下雨。村子在西南一带,这里不像北方,冬天不下雪的。 我的头也感觉昏沉沉的,如果不是手上戴着手表,还以为现在还是晚上。老爹今天没在家,锅里给我留了口饭,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回来还没跟认识的人打声招呼,于是我挨家挨户的去串门。转了几家之后,发现每家的门前都放着几个纸人,门框上也挂着几条红布。 村里以前没这习俗,昨晚我还问老爹怎么回事,老爹说是这两年才兴的习俗。我听了有些无语,村子越过越古了…… 一个人溜达在乡间的小路上,哼了几句歌词,一阵凉风没来由地从背后吹了过来。我感到周围有些不对劲,因为昨晚蹲坑时,那种被偷窥的感觉。在我背后又出现了!被人盯着即使你看不到他,被目光注视的那种感受还是会有的。 我在这方面的感觉尤其强烈,从小就这样,一起玩的华子说我像二郎神有三只眼。有人在暗处窥探,这会是谁呢……村里不会是被小偷盯上了! 村里位置在大山深处本来就偏僻,去一趟镇上要好远,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走到一处墙角,微微蹲下身子,利用墙体的掩护,紧张地回头看一眼。 远处黑压压的老林子边,有一人正背对着我,看不到正脸。那人一动不动,一身黑衣服裹身,四肢瘦的跟竹竿撑起来的稻草人似的! 看着总有那么一点不真实!因为看不到头!可能是察觉出什么了,一开始还静止不动的那人,下一秒朝着那一片老林子嗖地就窜了进去。 速度跟飞似的,眨眼就不见了,我追了上去。老林子很大,密不透风的也很黑,一进去就啥人影都看不到了。 只能靠猜四处瞎找,我找了好久,始终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似乎刚才发生的又是我的错觉。 这片老林子再往北就是后山了,而后山的形状很特别,从远处看有点像张横着的床,也有人说像棺材。 村里有把这后山叫做棺材山的,那山上可真是荒无人烟。边上有棵粗壮的老槐树,跑的真是累得不行了,我决定停下来喘口气。 走到树下本想靠一会儿的,却忽然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鼻子。那味道比茅坑还难闻十倍不止! 我一低下头,立刻就把昨晚吃的饭都吐光了!老槐树下,竟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那尸体看不到头!但看四肢肯定是人不假! 我吓的坐地上了,等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赶紧就往回跑。带着几个村民找到那棵老槐树时,那尸体还在的,只是难闻的气味好像比刚才轻了。 一阵冷风忽地刮了过来,林子里枯掉的枝干落下来几根,砸在落叶上发出砰地几声响。 我不敢看那尸体的脖颈以上,那儿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 因为眼下是在冬天,尸体还没有生蛆,但尸体压着的土都成了黑色,看着有些诡异。 “这人是……是咱们村的吗?”我紧张的问道。 却没有人说话回答,只见来的村民们互相你看我我看你,都摇了摇头。一看村民们的表情都还算淡定,我喘了口气。然而我再回头,就注意到那尸体身上穿的衣服竟然很眼熟! 这是……是华子的衣服!在北京,这一身耐克是华子跟我在一家商场买的! 这死掉的不会是华子?我的心立刻提了一下。 华子两天前还给我发过照片,眼前这尸体的腐烂程度应该是死掉很久了!华子的爸就在旁边,我走了过去,结果他听我问却先笑了。 华子爸说他一直在催华子回来过年,华子说工期结了就回,湘西那老板给的钱多,能多赚点是点。 说起来,华子三个月以前还跟我一同在北京打工。有天他跟我讲,他们工头要去湘西给人盖房子,他也得跟着去。 再之后跟我的联系就少了,直到发了张刻着我名字的坟墓照片给我。现在听到华子还在外面的消息我就放心了。 只是这尸体为什么会在这儿出现,还穿着华子的衣服,让人很费解。来的几个村民可能是确认这具尸体不是村里的人,脸上始终都没见有惊讶的表情。 之前他们看到我回来了,也只是寒暄了几句,然后就没了下文。给我感觉像是早就知道我要回来,但回来前我谁也没通知,连老爹我都没告诉。 本来想给他们一个惊喜的,没成想村里人都快把给我忘了。讲起来,老爹好像对我的归来并没有太高兴,相反他昨晚忧心忡忡的样子倒有点反常。 前两年我在村子,从没见过他有那么大的烟瘾,那么发愁的面容。眼前这具无名尸体,他们很快就说要在旁边挖个坑就给埋了。本身就有几个在田间干活,来前都还带着铁锹。 我想说至少叫镇上的派出所来,华子爸咔的就扔过来一把铁锹,差点砸到我的脚:“金子,愣着干什么,帮忙!” 众口铄金,我只好拿着铁锹,刚才在心里想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但在埋那具尸体的时候,耳边总是似有若无的听到一阵女人的笑声。 我问道:“华子爸你听到什么没?” “听到啥啊,别想了,一会儿下雨了就麻烦了!”华子爸没理会我的问题,而是催着我们快点挖坑。 等我们将尸体埋进坑里,最后一捧土刚夯上,天上雨点便撒下来了。冬天的雨可比夏天的雨冰的多! 华子爸接着就嚷嚷着我们回去,人群很快就都散了。雨已经不小了,天色也暗的出奇,刚才埋尸的地点在低洼处。刚埋下去的小土包,很快被汇聚的雨水泡着。 我是最后一个走的,走时候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这时候我就发现,刚埋下的小土包周围,雨水怎么有点变色了?再一看,那新鲜的土坟,正向外面渗着水。 我意识到那极有可能是人血!不过那血却是黑色的,还不能确定。 我其实就有点吓着了,整个身子僵硬了一下,雨水顺着眉毛往下流,视线感到有点模糊。左肩忽然被人搭了一下,一回头,是华子爸。 “别回头,赶快走!”他伸了下手,几乎是不由分说,我本站在低洼处,他一下就把我给拉了上去。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地上的黏土淋了雨水,变得异常的湿滑,这一下把我拉上去了,却把华子爸给拽滑倒了。 我连忙把华子爸扶起来,却感到到华子爸的身体也是冰凉,大概是着凉了。 冬天的雨水冰凉,淋湿了稍不注意就会感冒发烧。华子爸年纪大了,头发都秃了许多,我立即就带着他回去。 说实话这趟回村,也许是许久没见的缘故,我发觉村子里的人都有些老了。结果一回到村子雨就停了,没多久太阳竟然还出来了。 我本想晒晒太阳让身上淋湿的衣服干的,华子爸嚷嚷着要回屋,只好就自己晒了。 村里的人家还都大门紧闭,见不到有人出来,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看到一两家打开门。 晒太阳的时候我想起了妮子。 妮子以前在村里,就喜欢和我待着一起晒太阳。其实我知道她是喜欢我的,从小就喜欢,那是一种妹妹对哥哥的崇拜。 我一走就是两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因为她。尤其是得知她考上大学了,更觉得不能耽误她。 我原来一直以为,妮子一定是在外面好日子过惯不愿回来了。直到听到李老爹说妮子家里人都不在了,这才弄明白情况。妮子是单亲,也没个兄弟姊妹,考上大学那年她妈却得了癌症,晚期!原来妮子妈一去世,这两年妮子都没再回过村子了。 妮子这姑娘真是命苦,难怪不回来,谁愿意揭自己伤疤呢! 第3章 华子爸的头没了 第三章华子爸的头没了 大概在傍晚的时候,老爹才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来了。在他回来之前我已经烧好了饭,天黑之后我们爷俩围着桌子吃饭,老爹始终一言不发。 我于是打开话匣子,问老爹白天干嘛去了。 “去村外头了!”老爹刺溜吸了口碗里的稀饭,头也不抬。 我有的没得又扯了几句,老爹始终心不在焉,直到我说:“我今天在后面老林子里看到一具尸体!” 老爹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依然低着头,“你们后来怎么弄的?” 我照实讲了,老爹的眉头偶尔皱一下,过程中没有再问什么。 “这种事不让镇上的派出所知道吗?”老爹却摇摇头,眼神忽然有些空洞,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当中。“他们管不了的……” 老爹忽然减弱的语气,听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没懂老爹话里的意思,正想追问,窗外却传来石头掉地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有人在窗外?老爹还在自顾的吃着饭,似乎并没有听到什么。我于是一个人轻轻走到门口,向外面看了一眼。 原来虚惊一场,屋外并没有什么人影,只有一只野猫从谷场边窜到了另一边,眨眼就没影了。 收拾完碗筷准备和老爹继续聊会儿的,走到门口却见他一头倒在床上,已经呼呼大睡了。 家里的电视还是黑白的,不太想看。 可能是要过年的原因,老爹不知何时在我睡的屋子里放了五根香,香味还挺好闻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我的眼皮就开始发重,迷迷糊糊中躺了下来…… 可睡着了之后不久,却感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身上像是压着什么东西,死沉死沉的,想动一下手脚却不受使唤,想睁眼也睁不开。 我使尽全身的力气勉强睁开了一点,却见到自己身上,坐着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女人正在我的腰上,杨柳细的小腰不盈一握。 我忍不住想发出声音,那女人却先发出咯咯地声音,娇媚无比地笑了起来,可这声音听着却有点熟悉!等她没来由的转过脸,我吓了一跳。 竟然是妮子! 没给我惊讶的时间,妮子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把我抱住,整个人贴了过来。她的身体异常的柔软,却有点冰,全身紧紧的贴着我,让我动弹不得。 就在我快放弃反抗的时候,大腿上猛然传来了一阵疼痛,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我瞬间从床上爬了起来,却见怀里除了一床揉的变形的被子,哪有什么妮子。 放在床头的五根香也不知什么时候灭了。我一抬头,见老爹佝偻着身子坐在一旁正默默抽着烟,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看见老爹这个时候来我房间,突然想到刚才做到一半的梦,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老爹,你怎么来了?” “看你屋里灯还没关,就过来看看!”老爹抽了口烟,很平静的说。 原来是这样,我哦了一声。老爹转过头面对着我,眼神一下变得很锐利,“其实你就不该……” “不该啥?”我问道。 老爹却沉默,一会儿也不往下讲了,重新点燃了屋里的五根香便离开了。我这才紧张的找了条裤子换上,换裤子的间隙,感到身上有个地方很疼。 低头一看,大腿上面竟有个烟头状的烫痕。联想到老爹刚才在屋里抽烟的情景,我心头泛起一阵古怪:做个春梦而已,老爹不会这么狠的! 白天我是被华子爸死了的消息给吵醒的,村里都炸开了锅!早上昏暗的天比昨天还阴沉,冷风刮在身上跟刀子似的。 当时敲门的声音很急,我顶着风把门打开,大半个村子的人竟都站在门口,所有人的脸色都死气沉沉的! 老爹披着棉袄出来时就有人喊,“村长,华子他爸死了!” 我在一旁莫名打了个冷战,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知道了!”老爹挥了挥手,脸上并没显现出什么惊讶,竟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华子和妮子一样,也是单亲家庭,家里就他爸一人。华子家的院子里正横放着一块长木板,木板上有白布遮盖,白布下躺着一人。 是华子爸的尸体! 我看到时情绪还停留在悲伤与难以置信当中,眼泪正往下掉呢,忽然感觉华子爸的尸体有点不正常! 有点短,尸体不像是正常人的长度!正当我大着胆子,想要揭开白布看华子爸最后一眼时。 “金子别动!”老爹立刻阻止了我。 我有些不解,就听到华子家的邻居,跟众人描述了一件十分可怕诡异的事情。原来一大早邻居找华子爸商量点事,站在华子家的门口,怎么喊也不见华子爸出来。 走进屋一看,当时屋里还有点暗,华子爸的房间却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邻居感到不妙立即就见了里边,就见到伸出床尾的两只脚了。 只见华子爸正一动不动,呈大字样躺在床上,但是却缺了大字很关键的一笔。邻居描述这段回忆时眼睛睁得老大,“他……他的头……头不见了!” 华子爸的头不见了? 这是人命案子,凶手太他妈残忍了!残忍到变态! 顺着华子邻居的讲述,我看到了华子家院子通向屋内的一条血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暗红色的人血浸在土里却都变成了黑色。 老爹顺着华子爸的脚,把他身上的白布揭到了一半,叹了口气。我看了眼白布下华子爸的尸体,本该是头的位置白布都塌了下去。白布被染上了血色,却也有点泛黑。 我脑子里忽然就蹦出来大槐树下,昨天和一帮村民埋掉的无名尸体。可能是腐烂了很久的原因,那尸体的头也是缺的。 当时那无名尸体的土坟,被雨水一冲,竟向外面渗出黑色液体……后来华子爸被雨水淋的全身跟个冰块似的,是我扶他进的屋。 我现在一看,华子爸身上的衣服竟然没有换,还是那身黑色的厚外套!这一身外套还和昨天一样湿的没有干,难道在我走后不久他就……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有些心慌地说了句咱们报警!众人却都把目光都看向了我,好像我说的很不对似的。 这些目光还不带什么善意,相反的,有的人看我的眼神中竟还带着一丝阴狠。村里人都怎么了,这明显是人命案子,不要请镇上派出所的人来找凶手吗! 见村里人还这么看我,我只能扭头看向老爹,希望老爹能为我说句公道话。 老爹一直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华子爸的尸体,目光中有着一丝悲凉。“这事,外人管不了!”老爹轻轻的说。 人群却一下变得安静无比,所有人都沉默。 这有什么管不了的!我很是不解。 “村长这……我们可怎么办啊!”半天有村民打破了安静,却是哀叹了这么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无助,余下的村名竟也一通附和。 “不行咱们都搬走,别在这棺材山呆了!” “是啊!” “不然都撂这儿了……”村民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我感觉之前村里肯定有其他事发生。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瞬间就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大家一下陷入拉架与争吵当中。 其实我这趟回村,还发现村里有些人我一直都没见到。 “行了,都别吵了!”院子的角落处,蹲着的老爹突然站起身,大声呵斥了一句,脸上的青筋瞬间鼓了起来。 老爹的情绪很激动,像是宣布某种意义很重大的事情一样:“想走的就走,离开了别回来,留下的人跟我好好守着村子!” 人群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老爹当了这么多年村长,还从没见他像今天这么严肃过,我站在一旁有些看呆了。 过了许久,老爹的情绪才恢复过来,“都散了!” 所有人一言不发,听完老爹的话都默默走开了。最后只剩我和老爹呆在华子爸的尸体旁。 老爹走到我的身旁,毫无征兆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种决定的语气说:“你小子今晚跟着我一起守夜!” “守什么夜啊?”老爹的话让我的脑子一时有些短路。 老爹却没有理会我,径直就出了华子家的门,把我一个人撂在那里。他那么一离开,院子里除了我自己就剩华子爸了。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过几天华子回来,这事可怎么跟他说啊!想起华子当初给我发的照片,其实我顺着照片里的景,找到了村西头的坟场,然而并没有见到我的坟。 大概是华子给我开的玩笑,才过了几月,这小子以前老实的不行,现在也变滑头了。一想到华子回来,知道他爸死了头都没了的消息,他该怎么想…… 凶手会是谁呢? 我想到了那个在暗中偷窥的人,他会不会还在村子里!于是我下午就开始顺着村子溜达,四处都注意了一下。 第4章 守尸 第四章守尸 偶然间走到一处荒废的院子旁,忽然听到身后的竹林子里,传来很轻微的嘎吱声。很像人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竹林子里像是有人! 我瞬间感到四肢一僵,停在了那里,侧头看了眼那片竹林,发现并没有什么。偶尔从竹林深处吹过来一阵风,刮到旁边破损的院子土墙上,发出呼啸的声响。 我紧了紧身上的厚外套,抬头注意起村子边上的这座院子。这是原来妮子的家,土墙都已塌了大半。 西南这边冬天也有植物,院子里的杂草长的都比围墙还高,果然是没人住很久了。鬼使神差的,我就想走进去看看。 妮子家现在无比的冷清,院子里的落叶积的都盖过了脚,屋檐上的瓦片已经掉下来大半。想起两年前,妮子时常叫我到她家玩。 那时候妮子的母亲还在,不过身体很不好,时常三更半夜喊胃疼,让妮子给倒热水吃药。我是在一旁的偏屋后面,发现妮子妈坟的。连墓碑都还是木头的,常年受风吹雨打的有些破损,只能勉强辨认出上面的字迹。 我弯下身子,轻轻给那土坟鞠了一躬。 天边的夕阳落下去了,墙头的阴影变的老长,天要黑了。地上忽然卷起来一阵旋风,落叶都飞到了半空当中,一片叶子没来由的打在我的脸上。 拿手移开叶子的功夫,身后传来一股凉意。我回头看并没发现什么异样,结果余光一瞥,边上竟站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人!就好像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样,女人是侧身背对着我的,一头长发飘散开来。 看着却莫名的熟悉,没等她转过脸,我就喊出了声。“妮子!” 女人性感苗条的身躯明显震了一下,她轻轻转过了脸,果然是妮子! 妮子面朝着我,在一身红衣的衬托下,脸色有些苍白,清秀的眸子下眼神也有点空洞。然而她站在旁边土墙拉长的影子下,却有种病态的美,像小说里的林黛玉,看着惹人怜。 妮子怎么回村了?还穿这么喜庆的大红色衣服!这身红衣服看着晃眼,无风自动的样子,总有那么一丝不真实感。 妮子对我笑了,“金子哥,谢谢你来看我娘!” 我拜拜手,说了句哪的话,都是该做的。结果妮子忽地就到了我的身边,我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跟飘过来似的。她一下竟就抱住了我的腰,跟梦中的一样! 却听她说:“但你要快些离开村子,不然来不及了!” “怎么了,为什么要走?”我不解的问道。怀里的妮子身体有些冰凉,想起那晚在火车上碰她肩膀也是。 那时候她就叫我不要回村子。 “这儿已经……”妮子说着说着却成了哭诉的语气,那样子感觉就快求我了。 “我不能走啊,老爹今晚还找我帮忙守夜呢!”我解释道。 听了我的话,妮子抬起头看我,一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清冷的眼眸有些冰冷。 “别信他的,谁都不能信!”妮子的声音很小,像在自言自语。 天色已经晚了,后来我一个没注意,妮子也没打招呼,转身就离开了。远处一抹红色背影不知道要去哪里,看着轻飘飘的。还没问妮子回村现在住哪儿了呢,我一想起赶紧就追了上去。结果拐了个弯我却和老爹撞了个满怀,再看老爹身后啥人影都没有,妮子眨眼便不见了。 “老爹你怎么在这儿,看到妮子没,她回来了!”我着急问道。 老爹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他并没回我的话,而是不由分说地要我快跟他去守夜。 带我去的地方是华子家,到了那儿我才明白,他说的守夜,原来是给华子爸守尸。 我们村还不流行火葬,死了人都是埋在村西头,但一直有个说法,得过了一晚才能下地。 华子还没回来,只能老爹这个当村长的给守尸了。 今晚月亮又大又圆,亮的晚上都能看到天上的云彩。 华子家门口已经挂上了白灯笼,几条白布悬在梁上,堂屋的中间,正放着一口黑色棺材。 老爹告诉我,我守前半夜,他守后半夜,棺材前的火盆不能灭,要一直往里添纸钱。 我答应一声,他就一旁的草垛上躺下了,一会儿就听到了鼾声。 过了不多久,院子起了一阵风,刮得火盆里的火忽明忽暗的。有几次都要灭了,幸好我添纸钱烧的及时。 这时,一直躺着的老爹却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望着外面的月亮出神。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又走出了华子家的大门。 我喊了声老爹,问怎么了? “有点事!”老爹的声音听着有些生硬,没等我再说什么,他人就在华子家的门口消失了。 晚上的村子极其的安静,连声狗叫都没有,这趟回来我发现村里连一只看家的狗都没有了。 长夜难熬,先前要了老爹的几根烟,给自己提神。但这烟实在是难抽,没味还呛人,呛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也不知老爹是办什么事了,快到十二点了还没有回来,外面的夜风刮的更大了。 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盖住,成了毛月亮。 华子家的大门被风吹的怦怦作响,大门并没有关,这是老爹要求的,说这是守尸的规矩。但门吱呀吱呀的声音听着很烦,我紧了紧外套,想将门给带上。没想到大门口不声不响的竟站着一个黑影,正朝我走了过来! 这黑影非常的熟悉,我一拍脑袋,是华子!那黑影竟然是华子,他从外面赶回来了! 见他一步一步很僵硬的走过来,看着眼前自己家的布置,他内心肯定是难以接受的。 我只好支支吾吾的跟华子解释他家发生的事,完了还告诉他妮子已经回来了。 妮子华子和我,一直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华子和妮子一般大,一直很喜欢妮子,没想到高考和我一样落了榜,然后就投奔我了。 妮子考上大学,就是他告诉我的。 “你能见到妮子?”华子一直没说话,张口第一句仍是问妮子。 只是问的我有些无语,就嗯了一声。待到走近了,我才发现华子脸上并没见有什么情绪,也许是悲伤过度麻木了。 华子一张脸有些白,去了一趟湘西没晒黑反而还白了。他转头问我,他爸怎么死的?我照实说了。 没想到他立即就走到了他爸的棺材旁,一脚把棺材前的火盆子给踢飞了,火盆子当即灭了! “怎么了华子?” 华子的情绪很怪,像是发泄一般,我看不懂。 结果他又把棺材盖给掀开了,“你自己看!” 华子轻轻推了我一下。我走近了点,看到棺材里居然什么都没有,竟是副空棺! “这?” 我还没来及扭头,后脑勺猛地传来痛感,便感到天旋地转。 “一切的一切都怪你!”华子冷冷的声音响起,我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 等醒来时周围却一片黑暗,后脑勺疼的不行。空气中一股木头的味道,又很压抑,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的手很快触碰到了四面八方厚重的木板,奋力去推,怎么推也推不开。我不甘心地开始叫喊,依旧无济于事。 一种冰冷的感觉立刻将我包围了,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华子推进了棺材里! 棺材被钉死的! 周围安静的可怕,狭小的空间内空气越来越浑浊,我甚至能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头顶忽然传来了闷哼一声,像铁锹铲到木头的声音。 紧接着就感到有微弱的光线刺进来,我立即睁开了眼睛。棺材盖啪的一声被掀起,瞬间看到了头顶的蓝天,下一秒我就被几个人拉了起来。 踉跄着爬了出来,我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看到身旁的黑色棺材,仍有些惊魂未定。便见到自己身边围了一群村民,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的额头都结一层血痂,像被什么给磕的。而老爹站在一旁一脸失望的看着我,他头上干干净净的却是没有。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不是叫你别让火盆子灭的吗!”老爹指着我的脑袋说,“你倒好,嫌冷还跑棺材里睡了,不是我们发现,你就被活埋了!” 我从没见过老爹这么失望的表情,瞬间觉得有点委屈。 “不是啊!”刚从棺材爬出来,气还没喘顺,我咳嗽了几声。 “华……是华子他……他回来推我进的!” 周围的村民听了我的话,却都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一个个互相窃窃私语几句,然后跟见了鬼似的都匆匆走开了。 此时是早上雾气沉沉的,离开的人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空荡荡的棺材旁,只剩我和老爹两个人了。我看着之前困住我的黑棺材,猛然感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华子爸的尸体呢? 我立即就问老爹,“棺材里为什么是空的!” 第5章 月下的惊人发现 第五章月下的惊人发现 老爹身体明显顿了一下,他别过头不看我。我像是问了不该问的。结果过了一会儿,老爹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他带我去的地方,竟然是当初发现无名尸体的老林子。老林子的深处,那棵粗壮古老的大槐树下,一座孤零零的土坟堆在一旁。 这土坟自然是我和华子爸当时埋的,只是现在这坟却成了空的,被谁给挖了! 我走近一看,坟里一具白布裹住脖颈的尸体,正在水里泡着,那水却是黑色的!这尸体穿着华子爸的衣服,这人是? 原先那具无名尸呢? 当初发现的尸体也是没有头的,如果不是眼前这具穿着华子爸的衣服,还真不好判断。我看向老爹,直觉告诉我老爹肯定知情。 “是华子他爸!”老爹看出了我想问什么。 我下意识就去问这怎么回事。老爹抬起头,本身黝黑的脸在此刻却有些苍白。 “金子,没人跟你说过这世上有诅咒吗?”接着老爹告诉我一个惊人的事实,他讲村里出现无名尸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这和诅咒有什么关系?”我疑惑道。 老爹的呼吸有些颤抖,脸上的神情像在回忆一段极其痛苦的事情。他忽然侧过脸,眯着眼看我:“有人要债来了!” 一阵寒风吹过来,我被老爹恶狠狠地眼神看的浑身抖了一下。老爹接着说要把华子爸的尸体烧了,我回头撒泡尿的功夫,就闻到一股难闻的烧焦味道。 土坟冒出一阵黑烟,尸体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的耳边又响起一两声女人的笑,和当初埋坟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我问老爹听到什么没,老爹只摇了摇头。那味道后来实在是太难闻了,我感到有点恶心,老爹让我先回了家。 路上遇到几个村民,一看到我就远远的避开,像看见丧门星似的,搞得我很不爽。我的房间里又放着五根香,这香味道独特而且好闻。似乎有解乏的功效,进屋呆一会儿就开始发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浑浑噩噩中醒过来,一看表竟然是晚上了,我整整睡了一下午。朦胧中我侧过脸看窗外,就看到外面月光下正站着一抹红色的倩影,像是妮子! 妮子来找我来了!我匆忙穿上衣服,立刻走了出去。到外面一看,那身影是妮子不假,可她却并不理我,直接就跑出了老爹的家门。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大门竟是敞开着的。再看老爹的屋却是空的!老爹上哪儿去了?来不及多想,我也走出了家门。 月光很亮,四下都很安静,走出去并没有再看到妮子的身影。不过没走几步,却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是从村西边传来的。 我循着脚步声找了过去。便看到月光下,村里的一群人,排成队正往村西头走。他们迈着机械的步子,走路姿势像不受控制一样,我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村西头我去过,那里到处都是土坟还有栗子林,坟上面都是落叶。那的一片栗子林很大,白天阳光都很难照进来,华子给我发的照片,拍的就是那儿。 我悄悄跟在那群村民的后面,没过多久,一行人走到了村西头。这里是村子埋死人的地方,小时候大人是不让我们那帮小孩来这里玩的。只是每次逢年过节,老爹总会带着村民来这里祭祀一番。 老爹说这里埋葬的是列代的祖先,换句话说这是村子的祖坟所在。通往坟地的路上有几棵槐树,很古老了。白天看没什么,现在看就觉得长的奇形怪状的。光秃秃的只有枝干,晚上一看伸的老远像人的手,在月光下很瘆人。 一群人很快走到了村西头的坟场,那里的坟都荒废了好久,杂草都快把坟头盖住了。却有几处土坟周边很干净,一点杂草都没有,像被人打理过一样。一行村民分成几队,分别走到哪几处坟前面,齐刷刷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我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下一刻,就见到他们一个个不住的在给坟主人磕头。磕了好久根本数不清磕了多少,只看到月光下,每个人的头顶都黑了一块,都流血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头顶上的血痂是这么来的!可他们为什么大半夜来坟场给死人磕头呢? 就在这时,远远的的坟场边上,正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个黑影,看着眼熟。等那黑影走近,到了村民的面前,我才看清这人的脸,是老爹,我的村长老爹! 他这个样子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叉着双手,任凭眼前的村民跪在地上给那几座坟磕头。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清楚,整个人却透着一股阴沉劲。很快他一挥手,像是下了什么命令,地上跪着的村民鬼使神差般地就停下了。 看村民一个个晕乎乎的,站也站不起来,都趴在地上缓着。但其中有一个忽然站起来了,这人是住在村西的老丁,刚才就他磕的头最少。 “村长,这样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老爹叹了口气,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村长,实在不行咱就把……”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一错再错!”老丁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老爹给打断了。 气氛一下就变得有些尴尬了,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离他们远,腿都蹲麻了。 就见老爹忽地就把烟掐灭踩在了脚下,目光则是看向了栗子林深处:“你带着他们回去,我去看看里边!” 我的眼皮没来由的跳了一下。村里的一群人很快跟着老丁就回去了,我趴在草垛旁,大气都不敢出。直觉告诉我现在绝不能出来。 月光下,村里的这些人走起路来竟一跳一跳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像是在梦游。老爹的背影已经快消失在眼前,我不假思索的又跟了上去。 刚回来那会儿觉得老爹老了,可眼前的他却健步如飞,我一个大小伙都快撵不上了。 跟在老爹的身后,我渐渐来到了栗子林的深处。栗子林很大,夜晚的林子里有一股水汽,头顶的月光变淡了许多,像笼罩着一层白雾。也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就见到前面有了一块儿平地,老爹熟悉的身影正出现在那片地前。 皎洁的月光垂下来,没有树的缘故,照的这片平地很亮,我猫在一棵栗子树背后,悄悄打量着。就发现平地之上,竟埋着一座座坟,那些坟整齐的排列在一起。而老爹正给那些坟坟前挨个点蜡烛。 蜡烛却是黑色的,我是第一次见,很快一阵奇特的味道便弥漫开来,异常的提神。也就在这时,我猛然发现眼前的场景,竟有那么一丝眼熟。 华子给我发的那张照片? 我顺着脑海中的记忆,立刻找到了一处显眼位置。是那座坟,坟头上有几根长的很高的草的那座。看了眼那坟前墓碑上的名字,我呆住了,华子没有在给我开玩笑! 那碑上确实写的是我的名字,这是照片上的那座坟!这才是那张照片照的真实地点!只是我在村子里二十年,竟从来没到过这。 村里从来不让年轻的一辈去村西头待着,说忌讳。小时候悄悄来过这片栗子林,只是每次都会被老丁叔提前发现,然后就把我们赶走了。 老爹点完那些黑蜡烛,又抽完了一根烟,没有再做停留。临走时他回头看了眼,身影渐渐就走远了。 等他又离开一会儿,我一个人来到这片坟地边上,想仔细看看。再看到这些坟时,我再一次震惊了! 眼前得这些坟并不仅有我的,那些碑上刻的,竟都是现在村里活着的人!我看了一圈,老爹的坟也看到了,他刚才就坐在自己的坟前低头抽烟的。 不过倒是没有看到妮子的坟。 树林深处,另一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下意识躲到了那些坟的后面。就见到一个蹑手蹑脚的黑影出现在眼前,却是老丁叔! 他弓着腰,四下都打量了下,轻轻走了过来。老丁叔是带着铁锹来的,他走向的却是我的那座坟。他一铁锹便将坟前的黑蜡烛给铲掉了,接下来,他竟然拿着铁锹竟开始刨坟。 老丁叔为什么要刨我的坟呢?刚才我匆忙扫了一眼那些墓碑,好像也没有老丁叔的名字。 老丁叔刨坟的速度贼快,坟上的黑土也跟没重量似的,一座坟轻易就被挖见底了。我屏住呼吸,大着胆子看过去,一具布偶似的尸体出现在老丁叔的手上。他转身就把尸体从坟里抱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坟里不应该是空的吗!哪来的死人? 尸体被放在地上,借着月光和烛光,就看到那尸体脖颈连同肩膀成了一条线。 这具竟也是没有头的!等下一刻我看到那尸体身上还完好的衣服时,就彻底吓傻了。 那具尸体身上穿的是我的衣服!忽然想起三月前老爹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寄身衣服的事。 第6章 华子 第六章华子 我当时还以为要我在北京给他买件衣服,没想电话里他再三强调是要我本人的。说穿过的旧的就好,旧衣服扔了太可惜,他在村里穿着正合适。 当时我就给老爹汇了一笔钱,生怕他是生活太拮据才这样说的。这趟回来也许是过年的缘故,家里不仅每天鱼肉供着,老爹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崭新的。然而现在我才发现,当时寄回来的那套衣服,在这尸体身上穿着呢! 可这尸体又是谁呢? 我背后猛地冒出一阵冷汗,村里人不会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想到某篇报道,说的是一群年轻人到某山村旅游,却被一村子人困了十几年的荒诞故事。 林子里起了一阵风,脖子一凉,冷不丁差点叫出声来。拿手一碰原来是片树叶子,我紧张的喘了口气。 这时再抬头看老丁叔,他却已经要走了。他正拿上铁锹,背起了那具无头尸体,回头看了眼那坟前的碑。 “对不住了金家人,你们的诅咒对我无效!”说完老丁叔转身离开了,却是往林子的另一边走,好像要穿过林子! 我没太懂老丁话里的意思,村里除了我也没有姓金的。老爹姓李,从小就给我起了个金的姓,一直也没说为什么。 月光一直很亮,抬头就能看到稍远处的棺材山,此时看着却黑暗无比,透着一股阴森。 穿过这片栗子林好像就能到那山脚下。 附近几个村子都传棺材山上有神仙,小时候因为好奇去了一次。结果啥也没见着,倒是被老爹打了一顿,从此对那山就没什么好感了。 再次到家,我竟然是在老爹前回来的,大门一直都没关上,老爹的房里仍是空的。 第二天我又起得很晚,梦里梦到妮子了,妮子跟我说今天是离开村子的最后期限。醒来又见五根香在我床头正烧着,看来老爹来看过我,因为那香夜里是被我掐灭了的。 本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是睡不着的。可一坐床上竟就开始犯困,老爹昨夜里的怪异行为,让我感觉这香可能也有秘密在里面。 我准备找老爹好好谈谈,一推房门,他的屋仍是空的。却在他床底发现了好多黑坛子,坛子上刻着红色的纹路,看着特别奇怪。 这时却闻到屋子里竟有一阵好闻的香味,很像是女人身上的,而且有点熟悉。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了妮子,我又想起昨晚她在窗外看我的情景。 当时她是故意引我出去,让我发现村里的秘密的吗?之后我出门,却见到几个村里的人提着大包小包往村口外走,那样子是要离开村子! “你们这是要?”我问的着急,一向他们走近,他们却都像吓着了,直往后退。 “你……你别过来!”说话的是王三叔,他握了握手上的铁叉。 我很不解,又问有没有看到老爹,还说起妮子的事,我告诉他们妮子回来了。没想到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得惊恐起来,王三叔指着我的脑袋斥责道: “哎呀你个短命鬼呦,干啥子要回来!妮丫头早死了!”妮子死了?怎么会! 我不敢相信王三叔嘴里的话,因为妮子两年没回村子正是他告诉我的。王三叔现在的语气,听得我内心翻江倒海,这还是曾经我熟悉的邻里乡亲吗? 咦?这些人的头上好像并没有血痂!就在这时,一个惊慌失措的村民突然从村西跑过来。 “杀人了杀人了……” 什么情况?王三叔立即拦住他,细问之下中众人一下都慌了! “村……村长疯了,把老丁的头砍了!” 我还没来及反应,几个村民已经逃也似的奔跑了起来,纷纷往村子外面离去。天色装瞬间便变得阴沉了起来,西南的天气说变就变,冬天也不例外。 我比他们更着急,立即就往村西赶去。沿路竟在地上发现了血迹,那血泛黑,和华子爸家里发现的一模一样,我越发紧张起来。 村西家家户户都锁着门,究竟要发生什么,让他们那么惊慌?妮子家也住在村西,她家的门竟是开着的,妮子难道住在这?然而最让我担心的还是老爹,我没再多想,快跑到老丁家的时候,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我却愣住了,面前的老丁家门也是锁着的,这一片空旷,啥人影都看不到。 我找不到老爹,一路跑过来一个人都没发现,眼前熟悉的村子一夜之间竟空了!四周安静的只剩下风声,林子里连声鸟叫都没有。 一只柔软的手忽然搭上了我的肩,我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女人香味。妮子这时候竟出现在了我身边,连脚步声都没有。 此时已经是黄昏了,她一张脸还是白的吓人。就听她焦急的说,“金子哥你现在快走,就快来不及了!” 说完她就拉住了我的胳膊,拽着我往村口走。妮子虽说是个姑娘,可此时的她却跟个壮汉似的,我竟被她拽的完全没有挣扎的力气。 过了村口便到了村外,我这一路问她:村子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走了? “别问了,到了外面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妮子头也不回的回答,继续拉着我跑。 我一抬头就发现天色灰蒙蒙起来,像被一层薄雾给遮住了,视线越来越暗,感觉很压抑。没跑多久我们就竟遇到了刚才在村口的村民,他们也在往外赶。他们应该早就到村外了,怎么在这还没出去呢? “王三叔!”我喊了一声,在后面走着的王三叔却没有转头看我。 以为是没听见,我就想走近一点再喊。妮子却拉了下我的衣角,似乎不太想让我过去。我没在意,走过去拍了下王三叔的肩膀,又喊了一声。 他很僵硬的回了头,脸上却都是眼泪,茫然的眼神像根本不认识我一眼。我愣住了,一会儿他又转回头,和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我这才注意到这群村民走的步子很是机械,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他们竟是绕着一个大圈子在走。 一群人在这里兜圈子呢!这还怎么走出去啊!我想提醒他们,却被妮子拉住,“金子哥你别管了,他们走不出村子的!” “可是……”我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妮子继续拽我的胳膊。 “再不走你也会走不出去的!如果想救村子,就快跟我走!” 眼下老爹也不见了,村子空了,跑出来的人又成了这样。妮子的话像有魔力,我只能像抓救命稻草一样跟着她快速走了起来。 齐人高的杂草快速后退,只觉得周围的景物竟越来越陌生起来,不像回村时走过的路。 走着走着,我的心里竟莫名的生出一种想回去的念头。我这是在干什么,曾经熟悉的村子现在忽然成这样,难道我要放任不管吗? 月光不知何时照了下来,天上的雾竟慢慢散了,现在已经是夜晚了。我跟在妮子的后面,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起来。 月光那么亮堂,人怎么会没有影子呢?无意间地低头,我几次都没有看到妮子的影子! 刚才我悄悄看了眼自己身后,是有影子的。而妮子是没有的! “妮子你在火车上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我带着一丝试探和不确定问道。 妮子听到我的问题,脚步就停了下来:“是吗,你在火车上还遇到妮子了?” 我一下呆住了,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正背对着我的妮子。可发出的却是男人的声音,重点是还很耳熟! 他是? 妮子幽幽转过了脸,一张脸在月光下白的像张纸,我的小腿一阵发软,人禁不住往后退。眼前这人披着长发,竟是推我进空棺材的华子! “你是华子!”我大惊失色道。 “怎么,看到是我很意外!”华子说话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阴阳怪气,像个妖娆的女人在搔首弄姿,听得我一阵恶心。这还是和我曾经一同在北京打工,那个老实厚道的华子吗? 眼前的华子,就像个陌生人! “为什么要推我进棺材!”我质问道。 华子的手上是空的,没有拿什么匕首之类的武器,这小子打小身体就比我弱。他要是选择动手,我还是有自信的。 没想到华子却是笑了,笑得很难听,像两片声带在摩擦:“你那死鬼老爹没舍得拿你献祭,还弄了个活人墓出来,他可真是疼你啊!” 他的话我听到云里雾里,我问道:“你说的什么几把东西!” “我说,这村子就是个活人墓,谁都别想出去!你听懂吗!”华子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恶狠狠,眼神冰冷的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华子的眼睛白的吓人,眼眶深陷不是一般的大。 “你还是不是人!你爸死了你知道吗!”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 “他死了还不是因为你!”华子突然变得怒不可竭,整个人竟一下就到了我的边上,速度快的不像正常人:“就是你那个村长老爹杀了他的!” 第7章 瞎眼老人 第七章瞎眼老人 我没来得及反应,他的两只手忽然像钳子一样,紧紧掐住了我的脖子。立即就感到喘不过气,华子的手凉的像冰块,那讪笑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个魔鬼。 他的半边脸上竟全都是血!慢慢窒息的感觉如同坠入了冰窖,就在我快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的手突然松了。 我剧烈咳嗽起来,就听到他又说话了:“留你还有大用,我的老板还等着见你呢!”说完他就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被他刚那么一掐,身体却像丢了什么似的。小腿竟越来越发软,整个身子被他拽着走,一路磕磕绊绊,裤子被划破还流了很多血。可却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这具身体仿佛不是我自己的了。 远处黑压压的老林子在月光下异常的宁静,穿过这片树林好像就到了后山。后山就是棺材山,华子这是要带我去那儿吗 到了一处旷野地时,忽然烟雾缭绕起来,华子停下了脚步,一脸深意的看着。我顺着他的目光,发现周围四面八方,摆放着几处农村常见的草垛。那些草垛并没有着火,却都在冒着白烟,白烟把这片旷野地都笼罩着。 看草垛摆放的位置并不是随意的,很像是人为摆放的。数了数一共七个,排起来像个勺子,跟此时天上的北斗七星图案很像。 我有些吃惊,却听华子说:“雕虫小技!”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根黑色绳子,立即就捆在了我的腰上。黑绳子很细,箍的难受,他一拉绳子,我和他一起走进了这片烟雾缭绕的旷野地。 我立即就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头疼的厉害,这白烟好像很厉害。但这白烟并不熏眼睛,头顶的月光很亮,勉强还能有点视线。 我们走了一会儿,前方还是一雾蒙蒙的,完全没有到头的意思。又走了一会儿,还是看不到头。 我总有种莫名的感觉,我和华子是在兜圈子。周围刚又一次出现了一棵巨大的柳树,这已经是过这里第三次了。 华子此刻的样子很奇怪,明明一眼就能看出走的不是直线,他却不假思索的往前走。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肯定是在绕大弯子啊!除非? 脑子里瞬间蹦出来这个想法,让我又惊又喜。华子可能不像我,他压根看不到周围! 不然连我都能察觉到是在绕圈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时我也是拼了,借着身上恢复的一点力气,瞅准机会立即就往回跑。缠绕在我腰上的黑线随着我一扽,竟一下就从华子手里拽下来了。 我大喜过望,头也不回的直接往前窜。这要是被华子再抓到,他能放过我吗! 老实说,之前体会了被掐到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我真的怕了。也不知身上忽然哪来的力气,我像个百米冲刺的运动员一样,向着希望的终点狂奔。 身后传来一阵风声,我没敢回头,一转眼,又回到了刚才的大柳树下。扫了眼身后,华子没有跟过来,我喘了口气。忽地吹过来一阵凉风,柳树只剩枝干,竟也在沙沙作响。 一个人影不声不响的就站到了我的身边,我一抬头便吓了一跳。居然是一身红衣的妮子,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在对我笑。 这时我才发现,柳树周围的白眼已经慢慢散去了:“你是妮子还是华子?” 之前妮子忽然变成了华子,还差点掐死我,眼前没来由又蹦出来个,我不太敢相信了。没想妮子却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拉住我的手,让我跟她赶紧离开这里。 靠,又来一个要我跟她走的。 出了刚才的旷野地,四周一下清明了许多。就在这时,随着我几次狐疑的回头又低头的,再看妮子时又感到一阵头大。 眼前背朝着我走的妮子,和刚才的华子一样,身后竟也是没有影子的!我一下就吓住了,要说活人都是有影子的,而死人就没了。人死之后还能在这活蹦乱跳的走,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我想起了之前王三叔说的,妮子早死了,难道?我不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金子哥?”妮子回头疑惑的看着我。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眼前的妮子脸色看着虽然惨白,但脸上的表情还和常人无疑,会不会是我搞错了。 “带你去见一个人!”妮子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嘻嘻的说。 “见谁?”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妮子一把拉住我的手,显得很亲昵,似乎又和两年前一样。我立刻有些心猿意马,想起两年前的一晚,妮子在草垛边偷偷亲我的往事。 “哎呀到了你就知道了!你见过他的!”妮子吐了吐舌头,表情神神秘秘的。 她继续带着我往前走,我们并没有经过回村子的路,而是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刚开始还不熟,穿过一片林子之后,就发现竟来到了几天前我回村经过的的路。 妮子很快带我来到了一处路口,只见那路口处有一棵看着很古老的大槐树。 月光西斜,大槐树下,正有一个弯着腰的老人,在自顾的烧着纸钱!是那个咒我们村的瞎眼老头!妮子说见的人不会是他!我瞬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小伙子,咱们又见面了!”瞎眼老人抬起了头,他在我之前先开口了。 我嗯了一声,心想要不是因为妮子,我才懒得见你呢。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刚才还在我身旁的妮子,此刻却就不见了。 大槐树下,就剩下我和这瞎眼老人两个了。纸钱烧的火光照在老头树皮般的脸上,他那双白眼,看着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咦,妮子哪儿去了?”我回头开始找妮子。 “你还是别关心她了,眼下最该关心的是你的村子!”瞎眼老人又说话了,“我和你做个交易……” “金子别听他的!”边上的一处老林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黑影,竟然是我一直找不见的老爹。 月光下,他的半边身上竟全是血,手上还握着一把带血的砍刀。 第8章 半夜送葬 第八章半夜送葬 “老爹…”我忍不住往老爹的方向走了两步。 村民们说老爹砍了老丁叔的头,而老爹的手里又拿着一把砍刀,刀上有血,难道真的是… “金子,你跟我回去!”老爹不由分说的一把拽住我的手,力气一点也不比我这个年轻人小。 “等等。”瞎眼老人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我没听懂的话。 “老村长,村子已经变成了这样,你以为你还能拖多久?” 老爹脸色一变。 “小伙子,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想救这个村子的话,你就来找我,我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待到十二点。”老爹扯着我就走,瞎眼老人的话从后面追了上来,飘进我的耳朵。 我心里忍不住一动。 这次回村,我确实感觉到了村子里与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气氛,就连老爹都一概往日的脾性。要说我没有一点好奇是不可能的。不仅仅是好奇,也是对于老爹和村民的关心。 回到家后老爹闷声不吭的让我回屋。我杵在屋子正当中,就是不肯挪脚。 “老爹,他们说老丁叔被你…”话说到一半,我就吞回了下半句。 老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惨白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铁青又阴沉。我有点后悔,忍不住责怪自己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咄咄逼人了。 毕竟老爹的岁数大了。年纪大的人,总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尤其是脾气,认死理,谁讲都不听。 心里一下软了下去,算起来老爹也是快六十的人了,我几年回一趟家,又能再见着他几面呢。 “行了,先回屋去睡,有事过两天再说。”甩出一句硬邦邦的话,老爹转头径直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我听到走一下又拖一下的脚步声。 记忆里老爹曾说过自己年轻时腿脚受过伤,刮风下雨都会疼,尤其是不能碰冷水。这么多年家里的灶上一直二十四小时热水不断,老爹这个走路声,肯定是有犯腿疼了,可是这几天村子里没下雨,他在哪里碰到了冷水? 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得劲。也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迷糊起来。 “咚锵咚锵咚咚锵!”一阵敲锣打鼓声将我吵醒,我下意识拿起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埋头继续睡。 刚想继续静心重新沉入梦想,我身体猛地一僵。这响起来的唢呐声怎么会离我这么近? 就像有个送葬队伍打我窗前过似的。 我忍不住坐了起来,觉得背上有点发寒。睡觉前的窗户是关上的,帘子拉下来,看不到外面的场景。 意识清醒过来后,锣鼓喧天的动静就听得更清楚了。我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一角,探出一双眼。 窗外的空地上站着十几个人,一个个身上穿着白衣,头上披麻戴孝。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手里的招魂幡在风中微微拂动,紧跟其后的是由八个人抬的棺材。 “走。”伸手将招魂幡一扬,领头的那个低声说了一句话。 声音非常熟悉,这不是老爹吗? 我忍不住身体往前探了探,想看得更清楚一点,没想到老爹忽然回过头,视线在窗户上扫过。我猛地缩回脑袋,心口忍不住砰砰直跳,心说好险,差点被老爹发现了。 一把掀起被子,整个人重新缩了回去,我佯装起熟睡的样子来。虽然闭着眼睛,但我还是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似乎时不时就要往屋子方向看一眼,审视的意味非常浓厚。 没几分钟,轻轻的脚步声从外走了进来。轻一下重一下,就像这人腿脚非常不灵便,走路还得拖着脚一样。 我忍住睁眼的欲望,假装睡得神鬼不惊。脚步声直接走到我的床头停下,一道视线非常具有压迫力地朝我压了下来,给我一种感觉,这人正在弯腰查看我是否真的在睡觉。 应该只是十几秒的时间,但是我却觉得非常漫长,好不容易等到脚步声重新响起,刚松了一口气,寻思着等下偷偷跟在外面那伙人的外面,脚步声再一次出现在门口。 我立马重新把呼吸放得绵长,这一次脚步声走进床头后没有多做停留,只是放下了个东西就走了。 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甜味道,就像是每晚老爹给我点燃的那五根香的味道。 窗外的唢呐声再一次响起,我想起床去看,却莫名觉得身体有些沉重。不行,虽然老爹不肯告诉我,但我也是村子里的一份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村子越来越奇怪。 心一横,我用力咬下舌尖,一股刺痛顿时让我勉强睁开了眼睛。我踉跄着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被湿润冰冷的夜风一激,浑浑噩噩的脑子立马清醒了很多。 老爹那一行人早就已经走远,不见了身影。不过还好地上还留着他们的脚印,我只要顺着脚印走,就能找到他们。 事不宜迟,我忙抬脚往前赶。 我心里有一种直觉,总觉得老爹他们是往村西边走的。他们肩膀上扛着的棺材里躺着的是谁,难道是老丁叔? 可是村子里的规矩是人死之后必须要在家里停一晚,老丁叔今天才死的,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村民们送上山,而且还是挑这么个深夜? 闷头往前走,我脑子里时不时闪过猜测。快走到村西边的时候,我慢下脚步,打算从林子里迂回绕过去,免得直接跟过去被老爹他们撞见。 脚下一拐,正想走,我猛地停下脚步。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左右看了下,一时间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揣着满肚子的疑虑继续往前走。 走到坟场的时候,没有看到老爹他们。往远处眺望着,隐约的有火光从林子深处传出来。我心里有了底,看来老爹他们是去了另一个坟场。 那座“埋着”村里所有活着的人的墓地。 我小心翼翼地穿过林子,从侧面靠近了坟场,果然看到老爹他们一行人,扛着棺材绕着坟包走来走去。 第9章 丁婶疯了 第九章丁婶疯了 他们走路的方式有着非常奇怪的规律,每前进三步都会退后一步,方向也不时变动,就像不那么做就不能前进似的。 就这样,一行人慢慢向西北角的一座墓碑靠近。我猫着腰偷偷把身体掩藏在坟包后面,一点点向他们靠近。 这次我打定了主意,虽然我不想再硬逼老爹说出实情,但是我还可以用自己的办法来观察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今晚的月光说亮不亮,时不时被乌云给遮住,我又不能拿出手电筒来,所以走得有点磕磕碰碰。 这里的坟彼此之间距离都很近,一个挨着一个。我整个人尽可能地藏身在坟包的阴影里面,以免探出脑袋被老爹他们看到。 就在此时,我眼神无意间往旁边一放,猛地发现身边的这处坟头竖着的墓碑上写着华子的名字。 有名字不稀奇,我自己的坟也在这附近。稀奇的是华子的墓碑上不仅刻着他的出生日期,连死亡日期都有,2018年3月13号。 3月13号不是半个月后吗? 这就太过分了。不但有墓碑,竟然还诅咒华子活不过半个月。 虽然华子上次跟我起了冲突,但他到底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可以说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对我有误会,我们两个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我相信两兄弟之间总能把话说开的。 我忍不住仔细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上面的华子嘴角的笑容有几分僵硬,就像是被人用笔给硬生生画上去似的。 “下——葬——”老爹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安静到极致的环境里显得有些失真。 我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发现西北角的那座坟的坟土已经被挖开,地上露出一个长方形的空洞,老爹指挥着其他人将棺材埋进去。 “埋——土——”尘土飞扬,一锹一锹地将土洒下去,棺材逐渐看不到了。 直到地面重新被填平,老爹用力用铁锹在地上敲了几下,似乎是在查看埋得严实不严实,查看完后老爹叹了口气,拎着那些人走了。 从头到尾除了老爹开口说过话之外,那些连脸都用白布遮住了的人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 当老爹他们的身影走远后,我借着月色走到了他们下葬的那个地方。墓碑上写着丁有得三个字。 丁有得不就是老丁叔吗? 老爹刚刚领着人埋下去的是老丁叔的尸体? 有那么一瞬间,我油然而起一股冲动,想把棺材从地下挖出来,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埋得是不是也是一具没有头的尸体。 埋老丁叔为什么要挑半夜? 我看着墓碑上面老丁叔的照片发了一会儿呆,一咬牙,转头往家里冲。此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冲回去想做什么。 是跟老爹摊牌,还是又一次被老爹给糊弄过去? 当家门口在我眼前出现的时候,我的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心里再一次犹豫不决。 “咳咳。”老爹的咳嗽声从屋子里传来。 他早我一步回来,竟然没有发现我不在屋里?我脚步在门口顿了顿。 “谁呀,谁在外面?”屋里的灯亮了起来,老爹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忙开口:“是我,老爹。” “金子啊,你不在屋里歇着,半夜起来做什么?”老爹披着衣服起来开门,花白的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刺得我眼睛一酸。 “我去撒尿了,老爹…你一直在家里睡觉?” “你问的是什么傻话,我不在屋里睡觉难道半夜去村里游荡吗,行了,撒尿完了赶紧去睡。”老爹朝我挥了挥手,转身回屋了。 就在此时我突然发现老爹的腿脚好了,走路明显比之前轻快很多。 “回屋去。”老爹又催了我一声。 “欸。”我下意识应了一声,满脑子都是一团乱,各种理不清的线头纠缠在一起。 脚一抬,跨过了门槛,我神使鬼差停下了动作,脑袋往左边一拧。门边靠着几个小纸人,活灵活现的,脑袋手脚俱全,在月光下就像穿着白布披麻戴孝似的。 第二天起来,我决定去找妮子。 老爹不肯说,瞎眼老人不能问,剩下我唯一有自信能问出答案的只剩妮子了。我不相信妮子也会敷衍我。但是我在村子里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妮子。 她不是也坐同一趟火车回村了吗?昨天白天还领我去村口大槐树底下见瞎眼老人,今天怎么就找不到了? 这妮子,两年不见,我都有点弄不明白她心思了。 问村里其他人妮子的去向,那些人有的远远看到我就避开我,有的一听到妮子的名字就脸色大变,还有的对我破口大骂,问我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我听得莫名其妙,怎么又是让我回来,又是不让我回来,搞得我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听谁的。 路过老丁叔家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往里边看去。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门上也没有挂着白布,不像是家里有人去世的样子。 难道说老丁叔没有死? 院子里的门咿呀一声,里头走出来一个人。仔细一看,这不是老丁叔的老婆丁婶吗? 丁婶看到我脸色顿时一边,眼里充满了厌恶,她猛地举起了手里的菜刀冲我吼道:“走!金子,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你给我走!” 我吓得连连后退。 我跟老丁儿子关系虽然没有华子那么铁,但大家年龄差不多,小时候都是一起玩的,上山下河光着屁股摸虾,都见识过彼此最年幼傻逼的时候。 而丁婶,每次都是嘴里嫌弃着,手上却会温柔地帮小丁脱下满是污泥的衣服,用水帮小丁洗干净。 我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那时候没少羡慕小丁有丁婶这么个妈妈。没想到这次看到我竟然跟看到仇人似的。 丁婶吼完之后闷头蹲到了院子里的木桩前面,举起菜刀一下一下猛地剁下去:“剁小人,剁死你这个小人,剁小人,剁死你这个小人…” 她嘴里低声不停念着,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动作机械而又麻木机械,就像眼里只看得到眼前的木桩子似的。 太阳下我隐隐约约看到木桩里渗出黑色的血水来。忍不住揉了揉眼,木桩又不是人,怎么会流血。 第10章 妮子的坟 第十章妮子的坟 正想看得更仔细一点,肩膀上无声无息搭上了一只手。 我一激灵,吓得够呛。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小丁。他肩膀上扛着铁锹,衣角和袖子上都沾着土。 “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小丁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我说我在找妮子,小丁的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个带着几分嘲讽的弧度。 “你说你想找妮子?”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颇有几分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当然是找妮子了,昨天我还刚见到她呢,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没想到的是,我问过后,小丁竟然点了点头:“知道。” 我大喜过望:“那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小丁似笑非笑地说道:“能啊。” 我顾不上去琢磨小丁略显诡异的态度,此刻我只想尽快见到妮子,因此一拉小丁:“走,带我去。” 小丁不紧不慢地说道:“慌什么,你让我先把铁锹放下。” 我连声说好。 小丁与我擦肩而过走进了院子,有一股烟火气从他身上传了过来。我下意识抽了抽鼻子,有点像是香烛点燃过后的味道。 小丁肩膀上的铁锹卸了下来放到院子角落,丁婶一直像是没见到这个儿子似的,不停地念叨着剁小人,动作一刻也没有停过。 我忍不住问道:“小丁,丁婶怎么了?” 小丁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妈这里受了点刺激。” 他指了指脑袋,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丁婶竟然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吗,怪不得行动会这么奇怪。 我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深怕触到小丁的痛处。 “我妈去年就有些不太好了,我爸死后她病情就更是加重了。”小丁略微整理了一下,走出来招呼我:“走。” 我忙跟上。 一前一后地走在村子里的路上,想到小丁的态度虽然有点怪,但是比村子里其他人要好很多,我忍不住就想跟小丁多聊聊,想从他这里多打听一些事。 “老丁叔他为什么没有在家停一晚再下葬?”其实我更想问的是昨晚上小丁是不是也在送葬的人群里,他是老丁叔唯一的儿子,按理说应该要在的。 小丁回道:“老村长没告诉你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 老爹什么也不肯告诉我。 小丁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老爹对你可真好,跟亲儿子似的。” 这句话被小丁说得意味深长。我刚想开口,小丁停下脚步:“到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村西边的坟场了。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老林子那边,以前一直不知道村子里竟然有两处坟场,一处是活人的,一处是死人的。 “我找妮子,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也有些恼怒,没想到小丁看起来对我的态度不同于其他村民,其实也是一样在耍我。 “你自己抬头看看,在你眼前的不就是妮子吗?” 我一愣。 小丁领我过来的墓碑上真的写着妮子的名字,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照片,扎着两条辫子,就像两年前我离开村子里时的那一晚一样,清纯而又朴实。 这真的是妮子的墓? 我一下子懵了。不知道哪里的风吹过我的后背,带起一阵凉意。 如果妮子真的早就已经死了,那我几次三番看到的妮子又是怎么回事?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 不,不对,肯定是小丁他们联合起来在骗我,哪有什么鬼,是人心有鬼! 我怒气冲冲地一捋袖子就想去找小丁算账,新账旧账一起算,华子墓碑刻着死亡日期,现在又给妮子造了一座坟,怎么着,看我不爽就冲我来,一回回的朝华子和妮子他们两个下手算怎么回事! 小丁正站在一座新起的坟前面,看着看着伸出手去,用衣袖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轻轻地喊了一声:“爸。” 我如遭雷击,如果老丁叔埋在这里的话,那老林子深处的那座坟里埋的又是谁,还有老爹,昨天晚上是给谁送葬? 用力抓着小丁的手,我硬是将他往老林子那边方向拖过去,我要他好好看看另一座属于老丁叔的坟墓。 小丁几次想抽回手,都被我用尽全身力气给制止了,就这样我拖着他穿过了老林子走到了西北角。 “你看,这上面写着的是不是老丁叔的名字,挂着的是不是老丁叔的照片?”我伸出手指着墓碑给小丁看。 小丁回了我一句:“金子,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使?” 什么意思?我被问得莫名其妙。 小丁说道:“你让我看,你自己咋不回头看看,上面写着的到底是谁的名字。” 这话有深意,我猛一回头,撞入眼帘的是李有得三个字。 李有得,不是丁有得。 村子里有两个名字叫有得的人,一个是老丁叔,一个就是村长老爹。难道昨晚光线不清晰,我摸黑把李有得看成了丁有得? 也不对啊,名字看错了,照片总不可能看错,老爹跟老丁叔长得可一点也不像。但是正如小丁所说,此时墓碑上刻的是李有得,照片也是老爹的样子,绝对不是老丁叔。 我慌乱地将昨晚上看到的事情说给小丁听,小丁皱着眉头听完后往四周看了一眼,说道:“金子,不是我不信你,但是你自己仔细看看,这地上哪有什么脚印。” 这里的土质松软,没有浇灌水泥,只要没有下雨,凡是人走过必定会留下脚印,就像身后我和小丁的两排脚印一样。 但是也就这两排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出现其他的脚印。昨晚我是亲眼看着老爹拎着一行人来这里的,怎么会没有脚印? 我不由往四下走了几圈,低着头认真寻找,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终于在老林子旁边找到了两排脚印。 一排一看就是男人的脚,起码有42码,另外一排却小巧玲珑,半个脚印浅浅的留在泥土里。 我比划了一下,让小丁走过来:“你看,这是我昨晚留下的,鞋印子一模一样,至于另外一个…” 小丁接过了话茬子往下说:“另外一个有点奇怪,怎么看起来像是在垫着脚走路似的。” 第11章 踮着脚走路 第十一章踮着脚走路 他话音刚落,我脑子里跟过电似的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昨晚几次三番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老爹领着那些人在月光下走的时候,地上只有一排浅浅的脚印,每一个脚印都像我眼前这个似的,只有半个。 那些人没有留下脚印。而老爹,是垫着脚在走路! 村子里老话,叫做鬼踮脚,往前走,意思是当人突然踮脚走路的时候,其实已经鬼上身了,当一个人踮起脚,鬼就会将叫垫在下面,所以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这个人在踮着脚走路。 我背上发寒,昨晚老爹被鬼上身了吗? 难怪我昨晚回屋,老爹一点都没有发现我不在屋里,是不是在他的记忆里,从始至终我们爷俩根本就没有出过房间? 小丁看了我两眼,说道:“妮子的墓我带你来看过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以后别再来我家,我爸的死虽然是因为他坏了规矩,但我们全家都不欢迎你。” 我忍不住激动地挥舞着双手:“规矩,到底是什么规矩?你看看那片坟场,里面有我的也有你的,这算怎么回事,人活得好好的村子里给我们做坟?” 小丁笑着朝我看了一眼,他的笑很难形容,跟刚才的一样,看得人心里不太舒服,就像他心里知道某些事情,但就是不说,看着别人干傻逼事。 “人活着做坟的不是很多吗,这叫寿坟,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小丁,我是不是看上去很像傻子,寿坟是这样的吗?” 小丁反问我:“那你说,那片坟场是怎么回事?” 我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郁闷,要是我知道的话,我还用得着来问你吗? 小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村子里最了解情况的人不就是你的村长老爹吗,金子,我教你一个方法,你要是想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睁着眼就行了。” 回村的一路上我都在思索着小丁的这句话,要做到晚上一直睁着眼,那就只能别睡觉,不过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晚上就睡得昏昏沉沉的,一觉无梦,睡眠质量特别好。 丁婶还在院子里用菜刀剁着木桩,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她猛地回过头来,远远地举起菜刀对准了我,用力劈了下去,那一瞬间我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金家的!都是因为金家的!金家人全都不得好死!” 小丁快步走到了丁婶的身边,轻声劝慰了几句,我隐隐约约听到几句话,似乎是在说反正他也快要死了,那都是规矩,谁破坏了规矩谁就不得好死。 我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丁婶和小丁一起回过头看着我,两人的眼神都有点怪,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我、我先走了。”此时此刻只能用落荒而逃四个字来形容我。 在村子里游荡了一天,吃完饭的时间我回到了家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老爹坐在桌子旁边啪嗒啪嗒抽着旱烟。 烟味很冲。 “回来了?”老爹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坐到凳子上抄起筷子吃饭,吃了两口总觉得喉咙哽着什么似的,实难下咽,味同嚼蜡。 脑子里乱极了,妮子、华子、瞎眼老人、小丁、无头的尸体等等,回村以来的种种都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快速掠过。 “金子。”就在这时,老爹忽然喊了我一声。 我忙应了一声。 “明天早上我有点事会离开村子一下。” 我点点头:“欸。” 吃完饭后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小丁说的话不停在我耳边回响:“如果你想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睁着眼就行了。” 我躺在床上玩手机,一直强撑着不肯入睡,却还是慢慢睡了过去。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很明白自己现在其实已经睡着了,但就像睁着第三只眼似的,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房间里的情形,甚至连老爹房间里我都能看到。 老爹坐在桌子前面,似乎正在翻动一本笔记本。 我心念一动,正想过去看看老爹在看什么,老爹的身体忽然一动,合上了笔记本,站了起来。 就像梦里受到了惊吓,我的视线范围猛地缩了回去,重新回到了房间里面。 “笃笃笃。”房门被敲响了,老爹走到我门口问道:“金子,睡了吗?” 我睡着了,当然不可能回答老爹。片刻后老爹打开了我房间的门,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 我看到他先走到我的床头,弯腰查看了下那几根点着的香,动作似乎是在查看香有没有熄灭似的。 说起来这次回家,老爹每晚都要给我点这五根香,我曾经问过他这到底是什么,他只告诉我安神用的。 当时没多想,以为老爹是希望我难得回家能好好休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安神安神,难道我每晚睡这么沉都是因为这些香的缘故吗? 老爹查看过香的情况后坐在了我的床边,看着熟睡的我。 而我此刻的感觉非常奇妙,就像在做一个梦中梦,梦里也有一个我躺在床上,真正的我却像没有实体似的,没有人看得到我,我却能看到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老爹叹了口气:“金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有很多疑惑,甚至因为妮子他们的事情很难受,老爹不会害你的,老爹亲手把你养大,以后还指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你要记得,老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能好好活下去。” 说完后老爹停顿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脸上的肌肉忽然抖动了起来:“我不能让金子走金家的老路!” 我在一边听得莫名其妙,村子里只有我姓金,金家的老路指的是什么?不过老爹的话我并没有听懂,但是老爹对我的感情我却是瞬间秒懂,心里一阵酸涩。 是啊,我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要不是老爹将我养大,又送我上学,哪里有我的活路。 老爹说完这些话后就从我的房间出去了,我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紧跟在老爹身后进了他的屋子。 第12章 是梦吗 第十二章是梦吗? 这次老爹并没有坐回到桌子前面,他弯下腰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黑坛子,坛子上刻着奇怪的纹路。 这坛子我看到过,不止一个,有很多个,整整齐齐地在床底下排成几排。 老爹拿出坛子后放到了桌子上,接着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木盒,盒子里摆着几根香,跟我房间里点着的一模一样。 一根一根把香取出来,老爹打开坛子封口,用一个勺子慢慢地从坛子里舀出了一勺黑水倒到木盒里的凹槽。 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个长方形的木盒其实是一个模具,想来老爹平时应该就是用这个来制作线香的。 不过这坛子里的液体是什么,怎么黑乎乎的。 越是好奇越想看个清楚,不知不觉我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坛子里面。 我先是看到了一整坛黑水,黑水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上下转动沉浮。 调整了一下视线,似乎下意识更靠近了坛子一些,下一秒,一只眼珠子忽然从水里浮现,定定的停在黑水当中,像是隔空跟我对视。 我吓了一大跳,再仔细看过去,发现水里原来不仅有眼珠子,还有长长的如蛇一般长发以及一片一片的指甲。 看得太过专注,我的头忽然痛了起来,越来越痛,像是有人拿锥子不停地刺着太阳穴,我痛得闷哼一声,眼前一黑。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老爹已经走了,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去老爹那看了一眼,房门上挂着锁,看来是进不去了。 似乎这次回来后老爹只要不在家里,他总是把自己的房间给锁起来? 老爹给我留的早饭还温在锅里,这习惯就跟我还在读书的时候一样,老爹有时早起有事,就会像现在这样先提前帮我把早饭准备好,让我一起来就可以吃上热乎的饭菜。 吃着饭我心里下定了决心,老爹是绝对不可能害我的,他不肯告诉我村子里的真相肯定是有他的初衷,我不能硬逼着他说。 吃完后我又去床上休息了一下,我的头还是很痛,就像用脑过度的后遗症,总觉得提不起精神,非常疲惫,难道我昨晚不只是做了一个梦,我是真的看到了坛子里的眼珠子和头发? 怎么可能!那我不成二郎神拥有第三只眼了吗? 我摇着头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老爹已经回来了。 他似乎很高兴,一看到我脸上就浮现出笑容,我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轻松的感觉,像是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题得到了解决方法似的。 “金子,你今晚去镇上汽车站接个人。” “欸,好。” 老爹拿出了一张照片交给我,是一个女人的黑白照片,穿着旗袍,头发的样式很古老,脚上踩着高跟鞋,双手交握在一起,笑盈盈地看着镜头。 照片看上去有点年头了,但是保管得非常好,边角没有一点泛黄破败。 说起来老照片是一个有点奇怪的东西,若是照片上的人在日后生活的好,老照片只会让人感觉怀念和美好,但若是照片上的人在后来发生了不幸的事,后来者再去看老照片,无来由地就会觉得阴森恐怖,连笑容都显得空洞而诡异。 “她会坐一辆的客车过来,你要叫她陈婆婆,记住,接上她后你尽快赶回村子里来,一路上只能坐车牌号为单号的车子,车上不能有其他女人,也不能有三岁以下的孩子,不能走回头路,只能一路往前,路上更不能见血,不能踩到狗屎之类的秽物。” “等等等等!”我有点吃不消,忙问老爹:“只是接个人而已,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规矩,这不准那不准的,也太奇怪了。” 老爹有点生气,重重地把烟杆子放在桌子上:“让你做你就做,哪来这么多废话!”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有什么其他不能做的吗?” 老爹一发火,我就没辙了。 “你等下先准备一块牌子,牌子上写陈丽珠三个字,的客车开到后,你就举起牌子,陈婆婆看到后自然会过来找你,不过如果不是陈婆婆,而是下车的其他乘客过来,你千万不要开口跟他们说话,一句话都不行,记住了吗?” 我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老爹加重了语气,严肃地追问我一句:“听清楚了没有?” “欸,都听清楚了,你放心老爹,我会按照你说的把陈婆婆带回来的。” “那行,等下吃完饭你就赶紧出发。” 我自然没有异议。 当晚吃过饭后老爹就赶我,说山路难走,让我早去早回。 我一想有道理,我们村子偏僻,离镇上虽然不远,但是一路上大部分都是山路,靠两条腿走路确实不方便,尤其是到了晚上,能见度降低,更是困难。 老爹送我出门的时候交给我一盏灯笼,告诉我如果路上找不到路的话就点亮灯笼里面的蜡烛。 我又不是三岁小娃,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在镇上从小学念到了高中,从村子到镇上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个来回,难不成我金铭还会迷路? 但是老爹硬是要我带上,我没办法,只好将灯笼提在了手里。 这是一盏纸灯笼,竹片子做底托,白色薄纸做灯笼面,看得出来是纯手工制作。不过我越看越别扭,这灯笼怎么像是扎纸匠的手艺,专门为死人造的那一种? 老爹催我:“快走。” “欸,好。”我提着灯笼离开了家里。 快要走出村子的时候远远看到有个人坐在大槐树底下。我心里一动,难道是瞎眼老人? 走进一看,果然是瞎眼老人。 老人还是坐在大槐树下烧纸,白烟袅袅升起,绕过他的身子往后飘去。 “年轻人,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经过这里。”我提着灯笼打算绕过老人家继续往前走。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养父又是为什么杀了村民,还有你自己,你应该也能察觉到村子里现在发生的情况应该跟你有关,这些难道你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第13章 上车下车 第十三章上车下车 老人怪笑了起来,笑声跟夜枭似的,尖利又难听,刮擦着耳膜,听得人心脏一抖一抖的。 我有点犹豫,要我说完全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其实我心里早就想知道真相了。 犹豫过后我还是继续迈开了脚,再好奇我也不想从瞎眼老人口里得知,原因当然是老爹曾经阻止过我接近这位老人,再说谁能保证老人家说的就一定是真的?比起他,我还是更相信老爹。 走出了很远我才回过头去,大槐树伫立在小路的尽头,瞎眼老人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缓缓地烧着纸钱,纸钱烧出来的烟绕过他的身体,笔直地飘向了半空。 看了几眼后我就继续下山,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从瞎眼老人的嘴里知道任何东西,我没有忘记他曾经说过是想跟我做个交易,既然是交易,那就肯定有付出。 此时天已经擦黑,山里的树长得又高又密,枝丫伸出来连成一片,遮天蔽日,白天走在这条小路的时候会有日光从缝隙里透下来,而现在,刚好是日夜交汇的时间,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我先赶在太阳彻底下山前走到镇子,因此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发现有点不对劲,前后左右多了不少人,似乎都在埋头赶路,闷头闷脑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你们都是去镇上的吗?”我一个人走路有点憋闷,刚好大家看似目的地一致,我就想找个人作伴,也好消磨路上时间。 但是没有一个人回答我,所有人都目不斜视地跟我擦肩而过。 耸了耸肩,我心想算了,既然没人肯应我,那我还是自个儿好好赶路。 俗话说下山容易上山难,我很快就走到了山脚下,在通往镇上的国道上停着一辆大客车,那些跟我一起下山的人纷纷往客车走去。 两年没回来,现在镇上开通了新的公交路线吗? 不过客车的车头上并没有标着公交车特有的几路车标牌,难不成是黑车?不管是不是黑车,如果能坐上这辆车到汽车站下,也能让我少走很多路。 这么一想,我就跟着一起排队。 队伍前端似乎有人在做检查登记,不过速度挺快的,整条队伍一直缓慢地向前挪动。很快就轮到了我,一个带着帽子的人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本子,时不时用笔在上面做记录。 “叫什么名字?”坐客车还得查名字? 一想到在北京的时候都得用身份证实名买汽车票,我就释然了:“金铭。” “哪里人?” “山陵村。” 那个戴帽子的人用笔戳了戳下巴,嘀咕了一句:“山陵村哪里有一个叫金铭的人?” 我一听,不太高兴,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现在竟然告诉我村子里没我这么个人,开什么玩笑:“要不你把册子给我,我来帮你找。” “去去去,别添乱,你知道这是什么册子吗,就问我要。”那人挥了挥手,抬起头仔细看了我一眼。 “嗯,看样子是没错,那应该就是册子上又有遗漏了,真是的,那帮人干活也不仔细一点。” “什么?”眼前这人嘀嘀咕咕的,我没听清楚,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戴帽子的人清了清喉咙,朝我挥了挥手:“行了,你先上车,回头我再给你重新登记上。” “欸,好。”我高高兴兴地上了车。 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一个个都很沉默,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汽车站里山脚并不远,我心里想着要是坐车厢后半截,上上下下的麻烦,因此干脆拉着吊环就站在了车头的位置,等下方便下车。 没多久一个司机模样的人急匆匆钻进了驾驶室,起动车子放下手刹。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等那些人了吗?” 外面还排着老长的一条队伍。 “不等了,时辰快到了。”司机匆忙回了我一句,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我一眼,下一秒,刚启动的车子猛地刹车,我顿时因为惯性往前面滑了好几步,差点一脑袋撞上车玻璃。 “怎么开车的?”我有点发火,这司机也太不靠谱了。 没想到司机比我火气更大,他蹭的从驾驶座上站了起来,指着我问道:“你怎么上车的?” 我莫名其妙地说道:“还能怎么上车,走上来的呗。” 司机用力指了我一下,忽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走到之前那个戴帽子的人面前,两人似乎起了什么争执,司机时不时用手往车上指。 我心里一寻思,难不成是因为我没付车费?这有什么,我还会赖几块钱的车费吗,至于发这么大火? 于是我就用手肘撞了撞坐在旁边的人:“你们车费多少?” 那人像块木头似的,被我一撞,缓缓抬起头来,一张脸灿白惨白的。我倒抽一口冷气,哥们,脸色不太好啊。 那人慢慢地朝我咧嘴笑了起来:“一、条、命。” 卧槽,玩我呢,还一条命? 就在这时,司机和那个戴帽子的人一起走到了车门前,指着我说:“你,对,就是你,先下来。” 我满肚子火气:“怎么,你们这车子还有特殊规矩吗,我告诉你,今儿这车我还真坐定了!” 司机冲过来拉我:“你搞什么乱啊,赶紧下去,不能误了发车时辰的。” 他急得跳脚。 我越发淡定:“既然不能耽误时辰,那你就赶紧开车啊,坐车收多少我付给你,你把我放到汽车站附近就行。” 那个戴帽子的人也跟着上了车,凑到司机身边小声问道:“你没看错吗,我怎么左看右看都觉得他身上全是死人味。” 司机很不耐烦:“你那册子上有他名字吗?没有就敢乱放人进来,我看你是又像挨批了。” 戴帽子的人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小伙子,不是我们不让你坐这车,是你真不能坐,我们是为你好,你赶紧下去。” 一说到能坐不能坐,我就想起老爹跟我说的那一连串的规矩,当即问道:“你们这车的车牌号末尾数是什么?” 第14章 老谢 第十四章老谢 司机大概是急不可耐地想让我下车,因此也不问我为啥要问这问题,干脆利落地回答了我:“是4。” 4是双号,老爹让我只能坐单号的车,看来这车我确实不能坐了。 我下了车,车门飞快在我眼前关上了,司机一脚油门踩得又重又狠,车子跟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 “小伙子,赶紧走。”戴帽子的男人在我身边催促道。 走就走,还深怕我等着坐下一班车怎么的? 我也是有脾气的人,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赶,这下就是再请我上车,我也不想上了,因此二话不说就往前走。 “等等。” 我回过头,脸色不太好看:“还有什么事?” 戴帽子的男人说道:“你今天阴差阳错上了我们的车,算是我工作失误,为了弥补,我给你一个忠告,如果有可能的话,离开后就不要再回你那个村子了,山陵村,陵是什么你不知道吗,陵就是陵墓,山陵村就是一个活人墓。” “什么活人墓,我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你这个说法。” 戴帽子的男人朝我挥了挥手:“我言尽于此了。” 我还想再说,但是戴帽子的男人已经重新走到了栏杆前面,而在他身后,又有一辆客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那里。 这辆车子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怎么一点也没发觉?算了,反正我也不可能坐他的车。 这么一想,我反倒兴平气和了,于是继续往镇上的汽车站走去。 走了十来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 “去哪,坐车吗?” 我摆摆手:“不坐。” 就我一个人,能省还是得省,老爹养大我不容易,我虽然在北京打工,工资比老家高一截,但是在北京的生活费用也不是老家这边可比的,我还想着存点钱过几年把老爹一起接过去呢。 所以公交车可以坐,出租车还是免了。 不过今天这一路上的公交车都人满为患,挤都挤不上去,我一看时间还早,干脆就慢慢走,在一个多小时后才到了汽车站。 镇上的汽车站也是公交车的始发站和终点站,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镇上虽然不像北京这等大都市夜生活丰富,但是七点半,镇子里还是很热闹的。 老爹没跟我说陈婆婆坐的客车会几点到,为了不错过,我只能去便利店买了个面包和一瓶水,就坐在车站里面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十点半,一辆又一辆的客车开进来,却没有一个车牌号是。 这个时节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西北风呼呼地刮着,汽车站非常空旷,风从西面八方吹过来,吹得我身上的羽绒服像是纸做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热乎气。 我挑了个避风的地方也无济于事,寒气无孔不入。实在冻得受不住,我搓了搓发僵的脸,拦住了一个车站的工作人员,给他递了一根烟。 “兄弟,我来接个人,想问问车站最晚的末班车是几点?” 工作人员接过烟,说道:“就是十点半,我们这站小,再晚也不会有车过来了,你是来接谁的,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改坐了明天的车。” 我有点犯难,除了一张照片和一个名字,我根本没有陈婆婆的联系号码。 看在烟的份上,工作人员劝我道:“我们这最晚的一般公交车是在十一点,你自己留意着时间。” “欸,好,谢谢啊。” 目送工作人员往车站办公楼走去,我继续站在寒风里,裹紧了羽绒服,翘首以待。 再等半小时,如果半小时后还是没来,我就给老爹打个电话,然后坐公交末班车回家。 十几分钟后,有个穿工作服的男人从车站外走进来,招呼我道:“小伙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啊,赶紧回家?” 我说不行啊,我来接个人,人没接到我不能走啊。 这个男人朝我走近了几步,我闻到一股强烈的鱼腥味从他身上传来。 我递了支烟给他,他接过来一看,笑了:“大喜字,这烟好,我抽了几十年,就好这一口。” 大喜字是老家本地生产的烟,在外面买不到,烟味很重,呛喉咙,第一次抽的人会很不习惯,不过这个烟很便宜,在物价疯涨的今天也才3块钱一包,所以不少本地人都会抽这个烟。 我是年初中的时候学会抽烟的,那个时候口袋里哪会有钱,连大喜字都只能攒钱买一包后一根一根慢慢抽,免得一下子抽完了,等去了北京,虽然能买到更多的烟了,但最习惯的还是大喜字,因此每次回老家,我口袋里放着的烟只会是大喜字。 这个男人把烟叼在嘴上,我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半眯起眼,烟圈缓缓的从他的鼻腔里散了出来。 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我在这车站里做了几十年,去年才刚刚退休,退休了闲不住哇,总是放不下车站里的事情,所以经常会回来瞧一瞧,我这一辈子都算是在这里度过的。” 经过交谈,我得知了这个男人叫老谢。 老谢身上有刚退休老人独有的热情,他对车站真的有很深的感情,絮絮叨叨地告诉我三十多年前这里特别简陋,整个镇子只有两辆客车,随着镇子的发展,经济条件慢慢上来,往来镇子的客车也逐渐多了起来,连公交路线也新开辟了好几条。 “你刚才说你住在山上是?三十多年前哪里有车到山脚下啊,都是用一双脚走过来的,后来,我想想,90年的时候,镇上就开了一路公交车专门跑这条线路。” 老谢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 90年,我刚上小学,那时候确实会有一辆公交车能直到山脚下,不过为了省钱,当时的我一般不会坐车,都是走着去走着回的,我的脚力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 反正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十一点,因此我也打开了话匣子,问老谢道:“我记得镇上有一年公交车出过事故是?” 第15章 第十五章 老谢抽了口烟,说道:“可不是吗,那是97年的时候,往静溪水库方向的公交车,连人带车开到了水里面,整整一车的人啊,一个都没救回来。 从那以后,我们站里就多了一个规矩,每年的清明和中元这两天的晚上,都会往发一趟空车,按那时候的路线往静溪水库走一圈绕回来,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断过。” 我一愣:“这倒是没有听说过。” 老谢神神秘秘地冲我一笑:“这是我们车站的秘密,你们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想了想,我问他:“老谢,那你知道车站里有一辆车牌号是的客车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我眼花,老谢的脸色似乎微微一变。 我说道:“我要接的人就是坐这辆车过来的。” 老谢忙对我摆了摆手:“年轻人,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要接的人怎么会从坐这辆车,要嘛是你记错了,要嘛就是跟你说的人记错了。” 我正想强调一下就是这辆车的时候,老谢忽然把烟往地上一扔,脚飞快地踩了上去,用特别熟练的动作碾灭了烟屁股。 “哎呀我家老婆子来了,可不能被她看到我在抽烟,走了走了,老婆子来接我了。” 我顺着老谢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路灯下一个老婆婆伛偻着腰,提着个篮子慢慢地走了过来,在车站前的路口停了下来。 “老谢,这就是你老婆吗?” 我一转头,老谢不见人影了。 看不出老谢老胳膊老腿的,一看到老婆竟然跑得比我还快,动作这么麻利,难怪退休了也闲不住,总想着回车站。 像老谢这样的我曾听人说起过,叫什么退休综合征。 不远处那个疑似老谢老婆的婆婆在路边蹲了下来,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堆纸钱,慢慢的烧了起来。 我还想再看个仔细,一辆车子忽然从我眼前开过,迅速地开进了车站里面,车屁股上那显眼的车牌号在我眼前一闪而逝。 ! 我终于等到这辆车了! 再顾不上老谢和他老婆,我一转身就跟在车后头往里面跑。 这车站的工作人员都有点不靠谱,一个跟我说十点半就不会有车过来了,另外一个跟我说根本没有这辆车,现在打脸了,这辆车不就在我前方不远处安静地停了下来吗? 车门一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司机打扮的人。 老爹跟我说过,除了陈婆婆之外不能与车上下来的任何人说话,所以我虽然想问问这个司机车上到底有没有一个陈婆婆,最后还是选择了站在车前面,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大张白纸,摊开来高举在头上。 纸上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字:陈婆婆。 司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走了。 在司机后面接连下了好几个乘客,这些乘客的打扮有点奇怪,有些穿的特别单薄,一看就让我替他冻得慌,零下的气温里竟然只穿着短袖短裤。 我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陈婆婆那张脸在人群中出现。 乍一看我就有点懵逼,陈婆婆跟老爹给我的照片上当然长得是一模一样的,但问题就在这一模一样上面啊。 照片上分明是一个妙龄女子,老爹却偏偏让我叫她陈婆婆,我当时还以为这照片是陈婆婆年轻时拍的,现在看到了真人我才知道,陈婆婆就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这对着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让我们怎么叫得出口陈婆婆这三个字啊。 此时陈婆婆已经看到了我手里的牌子,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是金子吗?” 我有些尴尬地将纸收了起来:“陈…陈…” “叫我陈婆婆就好。” 这姑娘倒是非常泰然自若,但是她穿着跟照片上一模一样的旗袍,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头上挽了个精致的发髻,就像是从年代画上走下来的美人似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动人的韵味,怎么看都最多只有二十多岁。 “我有点叫不出口啊…你这么年轻,我怎么能叫你婆婆呢?” 我老老实实的话逗笑了眼前的姑娘,她捂着嘴笑道:“来之前我还有点犹豫,来了后倒是放下了心,你老爹说的没错,你是一个心地老实善良的孩子,金子啊,听我的,就叫陈婆婆,这还算是我占便宜了,不然按年纪算,你应该叫我太太婆婆。” 这姑娘是说错了,按年纪算怎么会是太太婆婆,她想说的应该是按辈分算? 没想到她这么小,辈分竟然这么高,这么一算的话,老爹岂不是也得叫她一声太婆婆? 接到了陈婆婆,今晚老爹交待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了,我带着陈婆婆往外走,想站在路口拦一辆出租车。 谁知道这时我突然肚子痛了起来,应该是晚上站得太久,灌了一肚子冷风造成的。 我捂着肚子苦着脸跟陈婆婆说:“陈婆婆,你在这等我一下好吗?我马上就回来。” 陈婆婆看到我的窘迫,捂着嘴笑:“行,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快去,不要着急。” 我猫着腰窜进了车站里,一路上夹着腿,不敢走得太快,太快腹中如擂鼓,太慢我又怕憋不住,别提多难受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厕所,我离开钻了进去。 直到排空肚子,我才算缓过一口气来,推开厕间的门走出来,准备洗个手就去找陈婆婆。 “小伙子。” 忽然有人叫我。 我一转头,发现身边站了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有点面熟。 下意识想接口问有什么事吗,我忽然想起为啥会觉得这个老人家面熟了。 这不就是之前跟陈婆婆一起从客车上下来的乘客吗?就走在陈婆婆的前面,我记得很清楚,穿着一身西装,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打扮得非常得体,很有老牌绅士的感觉。 既然是车上下来的,那我就不能跟他交谈了。 于是我摇了摇头,拧开水龙头快速冲手。 “小伙子,我几十年没回到镇上了,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梅林疗养院怎么走?” 第16章 年轻的陈婆婆 第十六章年轻的陈婆婆 梅林疗养院我当然知道,是这个镇上存在最久也是最早建造的一个疗养院,不过这所疗养院之所以在镇子上有很大的名气不仅仅是这两个理由,更大的原因是因为美林疗养院是镇子上唯一的一家专攻精神方面的疗养院。 也就是说,这是一家专门收容精神病病人的疗养院。 读书的时候我们学生当中互相攻击的时候经常会说对方是从梅林翻墙逃出来的,意思就是骂对方是个神经病。 这个老人家找梅林养老院,肯定是因为他的亲人在那里? 不过我不能跟他交谈,我只好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他跟我走。 我虽然不能亲口告诉他怎么走,但我可以找一个车站的工作人员啊,车站里肯定是有值班人员的。 “诶!你,对,就是你,你怎么还在站里啊?” 楼梯下来一个人,刚好跟我打了个照面,惊讶地指着我叫了起来。 我眼睛一亮,这不就是之前第一次碰到的工作人员吗? 我顾不上其他,忙说道:“你能告诉这位老人家,梅林疗养院要怎么走,老人家要去哪里。” “老人家,什么老人家?”工作人员一脸莫名其妙。 我想说老人家不就跟在我身后吗,谁知一转头,身后空荡荡的。 难道那位老人家没有跟上来? 我又快速窜回了厕所里面,左看右看,还是没有那位老人家的身影。 工作人员紧紧跟在我身后:“诶,说你呢,都这么晚了,别在站里停留了。” 我心里有疑问,嘴上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好,这就走,反正我已经接到人了。” “什么接到人?” “接到我要接的人啊,刚才你们车站的老谢还跟我说根本没有我要找的客车呢。” 工作人员的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你说老谢?你碰到了老谢?” “对,他说去年刚退休,在你们车站做了一辈子了,行了不跟你说了,那个老人家可能自己走了,我也得走了,还有人在门口等我呢。”我脚步匆匆地转过身,隐隐约约听到工作人员与他同事的交谈声。 “那个人为什么这么晚还在站里?” “别提了,看起来这么精神的一个大小伙子,谁知道脑子不正常,你知道他刚才跟我说什么吗,他竟然说碰见了我们站里的老谢。” “老谢?老谢不是早就…” “所以说啊,我觉得他说话颠三倒四的,刚才还跟我说有个老人家问他梅林疗养院怎么走的,我看他自己可能就是梅林逃出来的。” “嘻嘻嘻——” 我捏了捏拳头,这两个工作人员,什么素质,要不是陈婆婆在等我,非得回去跟他们好好理论理论不可。 “金子。”陈婆婆笑眯眯地朝我挥了挥手。 “来了。”我快步走了过去。 平时乘车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留意过车牌号是单数还是双数,此时因为多了老爹给我下的诸多限制,我不得不注意起开过眼前的每一辆车子。 车牌尾号必须是单数,车上不能有其他女人,也不能有三岁以下的孩子,不能走回头路,只能一路往前,路上更不能见血,不能踩到狗屎之类的秽物。 一辆接一辆的出租车在我们面前停下,不是车牌号不符合就是乘客里有女人孩子,于是我只能婉拒一个又一个司机让我们上车的邀请。 陈婆婆从来不问我为什么不上车,一直站在我身边,只是双眼含笑地看着我。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这么一笑,更是让人忍不住心头砰砰直跳,因此有些司机不死心,非要拉我们上车,更有甚者还说车费给我们打个八折。 醉温之意不在酒啊。 经过心理建设后我现在已经可以叫出陈婆婆几个字了,于是我说:“陈婆婆,要不我们往前走几步,附近有条商业街,那里应该更能叫到出租车。” 其实车站门口也是非常容易叫到车的,像出租车一般都会停在人流量大的地方,比如火车站汽车站等等,又比如商业街酒这些晚上的营业场所,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刚才有好几辆车转了一圈后不死心地又停下来想载我们上车。 我这才想着换个地方,免得有人不眨眼冲撞了陈婆婆。 车站路口往右转再走过几条马路就是商业街,街上有几家酒是一直营业到天亮的,除了酒外还有ktv,可以说是整个镇上最热闹的地方。 我带着陈婆婆走到路口,刚好碰上了红灯,于是我们两个就停下来等。 之前见过的老婆婆还蹲在路口烧纸钱,我看到她身边摆着一张照片。忽明忽暗的火光当中,我总觉得那张照片上的人跟老谢有几分相似。 “金子,走。”绿灯了,陈婆婆招呼我。 我应了一声,刚抬脚,眼角余光一滑,似乎看到照片上的人冲我笑了一下。我心里一抖,这一笑起来更像老谢了。 难不成真的是老谢? “别看了。”陈婆婆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拉上了人行横道。 这一下我就顾不上再去琢磨照片的事情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手腕上。 陈婆婆的手可真冷啊。跟妮子不一样,妮子以前的时候手热乎热乎的,我们两个手交握在一起,手心里都是汗。 一想到妮子,我心里就有点不得劲,不由挣开了陈婆婆。 陈婆婆瞥了我一眼:“你这娃子,好奇心一向都这么重吗?”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 陈婆婆颇有点语重心长的跟我说:“以后碰到有人在路口烧纸钱,别凑上去,绕着走,你这双眼睛本来就跟一般人不一样,容易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想起了那天晚上我明明在睡觉,却像是看到了老爹在房间里做香的过程。 商业街上的出租车排了一条长龙,但是我们从街头走到了街尾,看到的全是双号的。 真是奇了怪了,镇上又不是北京,还搞单双号限行,怎么今晚我看到的大多数都是双号。 第17章 坐上黑车 第十七章坐上黑车 陈婆婆静静地笑了一下:“正常,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能顺顺利利的达到目的地才是稀奇事。” 她说得很平静,也很沧桑。 陈婆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只有二十多岁,反而是一个有故事感的女人,有时候她看着我的眼神让我感觉她真的是一个长辈在看着晚辈。 “要不,我们今晚现在镇上找个地方住下来,明天再回村?”天亮后可供选择的余地更多,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一辆能坐上去的公交车或出租车。 “不行!”陈婆婆断然否定:“必须要在天亮之前赶回你们村子!” 我问为什么,陈婆婆又不肯说了,神神秘秘的。 既然这样,只能继续找车了。 “兄弟,我看你在这里徘徊了很久,是不是要找车啊?” 一个男人忽然拦住我。 我下意识把陈婆婆往身后一拉,自己踏前一步点点头:“是啊。” “我的车马上就可以走了,刚好差一个乘客,怎么样兄弟,一起走,我算你便宜一点。” 我摇摇头:“我们这有两个人,你那如果只有一个位置的话,坐不下。” 这个男人一愣,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两转说道:“兄弟你真逗,行,两个就两个,坐得下,放心,我那车大,别说两个,三个都能坐。” 我问他:“你车牌号是多少?” “兄弟挺老道啊,你跟我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要是不放心的话你上车前可以先拍个照片传给家里人。” 我一想:“行,去瞧瞧!” 这个男人的身份我已经有了些猜测。等跟着他走过去一瞧,果然是辆黑车。 有不少人晚上都会开着自己的私家车跑出租拉客,没有营运执照,这种车要是被交警逮到的话是要处罚,而且黑车的安全性比不上正规出租车,新闻里有不少相关事情就出在黑车上。 一些黑车司机是个狠人,拉着乘客到了偏僻的地方后就掏出刀子抢劫乘客的财物,有些不仅劫财还劫色,更有一些施行了抢劫行为后直接杀人,将尸体往水里或者山里一抛,乘客就此失踪,再也找不到。 要是往常的话我带着个年轻姑娘肯定不可能去坐黑车,但是这辆黑车是今晚最合适的一辆车,它的车牌号是j8941,车上的乘客既没有女人也没有三岁以下孩子。 副驾驶座上坐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后排座位上则是一个老人家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我唯一的顾虑只剩下—— “你这里坐不下两个人了?” 黑车司机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说道:“坐得下,怎么坐不下?” 他冲老人家说道:“阿公啊,麻烦你把你家孙子抱到腿上,给这位让出点位置,我只收了你们一个人的钱,难道你还要占我两个座位吗?” 老人家起码得有六十了,颤颤巍巍地伸手搂住了小男孩:“来,你坐爷爷腿上来。” 小男孩气呼呼地看了一眼黑车司机,手脚并用想坐到老人家的腿上去。 我哪里忍心看到这个场面,七八岁的小男孩体重不轻了,老人家哪里承受得住,因此伸手拦道:“算了,挤一挤能坐得下。” 我先坐进去,尽可能地蜷缩起身子,屁股挨在座位边上,给靠窗的陈婆婆和爷孙俩留下足够的空位。 黑车司机响亮地笑道:“这不就坐下了吗,行诶,人满了,咱们这就走!兄弟,刚才忘了问,你是去哪来着?” “山陵村。” “哎呦那可不近,我载你到山脚下,可以?” 我点点头:“行。” 车子跑得速度非常快,很快上了八十码,车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往后退去。 我忍不住说道:“司机师傅你开慢点,我记得市里的路限速应该是60?” 黑车司机满不在乎地说道:“兄弟,那是白天,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路上除了我们的车在跑之外,哪里还会有人,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以前是开大货车的,现在开小车就跟玩似的。” 他说得特别有自信,但是我心里却有点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就在这时,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手机的质量似乎不太好,电话对面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隐隐约约,但够让我们处在同一车厢里的人听清楚了。 “李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电话那头是个娇滴滴的女人,说话像带着钩子似的。 中年男人笑着说道:“什么好消息,是哪里的专柜又上了限量版包包吗?” 女人撒娇道:“才不是呢,讨厌,你这么说好像人家只知道买包包似的,人家打扮得漂亮还不是为了你带出去有面子。” 光从这一问一答我就能猜到这两个人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夫妻关系,打电话里的女人应该是这个中年男人的情人啊。 没想到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一般般,竟然还能养小三。 “嘻嘻,人家要告诉你的是,我肚子里有了你的小宝宝哦~”这话一出口,我看到中年男人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李哥?”电话里的女人叫道。 她看不到,我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中年男人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这个女人应该是以为能凭借腹中的胎儿邀宠,这才会深夜迫不及待的打电话过来,谁知道中年男人的表现却不像她以为的那样。 “李哥,你怎么不回我了?喂?是不是信号不好?” 中年男人咬着牙想了一会儿,与跟他脸色完全不一样的轻柔语气劝道:“曼曼你听我说,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了,我现在还没办法跟家里那个母老虎离婚,你也知道,我们家的财产大部分都还在母老虎的名下,你乖,改天我陪你去把这孩子打掉,等以后我们结了婚后再生一个漂漂亮亮的宝宝,好吗?” “不!李哥,你怎么忍心,这是我们第一个宝宝啊,是我们两个爱的结晶啊,我不要打掉他,李哥,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第18章 接二连三的电话 第十八章接二连三的电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都跟你说了现在不能离婚,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记得吃避孕药,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怀上的?” “你在怀疑我?”女人的声音骤然尖利了起来,从手机的另一端直接刺入我们的耳膜。 中年男人打电话打得特别专心,像是根本不知道黑车司机兴趣盎然的视线时不时就投向他似的,也像是完全不晓得其实我们这些人都能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中年男人换了个口吻继续哄劝:“我当然不舍得我们的孩子了,但是他来的时间不合适,曼曼,你难道就忍心他生下来后被别人指指点点是个私生子吗?” “那你跟那头母老虎离婚,然后跟我结婚不就行了吗?” “曼曼…” “啪嗒”那个叫曼曼的女人挂断了电话。 中年男人捏着手机目视前方,脸上阴沉沉的。 我不方便老盯着他的脸看,因此看了一会儿后就收回了视线。 黑车司机就不一样了,咂了咂嘴巴,朝中年男人挤眼睛道:“大哥,后院起火了?” 中年男人淡淡应了一声:“嗯,小姑娘,年纪小,不太懂事。” 黑车司机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我跟你说啊,越是小姑娘越以为能凭一个孩子就能挟制住你,真是笑话,你说咱们大男人做事还能由着你安排吗?不过大哥,你是这个。” 竖了下大拇指,黑车司机继续说道:“我最佩服像你这样的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才叫真男人。” 中年男人明显说话的兴致不高,黑车司机说了一大堆他才淡淡答上一两句话。 黑车司机明显不太会看眼色,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这时电话又响了。 “诶,大哥,你快接,快接,说不定有急事。” 我几乎能看到黑车司机眼里射出的八卦光芒了。 中年男人默默地举起了手机放在耳边:“喂?” “李哥,你不是经常说家里母老虎只给你生了个丫头片子,以后李家要断了香火吗?我去查过了,我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儿子。” 中年男人一震:“你说的是真的?” “我去香港查的,化验报告我也带回来了,现在就拍照片传过去给你看。”电话再一次挂断了,接着是信息进来的声音。 看样子应该就是那个叫曼曼的女人把所谓的证据拍给中年男人看了。 我有些尴尬地转头看了眼陈婆婆,心想怎么坐个车还碰上这种家庭伦理剧,谁知道陈婆婆正专心地看着窗外,发现我在看她后转头问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车厢里安静了一小会儿。 黑车司机频频从后视镜里看我,忽然脚下一个急刹车,全车人都猝不及防地上半身往前冲。 “怎么回事?” “卧槽!”黑车司机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下车查看了一下后回到车子里。 “我刚才看到一个黑猫忽然从车子前面窜过去,妈的吓了我一跳,还好没撞到。” 坐在后排座上的老人忽然开口说道:“路遇黑猫,是为不详,家宅不宁,有血光之灾。” 这话说得所有人心里一抖。 黑车司机不自在地说道:“阿公,大家都出门在外,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听得人心里发慌。” 老人沉默了下来,用手将小孙子往怀里搂了搂,那孩子半靠在老人身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时不时打量着我们。 我说道:“继续往前走,刚才忘了问,司机师傅,我们这有三组人,你待会儿是要先送谁后送谁?” 一说到关于钱的事,黑车司机反应很快:“年轻人,你家里最远,我要先把另外三个客人送回家,不过你放心啦,不会绕远路,他们住的地方都差不多跟你一个方向。” 黑车司机说了几个地方,我在心里想了下,大概是个“之”字行,确实不算绕远路。 车子重新开后,我发现司机似乎频频皱眉,时不时看着后视镜,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中年男人的脸色更差,不过他倒是情有可原,谁要是碰上小三怀孕非要闹的事情也会焦头烂额的。 那对爷孙俩一直很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面,很容易就被人给忽略过去。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们,如芒在背,渗人的很。 我几次回头都没有什么发现,再说后头能有什么,不就是后备箱吗,总不至于有个人藏在后备箱里面。 闲着没事,我低头刷起了手机。 这时,中年男人的手机又响了。 “老婆?”看来这一次不是那个叫曼曼的小三了。 “老公啊,那个曼曼…” 中年男人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我在旁边都替他感到尴尬,坐在出租车里竟然要解决家庭事务。 “老婆你听我解释,曼曼只是我的下属,我跟她之间没什么的。” “可是她给我看了你们俩一起躺在床上的照片,还有她的肚子,那么大,起码六个月了,老公。” “老婆,你听我说,我真的只是在一次喝醉酒后不小心跟她上了床,谁知道那个贱人竟然拍了我的照片威胁我,我是不得已的,还有那个孩子,我让她去打掉,谁知道她竟然不肯打。” “老公…” 中年男人急慌慌地打断了他老婆的话:“老婆,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夫妻两越是要同心,你原谅我老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出这种糊涂事,我再也不喝酒了,好不好?” “她跟我说她原本是你的小四,赶跑了小三后成功上位,现在她要借着肚子里的孩子把我这个老婆也赶走,她还告诉我,如果不想李家断子绝孙的话就赶紧跟你离婚。” 中年男人汗流直下,不停的用手抹着汗,焦急开口:“有我们的宝贝女儿我要她肚子里的儿子做什么,我只要你,只要女儿,你相信我,老婆!” 第19章 狗血 第十九章狗血 “唉…” 女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中年男人捏着手机,弯下腰,双手抱着脑袋痛苦的低吼了一声。 黑车司机说道:“那啥大哥啊,你听我一句劝啊,外面的女人玩玩就得了,家里老婆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谁知道别的女人是看中你的钱啊还是人,不靠谱。” 中年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其实没钱,我是一个穷小子,一直到碰上了我老婆才算过上了好日子,我老婆对我其实非常好,但是…但是…你说人是不是就是这么贪心,有了钱后就想着要儿子,想有个儿子继承家业,其实儿子女儿有什么区别你说是吗?” 黑车司机连连点头:“生男生女都一样嘛,孩子都是自家的好。” 我低头刷手机,耳边听着他们两个闲聊,刷着刷着心里忽然快速闪过一个疑问。 曼曼第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说自己刚检查出怀孕,第二个就说检查后是个男孩,这两个电话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听说香港那边只要怀孕一周就能通过抽血来检查出怀的是男是女。 令我疑惑的是刚刚中年男人的妻子打过来的电话,妻子说曼曼的肚子看起来起码有六个月了。 六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曼曼又怎么会在十几分钟前才打电话告诉中年男人说发现自己怀孕了呢。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在疑神疑鬼,或许是这段时间里村子发生的事情让我不管走到哪里,都精神过于紧绷。 手机刷着刷着忽然跳出了一个推送新闻,我手一滑,点了开来。 新闻标题是常见套路:震惊!海城集团总经理小三以命相逼,一尸两命! 海城集团?这不就是我们市里衣服行业里最大的公司吗,据说都快上市了。 我按着手机往下看。 原来这个总经理就是我们镇子上的人,大学毕业后去了海城集团工作,那时代的大学生非常金贵,因此这个总经理升得非常快,没几年就爬到了部门主管的位置。 后来海城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儿看中了这个总经理,两人结婚后总经理就爬得更快了,跟坐火箭似的蹭蹭往上窜。 也难怪,都已经是董事长的女婿了,董事长又只有一个女儿,以后这份家业不都是这女婿的吗。 这是穷小子一朝遇上白富美啊。 我心里忽然打了个咯噔,怎么这事情写得跟中年男人有点像,他自己刚才也说以前是个穷小子,碰上了他老婆后才算过上了好日子。 想了想我自嘲,怎么可能坐个出租车还能碰上这么巧的事。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往下浏览新闻。 总经理在外面一直维持着恩爱夫妻的形象,对妻子非常尊重,对女儿也特别疼爱,把女儿宠得跟公主似的,然后就在昨天,有一个女人忽然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跳楼自杀,经警察调查之后,发现这个女人是总经理的小三。 小三怀孕后逼迫总经理离婚,但因为财产大多都在妻子名下,所以总经理并不愿意离婚,谁知道小三直接找上了妻子,给妻子看了很多照片,妻子在深思之下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新闻说总经理对妻子一再保证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犯这种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两人重归于好,而小三逼婚不成,生下了孩子后绝望地抱着孩子跳了下来,现场留下了一份遗书和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刚看到这里的时候,老人忽然开口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小婴儿的哭声?” 我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黑车司机口气很差的冲老人吼道:“阿公我警告你啊,别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了,不然你就自己下车走回去!我不载你了。” 我打圆场道:“司机师傅别这么说,阿公毕竟年纪大了,这么晚你怎么让他走回去,再说还有个孩子在呢。”又对老人说道:“阿公啊,大家现在在同一辆车上,你别再说这些话了,真的会让人有点心慌的。” 老人有些失望地看着我:“年轻人,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我有点莫名其妙,我这么说不是很正常吗,我刚才真的被吓得够呛,到现在心还在扑通扑通直跳。 中年男人的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这还没完没了了。 “李原!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要我和儿子还是要那个母老虎?”曼曼这次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愤怒。 大概是三番四次打电话,再加上这次一开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中年男人的耐心也终于告磬:“曼曼我老实跟你说,我不可能离婚的,你跟我在一起不就是图我的钱吗,我要是离了婚就一文不名了,你考虑清楚还要不要逼我离婚。” “李原你混蛋!我沈曼曼哪点不好,我也是好人家长大的女孩,要不是因为你我会给人做小三小四吗,现在我怀孕了,家里亲戚朋友都在等着我结婚,你要是不离婚,你要我怎么办?” 中年男人说道:“我知道,我会给你补偿的,你乖,过两天我就带你去把孩子打掉好不好?” “你有没有良心啊,孩子都八个月大了,生下来都能活了,你现在让我把他打掉?这可是你儿子,亲儿子!” 中年男人突然爆发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沈曼曼我告诉你,你要嘛就去把孩子打掉,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继续养着你,要嘛我们一刀两断,你想清楚,好自为之。” 电话挂断了,这一次是中年男人主动挂断的。 这会儿连聒噪的黑车司机都不敢多话了,萍水相逢交浅言深,还是少说为妙。 车厢里的气氛顿时非常僵硬。 我看了陈婆婆一眼,她一直在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吸引着她,一看看这么久。 重新低下头,我打算继续看刚才的新闻,还未完全收回来的视线余光里忽然闪过一个黑影,我忙抬头往车窗外看去。 第20章 婴儿的哭声 第二十章婴儿的哭声 老人问我:“年轻人,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肯定是我看错了,刚才那一闪而逝的东西怎么有点像是…人的头发? 老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黑车司机忽然说道:“阿公你看一下,前面那幢是不是就是你家?” 老人看了看,说道:“就是那里,麻烦你在院子外面停下车。” “好嘞。”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钱交给司机。 “没零钱吗阿公。” “没有。” 黑车司机收了一张粉红色整票,找出零钱给老人,爷孙俩就下了车。 车门一关上,司机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把那个阿公送到家了,不是我说啊,这老人说话也太让人不舒服了,经常冷不丁冒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我没应声,我正忍不住回头透过车窗往后看。 昏暗的路灯下,那对爷孙俩站在原地缓缓地朝我们挥着手,那孩子咧嘴笑开来,嘴巴里竟然没有舌头。 难怪那孩子在车上从来不说话。 一阵寒风从降下来的车窗里吹了进来,从敞开的领口里钻了进去,冻得我整个人一激灵。 是我看错了吗,那对爷孙俩的脚下竟然没有影子? 我还想再看仔细一点,车子已经开远了,而爷孙俩也已经不见了人影。应该是我眼花看错了。 老人下车了,黑车司机似乎有点不吐为快,不能跟中年男人说,就拉着我念叨:“兄弟啊,不是我嫌弃老人家,有时候一些老人做出来的事真的令人不敢相信,你知道吗,上次我拉个老婆婆,那老婆婆竟然在我车子里脱裤子撒尿哦,说她憋不住了,我的天啊。” 我其实不太想搭理这个黑车司机,但是他点名道姓跟我说话,我这人不习惯给别人难堪,只好简短的嗯了一声。 中年男人忽然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婴儿的哭声?” “啧,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啊大哥,还来,什么婴儿的哭声,我怎么都没听到?” 黑车司机说完后想寻求我的附和:“你说是兄弟?” 我却没办法给他一个理想中的答案,因为不仅仅是中年男人,连我似乎也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声。 中年男人似乎察觉了我僵硬的表情,说道:“你也听到了是吗?” 我点点头:“像是从后面传来的。” 说完后我脖子一阵发冷。 又是后面,从上车后没多久我就老觉得后面有人看我,现在又加上婴儿的哭声。 “喂喂喂,你们两个,怎么还一唱一和起来了?” 黑车司机很不满,但是他再不满,此时也比不上那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哭声更吸引我的注意力。 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无缘无故就会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并且我基本能确定那双眼睛就来自于后备箱。 “先停一下车,开一下后备箱看看。”我刚想开口,中年男人忽然说道。 没想到他倒抢先了一步。 “大哥,要不要这样啊,搞得人心里发毛,我跟你们说啊,我开夜车开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碰过什么邪门事情。” 中年男人大喝一声:“别废话,叫你停下!” 我跟着说道:“司机师傅,你停一下,接下来的路程说短不短,总不能这样一直提心吊胆。” 乘客们统一了意见,黑车司机嘟嘟囔囔的只好妥协,把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看看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看出个什么东西来!”黑车司机开了车门径直走到一边抽起了烟,袖手旁观看戏的样子。 我跟中年男人互相对了个眼神,中年男人说道:“小兄弟,我们去看看?” “去看看。” 站在后备箱前面,那紧紧闭着的空间就像一张隐藏在黑暗当中的血盆大口似的,谁也不知道一打开里面会出现什么。 中年男人搓了搓手,跟我一起把手放在后备箱的盖子上,我扫了一眼黑车司机,他嘴边叼着烟,呼吸间一明一暗的红光,脸上的表情则隐藏在黑暗里面。 “一、二、三!” 后备箱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中年男人不死心地用手拨动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找到。 “看完了,看完了咱就回车上两位,把你们送回家后我还得继续拉客呢。”黑车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们身后。 “行,司机师傅啊,继续走。”我对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一起往车门走去。 刚迈开脚步,我差点摔个踉跄,好险一只手扶住了车子稳住了身体,不然得当场跪在地上。 中年男人和黑车司机一起回过头看我。 “怎么了?”一模一样的问话,中年男人有点惊惶不安,黑车司机则是夹着不耐烦的情绪。 我摇摇头,说了句没事,回到了车上。 所有人重新坐好后,车子又上路了。我心里却七上八下怎么也定不下来,刚才那一下差点摔倒,不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到的,反而像是有一只手抓住我的脚踝。 那触感很真实。 我低头提起裤脚仔细看了下,皮肤上没有什么指印,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纯粹是自己吓自己。 这时,中年男人的手机又响了。但是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屏幕后,按灭了铃声,任凭手机一直震动着就是不去接。 也不知道来电的是曼曼还是他老婆。对方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才死了心,没再继续拨打。 “大哥啊我跟你说,像这种事情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的。”虽然跟之前一样话多,但是黑车司机此刻的碎嘴更像是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调节车厢里的气氛,免得大家越来越疑神疑鬼。 中年男人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黑车司机打了个方向盘,车子拐上了一条新的道路,路面朝前方延伸,一直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我看了眼陈婆婆,发现她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坐姿看着窗外,于是就低下头来继续刷新闻。 第21章 死去的沈曼曼 第二十一章死去的沈曼曼 新闻内容已经结束了,令我在意的是后面读者的评论,其中一个读者是这么写的。 “海城集团的总经理,那个靠老婆上位的软蛋,不就是李原吗,他是我大姨的小姑子的舅舅的外甥的弟弟,一家子全靠这个凤凰男才过上了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李原他妈还一天到晚嫌弃李原老婆生不出儿子,也不想想要不是没有这个大小姐,李家一家子能有今天?” 李原,这个新闻里小三抱着孩子跳楼的那人也叫李原,而刚刚电话里曼曼称呼中年男人,正是叫他李原。 有这么巧的事吗? 不过李原这两个字都不是什么生僻字,李更是大姓,也说不定是音同字不同。 这么一想,我又淡定了一点。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带着陈婆婆回到村子里,老爹还在家里等着呢。 “喂,老婆。”中年男人忽然把手机凑到了耳边接起了电话。 因为名字的凑巧,我忍不住留神听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你有没有接到电话,那个女人告诉我她要抱着孩子去跳楼,李原我跟你说,我早就同意离婚了,现在是你不愿意,非要拖着不跟我签离婚协议书,现在那个女人要寻思,那是两条命啊李原!” 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你别急,离婚的事我们以后再说,我先…” 正说着,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嘟嘟嘟”的忙音,不知道是谁先挂的。 中年男人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一连串的微信。 “李原,你不是不愿意离婚吗?是你逼我的,全是你逼我的,我要你身败名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李原你这个渣男,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断子绝孙,晚年凄凉!”女人充满怨恨的声音从扩音筒里传了出来,吓了所有人一跳。 黑车司机快吓尿了:“卧槽大哥,跟你说这种事不能拖啊,千万不能拖,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任谁听到那凄惨的叫声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曼曼…曼曼…”中年男人哆嗦着手拿不住手机。 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中年男人却怎么也按不准那个键。 “卧槽我帮你。”黑车司机看不过眼,手一点,就滑开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李原先生吗,我们这边是市公安局,两个小时前接到报警电话,一个女子从18楼往下跳了下去,从现场我们找到了一份遗书和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报告里的父亲名字写着是李先生你,另外我们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该女子叫沈曼曼,应该与李先生有密切的男女关系,李先生现在来公安局一趟。” 中年男人脸色已经完全没个人样了,他声嘶力竭地朝着手机大声吼道:“沈曼曼五分钟前还给我打过电话,一分钟前刚给我发了微信,你们给我打电话前我还在听她的微信,现在你们却告诉我她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死了??” 李原急促地喘着粗气,胸口跟破风箱似的用力起伏。与他的激动相反的是,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对方惊讶的声音传了出来:“李先生,你的手机是不是发生了延迟,我们确实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经赶到现场发现了沈曼曼的尸体,你如果不信的话还可以上网去查,应该会有目击者将相关照片发到网上。” 网上? 我心里一动,立刻搜了起来,果然跳出来一堆标题差不多的图片。 随便挑了一个点开来看,照片上是一个高楼下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根本看不到躺在地上的尸体,不过发布这条信息的人将时间地点事情都说的很清楚,现场也能看得到警车和拉起的警戒线。 死者果然叫沈曼曼,她是抱着一个婴儿从楼顶跳下来的,一切都跟李原刚才接到的电话里说的一模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沈曼曼早在两个多小时前就已经跳楼身亡,那一分钟前给李原发短信的又是谁? 突发变故,李原的脸色白得跟纸似的,嘴唇完全没了血色,他近乎神经质地用力交握着双手,嘴里不停低声说道:“肯定有谁在耍我,是谁,到底是谁,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的!” 李原的惊恐渲染了我和黑车司机,黑车司机响亮地操了一声,似乎要把心头的恐惧都给操走。 我的视线却落在手机页面上,刚才没留神的一个小细节令我的背上瞬间全是冷汗。 时间!页面上显示的时间是七天前! 也就是说,沈曼曼不是两个多小时前死的,也不是一分多钟前给李原打电话后死的,这个女人早在七天前就已经从18层高楼抱着她的孩子绝望地跳了下来! “砰——” 整个车子震动了一下,司机猛地踩下了刹车。 我猛地抬起头来:“撞到什么了吗?” 没人回答我,前座的两个人全都一脸惊恐,两眼发直地看着前面。 我随着他们的目光往前一看,跟着倒抽了一口冷气。在离车子前轮几厘米的地方躺着一个肚子高高耸起的孕妇。 灯光下白色的孕妇裙已经被血染红,她趴在地上,一头散乱的长发当中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斜看向车内。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撞到人了?赶紧报警啊!” 正要拨出电话,陈婆婆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按住了我的动作,我被她冰冷的体温冻得一哆嗦。 “怎么…” “曼曼…那是曼曼…”李原浑身僵硬地看向前方。 我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肩膀:“什么?你说大声一点,那是谁?你是不是说这个人是沈曼曼?” “鬼啊!鬼啊!有鬼!”李原崩溃大叫道,扑上去抓住方向盘,脸上冷汗直流:“你在发什么呆,快开车啊!你没有看到躺在路上那个鬼吗!快掉头回去啊!” 黑车司机哆哆嗦嗦着打方向盘。 我心里一惊:“等等!” 第22章 路边的尸体 第二十二章路边的尸体 “等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要等,你要等鬼爬过来吗!”李原像是快要失去理智了,转过头对准我大吼了起来。 我问他:“你冷静一点,死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你看错了,这个人被车子撞了,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要把她送医院去!” “我不会送的,这个就是沈曼曼,我跟她交往了这么久难道我还认不出来吗,她身上那件衣服还是我陪着她去买的!”李原推开了我的手,又去抢夺方向盘:“你们不开我来开,赶紧走!” 我分毫不让:“不能走,现在把人送医院说不定还有救,我们要是就这么走了,她就可能真的要一尸两命了!司机师傅你要想清楚!” “可…可是…”黑车司机整个人抖得快坐不住了,他伸出手指向前方:“我刚才根本没有看到人影,车子忽然就震动了一下,然后地面上就躺着一个人了。” “那肯定是黑灯瞎火的你没发现,别拖延了,赶紧下车去看看。”我说着就要去开车门。 “慢着,不准开!”李原伸过手落下了主驾驶位上的中控锁,车门顿时打不开了。 我怒目而视:“你做什么?” 李原说道:“你要找死我不想拦你,但是你不能拉着我们一起送命!” “你胡说什么?” 李原吼道:“开车!” 车子迅速转了个弯,往来时的方向开。直到路上再也看不到那个孕妇,李原才松了一口气,重重地坐回到位置上。 我冷冷地看着他,打算拨通报警电话,陈婆婆却再一次阻止了我。 她朝我摇了摇头。 老爹曾跟我说回村的路上不能见血光,不能走回头路,这两点我都已经破了,车子不但撞到了人,现在还真急速行驶在回头路上。 “待会儿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我另外打车。”李原说道。 我也有同样的意思。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就在这里下车,然后走回到村子,反正离山脚下也不远了。 黑车司机没有说话,李原不耐烦地问道:“喂,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咯咯咯”牙齿打架的声音。 我跟李原一起看了过去,只见黑车司机握着方向盘一直在发抖,两眼惊恐地看着前路。 李原问道:“怎么了?” 我则是下意识看向了窗外。熟悉的景象迅速在我眼前倒退飞过。 这里不是…? 我心里一咯噔,忙看向昏暗阴森的路面,极目远眺之下,那个躺在路中间满是鲜血的孕妇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又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黑车司机颤抖着说道:“刚才、刚才我一直往前开,却越开越觉得不对…” 我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这下真的是见鬼了,我们竟然又开回了原来的路上。果然老爹说的对,不能见血,不能走回头路,规矩一破,事情立刻变得不对劲起来了。 李原说道:“那就继续掉头啊!” 刺耳的轮胎摩擦路面的声音,司机急促地将车子转弯掉头,又开向了来时路。 这一次,车厢里的气氛几乎凝固,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我的心里滑过了三个字:鬼打墙。 五分钟后,孕妇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黑车司机猛地一脚踩下了刹车。“不、不行了,我们逃不出去…” “那…那怎么办?想想办法啊!” “能想什么办法,那不是你情人吗,你下去跟她商量一下啊!” 李原跟黑车司机两个人几乎吵了起来,一个说倒了血霉,路上那么多车结果上了这辆黑车,另外一个则说要早知道会摊上这么邪门的事情,他今晚宁可跑空车也绝不会拉我们几个。 两个人喉咙一个比一个响,吵得不可开交。 我则是忽然想到了老爹交给我的纸灯笼,他告诉我如果路上找不到路的话就点亮灯笼里面的蜡烛。 心一横,我心说死马当活马医,眼前的事情够诡异的了,还不如相信老爹一回。 我拍了拍黑车司机的肩膀:“开车门。” 司机回头冲我怒吼:“你又想做什么?年轻人你就别添乱了!” 我从背包里掏出纸灯笼提在手上:“我把这个放在你车头,待会儿你再试一次,看能不能离开这里。” “你…” 黑车司机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一咬牙,打开了中控锁。我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提着灯笼下了车。 下车后才发现原来四周笼罩着这么深的夜色,黑暗里完全看不到远处的情景,昏暗的灯光下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一具尸体和一辆载着四个人的车子。 我把灯笼插在了车头上,调整了下角度,找出一根绳子牢牢地固定住免得被风吹走。做好后回车上之前,我下意识转头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 下一秒我瞳孔猛地一缩。 孕妇已经变动了姿势,她双肩耸起,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地面,另外一只手撑在身下,双眼圆睁,死不瞑目地看向我们,而在她的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朝我们爬过来了! 我慌里慌张跑上了车:“快走。”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跟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小伙子,你刚才看到什么了,脸色大变。”李原问我。 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没看到什么。 李原明显不相信,但是也知道我不会再说,也就闭上了嘴。 黑车司机一直紧紧握着方向盘,嘴里嘀嘀咕咕:“妈的算我倒霉,真他妈倒了血霉。” 我将今晚的事在心里过了一遍,心里发愁,见了血又走了回头路,也不知道在回村的路上还会发生什么事。 灯笼里蜡烛发出的光在路灯下显得微不足道,但是很奇怪,这次我们真的走了出去,没有再碰到那个孕妇。 当熟悉的镇上街道再一次出现在我们眼前时,所有人都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小兄弟,你看要不这样,我也不收你钱了,你就在这下,从这条路往上走,十分钟就能到你们村的山脚下。” 第23章 第二十三供奉 第二十三供奉 黑车司机跟我打商量,我心里一琢磨,同意了。 这么个时间点要再找一辆附和老爹规矩的车也不容易,就像司机说的那样,也就十分钟的脚程,对我来说小意思,就是对陈婆婆不太好意思。 陈婆婆像是知道我的愧疚,笑着朝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关系,我们走着去。” 李原则是搓着手舔着脸跟我说道:“小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刚才我是着急了才会朝你吼,你看刚才你把灯笼放上去我们就顺利开到了这里…” 他后半句话没说完,我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李原无非是想让我把灯笼留给他们。 我一犹豫,李原深怕我拒绝,立即取出了一个钱包,打开来里面是厚厚的一叠红票子:“这样,小兄弟,我也不会让你白让给我,多少钱你开个价,这灯笼我买了行吗?” 这是老爹给我的,再说我们回村的山路上也用得到灯笼,这根本不是钱可以衡量的,所以我就想拒绝,谁料陈婆婆忽然凑到我耳边对我说道:“给他,不要收钱。” 白送?这生意是不是太亏本了? 我眼里流露出疑惑,陈婆婆却肯定的朝我点了点头。 要不是想起老爹临下山前跟我说,接上陈婆婆后听陈婆婆的吩咐,我真舍不得这盏灯笼。 灯笼白送给李原,把李原高兴坏了,一迭声的跟我道谢。我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正打算下车,想起了一路上横亘在心头的疑问。 “大哥,你是不是就是海城集团总经理李原?” 李原微微一愣,一抹不自在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逝:“小兄弟说什么呢,我要是海城集团的总经理,我还至于在半夜打黑出租吗?” 他虽然一口否认,我却总觉得我猜的是对的。李原在撒谎,他不承认他自己就是新闻里说的海城集团总经理。 我下了车,司机跟李原一起在车里向我告别。 透过刺眼的车大灯,我看到李原的背上似乎趴着一个人,长长的头发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而在他的怀里则有一个爬上爬下的婴儿。 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那个婴儿和女人一起转过头来,朝我张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个女人长得跟之前躺在地上的孕妇一模一样! 沈曼曼… 果然是沈曼曼… 车子开走了,昏暗的路灯下只剩下我跟陈婆婆两个人。 我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刚才我看到的是真实的吗?” 那个死不瞑目的孕妇,还有抓着李原衣领爬上爬下的婴儿,都是真实的吗? 陈婆婆笑了一下,她的笑有种古典的韵味:“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假,金子,你要学会用自己的双眼去区别。” 我看着陈婆婆,忽然觉得一阵荒谬。 这么冷的天,我在车站里冻成狗,却一直没留意到陈婆婆的穿着在这样的天气里有多么奇怪。 女人再怎么爱美,再怎么要风度不要温度,也不会选择只穿一身旗袍。 陈婆婆笑盈盈地看着我。我吞了口口水,说道:“走,我们还要赶在天亮前回村呢。” 月光下,一前一后两个身影走在山路上,月色将一条山间小路铺上了银亮如水的亮光。 “陈婆婆,你打算在我们家待几天啊?” “怎么,小金子不欢迎我吗?” 我慌忙摆手:“不是,你是老爹的朋友,我怎么会不欢迎呢。” 我只是心里觉得疑惑。 陈婆婆笑着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以后可能就会待在你们村子了。” “什么,真的吗?”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不会,难道老爹跟陈婆婆是那种关系? 这么一想似乎就说得通了,难怪陈婆婆要来,老爹这么紧张,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肯定是因为某种风俗习惯,要图吉利。 而陈婆婆…我偷偷打量了她一眼,她穿成这样是不是也因为想要给老爹及老爹的家人留一个好印象? 陈婆婆捂着嘴笑道:“小金子,要是我以后就在你们村生活了,你欢迎不欢迎啊?” 我忙点头:“当然欢迎了。” 想了想,我又问道:“早上老爹有事下山,其实是去见陈婆婆你了吗?” 陈婆婆点点头:“是啊,你老爹来了我们家。”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爹,当了一辈子单身狗,老了老了竟然有这么好的福气。 当然我也打从心底替老爹高兴,老爹孤孤单单了这么久,要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生活在一起,那就太好了。 于是我就更坚定了要好好赚钱给老爹和陈婆婆养老的决心。 陈婆婆接着说道:“你老爹找我,是想让我们家帮他一个忙,当然,作为交换,他也会答应我们家提出的一个条件,陈家的条件就是以后我要在村子里生活,以及金子,你还有你的后代要好好供奉我。” 我挠了挠头发:“你放心陈婆婆,不管老爹在不在我都会好好奉养你的。” “呵呵,好孩子。”陈婆婆慈祥地看了我一眼。 一路上说着话,远远地,村子那颗大槐树出现在视线范围里。“看,陈婆婆,那就是山陵村,我们的村子。” 陈婆婆停下脚步,深深地叹了口气,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难怪…” 难怪什么?我有点好奇。但是紧接着就被一个站在村口的身影给吸引了注意力。 那不是老爹吗?他正提着一个灯笼站在大槐树下,翘首以盼,似乎在等着我们两个。 我急匆匆地走了过去:“老爹。” 老爹冲我点了点头,视线略过我,看向我的身后:“欢迎你,也谢谢你愿意来这里。” 陈婆婆一笑:“没什么,这是交易,你只要别忘了答应我的就行。” 老爹特别严肃地说道:“我们绝不会忘的。” “金子!”老爹叫了我一声:“跟我一起发个誓。” 我摸不着头脑:“发誓,发什么誓?” “跟着我一起念,我李有得及李有得的后代子孙生生世世都会好好供奉陈婆婆。” 第24章 鞋朝床,鬼上床 第二十四章鞋朝床,鬼上床 我笑了,这老两口,行为挺古派。 不过既然老爹发话了,我做为他唯一的养子,当然也得给他撑面子,当即跟着发誓道:“我金铭做为李有得的儿子,保证子孙生生世世都会好好供奉陈婆婆。” 陈婆婆住进了我们家里,可是事情并没有如我所以为的那般。 我偷偷将老爹拉到暗处问,老爹得知我竟然误以为他跟陈婆婆两人要结婚,气不打一处来,用力瞪了我一眼,甩手走了。 这下糟糕,丢人丢大了。 我仔细回想了下这两天面对陈婆婆时说的话,脸上青一片白一片,怪不得有时候陈婆婆看着我笑呢,原来是在看好戏。 灰溜溜的回了家,老爹看到我就沉下了脸色,我知道自己这回彻底犯傻,也不敢当着老爹的面说什么,只好尽力帮忙做做家务事求表现。 不过老爹的脸色始终不太好看。 这天晚上我半夜里睡得很不安稳,辗转反侧,脑子里始终有一根神经高高地提起,如芒在背。 自从回家后我每晚都睡得人事不知,像今晚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属于半睡半醒,我想睁开眼瞧一瞧,身体却很重,眼皮子像黏在一起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这几天我一直试着想找回那天晚上一样看到老爹房里的情形,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用眼过度,每次一想看就像一根锥子用力刺进脑袋似的,试了两三次后我就放弃了。 今晚隐隐约约有了类似的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就是知道自己没醒,却好像又醒着,房间里虽然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又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轮廓。 一直维持着这种迷迷糊糊的状态,我的视线无意识地在房间里乱转。 下一秒,忽然停留在门上。 老爹的屋子起得有年头了,典型的农村大院,没有像城里那样精致的装修过,门只是木门,我房间的那扇门底端离地面有一点空隙,不多,十厘米差不多。 平时这么点空隙谁都不会放在眼里,通常都会忽略过去,而此刻我却忍不住一再把视线停留在那里,怎么也挪不开来。 那里有一道阴影投进来。 就像有一个人静悄悄地站在门外似的。 是谁,老爹吗?应该不会,都这个时间点了,老爹又怎么会半夜里悄无声息地站在我门外? 不是老爹那就是陈婆婆了?陈婆婆自从来了后一向是深居简出,平时从来不会迈出房门一步,我跟村里人说我家多了个人村民们都不相信,因为陈婆婆从来都是避着人的。 对了,陈婆婆还有个习惯,我有一次晚饭没吃饱,年轻小伙子经不住饿,半夜十一点起来去厨房找东西吃,一出房门看到陈婆婆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差点把我吓出个好歹来。 后来陈婆婆告诉我,她晚上不爱睡觉,经常会在房间里四处活动,让我别害怕。 既然知道了是陈婆婆,我晚上就算是听到点什么动静也不会害怕了。 但是陈婆婆难道会半夜好端端地站在我门外吗? 那道阴影已经站了很久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并是不陈婆婆。 就在我一晃神的时候,房间里忽然多出了一双脚。 与此同时,房门外的阴影消失了。 就像是那个人从门外突然走了进来似的,没开门也没有脚步声,转瞬间就站在了我的床头。 我额头出了一层冷汗,极力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但是任凭我怎么努力,身上像有千斤重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鬼压床? 不、不对,我还是能隐隐约约看到房间里的情景的。 虽然我只能看到那一双脚。 那双脚在我床头站了很久,脚上套着一双有点眼熟的鞋子,是山寨版阿迪达斯,adidas的英文拼成了adadis。 我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叹气,那双脚缓缓移动,绕着床走了几圈,似乎想靠近,但又一时间没办法。 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感觉,这双脚想上床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声冷哼,那双脚被惊动似的,突然消失了。 我猛地用力挣脱了身上那股重担,从床上弹坐而起,额头上冷汗淋漓,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的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就像我真经历过似的。 我忍不住拉开灯,房间里顿时大放光明。 “金子,怎么不睡觉?” 门外传来陈婆婆的声音。 “就睡了。” 我看了下床头的五根香,睡觉前老爹点的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摸出打火机想重新点燃,香呲呲地发出声音,我用手一摸,发现整根香都湿漉漉的,像是用水浇过似的。 “睡,家里有我这个老婆子守着,没什么好怕的。” 陈婆婆又催我。 我心说又来了,陈婆婆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咋不照照镜子,长得那么年轻漂亮却整天自称老婆子很违和啊。 不过这几天经常被老爹带着一起恭恭敬敬的对陈婆婆,我现在也有点习惯了。 “欸,就睡。” 嘴里虽然这么应着,但我还是忍不住一再仔细查看地上。 刚才那个人就站在这个位置。 不过现在一看,地上干干净净的,连个脚印也没有。 我有些疑惑的拉起被子,打算躺下去重新睡觉,却在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自己拖鞋的时候,忍不住瞳孔一缩。 睡前随便一脱的鞋子现在摆的端端正正的,鞋头朝向床。 我心头猛地一跳,想起了村子里的一句老话。 鞋朝床,鬼上床。 刚才那双脚是真的想要上我的床? “金子?”陈婆婆像是有点疑惑我怎么还亮着灯似的。 我嘴里应了一声,按灭了灯,躺在床上。 那之后我始终能听到陈婆婆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她像是不放心我似的,时不时就走到我房门口停留一会儿。 因为陈婆婆的关心,我心里逐渐升起一股暖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起得很晚,老爹早就已经吃完早饭坐在桌子旁边了。 我打着哈欠跟老爹打了声招呼,主动走到了厅堂的供桌前面。 第25章 唯一的扎纸匠 第二十五章唯一的扎纸匠 这是我那天带陈婆婆回来后家里就出现的一张供桌,桌子上摆着一样东西,看形状像是照片,不过外面用黑布牢牢遮盖着,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 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到供桌前面供奉三炷香,这是老爹给我立下的第一道规矩 我问过老爹上面供奉的是什么,不过老爹没跟我说,他只让我记住自己那天晚上发的誓言。 誓言我当然会遵守,不过说实在的,对于誓言内容我是有点奇怪的。 我以前以为陈婆婆跟老爹要一起生活,生怕我将来对陈婆婆不孝,所以老爹让我发誓要一辈子供奉陈婆婆。 当然现在我已经明白那只是我自己搞出来的一个乌龙,且不仅仅是我要供奉陈婆婆,连老爹都是要一辈子供奉陈婆婆的。 说得更清楚一点,供奉陈婆婆的其实是老爹,而我,做为老爹的养子,子承父业,子子孙孙生生世世都要供奉,这才是誓言的真相。 从那天起我就多了一个每天供奉三炷香的规矩。 我不止一次怀疑黑布下面放着的是陈婆婆的照片,但是碍于老爹和陈婆婆本人,我也没有想过要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从来只听过供奉死人照片,如果供桌上面摆着的真是陈婆婆照片,那么平日里在屋子里走动,跟我们一起生活的陈婆婆又是谁? 这个问题细思恐极。 捏着点燃的三炷香朝供桌拜了三拜,再将香插进香炉里面,我转过头,迎面撞上了陈婆婆笑眯眯的脸。 “金子,去吃饭。” “欸。” 吃饭的时候老爹问我今天有什么打算,我不由放下碗筷,认真说道:“我想去妮子的坟前给她烧点纸钱。” 老爹啪嗒啪嗒抽着旱烟,半晌没做声,片刻后说了句我没听懂的话。 他说:“妮子收不到的。” 我没在意,活人给死人烧纸钱,其实是寄托哀思,希望去世的人能在阴间过得好,这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但是死人到底能不能收到纸钱,甚至之前到底能不能用,我根本没有想过。 或者说潜意识里我跟大多数人想的是一样的:死人怎么可能会真的收到纸钱? 村子里只有一户人家是做扎纸匠的,我们都叫他王叔,要买纸钱,只能去找王叔。 王叔今年五十多岁了,在我小时候王叔曾经问过我要不要做他徒弟,他说我有做扎纸匠的天赋。 我当然拒绝了。 没有一个小孩会喜欢身处满是纸人的屋子的。 王叔的屋子在我们这些小孩眼里,就相当于鬼屋。 他的屋子,不管什么时候进去都是阴暗的,就像外面的阳光永远照射不进去似的。 我印象里有一件记忆非常深刻的事情,那年我五六岁,跟华子妮子他们玩捉迷藏,村子里大多数地方都被我们躲藏过了,可以说不管躲到哪里,都会被别人找到。 那时候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季节,我在太阳底下跑得满头大汗,到处找藏人的地方,跑着跑着一抬头看到了王叔家,鬼使神差地就跑了进去,随便找了个角落把自己藏好。 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低很多,没几分钟我身上汗湿的衣服就干透了,黏在身上,凉沁沁的。 我听到华子他们的呼唤声几次从外面走过,但谁也不敢进来找人。 当时我的心里是非常得意的,为了自己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直到华子他们认输,我才从王叔的屋子里走了出去。 华子问我躲在哪里,我指着角落得意洋洋的说就躲在那里。 小伙伴们的脸色一瞬间非常复杂,华子大声的说我在撒谎,因为那个地方他们找过,除了一个纸人根本没有我。 我当然是不肯相信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华子他们根本没有进屋,又怎么会到角落里面找过我? 再说我一直躲在那里从来没挪动过位置。 那天我跟华子大吵了一架后不欢而散。 当然小孩子是没有隔夜仇的,第二天我跟华子他们又亲亲热热的玩到了一起,但这件事始终在我心里留下个疙瘩,或许是因为华子说话的表情太逼真了,让我下意识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 从那以后,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从来不会踏足王叔家里。 但这次要给妮子烧纸钱,村子里除了王叔,别人不会有。 王叔家还是跟记忆里的一样,门里门外像是两个世界,我站在门口仿佛能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凉风从屋子里吹出来,吹得我脖子根冰凉刺骨。 “王叔?王叔你在家吗?” 我在门口喊了几句。 农村大院的门平日里一般都是开着的,王叔家里当然也不例外,我在门口等了好几分钟才等来屋子里的一句话。 “是金子啊,你进来。” “欸,王叔,我想找你买点纸钱。” 我依言提脚迈进了屋子里。 “买多少?” 王叔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屋子里很黑,到处摆着纸人,几乎堆满了整个房间,连天花板都吊着几个,我刚才迈进来的时候乍一看到屋梁上吊着几个人影,狠狠倒抽了一口气。 我仔细听着声音才辨认出坐在墙角的那个人影就是王叔。 他正低着头在处理竹片子。 我朝王叔走了几步,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臭味。 “我给妮子买的,也不知道要烧多少,王叔,你多卖我一点。” 我揉了揉鼻子,有点扛不住这股恶臭。 这味道就像是放久了腐烂后的猪肉似的,闻之欲呕。 “好,你等着。” 王叔起身从我身边走过,他带起的风吹过我的鼻端,那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顿时腹中翻滚,喉头发紧,差点没忍住直接吐出来。 “王叔,你…” “怎么了?”王叔伸长手从竹篓里取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递给我,闻言有几分疑惑地看着我。 我张口预言,最后还是忍下了。 “没事,王叔,多少钱?” “拿去,不用钱,妮子那丫头也是可怜人,你多给她烧点。” 王叔朝我挥了挥手,又再次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第26章 托梦 第二十六章托梦 我提着袋子往门口走去,快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往回看了几眼。 王叔怎么打扮得跟纸人似的?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身上那件衣服应该是由纸做的? 王叔无妻无子,平日里都跟纸人打交道,性格难免古怪,我摇摇头,不再细想,径直朝妮子的坟走去。 村西边的坟场还是那么荒凉,少有人烟。 我提着袋子一路走过来,一个人都没有碰上。 说起来村子里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像王二叔他们,自从那天在村口碰见过一次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顺利出村。 站在妮子坟前,看着妮子的照片,我眼里忍不住一酸,流下泪来。 两年前一别,谁知道竟然是永别。 如果早知道妮子会这么早走的话,两年前妮子对我表白的时候,我会不会接受呢? 现在再说这些也晚了。 我叹了口气,在坟前蹲了下来,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将袋子里的纸钱掏出来堆在地上。 烧纸钱前现在地上划圈是村子里老人说的,他们说只有这样做才能够保证所烧的纸钱能顺利到达对方手里。 “妮子,希望你真的能收到这些纸钱,在下面好好的生活…”我低声喃喃,擦了把眼泪,用打火机点燃了纸钱。 袅袅升起的白烟当中,我似乎又一次看到了妮子的脸,她俏盈盈地站在对面,笑着看我。 “金子哥,你来看我了吗?” 妮子一抬脚,就从对面走到了我的身边。 她一双手柔弱无骨地挽住了我的右臂,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幽幽地问出一句话。 我哽咽了一下,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冰凉顺滑的黑发从指缝间划过。 “嗯,妮子,我来看你了。” 妮子抬起头,嘴角有一抹微笑:“我很高兴,金子哥,你就算知道我已经死了,再看到我的时候也没有害怕。” 我摇摇头:“我不怕的,妮子,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妮子看向我,似乎想说话,却脸色忽然一变。 “走!金子哥,离开这里!快走!”妮子用力推了我一把,脸上惊慌失措。 我拉着她的手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却被她推得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像是重重坠落下去,强烈的失重感让我惊叫出声。 下一秒我从地上蹦了起来。 “我刚才睡着了?” 我朝四周看了两眼。 微风从林子中穿过,带来哗啦啦树叶响动。 “妮子?妮子?” 我下意识喊了几声。 天地之间只有风在回应我。 我朝身后拍了两把,裤子上满是泥泞,看起来像是我刚才真的在不知不觉当中睡过去似的。 纸钱早就已经烧完,只剩下一丝余烟还在袅袅上升。 刚才是我自己做了个梦,还是妮子给我托梦了? 我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树枝打算把纸钱烧出来的灰翻一翻,免得还有没有燃尽的火星子。 手刚伸出去我就愣住了,纸灰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字。 那个字是:“走!” 风轻轻吹过,将整个字吹得慌乱走形,再也看不出原样了。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跟梦中一样,妮子在让我快走! 我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坟场,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刚才林子里有人在看着我! 那股视线犹如实质,沉甸甸的压在我身上。 是谁? 一直到我回了家里,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失了。 老爹看到我一头冷汗,却没有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反而转头跟陈婆婆说了一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们两个人齐齐往西看去。 村西边,那里有活人和死人两座坟场。 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眼一抬,看到晒在院子里窗台上的鞋子,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双站在床头的脚。 那双脚上套着鞋子,当时曾令我感到有几分眼熟,我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此时脑子里跟过电似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双鞋的来历。 华子爸的鞋子! 那天老爹让我跟他一起给华子爸守夜,我看到过华子爸的尸体,脚上叫套着那双山寨版阿迪达斯。 难不成昨晚站在我床头的是华子爸? 我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浑身一阵阵发冷。 “金子,你怎么不进去?”老爹转过头问我。 我脚下慢慢后退,一步步远离屋子。 “金子?”老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一咬牙,扔下一句话,急匆匆就奔出了院子。 “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要去做。” 老爹是怎么也不可能告诉我事情真相的,我现在就要去华子家里看看! 华子对我的态度骤然改变,口口声声告诉我是老爹杀了华子爸,他看我的眼里满是憎恶。 我相信肯定是有什么事才导致了这种改变,而现在我就要去他家里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原因! 华子的家里自从华子爸去世之后就上了锁。 我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 砸锁的动静太大,村民们现在对我的态度不同以往,我不希望再因为我进入华子的家里而引起误会,因此干脆绕到了围墙后院。 我从小跟华子一起长大,对他家的熟悉不亚于老爹家里,尤其是华子的房间,小时候我经常跟华子一起睡在他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 熟门熟路的踩着围墙跳进了后院,再从东边数来的第三块石头下面摸出了后门钥匙。 这是我和华子两个人的秘密,除了我们俩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顺利的开了后门进入屋子,地上布满了灰尘。 我心猛地抖了一下。 地上清清楚楚印着一排脚印,脚尖朝里。 有人在我之前进去了? 是华子吗? 应该也只有华子了。 我捏了捏拳头,扬声喊道:“华子,如果你在这里的话,不如出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金铭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吗?有什么误会的话不如摊开来说。” 我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屋子。 第27章 日记本 第二十七章日记本 由于华子上次根本不听我解释,冲上来就是杀招,所以这次我特别小心谨慎,我愿意跟他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但是差点死在他手里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我不想再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 “华子,是你吗?” 我一声声喊着,慢慢走进去。 可是任凭我怎么喊都没有人回答我。 华子家的格局,我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但越是清楚我越是谨慎仔细,尤其是边角旮旯的阴影,我总要停下来仔细观察是否藏着一个人。 当我整个人走进屋子后,门砰的一声在我身后关上了。 关门的声音像是一把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我猛地一震,转身就去推门,但是门却怎么也推不开,就像是有人在外面专门等着我进屋后把门重新上锁似的。 联想到屋子里那一排脚印,我第一反应想到的仍然是华子。 只有华子才会对自己家这么熟悉。 要不先出去? 我的视线流连在窗户上。 门关上不要紧,我还能翻窗出去,但是跟华子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却不多,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定了定神,我不再试图离开,反而往里走去。 我之前是从后门进入屋子的,此时所站的地方是华子家通往客厅的通道上,左侧是厨房,右侧是洗手间,再往前走几步就豁然开朗,是华子家的客厅了。 华子家是两间地基,在建造的时候又往周边扩出去不少,所以占地非常宽阔,就算是通道上也可以并排站三个人。 寒风从房子的缝隙里吹进来,贴在墙上的海报被吹得哗哗作响。 靠近一看我才发现这串脚印上面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来就算有人进入过这间屋子,也不是现在,而是有一段时间了。 我一颗心落到实处,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 沿着脚印往前走到楼梯口,我抬头看着黑洞洞的二楼走廊入口,咽了咽口水,抬脚踩上了楼梯。 华子家的楼梯是木质的,年头久了踩上去咿咿呀呀的响,在空旷的房间里尤其刺耳。 脚印一直延伸到了华子的房门口,我跟着走上前,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并没有锁。 印象中好像是我离开村子的前两年,华子有一天忽然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大吵了一架,当时那一架吵得我有点懵逼。 我到现在还记得华子当时的表情。 他双手用力握紧了拳头,急促喘着粗气,胸膛不停快速起伏着,额头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当场打死似的。 当时我非常莫名其妙又恼火,我好兄弟竟然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跟我翻脸? 华子消失了好几天,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又跟我和好如初,也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我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现在回想起来华子从那时候开始似乎就有点变了,就像是他房间以前从来不上锁,但是那天之后我来找他,华子都会一个人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出门的时候也会特意记得锁门。 房间里藏着什么东西吗? 我拧开门把手推开门,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 华子爸死后这个家似乎再也没有人住过,整个房间一点人气都没有。 脚印笔直地消失在了床底下。 我一步步靠近,颇有些疑神疑鬼地四处查看了一下。 衣柜里挂着华子的衣服,书桌上放着书包。 我随手翻了下书包,里面竟然收着我们小时候玩过的一些玩具。 从这些搓洗地干干净净的玩具可以看出来,华子为人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很细心,大概是因为从小没妈,父子俩相依为命的缘故。 我拉出抽屉,把抽屉里所有的杂物都倒了出来,用手敲了下底部,果然听到有些空洞的声音。 这是我跟华子有一次商量出来藏东西的方法。 在抽屉的底部用相同的木板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可以放些隐秘的东西,比如薄薄的笔记本、几张纸等等。 我有些感慨,我跟华子两个人闹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一起长大的痕迹却始终深深地刻印在我们的生活当中。 把木板抽出来,华子藏着的东西出现在我眼前。 那是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很常见的样子,每一家文具店里应该都有卖,封面上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 翻开笔记本,两个鲜红的大字撞入我的眼里。 金铭! 颜色非常鲜艳,红得就像是用血写出来的一样。 我手轻轻一抖,华子…原来这么恨我吗… 他在北京跟我朝夕相处一起打工的那段时间,又是怎么把他这番心思隐藏下来的? 我不想用险恶的用意去推测我曾经的好兄弟,但是华子暴露在我面前的越来越多,多到我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华子都带着面具在应付我。 抖着手翻过这一页,华子写了满满一张的保护妮子。 本子非常薄,我翻了几页后就到底了,除了第一页用鲜红大字写的金铭两个字,华子记录更多的是与妮子的点点滴滴。 他用非常细腻的笔触描写了平日里与妮子的接触,我一行行看下去,像是看到了曾经青涩暗恋妮子的华子。 说起来我们三个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我一时间沉入了回忆当中,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两声咳嗽。 猛地抬起头来,我看向了床底。 我绝对没有听错,那咳嗽声就是从床底传来的。 放下本子,我慢慢靠近床底。 脚印就是从这里消失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人藏在床底下? 不,绝对不可能! 我立时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脚印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若是有人一直藏在这里面的话,他靠什么吃喝? 但若是没有藏在这下面的话,脚印又为什么只有进来没有出去? 我身上一阵阵发冷,刚才太过于在意华子的笔记本以至于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事实。 床单垂下来遮住了床底,我弯腰慢慢撩起床单,小腿用力绷紧,只要有一点不对劲,我就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第28章 突然出现的华子 第二十八章突然出现的华子 当床单全部掀起来后,我深呼吸了一口,慢慢低头往床底看去。 扑通扑通! 剧烈的心跳声鼓动着耳膜,我一颗心狂跳,像是下一秒就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床底下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我刚想松口气,下一秒又绷紧了身体! 床底下确实没东西,但是床板上却倒挂着一个人,这人像是…没有头? 我猛地往后退,后背重重地撞上了一个人。 “金子,没想到你竟然会找到我家来。” 一道充满了愤恨情绪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里,我立时回头,只见华子靠墙站着,阴沉着脸像看仇人似的看着我。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华子!” 我有些激动。 “华子你听我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华子言语激烈地打断了我:“你想说什么?金子,你一个始终被蒙在鼓里的人有资格说要跟我好好谈一谈吗?” 我语速飞快地说道:“虽然我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你知道的话,你可以告诉我啊,我们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就差拜把子了,难道连这点信任你都不肯给我?” 华子闻言,眼里涌上来一抹复杂情绪,像是被我的话勾起了以往的回忆似的。 我再接再厉继续往下说道:“是,我是被蒙在鼓里,那是因为你们什么都不肯跟我说,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分是非的人吗?” 华子动摇的神色一闪而逝,他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笑容:“金子,你知道什么是原罪吗?你活着,就是最大的罪过。” 他轻轻地声音听进我耳里却有如重锤。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活着就是罪过?” 华子抬头看了看窗外,视线像是透过茫茫云天落到了一处所在,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村子里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古怪的事情吗?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老村长会杀了我爸杀了老丁叔吗。” 我沉声说道:“是,这些问题我全想知道。” 华子笑道:“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送你去了解真相。” 他话音刚落,我忽然警觉大作,转身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东西用力朝我砸了下来,我捂着头破血流昏昏沉沉的脑袋,慢慢倒在了地上。 在失去意识前,我努力睁开双眼,想看看这个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我看到了一双鞋。 那是一双山寨版阿迪达斯的鞋子。 而顺着鞋往上看去,肩膀上空空如也,没有头。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似乎不流通,有点沉闷。 我闷哼一声,伸手捂住了额头,手指上摸到一层粘腻的液体,应该是血。 那双鞋子! 难道之前打晕我的人真的是华子爸? 怎么可能,一个早就已经去世的人难道能重新活过来吗? 想起那个似乎没有脑袋的黑影,我不由打了个寒碜。 不过这里是哪里? 我一摸口袋,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因为几乎没有光源,我只能用手往四周摸。 手底下按着的是一层坚硬的东西,触手冰凉,似乎是石壁? 脚下很坚硬,我用力踩了几下,似乎也是石壁。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被困在这里? 想起昏迷之前华子说的话,他说给我一个机会去了解真相,难道这里就是真相所在吗? “有人吗?有没有人?这里是哪里?” 我徒劳地喊了几声,声音传出去老远,又慢慢传了回来,回音层层叠叠叠加在一起,不断在我耳边回响。 抹黑往前迈了一步,差点摔个狗啃泥。 原来我站着的地方根本不是平地,而是台阶! “华子你是不是在这里?你出来!”我有点恼火,这是第二次栽在华子手里了,也是华子第二次想杀我,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华子根本不想跟我谈。 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任何和解的余地了。 没想到一对从小长大的兄弟竟然走到了这个地步! 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悲伤,妮子华子还有我金子,村子里俗称的铁三角,妮子死了,华子和我断绝关系。 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时光了。 我颓然地坐在了地上,抱着脑袋。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了一点光线在远方出现,摇摇晃晃,像是风一吹就会灭。 “是谁?” 我有些警觉,忙站了起来,将身体紧紧的靠在石壁上。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来的也不知道是朋友还是敌人,我用力握紧拳头,一颗心高高提了起来。 那点子光线逐渐靠近,当它离我越来越近的时候,我逐渐看清了原来那是一盏油灯。 油灯提在一个人的手里,他身后还有两个人,三个人站成一排,沿着阶梯从上往下走,逐渐向我靠近。 但我终于能看清他们是谁的时候,我忍不住大吃一惊。 “王三叔?”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三叔看了我一眼,提了提手里的铁叉,叹了口气说道:“你醒了?金子啊,你别怪我,我们也不想的,除了这个法子再也没其他法子了。哎呦我说,你这个短命鬼啊,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村来。” 除了王三叔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铁二哥,另外一个我没见过,穿着一身黑衣,身手很利落,不像是普通人。 铁二哥愤恨地看着我,嚷道:“王三叔你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这些事情还不是他小子惹出来的,要不是他,我们村子会变成这样吗?” 这么一说,我更摸不着头脑了。 村子里有一个大秘密,这是我已经发觉到的事情,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铁二哥竟然会告诉我这件事跟我有关? 王三叔说道:“哎呦别说了,金子啊,我也算从小看着你长大,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没办法逃离这个村子,谁都逃不掉啊…” 铁二哥的眼里跟着出现一抹恐慌:“要债的人来了,不把债还清,我们村子里一个都活不了!” 第29章 我在墓里 第二十九章我在墓里? “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王三叔说道:“哎呦别问了,我们本来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但是现在你看,连我们自己都被困在了这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说着他提灯的手用力颤抖了一下:“这墓里有鬼,我们碰到了鬼打墙!” “什么?我现在在墓里?” 我震惊地往四周查看了一下。 这次由于有王三叔手里的灯,我能把周围情况看得更清楚一点,两边全是石壁,我们所站的地方是一个笔直的楼梯,楼梯上下两个尽头都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这是墓里? 什么墓,谁的墓? “嘻嘻——”一个孩童的声音忽然响起。 铁二哥忽然大声喊道:“这里有鬼,我们再也走不出去了!只有杀了金子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说着铁二哥抽出腰间的砍刀朝我砍了过来。 我用力往旁边一闪,砍刀擦过我的身体砍在了石壁上面。 看着铁二哥近在咫尺疯狂的面孔,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要杀我? 为什么? “哎呦你这个混小子,现在还不是时候,要把人带到尸体前面才可以献祭。”王三叔阻止了铁二哥。 铁二哥用一种阴森恐怖的眼神看着我:“王三叔你说的是真的吗,以前不是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把人带到地头就行了?” 王三叔连连唉声叹气:“你也说了是以前,以前是我们守规矩,现在不一样了。” “行,听你的,叔,那就等把他带到贵人前面的时候再杀了他献祭!” 铁二哥提着砍刀站回了王三叔身边。 我脑子里快速思考着,从铁二哥和王三叔的话里能推断出一个信息,他们两个带我进来是想把我带到一个地方后才杀了我,并且他们认为只有杀了我才能结束村子里一切诡异的事情。 不过他们口中所说的贵人是谁? 王三叔愁眉苦脸的对我说道:“金子,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这都是命啊,因为一时心软,我们全村人容你活了二十几年,现在要债的人找上门了,也是你该还债的时候了,你别怪我们,你千万别怪我们…” “先说说怎么从这里出去。”黑衣男子冷冷地打断了王三叔的话。 “哎呦我怎么会知道要怎么才这里出去,我们谁都没来过这个地方啊。”王三叔叹气道。 黑衣男子脸上像覆盖着一层寒霜,面无表情地打量了我们几眼,忽然伸出手指着我:“你去试一试。” 我握紧了拳头反问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黑衣男子说道:“我们刚才已经走过好几遍,怎么也走不出去,既然这两个人都说你才是关键,那么你自己一个人去试一试。” “我…” 我的话刚说到一半,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抵在了我的脑袋上,顿时让我再也说不下去。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去,还是不去?” 我握紧了拳头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黑衣男子身上竟然带枪,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王三叔和铁二哥虽然是村里人,但是将我带进这个危险地方的也是他们两人。 很明显,这三个人都站在我的对立面,要不是因为要带我去某个地方,我相信我绝对活不到现在。 铁二哥忽然说道:“不行,他不能去。” 我有点惊喜地看向他,铁二哥的下一句话又如一桶凉水重新浇下来。 “他万一跑了怎么办?” 黑衣男子想了想说:“有道理。” 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条绳子,一端系在我的腰上,打了个死结,另一端系在他自己手里。 “这样就行了,金铭,你别想着耍花样,你要是想跑,我就直接一枪崩了你。” 眼前的形势根本没有我拒绝的余地,我心一横,说道:“行,我去,你跟我说,要怎么做。” “很简单,你朝前走,一直往前走到绳子绷紧的时候,你就不停晃动绳子,知道了吗?” 我不太清楚他们让我这么做的含义,但是要求我听明白了,我要做的只是不停往前走。 这要求不难,此时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我只好扶着石壁慢慢一步一步朝前方走去。 走了几步回头看,他们三个高高地站在几步开外,油灯微微摇晃着,为我提供了唯一的一点光线。 我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一边想着怎么解开腰上的绳子,一边打量着身边的环境。 几步后我就发现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三角标记。 这代表着什么? 我蹲下身体仔细观察了两眼,很普通的三角形,就像有人随手刻在石壁上一样。 顺着石梯往上走,每隔几步就会出现一个三角标记,我留心数了一下,刚好是二十三。 每隔二十三节阶梯就会出现一个三角形标记,二十三又二十三,不知数了几个二十三,我忽然反应过来,这楼梯竟然有这么高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底? “嘻嘻——” 一阵清风吹过我的耳边,我像是听到了随风而来的孩童嬉笑声。 手心出了一层冷汗,这种地方绝对不可能会有孩子打闹,那我刚才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再也看不到王三叔他们的身影,我干脆停下脚步,专心解起了绳结。 也不知道那个黑衣男子是怎么打的绳结,不管我怎么解竟然都解不开。 我有些恼火,手里也没有什么利器可以割开绳子,难道我就要这么束手就擒吗?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绳子逐渐到底,腰间渐渐紧绷了起来。 绳子不够长了。 我打算就此返回,谁知这时忽然发现石阶下面出现了一点光亮,我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几步,想看个究竟,光亮里忽然出现了个人影来。 “谁?谁在前面?” 我下意识停下脚步。 “是金子,金子果然转到我们后面去了。”前面传来王三叔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越是靠近越是吃惊,在我前面出现的竟然是王三叔那三个人,此时他们正回过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有着沮丧,也有着意料之中的惊恐。 第30章 谁推我 第三十章谁推我? 刚才我明明往前走,走着走着竟然绕到他们后面了! 一想到这个,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王三叔,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由停下了脚步,低着头问道,就在这时,背上忽然被一股力道重重往前推了一下,我毫无防备,脚下一错,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好在王三叔他们几个就在下面站着,我一滚下去,他们几个人就拦住了我,我只滚了几节阶梯就停下了。 稳住身体后,我第一时间回头看去,黑暗里石阶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刚才是谁推我? “你肩膀上有一个黑手印。” 黑衣男子把绳子从我腰上解了下来,重新收到背包里面,在经过我背后的时候说了一句。 我扭头一看,右肩一个黑手印,形状非常小,像是孩童的手。 心里一咯噔,我立刻想到了几次三番听到的孩童嬉闹声。 铁二哥抓着头发一脸崩溃:“我就说这里有鬼!这是鬼打墙,现在连金子也走不出去,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黑衣男子冷冷说道:“是不是鬼打墙我们都要从这里走出去,继续往前走。” 因为有枪的震慑,所以黑衣男子说什么,我都只好照做。 这次不再是我一个人了,王三叔他们跟我一起往前走,走着走着我又看到了石阶上面的三角形标记。 “等等。”我不由停下了脚步。 “你想耍什么花样?”枪口又抵上了我的太阳穴。 我高举双手到头顶,开口说道:“别这样,我只是刚才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或许跟我们现在碰到的情况有关。” “是什么?” “我觉得这不是鬼打墙。” “不是鬼打墙的话,那还能是什么?” “是悬魂梯。” 我在北京酒打工,当保安,酒这种地方有很多男的为了泡妞,会吹各种各样的牛逼,有些牛逼吹上天荒诞不急,有些则当故事听还挺有趣味。 此时我想起来的就是一件趣事。 有一段时间盗墓小说非常风行,有个男的为了追到我们酒的服务员,拍着胸脯说他曾经盗过一座古墓,古墓里有一段楼梯鬼打墙,只要走进去就谁都出不来了。 那个男的很有讲故事的天赋,把盗墓的过程一波三折说得非常精彩,服务员妹子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小手拍着胸脯煞白了脸。 到最后这个男的才揭开谜底,告诉我们那其实不是鬼打墙,而是悬魂梯。 因为这三个字我还特意去百度了一下,现在将目前所处的情况结合在一起,我越来越觉得此时碰到的根本不是什么鬼打墙。 “所谓悬魂梯,有人认为这是一种数字催眠法,故意留下某种固定的标记来迷惑人,譬如刚才我们每隔二十三节阶梯所看到的三角形标记,二十三是一种故意暴露出来的数字信息,三角形标记也是,一旦我们留意到这些并且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逐渐踏进了这个陷阱。 悬魂梯看似只有一道阶梯,实则四通八达,记号在台阶上逐渐偏离,诱使我们不知不觉间走上岔路,在岔路上不停的兜圈子,到最后完全丧失了方向感。” 铁二哥很暴躁:“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知道了什么是悬魂梯,要是走不出去,还不是困死在这里的结局?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说着说着铁二哥恶狠狠地看向我,看得我心头发冷,总觉得铁二哥一时冲动之下又会提起砍刀向我砍过来。 黑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如果这里真的是悬魂梯的话,你知道怎么破解码?” 我苦笑了一下:“我怎么会知道出去的方法…但是我听过那个男的说起过,如果人数够的话,可以尝试着从悬魂梯里出去。” “说,是什么方法。” “我也不知道那个方法是真是假,那个男的说,说穿了悬魂梯其实是一种数学模型,利用这些落差极小的台阶引诱人产生逻辑判断上的失误,只要人数够多,一字排开就可以尽量避免这种失误的发生,从而找到隐藏在山壁间的岔路,我想我们怎么也有四个人,应该够了。” “可以,那就试一试。” 接下来,我们四个人在石阶上一字排开,一路上每个人都留心石壁上的岔路,终于在几分钟后发现了第一道分岔口。 王三叔精神一振:“看样子金铭说的是真的,我们有希望出去了!” 成功找到一个岔路令我们精神为之一振,有希望就是好事,果不其然,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后,再次发现了一个极隐秘的岔路口。 这里的山壁和台阶上像是涂了什么东西似的,光打上去几乎要被吞没,用料也非常坚硬,很难在上面另外做记号,因此黑衣男子只能用笔在纸上画草图,随着我们走的路越来越长,草图上逐渐出现了一个“∞”字形图案。 “谁!” 黑衣男子忽然厉喝一声,手电快速扫了一圈。 “怎么了?” 黑衣男子不是随意咋咋呼呼的性子,他这一叫,我们立即提高了警觉。 “我刚才看到有个身影在眼前飘过去。”他手指出去的是刚发现的岔道口。 但是光照范围里,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算了,继续往前走。” 黑衣男子率先再次迈开了脚步,铁二哥嘀嘀咕咕的跟了上去。 我忍不住摸了摸肩膀,那里还残留着一个小小的黑手印,就像是孩子印上去似的。 “有门!”王三叔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 此时我们已经逐渐走出了悬魂梯,楼梯不再是无限循环的样子,而是在尽头出现了一扇石门。 “就是在这里了吗?”铁二哥也跟着往前小跑了两步。 我却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我没有忘记,如果到了他们所说的地方,这三个人就会当场杀了我。 “快走。”黑衣男子一言不合就拔出了枪。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知道情势容不得我犹豫,只好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第31章 墓室 第三十一章墓室 石门很沉重,在黑衣男子的威逼下我只能上前搭把手,跟王三叔还有铁二哥他们一起推开石门。 手上虽然貌似在用力,我脑子里其实一刻不停地在想着脱困的方法,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开了开了!”铁二哥兴奋地喊道。 我心里往下一沉。 石门背后是一个房间,正中央停着一个棺椁,棺床是石头打造的,从颜色质地上卡应该是就地取材,底下一圈莲花纹。 “笃笃笃。” 忽然从棺椁内部传出了敲击的声音。 就像有人从里面敲打着棺材板似的。 前面是个墓室,后面则是悬魂梯,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没有逃出去的路。 铁二哥冲到棺材前面猛地双膝跪在地上,冲棺材砰砰砰就是几个响头。 “贵人啊,我们把金家的人给你带来了,你有什么怨气就冲着他来,你放过我们村子,这是最后一个金家人了。” 我暗道不妙,看样子这会儿到了目的地,铁二哥他们要朝我下手了。 背部抵上冰凉的石壁,我小心翼翼地一小步一小步往后退。 石门砰的在我身后关上。 我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侧头看过去,只见黑衣男子就靠在重新阖上的石门上,手里把玩着枪,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大概是因为知道我无路可逃的缘故,王三叔他们完全放松了对我的看管,绕着棺材板团团转,从背包里取出一堆又一堆的纸钱,似乎想要点燃。 这里万一是个密闭空间,一烧起来,空气没了,谁都要遭殃。 我刚提醒了半句,铁二哥恶狠狠地对我提起了砍刀:“你不说话我差点把你给忘了,既然已经到了贵人的墓前,只要把你杀了,事情就全部解决了。” “等等,铁二哥,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你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我背部抵着石壁,退无可退,周围又有黑衣男子和王三叔的虎视眈眈,面对一步步向我逼近的铁二哥,我只好试图用言语来拖延时间。 “闭嘴!”铁二哥根本不听我的话:“金子你就认命,这是你们金家欠下的债,二十多年了,也该到还债的时候了!” 铁二哥双手握着砍刀用力朝我砍了下来,生死关头,我脑袋一片空白,眼睛忽然一阵酸疼,鬼使神差一偏脑袋,刀子擦过我的脸颊砍进了石壁的缝隙里面。 我急促喘着粗气,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的感觉令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刚才真是太玄了,差个一厘米我现在都不能好端端地站着了。 铁二哥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科嚓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 是那个黑衣男子! 我来不及多想,当即往地上一趴,顺势一滚,一颗子弹飞速击来,打中了我之前站着的地方。 “咦,有点奇怪。”黑衣男子疑惑地扬了扬眉毛,又端起枪朝我开枪。 我现在有点像是进入了之前那种玄妙的感觉,如坠梦中,像是能从第三个角度看到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似的。 眼看着子弹再一次朝我飞过来,弹道在我眼里竟然有如慢动作,我双脚用力一蹬墙面,抱头一个飞窜,窜到了棺椁的后面,将身体整个藏了起来。 “砰!” 子弹击打在棺椁之上,窜起一溜火花。 “有点意思,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逃。” 黑衣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在逐渐朝我逼近。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道脚步声一左一右地向我包抄过来,不用说肯定是王三叔和铁二哥。 我此时已经是困兽之斗,后面是石壁,前面是棺材,左右都是想要我命的人,上天下地逃生无门,我还能躲哪里去,难不成躲到棺材里吗? 忍不住苦笑,老爹啊老爹,你辛辛苦苦将我养大,又将我瞒得死死的,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是因为不希望我涉险,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是到了这一步。 我心里已经知道自己这回大概是逃不出去了,此时此刻除了老爹外第一个浮现在我脑子里的就是妮子,也不知道死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妮子。 “嘻嘻——” “金子哥!” 两声声音同时在我耳边响起,我不由用力晃了晃头。 一定是我听错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听到妮子的声音。 “有鬼啊!啊啊啊啊啊!”铁二哥的惨叫忽然响了起来。 开枪的声音震得整个房间似乎都晃了一下。 我偷偷从棺材后面探出一双眼,看到了铁二哥的一双脚已经被砍断了,他双手撑在地上,满脸恐慌的不住往石门方向退着。 只是短短几十秒的时间,是谁砍断了铁二哥的脚? 难道这个房间里还有第五个人? 黑衣男子拿着枪似乎在寻找看不到的敌人,王三叔则是拼命朝棺材在磕头,我看到他把脑袋磕出了血,眼里满是眼泪,身体摇摇欲坠,却还是没停下动作。 “砰砰砰!”那沉重的磕头声像是磕在了我的心里似的。 “金子哥,快走!”妮子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我耳畔。 我不由低声问道:“妮子?妮子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我看到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串的手印。 “嘻嘻嘻嘻——”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风声,夹着孩子的嬉闹声。 地上像是有一个孩子在爬似的,小小的手印沾着铁二哥断腿之后流出来的血,出现在了所有地方,连天花板上全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 棺材里又响起了敲打声。 我猛地往后一窜,背部紧紧靠在了冰凉的石壁上。 刚才我绝对没有听错,那棺材里面绝对有人在拍打着。 难道里面的人没有死? 不可能! 我瞬间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先不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光从外面的悬魂梯和这间石室就知道,这里存在的地方绝对有很长时间了,所以棺材里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想趁乱跑到石门旁边,脚一抬,却迈不开步子,只见棺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缝隙,从里头伸出了一双有如鸡爪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脚踝。 第32章 死里逃生 第三十二章死里逃生 “找到了…找到了…”恍惚之间我像是听到了有人在这么说着。 棺材里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不管我逃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我,要我的命。 “金子哥!”妮子急促的声音在我身边出现,我身体被重重的用力一推,猛地撞到了石壁上面。 石壁上像是有一个机关,被我巧儿又巧的撞到,我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的滚进了暗道。 我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妮子代替我被一双手抓进了棺材里面。 “妮子!” 我忍不住大喊一声。 “金子哥,别管我,你快走!” 与此同时,棺材用力的重新阖上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老爹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老爹脸色很阴沉的瞪着我,瞪得我心里忍不住发慌。 “你是不是管不住你自己那双腿,非要乱跑?”明明是关心的话,老爹说起来却是硬邦邦的,就像只有责备。 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我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一切,心里忍不住有点委屈,想把那惊险的死里逃生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老爹。 但是老爹冷冷的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可是老爹!” 老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的我:“金子你要记住,这个村子里除了我你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不,应该说你最好连我都不要信任,为了你自己能活下去,谁都别相信。” 说完这句话后老爹端起床头的盘子走出了房间,留下我一个人靠在床头苦笑。 老爹啊老爹,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任的话,我就算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人之所以活着,不能仅仅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而是需要亲情爱情等等各种喜怒哀乐,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所有人都不能够再相信,我想我唯一的应对只会是尽力找出事情的真相,然后解决这件事情! 苟延残喘绝不是我金铭的性格! 我眼睛有点酸疼,就像是之前那次偷看老爹房间导致的用眼过度似的,不过这一次我倒是习惯了,淡定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高速运转,整理起了之前的事情。 王三叔和铁二哥他们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从墓里活着出来,回头要去村子里看一看,他们两个人要是无缘无故失踪的话,肯定又会引起村民们的恐慌。 还有华子,我肯定是被他送进墓里的,如果要把那个不知身份的黑衣男子和王三叔他们联系起来,我只能想到华子。 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他能随随便便就掏出一把枪,背景肯定不简单,不知道跟华子口中的神秘老板是否有联系。 最后,我能成功逃出来多亏了妮子那一推,妮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里有一条暗道能直通外面?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老爹是从哪里把我救回来的。 妮子…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妮子被那双从棺材里伸出来的手拉了进去… 不行,我不能让妮子出事! 我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拖着脚步走到了厅堂,陈婆婆和老爹正隔着大桌子面对面坐着,气氛非常严肃。 “金子你醒了?”陈婆婆看到我脸上顿时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笑容出现在陈婆婆这样外表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身上,看久了反倒越来越觉得陈婆婆其实真的有长辈的感觉。 虽然心里迫不及待,但我还是先像陈婆婆打了声招呼。 “你老爹把你从坟场背回来的时候,你紧闭着双眼面如金纸,我还吓了一大跳呢。”陈婆婆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心里一动,原来从暗道出来后我昏迷在坟场? 这倒是挺符合我的猜测的,村子里除了那块地方还能有什么地方能建造坟墓,不过我被王三叔他们带进去的坟明显不是普通村民的坟墓。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妮子。 我知道老爹刚才是特意没问我之前发生的事情,因为只要他一问,我肯定顺势追问下去。 爷俩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彼此之间非常了解,老爹这么做就是明确的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但是现在因为想起了妮子的安危,我不能任由老爹再这样糊弄我下去。 我假装没看懂老爹的眼神,将我因为一双山寨阿迪达斯鞋子的事情去了华子家,见到了华子,然后昏迷过去进了墓里一系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老爹沉默不语的听着我诉说,他时不时抽一口旱烟,烟圈从他鼻子里呼出来,他垂着眼皮,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像是根本没听到似的。 不过我知道他听得很清楚。 良久之后,当我终于口干舌燥地说完发生的一切,陈婆婆皱着眉头说道:“这个妮丫头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老村长,我们不能任由她落到那个人手里。” 老爹抽了口旱烟,沉声说道:“不能又怎么样,我们现在对上那个人的话一点胜算都没有。” “那也得先把丫头救出来再说。” 陈婆婆坚持,我更是喜出望外,一双眼紧紧盯着老爹。 老爹用旱烟锅子重重的敲了两下桌面,抬起眼皮,一双眼像是深不见底的深井,定定的看着我。 “金子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救妮子?就算她早就已经死了?” 我重重点头。 妮子的死亡我已经接受,就算她只是一抹魂魄,她也已经救了我好几次,因此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救我而葬送在那个墓里面。 我知道,要不是妮子忽然出现,我不是被王三叔他们杀了就是被那双鬼手拉进了棺材。 “就算要搭上你自己的命?” 我毫不犹豫继续点头。 老爹叹了口气:“行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陈婆婆了,你回床上躺着去。” 有老爹这句话,我很干脆的回了房间。 那天晚上,老爹和陈婆婆一起出了门,到很晚都没有回来。 我猜他们应该是去救妮子了,强撑着一双眼不肯睡觉,想等他们两个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第33章 暂时的平静 第三十三章暂时的平静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老爹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没有陈婆婆。 我心里一惊,难道陈婆婆出了意外? 老爹告诉我:“你陈婆婆受了伤,回家休养去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只要没有大碍就好,不然连累了陈婆婆,我怎么过意的去。 “妮子没事了吗?” “小丫头救出来了。”老爹咳嗽了两声,背着双手走进了屋里。 我迟疑了一下:“那王三叔和铁二哥呢?” “没看到他们,可能躲在村子里某个地方了。”老爹在屋里喊我:“金子,进来上香。” “欸,来了。”妮子既然安然无恙,我就不再多想这件事,忙走进去,按照往日的规矩恭恭敬敬在供桌前面上了三炷香。 上完香后老爹告诉了我两件事。 一是他受了伤,要暂时修养,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村里的村民。 二是村子里会暂时平静一段时间,他让我抓紧时间离开村子,最好再也不要回来。 老爹说的两件事,头一件完全没问题,他受伤的事打死我我都不会说,但是第二件,我却万万不能答应。 看我怎么说都不肯,老爹也生气了,用力一拍桌子:“怎么,你现在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的话你不听了是?” 我摇摇头,看着老爹那张一夜之间更衰老的脸,低声说道:“老爹,就算现在村子里暂时恢复了平静,这种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我不能只顾着自己,却不顾你们的安危。” 任凭老爹怎么要求,软的硬的全使出来,我都是摇着头,不肯答应。 老爹最后气得一甩手,进了屋子里。 “真他娘的是头倔驴!” 我慢慢地坐在了椅子上,小时候我不听话的时候,老爹就会说我是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 自从我上了高中后老爹已经很少这么说过我了,看样子这回他气得不轻。 妮子救出来了,我的心也放下了,接下来我想看看王三叔和铁二哥会不会重新出现在村子里。 老实说经过了这一遭后,我之前打算的慢慢得知真相的计划已经被自己给推翻了。 我可以慢慢来,老爹也允许了我慢慢从村子里的事情当中一步步接近真相,但是王三叔和华子他们却不允许我这么慢的速度。 他们只想赶快解决所有的事情。 而在他们看来,想要快速解决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杀了我。 虽然我不理解这两者之间存在什么联系,但是我想村子里有这个想法的应该不止王三叔和铁二哥两个人。 换句话说就是我现在已无后路可退,逼上梁山了。 事已至此,我只有唯一的一个选择,就是去找瞎眼老人。 我相信他会给我一个足够满意的答案。 而刚好,老爹受了伤,他要在屋子里修养,给我的行动提供了便利。 说做就做,我心里打定了主意,今晚趁老爹睡着的时候就去找瞎眼老人。 老人曾经说过,要跟我做一个交易,只要这个交易不过分,我就答应他。 那天晚上是我烧的饭,说来惭愧,我从小在老爹的照顾下长大,但是我亲手给老爹做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在饭桌上我忍不住对老爹说道:“等村子里的事情结束之后,老爹,你跟我一起去北京,我打工给你养老。” 老爹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眼看了我一眼,眼里有些深沉的情绪在翻涌。 良久之后他淡淡说了一句:“到时候再说。” 我却跟吃了颗定心丸似的,老爹的脾气我最清楚,他肯这么说,那就是有八成同意了。 吃完饭后老爹进了屋,跟我说今晚没什么重要的事别打扰他,他要好好休息。 我早就看出了老爹的手不太灵活,问老爹要不要上药,老爹又拒绝了我。 老爹屋子的门关上后,我看时间还早,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靠在床头,我不知不觉有点迷糊,像是走到了老爹面前似的,看到老爹解下了身上的衣服,半个身体布满了伤疤,除此之外他的心口上有三道深入皮肉的抓痕。 我心里猛地一跳,这伤口绝对不浅! 老爹像是根本没察觉到我的视线似的,自顾自搬出了床底下的坛子,用坛子里那黑漆漆的液体涂抹着伤口。 说也奇怪,那黑水一碰到伤口就冒起了烟,老爹痛得闷哼一声,头上立刻渗出冷汗来。 “老爹!”我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忽然天旋地转,重重跌在了地上。 我忙睁开眼睛,发现原来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刚才是从床上摔了下来。 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知道自己刚才又一次进入了玄妙的境地,这才会隔着房间看到老爹的情景。 我相信要是现在敲开老爹房间的门,肯定会看到老爹在替自己疗伤。 看了眼手机,时间不知不觉滑过,竟然已经是九点钟了。 糟糕!这么晚了,瞎眼老人还会在村口吗? 我急忙站了起来,特意避过了老爹的房间,放轻了脚步出了院子,直奔村口而去。 今晚的月光特别亮,能见度非常好,天上一朵云都没有,如水的月光照亮了我的前路。 我一口气奔到了村口,绕着大槐树走了几圈,都没有看到瞎眼老人。 “老人家,老人家?” 我不死心地喊了几声。 回答我的只有风声和不知名的鸟叫声。 妮子之前带我来找过瞎眼老人,这也是今晚我来此的原因之一,我相信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救我的妮子,绝对不会贸贸然害我。 可惜我做了万全的心里准备,却没料到瞎眼老人根本不在大槐树下。 也是,老人家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来,他又怎么会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等着我呢。 我有些沮丧,难道这次要无功而返? 就在这时,从远处缓缓传来了脚步声。 我立刻精神一振,抬头往前看去。 月光忽然黯淡了下来,就像是有人调暗了灯光似的,那刚才还银亮的月色一下子被乌云遮住了。 第34章 要求 第三十四章要求 在淡淡的月光底下,有几个人慢慢朝着我走过来。 我心里所想的顿时落了空,这几个,没一个是瞎眼老人。 这三个人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其中一男一女像是一对夫妻,另外的一个则一脸的精明。 “小兄弟,请问你知不知道三陵村怎么走?” 三人中唯一的女性笑着问我。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我第一反应先去看她的影子。 淡淡的影子拖在地上。 我定了定神,问道:“我只听过山陵村,没听过三陵村。”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那个女人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小兄弟你是本地人吗,你确定这里没有三陵村?” 我摇摇头。 那三个人向我道了谢,继续往山上走去。 我忍不住叫住他们:“这么晚了,再往上走就到山顶了,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附近真的没有三陵村。” 女人笑着看我,神情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谢谢你小兄弟,我们带了帐篷,可以在山上露营。” 帐篷?这几个人两手空空,哪里的帐篷? 那三个人走了,我刚想回村,就看到瞎眼老人忽然从大槐树后面转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 刚才我明明绕着槐树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他,怎么这会儿他又忽然出现了? “老人家,你什么时候来的?” 月光下,瞎眼老人那张有如树皮般皱起的脸和一双全是眼白的眼睛尤为恐怖。 他分明瞎了,但是那双眼却分文不错的盯着我,让我有一种他似乎看得到似的错觉。 “小伙子,你终于来找我了?”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得意。 “是啊老人家,我来了,你之前是不是说要跟我做个交易吗?”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瞎眼老人用那双白眼看着我,阴沉沉地说道:“交易是要做,我也知道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事情,小伙子,给你个机会,就问你一句,不后悔吗?” 来都来了,我一咬牙:“不后悔,你说,要我拿什么跟你交换。” “哈哈哈哈哈哈!”瞎眼老人古怪地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声音就像两块碎玻璃互相摩擦,刺得人耳膜生疼。 “小伙子,我要跟你交换的是你现在还没有,但在不久的将来即将拥有的一个东西,到那时候我自然会向你讨要。” 这话太空泛,根本听不出他要交易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此时我却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来。 “行,我答应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瞎眼老人说道:“急什么,在这之前,我要你先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瞎眼老人一指上山的路:“看到那三个人了吗,我要你跟上去,把他们带回来。” 我有些狐疑,想了想问道:“老人家,你是担心那三个人上山有危险,让我把他们带下山来吗?” 瞎眼老人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这抹笑非但没有给人愉悦的感觉,反而让人看得心口直冒凉气。 “要是三个带不下来的话,你只需要带其中一个就可以,不管是人…或者是尸体…抑或是…鬼魂!” 这句话说得我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 瞎眼老人说的话再清楚没有了。 他朝我挥了挥手:“去,只要你做到这件事,等你回来后我就会把你们村子里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我用力一握拳:“好!” 我正想走,瞎眼老人忽然叫道:“等等!” “老人家,还有什么事吗?”我有点着急,那三个人走得挺快,这么一耽搁的时间我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了。 虽然上山只有这么一条路,但是万一他们三个偏离了路线,这么一大座山,我又怎么在短时间内找得到。 瞎眼老人像是明白我在担心什么似的说道:“你放心,他们就是走这条路上去的,你就算再晚点走,也碰的上他们。” 我难免疑惑地看着瞎眼老人,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不过既然老人这么说,显见他是非常有把握的,因此一时间我倒是不急着赶上那三个人了。 “你先把眼睛闭上。” 虽然不明白瞎眼老人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我还是按照他所说的闭上了眼睛。 “我写了个字,你看看是什么字?”没几秒功夫,瞎眼老人开口了。 我差点晕倒:“你老让我闭着眼睛看你写的啥,我又没通天眼,你这不是跟我在开玩笑吗?” 瞎眼老人古怪地笑了一声:“小伙子,我没跟你开玩笑,你静下心来仔细感受一下。” 说着他把手点在了我的眉心上,问道:“觉得咋样?” 老实说要是眼前的场景换个人,把瞎眼老人换成妮子,场面就销魂了,但现在指在我眉心上的那根手指很粗糙,我心里啥绮思都没,一门心思照着他说的定神感受。 说也奇怪,脑门子上说疼不疼,说痒也不痒,但就是说不出的别扭,就好像脑袋深处有根弦忽然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晃得我整个人有些发晕。 我下意识想睁开眼,被瞎眼老人一声喝止:“别动!” “老人家,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我有点着急,没头没脑的来这一出,我真的摸不着头脑。 瞎眼老人嘶哑地笑了一下,笑声直刺我的耳膜:“小伙子,我要先看看自己有没有找错人。” 既然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只好卯足了劲拼命往一片黑暗里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分钟,我忽然看到眼前晃过一团光晕,色泽黄中带着红光,一闪而过。 “你看到什么了?”瞎眼老人似是察觉到了我的震惊,当即追问道。 我迟疑了一下,把自己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瞎眼老人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我从笑声里听出了满腔的复杂情绪:“好好好哈哈哈哈!” 我睁开眼,这次瞎眼老人没再阻拦我。 “去小伙子,记住这种感觉。” 瞎眼老人朝我挥挥手,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第36章 传说 第三十六章传说 萍水相逢,有些疑问我不方便寻根问底,我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带他们下山。 “小兄弟,你也来了,快过来坐一下,这天太冷了。” 王朝云招呼我,我一边说着一边在火堆旁坐下:“大哥大姐,你们今晚就准备待在这庙里不下山了?” 王朝云拧开盖子,将矿泉水瓶里的水倒进锅里,接着把锅子架在了火堆上面,李建刚冲我一点头:“我们就是为这座庙来的,今晚当时要留在这里。” 我不太明白,这庙里什么都没有,地方又偏僻,他们三个为什么像是专程赶过来的。 “小兄弟,你知道长生不老的传说吗?”李建刚一双眼从厚厚的近视镜面后面看着我,火光在他的眼里跳动,我像是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红光。 我有些哭笑不得,长生不老这四个字在历史上出现的概率太高了,越是位高权重的越是不想死,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皇帝想寻求长生,但我万万没想到在半夜的野庙里,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以非常慎重的态度问我这么一个问题。 我冷静地说了一个事实:“这世界上本来就不可能有长生不老。” “不,有的,有人成功过!” 李建刚的脸上闪过一抹狂热,刘然跟王兆云则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从他们三人的神色我看得出来,李建刚的话他们并不认同。 “朝云,刘然,你们相信我,历史上真的有人成功过,而我们现在找到了这座庙,我们也快成功了!” “古时候有很多人为了追求长生不老用了很多法子,有求助于方士的,也有炼丹服食丹药的,还有派人出海去寻找海外仙人的。 《史记?孝武本纪》中记载,元封元年,汉武帝到泰山行封禅大礼,听信一些方士“蓬莱诸神山若将可得”的鼓惑,“乃复东至海”,以“望冀遇蓬莱”汉武帝搞起求仙活动来比秦始皇还要热闹,动辄就入海求“蓬莱”,指山说封禅。 当然不论是汉武帝和秦始皇,他们谁都没有成功求得长生。” 我提醒李建刚:“不仅是汉武帝和秦始皇,正史或野史上所有记载的皇帝都从来没有在长生不老这件事上成功过。” 李建刚推了推眼睛,眼里像燃烧着两团炙热的火焰。 “你错了,我从一本古籍上翻出过一段记载,说古时候有一位贵人惧死,以万金而求长生之法,有终南山方士现法,建活人墓以遮蔽阴司,然而,活人墓建成,贵人却困于墓中不见天日,天长日久之后,其守墓人渐渐围绕这活人墓形成村落。” 我心里咯噔一下,从这段话里听到了熟悉的三个字,活人墓。 这活人墓如果用来形容村西边林子后面那座坟场不是非常恰当吗? 人还活着,却已经建造了墓地,且坟墓中似乎也埋有相对应的东西。 我还记得老丁叔那天半夜挖开我的坟,从棺材里抱出一个沙包似的物体。 难道李建刚说的活人墓,真的就是指村西边的坟场? 李建刚的样子像个教书先生,但是说起话来却像是狂热的宗教主义分子,他越说越兴奋,挥舞着双手大声说道:“我查了很多资料才确定古籍上记载的村子就是山上的三陵村,而这座庙更是跟村子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人说如果找不到三陵村的话,那么就去找庙,庙找到了,村子就离得不远了。” “朝云,刘然,我相信我们会有历史性的发现!我们的名字会名垂青史,改变这个时代的!” “等等,李大哥,你确定真的是三陵村吗?一二三的三?” 我一琢磨,三陵村、山陵村,如果他们弄错了三和山这两个字… “就是三陵,我们没有搞错。”李建刚很固执地坚持。 “可是这山上只有一个山陵村,根本不是什么不是三陵村,山上的山,不是一二三的三。” 我纠正:“李大哥,我不骗你,如果你们想找山上村子的话,只有我们这一个,而我们村子也跟这座庙没有任何关系。” 从他们所说的活人墓这三个字,我几乎能断定他们想找的就是我们村子。 但我有个直觉,那就是这件事情并不是能轻易宣之于口的东西,所以我谨慎地隐瞒了这件事。 反正我说的话并没有骗他们,整座山确确实实只有我们一个村子。 “那你们村子就不是我要找的。”李建刚似乎特别相信他自己所找出来的资料,一口否决了我。 我试图劝说他们:“李大哥,要不这样,你们先跟我下山,这地方我熟,明天我带你们去问问村里的老一辈,看他们知不知道三陵村,行不?野庙年久失修,山上的风又大,这里其实并不安全。” 李建刚站起来往外走:“我去外面看看。” 王朝云忙拉住他:“这么晚了你出去能看到什么,还是留在庙里。” “不。”李建刚强硬甩开了王朝云的手:“据说晚上的山和白天会有不同,山里会出现很奇妙的事情,我要去看看。” 李建刚一意孤行,谁都拉不住他,最终我们还是眼睁睁看着他拿着望远镜走出了野庙。 他走后,王朝云就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探头往外面看,样子十分担心。 刘然跟王朝云不一样,从我出现后他一直警惕地看着我,也从不轻易插话或者回答问题,像是对我非常抗拒。 平心而论我是能理解刘然的戒备心理的。 如果我跟他易地而处的话,半夜里在山上忽然出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口口声声山上很危险,要带我们下山,我也会拒绝这个提议。 山民设套坑害游客的新闻报纸上难道还少吗?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到天亮了,只要天一亮,到时候再带他们下山就没问题了。 只是我原本是瞒着老爹,偷跑出来找瞎眼老人的,要是在山上待到天亮再回去,这事肯定就瞒不过老爹了。 第37章 寻人 第三十七章寻人 我心里有点发愁,又碍于跟瞎眼老人做好的约定,就算再发愁此时也于事无补,只能耐着性子坐在刘然和王朝云的对面。 跳跃的火光下,两边高高伫立的石像在地上投下了阴影,乍一看去像是弯腰在看着我们似的。 我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点坐立不安。 “不行,我还是要去找找建刚。” 王朝云站起来,说着就要往外走。 说起来李建刚出去确实有一段时间了,也难怪王朝云担心得坐不住了。 我忙跟着站起来:“一起去找找。” 王朝云一边往庙外探看,一边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小兄弟,要不我跟刘然两个人去找,你在庙里坐着。” 我笑道:“没事,我哪能干看着啊,相逢就是有缘,走。” 夜色很深,手电筒的光打出去没多远就像被黑暗吞没似的,山上弥漫着一层水雾,一走出庙里我就冷得打了个喷嚏。 我们三个决定分开找李建刚,各自挑选了一个方向后我走进了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似的夜色里。 “李大哥,李大哥?李建刚!” 我边走边喊。 山顶很开阔,我就怕李建刚跑进了林子里,要是迷失在里头,这大冬天的,待一晚上可够呛,要是再发生点意外,真的很危险。 这么一想,我就加快了寻人的脚步。 脚上忽然踢到了个坚硬的东西,手电筒一照,样子有点像是李建刚挂脖子上的那个望远镜。 我忙捡起来查看,果然没看错。 但是这望远镜…怎么是小孩子用的玩具? 李建军刚才就是一直拿这个玩具来找路的? 我把望远镜凑到眼前看,塑料外壳,外面上了迷彩色,旁边有指北针等工具,看起来虽然像模像样,但是完全是唬小孩用的,镜片是非常劣质的塑料片,根本看不到远处。 用这么个玩意儿,绝对不可能像李建军刚才表现的那样可以站在下面看到山顶的景物。 这是怎么回事?我又走了几步,迎头撞上了刘然,刘然问我有没有看到李建刚,我摇了摇头。 刘然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就先回庙里,朝云?” 他回头像是想招呼王朝云,但是身后又哪里有人。 刘然明显一愣:“朝云刚刚一直跟在我后面,她去哪了?” 我说可能回庙里了。 刘然就说:“那去看看,别建刚没找到,再把朝云也搞丢了。” 他有些着急,走路特别快,三两步就越过我走在了前面。 我捏着望远镜跟在他后头。 “朝云!朝云?” 庙里空荡荡的,除了帐篷和火堆,根本没有人。 我说道:“看样子没有回来,现在怎么办,我们继续出去找吗?” 刘然忽然盯着我:“你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你说这个?”我举起望远镜:“在地上捡到的,看起来有些像李大哥的…” “这就是建刚的!”刘然把望远镜接过去,接着他一愣,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将望远镜翻来翻去地查看。 我知道他也发现了望远镜的问题,于是就告诉他这是个玩具。 刘然掂了掂望远镜,低声说道:“很轻,但是这就是建刚的,你看这里,这里还有个我不小心留下的标记。” 他把望远镜倒过来指给我看,借着火光我看到望远镜的边缘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两道痕迹相交,看起来像个十字。 “这是我不小心留下的,建刚特别心疼这个望远镜,还差点跟我急,但是这个…” 刘然神色很不解。 “——啊!”惨叫声忽然从庙外突兀地传来,我跟刘然两个人猛地转过头去。 急促的脚步声飞快的向着野庙靠近,几秒钟后李建刚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我们眼前,他喘着气,整张脸的肌肉都因为恐惧与紧张不停抖动着。 “朝云…朝云死了…” “什么?”我心里一惊,想起了瞎眼老人在我上山时说的话。 他让我如果没办法把三个人都带下山的话,那就带其中一个人,或者是尸体,或者是鬼魂… 我当时以为瞎眼老人只是在开玩笑,毕竟他给我的感觉总是神神秘秘,这样子的说话方式确实是他的风格,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才上山没多久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是、是真的!”李建刚慌忙说道:“刚才我出去,原本是想看看山里的风景的,顺便用望远镜找一下三陵村,结果朝云出来找我,说晚上水不够用,就带着我去取水。 那是一个很小的水潭,山上的泉水在这里汇聚,水很冰很凉,也很清澈,我刚蹲下来想用竹筒取水,就看到水里忽然全是血块,黑色的和红色的血块纠结在一起,泛着恶臭,朝云的尸体就仰面躺在水底,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她脸上全是血,皮肉被水泡得发白肿胀… 就好像、就好像朝云很早很早以前就死在里面似的…” “你说朝云去找你,带着你去取水?”刘然捏紧了望远镜,反问了李建刚一句。 李建刚慌乱地像要哭出来:“真的!我当时不太愿意,但是朝云有点生气了,你也知道我最怕朝云不高兴,所以还是跟着她去了,谁知道…谁知道就看到了朝云的尸体!” 刘然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跟着说道:“建刚,我们刚才所有人都去找你,结果朝云本来跟在我身后的,却忽然不见了人影。” 李建刚一脸茫然,像是不能领会刘然的意思似的:“可是、可是朝云找到我了啊,是不是在你跟朝云不小心走散了,结果朝云就找到我了。” 这个可能性确实是有的,王朝云虽然跟刘然一起走,但是如果看到了李建刚的身影,慌乱之下跟上去,就不小心和刘然走散了。 心里这么想,我却神使鬼差的低下了头,看向地面。火光照耀下,地上清清楚楚印着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而站在庙门口的李建刚光着脚。李建刚没有穿鞋?很显然,这串脚印是李建刚留下的。 第38章 朝云死了 第三十八章朝云死了? 但是李建刚之所以能留下这串脚印,不是因为他的鞋是湿的,而是因为他的脚上全是水。 我分明记得他出去的时候,夫妻两个都是穿戴整齐的。 他的鞋子去了哪里? 另外,如果只是脚被水弄湿了的话,李建刚从外面走进来这一段路,脚底的水也应该早就被泥土给吸收了,又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湿漉漉的脚印,就像是他身上一直在滴着水似的。 一股阴森森的寒意从我心底冒出了头,犹如寒天腊月里在嗖嗖的北风里冻了半天,浑身上下止不住发冷。 “快走!”见我发呆,李建刚看都不看我,拉着刘然就往外走。 我毕竟是外人,李建刚回来的主要目的本来就不在我身上。 “等等。”刘然迟疑了一下。 “别等了,朝云真的出事了!”李建刚急得脸色都变了。 刘然跟李建刚毕竟是朋友,在这种着急的情况下,人命关天,就是有再多的疑惑也比不上眼前的燃眉之急,因此刘然不再耽搁,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奔出了野庙。 而我想叫住刘然,他肯定没发现李建刚身上的不对劲,但是等我快步走出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刘然的背影消失在夜色当中。 我只能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好在拐了个弯后我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亮光。 他们两个手里应该都拿着手电筒,看样子就在前面不远处,这么一想,我更是小跑了起来。 跑了几步后我发现不但没靠近,反倒离他们两个越来越远了。 李建刚和刘然在月色下走得非常快,光亮像是随着人走动忽明忽暗似的,稍微不注意就隐没在了阴影里面。 “李大哥?刘大哥?”我忍不住扬声叫道。 但是那两个人谁都没有回头,身影模模糊糊的,到最后就像是凭空有两盏灯光在悬空移动似的,两个人的身影都被吞入了黑暗之中,没一会儿我就再也看不到了。 我一下子犹豫起来。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可是我又不清楚那个水潭的具体位置,身上的手机电量也不多了,别到时候没把人找到,我自己反倒迷失在山上了。 半夜山顶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草丛被风吹弯了腰,树叶子飒飒的响,有如一股潮湿的寒气,带着透骨的凉意吹进了我的身体里。 我心想不能扔下刘然,他对李建刚完全没有戒心,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我站在原地往四周看,试图找到他们的踪影,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道亮光,像是手电筒朝我扫过来,有点刺眼,我忍不住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李建刚的脸忽然从黑暗里探了出来:“小兄弟你也过来了?” 一瞬间我呼吸都要停止了,全身血液像是要凝固似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紧紧盯着李建刚。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喉头发紧:“是我,李大哥,我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李建刚整个人背着光,身影很模糊,只有声音在黑暗里特别清晰的传进我的耳朵里。 “朝云,朝云她…”李建刚响亮地抽噎了一声,我强行保持镇定,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走得近了我就能清楚的看到李建刚的身影了,我担心刘然,第一时间往他身后看去。 原来刚才我之所以跟丢了他们是因为这里有个转弯,拐过去后就能看到地面上有个小小的凹地,山水在低洼处聚在一起,成了个小小的水潭,月光照在水面上明晃晃的。 刘然此时就站在水潭边上,低着头打量水底,沉默不语。 “王大姐呢?”我壮着胆子往水底看了一眼,只能看到有东西游来游去,但是看不到尸体。 “没有尸体。”刘然拿着手电筒走向我:“我们过来后水里根本没有尸体。” “这…”我脸上难免出现疑惑的神情。 刚才李建刚跑到庙里来找我们的神情完全不像是作假,他应该真的看到了王朝云的尸体,姑且不论王朝云是怎么死的,一来一回最多十分钟,尸体难不成还会自己从水里爬出来消失吗? 李建刚脸上还挂着眼泪,大声的抽了下鼻子,像是被我们的神情激怒了,他朝我们怒吼道:“我没有骗你们!刚才我真的看到了朝云的尸体!” 刘然说的没错,水底下绝对没有一具沉底的尸体。 但是李建刚又说的信誓旦旦,而且他跟王朝云是夫妻,再怎么样他也不应该拿这件事开玩笑。 “没尸体就好,肯定是建刚看错了,先回去,说不定朝云已经回庙里了,”刘然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 我敏锐地察觉到刘然对我的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他现在似乎更为警惕李建刚,而且他在下意识地寻求我的认同。 李建刚在我们身后大声吼道:“我没骗你们!” 刘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我忙跟上去。 走了几步我忍不住回头,看到李建刚站在水边,整个人呈现出非常僵硬的姿态,两只手垂在身体两侧,像是在用力捏着拳头。 我轻声跟刘然说:“李大哥好像生气了。” “先别管他,回庙里再说。”刘然语速飞快地回了我一句。 他走得非常快,让我形容的话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就像是深怕有什么人在追着他似的。 我被他流露出的情绪渲染,不由自主也越走越快。 两个人都像竞走似的,前一脚还没有踩实,下一步就迈开了,到最后几乎要小跑起来。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听见李建刚跟在我们后面的脚步声。 茂密的山林遮盖了我往回看的视线,我再也看不到水潭,也看不到李建刚是否仍然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站着。 到野庙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和刘然都忍不住轻轻出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有彻底放下,前脚刚一踏进庙里,后脚我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火堆旁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正在低着头烤火,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向我们笑着招手:“你们都跑哪里去了,我回来后一个人都没有。” 是王朝云! 第39章 谁死了 第三十九章谁死了? 我忍不住看向刘然,却发现他眼神游移,像是在沉思,也像是在想一个想不通的难题。 “朝、朝云?你没死?怎么可能!”我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充满恐惧的声音。 李建刚?我猛地回过头,看到李建刚就站在离我们三步远的地方。 他还是赤着脚,湿漉漉的一双脚踩在泥土上面,眼里满是恐慌,直勾勾的盯着庙里的王朝云。 李建刚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从来没听到他的脚步声?我忍不住拉开了与李建刚之间的距离,踏进了庙里。 “等等别过去!”李建刚大步跨过来拽住了刘然:“这件事不对劲!那个女人绝对不是我老婆,我老婆、我老婆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啊建刚,我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王朝云听到了李建刚的话,有点生气的站了起来。 王朝云生气是正常的,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老公口口声声说自己早就死了的话都会觉得很恼火。 “你也别进去!”李建刚又试图阻拦我:“小兄弟,虽然我们萍水相逢,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见鬼,你仔细看清楚,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我老婆,我怎么会认错自己的老婆?” 王朝云指着李建刚怒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刘然…” 下一秒,王朝云突然变了脸色,眼里油然而生一股深深的惧怕,甚至因为极度的害怕,她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不是建刚。” “你别想混淆视听,我刚刚明明发现了你的尸体!”李建刚拉着刘然不松手,整个人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王朝云指着地面大声说道:“你没有影子!” 我悚然一惊,往李建刚脚下看去,月光下,他真的没有影子。 这一发现,不仅我往庙里连走了几步,连刘然都忍不住用力甩开了李建刚的手,快步走进了庙里。 庙里庙外一门之隔,就像是阴阳界限似的,分出了两个世界。 李建刚愣愣地看着我们,像是在问我们又像是在问自己:“我没有影子?” 他低头看了脚下一眼,又抬头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哭:“没有影子是不是代表我已经死了?” 王朝云整个人都在发抖:“你绝对不是我老公!你说,我老公去了哪里?” 我忍不住问道:“大姐,刚才你不是跟刘然往一个方向去找李大哥吗,后来去了哪里?” 王朝云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跟刘然走散了,一个人在外面找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就回来了,外面的山风吹得我特别冷,站在山顶悬崖边上像是要被风给卷下去似的,我有点害怕。” 我跟刘然两个人忍不住向彼此靠近,肩并肩站在了一起。此时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是真正的活人,王朝云只能算是半个。 王朝云和李建刚的互相指正对方早就死了,让我想起一个耳熟能详的鬼故事。 在故事里,有一对情侣和他们的朋友去爬雪山,女孩因为身体不舒服留在了帐篷里面,当她男朋友回来的时候惊恐的告诉她,大家碰到了雪崩,所有人都不幸遇难了,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回来。 女孩很害怕,就拉着男朋友的手要求赶紧下山,就在这时,帐篷外面走进来好几个人,都是跟他们一起上山的队友。 那几个队友大惊失色的告诉女孩,她的男朋友碰到了雪崩不幸死亡。 女孩看着各执一词的队友和男朋友,根本分不清谁在说谎,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鬼谁又是人。 从表面上看我们现在所碰到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个故事里复杂,因为李建刚的脚下真的没有影子,而王朝云的死讯除了李建刚所说之外,我们并没有亲眼看到尸体。 李建刚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朝云,你不是死在水潭里面,你是坠崖死的!山崖底下也有一个水潭,你掉进了水底,我跟刘然两个人爬到崖底下想给你收尸,看到你沉在水底,半个脑袋都摔裂了。” 说完后李建刚急促地寻求刘然的认同:“是不是,是不是?” 我也忍不住看向刘然。 刘然却摇了摇头:“我真的不记得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李建刚喃喃说道:“你们都不信…不相信我,我去找证据,我去山崖底下找证据给你们看!” 他一转身,飞奔而去。 王朝云害怕地朝我们走来:“现、现在怎么办,我想去找我老公。” 我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真的确定刚才那个人不是你老公吗?” “当然不是!”王朝云激烈地反驳我。“我老公好好的,肯定是有鬼魅扮作了我老公的样子想进来骗我们,现在好了,我拆穿了他,他也跑了…我们只要能撑到天亮就能去找我老公了…” 我们三个重新在火堆周围坐好。 只是这一次,刘然一改刚才的谨慎,反而靠近我身边坐着,时不时谨慎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王朝云。 王朝云两只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每隔几分钟就去看手表,整个人表现的非常坐立不安。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什么时候才会天亮!”王朝云站了起来走到窗前,似乎在查看天色。 这时刘然的手机忽然无声地亮了一下屏幕。 我看到刘然拿起手机点开屏幕,信息里似乎跳出来一张照片。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刘然的脸色立马变了,惨白惨白的,毫无人色。 怎么回事,他看到了什么以至于惊吓成这个样子。刘然悄悄地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背着王朝云将手机塞进了我手里。 刘然的手机屏幕已经摔碎了,不过不妨碍操作,我点开照片,手一抖,整个人震惊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那是一条信息,发信息的人在刘然的备注里是李建刚。 就在刚才,李建刚给刘然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水潭,比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小水潭不知道大了多少,水面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亮光,而在水面上漂浮着一个女尸。 第40章 逃与追 第四十章逃与追 女尸的长发在水里飘散开来,黑的红的血混杂在一起。 那张脸正是此刻在我们眼前紧张地来回转圈的王朝云! 李建刚说的没有错,王朝云真的已经死了!而且真的是死在水底。 我把手机递回到刘然手里,跟他对了个眼色,低声说道:“现在怎么办?” “朝云。”刘然突然开口说道:“我出去上个厕所,你在庙里待着,千万不要出去。” 王朝云走回来重新在我们对面坐下:“刘哥,你现在就是让我走我也不敢走啊。” “我很快就回来。”刘然往庙门口走了几步。 我刚有点发急,心想难道刘然要一个人自己跑,就看到刘然忽然转过身体问我:“小兄弟,不怕你笑话,我这人胆子也有点小,外面黑灯瞎火的,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刘然这句话对我来说犹如天音,我忙站起来说道:“那就一起去。” 王朝云有点不乐意:“刘哥,你们俩都走了,就我一个人,我也很害怕啊。” 刘然安慰道:“不怕,我们就在庙门口,谁想靠近这里我们都看得到。” 王朝云不情不愿地说道:“行,那你们赶紧回来。” 我跟刘然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野庙,当王朝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刘然一拉我,语速飞快的低声说道:“你是本地人,对下山的路熟,我们快走!” 我点头,大步走在前面,率先向山下走去。月光很暗淡,我却越走越快,如履平地,眼前的事物就像是发着光似的看得清清楚楚。 刘然跌跌撞撞的跟在我后面,时不时小声让我慢点走,等等他。 我们两个逃命一般拼命向山下走去,快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王朝云的声音忽然在我们身后传来。 “刘哥,小兄弟,你们两个怎么走得这么快啊,我都快跟不上了。”我猛地刹住脚步,全身僵硬慢慢扭过头往回看。 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所发出来的咯咯声。 在我和刘然的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王朝云正站在大树底下,整个人几乎融合进树影当中,看不清面部表情。 刘然整个人原地跳了一下,见鬼似地接连退了好几步,直退到跟我并肩站立。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刘然惊慌失措地问道。 我知道他其实更想问的是王朝云你不是被我们留在庙里了吗,这一路逃命似的奔跑,我们根本没察觉到你跟在我们身后,怎么这会儿快到村口了,你却忽然无声无息地冒出来了? 王朝云像是根本没察觉到我们慌乱的情绪似的,弯腰揉了揉自己的脚踝,抱怨道:“刘哥不是你刚才说留在庙里不安全吗,结果我出门一看你们已经往山下跑了,我追在你们身后一直喊,你们却像没听到似的也不等等我,害我摔了好几跤。” 刘然扭过头看我,眼里满是惊恐,他的情绪就像是已经积满了水的水缸一样,只要再来一击就能不管不顾地喊出来了。 我心里其实也很慌,王朝云跟李建刚两个人很有可能都已经出事了,那现在在我们面前说话的又是谁? 瞎眼老人的话此时回想起来似乎颇有深意,他说三个带不回来的话就带一个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早就猜到了目前所发生的事情? 三个人里面只剩下刘然一个活人。 为了做到与瞎眼老人达成的协议,我必须要把刘然带下山。王朝云直起腰朝我们走了几步,月光照在她身上,终于把一切摊开在我们眼前。 她半个脑袋开了瓢,像是从高处坠落后导致的,红的血白的脑浆混合在一起,半边脸坑坑洼洼,脸上的肉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皮开肉绽,蛛网一般的伤痕遍布全身。 刘然忍不住大喊一声:“你别过来!” 我哪里看过这样情景,胃里不住翻滚。 王朝云脸上闪过疑惑的表情,像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现,继续朝我们抱怨道:“小兄弟你给评评理,刘哥你这样没道理啊,我都没责怪你不讲道义,扔下我就跑,你现在还让我别过去,我们夫妻跟你认识了十几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刘然是这样的人?” 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小声说道:“等下我说跑,就一起跑。” 这个地点离村口大槐树也没多远了,我相信瞎眼老人此时此刻肯定还坐在树底下烧纸,只要我跟刘然跑到他面前肯定就安全了。 我心里始终对那个神秘的瞎眼老人的本事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这种信任可能是源自于妮子,也可能是源自于几次三番老人的行踪莫测。 刘然用力一点头,幅度大的像是要把自己的头给晃下来似的。 我将满是冷汗的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朝刘然使了个眼色,开口对王朝云说道:“大姐…”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太紧张,声音都变了调。还好王朝云似乎没有察觉。 “大姐,我们下山是因为刚刚像是看到了李大哥,事出突然来不及通知你,你看这样好不好,深山老林的,你们对这里也不太熟悉,你就先回庙里等着,我和刘哥找到李大哥后就回去。” 我这话纯属瞎扯,因为太过慌乱,逻辑关系也不通顺。 王朝云瞪着眼珠子说道:“不行,这样回去我也害怕,我要跟着你们一起走。” 我微微朝刘然一点头,尽量不动神色地转过身子,两只脚一前一后,脚后跟暗自用力紧绷,已经做好了快速奔跑的准备。 “那行,大姐,你过来,我们等你一起…谁!李大哥?” 话说到一般我脸上做出万分惊恐的表情,手高高抬起指着王朝云的背后:“建刚?” 王朝云果然上当,下意识扭过头去查看身后的情况。 第42章 安全 第四十二章安全 “快快快快快!” 背着一个人的感觉跟单身一人完全不一样,我往前全力冲刺了一段路后就有点体力不支,负重令我速度越来越慢。 刘然尸体的手在动作中忽然甩了起来,手机屏幕划过我的眼前。 李建刚:小兄弟,你想把刘然带到哪里去? 李建刚:把刘然留下来! 李建刚:留下来! 李建刚:留!下!来! 李建刚此时发过来的信息跟之前的内容完全是相反的,一个是让刘然赶紧走,这次却是阻止我带刘然离开。 老林子的树叶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哗啦啦响,就像是有人快速在林中穿梭似的。 我看到忽然有个身影从林子当中钻出来,站在路边,伸出手,僵硬又笔直地拦在我的面前。 “留下来!” 我脚底下一拐,与那个身影擦身而过,极近距离下我看到了李建刚的脸。 他脸上湿漉漉的,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从头到脚都滴着水。 避过李建刚后我看到了大槐树在前方不远处出现,树底下有个老人在不疾不徐烧着纸。 是瞎眼老人! 终于熬到这里了!我大喜过望,正想一鼓作气冲过去,心里陡然升起一点异样,脚步不由自主缓了下来。 刘然一迭声问我:“怎么了怎么了,你为什么停下了?” 我手指向前方,问刘然:“你看到那边是什么吗?” 刘然匆匆忙忙点头:“就是槐树啊,有个人在树底下烧纸,我想起来了,我们之前碰到你跟你问路是不是就在这里?” 他说的内容没有问题,我跟刘然三个人第一次碰面确实就是在大槐树底下,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三个都早就不是活人了。 难道是我太过紧张了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王朝云又逼近了一段距离。 来不及多想,我再次提速往大槐树冲过去,就在离大槐树还有一米差不多的时候,我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终于知道那不自在的异样感觉是什么了! 上山时瞎眼老人烧纸的烟明明是笔直朝着村子去的,村子在东边,现在这股烟却是朝着西边去的! 当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脑子里像是有根弦被看不见的手重重拨了一下,眼前的迷雾散开。 我这才发现我离悬崖仅仅一步之遥! 只要再往前踏上一步,我就会坠入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后怕不已,吓出了一身冷汗,忙拖着脚步远离悬崖。 这会儿再往前看去,才知道在刚才的跑动当中我不知不觉偏离了路线,我以为自己一直笔直地朝着大槐树跑去,其实脚底下不知何时拐了个弯,跑到悬崖边上来了。 刘然也是一脸惊讶:“这…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 来不及多解释,王朝云已经快追到我脚后跟了,而李建刚虽然看不见人影,但我相信刚才那一出肯定是他的手笔。 这次认准了方向后我卯足了劲使出吃奶的力气跑到了大槐树底下,瞎眼老人仍然在一张一张地烧着纸,听到动静后转头看向我。 “回来了?” 老人的声音不好听,喑哑又尖锐,但是此时我却如同听到天音一般直点头。 “老人家,我回来了!”将刘然的尸体往地上一放,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汗如雨下,手脚酸软。 “刚才我还以为你要径直奔到悬崖底下。”老人说的话让我一愣。 “老人家,你刚才看到我走错了方向?”我擦了把汗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瞎眼老人停下烧纸的手,古怪地笑了起来:“你走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如果你自己记不住那种感觉而迷失方向,走上了死路,那是你的命,我为什么要提醒你?” “你!”我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瞎眼老人赤裸直白的话令我深刻的意识到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善人,我跟他做交易如同与虎谋皮,我真的会不后悔吗? “砰砰砰!”王朝云追了过来,但是她像是怎么也进不来大槐树底下似的,像一条虫子一样昂起头,拼命用脑袋顶着看不见的透明屏障。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又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不同于我的紧张,瞎眼老人泰然自若地往盆子里扔进去一张纸钱,火苗猛地蹿高,差点撩到了我的裤腿。 “你进不来的,回去。”瞎眼老人像是在对王朝云说话。 王朝云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厉啸,声音像是夜枭似的,在黑夜之中让人听了心头直跳。 像是知道靠近不了似的,王朝云在最后用力一撞之后,转身爬进了草丛里面,悉悉率率的声音逐渐远去。 “走、走了吗…”我不敢走出大槐树底下,只能踮起脚尖极力想看清楚。 瞎眼老人点点头:“走了。” 到此时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再次坐在地上后我忍不住埋怨道:“老人家,你让我做的事情也未免太恐怖了,你都不知道一开始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已经死了。” 瞎眼老人说道:“如果你能完全了解你自己的眼睛,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你就会发现他们早就不是活人了。” 是这样吗?我忍不住摸上了自己的眼睛,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我想瞎眼老人说的可能是我之前几次感受到的玄妙感觉,那有如第三只眼睁开的视角。 “我、我想起来了!我跟建刚夫妻上山的时候见过你!你当时也像现在这样烧着纸钱!” 刘然忽然指着瞎眼老人恍然大悟喊了起来。 瞎眼老人用他那双全是眼白的双眼准确地看向了刘然:“你还记得你们上山前跟我问路,我是怎么说的吗?” 刘然站在他自己的尸体旁边,淡淡的身影几乎要跟深浅不一的树影融合在一起,这种场面非常古怪惊悚,要不是我一门心思想知道村子里的真相,这会儿还真不一定坐得住。 “你当时说…”刘然一脸苦思冥想。 “对了,我当时问你三陵村怎么走,你说山上没有村子只有一座活人墓,建刚说我们就是去找活人墓的。” 第43章 真相 第四十三章真相 铁盆里的火光跳跃,映在瞎眼老人皱巴巴的脸上,在这深夜里尤为恐怖。 “你们这次去,是自己爬进了坟堆,小心有去无回。” 刘然立时接口道:“对对对,你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瞎眼老人缓缓抬起脸:“当时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们自己找死,活人进墓,没那个命是出不来的。” “那、那这个小兄弟呢?”刘然指着我问道:“他说他自己是本地人,你偏偏又说山上没村子,难道他住在坟墓里面吗?” “他?”瞎眼老人尖锐地笑了起来:“你别跟他比,你是普通人,他啊,他是从小就生活在坟堆里面。” “老人家,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舒服。 村子里虽然发生了很多古怪的事情,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怎么到了瞎眼老人的嘴里我就成了一直住在坟堆里了。 “金家小子你急什么,既然你把人带了下来,我自然也会遵守承诺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瞎眼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乌黑的牌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面似乎雕刻着几个字。 “进来。”他把牌子往前一递,我忍不住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刘然脸上闪过一丝怅然,身形一闪,不见了。 与此同时牌子快速闪过一抹亮光。 我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他去哪了?” 瞎眼老人将黑牌子重新收了起来,挺直后背,隔着个烧火的铁盆看向我,明暗不定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 “他去了哪里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跟我做交易吗?” 我气不打一处来。 这话问的,我累死累活从山上跑了个来回,将刘然的尸体背了回来,现在你还来问我要不要做交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做!”我斩钉截铁说了一句。 瞎眼老人笑了起来,感觉得出来他此时应该心情不错,但是毫不客气地说一句,他笑起来比别人哭还要难看。 “既然如此,让我好好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摆出了一副长谈的架势:“就从你们金家祖上开始。” “古时有一位贵人惧死,以万金而求长生之法,有终南山方士现法,建活人墓以遮蔽阴司,然而,活人墓建成,贵人却困于墓中不见天日,天长日久之后,其守墓人渐渐围绕这活人墓形成村落。” 瞎眼老人一开口,就说出了这样一段有如话本故事开头一样的话。 这句话好熟悉,当时李建刚在庙里不也说过这段话吗? “这,就是你们山陵村的来历,山陵山陵,山上的陵墓,除了你们这个活人墓守墓人后代形成的村子,又有哪个村子愿意叫这个名字呢。” 我没想到原来村子的名字从一开始就有着这样的含义。 “那刘然他们要找的三陵村呢?” 瞎眼老人抬头看了眼身上,视线像是洞穿了茂密山林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他用树枝拨了下燃烧的纸钱,说道:“三陵村就是你们山陵村,天长日久下难免会出现一些差错。” 所以刘然他们要找的,真的是我的村子。 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当这件事从瞎眼老人口中证实的时候,我还是产生了一丝惊讶。 老人一眼看穿了我在想什么:“这三个人只是世界上一直在寻找活人墓的其中之一而已。” 从瞎眼老人的口中,我得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真相。 原来在几百年前,终南山有方士金某,具体姓名已不可考,这个金某就是金家当时的族长。 朝中有贵人想寻求长生不老,一代鬼才金某虽然没有找到能彻底长生的方法,却另辟蹊径,创造出借由蒙蔽阴司来达到延长寿命的办法。 “你知道是金某想出了什么方法吗?”老人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思停下来拷问我。 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老人家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刚才都说了,建活人墓遮蔽阴司。” “不错不错。”老人笑道。 对于他的称赞,我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一阵匪夷所思。老人家的意思非常清楚,金家族长金某为了替贵人延续寿命,想出了建造活人墓来蒙蔽阴司。 那村子里的活人墓算什么?也是在求长生? 老人用树枝在石头上敲了两下,敲灭了顶端冒起的火星,继续往下说道:“墓葬墓葬,葬的都是死人,从来没听过能葬活人的,金家族长却替贵人打造了一处活人墓,只要贵人在墓里生活,就能与天同寿。” 我感到一阵荒谬:“在墓里生活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就算真的长生不老,那也不过是等同无期徒刑。” “你这么想,贵人却不这么想。”老人又开始烧起了纸钱。 “当活人墓造好之后,贵人便高高兴兴的带着妻子小妾仆人婢女住了进去,十年过去了,贵人在墓里有吃有喝,醉生梦死。” “二十年过去了,有仆人婢女受不了整天困守在墓里的生活,私自跑了出来,据说他们见到太阳的那一刹那,全身皮肉都着了火,骨头在顷刻间化成了飞灰。” “三十年,四十年过去了,所有给贵人建造活人墓的方士都做了守墓人,后代子孙渐渐在山脚下形成了一个村子,世世代代守着这里。” “五十年过去了,所有的仆人婢女们都从墓里逃了出来,只剩下贵人还留在墓里面,他不敢出来,怕一见光就死,又不想再待在墓里面,就像你说的一样,那种生活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六十年过去了,贵人困于墓中不见天日,怨念逐渐加深,这地方本就是你们金家特意挑选出来的风水宝地,煞气成型,终于在某一个月圆之夜找上了你们金家。” 瞎眼老人说从那以后,村里多了一个传统,就是每隔一甲子献祭一个金家人以平息贵人的怨气。 听到这里我蹭的站了起来:“这不公平!凭什么我金家要遭受这种磨难!” 第44章 举棋不定 第四十四章举棋不定 瞎眼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觉得天道不公是吗?” 我用力答道:“是!” “你们村子里的人跟你的想法一样,也觉得不公平。” 我想起这次回来后一个个恨不得杀死我的村民们,心里不由闪过一抹痛苦。 这些村民们看着我长大,最后却一个个都想我死。 “为什么…”我的声音里饱含着痛苦。 我不明白既然大家都是当年建造活人墓的方士后人,为什么就献祭我们金家的人,献祭了金家人后难道他们就心安理得了吗? 瞎眼老人没回答我,他继续往下说道:“二十几年前,又是一甲子轮回,金家却死得只剩下你这么个小娃儿了,你爸跟老村长是生死之交,临死之前将你托付给他,老村长大概是不忍心见你这么小就送了性命,硬是将你保了下来,在村子的祖坟后面造了新的活人墓,把村子里的每一个活人都造了相应的坟墓,以此方法来蒙蔽贵人,造成你已死的假象。” “原来如此。”我低声喃喃说着。 这就是村里那刻着我名字的坟墓的由来吗。 原来那是老爹为了保护我建造的。 悔恨、惊讶、震惊、痛苦、庆幸,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如浪潮一般一浪叠一浪朝我涌过来,几乎要将我吞没。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很多事情,华子的憎恨,王三叔问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妮子不停地赶我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早该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村民们献祭而死,却因为老爹的保护而苟活了下来。 此时我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村子里的诡异事情几乎全是因我而起,老爹护着我,想让我逃过一劫,甚至到了这个时候还嘱咐我直接离开村子。 我却做不到! “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只有献祭吗,迟到了十几年的献祭管用吗?”我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圣人,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从小吃村子里的百家饭长大,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老爹他们陷入危机之中,自己却置身事外? “这事你不要问我,回去问你老爹去。” 瞎眼老人烧完最后一点纸钱,站起来看了一眼天空,他明明是个瞎子,却经常给我他其实看得见的错觉。 瞎眼老人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被真相狠狠地击懵,呆呆站在原地。 经过一夜折腾,此时已经差不多是半夜两点了。 夜,正是最深沉的时候。 我在树下不知道站了多久,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衣服早就被露水弄湿,凉意从里到外,整个人像是刚从冰水里出来似的,连骨头缝都呼呼往外冒着寒气。 我决定回家。 在终于知道了心心念念的真相之后,我特别想看看老爹,好好看看保下我一条命,在背后替我默默做了这么多事的老爹。 浑浑噩噩地往家里赶,途中每经过一户人家门口,我都下意识停下来辨认一下。 这是王二叔家里,那是郑大叔家,这是小丁家,那是妮子家… 一家一家走过去,我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这村子里所有人都是踩着金家的尸骨活着,但也是这些人,要不是他们我可能早就死了… 仇恨和愧疚交织,如同一杯最苦的毒酒。 当老爹的家出现在不远处的时候,我整个人像是找到了目标,疯也似的跑了过去。 正要推门而入,我抵在门板上的手忽然僵住了。 在门板的右下方,到我小腿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血手印,像是有一个孩子用沾满了红色颜料的手恶作剧。 这件事要是放在昨天,我肯定不会多想,但此时此刻我却产生了一个直觉,这个血手印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晚上出门的时候有这个血手印吗?我不确定。 当时急着偷偷从屋里跑出去,我全身心都在留意老爹的动静,根本顾不上留意这么角落里的痕迹。 我只能确定一天前门上还是没有这玩意儿的。 推开门,屋里屋外像是两个温度,热气扑面而来,我走到老爹房间门前,抬手想敲门,当手快碰到门板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无声地叹了口气,将手收了回来。 让老爹再安睡一个晚上。 明天,我就要跟他敞开来好好谈谈,既然村子是因为我才遭受了这么多变故,我不想再这样下去,要彻底解决问题我才能够安心。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推开门,脚下被一个坚硬的物体绊住,身体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在地,还好一只手及时扶住了门框。 是什么?我打开灯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体外面照着黑色绒布。 这不是供桌上我每天要上香的东西吗,怎么会在我房间门前?疑惑一闪而过,但是我已经没什么精力去深究了。 自从得知真相后我脑子里跟浆糊似的乱成一团,此时此刻我只想好好躺在床上,什么都别想。 弯腰捡起东西,我没有出于好奇去揭开黑布,而是将它端端正正地摆回了供桌上,并且点了三炷香恭敬地朝它拜了三拜。 当我终于躺上床时,天都快亮了。 在躺平的一刹那,全身骨头都舒展开来,我几乎想快活地呻吟一声。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内容非常杂乱,耳边像是有无数人在毫无异议地大声叫喊,又梦见自己被所有村民们推进了阴森恐怖的坟墓里面,老爹试图阻止,却被王三叔恶狠狠地操起搬砖敲在了头上。 我两只手被人用力反押在身后,绝望地看着老爹满脸鲜血地倒在地上,我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呐喊,却怎么也挣不脱束缚。 华子在我耳边压低声音畅快地笑了起来:“金子啊金子,你也有这一天,你知道村子里为了你受了多少苦吗!我爸就是因为你死的!” 坟墓里摆着一具棺材,敲击声不停地从里面传出来。 我知道有一双手正在棺材里不间断地敲打着棺材板。 第45章 死讯 第四十五章死讯 这一声又一声的敲打声像是对村民们的催促,王三叔和铁二哥绑着我要将我推进棺材里面活埋,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喊道:“等等!” 我猛地回过头去,看到小丁拍众而出。 小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道:“我爸就是因为他才会被砍了脑袋,不能让他就这么轻易去死,大家伙儿,我看我们也把金子的头砍下来怎么样?” “好!”华子第一个喝彩。 铁二哥从身后抽出砍刀凌空向我劈来,我躲无可躲,眼睁睁看着森冷的刀刃朝我逼近,忽然一个身影斜刺里冲了出来挡在我身前,砍刀砍进她的身体,一蓬鲜血溅进我的眼里。 “妮子!” 我声嘶力竭地大喊。 妮子在我眼前慢慢倒下,她脸上带着笑,竭力朝我伸出手:“金子哥,快跑!” 我拼命摇头:“跑不了了妮子,他们都想我死,所有人都希望我去死。” 周围所有的人身影逐渐模糊,我眼里只看得到妮子的死状,耳边听到他们在喊:“献祭!必须让金家的人献祭我们才能活下去!” 我看到有一对夫妻就如同我一样被村民们送进了坟墓,一铁锹一铁锹的土洒下来,封死了那对夫妻的后路。 丈夫牵起妻子的手,两个人转头对着站在黑暗中的我笑了笑,肩并肩往前走去。 他们的前方是一块圆形光斑,两个人即将要一脚埋进光圈里的时候停了下来,男人温厚的声音对我说道:“金子,别怪村民们,他们也是没办法,你别走我们金家的老路,让悲剧就此结束。” 我张嘴想叫出一个称呼,喉咙里却像哽着一块铁似的怎么也喊不出来,我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往前跑,想阻止他们进入光圈,但是怎么跑也跑不到他们跟前。 女人温柔的声音响起:“金子,我很高兴你是个善良老实的孩子。” 不,我既不善良也不老实! 我虽然放不下老爹和村民,但我也非常痛恨他们逼着你们两个去死! 要不是村民,我又怎么会成为孤儿! 这对夫妻说完后相视一笑,朝我挥了挥手,转身一起进入了光圈当中,身影逐渐变得透明。 我用力挣扎,猛地挣醒,睁开眼睛从床上跳了起来,光着双脚踩在冰冷的地上。 下意识一摸脸颊,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我无声地喊出了二十多年从来没叫过的称呼。 爸,妈… 我擦干眼泪出门,老爹坐在桌子前喝粥,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如同往常般说了一句:“粥在锅里,自己去盛。”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才睡了两个小时,睡梦当中又憋了满身的情绪无处发泄,我现在就像个炸药包似的一点就能着。 “老爹。”我没按照老爹说的去厨房,反而拉开了凳子坐在他面前。 像是没看到我的动作似的,老爹自顾自夹着小菜喝着粥。 我深吸一口气,打算将心里话全盘跟老爹托出,我想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村子里的事情,也知道了我爸妈真正的死因,我现在很矛盾,我既放不下村民也不能接受他们逼死金家所有人的真相。 就在我想开口的时候,院子大门忽然被敲得砰砰响。 “老村长,老村长,你快出来看看!王三叔和铁二哥死了!” 我心里一惊,朝老爹看去。 上次死里逃生后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爹,接着老爹和陈婆婆两个人说去救妮子,妮子救出来了老爹也告诉我并没有看到王三叔和铁二哥的踪影,猜测这两个人藏在村子的某处了。 没想到他们终于露面了,却是以这样的形势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爹将粥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走,去看看。” 他推桌而起,大步往前走,我忙跟上去。 门外没人,报信的人喊过后就不见了踪影。 我有点着急:“这报信的人怎么这么糊涂,也不把地方说清楚就走了。” 老爹定定地看着村西边,说道:“西边有血光,走。” 血光?我一边跟上老爹的脚步一边觉得能说出这句玄而又玄的话的老爹背影很帅。 越往西边走就越能听到沸沸扬扬的声音,除此之外接二连三有村民从自己的屋子里跑出来,看样子也是得到了消息。 这些人对老爹还是尊重的,会远远看到后就打一声招呼叫一声老村长,但是对我,他们态度就没这么客气了,疏远客气中夹杂着厌恶。 我看着这些村民熟悉的脸孔也百感交集。 当走到坟场的时候我先是听到了王三婶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还有铁二嫂的哭泣,两个女人一高一低的声音传得老远。 “到底出了什么事?”老爹很有当了多年村长的威严,往众人面前这么一站,对着王三婶和铁二嫂说道:“都别哭了,先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围在一起的人群分散开来,露出挂在树上的两具尸体。 王三叔和铁二哥两个人直挺挺地挂在树上,身体已经僵直,舌头伸得老长,眼珠子往外凸出,脸色呈现出紫青色。 我乍一看到他们的死相,心里吃了一惊。 来的路上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王三叔和铁二哥是死在墓里,我记得我逃出去的时候铁二哥的双腿已经断了,没想到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两具尸体四肢都是完整的。 铁二哥的双腿好端端的。 王三婶抱着王三叔的腿大声哭喊,铁二嫂抱着孩子跪在铁二哥的尸身前面埋头痛哭,襁褓中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也扯着嗓子哭闹。 听到老爹的声音后,王三婶披头散发扑了过来:“老村长,老三死得好惨啊!” 老爹皱着眉头,指挥人把王三叔和铁二哥两个从树上解下来:“老三家的,老三是什么时候出的事,你知不知道?” 王三婶一根手指直直指着我,两眼冒火,像是恨不得当场将我咬死替王三叔偿命:“老村长,就是他害死了老三!” 第46章 谁欠了谁的 第四十六章谁欠了谁的 老爹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问你老三这两天是不是都在家,你攀扯到金子身上做什么!” 王三婶愤恨地看着我:“老三和铁二前天说村子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大家都有老婆孩子,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所以他们两个决定跟二十多年前一样献祭金子。” 老爹闻言阴着脸:“照你这么说,老三和铁二是想杀了金子?” 王三婶说道:“这怎么能叫杀,这是赎罪,金子应该做的!要不是二十多年前老村长你硬要保下金子,他早该随着他爸妈一起献祭了!” 我的视线一个个看过去,有些村民在碰触到我的目光后脸上闪过一丝愧疚,避开了我,不敢与我直视。 也有一些村民理直气壮地看着我,跟着王三婶一起叫嚣道:“就是,王三婶说的没错,是大家伙儿心善才容金子活到了现在,以前村子里平平安安的,我们也不想逼着这么小一个孩子去死,但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老村长,到金子赎罪的时候了。” 更有人直接说道:“我觉得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办一次献祭。” “没错没错!” “说的有道理。” 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村民,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都给我闭嘴!” 老爹大喝一声,指着村民们厉声说道:“怎么,你们觉得很光荣是不是,靠送金家人去死来换自己苟活,你们一个个都是踩在金家的尸骨上才能活到现在,你们怎么有脸说得出口让金子赎罪这几个字。” 王三婶尖利的嗓音紧随老爹后面响起:“话不能这么说,老村长,要不是金家祖上献计建造了活人墓,我们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爹嘲讽地看着王三婶:“觉得自己很无辜是吗,那你们怎么不想想你们又是为什么一代代成为山陵村的村民的,是,金家祖上是献计造了活人墓,他也是当时所有方士的头领,但你们祖上也全部参与了这件事,要说无辜,在场的根本没有无辜的人。” 王三婶被老爹骂得噎了一下。 老爹说道:“二十多年前我没能阻止你们献祭金子的爸妈,后来我就想过,我一定要保住金子,这是金家最后的根苗,而我们,包括我和你们所有人,世世代代都欠金家一条命!是我们欠金家的,不是金家欠我们的!” 老爹说完后,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死一般的沉默里,一声又一声不曾间断的轻微抽噎声尤为明显。 铁二嫂不同于王三婶的撒泼打滚,捏着细细的嗓音搂着孩子,娘俩个相依为命的姿势让人油然生起同情。 她说:“老村长的意思是我家铁二和王三叔都是死得活该了?” 铁二嫂长得柔软,声音也不大,但说起话来却跟王三婶一样的尖锐。 此话一出,村民们刚静默下去的情绪又开始起伏。 有人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搞清楚王三和铁二是怎么死的。” “没错没错,既然他们两个是想送金子去献祭,那不如让金子来说一下。” “说起来很奇怪,被献祭的是金子,现在金子没事,他们两个却死了,该不会是…” 一道又一道充满了怀疑的视线扫向我。 我面上虽然保持镇定,但心里清楚在村民眼中我大概差不多已经等同于杀人凶手了。 今天的事情要是不解决好的话,村民们的情绪一旦被挑起来,就算老爹都不一定能压得下来。 老爹说道:“这件事跟金子没关系。” 王三婶一把嗓子又尖又利,立即接话道:“老村长你又不是金子,你怎么知道金子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还是让金子自己说。” 老爹怒道:“我说了…” 我在所有人若有似无的视线中往前踏了一步,朗声说道:“你们不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 毫无隐瞒,我详详细细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分明是事实,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铁二嫂第一个驳斥我:“你说我家铁二的双腿在墓中断了,那你看看,铁二现在的腿不是好好的吗?” 我说:“这也是我疑惑不解的问题,我当时虽然没看清楚铁二哥的腿是怎么断的,但是他断腿后的样子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王三婶说道:“那也不对,你说出了王三和铁二之外还有一个黑衣男子,我们村子里什么时候多出了外人。” 她探头朝向人群中:“大家伙儿说说,我们村里一向很少有外人进来,就算有我们也是心知肚明,我看金子就是不老实,他肯定在撒谎。” 我说我没有撒谎,王三婶得理不让人,让我提出证据。 能有什么证据,我当时是被妮子舍身相救,现在妮子还在修养当中,我总不能带着大家到妮子墓前请妮子现身? 我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王三婶见状,更是要扑过来撕扯我的衣服,嘴里嚷嚷着让我赔命。 场面一时乱糟糟起来。 老爹大声喝了一声:“都给我闭嘴!” 摄于老爹,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老爹沉着一张脸说道:“我们李家以前是族长,有了村长的职位后世世代代都是这山陵村的村长,我不提我们李家为村子中做了多少事,我李有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伙儿应该都清楚?” 视线一一扫过每一个人,老爹继续说道:“老丁坏了规矩,他的头是我砍的,我李有得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不承认,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天金子回来后我曾经去墓里看过,确实没有找到王三和铁二,我以为他们两个藏了起来,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铁二嫂细声细气地说道:“就算这样,也不能证明跟金子无关?” 王三婶立即附和:“没错,说不定是金子去而复返杀了我家王三呢?” 老爹皱着眉头说道:“金子昏迷在坟场,我把他带回家后从他嘴里得知了事情经过后当天晚上就去了墓里,金子没有这个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第47章 决心 第四十七章决心 “再说…”老爹看了一眼想张嘴想反驳的王三婶,用眼神制止对方后接下去说道:“连你们自己家里人都不知道王三和铁二藏在哪里,村子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金子,你们凭什么以为金子能避过这么多人把这两个人找出来,并且杀了挂在树上?” 王三婶不甘心地说道:“那老村长的意思是王三自己想不开上吊的?” 老爹背着手幽幽说道:“王三和铁二自作主张,坏了规矩,王三家的,铁二家的,你们把尸体领回去,今晚停一晚上,明天照往日的规矩葬了。”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老爹反问道:“那你们还想怎么着?” 有村民说道:“老村长,我们村子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看都是因为金子而起的,还是…” “胡扯什么!”老爹一指头用力指向对方,生生将对方吓得吞回了下半句话:“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信口开河,要真是因为金子,怎么二十多年都平平安安的,偏偏现在出事,你们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谁坏了规矩!” 老爹有些沉重地说道:“你们一个个也都是看着金子长大的,自己想一想,真要为了这件事把金子逼上绝路吗?” 我闻言心里一酸,视线落到老爹花白的头发上面,又滑到王三婶苍老憔悴很多的脸上,接着看到了铁二嫂遭受打击后茫然麻木的脸以及襁褓当中那张不知世事的天真小脸。 此时我心中的天平慢慢倾斜,困扰了我一晚上的情绪找到了出口,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不能走金家的老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村民们生活在无休止的恐惧当中,我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老爹犹自在说:“我之前已经想过办法了,村子里接下来会恢复平静的,你们都别急,这件事不是只有一种解决方法,难道你们还想继续做以前的事情吗?” 有人嘟嘟囔囔说道:“要不是逼于无奈,我们谁会想逼着别人去死啊,当年金子爸妈死的时候,我一连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 “是啊是啊,我也心里不好受啊,金子小时候我还给他做过衣服呢,要不是害怕,我也不愿意逼这孩子。” 老爹挥挥手:“行了,来两个人把王三和铁二抬回家去。” 王三叔和铁二哥的尸体被村民们抬回了家,人们渐渐散去,我像是看到华子的脸在人群当中一闪而过,等我想再看仔细一点,怎么也找不到华子了。 是我看错了还是华子真的藏身在人群当中,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我倾向于后者。 老爹去了王三叔和铁二哥家里,他要主持大局,我的身份有点尴尬,不方便凑上前,就跟他打了声招呼,先自己回家了。 我此时的心情与昨天完全不一样。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有时候人生做出重大选择的时候只是出于一瞬间的触动。 就像我,刚才我被王三婶和铁二嫂悲伤的脸和失控的情绪触动,也被襁褓中的无辜孩童所触动,之后更是被村民们暖心的话而感动,我做出了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重大的选择。 我要想办法杀了活人墓中的贵人! 这样想着,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瞎眼老人让我记住那种好似开了天眼的感觉,我相信他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我三番两次能看到一些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肯定有缘故。 之前的我站在十字路口,向左是按照老爹所说的立即离开山陵村,走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回来,反正我到处打工,村子里就算有人想找我,在大都市的茫茫人海中找我一个打工仔不亚于大海捞针。 往右走则是不离开村子。 我当时态度强硬地拒绝了老爹的提议,说自己一定要留在村子里,把老爹气得骂我倔驴。 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村子里的事情其实跟我有密切联系,而当我从瞎眼老人口中得知所有真相的时候,我陷入了犹豫和彷徨矛盾的情绪当中。 直到此刻,我终于做了决定。 当心中有了定论之后,我整个人反倒轻松了起来,有如甩掉了身上的重担,就算前路渺茫,充满了艰难和危险,我也非常坚定。 放松地笑了一下,我决定给自己去做点吃的,中午老爹肯定是留在王三叔或者铁二哥家里,不会回来了。 吃完饭后我更是自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心里想着这件事要从哪里着手。 活人墓的事情还是得跟老爹商量,他知道的肯定要比瞎眼老人更多,再加上他说过这段时间村子里会暂时平静一点,我相信他肯定是做过什么事情来暂时平息贵人的怨气。 那就先去找找王三叔和铁二哥死亡的真相。 他们两个真的如王三婶所说是被人杀了后挂在树上的吗? 当时场上所有人都忙着指正我,而老爹则是急于把这件事跟我撇干净,谁都没顾得上去仔细查看这两个人的尸体。 相信老爹现在应该仔细查看过了,我等他回来后告诉我就行了。 至于我,我决定再去一趟村西边,看看现场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村子里的大多数人应该都去王家和铁家帮忙了,我一路走向村西边的坟场,路上一个人都没碰见,顺顺利利抵达目的地。 王三叔和铁二哥上吊的大树底下生长着野草,高度大概在脚踝的位置,阳光透过枝丫缝隙,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又一个深浅不一不同形状的光斑。 我眯着眼迎着太阳光抬头查看那根曾经挂过两个人的粗大树枝。 尸体已经被解下了,两条绳子却还挂在树枝上,随着轻风微微晃动,绳圈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特别刺眼。 看得久了我脑子里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人在对我说来,过来一下。 我像是看到有人背着光站在不远处朝我招手,说要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不自觉迈开了脚步,朝着那个人走过去。 那人的高度有点奇怪,连我肩膀都没到,光看身高有点像是小孩子,但身形又不像,乍一眼看去完完全全就是个成年人。 第48章 掉落的手机 第四十八章掉落的手机 而且是个颇为壮硕的成年人。 我脑子昏昏沉沉,下意识觉得这个身影有点眼熟。 是谁呢?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但是任凭我绞尽了脑汁去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金子,金子。” 那人还在叫我,一声比一声更急,我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着急什么,脚不由自主地按照他所说的往前踏了好几步。 就在我离那个人越来越近的时候,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忽然闪电般窜过一个想法:这人的姿势好古怪,怎么像是跪在地上? 看得再仔细一点,平时长到膝盖部位的野草此时差不多在那人的腰部,他不相称的身高和体型其实都源自于他古怪的姿势。 我心想他为什么要跪在地上? 下一秒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喉咙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似的,脑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这人不是跪在地上,而是根本没有腿! 他的腿自膝盖往下被人硬生生给砍断了! 是铁二哥,这个逆着光看不清面孔,一直在朝我招手的人其实是铁二哥! 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铁二哥不是已经死了吗? 当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眼前的一切逐渐从模糊变为清晰,就像我刚才只是做了个梦似的。 但我清楚那并不是梦。 因为我此时只差一步就会把自己的脖子挂上绳圈,然后跟王三叔及铁二哥两人一样,将自己吊死在树上。 我吓出了一声冷汗,忙不迭往后退,像躲瘟疫似的躲着那两根晃晃荡荡的绳子以及脚下垒起来的石块。 刚才我差点在不知不觉间自寻死路! 我心砰砰狂跳,因为后怕背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还是那么晃眼,但是我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周围很安静,这里本来就是坟场,平时是不会有人来的,但此时我特别在意这种安静,颇有点神经质地不停往四周查看,就像是那高高的野草丛里会突然窜出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来。 就在我想转身离开的时候,树底下忽然有一抹闪光划过眼前。 我心里一动,走上前扒开草丛。 只见湿润的泥土上有一只手机。 锁屏页面是铁二嫂和孩子。 难道这只手机是铁二哥的? 我试着解锁,不出意料密码错误。 这款手机应该具备指纹开锁的功能,难道我现在只能去找铁二哥的尸体,用他的指纹来开锁吗? 我有些犹豫,尸体停放在铁家,我要去解锁的话只能偷偷摸摸进去,不能让别人看到,不然我要怎么解释铁二哥的手机在我手里。 就算我解释是我捡到的他们也不会相信,到那时村民们的情绪说不定又会被有心人挑动,我可是还没忘记早上的人群中似乎闪过华子的脸啊。 华子一直对我抱有杀心,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想了想,决定冒一回险,找机会背着众人解开手机锁,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关键信息。 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我就把手机放回到铁二哥的家里,铁二嫂迟早会发现这只手机的,这样我既可以撇清关系,又可以把手机留给铁二嫂。 铁家今天晚上肯定很多人留着守夜,铁二哥一走了之,留下铁二嫂孤儿寡母,村民们肯定会帮一把手,等到了明天,铁二哥的棺材又会被抬到坟场下葬,所以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下午和晚上。 我顿时觉得时间紧迫。 这件事难就难在铁二哥的灵堂前面一刻都离不开人,必须有人不间断地烧纸钱,这是我们村子里的规矩,所以我要是想用铁二哥的指纹来解锁,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来当这个烧纸钱的人。 将手机揣进兜里,我抬脚站在垒高的石块上面,伸手把两根绳子解了下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我经历过危险之后,自然不想留着这两个祸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村里其他人也中了招怎么办,别人不一定有我这样的幸运能及时清醒过来。 处理完这件事后我就朝铁家走去。 就像我预料的那样,铁家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铁二嫂和孩子应该在屋子里,那孩子才两个多月,村里好几个婶子在屋里陪着铁二嫂说说话,时不时传出几声哭声来。 灵堂已经布置完成了,铁二哥的尸体躺在棺材里,棺材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到里面的尸身。 两个人守着铁盆在烧纸钱,这两个人我都认识,一个是铁二哥的亲兄弟,我叫他铁大哥,另一个是铁二哥的堂兄弟,铁四哥。 他们两人看到我脸色都不是很好,但到底没有开口赶我走,反倒任由我进了屋子。 我找到老爹,将他拉到一边,才刚起了个话头,说起我差点吊死在树上,老爹就粗暴地打断了我,阴沉着脸赶我回家。 到铁家来我是有目的的,我怎么肯轻易走,但是老爹铁了心不肯让我接触这些事情,像是深怕我有危险,连我后面的话都不肯听,一门心思地让我走。 我拗不过老爹,有心想直接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活人墓的真相,但是现在又不是合适的地点,周围人多口杂,我跟老爹说话这么点功夫,已经有好几拨人进出之间疑惑地看向我们了。 “金子,这事你不用管,你回家去,你记住,只要在我们自己家里,谁都没办法伤害到你。” 明明是关心我的话,从老爹口里说出来却硬邦邦的。 我深知老爹的个性,他这么说代表他心里很担心我,所以迫不及待想让我待在安全的地方。 而那个在老爹看来绝对安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是什么给了老爹这么大的信心? 我不得不想到那张供桌。 老爹执意要赶我走,我想告诉他我捡到了铁二哥的手机,我想解锁看看里面有什么,但是院子里人来人往,我实在不敢冒险,万一隔墙有耳怎么办。 到最后我心一横,既然老爹帮不了我的忙,那我就等晚上自己一个人偷偷摸过来,我就不信一整个晚上都找不到一点间隙来做成这件事。 第49章 潜入灵堂 第四十九章潜入灵堂 我不再跟老爹争执,顺着他的意思回了家,在屋子里坐立不安地等到天黑。 冬天的夜来得很早,五点多天就完全黑了下来,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一直等到九点才离开家,借着夜色的遮掩迂回前往铁二哥家里。 猫腰蹲在铁家院墙后面,两边都是柴火垛,我蜷缩着身子藏在里面,只要不是有人特意到这里查看,就不会轻易发现我。 我竖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老爹似乎在吆喝村民们做什么事情,从声音听来人数应该比白天少了很多。 毕竟不早了,大家都拖家带口的,也不能一大家子都一直待在铁家,我相信此时院子里留下来的大多数都是各家各户的男人,而村里的女人们应该都回家带孩子去了,铁二嫂屋子里或许会有几个人留下来陪她。 我在黑暗里偷偷探出脑袋,越过院墙查看情况。 院子里摆着两张方桌,每张桌子旁边都聚集围拢好几个人,粗粗一数合起来得有十来个,听声音应该是摆了一桌麻将一桌扑克,大家伙儿一边守灵一边打牌消磨时间,等天亮后就抬棺材下葬。 我把脑袋缩回来,耐下心来等着,再晚点,等十二点过后就是人最困的时候,也是我行动的时候。 窝在柴火垛旁边,我裹紧了外套,冻得手脚发麻。 这天太冷了,西北风呼呼地吹着,丝丝缕缕的寒气从脚底起,流向四肢百骸。 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还好声音不响,要不然因为一个喷嚏功亏一篑我会懊恼不已的。 夜色更深沉了,我头靠在冰冷的砖墙上,脑子被冻得有些发木,一时有些恍神。 我像是看到了院子里村民们在打牌,老爹进进出出安排着明天下葬的事情,铁二嫂坐在床上轻轻拍着沉睡的孩子,她的脸上还挂着眼泪。 “铁大,你出来一下。”老爹喊了一声,原本守在灵前烧纸钱的铁大哥一边应声一边匆忙走了出去。 铁盆里的火光窜起老高,而此时灵堂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猛地醒过神来,想起刚才的情景,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自觉没有看错。 为了以防万一,我再一次探出头去看,铁大哥正站在院子里听老爹说话,时不时点头,两人神情都很严肃,应该是在商量事情。 而灵堂里就跟我刚才所“看”到的一样,没有一个人,只有铁盆里的纸钱还在烧着。 我大喜,忙踩着事先垒好的石块小心翼翼地翻过了院墙。 夜色深沉,我选的地方又是特意挑选过的,在一个背着光的角落里,因此我这一番动作没有惊动院子里的人。 这一捧纸钱烧完钱铁大哥肯定会回到灵堂,我心知时间不多,因此不敢耽搁,双脚一落地,立刻猫腰潜行,沿着墙边迅速溜进了灵堂。 设置成灵堂的这个房间我下午已经仔细查看过了,有前门后门,前门现在大敞让人进出,而后门则是在墙上高高挂起的白布后面。 我做的计划是寻找机会先进入灵堂,如果时间来得及那就一气呵成,推开棺材用铁二哥的指纹解开手机锁,接着钻到白布后面从后门溜出去。 如果我进入灵堂后烧纸钱的人回来了,那我也可以暂时躲在白布后或者棺材下面,等来人再次离开之后继续按照计划行事。 此时我已经成功进入灵堂,白布上有大大的黑色奠字,还挂着铁二哥的遗像。 我一抬头刚好对上遗像,心跳顿时漏跳一拍,那瞬间就像铁二哥在照片里看着我似的。 稳了稳心跳,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棺材旁边,为了不让外面的人发现灵堂的动静,我都是弯着腰动作的。 等确定身体几乎全被棺材给遮挡住后我才小小松了一口气。 事情进行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算是成功一半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推开棺材盖。 棺材盖很沉,我又要防着用力过猛发出声音惊动到院子里的人,过程实在是非常艰辛,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一寸寸推出个缝隙来。 正想再接再厉将棺材盖推得更开,好容我伸进手去摸到铁二哥的手,灵堂外忽然有脚步声向这里走来。 那个人走得非常快,脚步很急,我正在全心全意推棺材盖,猝不及防下已经来不及再躲到白布后面了,只能一咬牙低头钻进了棺材下面。 棺材是悬空放置的,两头各有一张木凳支起,因此棺材离地面有一段距离,刚好容我藏身。 我双手双脚趴在地上,心里忍不住叫苦,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我现在的样子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事到临头抱佛脚,我头上冷汗直流,将想得到的神佛都拜了一遍,求他们庇佑,千万别让那种尴尬场面出现。 我趴在棺材底下,棺材前面是供桌,最高只能看到人的膝盖位置。 那人应该是进来烧纸的,不知道是不是铁大哥,进来后径直坐在了铁盆前面,用树枝拨动了下燃烧的纸钱,又从地上的黑袋子里掏出一叠纸钱,一张张地放了下去。 我有些着急,这人不会这么一直烧下去? 烧纸钱的火像是直接烧到了我心里面,我急得火烧火燎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耐心等待。 就在我双手都撑得发麻的时候,老爹在门外喊道:“铁大,出来一下。” 那人应了一声,抓起一把纸钱扔在盆里,又急匆匆出去了。 果然是铁大哥! 老爹给力,又给我制造了机会。 我忙双脚抵着地面往后爬,想从棺材底下爬出来,没等我动作,我忽然发现供桌前面站着一双脚。 这双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难道是铁大走后又有一个人进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忙停下动作,又趴了回去。 那双脚在供桌前面来来回回走了几步,脚步有些凌乱,不像是在点蜡烛。 接着那双脚绕过了供桌走到了棺材旁边。 我顿时屏住了呼吸,深怕这个人突发奇想,弯腰查看棺材。 第50章 摸尸 第五十章摸尸 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在棺材前面来回的走。 我忍不住仔细看过去,这一看我差点整个人跳起来,直接暴露自己。 这双脚上穿着的鞋子特别眼熟,眼熟到我仔细一看就能认出来的地步。 那不就是山寨版阿迪达斯吗! 华子爸的那双! 难道这人是华子爸? 我心里跟千万只蚂蚁在挠似的,上次在华子家里被打晕过去,临昏迷前看到的那个人似乎没有头,但是到底没有亲眼看到,我始终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华子爸。 而现在只要我从桌子底下稍微探出头来,我就能把这人的真面目看个一清二楚。 这个想法太有诱惑力了。 就在我忍不住心动想冒险一回的时候,老爹的声音忽然出现了。 “火快熄了,得放点纸钱。” 老爹似乎在自言自语。 他那双鞋子是我买的,我看着老爹走到铁盆旁边,弯腰抓起纸钱扔进了盆里,接着又朝门口走去。 在快走出灵堂的时候老爹的脚步停了一下,脚后跟微微转动,似乎在转头朝灵堂看了一眼。 我一颗心高高提起。 要是被老爹抓到的话我就跟他坦诚,让他帮我。 老爹停顿了大概几秒钟,出去了。 我小小地松了一口气,离开转过头。 那双山寨版阿迪达斯不见了! 明明老爹进来的时候那双脚还站在棺材前面的,此时却消失了踪影。 难不成也从后门出去了? 我有点后悔没有当机立断,以至于错过了一次揭开真相的机会。 好在我立时反应过来,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解手机锁。 此时时机正好,灵堂里空无一人,铁盆里又刚加了一捧纸钱,看老爹和铁大的情形,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进来。 我不做他想,立刻手脚并用从棺材底下爬了出来,用力推开棺材盖,露出足够的空隙。 黑洞洞的棺材里能看到铁二哥穿着寿衣躺在里面,我推开的方向是他的脚部位置,因此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寿鞋。 接下来我要把手机放进棺材里面,摸到铁二哥的手指后解锁。 一般人用来解指纹锁的都是大拇指,且为了方便操作,都会将左右两手的大拇指都输入进去,因此我不管摸到哪一只手应该都能解开手机锁。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院子里有人正吆喝着胡牌,不过这么点距离,灵堂内外却像是两个世界似的。 一个热闹,一个死寂,生与死的区别。 要把手伸进棺材里去摸尸体,是很考验胆量的。 要不是我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也不想干这事。 深呼吸一口,我稳了稳心神,双手拿着手机一起摸进了棺材里面。 不知道是否是我心理作用,总觉得棺材里面特别冷,像是放进冰箱似的,一股一股的寒气贴到皮肤上,手臂上的寒毛直竖。 我靠着棺材板往前挪,尽量不碰到铁二哥的尸体,当挪到差不多位置的时候,我一寸寸往里摸索。 常人手自然垂放在身边大概是大腿根这个位置。 我不确定铁二哥的尸体摆的是什么姿势,如果是放在身体两侧的话,那我只要往里就能碰到他的手。 要是两手交叉放在胸口的话,就比较麻烦了,我不可避免地要碰触到尸体的其他部位。 最令人害怕的就是未知。 此时我手放在棺材里面,眼睛看不到情形,只能凭触感行事,只觉得手往前挪一寸都非常困难。 希望能快点碰到尸体,又希望别碰到,总觉得黑暗里会窜出个什么东西突然咬住我的手。 度秒如年。 心脏狂跳,我咬着牙强行控制双手往前挪动。 当指尖终于摸到布料的时候,我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肯定是摸到寿衣了。 既然能碰到寿衣,那尸体还会远吗? 我吞了口口水,继续挪动双手。 此时我一边要留意外面的情形,一边还要留神棺材里的动静,整个人简直要逼到绝境。 我越摸越焦躁,怎么摸来摸去都是布料的触感,腿呢,腿在哪里? 还有手,我要摸到的手呢? 等等! 我忽然回过神来,头皮发麻,脑子里像有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炸响,炸得我整个人懵逼,愣在当场。 铁二哥的腿在墓里已经断了,所以他没有腿… 所以我摸来摸去都是布料! 不对。 我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铁二哥挂在树上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他双腿好端端的,铁二嫂还拿这件事当成证据反驳我。 肯定是我没摸对位置。 我压低脑袋,将额头上的冷汗在胳膊上蹭干,定了定心神,再一次往上摸。 这一次我摸到了除布料之外的东西,有点发硬,应该是尸身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位置。 一直没摸到手,我只能继续往上。 此时我半个身体前倾,胸口几乎已经贴上了棺材盖,直到我摸到了胳膊肘,我才确定铁二哥被摆成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姿势。 怕什么来什么。 墨菲定律说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我深怕铁二哥被摆成这种姿势,结果真的就是这样。 现在还能怎么办,我只有继续往前摸。 顺着胳膊肘往前是小臂,期间指腹不止一次摸到布料,能清楚地感觉到布料下面冷硬的尸身。 快摸到胸口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停顿了一下,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铁二哥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还在有序跳动着。 或者说我是怕它突然跳动起来。 当我终于摸到铁二哥的大拇指时,我背上的衣服已经几乎被汗浸湿了,整个人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在这个寒冷的半夜,我不但不觉得冷,还觉得全身发热。 摸索着将铁二哥的大拇指放到感应指纹锁的地方,手机轻微振动了一下,我知道应该是成功解开了指纹锁。 事不宜迟,我立刻将手往回缩。 刚有动作,我的手腕忽然被用力抓了一下。 那双抓过来的手冷得如同冰块一般,这一瞬间刚才还浑身发热的我如同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头皮猛地炸了一下。 第51章 奇怪的视频 第五十一章奇怪的视频 棺材里还能有谁,肯定是铁二哥啊! 诈尸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间全凭本能行事,硬生生挣脱了那双手,我快速将棺材盖重新合起来,全部动作一气呵成。 “砰。” 轻轻的碰撞声和我急促慌张的喘息声合在一起,在安静的灵堂里尤其明显。 我不敢再看棺材,立刻钻进了白布后面。 还好刚才慌乱之余我也下意识用手按着键,手机还处在解锁状态。 我躲在白布后头,用最快的手速点开设置,将自己的指纹也加入进去。 操作完后我头也不回地从后门离开了,重新跳出院墙,揣着手机飞一般往家跑。 我心想要是铁二哥的手机里真的什么也没有,那就太对不起我这番折腾了。 家里一片漆黑,老爹还在铁二哥家里,我推开门的时候下意识往角落里看了一眼,门板边缘又出现了第二个血手印。 那血手印的位置跟前一个有些区别,就像是有人趴在门板上试图往屋子里爬似的。 门后卡着一样东西,我推的时候有些费力,当我进屋后点灯一看,原来供桌上那罩着黑布的物体不知怎的又掉在地上了。 掉的位置非常巧妙,刚好卡在门板上。 我心说怪不得刚才我推门的时候老觉得有什么东西卡着。 将这东西再一次摆回到供桌上,我诚心诚意上了三炷香。 上香的时候不由想到了陈婆婆,好像就是自她来了后家里才开始摆上这个供桌。 也不知道陈婆婆在家里修养的怎样了,还会不会来村子里。 上完香后我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锁好门窗,又把窗帘拉好,开始查看手机里的东西。 我先看的是照片,照片和视频混在一起,按照时间顺序排列。 头一个就是1月12号 12号不就是昨天吗? 这会不会跟铁二哥的死亡有关系? 我精神一振,忙点开视频。 视频大概有十分钟,镜头晃得很厉害,拿着手机的人像是在全速奔跑当中,呼哧呼哧的喘气声特别明显。 是晚上,天很黑,镜头前有时候晃过的景物让我很眼熟,应该就是在村子里拍的,但看不出具体地点。 “追来了没有?” 是王三叔的声音。 随着镜头逐渐靠近王三叔,我看到了王三叔一脸惊恐,他时不时害怕地回头查看,就像是有人在身后追着他似的。 “应该没有。”回答王三叔的是铁二哥。 镜头再一次拉进,我看到了铁二哥站在王三叔身边,两人一起回头往后看,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恐惧而紧绷着。 当看到铁二哥的脸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我身上一冷。 这手机是铁二哥的,视频如果不是铁二哥自己拍的,那还会有谁?难道当时在场的还有第三人,而这个人用铁二哥的手机拍了这段视频吗? 铁二哥跟王三叔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两个人仓皇往前跑,时不时回头,像是在确认有没有追过来。 铁二哥跑动的姿势有点古怪,双脚像是不听使唤,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左脚绊住了右脚,差点摔倒在地。 越往前跑铁二哥越是吃力,而此时晃动的镜头当中,王三叔已经远远的将铁二哥甩在了后面。 铁二哥很害怕,这点从他的声音里能听得出来。 他不时让王三叔慢一点等等他,但是王三叔又怎么愿意真的停下来等他,于是我听到视频当中王三叔一边喊着让铁二哥动作快点,一边自己往前飞窜。 这个场景不由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甲乙两名登山者原本都穿着厚重的登山靴,当他们走到一个平缓的山坡时,与一只饥饿的大老虎不期而遇。 此时甲离开脱掉登山靴,换上了轻便的旅游鞋。 乙讥笑道:“这会儿换鞋还有什么用,难道你能跑赢老虎吗?” 甲回答道:“我不需要跑赢老虎,我只要能跑赢你就行了。” 王三叔和铁二哥现在的情况就像甲乙两个登山者,或许在王三叔的心里也是像甲一样这么想:跑不赢老虎,跑赢你就安全了。 王三叔跑得不见人影后,铁二哥拖着不灵便的双腿拼命往前,噗通一声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那一下摔得非常狠,正在拍摄的镜头也跟着抖了一下。 铁二哥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想继续逃命,嘴里惊恐喊叫着:“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恐惧的情绪具有感染力,此时的我只是一个看客,从视频里看着早就发生过的事情,但因为铁二哥的极度恐惧,那种害怕的心情蔓延到了屏幕外头,我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忍不住用力搓了搓手臂,我看视频看得心头发毛。 或许很多看恐怖片的人都会产生跟我类似的感觉,当片中的主角在逃命的时候,你也会跟着害怕起来,尤其是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时候,四面墙壁像是能活过来似的,蠕动着像你压下来,而身后看不到的地方似乎也有一双手在慢慢的从阴影当中朝你伸出来。 不过我现在所看的要比恐怖片更为可怕,因为我看的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惨叫声过后铁二哥在地上趴了很久,画面一直停顿在那里,要不是进度条仍在往前走,我还以为视频到此结束了。 一分多钟后铁二哥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垂着头,动作非常机械化,双脚僵硬地往前走动。 镜头不停往前推进,猝不及防的给了铁二哥一个大特写,吓得我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铁二哥的脸几乎占满整个屏幕,一双眼睛像死鱼眼一般往外突起,眼睛上翻,看不到眼珠子,全是白色的眼仁。他的表情非常麻木,要不是他仍然在往前走动,我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我急促喘气,睁大眼睛瞪着摔在身前的手机,屏幕亮着光,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铁二哥的身影。 铁二哥一步又一步在黑暗中缓缓前行,脚拖着地面,传来沙沙沙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拖着铁二哥往前似的。 第52章 自杀 第五十二章自杀? 很长一段时间里,视频里都只有铁二哥一个人。若不是我见过王三叔的尸体,说不定还以为他在跑赢铁二哥的情况下成功逃出去了呢。 我心里忽然涌现悲哀。 王三叔拼命逃命,为此不惜见死不救,甩开铁二哥,让铁二哥垫底为他自己争取一线生机,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到最后还是没有逃出去,反而跟铁二哥落得一模一样的下场,两个人以同样的姿势挂在了树下。 我有一种莫名的笃定,这段视频极有可能就是铁二哥生前所留下的最后影像。 也就是说,现在铁二哥往前走的方向就是村西边的坟场。 只是不知道是否能找到铁二哥死亡的真相。 到底是谁杀了他? 又是谁把他挂在了树上。 难不成…真的是自杀? 不,不可能是自杀。 我立刻推翻了这个推断。 铁二哥和王三叔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分明是后面有人在追他们,脸上的惊慌失措也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再一次把手机捡起来,我决定要好好睁大眼睛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在我发呆的这么点时间里,视频中的铁二哥已经走到了坟场。 我眼睁睁看着铁二哥一步一步朝大树走去。 这棵大树年头很久了,又高又大,离的老远就能看到树冠,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它就一直伫立在坟场口。 但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看着这棵树心脏像沉进冰水里似的,冷得喘不过气来。 铁二哥不知道从哪里一伸手,拽出一条绳子。又将绳子甩到了树上,两头相交打了个结。 他甚至还扯了扯绳结,似乎是在试探牢不牢靠,是否承受得住他一个大男人的体重。 前期的惨叫和现在的平静对比,格外诡异。 踩着石头,铁二哥将自己的脖子挂到了绳圈上,脚一踢石头,整个人直挺挺地像杆子一样垂在树下。 夜色很黑,偶尔掠过一只飞鸟。几秒后,又有一个身影出现在屏幕当中。 是王三叔。 我心里早就有了预料,所以看到王三叔也不觉得惊讶。只是有点悲哀,他到底还是没有逃过这个死劫。 王三叔的动作跟铁二哥非常相似,脸部表情非常麻木,双手垂在身边,一步一步走到铁二哥身边。 他像是根本没有看到铁二哥的尸体似的,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甩过枝头,把自己吊死在铁二哥的身边。 要不是他们两个人的身形有区别,这寻死的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看得我心头发寒。甚至连拽了拽绳结的小动作同样都有。 王二叔和铁二哥两个人自己把自己挂在了树上。 风吹着他们的尸体,绳子晃晃悠悠带动尸体转了一圈,两张苍白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四只毫无光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镜头,就像是在盯着此时看视频的我,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狠狠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关掉视频,却发现进度条竟然还没有见底,后面还有短短一分钟的视频。 两具尸体在风中晃着,一只手捡起了草丛中的手机。 镜头拉近,我看到了自己的脸。手机顿时从我僵硬的手里掉了下去。 视频放完了。我心如擂鼓,噗通噗通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这段视频的视角就像现场有第三个人,这个人冷静地亲眼看着铁二哥和王三叔的死亡,又看着我把手机捡了起来,把这一切都用手机给录了下来。 我不可避免地想到,如果视频还有下一段的话,我是不是还能以第三者的角度看到自己想尽办法潜入铁二哥的灵堂,用尸体大拇指解开手机锁的画面? 越是深入去想越是令人毛骨悚然,让人觉得房间的角落里像是躲着一个看不见的人,而这个人正在用手机不动声色地拍着我。 摔在地上的手机变得无比刺眼。 我深呼吸了一下,捡起手机放进了抽屉里面,再将抽屉用力关上。 这天晚上我睡得非常不安稳,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过来,刚一合上眼脑子里就有一根神经在突突地跳动。 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眼皮下一抹青黑。 天刚亮我就直奔铁二哥家里,那只手机跟烫手山芋似地被我放在兜里,时不时伸出手摸一下。 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是想确定手机还在呢,还是希望它下一秒就无声无息地消失。 铁二哥家里已经张罗开了。今天是下葬的日子,村里人都来了,闹哄哄的,老爹站在院子正中指挥着。 “老爹。”我有点忐忑地打了个招呼。 老爹看了我一眼:“昨晚没睡好?” “欸。”我应了一声。 “那就回去继续睡。”老爹赶我走。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并不希望我跟着上山,大概是担心王三婶跟铁二嫂受刺激又跟我杠上。 但我还是想去。 老爹看我坚持,也没多说什么,只叮嘱我别太靠前,站在人堆里就好。 我一口答应。 老爹神色很自然,看来应该没有人知道我昨晚偷偷进入灵堂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我迟早还是会跟老爹坦白的。 除了这件事外,我想不通的还有一件。 我扫了眼四周,铁二嫂跪在灵堂里面,周遭人来人往,正因为院子里人太多了,反倒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我和老爹这里。 于是我就低声问老爹:“铁二哥的腿,你看过没有?” 老爹下意识往身边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没有人后说道:“看过了,回去后跟你说。” 有老爹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上山的时辰到了,棺材由八个人抬出了院子,铁二嫂抱着孩子一边哭一边跟在后面,铁大哥家的孩子充作孝子,怀里抱着铁二哥的照片。 一把黑伞遮在了照片上面。 我坠在人群最后方,远远看到另一股人流从王三叔家里出来,两具棺材一前一后朝着坟场而去。 上山后地上已经挖开了两个大坑,只等着棺材下葬了。 我站在人群里面远远看着老爹和村里的老一辈们在做下葬前的准备,眼风一扫,忽然看到送葬的队伍里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华子? 第53章 往事 第五十三章往事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老人,很面生,从来没见过,头发花白穿着唐装,脸色阴沉,看上去就是个有钱人。 难道这人就是华子说过的老板? 我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试图挤过去看个仔细。华子却像是意识到似的,侧过脸朝我的方向笑了一下,没几步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我直觉他们过来就是看葬礼。难不成华子知道铁二哥和王三叔死得蹊跷? 这么一想,我忍不住把手伸进了兜里,紧紧握住了冰冷的手机。 下一秒,这股子冰冷像是从手机上传到我心里似的。 因为我听到手机响了起来。而在那自动亮起来的屏幕上,我看到了来电显示,上面有一个名字正在不停地跳动着。 王三叔! 王三叔和铁二哥一起下葬,怎么会打电话过来? 我不信邪,按下了接听键。电话另一头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呼呼得吹。 就在我忍不住想喂一声的时候,我听到了同样的一句话从人群前方以及电话里响起。 这句话是老爹说的。 老爹扯着嗓子说,下葬,落土!那一瞬间我浑身发毛。 难不成这通电话还真的是王三叔从棺材里打过来的? 葬礼后我拦下王三婶,想问问王三叔的手机是不是在她那里,心里想的是如果真有的话,我一定要让老爹从王三婶手里把手机拿过来。 一是看看手机里是否还有类似的视频,二是翻一翻通话记录,看是否真的有一通打给铁二哥的电话。 说穿了我并不相信真的是已经入土的王三叔打了电话过来,我更倾向于是王三婶蓄意报复,故意设套试图让我害怕。 虽然我想不通为什么打的是铁二哥的手机。 王三婶被我拦下后冷眼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没有跟昨天一样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也没有任何表情,就跟完全看不到我似的绕过我,被人扶着慢慢走远。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沉甸甸的。 今天几乎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葬礼中总有人自以为隐秘地时不时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但时至今日就算我解决了活人墓的事情,村民们跟我的隔阂也已经很深。 老爹在,这里还是我的根。 等老爹走了,我跟这个村子最后的联系也就断了,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回来。这难免让从小东家吃饭西家吃肉的我心里很惆怅。 回家后老爹说我神色不太对,问我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我压下了心头复杂情绪,将手机的事情说给老爹听。 老爹皱着眉头听我说完,脸色绷紧很难看,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再强调家里是安全的,让我待在家里,随意不要外出。 我心里无名火起,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是个大男人,不是小姑娘,难不成整天躲在家里吗?” 老爹冷冷看了我一眼:“那你回北京去。” 我试图劝服老爹:“是,我是可以走,但是走了后呢,村里怎么办?老丁叔死了,华子爸也死了,现在王三叔和铁二哥刚下葬,接下来是谁?是不是有一天会轮到你?” 老爹根本不为所动。 “轮到我又怎么样,这辈子我他妈早就活够了。”我深吸一口气,在老爹面前跪下。 老爹下意识站了起来,一向冷静的脸上闪过慌张。 他大喝一声:“金子,你这是做什么?” 我抬头直勾勾看着老爹。 “我是你养大的,老爹,你能在二十多年前那么艰难的情况下把我保下来,难不成我他娘的就是个软蛋,只知道逃跑吗? 我想解决这件事,彻底解决!” 老爹还在试图隐瞒,反问我我想解决什么事。 我告诉他我已经从瞎眼老人的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我要解决活人墓的事情,还村子里一个平静的生活。 老爹笑我太天真:“你有什么方法能解决活人墓?你知不知道那活人墓里的贵人已经成了一具活尸?要不是当年我从你爸手里学到了一点方士手段,也没办法在村子接二连三发生诡异的事情后撑到现在。” 说完后老爹冷笑了一下:“不是我瞧不起你,只是金子,你能有什么手段,你甚至到现在才知道活人墓的事情。” 我没有被老爹流露出来的鄙视所激怒。 说到底老爹是为了我好,深怕我血气方刚,热血上头,一不做二不休冲到墓里去送死。 “建造村里人的墓,是不是为了蒙蔽活尸?” 老爹没料到我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微微一愣,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连这个事情你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看到过。” “那一年,就前两年,村子里不怎么太平,我总觉得不对劲,感觉要出大事。”老爹擦亮了火柴,点了烟。 一闪而逝的火光落在他眼里,在白色烟气当中,老爹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当时心里想啊,既然当年贵人能成功靠活人墓来蒙蔽阴司,虽然到最后落得个不人不鬼的下场,但从某一方面来讲是成功了的,说明建造活人墓确实有功效。 我担心贵人找到你头上,也不想村子里再出事,干脆就召集村民们给每一个活着的人造了一座墓。我没这么大野心蒙蔽阴司,只希望能避过活人墓里贵人的眼。” 这事到现在才算是盖棺论定。原来那些坟墓真的是老爹一手主持的。华子在这点上倒不算骗我。 “老爹,那妮子是怎么死的?” 吸了一口烟,老爹说道:“溺水死的。” 扫了我一眼,老爹像是看透了我心思似的继续往下说道:“也不晓得妮子和华子这俩娃是怎么知道活人墓的事情的,说起来我觉得要出大事,就是从妮子死后开始的,她的死,不太寻常。” 我追问道:“哪里不寻常?” 老爹却又不肯详细说了,只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妮子现在还在修养,等过段时间他会想办法送妮子离开这里,重新入轮回。 我见老爹铁了心不再告诉我相关事情,只能另辟蹊径:“那你就是靠这个方法把我保下来的吗?” 老爹脱口而出:“还给你拜了鬼母。” 第54章 说服 第五十四章说服 拜鬼母? 我下意识抬头往供桌上看去。难不成那蒙着黑布的就是我所拜的鬼母? 一个箭步上前,我伸手就想掀起黑布看个究竟。 我心里始终有个莫名感觉,总觉得这黑布下面的是一张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我认识。 伸出去的手在半途被截住。 老爹的力气不像个五十多岁的人,一只手跟铁铸似的紧紧扣住我的手腕,虎着眼睛看我。 “发过的誓都扔到脑后了?” 我反驳:“我只发誓要每天三炷香,可没答应过永远不揭开黑布。” 老爹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片刻后老爹软了口气说道:“不是不给你看,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追问道:“那你跟我说,拜鬼母到底是什么?” “行了行了,别追着问了,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要不是有鬼母护着你你早就死了。”老爹口风很紧,任凭我怎么追问,不想说的事情咬紧了牙关都不泄露一句,我只好退而求其次。 “如果我真的有办法解决活人墓的事情,老爹,你还会阻止我吗?” 老爹狐疑看着我。 我打定了主意,说完这句话后不再执着于供桌上的东西,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眼角扫过老爹,只见老爹脸色微微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想阻拦我,但是速度不够快,我已经一溜烟从门口跑了出去。 这一次我目标非常明确,直奔村口大槐树。 是,老爹说的没错,我金铭没什么本事,活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村子里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我甚至没办法替我父母报仇。 但我相信瞎眼老人肯定有这个能耐,既然我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那么我可以跟他再做一次交易,请他出手,帮我一起解决活人墓的事情! 我心里头有希望,脚下生风,跑得飞快,远远看到槐树底下坐着个人影。 “老爷子!” 瞎眼老人听到我的声音,手里动作没停,抬起脸侧过耳朵对着我:“金家小子,你怎么又来了?” 我几乎是扑到他面前:“老爷子,求你帮我一件事。” 瞎眼老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想消灭活人墓中的活尸?” 我没想到他一眼就洞穿了我的来意,当即点头。 瞎眼老人不紧不慢地烧着纸钱:“我帮人从来不白帮,金家小子,你想好要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我一咬牙:“你之前不是说跟我做个交易?” “哈哈哈哈哈哈。”瞎眼老人猛地笑了起来,笑到最高点的时候笑声突然一收,冷下脸来对着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我有点窘迫。 之前的交易很清楚,他告诉我村里事情的真相,我答应他一个条件。 他说的没错,交易确实已经完成了,他把活人墓的事情完整地告诉了我。 现在我这话一提,倒显得我有点得寸进尺了。但我不能放弃这个助力,我相信瞎眼老人肯定有办法帮我。 “老人家,我可以答应你两个条件,只要你帮我。” 瞎眼老人眼里满是白翳,灰白的眼仁“看”着我,看得我手心里慢慢渗出汗来。 接着他慢慢笑了起来:“不错不错。” 他把手里的纸钱放到树底下,站了起来,背着双手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我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走了几步后瞎眼老人停下脚步,没回头,声音传过来:“还不走?” 我瞬间福至心灵,领会了他的意思,大喜过望,跳起来就跑。 “老人家,我给你领路,我家在这边!” 老人阴测测哼了一声,不怒不喜,明明瞎了眼,却一步不落地跟在我身后。 回到家的时候老爹正在院子里收拾,看到我跟瞎眼老人一前一后进来,脸上顿时变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 瞎眼老人双手负在身后,准确地将那双全是眼仁的眼睛对准了老爹。“我来看看老村长你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老爹气势逼人地往前迈了一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苦着脸拦在中间,心想这两位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我可怎么办啊。谁我都拦不下,看来只能自己抗揍了。 瞎眼老人淡淡说道:“你以为摆了鬼母就能保这小子一世平安吗?” 老爹闻言看了我一眼,我忙摇头表示这些事根本不是我说的。 天知道瞎眼老人是怎么知道拜鬼母这件事的。老爹瞒得死紧,连我都是刚刚才晓得的。 瞎眼老人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我知道金家祖上很有能耐,老村长你也学了点手段,但是活人墓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拜鬼母并不能完全解决这件事情,能保一时不能保一世。” 说到这里他伸手一指我:“你还不如这小子,老想着逃避,想着维稳,想着能这样下去就这样下去,殊不知有些事情就是个毒瘤,与其拖延下去不如趁早铲除! 不信的话你就去看看自家门板上的血手印。现在是有鬼母挡着迷惑贵人,让他一时进不了屋子,等时间一长,血手印爬进了屋子里,到时候就算是鬼母想帮忙,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我心里一惊,想起了之前三番两次看到的景象,那情况,确实如瞎眼老人所说,血手印似乎是朝着屋里爬去的。 老爹没去看门板上的血手印,只是叹了口气,垂着头闷不吭声抽烟。 我心想看来老爹心里是知道血手印这回事的。按照我对老爹的了解,他可能是想找其他办法拖延,直到拖延不下去。 瞎眼老人冷哼一声,站在门口。 我左看老爹一眼,右看瞎眼老人一眼,拍了下脑袋,给老人家找条凳子坐下,转过身想劝老爹。 谁知老爹竖起一掌阻止了我。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老爹一双老眼在袅袅白烟里显得格外疲惫。 说完这句话后他把烟枪放到了桌子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朝着瞎眼老人拱了拱手:“老兄弟,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瞎眼老人嘴角笑了下:“老村长客气了。” 第55章 天眼 第五十五章天眼 老爹终于松口了! 我兴奋地右手握拳猛地击打在左掌上。 “老爹!” 我回家这么长时间,老爹头一次露出放松的笑:“金子,这几天准备一下,我们下墓!” “欸,好!” 瞎眼老人就在我家住下了,老爹让我叫他钟叔。 钟叔每天作息很固定,五点起,吃完饭后就去村口大槐树下烧纸钱,傍晚回来后就会反锁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老爹则是把我叫过去,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交给我。 “这是啥?”我随手翻了一下,纸张很陈旧,让我翻得时候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深怕一个手重就把这本子给撕破了。 “这是你父亲临走之前交给我的,让我在合适的时候给你,没想到我一保管就是十几年。” 老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惆怅的神情。而我手里握着父亲流传下来的手记,久久不能释怀。 这还是我头一次看到家里人留给我的东西。 老爹说:“这本方士手记里面记载了很多东西,是你们金家代代相传的东西,你留着慢慢看,好好学。” 我重重点头。 老爹忽然说道:“你把眼睛闭上。” 我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把眼睛给闭上了。 老爹说:“别睁眼,看看我写了个什么字。” 我差点晕倒,同样的招数钟叔用过,现在老爹也用,是不是除了这一招就没其他招数了? 将之前钟叔做过的事情给老爹交待了一下,老爹脸色变了变,最终视线落在我脸上,说了句我没听懂的话。 “天意啊。” 我问老爹:“我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老爹看了我一眼:“既然老钟也是照这样的法子试探你,那证明我想得没错,你确实继承了金家的天眼。” 天眼? 我忍不住震惊地伸手摸上了自己的眉心。 天眼这两个字未免太高大上了,但回想一下之前几次三番看到老爹屋里的情形,似乎确实只有天眼两个字可以概括。 老爹说:“你这天眼是你们金氏家族特有的传承,但是要求极高,在历史上也是很是罕见。据说金家有史可查的第一代曾经得到二郎神的传承,导致金氏后人有机会开启天眼。 天眼可以看破世间一切虚妄,所有幻象,鬼怪邪灵在天眼中无所遁形,关键时刻也能做为一击必杀的手段。” 这么牛逼? 老爹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开了天眼,那去闯活人墓也算是有资格了。”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怎么看不到你写的字呢?” 老爹抖了抖手上那张薄纸:“傻小子,你当天眼是透视眼啊,我唬你的,要真看得到就怪了。” 竟然是骗我的!我去! 亏我刚才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比如到时候要是不小心看到隔壁邻居家的姑娘在洗澡,我是接着看呢还是接着看呢? 现在别妄想了,开了天眼我还是个普通人,既不能看到别人的银行卡密码,也不能看穿姑娘们身上的衣服。 “行了,别多想了,这几天好好休息,多找找开天眼时的感觉。” 我应了声好。 以前我对能看到一些东西都懵懵懂懂的,现在知道了来龙去脉,顿时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兴趣,不用老爹提醒,我时不时就试着去开天眼。 一开始努力三小时都开不了一次天眼,随着时间过去,我逐渐找到了那种玄妙的感觉,基本上试十次能有一次成功的。 虽然概率仍然很低,但也已经足够让我兴奋了,毕竟能随心所欲控制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时间飞逝,转眼过了一星期,这天早上,钟叔没有去村口,老爹则是穿了一身行动方便的衣服从屋子里出来。 我们三个在院子里抽了一根烟,老爹拿起砍刀说:“走。” 按照老爹的说法,活人墓的入口就在村西的坟场,王三叔和铁二哥当时带我进去的就是其中一个入口,不过今天老爹带我们去的是另外一个入口。 我问老爹:“是不是之前妮子救我时的那个通道?” 老爹点点头:“那是唯一能直达贵人墓室的路,一向只有金家知道,你爸死前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后来我跟你陈婆婆返还回去救妮子,也是从这条路过的。”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条捷径的入口竟然是在山顶的野庙里面。 野庙里的石像森然,爬山导致的燥热在踏进庙里的一瞬间就消失了,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带来丝丝凉意。 老爹带着我们从野庙的暗道里进去,当那扇小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我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 两束光在黑暗里射出很远。 钟叔手里空荡荡的,背着手轻松地跟在我们身后,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稳当,一点也不像是瞎眼的人。 通道又窄又长,两旁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挂着一盏又一盏的油灯,半圆形的灯里有着浅浅的一层油脂,味道很古怪。 钟叔忽然说道:“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鲛人油。” 老爹笑了下:“老兄弟闻出来了?” 我一脸惊讶。 司马迁在史记里有记载:“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这里面提到的人鱼指的就是鲛人。 据说鲛人生产的鲛绡能入水不湿,留下来的泪会变成珍珠,价值千金,膏脂做油点的灯千年不灭,身上的鳞片能延年益寿治百病。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鲛人全身都是宝。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一件宝贝。 老爹说:“当年贵人确实很有权势,所以才能做下这件大事来,有这鲛人油也不稀奇。” 我诡异地从老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得意。 钟叔点点头。 三个人的脚步声在黑暗里特别清晰。走着走着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老爹怎么越走越快了? 第56章 尸墙 第五十六章尸墙 此时我们三人的顺序是老爹打头,我跟钟叔并排走在后面,通道里面很黑,我只能借着手电筒的光看到老爹的身影在不远处。 我喊老爹:“慢点走。” 老爹没理我,反倒脚步越发急促。 我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想去追赶老爹,谁知道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下意识转头开口:“钟叔,你拉着我干啥…” 下半句话被我吞回去了。身边拉住我的哪是什么钟叔,竟然是王三叔! 王三叔像是根本没察觉到我的异样似的,拉着我说:“铁二你慢点走,我们要跟不上了。” 前面那个我一直以为是老爹的身影回过头来,一脸凶神恶煞。 果然是铁二哥! 我有如一头冰水迎头浇下,好端端的,什么时候老爹和钟叔竟然变成了王三叔和铁二哥? 王三叔的手用力拉着我的胳膊,冰块似的隔着衣服冻到了我骨子里。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拼命甩手,但是却怎么也甩不开。 王三叔的手跟长在我身上似的,他对我说:“金子你放心,等到了贵人面前我们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铁二哥阴阳怪气地接口:“还是快走,时辰快到了。” 什么时辰?杀我的时辰还是投胎的时辰? 不管是哪个时辰,我直觉要是真的被这两个带着往前走,我这条小命估计就要扔在这里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逃? 大概是怕我跑掉,铁二哥竟然回过头来跟王三叔两个人一左一右挟制着我,两个人力大无穷,我几乎脚不点地地被拖着走。 生死攸关的时候,我想起了早上出门前钟叔交给我的一叠符纸,他当时脸色很平淡,用惯有的带着淡淡嘲讽意味的口气让我要是有危险的时候就用。 现在就是危险时候了! 我扭着手臂把手伸进兜里。 符纸上的鬼画符我一个都看不懂,但钟叔既然能交给我,我相信自己肯定能用。 眼看王三叔和铁二哥越走越快,整个人几乎要飘起来,事不宜迟,我立即用手指夹着符纸贴到王三叔身上。 符纸刚一粘上去,就听王三叔一声惨叫。 铁二哥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眼明手快地又是一张符纸贴上去,这下铁二哥也松手了。转身一股脑地往回冲,不管前面是什么,都比跟着这两个人要好。 墙壁上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之前进来的时候我分明有留意到的,当时一盏灯都没亮,但是现在通道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盏明晃晃的灯,灯里的火光飘忽不定。 我边逃边往身后看,深怕那两个人追上来,王三叔身手不太灵活,一直追着我屁股后面跑,铁二哥则是在地上爬,胳膊肘来回倒换,速度竟然不比王三叔慢。 要命了!我跑了百十米,通道还在不停往前延伸,似乎根本没有出口。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追上的!我心一横,干脆试着开天眼。 老爹说过,活人有阳气有生气,阴灵有煞气有鬼气,活尸有血气有尸气,在天眼里这些都能清楚地看到,而没有天眼的普通人也能借助一些手段查看到这些气息。 我既然找不到方向,不如查看下生气所在的地方,朝着那方向跑,总是条出路。 说做就做,大概是因为事情紧急,平时总要失败个十来次才会成功的天眼竟然一次就开了! 刹那间眼前的通道变了个样子,像是涂了层颜料似的,不同颜色的气团在通道里到处撞来撞去。 生气,生气,生气在哪里? 我满眼见到的都是死气和阴气,还有两团鬼气在身后穷追不舍,却唯独找不到生气。 难道我命该如此?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在一大团血气当中我忽然看到了一丝几乎要分辨不清的生气。 那是个竖井。井口挂着一架绳梯,乌黑油亮的,也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我用力扯了一下,发现非常结实。 黑洞洞的一口井,阴冷潮湿的风从井底吹上来,不一会我就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寒意从脚底升起,双手双脚也有些冰寒起来。 下,还是不下? 井底下黑洞洞的,一眼望不到底,根本不知道底下会有什么。 但要是不下的话…我回头看了一眼,王三叔的身影已经快追过来了,铁二哥就在他脚边爬着,两个人满脸的鲜血。 眼前的情况已由不得我犹豫了,井底下虽然是一团不详的血气,但里面到底还是有生气存在的,我相信从这里下去肯定能找到一条路。 或许还能重新找到老爹和钟叔。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金子,别跑!”铁二哥恶狠狠地朝着我远远喊道。 不跑他娘的才叫有鬼。铁二哥这一声威胁,我立马不再犹豫,手脚并用踩着绳梯就往下爬。 绳梯很长,长到我以为它要无限延伸的时候终于见了底,当脚重新踩到地面的时候我忍不住朝手上哈了一口气。 这地方太冷了。 老实说刚才爬绳梯的时候我就有感觉了,越往下越冷,非要形容的话就像冬天从南方坐飞机到北方一样,上飞机一层单衣,下飞机雪埋到膝盖。 不长不短一段路,我几次冻得手指僵硬脚底打滑,说话的时候呼出来一口口白气,此时脚踏实地后我忍不住躲了躲脚,搓着手指捏着耳垂缓解冻出来的疼痛。 绳梯下面还是一段通道,我打开手电筒慢慢朝前面走着。 生气和血气都在这个方向。我之前有寻思过,既然是这么一大团血气,那前面的东西肯定很恐怖。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血气竟然是一堵不知道多少人堆出来的尸墙! 惨白的灯光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层层叠叠的挤在一起,从地面开始一直堆到了墓室顶部,这些尸体腐烂程度各不一样,有些半边脸坑坑洼洼,脸上的肉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皮开肉绽,蛛网一般的伤痕遍布全身,有些没了眼珠子,一双眼就是一对血窟窿,脑袋开了瓢,红的白的混在一起。 第57章 两个雇佣兵 第五十七章两个雇佣兵 数不清多少尸体堆叠在一起,腐烂的恶臭随着风迎面扑过来,从鼻子里钻进去直接到脑子,我一个没忍住,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转过身扶着墙吐了出来。 古籍上说有几个仆人从墓里逃了出来,在接触到天光的瞬间灰飞烟灭,这肯定不是谣传,当年应该真的发生过这种情况。 但除了逃出来的人之外,还有很多人根本没能逃出去,他们全都葬送在了这里! 或许对古时候的贵族来说,允许仆人跟着自己一起享受长生不老是莫大的恩惠,我不知道贵人除自己一家子外到底带了多少人进墓,但我眼前这堵尸墙,没有一千也有数百,残肢断骸挂在外面,胳膊腿被利器隔断后只剩筋肉相连,血肉模糊里勉强看得出人体形状。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此时肯定是脸色跟调色盘似的,发白发绿发青,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要在尸墙里打出个通道,从尸堆里爬过去才能找到生路,我就浑身不得劲,全身发毛,脊背上跟过电似的窜起一溜溜的麻痹感。 妈的死也不干! 这口味太重了,我认怂!此路不通,我只能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尽头是一个房间,青砖铺地,用屏风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摆着一张圆桌并四个绣凳,桌上一套茶具,两个杯子杯口朝上,像是刚有人喝完茶。 角落里放着一张卧榻,旁边一个绣架,线绳早已经化为飞灰,只剩下腐朽的木头维持一个框架。 内间则是床、梳妆台,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摆设。要不是东西都已经风化,我还当这里有人生活起居呢。 贵人当初是带着妻子儿女进去的,想必女主人曾经就是住在这个房间里了。 床后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具棺材。一看到棺材我就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深怕再听到那指甲挠动棺材板的声音。 我绕过棺材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别说是出口了,连个通道都没有。难道真的只能从石墙里钻过去? 想到那一具又一具叠加在一起的尸体,我条件反射地干呕了一下。我心里发狠,宁可去推棺材盖也绝不钻尸墙!想来想去如果这个房间里真的有暗道的话似乎也只能在棺材里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是逼上梁山的境地。给自己鼓了鼓气,一捋袖子,我站在了棺材前面。 说起来我自从回到村子里后已经不止一次跟尸体打过交道,远的不说,就一星期前还摸过铁二哥的尸体。 棺材,又见棺材。 我叹了口气,伸出双手去推棺材盖,刚半推开棺材盖,没等我看个仔细,一阵咔咔咔异响,左边墙壁正中央忽然旋转了一下,摔进来一个人。 “谁?” 我立即跑了过去,一看心凉了半截。 既不是老爹也不是钟叔,是一个陌生人,手里拿着枪,穿一身军绿色的野战服,胸口上破了个血洞,吃力地喘着粗气,脸色青白。 我从这人的身上联想到了华子。 村子里一向没有外人进出,更何况是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华子的神秘老板带过来的。 或许是保镖,也或许是什么雇佣兵。 这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看伤口像是被利器插进去搅了一通后再拔出来,下手毒辣,这样的伤势绝对撑不到离开活人墓。 这可不像是被阴尸或者阴灵所伤的,难不成他们碰到了老爹,双反起了冲突? 我顿时着急起来。 老爹有两下身手,钟叔更是神秘莫测,但是再怎么样他们两个人手里都没有枪,要是真的杠上的话,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那老爹和钟叔呢,是不是安全?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找到老爹。 雇佣兵眼皮子颤抖了两下,费力睁开了眼睛。 “你…”他手下意识往腰上一摸。 我连忙往后退:“等等等等!你是谁?” 没得到回应。 伸长脖子一看,得,这位又晕过去了。这回我没客气,将他上下搜了一下,从军靴里搜出一把匕首来。 枪我不会用,就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虽然这人已经是个半死人,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能绑起来就绑起来,谨慎一点。 正想着找个什么东西代替绳子,墙上石门旋转,又摔进来个活人。衣着打扮还跟地上躺的那一位一模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一伙的。 一跟老爹他们分开就碰到如此棘手的情况,我简直可以跟衰神拜把子了。 新来的不比前头那一位,手脚俱全活蹦乱跳,在地上打了个滚身手灵活地一跃而起,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 “你杀了约翰!”新来的雇佣兵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国话朝我怒吼。 我举起双手扫了一眼躺在地上几乎看不出胸口起伏的约翰:“你听我说,你朋友约翰真不是我杀的,他进来的时候就这个样子了。” “胡说!除了你还会有谁!我要杀了你替他报仇!” 枪口一抬,一连串枪声响起,子弹向我飞过来。 生死关头我只觉得一股热量直冲眉心,天眼一开,子弹飞来的轨道在我眼里清清楚楚,就像慢动作。 我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玄妙状态,脚下无意识地踏出乾坤八卦,身体左偏右转,险而又险地避过每一颗子弹。 子弹像暴雨一样倾泻而下,枪声不绝,只听声音就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或许是太专注于躲避子弹了,我已经忘了受重伤的约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左腿被人抱住,我脚下一顿,玄妙的感觉被打断,流畅的动作随之停了下来。 一颗子弹飞过来擦过我的头皮打进了身后的棺材里。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雇佣兵拿枪指着我:“跑啊,你他妈继续跑啊,这下我看你怎么跑!” 我眼睁睁看着他扣下了扳机。 “咔咔。”雇佣兵连扣了几下,都是空的,没子弹了。 我松了一大口气,脚下差点一软。 第58章 倒霉 第五十八章倒霉 刚才还以为要死在枪下了。 生死关头走了一遭,我心砰砰直跳,背上冷汗湿透了衣服。往脚边一看,我顿时露出了一个苦笑。 约翰脸朝下趴着,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左腿,太阳穴多出了一个血洞,死得不能再死。 我靠,我真想把约翰拉起来,什么仇什么怨啊,拖着最后一口气抱住我的腿,想让我死在枪口下。 结果倒好,自己阴差阳错被子弹打中了脑袋,本来还能拖一阵的人立刻死了。 这也算是一种报应了。 雇佣兵愤怒地将空枪摔在了地上,从腰间又拔出了一把手枪。 “这里面只有五颗子弹,但我想应该也够解决掉你了。”阴狠笑着,雇佣兵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我试图往后退,但是左腿却被约翰死死抱住动弹不得。天眼的感觉也找不回来,这下完蛋了! 我嘴里泛起一阵苦意,眼睛往后瞟了一眼,发现棺材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个方法。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 “有话好说!”这么一打算,于是我就一边说一边不动神色地尽量把身体往后仰倒,背在身后的双手向棺材摸去。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你们既然到这里肯定是有目的的,谁请你们来的,他出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不,三倍!” 为了拖延时间,我连金钱攻势都使出来了。 天知道我一穷二白的,别说是收买这些人了,我连娶媳妇的钱都不知道着落在哪里。但此时不装逼更待何时! “你也知道这是一座墓,虽然是活人墓,没有什么陪葬品,但是贵人当初搬进来的时候肯定有带着随身物品啊,那时候的不管什么东西放到现在,那可都是无价之宝啊。我跟你保证,你想要啥我给啥,行不行?” 雇佣兵的动作有了片刻的迟缓,脚下停了一停。 我眼睛一亮,有戏! 雇佣兵为钱卖命,我用钱买命,一个卖家一个买家,这生意完全可以做得。正要再接再厉用利益打动他,对方忽然笑了起来。 “要是我的队长约翰没死,这笔买卖倒还是可以商量的,但现在我所有兄弟都折在这里了,我要钱做什么,我要你赔命!” “约翰真不是我害死的。”我觉得自己真他妈比窦娥还冤。 约翰身上有两个致命伤,一个在胸口上一个在脑袋上,问题是这两个都不是我下的手啊,冤有头债有主,怎么都不该冲着我来。 雇佣兵怒吼:“去死!” 枪声响起! 说起来我也是倒了血霉,莫名其妙摔进来两个人,一个死了,一个硬是一口咬定是我杀了前一个。 他娘的我到现在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枪声响的同时,我的双手已经成功摸上了棺材的边沿。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豪赌,只要我的动作慢了几分,我就会被子弹击中。 好在我有几分运气,关键之下没有掉链子,在摸到棺材的一瞬间我双腿在地上用力一磴,借力身体往后翻转,顺着半开的棺盖钻进了里面。 就在我脑袋缩进棺内的一瞬间,子弹擦身而过,在石头棺床上激起一溜火花。 卧槽,好险! 顾不得其他,我快速将棺材盖阖上,蜷缩着身体躲在了里面。 虽然暂时躲了过去,但我心里清楚,这只是一时的,棺材又不是保险柜,我能打开,雇佣兵也能打开,所以我一进去后,顾不得棺材里面空间狭小,伸展不开身子,第一时间抽出匕首握在了手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我打定了主意,只要棺材盖一开,我就暴起,杀他个措手不及。 计划很好,只是事情发展并不如我所想,我听到棺材盖被推得咿咿呀呀作响,却始终没有被推开,雇佣兵努力了许久最后用力踹了几脚棺材,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就像这棺材盖被胶水给粘死了似的,怎么也推不开。我听到脚步声走下了棺床,沿着房间四处游走起来。 悬着一颗心,我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逐渐小了下来,换成了乒乒乓乓的敲打声,看样子雇佣兵已经暂时放弃了朝我下手,开始转移目标,把力气放在寻找离开这里的方法上了。 直到此时我才轻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定下心来看了看棺中情形。 天眼未开,我只能凭一双肉眼看到黑暗当中朦朦胧胧有一团凸起,尸身上应该盖着几层绣被,软绵绵的,判断不出屁股底下坐的到底是尸体上的哪个位置。 希望不是胸口。 棺内空间狭窄,我半蹲半坐,双臂展开撑着两边棺壁,姿势别扭又难受。 越是不能动越是想动,我浑身发痒,屁股底下跟藏了只刺猬似的,胸口堵着一口郁气,哪哪都不舒服。 就在我用力吸一口气想缓解一下浑身的僵硬时,一双手忽然在黑暗当中摸上了我的小腿,这刚吸上来的一口气顿时堵在了我喉咙口,噎得我眼睛发直。 那双手又冷又硬,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我一个激灵,顿时明白过来。棺材里还能有啥,这他娘的是尸变了! 真他娘的屋漏偏逢连夜雨,怕什么来什么。从这里出去,外头有雇佣兵,除非我开天眼,不然肉体凡胎绝对扛不过子弹。 继续留在这里,我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双手尖锐如刀的指甲缓缓地在我大腿根部游弋。 再说天眼也不是万能的,就算我能成功开启天眼,在没有出口的情况下,我最终还是躲不过那一把枪。 我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他娘的,就我倒霉,莫名其妙跟老爹走散了,又差点被王三叔和铁二哥拖走,逃来逃去结果还是要面对这两难的局面。 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腿,我尽量挺直腰杆,拉开跟尸体之间的距离,要是在外面的话还有一战之力,可是置身如此狭小闭塞的空间,我根本就施展不开身手。 还有其他什么办法没有? 扑哧! 我脑子一片空白。 第59章 老爹的死亡 第五十九章老爹的死亡 背上火辣辣的,能感觉到热液从伤口里流出来,顺着胳膊流到了掌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重的尸气呛进了喉管,我拼命地咳嗽起来,咳得忍不住弯下腰来。 我还活着!简直不敢置信! 事已至此,只能拼死一搏了! 我艰难地动了下身体,低头弯腰蜷缩起身体,从女尸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也不知为什么,女尸直挺挺地杵在那里动也不动。 难不成钟叔的符纸还时灵时不灵吗?死马当活马医,我用力将扣在掌心里的符纸贴在了女尸的背上。 火焰冲天而起,女尸瞬间被烈火吞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疯狂地在地上滚动着,不住挣扎。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我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女尸满是鲜血的双眼在熊熊火焰里盯着我。 “金家…你是金家的人…” 女尸的身体在火里扭曲出不可思议的角度,像是从腰这里把整个身体都折断了似的,她在地上往前爬了一步,朝我伸出手。 整个房间被火光照得通明,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地抵靠在墙上。 背后忽然一轻,我整个人后仰翻倒,脑袋结结实实地磕在地上,砸得我眼冒金星。 “金子!” 是老爹! 我顾不得摔疼的脑袋,七手八脚从地上爬起来,只见老爹靠在墙上,嘴边挂着血丝,正一脸欣慰地看着我。 “老爹!”我扑过去,想看看老爹的伤势,但又颤抖着手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一刻我无比痛恨起自己。要不是我坚持要下墓,老爹怎么会出事! 老爹伤得很重,身上满是血迹。钟叔也伤得不轻,有气无力地靠在墙上。 在他们两人的身边还有好几个死人,除了一个华子,全是陌生人。 不过从这些人的衣服可以看出来,跟之前我碰到的两个雇佣兵是一队的,就连华子,身上穿的也是一模一样的野战服。 看来我的推测倒是没错,这些人确实是华子引来的。 老爹咳嗽了两声,气若游丝地告诉我,他跟钟叔发现我不见后曾经回过头找我,但没找到,最后决定先解决已经化为活尸的贵人,贵人一死,这墓里就没什么危险了,到时候慢慢找我也不迟。 计划很好,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墓室打开,华子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还带来了他的老板和一队雇佣兵。老爹挡住了神秘老板,杀死了华子,而活尸也被钟叔所消灭,但是神秘老板却趁乱逃走了。 寥寥几句交待清楚,老爹就不再说话,闭上眼睛。老爹虽然说得很简单,但我能从这些话里想象出当时的惊心动魄来。 有活尸,有枪,有雇佣兵,场面肯定又混乱又危险。 我试图去背老爹:“老爹,我这就带你出去!” 老爹冲我摆了摆手:“不用白费力气了,以后有了媳妇儿记得给我上香的时候说一声。” 我勉强笑了一下:“老爹,你别这么说,我还等着你给我做媒娶媳妇儿呢。” 老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胸前衣服上大团的血迹,脸色青白如纸,说句话都费了老鼻子劲儿的感觉。 “你都在北京工作了,还等着我给你做媒呢,傻小子。”老爹费力传了几口粗气。 老爹不再像以前一样冷言冷语,反而透露出一股从来没看过的亲昵。 “别说了老爹,我们先出去。”我再次试图去背老爹。 老爹阻止了我:“跟我说说,你刚才碰到了什么。” 我心里沉甸甸的,很不安,老爹明明受了伤,却不想着出去找医生,反而已经放弃似的拉着我说话,钟叔也没有阻止。 三言两语将我碰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老爹闭了闭眼睛:“看来你的血对这墓里的活尸有奇效。” 我抬起手看着染血的掌心,耳边似乎又一次回想起女尸临死之前在火光里不停挣扎嚎叫,喊着:“金家…你是金家的人…” 她从血里得出了我的身份! “早知道你的血这么有用,我就弄一点,也免得我跟你钟叔两个人对付活尸对付得这么吃力。” 老爹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我泪流满面地看着老爹。 “哭什么!”老爹瞪着眼跟以前一样骂了我一句:“谁还没个死,不过是有早有晚,行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救了,我也没什么其他遗言,你就趁早跟我多说两句。” 我见状忙反手用力握住了老爹的手。 “老爹!” “金子,不用埋我,就让我留在这里…”老爹低声喃喃了一句,气息越来越微弱。 握得再用力,喊得再大声,老爹还是在我眼前闭上了眼。我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钟叔说:“把他留在这里,这也是他的希望。” 小心那个神秘老板。这是老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回到村子里后我一连过了好几天浑浑噩噩的日子,老爹走了,我一个人住在他留下来的屋子里面,只是少了个人而已,却觉得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在得知活人墓里的活尸都已经消灭干净,村子里从此恢复正常的时候,村民们第一时间扛着锄头奔向了栗子林的深处,将那一座座挂着活人照片的坟墓全都砸了。 坟头挖开,起开棺材盖,把里头代替尸体的无头沙偶都拿了出来,聚拢在村头的空地上,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那把火烧得真大,半个村子的天空都被烧红了。 我在回村的第七天晚上看到了妮子,她站在我的床头,幽幽地喊了我一声。 当时我正在睡觉,猛一听到妮子的声音立时清醒了过来。 妮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披着一头黑发,对我说:“金子哥,我要走了。” 她朝我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眼里流着泪,脸色依然白皙,嘴唇没有血色,但是她笑得非常漂亮,一如曾经令我怦然心动的那个午后。 我问她:“你要去哪?” “村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我也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 什么是死人该去的地方,大家都知道,但我不死心,多问了一句:“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第60章 离开 第六十章离开 我问妮子还会不会回来,其实想的是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妮子摇了摇头:“金子哥,阴归阴,阳归阳,我因为横死的缘故才滞留在阳世这么长时间,现在活人墓已经重见天日,事情结束了,所以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我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仍然喉头紧缩,眼里有些酸涩。 虽然早知道妮子已经死了,但这次她来跟我告别,我知道以后再也不可能再见到这个我心动过的姑娘了。 不论是人还是鬼,妮子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跟华子一样得知了村里的事情,但是不同于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华子,妮子心地善良地选择了帮助我一起解决事情,在我刚回村的时候,她几次三番引我去找钟叔,我知道她是希望借钟叔的力量帮助我。 “再见,金子哥。” 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妮子在我眼前消失了身影,我在黑暗的房间里哭成狗。 从墓里出来后我就给老爹立了一个衣冠冢,妮子走后的第二天我去她坟前上香,上完香又去看了看老爹。 妮子走了,老爹也走了,华子爸早就死了,现在华子也死了,村里人给华子立了块墓,就在华子爸的旁边。 落叶归根,我想华子要是泉下有知的话也是愿意的。 不管他怨不怨我,死亡就是结束。 老爹的照片贴在墓碑上,一张脸很严肃,像是还活着似的。 我拿布给老爹擦着墓碑,一边擦一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这几天的事情,只是我说得再多,也听不到老爹那严厉的声音了。 我在老爹墓前站了很久,给老爹点了烟,后来钟叔来了,在老爹的墓前他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学习八卦和道术,我这才知道原来之前他说的交易,其实是指我的天眼。 天眼独属于金家子孙,而钟叔因为天谴而双目失明,在一些古籍上查到活人墓和金家的事情后特地找到了这里,这一蹲守就是好几年。 这期间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反倒是老爹,虽然不知道钟叔的来意,但也知道钟叔是个有本事的人,这才有了后来我请钟叔来帮忙,老爹没有反对的事情。 钟叔本来想取走我眉心的天眼来恢复视力,但是现在钟叔跟我说,他已经改变了主意,决定收我为传人。 这件事我当然是乐意的。 村子里虽然恢复了平静,但是村民跟我的隔阂却始终存在,他们认为村子里遭受到的一切劫难都是因为老爹私自将我保了下来的缘故,就连老爹的葬礼上,村民们对我也是冷眼旁观,从不跟我搭话。 现在的村子已经没有我的亲人,对于这个地方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所以我可以毫不留恋地选择跟钟叔离开。 钟叔说他还有一点事没做完,让我再等他两天,等事情做完后就走。 我毫无异议。钟叔既然收我为徒,我在心里也打算好了以后一定要给他养老送终。 我跟钟叔说,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您老挨饿。钟叔看着我发出了不明所以的怪笑。 当时我不明白,后来我就懂了。 钟叔每天早上出门,晚上回来,一回来就问我笔记上的东西看了没有。方士笔记上记载的东西太多了,我按照钟叔所说的正拼命死记硬背当中。 钟叔说:“等你把东西都背下来了,接下来就慢慢融会贯通,这种事情还是要多实践,等到北京安定下来后,你要开始跟着我系统地学习,笔记上的本事也要一并学起来。” 是的,钟叔决定跟我回北京。 他说他居无定所,去哪都无所谓,既然我之前在北京打工,那就去北京。 “我虽然没有你老爹研究天眼研究的那么透彻,但我也知道天眼的威力绝对不仅于此,小子,既然你要跟着我,那就哪样都不能落下。” 因为钟叔这句话,我整个人累成狗。他让我每天尽量维持开天眼的时间,争取以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能开着天眼视物。 老实说我仍然不太习惯开天眼的感觉,实在是信息太繁杂了,在没有刻意控制的情况下,我一开天眼,视野所在范围里的东西全都清楚的可怕。 风的流动,水的流向,噼里啪啦手机打字的声音,角落里躲藏着的阴鬼,某些女人肚子里拖出来的婴灵,挂在肩膀上的索命鬼,整座城市似乎都向我摊开,任凭我审阅。 半个月后我背着简单的行礼,锁好门,将钥匙揣进兜里,最后一次深深看了一眼老爹的家,跟在钟叔后面离开了村子。 那一天村民们都来送我,我站在大槐树底下,视线从一张又一张隐含着高兴和期望的脸孔上划过去,心逐渐安定下来。 今日一别,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件事我知道,村民们也心知肚明。 钟叔招呼我:“走。” 我点点头,把视线从生养我的村子里收回来,转过身子。 “金子!”忽然有人叫我。 我惊讶回过头。 “有时间就回村子里看看。”叫住我的人脸绷得通红,神情局促不安,眼睛不太跟我对视。 但我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真诚。 我对他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是啊,金子,虽然…但是这里毕竟是你长大的地方,有时间还是回来看看,给你老爹扫扫墓。” 僵局被打破,又有一个人这样对我说道。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对我说了同样的话。我听得心头发热。 这个村子是我的家乡,这些村民们逼死了我的父母,但是也养大了我,恩仇交加在一起,我心头百感交集。 良久我终于缓缓点头:“会的,等我安定下来后,我会回来看看的。”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一颗心忽然轻松了起来。 活人墓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曾经深埋在底下的秘密重见天日,而我也跟往事告别,新生活从此开始。 第61章 突发状况 第六十一章突发状况 在北京的时候,我住在西苑,靠近北大、清华,这里有很多便宜的城中村民房,租金不高,我打工的酒就在某职业技术学院后巷,主要做这帮大学生的生意。 离开村子后我跟钟叔两个人坐了一天的火车到达北京,暂时安顿在我的出租房里,还好我当时跟人合租,结果那人走了,我由于急着回家,也没把招租启示贴出去,不然多一个钟叔,一时间还真不方便另找房子。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练习开天眼,现在的我每次能维持天眼二十分钟,唯一进步的是不再像之前一样,跟便秘似的,费劲力气才能打开,现在几乎算得上是心随意转。 把钟叔安顿好后我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酒。 要额外负担一个人的生活费,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荷包在摇摇欲坠了。 酒经理见我回来了很高兴:“这两天生意爆满,正缺少人手,幸好你赶回来了。” 我打工的酒平时的客人大多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比较清静,活不多人清闲,谁知道这次回来一看,晚上七点钟不到,酒里就坐满了人,舞池里人头躜动,群魔乱舞。 “店里生意最近一直这么好吗?” 我站在台旁边问酒保,服务员林家音插话进来:“可不是吗,我还以为寒假的时候店里会清闲一点,谁知道比平时更忙。” 林家音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刚上大一,上学期开始在店里打工,她是本地人,所以寒假的时候干脆在这里继续干下去,按她自己的话说是赚学费。 “小曲,等下下班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酒保小曲一口拒绝了林家音:“下班我有事,你自己回去,要是不想走夜路的话,就让你爸派车来接。” 林家音跺了跺脚,转身端着盘子走了。 我看美女受挫,不由调侃小曲:“林家音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家里家境也不错,本地人,独生女,大学生,这么好的条件倒追你,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小曲皱着眉头说:“正是因为她条件太好了,我才不能耽搁她,我们俩就算交往了也走不长久,没前途的。” “她现在对我一时迷恋,等这段时间过了就好了。” 小曲的心情我明白。说起来有几分心酸,像我们这样外地来北京打工维持生活的,看不到明天在哪里。 有些人在北京漂泊了几年,发了财腰缠万贯回去,也有人一直租住在地下室,过着拮据的生活,省事俭用把工资剩下来寄回老家。 林家音的条件对于我们这些打工仔来说确实条件太好了,门不当户不对,我看小曲不是不喜欢林家音,他是深怕自己深陷进去,给不了林家音幸福。 叹了口气,我拍了拍小曲的肩膀,哥理解你,大家都没钱,穷人的无奈啊。 另一个服务员小美说道:“曲哥,最近大学城附近不太安全,前几天还有女大学生被强奸,犯人一直没有找到,你真的不送林家音回去吗?” 我问道:“什么强奸案?” 小美说:“金子哥你不知道,当时你还在老家呢。妈呀老吓人了,就三天前的晚上,十一点多,有个留校考研的女大学生半夜里回学校,在路上被人拖到了草丛里,第二天天亮才被环卫工人发现,送到医院抢救捡回一条命,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说完小美自己脸色也发白,看起来吓得够呛。我皱了皱眉头,劝小曲:“要不你送送林家音,要真的出了问题你一辈子也不能安心。” 小曲没应声,低头调酒。 这时有客人来找小曲说话,我们这几个工作时间抽空闲聊的人就这么散了,各自回去工作岗位。 第二天林家音没来上班,经理有点担心,打电话去问,原来这小姑娘昨晚回去后感冒了,早上发烧,一直在家里昏睡着,没来得及请假。 小美拍着胸口说道:“不是出事就好,这两天要不是我男朋友天天晚上来接我,我真不敢上夜班。” “我觉得就算有强奸犯也应该不会找上你。” 我的实话实说引来小美的一阵怒捶,妈的这娘们胸不大手劲不小,一锤锤在我胸口,五脏六腑差点移了位,连忙落荒而逃。 小曲打了个哈欠,递过一杯酒给我:“新调的酒,你尝尝。” 这就是工作之余额外的福利了。 现在酒还没开门,正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我站在台旁边和小曲喝了杯酒,难免说了几句掏心掏肺的话。 “哥跟你说真的,要是喜欢的话就试试,别给以后留下遗憾。” 虽然我刚回来没两天,但我知道小曲每天晚上下班后店都偷偷跟在林家音后面,一直跟到小姑娘上了公交车才走,从这一点看,小曲就不是没有心的人。 “哥,你说我家里要是没出事,我现在是不是也在读大学?”小曲很有些惆怅:“对了哥,你回去前说去找村里的初恋情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结婚了,男方家里对她特别好,捧在手心上当宝似的,明年就能当妈了。”我对小曲笑了笑。 这是我对妮子的美好愿望,我希望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妮子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有客人来了,不聊了。”我重新站回到门口,干起了保安的工作。 华灯初上夜幕下垂,店里人越来越多,我打了个哈欠在心里默默背诵口诀,下班后得给钟叔带点吃的回去,老爷子这几天在公园里摆算命摊子,生意竟然挺不错。 就在我计划着离下班还有多久的时候,店里忽然起了喧闹声。 瞌睡虫立马跑光,我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让让,都让让,发生什么事了?”舞池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我挤都挤不进去,急得额头冒汗。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跟退潮的海水一样,刚才还围观的人群忽然大步退去,我被慌里慌张往外跑的人接连撞到,心里一火,随手抓住从我身边往外跑的一个中年男人。 “怎么回事?” “滚!自己去看!” 第62章 救人 第六十二章救人 中年男人说完后用力一挣,但是却挣不开我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立马一愣,面露惊讶地看着我。 见状,我又追问了一句:“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自从开始拜钟叔为师,跟着他练习后我的力气越来越大,这中年男人一看就是体虚的,当然挣不开我。 被我的实力所慑,中年男人这回没再让我滚,而是乖乖地回话了:“她七窍流血了都,妈的我说不清楚,总之很恐怖,你自己去看。” 此时酒里人群已经散开了,胆小的早就跑出了酒,现场还留下几个胆大的,我走近一看,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躺在地上,鲜血不停地从耳朵、鼻孔、眼里、嘴里这些地方流出来。 她手脚不停地抽搐,整个人像一条鱼一样在地上弹动着。 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蹲在地上,看样子是在查看女孩的情况,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没死。” 这话一说,匆匆赶来的酒经理差点摔倒,还好被我及时扶住。 借我的胳膊稳住身体,酒经理松了一大口气:“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西装男人说:“但是也离死不远了。” “砰咚!”酒经理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用力撑起两条腿跟面条似的酒经理,这小子平时行事女里女气的,但还算仗义,没想到胆子这么小。 招呼小美过来扶着经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就差搂在一起瑟瑟发抖了。 经理扯着嗓子喊:“报警了没有,救护车呢!赶紧的,哎呦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拍了拍经理安抚一下他的情绪,我在西装男人的身边蹲了下来。仔细看了下女孩的样子,我立刻皱了下眉头。 有鬼气。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虽然钟叔说我刚开始学,还什么都不会,但至少鬼气我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再加上我有一双得天独厚的眼睛,一般人要是想看鬼难免要用一点手段,对我来说却只是眼一睁一闭的事情。 我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已经有了区别。 女孩还是躺在地上,但是在她的脖子上凭空出现了一双手,一个淡淡的透明影子紧紧搂抱着女孩,十根手指跟面团似的不断拉长,从鼻孔里钻进去,再从耳朵里钻出来,贯穿了七窍。 难怪流这么多血。 我抬起女孩垂在地上的手指,那道透明的影子猛地回过头来,整个人肿胀不堪,头有常人两个那么大,皮肉泡得青白浮肿,眼睛里面没有眼珠子,张开嘴朝我发出嘶嘶嘶的警告声。 “等等,你想做什么?”西装男人阻止我。 酒经理颤颤巍巍地说:“金、金子啊,你听我说啊,咱叫了救护车就好,有什么那都交给警察。” “我就是警察。”西装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往我们前面一放,所有人一愣,这么巧。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了,你应该不是医生。”西装男人这句话说得很笃定。 这不是废话吗,我这身穿着一看就是保安。 我想了想,说道:“这个女孩不是生病了,她是鬼上身,只要驱走她身上的女鬼,女孩就没事了。” 西装男子脸上浮现出怒色:“我看你刚刚出手利索,还以为你学过什么特殊的急救技巧,没想到你竟然是神棍,人命关天,谁给你的胆子!” 我们说话的功夫,女鬼像是看好戏般发出了“嗬嗬嗬”的笑声。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绳,我作势要系在女孩的中指上,绳子还没系上去就被拦住了。 西装男子表情很严肃,冲经理大声喊道:“把你们店里这个疯子带下去,赶紧叫救护车!” 经理跟小美一左一右地拉着我的胳膊,小美带了点哭腔喊我:“金子哥,你别吓我。” 这情况看样子不解释是不行了,但又一时间解释不清楚,我有点着急,要是再拖延下去,等救护车来了,女孩走了,她这条小命还真不一定救得回来。 我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处理,方士笔记虽然被我倒背如流,又有钟叔手把手教我,但我其实心里也没多少底气,要不是不忍心看到一个女孩在我眼前无辜死去,我也不想正面跟警察起冲突啊。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倒霉,怎么就这么寸,刚好一个警察在酒里喝酒。 我朝酒经理使了个眼色,小声凑到他耳边说道:“经理,我在老家拜过师傅的,你懂?这女孩真的不是生病,再拖下去万一有什么事,我们酒就惨了。” 灯光下经理的脸煞白煞白的,他看了西装男子一眼,嘴里压低了声音,含含糊糊地问我:“你说的是真的?” 我跟他做保证:“我在酒里也做了两年了,经理,你看我像是会说大话的人吗?” 关键时候还是得看人品。 大概是这两年我给经理留下的印象确实不错,我这人,不滑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平时酒忙的时候我也会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经理偶尔还会让我帮忙修个电路啥的。 经理想了一下,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金子,哥跟你说啊,哥可是把宝全压在你身上了,你千万不能糊弄哥啊。” 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放心。” 交换了一个眼神,经理一个错身,拦在了我和西装男子中间。 “警官你听我说…” “什么事?” 西装男子应了经理一声,我则是趁着他注意力被吸引走的一瞬间,速度飞快地把准备好的红绳系在了女孩的中指上。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当中天地二魂经常在外,只有命魂每时每刻都在身体里面,魂为阳,魄为阴,命魂又称为人魂,掌人体七魄,所以我用红线系住女孩的命魂,免得她立刻被女鬼勾魂。 没想到我这一举动被西装男子看到了。 他立刻变了脸色,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经理,朝我喝道:“等等,你在做什么!” 第63章 第六十三掌驱鬼 第六十三掌驱鬼 我之前的举动激怒了女鬼,她把一只手从女孩的七窍里面抽出来,像五条毒蛇一样朝我袭来。 又有西装男子阻拦我,竟然试图把红绳从女孩的中指上解下来。 我一时着急,下意识用身体拦住西装男子,一只手则拇指中指相扣,按照钟叔所教的动作,食指点在其中一根长长软软的“面条”上面。 女鬼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立刻将手收了回去。刚松了一口气,差点被西装男子推个踉跄。 “你们这酒里的人都怎么回事,再不老实的话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我回局子里!”他的话音刚落,经理惊讶地叫了一声。 “又怎么了!” 西装男子怒目而视,下一秒,他明显愣了一下。谁都看得出来,女孩的情况明显有所好转。 经理一把抓住我的手,兴奋地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金子,你行啊,哥算是没白信你一回!” 西装男子狐疑地看了下我,又看了看女孩,倒是没再去解红绳,反而问道:“你这个做法竟然有用,这是什么道理?” 女鬼刚才吃了一顿教训,此时不敢妄动,一边朝我嘶嘶的警告一边更用力地搂住了女孩。 我顾不得跟他多解释,挤开他重新蹲到女孩身边,手中快速动作。 随着红线一圈一圈地逐渐缠绕在女孩的双手上,她抽搐的身体渐渐安静下来,七窍当中也不再流出鲜血。 钟叔教的果然管用! 于是我始终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松懈下来,擦了擦额角的汗,抬头看着西装男子认真解释道:“十指连心,我用红线将她的命魂束缚在身体里面,再借她一点阳气,多撑一段时间。” 西装男子始终保持着怀疑神色,但女孩情况的改变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时间他也不再阻拦我,反而问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回想了下钟叔所教的,再一次抓住女孩的中指。 女鬼可能是有所预感,眼看不好,竟然扑过来要跟我拼命。猝不及防下我被鬼气扑了个正着,眼前顿时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我稳住神魂,用了咬了下舌尖,刺痛传来,混沌的脑子顿时变得轻灵起来。 我不再犹豫,两只手指用力从女孩的指根往下一捋,尖锐的嚎叫声响起,女鬼硬生生被我从女孩体内拉了出来。 经理打了个磕巴,干笑道:“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有什么声音啊?” 我掏出兜里一张空符,将女鬼卷巴卷巴收进去,松了口气:“可以了。” “真的可以了?”一模一样的话同时响起。 区别在于经理一脸惊喜,而西装男子则是掩饰不住的怀疑。 我点点头,晃了晃手中的符纸:“女鬼现在被我收走了,她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经理一脸欣慰:“这就好,这就好。” 一边说一边眼巴巴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女孩,巴不得下一秒就能看到她活蹦乱跳地站起来。 西装男子转了转眼睛,朝我摊开手:“符纸给我看看。” 我警觉地将符纸放进兜里:“这个不能看。” 西装男子露出嘲讽的笑容:“怎么,怕我揭穿了你的把戏吗?” 我摇摇头,一脸诚恳:“真不能看,要是被你不小心放跑了,我不一定能把女鬼及时抓回来。” 说到底我才刚开始跟钟叔学,虽然钟叔说我进度一日千里,但我头一次出手,心里实在没什么底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不管西装男子怎么激我,我都不会答应的。 见我不肯,西装男子口气也变得强硬起来:“我现在怀疑你散布迷信思想,你有两个选择,要嘛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一下,要嘛跟我回局里。” 我往后退了一步,仍然摇头:“真不能看。” 西装男子说:“行,我等着,看你进了局子是不是还嘴巴这么硬。” 我看了一眼地上,笑了一下:“好端端的你要抓我回去,总得有个理由。” 西装男子不屑地说道:“理由不现成的吗?” 我指了指,示意他回头看一眼:“可是那女孩已经没事了啊。” “什么,怎么可能?”西装男子猛地回头,刚好看到女孩揉着脖子从地上坐了起来。 全场顿时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看看这个女孩,又时不时看看我。 女孩惊讶地看着我们:“我怎么躺地上了…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说:“没事,你刚刚不小心晕过去了,记得回家后用热水洗个澡,这两天多晒晒太阳,别去太冷僻的地方。” 女孩犹犹豫豫地说:“啊…好…” “等等!”西装男子不敢置信地扣住女孩的手,被女孩猛地甩开。 “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 “你谁啊你,我认识你吗?” “我是警察,刚才你晕过去了,生命体征几乎消失…” “拜托你啊大叔,又不是拍偶像剧,别跟我来这一套好不好,你是警察我还是律师呢,想找我搭讪找个好一点的借口,我走了。” 女孩从地上站起来,四处找了一下,从卡座上拎起个包,走了。 “这…”经理左看右看:“既然没事了,人都走了…要不大家就回岗位上去…” “那个…金子啊…算了,你也回门口去。”经理朝我挥了挥手,我跟同事们一点头,自顾自地回去做保安了。 我知道今晚的事情肯定令他们很惊讶,酒接下来两天的热门话题就是这个了,与此同时我的举动也会反复被他们提及。 按照我对他们的了解,现在也就是有外人在,回头等反应过来我的微信肯定会被刷屏。 看,就像小美现在,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似乎想过来找我说话,踌躇半响后还是站在了原地。 我不打算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就像钟叔曾经说过,普通人还是离这些事情远一点为好。有时候拥有天眼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而看不见这些东西,才是生活。 第64章 猎魔人 第六十四章猎魔人 我靠在墙上点了根烟。西装男子紧跟着我过来,一起站在门口。 我看了他一眼:“警官,我真没干什么坏事,我刚才还救了个人呢。” 西装男子笑道:“警察也是人,也有好奇心,你放心,我不带你回局里,我就想问问刚才到底怎么回事,真像你说的那样是因为有女鬼缠着吗?” 我正想开口回答,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一起传了过来,从远到近,不一会儿同时停在了酒门口。 警车上下来几个穿警服的人,一脸惊讶地看着西装男子:“李队,你怎么会在这里?” 得,原来不止是个警察,还是个队长。 当官的!怪不得能威胁我小心进局子呢! 西装男子看了我一眼,我老老实实地站出一个保安的样子。 “没事,跟朋友来酒喝两杯。” “李队,刚刚有人报警说有个女孩晕过去,七窍流血,人都快不行了,怎么…人不见了?” 李队又看了我一眼,回答他的同事:“走了。” “什么,走了?” “嗯,那女孩醒过来自己走了。行了,大家伙儿收队,这里没什么事了,回头写个出警记录就可以了。” 有李队这一句话,刚来的警察又走了。 跟着救护车一起过来的医生护士也被经理招待说了事情经过,医生还责备我们不应该让女孩就这么走掉,说有些病症没有那么简单,并不是醒过来就代表好了,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到医院里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 经理一连串的:“是是是,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她走得太匆忙,我们来不及留,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于是继警察走后,救护车也乌拉乌拉的拉着响笛打道回府了。 经理站在门口擦了把汗:“他娘的我是有毛病吗,把人留下来万一出了事怎么办,算谁的。” 我清了清喉咙,经理转头一眼看到李队。 李队笑眯眯地看着经理,看得经理脸色一边,额头冒汗,吭吭哧哧地解释道:“警官,我的意思是人女孩要走,咱不能强留对吗,你当时也在场,不也没留住吗。” 李队挥了挥手,把经理打发走了。 经理走之前再三回头看我。 我叹了口气:“警官,能说的我刚才都已经说了。” 李队问:“这么说,那个女孩真的是被鬼上身了吗?那么你刚才把一张纸卷了起来又代表什么?” 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我把她收到符纸里面了,回头送她下去。” 李队一听,顿时来兴趣了:“还能送她下去?” 我想了想,回道:“本来是不能的,我也不知道她死后在阳间停留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已经错过去地府的时辰了。所以我要送她下去,得写一张陈情符随着她一起去,到时候是赎罪还是事出有应都是地府的事情了。” 李队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给我,我摆了摆手,示意手里已经有一根了,他也没坚持,转而叼在了自己嘴里:“这么说你能清楚地看到这些鬼灵吗,你是不是有阴阳眼?” “不是,我这是天眼,就是眉心这里。”我用手指指了下具体位置,顺便关掉了天眼。 李队琢磨了一下,问我:“能否详细给我说说?” 我犹豫了一下。 经理就在店里,三不五时地探出头来看我,他自以为不引人注意,但其实刚才我用天眼看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位是警察,也不知道是因为一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呢还是因为乍一看见真家伙,竟然抓着我一直追问。 碍于他的身份,我只好简单地跟他解释了一下。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每个人都是有天眼的,眉心轮又叫月轮,天眼就在这个位置,某些说法是不管谁的天眼其实都是开着的,月无日不明,月若得日目自明。月亮本来就是一个张开的眼睛。” 李队笑道:“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也应该能跟你一样轻易地看到鬼了?” 我摇摇头:“不管什么东西理论跟实际都是有差距的。根据古书记载,月轮眉心也是命魂所在,如果能得到天魂的光和地魂的影,月明之中自能成相,千光之眼千眼明,也就是所谓的开天眼了。普通人想要短暂的开一次天眼,可以借助一些手段,但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李队眼睛一亮:“比如用牛眼泪擦拭眼睛?” “不是,那是开阴眼的方法。” 我考虑了一下,更详细地解释道:“用牛眼泪的话确实能见到鬼,不过那只是开阴眼,也就是俗称的见鬼,并不是天眼。” 李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手拿烟,另一只手朝我伸出来:“李威,市局刑警队队长。” 我跟他握了握手:“金铭,一个在北京的打工仔。” “你可不是普通打工仔,哈哈。”李威握了握我的手:“今天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我汗:“好说好说。” 李威抽完一支烟后就走了,他一走,经理立刻凑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我说金子,真人不露相啊,你瞒得可真紧,今天要不是出了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们你的身份了?” 我挠了挠头发:“我能有什么身份,经理你不是最清楚吗,我就是个酒保安。” 经理拍了我肩膀一掌,一脸笑容:“哎,不用解释,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人肯定要找个身份来掩饰一下,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我无奈,也不知道你到底明白了什么,笑成这副样子。 经理啧啧有声地又在我身边站了一会儿,这才回去了店里。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后,刚刚热火起来的酒又冷清了下去,客人们一去不复返,接下来几天把我们几个人闲的,整天围在一起聊天。 林家音那天不在,第二天听说了这件事后一直饶有兴趣地追着我问,再加一个小美,两个美女三天两头追着我问女鬼的事情,被我费尽心思给敷衍过去了。 这件事对我最大的影响,一在于我第一次独自出手救了一个人,二则是在我告知钟叔这件事后,钟叔古怪地笑了两声,扔给我一块牌子,牌子上刻着三个字:猎魔人。 第65章 跳楼的男人 第六十五章跳楼的男人 那天晚上,钟叔扔给我一块乌黑的牌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这牌子我看过,那还是在村里的时候,钟叔让我跟着刘然他们三个去山上,只要能把一个人带下来,他就告诉我村子里的秘密。 当时我背着刘然的尸体,带着刘然的鬼魂拼死从山上逃下来,钟叔就是用这块木牌子收了刘然。 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懂了,肯定是钟叔暂时让刘然的魂魄待在木牌里头,然后选一个合适的时间送走了刘然,就跟我先用空符纸收走女鬼一样。 指腹反复摩挲着牌面上的猎魔人三个字,我觉得有满腹的疑问要问。 钟叔像是能看到我动作似的,喑哑笑了一声,问我:“怎么,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把这东西交给你?” 我摇摇头:“这是钟叔你的东西,你老想什么时候给我就什么时候,谈不上早晚,再说现在一点也不晚,我才刚开始学呢。” 钟叔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跟喉咙里含着一把碎玻璃似的,听得人特别难受。 “那你想问什么?” 我捏着木牌,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问道:“猎魔人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只听过道门,佛门,偏偏没听过猎魔人。 钟叔怪笑起来:“现在给你,是因为你一个人独自解决了一件事,对猎魔人来说,算是已经正式入行了。” 钟叔告诉我,从我学的东西来说我属于道家,但不管是佛门的还是道门的,在道上行走的对外都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猎魔人,钟叔就是一个猎魔人,而我,从拥有这块牌子开始,也正式成为了一个猎魔人。 “好好保管这块牌子。” 留下这句话,钟叔背着双手走进了房间。 我则是翻来覆去查看这块巴掌大的牌子,甚至开了天眼,可惜还是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猎魔人? 有点意思。 我把木牌贴身放着,时不时隔着衣服摸一摸,对我这一个从小长在山村里的农家娃来说,现在的生活比小说还精彩。 不过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可老爹还活着,根本没有什么活人墓的事情,也没有钟叔收我为徒,而我,只是一个在北京挣扎讨生活的打工仔。 随着寒假过去,大学生们也回到了学校里,大学城里人一多,我们酒的生意也渐渐回暖。几天后的晚上,我正坐在店外抽烟,听到街上几声惊叫声,我忙跟着路人一起抬头,只见附近的某幢高楼上面坠落一个身影,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店里几个年轻胆大的跑过去看,脸色惨白地回来,哆嗦着嘴唇跟我说:“有个男人跳楼了,半个脑袋都砸扁了,白的红的流了一地,太恐怖了。” 我看他们有点惊吓过度的样子,于是烧了一张定心符在水里让他们每个人都喝了一口。 我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跳楼事件,现代人的生活压力大,大部分人的身体都处在亚健康状态,有心理疾病的也不在少数,忧郁症更是有一段时间几乎成了人人口中挂着的词语,所以一个男人跳楼,我也没多关注,直到李威忽然打电话给我。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看看,是不是有鬼在作祟。” 生平头一次进警察局,竟然是被警察委托来看看有没有阴灵在作祟的,这件事想一想也觉得有点违和。 不过李威说的很诚恳,我考虑过后还是答应了。 自从经历过村子里的事情之后,我就觉得阴归阴,阳归阳,活人跟死人还是分清楚一点比较好,对谁都有利。 李威亲自在门口等我,一看到我从出租车上下来立即迎了上来。 “我知道很冒昧,但是这件事确实有几分古怪,这方面的人我只认识你一个,只好厚着脸皮请你帮忙了。”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客客气气地回道:“配合警察是每一个市民应尽的义务,不过鬼灵其实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到处都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你们觉得是有鬼作祟啊?” 不得不说我还是很好奇的,能让警察下定决心找我这种一般人眼中的神棍来帮忙,要是被外界知道的话,我无所谓,市局刑警队可就丢人丢大了,尤其是李威,弄不好要吃排头的。 李威把我引到了他办公室坐下,给我倒了杯水,我们两个人各自抽了一根烟,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前阵子有个男人跳楼的事情你知道吗,对,我记得他跳楼的地方就在你们酒附近。” “知道,我们店里有几个人还跑去看了,回来说现场很吓人。” 李威苦笑了一下:“从这么高的楼跳下去,有哪个人的死状会好看的,你当时没去现场?” “没去。” “那你先看看这个。” 一个文件袋被李威推了过来。 我屈指弹了弹烟灰,把只剩一截的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里,取过那个文件袋,把里头的资料倒了出来。 东西不多,几张照片和几份文件,最上面是一份尸检报告。 我一目十行,大致扫了几眼,发现这原来就是那个跳楼男人的资料。 资料上显示,这人叫许文成,四十多岁,老家在安徽,2000年开始在北京生活 从他这十几年的暂住证地址上可以看出来他的生活过得不太好,应该没赚到什么钱,一直在各个地下室和城中村民房里居住。 “我不太明白。” 合上手里的文件,我老老实实地说出了疑惑:“为什么警察连一个跳楼自杀的中年男人都要做尸检,而且还要把他的生平调查的这么仔细。” 光从许文成的简历来看的话,这个男人简直就是生活在北京最底层阶层的代表。 学历不高,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独特的本领,从贫穷的农村来到大都市,想要凭自己一双手在这里扎下根来,却发现到头来其实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于是只有出卖劳力,辛辛苦苦混一口饭吃,省下每一分钱寄回老家去。 第66章 死人作案 第六十六章死人作案 我太了解这些人了,因为我也曾经是他们的其中一员。 像许文成这样人到中年却一事无成的男人,很容易因为生活的压力而选择了轻生,所以我需要李威更进一步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警察会对许文成这么关注。 李威说:“因为怕引起社会反响,所以有件事一直没有公开,其实这个许文成就是前段时间在大学城附近流窜作案的强奸犯。 目前可以查到的是三起案子,但我们不排除许文成在以前曾经也犯过案,当然,这还需要翻查旧档案来做进一步的核实。” 我皱了皱眉头。 强奸犯和人贩子都是我最不能原谅的人,这些人都朝弱者下手,前者能毁了一个女孩一辈子的生活,后者则毁了一整个家庭,让孩子的家人余生都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到死都不能解脱。 “大学城接连三起案子之后,我们经过排查盯上了许文成,但是就在我们打算把他拎到局子里审问的时候,许文成从楼顶跳了下去,时机太巧了,我们不得不怀疑许文成的背后还有团伙,所以做了尸检报告,不过你也看到了,法医的论断是许文成确实死于自杀,死因没有可疑的地方。” 李威又递给我一支烟,我接了过来夹在耳朵上。 “然后呢?” 我心里清楚,如果案子到这里结束,就不会有李威给我打的那个电话了。 李威说:“然后我们准备结案,那三起强奸案的影响太恶劣了,市局领导包括省局都非常关注,我们的压力也很大,既然许文成的死因没有可疑,事后又在他家里找到了确凿证据,我们打算先把这三起案子结束掉之后再去翻查旧档案。” 说到这里,李威苦笑了一下:“但是报告还没递上去,第四起强奸案又发生了。” “什么?”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指点了点许文成的照片,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威:“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这第四起强奸案也是许文成做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李威会打电话给我,说有鬼作祟。 李威的表情也很复杂,他叹了口气:“是,确实就是他做的。” 他说昨天晚上,有个女大学生从做家教的地方回学校,经过巷子时被人拖进了草丛里面实行了暴力侵犯。 事发当时周围没有任何目击者,而女大学生则是在凌晨四点报的案,在警局,她声称见到了嫌疑人的脸。 我还是有点不相信:“你们查过了吗,真是许文成?” 李威点点头:“你不知道我们队里当时都震惊成啥样了。” 这个在遭受暴力侵犯后立刻选择报警的女大学生是学法律的,来警局后她第一时间要求去医院做伤势鉴定,警察当即给她安排了医生,经过确诊后发现她的下身有很严重的撕裂伤,但是体内并没有残余,无法提取dna。 李威接着说道:“从医院回来后,队里根据王晴晴,也就是那个女学生的口供做犯罪嫌疑人的画像,在这里,你看看。” 说着,他推过来一张a4纸,我跟许文成的一寸照对比了一下,确实很像,应该是同一个人。 其实也不用我对比,这种技术层面的东西,任何一个警察都比我一个平民老百姓来得专业。 李威说:“画像出来后我们就呆了,许文成已经死了,尸体还放在停尸间等着案子结束后通知家属领走,人还没下葬怎么又出来这么一件事情,但是王晴晴一口咬定自己看的很清楚,说绝对就是这个人强暴了她,不会有错。 除此之外王晴晴还提供了一个线索,她说当时被人强暴的时候犯人并没有戴套,所以她很疑惑为什么体内找不到射进去的,以及她在过程当中拼命挣扎,应该在犯人的背上留下了伤痕,但是我们并没有在她的指甲里找到属于任何人的皮屑。” 我点点头,明白了李威的意思,也了解了他的难处。 一个已经死亡的强奸犯竟然再次犯案,怪不得李威来找我帮忙。 李威带着几分殷切地看着我:“我们实在没办法了,结案报告本来最晚今天就要递上去的,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牵扯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除了受害者的口供之外什么证据都找不到。” 我站起来:“行,那走。” 李威一愣:“去哪?” 我说:“看看许文成的尸体和王婷婷,哪个方便就先看哪个。” “那就王婷婷,她现在还在局子里。” 见王婷婷的过程很顺利,这是一个非常冷静的姑娘,虽然遭受了这么大的人生变故,但仍然一脸淡定,只有她红肿的双眼和不住颤抖的手出卖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我跟李威进房间的时候,王婷婷身边陪着两个同学,其中一个正拍着桌子嚷嚷道:“我跟你们说,那个许文成肯定是有什么双胞胎兄弟,你们警察怎么当的,这种事都查不出来,还跟我们说许文成早就死了,找不到犯人在哪里,你们就是这么浪费我们纳税人的钱吗!” 声音很耳熟,我仔细一看,林家音。 怪不得说话口气这么熟悉,林家音最喜欢看tvb的破案剧了。 “金哥?”林家音看到我,惊叫了一声。 自从那天晚上我在酒里露了一手后,小美他们对我的称呼就从金子哥变成了金哥,林家音也不例外,跟着改了,据说金子哥比较土,金哥一听就比较社会,比较牛逼。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林家音异口同声说出了同一句话。 话一出口我就想明白了,原因其实很简单,林家音肯定是王婷婷的同学或者朋友,说不定还是她陪着王婷婷一起来报案的。 林家音也跟着反应了过来:“金哥,你在这里的话…难道警察说的事是真的?伤害婷婷的真的是个死人?” 这话一说,三个女孩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惨白惨白的。 很明显,都被这个猜测吓到了。 第67章 鬼胎 第六十七章鬼胎 林家音着急问我:“金哥,你说话啊,难道真的是那个死了的男人把婷婷…”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李威一脸严肃地上前一步,说道:“案子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警察会查明白的,这位同学,现在请你出去,我们有些话要问王婷婷。” 林家音不太乐意,但这里毕竟是警局,李威一搬出规章制度,林家音就没辙了,只能跟另外一个女同学一起被请离了房间。 一边走林家音一边回头看我,一步三回头,朝我挤眉弄眼。 我对她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相比较林家音,倒是王婷婷这个当事人稳得住,虽然也一脸惨白,但明显比林家音要镇定很多。 林家音走后,李威将原先坐在王婷婷等人面前的女警也赶出了房间,此时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分别围着桌子坐下。 我用天眼仔细地看了一眼王婷婷,不动声色地倒抽了一口气,不由用同情的眼神看了一下这姑娘。 “王婷婷,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想听吗?” “你不是警察?”王婷婷反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是李威朋友,被他请过来帮忙的。” “哦…”王婷婷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就算我不太想听,你也会告诉我的。” 我认真回答:“如果你真的不想知道这件事的话,我会先让你晕过去再处理的。” 王婷婷忽然笑了一下:“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蒙在鼓里了,不管是什么事情,一是一二是二,就算事情再痛苦,我也希望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再做出选择,而不是糊里糊涂地被别人决定应该要怎么做,所以你跟我说,我想知道你所谓的不太好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我在心里替王婷婷点了个赞,老实说我真的太喜欢王婷婷这样的性格了,但也因此更为怜惜她的遭遇。 叹了口气,虽然不忍心,我还是选择了直说,我想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管什么事她都能承受住。 “我想跟你说的是,警方说的话其实没有骗你,当然,你看到的也确实是真相,那天晚上对你施行了犯罪事实的确实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管你信不信,许文成在你的肚子里留下了种,换句话说就是,王婷婷,你已经怀孕了,怀了一个鬼胎。”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威倒抽了一口冷气。 王婷婷虽然整个人显得有点茫然,但也算冷静,只是身体不停地颤抖,手下意识放在了小腹上面。 “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被…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今天怎么可能就会…” 王婷婷深吸了一口气,说出最后两个字:“…怀孕。” 我说道:“鬼胎不同于一般的怀孕,不会像受精卵一样经过着床再通过验尿或者验血查出怀孕,许文成在你体内蛇精的时候,你就已经怀孕了。” “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等再过十几天你就会有感觉了,你会跟普通的孕妇一样肚子大起来,去医院检查,医生也会告诉你你怀孕了,但是如果你想把它打下来,你会发现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打胎,等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天,鬼婴会划破你的肚子从你身体里爬出来,到那时候…” 我看了一眼已经听得面无人色的王婷婷,最后还是明明白白的后果说了出来:“到那时候,你就会死。” “既然你能现在就看出来,你肯定有办法解决的是不是?你能杀了这个鬼婴吗?” 王婷婷的这句话一说出来,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她忽然像是被人从身体里狠狠踹了一脚似的,弯着腰抱着肚子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疼得脸色发白,咬着嘴唇也不住地呻吟。 “孽畜!竟然这么嚣张!” 我大怒,双手结印推出去,王婷婷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李威早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惊得说不出话来,此时见王婷婷躺在地上不动,忙过去把她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回头问我:“接下来怎么做?” 我走过去叫他让让,站在他的位置解开王婷婷的羽绒服,正想接着撩起她的毛衣下摆,手被人按住了。 李威说:“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有你的用意,但我到底是警察,你在做之前能不能先跟我解释一下,不然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啊。” 我只好先跟他解释:“我要在王婷婷的肚子上画一道符,先暂时镇压住她体内的鬼胎,免得鬼婴察觉到我们想将它落胎,一不做二不休疯狂吸取王婷婷的元气,到那时候十个月的怀胎过程就会缩短为半小时甚至十分钟,这样的话王婷婷会被迅速吸成干尸,很难救回来的。” “哦哦哦哦哦!原来是这样,那你画符,请请请,快趁那个啥还没察觉之前。” 似乎是深怕妨碍到我,李威一连退了好几步,拉开了一段距离看着我。 我则是继续刚才的动作,将王婷婷里外的上衣都推高,露出她平坦的小腹。 接着我咬破食指,用血在她身上画了一道镇魂符。 其实用笔沾着朱砂或黑狗血也可以,不过我今天被李威一个电话从店里叫过来,身上并没有携带这些东西,为了方便,干脆用自己的血画了。 镇魂符一成,王婷婷肚子里忽然大幅度鼓动了几下,鬼胎举起拳头将肚皮高高的顶了起来,这幅场景要是换成其他人,说不定孕妇和其家人都会开心的用手机拍下来,再跟胎儿来一番互动。 但在明知道肚子里是鬼胎的情况下,这种情形就很恐怖了。 李威清晰地吞了口口水,问我:“他…他不会现在就想出来?” 我用还在流血的食指点了一下那高耸的肚皮,点在那个鼓起的凸包上面,耳边突然想起一声尖锐的啼哭,凸包迅速平复下去,王婷婷的肚子也没了刚才的动静。 李威问我:“这就…结束了?” 第68章 无魂 第六十八章无魂 我扯过桌子上的纸巾压了下手指上的伤口,等血停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王婷婷先暂时这样,等下让林家音他们进来照顾一下,你先带我去停尸间看看许文成。” 我把王婷婷的衣服重新整理好,近距离看这姑娘的五官更精致了,再想到她刚才的言行举止,想必在学校里应该也是一个女神级别的,可惜碰到了这种事,希望她能挺过来,别因为这个影响了她接下来的生活。 说到这个,我决定跟林家音额外叮嘱一下,有些事别在外面多说,免得刺激到王婷婷,再有就是这段时间里好好留意王婷婷的情绪。 “金哥这还用得着你说吗,我跟婷婷是好闺蜜,我们俩的感情你就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婷婷的。” 收获林家音一个白眼加不服气的话,得,我成度君子之腹的小人了。 许文成的尸体原本是在警局的停尸间里的,刚昨天移到市三医。 “案子不是结了吗,我们就把许文成挪到那边去了,原本的打算是等报告递上去领导审批后,再联系许文成的家属,让他们把尸体领回去,安排火葬。谁知道这小子死了都不安分,你说他都跳楼自杀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怨气啊。” 说这话的时候,我跟李威正在去市三医的路上,这个时间点刚好碰上中午的下班,很多人都从公司里出来在附近觅食,横穿马路的也不少,再加上红绿灯,于是车子走走停停,开了两个小时还没到医院。 我回答李威的疑惑:“正因为是自杀的,才有这么大怨气啊,你们有没有了解过他生前到底为什么会犯下这种罪行?” 一说到这个,李威就挥了挥手:“你知道他电脑硬盘里有多少g的片子吗,说出来吓死你,整整两个盘,卧槽,提回局子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轰动了,我手下有些人还开玩笑说要拷回去收藏呢,但凡你能想到的,在网上找得到的,不管是欧美的还是日本韩国的,许文成电脑里都有。” 按了下喇叭,李威继续说:“他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没钱没老婆,要是舍不得花钱去找小姐的话,那不就走上歪门邪道了吗,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许文成老家那个地方,特别看重儿子,谁家要是没生儿子的话都进不了祖坟,我有个同事曾经去过那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好几个孩子,其中有一户人家,十年时间连生了七个女儿,从高到矮排成一队,就是这样,我同事说他回来的时候那户人家的男主人还计划着要生第十一个。” 我感慨了一句:“确实难以想象。” 像我老家,村子里虽然穷,也重男轻女,但绝对没有李威说的这种现象发生,一般来说女孩在家里还是挺受疼爱的,像妮子,她妈就把她当宝一样。 “所以许文成的心思其实也不难猜,他大概是知道自己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干脆选择了自杀,但是死后又不甘心,觉得没留下个种来,没儿子就等于这辈子白活了,家里的香火还断了,于是又找上了王婷婷。” “王婷婷可真冤。” 到市三医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停好车李威就熟门熟路地带我去了停尸房。 “市局跟三医是合作单位,所以我来过这里很多次,这间停尸房专供市局使用,除了许文成以外还有几具没有被家属领走的尸体。” 停尸房里面冷气开得很足,我们进去后门砰的在背后关上,天花板上的灯闪烁了一下。 李威立即朝我靠近了几步。 “怎么回事?” 我抬头看了一眼阴气缠绕的节能灯,这地方做为市局专用的停尸间,难免有横死的人停放在这里,时间一长阴气聚集,难免就会出点小事情。 “那啥,李队长,要不回头找个时间,我替你把这里清扫一下?” “好好好!兄弟,这话可是你说的,我跟你说,我可当真了啊,回头你要是忘了,别怪我打电话催你。”李威巴不得,立即接了我的话茬子。 “行,我说话算话,你到时候直接打我电话。” 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再说我这性子,既然看到了就没办法当做没看到。 李威把放着许文成尸体的冰柜拉了出来,我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奇怪…” 许文成的魂魄并没有停留在体内,身上也没有怨气,这就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 我让李威一起把许文成的尸体从冰柜抬出来放在停尸床上。 许文成的尸体又冷又硬,皮肤表面呈现出青白的颜色,我翻开他的眼皮,瞳孔放大,黯淡无光。 李威问我:“有发现什么吗?” “如果你没有告诉我这是许文成,也没有告诉我这一连串的事情的话,就面前这具尸体,我会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人的魂魄早就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 “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比如地府,也或者是因为某种原因已经消散在天地间了,总之就是已经不再存在了。” 这事情不太对劲,王婷婷的肚子里确实有个鬼胎,而从目前所有的线索来看,这个鬼胎应该就是许文成种下的,怎么可能现在又找不到许文成的魂魄了,总不至于心愿达成后主动去地府报道受刑了。 李威犹豫了一下:“有没有可能不是许文成?” “是不是其实也很简单,王婷婷不是说在犯人的身上留下伤痕了吗,剥掉许文成的衣服看看不就行了?” “我们找过,没有啊。” “下次记得,如果要找这种痕迹的话,可以用牛眼泪涂在眼睛上,牛眼泪不好找的话就用柳叶水代替,不过水一定要是无根水,柳叶泡过之后贴在眼睛上,你就能看到你想看的了。至于现在,有我,你还怕不能确定是否有伤痕吗?” 我跟李威两个大老爷们关在停尸房里,将许文成的全身衣服都剥了下来,果然清楚地看到了尸体上浮现的伤痕,像是被女人用手指狠狠地抓出来的,背上和胸口都有几道鲜红的血痕。 犯人是许文成没跑了。 但是许文成的魂魄又去哪了呢? 第69章 清净符 第六十九章清净符 李威问我,既然许文成的魂魄不在身体里面,那是去了哪里。 我觉得棘手,就跟李威说需要打个电话跟师父请教一下。 钟叔听完我说的,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这点小事也想不出办法来?” 我被他哼得心里七上八下,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就在钟叔忍不住开骂的时候终于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笔记上的某个记载。 “难不成,请鬼差?” 钟叔说:“算你没笨到家。” 说完后就挂了我电话。我擦了下额头虚汗,回到停尸间。 李威忙迎上来:“你师父怎么说?” 我说:“你让你几个手下去帮我买点香烛纸钱,纸钱越多越好,买好后尽快送到这边来,我要用。” 李威是个做事干脆的,二话不说就拨了电话出去,按照我的话吩咐下去。 挂完电话后才难掩好奇地问我买这些过来做什么,难不成是烧给许文成,让他上来回话吗。 我摇摇头,说不是,我要请鬼差上来,确定一下许文成现在到底是去地府报道了,还是魂飞魄散了。 请鬼差,我还是出娘胎头一回。 好在钟叔有教过,详细步骤在方士笔记当中也有。有足够的理论知识打基础,我这才有了底气。 在等香烛纸钱到来的时候,我顺便替市局清理了一下停尸间里的阴气。 择日不如撞日,也免得我以后专门再跑一趟。 这个房间因为停留过不少横死的尸体,再加上常年不见天日,阴气难以消除,日复一日的堆积在一起,所以偶尔会发生一点普通人眼里的“灵异事件。” 李威对我很好奇,跟前跟后地问我:“你一直就会这些吗?怎么学的?” 我老老实实告诉他:“在几个月之前,我连鬼都没见过,什么天眼之类的更是听都没有听过,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 李威瞪大了眼:“卧槽,那你怎么会…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怎么就会这些了呢?” 我简短的把活人墓的事情讲给他听,李威听得一惊一乍,听到最后我们消灭活尸彻底封锁地下陵墓的时候,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牛啊兄弟,要不是见识过你的本事,我肯定以为你只是在跟我说一个故事,话说回来,这世上像你这样的人多吗?” “多啊,怎么不多,听钟叔讲,道上也分好几等,天师府是一等一的,也有一些只会两手功夫,基本上靠坑蒙拐骗来赚钱的野道士。” “那你算第几等?” 我算了下:“天眼算第一等,至于我的本事嘛,目前也就二流水平,钟叔说等我把他的本事学的七七八八之后应该就勉强能够得上一等末尾了。” 李威摸了摸下巴:“兄弟,啥时候方便给我引荐下你师父不?” “钟叔不太爱见外人,不过他平时早上都会在人民公园那边给人算命,你要是想见的话就自己去找一找。” “嘿,这方法可以,有钟叔照片没,给我看看,免得认错人。” 钟叔的照片我当然是没有的,不过我给他形容了一下,钟叔的外形还是非常具有分辨性的,我相信只要李威往公园里跑一圈,应该能认出来。 这边聊着天那边我手里的活也没停过,我将清净符卷起来,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各点上一根。 细细的白烟袅袅上升,四散开来,房间里渐渐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白雾。 这层雾气非常淡薄,也就是李威这样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才能留意到,此时要是外面忽然进来个人的话,不一定能发现。 “那是什么?” 李威忽然指着一个角落问我。 他指的地方有一团黑色呈现出雾气形状的东西,贴在墙上,乍一眼看去就好像是墙上出现了霉斑似的。 我将燃烧的清净符凑过去,白烟跟黑雾渐渐融合成一体,风一吹就散开了。 “没了?”李威的头左转右转,惊奇道:“卧槽还真没了。” “这就是残留在房间里的阴气,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到的。” 当四张清净符全部都烧完之后,平地忽然起了一阵小风,小气旋盘旋着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从门口出去了。 李威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我有点感觉了,兄弟,房间里的空气忽然变得清新了很多。” 我笑了笑:“是啊,当环境中的阴气祛除之后,人会自然而然觉得空气指数好了很多。” “这招好哈哈。”李威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电话响了,李威顺手就接了起来:“喂?在停时间呢,你直接进来。” 两三分钟过后,门口探头探脑地进来一个人,长得有点眼熟,我应该在市局看到过,只是印象不深。 “老大!我怎么觉得这里有点不一样了啊?”这人的感觉还挺敏锐的。 李威比我还得意,指着我对手下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出手。” 刚来的小伙子惊讶地看向我,看得我不由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李威赶他走:“行了行了,把东西放下,你先出去。” 小伙子求道:“老大你就让我留下,我不说话,就站在一边看行不行,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李威做不了主,就转头看我。 其实从我个人来说,我是不赞成这人留下来的,甚至连李威也最好出去,只是我也知道他们两个是不会同意的。 于是我说:“先声明啊,我也是头一次请鬼差,留下可以,等会儿如果鬼差上来的话,你们不准一惊一乍的发出声音。” “行行行,保证不会!” 小伙子兴奋地越过李威直接跟我保证道:“金大师,你放心,我保证做到在与不在一个样!” 我说不用喊我金大师,直接喊名字,大家年纪差不多。 “那多不好意思,金大师,我叫马小明,你叫我小明或者小马都可以,有事情你直接吩咐我做就行。” “去去去,一边待着。”李威赶小明站到了角落,他自己也自觉地站了过去。 房间正中央只留下我一个。 第70章 请鬼差 第七十章请鬼差 仔细回想了一下笔记上的内容,我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开始动作起来。 我用手指先在地上画了个圈,一般人烧纸钱之前也都会做这个动作,比如清明的时候给祖宗上坟,会把纸钱等要烧给祖先的东西在坟前堆好,在这些东西外面用树枝画一个圈,这样的话东西就不会被别的鬼抢走,能直接到祖先手里。 现在是要请鬼差,就算不画圈,平常的孤魂野鬼也不敢抢这个供奉,但是我习惯了这个动作,钟叔也说,这么做有好处,于是我就坚持了下来。 小明带了不少香烛纸钱过来,在这之前,我先取出一张黄符,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姓名籍贯。 这类似于古代的名帖,毕竟要请鬼差,得先让鬼差知道是谁想请他上来。 接着点了两根蜡烛,在摇晃的烛光下,我蹲在地上,开始一张一张地烧起纸钱来。 没过多久,天花板上的灯忽然一明一暗地闪烁了起来,在明暗不定的灯光当中,门忽然咿呀一声开了。 小明问我:“来了吗?” 我示意他们看地上,干净的地面上有一排脚印渐渐的显现出来,从门口开始慢慢地靠近烧纸钱的地方。 鬼差来了。 我立即加快了烧纸钱的动作,烧出来的烟细细地汇聚成一束,稳定地飘向了一个地方。 在心里算计着差不多了的时候,我抬头看过去,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人,这人穿着白色长袍,袍子盖到了脚面上,脸上神情迷醉地吸着香烛的烟气,时不时紧盯着看我烧纸钱。 我停下手,鬼差立即急不可耐地说道:“继续啊,怎么不继续烧了?” 这还是我头一次亲眼见到鬼差,钟叔说鬼差跟人一样,有各色各样的,贪财的好色的,也有充满正义感的一文不拿的,说到底鬼差相当于人间的公务员。 我直起腰站了起来,对鬼差说:“我想查一个人的魂魄去向。” “哎呦那可不好查。”鬼差一边说着一边贪婪地看向了地上堆叠得老高的纸钱。 我意思意思地又烧了一点。 鬼差为难:“好好,你先告诉我要查的是谁,我先看看册子上有没有登记,丑化先说在前头,如果册子上没有,我是不会帮你去问其他鬼差的。” 我心说那就先查查册子,既然这个鬼差能被我叫过来,附近应该就是他的管辖范围。 “这个人叫许文成,生于1976年12月15日,于2017年1月4号在西江大厦顶楼跳下来,当场死亡,我想问的是许文成有没有去地府报道?” 鬼差从腰间拿出一支毛笔和一本册子,将毛笔头放在嘴里舔了舔,打开册子说道:“我帮你看看啊,1月4号死的,那不就是前不久吗,如果按照正常流程的话,他应该已经去报道了…有了!许文成,在被押解途中逃脱,到现在还没有归案。” 我心里一咯噔,既然没有去地府,那就是说许文成的魂魄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已经魂飞魄散了。 “许文成就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他生前做了不少坏事,死后应也没有这个能力从你们鬼差手里逃脱,那一天押解他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鬼差一合本子:“他不是我押解的,我怎么会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我抓起一大把的纸钱放到火里,火光在眼前不停地摇晃,所有的烟气都进入到了鬼差身体里面,他舒爽地大声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大方的份上,我就帮你问问当时押解许文成的鬼差,不过说好了啊,除了这里的所有香烛纸钱你都要烧给我之外,一模一样的你要再给我来一份,看你年纪轻我就跟你解释一下,这些纸钱不仅仅是我收的,帮你调查这件事,别的鬼差也是要收好处费的。” 只要能问到具体的情形,我并不吝啬于这些纸钱,再说这也是慷他人之慨。 “行,就这么说定了,三天后我再来找你,到时候你跟我说结果。” 我把所有的纸钱都一股脑地扔到了火里面,跟鬼差两个人一人一边守着纸钱烧完,他才离开这里。 “砰!” 门又自动开合了一下。 我用脚碾灭最后一点火星,四处看了一眼,打算找个扫帚把这些烟灰扫起来装到袋子里,等会儿一起带出去,一转头就碰上了两双发亮的眼睛。 “鬼差已经走了。”我主动跟他们解释道。 “这么快就走了吗?那有问出什么没?”李威瞬间爆发出一连串的问句,小明在一边拼命的点头。 我笑了笑,调侃他们:“刚才憋得够呛?” “可不是,脚印出现后你跟我们打眼色,我们俩就不敢开口了,生怕打乱你的计划,光在一边看你对着空气嘀嘀咕咕,金铭啊,为什么鬼差会告诉你这些事情。” “没听过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推磨都能干,我问点消息而已,他们巴不得收点好处费。”说话的功夫我终于在门背后找到了扫帚和垃圾桶,刚想拿,小明一溜烟的跑过来,从我手里抢了过去。 “我来我来,金哥你继续说。” “鬼差告诉我,许文成在押解的途中逃跑了,我现在让他回去查一下当天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因为按照一般常理而言,许文成是没有这个能耐从鬼差手里逃走的,更何况他逃离之后立刻去找了王婷婷。” 李威问我:“所以这几天就等着鬼差那边回话吗,那王婷婷呢,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道:“等下我跟你一起回去警局,她肚子里的鬼胎还是要趁早处理掉。” “那我们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 一行三个人离开医院后直奔市局,没想到刚好碰上晚高峰,在车流里堵了半个小时,以龟速向前移动。 音乐铃声响了起来,李威瞥了一眼:“办公室电话?” 他点开车载通话,一个焦急的女声从扩音器里传了出来。 “李队不好了,王婷婷不见了!” 第71章 王婷婷跑了 第七十一章王婷婷跑了 我们赶到市局的时候,林家音和另外一个照顾王婷婷的女同学都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哭。 林家音一看到我,立刻哭得打了个嗝:“金哥!” 那语气,跟见到亲人似的。 我知道这小姑娘肯定受了惊吓,于是就特意在她面前烧了张定心符放在水杯里,送到她面前。 “别急,慢慢说,不怕啊,我们都在。” 林家音乖乖地接过来喝了,倒是她的同学,大概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一言不合就喝符水的事情,拿着杯子在手里转来倒去,磨磨蹭蹭不肯喝下去。 于是林家音劝她:“倩倩你喝,金哥的符很灵验的。” 我敢打赌,要不是我这个当事人就端端正正地站在这位叫倩倩的女大学生的面前,她肯定能好好教训林家音一通。 “倩倩是吗,你好,我叫金铭,是家音在酒里的同事,符水你不想喝也没关系,这张定心符你拿回家压在枕头下面,免得这两天晚上做噩梦。” 林家音说:“金哥你区别对待啊,我不管,下回我也要符纸,我不要喝符水。” 我一口应下:“行,我的小姑奶奶,你说啥就是啥,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跟我说说之前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一问,林家音立刻打了个寒颤。 原来我们走后,女警按照李威的指示找了个房间让王婷婷躺着,林家音和这位叫柳倩欣的同学一起留在房间里照顾王婷婷。 说是照顾,其实王婷婷昏迷着,林家音和柳倩欣就头碰头聚在一起说话。 由于王婷婷的事情太诡异,又有我的参与,林家音不可避免地在聊天当中提及了我。 相对于林家音对我的深信不疑,柳倩欣对我的态度就不一样了,她一直劝林家音别太相信我。 两人正说着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王婷婷突然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与此同时房间里响起了婴儿的嬉笑声,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小孩子在不停地笑一样。 林家音和柳倩欣当时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之所以没直接晕,据我事后估计可能是因为当时太过惊讶了,身体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王婷婷笔直地坐在床上,低垂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整张脸,她的肚子迅速地大了起来,一瞬间就从平坦涨得老大,看上去大概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虽然肚子很大,但王婷婷的动作一点也没受阻碍,她像一只蜘蛛一样顺着墙爬到了天花板,双手双脚张开扭曲,两眼直勾勾盯着林家音和柳倩欣,把这两个姑娘吓得够呛,抱在一起哭都哭不出来。 还好王婷婷没伤害她们,她从窗口爬了出去,消失不见了。 而直到王婷婷走后,林家音和柳倩欣才终于承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女警在一边补充:“当时我看时间都快六点了,就想进去问问她们要不要帮忙点个外卖,谁知道门一开,王婷婷不见了,她们两个晕倒在地板上。” 李威闻言,仔细查看了一下墙上和窗口,确实留有一点脚印,应该就是属于王婷婷的。 看来这两个女孩子没有看错,王婷婷确实以那种诡异的姿态跑了。 “金哥,婷婷不会出事?”林家音带着哭腔喊了我一句:“她也太倒霉了,怎么会碰上这种事,受了那么大的伤害,现在竟然又…又…” 我安慰她王婷婷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她走,是因为她体内的鬼胎察觉到了危险,驱使母体逃离这里,按照林家音所看到的情形,六七个月大的肚子,说明鬼胎暂时还不想出世,那么至少这段时间,王婷婷是不会受到伤害的,只是人虽然没事,精神上想必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李威问我:“你之前不是担心鬼胎会立刻出世吗?” 这句话把我给问倒了,鬼胎跟我当时预估的情况有点出入。 我摸了摸鼻子,走到走廊里打电话给钟叔求解答,钟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先骂了我一通,接着告诉我十五分钟后到警局门口接他。 十五分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早就站在警局门口等人了,老远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车门打开,钟叔走了下来。 我替钟叔付了车费,想扶着钟叔走,谁料到被他老人家一把甩开了手。 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走得流畅极了。 李威跟我一块接人,见状不由偷偷问我:“你师父的眼睛真的…?” 他指手画脚比着眼睛,我回了一句:“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钟叔的眼睛瞎得这么明显,正是这样才显得他格外古怪,分明看不见,一举一动却一点也不像个瞎子。 对钟叔,所有人都显得很尊重,尤其是林家音,一看到钟叔就急着差点哭起来:“钟叔叔,求求你救救婷婷。” 钟叔表情很严肃:“金子,你给我把事情详细地再说一遍。” 于是我重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威偶尔给我补充一下。 说完后钟叔沉吟片刻,说道:“你们知道女人怀孕的时候有一句话,叫肚子里一天抵得上外面一月吗?” 我们所有人面面相觑。 在座的不是大男人就是小姑娘,怀孕这种事还真没谁说得清楚。 钟叔灰白眼仁“盯”了我一眼:“这句话的意思是快到预产期的时候,胎儿如果能多推迟一天出生,那么他在母体子宫里吸收到的营养会远远大于出生后靠自己吸收的。” 我挠了挠头发,问道:“难道这种情况也同样适用于鬼胎吗?” 钟叔点点头:“是的。你当时想的也没错,鬼胎要是意识到自己已经到生死存亡的时机,肯定宁可拼着受损也要迅速从母体里脱身而出,所以你拖延是对的。 但现在既然鬼胎已经驱使母体逃离了这里,那么他肯定是能多待几天就多待几天,只要没有被什么东西惊动,母体这段时间就是安全的,不过还是要尽快找到她,免得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李威拍着胸脯一口应下:“没问题!” 第72章 看相 第七十二章看相 离开警局的时候林家音问我要不要回酒,又问钟叔去哪。 钟叔性子古怪,面对林家音的问话仿佛没听到似的。 为了避免小姑娘尴尬,我当即回道:“钟叔回家,我回酒,最近店里生意不错,要是我们两个都请假的话,经理估计要抓狂。” “那让倩倩送我们去。”林家音笑着挽起了柳倩欣的手:“先送钟叔,再送我们。” 柳倩欣的车子开过来的时候把我给惊到了,我虽然对车没什么研究,但听人说过这款车起步就是一百多万。 没想到柳倩欣家境这么好。 这么一说,姓柳的话… 我仔细地看了一下这姑娘的五官,心里有了个猜测。 “你看什么。” 柳倩欣察觉到我的视线,不由瞪了我一眼。 我摸了摸鼻子,这姑娘虽然在林家音的强烈要求之下收下了我的符,但看样子还是拿我当神棍骗子看,这口气,一点也不客气。 “倩倩你别这样,我不骗你的,金哥真的是有真本事的人。”林家音晃了晃柳倩欣的手,率先坐上了副驾驶座,我则是自觉地打开了后座门,扶着钟叔上车。 豪车就是不一样,起动流畅,短时加速非常快,柳倩欣一脚油门下去,顺利地汇入到了车流里。 “金哥,你刚才为什么要看倩倩啊,不会是倩倩有什么事?” 对于林家音的问题,我老老实实地说道:“你同学的命格非常好,这辈子福禄寿俱全,是平安健康到老的面相,放心。” 柳倩欣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你还会看相?” 得,这小妮子肯定又怀疑我在信口胡说了。 钟叔则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这一来二去的,我也被激起了几分心气,干脆把自己刚才的猜测说了出来。 “看相我不擅长,但是你的面相非常好,所以虽然我水平不高,但还是看出来了,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你应该是市里第一首富柳韩青的女儿?” 林家音惊讶地从副驾驶座回过头来看我:“金哥你怎么知道的?”说着又对柳倩欣举起一只手做保证:“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我抬起眼迎上后视镜里的柳倩欣的视线,开口说道:“从面相上看,你应该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弟弟跟你相差五岁,你自己呢则是十三岁那一年有一劫,现在已经平安度过,把这几样结合起来,我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毕竟七八年前柳韩青女儿的绑架案到现在还在人们口中流传,我虽然来北京才两年,也听过不少版本,可以说除了时间是一致的,每个版本的细节都各有不同。 柳倩欣冷哼了一声:“金大神棍,露馅了,我只有一个弟弟,根本没什么姐姐。” 我一愣,不会啊,我应该没有看错啊。 柳倩欣紧接着说道:“你不会想告诉我其实我爸在外面有一个情人,而这个情人刚好给我生了个姐姐?” 我摸了摸鼻子,首富柳韩青的发家史北京人都知道,据说他非常看重家人,每年都会带妻子儿女去国外度假旅游,我现在要是敢说让柳倩欣真的往这方面去查,估计柳倩欣就敢让我现在下车。 “倩倩,你自己也说过你是你妈妈快到三十岁的时候才生下来的,这个年龄,说不定曾经在你之前有过一个女儿啊。”林家音忙打了个圆场。 柳倩欣说:“不可能,我从没听我妈提起过。” “这是伤心事,说不定你妈没说呢。” 柳倩欣想了想,说道:“那我回去问问,要是你算错了的话…哼!” 她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大有叫人收拾我的意思。 我知道她其实还是担心林家音被我骗了,因此才对我采取了这么咄咄逼人的态度。 好男不与女斗,我忍! 下车的时候,钟叔面无表情地朝着柳倩欣说道:“小姑娘,既然我钟正平的徒弟说你有个姐姐,那就绝对有,你尽管回去查,要是不准,我徒弟我会教训,要是准…” 钟叔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柳倩欣到底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被钟叔的气势压得脸色都变了。 而我,则是被钟叔难得的护短弄得心情舒畅,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钟叔正坐在桌子前吃面,用他那双全是眼仁的眼睛看着我,怪笑了两声。 我听得浑身难受,自觉自发地请教:“钟叔,你老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是不是这件事我还有哪里遗漏的地方。” 想来想去也就王婷婷的事情了。 钟叔又笑了一声,声音跟两块碎玻璃互相摩擦似的:“你以为一个阴魂要找到合适的女人留下鬼胎是这么轻易的一件事吗?许文成肯定是事先从某种途径得知了王婷婷的生辰八字,所以这件事根本不是王婷婷倒霉,而是许文成就是冲着她去的。” 我一惊,如果真的如钟叔所说的话,那许文成就是故意盯上王婷婷的,一个普通的阴魂,就算他有些怨气,又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能量,既能从鬼差手里逃脱,又能迅速找到与他八字契合的王婷婷,强行侵犯了王婷婷,在她体内种下鬼胎呢。 我忽然有种感觉,这件事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许文成的背后似乎有一个隐藏起来的幕后黑手。 而三天后,鬼差的回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1月4号那天,许文成跳楼后原本应该是立即被拘走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跳楼的时间竟然比生死簿上提前了半个小时,以至于前去拘魂的鬼差在许文成死后半小时才到达西江大厦。 据说鬼差到的时候,许文成正一个人坐在他跳楼的地方,尸体当然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但是血迹还残留在那里,许文成就是直挺挺地坐在那摊血水里面。 死得再凄惨的阴魂鬼差都见过,当然不会被许文成给吓到,拘魂链往许文成的脖子里一扣,嘴里叫道:“许文成,跟我走!” 许文成就跟在鬼差后面一起往地府走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许文成身上忽然发出一道光芒,挣脱了拘魂链,整个人如流星一般像西北方向逃去,现场只留下半张符。 第73章 幕后黑手 第七十三章幕后黑手 我问鬼差:“哪家的符?” 鬼差一摊手:“符是大路货,哪家都有可能,烧的只剩一丁点了,已经被负责许文成的鬼差交上去了,他也是倒霉,这种情况明摆着有人在背后助许文成一臂之力,帮他逃脱,不然拘魂链是这么轻易能挣脱的吗?” 我点点头,赞同道:“也是,就是不知道那个幕后之人有什么目的,许文成手上有几起案子不假,但也应该没到穷凶极恶的地步,这个中年老男人身上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吗。” 老实说我怎么也想不通,从李威告诉我的情况来看,许文成虽然流窜做了几起案子,但他胆子并不大,这才会一有风吹草动就惶惶然不可度日,害怕坐牢,干脆选择了跳楼自杀,这种生前胆小的魂魄死后也不会突变到哪里去,有些修炼邪术的人应该也不会看得上许文成。 于是问题就回到最初了。 是谁帮了许文成?这个人有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那个鬼差因为这件事被上面责罚,这几天正郁闷着呢,我这次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他嘴里问道详细经过的,要不是符纸已经交上去了,我还能把符纸给你一起要过来。” 鬼差的意思我心里清楚,当下笑了笑:“承情承情,多谢多谢,我现在就把说好的纸钱烧给你,另外再给你加一张定魂符你看怎么样?” 道家的符篆在鬼差里也是相当有市场的,这一点钟叔教过我。 因此这话一说,鬼差立刻笑了起来:“这感情好,我就喜欢跟像你这么大方的年轻人做交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再找我,可以直接在名帖上写我的名字,我叫周清。” 我说好,没问题。 知道了鬼差的具体名字,下次就可以直接联系上他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件方便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虽然只是纸钱。 鬼差满意地走了,临走前跟我说要把这些纸钱给那个负责许文成的倒霉鬼差送过去,我跟他说这件事如果地府有了进展的话,希望可以告诉我一声。 他满口答应。 送走鬼差后我又打电话给李威,询问王婷婷的下落。 这件事就没有这么顺利了,王婷婷不知道躲到了哪里,警方怎么都找不到她。 如果许文成背后有人在帮忙的话,那有没有可能那个人一并将王婷婷收留了下来,真是这样的话,那警方真的一时间很难找到人。 我跟李威说:“时间不等人,王婷婷肚子里的鬼胎再有一个月就要出世了,鬼胎要是出来了,王婷婷的命就没了。” 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 这几天林家音在酒上班的时候都有点失魂落魄,我知道她是因为担心王婷婷。 “哎呀!”林家音被人撞到,猝不及防下整个人狠狠地摔了下去。 我立即拉了她一把。 “好险好险。”林家音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我们两个一起往地上看去,惊出一身汗来。 就在林家音摔倒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有个碎玻璃,要是刚才这下摔实了的话,林家音的脑袋就会撞上这块棱角分明的碎玻璃,到那时候就不是受点小伤的问题了,要出大事。 “谢谢你啊金哥,要不是你,我今天就要糟糕了。”林家音有点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我知道你担心王婷婷,你这几天要是精神不太好的话,要不跟经理请个假,不然白天上课,晚上在酒里打工,我担心你太累。” 林家音听了我的话,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台后面的小曲,摇头说道:“没事,我不累,金哥,什么时候能找到婷婷啊。” 我安慰她:“很快的,警方现在正全力寻找她呢。” 林家音心神不属地继续去忙了,我则是走到台后面,看到似乎正在专心调酒的小曲,趁客人端着酒离开的空档,低声说了一句:“刚才调酒调错了?” 之前的客人一脸不满意,还径直找上经理,今晚下班之后小曲估计要挨训了。 小曲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点点头:“这几天没睡好,不太有精神。” 我一把扣住小曲的肩膀:“小样儿还跟哥哥我装,什么没睡好不太有精神,你不就是天天晚上下班后送家音去公交站吗,怎么样,你是想通了准备接受家音的追求吗,两个人说清楚没有?” 小曲苦笑了一下。 我说:“家音同学最近出了点事,她精神也不太好,我刚才劝她请假休息几天,结果她看了你一眼,不肯答应,这其中的意思不用哥哥我再跟你详细说了。” 小曲愣愣地点了点头。 “金哥。”林家音在不远处喊了我一声。 “来了。” 临走前我用力握了一下小曲肩膀:“哥哥等你好消息哈。” “家音,找我什么事…柳美女?” 林家音的身边站着一个漂亮清纯的姑娘,正是柳倩欣。 “金哥,那天你不是说倩倩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吗,倩倩回家后去问了,你猜怎么着?”林家音眨了眨眼睛,冲我说道。 我扫了一眼柳倩欣的神情,她没像那天那样时不时对我露出不屑的神色,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这神情一看就是有戏,但是我故意说反话:“我猜肯定是我算错了,柳美女只有一个弟弟,根本没有姐姐。” “金大神棍,你…”柳倩欣一双漂亮的眼睛顿时瞪圆了,她鼓了鼓嘴,泄气似地说道:“算了算了,不叫你神棍了。” 我笑眯眯地看着柳倩欣:“柳美女既然认输了,那看样子是我看对了?” “是啊,我回去问我妈,我是不是有一个姐姐,我妈特别惊讶地看着我,问我怎么知道的。”说到这里,柳倩欣点了一杯酒,对我说:“请你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乐得端起来酒杯,美美地喝上一口,爽! 柳倩欣继续往下说:“我妈跟我爸在一起的时候年龄还很小,才17岁,我妈说他们俩在一起没多久就怀孕了,第二年生下个女孩,这还是他们在老家的时候。” 第74章 王婷婷的消息 第七十四章王婷婷的消息 17岁? 我心说看来柳首富年轻时候也不含糊啊,该下手时就下手,17岁放到现在还在读高中呢。 “那个女孩,就是我姐姐,刚生下来后没多久就生病了,当时老家那个小县城的医疗条件跟不上,耽误了几天,等我爸妈再把我姐姐送到大城市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这件事给我爸妈的打击很大,从那以后,我爸就带着我妈到了北京,白手起家,一直在北京生活到现在。” “这件事因为发生在老家,而我爸妈到北京后从来没跟人提起过这件事,所以我问我妈的时候,我妈很奇怪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后来…我就说是你算到的…” 柳倩欣说着说着忽然有些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看了我一眼。 片刻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说话一下子又变得干脆起来:“自从我问过我妈这件事后,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爸妈老做梦梦到我那个夭折的姐姐,我妈知道这事是你算出来的,就让我来问问你,如果我爸妈想知道我姐姐的情况的话,你能不能做到,当然,钱不是问题。” 我笑了笑:“对柳首富来说,钱当然不是问题了,不过我虽然是个穷小子,但这些钱我也没看在眼里,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柳倩欣似乎极力压制着想吐槽我的欲望,我笑眯眯地接下去说道:“不过要是某个美女明确说一声之前是误会我了的话,那这件事我就接下了。” “金大神棍…你…我跟你说…别太过分啊。” 柳倩欣家里有钱,人又长得漂亮,妥妥的一个白富美,大概是从没有被人这样当面调侃过,当下气得冲我狠狠一翻白眼。 我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端起酒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 柳倩欣用力一拍桌子,闭着眼大喊道:“不好意思,之前是我误会你了,金大神棍!” 我忍不住想笑,但我也知道,这会儿要是真的笑出了声,柳倩欣肯定跟我急。 当即用咳嗽掩饰了下笑意:“咳咳,你的歉意我收下了,放心,等王婷婷的事情解决之后,我立刻联系你,到时候提供上门服务。” 一说到王婷婷,柳倩欣和林家音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林家音叹了口气:“真希望现在就有婷婷的消息。” 说巧也巧,林家音的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李威。 我一边跟林家音说,说不定真的是王婷婷有下落了,一边立刻接听电话。 李威的声音传进了我耳朵里。 “金铭,你现在在不在店里,我们有疑似王婷婷的下落了,正准备赶往那边,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你开车来店里接我。” 电话一挂断,我的胳膊就被林家音用力抓住了,她一脸忐忑地问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有婷婷的消息了?” “有了,我正准备给李队他们赶过去看一看,以后可以叫你小神婆了,嘴巴很灵验。” 林家音和柳倩欣一起捂着嘴哭了起来,慌得我手忙脚乱地安慰两个小姑娘,二十多分钟后店门外忽然响起了警笛声,店里的客人震惊得站了起来。 我听到旁边卡座上的一对情侣低声说道:“不是,怎么会有警察来?” “金铭!”李威站在门口等我。 我无语,忙分开众人走到门口,看到站在李威对面的经理一脸震惊地回过头来看我。 “那啥,经理,我请个假,有点事要跟李队出去一下。” “快走。”李威催我。 我顾不上看经理的表情,快步上了停在门口的警车。 “卧槽这保安什么来历啊,出个门竟然让警车来接。” 身后窃窃私语传来,我汗,这误会大了。 李威坐在副驾驶座上,开车的是小明,我一上车,李威就跟我开门见山。 “我们收到一个可靠的消息,据称王婷婷一天前在西单的商场里出现过,顺着这条消息我们追踪到了公主坟那边,现在就是赶往位于公主坟附近的后陈村。” 警车一路拉着响笛往前开,车子里的广播正播放着一条寻人启事,说有一个叫王婷婷的孕妇失踪,家里着急万分,该女子情绪不太稳定,如有人看到这个女子的话请不要随便惊动到她,第一时间与警方联系。 我有点汗,警方这则寻人启事一播,我怎么感觉王婷婷跟精神病似的,还让人不要轻易跟她接触,以免令她情绪不稳。 李威告诉我,根据他们收到的消息,前一天,也就是昨天,有人在西单的某个商场里面看到了王婷婷。 老实说就王婷婷的相貌身材,不管走到哪里都应该是人群当中的焦点,只要有人见过她的话就应该会对她产生印象。 据目击者说,王婷婷当时头发散乱,捧着个老大的肚子在商场里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急匆匆地就走了。 因为有了具体的时间地点,李威这次很顺利地就根据路边的监控摄像头找到了王婷婷的踪迹,她应该藏身在后陈村的某间民房里面,这几天一直由出租房的房东烧饭给她吃。 找到人就好办了,先把王婷婷带回来再说。 离公主坟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威他们就把警笛给关掉了,一队人悄无声息地开过公主坟朝后陈村而去。 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快开到村口的时候,忽然间路上起了雾,前后一共三辆警车,转眼间就失去了另外两辆车的踪迹,小明一脚刹车踩到底,回头看我:“金哥,我怎么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啊。” 确实有点不对,这雾起得太突然了。 我心说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捣鬼。 于是就让小明继续往前看。 小明以20码的速度一点点往前蹭。 雾越来越浓了,隐隐约约能看到车子过了村口。 李威说:“这样不行,雾这么大,别说是门牌号了,连屋子都看不清楚,还是得想想办法。” 第75章 古怪的老婆婆 第七十五章古怪的老婆婆 李威嘴里说是想办法,但两个人一起回头看着我,意思很明显,让我想。 我在心里寻思了一会儿,说:“我怀疑这雾是因为有人在村子里设了阵法,不找到阵眼的话一时之间我也没什么办法可想。” 李威着急:“那怎么办,我们只知道那个地方的门牌号,照你这么说如果是有人特地阻碍我们的话,万一我们赶到的时候王婷婷已经被转移走了,那不是白跑一趟吗,下次要再找到她就没这么容易了。” 我让他们先别急,急也没用,这事急不来,说着就开了天眼,打算找一找阵眼的位置。 天眼一看,白雾在我眼里顿时有了具体的形状。 它从某一个地方源源不绝地生出来,随着风朝四周扩散,几乎覆盖住了整条路。 不过除了这条路之外的其他地方,还是很正常的,我甚至看到村民们聚在一起搓麻将。 看来这雾果然是针对我们来的。 有了方向,事情就好办了,我指路,小明开车,车子逐渐向阵眼靠过去。 开着开着小明忽然一脚刹车,我由于惯性头猛地撞上前座椅背。 揉着额头,我问道:“怎么回事?” 小明的声音在发抖:“刚才、刚才看到个人。” 不用小明继续解释,我和李威都已经看到了车子前面忽然出现了个老婆婆,脸像风干的橘子一样皱成一团,嘴角干瘪,提着一盏灯站在车子前面,用那双浑浊的老眼看着我们。 “金哥,这…是人是鬼?”小明颤颤巍巍的问我。 “是人,你就不用担心了,是鬼,你也不用害怕,出现总比藏起来好,你说是。”我解开安全带,打算下去会一会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婆婆:“等会儿我下车后你们就把车门和玻璃全都锁好,不管谁敲门都不要开,包括我。” 李威问我:“那你等下怎么进来?” 我让他放心:“山人自有办法,放心,我不会被你们锁在外面的。” 说完后我正想开车门,李威忽然阻止我:“等等,这里的雾这么浓,要是我们三个再分开怎么办,我觉得还是一起下去,多个人也多个帮手,你说是不是?” 我一想,说道:“也行,那一起走。” 我们三个一起下了车,走到老婆婆面前,近距离看更显得这老婆婆的样子恐怖,伛偻着腰,鼻子倒钩,神情因为不苟言笑而显得有点不近人情。 “老婆婆你在这里做什么,雾都这么大了,赶紧回家去,小心迷路。” 我的主动问话并没有令老婆婆的神色有丝毫改变,她神情严肃地看了我一眼,嘶哑着声音说道:“老婆子正准备回家。” 她给我们指了个方向,我一看,正好是雾气产生的地方。 “这么巧,我们也是去那边,这样,我们送你回去,婆婆。” 这白雾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就算是我的天眼,一时之间竟然也无法判断眼前的这位老婆婆是人是鬼。 “行嚯,那一起走,老婆子给你们点灯,指路。” 她转身提着灯率先迈开了脚步,我们三个壮小伙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小明忽然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挤眉弄眼拼命给我使眼色。 我冲着他所指的看了一下,这老婆婆走路惦着脚,脚后跟提起,正一步步用脚尖走路。 看到这一幕,李威在我身边无声无息地倒抽了一口气,杀鸡抹脖子地跟我示意,拼命给我看嘴型:“真要继续跟?” 我点点头,跟,就算没有这老婆婆,我们也是要往那边去的,这回刚好可以顺便看看这老婆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能一并将许文成背后的人给揪出来那就更好,我相信眼前这白雾肯定跟那个幕后之人有关系。 老婆婆手里的灯是用纸糊起来的,乍一看去像是人死后纸扎出来的灯一样,里面似乎亮着蜡烛,光线微弱,只能隐隐约约地照亮前路。 想了想,我忽然开口问道:“老婆婆,你为什么要惦着脚尖走路?” 李威和小明没想到我竟然就这么直白地问出了口,两个人一起朝我挤眼睛。 “呵呵…”老婆婆忽然用嘶哑的声音笑了起来。 “小伙子,你能看到老婆子用脚尖走路?” 我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回道:“能啊,我们三个都看到了,你们说是。” “是…是啊。”小明应了一句。 几乎是同时,李威嗯了一声。 老婆婆阴测测地说:“能看到老婆子走路的姿势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这说明你们快要死了。” 装神弄鬼! 我心里冷哼一声,嘴里说道:“是吗,可是我家长辈曾经给我算过命,说我能无病无痛平平安安的活到八十岁呢。” “呵呵…”老婆婆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用那双淡漠无情的眼睛看着我们三个,就像在看着三个送上门的小鸡仔似的。 “老婆子的家到了,年轻人,你们是要继续往前走呢,还是进来休息一下。” 一座房子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也或许是他本来就存在在这里,只是雾太浓,我们一时间没有发现,当老婆婆开口的一刹那,我们才知道原来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看着雾气源源不断地从眼前的房子里涌出来,笑了笑说:“说起来走得也有点累了,老婆婆要是不在意的话,请我们三个进去坐坐行不行?”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咿呀一声自动打开了,老婆婆将手里的灯笼挂在了屋檐下,招呼我们:“那就一起进来。” 趁老婆婆挂灯笼的时候,我迅速轻声对李威和小明说了声小心点。 李威扬了扬眉毛,冲我拍了拍腰间。 原来他还带了枪过来。 我更是放下心来,李威和马小明两个都是警察,这个职业对鬼灵有着天然的某种克制作用,再加上枪属火器,或多或少也能作用,真要出什么事,足够他们在短时间内自保了。 三个人一前一后踏进了屋子,房门无声无息地在我们身后关上。 第76章 天生阴眼 第七十六章天生阴眼 一走进屋子里,视野骤然清晰,一丝白雾也没有,桌子椅子看得清清楚楚。 这感觉就像一个眼睛近视的人忽然戴上了眼睛似的。 “自己随便坐,我去给你们烧点水。”老婆婆看了我们一眼,转身进了里间。 我们三个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东西。 白雾消失后,我一时间也找不到阵眼的具体位置了,现在只能确定肯定在这间屋子里。 我心想早知道就请钟叔出手帮忙了,这老太婆古里古怪的,不是善类,我自己阴沟里翻船不怕丢脸,就担心带累了李威和马小明。 要是这两个警察折在这里,我一辈子都不安心。 这么一想,我不由更是留意起身边的环境来。 老婆婆在里间忽然扬声喊道:“水好了,小伙子,帮我把桌上的茶壶拿来。” 茶壶刚好在小明的手边,他下意识掀开茶壶盖子往里看了一眼。 下一秒,小明手一抖,差点打翻整个茶壶。 “卧槽!” 他惊得声音都变调了。 我连忙帮忙稳住茶壶,凑近一看,高高的壶身里面泡着两个眼珠子。 似乎是察觉到我在看,眼珠子在水里滚动了一下,眼白翻下去,黑洞洞的瞳孔直勾勾地跟我对视。 “砰!”我用力将盖子盖上,背上瞬间出了一层白毛汗。 要命,虽然我经过钟叔调校后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怕这些东西了,但是凭良心说,有时候还是挺受不了有些场景的。 “年轻人手脚这么慢,磨磨蹭蹭的,还是我自己来,把茶壶给我。”老婆婆的声音忽然在我背后出现。 我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她出现得太过突然,前一秒还在房间里面,后一秒就站在了我身后。 我扫了一眼李威,他一脸惊讶地看着老婆婆。 心不由往下沉了沉。 这老婆子绝对有问题! 这时,她朝我一摊手,让我把茶壶给她。 我却没照她说的做,反而手指用力抓住了茶壶手柄:“老婆婆,我们不喝水。” “是…是啊…老婆婆,我们不渴。”小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附和我。 “既然不喝水,那你们就离开这里。”老婆婆手一指,就要赶我们走。 这是一言不合就要翻脸的节奏啊。 我当然不可能真的离开,于是干脆开门见山说道:“老婆婆,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一件东西。” 老婆婆眼睛上翻,看了我一眼,说:“老婆子家里没你要找的东西。” “我们想去里间看看。” 话音刚落,我抬脚就往里走。 打的就是老太婆措手不及! 李威和小明虽然看上去不太明白我怎么忽然就跟老婆婆针锋相对起来,但还是跟我采取了统一战线,跟在我身后,一起往里间闯。 里外两个房间没几步距离,我们动作又快,几步一跨就进入了里屋。 一走进去我就发现里头根本不是什么厨房,而是一间卧室。 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满脸皱纹,紧闭着眼睛,神情严肃。 “这,这不就是那个老婆婆吗?”小明张大了嘴巴打量着床上的人,又回头看向外间客厅。 李威低声喃喃:“难道是双胞胎?” “你觉得可能吗?” 我反问一句,小明抽了抽鼻子,低声说道:“…这不就是还抱着点希望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老婆婆阴森的声音。 “让你们走,你们不走,那就都一起留下来给老婆子陪葬!” 我暗叫不好,老太婆高举双手向我们袭来。 李威和小明两个毕竟是警察,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先拔出了枪。 两声枪响响彻屋里。 “啊啊啊啊啊——”一连串的惨叫声,老婆婆的手跟蜡烛碰到火似的忽然融化了。 “小心!” 与李威的提醒几乎同时响起来的,是身后破空而来的风声。 我一个激灵,迅速往旁边一闪身,避开了从后面袭来的身影。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那个身影被子弹击中了肩膀,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趁隙站稳身体,抬头一看,李威和小明双手持枪,枪口对准的方向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身形一虚一实。 之前伤到双手的老婆婆身形一晃,化作一阵青烟钻进了后头那个从床上爬起来的尸体体内,那尸体猝然睁开双眼,眼睛呈现出淡淡的琉璃色。 我一惊:“天生阴眼?” 据说这世上有一种瞎子,并不是天生的瞎子,从医学上说他们的眼睛完全是正常的,但是从出生开始这些人就看不到世间种种,因为他们的眼睛就是传说中的阴眼。 阴眼,看的是阴间的事物。 天生具有阴眼的人,可以借由阴眼的力量给人制造幻觉,将人活活困死在幻觉当中。 可惜啊,今天这老太婆碰上的是我这个开了天眼的人。 天眼比阴眼高一等级,天然能克制阴眼。 老太婆的尸体双眼睁开之后,李威和小明神情立即恍惚了起来。 我将灵力含在舌尖,混在声音当中对李威和小明当头棒喝:“闭眼!” 这两个人神情一凛,当即闭上了眼睛。 我跨前一步,主动对上老太婆的视线,冲着她嘿嘿一笑。 “你…”老太婆脸色一变。 说时迟那时快,天眼对上阴眼,只听一声惨叫,老太婆双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指缝中流出血来。 “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你!你毁了我的眼睛!” 我冲老太婆嘿嘿一笑:“没了阴眼,我看你还怎么害人。” “嚯嚯嚯嚯——你以为你们还能赶得及救人吗,我告诉你们,别做梦了!” 老太婆放下双手,鲜血不停地从她的双眼里流出来,大半张脸都是血红色的。 这叫阴血,我们金家的方士笔记上有过记载,阴血一旦流尽,这双阴眼也就废了。 老太婆张开嘴,满含着怨气瞪着我们:“鬼胎会出事,我的主人也会为我报仇的!嚯嚯嚯嚯!” 话音落后老太婆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没有了动静。 第77章 破阵 第七十七章破阵 老太婆虽然倒下了,我却不敢大意,先去拍了李威和小明一下,示意他们睁开眼睛。 小明眼睛还没彻底睁开,嘴巴里已经爆出了一连串的话:“金哥你这效率杠杠的,我都没听到什么声音…这人是死了吗?” 我点点头:“死了,或者有一个更准确的说法,她早就死了,这原本就是一具尸体。” “噢噢噢噢!也对,那老太婆现在算什么情况,又一次死了吗?” 小明探头探脑地不肯接近,根本看不出他刚才持枪精悍瞄准老太婆的样子。 倒是李威,接受力明显比小明好太多了,二话不说就蹲在了尸体旁边,看样子是在做初步检查。 我不由感慨,李队就是李队,第一次在酒碰到女鬼的时候还怎么也不肯相信这种事情,第二次碰到王婷婷的事情时也有点一惊一乍的,看看现在这镇定的样子,再跟小明一比,就是不一样。 李威一边检查一边喊我:“金铭,你来看一下。” “诶。” 我应了一声,上前蹲在李威旁边,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 咦? 我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大概是我惊讶得有点明显,一直留意的李威离开反应过来,问我:“怎么了?” 说着手就摸上了腰间,大有不对就开枪的架势。 我朝他比了个手势,忽然食中二指用力夹住老太婆的中指,顺着指根往下一捋,硬生生从尸体里揪出个淡淡的身影来。 正是那个双手伤在我手里的老太婆的魂魄! 李威卧槽了一声,拔出枪:“这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老太婆估计没有想到这装死的一招被我看破,无路可逃的情况下竟然朝着我冲了过来,那架势,就像要与我同归于尽。 我就是想死,也肯定不会选这么一个老太婆一起死,当下避开来,迅速掏出一张引雷符夹在手指之间。 “急急如律令,引雷符!” 一道惊雷落下,老太婆一声惨叫,那抹本就已经淡薄地几乎看不清楚的透明身影立刻消失在雷光里面。 我放下手,说:“好了,这下是真的第二次死亡了。” 李威闻言收枪,上前检查了一下地上的那具尸体,回头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老老实实地说:“是我大意了,经验太少,这老太婆挺狡猾的,装死呢。不过她没什么本事,最大的能力就是那双天生阴眼,所以被我的天眼克制后,她就耍不出什么花招了。” 小明说道:“高,实在是高!这老太婆竟然还跟我们玩了一招心理战,假装临死前放话,其实是想瞒天过海,还挺有智慧啊。” 我一边到处寻找阵眼,一边说:“还是李队细心,招呼我过去一起检查尸体,我这才留了个心眼,特意用天眼查看了一下她的魂魄状态,不然说不定还真的被她隐瞒过去了。” 要真这样的话,等我们走后,这老太婆爬起来又是一条好汉啊。 我想了下招呼李威和小明:“先不说这些了,我估计这老婆子就是放出来给我们拖延时间的,赶紧找出阵眼破掉阵法,我担心王婷婷有危险。” 我们三个人跟拆迁似的将房间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最后在米缸里发现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暗门,进入地下室后发现了一个阵法。 李威和小明又拔出了枪,两个异口同声问我:“往哪里开枪?” 我说:“先别动,我看看。” 阵法我刚入门,了解不多,大多都是从方士笔记上看的,当然钟叔也有教我,他曾说过我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举一反三,进步非常大。 平时就我跟钟叔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我很少有机会跟别人切磋,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水平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这次一看到这地下室的阵法,我的兴趣就来了。 阵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关键在于阵眼二字。 不管是什么阵法,一旦被找到阵眼,破了阵眼后,再复杂奇巧的阵法都会被破解,这就是所谓的万变不离其宗。 因此我这会儿破阵,也是先找阵眼。 我绕着阵法走了几圈,期间时不时攀高伏低地观察,最终确定了阵眼。 阵眼一旦确定,破阵就简单了,我拔出匕首,一把挑破了阵眼。 说起来这匕首还是当时在活人墓中得到的,匕首也不知是由什么材质打造的,轻而薄,非常锐利,一直被我带在身边。 匕首一插进去,“噗”一声,仿若气球漏气的声音立即在我们耳边响起。 我擦了把额头热汗,说:“行了,现在可以出去了,赶紧找到王婷婷所在的门牌号。” 走出房子,我们才发现门外的浓雾已经散去,之前模模糊糊的村子现在清清楚楚呈现在我们眼前。 小明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念叨:“赶紧走,这根本就是鬼屋啊。” 确实,白雾散去后,我们才发觉老太婆引我们进去的屋子是个荒废已久的房子,外墙斑驳,房间里桌子椅子东倒西歪,一看就不是住人的地方。 我们三人火速上了车,小明一边开车一边自言自语:“后陈村197号,197,197,卧槽,这里是34号,197到底在哪呢!” 问了好几个村民才找到197号民宅的位置。 一停车,李威和小明拔枪就往里闯,屋子里一对中年夫妻正在吃饭,当即吓得尖叫了一声。 “都别动,我们是警察。” 李威拿出证件来往桌上一放,语速飞快地说道:“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女孩儿,人在哪,快带我们去。” 这对夫妻当中妻子明显比丈夫要镇定一点,听说我们是警察后,妻子立即拿出钥匙说:“就在楼上,我们刚刚才给她做了饭端过去。” 房东妻子在前面带路,我们三人跟在后面,当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房东妻子敲了敲门说道:“姑娘,你把饭吃完了没,我们进来了啊。” 说着就把钥匙插了进去。 “等等!” 李威忽然喊住了房东妻子。 我跟着脸色一变,心猛地往下一沉。 房间里有一股非常浓重的血腥味传出来! 第78章 鬼胎出世 第七十八章鬼胎出世 我们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你让开!”小明一个小擒拿手扣住房东妻子的肩膀,将她用力拽到了身后。 房东妻子猝不及防,被拽了个踉跄,忙喊道:“哎呦你做什么!” 这时候小明哪顾得上跟人仔细解释,一脸紧张道:“老大,金哥?” 李威朝小明点头,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了门边,双手持枪。 接着李威伸出了三根手指,一秒后三根手指变为两根,当倒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李威猛地一握拳,跟小明两个人同时一脚踹向房门。 门开了。 “别动,警察!” 李威身手非常敏捷,门刚半开露出个仅能容人进出的缝隙,他就侧身挤了进去。 我跟小明两个人跟着挤了进去。 一进到房间,小明立刻惊叫了一声:“金哥!” 只见王婷婷仰面躺在房间里的双人床上,肚子上破了个血洞,半张床都是血,原本高高耸起的小腹已经恢复了平坦。 我们来晚了一步,鬼胎已经出世! 李威一探王婷婷脉搏,眼睛一亮:“还有口气,小明,立刻叫救护车!” 小明立刻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救护车到这里肯定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王婷婷的脉搏慢慢虚弱下来。 李威着急道:“糟了,这姑娘怕是要挺不过去。”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王婷婷的伤势太严重了。 房东妻子吓得面无人色,早就躲在了墙角。 不行,不能让王婷婷就这么死了! 她要是死了,不但线索就此断掉,很难再追查到幕后黑手,更重要的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生因为这种事情枉送了性命,也未免太可惜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在救护车来之前先暂时维持住王婷婷的生机? 我正想打电话找钟叔场外求助,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办法。 远水救不了近火,看着王婷婷因为失血过多苍白的小脸,我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 我转身冲房东妻子大声吼道:“有没有油灯!不对,你肯定没有油灯,拿蜡烛来,要七根,快!” “好好好好…”房东妻子跌跌撞撞的跑下了楼。 我又朝小明喊:“你手脚快,打完电话后一起去找,拿到蜡烛后立即上楼交给我。” 听到我的指挥,小明立刻应了一声,跟着往楼下跑去。 我迅速走到王婷婷身边,李威说的没有错,我们只是来迟了一小步,王婷婷还有一口气在,但是这口气也撑不了多久了。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延长这口气。 李威给我让出了位置,我将一张定魂符贴在了王婷婷的胸口,眼风一扫,看到房间的角落里出现了一双脚。 顺着脚往上看,是王婷婷那张惨白的小脸。 她朝我张开口,像是想说什么。 我朝她招手:“你过来,我要先帮你稳住这口气,免得这最后一口气一散,你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王婷婷的魂魄懵懵懂懂地顺着我的招手走到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肉身。 李威听明白了我的意思:“等等!你刚才的意思是说……王婷婷在这儿吗?在哪?” 我应了他一句:“就在你旁边,对,你的手刚才还碰到了她。” 李威猛地一缩手:“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碰到你的,那啥,你不会被我的阳气伤到?” “不会。”我替王婷婷回答李威,手下不停,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卷红线,抽出线头一头系在床上面如金纸的王婷婷右手中指上面,另一头系在了王婷婷生魂同样的位置上。 这根红线一系上去,王婷婷的表情立刻显得生动了许多,像是有了思考能力的布娃娃似的,转动着眼珠子朝我看来。 我忙制止她:“你别动,这根红绳能暂时帮你加强魂魄与肉体之间的联系,免得你离魂太久产生影响。” 就在这时,小明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过来:“蜡烛来了!蜡烛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小明一边把楼梯踩得咯咯作响一边大声地喊,几秒种后他怀里抱着一堆蜡烛冲了上来,房东妻子紧跟其后,一踏进房间立刻眼睛一翻,整个人软倒在地。 我看了一眼王婷婷的魂魄,在普通人眼里看来,这根红线一头系在王婷婷身上,另一头完全是悬空在那里的。 没想到房东妻子没被满房间的血和疑似死人的事情给吓到,却被这根红线给吓晕了。 不过此时情况紧急,也顾不上房东妻子了。 房东则是躲在楼下,始终没露面。 我让小明暂时照顾房东妻子,自己则是接过他怀里的蜡烛,立刻在地上摆了个七星续命灯,给王婷婷续命。 三国野史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传说诸葛亮在五丈原替自己点续命灯,言说:“若七日内主灯不灭,吾寿可增一纪。” 一纪就是12年,也就是说如果诸葛亮成功了,就能多活12年。 可惜最后因为魏延进入帐中,不慎将本命灯踩灭,导致了诸葛亮续命失败。 一向算无遗策的诸葛亮在这件事上都失败了,我更是毫无信心,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不同于诸葛亮,我用蜡烛代替灯盏,虽然给王婷婷摆的也是七星续命灯,但这是简化版的,目的是为了暂时帮王婷婷稳住这最后一口气,让她能撑到送去医院的时候,至于她到底能不能撑过这一劫,只能看她自己的命数了。 七星续命灯烛火一亮,王婷婷的呼吸立刻稳定了一点。 救护车来得很快,小明跟着坐上了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李威留下来收拾残局。 王婷婷的魂魄跟着肉体飘了出去,临走前看了我一眼。 我朝她笑了下。 此时七根蜡烛已经灭了五根,剩下两根烛火也在无风的房间里摇摇欲灭。 能不能醒过来,就看王婷婷自己的命数了。 我站在王婷婷住过的这个房间往外看去,天边烟霞似火,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那个设阵法阻挠我们,派老太婆拖延我们的脚步,趁机带走出世鬼胎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第79章 提审 第七十九章提审 李威将房东夫妻一并提到了市局,分开提审,我做为旁听。 首先提审的是房东妻子,按照李威的说法是她曾被吓得晕过去过,对于这件事有本能的畏惧心理,更容易问出点干货来。 提审室里,一盏白炽灯亮晃晃地从天花板垂下来,刺着眼睛,很不舒服。 房东妻子瑟瑟缩缩坐在椅子里,弯腰驼背,眼神四处游弋。 李威用力一拍桌子:“说!王婷婷什么时候住到你们家里的?” 房东妻子身体猛地一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流露出害怕来,整个人缩得更厉害了,就像恨不得缩进椅背似的。 我虽然不懂心理学,也知道这个样子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李威说得对,房东妻子的心防已经破了,很适合做为突破口,反倒是房东丈夫,一直因为害怕躲在楼下不肯上楼。 像这样的人,看起来胆子小,但面对警察的时候却不一定愿意老老实实地有啥说啥,因为他知道警察毕竟要守规矩。 房东妻子抬眼看了下李威,又很快收回视线,盯着地面,嘴里说道:“我说我说,警官,这真的不关我们事啊。” 李威沉下脸:“关不关你们的事由我们来判断,你老老实实地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房东妻子说:“好好好。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这个姑娘跟她表哥一起到我们家租房子,一口气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唯一的要求是让我们替这姑娘烧一日三餐,她表哥说她身体不太好,让我们平时尽量别打扰她,我一看这姑娘肚子挺得老高,寻思怎么也得有六七个月了,也怕出事,警官,我说的是真的,一开始我是拒绝租房子给他们的,你想啊,一个孕妇要是出了事,她婆家夫家还不得一起找我们算账啊。” 李威低头在本子上快速记录着,听到这里停下笔问道:“那你后来又为什么改了主意,把房子租给他们了?” 房东妻子犹豫了一下,李威紧接着说道:“你想好了再说,王婷婷要是出了事,那就是谋杀案,你跟你丈夫都是嫌疑人。” 这威胁一说出来,房东妻子立刻屈服了,连忙说道:“那姑娘的表哥给了我们三万块。” 李威扬了扬眉:“就你那破地段破房子,一个房间住三个月就要三万块?” 房东妻子有点讪讪地说道:“那个啥,我们是收的贵了点,但是他们也可以选择不租啊,他们既然要住,那就说明我们这个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嘛。” 李威没好气说道:“行了,继续往下说。” 房东妻子想了想,开口道:“那姑娘的表哥给钱给得非常痛快,我当时还心想什么表哥表妹的,这指不定就是小三怀了孕,怕老婆找到,特地找个房子租下,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李威问:“还记得那个表哥长什么样子吗?” 房东妻子点点头:“记得。” 李威说:“行,等下去技术部做个画像,继续往下说。” 房东妻子说道:“那表哥说自己有事,就把姑娘留在我们这里了。这姑娘确实不喜欢说话,也不爱往外边走,整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有一天还劝过她,怀了孩子也不能这样老躺在床上,适当的动一动还是必要的,但是这姑娘根本不理我,我后来也就不多嘴了。” “那个自称表哥的男人后来有再出现过吗?” “有。就昨天,带着那姑娘出了一趟门,把人送回来后又走了。” “电视上广播上播放的寻人启事你们都没看到吗?” “没有,那个表哥让我们好好在家里照顾这姑娘,我就想都收了他的钱,这个要求也不难,所以跟我老公两个人几乎每天守在家里,什么寻人启事?根本没看到。” 我心说看来昨天在西单某个商场里出现的不止是王婷婷,应该还有这个所谓的表哥。 李威一连问了很多问题,把答案一一记下来,然后问:“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房东妻子眼里那层害怕的神色又浮现了出来。 她明显犹豫了一下,李威一个刑侦队队长哪里会看不出这么明显的神色变化,立刻大声喝道:“看看你头顶,那八个字认识?” 我差点笑出声来。 李威头顶上的墙壁写着八个红色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听李威吓唬她:“你主动坦白,以后出了什么,叫自首,我们会给你争取一些条件,但要是被我们查出点什么,你却又不肯交待,那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房东妻子没什么文化,一进警察局胆气就怯了三分,再被李威一吼一吓,立即开口:“是有这么一件事,但我不是不说啊,我是怕你们不相信。” 李威闻言,竟然抬头看了眼我所站立的位置。 我隔着一扇玻璃看着房间里的提审,这扇玻璃是单向的,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能把房间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李威从里面往外看,却是看不到的。 明知道看不到,却还是找寻我的位置,说明李威下意识认为房东妻子接下来要说的话跟我有关,或者说的更明确一点,是灵异相关。 李威对房东妻子说:“只要你不胡编乱造,真还是假,我们警察自然会去查。” 房东妻子犹豫了下,说道:“这件事,说起来真的让人觉得挺奇怪的,我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看错了呢。” 她说的事,还得从王婷婷刚来那一天开始说起。 按照她的说法,她是把王婷婷当小三看的,毕竟那个表哥跟王婷婷一看就不像,男的其貌不扬,女的却亭亭玉立,性格文文静静的,非常有气质。 因为这个缘故,房东妻子虽然羡慕这两个人的出手豪爽,但是打心眼里对王婷婷是看不起的,觉得这个女孩子不自爱。 也因此,她从来不肯让自己的丈夫接近王婷婷,平时送饭收碗筷之类需要接触王婷婷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房东妻子说没有不偷腥的猫,男人啊,就是不能给他任何机会,不然肯定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条腿。 这话说得特别忿忿不平,我跟李威两个人都一脸的一言难尽。 李威清了清嗓子,提醒她:“别说无赶紧要的,赶紧说正题。” 说正题,首先就得说时间。 房东妻子说,那天刚好是半夜一点多。 第80章 半夜见鬼胎 第八十章半夜见鬼胎 那天晚上房东妻子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房东也被搅得睡不好,两人起了口角,争执了一番,最后以房东躲进了卫生间抽烟结束。 两个人赚了一大笔房租,迎进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放在往日房东妻子想必就算心里不舒服,想必也不会怎么样,但那个晚上,刚跟丈夫吵完架的她,却心里突然兴起了一个念头。 她要去找王婷婷! 找王婷婷做什么,房东妻子跟李威说,其实当时她就是脑子里突发奇想,鬼使神差地就去了,跟被鬼迷似的。 刚走到王婷婷房间门口,房东妻子就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哭声。 她当时就吓得头皮发麻,心想难不成这么快就生出来了? 应该不会啊,这姑娘吃晚饭的时候还挺着大肚子呢。 再仔细一听,婴儿哭声又没了,反倒传来细细索索,类似于吃东西的声音。 房东妻子顿时起了好奇心,非但没回房,反而悄悄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睁着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往里看去。 月光从窗口透进来投在床上,王婷婷仰面躺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床角,身上的裙子撩到了胸口下方,整个高耸的肚子都露了出来。 房东妻子又是稀奇又是鄙夷,竟然有人睡觉不盖被子,而且还把裙子撩这么高,果然不是个正经人! 这时悉悉率率的声音更响了,房东妻子把身子更往里探进去,这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王婷婷的肚子上被顶了起来,是一只小拳头的样子。 要真只是这样,房东妻子也不至于被吓到,毕竟每个怀过孕的女人都经历过这样的时期,月份大了后,胎儿在体内活动的时候有时候就会把肚皮顶起来。 但是王婷婷的肚皮不但被顶了起来,那只小手还直接顶破了肚皮,露在了外面。 通红的手臂跟剥了皮似的血淋淋的,一钻出母体后就飞快抓向了墙角,把一只吱吱叫的老鼠给抓在了手里。 接着一个大脑袋从肚子里钻了出来,老鼠往嘴里一送,吃东西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最后小嘴一吸溜,将还在摇来摇去的老鼠尾巴吸进了嘴里。 这场面吓得房东妻子差点尖叫起来。 她说自己要不是知道真叫起来,肯定要出事,用最后一丝理智死死咬着自己的拳头,慢慢后退,轻轻地阖上门,回到了自己房间。 等回去后她丈夫早就已经睡得呼噜震天响,房东妻子却一整晚失眠。 从那以后,她就不再对王婷婷有过多的好奇心了,就算那个表哥再回来,她也没有找借口凑进去看八卦,反而远远地避了开来。 除此之外倒是一如既往地阻止丈夫接触王婷婷。 说到这里,房东妻子对李威说:“警官,那天我看王婷婷手上拴着一条红线,红线的另一头空荡荡的,却悬浮在半空,你们是不是传说中专门处理这些时间的有关部门啊?” 李威哭笑不得:“什么有的没的,行了,还有其他要交待的没有?” 房东妻子摇头:“真没有了。” 李威让人带她出去,房东妻子临走前还不死心地问李威:“你们真的不是有关部门吗?那我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李威告诉她:“不会的,警察会保护你们的安全,如果有再次看到那个表哥的话,你们就尽快报警。” 接下来李威又提审了房东,最后发现这两个人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一对见钱眼开的人,最后只能让他们描述了一下那个“表哥”的样子,做了个画像后就把他们给放了。 等人走后,李威把纸递给我:“你看看,这就是那个表哥,会不会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捣鬼?” 这是一个样貌非常普通的男人,戴着一副没有边框的眼镜,五官平凡又不引人注意,走在人堆里会被下意识忽略过去的那种人,眼镜并没有给他增加一丝一毫的斯文气质。 我回答李威:“光从纸上看是看不出任何蹊跷的。” 李威点点头:“也是,不过现在虽然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鬼胎是被这个男人带走的,但他肯定脱不了干系。我已经向领导提交请求了,以谋杀的罪名全国通缉这个男人。”现在不过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我说:“行,如果找到了的话你跟我说一声,这个人应该是道上的同行,我怕你们应付不了。” 从市局出来后我又去医院看望了一下王婷婷。 王婷婷经过抢救后已经脱离了危险,转入普通病房。 我进去的时候刚好碰上林家音和柳倩欣一起来看望王婷婷。 林家音一看到我就高兴地喊了一句:“金哥!” 我心里头也挺高兴,王婷婷能捡回一条命说明她命不该绝,我这趟出手也算值了。 “嗨,家音,哈喽,柳美女,王婷婷,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王婷婷脸色虽然还是很苍白,但是精神不错。 她坐在床上跟我打了一个招呼:“我也叫你金哥,金哥,谢谢你啊,我都听说了,全靠你我才能活下来。” 林家音在一边好奇地问道:“金哥,我听说是你点了七根蜡烛婷婷才活下来的是吗?那是什么蜡烛啊,为什么这么厉害?” 我跟她们解释:“不是蜡烛厉害,是阵法,我摆了个低配版的七星续命灯稳住了王婷婷的一口气,帮她坚持到医院,不过能活下来还是靠她自己的意志力。” 林家音有点可惜:“可惜婷婷一点记忆都没有了,不然我真想知道灵魂离体是什么感觉,站在另一个角度看着自己的身体又是什么感觉。” 王婷婷脱离了危险,林家音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不停地叽叽喳喳说着,病房里的气氛一时间非常不错。 我故意笑道:“你想体会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体会到啊。” “真的吗…会有不好的后果吗?”林家音眼睛一亮,竟然一脸的跃跃欲试。 晕,看样子是我小看了这丫头的好奇心。 第81章 拜访柳家 第八十一章拜访柳家 为了打消林家音的跃跃欲试,我只好跟她说:“后果我不保证,怎么样,你现在还要试试吗?” “那还是算了…我有点怕…”林家音转了转眼珠子,打了退堂鼓。 她退缩了,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像这种事情能别接触到还是别接触的好,普普通通平凡过一生未尝不是福气,很多人不一定拥有这样的幸运。 我转向王婷婷问道:“从医院离开后这段时间,你还记得什么吗?” 王婷婷摇了摇头:“我最后一个记忆就是在警局里面,所以当我醒来后知道自己在医院,还差点性命不保时我特别惊讶,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着,王婷婷隔着被子摸了摸自己肚子的位置,大概是在感慨之前发生的事。 我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告诉一个刚死里逃生的女孩不好的消息,但是又不得不说。 “王婷婷,有件事我需要事先告诉你一下。” “金哥,你尽管说。” 大概是我的表情比较严肃,王婷婷不由挺直了背部,坐得更端正了一点,而林家音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和柳倩欣两个人一左一右握住了王婷婷的手,脸上满是担忧。 我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坚强的女孩,叹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把话跟她说了:“鬼胎已经顺利出世,现在虽然被带走了,但是你是他的母体,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跟他有血脉联系的人,我担心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回来找你。” “婷婷…”林家音和柳倩欣一起倒抽了一口气。 王婷婷脸色煞白,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金哥。” 林家音问我:“金哥,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帮一下婷婷?” 我取出事先放好的护身符递给王婷婷:“这是我请我师父出手亲自帮你请的一道护身符,你记得一定要放在身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离身,如果鬼胎回来找你的话,这个能暂时帮你保住一条命,你记得到时候一定要尽快联系我。” 王婷婷接过那张折成三角形的护身符,眼带感激地对我说道:“谢谢你金哥。” 这件事暂时就这么结束了,警方发布了通缉令,王婷婷则是暂时选择了休学。 她的身体经过孕育鬼胎之后变得异常虚弱,再加上死里逃生更是雪上加霜,我听林家音说王婷婷的精神根本不足以应付繁重的学业,因此不得不选择了休学一年,在家里养好身体接着读书。 不得不说王婷婷这个女孩子非常坚强,几个月后她来酒找林家音,我看到她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地相当不错了,一点都看不出曾经经历过那么艰难的事情。 好在警方联合校方一起隐瞒了王婷婷被襁褓的事情,这至少帮王婷婷免于被一些人指指点点,能过的轻松一点。 王婷婷的事情解决后没几天,柳倩欣主动找上了我。 那天我正在酒门口抽烟,她把我堵在门口,开门见山问我什么时候去她家里一趟。 我明知道她的意思是问我什么时候帮她解决她姐姐的事情,但看着这个姑娘每次来找我都是一副有点生气的样子,于是总是忍不住想逗她。 “去你家做什么,先说好啊,我可不做上门女婿,这个事情你爸妈同意了,我才能跟你一起去见家长。” “金铭你个混蛋!瞎说什么呢!”柳倩欣跺了跺脚,又羞又怒:“你想反悔吗金大神棍?” 我继续逗她:“反悔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有答应过你什么。” 柳倩欣贝齿咬着下嘴唇,生气地看了我一眼。 美女就是美女,生气都这么好看。 我留意到附近有个男人眼睛一亮,一副想要走过来跟柳倩欣搭话的样子,不由将柳倩欣往旁边拉了拉。 “做什么,你金大神棍不是不记得答应我什么事了吗?”柳倩欣甩开我的手,气鼓鼓地看着我。 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大小姐,我认错,刚才是故意逗你的,我哪能真的不记得答应你什么事呢,说,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去你家解决这件事。” 柳倩欣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现在就去!” “你怎么这么着急啊,你看我两手空空的,上门多不好意思,我总得去买点什么东西,不然哪好意思见家长。” 柳倩欣抡起拳头就要捶我,我笑着往旁边一躲:“行了行了,就现在,我去找经理请个假。诶我说,我这个月的假期已经全部请完了,今天要是再请的话可就得扣工资了,柳美女你是不是得给我补偿补偿啊。” “没问题,你要多少?”涉及到钱的问题,柳倩欣非常豪爽。 这就是身为白富美的底气啊。 我摸了摸鼻子:“算了,也没多少,你先欠着,我们慢慢算利息。” 去请假的时候,经理有点欲言又止,看了站在门口等我的柳倩欣,到底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干脆地同意了。 第一首富柳韩青的家地段非常好,可以说是寸土寸金,让我婉转形容一下的话,那应该就是站在阳台上能看到国庆阅兵式的飞行表演。 别墅周围绿化面积非常大,从铁门进来后还要开一段路才会到达别墅门口,这一路上所见到的全是郁郁葱葱深浅不一的绿色,据我粗略估计,柳家门前的这片绿地应该有高尔夫球场那么大。 到柳家这么走一趟,我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柳倩欣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说:“我妈已经在家里等着我们了,我爸收到我的信息后也说等会儿就抽空回家一趟,金大神棍,好好表现啊。” 我笑了笑:“关键时刻怎能感冒…啊不是,是怎么能掉链子,你就放一百个心。” 第82章 柳家运势 第八十二章柳家运势 帮柳家看看早年夭折的小女孩现在的情况,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再不济大不了请鬼差周清上来,所以此刻我的心情非常轻松。 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一般常理而言,柳家既然能坐到首富的位置,且一坐坐了这么多年,目测还得继续坐下去的情况下,柳韩青的气运应该是非常旺盛的,这种气运会表现在他亲近的家人,也就是妻子儿女身上,也会体现在他所居住的地方。 但是现在我却看到整个柳家别墅笼罩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黑气,此时再回过头仔细观察柳倩欣的面相,我才发觉柳美女最近的运势有点低迷。 之前没有发现是因为每个人的运势都会有高有低,只要不是忽然高起来或者降下去,都是正常现象,所以我也没有仔细观察柳韩青的面相,但是此时将两者结合起来一看的话,就能发现柳韩青之所以最近运势走低,很有可能是因为家宅风水受了影响。 宅分阴阳,阴宅也就是墓地,阴宅好不好,影响的是人的整体命运,通常说祖坟冒青烟指的就是这个意思,祖坟选的位置合适的话,会带动整个家族都蒸蒸日上,所以说阴宅很重要,会影响几代人的命运。 而阳宅对比阴宅而言,影响的是人的阶段性命运,简单一点说,阳宅不好的话会表现在生活中有诸多不顺,如果有人告诉你他帮你调整一下阳宅风水,你就能发大财的话,千万不能相信。 阳宅风水催财,催的是宅主命中固有的财,如果你命里不带财,生来是个受穷的命,那么再高明的风水师都没办法帮你无中生有。如果调整了风水后真的发了财,那么就是你命中有财,通过风水将你原本可能会错失的财运给激发了出来。 不管是阴宅还是阳宅,对一个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同样,人的气运也会影响到阳宅,至于阴宅,那就不一定了。 从柳家别墅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动手脚想用风水邪术暗害柳韩青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柳韩青不是当一辈子首富的命,这样下去,他甚至会落得个破产的下场,穷困潦倒,晚年凄凉。 到底是哪种情况,我暂时还不能分辨,刚好柳倩欣说等会儿柳韩青会回来,到时候看柳韩青会更明白一点。 所以我暂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柳倩欣,说了也没什么用,要是真有人用风水邪术的话,那就不是这个小姑娘可以接触到的层面了,肯定是冲着柳韩青来的。 “大小姐你回来了。” 我们刚进门,就有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女人迎了上来,一声大小姐叫得我露出一言难尽的笑容。 没办法,我是穷小子,真的很难想象有人平时生活中被佣人一口一个大小姐的叫着。 柳倩欣一边换鞋一边问:“李妈,我妈呢?”“夫人在楼上琴房。” “那我上去找她,金大神…金哥,你想喝点什么?” 一声金哥叫得我通体舒畅,整个人飘飘欲仙:“随便来杯咖啡。” 柳倩欣说:“李妈,客人要一杯咖啡,等会儿送过来。” “好的大小姐。” 柳倩欣跟我并排走上了楼梯。 “我妈年轻的时候学过钢琴,她高兴和不高兴的时候都喜欢待在琴房里面。” “那你妈妈今天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顺着旋转楼梯走到二楼,先看到了一个长长的走廊,琴声从某个房间里传出来,凭我有限的艺术水平我只能赞赏一句弹得非常流利。 柳倩欣的欣赏水平明显比我高端很多,她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妈的情绪很复杂啊,从琴声里我能听出来她既紧张忐忑又有点高兴,大概是高兴有办法能得到我姐姐的消息,也紧张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 顺着琴声走到了琴房门口,柳倩欣抬手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琴声戛然而止。 门开了,一个长得跟柳倩欣有六七分相像,神态略有些倦怠,整个人拥有非常平和气质的贵妇人站在房间里面,含着浅浅的笑意说道:“你就是倩倩说的金铭,果然年轻有为,倩倩在我面前可是夸了你不少啊。” “妈!”柳倩欣着急地喊了一声,又朝我看了一眼。 我有点惊讶,一直以为柳倩欣对我没什么太好的印象,没想到竟然会在她妈面前夸我,可真是没想到啊。 柳夫人笑了下:“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金铭,进来坐。” 房间里除了摆着一架钢琴之外还有一组休闲沙发,地上散落着一些靠垫,靠墙是一排的书架,造型独特的茶几上摆着一束鲜花,阳光从大片的落地窗投射进来,整个房间都是温暖的浅色调,布置的非常温馨和舒服,看得出来这里不仅仅是琴房,也是柳夫人或者说柳家人平时的起居室。 柳夫人说:“请坐,我先生刚刚打过电话,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家了。” 我笑了下:“没事我不急,柳先生可以慢慢来,就是如果太晚的话,我可能就得叨扰你们家一顿晚饭了。” 柳夫人笑得眼角起了皱纹:“那有什么,你今晚就在我们家吃饭,难得倩倩会带朋友回家玩,我们也想好好招待你。” 我想起坊间的八卦都说柳韩青这辈子只有柳夫人一个女人,有一些人当人会言之凿凿地宣称像柳韩青这么有钱的男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守着一个黄脸婆呢,肯定是私底下养着小三小四小五。 但是现在我站在柳夫人面前,打从心底觉得如果我是柳韩青,我真的能做到一辈子只有这一个女人,因为柳夫人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我是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是什么感觉的人,柳夫人气质平和,跟她说话相处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柳夫人是最令我能想象出妈妈是怎么温柔的一个存在,尤其看到她与柳倩欣说话的神情,温声细语又露出自然而然的笑容,令人心生向往。 第83章 不一样的命格 第八十三章不一样的命格 我们三人聊了一会儿,柳倩欣忽然问道:“妈,小凯呢,又出去玩了吗?” 柳夫人回道:“他有个同学生日,参加同学会去了。” 柳倩欣有点不满地说道:“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小凯怎么能不在,爸都从公司里赶回来,他倒好,搞得比爸还忙似的。” “我没告诉他这件事,其实要不是你凑巧知道了这件事,我和你爸本来也想瞒着你的。” “为什么要瞒我,我都这么大了,我能帮家里分担一部分事情了。”柳倩欣靠在柳夫人的肩膀上撒娇道。 柳夫人温柔地顺着柳倩欣的长发抚摸了一下,对我笑道:“我这个女儿上了大学还跟小孩子似的,金铭啊你可别见笑。” 我忙摆着手说道:“不会不会。”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男声:“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爸。”柳倩欣忙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脑子里不知道打错了哪根弦,竟然下意识地跟着柳倩欣喊了一声“爸…伯父,那啥,柳先生,你好。” 察觉到柳韩青一家人惊讶的目光,我当场囧得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让我藏进去。 “哈哈,就叫我伯伯,金小师傅别怪我托大。”柳韩青笑着让我坐下,他自己也跟着坐在了柳夫人的身边。 柳倩欣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道:“那柳伯伯也别叫我金小师傅了,直接喊我金铭。” “哈哈,好,金铭,坐坐。你应该听倩倩说过了,我们这次这么冒昧的你叫过来,是因为想了解下囡囡,也就是我们第一个女儿的情况。” 柳韩青的外在形象比起商人其实更像一个学者,也难怪柳倩欣长得这么漂亮,有对五官端正的父母,怎么长都是平均线以上啊。 不过我现在的注意力除了听柳韩青说话外,还留神查看他的气色,看得出来柳韩青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在我的天眼看来,他的眉心这个位置有点发灰,不仔细看的话像是有什么脏东西附着在上面似的。 柳韩青笑道:“其实你不是第一个算出来我和我夫人除了倩倩之外还有一个女儿的,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其实接触这方面事情的机会不少。” 我点点头:“看得出来,就像柳伯伯你这个家里,当时肯定也是请了高人来看过的?” “确实有请过,金铭啊,你能说说我这里都摆了什么风水阵吗?” 考验来了。 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柳韩青怎么可能就听柳倩欣寥寥几句就相信我呢,略微考验一番也是必要的。 郭璞在《葬书》中说:“葬着生气也,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一道,说穿了就是六句话:乘生气,避煞气,趋吉方,避凶位,纳理气,化戾气。 柳家我之前进来的时候仔细打量过,坐北朝南,四角俱全,藏风得水,因此我实话实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柳伯伯,你家摆的风水阵不是聚财的,而是求家里人健康平安,家庭兴旺关系祥和的,恕我直言,像您这种身份的人摆这个风水阵,是不是因为家里有不孝子弟?” 我这话说的有点露骨,几乎直指柳韩青的儿子柳凯了。 柳凯在本市是出了名的浪荡子弟,经常上花边小报的那种,有时候也能在娱乐新闻里看到他的名字,通常都是跟哪个女明星闹出了绯闻。 除了女明星之外,柳凯也喜欢跟网红交往,他换女友的速度比我换衣服还勤快,老实说光看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柳家三口,很难想象的出来柳韩青和柳夫人竟然会教育出柳凯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也很难想像柳倩欣会有这么一个弟弟。 柳韩青笑着说道:“能看出我家里的风水阵求的是什么,果然有几分眼力,但是我儿子的事情北京人都清楚,我相信金铭你也一定听说过,除了这些之外你还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吗?” 言下之意就是并不满意了。 我于风水一道上刚刚入门,还在跟随钟叔学习,平时也会把更多的经历放在画符上面,因此从阳宅风水上我确实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不过风水我不擅长,我就另辟蹊径从其他方面着手。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令公子的生辰八字?” 柳韩青跟柳夫人对视了一眼,柳夫人柔声说道:“2000年7月9号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 18岁的生日都没到,这日子过的比大多数人都潇洒很多,不愧是富家子弟。 我伸指掐算了一会儿,越算眉头皱得越紧。 奇怪,这八字有点不对。 “柳伯伯能告诉我你和柳伯母的八字吗?” 虽然不明白我的用意,但是柳韩青和柳夫人仍然详细地告诉了我他们的生辰。 我将这三个生辰放在一起又算了十几二十分钟,算到最后叹了口气。 柳韩青沉声问道:“金铭,有什么你尽管说。” 我揉了揉鼻子说道:“那我就直说了。柳伯伯,从你和柳伯母的八字算起来,你们命中确实应该有两女一子,其中一女幼时夭折,其余的一子一女都是福贵双全的命格,也非常孝顺,你们晚年会享到儿女的福。但是…” “但是什么,是不是倩倩和小凯会出什么事?”柳夫人握住了柳倩欣的手,紧张地问我道。 “他们不会出什么事,柳伯母你先别担心,虽然命数这个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柳倩欣的命格非常好,我不会看错的,问题在于柳凯…” 想了想,我还是将算出来的结果直言相告:“你们两个确实应该有一个儿子,但是这个孩子并不应该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出生的,如果按照柳凯现在的八字来算的话,他是幼年享福,中年穷困,晚年凄凉的命,这与你们三人的命格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如果从命格来看的话,柳凯跟柳韩青夫妻命中该有的那个儿子完全是不一样的。 第84章 恶鬼投胎 第八十四章恶鬼投胎 我话音一落,柳夫人惊叫出声:“怎么会这样!” 看了眼稳稳坐着纹丝不动的柳韩青,我接着往下说道:“柳伯伯,我算出的这个结果,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有数了?” “韩青?”柳夫人立刻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柳韩青叹了口气,拍了拍柳夫人的手背,对我说道:“金铭,年轻有为啊,怪不得倩倩对你非常崇拜,你说的非常对,这个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爸!” “韩青!” 柳夫人和柳倩欣同时惊讶地喊了一声。 柳韩青朝妻女安抚笑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件事还得从十七年前说起,那一年我妻子怀孕,怀相非常不好,你也看到了,倩倩和小凯的年龄相差得有点多,我妻子生倩倩的时候年龄就不小了,我们一直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女儿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又有了身孕。 当时我妻子已经是高龄产妇,我为了我妻子的身体着想,想劝她把这个孩子打掉,但是她不肯,非说这是个女儿,是夭折的囡囡舍不得父母又投生回来做我们的女儿了。我看她这个样子,只能找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从她怀孕开始就一直调理她的身体状况,希望能让她安全生产。 预产期本来是在2月9号,到1月9号那天,我妻子忽然肚子痛了起来,医生判断要生了,立即推进了产房。当天晚上接近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我妻子生了个儿子,也就是小凯。虽然我们两个都很失望不是女儿,但毕竟是亲骨肉,我们也是很高兴的。 等小凯满月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回了老家,给祖宗焚香祷告,顺便将小凯的名字写进族谱里面,谁知道碰上我们族中的一个族叔,这个族叔在我们那里也是有点名气的,按金铭你们的行内话说,他也算是道上的人。 我写家谱的时候族叔就在一旁,他算了下跟我说,小凯不是我的儿子,我儿子本应该在2月份出生,有个孤魂野鬼中途抢了小凯的投胎机会,提前一个月到了人世,这个孩子是来向我们讨债的。” 柳韩青的话,柳夫人和柳倩欣明显都是第一次听说。 柳夫人紧紧地捂住了嘴,良久后低声说道:“我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柳韩青苦笑了一声:“你为了这个孩子吃了这么多苦,再说当时我自己对族叔的话也是半信半疑的,又怎么会回来后告诉你凭空让你多加几分担心呢,这件事一直放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人说过。” 柳夫人轻声哽咽了一下:“辛苦你了。” 柳韩青笑道:“不辛苦,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这都不算什么。” “我当时虽然不怎么相信族叔说的话,但是心里到底留下了一个疙瘩,随着我事业上的发展,我接触到这方面能人异士的机会也多了起来,后来有一次我通过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出身天师府的人,据说天师府执道上之牛耳,我心里想这应该就是最顶尖的人物了,所以我托他给我设置了这么一个风水阵。 那个人当时告诉我,我跟我妻子的命格都非常好,命中带财,安稳到老,我坦白地跟他讲我摆这个风水阵主要是求一家关系和睦,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甚至愿意损失一点命里应有的财气。 天师府的人答应了我的要求,替我设了这个风水阵。”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个风水阵设置得非常有水平,当时柳韩青请到的这个人绝对是高手。 我接口道:“这个风水阵相当于你用你自己的财气去买一家和睦,所以柳伯伯,如果不是这个风水阵的话,你现在的成就应该不仅于此,或许已经成了全国首富也不一定。” 柳韩青笑道:“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现在的钱已经够我这辈子花用了,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我点点头:“正因为如此,这么多年柳凯虽然不怎么成器,但也没有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乱子来,都是这个风水阵的功劳。” 柳韩青哈哈大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后来再没有那个天师府的人消息了,不然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金铭啊,既然我们话都说到这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帮我们看看囡囡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柳夫人连连点头。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刚才我所说的都是真话,如果没有这个风水阵的话,柳韩青可能早就已经成了全国首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成了全国首富,子孙不成器的话,再好的运势也会败光,按照我所算出来的柳凯命格,说不定柳韩青不但成不了全国首富,还会被柳凯拖后腿,连现在的北京首富都当不了。 这就是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了。 柳韩青当年做出了用自己的财气来买一家平安和睦的选择,也确实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一家子平平安安地走到了现在。 只不过… 我看着隐隐约约缠绕在柳韩青身上的黑气,开口说道:“柳伯伯,你女儿的事暂且先等等,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大概是从我的口气和表情里听出了点不妙的苗头,柳韩青也严肃了神情:“你说。” “我刚才仔细看过你们一家三口的情况,恕我直言,你们家的风水现在已经出了问题,再这样下去,不但柳凯会出事,柳伯伯,你的事业也会受到重大挫折,甚至有可能危害到性命。” 柳韩青皱着眉头说道:“金铭,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我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既然敢说出口就一定有我自己的把握。” “那你说说,我们家的风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刚才进屋后只是简略地看了一下,如果柳伯伯你想知道答案的话,我要找个高点的地方,最好能将你家全部地方都尽收眼底的那种高度。” 柳韩青有点为难:“北京不允许私人直升机在城市上空飞行,附近也没有什么山能一眼看清我家地形的。” 第85章 问鬼差 第八十五章问鬼差 这就难办了。 要想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必须先搞清楚整个柳家地形,古代要是碰到这种事,通常会起个高台,站在高台上面居高临下,问题是现在柳家别墅这高度这范围,我总不能也起个高台。 就在我们为难的时候,柳倩欣忽然开口说道:“爸,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柳倩欣嫣然一笑:“不能用直升飞机,总不会连热气球也限制,爸,你就弄一个热气球来,让金哥坐上去,想升多高升多高,想看多远就看多远,这样应该能达到要求了。”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还别说,柳倩欣所说的真是个好办法。 柳韩青当即说道:“这事我立即交给人去办,金铭,最迟明天。” 我点点头:“好。” 想了想,又说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我就找鬼差上来查一查柳伯伯你女儿的情况,你看怎么样?” “好好好!”柳韩青大声说道。“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吗?” 我看了一眼财大气粗的北京首富柳韩青,不由嘿嘿一笑。 “需要准备纸钱,越多越好。” 我谢绝了柳家人的旁观,一个人拎着纸钱站在花园里,一张一张往铁盆里烧纸钱和元宝,当然,名帖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这回是专门投给周清的名帖,相当于打了个电话给他,所以周清来得很快,我纸钱没烧几张,他就来了。 一来就是一脸陶醉在纸钱味道中的表情,凑在铁盆前面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气,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够劲,这是质量非常好的纸钱和元宝,比你上次烧给我的更上档次。” 废话,上次是我这个穷小子烧的,这次我的背后有柳首富撑腰,当然是用最高档次来招待了。 听完我的理由,周清非常有眼力见地问我:“你这次找我又是想问什么消息啊?” 我们两个都蹲在铁盆旁边,非常没有形象,一个持续烧纸钱,一个高兴地看着钱一张一张到自己的口袋里。 金钱的魔力是无穷的,有了上一次良好的合作基础,周清这次非常爽快,我一问他就给我查了。 我将该问的都问了后就送走了周清,将剩余的纸钱一股脑儿地都烧给了他。 烧完后带着一身烟气重新进了柳家别墅。 客厅里柳家一家人正坐在沙发上等着我,我一进去,齐刷刷六只眼睛盯着我。 我挠了挠头:“别这么看我,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柳倩欣张大了嘴巴看着我:“金大金哥,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差存在吗?” “你们看到了?”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应该不可能啊,周清并没有显现出身形,柳家一家三口怎么可能看到周清? 柳韩青说道:“我们并没有亲眼看到鬼差。” “那怎么…” “但是我们都看到了纸钱烧出来的烟笔直地飘向了同一个方向,这种现象非常不科学。” “柳伯伯,我们这是玄学,不是科学。” 我哈哈大笑地顺口开了个玩笑。 柳夫人在一旁温柔地笑道:“都这个时间点了,金铭,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在我们这里吃。” 我忙摆手:“不介意不介意,是我的荣幸才对。” 于是我们四个人就转移到了餐桌上。 菜肴很丰盛,其他看不出来,反正我也不认识什么是意大利的白松露了,日本的牛肉了,抑或是冰岛的虾了,空运不空运什么的更是吃不出来,我只觉得这顿饭烧的色香味俱全,不但好吃,摆盘也非常漂亮,没有餐厅那么一丝不苟的精致,但也有别于普通人家的晚饭,看得出来是大厨烧的。 吃饭的时候我本来想提一提柳倩欣姐姐的事情,但是柳韩青阻止了我,柳夫人也跟着笑说:“我们家有一个规矩,饭桌上不谈任何的事情,专心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当事人都不急,我就更不着急,于是我就从善如流了。 等吃完饭又坐回到沙发上,每个人手里都捧了一杯柳夫人亲手沏的茶后,柳韩青这才问我:“鬼差怎么说,我家囡囡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心想你可真够沉得住气的,嘴里开口应道:“柳伯伯,你女儿已经不在地府了。” 柳夫人忙接话道:“这么说她已经投胎了吗?” 我点点头。 柳夫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由哽咽道:“投胎了也好,投胎了也好,这辈子健健康康的长大,平平安安到老。” 柳倩欣抱住柳夫人的胳膊:“妈,这是个好消息,姐姐已经顺利投胎了。” 柳韩青则是拍了拍柳夫人的手背,问我:“我们能知道她这辈子投胎到哪一户人家了吗?我们也不是想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只是我们当父母的对她充满了愧疚,想着如果她这辈子碰到了问题,别的不说,只要是钱的问题我都能帮忙解决。” 这话说的,也忒财大气粗了,不愧是北京首富。 不过再有钱也没办法,虽然我问的话,鬼差能帮我查出柳韩青的女儿投到了哪一户,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让柳家人知道,对于那个早夭的孩子来说,她做为柳家的上辈子已经结束了,这辈子重新开始后就已经跟柳家没有任何瓜葛。 我的拒绝令柳韩青叹了口气。 柳家人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或许是因为我一口拒绝的太干脆了。 “虽然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们那个孩子投胎去了哪里,但是我问到了另外一个关于柳凯的事情。” “是什么事情?”柳韩青和柳夫人面面相觑了一下,问我。 “鬼差说柳凯确实是恶鬼投胎而来,但是这个恶鬼却不是无缘无故找上你们柳家的,他与柳家有着非常深的因果联系,柳伯伯,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时回老家将柳凯写进族谱里的时候,碰上过一个族叔是不是?” 柳韩青点头。 “鬼差也说了这件事,当年你走后,你那个族叔曾经向地府提出过这件事。” 柳韩青估计也是不知道族叔背地里帮他做了这件事,不由震惊道:“那怎么会…” 第86章 还债 第八十六章还债 柳韩青很惊讶,既然族叔曾经问过地府这件事,那为什么后来却不告诉他。 但很快他自己就回过神来了,既然族叔自始至终不曾说过这件事,那就说明族叔要做的事没有做到,很有可能不了了之了,因此也从来不曾提过。 我把鬼差的话转告给柳韩青:“一般恶鬼中途抢夺别人的投胎机会的话,这种事情一旦被人捅到地府,是要治罪的,因为这是扰乱生死轮回的大事,你族叔当时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敬告地府,鬼差说当时地府确实有派人来调查过这件事。 不过后来查到柳家在一百多年前欠了这个恶鬼一段因果,所以这件事后来地府也没有太过追究,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柳韩青是个人精,当然听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是说,我们柳家欠了他的债,他是来要债的?” 我点头:“鬼差的意思就是这样。” 柳韩青想了想,问我:“我记得你下午跟我说,我们一家人的运势都发生了变化,是不是就是小凯来跟我们要债?” “从柳凯出生后,你们就一直在还债啊。不过这件事此时我也说不好到底跟柳凯有没有关系,毕竟之前十几年,借由风水阵的力量,柳伯伯你相当于用钱买了一家安稳,我仔细观察过,风水阵并没有遭到破坏,所以如果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个关节出了差错的话,还是那句话,我得观察你们家整个地形才能找出原因来。” 柳韩青当机立断:“行,那我会尽快安排人弄一个热气球过来。” 这话我信,按照柳首富的财力和人脉,可以说今天他要一个热气球,最晚明天热气球就会出现在他家门前。 柳倩欣此时忽然开口说道:“金哥,如果不是热气球的话,航拍机行不行?我自己就有一个航拍机,现在就能拿下来。” 我指了指自己的双眼:“直接用眼睛看,和通过电子设备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在镜头里不一定就会显示出来,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我自己亲自看比较好。” 柳倩欣泄气:“好。” 事情说完之后,我看得出来柳韩青没什么谈兴,就知趣地告辞了。 柳倩欣说要开车送我,我看了眼柳韩青和柳夫人的脸色,立刻正义言辞地拒绝了。 “我怎么能要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开车送我呢,放心,我可以用打车软件叫出租车。” 此时要不是在柳家的话,我说不定挺乐意柳倩欣送我的,毕竟柳倩欣是个颜值在线,身材美好的大美女,但是现在,开玩笑,要是我敢答应的话,柳韩青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舒服。 柳夫人笑着说道:“叫什么出租车啊,让家里司机送你。” 司机送,我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这晚回去后我跟钟叔说了一下,钟叔怪笑了两声。 “不错不错,这么快就搭上北京首富了,我看这件事解决完之后你也算是打出一点名气了。” 我刚心生窃喜,钟叔立即一盆凉水泼了下来。 “不过你要是搞砸了,短时间内你是别想在这北京城打响名气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首都,天子脚下,要放在古代,那是一块砖砸下来都能砸到两三个皇亲国戚的地方。” 我摸了摸鼻子:“钟叔,我哪有这么大野心,这不是赶凑巧了吗?” 钟叔古怪地笑了:“桀桀桀,金家小子,怎么,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你就真当你以后的生活都这么平顺了?要真是这样的话,你还是趁早别跟着我学了,继续做你的保安打工去。” 我也不知道哪句话惹毛了钟叔,灰溜溜地收起了心里那一点隐秘的小心思。 我不否认刚才确实带着几分得意,我一个穷小子,现在竟然能出入柳首富家里,还被柳韩青客客气气地奉为上宾,让我叫他一声柳伯伯,我这人穷惯了,难免有几分飘飘然。 不过现在被钟叔这么一打击,我整个人立刻淡定了很多。 钟叔说的没错,对我来说,现在一切只是刚开始,要是我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沾沾自喜的话,我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我心境有了变化,钟叔应该是察觉到了。 “桀桀桀,还算你小子有些悟性,行了,去练习画符,有什么不懂的问我。” 这一晚我睡得特别踏实,像是这段时日里浮躁的心情终于平稳下来似的,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第二天中午,柳倩欣给我打来电话。 “你在什么地方,热气球已经好了。” “在家。” “那我让司机去接你。” 等到了柳家后,柳倩欣一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 “金大神棍,我怎么觉得你今儿有点不一样呢?” 我心知自己做完被钟叔当头棒喝,心境上有了改变,这种改变自然也令我的外在表现得更为平和和淡然。 不过这点心情就不必要跟柳倩欣说了,所以我笑了笑,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倒是柳倩欣频频看我,估计还在奇怪。 等到了柳家前面那一大片的绿地之后,我远远地看到柳韩青站在热气球下面,他身边还站着几个穿工作服的人,看衣服上的字样,热气球应该就是他们送过来的。 看到我,柳韩青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跟我说:“金铭,你看这个行不行?” 我拍了拍吊在热气球下面那硕大的吊篮。 “我没问题,不过这玩意儿我不会操纵,最好能有个懂的人陪我一起上去。” 站在吊篮里面,随着热气球的上升,视线逐渐升高,风吹得越来越猛烈,当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工作人员问我行不行。 我左右看了一下,说再往上一点。于是视野再一次上升。 我忙喊停。这样的高度很不错,可以全面地观察到整个柳家的地形。 这一看,我就看出问题来了。而且这问题不但很大,还很麻烦,不是我这个刚入门的小子能解决的。 现在就看柳韩青自身的人脉和能量了。毕竟我现在已经确定了,确实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他。 第87章 迷踪阵 第八十七章迷踪阵 人们普遍认为,好的风水可以做到家里人丁兴旺,财运官运恒通,一家老少健康平安,后代富贵显达,福禄绵延。 风水从某一个角度来说其实也是指阴阳平衡,阴阳的消长、转化、保持协调,既不过分也不偏衰,呈现着一种平衡的状态。 阳宅风水有诸多禁忌,比如朝向宜有河,房基忌近河。这就是所谓的井池当门有官讼,门口水池家不昌。又比如“宅靠十字路口凶,西面有路大吉昌。东有大路贫,北有大路凶。西有大道吉,南有大路富。高架桥当路看,反弓如刀,直射如标。” 可以说一个阳宅要做到好风水三个字并不容易,屋外要看水、路、树、山、石、丘岗等等,屋内也有诸多讲究,如门、路、灶、井、坑厕、碓磨、香火。这就是所谓的阳宅六事,其中的路是指大门以内到厅门中间的通道,而灶就是厨房的煤气或天然气炉灶的位置,井是指自来水或者水塔的方位,香火是祖先祠堂火牌位,至于碓磨,现在家里已经很少有这个了。 从柳家的地形来看,基本上做到了趋吉避凶四个字,算不上一等一的风水好位,但也绝对不差,属于中上等级。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要知道现在大都市里的高楼大厦商品房,最多也就做到了中规中矩四个字,更有一些无良开发商无视周围环境随便乱起乱造,小区风水乱得一塌糊涂,国内有一些卖不出去的楼盘“鬼城”就是这么形成的。 东南西北全都看了一遍后,我心里已经有了点数,于是就让工作人员把热气球降下去。 重新脚踏实地后我忍不住蹦了两下。 “金哥你不会恐高?”柳倩欣笑眯眯的看着我。这丫头,不怀好意,不过看在长得漂亮的份上我就当听不到了。 我对柳倩欣回以一笑,转头对上柳韩青的视线:“柳伯伯,我已经看出一点端倪了,我们不妨进里面谈。” 像这种事还是要避免人多口杂的。 还是那间起居室,刚一落座,我就开口说道:“柳伯伯,你前面那条路是什么时候开始造的?” 柳韩青一愣:“哪条?” 我想了想:“东西走向的一条新路,看样子是还在修建当中。” 用手指当笔,我在桌上简单地比划了一下,柳韩青恍然大悟。 “这是今年打算修的一条新路,怎么,这条路有问题?” “有点问题。这条路相当于认为设置了一个迷踪阵,而且是针对鬼灵的迷踪阵,让那些鬼灵们走着走着就走到你们家来了,滞留在这块范围里的鬼灵越来越多,阴气上升,阴阳二气失去了平衡,你们家的风水自然而然就受到了影响,柳伯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家最近应该也会发生一些稀里古怪的事情?” 柳韩青犹豫了一下:“其他倒是没什么,就是我最近老是做梦,梦到的东西确实有点古怪,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一听倩倩说起你的事情,就想把你请过来看一看,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最近又想起了囡囡的缘故。” “那个孩子已经投胎了。你最近之所以会做一些怪梦,这都是因为阴气大盛的缘故,如果不处理的话,接下来你们可能会见到一些幻象和听到一些幻听,比如半夜里听到房间里有人走路之类的。” “有解决办法吗?” “有,但是不容易。” 柳韩青这个人精听了我半句话就领会出了意思:“要让那条路停止修建?” 我叹了一口气:“柳伯伯,你不妨去顺着这条路好好查一下到底是谁主张要修的,设计图纸又是谁画的,我怀疑有人暗中要针对你,这条路就是故意修建破坏你们家风水的。” 柳韩青大怒:“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他蹭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还以为只是巧合,原来竟然是专门冲着我来的,是谁,王才那个小人还是柳大树那个王八?不行,我一定要好好查一下。” 柳夫人柳眉微蹙看着我:“金铭啊,是不是只要阻止那条路继续修建就好了?” “那条路已经初见雏形,迷踪阵基本上算是完成了,先阻止继续修建是其一,其二就是要改一下路的形状,怎么改我还得仔细想想,也要请教一下我师父,柳夫人,当务之急还是先走第一步。” 我心有忧虑,只要开始修路,一般就代表这条路上通过的民宅等都已经拆迁完毕,另外,修路是政府部门的事情,我担心柳韩青能量再大,也不一定能在这事情上插进手去。 想了想,我说道:“柳伯伯,如果停止修建有问题的话,你不妨试试改图纸,只要破坏掉迷踪阵,那条路其实对你们家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好好好!”柳韩青略显激动地连连点头:“还好有你在啊金铭,柳伯伯真的要好好感谢你。” 我摸了摸鼻子:“别这么说,柳伯伯。” 柳韩青快步走到书桌前面,拉开抽屉掏出一张卡,递到我面前。 “我知道你们行内的规矩,这是一点小意思你先收下,到时候改图纸还需要你和你师父出手。” 我客气了两下,接过来就放进了兜里。 柳韩青见我收下,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点:“本来今天应该陪你一起吃个饭的,但是这件事太紧急,我得赶回公司展开调查,金铭啊,你中午留下来,让我夫人亲手做几个拿手菜。” 我忙推辞。 柳夫人却含笑说道:“就这么说好了。” 柳倩欣站在一旁皱了皱鼻子,娇俏地说道:“算你有福气,我妈可是不轻易下厨的,她手艺可好了。” 我忙说:“我的荣幸,我的荣幸。” 柳韩青匆匆忙忙走了。 我有幸尝到了柳夫人的手艺,在饭桌上尽我只能夸奖柳夫人,将她逗得合不拢嘴。 柳倩欣趁柳夫人去了厨房没注意,朝我偷偷翻了个白眼:“你真狗腿。” 我露出一个很有深意的笑容,笑而不语。 柳倩欣一愣,脸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啐了我一口:“不要脸!” 我乐呵呵地看着她。 这时,忽然有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谁啊。” 第88章 灵婴 第八十八章灵婴 一个头发染成青绿色的少年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瞪着我。 “柳凯!你是不是有病啊,把头发染成绿色做什么?”柳倩欣用力将筷子放到了桌子上。 柳凯一步三晃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眼,嫌弃道:“柳倩欣,你品位也太差了,男朋友这么个德性你也好意思往家里带?” 柳倩欣急了:“你胡说什么呢,这是我朋友,来家里是帮忙的!” “哦,是吗,帮忙,他能帮什么忙啊,修水电还是通下水道啊,柳倩欣你眼光能不能好一点,我朋友哪点比不上这个屌丝了,上次还被你甩一巴掌下不来台。” 柳倩欣气得脸都红了:“你还敢提你那个狐朋狗友,他竟然说什么我身为女人就该在家伺候一家老小,衣服够穿就好,化妆品也不用,他不嫌弃我,生孩子必须要生儿子,一个不够还得两个,如果家里给我买了房子最好写他父母的名字,不然他父母会没有安全感,柳凯你是不是脑子错乱了,我都不认识你那个朋友他就上来跟我一通胡言乱语,我不甩他一巴掌难道还得谢谢他?” 柳凯“啧”了一声:“他说的很有道理啊,女人在家里就好,我是你弟,他是我挑来给你做男朋友的,人还是清华博士生,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这就是不给我面子!” 柳倩欣气得发抖:“这种直男癌还是你自己留着!” “怎么了怎么了?”柳夫人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小凯啊,你怎么又气你姐姐了?” “妈,我才是你儿子,以后你跟爸是要靠我养老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能不能别老偏帮老姐。”柳凯不满地说道。 柳夫人沉下了脸:“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跟你说过多少次,女儿还是儿子都是我跟你爸的宝贝,家里有客人,你要是只知道说这些丢人的话你就给我上楼去!” 柳凯站了起来用力踢了一脚椅子:“什么货色你们都当宝。” 骂骂咧咧的转身就要上楼。 我看了一眼气得眼圈发红的柳倩欣,张口叫住了柳凯。 “你等一下。” 柳凯回过头:“叫我做什么,傻逼。” 柳夫人平时一个多优雅的人,此时面对儿子却像一个手粗无措的孩子:“金铭你别跟这孩子计较,他被我们给宠坏了。” “没事。”我安抚了柳夫人一下:“我叫住他是因为他身上有个小鬼跟着。” 柳夫人大惊失色:“什么?” 柳凯不满地嚷道:“喂,臭傻逼,你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什么小鬼不小鬼的,在哪里,你倒是叫出来给我看看啊。” 我二话不说上前用手指点向柳凯的眉心。 “卧槽你想做什么?” 柳凯想躲,但是他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我,我的手指最终还是顺利点上了他的眉心,在接触的一刹那,我将体内灵力输入了一点。 “你…卧槽这是什么!”柳凯正想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低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他的腿上挂着一团血肉,依稀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小婴儿的形状。 我好整以暇地抱着双手看柳凯:“你应该让一个女孩怀过孕,并且让她为你打胎,你问我这是什么,喏,这就是你那个被你打下来的胎儿,俗称灵婴。” “小凯!” 柳夫人气得发抖,从柳凯前后的表情上她已经看出来所谓的小鬼并不是我在唬她,柳凯身边确确实实跟着一个灵婴。 柳凯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直退到背部抵到墙退无可退,他疯狂地甩腿,想把腿上那团血肉给甩下来,但是灵婴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摆脱的。 “啊啊啊啊啊卧槽!你,喂,你给我过来解决一下,快把这个什么灵婴给我赶走!” 柳凯指着我的鼻子疯狂的叫道。 柳倩欣扶着柳夫人,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柳夫人语带哀求地对我说道:“金铭啊,我知道小凯的态度不好,我替他向你道歉,真对不起,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他身上的灵婴…” 我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柳夫人,你放心,不过就算我出手,令公子到底是这孩子的生父,因为打胎这件事所以欠了这孩子因果,我能赶走灵婴,但是令公子的身体可能要受点影响。” 柳夫人听后忙追问:“会受什么影响?” “病一场是免不了的,不过还有另外一个方法,不但不会对令公子的身体有碍,还会帮助他固精养神,就是不知道令公子能不能忍得住了。” 柳夫人一听眼睛都亮了,忙问道:“你说,你说。” 我看了一眼仍然紧紧贴在墙上的柳凯,笑道:“让令公子修身养性一年,这一年里不能沾烟酒不能近女人的身,最好能吃素,只要令公子忍过这一年,与这孩子的因果就算了结了,这孩子会离开令公子的身边去地府报道。” “好好好!我一定会督促他的!” “妈!” 柳夫人的满口答应令柳凯非常不满。 用脚后跟都能猜到,像柳凯这样混不吝的富家子弟,平时不管什么娱乐肯定都脱不了烟、酒、女人这三样,现在我让他当一年和尚,对他来说不亚于酷刑。 “喂,我跟你说,你别想着唬我妈,我才不相信必须要这样做才能让这什么鬼东西离开我身上!”柳凯指着我叫骂,骂完后又哀求柳夫人:“妈,我们另外找一个高人行不行,多出钱,悬赏,看谁有办法立刻解决这个鬼东西。” 我也不强逼着柳家人听从我的建议,当即站起来打算告辞。 柳夫人忙拦下我。 我心里在暗笑,脸上为难道:“柳夫人,令公子这态度,显然是不肯按照我说的做的,既然如此,你们不如另请高明,说不定真能如令公子所说,立刻解决掉灵婴。” 柳夫人忙道:“不不不,金铭啊,就照你说的做,这一年我肯定把他关房子里,一步也不准出去!他别想继续跟那些狐朋狗友们鬼混!金铭你帮帮小凯。” 第89章 破阵 第八十九章破阵 柳凯一直在叫骂。 我想走,柳夫人和柳倩欣一起拦着我。 叹了口气,我说道:“行,只要柳夫人真的能管住令公子,这个忙我肯定帮。” 柳凯大喊道:“妈,我不…!” “小凯!” 柳夫人喝止了柳凯,又问我:“金铭啊,你不用管他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一切后果由我担着。” 话说到这份上,我当然不再拒绝,再说我既然当场点出了灵婴的存在,那就是故意让柳凯吃点苦头的。 别的不说,这一年保管柳凯叫苦连天。 我当场写了一张陈情符贴到灵婴身上,冲他挤了挤眼。 让我现在就把灵婴送走当然是没问题的,但是我更乐意让柳凯吃点苦头,至于灵婴,这张陈情符可以帮他入地府后可以以更快的速度再次排上轮回。 灵婴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一道往上的弧度,就像是在笑似的。 柳凯的事只是个小插曲,写完符后我就告辞了。 柳倩欣送我出门的时候突然冲我说道:“谢谢你。” 我一愣,挠了挠头发说道:“没什么,不要这么客气,只要你弟弟能管住自己,灵婴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的。” 柳倩欣嫣然一笑:“让他吃点苦头也好,希望一年后能懂事点。” 这次离开柳家后我有一段时间没再见到柳倩欣,不过柳倩欣有特意发短信跟我解释。 原来柳韩青非常重视这件事,那天离开后就一个个排查身边的人,以及商业上有来往的,终于找到了那个背后针对他的人。 当然,像柳韩青这样能做到北京首富的人,既然找到了仇人,当然不可能留着对方过年,找了个机会就报复了回去。 据柳倩欣说,那个用歪门邪术害他家的人下场很凄惨。 柳韩青在北京市的能量非同小可,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就真的打电话请我给他改道路图纸了,我请钟叔亲自出手,替柳韩青破了迷踪阵。 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暗自琢磨过如果是我,该怎么颇迷踪阵。 其实破阵不难,难的是不能大幅度修改道路方向,毕竟这是动一发而牵全身的问题。 后来我看了钟叔的方法,不得不感慨钟叔就是不一样,实力高深,颇有武侠当中宗师化有形于无形的风范。 钟叔的方法说穿了也不难,他指点柳韩青在几个地方修建了分叉路,将迷踪阵破去之后又避免鬼灵在这条路上聚集。 这个方法难就难在分叉路的地点选择上,别人我不清楚,但是以我目前的水平我自认是办不到的。 而这个结果对柳韩青来说,虽然花了一大笔钱修路,但只要能解决事情,这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柳韩青专门就柳凯的事情对我表示了感谢,我听说柳凯一直被关在家里,柳韩青的意思是不到明年不放人出来。 这件事的完美解决如钟叔所说在北京市给我带来了一点名气,从此以后我一边继续跟随钟叔学习,一边偶尔会帮人解决鬼灵的事情,一来二去不但名气越来越大,把钟叔的本事也学得七七八八。 钟叔自从跟着我到了北京后一直深居简出,除了去人民公园给人算命,几乎从不出现在人前。 柳家事情的几个月后,刚好到北京半年差不多,那天我拎着鸡蛋灌饼去人民公园找钟叔。 老人家最近忽然喜欢上了这一口,时不时就叮嘱我去买鸡蛋灌饼,还指定要村口左手边从东数来第三间的这一家鸡蛋灌饼。 我每次按照他的要求去买的时候,看着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要不是钟叔是个瞎子,我铁定要吐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买什么鸡蛋灌饼啊,不就是看人老板娘长得漂亮特意照顾她的生意吗。 钟叔在公园里给人算命的地点并不固定,全看心意,听他自己说有人曾经跑遍了整个公园就为找他算一命,这种说法我是不信的,找钟叔驱鬼我信,找他算命,还不如找我。 自从钟叔算出我命中无妻之后,我就对他算命的本事嗤之以鼻,不放过任何一个吐槽他的机会。 当我在湖边找到钟叔的时候,他身前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我走近几步听到钟叔对中年男人说:“尽快断了那段孽缘,不然恐对你仕途有碍。” 中年男人不知道之前听钟叔算出了什么,此时满头大汗,不停地点头。 “断断断!回去后我就跟她一刀两断!” “如此,你自去。” 中年男人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热汗,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钟叔,再三感谢过后走了。 钟叔一脸仙风道骨地将支票放进兜里,被我迅速从中拦截,硬是抢到了手里。 一看上面的金额,我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卧槽,不过是算个命竟然就赚了十万,我替柳家办事当时也不过收了二十万,这么一想真他妈心酸,难道这就是新人和老人的行情吗? “既然你来了,等下就去把这支票提出来转入我的账户。” 钟叔也没跟我抢,他接过我手里的鸡蛋灌饼,就这么坐在湖边吃了起来。 光看这老瞎子的外表,真的很难看出来他在一分钟前轻松地赚了十万。 我忍不住在钟叔身边坐下:“你算的是不是真的?” 钟叔一脸高深莫测:“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我作势要把鸡蛋灌饼夺过来:“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到底是真是假?” “行行行我告诉你,金家小子我警告你啊,你能拿东西威胁我是我让着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我松手将鸡蛋灌饼送回到钟叔手里:“好好好,您老是我师父,是我长辈,我哪敢得罪你啊。” “金家小子,你刚才难道真的一点也没从他面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老老实实地说道:“别的没看出来,就看出了他桃花繁盛,命犯妻宫。” “这不就行了?我再给你补充一点,他是当官的,官还不小,你想想,他要养小三小四那就肯定要贪污,都命犯妻宫了,还想着跟小三过情人节,这不是作死吗?最近风声这么严,弄不好他就要栽在女人手里,” 第90章 阴巢出 第九十章阴巢出 闻言,我若有所思点头:“怪不得你让他断了什么孽缘。” 说穿了钟叔给那个男人算命,七分真本事,三分靠嘴皮子唬人。 我帮钟叔收拾起他那张小凳子和桌子,扛起算命的那块牌子,一起向公园出口走去。 “钟叔。” “嗯?” “那你之前帮我算的命中无妻是不是真的?” “是真是假你以后不就知道了?” 要不是算者不自算,我真想给自己也算一下,这要是真如钟叔所说打一辈子光棍,还不得愁死我啊。 现在这社会,有爹有妈亲戚朋友轮换着逼婚的让人发愁,像我这样亲人俱无却命中无妻的也让人发愁。 钟叔慢悠悠地在我前面背着手走着,忽然说道:“三天后你跟我去个地方。” 我一口应下。 “提前请好假,这次去来回起码半个月。” 我苦笑一下,自从年后我从老家回来后,这大半年我三不五时地就要请假,经理每次看我单独找他,都会露出一言难尽的笑容。 其实我能理解经理的心情,这家酒我已经做熟了,不仅仅只是担任保安,有时候客人太多忙不过来,我端着个盘子就能充当服务员,可以说一个人顶两个人用。要不是之前我在酒里当着经理他们的面露过一手,不到万不得已经理不想得罪我,就我这么个请假的频率,估计经理老早就把我开除了。 三天后我拎着简单的行礼和钟叔站在村口等,钟叔说会有人来接我们。 有人开车当司机,我乐得轻松。 没等多久,一辆白色路虎在我们前面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先是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伸了出来踩在地上,那小腿优美的弧度看得我眼睛发直。 顺着美腿往上,是杨柳细腰,却异常丰满,看得人直了眼球。 “钟叔。” 这个从路虎上下来的美女身姿笔挺地站在我们面前,拿下墨镜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漂亮瓜子脸,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红润双唇微启,开口喊了钟叔一声。 虽然很丢脸,但我仍然忍不住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压下身体内油然而生的本能。 要命了,这御姐不但人长得美,声音也这么好听! 出发之前钟叔一直没有告诉我具体的事情,倒是上车后给我和御姐互相介绍了一下。 “这我徒弟,金铭。” 御姐从后视镜里打量了我一眼,笑着说道:“你好,我叫周小晴。” 我老老实实冲她点头致好:“你好你好。” 周小晴笑着说道:“我听过你的名字,听不少人说过你最近在北京城名声鹊起,很多人都在猜测你的师承来历,没想到原来是钟叔的徒弟。” 我摸了摸鼻子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钟叔教的好。” 周小晴微微笑起来。 她一笑我就忍不住低头念三清祖师,没办法,这美女长得太妩媚了,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再配上她那口南方的软语,不浑身酥麻的绝对不是男人。 我虽然是个光棍,且很有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却也不想对着一个刚认识的美女想入非非。 周小晴和我寒暄过后就跟钟叔商量起了正事,从他们的话里我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天津的某一个乡下小村子里,此刻正朝着那边赶过去的不仅仅是我们三人,还有其他道上的人,可以说是北京及周边城市同行大汇合。 至于原因,就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半个月前,那个村子里挖出了一座深埋地下不知道多少年的野庙,庙里供奉着一个神像。有村民以为是个宝贝,进去庙里想偷神像,谁知道回去后全身溃烂而死,神像就此不知下落,与此同时,一场可怕的病疫席卷了整个村子。 全部的村民都生病了,全身皮肤一点点溃烂,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政府组织过医生下乡救治,但是村民们只要一离开村子就会立即加速身体的溃烂,在短短几小时之内全身皮肤脱落,露出血淋淋的皮肉死去。 一开始的时候政府当然不信邪,但随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村民都以同样的情况惨死后,这件事终于经由某种渠道递到了道上的人手里。 那个第一个参与此事的是天师府的人。 天师府在道上的地位和我这个穷屌丝不一样,天师府称得上是道上豪门,一等一的门派地位,政府一出手就找到了天师府年轻一辈中颇负盛名的李呈。 李呈的名字于我而言当然是头一次听到,但是对道上很多人来说,李呈不但是天师符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是道上年轻人当中有数的高手。 但是李呈去了那个村子后,却跟其他村民一样一起全身溃烂而死,临死前费劲全部心力给天师府发了一道讯息,原来这村子下面有一个形成达千年之久的阴巢。 天师府在收到李呈的讯息后发了英雄令,召集道上同行一起赶赴天津对付阴巢。 周小晴所在的周家擅长机械制造,将现代武器和道术结合起来,制造出威力巨大的灵武,除此之外也会做一下可以供普通人使用的灵武,可以说周家的每一个当家人都是灵武制造大师。 周小晴就是周家目前当家人的女儿。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喊停:“等等,我有一个疑问。” 钟叔微微转过头,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我,简短地说道:“说。” “如果那个村子,就是你们说的黄家村,底下一直有一个阴巢的话,为什么早不爆发晚不爆发,偏偏等挖出了野庙后才爆发,难道野庙里有什么阵法压制了阴巢吗?” 钟叔沙哑地笑了起来:“问得好。” 周小晴代替钟叔回答道:“有。” “庙里不仅仅有达摩禅杖,还有密藏的六字真言,道家的镇鬼紫符,更有一位大师的金身,天师府的人先我们一步到达了黄家村,据他们说大师坐化在庙里,以肉身压制阴巢,他手上持有一串佛珠,佛珠里面藏着三颗舍利子。现在除了那个神像不知道是什么以外,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千年之前肯定有好几位高手联手镇压了阴巢。” 第91章 黄家村 第九十一章黄家村 周小晴话音刚落,钟叔忽然怪笑了起来:“现在末法时代,佛道两门式微,那些出自名门正派的人有没有争着抢着要那张道家紫符和舍利子啊。” 对于钟叔的话,周小晴苦笑了一下。 “现在有天师府的人压着,又有阴巢在前,大部分人都还是稳得住的,不过我看等阴巢的事情解决之后,镇鬼紫符和舍利子就要决定归属了,到那时估计有人要打得头破血流争抢着两样东西。” “正常,正常!这帮人要是不争不抢才令我惊讶。” 说着,钟叔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们两人交谈时说出的内容,我倒是见怪不怪。 像镇鬼紫符和舍利子这么珍贵的东西,任何人看到都难免心动。 周小晴说:“其实这次钟叔您联系我父亲,说也要参加这次铲除阴巢的行动,我跟我父亲都非常惊讶,毕竟您已经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我以为您并不愿意参加这种行动。” 钟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阴测测的笑容。 “我钟正平当年也是道上的一名好手,自钟家遭到覆灭之后,我被人追杀,隐姓埋名这么多年,现在也该是我重新出现在道上的时候了!我就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还记得我钟正平,又有多少人要杀我,这辈子在我死之前,我必须要找出当年灭钟家满门的凶手!” 说着钟叔转头看向我:“金家小子,你怕不怕,一旦做为我钟正平的弟子正式以猎魔人的身份登场,钟家的血海深仇会一并担在你的身上,你要是怕的话,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以无名无派的猎魔人出现在黄家村,反正我会的也基本已经全教给你了。”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虽然我跟钟叔一开始是你情我愿的交易,但是钟叔做到了他答应我做的事,最终却没有按照当初约定的取走我的天眼,反而收我为徒。 当时我就说过,有我金铭活着一天,我就一天报答钟叔。 “钟叔!这辈子我就是你的徒弟,你老,我给你养老,你死,我给你送终,你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钟叔仰天哈哈大笑:“好好好!没想到我钟正平到了这把年纪还能得你这么一个徒弟,好!金铭你记着,如果我死之前还没有找到导致钟家覆灭的真凶,你要接着我往下继续寻找,听到没有?” 我大喝一声:“听到了!” 钟叔的笑声听起来好似哭声:“哈哈哈哈!好!” 周小晴笑着说道:“恭喜钟叔,我父亲要是知道钟叔后继有人的话,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 从北京到天津,开车大约要一个半小时,我们早上七点从北京出发,在告诉上堵了三个小时,到达黄家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这是一个阳光正好的时间,但是越接近黄家村,越能感觉到阴冷,车子在盘山公路上开到半途,前方忽然起了浓雾,车上所有的仪表全部失灵,连手表都停止了走动。 我看着窗外的白雾低声喃喃说道:“阴气竟然已经扩散到这里了。” 强烈的阴阳二气冲突的话就会形成这样子的白雾。 我问道:“现在要怎么走?仪表全部失灵了,路面的能见度也非常差。” 周小晴把车子靠路边停下,说道:“只能开11路公交车了。钟叔,为什么道上这么多人聚集在黄家村,却还是让阴气扩散到这个地步,这比之前我离开时明显更严重了。” 钟叔摇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晴丫头,这件事有点不对劲,虽然我看不起一些借着门派名声充大牛的人,但是不可能所有猎魔人都是绣花枕头,就像你说的那样,阴气竟然已经扩散到了这个地方,这就说明此时停留在黄家村里的猎魔人肯定出了什么差错。” 周小晴低声说道:“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尽快赶到黄家村弄个明白。” 我提醒道:“还是要小心为上,如果那么多人都阴沟里翻了船,我们几个也有点悬啊。” “你说的有道理。” 周小晴一边说着一边从后备箱取下一个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罗盘,放在手里左右查看了一下,指着左侧方说道:“往那走!” 我特别自觉地上前背起了背包,周小晴冲我笑了一下,扶着钟叔一脚深一脚浅地往罗盘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三十分钟后,我看到白雾里竖着块石头,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黄家村。 我忙提醒道:“黄家村到了!” 谁知周小晴一看到这块石头,脸色立刻变了:“黄家村的村口根本没有这块石头!” 在之前的聊天当中,我已经知道周小晴几天前已经来过一次黄家村,她是在收到钟叔要来的消息后特地从天津赶回了北京,接我和钟叔的,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记错黄家村村口到底有没有这块石头。 钟叔沉声说道:“过去看一看。” 这块雕刻着黄家村三个字的石头很大,竖起来足有一人高,整块石头的形状近似于椭圆形,底部沉进泥土里面。 我们绕了一圈,发现石头平平无奇,三个描金大字用的是真正颜料,并不是如我们所猜的那样是人血。 “钟叔,我们现在怎么办?” 面对周小晴的询问,钟叔考虑了一下,抬眼看向某个方向:“进村!” 大多数猎魔人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格。 村口就在石头前方两米处,不用借助罗盘也不会搞错方向,我们三人周小晴在前,我和钟叔并排在后,形成了一个尖刀队形,周小晴打头阵,我跟钟叔做为左右两翼护住后路。 走了没几步我忽然觉得如芒在背,似乎有人站在背后看我。 忍不住停下脚步,站在村口往后一回头,看到一个身影站在石头旁边,身形模糊,似乎在朝着我们笑。 我心里一惊:“有人!” 周小晴和钟叔立刻跟着回头。 “人在哪里?”周小晴和钟叔同时开口问我。 周小晴问我这句话是因为她什么都没看到,因为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那个身影消失了。 而钟叔问我,却是因为我的天眼! 他知道我肯定看到了一些周小晴看不到的东西! 第92章 寂静的村子 第九十二章寂静的村子 就在这一问一答的短短时间里,那个身影像是察觉到我在发现了他似的,转瞬间消失了。 “人又消失了。” 我的回答反倒令钟叔和周小晴的脸色更为沉重了。 钟叔问我:“你看到的是人是鬼?” 我苦着脸回答:“太仓促了,没辨认出来,不过就那个消失的速度,怎么也不可能是人。” 既然不是人,那就只能是鬼了。 黄家村因为地底下有千年阴巢的缘故,方圆百里的阴阳二气已经完全失去平衡,好在它地处郊区,三面围山,山上的小路不算的话只有一条盘山公路可以进出,我都不敢想象要是千年阴巢出现在北京商业中心的话,那该会造成多大的恐慌。 走过那块石头就是黄家村的入口了,小路四通八达,连起了整个村子。 “我们现在先去哪里?” 我问钟叔也问周小晴,当然更多的还是问周小晴。 周小晴之前有来过这里,肯定知道去哪里落脚。 周小晴想了一下,说:“天师府刚发英雄令的时候,我父亲就收到了消息,这几年我们周家对外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由我出面的,只有我搞不定的时候才由我父亲出手。 千年阴巢事关重大,已经折了一个李呈在里头,按理说这件事本应该由我父亲亲自出面,但是我父亲刚好在闭关,没办法到这里,所以就派我过来了。 我来了后发现除了我们周家之外,还有一些世家门派已经到了,天师府的人住进了村长家里,其他人也各自找了村里人家借宿。 我借宿的人家姓陈,离村长家不远,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就能到了。” 周小晴指着那条从村口往南的小路,从宽度来看这应该就是村中的主路了。 “村长家在村子的正中心,黄家村比较排外,到现在还有不少以前传下来的规矩,村长以前就是族里的族长。” 钟叔说:“那我们就先去村长家和陈家看看。” 我们三人继续往前走,村子里一片诡异的安静,别说是个人影了,连鬼影都没有,更别提其他声音,简直就像个没人的鬼村。 周小晴越走脸色越不好看:“我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情形,因为天师府发了英雄令的缘故,有不少猎魔人都赶到黄家村,整个村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除此之外村民们无时无刻不在经受全身溃烂的痛苦,所以他们的呻吟声从来没有断绝过,猎魔人来了后也会按照自己的方法给村民治疗。” 钟叔说:“会全身溃烂是因为阴气太盛的缘故,阴巢出世之后,这里的地势风水完全发生了改变,阳气完全被压制,天地间几乎充满了阴气,普通人身处这样的环境肯定会皮肤发生溃烂,这是阴气入体,人体无法承受的一种外在表现,不过为什么村民离开村子里后反倒会在短短时间内加速溃烂而死亡呢?” 对于钟叔提出的问题,周小晴说道:“也有不少人提出了跟钟叔你一样的问题,按常理而言,如果是因为阴气入体导致的全身溃烂的话,就算一时间无法完全消除阴气,只要将村民们带离这里,在阴阳平衡的环境中也会慢慢痊愈,当然,大病一场或者身体太弱而挺不过去都是有可能的,但唯独不可能会在离开了这种环境后反倒会加快死亡。” 我对这件事了解的太少,所以一直在听钟叔和周小晴分析,此时听周小晴这么说,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听你说来怎么更像是一个诅咒啊,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因而全身溃烂,离开了绝对不能离开的村子所以迅速死亡,这听起来完全是诅咒啊。” 周小晴一愣:“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可能,钟叔,你怎么看?” 钟叔转着头,用他那双全是眼白的眼睛四处看了一下,说道:“金铭说的也是一种可能性,因为阴巢的存在,所以大部分人自然而然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阴气上面,而忽视了这种可能性。” 周小晴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到其他人。”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我们一路走来根本见不到任何人。 当走到某一座院子的时候,周小晴拿出钥匙说:“这里就是陈家了,村长家就在前面不远,钟叔,我们是不是先进去看看?” 钟叔点点头:“也行,进去看看。”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小院,外面是一个围墙围起来的院子,停着两辆车,价格都在十万上下,属于普通的家庭代步车。 院子的角落还堆着柴火,上面盖着塑料布,以免被雨打湿。 周小晴用钥匙打开门后喊了几声:“陈叔,陈叔,我是小晴啊。” 房间里没有人应声。 站在门口往里看,客厅过去是厨房,应该还有一间卫生间或者储藏室,至于卧室应该是在楼上了。 钟叔问我:“金铭,你有看到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没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 正说着,厨房的方向忽然传来了水开的声音。 钟叔的耳朵比我们更灵敏,不用说已经听出来了,这算是我们进来后听到的第一种声音,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会选择去看一看。 钟叔抽出桃木剑,我掏出引雷符扣在掌心里,周小晴则是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把枪。 我眼睛都看直了,在华夏这种地方竟然有人会大咧咧的掏出一把枪? 卧槽,哥也想要一把! 不会用,别在腰间也很有逼格啊。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于饥渴了,周小晴对我晃了晃手里的枪:“你脑子里在瞎想什么呢,这是仿真枪。” 我不相信:“我见识少你别骗我啊,这真是仿真枪?” 周小晴没好气说道:“骗你干啥,我们周家虽然是灵武制作世家,也会提供一些特殊武器给普通人使用,但是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自家人都光明正大的用一把真枪,你自己好好看看,枪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里面的子弹,这种子弹是特质的,主要针对鬼灵。” 第93章 滚水里的头 第九十三章滚水里的头 周小晴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依依不舍地再次看了一眼那把枪,我揉了揉鼻子;“要买一把这种枪要多少钱?” 周小晴笑了:“怎么,你也想买?” 我嘴硬:“给朋友买一把防身。” 周小晴没拆穿我,笑了下:“枪你自己随便去网上买,到时候找我买子弹就行,放心,看在你是钟叔徒弟的份上,我以周家下代当家人的身份给你终身打八折。” 御姐这话说的,真他妈霸气! 跟她手里那把枪一比,我和钟叔的武器看起来就比较有区别了,冷兵器和热武器的区别。 钟叔手里那把桃木剑是有来历的,不知道杀过多少恶鬼邪灵,我这张引雷符就比较寒酸了,仅仅是一张普通级别的小雷符。 道上的人都知道,符篆分四个等级,分别是黄、青、蓝、紫。 我目前用的基本是黄符,青符目前一天只能画三张,再往上的等级,再过个几年可能就有这个能力画蓝符了,至于紫符,那是传说级别,别说是我了,连我们金家祖传的方士笔记当中也说只见过一次紫符。 倒是笔记上有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记载,据说金家当年以方士首领的身份带领所有方士建造活人墓的金家族长就是一个能画出紫符的绝顶高手。 我拿着这段记录问过钟叔,钟叔说这是有可能的,毕竟金家族长在当时算得上天下第一高手。至于现在,据说天师府的三清祖师神像面前供奉着三张紫符。 不过这种谣言是真是假,也就只有天师府的人才能知道了。 正因为紫符难得,所以钟叔才说在野庙里的镇鬼紫符出现之后,道上的人肯定要为这张符打破头。 利益动人心,不外如此。 话归正题,我们各自拿出了武器之后慢慢向后厨靠近。 水烧开后咕噜咕噜的气泡声不断传来。 我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身影,顿时拉住了钟叔和周小晴:“有人!” 人在哪里? 人就坐在灶前。 厨房里有现代化的煤气灶,也有古老的土灶,此时土灶前面的小矮凳上面正坐着一个人,在跳跃的火光下,我看到这个人手里拿着柴火不停地往火坑里送去,似乎根本听不到水滚的声音。 周小晴惊叫:“陈叔?” 原来这就是周小晴借宿民宅的主人家。 这个陈叔的情况明显不太对,所以周小晴一边靠近一边仍然端着手里的枪。 这等场景要是放在其他地方的话,可能早就引起惊叫了,但是陈叔却像是完全没听到也看不到似的,放完手里的柴火之后猛地站起来。 他一站起来,我们立刻握紧了手里的武器,蓄势待发。 陈叔却跟我们擦身而过,走到了放在灶上烧的水壶前面,伸出手捏住了茶壶盖。 “嘶——” 这种老式茶壶经过里面的水烧开之后是非常烫的,陈叔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烫似的直接用手去捏盖子,皮肉烧焦的味道顿时传了出来。 周小晴低叫了一声:“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叹了口气。 周小晴看不出来,我却由于天眼的缘故已经看出陈叔的底细了,他早就已经死去,却不知道为什么神魂没有离体,反倒重复着生前最后一幕。 类似的死亡幻象并不少见,譬如某幢楼楼顶总是有人在跳楼的话,那么就会有人偶尔会看到一个接一个的人纵身跃下。 不管是什么死因,如果人死后魂魄却滞留在死亡现场,那么就会无意识地不断重复死亡一瞬间的场景,直到有人打破这个幻象。 所以死亡幻象不稀奇,稀奇的是钟叔竟然用肉身来不断重复着自己死亡的一瞬间。 我的叹气引得钟叔往我这里“看”了一眼。 “晴丫头,不要急,先看下去再说。” 与此同时,陈叔用手捏着滚烫的茶壶盖子掀了开来,我们三人的位置刚好在他身后,恰好能把茶壶里面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茶壶里有一颗人头随着滚水上下浮动,眼珠子还在不停地转动,嘴巴大张,面部表情非常痛苦,似乎正在不断的哀嚎,只是少了舌头因而发不出声音来。 周小晴捂住嘴,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我当即问她:“这人是谁?” 周小晴说:“这人是天师符这次来黄家村的弟子之一,叫韩阳!” 韩阳是谁我当然不认识,但是有天师府的威名在前,韩阳既然能被带到黄家村,在我想来实力应该是非常不错。 天师府的人竟然无声无息地折在了这里。 不用周小晴说,我都知道这次乐子大了。 周小晴不忍心再看韩阳的脑袋在滚水里沉浮,就退了几步站远一点,继续跟我说话。 “韩阳的爷爷是天师府的长老,韩阳可以说是从小就在天师府里长大,只是他没有什么修道的天分,所以实力在天师府甚至道上年轻一辈当中都不算什么好手,只是他有一个身为长老的爷爷在,道上行走的时候别人也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原来是道三代啊。”我摸了摸下巴:“这么说的话,就算他本身实力不济,有一个长老爷爷,身上或多或少都应该带够防身的东西,怎么会着了道呢,天师府其他人又去了哪里。”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韩阳的脑袋不断地用眼睛看着我们,张大了嘴巴,神色凄苦又带着怨气。 我见状不由心里一惊:“难道他还留有神智不成?” 一个人死得只剩下个脑袋,脑袋不断地被泡在滚水里面,这委实是一个酷刑。 我一捋衣袖就要上前。 谁知就在这时,陈叔忽然转过身,拎起茶壶看着我们笑道:“小晴啊,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好水开了,快来喝杯水。”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竖了起来。 陈叔已经死了,刚才也一直重复着死亡幻象,怎么忽然就神智清醒过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冲我们打招呼? 这情况比刚才更诡异了。 第94章 行尸陈叔 第九十四章行尸陈叔 周小晴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我朝她摇摇头。 陈叔走到桌边拿起一个杯子,翻过来倒水,又把水杯殷勤地送过来递给周小晴。 “小晴,快喝一口。” 水杯里漂浮着一只眼珠子。 我一把掀翻了这个杯子。 陈叔顿时生气了:“你!小晴,这是你男朋友吗,我好心好意招待,他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呢?” 我沉声说道:“陈叔,你已经死了。” 陈叔脸上的神情顿时更愤怒了:“你这年轻人太不像话了,好端端的竟然咒我死!来,你来,我要拉着你见村长去!” 他那双被开水烫焦的手紧紧扣在我的手腕上,十根手指头的指纹想必都已经烫没了,只留下凹凸不平的伤痕。 我刚想再跟陈叔说一遍他已经死了的事实,因为通常这是最简单的能令沉浸在自己死亡幻象中的鬼灵清醒过来的一种方法,下一秒忽然神魂一荡,周边的事物顿时在我眼前模糊起来。 明明记得眼前站着的是陈叔,但是他在我眼里却突然变了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像妮子,一声声喊着金子哥,让我跟她走。 我说我不走,我还有事。 妮子有点生气地看着我,她身上还穿着以前特别喜欢穿的格子衬衫,扎着两条辫子,辫子垂在耳边。 “金子哥你是不是去了北京打工后就嫌弃我配不上你了?” “没有,妮子,你不是…”死了吗? 我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明明记得妮子已经死了啊,她临走前还跟我道别。 “金子哥,你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 妮子脸上愤怒的神情维持不过三秒,忽然又笑了起来:“来,我在家里做了好吃的,你难得回村,快跟我一起回家。” 我被妮子拉着往前走了两步,第三步怎么也不肯继续迈了。 妮子回过头看着我笑:“金子哥?” 我伤心地看着妮子,妮子已经死了,现在在我眼前出现的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妮子。 “金子哥,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是不是因为外面那个女人?她叫什么,周小晴是吗?长得漂亮又有品位,身材那么好,你喜欢她是不是?” “还是那个柳倩欣,首富的女儿,女大学生。” 妮子一迭声地问我,语气越来越怨愤。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点难受。 妮子在我心里永远是个特殊的存在,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 这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初恋,还因为她的死,或多或少跟活人墓有关。 跟活人墓有关,就是跟金家有关,更别说她三番两次不顾自己的安慰来救我。 见我叹气,妮子的眼里忽然流下血泪。 “金子哥,我因为你而死,你对得起我吗!” 我刚想开口,忽然整个人像被一股力道用力拉了开来,妮子大惊之下立刻朝我扑了过来。 “金铭!” 周小晴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我耳朵里。 我晃了晃头睁开眼睛,只见周小晴正与陈叔缠斗在一起,而地上则插着钟叔的五行旗。 “金铭,你终于清醒了!”周小晴打斗之中冲我一笑。 有钟叔的帮助,我看得出来周小晴对付陈叔很轻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刻消灭陈叔,反而一直缠斗。 “金家小子,你看到了什么幻象,竟然沉浸在其中差点神魂不稳。”钟叔背着双手转头看我。 我心里一阵惭愧。 因为对妮子有愧疚,所以一开始在幻象当中看到妮子的一瞬间我真的有点动摇。 如果有可能,我应该还是希望妮子能活过来,好好生活的… 钟叔冷哼一声,又转过头去对周小晴说:“晴丫头,既然金家小子回来了,你不用再拖延了,下手。” 周小晴响亮地回答:“好!” 只听一声响亮的枪声,一颗子弹穿过了陈叔的眉心,陈叔的动作顿时一顿,身体晃了两晃扑倒在地上。 周小晴对着枪口吹了一下。 我竖拇指:“帅!” 钟叔说:“你们俩能不能把他的魂魄叫出来。” 陈叔其实早就死去,但是他的魂魄还一直被束缚在身体里,以至于成了行尸,用肉体一直重复着死亡幻象。如果不让他的魂魄脱离肉身的话,我们离开后陈叔又会重新从地上爬起来,再一次重复着我们之前所看到的一切。 周小晴摊开陈叔的手掌心,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化妆袋,在袋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出一根长长的跟铅笔一样的东西。 “等等,这不是眉笔吗?” 我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酒里人人都化妆,这个东西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眉笔在周小晴白嫩的掌心里打了个转:“我有说过这是普通的眉笔吗?” 我摸了摸鼻子,面对御姐,认怂。 周小晴得意地哼了一声,抽出笔盖,用眉笔在陈叔的手掌心画了个符号,这符号一画上去,陈叔的身体剧烈震动起来,脉搏一鼓一鼓的,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还不赶紧出来!”周小晴娇喝一声,用笔尖点在不停剧烈搏动的手腕上,噗的一声像是扎穿了什么东西似的,搏动停止了,陈叔的挣扎也跟着停下了。 但是陈叔的魂魄并没有出现。 周小晴疑惑地咦了一声:“怎么回事?” 钟叔在一旁说道:“金家小子,用你的天眼看看。” 不用钟叔指点,其实我已经自觉自发地打开了天眼。 只见陈叔心脏部位趴着一只丑陋的虫子,这只虫子的背部有一只硕大的眼睛,两根触角不停地动着,八只脚紧紧地抓进了心脏里面。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什么鬼东西? 钟叔耳朵特别灵,当即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跟钟叔描述了一遍,钟叔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问我:“你再仔细看看,那只眼睛里面有没有一张脸?” 虫子的背部几乎全部被眼睛所占据,但是虫子本身就不大,要想看清眼睛里面是不是有一张脸,总觉得有点困难。 但是我一看之下才觉得这个想法是错的。 眼睛里面明显地浮现出一张脸,仔细看还跟陈叔有两分相像。 “果然…”钟叔低声说了一句。 我问道:“这到底是什么?” 钟叔说:“这是蛊。” 第95章 鬼眼人面蛊 第九十五章鬼眼人面蛊 蛊我当然听说过,苗疆有蛊师,是猎魔人的一大分支,虽然人少且不太和道上的人打交道,但谁都知道千万不要轻易得罪蛊师,因为蛊师有很多种方法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苗疆蛊师一向不轻易踏进华夏中心地带,更何况这里是号称北京后花园的天津,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黄家村村民们的异状不仅仅是由于阴巢,还因为这些蛊? 钟叔说:“既然是蛊,那就不能用普通的方法来解开禁锢了,不然对这个人的魂魄有损。” 我有点不明白:“陈叔都已经死了,这什么蛊,竟然还要死死拉着他的魂魄强留在体内,图什么?” “图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这蛊叫做鬼眼人面蛊,当蛊虫进入到人体体内后会随着血管逐渐靠近心脏,当它到达心脏后会把心脏当成巢穴,守着巢穴不断地吸取人体内的血液和养分,你刚才已经看到它眼睛里的那张人面了是?” 我点头:“嗯,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竟然还觉得跟陈叔有两分像。” 钟叔说:“不是你眼花,这就是鬼眼人面蛊的特点之一。但蛊虫成熟之后,它背上的那只眼睛里会逐渐出现一张人脸,当人脸的五官彻底成形的时候,也就到了宿主的死期了。不过我并没有听说过鬼眼人面蛊还会导致宿主全身皮肤溃烂。 鬼眼人面蛊的另一个特点就是能把魂魄强行留在身体内,所以据古籍记载,这种蛊虫在历史上的某一时期被苗疆蛊师奉为神蛊,以为找到了长生不老的方法,当然后来证明什么长生不老根本是不可能的,鬼眼人面蛊虽然能留住魂魄不去地府报道,但是肉身死亡之后会随着时间的过去逐渐变成行尸。 行尸行尸,行尸走肉,这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不老神蛊,所以后来鬼眼人面蛊就退下了神坛,不再被称之为神蛊了。 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里看到这种蛊虫。” 钟叔说完之后,又想了想,对我说:“把你的安魂符贴一张到这个村民身上,以免他再一次被鬼眼人面蛊驱使着爬起来,等我们想到办法后再来驱逐他体内的蛊虫,放他的魂魄出来,送入地府。” “好!” 说做就做,我这次来黄家村可是做了完全准备的,将这段时间以来画的符全部都带上了,钟叔一说,我立刻找出安魂符贴在陈叔的眉心之上。 鬼眼人面蛊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整个都安静下来。 钟叔背着双手“看”向窗外:“我怀疑整个黄家村的村民身体里面都有一只鬼眼人面蛊,所以晴丫头,接下来我们就不去村长家里了,你带路,我们去看一看那座被挖出来的野庙!” 野庙在山上,离黄家村祖坟不远,周小晴说村民们交代,当时之所以挖这块地是因为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个姓苗的大老板,大老板在山上走了一圈后指了三个地方让他们挖。 苗大老板没说为什么要挖,也没说要挖到什么程度,只是甩下了一大笔钱让村民们照着他说的做。 之前说过,黄家村是一个至今流传着不少规矩的村子,在村民当中黄当然是大姓,据说几百年前整个村子全都是黄家的人。 村子发展到现在,当然不可能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有黄姓,不过就算有外姓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久,黄姓族人还是占据了大多数,这一点从历任村长都姓黄可以看出来。 苗大老板的要求村民们当然不太乐意,因为其中一个地点离祖坟太近了,村民们怕打扰祖宗。 但是村长站了出来,要求村民们就按苗大老板说的做。 村长就是黄姓族人的族长,族长说的话在村子里还是相当有分量的,所以村民们虽然不太乐意,但到底还是按照苗大老板所说的做了,结果就在山上挖出了一座野庙。 周小晴停下来喘了口气,我给她递过去一瓶水,她仰头喝了几口,继续往下说道:“野庙挖出来的时候村民们还以为苗大老板是盗墓的,当时要不是村长在场强行压下所有人的意见,野庙早就被村民们闯进去了,后来村长就把野庙封起来了。” 我说:“可惜还是有人忍不住,偷偷跑回野庙将神像偷走了。” 周小晴说:“是啊,神像被偷走之后,村民陆陆续续就生了怪病,一个两个还不明显,当这种怪病大面积蔓延开来的时候,村民们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那座野庙,于是就想找苗大老板,结果这才发现这位大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我是说天师府和其他道上的同行,来了黄家村后就没去找村长问过吗,他当时为什么要同意这位所谓的苗大老板挖地。” 周小晴苦笑了下:“问过了,怎么没问过,我们一到这里就去问过村长了,村长说是村子里的神婆告诉他这么做的,说是这样做对后代有好处。你也看到了,这个村子三面环山,交通十分不便,村民们的生活水平也不富裕,村长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想改变村子的这种现状,所以神婆一说,他就答应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这么大的事,竟然只靠一个神婆就决定了。 周小晴摇摇头:“不草率,你不了解神婆在村子里的地位,她的话在村民心目中有着超然的地位,有时候一句话比村长说的更令人顺从。正是因为有神婆和村长一起联手,村民们才会这么听话。” 听到这里,钟叔问道:“苗大老板让村民们挖三个地方,一个挖出了野庙,另外两个呢?” 周小晴说道:“其中一个就在那里,看到了吗?” 她指了一个方向,我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山地上有一个突然下陷的空地,大概是挖到了水脉,不规则地穴里积蓄着一汪水。 我绕着地穴看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96章 千年小庙 第九十六章千年小庙 周小晴说他们之前来到黄家村后,也查看过除野庙外的另外两处地方,都没有什么发现。 看样子应该是那位神秘的苗大老板对野庙的位置不太确定,所以点出了三个地方让村民去挖。 我心里默念了一句苗大老板。 苗这个姓和鬼眼人面蛊联系起来,总觉得这位神秘莫测的苗大老板来自于苗疆啊。 绕过这面空地后我们继续往山上走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看到了周小晴所说的野庙。 说是庙,其实就是一个破败的小房间,地面挖开来露出了往下的阶梯,顺着阶梯就可以进入这间原本埋藏在地底下千年之久的野庙。 野庙的正中心有一座石台,据周小晴说神像就是放在石台上的。 现在的石台上方当然是空无一物的。 石台的左边竖着一个达摩禅杖,底部深深地插进湿润泥土里面,在达摩禅杖的旁边有一个大师的尸骨,手腕上缠绕着一串佛珠,想必这就是周小晴所说的里面含有舍利子的佛珠了。 在石台的右边地面上刻画出了一道门的形状,门上贴着一张镇鬼紫符。 我第一次亲眼看到紫符,简直要被其上流转的力量而迷醉了。 这道门刻画得太逼真,以至于我下意识伸出手想抓着门把手把门打开的时候才发现这只是一道花在地上的画。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副3d画。 我一边看一边给钟叔描述野庙里的景象,钟叔若有所思地说道:“道上的其他人到底去了哪里?” 不用钟叔交待,我就开了天眼。 天眼所到之处一切隐藏的东西无所遁形,于是我看到那扇门下面有一个洞穴不停地往地下延伸,不知道到底有多深,而在石台的下方我却发现了一个隐藏密室。 之所以能发现这个密室是因为阴气源源不断地从里面传出来。 我刚想着要不要打开这个密室看一看,周小晴阻止了我:“不能打开!上面有天师府的封印!” 好,既然有天师府的封印,那就说明里面确实有东西,且是不能放出来的东西。 我猜里面就是阴巢。 但如果这里是阴巢的话,镇鬼紫符下面那个洞穴又是什么? 我们三个人在野庙里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下一步去哪里,我和周小晴一起看向了钟叔。 有钟叔在,我们两个小辈就像有了主心骨。 钟叔却问我:“你试试能不能找到附近生气最浓的一处地方。” 既然要找这种地方,当然还是要去山顶上看了,这样才能纵观整个地形,不会错漏掉。 野庙在半山腰,如周小晴所说,几步远的地方就是黄家村的祖坟,我们如果要往山上去,就要重新回到小路上。 走了几步后我却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猛地回过头看到祖坟上影影绰绰有一些白影飘着,他们整整齐齐地站在墓碑上面,小腿往下是空白一片,脸上全部都是麻木神情,所有人都动作一致,抬起手缓缓朝我们挥着。 周小晴在我身边倒抽一口冷气。 “这又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黄家村的先人都被惊动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我们很快就顺着小路爬上了山顶。 站在山顶往下看,能清楚地看到盘山公路如一条龙一样盘旋绕着山脉,龙头钻进了白雾当中,而在山脚下则是错落有致的黄家村。 一般人要找生气最浓烈的地方会通过观看地形风水,但是我不一样,我开了天眼,直接看就行。 这一看我先看出了半山腰有一块风水宝地,联想一下位置就猜得出来应该是黄家村的祖坟。 而在风水宝地的旁边有一块充满了阴气的地方,那里阴气鬼气之浓重,犹如实质。 我有些担心地问钟叔:“祖坟就在阴巢旁边,黄家村的先人们不会受影响吗?” 钟叔说:“按照常理而言,那些先人们都已经入了轮回了,你们在祖坟看到的现象更近似于灵,先人们受后代子孙的虔诚供奉,在感应到全村都有危机的时候显现出来,给予警示。” 猎魔人口中所说的妖鬼一般分三类,也就是妖、鬼、邪灵,邪灵指的是没有生命力的东西上面因为产生了灵而具备了某种力量,比如经常出现在鬼故事当中的洋娃娃人偶,加入人偶当中没有被鬼灵侵占的话,那就是它自身变成了一个邪灵。 各种稀奇古怪的邪灵都有,我在方士笔记上曾经看到过一些记载,像画、人偶这些有着近似于人的五官或者与人有关的东西都比较容易形成邪灵。 至于钟叔刚才所说的先人的灵,那就是与邪灵相对的了,通常会出现在一些常年受到供奉的宗祠里面。 正所谓万物有灵。 略过这两处地方后我继续观察生气的流动。 就如之前所看到的那边,阳气和生气都被压制到最低,天地间充斥着阴气,就算我们是猎魔人,自从踏进这块地方后也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就是自身的阴阳受到环境影响的一种表现。 这样大范围的阴气当中要找出生气最浓的地方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在所有的气息流动之中有一块地方特别的不和谐,就像是人为隔绝出一块地方似的,阴气拼命想要钻进去,而硕果仅存的阳气却在里面顽强抵抗着。 我把方向指给周小晴看,问她知不知道哪里是什么地方。 周小晴虽然之前来过一次,但到底不是本地人,苦思冥想之下只说应该是一面湖。 黄家村依山傍水,风景优美,从地理上来说非常具有优势,也难怪黄家村的村长一直不甘心,想要带领整个村子走出去。 钟叔问我:“你看到的就是那个方向?” 我说是的,那里就是我所能找到的生气最浓的地方。 钟叔拍板:“那就去那里看看!” 如果钟叔也有一双我这样的天眼,他肯定就能看出来眼下的黄家村几乎是个鬼村了,阴气铺天盖地,似乎比我们刚来的时候又更浓厚了几分,我很怀疑在这样的环境下普通人还能存活吗,甚至连那些道上的同行,是不是又都安然无恙呢? 不过想想那些同为猎魔人的同行们肯定都各有各的保命功夫,我又释然了。 第97章 人全在水里 第九十七章人全在水里 我们三人又从山顶往山下走,我所看到的位置在黄家村的村西,也就是说我们要横穿整个村子才会到达那个地方。 周小晴说那里是一片湖,结果那里真的就是一片湖。 湖水很清澈,湖面上平静无波,倒映着山上的树,就像一副画一样。 一到湖边我们就震惊了。 因为湖水下面有人。 不止一个人,起码十几二十个,都盘腿坐在水面下,紧闭着双眼,乍一看之下像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他们的胸膛还是在起伏的。 周小晴惊叫一声:“那几个是天师府的人!” 我心说看样子我们终于找到那些失踪的同行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碰到了什么事,以至于闭气藏身在这湖水之下,感觉就像是为了不被找到一样。 钟叔在一旁幽幽地说道:“鬼眼人面蛊,惧水。” 一旦点明鬼眼人面蛊怕水的特点,再结合面前猎魔人们所在的地方,我自然而然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难道这些人其实是在想方法遏制鬼眼人面蛊吗? 钟叔面色不太好看:“情况到底怎么回事,叫个人上来问问就知道了,晴丫头,你选个你比较熟的把人叫醒。”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些盘腿坐在湖水里的同行们都是闭着眼打坐的样子。 武侠小说里面有一门功夫叫龟息功,是武当道家修炼内功的一种吐纳气功功法,这种功法是模仿龟的绵长呼吸而创作出来的内功心法,强调呼吸越长越好,通常学会了龟息功后可以闭气很长时间。 当然龟息功只是小说创作,在现实中当然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功法存在,所以当我看到猎魔人们坐在湖水里后,更是好奇这些同行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水里待这么长时间的。 周小晴听从钟叔的话,绕着湖边走了一圈后就选中了一个人,下水徒步沿着水里的石阶往那个人走去。 我看那个人样貌年轻,岁数应该跟我们不相上下。 周小晴在水里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避过了其他人,在走到那人身边时用手里的一根棍子非常谨慎地一寸寸往前递送。 她的动作非常小心,似乎深怕手重了惊吓到那个人似的。 就在棍子快接触到那人身体的时候,他猛地一震,睁开眼来,看到是周小晴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那人似乎下意识张开嘴想叫一声周小晴,只是他忘了自己身在水底下,嘴一张开一呼吸,立刻吐出一串泡泡。 周小晴忙向那人连打几个手势,我在岸上看得清清楚楚,意思大概是上去再说。 人借着周小晴伸向他的手站起来,两个人一起沿着石阶一点点露出水面。 当半个身体重新暴露在空气当中的时候,那人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周小晴扶着那个人一步一步靠近我们。 “钟叔,金铭,这是天师府的穆承泽。承泽,这是钟叔和钟叔的徒弟金铭。” 穆承泽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有些虚弱地说道:“钟叔好。” 又向我打了个招呼。 我看到周小晴一直紧紧扶着穆承泽,两个人站在一起,不得不说还是很般配的。 钟叔“看”了穆承泽几眼,忽然发出怪笑:“你是穆青程的儿子还是徒弟?” 穆承泽一愣:“钟叔认识我师父?” 钟叔背负双手,样子很有气势:“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师父,告诉他我钟正平又从老鼠洞里出来了!哈哈哈哈!” “这…” 穆承泽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难以描述。 我倒是能理解,钟叔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莫测,估计穆承泽一时猜不透钟叔跟他师父穆青程到底是敌是友。 钟叔像是能感受到现场僵硬的气氛似的,怪笑着往下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跟你师父的关系?” 被钟叔这样直接问到面前来,穆承泽的表情竟然还稳得住:“晚辈无礼了,晚辈只是在想,听钟叔的意思似乎很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我师父要是知道老朋友重新出现的话应该会很高兴的。” 钟叔沉声说道:“你小子不老实,你怎么知道我跟你师父就是朋友,说不定我和他是仇人呢?” “那晚辈也相信中间可能有误会,钟叔应该也是接了天师府的英雄令来的,愿意为铲除千年阴巢出一份力的人,晚辈相信心中都是有公道公义的人。” “哈哈哈哈哈,穆青程是个道痴,没想到收个徒弟却是油嘴滑舌的。” 这句似褒奖的话说完之后,钟叔脸色一变:“你不如你师父道心澄明。” 钟叔的脾气古怪,我早就习惯了他前一秒还满是笑容,下一秒就变得阴森恐怖。 但穆承泽明显扛不住变化这么快的钟叔。 被钟叔这样毫不客气地说,穆承泽之前还稳得住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他忍不住看了周小晴一眼,苦笑着说道:“谢谢钟叔指点。” 钟叔冷哼一声:“行了,你坐着,跟我说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小晴扶着穆承泽一起坐下来。 穆承泽看了周小晴一眼。 大家都是男人,这眼神太明显了,穆承泽明显喜欢周小晴。 坐下后穆承泽咳嗽了两声,说道:“钟叔,第一个参与到这件事来的是我们天师府的李呈,这您应该知道了?” 钟叔冷哼一声,权当做回答。 穆承泽脸色纹丝不动地继续往下说道:“李呈在临死前给我们天师府发回了一道讯息,说村子下面有一个千年阴巢。 这消息传回去之后整个天师府哗然,人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阴巢了,没想到在天津的一个小村庄里竟然忽然出现了阴巢,为此天师府向道上发布了英雄令,广邀猎魔人来此共襄盛举。” 钟叔问道:“你们天师府来了多少人?” “我们天师府一共来了四个人,陈长老带队,带着离师兄、我、韩阳三人一起来到这黄家村。我们来的时候阴气已经几乎布满了整个村子,但是情况还没有像后来那么严重,村民们虽然全身皮肤溃烂,但神智都是清醒的。” 穆承泽说着出现了不忍心的神情:“正因为村民们的神情都是清醒的,所以他们能更清晰地感觉到身体上的痛苦,那时候的黄家村不亚于一个人间地狱。” 第98章 全都中了蛊 第九十八章全都中了蛊 随着穆承泽说的话,我跟周小晴也跟着不忍心起来。 穆承泽接着说道:“政府无计可施,将这件事的处理权全权移交给天师府,村里每个角落都有痛苦的呻吟声,还有身体溃烂时发出来的恶臭。 陈长老带我们到这里后,第一时间先去看了阴巢的情况,发现阴巢的封印还在,只是神像被偷走之后封印出现了破损,因此用我天师府的独门手法又在石台上施加了一层封印,准备等道上同行到齐之后一起想办法解决阴巢之事。 接下来的几天,陈长老带领我们师兄弟三人投入到救治村民当中,想尽办法拔除或者缓解村民体内的阴气,延缓他们的溃烂程度,村长说如果没有外力干扰的话,村民们从身上发现第一块溃烂的地方到最后痛苦而死大概需要半个月,而那时候全村最后一个发现身体溃烂情况的人都已经有七天了。” 周小晴在一旁补充道:“这意味着大部分村民离死最多不过七天时间。正因为如此,当我们来到黄家村后,天师府的陈长老就将我们分为两组,一组负责救治村民,另一组则是上山研究重新封印阴巢的事情。 承泽,我记得我离开前还听说韩阳吵着闹着不肯救治村民,说要一起去研究阴巢,韩阳到底是怎么死的?” 两人彼此互相补充对方说的,竟然显得十分默契。 穆承泽问:“你们见过韩阳了?” 周小晴将韩阳的头颅不断被行尸陈叔放在滚水里烧的事情讲了出来,穆承泽叹了一口气。 “韩阳的死,现在想起来也是一件不是意外的意外,钟叔,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发现那个变成了行尸的村民陈叔体内有一只蛊虫了?” 钟叔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鬼眼人面蛊。” 穆承泽眼里惊讶一闪而过:“钟叔不愧是高人,刚来此地就能发现鬼眼人面蛊。不瞒钟叔,苗疆蛊道千变万化,与我们这边的道术和佛术等完全是两个系统,我们对于蛊术了解得其实并不多,所以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发现除了村民体内有鬼眼人面蛊之外,其实连我们身体内部也出现了蛊虫。” 钟叔似是想到了什么,断然说道:“不可能!普通村民或许难以察觉到体内有蛊虫的存在,但猎魔人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体内异样?” 穆承泽苦笑了一声:“我说的都是真的,蛊虫是什么时候进入到我们体内的,我们完全不知道,当第一个猎魔人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是承受不住这里阴气的缘故。” 我一直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的问答,此时忍不住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后来又是怎么发现的?” 穆承泽说:“后来村子里来了一个对苗疆蛊术略有些研究的猎魔人,他发现我们体内的蛊虫已经趋向于成熟了,鬼眼里面的人脸已经出现,但是他也没有对付这些蛊虫的好办法,所以他在看到这片湖水的时候,让我们都藏身到水里,借流水之力来延迟鬼眼人面蛊的发育,他自己则是向师门发出求救信号。” 说到之类,其实黄家村的事情我们基本上已经清楚了。 不过我个人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有钟叔在,我就有底气,因此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自己去找答案,反而直接开口问道:“我还有一事不明白,难道你们都修习了龟息功吗,不然为什么每个人都能在湖水里面生存那么久,听你刚才所说的,应该待了快有二十四小时了?” 穆承泽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准确来说应该是二十二个小时多十分钟。” 钟叔忽然笑了一下:“金家小子,他们不是练了什么狗屁龟息功,他们能好好待在水下,还是托了鬼眼人面蛊的福。” 穆承泽朝钟叔拱了拱手,略带惭愧的说道:“钟叔慧眼如炬,正是如此。” 我在心里一寻思,想明白了。 这事说起来其实很简单,鬼眼人面蛊在古时候之所以被称为神蛊,正是因为它能将魂魄强行留在身体内部,以至于肉身死亡之后还能如常人一般行走,只是后来发现神蛊其实并不是神物,那些死去的人虽然神智清醒,但最后全部成了如陈叔那般的行尸。 既然是行尸,那就不是人们所梦想的长生不老了。 而穆承泽他们能长时间隔绝在水里面也正是利用了鬼眼人面蛊的这个特点。 想明白后我不由感慨道:“能想出这个方法的人真是高啊。” 穆承泽苦笑了一下,说道:“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当时只有这个方法,死马当活马医。对了钟叔,不知道我方不方便问一句,你们是怎么发现鬼眼人面蛊的存在的?据我所知这种蛊虫的隐蔽性非常强,在没有破体而出之前一般人很难发现,当时那个猎魔人也是机缘巧合才能发现我们中了这种蛊的。” 钟叔怪笑了几声,对穆承泽说道:“想知道我们是如何发现的,怎么,你们是不是其实有什么办法能逼出蛊虫,却因为某些条件而无法做到,所以打上我们的主意了?” 说的这么直白,我都替穆承泽感到尴尬。 听他说话的条理,想也知道穆承泽的个性应该是比较偏向于含蓄内敛的,就是那种心里计划着要阴死你,但是表面上却还能跟你谈笑风生的那一类。 可惜他碰上了不按常理出牌的钟叔,钟叔这人最喜欢戳破年轻人隐秘的小心思了,如果能让别人下不来台,他就更高兴。 以往受钟叔这般待遇的都是我,现在有穆承泽在,钟叔就把苗头对准他了。 不得不说,看着穆承泽的脸色,我颇有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 我正在走神,没想到钟叔没等穆承泽回答,转身用手一指我,说道:“我这个徒弟,天生有一双天眼,有他在,我们当然能知道鬼眼人面蛊的存在了。” 第99章 驱蛊 第九十九章驱蛊 钟叔一语道明真相,穆承泽面露惊讶地看向我。 我朝他拱了拱手。 穆承泽说道:“早听人说这段时间北京城里有一个金铭解决了柳家的事情,又帮了警方不少忙,为人低调,不曾透露过师承来历,没想到有幸在这里认识金师弟,不但知道了金师弟是钟叔的徒弟,还知道金师弟原来有一双天眼,怪不得能短短时间内在北京城打响名号。” 我摸了摸鼻子:“好说好说。” “既然金师弟能清楚看到人体内的鬼眼人面蛊,那就好办了,我们这就把同行们都从水里叫醒。” 我忙拦住他,告诉他我目前实力有限,天眼能持续的时间不过是半小时。之前已经用了差不多五分钟,也就是说我今天只能再坚持二十五分钟。 穆承泽有些为难:“只有二十五分钟的话来不及救所有的人啊。” 钟叔冷哼一声:“我徒弟难道是给你们当苦力的吗,他愿意答应救人已经是看在同行的份上了,怎么着,你还希望他一下子救你们所有人吗?” 穆承泽忙解释道:“钟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当然很感激金师弟的援手,只是大家伙儿体内全都有鬼眼人面蛊,这…不给任何一个救治都说不过去啊。” 我有点无奈:“虽然我一天只有三十分钟时间能开天眼,但是今天不行还可以明天继续啊,再说如果救治的速度快的话,三十分钟也够救好几个了,穆师兄,你别怪我说话直,饭要一口口吃,是不是?” 穆承泽看向我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沉,嘴里笑道:“金师弟说得有道理,是我太着急了,那不如听钟叔的,钟叔说先救谁,那就先救谁。” 钟叔冷哼一声:“你不用给我下套,让我来说先救谁?免了,这件事不是你们天师府负责的吗,那就先把你们天师府救醒,接下来救谁你们安排就是,我们只管救人,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忍不住露出微笑,钟叔说话就是这么大快人心。 穆承泽一时有些狼狈:“那,那就先把那位对蛊术有研究的前辈救出来,他姓刘。” 于是我们就先叫醒了那位刘前辈,又把天师府的陈长老和离师兄给叫醒,一并走了出来。 陈长老和钟叔互相见过之后说他们之前都是暂住在村长家里,既然要开始救治大家,那就不如还是拿村长家里当一个大本营。 对于这一点,我并没有意见。 刘前辈叫刘才,他从水里出来后知道我有天眼的时候非常激动,他说他有办法用银针一点点的逼出蛊虫,但是鬼眼人面蛊一旦进入人体就非常难以察觉,他在逼出蛊虫的过程中如果没办法察觉到蛊虫所在的位置,只要出一点差错就会造成危险。 我笑道:“这好办,我看得到,不管鬼眼人面蛊藏在哪里,我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 刘才激动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金铭,那我们就走。” 他拉着我就走,甚至没顾得上站在一边的陈长老,我看到陈长老的脸有点黑,但还是没说什么。 我算是看出来了,刘才这人有点像是技术型人才的性格,不太懂人情往来,这或许也正是他来到这里最晚的缘故,他说他跟道上的人来往得都不频繁,等无意中得知天师府的英雄令后赶到这里,发现大多数人都已经来齐了。 陈长老估计也是知道刘才这种性格,所以虽然脸黑,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反而抢在前头带路,将我们带到村长家里。 村长家里很安静,也不知道这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了行尸的一家子去了哪里,陈长老把我们带到他休息的房间,在干干净净的床上躺了下来。 我心说陈长老倒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在场的几个人当中只有我们三人没有中蛊,其他几个刘才要跟我一起逼出蛊虫,另外的人都是陈长老的门中晚辈,这么一数,陈长老理所当然就是第一个了。 刘才一边准备银针一边跟我说:“当时我进村后发现他们体内有鬼眼人面蛊的时候,你猜他们是怎么中蛊的?” 我联想到我们三人至今没有中蛊的情况,有了一个猜测:“是食物?” “聪明!鬼眼人面蛊惧水,所以它们就藏身在食物当中,可惜我察觉到后已经迟了,没办法确定到底是哪一种食物里面含有蛊虫。” 刘才说完后一拍脑袋:“刚才那个小姑娘呢?” “你说周小晴?她在外面。” 刘才兴冲冲地说:“我有话要问她,你把她叫进来。” 我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按照刘才的意思往外走去。 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奇怪,刚才我明明听到周小晴在院子里说话的。 “小晴,你还是不愿意答应我吗?”穆承泽的声音从围墙后面传来。 我心想行了,找到了,原来在那呢。 听话听音,我敢以我自己的经验发誓,现在穆承泽肯定跟周小晴在说感情问题。 这么一下我顿时有些进退两难。 刘才还在屋里等着我带周小晴回去,但是周小晴现在却跟穆承泽在说事情,我不想偷听别人谈话,就想着要不干脆往外面假装找一圈,等我回来他们两个应该也就说完了? 我抬脚想走,听到周小晴有些不耐烦地声音:“承泽,这些事情我早就给过你答复了不是吗,我以后要继承周家,不会外嫁的。” 穆承泽不死心地说道:“这件事我师父问过你父亲,你父亲的意思是只要你以后生的孩子当中有一个姓周不就行了吗,并没有说不允许你外嫁。” 周小晴说道:“承泽,我们从小就认识,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我是真的目前不会考虑这方面的事情,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穆承泽像是拉住了周小晴不让她走:“等等,你先别走,小晴,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知根知底,两家又门当户对,你说还有谁比我更配得上你?” 第101章 顺利 第一百零一章顺利 我话音刚落,刘才大喝一声:“好!” 随着我手指往下一点,一根银针立刻插进了相应的穴位。 鬼眼人面蛊原本正在血管里慢慢地爬着,当银针插进去后它的动作骤然一顿,头上两根触角伸直,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片刻后它又继续往前面爬去。 我能清楚地看到随着它的爬动,血管里鼓起一个小小的凸起,不过到了皮肤表面后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难怪刘才之前说他虽然有驱蛊办法,却缺少了一个关键。 这件事要是没我的天眼,还真不好做。 “前辈,到这里了!” 我比划了一下陈长老的肩膀位置,刘才手里拿着的几根银针接连扎了下去。 这一次鬼眼人面蛊像是被激怒了似的,忽然不管不顾地低头乱窜起来,陈长老的身体顿时像一尾濒死的鱼一样在床上弹跳着。 我额头冷汗直接下来了。 刘才大喝一声:“金铭,在哪!” 我顾不上说话,接连指出了鬼眼人面蛊的动向,刘才收起针落,一连十数针扎了下去,暴动乱窜的蛊虫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 小小的松了一口气,我再次指出了蛊虫的位置。 刘才的银针一根又一根的落了下去,蛊虫逐渐往陈长老的嘴巴方向而去。 就在快要进入喉管的时候,鬼眼人面蛊突然又停了下来。 我忙拦住了刘才的动作:“等等!” 下一秒,鬼眼人面蛊竟然开始掉头疯狂往心脏的地方迅速狂奔,似乎是发现了我们的动作似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往前窜出了一段距离。 “不好!刘前辈,它打算往回走,重新回到心脏!” “这鬼东西,还挺机灵。可惜,都到这里了,还想跑?跑不了了,给我留下来!” 刘才准确地捻动旋转之前扎下去的某几根银针,鬼眼人面蛊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继续,金铭!”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跟刘才合作。 十分钟后,就在我天眼的时间快到的时候,陈长老大张的嘴巴里终于爬出了一只蛊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蛊虫爬出来的一刹那,刘才眼明手快地用卫生经包住了这只蛊虫,头也不回地厉喝一声:“点火!” 我立即用打火机将卫生巾点燃。 不知是否是有鬼眼人面蛊的缘故,这张卫生巾燃烧起来的时候带着噼里啪啦的声响。 刘才长出了一口气,擦掉额头的汗水说道:“行了,终于解决了。” 我跟着松了口气,问道:“刚才为什么要用卫生巾包住它?” “之前说过,经血的味道对它来说很有吸引力,用卫生巾包住它就像把一个人的头按进酒缸子里一样,这时候再用火,就能彻底解决它了。” 我说:“鬼眼人面蛊又怕水又怕火,弱点算起来还是挺多的啊。” 刘才笑道:“天下邪物大多都是怕火的,火乃燃烧的阳气,你记住,如果以后碰到蛊虫的话,想办法逼出体内后往火里一烧,一般都能解决。” 我忙说道:“还是别碰到为好,我可搞不定这些东西。” 此时的我当然不知道,在不久后我就要直接面对这些蛊虫了。 不过这是后话,先回到眼前。 陈长老幽幽醒转过来,他感受了一下后问我们:“成功了?” 刘才昂起头骄傲地说道:“当然!” 样子竟然有几分可爱。 我忍不住会心一笑,像刘才这样性格的人不管到什么年龄都会有赤子之心。 “好好好!” 陈长老高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出去换阿离进来,接下来还得劳烦两位了。” “等等。”刘才说道:“今天我们没办法继续了。” 陈长老不解:“为什么?” 我摸了摸鼻子解释:“我一天只能开三十分钟天眼,之前开了五分钟,剩余的二十五分钟全都用在你身上了,所以陈长老,今天我们没办法替任何人继续逼出蛊虫了。” “唉…原来是这样,是我想的不周到。”陈长老叹了口气。 “那就明天,明天继续麻烦两位,不过…如果每天只能逼出一只蛊虫的话,那我们这么多人,这得到何年何月啊,再说千年阴巢在侧,这里不是久待之地,这样下去…” 陈长老颇有点忧愁。 刘才大咧咧地安慰道:“你急什么,今儿个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你还不允许我们两个手生啊。现在我们在你身上试验过了,已经有了经验,接下来动作应该会加快很多。” 陈长老估计也是对刘才的性格知之甚详,知道刘才虽然老说直白的大实话,但是一是一,二是二,非常实在,因此刘才一说,陈长老立刻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这天晚上我们一行人都在村长家里休息,吃晚饭前刘才还跟我说要去找周小晴,让她尽量勤换卫生巾,将所有染血的卫生巾都留下来备用。 我忙拉住了刘才,这眼看着就要吃完饭了,要是刘才大咧咧地直接在饭桌上将这话说出来,周小晴可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刘前辈你放心,我去跟小晴说,保证一定把你的意思传达到。” 我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刘才却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真的能行?” “肯定行!” “好好,我师父也说过,要给年轻人锻炼的机会,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明天要是没有足够的卫生巾我就找你算账。” 我汗,刘才的这句话要是被周小晴知道,恐怕有压力的不是我,而是周小晴了。 特地选在别人吃晚饭的时候我去找了周小晴,将刘才的意思告诉她,果然周小晴的脸从红到青,最后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我有些担心,湖水里可还有不少人,不说二十个,十来个总是有的,只靠周小晴一个人的话,这…能行吗? 当我和周小晴回到饭桌上的时候,由于我们两个的表情都比较严肃,钟叔怪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穆承泽的表情就直白多了,看向我的眼里闪过一丝敌意。 第102章 五行阴阳大阵 第一百零二章五行阴阳大阵 第二天,周小晴敲开了我房间的门,将一个黑色袋子扔给我,不发一语地走了。 我提着袋子交给了刘才,刘才打开来一看,笑道:“这小丫头挺聪明的,知道分开来,不错不错。” 面对刘才我总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可能这也是陈长老面对刘才时的感觉。 这天很顺利,有过一次合作之后我跟刘才明显默契了很多,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需要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刘才就能快速将银针扎进准确位置,在有限的三十分钟里我们成功将穆承泽和离师兄体内的鬼眼人面蛊都逼了出来。 而此时,陈长老他们也已经将湖水里的猎魔人们都唤醒了。 这么多人村长家里肯定住不下,所以在我和刘才对付蛊虫的时候,这些同行们已经以村长家为中心收拾出了几间民宅,各自安顿下来,接下来就等我和刘才了。 俗话说熟能生巧,我跟刘才配合次数越多,越是在对付鬼眼人面蛊的过程中找到了这种蛊虫特殊的习性,到第五天的时候,我们的速度已经增加到了一天六个人,基本上从刘才下第一针开始到最后将蛊虫从嘴巴里逼出来,过程一气呵成,再没有出现过鬼眼人面蛊中途想跑回心脏的事情发生。 在我达到黄家村的第八天,所有猎魔人体内的鬼眼人面蛊都被逼了出来焚烧完毕。 蛊虫的危机度过之后,大家伙儿就要集中力量开始对付千年阴巢了。 而在行动之前,陈长老他们已经拿出了一个方案了。 这个方法叫做五行阴阳大阵。 猎魔人主要分佛道两家,道家以天师府为首,佛家南有落霞庙,北有归化寺,除这三家之外,又有四大世家门派分别是周、钟、唐、李。 其中钟家就是钟叔的钟,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灭门了,目测只剩下钟叔一个人,这根独苗不但遭了天谴瞎了双眼,且还在被仇人追杀中。 周家就是周小晴的周家。 至于李家和唐家,我都没打过交道,钟叔也并没有多说。 除了这一道二佛四世家之外,其他的小门小派也很多,更有一些无门无派的猎魔人。 现在末法时代,很多以前赫赫有名的门派都断了传承,也正因为如此,这次的阴巢一出,几乎天津附近的猎魔人,能来的全来了。 大家都知道,要是这次不能拿下阴巢,他日等阴巢的封印全部破掉,这个世界就危险了。 当全部人体内的蛊虫都消灭之后,铲除千年阴巢就成了眼前的事情。 据说之前的封印已经破损,这才会有大量阴气泄露,陈长老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将神像找回来重新再补上封印,毕竟谁都不知道阴巢里面到底有没有修为高深的恶鬼。 阴巢形成的条件非常苛刻,需要在短时间内死亡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在地理环境上则最好是在阴阳二气不流通或者流通困难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死亡后的鬼灵大量滞留在原地,借着山水两脉当中的阴气修炼,阴气促成鬼气,鬼气滞留充斥着整个环境又促使阳气式微,阴气大行其道,两者相辅相成,到最后阴巢里的鬼灵修炼程度较之外面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天师府主张重新封印,落霞庙和归化寺却主张要将整个阴巢铲除,将里面的鬼灵们全都度化,三家意见不统一,争得不可开交。 钟叔虽然是四大世家的人,但钟家早就没落了,他只是冷笑连连,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我一个无名小辈坐在后排做一个安静的吃瓜群众。 陈长老气得在会议上猛拍桌子:“你们觉得自己有这个实力将整个阴巢度化吗。” 和尚们尚未开口,陈长老又紧接着说道:“就算你们有这个自信,我对你们可没有这个信心。” 打脸,赤裸裸的打脸。 周小晴轻声跟我说道:“又来了,每次都是这样,佛道两家就是这么不对盘。” 笑了笑,我跟着轻声回道:“都想当道上的老大,难免要争上一争。” 我们俩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很低,难免靠得比较近,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视线刺着我的背。 于是我假装不经意间四处扫了一眼,捕捉到穆承泽猝不及防来不及收回去的眼光。 看到穆承泽眼里掩饰不住的阴沉,我不由苦笑了一下,看来不管怎么样,我都已经成了穆承泽的假想敌了。 真他妈比窦娥还冤,要是真有这么一件事,能抱得周小晴这么一个御姐大美女而归,我早就嚷嚷开了,可惜我们俩之间比白开水还清白,也不知道穆承泽哪根神经抽到了,一门心思的就认为我横刀夺爱。 难不成他以为周小晴拒绝了他就是因为看上了我? 这么一想,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金铭,你怎么看?” 我正想着自己的事,冷不防有人点名点到了我。 抬头一看,发现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在看着我。 看我一脸懵逼的样子,坐在上首的陈长老又问了一句:“是封印还是度化,金铭你怎么看?” 卧槽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这种大佬云集的会上你陈长老竟然问我一个晚辈怎么看? 钟叔怪笑着说道:“怎么,你们佛道两家相持不下,想拉我徒弟做恶人?我们师徒两个是接了英雄令来的,是封印还是度化,你们自己说了算,别问我徒弟。” 陈长老说道:“钟正平,在场的所有人可以说都是靠你徒弟和刘才才捡回了一条命,我们所有人都欠了你徒弟的人情,目前这种情况,如果你徒弟有所想法的话,我们当然会愿意听一听。” 这顶高帽子一压下来我自觉脖子扛不住,立马出声说道:“能逼出鬼眼人面蛊全靠刘前辈,我一个小子只是从旁协助而已。” 坐我身边的刘才大概是一连听到两个他自己的名字,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抬起头来,打了个哈欠,问道:“你们商量完了?商量完了就散了,金家小子你来,我有个想法要借助下你的眼睛。” 第104章 斗法 第一百零四章斗法 穆承泽是天师符的人,而我,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我的师父钟叔背后的钟家也覆灭了,我们师徒二人在天师府面前确实不值一提。 周小晴气得捏紧了拳头:“穆承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天师府弟子身上都有师门长辈赐下的符篆,尤其是你,身为天师府当家人穆青程的徒弟,你敢说你身上没有穆前辈给予你的护身道符吗!” “那又怎么样,我也并没有限制金师弟不能动用他师父留给他的护身手法啊,大家都是有师父的人,又不是像一些无门无派的人,论起来金师弟也算是四大世家的人,如果小晴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只要金师弟愿意向我亲口说一句钟家无人,我就承诺让他三招,怎么样?” “你!” 我上前一步拦在周小晴面前,对着穆承泽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用了,你的切磋,我接下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是你师父的护身道符也好,天师府的独门绝技也好,都可以。” 周小晴皱着眉头不赞同地看向我:“金铭!” 穆承泽大笑起来:“好!金铭,你之前替我驱逐了体内的鬼眼人面蛊,我确实欠你一份人情,既然如此,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用我师父给我的道符。这样可以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周小晴说的。 看样子穆承泽自恃对上我完全胜券在握,之所以会说这一句说不定还是看在周小晴的面子上,不过我也知道,既然穆承泽因为周小晴而对我提出切磋,那么只要有机会,他肯定会狠狠打我的脸,我越是狼狈越是能显出他来。 所以用不用道符都在其次,穆承泽加这一句只是想表示下自己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淡淡笑了一下,双手一抬,摆开架势,匕首握在手里,摆了一个起手式:“我当时跟刘前辈一起逼出鬼眼人面蛊是看在大家都是同行的份上,我金铭虽然是个无名小卒,但是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等等!”周小晴拉住我的胳膊,对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怕穆承泽,但是天师府在道上的地位确实不一样,你别因为我而轻易竖下这么一个敌人。” 说完后周小晴转头对穆承泽缓缓说道:“你不就是想跟我另外找个地方谈一谈吗,我现在答应你了,走。” 穆承泽朝我得意地挑高了眉毛:“小晴让我跟她走,金师弟,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笑了笑:“没什么看法,小晴的事情当然由她自己做主,不过我和你之间的切磋与小晴无关,我为的是钟家。小晴,你让让。” 我让周小晴往一边退开,周小晴不肯,却最后还是败在我坚持的目光下,只好往后退了几步。 穆承泽脸色立刻重新变得难看起来,从他的立场看来,大概是在想周小晴这么一个独立强势的周家未来当家人却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愿意让步,这足以证明周小晴对我的感情不同寻常。 如果穆承泽真的是这么想的话,我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心里肮脏的人眼里没有一样干净的东西。 周小晴退开后,我跟穆承泽直接对上。 穆承泽朝我阴阴一笑,手一晃,两指之间已经多了一道符纸,看其上灵力流窜显露出来的颜色,这是一道青符。 “听说金师弟以符篆之术和阵法见长,那我们就来较量较量。” 他将符纸往上一抛,低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引雷神符!” 我不止一次听过看过也说过天师府在道上的地位不同,这个不同光从道符的名称上就能看出来,如我们所用的符篆一般只会说引雷符或是烈火符,但是天师府的人却是会加一个“神”字,因为他们所使用的是天师神符。 天师神符在符力上自然要比一般的道符更为纯粹,更具备威力。 我也跟着掏出了一张符纸,夹在手里晃了一晃,体内灵力自然运行,低声一喝:“急急如律令,引雷符!” 随着我们的声音落下,天空中忽然响起雷声,两道滚雷一前一后地劈了下来,在中途对上,天空顿时被爆闪的雷光照亮。 轰然巨响中,两道雷不甘示弱地彼此缠在一起,像是两条毒蛇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朝着对手吐出蛇信。 僵持了一会儿后,其中一道雷光渐渐削弱,被另外一道雷光吞没,最后天空中只剩下一道雷光,从天幕中斜劈过去。 穆承泽哈哈大笑:“承让承让,看来金师弟的符篆之术还有待修习啊。” 我的引雷符比起穆承泽来说确实略逊一筹。 “金师弟可能不太清楚,我天师府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三张符,分别是引雷神符,烈火神符以及镇鬼神符,刚才金师弟看到的是引雷神符,接下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烈火神符!” 随着穆承泽得意猖狂的话语,他手指上那张符纸无火自燃,与此同时一股热力迅速向我逼近。 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拿出五行阵旗,在我身边布下阵法,几乎是同一秒,在阵法布好之后烈火神符直接向我烧过来,撩上我的面颊。 我抽出一张烈火符,用匕首扎穿符纸,用力向下一并深深地扎进泥土里面,大喝一声:“给我破!” 平地一声轰然巨响,烈火符为阵眼,与阵法相辅相成,一道烈火迅速吞没了穆承泽的烈火神符,且迅速摇头摆尾地袭向了他的面门。 “啊——”穆承泽惨叫一声,慌忙用聚水符想要扑灭我的烈火符所造成的灵力冲击,只是他慢了一步,力量也有所不及,到底还是被烈火直接烧了上去。 “急急如律令,聚水神符!”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一道水流与烈火相撞,两者同时消散。 穆承泽怒吼一声,迅速又抽出一张符纸。 “穆师弟!” 我们同时看向那个刚才中途插手的人,原来是天师符的离师兄。 据说离师兄在天师府这一辈中位属大师兄,因此他喝止了穆承泽,穆承泽虽然脸上尤有不甘之色,到底还是悻悻地放下了符纸。 第105章 天师府往事 第一百零五章天师府往事 “金师弟,我替穆师弟向你道歉。”离师兄转向我,温和说道。 我摇了摇头。 “一胜一负,我们两个平手了。” 离师兄说:“不是平手,是你略胜一筹。” 穆承泽不满喊道:“离师兄!” 离师兄回身淡淡看了穆承泽一眼,穆承泽冷哼一声,竟然在这一眼之下偃旗息鼓,不再说话了。 到底是不是平手,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刚才我已经充分证明了我的实力。 离师兄又转向周小晴说道:“晴师妹,我也代承泽向你道歉,你应该知道他并无恶意,只是他一向对你情深一片,以至于误会了你和金师弟,还望你原谅他。” 周小晴摇了摇头。 “走。”离师兄对穆承泽说了一声,穆承泽回头看了周小晴一眼,又狠狠瞪了我一下。 我哪能被他这一眼吓到,当下泰然自若地冲着他笑了笑,反正刚才输的不是我。 穆承泽被我气到,但是碍于离师兄,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我察觉到那些在暗中围观的视线也跟着离开了,看来道上那些吃瓜同行们见好戏落幕,不再持续关注我们了。 刚才穆承泽拦住我们的时候,我们正要前去村长家里找刘才,此时事情既然已了,我和周小晴就继续往前走了。 当我们到村长家的时候,刘才正在桌子前忙碌着,面前排着一个个碗,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听说你刚才和穆承泽起冲突了?” 刘才头也不回问出一句话。 我不由苦笑一下:“刘前辈也知道了?看来消息传得还真够快的。” “现在整个黄家村就我们几个猎魔人,大家都是同行,你金铭算是突然强势冒出来的新人,穆承泽又是天师府当家人穆青程的徒弟,周小晴是下一代周家当家人,也是出了名的美女,你们两个为了周小晴起了争斗,这种特大八卦肯定会在最短时间内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你小子信不信,再过半个小时,就连你师父都应该知道这件事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我信。” 刘才的话一向是这样的,直白简单又切中要点,我们三个当事人的身份不论哪一个拿出去都在道上叫得响名号,又是两男争一女这样集香艳刺激于一体的八卦,不用说肯定也会如刘才所说,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流传开来。 对于这个结果,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周小晴面带歉意地看向我:“对不住啊金铭,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跟承泽起了冲突。” 我摆了摆手,笑道:“你这是给我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我这样的运气,可以替一个像你这样的大美女出头的。” 周小晴不由一笑:“你这个人怎么也这么油嘴滑舌。” “冤枉啊,我一向是实话实说的。” 刘才在旁边冷冷一哼:“金铭,既然有空向美女献殷勤,你不如过来帮我一把。” “来了来了。”我笑着走到了刘才身边。 按照刘才所说的,我给他打下手。 做着做着我不由想起了刚才的疑惑,此时只有我们三个人,于是我就直白地问了出来。 “我怎么觉得离师兄的修为人品性格都比穆承泽强上不少啊,但是穆承泽又是穆青程的徒弟,那天师府下一代当家人到底是穆承泽还是离师兄,抑或有其他人?” 对于我的问题,刘才说道:“道上不止你一个人有这样的疑问,其实我们闲着没事的时候也推算过,天师府下一代当家人到底会是穆承泽还是钟离。” 钟离就是离师兄,八百年前跟钟叔是一家,不过现在当然是互相不认识的。 看出我的疑惑,周小晴主动解释道:“穆承泽是穆青程当家人唯一的徒弟,据说也是他的侄子,从小就带进天师府,由穆前辈一手养大的,说是儿子也不为过了,两个人的感情当然不一般。离师兄的事情就比较复杂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道上一个叫唐老鬼的人。” 唐老鬼的名字很陌生,我当然不知道。 周小晴解释:“唐老鬼现在叫唐老鬼,道上一提起他的名字就满脸不屑,但是在几十年以前,我曾听我父亲说过,他是那一辈天师府弟子当中最有天赋的,可以说如果他没有被逐出天师府的话,现在的天师府当家人可能就不是穆前辈而是唐老鬼了。” 这事我根本没听钟叔说起过,不过钟叔那个性格,经常懒得跟我说太多,有时候也会话说一半就懒得再往下说了,所以对于道上这些密辛我知道的很少,以至于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事。 “离师兄跟唐老鬼有关?” 周小晴点点头:“离师兄是孤儿,他最一开始是被唐老鬼捡回天师府的,因此也顺理成章地拜在唐老鬼下面,两人虽没有师徒之名,但是是有师徒之实的,据说唐老鬼之所以不肯答应收离师兄为徒,是因为想等离师兄成年之后再举行收徒大典。” 我心里了然,肯定是后来唐老鬼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天师府逐出门墙,但是离师兄却继续留在了天师府,但是由于他跟唐老鬼的关系,想必在天师府的处境也相当尴尬,上不上下不下的。 果然周小晴叹了口气,带着些惆怅说道:“其实论实力,离师兄可以说是年轻一辈第一人,他天资卓越,当时唐老鬼正是因为看中了他的天赋所以才会把他带回天师府,后来唐老鬼叛离天师府后,离师兄一下子没了着落,据说在天师府里过了两年艰难日子。” 我说:“但是你们现在依然喊离师兄为离师兄啊,他就算再艰难又会艰难到哪里去?” 周小晴说道:“你不懂,天师府里论资排辈不是这么简单的,平辈的人论师兄师弟是要看阴德的,灭了多少恶鬼,身负多少年阴德,谁身上的阴德更多,谁就是师兄。” 我恍然:“这么说,离师兄在天师府年轻一辈当中是身负阴德最多的人?” 周小晴点点头:“可不是,据说离师兄在最艰难的那两年里,在全国各地到处游走,只要有鬼灵存在的地方他都会去,两年后他重新回到天师府,身上的阴德之厚几乎可以比得上长老一辈,更是远远超出同辈不知多少,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虽然在天师府一点靠山都没有,但是人人见到他还是会叫他一声离师兄,这师兄二字完全是他亲手挣来的。” 我连连点头:“是个爷们。”又问道:“那穆承泽呢?” 周小晴有点犹豫,刘才笑了一下,接口说道:“穆承泽在天师府里也算不错了,再说他是穆青程的徒弟,地位当然跟别人不一样,据说以前也曾经看钟离很不顺眼,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变得看似对钟离心服口服了,从这一点来说,金家小子啊,钟离就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我心说这不是直接可以判断出来的吗,如果钟离是简单的人,就不会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还能逆袭坐上大师兄的位置了,穆承泽跟钟离一比,简直一个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一个是千辛万苦从底层爬上来的励志屌丝。 不过话又说回来,穆承泽一开始虽然油腔滑调,但是态度也算能屈能伸,怎么后来就一门心思地盯上我了呢。 我这问题引得刘才发笑:“这是因为你不知道穆承泽一向紧紧追在周小晴的屁股后面,道上的人有些为了不引起穆承泽的反感,还会特意跟周小晴保持距离呢,也就你小子傻,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蹊跷,屁颠屁颠的跟周小晴走得这么近,你说穆承泽会看你顺眼吗?” 闻言,周小晴的脸上出现了点落寞和窘迫。 第106章 拘魂链 第一百零六章拘魂链 周小晴点点头:“可不是,据说离师兄在最艰难的那两年里,在全国各地到处游走,只要有鬼灵存在的地方他都会去,两年后他重新回到天师府,身上的阴德之厚几乎可以比得上长老一辈,更是远远超出同辈不知多少,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虽然在天师府一点靠山都没有,但是人人见到他还是会叫他一声离师兄,这师兄二字完全是他亲手挣来的。” 我连连点头:“是个爷们。”又问道:“那穆承泽呢?” 周小晴有点犹豫,刘才笑了一下,接口说道:“穆承泽在天师府里也算不错了,再说他是穆青程的徒弟,地位当然跟别人不一样,据说以前也曾经看钟离很不顺眼,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变得看似对钟离心服口服了,从这一点来说,金家小子啊,钟离就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我心说这不是直接可以判断出来的吗,如果钟离是简单的人,就不会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还能逆袭坐上大师兄的位置了,穆承泽跟钟离一比,简直一个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一个是千辛万苦从底层爬上来的励志屌丝。 不过话又说回来,穆承泽一开始虽然油腔滑调,但是态度也算能屈能伸,怎么后来就一门心思地盯上我了呢。 我这问题引得刘才发笑:“这是因为你不知道穆承泽一向紧紧追在周小晴的屁股后面,道上的人有些为了不引起穆承泽的反感,还会特意跟周小晴保持距离呢,也就你小子傻,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蹊跷,屁颠屁颠的跟周小晴走得这么近,你说穆承泽会看你顺眼吗?” 闻言,周小晴的脸上出现了点落寞和窘迫。 我不由对她说道:“别听这些,你爱接受谁的追求就接受谁的,以后你喜欢的人要是也被穆承泽盯上了,你尽管告诉我,我肯定无条件站在你们这边。” 这话一放,周小晴不由嫣然一笑:“胡说什么呢,我现在哪有这心思想这些。” “那就等你以后找到再说,反正这句话我就放在这里了,刘前辈作证,只要你有需要,我随叫随到!” 我之前以为这些都只是小插曲,后来听了刘才和周小晴的分析,我才知道这件事估计比我想的要更被人关注一点,所以这天晚上当钟叔从山上回来后绕着我走了几圈,一边走一边怪笑,我都忍了。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是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性子啊,不错不错。” 我摸了摸鼻子:“钟叔,会不会为你惹麻烦,穆承泽毕竟是天师府的人。” 钟叔尖锐地笑了一下,声音猛然刺进我的耳膜:“天师府又怎么样,钟家虽然只剩下我们师徒二人,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金家小子,你做得好哈哈哈哈哈,要不是钟离把你的烈火符拦下来,穆承泽肯定会吃一个大亏!” 我晕,原来连当时的细节钟叔都知道了啊。 不过没给钟叔惹麻烦就好。 第二天我们全部人整合好后直接分了五个队伍去了各自所需要镇守的地方。 五行阴阳大阵顾名思义就是用五行阵旗来布出阴阳大阵,阵法笼罩范围之内,所有鬼灵都会按照阵旗所铺出来的道路行走,所以这个阵法有个别名又叫阴阳道。 神像一直没有找到,在此期间猎魔人也分批搜查过村里的民宅,但是每一个民居里面都空无一人,也不知道这些变成了行尸的村民们去了哪里。 既然没有神像,经过前辈们商量之后,最后决定达摩禅杖、舍利子以及镇鬼紫符三者不动,从已经破了封印的石台上循序渐进放出一部分鬼灵,让鬼灵们循着阴阳大阵分成无股去往不同的地方,而猎魔人当然也会分为五个队伍分别前往五个阵眼镇守。 跟我守同一阵眼的分别是钟叔、刘才、周小晴,还有一个叫李轩宇,据介绍是李家的人。 五行阴阳大阵的阵心当然是在野庙的位置,陈长老他们会根据情况放出一部分鬼灵后再行封印,可以说如果五行阴阳大阵是一扇门,那么门的钥匙就掌握在陈长老等人手里。 我们五个所镇守的阵眼离那片湖水不远,满眼尽是青山绿水,要不是阴气弥漫,这里绝对是一个风水宝地。 可惜阴巢出世之后,这里就算有再好的风水也被破坏了,从此以后这里将是了无人烟的地方,能进出这里的将只有猎魔人。 刘才的武器跟他本人非常不搭,是一条锁链,我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上面有一种力量。 见我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锁链看,刘才不由甩了一下略带些得意地看向我:“怎么样,我这链子不错?” 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相当不错。” 周小晴在一旁笑着说道:“刘前辈这条锁链当时还是由我父亲亲自出手打造的,所有材料当中最为珍贵的就是刘前辈拿过来的那一节链子了,我父亲曾经说当初为了成功打造出这件灵武,他整整闭关了三个月,苦思冥想,用遍了各种方法才终于成功了。” 闻言我难掩好奇,照周小晴这么说来,我刚才所感受到的巨大力量应该就来自于她嘴里的那节链子了。 刘才得意的哼了一声:“小子我问你,鬼差拘魂用的是什么?” 我脑中灵光一现,忍不住震惊:“刘前辈,难不成你手中的这条链子就是鬼差所用的拘魂链?” 刘才得意洋洋的点点头。 钟叔怪笑了一声:“你听他吹,他这条链子除了一节是拘魂链之外,其他全都是普通的铁链,不过当时周小晴的父亲为了将铁与拘魂链更好地融合在一起,在上面刻画了不少符阵,这条链子的威力确实相当不错。” 刘才非常不满意钟叔的嫌弃:“只有一节怎么了,你再找一个有拘魂链的出来,只要超过一节就算我输。” 也难怪刘才有这样的自信。 鬼差属于地府公务员,来往于阴间与阳间引渡鬼魂,他手里的拘魂链对于鬼灵来说具有天然的压制力量,刘才在这种时候拿出这条链子,可以说是非常对症的了。 第107章 行尸犯境 第一百零七章行尸犯境 不过我奇怪的是,鬼差就算魂飞魄散,他专属的拘魂链也会立刻消失重新回到地府。 那么刘才手里的这一节明显属于拘魂链的某一段到底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且顺顺利利留了下来的,也是个令人好奇的点啊。 看来刘才曾经也有过一番不得了的过往。 钟叔说道:“现在几点了?” 我看了下手表:“早上十点五十五分” 离约好的十一点还有五分钟。 一到十一点,野庙那边就会开始放出鬼灵,而这些鬼灵会循着阴阳大阵游走,到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守好这个阵眼并且度化所有出现的鬼灵。 一天阳气最重的时间就是正午,也就是十一点到一点钟,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时间段里做好所有的事情。 正说着,李轩宇忽然说了一句:“来了!” 只见不远处缓缓有几个鬼灵正向着这边靠近。 这些鬼灵们死的年代各有差异,有很大一部分穿着各式各样的古代样式的衣服,我还看到其中一个穿的是民国的学生装,梳着齐耳短发,五官清纯,在阳光下缓缓朝我们走来,要不是明知道她是一个女鬼,这画面颇有些“紫丁花姑娘”的感觉,就差一顶油纸伞了。 钟叔低喝一声:“准备!” 我们四个立刻四散开来。 眉心乃命门,也是鬼灵的鬼门,只要我把南斗符贴到鬼灵的眉心上,就能超度这个亡魂。 南斗六星是南方光明星宿,鬼灵得南斗符的一丝阳气转化自身阴气,又借南斗符里的火来烧掉业障,水来洗涤罪垢,由此法而得到超度。 因此我一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后就掏出了一叠的南斗符。 刚站好,我就看到南方的天空处忽然亮起一道亮光,看来是南方的猎魔人已经碰到了鬼灵,开始了度化。 我一闪神的功夫,那个民国学生装女鬼就径直向我飘了过来。 此时在这方寸大的空间里,先由钟叔用五行阵旗拉了三道防线,鬼灵们每过一层都会被削弱一些力量,接着便是我、周小晴和李轩宇三人,刘才和钟叔两人压阵,一要防着鬼灵偷袭,二要以备不时之需,随时策应支援我们三人。 那民国学生装女鬼向我飘过来后那张清纯的脸猛地一变,两眼眼珠子忽然消失,眼角两行血泪流下来,皮肤裂开纹路,每一寸皮肤下面都不停地渗出血来,她的肩膀和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折叠在一起,脖子像是被刀砍断似的仅有一丝血肉还连在一起,她就这么歪着脑袋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 我握紧了手里的南斗符,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有三灯,分别在肩膀和头顶,这三把火不熄,人就不容易被阴气入侵,所以鬼灵总是习惯用最恐怖的形象去恐吓人,因为人如果受了惊吓的话只要一转头肩膀上相应的灯就灭了。 但是在场的几个全是猎魔人,见过的鬼灵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虽然我的见识相对来说比较少,不过在这种场合下我又怎么会害怕呢,所以这个民国学生装女鬼完全是白做工啊。 我不忍再看她的临死样貌,踏前一步将南斗符贴在她的眉心,看到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样子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清纯,向我微微露出一个微笑,转身消失了。 鬼灵来一个挡一个,如有错漏的就交给钟叔和刘才,五个人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是动作配合还算默契,十几分钟下来还没有漏网之鱼。 就在这时,忽然从不远处出来一声叫声,像是夜枭,划过天空时候我心里猛地抖了一下,油然而生一种不妙的感觉。 “吼!” 接二连三的嘶吼声响起,影影幢幢的树丛里面有身影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他们从山里的小路上走了下来,摇摇晃晃的朝着我们而来。 是那些黄家村的村民! 原来他们都藏在山上吗?怪不得我们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有找到他们。 本想在解决阴巢的事情之后再好好去寻找这些村民,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些黄家村村民成了这次最大的意外,也是最大的危机! 行尸并不在五行阴阳之内!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受五行阴阳大阵的干扰。 眼看着一个行尸即将损坏插在地上的阵旗,我心一横,提起匕首一个箭步上前,对准那个行尸的眉心就插了下去。 对付行尸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镇尸符,但是为了今天的度化,我身上放着的绝大部分都是南斗符,那寥寥几张镇尸符根本不足以应付这么多的行尸。 另一种方法就是用特殊的利器插进行尸的眉心或咽喉处,强迫他们吐出最后一口浊气,重新回归阴阳大道。 村里的这些行尸们都是因为中了鬼眼人面蛊,如果要将这些村民们的魂魄从肉身当中解救出来,就得消灭蛊虫,不过在此时此刻,当然是先解决这么行尸,之后再慢慢逼出蛊虫。 “金铭,小心!” 周小晴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下意识往旁边一侧。 一个身影重重地扑倒在地上,十根长指甲深深地扎进土里,抬起头向我嘶吼了一声。 我忍不住后怕,这个行尸不知道躲在哪里,竟然能躲过我们的视线,在我全新杀敌的事实冷不丁地窜了出来,要不是周小晴及时提醒,我的身手也算可以,今天就要吃一个大亏了。 “你们谁有带糯米吗!” 头也不回吼了这一句后我不退反进,趁这个行尸尚且还趴在地上的时候猛地一跃,高高地跳了起来,高抬起手里的匕首插了下去,刀尖如入无物般插进了眉心,一声轻响后行尸悄无声息地趴回到了地上。 刘才一边甩着锁链一边回答我:“没有!一粒糯米也没有带!谁会想到有行尸突然窜出来?” 他的锁链是对付鬼灵的绝佳利器,再说实力高强,应对的尚且轻松。 我心一凉,刘才说得对,我们都是为了对付阴巢来的,为此做了不少准备,谁还能想到会斜刺里突然窜出这么多行尸呢,看这数量,应该整个黄家村的村民们都在这里了。 第108章 苦战 第一百零八章苦战 “太多了,杀不完啊,怎么办?”周小晴一边战一边往我这边靠近,她手里拿的是枪,我拿的是刀,两个人组合在一起刚好凑齐了远攻和近攻,只要配合得好,杀伤力就能大大翻倍。 “唔!”我闷哼一声,肩膀被一只鬼爪猝然捅穿,阴气瞬间入体,如针刺般的疼痛和寒冷席卷了整个身体。 “金铭!”周小晴惊叫一声,一枪干掉了在背后偷袭我的鬼灵。 “你没事?” 我缓了一下,抬起头笑道:“没事,继续杀!” 活尸与鬼灵结合在一起难度系数立刻翻倍,再加上活尸不受五行阴阳大阵的影响,战局一时间陷入僵局。 看着源源不断的鬼灵从远处向这里飘过来,我不禁暗暗叫苦,陈长老他们到底放了多少鬼灵出来啊,怎么没个尽头呢? 钟叔忽然喊我:“金铭,开天眼!” 虽然不太清楚钟叔为什么让我开天眼,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按照钟叔所说的做了。 “金铭,你来试试,我们会替你牵制住这些鬼灵和行尸的行动,你需要用最快的速度将南斗符贴上他们的眉心,或者用刀捅穿他们,你做得到吗?” 钟叔无疑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看着眼前的困境,我一咬牙,妈的,死就死,干了! 钟叔大喝一声:“好!其他四人听我的命令!小晴去金门,李轩宇去水门,刘才你去木门,剩下两门我来守,我要布一个阵法来束缚住他们的行动!金铭你记住了,我只能坚持一分钟的时间,你要是不能在这一分钟内解决大部分的行尸或者鬼灵的话,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更为困难。” 我点点头。 钟叔说的情况是真的,虽然行尸的数量不再增加,但是鬼灵却仍然在增多,两者配合着实给我们造成了大难题。 “金铭,做好准备!” “好!”我不由紧了紧手里的匕首。 一秒钟后,钟叔大喝一声:“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小晴、李轩宇和刘才脚下立刻变换了位置,踩到钟叔事先落下的阵旗所在,钟叔一人顶俩,守着两个阵位,当阵法成的那一刻,所有的行尸和鬼灵的动作突然变得非常缓慢,尤其在我的天眼看来,他们的动作几乎相当于静止。 “60秒倒数!” 脑子里闪过这一句话,我猛地往前一跃,已是手持匕首杀入行尸当中。 我的计划很简单,先杀行尸再度鬼灵。 这把从活人墓里带出来的匕首在我手里舞得滴水不漏,往前一送就是一个行尸倒地,一转身快速在行尸的脖子上轻轻一抹,又一个倒地。 “30秒!” 没有人给我计时,但是我心里始终有一个表在缓缓地走动着,滴答滴答,我争取每一秒都能杀掉一个行尸,秒针每走一下都能度化一个鬼灵。 “还有15秒!快,金铭!” 钟叔的话令我猛一咬牙,爆发出最大的速度,整个身影不停地在鬼灵当中穿梭,南斗符一张又一张地贴上他们的眉心。 但是令人绝望的是,我动作快,那些鬼灵们数量增加的速度更快。 “还有五秒!” “五!” 我手指夹着两张符,跟一个鬼灵擦身而过的时候贴在了他的眉心上,与此同时脚底下一转,手一扬,另一张符又贴在了另一个鬼灵身上。 “四!” 竟然还有一个漏掉的行尸?我来不及将手里的南斗符换成匕首,只好在南斗符贴上行尸的一刹那,用空掉的手抽出匕首往后一插,准确地插进了行尸的眉心。 “三!” 妈的,怎么还有鬼灵过来?我咬着牙一头钻进新出现的十几个鬼灵里面。 “二!” 我喉间低声嘶吼了一声,高强度的动作令手臂酸痛不已,我已经爆发出了我最大的手速,但是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每动一下都痛得我咬牙切齿。 “一!” 我用最后一个瞬间将两张符贴上鬼灵们的眉心,在时间到点鬼灵们重新恢复自由的时候迅速抽身后退,闷头撞入周小晴等人后面,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水如雨。 “好!做的不错!金铭,接下来你先休息一下,看我们怎么度化鬼灵!” 钟叔哈哈大笑,刘才挥舞着锁链,锁链的那节与众不同的铁链每碰上一个鬼灵,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超度鬼灵。 “卧槽,怎么没完没了了,是不是野庙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李轩宇杀得手软,回头大声问道。 其实李轩宇的怀疑我也早就产生了,陈长老当初说的很清楚,只是放一部分鬼灵出来,大多数的还是要重新封印回去的,如果我们这边只是五分之一的数量的话,那综合算起来,放出来的未免也太多了。 不得不令人想到肯定是野庙那边的操作出了差错。 钟叔他们陷入苦战,我稍微休息了一下,还是提起匕首重新加入了战局。 周小晴闷哼一声,我转头一看,她的长棍被击落在地上,左手紧紧捂着右肩膀,鲜血从她的指缝当中流出来,血液里有着黑气。 一个满脸诡笑的恶鬼伸出长长的舌头用力舔了下刀刃上的鲜血:“你们猎魔人含着灵气的鲜血就是够味!” 妈的!我一怒之下就提着刀上去,跟他打了起来。 这个恶鬼应该是自杀的,也不知道他对自己为什么能下这么狠的手,肚腹从上往下纵切,露出一个血洞,肠子等拖在外面。 他手里的那把刀应该就是他自杀的凶器,所以他死后的怨气才能全部集中在这把刀上,使得周小晴被刀砍伤之后体内立刻被鬼气入侵,鲜血呈现出红中带黑的色泽。 那恶鬼双手握刀,呀答一声把长刀高举过头顶,重重地斜劈了下来。 我举起匕首往上一抬,双刀互锁,金石交击声大作,刀刃重重得抵在一起慢慢滑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操,这竟然还是个日本鬼,可能是在战争时期被留在这里的,到现在借助阴巢的阴气修为大增。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受死!” 我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去、你、他、妈、的!”用力往回一抽匕首,抬起一脚回旋踢,重重地踢在日本鬼的胸口上,将他踢得往后连退好几步。 第109章 结束 第一百零九章结束 要不是现在形势危急,我们五个人根本空不出手来,我真想冲过去问问天师府的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就在我们咬牙又扛住一波冲击的时候,阴阳道上密密麻麻的鬼灵终于少了许多。 刘才一轮锁链,收割走几个身形缥缈的鬼灵,擦了一把汗,苦笑:“总算是熬出头了。” 他这话说得没错。 肉眼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阴阳道的另一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新的鬼灵产生了。 也就是说,野庙那边虽然不知出了什么差错,但到现在为止,好歹算是控制住了。 我们得了喘一口气的空间,就让周小晴暂且休息一下。 她伤口不浅,血染红了半个肩膀,脸色也不好看。 周小晴听我们让她休息,也没推辞,爽快说:“行,我先休息两分钟,带会儿换你们。” 我举刀格挡住一个鬼灵,另一只手快速将南斗符贴上他的眉心,尤有空闲转头冲周小晴笑了一下:“回头你帮我设计一样趁手的武器,我的休息时间也给你了。” 周小晴略显疲惫地靠在树上,眉宇之间全是轻松神色:“就算你不把休息时间给我,我也会替你设计武器的,不过先说好,可以打折,但是绝对不能。” “哈哈哈哈哈,好!” 我一刀斩落一个鬼灵的胳膊,大笑出声。 五个人的体力在之前的苦战当中已经差不多透支了,好在没有后续源源不绝的恶鬼,人有个盼头,眼看着鬼灵越杀越少,我们反倒越杀越勇,一扫之前颓势。 好不容易清完最后一个鬼灵,李轩宇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笑道:“妈的,总算是结束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 好在没有一个人伤亡。 当我们回村子里后才知道,其他组死了两个人,重伤了十来个,至于轻伤更是人人都有。 陈长老解释在开阵的时候出了点差错,一脸惭愧地跟我们说抱歉。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一个无名小卒也不会揪着这事不放,痛痛快快地睡觉去了。 等第二天睡醒,我才从李轩宇口中得知,原来天师府的人想把镇鬼紫符带走,这才会导致一时没控制好鬼灵数量,造成这么严重后果。 我扑了一把水在脸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问了一句:“在这种时候去动镇鬼紫符,天师府的人有这么蠢?” 镇鬼紫符虽然很珍贵,但是天师府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这张符,又要在短时间内找出能替代镇鬼紫符镇守阴巢的符纸,别说我不相信天师府有这个能耐,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陈长老不像是做事这么没有脑子的人啊。 李轩宇坐在我房间的椅子上,我们俩现在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了,因此他叹了一口气,说:“谁说不是呢,我听到这事情的时候也不相信啊,可是天师府的人就真这么做了,据说这事还是那谁特别坚持,甚至搬出了他师父。” 我用力拿干毛巾擦脸,一边问:“那谁是谁?” 李轩宇冲我挤眉弄眼:“别装了,不就是跟你斗过法的那位吗。” 我懂了,穆承泽。 李轩宇告诉我,穆承泽坚持取走镇鬼紫符,陈长老也矛盾,一方面舍不得这张符,一方面却担心替换上去的符压不住阴巢,结果穆承泽说既然压不住,那就多放点鬼灵出来。 他倒是计划得挺好,阴巢里的鬼灵放走了,封印阴巢的符篆承受的压力也会轻一点。 可惜他没有想到,就因为他这么一点私心,结果导致了猎魔人伤亡惨重。 李轩宇说:“穆承泽这次算是捅了篓子了,这次死的两个人后台还是挺硬的,再加上重伤的那几个,陈长老昨晚焦头烂额的,估计不好受啊。” 他边说边笑,显见得是看戏的意思。 我抬眼看了一眼镜子,从卫生间出来,问他:“这事怎么解决,天师府有说法了没有。” 李轩宇笑道:“估计得闹到天师府当家人面前去了,穆承泽也是罪有应得,偷鸡不着蚀把米,他也不用脑子想想,要是随随便便来张符都能替代镇鬼紫符,紫符就不会这么珍贵了,到最后怎么的,不还是将镇鬼紫符贴回去了吗。” 我说:“可惜那两个死的人了。” 李轩宇笑脸微微收起,点头:“照我说啊,穆承泽就是太一帆风顺了,挫折教育受得太少了,稍微受点打击行事就乱了方寸,经过这件事,他在道上的名声要受影响了。” 名声不名声的,我是不在乎的,不过按穆承泽那个性格,估计没了名声比要了他命还难受。 我跟钟叔没有参与后续的扫尾工作,在跟刘才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黄家村。 还是同来时一样,坐周小晴的车走。 不过这回是我开车。 开车的时候我看到村子口有个人站在那里一直朝着我们的方向看,就招呼了声周小晴。 周小晴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头,说:“不用管他,走。” 我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穆承泽,背脊不再像刚见到时那么挺得笔直。 回北京后我马不停蹄地回到酒上班,阔别三天,连酒的客人我都觉得亲切。 我从来没觉得这种充满了烟火气的生活原来这么舒适。 几天后,李威来找我,问我:“你认识苗疆的人吗?” 我有些奇怪,好端端问我认不认识苗疆的人做什么。 李威叹了口气,有些烦恼地说:“有个警察,托关系托到了我这里,想让你去苗疆帮他处理一件案子,说问过人了,那案子要是想解决,必须要找你。” 听了这话我更好奇了,别说是苗疆了,我这辈子除了村子就来过北京,根本没有跟苗疆的人有过接触,怎么会有人口口声声非得我来解决事情? 难道是…鬼眼人面蛊这样需要动用到天眼的事情? 李威翻出手机里的一个号码给我,说如果我愿意的话,这人会立刻到北京来找我。 我看了一眼纸条,上面写着李立国,云南xxx区公安局xx片区派出所民警。 没想到找我的竟然是一个片儿警。 第110章 求救 第一百一十章求救 我以为会通过李威找我的又是一个刑警队的,谁知道竟然是片儿警。 李立国来得很快,在李威找我后的第三天就来到了酒,当时正是下午五点钟,饭馆生意正好,而我们酒即将要迎来又一个热闹的夜晚。 有李威在,我请假请得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我没走远,就在酒隔壁的小店里要了个包厢。 这家店主要吃羊肉锅子,自打我来了北京就爱上了这一口,李威是道地的北京人,更是熟门熟路。 李立国面相严肃,看得出来不是个健谈的人,年龄在五十上下,眉心有深深的褶皱,像是经常皱着眉。 从他面相上看,此人小时遭逢大难,双亲早逝,工作后在仕途上没什么前程,属于混口饭吃,但是心地善良,有底线有原则,一身正气,是个称职的警察。 光冲着这一点,我就乐意帮忙。 我们三人分别在简陋的小包厢里坐下,我开了瓶酒,问李立国:“来一点?” 李立国点点头。 我替他满上,两人一碰杯,一干而净。 男人之间的话题,有酒就容易开口,几杯酒下了肚,热腾腾的羊肉锅子一吃,包厢里的气氛就热闹起来。 我问李立国:“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或许在北京,我金铭现在也算是闯出了一点名声,但是苗疆是什么地方,别说我没去过苗疆,那里的猎魔人一向喜欢钻研蛊术,像我这样的道上小辈,还不放在他们眼里。 所以我很好奇,李立国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通过李威来找我。 李立国敬了我一杯酒,说:“我跟李威以前在参加会议的时候认识,后来转业回了原籍,这段时间从他口中听过不少你的事情。” 我喝下这杯酒,转着空杯子想了一下,摇摇头:“我还是觉得不对,就算你从李威这里听过我的事,但也不至于大老远地从云南跑到这里,你们那是苗族聚集地,有不少道上的高手。” 李立国既然来找我,当然不会隐瞒,当即一口应下:“是,我来找你,确实不仅仅于此。” 他问我:“听过长生殿吗?” 我对云南了解得太少了,只听过什么生苗熟苗,李立国这一问,我当然摇头。 李立国告诉我,在他生活的地方有一个传说,西南之地有一座古殿,建于山巅之上,常年受人供奉,据说其内供奉的乃是苗疆地区的一代土司王,这位土司当年屠杀数万人以求长生,而后修了这长生殿,最终坐化在此地。 苗族和汉族混居,而这座古殿则在山上,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少。 李立国之所以知道的这么详细,其一是因为他是当地民警,这么多年跟苗族打交道,算是少有的被接纳的汉族人。 至于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李立国的妈妈就出生在这里。 长生殿的传说也是李立国从他妈妈嘴里听到的。 这么多年一直在苗族口耳相传,据说总有一天,土司会从长生殿里复活,再次统治苗疆地区。 我很喜欢听这些传说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好在我还记得自己仍然在上班途中,不得不打断了李立国的话,开门见山问他:“长生殿和你来找我的事情有关吗?” 李立国迟疑了一下,看了眼李威。 李威正吃得满头大汗,不停从锅子里捞肉吃,在接到李立国的眼神后挥了挥手,说:“随便说,放心。” 有李威这句话,李立国似乎放下了顾虑,看向我,说:“我暂时还没有找到长生殿和案子之间的联系,但是我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是有关联的。” 我点点头,让他说案子。 案子是李立国来找我的最主要的目的。 去年长生殿忽然出了件人命案,死者死得很奇怪,躺在地上,全身衣服都是完好的,浑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一点伤痕,死亡原因却是窒息而死。 法医甚至从死者的口腔内部找到了一种生长在湖中的水草。 李立国就是当时负责这起案子的民警。 他喝了口酒,脸上涌上来一片潮红,对我说:“我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想,这起案子所有的证据链和逻辑链都是完整的,死者确确实实是死在长生殿里,目击者不少于十个,所以他绝对不可能溺死在湖里面。” 我缓缓点头,知道李立国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他接着往下说:“这件事虽然死因很奇怪,但我和同事们跟了半个多月,将事情上下梳理得非常清楚,最后还是结案了。” 我笑着说:“这案子要真这么简单,你也不会来这里找我了。” 李立国有些激动地拍了下桌子:“是!” 去年的案子结案后,李立国心里留下了个疙瘩,他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推想,他总觉得死者是真的溺死在湖里的,而不是如目击者所说死在长生殿里。 但是这种推想并没有切实的证据来证明,因此李立国只是放在心里,闲着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琢磨一下。 这一琢磨,就琢磨到了又一起类似案件发生。 地点还是在长生殿,死因是从高处坠落而亡,死者全身的骨头有多处粉碎性碎裂,要不是有人记录下了死者的死亡过程,光是尸体的样子,就会让人觉得这人是跳楼死的。 第二起案子一发生,李立国立刻跟去年的案子联系了起来。 但是没用,再怎么找,死者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了长生殿里。 我问他:“既然有人记录下了死亡过程,你们没有发现什么蹊跷吗?” 李立国摇了摇头:“视频里的死者很正常,忽然栽倒在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当你现场去看,你就会发现他的手脚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弯折,全身的骨头也是碎裂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李立国接下去的话让我明白了他为什么千里迢迢地找上了我。 他说迄今为止长生殿已经发生了四起类似案子,而他在这些案子里找到了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这四个人在死之前都曾经短暂地休息过。 也就是说,四个死者都睡过一觉。 我顿时明白了,李立国找我,是因为钟叔的独门绝技,入梦术。 第111章 入梦术 第一百一十一章入梦术 钟叔是钟家剩下的最后一个人,钟家之所以会成为四大世家之一,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独有的入梦术。 顾名思义,入梦术就是进入人的梦里面。 在钟家覆灭后这么多年,钟叔一直销声匿迹,直到现在由于我的横空出世,才再次把钟家带进了人们的视线里。 因此李立国一说,我立刻就想到了关键点。 他来找我,是想借由我的入梦术。 李立国啤酒盖脸,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但双眼还是直接迎上了我,说:“有人告诉我,如果这世界上有人能够破解这几起案子的话,这人只会是钟家的人,或者钟家的传人。” 我没吭声,用筷子从锅里捞了块羊肉放在碗里沾了蘸酱,吃进嘴大口咀嚼着。 钟叔只有我这么一个徒弟,所以他们如果不想去钟叔面前碰壁的话,只能来找我。 李立国苦笑了一下,说:“确实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找你帮忙,我怀疑长生殿接下来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见到有人死得不明不白了。” 我缓缓点头。 李立国的心情我明白,就连我,在听到这样的事情之后都希望不要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李立国一个警察。 但是这事涉及到了入梦术,钟叔不一定愿意我远赴苗疆,用入梦术去解决案子。 李立国见我不吭声,跟我又是第一次见面,有求于我,只能不停地朝李威使眼色。 李威大咧咧地笑:“建国,你别着急,金铭是个讲义气的人,他肯定是有为难的事情,你别催他,等他慢慢想办法。” 闻言我心里一暖。 没想到李威竟然这么了解我。 我不由放下筷子,抬头对李立国说:“我有我的难处,既然你知道来找我,肯定是知道我师承何人。” 李立国点点头:“那人告诉我,你师父是钟家的人。” 我说:“确实是钟家的,那么那个人有没有告诉你,钟家已经死得只剩我师父一个了?” 李立国大惊失色,连连摇头。 我叹了口气,说:“我师父脾气有点古怪,他不是你们认为的好人,他那双眼甚至是因为天谴而失明的,所以你们要是想拿大义逼他,只会适得其反,但是你们要是求他,他也不一定就会答应。” 李立国一听,为难说:“那该怎么办?” “凉拌。”我重新抄起筷子,说:“先等着,我回头先谈谈他口风再说。” 李立国苦笑了一下:“我就怕我等得起,有些人等不起啊。” 这案子一天不解决,就一天有如悬刀在颈,让人胆寒。 毕竟谁都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当天晚上回家,我给钟叔带了份夜宵,是他喜欢的烤鱼仔。 钟叔一边拿筷子一边用他那双全是眼仁的双眼“瞥”了我一眼:“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摸了摸鼻子,决定迂回一点。 “钟叔,如果有人想请我们出手,用入梦术解决一桩事情,你看怎么样?” 钟叔头也不抬,一口接一口喝着小酒吃着烧烤,嘴里说:“那要看具体是什么事。” 我一听,有门啊,看来钟叔并不排斥入梦术再现江湖。 也对,钟叔或许已经想通了,不然他也不会选择接了天师府的英雄令去天津参与阴巢的事情了。 于是我就把李立国的事情跟钟叔说了一遍。 谁知道钟叔断然拒绝:“不去!” 我不死心,追问道:“为什么?” 钟叔说:“长生殿的事情你少掺和。” 这话有些意思,怎么听着好像钟叔了解一点长生殿的事情呢。 但是任凭我怎么问,钟叔都没有往下说的意思,最后被我问得急了,反问我:“你还记不记得活人墓的事情?长生殿跟活人墓差不多一个档次,你要是想去送死你就去,我绝不拦着你。” 我暗自琢磨了一下,钟叔的意思是长生殿跟活人墓一样凶险。 活人墓里死了这么多人,最后才解决了这件事,当时我什么都不懂,空有一双天眼却插不上手,那现在呢,我是否有这个能力从长生殿活着回来? 钟叔不看好我,所以直接让我别去送死。 或者说,因为钟叔太了解我的实力了,所以他不认为我能解决长生殿的事情。 这件事暂时陷入了僵局。 钟叔不松口,我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解决方式,只能让李立国先回云南。 李立国离开北京的时候,走得那叫一个一步三回头,过了检票口后还频频回头看我。 我冲他挥手,让他放心回去。 李威笑着跟我说:“他深怕自己白跑一趟。” 我直言相告:“绝对不会白跑一趟,我既然知道了这个事情,就不会当做没听到。”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怎么说服钟叔。 我不能一意孤行,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别说是李立国着急,我其实也着急,担心再一次得到命案发生的消息。 墨菲定理说你越不希望发生什么事,这件事就越有发生的可能。 李立国是请了假后自掏腰包买飞机票来北京的,因此他回云南的第一件事就是销假上班,而他上班的第一天,就接到了报警电话。 长生殿,又发生了一起案子。 此时,人们已经被接二连三的诡异案子弄得人心惶惶了,李立国只能再一次打电话给我,询问我能不能跑一趟云南。 我想了想,说行。 挂上电话后我就去网上买了飞机票,又跟酒经理请了假,安排好这些事后我回家跟钟叔说我要去云南一趟。 钟叔冷笑一声:“你要去就去,出了事别找我求救。” 我看着钟叔认真地说:“您老说过,长生殿和活人墓是一个档次的,我到现在还记得村子里发生那些事情时我心里的感受,以前我没能力的时候尚且会想办法去解决活人墓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我跟着您老,也算是学了一身本事。” 钟叔看着我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说:“所以这件事,我必须去。” 为了李立国,也为了生活在长生殿附近的人,更为了曾经的活人墓和老爹他们,以及以前的自己。 第112章 噩梦 第一百一十二章噩梦 我离开了北京,这一次我提出了辞职,但是经理并没有答应。 他跟我说,如果我想回去,随时欢迎。 我承他这份人情。 离开北京的那一天下着雨,天灰蒙蒙的,钟叔像个倔强的老头一样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肯出来,我提着包,包里放着几件换洗衣服,想敲门跟他说两句话。 但是任凭我怎么敲门,门都没开。 我坚持要去云南的决定最终还是惹怒了钟叔。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反对我去云南,但是我相信他是为了我好。 叹了口气,我放弃再敲门,拎着包离开了出租房。 李威开着车在楼下等我。 “来了?” 他扔给我一根烟,我点火后送进嘴里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里不断蔓延。 “走。” 车缓缓地起动,我抬头看向出租房,在玻璃窗后面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 人影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知道,那是钟叔。 李威送我到了机场,票买的急,没有买到直接飞往目的地的机票,只能先到昆明,再从昆明转车到长生殿附近,飞机上的时间不算,光辗转车程就要一天。 由此可见李立国当时一个人跑到北京找我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飞机上我眯着眼打了个盹,似乎做了个梦,但是睡醒后又完全不记得梦里是什么情形,只觉得有一种阴冷寒湿的感觉萦绕不去。 有点儿开局不利啊。 我这么想着,拎着包坐上了机场大巴。 大巴车上人不少,我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胳膊放在包上,眯起眼,心里想着李立国发来的详细路程。 照他写的,我还得转三趟车,到时候李立国会开车来接我。 不知不觉我睡了过去,睡梦中逐渐觉得越来越冷,就像是身体慢慢浸到了水里似的,一步一步朝着湖水慢慢走过去,直到大半个身体都沉在水里。 我猛地大口喘气睁开了眼睛。 梦里那种强烈窒息的感觉还残留在我的心上,就好像刚才我真的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似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被湖水吞没,水面很亮,离我越来越远。 “你做噩梦了?”忽然有人问我。 我在昏暗的光线里循声看去,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二十多岁,嘴边有一颗小痣,笑起来两个酒窝,很娇俏。 冲她点点头,我平复了下心情,这才觉得背上全是汗,最里层的t袖已经湿透黏在身上。 “我刚才也做了个噩梦,吓死我了。” 那姑娘冲我抿嘴一笑。 我却顾不上回她,因为此时我已经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现在几点?” 我问她,同时抬起了手表扫了一眼。 那姑娘说:“快十一点半了。” 我的手表上,指针指向了十一点二十八分。 确实快十一点半了。 但是,怎么可能? 从机场出来的是才七点钟,四个小时还没有开到终点站? 我转头往窗外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我一直以为的昏暗光线并不是来自车顶,也不是路旁的路灯,而是一盏又一盏悬空挂在半空中的红灯笼。 灯笼很大,外头包着红绸,里面似乎点着蜡烛,烛火在风里微微摇晃。 路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雾气虽然很淡,但是能见度很差,除了灯笼以外根本看不清其他东西,只能看到时不时走过几个淡淡的黑影。 就像是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样。 “这是哪里?” 那姑娘坐在我旁边,跟着摇头:“我就比你早醒一两分钟,刚才光想着梦里的事情去了,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没注意到原来外面竟然是这个样子。” 车里很安静,我借着微弱的光线站起来看了一下,几乎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人,而他们无一例外地歪头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似乎睡得很沉。 难不成他们跟我刚才一样都陷入了噩梦当中? 那司机呢? 车子还在稳稳地匀速往前开着,我跟那姑娘说:“我们得先去看看司机的情况。” 方向盘掌握在司机手里,谁都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情况,万一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这一车人就全都完了。 那姑娘点点头,跟着站起来,说:“我叫陈珂。” “金铭。” 我示意陈珂跟在我身后,手隔着衣服摸上了腰间的匕首,一步一步慢慢往车头走去。 说起来这匕首上飞机的时候还费了不少周折,最后用古董的名义才算是托运过来了,下飞机后我第一时间把匕首藏在了腰间,虽然硌得慌,但是特别有安全感。 此时情况不明,有匕首在,就算碰到什么事,我也不至于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陈珂别看年纪轻,但是胆子挺大,稳稳当当地走在我后面。 “金铭。”陈珂忽然叫了我一声,声音有点发抖。 我回头问:“怎么了?” 她脸色有点白,但还算镇定,手指朝下指了指。 我低头看去,只见一只手从椅子下方伸出来,五根惨白的手指牢牢地扼住了陈珂的脚脖子。 缓缓抽出匕首,我示意陈珂别出声音,慢慢地蹲了下去,打算看个究竟。 坐过大巴车的人都知道,车子的前半部分算得上宽敞,左边一般每排只有一个座位,而后半部分则挤得满满当当。 我跟陈珂此时就站在过道上,左边的椅子上坐满了人,而右边则只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闭着眼,一副正在熟睡的样子。 我一个大男人要弯下腰去查看椅子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这个姿势非常的别扭,也非常的令人不好受,因为过道实在是太窄了。 陈珂用手扯了扯我的衣服,我冲她笑了一下,让她安心。 就在我额头快要与椅子齐平时候,黑暗里忽然探出来一张脸。 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双眼麻木直视前方,嘴角挂着一抹古怪的笑容,从椅子下狭窄的空隙当中钻出来,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一个激灵,差点一匕首削上去。 那是一个人! 虽然出现的方式令人非常意外,但我还是马上反应过来,这其实是一个跟我一样的乘客。 第113章 情况生变 第一百一十三章情况生变 这个中年男人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蜷缩在椅子下面,他的眼神有点呆愣,像是吓坏了。 但是这种呆愣在现在的场合里显得尤为诡异。 中年男人一只手牢牢地扣住了陈珂的脚踝,另一只手举起放在自己的嘴边,比了个小声的姿势,对我们说:“有鬼。” 我问他:“鬼在哪里?” 音量明明不高,他却像是整个人被吓到似的瞬间蜷缩回椅子下面。 陈珂踢了踢脚,小声说:“这位大哥,你能先放开我吗?” 五根惨白的手指慢慢松开了陈珂的脚腕,陈珂第一时间往前走了两步,避到我身后。 我想问个究竟,鬼在哪里,发生过什么事,这里又是哪里,但是那个中年男人却再也不肯出来了。 他身体缩成一团藏在黑暗当中,一双眼看上去不像人。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原来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一个正常体型的男人竟然能将自己身体蜷缩成那么小,躲在那么狭窄的地方。 那地方,我一直以为只有孩子才能藏得下来。 陈珂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说:“先不管他,继续往前走,找司机。” 过道两旁的人都沉浸在梦里面,窗外的灯火透进来在车里洒下一片明暗不定的光影,我走了几步,恍惚中觉得自己并不是走在大巴车里,而是穿梭在坟场当中。 那一个又一个沉默的黑影就像墓碑似的。 陈珂这姑娘胆子真的不小,走着走着竟然伸出手去探别人的鼻息。 我来不及阻止,只见她手指颤抖着移到了旁边一个乘客的鼻子下方,又闪电似收了回来。 见我不赞同地看着她,陈珂笑了下,小声说:“我就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这样的情况总让我觉得他们好像死了似的。” 看来陈珂有跟我一样的感觉。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朝前走,终于走到了车的最前端,看到了那个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 司机正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一只脚始终踩在油门上面,面视前方。 他像是能察觉到我和陈珂的接近,但身体动不了,面部肌肉挪动了几下,做不出一个合适的表情来。 我心有疑惑,问他:“你能说话吗?” 司机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就像完全没听到我说话似的。 但我借着灯光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珠子在不住地转动着,非常惊慌。 我想了想,说:“如果我说得对,你就转两下眼珠子,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就别动。” 司机转了两下眼珠子。 我心想看来眼珠子真的是他所能控制的唯一的器官了。 我问:“你不能说话,也动不了。” 司机转了转眼珠子。 我琢磨了下,虽然这样也可以问话,但到底麻烦了点,也不够详细,至少目前看来,除了那个吓坏了的中年男人,司机很有可能是唯一一个全程清醒的人。 看来不得不用天眼看看情况了。 但是令我非常惊讶的是,就算我开了天眼,我还是没有发现司机身上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身体里没有恶鬼附体。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想用天眼再看仔细一点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了来自车外的几道充满恶意的眼神。 我心里一咯噔,觉得有点不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因为我开了天眼,我能清清楚楚地透过薄雾看到那些原本移动中的黑影一个个停了下来。 所有黑影都朝着同一个方向。 那就是大巴车。 他们在看我? 我不由眨了眨眼,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却在下一秒推翻了自己的决定。 那些黑影们慢慢朝大巴车快速围了过来,就像是黑暗当中忽然看到了一点灯火似的,趋光性让他们依照本能快速靠近。 一个黑影忽然冲过来贴到了车窗上。 大巴车的车头全是透明玻璃,我们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个黑影张大了嘴巴,嘴里满是鲜红的颜色。 黑影发出了一声夜枭似的凄厉的叫声。 我后背顿时出了一层白毛汗。 这样下去不行,他们怎么会突然被惊动? 难道是因为我开了天眼? 这么想着,我下意识就关掉了天眼。 现在情况不明,我和陈珂刚找到司机,要是大巴车能跟之前一样平稳地往前开,留给我们的准备时间就会多一点。 而要是那些黑影突然开始攻击我们的话,在需要保护全车人的情况下,我难免会束手束脚,应付不了。 再说,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天眼关掉后,黑影果然安静了下来。 我下意识把陈珂护在身后,一只手攥着符,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提心吊胆地等着车窗上那一个黑影的下一步动作。 黑影探头探脑像是在找着什么,慢慢地开始用头敲打着窗玻璃。 我顾不上去看司机和陈珂的表情,在黑影敲破窗玻璃把头探进来的一瞬间,往前踏了一步,用匕首扎进了黑影的肩膀。 鬼气! 在匕首入体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错了。 黑影就是鬼灵,匕首并不能伤到这个失了神智的恶鬼,反而会刺激他的凶性。 我应该用南斗符!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换符了,恶鬼从破掉的窗玻璃中间钻了进来,显出人形,一身阴气犹如实质。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窗玻璃破掉之前,大巴车的里外就像隔绝了似的,完全感觉不出外面的阴气。 但是现在这层隔绝已经破掉了,阴气源源不绝地从车子外涌进来,而那些原本已经散去的黑影再一次受到吸引,慢慢朝大巴车围了过来。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会是在做梦?” 有人大梦方醒般从椅子上蹭的站了起来,使劲揉着眼睛看我和恶鬼对峙,又不停地看着外面。 随着这人的话,原本沉浸在梦里的乘客开始接二连三地睁开了眼睛。 车厢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我不由叫苦,这热闹还不如刚才的死气沉沉,车子里的生气越发明显,在那些鬼灵的眼里,现在的大巴车就像是一盏明晃晃的灯,闪耀着灼人的光芒。 要命了,现在该怎么冲出去。 第114章 阴路 第一百一十四章阴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车里的人一个个清醒过来,司机也从刚才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情况中挣脱出来,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惨叫。 恶鬼被惨叫刺激,转头扑向了司机。 我一个箭步挡在了中间,掌心里扣着的烈火符第一时间烧了上去。 恶鬼身上的阴气被点燃,整个人成了个火球,被烧得惨叫一声。 “这他妈是什么鬼?” 司机大吼一声。 我吼回去:“赶紧踩油门往前开!” 路上朝着大巴车围过来的黑影已经越来越多了,时间不等人。 司机被我吼得愣了一下,愣完后一脚油门用力踩下去,车子立马加速往前冲。 “怎、怎么办,就这么开下去吗,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司机颤抖着声音,握紧了方向盘问我。 我心说你问我,我他妈问谁,一觉睡醒就到了这鬼地方。 但此时根本没有容我们好好交谈的时间,恶鬼被烈火符一烧,又被我用南斗符贴上去,消失在我们眼前。 大巴车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 有人惊慌失措地大声喊着:“停车停车,我要下车!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想绑架我吗?” 陈珂翻了个白眼,冲那人说:“你确定你真的要下车吗?” 这话当然是吓唬那人的,但是也足够有效了。 至少陈珂这话一说出口,不绝于耳的尖叫声顿时消失了,所有人都看着我和陈珂,就像我们两个是策划眼前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似的。 很好,看来没有人真心希望在这种情况下被扔下车。 我抓紧这难得的安静时刻迅速问司机:“你之前一直清醒的,对吗?” 司机转着眼珠子看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嘴巴倒是很老实地应我:“是是是,我一直清醒,就是不知不觉动不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才情况摸不着头脑,自从阴气大肆进入之后,我倒是想通了一点事情,譬如司机这情况,其实就是被鬼气给压住了。 就像俗称的鬼压床一样,阴气压住了人体自带的阳气,以至于身体短时间内出现阴阳分离的状况。 我追问司机:“那你赶紧说说,开车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惨叫一声:“我正开车呢。” 我说:“你别管,就踩着油门往前开,不把这件事弄清楚,我们谁都出不了这地方。” 司机连连点头。 这时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上前,试图拍我的肩膀:“你们是在拍节目吗?”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西装男人往外看:“现在的综艺节目都有这么大的规模吗?” 西装男人一脸狐疑:“我跟你们说,我就是电视台的,你还是趁早把这些布景收一下,赶紧让我们下去,不然大家警局见。” 我笑了下:“只要能出去,警局见就警局见。” 陈珂在一边说:“这位大哥你就别添乱了好吗,没看到我们正在想办法吗,别老把什么事都往综艺节目上扯,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想下车,我现在就停车让你下去,就问你敢不敢?” 陈珂的话太尖锐,西装男人下不来台,脸色立刻变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 陈珂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管我怎么说话,我就知道一件事,金铭现在急着解决这件事,带着大家离开这里,而你,纯粹就是搅乱的人。” 西装男人说:“谁知道你们跟司机是不是一伙的,弄出这种情况有什么目的?” 陈珂冷笑了一声:“你家是有祖传皇位吗,值得我们这么大费周章,不好意思,我们不熟,不认识,麻烦你用你的脑子想想,现在外面这情况是简单的吗,别给我们国家的智商平均值拖后腿了行不行?” 西装男人被陈珂说得噎住。 我在一边看得分明,西装男人其实是挺害怕的。 正因为太害怕了,他才会冲着我来,因为现场就我一个看上去镇定点,他本能地把苗头对准了我。 我倒是没想到陈珂这小姑娘的战斗力这么强,直接怼得西装男人哑口无言。 陈珂其实就是抓住了一个重点,你不是怀疑我们在搞事吗,行啊,那你下车。 西装男人敢下吗? 他装得再牛逼,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下车。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没有谁能把一车人都弄到现在这个情况,这不是什么娱乐节目可以解释的。 正因为不敢,所以西装男人没有底气跟陈珂继续刚下去。 司机颤抖着声音说:“小兄弟啊,小师傅,我这辆车从机场出发后就朝着预定路线一直开,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开着开着我就开到了这里了。” 我问他:“途中你就没发现一点不对劲?” 司机说:“要说不对劲,当时我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有的。” 根据司机的说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车子里渐渐陷入了沉默当中,他开着车,从后视镜往后看,能看到车上的乘客一个个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司机苦着脸说:“你们刚从飞机上下来,这情况也不少见,有些人是真的累得睡了过去,有些人就是闭着眼休息一下,所以我也没有多想。” 开始觉得情况不对劲,是从车载音响开始的。 司机已经习惯了车上始终有低声的音乐回绕,这种习惯令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音乐是什么时候停的,当他意识到车里安静得过分时,他才发现,原来整辆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连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了。 而窗外的马路上,也不再有车来车往的杂音。 我问他:“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情况?” 司机像是早就已经有了答案,我一问,他拼命点头。 “有有有!” “我开着车想上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眼花了一下,觉得眼前有两座一模一样的桥,再一眨眼,其中一座桥就消失了,我下意识转了下方向盘,把车子开到了桥上。” 我叹了口气,这下算是全明白了,司机把大巴车开到了阴路上。 第116章 回到阳世 第一百一十六章回到阳世 失重感忽然消失了,眼前转而亮起了光。 光线有点强烈,刺得我睁不开眼。 司机下意识踩了刹车。 刺耳的刹车声过后,大巴车停了下来。 我能听到耳边嘈杂的声音。 除了来自于胸口的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还有风的声音,水拍打河堤的声音,嘟嘟嘟的汽车喇叭声,人声,扯着嗓子的叫卖声。 鲜活而充满了烟火气。 我睁开了眼,被太阳光刺得瞬间眼角泛出生理性泪水。 “我们这是…回来了?” 耳边响起司机的声音。 他揉着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窗外,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我说:“嗯,回来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西装男人已经只能用一连串的咒骂来表示自己的心情了。 陈珂兴奋地冲着我直笑,一双弯弯的月牙眼笑得特别漂亮。 “行啊金铭,果然听你的没错。” 我揉了揉鼻子,笑了下。 回来了就好,这一车人起码有二三十个,要是都把命扔在了阴路上,这份因果都会加诸在司机一人身上。 “嘟嘟!”一辆车越过大巴车,副驾驶位上探出一个脑袋,冲着我们大声吼:“有毛病啊,杵在路中间动也不动,挡路了知不知道?” 司机被骂一脸,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连连点头:“好好好,马上就开。” 那人大概没料到大巴车司机竟然这么好脾气,低声骂了一句,悻悻开走了。 司机重新起动车子,往目的地开去。 我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钟了。 怪不得有太阳升起。 这一耽搁,竟然整整耽搁了一整晚的时间。 也不知道公交公司是否为这一辆失踪的大巴车闹翻了天。 一路顺畅地开到了终点站,车子一进去就有人迎上来,看样子是个当领导的,对着司机着急询问:“昨晚出什么事了,事情闹大了。” 车子里闹哄哄的,有人急着下车,有人忙着打电话,也有人指手画脚地跟别人说昨晚的一连串惊险的事情,我没参与,拎着包从前车门下了车。 “小师傅!” 后头有人喊我。 司机推开那个领导大步朝我跑过来:“这件事是不是应该…瞒着不说?” 原来是朝我讨主意来了。 说不说其实都没关系,这件事就算放到网上,也只会引起一阵流言,到时候肯定会有专家出来辟谣,说整个大巴车的人都出现了幻觉。 我把这意思跟司机一说,司机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正想走,司机又叫住了我。 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你之前说我运势低迷,这段时间走背字,我想问问我现在是不是还是这情况…” 说着他又跟我详细解释了下:“我主要是担心又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家里的老婆孩子接受不了,要是能有什么办法的话,就好了。” 他苦笑了下:“人啊,谁不想活着呢。” 此时天光大亮,我仔细观察了下他面色,笑着说:“放心,你的运势已经开始逐步提升了,我从你面相上已经看不到隐隐约约的死气了,这一劫,你熬过去了。” “真…真的?”司机不敢置信地追问我。 我朝他点了点头。 司机红着双眼连声说:“这就好,这就好。” 他抹了一把脸,带着些哽咽说:“我真不敢想象要是就这么走了,家里人该怎么办。” 我笑着说:“有时间去庙里或者道观里上柱香。” “好好好。”司机连连点头。 我提着包站在路边等车,手机提示音接二连三响了起来。 都是李威和李立国的号码。 看来我失联一晚上,这两人担心得够呛。 我挨个儿给他们俩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下情况,李立国连声说要来接我,我拒绝了,说就按计划走,在说好的地方接就行。 等跟李威和李立国两个人通完电话,我看着夹杂在一连串的未接来电中那一个陌生号码沉默了。 那应该是钟叔打来的。 我打回去,是一个陌生女人接的电话。 那女人告诉我,有个老头问他借了手机打了这个电话,老头是在公园里算命的,她是在公园里小卖部卖东西的,两人算是熟人。 果然是钟叔。 我笑了下,跟那女人说,如果碰到钟叔的话,就转告他,我一切都好。 这几个电话打完,我等的车也来了。 正要提着包上车,后面追上来一个人。 “等等等等!” 声音很熟悉。 我一回头,竟然是陈珂。 “你也坐这辆车?” 我们两个异口同声指着对方说。 “你们俩,还要不要上来了?”车里的售票员不耐烦地冲我们俩喊了一声。 “上上上。”我忙应道。 陈珂拉了我一把:“走走,先上车再说。” 车上人很多,一个座位都没有了,连过道上都有人坐着小板凳,我跟陈珂两个人挤在车门旁边,随着车子往前开,摇摇晃晃地说着话。 陈珂笑着说:“这么巧,我们竟然坐同一辆车,金铭,你这是去哪?” 我说了一个地址,陈珂一脸惊讶:“不是,你真的没有骗我吗?你是去这个地方?” “怎么,难道你也是去这里?” 我这下也惊讶了。 陈珂一脸无语地点头。 “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我算是相信无巧不成书这句话了。” 我笑:“这说明咱们两有缘。” 陈珂翻了个白眼:“孽缘,我这辈子从来就没发生过昨晚那么离奇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孽缘,我们俩的目的地一致,确实非常有缘分。 通过交谈后得知,陈珂不是云南人,她来到这里是因为她有个小姨远嫁,住的地方竟然就在长生殿附近。 陈珂这段时间刚好辞掉工作,在家闲着没事做,受小姨邀请来云南做客。 她问我:“你呢,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小姨说她住的地方挺偏僻的,游客到不了那里,所以你肯定不是去旅游的。” 我避重就轻回答:“跟你一样,也是受邀而来,我有个朋友在那边当警察,跟我说这里风景好,我就来这里走一走。” 陈珂冲我皱了皱鼻子,没说什么,但是表情看起来不太相信。 我笑了下,没放在心上。 巧合太多了,就显得有点假。 第117章 尸原招待所 第一百一十七章尸原招待所 转了三趟车才到达目的地,最后一辆车尤其破旧,椅子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棉花。 一天的车坐下来,我跟陈珂算是熟起来了,这姑娘,别看长得漂亮,说话挺犀利,特别坦白。 譬如她坐车坐得久了,屁股疼,就皱着眉头骂:“什么破椅子,咯得我屁股疼,还有这路,也不行,你看一路上多少坑坑洼洼,卧槽又来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车子剧烈上下颠簸,车轮差点嵌进坑里开不出来。 陈珂烦恼地跟我诉苦:“我从来没想到小姨住的地方原来真的这么偏远。” 在大城市长大的人可能确实很难相信这个国家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是从穷山沟里出来的,我老家那个村子也特别偏僻,没车,得走山路,所以我特别淡定。 陈珂下了车后就跟我道别了。 我看天色还早,跟她互相留了个微信后目送她跃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早等在路边的李立国下车朝我走过来:“金大师。” 我摇摇手:“直接叫金铭就好。” 李立国颇有几分老实巴交地搓着手:“这怎么好意思…” “就叫金铭,要不叫金子也成,我老家那边都这么喊我。”我笑着说。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金子你来,我们车上边开边说。” 李立国是开着派出所的公车出来的,我坐在副驾驶位上,听他跟我介绍现在的情况。 “这几天没再出事情了,我这心啊,老提心吊胆的,深怕下一刻就接到报警电话。” 李立国摇着头苦笑。 我问他:“你们除了查到死者在出事之前都有过一段莫名其妙的昏睡外,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事情?” 李立国说:“没有。其实就连昏睡这件事也是我个人总结出来的,上头并不相信我的判断。” 他说的有几分无奈。 我表示理解。 派出所办案讲究证据,莫名其妙昏睡十五分钟甚至三十分钟确实并不能表明什么,甚至可以说李立国拿这件事当证据,颇有些疑神疑鬼的意思。 毕竟在普通人看来,死者很有可能只是累了眯一下眼而已。 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不过既然我来了,这事当然不可能只是巧合。 但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疑问:“是谁指点你来北京找我的?” 这件事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李立国本身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猎魔人的痕迹,他能找出死者昏睡的规律是因为他的细心,也可以说他本身就对神秘事件有着高度的认同,但这些并不能说明他为什么会这么准确地找到我。 或者说,找到入梦术的传人。 李立国背后肯定有人。 听到我这么问,李立国露出为难神色。 我问:“不能说?” 李立国摇摇头:“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告诉我,指点他去北京找我的是他的老邻居,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李立国因为把死者昏睡的事情写在了报告上而受到了上级领导的斥责,领导愤怒地让他干脆不要做警察了,去写小说。 长生殿的案子在附近已经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原本长生殿算是周围老百姓们都爱去的一个地方,据李立国说,那地方阴凉,没蚊子,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去长生殿坐着喝茶聊天,一坐一整天。 但是现在接连出了几件命案,再也没有人愿意去长生殿了,大多数人都远远地避开来,深怕自己也死得莫名其妙。 这些案子造成的影响太深了,李立国的领导焦头烂额,勒令短时间内一定要破案,但是警方又没有头绪,于是案子迟迟没有进展。 李立国说在第二起案子发生的时候,警方曾经出过一个通告,说死者死因没有可疑的地方。 但是老百姓不相信啊,于是谣言传得更是沸沸扬扬。 等到第三起案子一发生,流言更是没办法遏制了。 所以现在警方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明明没有任何破案的方向,却硬着头皮找证据。 我有些奇怪:“你们难道没有一个人往灵异方面去猜想吗?” 李立国幽幽地说:“我们所里的人大多都是党员,我也是…” 我差点笑出声来。 很有几分同情地看了李立国一眼。 逼得一个唯物主义者不得不寻求猎魔人的帮助,这也实在是被逼到了绝境才能想出来的法子。 我问他:“继续说你邻居,我能见见那位老人家吗?” 如果没料错的话,那位老人应该也是一位猎魔人,甚至与钟叔认识。 李立国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的原因就在这里,这些案子因为被广泛关注,所以老百姓们知道的情况比较多,王叔有一天就跟我说,让我去北京找人。” “然后呢?” “但是在我从北京回来后,我发现王叔已经离开了这里。” 我皱了皱眉头,问:“你刚才说他已经七十多岁了?” 李立国说:“是,七十六岁,他没有儿女,平时由我和我老婆帮着照顾,所以我完全想不出来他会去哪里。” 我问:“是仓促离开的还是…” 李立国说:“我查看过王叔家里的情况,从现场来看,王叔是自己收拾了东西主动离开了家里。我后来打听过,在他离开的那一天,他甚至来过我家,跟我老婆说让我以后做事别太往前冲,收着点儿。” 我说:“这话听起来有几分道别的意思。” 李立国点头:“所以我认为王叔不是被人胁迫离开的。” 我心里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老人家总不会是因为向你透露了我的事,从而选择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李立国叹了口气:“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我们两个交换了个眼神,心情都有些沉重。 那位老人家到底是什么身份,身上又藏着什么秘密,以至于跟李立国透露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消息后都谨慎地选择了离开。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钟叔。 我想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钟叔。 “那现在先去哪里?” 李立国说:“我先送你去招待所住下,明天再去看看长生殿看看现场。” 我点点头。 下车后我难掩惊讶地看着李立国。 我怎么也算是他请来的外援了,怎么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住宿的地方? 招待所倒是收拾得有模有样的,就是顶上那几个字差点亮瞎我的眼。 尸原招待所。 什么招待所,竟然会起这么个名字? 第118章 把戏 第一百一十八章把戏 我没有掩饰脸上的惊讶神色,李立国明显有些尴尬。 他跟我解释:“我们县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平时很少有外人过来,就是来也都是走亲访友的,一般不会住到招待所,这家是县里唯一拿得出手的招待所了。” 我不敢相信这句话,指了指头顶那个名字。 就这么个名字,你跟我说这是最拿得出手的? 就算我没去过什么地方,也不能这么唬我啊。 其实这会儿我也已经看清楚了,招待所的名字并不是尸原,而是居源招待所,只是那招牌上的灯坏了,乍一眼看去就成了尸原两字。 招待所的老板也够心大的,就算再没有客人,顶着这两个字难不成他住的就安稳了? 李立国说:“老板修过几次,但是这灯总是坏,后来就懒得修了,我们这地方常年也没有什么人来,大家伙儿都习惯了,现在反倒成了特色,临县还有人专门跑这里来住一宿呢。” 我点点头,心想会专门来住的估计都是冲着这份古怪来的。 所以招待所的老板不是心大,说不定是脑洞大,为了招揽生意专门想出了这么个奇招。 李立国一脸诚恳地跟我说:“这家招待所虽然名字古怪了点,但几十年绝对没有出过什么事情,老板一家也是健健康康的,我们当地人都知道,所以我才会把你安排在这里,毕竟这里的装修是县里最好的。” 我笑了笑,说:“多谢,你费心了。” 李立国忙说:“应该是我多谢你才是,愿意这么大老远跑过来。” 说完我们进了招待所,脚一踏进大门,就听到一声电子音。 “欢迎光临。” 声音有气无力,带着沙沙沙的嘈杂,再仔细一听,还能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喘息声。 要是半夜里上门的客人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倒真的很容易被吓到。 李立国已经帮我开好房间,去前台拿房卡。 此时前台除了我们两人之外,还有一对小情侣正在办理入住手续。 女孩子一脸害怕地拽着男朋友的手,小声说:“要不别住这里了,我总觉得有点怕。” 男孩反握住女朋友的手,脸上不但没有害怕的神情,反而一脸跃跃欲试,他安慰女孩:“别担心,你忘了网上怎么说的吗,再说有我在呢,别怕。” 这对话一听就能明白,估计这对小情侣是特意找到这家招待所来寻刺激的。 前台的迎宾姑娘办好手续后把房卡交给小情侣,犹豫了下,凑过来轻声对他们说:“晚上十一点以后,听到任何动静都别出房门。”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诧异地看了下这个服务员。 小情侣明显被这话震了下,女孩更加用力地拽住了男孩的手,男孩道谢后反手拖着女孩上楼。 他们从我身后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听到女孩轻声抱怨:“我不想住了,我真的不想住了,我们去其他地方。” 男孩语速飞快地说:“这都是招待所搞出来的把戏,网上还总结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个招数玩呢,你别疑神疑鬼的,再说这破地方,也就这一家招待所能住人了,你忘了我们之前去过的那家宾馆吗,脏的下不去脚。” 不知道是想起了网上的帖子,还是由于县里确实只有这么一家可以住人的招待所,在他们上电梯前,我都没再听到女孩的抱怨声了,反而是男孩兴奋地一直嘟囔,不停刷着手机。 我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看着把房卡递给我的服务员。 “不跟我说一声晚上十一点后别出房门吗?” 我这话问得有些调侃,也有些犀利,服务员却泰然自若地将一捋发丝重新别到耳朵后面,笑盈盈地说:“你是李警官亲自带过来的客人,我们怎么会跟你说这些呢。” “那到底十一点后出门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我没死心,继续追问。 服务员笑着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出事,但是确实有时候有些客人会被一些东西给吓到。” 这话说的。 我摇着头拿房卡走了。 在电梯里李立国问我:“不是,金子,我听你们说话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味呢,难不成这地方确实有些古怪?” 我反问李立国:“你们当地人都是这么看这家招待所的?” 李立国说:“招待所老板觉得自家生意不好,就想了这么个招儿,在网上发一些古里古怪的东西来招揽客人,这是老板自己亲口说过的,说的时候还挺得意的。” 我又问:“这几年招待所真的没有出过任何事情吗?” 李立国说:“真没有。我就是管这一片区的,真要是出了事我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我们当地人一直都没拿这些传闻当回事,就跟游乐园里的鬼屋一个道理,都是人为炮制的流言,有一次我还看到老板在网上假装游客写自己在招待所住宿的经历呢。” 我说:“那就对了,其实这家招待所确实没有什么,装修得中规中矩,从布局来看老板发不了大财,只能靠一些偏门方法去捞一些小财,小打小闹。” 李立国放下心来:“这就好,我还是头一回领人来这里住,刚才听那姑娘说的话,还以为这里真有些什么。” 我理解李立国,越是平时不相信这些的人,一旦真的接受了灵异观念后,反而会对生活中见惯了的小事疑神疑鬼,总觉得到处都是神神鬼鬼的东西。 但其实一个平常人只要不走背字,平时真的不会那么容易见鬼。 我笑着说:“放心,就算有些什么我也不怕。” 这家招待所虽然看起来平平常常的,连李立国这个当地人都深信一切的谣言都是老板为了招揽生意而策划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有一丝异样存在。 而这丝异样,我暂时找不出来,只能先住下来,静观其变。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我看到走廊尽头走过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嗯?” 李立国低着头正在帮我开门,闻言抬头:“怎么了?” 我看了下已经空空荡荡的走廊,说:“没什么,大概是看错了。” 刚才那个身影,怎么有点像是陈珂? 但陈珂到这地方不是住到她小姨家里的吗? 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住在招待所啊。 第119章 又是一个梦 第一百一十九章又是一个梦? 我当晚就在招待所住了下来,跟李立国约好明天去长生殿看一下。 坐了这么久的车,身体很疲惫,脑子里乱纷纷的,但是却睡不着。 我给钟叔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又给他发了个短信,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还是没有回音。 我把手机压在枕头底下,闭上眼。 越是试图强迫自己睡觉的时候越是清醒,我的天眼似乎不知不觉地睁开了,我能看到走廊上的灯一闪一闪的,像是忽然坏了。 在闪闪烁烁的明暗之中,我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有点沉,走路的人像是心事很重,每走一步都会稍微停顿一下,以至于速度非常慢。 他像是忽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 那里有一扇窗,窗户敞开,湿润带着水汽的夜风从外面吹进来。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慢慢靠近。 我又听到了哭声。 很小声,像是有人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大声哭出来。 我眼前视角一变,看到了在前台见过的那对小情侣正趴在门边,一左一右互相拉着手,耳朵死死贴在门板上,正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难道他们是被脚步声吓到了? 应该不至于? 这家宾馆虽然住的人少,但有脚步声才是正常的,这对小情侣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吓成这个样子? 我有点奇怪,不由又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脚步声上。 像是从黑暗里一步一步走到灯光下,我看清楚了那个脚步声的来源。 只有一双脚。 从脚踝往上空荡荡的。 那双脚穿着一双黑色皮鞋,鞋面上有点脏,像是灰粘在了上面。 我听到女孩在小声问男孩:“怎么办,怎么办?打报警电话。” 男孩脸色难看地说:“打不出去啊,我试过了!” 他们两人手里握着的手机上一格信号都没有。 女孩带着哭腔低声说:“那我们怎么办啊?” 男孩回头看了一眼,咬牙说:“大不了我们从窗户上跳出去。” 招待所不高,才四层楼,我跟小情侣他们住的都是三楼,这样的高度,就算从窗口跳出去,也跳不死人。 更何况窗口有一棵大树,只要能跳到树上再往下爬,更好。 看来男孩在住进来的时候考虑得也算是周到了。 女孩拉着男孩的手说:“那现在就跳吗,我不敢啊。” 我有点奇怪,这么害怕的话为什么不打前台电话呢? 心随意动,转眼间我似乎在他们的房间里走了一圈。 我看到他们床头柜上的电话线被剪断了,话筒扔在一边。 看来这对小情侣确实试图打过电话,却在发现怎么也打不通的时候把话筒扔了。 房间的墙纸有些脏兮兮的,粉红色墙纸上有着一块一块的霉斑。 电视开着,但是没有声音,只能看到屏幕上有人正播放着新闻。 那正儿八经的坐姿在这样的夜里显出几分诡异来。 我转了一圈,留意到两个奇怪的地方。 一是厕所的墙面上有个黑影,影子的形状很奇怪,影影绰绰的是个人形。 二是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被人遮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是小情侣遮的还是招待所的人故意遮起来的。 正常的宾馆肯定不会把镜子用白布遮掩起来。 但只要一想到这家招待所的老板常年用灵异事件作为噱头来招揽生意,我又觉得这一招很像是招待所自己做的。 “啊!” 我听到小小的惊呼声。 只见小情侣挤在一起快速离开了门边,一直往后退,直到背部抵上墙。 我这才发现,这间房间的房门底部竟然有一个两指宽的空隙。 这点空隙看起来很古怪。 虽然这么小的空间不至于造成安全上的隐患,但是一家正常的宾馆绝不应该在门上留这么一道缝隙。 此时房间里的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门外停着一双鞋子。 鞋尖朝向房间,紧紧贴着门板,要不是缝隙太小,简直给人一种他想走进来的感觉。 女孩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上,是一面圆镜。 我恍然大悟,看来这对小情侣之所以被吓得那么厉害,是通过镜子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一双脚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这种场景确实足够吓人。 女孩哭得身体都软了,整个人几乎挂在男孩身上。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就跳下去吗?” 男孩咬牙看着身后的窗户。 三层楼确实不高,但是真到要跳的时候,这个决心还是很难下的。 “再等一会儿。” “万一他要进来怎么办?” 女孩不敢哭得太大声,怕引来外面的注意,又怕得眼里全是泪水。 男孩搂着女朋友的肩膀,说:“要是真进来了,我们两个就一起跳下去。” 小情侣像一对濒临绝境的小兽一般挤在角落里,两双眼直勾勾盯着门外。 我心想不能这样下去,要是真逼得这对小情侣从三楼跳下去,出事了怎么办。 这么想着我就挣扎着想睁开眼。 只要睁开眼,我就立马冲到隔壁去。 就在这时,那双鞋忽然转了个方向,慢吞吞走了。 啪嗒啪嗒,声音逐渐远离。 我听到小情侣大大松了口气。 还想再看一看那双脚去了什么地方的时候,我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我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手抓起身边的符纸就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啪啪啪啪。” 我猛拍隔壁房间的门,深怕再晚一步,小情侣就从窗口跳下去了。 门开了,女孩揉着眼睛问我:“谁啊,大半夜的敲门。” 她放下手,疑惑地看着我:“我好像不认识你啊…你是谁?” 说着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手一挥,就想关上门。 我忙挡住,她大声叫道:“你想做什么?” 这时男孩也走了过来,人高马大地站在女孩身后。 “你是谁,你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 不止是他们两个摸不着头脑,我更是一头雾水。 我刚刚分明用天眼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一睁开眼情况就变了? 这两个人的样子哪里有刚才的害怕惶恐,都是睡眼惺忪,完全不像是要去跳窗。 怎么回事? 难不成…我刚才并不是在用天眼看,而是不知不觉,做了一个梦? 第120章 小情侣的梦 第一百二十章小情侣的梦 小情侣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睡得正熟,结果被我啪啪啪的拍门声给吵醒了。 我相信要不是这家招待所有很多古里古怪的传闻,这对小情侣在开门的第一时间就会开口骂人了。 但是现在,我们双方隔着一扇门,都谨慎又疑惑地看着对方。 男孩把女朋友拉到身后护着,一手扶在门板上,随时做好关门准备,问我:“你是找错人了吗?” 这话问得相当安全,我要是想找个台阶下的话,只要接着这句话应一句是就行了。 但我的疑惑很深,因此只是看着这对小情侣,问:“你们一直睡着吗,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小情侣互相对了个眼神。 我看得明明白白,这两个人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这种眼神要是真能装出来,我想小情侣不去演戏就真是可惜了。 所以我相信他们两个是真的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通过镜子从房门底部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的那一双黑暗中的脚,甚至也没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想着从窗口跳下去,寻求一线生机。 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或者说,都是我梦里出现的? 男孩小心翼翼地说:“我们睡得很沉,什么都没有听到,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眼睛有些发亮。 我断然打消了他的好奇心:“没有,是我找错人了,记错了门牌号,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睡觉了。” 既然小情侣没事,我就不打算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了。 我转身想走,这一回,是小情侣拉住了我。 他们问我:“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前台服务员没有跟你说过,十一点后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都别开门吗?” 我笑着说:“没有,我的房间是本地人帮我开的,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前台什么都没跟我说。” 想了想,我接着问:“既然前台这么跟你们说,那刚才我敲门的时候,你们怎么开门开得这么快,就不怕真会出什么事吗?” 女孩有些难为情地说:“我睡迷糊了,还以为自己在寝室里呢,一听到敲门声就起来了,等想起来这回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点点头,又抬脚想走,再一次被男孩给叫了回来。 他犹犹豫豫地一再问我:“真的没有什么事吗,不然你怎么会突然来敲我们房间的门呢?” 我说:“我真的是找错人了,你们俩安心睡觉。” 不顾他们的追问,我径直回了房间。 我听到他们在背后叫我,但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们最终没有追出房间。 在我关上房间的门后,也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关门声。 我重新坐在床上,心想自从我来到云南后似乎就跟梦搭上了联系。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李立国说案子跟梦有关,我就时不时的做一场稀奇古怪的梦。 摇头笑了笑,看来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楼下吃饭的时候刚好碰到小情侣在办理退房手续。 两个人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一夜没睡的样子。 女孩不住地抱怨:“你们这家招待所在网上传得这么玄乎,其实啥都没有。” 前台姑娘笑盈盈地不为所动,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低头在处理着退房事宜。 男孩凑过去问:“诶,说真的,你们招待所到底有没有见过鬼啊?” 前台姑娘抬眼,淡定说:“先生,我们不讲封建迷信的。” 男孩嬉皮笑脸地追问:“别骗我了,你们招待所在网上特别有名气,你跟我说老实话,那些是不是全是编的,是你们老板故意放出去的流言是不是,总不可能真的有鬼。” 前台姑娘把零钱找回给小情侣,笑着说:“在我们这里住宿的客人很多,所以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我只能说我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从来就没有见过鬼,也没有听到任何稀奇古怪的声音。” 男孩有点泄气:“好,我还以为尸原招待所在网上名气这么大,那么多事情总有一两件是真的,谁知道也都是穿凿附会瞎编的。” 女孩扯着男孩说:“走走,住过一晚就行了,回去跟他们说,全是骗人的。” 男孩把钱收起来,转而牵起了女孩的手:“就是,除了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梦? 我心里无来由地一咯噔。 大概是我现在太敏感了,但是从小情侣嘴里听到做梦这两个字,我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兴趣。 我叫住了他们:“等等。” 小情侣转过头,认出了我:“是你?” 我笑着说:“是我,要是不着急的话,一起吃个早饭怎么样?” 女孩上上下下地看着我:“大叔,你好奇怪啊,昨晚也是,我们跟你认识吗,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我…我被一支箭射中了膝盖。 大叔,我他妈有这么老吗? 男孩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好,一起吃个早饭,去哪里吃?” 女孩不乐意了,嘟囔着说:“有什么好吃的,这里的早饭又不好吃。” 男孩凑到女孩耳边轻声说:“这大叔神神秘秘的,说不定知道什么事情,你难道就不想挖一点招待所的料回去在朋友中说吗,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这么回去很没面子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们来尸原招待所探险了。” 两个人的说话声虽然轻,但我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在心里一笑。 现在的年轻人啊,胆子也太大了。 好奇心还特别重。 双方的兴趣都不在早饭上,自然是吃什么都无所谓。 因此我们就在招待所的大堂点了点东西,叫了个包厢。 刚在包厢里坐下,男孩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大叔,你肯定有料对不对?” 我笑着说:“这事不着急,你们先回答我,你们昨晚做了什么梦。” 男孩犹豫了一下:“这很重要?” 我点头:“当然。” 小情侣互相对了个眼神,说:“好,其实这个梦确实挺奇怪的。” “我们俩,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 第121章 第三个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第三个人 小情侣冲着招待所来的,据他们说,这家招待所在网上有非常大的名气,都说这里有鬼。 说的人多了,就有人专门跑这里找刺激。 这年头,作死的人太多了。 但奇怪的是,就算有再多的人来这里试图撞鬼,都一无所获,于是另一个流言就传了出来。 有人说,招待所里有鬼的事情全是老板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招揽生意。 但是这流言一出来,就有人一字一句地驳回了。 甚至有人现身说法,说自己在招待所确实遇到过稀奇古怪的事情,那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于是问题又来了。 既然招待所里有鬼,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安然无事呢。 总不能招待所里的鬼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帮老板找客人。 我问小情侣:“你们现在也算是住过一晚上了,如果回去的话准备怎么说,是打算说招待所里平平常常的什么都没有,还是说招待所里有古怪。” 男孩冲我摆了摆手,说:“先不说这个,我们先说昨晚做的梦。” 那就先说梦,我不着急。 这个梦,说起来确实有几分古怪。 这世上,梦是最难以控制的,没有人可以控制住自己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当然,也没有人能连着两天做一模一样的梦。 再像的梦,都会有区别。 同理,两个人就算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做同一个梦。 但是小情侣,却在昨晚真真切切地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在梦里,他们两个住进了房间,一开始是兴奋中掺着害怕。 女孩说:“主要是我害怕,我昨天一踏进这里我就觉得毛骨悚然,要不是我男朋友坚持,我早就打退堂鼓了。” 男孩笑着说:“你也就是昨天害怕,我看你今天一点都没有怕的样子。” 女孩面上露出几分疑惑:“说也奇怪,确实是这样的,我一觉睡醒,竟然觉得事情都过去了,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了。” 他们告诉我,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完全没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因为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小情侣关门后,打定了主意十一点后不敢外面发生什么情况都绝对不开门。 他们虽然是冲着招待所有鬼来的,但胆子没有大到无法无天的程度,因此不敢顶风作案,硬是要十一点后开门看看情况。 听到这里我心里隐约浮现出几分异样。 这两人如果是这样想法的话,那为什么昨晚我一敲门,女孩就利索地来开门了? 就算睡得再迷糊,也不至于这样。 再说,在特意来这里撞鬼的情况下,小情侣真的能这么安然入睡,且睡得这么沉吗? 小情侣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两个人就上床睡觉了。 他们窝在一起,小声说着话,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直到他们听到了脚步声。 啪嗒啪嗒。 脚步声是突然出现的,皮鞋的跟敲打在走廊的木地板上,很有节奏。 在安静的深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小情侣终于等到了情况,迫不及待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当他们走到门边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房门的底端竟然离木板有两指宽的缝隙。 男孩想趴在地上往外看,但是被女孩阻止了。 女孩说这样太危险了,要是你往外看的时候对方也在往里看,结果你看到了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那怎么办,太吓人了。 男孩一想,也对,要真的发生女孩嘴里这种情况的话,铁定会吓得魂飞魄散的。 因此男孩采取了女孩提出的办法。 他们决定把一面小圆镜贴在牙刷柄,从缝隙中递出去来探看外面的情景。 镜子半竖起来卡在缝隙里,小情侣蹲下去仔细看着镜中的倒影。 他们先看到了走廊上的灯在一闪一闪,明明暗暗地,就像有人在调皮地玩着开关似的。 接着他们看到了从黑暗里有一双脚慢慢往房间靠近。 脚上套着一双皮鞋,是男款的,鞋面上有点脏,像是粘着一层灰。 起初他们以为是有人走过来了,直到他们发现那真的就只是一双脚。 脚踝往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小情侣吓坏了,当即不敢再看。 但是脚步声还是慢慢地朝着他们的房间走了过来。 就像那双脚想要来找他们一样。 小情侣把耳朵死死地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女孩哭着小声说这样下去该怎么办啊。 男孩咬着牙说真不行的话我们就从窗口跳下去,三层楼,死不了人,再说窗外还有树,我们跳到树上再喊救命。 他们做好了跳楼的准备。 那双脚终于在他们的房门口停了下来。 鞋尖朝着房间,就像有一个人紧紧贴着房门站着似的。 但谁都知道,那真的只是一双脚。 没有任何人。 小情侣尖叫着往后退,打算那双脚要是真的踏进房门一步,两个人就手牵着手从窗口跳下去。 摔断腿也比面对面撞鬼强。 真的碰到了鬼,才知道原来这么可怕。 我听小情侣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描述补充着梦里的情形,背上不停出着冷汗。 “后来呢?” 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 不过小情侣也没有留意到我的异样,他们继续往下说。 “后来就在我们真的下定决心跳楼的时候,那双脚忽然就走了,还是那个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往外走去,越来越远。 我们等了很久,站得腿都快发麻了,才相信那双脚是真的走了。” 我问:“你们没想过再去门边看一下吗?” 小情侣拼命摇头:“在梦里我们都吓坏了,当时我们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啊,就觉得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哪敢再去门边看个究竟啊,一听到脚步声走了,我们就钻回了床上。” 女孩看了我一眼,说:“后来我们听到了敲门声,我迷迷糊糊地起来开门,你走后我跟我男朋友一说,才发现原来我们俩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我心想,你们说的梦我太熟悉了。 因为这也是我梦到的情景。 在梦里面,这些我也全都看到了。 也就是说,这其实不是两个人做了一模一样的梦。 而是三个人! 这第三个人,就是我。 我有些困难地对他们说:“你们就这么确信,经历的一切真的只是梦吗?” 第122章 被剪断的电话线 第一百二十二章被剪断的电话线 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们梦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当时我以为是天眼,所以在醒来后匆匆忙忙跑去敲门,深怕这对小情侣真的从窗口跳下去。 当门开后我发现小情侣其实正在睡觉。 后来我以为是我做梦。 而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梦不仅仅是梦。 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两个人会做一模一样的梦。 当然也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做同样的梦。 那么我们所经历的,到底是什么? 我一时有点茫然,眼前像蒙着一层迷雾似的,我是为了帮忙解决案子来的,结果还没有接触到案子,却先发生了这么奇怪的事情。 甚至我连一丁点的头绪都没有。 女孩奇怪地说:“当然是梦啊,如果不是梦,难道我们是真的经历了这些事情吗,怎么可能?” 她说的特别理所当然。 男孩跟着说:“大叔,我也有想过是不是其实我们不是在做梦,但是我们验证过了,梦里面我们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接着马上就被你的敲门声弄醒了,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我想到了梦里的情景,说:“还有呢?” 男孩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确实是经过思考的。 他说:“还有,我们在梦里发现房间里的镜子全都被白布蒙着,这点很奇怪,我们刚住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在房间里发现过什么白布,当时梦里太惶恐了,这事还是你走后我跟我女朋友说起梦里的情景时想起来的。” 女孩说:“是啊是啊,不信你去我们房间看,根本没有什么白布,镜子一直好好的,我睡觉前还洗了个澡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卫生间的墙面上有一个呈现出人形的影子?” 小情侣偏过头互相看了一眼,跟着摇头,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男孩补充道:“要真的有这么奇怪的形状,我肯定会留意到的。大叔,我们住进去后可是把整个房间都翻了一遍,连床头柜上的电话都拨打过。” 说起电话,我又想起来了,忙问他:“你们在梦里是不是有试着拨打过电话,结果没有信号?” 男孩连连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不仅如此,我们还发现房间里的座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切断了电话线,要不是求救无门,我们也不至于想着跳楼啊。不过这些都是梦里发生的事,醒来后我就看过了,床头柜上的座机好好的,能直接拨打到前台,手机信号也是满格的。” 我一边想着梦里见到的情景,一边又问了小情侣几个问题,他们一一回答了我。 问到最后我也确认了,他们两个确实都当那些只是做梦梦到的事情。 唯一令他们津津乐道的就是两个人在同一时间做了相同的梦。 男孩说这是他们专门到尸原招待所唯一感受到的灵异事件了。 送他们出门打车的时候,我问他们,回去后打算跟朋友们怎么说,是准备说尸原招待所什么都没有,还是说这里确实有鬼。 男孩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当然要说得模棱两可了,毕竟我们那个梦可是真实做过的,这事有谁能给我们一个答案吗,没有,那就是说这家招待所确实有它稀奇古怪的地方。” 女孩笑着把头靠在男孩的肩膀上,说:“所以啊,我们回去后只会说我们经历的事情,至于到底有没有鬼,谁知道呢。” 男孩说:“再说了,要是跟网友们说尸原招待所根本没鬼,那我们两多怂啊,既然有做梦这么好的题材,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了。” 小情侣说完后笑着跟我挥手。 临上车的时候男孩忽然回过头问我:“对了大叔,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梦里想打电话报警却没有信号?” 我笑着说:“猜的。电影和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在那种情况下往往都是没办法拨打电话的。” 男孩冲我竖了竖拇指,说:“有你的。” 小情侣坐车走了,我站在招待所的门口站了很久。 直到有服务员来叫我:“先生,你的房间需要打扫吗?” 我回过神来,说:“被套不用换,我今晚还会继续住在这里,地上你帮我扫一下。” 服务员跟着我回到了三楼。 我打开房门放她进去打扫,一转头,看到隔壁的门也开着。 进去一看,有个五十岁上下的阿姨正在用吸尘器打扫地面。 我想了下,找了个借口:“阿姨,我能看下这房间吗,隔壁房间我觉得睡着有点潮湿,我想换个房间。” 阿姨头也不抬地继续手里的工作:“看。” 我抬脚进了卫生间。 厕所的镜子正对着门口,明晃晃的,一脚踏进来我差点被镜子里的身影吓到。 脚底一滑,我忙扶住墙稳住身体。 阿姨忽然开口:“小心点,我刚拖了地,地上有点湿,很滑。” 我有点吓到,一转头,原本正在房间扫地的阿姨就站在我身后。 “你让让。” 阿姨淡漠地扫了我一眼。 我惊魂不定地退开一步,看着她走进来,把一张白布摊开挂在墙上,遮住了正面镜子。 “等等,为什么要用白布把镜子遮起来。” 我拦住了阿姨。 阿姨冲着我笑了起来,一口白牙在灯光下亮的有些异常。 “我们这里的规矩,一直都是这样的。” “可是昨天住在这里的那对小情侣,说镜子上并没有什么白布啊。” 阿姨漫不经心地说:“哦,那他们肯定是看错了。” 我扫了一眼墙面,瓷砖上有深浅不一的湿痕,但并不是人形。 走出卫生间,阿姨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走到床头柜,拿起电话,习惯性地把听筒放在耳边。 很安静,没有惯有的嘟嘟声。 我低头一看,电话线被剪断了,半截线头露在外面。 “先生。” 门口有人喊我。 我抬头,发现是打扫我房间的那个服务员。 服务员笑着走进来,看到我手里拿着的电话,说:“这间房间的电话早就坏了,一直说要换都忘了换,来,给我,我这就拿下去换。” 我有点困难地吞了口口水,问:“电话一直是坏的吗?” 服务员把座机拿了起来,卷着被剪断的电话线说:“是啊,一直是坏的,忘了修。” 我想起了小情侣一脸认真地跟我说,他们检查过房间里的座机是好的,还打过前台确认过。 而现在,服务员却告诉我这件房间的座机一直是坏的。 是谁在撒谎? 或者是,没有任何人在撒谎。 每个人所经历的事情,其实都是真实的。 第123章 长生殿 第一百二十三章长生殿 李立国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沉浸在昨晚的疑团之中。 他问我:“我们先去长生殿看看吗?” “金铭?金子?” 我回过神来,看到李立国的手在我眼前挥了两下。 “行,先去长生殿。”我说了一句。 李立国敏感地看了我一眼,有些谨慎地问我:“昨晚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我发现座机的事情跟小情侣说的有出入后,我第一时间用天眼查看了整个尸原招待所的情况。 但是跟昨天一样,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招待所里确实有阴气,但这些阴气只存在一些角落里。 那些阴暗的角落因为常年见不到光,难免会有一些阴气聚集在那里。 但是这些都是正常的,换了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这些阴气的存在,它们并不足以影响到任何事情。 我也没有在招待所里发现任何恶鬼。 这么一来,我就真的毫无头绪了。 怎么觉得我一来云南,就跟梦杠上了呢。 虽然心里想了很多,但我还是没把这些告诉李立国,我跟他说没什么事。 李立国似乎松了一口气:“那走。” 他是开着车来的。 上次他说过,长生殿建造在山顶上,常年受人供奉,香火很旺。 车子开到了山脚,李立国把车停好,我们徒步往山上走去。 山路很陡峭,前几天似乎下过雨,有点泥泞,一脚踩下去,半个鞋子都是泥。 李立国说:“我们这里的山没有造盘山公路,所以车子上不来,都是这样走上去的。” 我点点头:“我老家那边也是这样。” 李立国问:“金子,你老家在哪?” 我把老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李立国有些感慨:“看来我们都是山里长大的娃啊。” 我笑着说:“那可不是,我就是地地道道的穷山沟里长大的,我们那村子,特别偏僻,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外人。” 一路聊,一路走到了山顶。 山上果然有一座巍峨大殿,殿门朝着悬崖方向开,猛烈的山风打着旋灌进去,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 我说:“这地方风可真大啊。” 李立国道:“确实大,不管什么时候来,山头这里都有风,所以没出事前大家伙儿喜欢到长生殿喝茶聊天啊,尤其是夏天,为的啥,就是为的这里风大,凉快,我们都习惯了,卷一个席子在长生殿里找个角落铺下去睡一觉,特别舒服。” 我笑着说:“那确实挺好的,现在呢,是不是没人了?” 李立国道:“可不是吗,你看,我们上来的时候基本就没碰到过人,他们都不敢到长生殿来了,尤其是晚上,他们连接近山脚都不敢。” 接连几起命案,确实会让老百姓人心惶惶,不敢靠近这里。 李立国带着我在长生殿里转了一圈。 这里跟普通的道观和寺庙没什么太大区别,主殿供奉着一个神像,很陌生,据李立国介绍这就是传说中的统治苗疆地区的一代土司王。 土司王死后就被供奉在长生殿。 我说:“这土司王当年不是屠杀了几万人来求长生吗,这种人你们也供奉?” 李立国忙扯了我一把,有些紧张:“别在殿里说这些。” 我慢慢点头。 李立国左右看了一眼,靠近我低声说:“那些都是传闻,这座长生殿挺灵的,所以大家伙儿都喜欢到这里来拜一拜,烧一炷香。” 我看了一眼殿里三三两两的人,他们形容轻松,坐在树下喝茶,有一个甚至躺在席子上,翘着二郎腿,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戏曲,手有节奏地拍着大腿打拍子。 看来长生殿的事情虽然令人闻之色变,但不管什么地方都会有胆大的人,这不,还是有人聚集在长生殿里喝茶聊天的。 怪不得李立国阻止我。 我这些话要是被他们听到,少不得有番口舌之争,毕竟对他们来说,长生殿是他们的信仰。 从主殿出来后我又去左右两个副殿走了一圈。 左边那个副殿供奉的是一尊圣女像,穿着白衣,左手捏兰花指,另一只手向上指着天空,似乎正要凌空飞升。 李立国跟我介绍:“这是长生殿的圣女。” 我有些惊讶:“长生殿还有圣女?” 李立国说:“不止有圣女,还有长老和祭祀,长生殿是对苗族非常重要的存在,它的建造时间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可以说在苗疆这块地方,长生殿就是信仰。” 而在另一个副殿,我看到了一个水滴形状的石头。 那石头颜色发黑,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据说是天外陨石,是长生殿的圣物。 我左看右看都看不出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问李立国,李立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知道,长生殿所供奉的三样东西都是非常重要的,主殿的土司王,副殿的圣女和圣物,在苗族人心目中都具有非常高的地位。 长生殿里看不出什么异样,于是我跟李立国说想下山看看那几起案子的具体资料。 虽然之前李立国去北京的时候就已经跟我介绍过那几起案子,但既然我现在已经来到了这里,谨慎起见,我当然还是要仔细看一下资料的。 李立国并无二话。 于是我们就往外走。 没走几步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站在副殿之中,抬头看着圣物,正伸出手,似乎想将手里的东西倒在圣物底部。 我疑惑喊了一声:“陈珂?” 背影猛地一震,手迅速收了回去。 那人回过头来,一脸惊讶。 “金铭?你怎么会在这里?” 竟然真的是陈珂。 我大步往前,笑着说:“这么巧,又见面了,你也是来长生殿拜一拜的吗?” 陈珂笑着点头,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是啊,小姨说长生殿特别灵验,让我来上柱香。” 我看了她空着的手一眼,有些迟疑地问:“你刚才…是在插香吗?” 虽然那个动作并不像是在插香,但如果不是插香的话,陈珂又会把什么东西倒进圣物底部呢? 圣物下面并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东西。 陈珂摊开手,吐了吐舌头:“被你发现了,其实我是听说如果把血滴进去的话,求的事情会更灵验呢。” 她纤细的食指顶端残留着一丝血迹。 第124章 第六个案件 第一百二十四章第六个案件 下山的时候我们跟陈珂是分开走的,她说她难得爬一趟山,还想在山上玩一会儿。 李立国若有所思地看着陈珂蹦蹦跳跳走远的背影。 我问他:“怎么了,,,,,,,,,,,?” 李立国皱着眉头,似乎有想不通的事,但是又说没什么。 我想了下,问:“难道你认识她?” 李立国摇头:“不认识。” 我放下心来,要是李立国说认识陈珂,我就得好好寻思跟陈珂之间为什么会三番两次碰上了。 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 要知道陈珂之前可是说她自己头一回来云南。 李立国下山的时候有点沉默,似乎还在琢磨着他自己的事情。 这几次相处下来,我也算是有点摸清楚李立国的性格了。 这人跟李威不一样,李威刑侦队队长当久了,虽然有正义感,但也有官油子的一面,处理事情很圆滑。 跟李威在一起,他会事事想在你前头。 李立国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当兵年头太久了,还是本身性格如此,他的思想模式有点僵化,本身又不是长袖善舞的人,为人处世方面就会差一点。 就像在对我的态度方面,李立国明显很感激我,也试图奉承我,但是他又做不习惯这种事,因此每次说起话来都有点不伦不类,相处的时间一久,他就把我当成了普通朋友,行事很肆意。 不过我也就是个穷小子,还没有染上那些传说中高人的臭脾气,没把自己看得太重,也没拿李立国当求人的看,反倒是他一放轻松,我也跟着轻松起来。 李立国下山这一路把我撂在了一边,自顾自地想着心里的事情,直到快上车的时候才好像忽然想起了我,猛抬头找了一下。 我笑着看他。 李立国很有几分尴尬地搓着手:“这个…金大师啊…” 他一慌张又开始叫我金大师了。 我拍了拍李立国的肩膀,说:“叫金铭,没事,走,开车去你们所。” 李立国干笑着连连点头。 上车后为了转移话题,我问他:“我跟着你去所里看资料,没问题吗?” 李立国说:“资料全在我这里,只要不拿出去,随便看,没关系的。” 我哦了一声。 看来李立国找外援,到目前为止还是私下行事的。 也就是说他上司并不知道李立国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入梦术头上。 派出所比李威那市局简陋多了,在气派上根本不能比,人也少,不过倒是很热闹。 我进去的时候听到一间办公室里传出吵架声,音量非常大。 无意中听了一耳朵,原来是为了一堵墙的事情在吵。 李立国说:“我们这里是小地方,平时出不了什么大案子,派出所解决最多的就是邻里吵架的问题。” 我心想正因为这样,长生殿的几起案子一发生,才会造成这么大的恐慌。 李立国是独立办公室,他把门关上后将死者资料取出来给我。 一共五个案子,前四个我都听李立国来北京的时候详细描述过,最后一个则是促成我这趟云南之行的直接因素。 案件报告基本与李立国说的相同,李立国当时说得很详细,连小细节都没有什么出入的地方。 第五个案子与前四个基本相同,李立国指着纸上那条划了红线的:“昏睡半小时”字样跟我说:“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发现昏迷这个相同点,等到了这起案子的时候我们才对这件事提高了关注度,我们发现,基本上每个死者死前都经历了半小时的昏迷。” 我用指甲在那行字上划了一道痕,问:“你确定是昏迷吗?” 李立国说:“不确定,甚至没有人认同我的想法,他们觉得半小时的睡眠在案子当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也不代表任何东西。” 我笑着说:“你确实很难说服别人去相信这件事,就连我,都很怀疑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深信不疑。” 李立国想开口,我摇摇头阻止了他。 他想说什么我知道,无非是那个邻居老人王叔罢了。 案件卷宗上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李立国问我接下来怎么做。 他只听王叔说过入梦术的神奇,却不知道入梦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道上的人都知道钟家有独门秘术入梦术,依靠此术可以进入人的梦里。 一个人的梦是迄今无法解释的独特空间,有些人在梦里死亡后,他在现实中也会跟着断气,有些人成了植物人,但却一直生活在梦里面,把梦当做现实。 庄周梦蝶。 入梦术可以在梦里置人于死地,也可以在梦里救人一命,更重要的是,入梦术是唯一可以对付梦魇的道术。 李立国信任的老人王叔之所以让他来找我,估计也是怀疑长生殿的死者死在梦魇手里。 人死了,只要能找到他的魂魄,就能用入梦术一观究竟。 李立国迫不及待地问我:“这么说,是要招魂吗?” 青天白日的,太阳这么大,肯定不是招魂的时候,再说我这一回要招的不是一个魂魄,而是五个,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在晚上进行比较好。 李立国连连点头:“那我晚上来找你。” 我说:“行,去你家,这事在招待所不方便做。” 一推文件,我站了起来,打算再问问李立国死者的有关事情。 谁知人一动,不小心带到了文件袋,放在里面的薄薄一张纸忽然飘了出来。 我眼明手快地一把捞回那张飘着的纸张,眼一扫,愣了一下。 那是一张记载着二十多年前案子的纸,上面被人用红线划了一道长长的线,特地标注出来的文字是:“死者疑似有精神上的疾病,据死者家属交待,死者每天晚上都极度害怕睡觉,不到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绝对不会闭上眼,口口声声梦里有人杀他,就算睡着后也会在最短时间内醒过来。” 李立国在我身边说:“这是我在整理以前未破案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我捏着那张纸问:“你是觉得这个案子跟现在的有联系,是吗?” 李立国老老实实摇头:“并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个案子也是跟梦有关,就顺手把文件给抽了出来。” 我将那张纸交还给李立国,沉声说:“你现在可以好好挖一下这件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跟现在长生殿发生的案子有关。” 猎魔人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第125章 皮鞋 第一百二十五章皮鞋 李立国去查案子了,他先去翻封存的资料,等找到后再去调查。 二十多年前的案子,留下来的资料非常少,就算是去查,也很难查到什么,说不定连和案子有关系的人都忘了当时的细节了。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试一试的。 我一时无所事事,就回了招待所。 招待所里的气氛总让人觉得阴冷,我一进门就打了个哆嗦。 前台漂亮的小姑娘问我:“早晚要加件衣服,现在天还没完全热起来,最容易感冒了。” 小姑娘看起来最多二十岁,像朵鲜花似的,虽然不是很漂亮,但胜在年轻有活力。 十八无丑女,说的就是这个情况。 我笑着说:“欸,这就上楼加件衣服。” 小姑娘就抿着嘴甜甜笑了起来。 她带着几分好奇问我:“你不是李警官的亲戚?” 我逗她:“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姑娘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一看就知道。” 我笑着说:“那你看的挺准,我确实不是他的亲戚。” 小姑娘转了转眼珠子说:“那你肯定也不是他朋友。” 我故作诧异:“这也能看出来?” 小姑娘骄傲地微微扬起了头:“你们俩就不像是朋友的样子,李警官对你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得罪你,我觉得啊,你肯定是大城市来的,诶,你是不是来查长生殿的案子的?” 我心里一动,问她:“长生殿什么案子,我怎么没听过?” 小姑娘瞥了我一眼,露出不加掩饰的怀疑:“你怎么能没听过呢,这事闹得这么大,你肯定听说过,你是不是李警官找来的帮手啊,欸,真的有人会因为睡着了而死吗?” 我说:“人睡觉是正常作息,为什么会死?”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我们也这么觉得,但是李警官说那几个人都是在梦里死的。” 我不动声色地问:“那你们相信吗?” 小姑娘说:“我肯定不相信,但是我阿嬷她们都挺相信的,因为李警官说他之所以这么觉得,是王叔说的,王叔的话,我阿嬷她们可相信了。” 我来了兴趣,半靠在台上问:“王叔是谁,为什么他说的话你阿嬷她们比警察的话还要信?” 小姑娘一听这个就来了兴趣,将王叔做的神奇的事情一一说给我听,譬如帮小孩叫魂啊,帮忙死者给儿女递话啊,诸如此类的,她越说越来劲,我看得出来她本身不是太相信这样的事情,更类似于一种猎奇心理,把这当故事听,现在又当成了故事告诉我。 像这类以讹传讹的事情会越传越离谱,当我听到王叔替一个北京来的大人物延寿二十年的时候,我就知道小姑娘的故事三分真,七分假,太夸张了。 外行人不知道,道上的人一听延寿两个字就会摇头。 常人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寿数乃是天定,活多少年都是命,命该如此,这是任何猎魔人都无法改变的事情,所以绝对不会有人能够这么随随便便就替人延寿二十年。 虽然小姑娘的故事很夸张,但我还是从她的话里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王叔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在年轻的时候来到这附近。 据说这个王叔长得很不错,当时来的时候还引起过轰动,这一块的大姑娘们都觉得王叔是大城市来的,一看气质就不一样。 包括小姑娘当时尚且年轻的阿嬷。 王叔来到这里后就定居下来,这么多年一直没走。 已经很少有人还会记得,王叔其实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在五十多年前来到这里的外地人。 就连王叔的名字,都已经没人会提起了。 同辈的人喊老王,晚辈喊王叔,再小一点的喊王爷爷,王叔就像土生土长的苗疆人一样,隐没在众人之间。 我不由对这位只闻其名未能得见其人的王叔燃起了好奇心。 如果如我所想的那般,王叔是猎魔人的话,那么他当年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呢,五十年前的这一块地方可是很穷困的。 王叔既然能知道钟家的入梦术,还能知道钟叔现在已经重新出现在道上众人的眼前,知道我是钟叔唯一的徒弟,就说明这么多年王叔一直在关注道上的事情。 那么他为什么在指点李立国去北京我后,又消失了呢? 围绕着王叔的谜团实在太多了。 这个王叔,真的是非常神秘。 我跟小姑娘聊了好一会儿,听了满耳朵有关王叔的事情,直到又有人进招待所登记入住,我才回到了三楼自己的房间。 临走前我看了一眼那成群结队在前台做登记的年轻人,其中不乏好奇地四处打量的,也有眼神里微微流露出害怕的。 看来又是跟之前小情侣类似的,来这里找刺激的人了。 回房间后我不知不觉靠在床头睡了过去,这一睡,直睡到被拍门声给吵醒。 我开了门,李立国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差点朝我拍下来。 “咦,你醒了?” 我有些困倦地点点头,示意他进来坐。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子,李立国就坐在了床上,我则是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分明没有睡意的,怎么就睡过去了呢,还睡得这么熟。 李立国在房间里抬高嗓子说:“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下楼叫前台来开了,我拍门拍得手都痛了,也没把你给喊醒,金子啊,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甩了甩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黑眼圈挂在脸上,看着根本没有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反而像是几天几夜没睡好似的。 我从卫生间出来,套件外套就打算走,李立国在后面喊我。 “金子,你不穿鞋吗?” 穿鞋?什么鞋?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鞋子。 李立国说:“咦,你已经穿上了,那这双鞋呢,也是你的,就在你床边放着呢。” 我往他说的方向一看,血凉了半截。 单人床的床边端端正正摆着一双黑色的皮鞋,鞋面有点脏,上面粘着灰,有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的感觉。 这双鞋,不是昨晚在梦里面出现过的那双吗? 我还记得,那双凭空出现的脚,套着这双鞋,缓缓地从走廊尽头走过来,停在了隔壁小情侣的门口。 第127章 空荡荡的招待所 第一百二十七章空荡荡的招待所 大雷小雷他们七个明显是认识的,直接凑到了一起。 十个人在大堂围坐在一起,互相介绍了一下。 落单的那个女孩叫小左,脸上画着浓妆,粉有三尺厚,夸张浓重的眼圈,嘴唇涂了黑色唇膏,乍一看上去跟中了毒似的。 她脸很白,不知道是因为涂得粉还是本身就那么白,厚重的刘海垂在眼睛上面,穿得衣服倒是挺简单的,一件t袖加一条紧身牛仔裤,跟她的化妆风格不太统一。 小左的妆化得这么重,长发披散下来,头一低,就看不清她的脸。 之前敲我房门的男人叫陈帆,女孩则叫小美,他们一伙七个人,除大雷小雷外还有两女一男,两个女孩长头发的叫晴晴,短头发的叫小涂,男的姓张,年龄应该比李立国还要大,我怀疑有六十了。 这七个人凑在一起熟稔的聊着,我却总有几分奇怪,他们的年龄差距明显,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一起组团来玩的。 所有人坐好后,大雷清了清嗓子,说:“我们七个是一起来的,之前在网上听过这家招待所的名字,所以来这里找刺激。” 陈帆阴阳怪气地插嘴:“是啊,谁知道真的会发生这么刺激的事情。” 小雷毫不客气地怼陈帆:“闭嘴你,从事情发生后就你话最多,你不知道恐怖片里越是话多的人越早死吗?” “你!”陈帆蹭的站了起来,小雷不甘示弱地跟着一起站了起来,两个人互相瞪着,谁都不肯退一步。 大雷沉声说:“小雷,坐下。” 小雷喊了一声:“哥。” 大雷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目前的状况,坐下!” 这话一说出来,在座的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小雷不再跟大雷顶着,一屁股坐下,陈帆颇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跟着坐回到座位上。 大雷继续往下说,我和李立国再加小左刚好坐在他们七个人的对面,因此大雷的解释,也主要是跟我们三人说的。 他说:“我们白天在前台登记后就回了各自的房间,原本的打算是白天睡个觉补充下体力,晚上等到十一点后出来看看招待所的情况,毕竟网上的所有流言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发生在十一点后。” 我问大雷:“你们入住的时候,前台的服务员有告诉你们晚上十一点后,就算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走出房门吗?” 大雷点头:“有,但我们并没有当一回事,本来就是冲着灵异事件来的,她越是不让我们做什么,我们越是会做什么。” 这心理我也明白,他们来这里本来就不是旅游的,而是为了寻找灵异事件,跟之前那对小情侣一样。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对小情侣回去后是怎么在网上描述那个梦的。 李立国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 大雷说:“我们彼此约好晚上六点钟在一楼大堂吃饭,所以快到时间的时候,我们几个就从房间出来,等到了大堂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小雷补充说:“一开始我们以为服务员都忙去了,后来觉得不对劲,招待所也未免太安静了,别说是人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等小雷一开口,其余几个人就像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惧似的,开始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地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幸亏我总结能力不错,在乱纷纷的场面中总结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七个人到了大堂汇合后,发现整个招待所空无一人,别说是客人了,连服务员都没有。 安静无人的招待所实在太可怕了,他们当时就想从门口冲出去,却发现门外是一片小树林,天空黑沉沉的,无星无月,亮着灯的招待所就像是大海上的一座孤岛。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去闯陌生的小树林,还是暂时回到招待所,这七个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一个。 重新回到招待所后,大雷说要先确定一下招待所里是否真的只剩下他们七个人。 因此他们分成了四组,从一楼到四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敲过去,最后发现了我、李立国还有小左三个人。 大雷说:“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我跟李立国互相看了一眼,李立国张口说:“我是警…” 下半句话被我打断了,我问大雷:“你们的手机有信号吗?” 大雷没有过多留意李立国那被打断的半句话,回答我说:“没有,一点信号都没有。” 陈帆露出个嘲讽的表情:“你这不是白问吗,要是有信号的话我们早就报警了,还至于被困在这里一筹莫展?” 我没有在意陈帆的嘲讽,看了李立国一眼,问大雷:“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大雷说:“我们去厨房看过了,满满的两个大冰箱,米面都有,够我们十个人吃一段时间的,我想等天亮,再出门看一看。” 我赞同他的想法,抬了抬手表说:“现在是晚上八点,我建议我们今晚全部人都聚集在大堂,谁都别独自回房间,一切等天亮后再看。” 事情暂时就这么说定了。 其实对那七个人来说,人数已经足够抱团,我和李立国两个大男人一看就是有点身手的,因此大雷他们对我们俩也表现出了尊重,会把事情说出来跟我们商量一下。 姑且不论这商量是不是虚伪,至少也算是大雷他们释放出来的友善的信息。 至于小左,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忽视了她。 一是因为这小姑娘太安静了,安静得极其没有存在感。 在之前说话的过程里,不管我们说了什么,小左都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里面,娇小的身子几乎整个陷进绵软的沙发坐垫里。 我偶尔会问小左一两句,因为我想知道她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是小左只是拿那双眼睛看我,用摇头或者点头回应,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我几乎要怀疑她是个哑巴。 除了这个原因外,最重要的理由当然就是小左独自一个人,太势单力薄了。 因此没有人重视小左。 而小左,也像是完全不在乎似的,始终安静地坐着。 第128章 冲突 第一百二十八章冲突 几个女孩去厨房做饭,我跟李立国两个人站在大堂的角落,各点了一根烟。 我装作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大雷小雷他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有的在抽烟,也有的聚在一起说话,双方视线短暂汇合后就各自收了回去。 彼此都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合作是暂时的,我和李立国跟大雷他们原本就不熟,防备再所难免。 说就连大雷的七人团内部也不是铁板一片,陈帆就明显和他们不合。 李立国抽了口烟,说:“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暴露警察的身份,但是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知道有一个警察在,他们的情绪会稳定很多,也容易把握住现场,免得发生意外情况。” 我仰头对着天花板吐了个白色烟圈,瞥了李立国一眼,说:“你要是暴露了职业,你信不信,这么多人中你会是第一个死的,而且没有人会感激你,因为你是警察,你做这些都是应当的。” 李立国叹了口气。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我说的是事实。 我也知道,他有他的职业道德,但是目前情况尚不明了,我认为李立国的身份还没到说开的时候。 世界上很多事就是这样,在没有人可期待的情况下,大家就会自己想办法求生,而当队伍中有了一个警察后,自然而然地就会对这个警察产生了依赖和诉求心里。 在得到警察的帮助后,大家或许心里会非常感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这种感激很有可能不但不会增加,反而会消退,到最后就变成了警察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 谁让他是警察呢,吃公家饭,谁让我们是老百姓呢,老百姓遇事了找警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我不希望我的朋友李立国陷入到这种境地当中,所以我阻止了他说出自己的身份。 李立国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年纪不算小,社会上沉浮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我的顾虑,因此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冲我笑了笑,问我:“现在的情况,你怎么看?” 目前的情况,说复杂也不复杂,等着天亮而已。 现在是晚上,虽然大堂灯火通明,但是人们对于黑夜的恐惧是天生的,在能够选择的情况下,没有人会愿意在晚上进行冒险。 所以,我们需要等天亮。 天亮后我打算先在招待所里好好找上一遍,再考虑大雷所说的外面的小树林的问题。 李立国听了我的打算,沉默不语,半晌后苦笑了下,说:“我以为我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去相信,去接触这些神秘事件了,没想到当事情真的发生时,我连个头绪都没有。” 我安慰他:“你看我,我好歹算是专业人士,不也一筹莫展吗,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总会找到线索的。” 李立国说了句:“希望如此。” 我看他没什么信心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立国抽完手里的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进了垃圾桶,说:“我信你,金子,你说,我做,就这么办。” 我笑了下:“别这么严肃,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说不定下一秒我们就发现自己回到了正常世界,而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 我不是随随便便这么说的,结合我自己的经历,我怀疑我们在不知不觉当中进入了一个共同的梦境。 就像我之前看到小情侣的梦似的。 我们俩说完话,抽完烟,正想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争吵声。 陈帆和小雷起了争执,一个往怀里塞着东西,另一个嘴里不停骂着,想要夺过对方怀里的东西。 大雷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在场的人看着陈帆和小雷两个都裹足不前,犹犹豫豫不肯过去。 我跟这两个人都不熟,连七人团其他人都不肯插手,我跟李立国更是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 小美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小雷,你做什么?” 小美一插手,小雷就暂时停下了动作,陈帆趁机将东西用力往衣服里一塞,闪身站到了小美的身后。 我只来得及看到那东西像是粉红色的。 小雷冷笑道:“小美,你让陈帆把东西交出来。” 小美回头看了一眼陈帆,陈帆摇了摇头,小美说:“是什么东西?” 小雷说:“你自己问他是什么东西,我刚才看到他在门外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刚走过去他就慌里慌张地想把东西藏起来,大家现在的情况这么诡异,他陈帆敢不敢摊开来好好说说他到底藏了什么?” 陈帆扯着嗓子骂:“我藏什么关你鸟事,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管好你自己就好。” 小美劝陈帆:“你在门外捡了什么东西,拿出来给大家伙儿看看也行。” 陈帆死不承认:“没捡东西,小雷是冤枉我的,大家伙儿说说,除了他,谁看到我捡东西了,丫分明就是看我不顺眼,找我茬呢。” 小雷气得一捋袖子:“我他妈确实看你不顺眼,但是我一大老爷们不至于撒谎,你刚才明明在门外捡了东西,还不止一样,我都看到了。” 小美拦在陈帆面前,一迭声地说:“我跟他好好说说,小雷,你别着急。”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那隐约的异样又冒出来了。 小美跟陈帆熟稔的举止和他们的外貌极其不相当,但是偏偏他们又做得无比自然,而大雷他们也像是司空见惯似的,根本没有一点诧异。 陈帆扭头就走,小美追在身后细声细气又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时不时传来陈帆不耐烦的声音。 小雷没有再追上去,神情不屑地看了陈帆的背影一眼,对我们说:“你们看着,我敢打赌,头一个死的就是这个傻逼。” 我看了一眼,原本在厨房烧饭的那几个人都已经出来了,默默地站在门口,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站在角落正不停交谈的陈帆和小美。 那眼神,看得我忍不住心头发凉。 第129章 镜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镜子 陈帆到底有没有捡东西,捡了什么东西,最后成了不解之谜,小美没能劝服陈帆,这事最后就这样不了了之。 晚饭挺简单的,在座的十个人也没什么心思吃饭,像小美她们就漫不经心数着饭粒,一副完全没有胃口的样子。 我当然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吃饭就没有体力,要是出什么事,死得更快。 因此我强迫自己按照平常的饭量吃完一整碗饭。 饭后所有人都靠坐在沙发上,一时间非常安静。 我站了起来,立刻有人把目光投向我。 我说:“我去房间拿条被子,既然决定晚上都聚在大堂,那没有被子不行,这天气还是挺冷的。” 陈帆嘲讽了我一句:“都到了这时候还这么穷讲究。” 小雷立马回了一句:“我觉得金铭说得很有道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哥,我们也回房间。” 最后一句话是对大雷说的。 大雷闻言点点头。 两兄弟是说做就做的人,话音落后就站了起来,率先走向楼梯。 晴晴和小涂是住一个房间的,此时也跟着站了起来。 张老爷子手脚不比年轻人慢,跟晴晴一起走在两兄弟后面。 我看了小左一眼,招呼道:“你呢?” 小左缓缓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考虑,最后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默默地走到了我身边。 我们这些人一走,大堂里就剩下陈帆和小美了。 在离开的时候我最后往大堂看了一眼,看到小美撒娇地抓着陈帆的手,嘴里不停说着话,距离有点远,听不太清楚,但我猜应该是在劝陈帆回房间拿被子。 小左到了二楼后朝我挥了挥手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瞬间觉得有点眼熟。 李立国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我没跟上脚步,站在原地发呆,回头喊我:“金子?” 我应了一声:“来了。” 走廊上已经看不到小左的身影,她的房间离楼梯不远,没走几步就掏出房卡开门进了房间。 我不由摇了摇头,甩开心头的那点异样,三两步赶上李立国。 “走。” 房间里保持了我们出去时的样子,我进去后第一时间看向了床边,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皮鞋还是放在原地。 李立国说:“你要是这么介意这双鞋子,要不干脆就扔了。” 我想了想,说:“扔。” 虽然我不一定还会继续住在这间房,但是这双鞋绝对不能留。 李立国知道我对这双鞋子的顾忌,我没来得及阻止他,他一个箭步上前,拎起那双鞋子就打开窗甩了出去。 鞋子无声地坠落。 李立国把窗户重新阖上,拉上窗帘,问我:“有什么要收拾的?” 事发的时候他刚好来招待所找我,因此他身上除了随身携带的东西,什么都没有,我把匕首、符纸、朱砂等放进双肩包里,又抱起一双被子和枕头,说:“就这些,其他也没什么好带的,走。” 李立国说:“诶,等等,我上个厕所。” 他快速闪进了卫生间。 我站在门口等他。 卫生间就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因此李立国洗手的时候,我站立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 李立国洗完手,习惯性抬头对着镜子照了照,我心里头想着事,漫不经心地看着。 就在李立国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了镜子里的人影并没有随着李立国的转身而转动,反而一动不动地看着李立国,就像镜子里站着一个人,嘴角带着笑容,诡异地看着李立国。 我当即扔了被子拿出匕首扑了过去。 把李立国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我说:“镜子有问题!” 李立国忙转身看镜子。 但此时的镜子却再也照不出一点影子来,就像块打磨光滑的金属一样挂在墙上,只能看得到模模糊糊的身影倒映在里面。 李立国抽了口凉气:“这是什么鬼名堂,你刚才看到的就是这个?” 我摇摇头,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立国往镜子前凑近,嘴里奇怪地说着:“那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是啊,镜子怎么会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别说是照出人长什么样子了,就连身影都是歪歪扭扭的。 “小心!” 李立国正在近距离研究着镜子,里头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我速度飞快地抽出一张符纸贴了上去。 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李立国的身手绝对是不错的,我话音刚落,他就敏捷地往后跳了一大步,避开了那只忽然出现的手。 我忘了我现在体内已经没有灵力,符纸贴上去没三秒就飘落下来。 好在那只手缩回了镜子里,没再出现过。 我一拉李立国:“走!” 先离开这里再说。 重新回到大堂,人早就已经齐了,连陈帆和小美都各自抱着被子,看来我和李立国是最慢的。 大雷看到我们,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总算下来了,你们要是再不下来,我们都打算上去找你们了。” 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我都领大雷这份好意。 晴晴忽然开口:“你们两个大男人就一床被子?” 我说:“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朋友刚好来这里找我,我住的是单人间,因此只有那么一床被子。” 小涂欢快地说:“那我的给你们,我和晴晴挤一挤就可以了。” 我忙婉拒:“这怎么好意思。” 小涂笑着说:“就算你们不要,我也早就打算和晴晴睡一起了,这地方太恐怖了,我可不敢一个人睡,是晴晴?” 晴晴忙点头。 大雷马上接下去说:“金铭,建国,你们就拿去,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再说我们大家伙儿现在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话说到这份上,我和李立国只好接受了这份好意。 大家把被子铺在宽敞的大堂地面上,统一的白色被面放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大通铺。 大雷说:“灯就别关了。” 我想到刚才的事,加了一句:“如果有谁要去卫生间的话,最好别一个人去。” 这话音刚落,就听陈帆说:“是三岁小孩吗,尿个尿都要手牵手一起去。” 第130章 第一个死人 第一百三十章第一个死人 我没打算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这帮人。 他们的神经已经绷得够紧了,别看大雷小雷镇定自若的样子,其实他们坐立不安,时不时会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恢复信号。 陈帆就不说了,他这样见人就刺的样子活脱脱一只受了惊吓的刺猬,攻击性非常强,一有风吹草动就会从原地蹦起来。 小美虽然看上去比陈帆好很多,但是我也看过她窝在陈帆怀里哭的样子,当时陈帆一边抱着她一边不停扭头往四周看,那样子就像一有不对劲就扔下小美跑似的。 更别说晴晴和小涂了,两个小姑娘的眼圈从始至终都是红的。 至于张老爷子,看上去倒是挺镇定的,但我从他放在膝盖上不时颤抖的手指看出来,这位老爷子的内心也非常不平静。 七人团或许是因为大家之前就认识,也或许是因为在十个人的团体中取得压倒性的人数胜利,从我看到他们开始,七个人虽然很害怕,但到底没有表现得像恐怖片那样大喊大叫。 当然,也有可能在我来之前,他们已经崩溃过了。 他们看我和李立国,说不定还觉得奇怪,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么诡异的事情。 我却暗自对小左提高了关注度,这姑娘独自一人,是在场的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认识的人,但是她的安静不像是假装的。 我总觉得在她那厚重的刘海下藏着什么。 陈帆的挑衅我刚想回,小雷已率先开口:“我赞同金铭的建议,谁也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最好别单独行动,也别落单,免得想喊人的时候却找不到帮手。” 晴晴和小涂连连点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绝不会落单。 张老爷子更是直言:“开玩笑,这种地方你让我一个大男人单独一个人我都不敢。” 众人的反应就像巴掌一样狠狠落在了陈帆脸上。 陈帆面子挂不住,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小美在他身边轻声说:“睡。” 陈帆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掀被子,大半个身体藏了进去。 小美朝我们笑了下:“不早了,都休息。” 我对小美和陈帆的关系非常好奇,这份好奇心在看到他们两个钻进了同一个被窝的时候达到了顶点。 陈帆人到中年,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也看得出来他性格不大气,为人吝啬又懦弱,小美年龄虽小,性格却比陈帆要稳重,有什么纠纷的时候也愿意挺身而出,看得出来大雷小雷他们对小美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之前小雷之所以收手不再硬逼陈帆把捡到的东西交出来,也是看在小美的面子上。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我只能说两个字,真爱。 众人各自躺了下去,大堂里的灯关了两盏,不再刺着眼睛,亮度也足够看清楚身边环境。 每个人都很安静,就像陷入了睡眠一般。 我知道,这是假象,其实几乎没有人睡得着,大家的呼吸声沉重又急促,只要角落里传来一丁点的动静,所有人都会抬头迫不及待地看过去。 我一时间当然也睡不着,脑子里乱纷纷的,像放电影似的将迄今为止发生过的事情一幕幕放了出来,最后停在小左的背影上。 不是错觉,我始终觉得小左给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答案呼之欲出,但我却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人的名字。 跟我应该只是见过几次面,不熟,但有一定的印象。 是谁呢? 小左那张脸化得妆实在太浓了,再加上发型的缘故,我实在想不起来之前是不是有见过她。 还有她的声音。 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没有听到过一句小左发出过声音。 我来大堂的时候她已经在了,或许我应该找机会私底下问一下大雷,他们七个人有没有听过小左说话。 思绪渐渐飞远,我没觉得自己睡着了,但是在尖叫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我猛地睁开眼,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还是睡了过去。 那一瞬间,我手心冒出了汗。 我跟李立国早就做好了决定,我守上半夜,他守下半夜。 完全不睡是不可能的,就像吃饭一样,人如果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时间,精力会跟不上,反应会非常迟钝,所以我跟李立国商量,就算睡在人堆里面,也是需要守夜的。 所以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我是绝对不可能在守夜的时候睡过去的。 是什么力量,导致我在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丧失了意识? 我还想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睡过去,但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所有人在尖叫声后都醒了过来,纷纷往声音传出的方向跑了过去。 尖叫没有停止。 声音太过尖锐,以至于我完全不能判断到底是谁的声音。 应该是个女孩,声音已经因为连续不断的尖叫而嘶哑,但是她仍然在声嘶力竭地叫着。 走廊上走到底的时候,我脑子里已经浮现出画面。 拐过这个弯,那里是一条死路,只有一间卫生间。 “小美!小美!” 大雷小雷两兄弟是跑得最快的,此时我还在转弯,前面已经传来了他们两个人焦急的声音。 等我转过弯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忍不住瞳孔狠狠一缩。 卫生间的洗脸盆下面躺着一个人,他的身下全是血,这么多的血把瓷砖都给染红了,在他不远处坐着小美,小美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停地尖叫,大雷小雷正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边。 “是陈帆。” 李立国小声说:“他身上穿的衣服跟陈帆睡觉前穿的一模一样。” 死者是陈帆? 陈帆为什么会死在卫生间? 小美呢,她又看到了什么? 我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天光大亮,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窗玻璃既不是磨砂的,也不是普通的玻璃,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景,也照不出走廊众人的身影。 这时李立国忽然喊了我一声:“金子,你看那是什么?”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陈帆躺在一滩浓稠的鲜血当中,他的口袋里露出了粉红色一角。 我眼睛狠狠一跳,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131章 冥币 第一百三十一章冥币 我往前走了一步,小美忽然甩开了拉住她的大雷小雷,手脚并用地爬过来:“你想做什么?” 她恶狠狠瞪着我,就像护崽的母虎似的。 我不想刺激小美,就又往后退了一步,说:“我就是想看看那是什么?” 我手指的正是陈帆那露出口袋的东西。 小美的表情微微一凝。 我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美猛地转过头:“是什么现在也不告诉你!” 大雷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别跟她计较。” 我看了小美一眼,她毫无形象地坐在那一滩血水里面,大概是因为人多,她不再像刚才那样一味地尖叫,反而定定得看着陈帆的尸体,晴晴和小涂两个试图把她拉走,她却动也不动。 晴晴和小涂两个女孩到底是不敢踏进血水里面,最后是小雷将小美拉到一边,她们两个再围上去搂着小美低声安慰。 我收回视线,对大雷说:“第一个死者出现了。” 大雷狠狠地抖了一下:“是…是啊…” “我…我要离开这里…”张老爷子忽然连连后退,转身要从人群里冲出去。 “小张!”大雷大声喊。 我心里一咯噔,小张?张老爷子这么大岁数的人,大雷竟然喊他小张? 张老爷子神情惶恐地挥着手:“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有人死了!你们没看到陈帆的死状吗,全是血啊,身上有无数个刀口,被划得不成样子了!我不想跟他一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个地方!” 恐惧是会传染的,张老爷子一吼,立刻有人哭了起来。 晴晴哭着喊:“我也想走!我好怕啊…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招待所其他人都去了哪里?” 小涂跟着哭喊:“妈,我想回家,妈…” 场面顿时不可收拾。 李立国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证件,往众人面前一摆:“我是警察,大家都镇定一点,相信我,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大家都会从这里平安出去的。” “你是警察?”张老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立国,几秒后他忽然扑过来抓住李立国的衣领:“你他妈既然是警察为什么不早说,你看到了吗,有人死了啊!” 我狠狠将张老爷子的手从李立国的身上撸了下去:“有人死关他什么事,是他杀的吗,他只是一个警察,是一个普通人,跟你们一样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 张老爷子狠狠喘着粗气,一口接一口,双眼瞪着李立国,就像满心的惶恐忽然找到了出口似的,迫不及待想要发泄。 “警察做什么吃的!我们缴税不就是要你们警察保护我们老百姓的吗,结果你倒好,躲在我们后面。” 我说:“你的意思是陈帆不应该死,死的应该是李立国是吗?你妈怎么把你生出来的,脸怎么就这么大呢,警察怎么了,警察欠你的吗,非得死在你前头你才高兴是不是?” 李立国说:“你们都冷静一点,其实我也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听我说…” 大雷忽然打断了李立国的话:“都别说了!” 他朝张老爷子吼道:“现在这种情况,警察也没用啊,你冲人李警官发什么火?” 又转头对李立国说:“对不起李警官,我朋友是因为太害怕了才会这样,他并不是故意怪罪到你身上的。” 大雷的话让李立国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而张老爷子也因为小雷的阻拦,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却也不再寻衅挑事了。 就在这时,小美忽然一头撞了过来,狠狠撞在李立国身上,将他撞得站立不稳,差点一屁股坐倒在血水里面。 “李警官,你一定要找出凶手是谁!让陈帆死得瞑目!” 小美咬着牙看向李立国,一双眼通红通红的。 李立国连连点头:“会的,一定会的,你先让开,我们要去查看一下陈帆。” 因为李立国的警察证压阵,小美像是恢复了一点理智,不再像刚才那样死死拦着任何人接近陈帆了。 我们顺利地走到了陈帆身边。 地上全是血,鞋子踩在血上就像被粘住似的,每次抬脚我都觉得费力。 我知道,这是错觉。 陈帆的尸体就跟张老爷子刚才说得一样,露出的胳膊和脖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就像千刀万剐一样,每一个血口都是被锋利的刀子割出来的。 李立国挑起了陈帆的衣服看了下,回头说:“他身上全是这些伤痕。” 李立国不是法医,他只能做一个初步的判断,他说陈帆身上这么多刀口深浅都是一样的,几乎没有一刀是致命的,也就是说,陈帆很有可能是被一刀刀割下来失血过多而死的。 小美听到这里,捂着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立国叹了口气:“先把他抬起来。” 人已经死了,不能就把他这样扔在地上,现在的情况又不能送去火葬场,只能找个被单往陈帆身上一盖,再找个房间暂时安置陈帆。 不过在这之前,李立国把陈帆口袋里的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冥币。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小雷张大了嘴巴:“陈帆是脑子有坑吗,竟然在口袋里放冥币,他…” 死者为大,小雷没有再说下去,反而闭上了嘴。 但是这句话已经足够表达我们所有人共同的震惊了。 陈帆明明怕得要死,以他的老鼠胆,怎么可能会在口袋里放一张冥币? 再说一个普通人好端端的也不会往身上装冥币啊。 这张冥币是怎么出现的? 小美忽然说:“能不能拿过来让我看看。” 李立国把冥币递了过去。 小美左右翻了一下,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非常难看,整个人发起抖来。 我问他:“你发现了什么?” 小美茫然地抬起头来,手一松,冥币飘了下去,落在血水里面。 她艰难地开口:“这就是…陈帆昨晚在门口捡到的东西。” 小雷立即说:“他果然捡到了东西,昨晚还死不承认!” 大雷喝止了小雷:“别插嘴,先听小美说。” 我们所有人都有疑虑,就算这真的是陈帆昨晚从门口捡到的,陈帆好端端的去捡冥币做什么,嫌事情还不够恐怖吗,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捡冥币啊。 这时小美轻声说:“昨晚捡到的时候,不是冥币,全是人民币。” 第132章 死因 第一百三十二章死因 昨天晚上,小雷和陈帆起了争执,起因就在于小雷看到陈帆从门口捡了东西塞怀里,但是陈帆死不承认,最后这件事看在小美的面子上不了了之了。 陈帆到底有没有捡东西,当时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所以没有人留意到,就连小雷,也只是隐约看到。 小美说,后来陈帆拉着她去了卫生间,两个人把门关上,陈帆给她看藏怀里的东西。 原来那是一捆人民币,起码好几万,陈帆看到后立马就捡了起来,之所以死不承认就是深怕别人要求分一杯羹。 小美要求陈帆把钱扔掉,陈帆不肯,两人抢夺的时候陈帆的手指不小心在纸币上划了道口子。 崭新的纸币边缘有时候会比刀子还锋利,陈帆的血粘在了一张纸币上面,小美看得清清楚楚。 后来在小美的强硬要求下,陈帆还是选择了把钱从卫生间的窗口扔了出去。 但是谁都不知道,原来陈帆留了一张在口袋。 而这一张,就是沾了血的,所以小美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是,怎么会是冥币呢,当时我们俩看的清清楚楚,每一张都是崭新的人民币,还是连号的呢。”小美茫然地说。 李立国转头看了我一眼,无声地询问我。 我朝他点点头,示意等下再详细说。 小美的这个情况我曾经听别人提起过,方士笔记上也曾经有详细的记载。 有句话叫路上的钱财不要随便捡,有些鬼灵专门把钱放在地上等人捡去,再用这钱买那人的命,因为是一桩交易,所以地府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会太过插手。 笔记上有好几任先祖就碰到过这种事。 某人某年某月在某地忽然捡到一块黄金,将黄金带回家后没过几天就生了场重病,病好后整个人都跟变了个人似的,性格脾气全变了个样,后来金家祖上无意中碰上,才发现原来此人身体内已经换了个人。 横财之所以是横财,就因为风险太大,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就像陈帆,因为一时的贪小便宜而送了一条命。 我现在没有灵力,不然就可以把陈帆的魂魄叫上来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我们全部人都坐在大堂,陈帆身上盖着白布放在了角落里,每个人都不自觉地避开那块地方,但是眼神又控制不住地时不时溜向那边。 小美衣服上血迹斑斑,她身上裹着一张薄毯,手里捧着一杯热水,白气蒸腾扑在她苍白的脸上。 大雷皱着眉头问小美:“你确定陈帆把钱全部扔了吗?” 小美点点头:“我亲眼看到他扔的。” “那怎么会…还有一张在他口袋。” 小美说:“可能是他瞒着我藏下的。” 小美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她猜测陈帆没有把钱全部扔掉,藏了一张在口袋。 但是我并不认同。 “陈帆就算再想要这笔钱,也不至于在全部都扔了的情况下单独留一张在自己的口袋,所以这张钱,并不是陈帆藏匿的。” 小美当即反问我:“那钱是怎么来的?” “钱是怎么从人民币变成冥币的,它就是怎么被扔了又回来的。” 这句话一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在场的没有傻子,谁都清楚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美抖着嘴唇问我:“你是…你是说…鬼…” 最后一个字几乎已经是气音。 小美说出口的一刹那,晴晴猛地颤抖了一下:“别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那东西!” 越是怕越是不想把它说出来。 老话都说,鬼是经不起念叨的,所以家里的老人都会告诫小孩,别老把见鬼了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因为鬼真的是会被招来的。 张老爷子蹭的站了起来,手差点指到我鼻子上:“你又是谁,在这里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你到底是何居心?” 小雷也跟着问我:“你朋友是警察,难道你也是警察?” 我说:“我是猎魔人。” 小雷断然说:“什么猎魔人,根本听都没听过。” 李立国说:“金铭是我特地从北京请过来帮忙调查一件案子的。” 大雷问:“什么案子?” 李立国犹豫了下,大雷已接下去问:“是不是长生殿的案子?” 我和李立国都惊讶地看向了大雷。 这么轻易就能猜到? 大雷苦笑了下:“长生殿的案子早就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了,只是很多事情都不靠谱,所以相信的人不多,但我凑巧有一个亲戚是本地人,我本人又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所以曾经很详细地询问过他,他说长生殿的案子确实有很多逻辑解释不了的问题,还说有一个警察坚持死者是在梦里被杀的。” 说着大雷看向了李立国:“那个警察…就是你吗?” 李立国点点头:“是我。” 大雷轻声说了一句:“这事情,也实在太巧了。” 确实很巧,没想到这七个专门来招待所找刺激的人竟然会有一个知道长生殿案子,但仔细想想,这事其实也说不上巧,因为长生殿的案子确实闹得挺大,而大雷他们全是对这类事情感兴趣的人,有所了解是正常的。 李立国说:“我特地去了一趟北京,把金铭请到云南来就是专门为了解决这几起案子的,谁知道案子还没破,就先摊上了这么古怪的事情。” 大雷看向我:“你既然说陈帆口袋里的钱是自己跑回来的,我信你,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陈帆的死因是什么?” 这问题差点难倒我,我又不是法医。好在我已经有了推测,因此就实话实说:“我不确定,但是你们不觉得陈帆身上的刀口特别整齐,特别眼熟吗?” 李立国像是瞬间领悟到了我话里的意思,顿时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你是说…” 我食中二指夹着那张染血的冥币,在众人眼前高高举起:“我怀疑,陈帆身上那么多的刀口,全是被这些冥币给割出来的。” 第133章 出发 第一百三十三章出发 没有人说话。 每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我的手上,那里有一张冥币。 小美痛哭着冲上来抢过我手里的那张冥币甩在地上,拼命用脚踩。 “小美,小美你做什么!”大雷拉着小美的胳膊,试图阻止她,但是小美就跟疯了似的,一只手被拉着也不肯罢休,拼命抬脚去踩那张冥币,就像把全部的仇恨都投注在它身上一样。 “小美。”晴晴和小涂哭着上前想要一起拉住小美。 我留意到她们两个虽然拉着小美,但是对冥币非常顾忌,恨不得绕着它走,沾都不想沾它一下。 小美头发披散神情疯狂,像个疯婆子似的嚎叫:“是它!是它杀了陈帆!” 大雷握住小美的肩膀大声吼道:“就算是又怎么样!陈帆已经死了,我们不能让你也出事!” 小美哭着委顿在地。 大雷叹了口气,交待晴晴和小涂扶着小美坐到一边,好好照顾她。 “金大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大雷用厌恶地眼神看了一眼冥币,小心翼翼地绕过它,问我。 我一边弯腰捡起那张冥币一边说:“别叫我大师,我现在跟你们一样,就是个普通人,这地方限制了我所有的能力。” “别!”大雷脱口而出,试图阻止我去碰触冥币。 我说:“没事,把它烧了,烧掉就可以了。” 十来分钟后,我们所有人聚集在招待所的门口,用打火机烧了这张冥币。 小美情绪已经稳定很多,她问我:“陈帆之前扔掉的那么多的钱,也需要找回来烧掉吗?” 我想了想,说:“不用去找了,其实当时陈帆扔掉后本来应该是没事了的,可惜他不小心把血粘在了上面,被人钻了空子,用血做媒介,丢掉了一条命。” 小美含着眼泪点头。 这天上午,我们在招待所的门口挖了一个坑,把陈帆埋了进去,这是我们在这个地方死掉的第一个人,也希望是最后一个。 葬了陈帆后,我们就准备离开招待所。 招待所前面是小树林,就算是白天,树林里的光线也很微弱,枝丫层层叠叠地交汇在一起,遮天蔽日。 没有人知道树林到底有多大,需要走多久,要是不小心迷失在里面的时候又该怎么求救,所以现在还不是进小树林的时候。 我们决定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是招待所的后面,刚好跟小树林是相反方向,是一条小路,不知道通往哪里。 招待所的厨房里面有一些便于携带的面饼,大堂隔壁的小超市里有很多的方便面、面包蛋糕等方便携带的食物,我们把这些全装上,决定往小路走。 大雷说:“我们先走三天,三天要是走不出去,就先回招待所,另外再想办法。” 我们没有异议,三天确实是一个合理的时间。 如果这条小路走不通,那我们下次只能试着闯一闯小树林。 陈帆死了,现在还剩下九个人,趁大家都去打包食物和水的时候,我把大雷拉到一个角落,问他:“小左是谁找到的?” 大雷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脸上没有掩饰地露出惊讶神色。 “她是自己下来的。” 大雷跟我作进一步解释:“我们几个走到大堂没多久,小左就下来了,她下来后闷不吭声地站在一边,我们当时所有人都忙着了解目前是什么情况,不约而同地就把她忽略了,到后来你和李警官也下来后,我们统计人数,才发现小左从始至终一直都在。” 小左的存在感从大雷的这段话里可见一斑。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也看出来了,大雷的性子非常细心,也擅长照顾他人,能及时准确地了解他人的情绪,这样敏锐的一个人竟然会下意识地忽略小左? 我问大雷:“你们有没有听过她说话?” 大雷惊讶反问我:“她难道不是哑女吗?” 是啊,小左从来不开口说话,每个人都下意识的以为她是哑女,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觉得她是可以说话的。 我笑了下:“或许是因为她从来不会指手画脚地比划,所以我总觉得她只是不愿意开口,而不是不能说话。” 大雷说:“不至于,大家忽然到了这种地方已经够惊慌失措的了,如果小左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装哑巴,那她的心思该有多深啊,再说了,装哑巴在这里有什么好处,不能跟别人及时沟通,真有事连喊救命都不能喊,优点找不到,缺点一大堆,特别被动。” 他分析得非常有道理,从常理上而言,确实是这样的,我的担心从理智上来说也有点想太多,但是我的直觉却始终觉得小左隐瞒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从不小看任何一个猎魔人的直觉。 但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说服大雷,因此我不再多说,决定自己私下留意小左。 从招待所出发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大家好好吃了一顿午饭,每个人都背着包,包里塞满了食物和水,足够三天来回。 “走。” 我们招呼小美,她站在陈帆的墓前,那是一个小土包,上面插着一块木板,用刀子刻了陈帆的名字,非常简陋的一个墓,却是一个人最终的归宿。 小美久久凝视着墓碑,轻声说:“陈帆,你在天有灵的话就保佑我们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地出去,如果回到现实世界,我会回来找你,把你带回家…” 我看着这一幕,不由说了一句:“没想到小美和陈帆两个人感情这么深。” 不管从外表还是年龄,或者是性格来看,陈帆都有点配不上小美的感觉,但是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至少小美对陈帆看上去一往情深。 晴晴背着包跟我擦肩而过,听到我这句话偏头笑着说:“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当然好了,正宗的青梅竹马呢。” 我点头:“怪不得。” 原来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 年龄相差这么大,也能一起长大吗? 第134章 异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异样 招待所的后面是一条小路,泥土有点泥泞,就像前两天下过大雨似的。 路的两旁布满了细碎的石子,再过去才是树,跟小树林相连接。 走了两小时,周围的景色基本没多大变化,雷同得让人感觉就像停留在原地似的。 晴晴突然哎呦一声,挽住了身边小涂的胳膊。 “怎么了?” 我们立即停下脚步回头。 晴晴揉着自己的脚说:“先休息一下可以吗,我刚才不小心拐到脚了。” “那要不原地休息一下?” 大雷询问我和李立国的意思。 我们两个都没有异议,于是大家就三三两两地在原地暂做休息。 自从我和李立国暴露身份以后,大雷总是会询问我们两个的意见,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我始终担心一旦有事发生,大家会逼着李立国趟火坑。 李立国跟我说:“就这么说,就算真有事,难道我们就能置身事外?别说我了,金铭你自己也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个性,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大老远地跑云南来,是?” 我无话可说。 因为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一旦真的发生事情,别说李立国了,说不定我跑得比他都快,就像陈帆那件事,最后还不是我们两个都披露了身份? 我喝了两口水,朝晴晴走过去:“没事?” 晴晴此时坐在地上,裤子挽上去露出脚踝,小涂正在帮她揉着。 她的脚踝有些红肿。 “早知道我就不穿皮鞋了。”晴晴沮丧着说。 她是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穿皮鞋的,鞋子虽然是平跟的,但是到底不像运动鞋,走起路来轻便又适脚,这不,还是拐到了。 我安慰她:“没事,我们轮流扶着你慢慢走,这条路其实不难走,你把速度放慢一点就行了。” 可惜大家都只有一双鞋子,毕竟没有人在外出旅游的时候还会专门带两双鞋子。 趁着休息的这段时间,每个人都拿出包里的食物补充了下体力,我特意看了眼小左,这姑娘镇定自若地喝着水,一口接一口吃着面包。 “又在观察她?”李立国一边给我递了个面包一边小声问我。 “嗯。”我应了声,收回视线,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吃面包。 “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没有,她藏得太深了。” 李立国笑了下:“说不定不是她藏得太深了,而是你想太多了,我一个做警察的都没你观察得这么仔细。” 我耸了耸肩膀,埋头吃吃喝喝。 其实除了小左之外,我心里头还老想着另外一个奇怪的事情。 首先是小美和陈帆,这两个人竟然是青梅竹马,能用到这四个字至少说明他们应该是一起长大的,但是两个人的年龄差距这么大,再怎么样也没办法一起长大,说不定陈帆读初中了小美还穿开裆裤在院子里跑呢。 这样都能凑到一起? 还是说陈帆从小就跟带童养媳似的带大小美? 晴晴说得太理所当然,以至于让我始终有点放不下。 还有张老爷子,他的年龄跟大雷他们也有很大的一段差距,大雷甚至叫张老爷子小张,这两个字他是怎么喊的出口的? 这些问题就像跟刺似的扎在我的心上,时不时冒出头来,让我苦思冥想。 “都休息好了吗,我们抓紧时间往前走。” 大雷这话一说,大家纷纷站了起来。 “晴晴,我扶着你走。”小涂帮着晴晴站起来。 我想了想,把包递给李立国,朝她们走过去:“不介意的话我来。” 晴晴和小涂面面相觑,晴晴说:“这怎么好意思。” 我笑了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两个姑娘犹豫了下,大雷走过来说:“要不还是我来。” 我说:“我看晴晴的脚最好还是先别走路。” “这…”大雷说:“那就背着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先背一段路,大家伙儿轮流来。” 大雷被我说服,我在晴晴前面蹲下去,笑着回头说:“来美女,我保证不趁机占你便宜。” “金铭你…”晴晴有些无措地挥了挥手:“这样真的太麻烦你了。” “没事,上来。” 晴晴最终还是选择趴在了我背上。 我手勾着她的腿弯站起来,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晴晴双手有些拘束地放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我很重?” “不重,很轻,几乎没感觉。”我笑着说。 “欸…谢谢你啊金铭…”晴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声音里含着笑意。 “你要是真的想谢我的话,不如跟我说说你们的事,你们是不是找过很多家像招待所这样闹鬼的地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诡异的事情?” 晴晴犹豫了下:“说这些,我有点害怕。” 我没强硬逼她:“那换个话题,说说你们自己,你们彼此是现实中的朋友吗,还是网上认识的?” 这是个很安全的问题,所以晴晴没再犹豫,语速轻快地说:“我跟小涂是室友,小张是我们的学长,我们三个人是本来就认识的,至于小美他们四个是网友,不过我们认识也有好几年了,之前一起去过好几个地方,所以大家彼此之间都是很熟的。” “你跟…小张是校友?” “是啊,他比我们大两届。” 我心里猛然起了惊涛骇浪,张老爷子那个年龄,竟然只比晴晴大两届?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心里一直以来的异样总算找到了理由。 “那小美和陈帆呢,他们多大?”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晴晴轻快地说:“他们一样大,应该是26,小美前不久还跟我说他们打算再过两年,等27,28的时候结婚领证呢。” 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惊讶,猛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金铭?” 在晴晴的问话中,我一寸寸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着她的双眼,有些艰难地开口:“可是我所看到的陈帆是个中年男子,而小美,才十几岁,还是个小女孩。” 晴晴失笑:“怎么可能?” 下一秒,她像是瞬间领悟了我的意思,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刷得变白了。 “你看到的我们…是什么样子?” 第135章 镜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镜子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严重到我们所有人不得不停下脚步,聚集在一起。 大雷的神情烦躁不安,小雷不住地问我:“怎么可能,你看到的人跟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一样不一样,其实描述一下就清楚了。 先说陈帆和小美,我将他们两个的特征说了一下,小美失神地说:“你说我是十来岁的小姑娘,陈帆是一个中年男子?” 我点点头:“我第一次看到你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所以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因为你们的一举一动太像情侣了,但是你们的年龄差距又有点大。” 小美猛摇头:“陈帆跟我同岁,再说我也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 此时大雷站了出来:“那我呢?” 大雷小雷面貌雷同,长相是大众脸,属于人堆里不容易找着的,描述起来很吃力,因为他们的长相跟年龄基本符合。 我想了想,先把张老爷子叫了出来。 当然现在我已经知道,这位老爷子估计已经不能叫张老爷子了。 张老爷子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紧张,他吞了口口水说:“我、我是怎么样的?” 我把张老爷子描述了一遍,大雷他们断然否认。 “不可能!小张还在念大学呢,怎么可能有六十多岁。” “可是我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 我极力想把人描述得再详细一点,因为此时我还有一个疑问,我所看到的张老爷子是不是小张的老年人版本? 换句话说,当小美十来岁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我现在所看到的样子? “镜子,找面镜子来!”晴晴忽然喊道。 我们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光顾着交谈,正忘了还有镜子。 每个姑娘都开始在自己的背包里翻镜子。 小涂率先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圆镜,高高举起来:“我这儿有!” “快打开看看!” 镜子是闭合的,小涂掀开来,原本兴奋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怎么了?” 小涂把镜子翻过来对着我们。 镜面上一片模糊,就像起了层雾似的,只是这雾气摸不着也抹不掉。 我接过来:“李警官,你看,这是不是很像我们之前在房间里看到的那面镜子?” 李立国点点头:“像。” 之前在卫生间的时候李立国的身影倒映在镜子里,当李立国转身的时候影子却没有转身,等我们想再仔细研究的时候,镜面就像现在这样忽然起了水雾,再也照不出任何东西了。 “还有镜子吗?” “有!我这儿有!”小美把背包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所有带镜子的都摆在了地上。 “这是粉扑,里面有面小镜子,这是眼影盒,里面也有镜子,还有这…” 小美把每个盒子都打开来,里面无一例外都带着面或大或小的镜子,可惜所有镜子都跟晴晴的圆镜一样,完全照不出人影。 “这…怎么会这样?” 我们不死心地把所有东西都翻了一遍,最后发现没有一面镜子是可以用的。 大雷烦躁地揉着眉心,问小美她们:“你们最后一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 姑娘们面面相觑,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根本没想到化妆和涂护肤品…” “上厕所的时候也光顾着害怕了,根本不敢抬头看镜子…” “连卫生间到底有没有镜子都没有留意过…” 你一言我一句,姑娘们到此时才发现,平时生活中太习惯镜子的存在了,以至于它到底在不在都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叹了口气,说:“小美她们是太害怕了,所以反而不希望看到镜子,正因为这个,所以她们会下意识地避开镜子,我猜招待所里现在应该也没有可以正常使用的镜子了。” 小雷焦躁地扯着自己的头发:“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根本确定不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扫了一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安,除了坐在角落的一个人。 那是…小左? 我眼睛一亮,小左脸上化着这么大的浓妆! “小左,你最后一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 我这句话一问,所有人都看向了小左。 小美更是直言:“对呀,小左,你每天都化妆,你肯定记得的!” 面对大家期待的眼神,小左摇了摇头,把手机打开来给我们看。 屏幕上是一段已经打好的话。 “我昨天晚上忘了卸妆,早上根本就没有重新化妆,不过我确实有找过镜子,发现一楼的卫生间镜子已经花了,不能用了。” 小美立即反问:“既然你发现镜子花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小左把手机收回来,又打了一段字。 “我以为这不重要。” 打完这段后小左看起来有点愧疚,紧紧捏着手机站在那里,垂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大雷打圆场说:“好了好了,小左本来就不方便跟人交流,大家谅解一下。” 小美问:“那现在呢,继续往前走吗?” 我说:“先按照原计划继续往前。” 小美说:“我总觉得我们会回到招待所。” 晴晴立刻说:“呸呸呸,小美你别乌鸦嘴,我们这一次肯定会成功离开这里的。” 就在这时小左犹豫半晌,慢吞吞举起了手,似乎有话想说。 我本来就一直在留意小左的动静,此时第一时间发现,当即问她:“怎么了?” 小左从包里掏出了一盒笔和一个素描本,用手机打字给我们看:“我会画画。” 所有人的眼睛一亮。 会画画就意味着能画出每个人的样子。 虽然镜子不能用了,但是有小左在,我们还是可以知道在小左眼里,每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到时候我们可以得出很多信息,譬如小左看到的七人团跟我看到的是不是一样的,小美现在的样子到底是不是她小时候的样子,这些我们都可以从小左的画里推断出来。 我当机立断对大雷说:“我建议今晚就先在这里驻扎。” 大雷的想法肯定跟我是一样的,因此他一口应下:“就这么定了!” 第136章 画 第一百三十六章画 我们没有进林子,直接就在路上架起了篝火。 干柴是在林子边捡的,火光燃起后,每个人的情绪都比刚才稳定了很多。 光明是驱走黑暗和恐惧最好的武器。 小左告诉我们,她是个新手,所以画画的速度很慢。 我们完全不介意。 这时候能有一个会画画的人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只要她能画出来,我们完全可以等,我就不信三天画不出八个人的样子。 再说也不一定就要八个人全画出来,只要能验证我们的想法就行。 因此经过商量后,我们决定让小左先画小美,接着是小张。 小美坐在小左对面,大概是第一次当模特,小美很不自在,身体不停地动来动去,时不时问小左:“我这样行吗?” 小左总是点头。 小雷笑着说:“小美你就别动了,你动来动去看得我都难受。” 小美不服气地反驳:“你懂什么,要不你来试试?” 小雷忙摆手:“可别,我可受不了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 大雷笑着说:“迟早的事,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自己在小左眼里是什么样子吗?” 小雷说:“我还真的不想知道。” 大家笑了起来,气氛一时间很不错。 小左默默地把手机递了出来,我帮忙念道:“其实不用一动不动地坐着的。” 有这句话,小美立刻浑身放松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处于紧绷的状态。 我本来以为小左说自己是新手这句话是谦虚,没想到这姑娘画画真得不快,三个多小时后才交给我们第一张画。 画上是十来岁的女孩子,正处于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眼睛很大,睫毛倒不是很长,有点短有点稀疏。 小美张大了嘴巴问:“这…这是我?” 我肯定地说:“确实是你。” “可是…我长得明明不是这个样子啊。” “但是我所看到的你,就是这样的。” 小美拿着画纸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她猛地扔掉了那张纸,反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我现在…我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晴晴扑过去抱住小美,一迭声地喊:“你别慌,别慌,我们看到的还是原来的你。” 我深吸了口气,安抚住小美:“你对这张脸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美猛摇头:“真的没有,我完全不认识,我都不敢想象我在你们眼里是这个样子的。” 我继续问:“你十来岁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小美大声说:“当然不是!你看看我,我是单眼皮啊,但是画上的这个女孩是双眼皮,还有还有,我眼角有颗痣的,不信你问晴晴。” 不用我问,晴晴已经连连点头了。 “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小美长得跟画上的女孩一点也不一样。” 说着她转头寻求大雷他们的认同:“是不是?” 在我的目光中,大雷缓缓又用力地点头。 我随手捡起小左的笔,在纸上划了条线,线的一边是七人团,现在应该是六人团了,线的另一边则是我、李立国和小左三个人。 “那么从小美身上我们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你们看到的小美和我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现在问题来了,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区别?” 李立国沉声说:“是认知。” 他指了指大雷他们:“小美跟他们本来就是认识的,所以在他们眼里,小美还是原来的样子,包括小张,但是我们三个人却是在事情发生后才认识了他们,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我很疑惑:“为什么认识与不认识会导致我们所看到的样子是不一样的?这有什么用?就算长得不一样,能代表什么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 之后小左趁着睡觉前的时间又画了小张,她画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但是小美他们却一口咬定小张是大学生。 小张激动地挥着那张画纸:“你特么跟我在开玩笑吗?我有这么老?” 我真不忍心告诉他,他在我们三个人眼里,确实有这么老。 不但老,而且还很虚弱,激动了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他就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我正想让小左再接着画下一个的时候,眼前忽然模糊了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吃了安眠药似的,睡意不合时宜地出现,像潮水般淹没了我,跳跃的火光在眼前不断拉长,最终化为一片黑暗。 我知道我自己睡着了。 不但睡得很突然,还睡得很沉。 我像是多出了一双眼睛,从半空中看着大家围着篝火歪七倒八地闭着眼睛,听到干柴 火光里噼里啪啦地响,画面安静而诡异。 渐渐地,我听到了第二种声音。 悉悉率率地,像是有人在地上爬。 一个黑影从远处的黑暗里慢慢向我们接近,他从我们来时的方向而来,整个人笼罩在黑暗里面。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 黑影手脚并用像一条蛇一般在地上移动,他身上的衣服摩擦着石子,不断传来声响。 我急得想出声,但是任凭我怎么用力都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绕着所有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小美身边,伸出手用力扼住了小美的脖子。 小美痛苦地挣扎起来。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睁开眼睛。 黑影喑哑地笑着,小美身体不断地抽搐,她拼命地挣扎,却像是深陷在噩梦当中似的醒不过来,最后终于慢慢停止了挣扎,手脚不再动作,平躺在地上。 她死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地上弹跳而起。 “金铭,怎么了?”李立国第一时间跟着睁开了眼睛。 我顾不上回答李立国,转头朝小美看去。 她躺在地上,姿势跟我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接二连三地问话响起,陆续有人醒了过来。 我走到仍然一动不动的小美身边,颤抖着手去试探她的鼻息。 “小美?小美怎么了?”晴晴带着哭腔喊。 小涂紧紧抱住晴晴:“先别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小美身上。 我慢慢把手指放在小美的鼻子底下,还没彻底靠近,小美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137章 总结 第一百三十七章总结 小美猛地睁开了眼睛,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啊啊啊啊啊!”晴晴和小涂忍不住抱在一起尖叫。 “怎么了?”在一片惊叫声里,小美显得格外迷茫,她眨了眨眼睛,朝我们所有人看了一眼,说:“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卧槽,姑奶奶,现在不是我们吓你,是你吓我啊。 我忍不住问:“你没事?” 小美一愣:“我当然没事,刚睡醒呢,不过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啊,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时晴晴扑了过来抱住小美:“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小美拍着晴晴的肩膀笑着说:“没有没有,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呢?谁说我出事的?” 这话一问,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我看着小美笑盈盈的笑脸说不出话来。 “金铭,是你说我出事了的?” 我点点头:“我做了个梦…” “原来是梦啊,吓死我了。”晴晴拍着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 “就是啊,害大家一惊一乍的,原来就是做了个梦而已。”小张口气不怎么好。 大雷打圆场说:“好了好了,没事就好,金铭也是太紧张了,大家既然都醒了,那就起来吃点东西,三十分钟后我们继续往前走。” 小美从地上站了起来,跟晴晴她们一起去洗漱,姿态很自然,没有丝毫异样。 我却忍不住时不时看着她。 李立国轻声问我:“有问题?” 我犹豫了一下,说:“暂时还不清楚。” 所有人都认定了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个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想起这个梦来都浑身发冷。 填饱肚子后大家重新出发,今天要是走到天黑都没走出这里的话,明天就要走回头路了。 我们带的食物和水只能撑三天。 所以今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因为这个原因,大家显得沉默了很多,每个人都在埋头走路,就像努力多走一段路就能离招待所远一点,离成功的希望更近一点。 走着走着,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他们:“你们都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吗?” 我还记得自己昨晚明明还想着跟小左说让她再画一幅我的画像,下一秒却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这问题一说出来,每个人立刻说了自己的情况,我们这才发现竟然都是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的。 李立国面露惊骇:“难不成我们全都昏过去了?” 昏倒是不至于昏过去,但是我们的睡着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我感觉到了束手无策,失去了天眼,失去了灵力,我现在连一点应对的办法都没有。 偏偏大雷他们却还是满怀希望地看着我。 我只能告诉他们:“今晚大家尽量撑着别睡。” 这是一个小插曲,我们在这个世界待得时间越长,越能发现事情,我试图去总结规律,但又总结不出来,总不至于大家聚集在一起就会睡着,分开就好了? 我们这一天走得非常有压迫感,连吃饭都没有停下来休息,每个人都是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矿泉水,边吃边走。 晴晴的脚经过一天休息已经好了很多,一开始还是我们轮流在背,到下午的时候她说这样速度太慢,不想拖累大家,硬是自己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我说:“要不停下来休息。” 晴晴咬着牙说:“不行,继续往前走一段,说不定出口就在前面。” 有没有出口,出口又是通往什么地方,这些问题谁都给不出答案,但是每个人都像晴晴一样怀抱着希望,只要能走出这条小路,我们说不定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说:“不能再走了,天已经黑了,不安全。” “我带着手电筒!现在还早呢,才六点钟,我们走到十一点,不,十点就行!”小张有些崩溃地喊着。 我摇摇头,再一次说:“不安全。” 确实不安全,虽然有手电筒,但是这里的黑暗似乎能吞没灯光似的,手电筒照出去最多能照亮三步远的地方。 在这样诡异的地方只能看清三步远的距离不亚于自杀,一旦有什么事发生,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小张不死心地拧开手电筒:“看,你们看,还是挺亮的不是吗?” 下一秒,那射出的亮光就被黑暗一寸寸吞噬。 小张再也没有了声音。 大雷叹了口气,拍了拍小张的肩膀,劝道:“都休息,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也走了一天了,大家都累了,明天一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走到九点钟,九点后要还是没找到出口我们再往回走。” 小张抱着头闷不吭声地蹲下了。 篝火再一次点燃,气氛很沉闷,没有人再说话,都垂着头做着手头的事情。 连吃饭都是在一片安静无声的环境里完成的。 我找了个空档问小左:“能不能帮我画一张?” 小左看着我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 她朝我伸出手,食指的指关节上贴着创口贴。 小左什么时候受的伤? 似乎是感觉到我还有疑虑,小左撕开了创口贴,只见食指指关节被削掉了一层皮肉。 接着小左又拿出手机跟我解释:“我不小心把手给伤到了,暂时画不了画。” 我只能说:“那你好好休息,伤口别碰水。” 人算不如天算,我怎么也没想到小左竟然会在这种时候伤到了手。 李立国劝我:“至少我们知道事先认识与不认识会造成每个人看到的样子是不一样的,你这张就算不画也没什么大碍。” 不,其实是不一样的。 我其实只是想知道在小左眼里我是怎么样的。 如果他画出来的跟小美他们是一样的,那就说明小左不认识我。 但如果他画出来的不一样… 那只能说明她在撒谎。 她其实见过我,之前就认识了我。 就像李立国说的那样,其实我一直在怀疑小左。 到现在为止,还是持续在怀疑。 第138章 尸体不见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尸体不见了 我始终怀疑小左,却苦于没有证据。 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小美。 但是这两个人不论哪一个都表现得非常正常,尤其是小美,言笑晏晏,没有一点异样。 这一晚我不停地跟自己说别睡,不能睡,却还是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因为我发现自己此时站在招待所里面。 确切地说,是站在与大堂一门之隔的地方。 隔着一扇门,我看到招待所里面灯火通明,厨房里面忙得热火朝天,小美等几个姑娘正在忙着炒菜。 “小左,你在看什么?” 晴晴轻快地声音传了过来。 我下意识一抬头,竟然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小左。 她正举着菜刀,似乎正在切菜,但是手停在半空迟迟没有下一个动作。 小左看得到我? 我顿时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一落下去我整个人像撞到了看不到的透明玻璃似的,头晕脑胀,恶心想吐,差点栽倒在地。 晴晴拉走了小左:“别看了,先来帮我洗菜。” 我想出声喊住他们两个,却怎么也出不了声音。 下一秒,我看到门开了,陈帆走了出来。 陈帆眼睛直勾勾看着地上,弯下腰去,动作像是捡起了什么似的,速度飞快地塞进了衣服里面。 小雷的声音猛地在身后炸响:“陈帆,你在干什么?” 陈帆和小雷起了争执,一个说自己根本没有捡到什么东西,另外一个非说自己看到对方捡到东西了。 最后陈帆被小美拉走了,小雷则生气地说:“你们看着,我敢打赌,头一个死的就是这个傻逼。” 这场面太过眼熟了… 这不就是我们一起住在招待所大堂的那一天吗? 就在那天晚上,陈帆死了。 而此时的小雷大概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成了真,陈帆真的第一个死了。 我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眼前走马观花似地进行着那天发生的事情,直到像按了静止键似的,每个人都突然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来了! 我心里狂叫了一声。 就是这个!每一天晚上我们原来都是这样的情况,上一秒还在有说有笑,下一秒就一头栽倒,直到第二天自行清醒过来。 昏睡过去后大堂的灯开始一闪一闪,像被人调暗了似的。 我站在门外看着,心急如焚地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在一片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一个身影忽然站了起来。 那是陈帆。 陈帆的脸在明暗不定的光线里显得格外诡异。 他的视线往门外扫了一眼,似乎是在找谁,又似乎是在看我。 我下意识往门边躲了躲。 陈帆收回视线后迈开脚步往卫生间走去。 他的脚步很僵硬,像被什么牵引着似的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我看到陈帆走进了卫生间,几分钟后忽然传来了呼呼的风声,风声里似乎夹杂着滴水的声音。 滴答、滴答。 我猜那是陈帆身上的血在不停往下流。 终于没有了声响。 “金铭…金铭?金铭!” 有人在我耳边大喊,声音忽远忽近,远的时候远在天边,近的时候就在耳根旁。 “金铭!” 我身体忽然一动,像是从冗长的梦里醒过来,看到李立国焦急地脸就悬在脑袋上头,手伸过来像是要拍打我的脸。 下意识伸手格挡住。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我手撑在地上坐起来,发现所有人都围在我身边。 “怎么…了?” 我有点莫名其妙。 晴晴语速飞快地告诉我,早上大家醒来后发现昨晚又莫名其妙睡过去了,设定的闹钟也没什么用,本来打算天亮就起的,结果一睁开眼就是九点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收拾着随身携带的东西打算原路返回,却发现我还躺在地上没醒。 李立国推了我两把,我一动不动。 大家忽然慌了,这才纷纷围了过来。 大雷笑着说:“醒了就好。” 小张躲在人群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猎魔人,说的这么高大上,比我们普通人还不如。” 我脸上跟被甩了一巴掌似的。 小张这话说得不好听,但却是真的,我自从到了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后一身灵力使不出来,连天眼都不管用了。 我急匆匆洗了把脸,跟在大部队后面往回走。 李立国递了个面包给我,我一边吃一边问他:“你晚上睡过去的时候有做梦吗?” 他非常肯定地摇头:“没有。” 想了想,他又给我加了句形容:“眼一睁一闭,就天亮了。” 我心里有了点数,看来我的情况跟他们还是有些区别的。 难不成是因为天眼的缘故? 被禁锢后让我以做梦的方式看到这些? 我心里一路琢磨着,就琢磨到了回招待所。 招待所还保持着我们离开时的样子。 三天没见,竟然觉得招待所有几分家的味道。 晴晴一进去就瘫倒在沙发里,伸展着身体说:“还是这里舒服啊。”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大雷站在门边,脸上多了点笑容,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后说:“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是还是得麻烦姑娘们去做点吃的。” 晴晴嘟了嘟嘴说:“好,那做好了叫你。” 她喊着小左、小涂小美,喊了一圈发现没有小美。 “小美人呢?你们谁看到了?” 没有人看到小美。 我指了指门外:“可能还在陈帆的墓前。” 刚才无意中有看到小美就站在那里,久久地凝视着陈帆的墓碑,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晴晴说:“那我去叫她进来。” 话音一落她就出去了,不到一分钟外面传来她的惊呼声。 我们夺门而出。 只见埋着陈帆的地方土被重新翻了出来,地上一个硕大的坑,而小美就站在坑边,晴晴则坐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捂着嘴巴。 谁都看得出来,陈帆的尸体不见了。 “小美!”大雷厉声喊道:“陈帆呢?陈帆去哪了?” 小美缓缓回过头,朝我们露出一个笑容:“陈帆走了。” 第139章 尝试 第一百三十九章尝试 陈帆的尸体不见了。 这件事成了比吃饭还重要的头一等的大事。 不再烧饭,改为吃方便面。 草草地解决完后我们现在大堂找了一遍,幸运的是我们在一个锁住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大串钥匙,钥匙上标着从一楼到四楼所有房间的门牌号。 “只要有这,我们就能开所有的房间了!”大雷振奋起来。 我说:“那就按照原计划,大家分为两组,各自负责两层。” “行。”大雷应了声,问小美:“你呢?” 小美古里古怪地笑起来:“我当然是跟着你们一起了,陈帆都走了,我还能去哪?” 从刚才开始,小美的态度就有点怪,有点像是受打击过度。 大雷说:“行,那你就跟我们一起。” 我这组是我、李立国、晴晴和小涂,负责找一层和二层。 需要找的不仅仅是陈帆。 晴晴紧紧抓着小涂的胳膊,跟在我和李立国后面,时不时回头看,害怕地问我们:“陈帆…该不会真的爬出来了?” 我安慰她:“不会的。” 这句话我虽然说得很诚恳,但晴晴并没有被安慰到。 她不停转着头看向四周,只要有一丁点动静就会整个人跳起来。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果不是陈帆从土里爬了出来的话,那么是谁把他挖出来的? 这里还有我们不曾见过的第十一个人吗? 一层因为有大堂占了不少面积,所以房间数并不多,我们很快就找了遍。 这期间我不止一次特意打开卫生间的门去查看镜子。 每一面镜子都起了水雾,擦不掉摸不着,照不出人影来。 二楼跟一楼一样,每间房间都是空的,每面镜子都是坏的,我们开了一间房又一间房,从走廊的最东边走到最西边,没有任何收获。 回到大堂后休息了几分钟时间,大雷他们也下来了。 “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们朝对方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紧接着我们又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没有陈帆的尸体也没有第十一个人,要不是地上还空着一个大土坑,我还当陈帆的尸体不见了只是一场梦呢。 “要不先不管他了,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事情。” 我想了想,率先开口。 大雷说:“接下来的话我们明天去小树林那边。” “这是明天的事,先说晚上。” 大雷的脸上疑惑一闪而过:“晚上?晚上什么事?” “我们每天晚上都莫名其妙的昏睡过去,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分开来,就在一楼大家各自挑一个房间休息。” 我的话被大雷强烈否决了。 “不行,太危险了!这种地方分开来睡,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还是按照老办法就在大堂,大家可以互相照应。” 我试图说服他们:“就算大家都在大堂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睡过去了?” “那你能保证大家分开来后就不会睡过去吗?” 我差点被气笑了。 这种事情我怎么保证?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毕竟聚集在一起也没用,一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算有事发生也谈不上什么照应。 就像陈帆,该出事还不是出事了,到第二天大家醒过来后才发现他的尸体。 “我觉得金铭说的有道理,他的经验比我们丰富。” 李立国站在我这一边,替我说话。 大雷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经验丰富也没用,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万一呢?” 我有点无奈:“要不这样,我跟李立国去房间里休息,你们还是按照老方法在大堂,这个问题现在争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等今天天一亮自然就知道了。” 这是现在最好的方法,兵分两路,按照各自的想法去做尝试。 我拎着包想走,打算在一楼靠近大堂的地方挑个房间,胳膊忽然被晴晴抓住了。 她问我:“金铭你别走,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我一点一点把她的手拉开:“如果出事了也算我帮你们排除一个可能性了,你们接下来就还是聚在一起。” 不是我固执己见,而是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陈帆已经死了,他的死虽然很大原因在于自作自受,但是谁都不能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而在这之前,我要尽可能地收集更多的信息以备应对。 “走。”李立国招呼我。 我冲着大雷点点头示意了一下:“明天见。” 大雷的表情有些复杂:“明天见。” 我在心里说,希望明天还能见到每一个人。 李立国挑了个双人标准间,里面两张单人床,房间里窗帘拉得死死的,一点都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我拉开窗帘看了一下,外头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幕深垂,像是起了层薄雾,能见度非常低。 “金子?”李立国喊我。 “欸。”我拉好窗帘,躺在了靠窗的那张单人床上。 秒针在一格一格地走着,我每半小时起来一次站在走廊上看一眼。 当时之所以挑这个房间最主要的原因是出门就能看到大堂里的情景。 我一点一点掐着时间,慢慢到了十一点。 李立国忽然问我:“我们之前有到过这么晚吗?” 这个问题一时间真的回答不上来,因为之前每一次的昏睡都是突如其来的,没有任何防备,也没办法做预警,根本来不及看手表。 但是不管我们当时怎么忙乱,我都能很肯定地说,我从来没有在晚上十一点还清醒着。 也就是说,我成功了? 李立国蹭的站了起来:“赶紧出去看看。” 根本不用他催,我已经快速打开了门站在了走廊上。 但是半个小时前还能对大堂一目了然的同一个位置,此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前剩下的是一条看不到底的走廊。 我们两个顿时傻了眼,李立国说:“这一看就走不出去啊…” 换谁来都知道我们肯定是走不出去的。 不过我还是想着得出去看一下。 因此一咬牙:“走!” 第140章 转机 第一百四十章转机 我让李立国留在房间里,因为谁也不知道走廊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李立国激烈地表示了反对。 “你是为了我的事来到云南的,这么危险的地方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闯?” 我拍了拍李立国的肩膀,笑着说:“行,那就一起走。” 出门的时候李立国问我:“有没有信心走出去?” 我笑着没答话。 其实我心里清楚很难,一眼看不到底的走廊根本没有出口,也无从说出口两个字。 这就是一个循环的迷宫。 我们两个在走廊里走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回到了房间。 “看来那股力量不让我们出去啊。”李立国低声叹息了一声。 我想了想说:“不是不让我们出去,而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大雷他们昏睡的样子,再说我们也不能确定如果我们两个走到了大堂的话是不是也会陷入昏睡当中。” 至少现在我可以肯定,只要大家分开来就绝对不会陷入到莫名其妙的昏睡里。 这天晚上我跟李立国一人守几小时,熬到了天亮。 天一亮我就迫不及待地重新开门看向了大堂。 果然,大堂亮着灯的样子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大雷正打着哈欠从地上站起来,一看到我立马笑了起来。 “昨晚没出什么事?” 我也有些激动,说实话我真担心他们昨晚出事,但好在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 “今天晚上我们分开来住,已经证实了只要分开就绝对不会睡过去。” 我迫不及待地跟大雷他们宣布这个事情。 但是他们并没有跟我想象的一样那么高兴。 晴晴甚至说:“虽然昏睡过去很没有安全感,但总觉得分开来会更害怕啊。” 小涂附和道:“是啊是啊。” 我极力劝说她们:“不管怎么样,没有意识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正说着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非常尖锐的女声。 招待所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往里推开,一个戴着导游帽穿着导游服的女人站在门口,她的帽子上印着阳光旅行社五个字,手里挥的小旗子上也有这几个字。 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眼角满是皱纹,虽然满脸笑容,但是给人的感觉却非常假,那层笑就像是画上去似的。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导游,大家可以叫我张姐,今天呢我们会去一个非常古老的村子,这个村子拥有非常悠久的历史,村子里的人到现在还遵循着自古传下来的严格的族规,所以到了村子后大家千万不要违背了规矩。” 我们所有人面面相觑。 “你是谁?” 女人笑了起来:“我是你们的导游啊。” 她一笑,脸显得更假了,五官都像是漂浮在脸上似的。 我愤怒道:“开什么玩笑,我们什么时候参加了旅游团,哪里来的什么导游?” 女人挥了挥手手里的旗子,朝我们眨了眨眼睛:“你们来到这里,不就是参加了旅游团吗?” “什么…胡说八道…”小雷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要上前跟女人理论。 我拦住了小雷。 小雷瞪着眼睛看我:“你拦我干什么?” 我没顾得上小雷,我此时心里正在想一件事,既然这个女人说我们来这里是参加旅游团的,那么是否只要参观完所谓的古老的村子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把这问题问出了口,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离开这里已经是我们现在最大的心愿。 女人听完我的问题后,脸上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古怪:“怎么,你们还想离开这里?” 我沉声说:“当然想离开这里。” 女人摊了摊手,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我不死心,继续追问:“有什么条件你可以说。” “是啊是啊,大家可以坐下来商量,只要能从这里出去。” “我爸有钱,我可以给你钱。” “求你了,放我们走。” 压抑了好几天的恐惧一下子爆发了,各式各样的话都有,姑娘们甚至哭了出来,拼命求女人。 但是这个女人却毫不动容,她近乎冷漠地看着我们,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来带你们去参观村子的,走。” 小雷冲动地握着拳头上前:“你这个女人!” 大雷拦下了自己的兄弟。 “哥!” 大雷冷静地说:“你别冲动,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什么办法,先照着她说的做。” 我也同样劝不停哭着的晴晴:“先把眼泪擦干,别怕,我们先跟着她去看看。” 晴晴哭着说:“我不想去。” 女人说:“不想去你可以待在这里。” 晴晴眼睛一亮,就想应好。 我却本能觉得有些不妙,这个女人似乎话中有话。 “留在这里会怎么样?” 女人像是没有想到我会敏锐地问出这个问题,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裂开嘴笑了:“还能怎么样…你们自己想。” 这回答比不回答还让人心生恐惧。 没辙,就像大雷说得那样,形势比人强,都已经困在这里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转机,就算明知道什么旅游参观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们也不得不照着她的节奏走。 大概是我们的沉默让女人非常开心,她愉悦地左右摇晃着手里的旗子,问道:“决定好了没有,决定好了就赶紧走,你们八个人是我见过最磨蹭的一组了。” 八个人? 我们明明有九个人,怎么会是八个人? 但此时容不得我们细想,女人不耐烦地催促着我们:“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我在门口等你们,来不及的话就留在这里,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有这句催命符一样的话,我们速度非常快,一点也不敢耽搁,终于争取在五分钟时间截止之前各自背着包站在了门口。 女人看我们的眼神就跟看着养殖场里的猪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的眼神太明显了,就像在看我们肥不肥。 可惜我们现在什么都得忍气吞声。 女人直接带我们进了小树林。 原本以为小树林很大,至少在我们看来确实很大,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才两个小时的时间,女人就带着我们穿过了整个树林。 在树林的那一边是一个山坳,山坳里坐落着一个古老的村子。 此时快到中午,村子里炊烟袅袅升起。 第141章 村子的规矩 第一百四十一章村子的规矩 如果换一个环境的话,眼前的景象非常美。 青山绿水环绕着古老的村子,蓝天下炊烟袅袅升起,就算是再暴躁的人看到了这种美景也会自然而然地变得平心静气起来。 但是此时的我们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景色。 当自己的生命无时无刻受到威胁的时候,再美的景色也都无关紧要了。 女人带着我们往村子里走,我不时留意路两边的情况。 这是典型的农家大院,几乎每一户人家外面都用围墙绕起了一个大大的院子,墙很高,院门紧缩,根本看不到院子里的情景,只能粗糙地凭借着有没有炊烟来判断有没有人住。 村子里很安静。 这种安静给了我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 我老家的村子,不管什么时候走在村里的路上,耳边都会时不时响起狗叫和猫叫声,有时候还有牛、猪、鸡的叫声,因为村子里的人难免会养一些家禽。 但是这个村子安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别说是动物了,就像没人住似的。 “这里有人住着吗?” 小雷按耐不住地开口问。 女人半转过头朝小雷笑了一下:“想知道吗?” 小雷直点头。 我心说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谁不想知道呢,我也想知道啊。 女人毫不犹豫地把头转了回去:“想知道就自己推开院子门进去瞧瞧,但是我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这话说的,让我们怎么接? 谁还敢大咧咧地随随便便去推别人家的院门。 女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很大的院子前面,推开门让我们进去。 “你们今天就待在这里,记住,一旦天黑下来,就绝对不要出门。” 小雷刚才被女人怼了一句,此时立马怼了回去:“如果出门又会发生事情是?” 女人笑了笑,说了一句:“你们要是想自己找死,我也没办法。” 她说完后就拍拍屁股走了。 走得非常快,令人来不及反应,而当我追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就这么两秒钟的功夫,女人就消失了。 小雷忍不住咂舌:“我靠这速度,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不管是什么,总归不是人。” 大雷问我:“接下来怎么做?你经验比我们丰富,我们听你的。” 我苦笑了一下,来云南之前我还信誓旦旦地跟钟叔说我一定要解决这里的事情,谁知道来了这里后还没来得及接触案子的事情却先栽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 最令人无奈的是我甚至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 唯一能肯定的是,在我们离开之前,只能先按照女人的要求做。 我告诉他们:“鬼灵并不是可以毫无原则杀人的,就像是陈帆,他是先捡了买命钱后再死的,也就是说得先达到一定的条件才会死,所以你们不要怕。” 晴晴带着哭腔说:“怎么可能不怕,我都怕死了好吗?” 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地认识到这句话。 既然决定要先按兵不动,照着女人的话做,那就说明晚上我们绝不能出这个院子。 但是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决定先把院子摸清楚,然后再在村子里走一走,尽量把情况搞清楚。 院子很大很空旷,房间也很多,除了正中间对着大门的正房明显宽出一大截外,其他房间从门窗的距离来看应都是差不多大小的。 所有房间都围绕着这个院子形成了一个圆。 我们决定先看正房。 房门咿咿呀呀地被推开,光线从外面照进来投射在地上,当我看清楚房间里面的情形时,心凉了半截。 从一人高的地方开始到房顶,密密麻麻摆着的全是牌位,黑压压的牌位一个挨一个,就像很多双眼睛居高临下看着我们。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最后两个字被我们默契地咽下去了。 谁都不愿意轻易说出牌位两个字。 就像这房间里会有我们所看不到的人被这两个字而惊扰一样。 我心跳的很快。 这真的是很糟糕的情况,这么多牌位,如果每个牌位都代表一个鬼灵的话,今天晚上大家都别想安生了。 就在我们犹豫着想退出正房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导游的声音。 “忘了说,既然你们很乖地跟着我来到了村子里,那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奖励,只要你们找出真相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哦。” 我猛地回头,院子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导游的身影。 真相?什么真相? 大雷迟疑着说:“总不会是让我们找出这么多人死亡的真相…” 小雷推翻了他哥的怀疑:“不可能,你看牌位上的死亡日期,又不是同一时间死的,最早的都有一百多年了,怎么可能让我们找出全部人死亡的真相。” 他说的有道理。 牌位上写着的死亡时间并不一样,有早有晚,离我们最近的是二十年前,就在左下角,一连十来个牌位都是二十年前。 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这几个人死亡时间很有规律,每隔一天都会死一个人。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不是就是导游要求我们寻找的真相? 我想了想,跟大伙儿说:“先分配一下房间,今晚大家最好还是保持清醒比较好。” 房间很多,足够我们一人一间,但是没有人愿意一人一间睡。 最后两两一起睡,剩下小张就跟大雷小雷兄弟两凑在一起。 小美是和小左一个房间的。 小美扬着眉毛,就像扬着一把犀利的剑一样指着小左说:“你们还记得导游说什么吗,说我们只有八个人,但是我们明明是九个,那不是人的一个是谁,我怎么觉得这个从来不说话的小左最可疑?” 小美的发难来得很突然,但是又有迹可循,或许从导游说八个人开始她就在想这件事了。 直到等到她跟小左一间房的时候,她才忍不住喊了出来。 她说:“我跟谁都可以,但是我绝对不跟她一间房间。” 就在这时小张忽然大声喊道:“你说小左不是人,我还觉得你才不像人呢,小美,你自己算算,你做过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 第142章 猜疑 第一百四十二章猜疑 小张的话一说出口,立马滔滔不绝地数落起了小美。 “陈帆死的时候你反应就古里古怪的,当时金铭问你,你自己说,说的是什么话,当时我们都以为你是因为男朋友死了受刺激过度,后来呢,你自己就好了,但是回到招待所后莫名其妙就说陈帆走了。” “你跟我们说仔细一点,什么叫陈帆走了,陈帆的尸体是不见了,但是陈帆走了叫什么话,你是不是想吓唬我们达到什么目的?” “还有你有时候笑得特别奇怪,让人毛骨悚然的。” 小美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张:“你在胡说什么啊?” 小张冷哼了一声:“我有没有在胡说,你可以问问晴晴她们,你们关系算是好的,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晴晴有时候在避开你吗?” 小张一句话就把晴晴拖进了战场。 小美立刻看向了晴晴,后者被看得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晴晴你说,你是不是也认为我不对劲?” 小美咄咄逼人地问到了晴晴的头上。 晴晴四处看了一下,似乎在向我们求救。 我不由往前踏了一步,说:“虽然我跟你们一开始不认识,但是也算相处了这几天,算是落难之交,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别把那个女人的话太放在心上,什么八个人九个人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在挑拨离间呢?” 我用意在暂时平息这件事,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互相怀疑,失去信任,最后吵得不可开交。 但是我心里清楚,导游的这句话连我都信了,要不是小美不管不顾地嚷出来,我可能只会暗地里观察。 小美用力推了我一把:“这话你自己信吗?别说我了,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傻子,谁都不相信,我跟你们说,我们中间肯定有一个不是人,她混进我们里面了!” 我大声喝止道:“没有根据的事情别随便乱说,说鬼灵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吗?导游自己都不是人,她的话本来就不可信!” 小美把脸扭过去:“总之我不跟小左一间房间。” 我说:“那就分开住!” 但是一个人住又太危险了,我不由看向晴晴。 我的本意是希望晴晴能收留一下小左,但是晴晴接触到我的目光后却移开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也不想跟小左住一个房间。 小美趾高气昂地扬起了头:“我就说没人愿意跟她一个房间。” 我有些心灰意冷,虽然我也怀疑小左,但是怀疑不等于就是事情真相,不能因为一点没有根据的怀疑,不能一意孤行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随随便便把一个姑娘当成鬼灵啊。 就连小美,其实我也想过劝她别一个人住的。 此时李立国忽然说:“小左,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们两个一个房间。” 我心里一动,立即接下去道:“有道理,现在是特殊时刻,就别计较什么男女了,房间里要是床不够的话我们可以打地铺,你睡床上。” 怎么样? 我和李立国同时看向了小左。 要不是李立国提起来,我还没想到这一茬,现在想想,这真的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小左低着头点了点。 这幅度,要不是我一直盯着,还真不容易发现这姑娘其实点了头。 小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冷哼了一声:“我劝你们今晚提高警惕。” 房间分好了,天色却还早,我们决定出院子逛一下。 几乎每个院门都是紧闭的,由于导游的警告,我们不敢随意打开院门,赶在夜色降临之前一无所获地回到了院子。 一进院子我就发觉了不对劲,院子里竟然有饭菜的香味。长长的屋檐下面是房门前的回廊,此时正房的外面就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满满的饭菜。 这股香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晴晴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这么害怕呀,坐在牌位前面吃饭,我宁可不吃了。” 我当机立断接道:“那就不吃了,反正我们自己带了食物和水。” 想想黄家村那时候,我的同行们不就是因为吃了村子里的东西才中了鬼眼人面蛊吗? 这次我们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又补充了不少吃的,足够我们挺好几天时间了。 “天都黑了,既然晚上不能出门,那就回自己的屋子里待着。” 我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进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美抱着包钻进了晴晴的房间。 奇怪,晴晴不是不愿意和小美一间房吗? “金子?”李立国喊我:“你来看看。” 我们这一间房很大,房间里摆着两张床,一张靠在窗下,另一张摆在它的旁边,中间隔着一个床头柜。 李立国比划了一下:“我觉得我们还可以放第三张床。” 我说:“那就去空房间里把床搬过来,也不费事。” 这里的床都是木床,下面两根木头架着一张床板,队伍里有五个大男人,搬一张床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我喊了大雷小雷出来,小张则是一直躲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没出来。 四个人也够了,我们挑了个没人的空房间把床搬了过去,又把铺盖也搬过去。 我拍着床头对小左说:“这下好了,谁都不用打地铺了。” 小姑娘垂着头,把手机地给我看,上面写着两个字:谢谢。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房间里基本设施都是齐全的,但是没有灯,我找遍了整个房间只在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盏油灯。 不单独我们一间是这个情况,其他房间也全是。 小雷手里拽着他房间的那盏油灯不敢置信地说:“不会,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竟然没有电?可是招待所不是有电吗?难不成村子里跟招待所不一样?” 再怎么不敢置信也没用,事实都摆在那里,院子里没有电,别说是点灯了,连电线都没有一根。 这就意味着一旦天彻底黑下来,我们能看到的东西会非常有限。 第143章 伤口 第一百四十三章伤口 当外面彻底暗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在我的房间里面。 房间正中间的桌子上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 油灯的火很不稳定,总像是有风似的飘飘忽忽,我总担心下一秒就会熄灭。 我们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事情,如果导游再一次出现的话就跟着导游走,如果导游没出现的话就继续到村子里看会不会碰上人。 小雷发狠地说:“我就不信了,这村子里我一个人都碰不到!”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说不出口的担心。 既然导游让我们找出事情的真相,不管她说的事情到底是指什么,这个村子至少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平静。 “那就先这样?”大雷询问我的意思。 我想了想,暂时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于是就说:“行,那就大家各自休息。” 大家再一次散开,这一次我关门的时候看到了小美进了晴晴隔壁的房间。 这姑娘,到底是住哪一间房? 不过我没有傻乎乎地跑去问,小美的态度自从下午一番争吵后就有了明显的改变,她像是认为我们所有人都在针对她似的,态度阴阳怪气的,晴晴一直跟她道歉说自己没有这个意思,她也没有松口。 到了这时候大家反而能体谅她被人冤枉的心情了,因此除了小张以外我们都没有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 小美对我们所有人都竖起了防备的壳子,就像一瞬间跟我们都做了敌人似的。 我和小左也不熟,再加上男女有别,我草草地洗了一把脸后就坐在了桌子旁边,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这时小左递了一张纸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画的竟然是招待所的样子,连地上的那个土坑都画了出来。 “你说陈帆的尸体不见了,能去了哪里?”李立国探过头来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这问题我还真答不上来,要放在正常世界的话我有无数种方法去找陈帆的尸体,甚至可以直接把陈帆的魂魄喊上来,但是在这里,我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小左把画又往我这边推了一下,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她:“送我的?” 她垂着头几乎是分辨不清地点了两下。 这还真的是送我的! 我顿时高兴了,不管是什么,难得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上一回还是妮子在的时候呢。 一想到妮子我心里就有点感伤。 李立国逗着小左:“怎么只有金子有,我的呢?” 小左急了,在手机上一连写了好几个字递给我们看。 “我还会画的!” 李立国哈哈大笑:“不着急,逗你玩的,慢慢来,别累到。” 小左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累。 我们三人消磨着睡前时间,又时不时分心看着窗外。 也不知道是否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院子里的夜色越发沉了,黑得有点异样。 “你们有没有觉得房间里有一股味道怪怪的?”李立国忽然说。 我抽了抽鼻子,摇了摇头。 有味道吗? 没什么感觉啊。 但既然李立国说了,那肯定是有的。 我现在的心情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因此就对李立国说:“你仔细分辨一下,味道来自哪里?” 这可把李立国给难倒了。 一个大老爷们跟什么似的,鼻子不停抽动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判断到底哪个地方味道真重。 “这味道,怎么形容呢,有点腐臭,像是什么东西放久了似的,令人很恶心。” “是尸臭吗?” 我问得非常直接,李立国是一个警察,他看到的尸体肯定比我要多。 果然,我这话一说,小左像是受惊似的一抬头,但是李立国却神色分毫不动:“不是尸臭,但是一样的难闻,一样的让人不舒服。” 李立国在房间里团团转:“到底是什么哪个地方?小左,你有没有感觉?” 小左似乎抬头看了我一眼,冲李立国摇了摇头。 看来只有李立国一个人闻到了这个味道。 味道的来源一直到我们睡觉前都没有找到,李立国躺到床上还在念叨。 “金子,你老说你们猎魔人的直觉,我现在就是警察的直觉,这东西肯定非常重要。” 我说:“可是我跟小左都闻不到,你又判断不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立国抬头看着天花板,嘴里低声喃喃:“到底是啥呢?” 房间里的油灯一直亮着,虽然晃晃悠悠,但是始终没灭。 我们现在的光源只剩这么一点了,因此一致决定晚上不熄灯,就这么让它亮着。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闭上眼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走廊里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除了脚步声还有小张慌张的叫声。 “快来人啊,小美发疯了!快出来!” 我一个咯噔,立马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所有人都打开了房门。 只见小张衣衫不整地站在走廊上,胳膊上被利器割了一道,衣服上全是血。 他刚好站在我们的房门外,一看到我和李立国,小张就扑了过来。 “小美要杀我!” “什么?小美呢?”我立即抬头看向小美的房间。 只见她的房门敞开着,小美就站在走廊上,冷冷地看着我们的方向。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没有出来过,张力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他妈别随便赖在我头上,你一个大男人,我杀得了你吗,你是不是在搞笑?” 小张声嘶力竭地喊:“你这个疯婆子!我现在在这里就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你呢,一个十来岁的年轻人,力气比我大多了,你当然杀得了我,再说你要是不想杀我你拿着刀砍我干什么!你看我衣服上,全是血,再看我这里,多深一道口子啊。” 他扒拉着自己的衣服给我们看,又让我们看他胳膊上的那道口子。 那确实是一道很深的口子,可是皮肉之间只见灰白色的肌肉,没有一滴血… “小张…”我叫了他一声。 “什么?”小张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我身后,下一秒他神情微微一变,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跟你们说也没用。” 话音一落,他就钻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用力关上。 小美冷哼了一句:“德性。”也跟着关上了门。 第144章 尸油 第一百四十四章尸油 大雷小雷,晴晴和小涂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把门给关上了。 我一回头,看到身后站着小左。 刚才小张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身后的小左? 李立国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问我:“小张那伤口你看到没有,怎么那么古怪?” 我点点头:“看到了,确实很古怪。” 李立国说:“你说会不会小张才是…” 才是什么,这句话不用说穿,大家都知道。 我原本是不想让导游的这句话在团队里面引起恐慌,但现在事与愿违,突然处处都是异样,似乎每个人都有奇怪的地方。 小左是第一个,小美是第二个,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小张。 前两个暂且不谈,小左是我一直怀疑的,小美也确实如小张所说态度变换得非常快,但是小张呢,在此之前我只觉得小张胆子小,可从来没发现他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自从看过小张的那道伤口后,别说我了,就连李立国都开始怀疑小张才是我们当中那个八个人以外的人。 我摇摇头:“还是先别轻易下判断了。” 这点苗头不能起,要是打从心里觉得对方不是人,那就会自然而然地防备,等意外发生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踩对方一脚。 这点小插曲过后我们各自重新躺在床上,也不知过了几分钟,李立国忽然问我:“你们现在闻得到那股味道了吗?” 我说没有。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闻到过李立国说的味道。 小左安静地躺着,没有任何动作,可能是睡着了。 李立国从床上坐起来,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他身上。 他说:“我也闻不到了。” 我心里一动。 两个人有志一同地看向了桌上。 虽然光线不好,但是我们都清楚地知道,那里摆着一盏油灯。 而这盏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现在房间里除了靠窗的位置还有亮光外,其他地方一片漆黑。 偏偏这个时候李立国说他闻不到那股味道了,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从油灯传出来的。 我把油灯拿了起来,之前从没有仔细看过,这会儿两个人凑在月光下你一眼我一眼地仔细分辨,这才发觉油灯里面的油有些奇怪。 李立国拿手指蘸了点油,下意识地就往嘴里送:“这不像是我们常见的灯油。” 我眼明手快地阻止了他:“你疯了,什么东西都敢吃。” 李立国回过神来也吓了一跳,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个干净:“习惯了,习惯了,好险。” 他擦完后又把两只手指并在一起捻动:“怪,有点怪。” 我从小到大没用过油灯,虽然在电视上和网上看过这东西,但从来没机会近距离接触,因此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李立国就不一样了,他说他小时候家里就是用的油灯。 “金子,我觉得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了。”片刻后他面色沉重地开口。 “你说。” “我觉得这油…是尸油。” 尸油? 我惊得差点从窗台上翻下去。 怎么会用尸油当灯油? “你有几分把握?” 李立国说:“八分。” 我心里一沉。 李立国说八分是客气话,他这个人的性格只要说出来那就基本上是百分百确定,之所以说八分是不想引起恐慌。 我低声说:“如果这是尸油,那就说明这个院子比招待所更危险。” 李立国苦笑了一下:“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啊,不管是谁,在这里的所有人又何尝有选择的余地,要是能选择,我们会愿意来这里吗? 我说:“先别把这件事往外宣扬,我担心他们承受不住。” 已经死了一个人,现在又开始互相怀疑,要是再发现房间里的灯油其实是尸油,我担心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立国郑重点头,表示了解。 “小左呢?” 我回头看了一下,她姿势都没变,闭着眼侧身躺在床上,似乎睡得正熟。 “也别说了,她要是没听到的话就别让她知道了,一个小姑娘难免害怕。” 李立国指了指小左,张口无声地问我:“是吗?” 他是在问我是否还在怀疑小左。 我点头无声地说了句我还在怀疑她。 李立国拍了拍我的肩膀,摇了摇头,说了句:“睡。” 时间确实不早了,这晚上接二连三的事情搞得我睡意都没了。 不过确实也到了睡觉的时候,就算不能睡着也得闭上眼休息一下,不然明天会精神不济的。 这么想着于是我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的床上。 就在这一瞬间,我听到了若有似无的童谣声。 捉迷藏,捉迷藏, 大家一起捉迷藏 我来躲,你来捉, 我来藏,你来找, 谁被捉到谁就躺。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我跟李立国几乎同时问出了口。 看来我们两个都听到了这忽远忽近飘忽不定的声音。 我做了个手势:“嘘,再仔细听一下。” 童谣声越来越近了,像是在唱着童谣的孩子们离这里越来越近。 我似乎还听到了蹦蹦跳跳的脚步声,很杂乱,像是好几个孩子在一起奔跑。 童谣反反复复地被唱着,调子古里古怪,我从来没听过。 捉迷藏的游戏是每个人童年时都玩过的游戏,这游戏只要几个孩子凑在一起就会玩,当“鬼”捉人的那个孩子也会在闭着眼趴在墙上数时间的时候念着童谣。 各地的童谣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意思应该是差不多的,只是我现在听到的童谣最后一句有点奇怪,什么叫谁被捉到谁来躺? 躺还是趟还是什么? 我脑子里琢磨着最后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李立国忽然拍了我一下,我抬头一看,他惊恐的表情瞬间撞入我的眼帘。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瞳孔顿时一缩。 月光铺满了院子的地面,在那阴凉如水的月色里面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黑影。 当黑影从黑暗里走出来站到月光里的时候,我发现那原来是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而在孩子们的中间突兀地站着一个高大的成年人。 第145章 童谣 第一百四十五章童谣 院子里的景象很古怪,一群孩子当中站着个成年人,彼此之间手拉着手绕圈圈不停地走,嘴里念着童谣。 捉迷藏,捉迷藏… 越听越诡异。 我心知这东西肯定跟导游说的事情真相有关,于是更张大了眼睛仔细去看。 这一看我就发现这唯一的一个成年人身形有点眼熟。 应该不是太熟的人,也不会认识太久,感觉像是刚前几天看过… 是谁呢? 有几个名字在我脑子里来回转,其中一个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跟上次我无意中看到小左的背影,总觉得很像一个人似的,当时也像现在这样,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李立国忽然在我耳边倒抽了口凉气,我忙赶走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定神去看。 院子里变了个样子,成年人站在最中间,孩子们牵着手绕着他一直跑,越跑越快,跑到最后似乎连成了一条线,根本分不出到底有几个孩子。 “谁被捉到谁来躺呀~” 随着这一声喊,孩子们松了手,嘻嘻笑着散开来,我隐约听到一句:“鬼来捉人了!” 李立国凑近我耳朵问我:“藏哪儿了?” 他把声音压得非常低,几乎是气音。 好在我们两个离得近,连蒙带猜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孩子们藏哪了? 除了那个成年人还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其他孩子在短时间内全藏了起来。 他们本就是鬼灵,身影一闪就找不到了。 但既然是个游戏,就说明他们还在这里,因此我专门往阴暗的角落里找。 找到一个我就指给李立国看。 我跟李立国两人现在只露出双眼睛,藏在窗帘底下偷偷看着外面,小心地把自己隐藏起来,深怕被那群孩子看到。 成年人动作有点迟钝,傻呆呆地在院子正中间转了几圈,迈腿似乎想走,忽然响起了兴高采烈的声音。 “抓到了抓到了!” 男童女童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本来是清脆的童声,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只会让人觉得恐怖。 我心里本能地一抖,心知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果然,下一秒就见成年人的脑袋从身体上这段,一个脑袋在地上滴溜溜地滚着,就像空气中有一把隐形的刀一刀砍断了他的脖子。 我拼命咬牙才制止住自己下意识地那声惊讶。 脑袋在地上滚了几下,刚好后脑勺对着我们。 李立国用口型问我:“是谁?” 我刚想摇头告诉他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并没有留意到这人到底是谁的时候,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李立国。 在他的脑袋旁边,隔着一层窗帘的地方,忽然从下面窜出了一个小脑袋。 扎着一根朝天辫,笑嘻嘻地摇头晃脑。 遭了,要是这孩子这时候转过头来,我跟李立国两个就会被逮个正着。 一瞬间我的心跳如擂鼓。 越是紧张越是要冷静,还好我现在也算是久经考验了,立马朝李立国做了个手势,同时自己脑袋一缩,整个人藏在了窗台下面。 李立国是警察,关键时候的反应力不比我弱,第一反应明白了我的意思,几乎是跟我同一时间,把脑袋缩了回来。 我们两个人一左一右,肩膀靠在一起,屏气凝神,谁都不敢再往外伸一伸脑袋。 月光透过窗帘在地上投下阴影,在这一片阴影当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大脑袋小身子的孩子身影,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来掀窗帘。 我敢打赌这一秒钟我的心跳肯定上了200! “嗷呜嗷呜!”院子里传来高兴地呼喊声。 这孩子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嘴里也跟着发出怪叫声,从窗台上蹦了下去。 我跟李立国这时候哪敢再探头去看,只得锁着脑袋去听外面的动静。 那些孩子一直笑着叫着,慢慢地越来越远,似乎正在远离院子。 直到最后一点声音都消失后我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额头上全是冷汗。 李立国也长长吐了口气,开口说:“太惊险…” 我忽然把手按在他肩膀上,朝他摇了摇头。 李立国立即改为气音问我:“还在?” 我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发现没有声音了,就悄悄地探出去往外看。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没有成年人的尸体也没有孩子留下的任何痕迹,就像刚才我们所看到的只是一场梦一样。 只是我跟李立国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场梦。 就算真的是梦,也是特意针对我们的噩梦。 “先睡,先睡,明天起来再说。”我把声音放到最轻,跟李立国说。 李立国苦笑了下,摊了摊手。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跟我说这样哪里睡得着? 但是不睡又能怎样,总不能现在开门去看院子里到底什么情况? 说起来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到这诡异的情景。 或许看到了,但是都怕得待在自己房间里不敢出来。 也或许跟小左一样睡着了,什么都没听到。 我又看了一眼小左,她还是保持着跟刚才一样的姿势。 这姑娘,睡觉难道都不转身吗? 呼吸声也很浅,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几乎像没有一样,要不是我一转头就能看到小左的身影,我还以为这房间里就我跟李立国两个人呢。 我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尖叫声吓醒的,还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已经从床上蹦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不止我一个,有好几个房间都传出同样的声音。 “院子里有个尸体!”听起来好像是晴晴的声音。 我忙拉开窗帘,只见院子的正中央躺着一具无头尸体,姿势跟我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尸体昨晚不是消失了吗? 怎么又出现了? 我顾不上多想,忙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天上淅淅沥沥下着雨,地上湿了一片,我刚想跑到院子看看到底是谁,晴晴却紧紧拽住了我的胳膊。 “你别去!太可怕了!” 我正低头安慰晴晴,耳边忽然乍起另一个惊叫声。 “陈帆!” 什么? 陈帆? 小美的意思是这具无头尸体,是陈帆? 第146章 无头尸体 第一百四十六章无头尸体 小美站在她自己的房门前,对着院子里尖叫道:“陈帆!” 喊完就想往院子里冲,被大雷一把拉住。 “等等,你确定他是陈帆吗?” 小美不停挣扎着,脸上满是眼泪。 “是他,绝对是他,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我买的,我怎么会不认识。” “陈帆…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他的头…呢?” 又有人问道。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成年人被砍断脖子的景象,如果尸体没有消失的话,是不是代表脑袋也在这院子里?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凉,就像一盆冰水浇下来似的,我往左右看了一眼,看到角落里摆着一个晴天娃娃。 晴天娃娃并不稀奇,现在的小孩子可能是看岛国动画片认识的,但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晴天娃娃一直存在在我们的童年里。 我老家把晴天娃娃叫做扫晴娘,当下雨的时候就会有老人家用白纸建成人形,再用红纸或绿纸剪成红衣绿裤,一手拿扫帚,头上剪成莲花形状,她的任务就是扫去阴霾,迎来晴天。 而岛国的晴天娃娃形象就跟我老家差很多,大多是用白色的手帕包裹成兵乓球大小,或者是棉团,然后在这一团圆团上面绘画出五官,在下雨天的时候悬挂在屋檐下祈求晴天的布偶。 角落里的这个晴天娃娃是岛国的样子,白色麻布包裹成很大一个圆团,上面画着笑眯眯的眼睛和嘴巴,通红通红的。 我把娃娃捡起来。 李立国问我:“这是什么?” 有人飞快回答:“晴天娃娃。” 看来除了李立国外年轻人都知道岛国的晴天娃娃。 李立国奇怪地说了一句:“晴天娃娃怎么是这个样子?” 我说:“这不是我们国家的扫晴娘形象,是岛国的。” 李立国有些生气:“乱七八糟的,怎么又出现了什么晴天娃娃?” “把晴天娃娃挂上去,说不定雨就停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下意识就抬手往上挂。 屋檐下正好有挂布偶的钩子,晴天娃娃一挂,严私密和。 风一吹,晴天娃娃就挂在屋檐下摇摇晃晃。 “陈帆!大雷你别拉着我,我要去看看陈帆。” 小美仍然在挣扎。 我们刚刚被晴天娃娃拉去的注意力又重新转移到了小美这里。 刚才我在想什么来着? 头? 我不知怎么的抬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晴天娃娃的样子太大了,那个圆脑袋都快跟我的头一样大了… “陈帆!”小美扑了出去,又被大雷拉回来。 大雷说:“你别过去,你想确定那是不是陈帆是吗?我替你去!” “哥!”小雷不赞同地说。 大雷说:“我去看看,没事的,放心。” 我也跟着阻止大雷:“大家一起过去。” 大雷皱着眉头摇头:“雨下的太大了,大家都没带什么换洗的衣服,尤其是女孩子,淋湿了不方便,我跟小雷两个人多带了一套衣服,也可以换着穿,我去看看。” 雨确实下得太大了,大雨磅礴。 一般雨大的时候风也会大,但是这雨很奇怪,风不大,光下雨,就像是有一盆水从院子上面倒下来似的。 大雷正想往外冲,雨忽然停了。 停得毫无预兆,上一秒还在倾盆大雨,下一秒就雨收云散,天都亮堂起来了。 所有人都愣了。 “这雨…好奇怪…” 我们到这里后用得最多的词似乎就是奇怪两个字,雨很奇怪,晴天娃娃很奇怪,连导游都很奇怪。 “雨停了刚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李立国紧跟在我后面说:“金铭说得对,一起去。” 我跟李立国两个人同时开口,大雷是不会反对的,因此除了晴晴她们因为害怕留在走廊上外,我们所有人都走到了院子里。 那么大的雨,院子里刚刚还湿着,现在竟然就干了。 才几秒钟时间? 我越发提高了警惕,这地方太古怪了,也越发痛恨起自己的无能为力,要是昨晚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的话,我该怎么救人? 我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就算我把自己这条命都给搭上,也救不了任何人!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院子里躺着的果然是陈帆。 虽然他的衣服已经满是血迹,但是小美他们全都确认过,确实就是陈帆。 我跟陈帆不熟,既然不熟,这件事就听熟的,他们说是陈帆,那就是陈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陈帆的头呢? 小美抱着陈帆的尸体大哭。 大雷自言自语说:“陈帆的尸体明明被我们埋在招待所前面,怎么会无缘无故跑这里来呢?” 我问他:“昨晚院子里的事情你们有看到吗?” 大雷一脸惊疑地问我:“什么事?” 我视线一一扫过去,除了李立国,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真真实实的惊讶。 “你们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卧槽你要不要说?别反复问同一个问题行不行,说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小张暴躁地怼了我一句。 我想了想,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之所以选择说,是因为我担心他们今天晚上会好奇地去看院子里的事情。 甚至因为不够谨慎而暴露自己。 虽然我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如果被那群孩子发现我们这些住在房间里的大人在偷窥他们的游戏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我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情。 因此说完后我一再跟他们强调:“绝对不能被那些孩子发现!也最好别看!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躲在房间里面,假装睡觉!” 小张抓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呐喊了一声:“我操啊,这种事情你让我们怎么当做不知道!” 我说:“你想要命吗,要命就把你的好奇心全部收起来。” “如果照你说的做,我们怎么去找事情的真相,靠你吗?你愿意吗?让我们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却自己去冒险?” 小张嘲讽地看着我。 我回看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愿意。” 我愿意冒险,因为我是猎魔人,就算我失去了灵力失去了天眼,我也是一个正正当当的猎魔人! 第147章 规矩 第一百四十七章规矩 小张嘴唇翕张,似乎下意识想继续嘲讽我,但最终在我的目光下还是选择了闭上嘴巴。 他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我郑重其事地又重申了一遍:“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最好当做没听到,因为院子里的事情会很危险,我不确定到底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小美忽然尖利着嗓子说:“我不管会发生什么后果,我只想知道,陈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叹了口气,我昨晚虽然觉得那个成年人的身影眼熟,但根本没有联想到陈帆身上。 毕竟我跟陈帆也只有几面之缘,他又死得太早,我跟他确实不熟。 大雷劝小美:“你别这样,陈帆早就死了,你忘了吗?” 小美固执地摇头:“虽然死了,但之前是好好地埋起来的,后来就不见了,现在再出现竟然连脑袋都没有了。” 我们叹气连连。 小美的心情我懂,换成是我我可能也接受不了。 人死了已经够悲伤了,期待着他入土为安,结果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破希望,再次找到人的时候竟然死无全尸。 “小美,我们先把陈帆埋了好吗?”大雷再一次试图拉小美起来。 我跟着想劝,眼前一花,似乎看到大雷和小美两个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不由自主揉了下眼睛。 等我再看时,他们两个人的影子很正常。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到底多留了一个神,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张所说的那句:“小美有问题!” 小美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连晴晴都跑下来劝小美,但是小美抱着陈帆的尸体不肯放:“我不能让陈帆死无全尸地葬下去,一定要找到他的头!” 小张看众人久劝无果,顿时暴躁了起来,原地跳脚:“找找找,你光会指挥,你自己怎么不去找?我看你就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把我们都害死了你一个人是不是就可以逃出这里了?你说啊你说!” 小美冷冷地笑了起来:“我要是能杀人,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小美!”几乎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制止了小美继续放狠话。 晴晴搂着小美说:“你别这样,别听小张胡说,他就是一张嘴不好听,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 小美仇恨地看着小张,眼里像是淬毒一样:“他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哪个意思,张力我跟你说,我要真的不是人第一个人死的会是我男朋友吗?” 大雷劝小张:“小美已经够难过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火上浇油?” 说着大雷两兄弟把小张拉到了房间里。 小张虽然走了,但是声音还不时传出来。 “我说她不是人你们就是不相信,你们等着!都等着看!” 我无声叹了一口气,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之前几天虽然死了一个陈帆,但大家的信心还在,彼此之间的信任也在,就算三天都找不到出路也没觉得到绝境,反而又回到了招待所里,准备继续找出口。 接下来导游出现了,那个女人直接把我们带到了这里,然后什么都变了。 也或许不是现在才变的,只是很多情绪都被压抑在最深处的地方,经过时间的发酵最后终于爆发出来。 李立国忧心忡忡地跟我说:“这样下去不行,他们的情绪不对,特别是那个小张,别到时候…” 他没把话说完,但是我懂他的意思。 别到时候没死在鬼手里,却死在自己人手里。 小张走了,少了个针锋相对的人,我们继续劝小美,小美的情绪变得稍微平静一点。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是在等我吗?” 声音笑嘻嘻的,听在我耳里却跟炸雷一般。 是那个导游! 她就站在门口,还是昨天那个打扮,手里挥着那面小旗,拿眼睛一下又一下地看我们。 “就剩你们几个了吗?是不是昨晚不听话离开院子了啊?” 房门打开的声音,大雷小雷和小张走了出来,站在门口。 导游立马撇了撇嘴,一脸很失望的样子:“原来都没死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我说:“我们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吗,你这么盼着我们死。” 这话我其实是在探导游的话。 导游肯定不是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既然我们现在在这个村子里唯一接触到的人就是导游,而且她还告诫我们别在晚上出去,那么我们只能从她嘴里套话了。 套得越多越好。 导游笑了下,那笑容依然很假。 “你可真会开玩笑,我能跟你们有什么仇怨,大家萍水相逢的。” “既然没什么仇,那你为什么想看我们死?” “这地方这么无聊,不死两个大家都没什么好戏看了。” “你拿我们的命当戏看?你到底…”小雷到底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就冲了上去。 我把小雷给拦下了:“别冲动!” 小雷拼命瞪着眼睛,但最后到底还是没动。 我继续问导游:“既然你盼着我们都死,那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们昨晚不能出院子?你要是不说这句话,我们昨晚肯定全部人都一起走出院子了,你不就有好戏看了吗?” 导游挥了挥手里的旗子:“规矩就是这样的,话呢,我得告诉你们,但是听不听呢,就在于你们了,谁知道你们一个个这么小心谨慎,竟然真的不走出这院子一步。” 说着她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其实你们不仅仅是没有走出这院子一步,连自己的房门都没出去,让我再猜一猜,你们昨晚肯定亮了一整晚的灯是不是?” “哎呦这可怎么好,灯油都烧没了,今晚要是没灯油的话,你们要摸黑吗?” 灯油? 这女人为什么忽然提到灯油? 别人不知道灯油其实是尸油,我跟李立国是很清楚的。 我不动声色地问:“如果摸黑会怎么样?” 导游笑眯眯地说:“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啊。” “既然你有你的规矩,必须把话给我们说清楚,那还有没有绝对不能做的事情要告诉我们?” 导游笑了下:“有。” 卧槽竟然真的回答了? 我顾不上看其他人的表情,立即追问:“是什么事?” 导游晃了晃手指,指了下天上:“别、淋、雨。” 第148章 晴天娃娃 第一百四十八章晴天娃娃 别淋雨,这是导游给我们的又一个警告。 我不死心地追问还有没有,她干脆利落地回了我一句:“你猜?” 猜个毛啊猜! 要不是形势比人强,别说小雷小张了,连我都忍不住想上去揪住这个女人的衣服好好问一问。 说不定就问出离开这里的具体方法来了呢? 什么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我们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要怎么调查? 导游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说了,反而催促我们离开院子,跟着她一起进行今天的游览参观。 我们无可奈何地背起包准备跟着她走。 只剩下一个小美,还坐在院子里抱着陈帆的尸体不肯放手。 “小美…”晴晴走过去试图拉起她。 “我不走。”小美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地上,面无表情。 导游又笑了起来,不但笑得很开心,还开心得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拼命发出咯咯咯地笑声。 “这可真好,这可真是太好了,你想要留在这里是吗?走走走,我们不管她,你们都跟着我走。” “等等!”我喊住转身就想走的导游。 这女人不满地回身瞪我:“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我握了握手,将手心里的冷汗擦去,我现在几乎就是踩着导游的底线在走,根本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就踩爆了她的底线,把她的耐心全部消耗完,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送我去死。 我相信眼前的女人绝对有这个实力。 我露出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笑容:“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她留在院子里没跟着你去的话,会怎么样?” 女人耸了耸肩膀,说:“其实也不怎么样,就是晚上的时候把我们白天走过的行程再走一遍而已。” 晚上?行程?再走一遍?还而已? 一听到这话,晴晴和小涂立刻一左一右地把小美拉了起来:“不行,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你没听到她说的吗,晚上啊,晚上出这个院子会死人的!” 导游笑着说:“有些人就是不怕死也不信邪,你就让她待着,没事。” 她说没事,这会儿谁还敢相信会没事,就是小美不肯,我们也会强硬拉着她离开这里。 事到如今还是先照着这导游说的做为好。 我们背着包离开了院子,走之前我回头,看到硕大的晴天娃娃挂在屋檐下晃来晃去,那画出来的五官似乎在笑。 “你在看什么?” 李立国问我。 我指了下晴天娃娃,问了句:“你看它怪不怪?” 李立国立即接口:“当然怪,怎么不怪,我们老家的扫晴娘可从来不长这样,岛国的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叫什么晴天娃娃,不就是我们的扫晴娘传过去的吗,改一改就成他们的东西了?” 不,不对,不是这个怪… 我是觉得这晴天娃娃太大了,跟普通的布偶完全不一样,那个圆团就像用白布包着个脑袋似的。 脑袋? 我心里一凛,难不成? 不会,陈帆的脑袋怎么会在晴天娃娃里面? 要不是此时此刻我们已经离开了院子,我真恨不得立刻跑回去,把晴天娃娃解下来看个究竟。 刚才这娃娃还是我亲手挂上去的,我当时怎么就没觉得手感有不对的地方呢? 那会儿我要是把白布解开来看,说不定就真的找到陈帆的头了! 我埋头走路,心里不时后悔,又不时地猜测晴天娃娃里面到底是不是陈帆消失的脑袋,但此时已经没有回去看个究竟的机会了,只能等导游说参观结束后再说。 “我今天带你们去的地方呢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做棺材的人,村子里所有人的棺材都是他做的,他这门手艺啊,是祖传的,也就是说祖祖辈辈的人的棺材都出自他们家人的手。”导游一边走一边像模像样地介绍着。 乍一看上去还真像个旅游团的样子。 可惜别的旅游团要钱,这个旅游团,要命啊。 “今天你们就待在那里好好看王叔干活,等下午的时候呢我会接你们回院子,别乱跑哦,要是脱队了的话,我可能就找不到你们了,我找不到你们没关系,等到了晚上你们找不到回院子的路那问题可就大了。” 小张一贯胆子小,只敢怼我们自己人,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高声说了一句:“这么简单的路难道我们自己找不到院子吗?” 导游慢悠悠地说:“那你可以试试啊,我一点也不介意的,真的,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原路返回。” 小张又怂了,一声不吭地站回到人堆里。 导游笑了两下,继续带领我们往前走。 我们跟导游的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保持在一个既不会掉队又不会紧跟在导游身后的地方。 说穿了我们不想太靠近这个女人,但又不得不跟着她,因为我们不想掉队,也不想晚上找不到回院子的路。 我想了想,往前快步走了两步,跟导游并肩。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导游斜了我一眼:“你的问题可真多啊。” 我笑了下:“是挺多的。” 天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紧张,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 导游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行,我现在心情不错,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问。” 我原本心里已经想好了要问的问题,她这话一说,我又犹豫了。 这个女人明确地跟我说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直接问她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该怎么回到正常世界? 我心里一阵激动。 激动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其他人。 小张张口就说:“你还在等什么,你问她啊,问她我们该怎么回去!” 我正想开口,就看到导游慢悠悠地笑道:“好好想哦,想好你自己到底要问什么,要是重复问过的问题的话我可不保证会回答啊,千万别浪费这个机会。” 心里一咯噔,这问题确实问过。 我们刚来的时候就问过她该怎么离开这里,她告诉我们只要找到事情的真相就能离开。 这就是她给我们的回答。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问出一开始的问题。 “晴天娃娃有什么用?” 第149章 一个问题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个问题 我不相信这个晴天娃娃放在那里会是个摆设。 这问题一问出来,小张先炸了。 “卧槽你是不是傻逼啊,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用,问的什么狗屁问题,晴天娃娃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把它挂上去了吗,你既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你他妈干嘛把它挂上去,让它放在地上不好吗?” 我猛地回头,看着小张。 小张被我的目光吓到,顿时往后退了两步。 “什么…你想做什么?” 我顾不上搭理他这个怂货,心里满满都是刚才被他无意中点出来的一个事情。 晴天娃娃放在地上,我为什么会把它挂起来? 是谁让我把它挂起来的? 我记得当时好像耳边有人在说,把它挂起来,我下意识就把它挂了起来。 因为岛国的晴天娃娃本来就是挂在屋檐下的,这件事太理所当然了,以至于我完全没有一点怀疑和犹豫,顺手就把娃娃给挂了上去。 现在回想起来,那句话说得时机太巧妙了,屋檐下的位置也太巧合了,正好有一个钩子可以挂晴天娃娃。 “刚才在走廊上的时候,是谁让我把娃娃给挂上去的?” 李立国惊讶道:“不是你自己挂上去的吗金铭?” 我连连摇头:“不对,是有人跟我说的,他跟我说让我把晴天娃娃给挂上去,我没有多想顺手就挂上去了。” 李立国犹豫了一下,说:“可是我当时就站在你身边,我没有听到这句话啊,就看到你捡了娃娃后非常自然地挂了上去。” 大雷等人纷纷点头:“是啊是啊,就是这样,没听到你说的这句。” 我几乎形容出乎心里是什么感觉,背上一层一层起着白毛汗:“真的不是你们说的?是你吗晴晴?” 晴晴拼命摇头。 “小涂是你说的吗?” 小涂跟着摇头。 “小左你呢?” 小左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我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姑娘根本不能说话。 “小美呢?” 小美朝我冷笑了一声。 记得那声音应该是个女人,但是这时候想起来又觉得是个男人。 但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场的每个人在我的视线下都摇起了头,没有一个人承认当时有开口说过这句话。 小张说:“肯定是你听错了。” 李立国说:“金铭没有听错。” 小张不服气:“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听错?” 李立国说:“他要是听错了就不会这样了,所以他当时确实是听到了那句话,只是那句话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说的。” 冷风吹过,所有人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虽然早知道这地方古怪,但大家潜意识里总觉得像导游说的那样,只要不破坏规矩的话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现在我们才知道,原来就在刚才,在太阳底下,在白天,在我们中间,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鬼灵说了这么一句话,自然而然地诱导我把晴天娃娃挂了上去。 毫不夸张地说,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瞬间整个背后都湿了。 “你们讨论得挺兴高采烈的啊,到底还要不要听我回答呢?”导游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听!” 我要知道晴天娃娃到底有什么用! 也想知道如果我挂了晴天娃娃,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导游笑呵呵地挥了一下旗子,这动作要是晴晴她们来做,很娇俏,就算是没有存在感的小左来做,也会带着强烈的少女感,但是这个女人做起来非但没有一点赏心悦目,还让人油然而生一股厌恶。 “晴天娃娃的用途只有一个啊,它负责扫除阴霾,让雨停啊。” 我问道:“就这一个用途?” 导游僵硬地扯起了嘴唇,又露出一个笑容:“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晴天娃娃还有什么用,雨不停的话你们就不能出院子,因为不能淋雨啊,这地方啊,每天都会下雨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明天要跟着你继续游览参观的话,我们必须再次把晴天娃娃挂起来?” 导游连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晴晴像是松了口气:“这么简单啊,那就没事了,金铭我刚才真替你担心,要是挂娃娃发生什么事该怎么办好,现在好了,只要每天把晴天娃娃挂上去,雨停了我们就能出来了。” 我正想应一声是的,就看到导游笑眯眯看着晴晴,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 这个女人…难道意思是说晴晴说得不对? 既然不对,又不对在哪里? 我快速从头把晴晴说的话理了一遍,她这句话前半句没什么内容,只是在表达对我的担心,那问题肯定就是出在后半句上。 后半句有什么问题? 照导游的意思,既然我们不能淋雨,淋雨了要出事,但是这里又会每天都下雨,既然我们要跟着导游出来游览参观,那肯定就要把晴天娃娃挂上去,只要晴天娃娃挂上去,雨不就停了吗? 这句话的逻辑没有问题啊,但是导游的神色绝对不是这样的。 我忍不住在心里一再琢磨,琢磨来琢磨去最后开口问导游:“晴天娃娃,会坏吗?”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贴近导游神色的答案了。 如果晴天娃娃会坏,那我们就必须保证在它坏掉之后找到一个新的晴天娃娃,不然雨就不会停,我们就出不了院子。 导游对我摇了下手指:“这是你问的第二个问题了,我不会回答哦。” 不等我继续开口,导游立马提高音量,用近乎高亢的声音说:“快看前面,王叔的家就在前面,看到了吗?” 不用她指,我们都已经看到了。 就在路的尽头有一个院子,院子的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正坐在台阶上抽着旱烟,脸被不停升起的白雾挡着看不清楚。 而在他的身边摆着一具又一具地棺材。 这院子里,全是棺材! “王叔,我们来了。”导游笑嘻嘻地带着我们走了进去。 “来了,就自己找地方坐。” 老大爷咳嗽了两声,把旱烟挪开,耷拉着眼皮,像看死物一样地看着我们。 “不过我这地方,你们最好别乱坐,乱坐,是要死人的。” 第150章 套近乎 第一百五十章套近乎 导游把我们带到王叔家里后就离开了。 我知道她会在某个时间点回到这里把我们接回院子。 王叔还在干着手里的木工活,我们几个人站了一会儿就有点不耐烦了,这院子就是个普通的农家小院,根本没什么可看的,离下午回去还有好几个小时,这么长时间该怎么消磨? 大雷找我商量:“既然那个女人说我们出去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我觉得我们不能跟昨天一样在村子里到处逛了。” 我赞同他的想法:“确实是这样,我们初来乍到,还是先按照她说的规矩走。” 这样一说,我们今天就只能待在王叔的这个院子了。 我说:“我们昨天几乎逛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有看到一个人,现在既然见到了人,这个王叔肯定很重要,是个突破口。” 大雷连连点头:“我跟你是一个想法,我们今天就好好待在这里,尽可能地跟王叔拉近关系。” 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会儿,各自分开来。 晴晴她们去跟王叔说想帮王叔做饭,王叔头也没抬地说:“去。” 可是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晴晴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一个有人生活的家里怎么可能没有食物呢,但是等我进了厨房亲眼确认后我才知道晴晴说的是真的。 我们翻遍了整个厨房,没有米也没有菜,更别说肉了,连酱油醋等烧饭必有的调料都找不到。 这真的是一个家?是一个有人生活的地方? 王叔平时都是怎么生活的? 我跟晴晴使了个眼色。女孩子在这方面天生就比男人有优势,再加上晴晴脾气好,长得也白净,是一般老人家会喜欢的晚辈。 晴晴出了厨房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王叔身边,我则是找了点零碎活计在旁边给王叔打下手。 我老家是山上的,家里穷,木工活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一点,我做不了太复杂的,但是一些基本的还是会做的。 王叔看了我两眼后说了句:“做的还行。” 我就笑了起来。 晴晴趁着这个机会笑着问王叔:“王叔,家里什么都没有,要怎么烧饭啊?” 王叔意味不明地看了晴晴一眼:“为什么要烧饭?” 晴晴略微偏过头娇俏地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老实说晴晴这样子是很有几分魅力的,老人家一般喜欢温和的女孩子,晴晴这一笑既温婉又有年轻人的活力,非常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王叔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反问了一句:“我刚才有说要吃饭吗?” 我跟晴晴都愣了一下。 确实,刚才主动提出要下厨的是我们,王叔当时只是说了一句去,其他什么都没说。 难不成王叔的意思是他其实不需要吃饭? 这问题就严重了…总不会他也不是人? 我左看右看都没觉得王叔是鬼,不过想想导游,又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了。 还是说,这村子里其实早就没了人,我们现在见到的王叔以及以后将会见到的某些人全是鬼? 王叔说:“你们自己烧了自己吃,我不吃。” 晴晴估计是也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一时间不敢再耍嘴皮子。 我一边低头做着手里的活一边抬头面不改色地问:“王叔,那我们可以参观下你家吗?” “参观,她带你们来不就是参观的吗,只要别随便坐,别随便动我的东西,你们随便参观。” 王叔像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在做的棺材上面,漫不经心地回答了我的话。 我心里一喜,忙把这话跟大雷转述了一遍。 大雷高兴得直说:“我看这老大爷的脾气也挺好的,你看有问必答的。” 他这话我认同,一见面时王叔说的那句让我下意识以为他是一个固执而不肯跟人沟通的孤僻老爷子,现在相处下来却觉得比想象中好很多。 “那这样,我跟晴晴继续陪王叔,小左他们去烧饭,你们呢辛苦一点,把所有的房间走一遍,看看有没有值得留意的地方。” 大雷摸了摸鼻子说:“我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是头一回像参观景区一样参观别人的家,仔细想想还真有点尴尬。” 我心说谁说不是呢。 大雷他们走了,我又坐回到王叔身边。 王叔说:“小伙子有耐心吗?” 我笑了下:“有的。” 王叔递给我一个木头小人:“那行,这是我雕的,你帮我用搓纸搓一下边角。” “行,您老就交给我。” 我跟王叔一样,低着头干活,手里不停,几分钟后我貌似不经意间开口问他:“王叔啊,这村子里有多少人啊?” 王叔说:“以前人多,现在不多了。” 我没死心,继续追问:“不多是几个人?我们昨天来的,在村子里走了一下,竟然没有碰到一个。” “正常的,村子里都是老人,一般不会出来逛。” 老人? 王叔的年纪,看面相的话起码上六十,尤其他耷拉下来的眼皮,特别显老。 但是看他的做棺材时用的力气让我觉得他还在壮年。 “村子里只有老人吗?” 王叔第一次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向远方,视线没有焦距,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东西,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说:“自从那件事情后年轻人都走了。” 那件事? 我精神一震。 导游让我们找出事情真相,却又不给我们任何一点提示,我一直在想事情到底指的是什么事情,现在终于从王叔嘴里摸到一点边了。 我忙问他:“是什么事情啊?” 但是王叔又不肯说了,跟个闭嘴葫芦一样重新埋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大概是做同样的事情做多了,速度非常快,手臂有力地拿着锯子锯木头。 我替他压着木头的另一头。 他不说,我也就没有追问,我不想把他逼得太紧,免得态度起了变化,那就得不偿失了。 到中午的时候小涂出来招呼我们:“都进来吃饭。” 房子里没有找到任何吃的,小涂就把我们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烧了,这些方便食品摆在一起竟然也有模有样的。 王叔不肯跟我们一起进屋,他就像是长在了院子里似的,来了几个小时了就没见他挪动过位置。 我肚子饿的咕咕叫,只能跟晴晴两个先进屋。 一进去,李立国就凑过来对我说:“你让我留意的事情我做了。” “整间屋子我都找了一遍,没有一面镜子。” 第151章 证实 第一百五十一章证实 我之前让李立国留意一下这个家里有没有镜子。 虽然大雷他们都把这个村子跟招待所区分开来,觉得招待所跟村子没有任何关系,我却觉得两者之间肯定有我们暂时没有想到的某种联系。 比如陈帆,死在招待所,但是他的尸体却出现在院子里。 又比如镜子,我心里一直在想着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后从来没有看到过一面镜子,到底是为什么,镜子代表着什么? 现在李立国跟我证实了,就算是这里,也没有一面镜子。 “摆在外面的就不说了,我从头到尾都没看到过镜子,倒是小张不顾我们阻拦开了老爷子的抽屉,其中一个抽屉里放着这个。” 李立国把照片找出来给我看。 手机现在也就剩下拍照片的功能了,等没电后就连这么点功能都没有了。 照片看得出拍得很匆忙,手似乎抖了一下,有点模糊。 但是还能看出拍得是一面镜子。 这是一面小圆镜,类似于电视剧古装片里面大家小姐经常拿在手里的圆镜,有木头手柄,可以拿着,镜子的表面被利器划花了,李立国说他现场拿出来看过,确实是照不出人影的。 我把手机还给李立国,若有所思地吃了一碗面。 吃完后我又回到了王叔身边,我打算这一整天都耗在这里了。 王叔肯定也清楚我这行为其实就是刻意地套近乎,但他没说,我也厚着脸皮继续往下做。 大雷他们吃完饭后也三三两两地过来表示可以帮王叔干活,但是王叔在检查完他们的活计之后毫不客气地赶他们离开了。 “你们都是城里人,做不好这些事,还是去参观,继续参观。” 大雷哀求王叔:“叔你能不能跟我们说到底要怎么离开这里…” 话没说话王叔忽然就发了脾气:“离开这里,你们就一直想着离开这里吗?” 小张忍不住顶道:“我们又不是这里的人,莫名其妙来到这里,难道还不准我们离开吗?” 王叔说:“你们走可以,把孩子留下,孩子不能离开村子里。” 孩子? 哪里来的孩子? 王叔拍了拍棺材盖,说:“我们村的孩子,都在这里面呢。” 他拍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棺材,里面肯定没有什么孩子。 所以他的意思是村子里的孩子…都死了? 既然已经死了,那为什么又要让我们把孩子留下来。 这几句话说的颠三倒四,别说是替我们解开疑团了,直接给我们增加了很多疑问。 我心里头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院子里看到的情景。 那些唱着童谣的孩子…是不是就是王叔嘴里的孩子? 大雷他们被赶走,又不敢随意坐,只能站着,最后只好回了屋里,再一次“参观”起来。 临走前跟我说:“反正不是让我们参观吗?我就参观,使劲的参观,最好能挖掘出他这屋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可惜直到我们走,他都没有再挖出什么秘密。 倒是我,找了个时机问王叔为什么家里找不到一面可以照人的镜子。 王叔慢吞吞地说了一句:“为什么要有镜子?”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从来没有人问过为什么要有镜子这句话,镜子是个多么平常的东西,任凭你再不爱美,早上起来都会习惯性照一下镜子。 可是王叔说:“我们这里全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照镜子。” 我不死心:“那叔你的意思是村子里就没有一面镜子吗?” 王叔说:“有的。” 我忙问:“在哪?” 王叔抽了口烟说:“在棺材里。” 这村子的习俗竟然是孩子如果夭折的话就一定要在棺材里放一面镜子,这代表如果我们一定要找镜子的话,那就必须要去挖坟,从棺材里找镜子。 这种事情没有足够的理由,谁都不会去做的。 我没有再从王叔嘴里问出任何的事情,直到导游来接我们。 “叔,那我们走了。” 这一天我干了不少活,很累,虽然没从王叔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在临走的时候我还是跟他道别了一下。 王叔给我的感觉是很孤单,非常孤独,或许是因为他一人独居,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工作。 他一整天都不吃不喝,从这一点看更让我确定了他是鬼非人的身份。 但是是鬼又怎么样,我见过的鬼不少。 我站在门口,王叔坐在老位置一边抽烟一边朝我挥了挥手,院门慢慢地关上,砰的一声,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这院子就像个坟墓似的。 回住的地方后导游就走了,我第一时间看向那个仍然挂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 才一天的时间,布偶外面的白布就脏了,它脸上画出来的五官也像是被水浸湿了似的,模糊起来,眼角和唇边像挂着鲜红色的血。 “这也太丑了!金铭,你把这拿下来做什么?”小张说。 我没回答,把晴天娃娃放在走廊上,几乎是同时,它被取下来的一瞬间,外面就下起了雨。 小张抱怨连连:“你有没毛病吗,那个女人不是说不能淋雨吗,你还把它拿下来做什么?” 我解开晴天娃娃身上的绳子,把布解开,里面包着一个头。 眼睛圆睁,怒目而视,直到死还闭不上眼睛。 眼角和嘴角都有血,就跟之前晴天娃娃画出来的五官一模一样,血痕从嘴边流下,像是被稀释的红色颜料。 是陈帆。 竟然真的是陈帆! 小美一声尖叫扑过来,差点把小张挤到正下着雨的院子里,她抱住陈帆的头,嘴里不停地反复说着同一句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帆的尸体还在小美的房间里,他的头却已经开始腐烂了。 从我把他的头自晴天娃娃里拿出来后,每一个人都都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腐烂程度。 我把视线从小美身上收回来,有些艰难地跟其他人说:“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了,晴天娃娃是会坏的,时间很有可能…只有一天。” 这就意味着如果明天我们还想出去,就必须找到一个新的晴天娃娃。 第153章 第二具尸体 第一百五十三章第二具尸体 小左的脸藏在长发和厚重的刘海下面,房间里很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说完这句话后我扭开门把手就想出去,门外忽然传来小张的声音:“谁他妈乱造谣!我就在房间里待着。” 没出事? 我顿时把手收了回来。 李立国说:“小心一点,先听听外头是怎么说的。” 不止我们两个是这样的想法,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好几个房间都把窗给打开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阴影里有人影。 大概是为了避免碰面,大家都没有把脑袋探出来。 我扯着嗓子喊:“既然没事,那刚才的话是谁喊的?” “是啊,谁喊的?” “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我,我正睡得好着呢,差点被那一嗓子给吓死。” “喂喂怎么谁都不肯承认啊,到底是谁喊的说一声啊。” 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听得头疼,按理说这几天朝夕相处我跟他们也算是熟识,但此时没看到人,光听声音我才发觉原来还是不熟,我根本辨认不出这些话到底是谁说的。 “一个一个来,都安静一点。”李立国朝窗外喊:“大雷,大雷,你听得到吗?” “听得到,你说。” 大雷的声音有些失真,似乎像被捂在被子里似的,有点闷闷的。 李立国问:“小张不是跟你们一个屋吗,他人呢,现在跟你们在一起没有?” 大雷说:“没有,我跟小雷刚才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小张了。” “行,小张,听得到回个话。” 李立国这句话问出去后过了好几分钟才听到小张的声音:“你是不是想问我为啥不在房间里?我出来上厕所了,我现在就在走廊里站着呢,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就自己看一眼。” 这个院子有很多房间,但是房间里并没有独立卫生间,而是放在了走廊的最顶端。 也就是说这个进门最左边和最右边都有一个卫生间。 我谨慎地没有立刻把头探出去看,而是靠在窗台上往外喊:“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 我盘算了一下,左边离我这间房是最近的,既然如此,就由我来看。 “你们都待在房间里,别出来,我往外看一眼。” 稀稀拉拉地应好声传来。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掀开窗帘把头探了出去。 走廊上没有灯,只有月光。 这里的月光似乎总是那么亮,我看到走廊的尽头处确实站着一个人。 身形像是小张。 我朝他喊:“既然没事你就赶紧回房。” 小张站着没动,应了我:“好。” “走啊。”我催促他。 小张这才迈开脚步。 他的动作有点僵硬,像是不习惯自己的手脚似的,走了几步差点左脚拐到右脚。 我问他:“你怎么了?” 小张说:“刚才上厕所的时候黑灯瞎火的,不小心撞到墙了,把脚给拐了。” “诶,那你慢点走。” 我带着疑问看着小张一步步从阴影里走过来。 他走到走廊上最亮的地方,月光照在他身上,我看到他脸上挂着笑容。 只是这份笑容显得如此古怪,僵硬得有如画上去似的。 小张就这么一步一步地从我的窗前走过,经过的时候还抬起手跟我打了个招呼,于是我看到了他的胳膊上还有之前留下来的伤。 “你的手…”我迟疑了一下。 小张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我:“没事,我上药了。” 我点了点头,看着小张慢吞吞地走进了大雷的房间。 把窗帘放下,李立国问我:“你刚才表情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忧心忡忡地说:“我觉得小张有点不对劲。” “他不是早就不对劲了吗,又不是第一天。” 我跟李立国比划了一下:“你还记得那天小美在他胳膊上弄出来的伤口吗?” 李立国点点头,我跟着往下说:“刚才我又看到了,那伤口一点都没有愈合,皮肉泛着灰白,我怀疑…” 我没有说下去,我怀疑小张早就死了。 这时外面有人说:“小美,小美你出个声。” 就听一声慢悠悠地女声应了一下:“欸。” 立马有人说:“小张回房间了,小美也应声了,行了,大家接着睡。” 有人嘀咕道:“被这么一吓,谁还睡得着啊。” 我在房间里坐立不安,躺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最后干脆站了起来。 “金铭?”李立国问我:“你想去哪?” 我抬了抬手,示意他看手表:“现在应该还没到那时间,我想去小美的房间里去看看。” 李立国不太明白:“一定要去?” 我心里总有点放不下,总不可能是半夜里有人跟我们开玩笑,无缘无故喊着小张砍死了小美。 但是李立国却认为小美已经出过声了,既然小张和小美这两个当事人都发出过声音,小张甚至直接反驳了没有这件事,那我的担心就是多余的。 我不好把心里的猜测跟李立国说,我担心小美就算出了事,也有人会应答,应声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小美,那就不好说了。 李立国虽然已经接受了灵异事件,但是他的思考模式跟我还是有着一定的区别,他下意识就把小美他们默认为人。 而我不一样,我看见过装扮得非常像普通人的鬼灵,所以我总是保持着一份怀疑心。 “还是去看看比较放心。”我找了个理由说。 “那行,我跟你一起去。” 我阻止了李立国:“不,你待在房间。” 指了指小左,我说:“你们俩互相有个照应。” 说完我朝着门外喊道:“我出来上个厕所,大家伙儿别往外看。” 我们只搞清楚了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昏睡过去,但是不确定如果待在自己的房间,隔着窗户跟人对视是否也会发生一样的事情。 小心为好,再谨慎也不为过。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我打开房门,站到了走廊上。 住在这里两个晚上,我头一次在这样的时间点走在走廊上,木质的走廊踩上去有点空。 嗑哒嗑哒,像是鞋跟敲打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也有点像是地板下面传来的回音。 就像地板下面有着很大一层的地方似的。 我走到小美的房间门前,敲了敲门:“小美。” 没有人应我。 我又喊了一声:“小美?” 还是没有人。 我拧开门把手缓缓地把门推开。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 我往前走了一步,脚底下一滑,差点摔倒。 借着月光我低头一看,地上全是血。 第154章 谁杀了小美 第一百五十四章谁杀了小美 我一看这血,心里叫了一声糟糕,出事了。 小美死了。 房间里没有点灯,非常暗,血一直流到了门口,让人不由怀疑为什么一个瘦弱的女孩身体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血。 我放低声音叫了一声:“小美?” 当然没有人回答我。 但是我接连几次喊小美的声音被其他人听到了,就听大雷远远地问我:“金铭?金铭你是不是在小美那里?出什么事了?” “是啊是啊我们听到你一直喊小美。” 我忙提高声音说:“都别出来!” 小雷焦急地声音传来:“你让我们别出来,你也得跟我们说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我有些艰难地开口:“小美…死了。” “什么!” 此起彼伏的声音炸响。 我听到有房门打开的声音。 “都别出来!” 我再一次爆喝。 “可是小美…” “我来查看情况,你们都别出来。” 尽量避开地上的那一滩血,我摸黑走到桌子旁边寻找油灯。 油灯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只可惜灯油没有了。 是烧完了吗? 我闻不到这股味道,无从判断今晚小美有没有点灯。 记忆里傍晚回到院子后我们有商量过油灯的事情,昨晚大多数人都没有灭灯,亮了一整夜,但是奇怪的是每个人消耗的灯油却不一样。 最快的是我们房间,早上人还没清醒就烧完了。 我记不清楚小美是怎么说的,是说烧完了还是没有烧完? 小美脸朝下趴着,我实在找不到光源,只好把窗帘全部拉开,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看她。 她身上全是血,我把她翻过来仰面躺着,她两眼圆睁着瞪我,死不瞑目地样子。 我心头发凉,她是被隔了脖子死的。 一时间我忽然响起了刚才有人在走廊上大喊小张杀了小美。 小张当时一口否认,小美也发出了声音,此时我却忍不住在想,那回应我们的真的是小美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美当时真的已经死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小美如果已经死了,那当时应声的是谁? 还有,最一开始在走廊上大喊大叫把我们全都叫醒的又是谁? 这院子里越来越多的古怪了。 “金铭,怎么样?” 李立国远远地喊我。 我正想应一句,耳边忽然传来若有似无的歌声。 捉迷藏,捉迷藏, 大家一起捉迷藏 我来躲,你来捉, 我来藏,你来找, 谁被捉到谁就躺。 那群孩子又来了! 我忙把窗帘扯回来,大声喊了一句:“从现在开始都藏在房间里,别往外看,也别出声!谁都不准发出一点声音!不想死的就照着做!” 他们听不到,我却听得一清二楚,这句话喊完以后童声越来越近。 好在我今天早上已经跟他们说过昨晚的事情了,他们估计也是想起了这一茬,我喊完之后整个院子悄无声息的,就像大家都沉睡过去一样。 我心里不住地念叨着,都别出来,千万别好奇心过重。 鬼灵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地缠上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取走别人的性命,要真是这样肆无忌惮的话,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但是在这里我却没什么信心,只能让大家伙儿尽量避免引起那帮鬼童的注意。 “来玩捉迷藏了,嘻嘻。” “来玩呀,来玩呀。” 那帮孩子慢慢从黑暗中走到了月光下,在宽敞的院子里手拉手不停地跑,清脆的笑声洒落在我的耳畔。 我低着头把自己藏在窗帘后面,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外面,听着他们的脚步声。 “来捉鬼呀,嘻嘻!” 孩子四散开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不断响起。 片刻后忽然有个孩子尖着嗓子说:“我抓到你了!” 我心里一跳,忍不住偷偷探出来看。 只见院子里跟昨天一样,孩子们已经不见了人影,只有正中间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那身影太眼熟了。 就在几分钟前我还近距离接触过。 下一秒,她的头突兀地从肩膀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下,面朝着我的方向,露出一抹笑容。 真的是小美! 我猛地回头,刚才还躺在房间里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小美的尸体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为什么我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按理说不管是小美自己走出去还是有人拉着尸体出去,同处一个房间的我不应该什么都没察觉啊。 再说…小美刚才脸上的表情还呈现出死不瞑目的惊愕和恐惧,现在却是满脸的笑容。 “呀,躺下了躺下了!又躺下了一个!” 有鬼童嘻嘻哈哈地笑着。 我咬紧牙关,免得自己冲动之下跑出去。 鬼童又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渐渐走了。 当所有声音消失之后,我走到了院子里。 小美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但是我知道,等到了明天早上,我们就会发现她的无头尸体倒在院子的正中间。 而她的脑袋会包在晴天娃娃里面,等着我们把它挂上去。 我忽然有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 “金铭,金铭?” 我身后的房间里有人喊我,声音很轻,想是深怕惊扰到什么。 “是金铭吗?我好像听到脚步声了。” 同一个房间里又有人轻声说话。 我听出来了,是大雷小雷。 我阻止了他们拉开窗帘看个究竟:“都别出来,等明天,明天再看情况。” 现在出来也没什么用,小美确实已经死了。 大雷轻声问我:“小美是怎么回事?” 我说:“我也不清楚,我只来得及看到她是被割喉的,血流了满满一地。” 大雷似乎是在问小张:“你去上厕所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 小张的声音有些尖锐:“我半夜莫名其妙去看小美的房间干什么?” 他的攻击性太强,我只能暂时选择息事宁人:“都别说了,等天亮后再说。” 现在还是晚上,想做点什么都不方便。 等明天,等天亮后一定要好好问小张个清楚。 我想不止是我一个人在怀疑小张。 他总是口口声声小美不是人,那么他会不会半夜恶上心头去杀了小美? 让一个普通人去杀别人,这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但是如果是杀一个鬼呢? 说不定大多数人心里还觉得自己做的非常对,自己冒了风险是个大功臣。 再加上现在的特殊环境…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不得下一秒就天亮。 第156章 小张的死亡 第一百五十六章小张的死亡 “哎呦你们这是怎么了?” 熟悉的尖锐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我循声看过去,果然,又是导游那个女人来了。 连着三天她都穿着同一件衣服,带着同一顶帽子,手里挥着同样的小旗子,靠在门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们。 “你淋了雨啊?”她话音里的幸灾乐祸几乎满得要溢出来。 小张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我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淋了雨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问导游。 导游上上下下地看着小张,就像在看一团死肉似的:“没想到你竟然是第一个死的,诶,我说,你是不是被其他人排挤了啊?” “我没有!”小张下意识反驳。 导游笑得不怀好意:“真的没有吗,不然为什么是你淋到了雨呢而不是其他人呢,你自己好好想一想,这些事平时就有迹象的,他们肯定经常指责你。” “没有…” 虽然仍然是反驳,但是小张的口气却弱了下去,转而用狐疑地眼神来来回回地打量着我们。 这几天因为小张和小美的冲突,我们之间的气氛确实不是很好,但是再怎么样我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导游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 我上前一步,拦在了导游面前:“你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说一下,淋到雨会怎么样。” 导游像是特别失望我们没有当场吵起来,一副没有看到好戏的表情,撇了撇嘴,说:“还能怎么样,不就是死呗,我之前不是早就说过了,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一天死一个,明天的晴天娃娃也有了,不然你们还得发愁明天该怎么出门。” 这个女人的话里满满都是恶意。 小张崩溃地抱头大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救我,你救救我…” 他扑到了导游脚下,抱着导游的腿,一迭声地哀求:“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只要你能救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导游弯下腰近距离看着小张,笑眯眯地说:“真的我说什么你都会去做吗?” 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张!”试图阻止他。 这个女人明显不怀好意。 小张却理也不理我,忙不迭地对着导游点头:“会会会,我肯定会的,只要你说,我就会做,只要我能活下去。” 导游指着我低声问小张:“就算我要你杀了他?” 小张抬头错愕地看着我。 我面色沉重地回看过去。 这个女人问的问题何其毒辣,在死亡面前是否愿意杀一个外人来挽救自己的生命,她这是在考验人性吗? 一个女鬼,在考验人性? 我忍不住感到讽刺。 小张看着我没说话,导游低头把那张描画得鲜红的嘴巴靠近他的耳边,低声又问了一遍:“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救你…” 大雷忍不住大声提醒小张:“你清醒点,她是骗你的!” 我们猜测导游肯定不会这么直白地说一命换一命,她的目的跟刚才一样,还是在挑拨我们,但是我们不敢赌,谁知道导游会不会说的是真的,我们只能一口咬定是假的。 不过我相信每个人的心里都会产生一个疑问:她说的,是真的吗? 这个疑问就像一粒怀疑的种子扎根在我们心里,随着时间的过去而不断生长,最后开出罪恶的花。 此时我们尚且表面维持得住平静,小张却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拼命想抓住救命稻草。 他对我说:“金铭…你别怪我…别怪我…” 他蹭的站了起来,速度飞快地向我冲过来,手一挥,直接袭向我的颈部。 我敏锐地看到了他手里寒芒一闪而过。 他手里有刀子! 小张想用我的命来换他的命,可惜他身手不行,就算占了出其不意的光,我用力一脚踹在他胸膛上,直接将他踹得往后跌倒在地。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跟我比身手? 小张一屁股坐在泥地里,整个人显得特别狼狈。 “哎呀真可惜,你失败了哦。”导游晃着自己的手指对小张说。 小张捏紧了手里的东西,低声喃喃:“我还有机会,肯定还有机会的。” 导游偏着头假装天真地说:“可惜没有机会了啊,我是骗你的,就算你杀了他你自己也要死哦,淋到雨什么都救不了你的。” 这句话不亚于晴天霹雳。 小张整个人都傻了。 “你在骗我!”小张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看着导游,眼里充满了血丝。 导游慢悠悠地说:“是啊,我是骗你啊,我还以为你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呢,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没用,一个都杀不了。”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小张像是根本没有听清楚导游在说什么似的,翻来覆去嘴里低声说着同一句话。 “小张。”大雷想要把小张拉起来。 下一刻小张像是忽然醒过神来一样,甩开了大雷的手,握紧了手里的武器就朝导游扑过去。 “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张的手还没有碰到导游,手指就像碰到火的蜡一样融化了。 “啊啊啊啊啊救我救我!”小张手里的东西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一只手伸向我,似乎是在向我求救。 我向前走了一步。 想救他,但是没办法救他。 短短几秒钟时间,小张就跟蜡一样整个身体融化了,除了他的头… 小张的脑袋失去身体的支撑后砰的落在了地上,像皮球一样滚动了几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耳畔传来接二连三地尖叫声。 这个景象太过恐怖,直接压垮了我们的神经。 小张竟然就在我们面前这样轻易地死了,甚至没有接触到导游就死了。 他肯定是死不瞑目地… 我这样想着,却看到小张的五官由怒目而视慢慢改变,他的眼睛微微弯起,嘴角往上提,生硬地摆出了一个笑容。 就像是他临死前非常高兴似的。 我浑身发冷,如同一盆冰水从头上浇灌下来。 死都死了,还非得呈现出高兴的样子… 何其讽刺的一件事… 而我们,甚至没有办法替他报仇。 导游晃过来用脚拨动了一下小张的头,叹了口气,似乎很可惜:“这么冲动,没有人跟你说过吗,冲动是魔鬼啊…” 接着她抬起头,笑盈盈地对我们所有人说:“恭喜你们,又获得了一个晴天娃娃,记得今天晚上挂上去,明天就绝对不会下雨了哦,那就不会再发生像今天这样不小心淋到雨的情况呢。” 第157章 老村长 第一百五十七章老村长 我恨得牙痒,却拿这个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走了。 “我今天看了一场好戏,心情好,多给你们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二十分钟后在门口集合,逾时不候。” 门关上了,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我们没有心情去关注她到底是消失了还是真的站在门外等着二十分钟的期限,我们把小张的头捧了起来,用纸巾擦干了他脸上溅上的泥水。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们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也这么简单的就死了…” 晴晴忍不住哭着问我们。 但是这个问题谁都没有答案。 没有一个人能回答晴晴。 我叹了口气,说:“别想太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小心翼翼地把小张的脑袋放在了他的房间里面,至少那里还有一床被子,可以不用让他放在走廊上风吹日晒。 就算他是明天的晴天娃娃,我们也不希望今天看到他赤裸裸地摆在地上。 大雷捡起了之前从小张手里掉下来的东西。 是一把小刀,很锋利,大雷一个不小心,手指轻轻往上一放就被划出了血。 “这么利的刀子…小张什么时候藏起来的?”大雷忍不住问。 我则是看向了仍然躺在地上的小美。 她的无头尸体还趴在地上,脖子上一道血痕。 这是她的致命伤。 我们之前猜测是什么割了小美的喉管,此时看到小张的刀子,忍不住猜测这把锋利得出乎我们意料的小刀是否就是致小美于死地的凶器呢? 小张不可能再站起来咆哮着说我们又怀疑他了,小美也不可能醒过来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案。 我们的猜想,终究只是猜想。 在二十分钟里,我们把小美抬进了她的房间,和陈帆并排躺在床上,要是别看他们脖子以上的画面,就像这对小情侣恩恩爱爱地躺在一起似的。 “走…” 在沉重的气氛当中,我招呼着他们抓紧时间。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今天不知道导游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又会发生什么情况,是否还会跟昨天一样整个院子都找不到一丁点吃的。 出门的时候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放满了水和食物,小张和小美死后,僵硬的气氛忽然消失了,大家不由自主地走在一起,似乎这样就能给彼此一点勇气似的。 导游今天的心情似乎真的非常好,她像个十来岁的孩子一样在我们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时不时回过头来跟我们介绍即将要去的地方。 “今天呢,我会带你们去村长家,按照原定计划,老村长本来应该是最后一天才会去的地方,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今天心情好,给你们一个优惠,把后面的行程往前提,你们千万别辜负我一片苦心哦。” 我心里一动,问她:“最后一天是什么意思?” 导游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字面意思。” 我说:“可是你用什么来定义最后一天…” 话说到一般我忽然心口发凉。 我想明白了她是怎么来确定哪一天是最后一天的。 当我们死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当第二天不再有新的晴天娃娃出现的时候,那一天不就是最后一天吗? “想明白了是吗?感谢我,也感谢今天死掉的那个人,叫小张是吗,要不是他给我演了一场好戏,我也不会高兴得犯糊涂,直接把你们带到老村长家里。”导游似真似假地抱怨着。 “老村长家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导游把手背在身后,跳着往前走了两步:“老村长啊是这个村子心地最好的人,他是最善良的老人家。” 说着她回头冲我们一笑:“你们昨天在王叔家发现了不少问题,肚子里肯定存了很多疑问,但是不管你们怎么问,王叔就是不告诉你们啊,别着急,机会来了,今天你们想问什么就问老村长。” “老村长会回答我们吗?” “不要让我一再地重复!”导游忽然耷拉下脸发了句脾气,下一秒她又笑了起来,脸上表情变化得非常快,上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却已经眉开眼笑了。 “我跟你们说了,老村长是这里最善良的好人,就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把去他家参观的行程放到最后一天,如果你们连在老村长这里都得不到答案的话,你们就别指望从任何人嘴里得到解答了。” 这个女人把话说得非常明确,以至于让我产生了老村长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的感觉。 她说的,是真的吗? 只要我们有办法能从老村长嘴里问到离开这里的方法,我们是不是就能按照这个方法回到正常世界? 所有人的脸上像亮起了光,在接连经历了两个死亡事件后,导游的这番话就是恰到好处的救赎。 “看啊,老村长的家就在那里。” 我顺着导游指的方向往前看,老村长的家里高高地立着一根竹竿,竹竿的最顶端挂着一件衣服,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人似的。 “老村长,老村长!” 导游还没走到院子前面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不远处地院门咿咿呀呀地打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是你啊,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早?” 老村长看上去确实很老了,满头白发,弯着腰没办法站直似的,两眼浑浊,眼睛上翻从下往上看着我们。 我身后有人轻轻地倒抽了一口气。 老村长的外形比王叔要恐怖多了,尤其他那双眼,从下往上看的时候翻得只剩下眼仁,乍一看上去像一个瞎子。 钟叔的眼睛我天天看,早就习惯了,于是我完全没有在意老村长的眼睛,反而紧跟在导游身后踏进了老村长的家里。 “哎呦你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一件令我特别高兴的事情,所以我啊就把他们的行程往前提了,算是给他们的一个奖励。” 导游挥着手里的旗子跟老村长比划。 只要一想到这个女人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处处显得这么高兴,我就心里头一阵恶心。 我们接连死了两个人才换来了她这个如同施舍一般的决定。 而她嘴里的大好人大善人老村长,是否真的如她所说会给我们答案呢? 我没有掉以轻心,我还记得导游说如果我们不能从老村长嘴里得到答案的话,那我们就不可能从其他任何那里得到回答。 这意味着就算是老村长,也是可以选择闭口不言的,他可以告诉我们,也可以跟王叔一样什么都不说。 而我们,没有任何选择,只能拼尽全力尽可能撬开老村长的嘴,得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第158章 往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往事 导游把我们带到老村长家里后干脆利落地走人了,走之前留下跟昨天一样的话,让我们别乱跑,到了时间她会来这里接我们回院子。 她照例恐吓了我们:“要是自己乱跑出去的话是会找不到回来的路的。” 导游走后老村长把院门关上了,跟我们说:“自己随便找地方坐,这几天肯定很害怕。” 我们自从来到这里后只见过导游、王叔和老村长三个人,但是前两个根本不可能跟我们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导游,左一个恐吓又一个恐吓,似乎恨不得我们全部人都横死当场似的。 正因为如此,老村长这句话就显得特别温暖。 几乎是他话音一落,晴晴和小涂就哭了起来。 老村长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慰道:“别哭别哭,放心,在我这里是安全的,至少今天你们可以轻松一点。” 他把我们带进了屋子里,提着水壶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水,热腾腾装满水的杯子握在手里,我几乎不敢相信我们竟然碰到了这样友善的一位老人家。 希望他表里如一,一直这么友善下去。 屋子里当然没有沙发,也没有电视,这里就像是与世隔绝似的,没有一点现代化的痕迹,老村长倒完水后拎着空水壶去给我们烧水,我们亦步亦趋地跟到了后厨。 厨房里砌了一个大大的灶台。 晴晴轻轻地哎呀了一声:“这跟王叔家的一模一样。” 因为老村长的表现,我们难得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于是就问晴晴:“你们昨天就是用这口灶给我们烧方便面的吗,那你们可真行啊。” 晴晴没好气地说:“可不是吗,你们不知道我们折腾了多久,是小涂,是小左?” 她一手拉着一个,表现得就像对小左已经丝毫没有芥蒂似的。 我心想小美小张的死毕竟给了我们很大的触动…我们谁都不希望再有人出事了… 小左低着头以几乎看不见的幅度点了点头。 晴晴笑着说:“小左啊,你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这么漂亮,为什么老是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呢。” 老实说我真的无从判断小左那张描绘得跟熊猫似的脸上看出漂亮两个字。 说起来,为什么来了这么多天,小左的脸上还是那么浓的妆? 我从来没看到小左起来有化过妆啊… 刚想问,就听晴晴说:“咦,小左,你的妆似乎一直在?” 小左轻轻地点了点头,掏出手机打字给我们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脸上似乎一直有之前化的妆在。” 晴晴用手擦了擦小左的嘴唇,那描画得黑不溜秋的嘴唇上果然没有被擦下来一点颜色。 “这可真是奇怪啊,好几天了竟然没有掉妆,不过这里发生再奇怪的事情也不奇怪…” 我们说话的时候老村长一直笑呵呵地看着我们。 “老村长,我们想离开这里,有没有什么办法?” 情绪平复下来后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出了这么多天来始终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我们要离开这里! 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我再也不想看到尸油,也不想看到夜里的鬼童,还有那掉脑袋的场景,更不想第二天亲手把伙伴们的脑袋放在晴天娃娃里面挂上去。 老村长像是早就料到我们会这么问似的,慢悠悠地开口说:“她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只要你们找出事情的真相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有,但是我们到目前为止还是蒙圈的,根本不知道她所说的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事情。” 老村长叹了口气:“你们的观察力不行啊…你们难道就没有推开门看过祠堂里面的牌位吗?” 牌位? 老村长指的是我们住的那个小院子里正房里面密密麻麻堆到天花板的牌位吗? 原来我们住的地方是祠堂? 挂不得有这么多牌位。 “你们既然看到了牌位,那你们有没有发现村子里离现在最近一次有人去世都是在二十年前了?” 我回忆了一下,点头:“有,我还记得有一排好几个牌位上面都写着二十年前去世的,而且…” 而且死亡时间都只隔一天! 当时没细想,现在却发现这和我们的处境何其相似! 也是每天死一个人! 难道二十年前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老村长掀开锅盖往里看了下,又加了一勺水。 “事情呢,就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时候我们村子里有不少人经历了跟你们一样的事情…” 我脱口而出:“不可能!” 怎么可能,老村长和王叔都是这村子里的人,连导游都很有可能是村子里的人,还有那些鬼童,肯定都是这里的孩子,我们所有的恐惧都来自于他们,而现在老村长竟然说有人在二十年前经历了一样的事情? “二十年前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死了,死得很惨,从那以后村子里啊,就不太平了,一夜之间家里的孩子就像着了魔似的,每天晚上从家里出来聚集到祠堂里面玩捉迷藏,大人们去拉孩子回家,却身不由己地加入了捉迷藏的游戏,有人当鬼有人躲藏,只要没有藏好被鬼捉到…那个人的脑袋就会瞬间落地。” 老村长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我们听得心惊胆战,不由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孩子一个接一个死了,我们每天都要送一个孩子上山下葬,在他们的小棺材里放一面镜子,希望他们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别再碰到这种事情了。” “村子里的年轻人想带着自己的家人逃离这个村子,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走都走不出这里,于是孩子还是在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而大人也在每天反复的捉迷藏游戏里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一开始,我们让所有人都别去祠堂,我们心想啊,只要别去祠堂,那么不管那些孩子们怎么玩耍怎么做游戏,我们不参加就不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但是我们发现,孩子死去之后还是会参加夜里的游戏。” “于是就有失去了孩子的家长忍不住偷偷地跑去了祠堂,去一个,死一个,去两个…” 老村长顿了顿,接下去说:“还是死一个。” “死的人多了,我们就摸清了规律,不管是孩子还是大人,一天只死一个人。” 我不由问道:“难道你们就任由村子里这么接二连三地死人吗?没有采取一点办法?没有向外界求救?” 老村长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有,怎么没有。” “我们想办法联系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据说是专门解决这些事情的,他自称,猎魔人。” 第159章 鬼迷心 第一百五十九章鬼迷心 猎魔人? 几乎是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 因为在场的猎魔人,只有我一个。 “后来呢,老村长?” 老村长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会看向我,在我发问后他又接着往下说:“猎魔人来了后没几天,我们就发现全村的镜子都花了,不过猎魔人说这是好事,镜子是很邪的东西,还说镜子之所以花了是因为祖宗在保佑我们。” 我心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 不过我毕竟经验少,踏入这一行也就半年多的时间,钟叔不就老是说我能力够了,缺的就是经验吗。 “镜子花了也就花了,一开始是不习惯的,生活里少了镜子特别不方便,尤其是女人,每天都要对着镜子。” 我问:“祠堂那边呢,还是每天都要死一个人吗?” 老村长点点头:“猎魔人来了后就让我们别再去祠堂了,就算是再想自己家的孩子也不能去,当时这个猎魔人就是住在我家的,我是村长啊,就应该住我这里。 我记得很清楚,猎魔人这样说了后我还跟他讲,这下好了,不会再有人去祠堂就不会有人死了,村民们太心疼孩子了,明知道危险也一个接一个地往祠堂跑。” 晴晴说:“是不是侥幸心理,知道去祠堂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反正一天也就一人,只要别那么倒霉,人越多轮到自己的机会就越小。” 水开了,老村长用勺子一勺一勺地灌进茶壶里,李立国忙接过去做,老村长几次推辞,李立国都笑着说我来,最后老村长也只好随我们去了,连声说我们太客气。 我看着大雷他们一脸的笑容,心想别说只是烧水灌水壶了,只要能出去,让我们做更艰难的事都可以。 老村长搓了搓裤面,说:“我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毕竟村里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文化,这村子偏僻,娶个媳妇特别困难,孩子们一般读到初中毕业就会去外面打工,平时村里留守的老人、女人和孩子。 孩子死了,对他们的打击是最大的,我不止一次劝过他们别去祠堂,但是他们不听啊,我自己不敢靠近祠堂,就堵在半路上劝他们,但是他们没一个人肯回去的,还说我多管闲事,口口声声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倒霉的。 运气这种事情,哪是说得通的,那段时间村子里愁云惨雾,走到哪都是一片唉声叹气,每天都有人死,有人要出殡,说真的,这事到最后我们都麻木了。” 老村长陷入了回忆里面,絮絮叨叨地说着当时的心情,说到痛苦处用粗糙的手指抹了把眼泪。 晴晴忙拿出背包里的餐巾纸递给老村长,老村长接过来擦了一把,说:“那天晚上猎魔人背着包出门,说要去拦着那些去祠堂的人,我一想也是,虽然猎魔人来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很高兴,也都表示要听猎魔人的话,但是万一有人忍不住想孩子,还是要去呢,我就说我也去,于是我们两个就一起出了门。 走到半路果然就看到了有人偷偷摸摸地往祠堂的方向走,奇怪的是不止一个,是很多个,就跟以前一样,几乎家家户户的人都会有一个出来去祠堂找孩子,我当时心里就很奇怪,里面有好几个人我很确信他们是真的决定晚上不出门了,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又会去祠堂呢?” 听到这里,我说了一句:“是鬼迷心。” 晴晴问我:“什么叫鬼迷心?” 我说:“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原本不想去做一件事,下定了决定不去做,但是时间一到,就会莫名其妙地在家里坐立不安,怎么转移自己注意力都不行,脑子里像是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说去去,然后你就去做了,等第二天就会骂自己意志力不坚定,怎么这么容易动摇,其实这是鬼迷心。” 晴晴吐了吐舌头:“你这样说让我想到减肥了,我每次减肥都跟自己说不吃了,坚决不吃了,结果还是忍不住去吃,我这不会也是鬼迷心,是什么鬼,饿鬼吗?” “不,你这是馋鬼。” 晴晴愣了一下后才醒悟过来我是在开玩笑,不由白了我一眼。 这一打岔,我们都笑了起来。 老村长指着我说:“你是个明白人呢,那个猎魔人当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鬼迷心,所以就算之前再坚定不去祠堂的人一到了时间还是会去。” 我附和道:“确实是这样,而且鬼迷心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当事人完全不觉得有异,只会当做自己意志力不坚定,你们当时几乎是整个村子都中了鬼迷心?一般的可没有这么大规模,这个让你们中招的鬼很厉害。” 老村长叹了口气:“是很厉害,不止是厉害,也是因为我们几乎全村的人都对不起她,所以容易中招。” 说着老村长带着我们走出了厨房,那地方毕竟不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难免不舒服,出来后新鲜空气迎面扑来,连呼吸都顺畅了。 重新回到了院子里,老村长眨着那双浑浊的老眼看向不远处:“那天晚上猎魔人拦下了所有人,第二天,第三天,一连三天没有一个人去祠堂,当然也没有一个人死,到第四天的时候猎魔人忽然说要去祠堂,他说找到了克制那个鬼的办法。” 我心里猛地一提,下意识知道当时的那个猎魔人克制鬼的方法对我很重要,说不定就是离开这里的方法,不由追问道:“他想了什么办法?” 在这么关键的地方,老村长竟然转移了话题,跟我们说起了那件惨事。 “那时候我们村里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媳妇…” 我忍不住打断了老村长:“叔你能不能先说当时的猎魔人是怎么做的?” 老村长慢悠悠地说:“别着急,你急什么,这事情啊都是连贯的,既然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们现在想离开这里,当然也得好好了解下事情的经过不是吗?” 我没辙。 都到这程度了还能怎么办,只能老村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了,再说我们也不敢卯着劲跟他对着干,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就不肯再说了呢,要知道导游那个女人还说过,能不能从老村长嘴里得到一些信息全看我们自己。 老村长像是陷入了回忆里面,眼神有些空洞,语速很慢地说:“不夸张地说,那个媳妇是我们村子里这么多年来最漂亮的一个…” 第160章 二十年前的惨剧 第一百六十章二十年前的惨剧 二十多年前,这个偏僻的村子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媳妇,小媳妇是跟着她男人回来的,她男人是村子里的老赖,叫陈才志。 村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谁家要是没一个男丁,走出去连腰板都挺不直,因此村子里经常有生了好几个女孩后还要继续拼男孩的现象。 其中就有陈才志一家。 陈才志的父母样貌都不错,头脑也灵活,算是村子里过得顶好的一户人家,但是他们一连生了四个女娃,始终没生出个儿子来。 因为这事,陈才志的爹老打老婆,闺女哭了打,闺女要用钱也打,出门被人问家里情况回来也要打,就连被人邀请去喝满月酒发现那人生了个孩子,回来后就拿起棍子直接敲在老婆身上。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老婆要是被这么打的话那还不跑了,但是陈才志的妈也非常重男轻女,觉得都是自己没用,生不出儿子,被打也是活该。 陈才志的父母就维持着平时吵吵闹闹,闺女生了后基本不管,想起来了喂一口饭吃,想不起来就扔在家里,反正有爷爷奶奶照看,两口子一门心思地奔着生儿子。 为了生儿子两口子花了不少钱,什么方法都想过,求神拜佛,到处问哪个庙灵验。 几年后两口子终于生出了儿子,据说陈才志出生的那一天,他爸跪在他妈面前说自己以后再也不打她了,两人终于有后了,以后就好好把儿子养大。 陈才志是陈家的一块宝,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陈才志想要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父母都是尽量满足,他爸经常抱着陈才志在村里到处走,炫耀自己终于有了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备孕的时候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怀孕的时候又为了生儿子喝什么扭转性别的神水,陈才志从小脑子就不太灵活,按老话讲就是一根筋。 除了一根筋外陈才志还有暴力倾向,当然这一点是我听老村长回忆的时候总结的,陈才志那时候还没有暴力倾向这一个词,村里人只觉得陈才志这个人特别暴躁,一言不合举起拳头就打。 男人嘛,都这样,脾气大。 陈才志的父母如是说,两口子非但不觉得这情况有啥,还特别为自己儿子骄傲,觉得陈才志有脾气特别男人。 天生的性格加后期的纵容,导致了陈才志脾气越来越暴躁,在家里有点不顺心就会拎起棍子打姐姐,打得最狠的时候把他一个姐姐手都打骨折了。 在陈家,闺女是没有地位的,一切都供着儿子来,陈才志的四个姐姐陆陆续续地被嫁了出去,每嫁出去一个陈家就收进来一大笔财力,老两口都留着给陈才志娶媳妇用。 陈才志越长越大,不读书,不干活,整天在村子里游荡,赌钱喝酒被人叫老赖,老两口还觉得特别有面子,觉得儿子混得开。 有一天陈才志忽然想结婚了。 老两口当然高兴,儿子终于玩够了想结婚了,等结了婚收心了找个工作生个孙子,他们呢就在家帮着带孙子,这生活多好。 计划是很好,但是陈才志又出幺蛾子了,他说他要娶一个漂亮媳妇,不漂亮不要。 漂亮这两个字很玄乎,有些人觉得漂亮有些人觉得一般般,陈才志的父母暗地里把整个村子的闺女划算了一遍,把觉得漂亮的一一跟陈才志说,陈才志只回了一句话:太村了。 陈才志嫌自己村子里的姑娘太土了,是个村姑。 之前说过,陈家还是有点钱的,陈才志的父母既能干又能吃苦,再加上嫁出去四个闺女,存了不少钱,老两口划拉了一下,觉得凭这笔钱还是能娶个镇上姑娘回来的。 于是又找人介绍,高不成低不就,时间一天天过去,陈才志忽然领回来一个媳妇。 这小媳妇长得实在漂亮,来村子里的第一天几乎全村的女人都去陈家看了,都说这姑娘不但漂亮还有气质。 当然,有气质这词语还是我总结的,按照老村长的话说就是不像个村里的姑娘,肯定是城里的,一看就不一样。 不花一分钱就把儿媳妇娶到了家里,陈才志的父母别提多高兴了,就问陈才志怎么娶来的,陈才志就说是小媳妇看他长得好,喜欢他,要死要活非要跟着他。 那段时间陈才志是村子里最得意的一个人,不管去哪腰背都挺得很直。 陈家老两口也觉得心满意足,儿媳妇虽然话不多,也不喜欢笑,但是勤快,家里家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闲下来就会去镇上接点手工艺活贴补家里,这日子美得,只差一个大孙子了。 可是两年三年四年,都五年过去了,陈家的小媳妇还是没能给家里添一个大孙子,老两口特别着急,又开始到处求神拜佛,拿符水回家让儿媳妇喝。 一向听话的儿媳妇说什么也不肯喝,说符水不干净。 没孙子,再漂亮也没用啊,陈家的人逐渐看小媳妇不顺眼,陈才志又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刚结婚的时候在外面人模人样,不管谁见到他都说羡慕他娶了个漂亮老婆,等五年过去,羡慕的人没了,话里话外都是嘲笑他老婆再漂亮,生不出儿子也是白搭。 陈才志渐渐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心情不好了就回家打老婆。 小媳妇被打得狠了就哭,陈才志说你哭也没用,除非你拿钱出来。 陈才志手头没钱,家里的钱被他父母捏得很紧,说要留着给孙子,他自己没工作,又喜欢赌博喝酒,再加上手松,多少钱都留不住,一时间竟然把主意打到了老婆的头上。 别人不知道,陈才志是清楚的,老婆手里肯定藏着钱,只是这钱不知道被她藏在哪了,直到有一天他老婆挨不住,拿了点钱给他,换来了平静的一段时间。 这个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陈才志一没钱就回家问老婆要,老婆不给他就打,直打到老婆拿钱出来为止。 再多的钱也经不起这样,那一回陈才志打了老婆一夜,都没让人交出一分钱,他老婆说真的没钱了。 没钱了,又生不出儿子,这女人长得再漂亮,关了灯睡觉不还是一样的吗?小媳妇渐渐在家连口饭都吃不上了。 终于有一天,小媳妇对陈才志说:“要不你让我去镇上打工。” 第161章 野种 第一百六十一章野种 小媳妇去镇上了,每天一清早起床赶过去,晚上睡觉了才回来,赚的钱都给了陈才志。 手里有了钱,陈才志日子过得就更快活了。 没几个月,小媳妇怀上了,陈家的气氛忽然好了很多,连陈才志都不往外跑了,一家子跟伺候娘娘似的伺候小媳妇,饭不用烧衣服不用洗,更别提打了,连走一步路婆婆都跟在屁股后面喊小心,别累到了我孙子。 孩子生下来是个男的,陈家别提多高兴了。 等孩子断了奶,小媳妇又回镇上做工了,大概是日子过得比前两年好,村里的人都说小媳妇越来越漂亮了,整个人跟会发光似的,经常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于是就有人对陈才志说:你老婆长得太招人了,她又整天在镇上,小心她找个野男人,给你戴绿帽子。 这话一开始陈才志是没放在心上的,他觉得老婆已经被打服帖了,再说这老婆到底是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他是最清楚的,那种情况老婆都乖乖地跟着他来到了这村子里,难道现在竟然还有胆子背着他找姘头? 但是人心是经不起挑拨的,类似的话陈才志听得越来越多,到后来连他儿子都有人提醒,说小心不是你的种。 对陈才志来说,老婆找姘头给他戴绿帽,不能忍,儿子是野种,那就更不能忍。 陈才志那段时间就整天待在家里对着儿子,左看一眼,儿子是单眼皮,可是他跟他老婆都是双眼皮,右看一眼,儿子额头很宽,他们家没有一个人是宽额头的。 儿子不像他,这一点对陈才志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陈家老两口劝陈才志别折腾,但是陈才志已经起了疑心,就经常偷偷地跟在老婆后面,想看看老婆一整天到底在镇上做些什么。 一连跟了半个多月,陈家的小媳妇都规规矩矩的,从没有跟哪个男人多说一句话,陈才志心想难道真的是自己疑神疑鬼吗? 刚放下点心来,小媳妇忽然不见了。 不但小媳妇不见了,连陈家的大孙子也不见了。 陈家这下翻了锅了,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要是不见了可怎么好? 全村的人都来帮忙找,最后终于把人找到了。 原来小媳妇竟抱着儿子藏到了陈才志的四姐家里,就是那个曾经被陈才志打折过手臂的那个姐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男人,小媳妇的姘头。 陈才志跟疯了似的把人带回了村子里,这可是个惊天大丑闻,老婆偷人剩下个野种,陈家还当宝贝似的宠了这么久。 一回家,陈才志就找上了村长说要开祠堂把小媳妇沉塘,老村长回忆说自己当时很犹豫,毕竟是一条人命,沉塘,这都是多久以前的规矩了。 但是陈家不肯啊,老两口哭着喊着一定要小媳妇付出代价,陈才志撂下狠话说不沉塘也行,我就不信我打不死她。 就在祠堂里,当着很多人的面,陈才志用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活活把小媳妇给打死了。 小媳妇一开始拼命求救,朝姘头求救,但是那个男人被五花大绑,深怕自己也没命,拼命求饶,更别提帮小媳妇了。 接着小媳妇朝四姐求救,从言谈中村里人才知道原来她嫁过来后一直跟四姐交情不错,甚至连姘头都是四姐帮忙介绍的,四姐说同情她在陈家过得苦,所以她在察觉陈才志起了疑心后才想着私奔,暂时藏到了四姐家里。 谁知道四姐冷冷地告诉小媳妇,你真以为我是在为你好吗,我是陈家的闺女,凭什么过得还不如你这外人,我爹妈为了彩礼就随便把我嫁出去了,这么多年没问过我一声,这是嫁女儿吗,这是卖女儿啊,而你呢,嫁进了陈家后有吃有喝的,那是我爹妈!我都得不到,你凭什么得到? 小媳妇当场就傻了。 村里人也明白了,为什么小媳妇带着儿子跑了后这么快就被抓回来了,原来是四姐给陈才志通风报信的。 小媳妇被打得头破血流,整个人趴在地上,她不再朝乡亲们求救,也不再朝姘头和四姐求救,反而跟陈才志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把我带走的吗? 原来小媳妇真的是城里的姑娘,有一天晚上走夜路,被陈才志强暴了,陈才志第二天就上门跟小媳妇的父母说,要是不把小媳妇嫁给他,他就到处宣扬小媳妇是破鞋。 小媳妇的父母怕了,他们家除了闺女外还有儿子,不能因为一个闺女就把整个家的名声都搭进去,最后她父母弟弟跪在地上求她跟陈才志结婚,说既然发生了这种事,那就只能跟了陈才志了,天大的事一张棉被一盖也就过去了。 小媳妇为了家里就跟着陈才志到了村子。 这些事情一说出来,整个村子哗然,谁都不知道原来陈才志竟然是靠着这种手段娶到老婆的。 小媳妇越是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陈才志就越是打得狠,小媳妇临死之前吐着血说:我诅咒你们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你们谁都别想活,一个都别想活! 老村长幽幽地说:“从那以后啊,村子里就接连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我听得心里沉重,这个故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当事人也早就死了,但是我仍然被深深地震撼了。 陈才志的无耻,小媳妇的无能为力,村民们的愚昧和冷眼旁观,想起来都令人觉得发冷。 所有人都沉默着,我深吸一口气问老村长:“那个孩子呢?” 问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心里有了猜测,那个曾经被陈家当成宝的孩子最后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说:“那孩子后来在小媳妇头七的时候不小心跌进池塘里淹死了。” 我只觉得心口发寒:“真的是不小心淹死的?” 老村长又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用脚趾头猜也知道,那孩子肯定是被陈家的人给偷偷地处理了,然后对外宣称是不小心溺死了。 当妈的都被打死了,一个野种还能活下去? “那个男人呢?”我问。 “跑了,那不是我们村的人,陈才志找了几天没找到,也就放弃了。” 老村长用粗糙的手指慢慢摸索着烟杆,回忆完整件事情后跟我们说:“那个猎魔人当时想的法子就是找到她儿子棺材里的那面镜子,用自身的血封住母子俩的怨气。” 第162章 方法 第一百六十二章方法 猎魔人对付女鬼的方法终于出来了! 我忙追问:“他成功了吗?” 老村长点头:“成功了。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去了祠堂,让我第二天天亮后来找他。 我坐立不安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鸡一打鸣,我就跑去了祠堂。不单单是我一个,全村几乎能来的都来了,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老实说能找到这个猎魔人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他是有真本事的,不像有些人只会装神弄鬼,要是连这个猎魔人都做不到,我们也不知道还能再去找谁,大概只能眼睁睁看着村子里的人一个一个死去。 我们到祠堂的时候发现院子的大门开着,猎魔人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手里紧紧抓着一面镜子,他告诉我们,女鬼已经被他镇压了,现在把这面镜子重新放回到孩子的棺材里面,再把女鬼的牌位供起来,村子里就能恢复平静。” 几乎是老村长的话音一落,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我们呢,如果我们也找到那面镜子,把血滴在上面,是不是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老村长说:“那面镜子被我们放回到孩子的棺材里了,我们这里有个规矩,要上山挖坟,必须是晚上。” “可是我们晚上出不了那个院子啊。” 老村长笑了一下:“只要你们能找到那个女鬼的牌位,就能出院子了,不过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只能去一个,牌位也只能保得住一个人,这个人必须要手里捧着牌位去挖坟,然后把棺材里的镜子取回来,你们自己想好,谁去做这个事情。” “我去。”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我脱口而出。 李立国脸色立马变了:“我们再商量一下。” 我摆了摆手:“不用商量了,我去,我是猎魔人,这事我去最合适。” 李立国说:“可是你的能力都已经被封锁了,就算是猎魔人,也跟我们没什么区别,要不还是我去,我是警察,如果单论身手的话我比你厉害。” 我笑着说:“别跟我争了,这事啊,确实是我最合适,就算灵力被封锁了,我也还是猎魔人,二十多年前的猎魔人救了这个村子,我阻止不了小美他们的死,但是我现在可以努力带着你们逃离这里。” 晴晴哽咽着说:“小美的事怪不了你。” 大雷他们纷纷附和:“你也是无能为力,这都是他们的命…” 我的视线一一从他们脸上划过,每一个人眼里的情绪都很复杂,有感激、有激动、也有不知名的意味,最后落在小左身上,厚重的刘海和散落下来的头发几乎遮盖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我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有疑虑的,但是这份疑虑在离开这两个字面前自动退让了,只要能从这里出去,这些事都不重要。 老村长说:“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回去后就去找一找她的牌位。” 我问:“她的牌位在哪里?” 老村长说:“就在祠堂里面,供在最高的地方。” 那不是几乎已经到天花板了? 我还记得那间房间放着很多牌位,木格子一层一层,叠到了靠近房顶的地方,如果是在最高点,那我还得想想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够到。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那孩子埋在什么地方,这也是很重要的,大半夜的我总不能一个坟墓一个坟墓看过去。 老村长用手蘸着水,在地上大致给我画了一下坟场的位置,又给我标了一下那孩子的坟墓所在的方位。 “很好找,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埋在这里,但是这孩子对陈家来说是个野种,所以他没有进祖坟,而是被埋在了外面,你只要找到坟场就能一眼看到他的坟墓。” 老村长给我比划了一下,如果真的是他说的这样,那孩子的坟墓就是孤零零地在一处地方,怪不得他说很显眼。 不过为了避免弄错,我还是详细问明白了孩子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以及死亡年月日。 老村长说当时因为陈家坚决不要这孩子,也不肯让孩子进祖坟,所以最后孩子的墓碑上只有名字没有姓,叫家宝。 家宝,陈家宝,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这孩子出生的时候陈家有多高兴,陈家的一块宝啊,可惜最后发现不是他们家的人时,活生生地把孩子推到了池塘里面。 到底是曾经疼了好几年的孩子,陈家的人怎么就下得了这个狠手,就算把孩子远远地送走也好啊。 也不知道那孩子临死前能不能理解为什么一贯疼爱他的家人会突然变了个样子。 或许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在这地方困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算有了转机,心里头有了希望,我们所有人的心情都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老村长又断断续续地跟我们说了一些事,比如村里人去祠堂后发现陈家的孩子也在,就是为了他,全村的孩子才会在每个晚上去祠堂玩捉迷藏,又比如陈家人后来都死得很惨,老两口都死在了祠堂,被人发现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遍体鳞伤,跪在女鬼的牌位前面,以磕头的姿势死去了。 陈才志只剩下个脑袋,身体不见了,很久后村里人才无意中在池塘里发现了他的身体,原来他的身体被撞进了一个袋子里沉到了池塘的最深处。 老村长跟我们比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被装进去的,那口袋就这么点大,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装不进去啊,但是奇怪了,他还真的就在里面,手脚都折断了,被找到的时候要不是他脖子上那块显眼的胎记,我们都不认不出来。” 我早就猜到陈才志肯定不会有好下场,除了他,我还想知道另一个人后来怎么样了,于是就问老村长。 老村长愣了一下:“你说陈家四姐,她啊也死了,死的还不太光彩,她爹妈为了钱把她嫁给了一个残废,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跟一个男人光着身体在床上搂抱在一起,那男人倒是没事,醒来后吓得鬼吼鬼叫,说自己跟四姐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睡到一起。” 想了想,老村长说:“至于小媳妇的那个姘头,我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跑了后陈才志都没找到,我们就更不可能去找,村里的事结束后我倒是有打听过,想知道那男人怎么样了,不过打听不到,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163章 牌位 第一百六十三章牌位 这一天每个人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就连我看到那个导游都觉得没之前那么痛恨了。 导游来接我们的时候天还亮着,她敲响了老村长家的门,笑嘻嘻地站在门边看着我们。 “走各位,这么高兴,看样子你们应该是从老村长嘴里问出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了,怎么样,我没说错,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是优惠,是不是?” 我没有搭理这个女人,倒是晴晴,大概是真的有了希望,她竟然问导游:“你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 导游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你猜?” 又是你猜,猜个毛啊猜。 我在心里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等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倒是起了点疑心,一般来说这个导游虽然古怪,但很少说你猜两个字,而她上次说你猜的时候答案就是相反的。 难不成她其实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我马上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她明显跟老村长是认识的,跟王叔也是一伙的,不是这村子里的人又是谁? 看样子应该是我想多了。 我们跟老村长道别,老村长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差点忘了,你们晚上如果要去找镜子的话,千万记住,一路上都不准开口说话。” 我在心里擦了把冷汗,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在临走的关头才想起来,要是不知道这回事,我晚上说不定真的会破了规矩。 老村长笑着说:“我们这里的规矩,上坟场必须是晚上,挖坟必须不能说话。” 我问老村长:“如果说话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老村长说:“这我也不清楚,但是这规矩是那个猎魔人说的。” 我原本还计划着如果能问出会发生什么事情的话就早做准备,这样万一真的不小心出声了也不打无准备的仗,谁知道在这一方面老村长一问三不知,都推说是猎魔人留下来的话。 我也只能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等回到院子后我们趁着天还没有彻底暗下来推开了那间正房。 这间处于整个院子正中间的房间,除了第一天来的时候我们进来过,其后几天我们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每一个人似乎都下意识地在避开这个地方。 “是不是就是那块?”晴晴指着靠近天花板的格子问道。 我眯着眼往上看,果然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了一块长方形的东西放置在最高处的格子里面,那一整排就只有这一个东西,看来应该就是那个小媳妇的牌位了。 晴晴低声说:“这么高,谁去拿?” 我正想说我去,就听李立国沉声说:“我。”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立国,李立国把两只手臂的袖子都高高地捋了上去:“还是我去,你们的身手应该都没有我好,晚上的事情我帮不上金铭的忙,这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让我做。” 我头一次发现李立国原来对我充满了愧疚,大概是因为觉得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被卷入到这么古怪的事情当中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因为他去北京求我帮忙,我才会来到云南,才会被困在这里。 “那你小心点。”我没有表示反对。 李立国搓了搓手掌,笑着说:“你们就放心。” 他果然没有吹牛,身手确实不错,踩着一格一格的木板往上爬,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最高点。 “小心点,慢慢来。” 我们站在底下仰着脖子看,心惊胆战的,深怕李立国脚下踩空,一不小心就摔下来。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麻烦了。 没几分钟就听到李立国兴奋地说:“我拿到了!” 他单手把牌位抱在怀里,慢慢地往下爬。 这动作比之前更艰难,期间他差点踩到腐朽的木板,还好灵活地及时换了个地方踩。 那小半块木板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时候,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提得高高的。 晴晴低声懊恼地说:“早知道应该让他背个包上去的,把东西放在包里面,他双手就不用拿着了。” 确实应该这么办,可惜现在想起来也晚了,只能提心吊胆地看着李立国慢慢地往下爬。 直到他脚踩实地后我们这一颗心才算彻底落在了实处。 李立国擦了把额头的汗,把抱在怀里的牌位朝我递过来:“你晚上小心点。” 我接过来郑重点头,笑着说:“这是离开这里的希望,我就是把自己弄丢了,也不会把它弄丢了的。” 晴晴第一时间反驳我:“那不行,你比它重要多了,就算它不见了,只要你平安回来就没关系,我们还能继续想其他的方法出去。” 我愣了一下,我本意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却换来晴晴的这一句话。 不得不说我心里暖洋洋的。 都说善言暖心,古人诚不欺我。 前几天我们都是盼着不要天黑,只要天不黑,我们就还能在外面,还能争取从别人的嘴里得知消息,就算只是一丁点,也足够我们努力。 但是今天我们却迫不及待地等着天黑。 当天终于黑下来的时候,我抱起牌位,在众人的目光中说:“我走了。” 他们在走廊上一字排开,看着我把牌位包好了抱在怀里,又在背包里放进去几块不大不小的木板。 我们找不到挖土的工具,只能临时找这些木板凑数,免得我徒手去挖坟。 王叔是做棺材的,他家肯定有这些东西,可惜我们今天没去王叔家,问老村长,老村长则干脆利落地说他家没这些工具。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不过老村长既然一口咬定没有,估计我们就算把他家都翻了一遍,也是找不到的。 我在心里暗自琢磨,难不成导游在昨天带我们去王叔家,就是想让我们先找起挖坟的工具? 应该不可能,但是我们又不知道将来要走上挖坟这一步。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导游又为什么要带我们去王叔家呢?我们昨天在王叔家里消磨了一整天的时间,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在心里琢磨来琢磨去都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放弃,心想这里的事情古怪,总不可能导游那个女人做什么都讲究个原因。 此时我已经离开了院子,背着包,怀里抱着牌位,一步一步地朝坟场走去。 走着走着我不由想起了半年多以前在老家的情景。 那时候我也是像现在这样,深夜里悄悄地跟在老爹身后,跟着他去了活人墓。 第164章 挖坟 第一百六十四章挖坟 今晚的月色很淡。 很奇怪,之前在院子里睡觉的时候,每一晚都觉得月色很亮,就算不点油灯都不妨碍看见屋里的情景。 等出了院子后才惊觉月色怎么这么黯淡。 就像是点了一夜的烛火一样,有气无力地,被风吹来吹去,就像下一秒就会灭掉。 我心里有点紧张,从来没做过挖坟的事,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的坟,那甚至还只是个孩子。 但是又不能不做。 坟场离得远,但是路很简单,老村长说从祠堂出来后一直往前走,别拐弯,走着走着就会走到坟场了。 那是村子的祖坟,祖祖辈辈都埋在那里。 我抱着牌位埋头往前走,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出来得早,一天黑就出了院子,我为的就是早去早回。 我不知道如果我带了镜子回来,是不是还会碰到那群每天在祠堂捉迷藏的孩子,所以我只能尽量赶在那个时间点之前回来。 这一路走过来,路的两旁都是院子,每一家都是暗着的,没有点灯,就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我特意看向村长家,在一片黑暗里面只要有一家是点着灯的就会特别显眼,但是没有,所以连老村长家也是没有点灯的。 于是我心想可能今天碰到的老村长也不是人。 大概走了三十分钟,我终于看到了坟场,一个又一个坟包在平地上突起,月光下还能隐隐约约看得有些墓碑上贴着死者的照片。 我没去多看这些墓碑,就像老村长说的那样,家宝的坟墓非常显眼,孤零零的一个小土包在坟场的边缘,看着就好像一个孩子被全村人排挤在外面似的。 找到家宝的坟墓后我把牌位放了下来,灵牌忽然倒下,倒在了墓碑上面,就像两母子紧紧靠在一起的样子。 我借着月色对着墓碑仔仔细细地核对了一遍,名字对了,只有名没有姓,叫家宝,生辰年月也对了,死亡时间也没错,我没有找错地方。 确定了后我就掏出背包里的木板,开始挖坟。 这是一桩体力活,我挖的满头大汗,又不敢停下来,争分夺秒,心里头想着尽早把镜子带回去。 挖到后来我实在手酸,就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休息一会儿,休息完后继续挖,直挖了一个多小时,才算见到了小小的棺材。 棺材很小,乍一眼看去像个箱子,棺材盖上钉着七枚棺材钉,我手里没起子,只能用剪刀一点一点地撬,等撬出缝隙后再把木板垫进去,压住另一头,慢慢撬开钉子。 一连撬了五枚棺材钉,我实在没力气了,只能又坐在石头上休息。 不知哪里来的凉风吹着我的后脖子,凉飕飕地,一直凉到了我心口。 我想起钟叔曾经说过一段话,他说以前的猎魔人七八岁开始睡坟地,就睡在棺材里面,棺材是旧的,真的睡过死人,睡的时候特别阴凉,就像夏天开着空调似的,总有一股凉风萦绕。 这是第一关,练胆,等胆子大到随随便便往坟地里一躺,一觉睡到大天亮的时候就可以开始第二关了。 第二关叫殓尸。 也就是收殓尸体。 古时候是义庄,后来就是去火葬场,把人带到火葬场,来一具尸体就亲手收殓一具。 这又跟睡坟地不一样。 睡棺材取的是氛围,四周全是坟墓,阴森森的,有时候不凑巧的时候也会有装着死人的棺材露在外面,里头的白骨都能看见。 不过白骨到底跟尸体不同,火葬场里有些人死的样子非常难看,比如死的时间太久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才送过来,摸上去皮肉就像要化掉似的,不但味道难闻还很恶心。 等人在火葬场待个一年半载,不管面对什么样子的尸体都能淡定地进行一系列的程序时,这关才算过了。 我听得咋舌,问钟叔:这两关我哪一关都没有经历过啊。 钟叔不屑地说:所以要是放在以前,你这样的猎魔人是不合格的。 我心说要不是看我资质,估计你也不愿意收我为徒。 这话不是我胡乱瞎编的,是钟叔他老人家亲口承认的,同时他还说要不是钟家早就灭了,他肯定会按部就班让我去一关一关闯过来。 我当时心里还庆幸没经历过这些,我胆子不小,可也不代表起就想去睡坟地或者去火葬场收殓尸体,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还干起挖坟的活来了,也不知道要是钟叔知道的话会怎么想。 摇了摇头,我继续去撬棺材钉。 当最后一枚棺材钉掉在地上的时候,我耳畔似乎响起了重音。 “叮当——” 像是有两枚钉子同时落地似的。 我不由停下了动作,侧耳去听。 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又直起腰环视了一圈,还是没什么动静。 于是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棺材上面。 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坟地本来就阴气重,容易出问题,要不道上的人也不会把睡坟地做为第一关了。 坟地上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更何况这里本来就古怪,导游他们不是人,我挖的又是怨气深重的家宝的墓,更别提家宝还有个更为恐怖的妈了。 我做好了准备想着走一步算一步,来什么应付什么,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不会开口说一句话,露一点气息。 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算到这一路走来竟然这么平静,风平浪静地走到了坟场,顺风顺水地找到了家宝的墓,接着挖开了坟,找到了棺材,现在还把七枚棺材钉都撬出来了。 这也太顺利了。 顺利得我忍不住一颗心高高提了起来,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原地大反转,会出幺蛾子。 把手放在棺材盖上,我用尽力气推。 小孩子的棺材小,用料比一般的少,棺材盖也轻,比我当时推铁二哥的棺材轻松多了,一推就开。 里面躺着个孩子。 所有头发都剃光,只留下额头的一簇,脖子上戴着长命锁,两只白嫩嫩的胳膊上套着银镯子,穿的衣服有点像刚立国时的褂子,脚上蹬着一双虎头鞋。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舌头死死地抵在牙关上,好悬没喊出声来。 家宝早就死了,怎么可能会呈现出这个样子? 就在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的时候,棺材里的家宝忽然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我耳边忽然一声炸响,听到了老爹的声音。 “金子,你退后!” 第165章 又见老爹 第一百六十五章又见老爹 我以为自己耳花了,老爹早就死了,我亲眼看着他咽气,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是下一秒,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你在发什么呆,我让你让开没听到吗?” 我脖子跟生锈的铁管似的,一点一点慢慢回头,看到老爹就站在我身后,皱着眉头,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跟傻了似的。 老爹! 我差点喊出声来,紧要关头及时想起了自己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再一次把即将冲口而出的称呼吞回了肚子里。 老爹竟然真的出现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或许是母子两个专门给我造的一个局,我近乎贪婪地看着老爹的面孔,子欲养,亲不待。 老爹一把握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后拉,嘴里责备我:“我看你是在外面打工打傻了,让开这两个字说了多少次都跟没听到似的,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我不自觉地顺着老爹的动作退后了一步,下一刻家宝小小的身体暴起,从棺材里扑了出来,两只手转眼间长出了又黑又长的指甲,狠戾地朝着老爹的胸口插了下去。 “找死!”老爹厉喝一声,抬手用桃木剑格挡住家宝的攻击,同时一脚踹过去,踢在家宝的胸口,把小小的家宝踹得往后连摔了几个跟斗。 一击得手后老爹转头问我:“还记不记得笔记上是怎么说的,碰到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在心里回答:对付僵尸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镇尸符,另一种则是用特殊的利器插进僵尸的眉心或咽喉处,强迫他们吐出最后一口浊气,重新回归阴阳大道。 老爹看我没应答,又回头跟家宝打了起来,当他再一次把家宝踹进了棺材里后又一脚踢起了棺材盖,转手把盖子死死地压下去,任凭家宝在棺材里不停地挣扎想要出来。 “快!把火把拿过来,我们一把火烧了这个小僵尸!” 老爹冲我大声吼道,我心想火把,哪来的火把? 但是眼睛顺着老爹示意的方向一看,地上真的插着一个火把。 这是什么时候插着的? 老爹着急地催促:“快啊!” 看着老爹那熟悉的苍老的脸孔,我一个箭步上前拔起了火把。 “快给我!” 老爹朝我伸出手。 我却迟疑着没把手里的火把递过去。 老爹已经死了,这是我非常确认的事情,我就算再沉浸在与老爹久别重逢的情绪里也绝不会把这件事搞混。 况且我现在还有非常重要的事等着去做。 默默地在心里对老爹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甩手把火把扔在了地上。 老爹立时竖起了眉毛,开口就骂:“你搞什么名堂?” 我根本没办法跟老爹解释,老爹也没时间听我解释了,火把一丢,老爹的注意力在我身上,被家宝趁隙狠狠地顶开了棺材盖。 棺材盖飞了起来,家宝从棺材里面一跳两米高,扬着手朝老爹冲去,老爹顿时陷入苦战当中。 我忙跑到棺材旁边,把手往里面一摸,果然在角落里摸到了一面小小的镜子。 镜子就巴掌大,我匆匆忙忙间看了一眼,只见圆圆的镜面里倒映出我的脸。 没花!可以用! 我大喜,忙把镜子装进了包里。 “等等,你拿了什么东西?”猝不及防之下,我的胳膊被老爹拽住了,一脸严肃地质问我。 没 下意识想开口,忙闭上了嘴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老爹看我久久没有回答,脸上狐疑的神色越来越重。 “你来之前还好好的,跟我来到这里后就变得奇怪了,刚才让你把火把扔给我,你不听,还扔掉了,现在又从棺材里拿走了一个东西,金子,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我拼命摇头。 卧槽,我万万没有想到,老爹竟然因为这样怀疑我鬼上身。 老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不对,你肯定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再也没张口说过一句话,这样,你说句话给我听。” 一听老爹这么说,我扭头就跑,跑之前还不忘顺手带上女鬼的牌位。 能再一次看到老爹我当然高兴,但是再高兴我也还有理智,知道眼前的老爹肯定不是真的老爹,更何况老爹现在还一口咬定我鬼上身,非要我开口说句话。 要是能说话我还不早就说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我一溜烟地往前狂奔,老爹被我迅速跑路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就提着剑追了上来。 “站住!何妨恶鬼,竟然敢上我儿子的身,赶紧滚出去!” 我埋头往前狂奔,听着身后老爹一迭声破口大骂,那熟悉的语气和声音,竟然让我跑着跑着不由笑了起来。 场面颇有点鸡飞狗跳。 我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头,老爹追在我后面,一边追一边骂,家宝嚎叫着追在老爹后面,时不时蹦跳着飞起来跟老爹过招。 要这些都是真的该有多好,就算家宝真的变成了僵尸,重点是老爹还活着啊。 父母在,尚有来处。 父母走,只剩归途。 我父母早就死了,老爹对我来说就是唯一的长辈和家人,他在,我就还有根,他不在,北京和老家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来的时候走了三十分钟,回去的时候一溜烟地全力奔跑,没几分钟就看到了院子。 我忙再提速往前跑,一不留神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啪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怀里的牌位差点甩出去,好险我紧紧用手抱着。 “嘻嘻嘻嘻嘻——” 我似乎听到了小孩子的嬉笑声。 难不成祠堂里的那群孩子已经来了?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不应该啊。 这么一停顿的功夫,老爹和家宝已经追了上来,老爹挥舞着桃木剑喊我:“让你站住你不听,让你跑,你再跑啊!” 老爹跑了这么远,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家宝也追了过来,嚎叫一声又抬手往老爹身上招呼。 于是一老一小又打了起来,我忙爬起来往院子冲了过去。 手掌抵在门上,往里一推,门开了。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我一进去就响起了欢呼声。 “金铭回来了!” 我定睛一看,这帮人为了避免聚在一起陷入无意识的昏睡,各自回了房间,但是窗帘全部拉开,每一个房间的窗户都是开着的,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等着我回来。 第166章 疑心 第一百六十六章疑心 终于进了院子,我不再受不能说话的限制,可以开口了:“现在就去吗,还是等明天?” “要不…还是等明天?现在都这么晚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老爹的声音。 “金子,金子你开门!” 间或还有噼里啪啦的锐器相交声,看样子老爹还在和家宝打斗。 我想了想,说:“夜长梦多,要不就今晚,你们都待在房间里别出来,我一个人去祠堂。” 李立国说:“等等,金子,外面不是有人在叫你吗,语气挺焦急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无从解释外面的是我已经死去的老爹,只好说了一句:“先不用管,我们先做手头的事。” 虽然这样说,但是晴晴她们还是表示了反对:“可是外面一直在叫啊,真的没事吗?” “正因为这样,我才想今晚就解决这件事情。” 李立国说:“你一个人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这事情又不是靠人多势众就能解决的,再说如果老村长说的是真的,我只需要把血滴到镜子上就可以。 除此之外我心里还有一个隐秘的想法,那就是当时是猎魔人用自己的血封住镜子的,现在可能也需要猎魔人的血,在场的这么多人里只有我是根正苗红的猎魔人,这件事舍我其谁? 不过我只说了前一个理由,后一个没说,算是留了一手。虽说大家也算是生死之交,经历了不少事情,但就像我最一开始阻止李立国说出自己的身份一样,有些事不能给人一种“这是你分内之事”的感觉,吃力不讨好,付出了努力却换来别人一句应该。 我跟他们又打了一次招呼,让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千万不要出来,最好也把窗帘拉上,非要看的话就偷偷摸摸躲着看,免得那帮鬼童突然来到祠堂玩捉迷藏。 李立国却坚持要陪我进去,我想了想还是没答应,房间里就剩下小左一个,不安全。 等我们交流完这些事情后,门外的打架声还在继续,除了老爹的嗓门外竟然还多了一个。 是华子。 华子扯着嗓子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金子,金子你给我出来,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跟我说清楚吗,现在我来了,你有什么解释的就快说,别耽搁时间。” 我心想如果放在半年前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想跟华子解释,也有很多掏心掏肺的话想跟华子说,我始终认为我们两个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走到绝路,但是外面的根本不是华子,我就算又再多的话也不会开门跟他说的。 不再搭理外面的声音,我一手抱着牌位一手拿着镜子往正房走去。 华子的声音低了下去,转而响起的是妮子的声音。 “金子哥,金子哥你救救我,我发现了村里的大秘密了,怎么办!”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妮子激烈地拍着门,语气紧张又害怕,就像有人在后面追着她一样。 “金子哥你快来!来救我,有人跟在我后面,但是我怎么都看不到他的声音…又来了…谁…你到底是谁?别拉我…金子哥!” 妮子凄厉的求救声刺进我的耳膜,我手微微一抖。 在确定妮子的死讯后,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妮子在发现活人墓的秘密时第一时间跟我说,我是不是能来得及救她,让她不至于这么年轻就死于非命。 没想到现在妮子终于跟我说了,我却不能开门去看一看。 深吸了一口气,我迈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前走,正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一排有一排的牌位在月光下沉默着,我抬脚迈进房间里的一瞬间,身后的门关上了,与此同时我听到院子的门开了,老爹、华子和妮子踩着杂乱的步伐来到了正房门前,胡乱拍着门板。 “金子!”是李立国在喊我。 我扯着嗓子大声喊:“都别出来!谁都别出来!” 门板被拍得震天响,老爹、妮子和华子三个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各说各的,但是意思是同一个,都让我开门。 我心想不能犹豫了,得赶紧把血滴到镜子上,不然万一这扇门也被突破了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不知怎么的,我却总觉得有点异样,就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把精血滴到镜面上。 怎么回事? 我试图隔开手指,心里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喊着不对不对,肯定有哪里是不对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 门外的声音又变了,这回变成了柳倩欣的,她说:“金大神棍,我爸答应我们的事了,你赶紧开门,他说要亲自跟你谈一谈。” 我差点撅倒,怎么连柳倩欣也来凑热闹了,还有什么答应我们的事,你有必要说的这么含羞带怯的吗? 柳倩欣的家世确实很牛逼,我在上班的时候跟同事聊天也无意中说过要是谁能娶了这位大小姐,可真的就是少奋斗三十年了。 再说这位柳大小姐也不难相处,长得有漂亮,这才叫人财两得。 我承认这话说起来有些轻佻,但我真的没什么恶意,也就是无意中说过那么一句,但是我心里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做这个少奋斗三十年的人,这下倒好,外面那些鬼灵为了想法子诱惑我开门,竟然连柳倩欣都拉出来了。 下一位不会是周小晴,又是御姐又是周家继承人。 我苦笑了一下,再一次打定了主意放精血滴在镜面上。 这次刚拿起了刀子,眼睛忽然一阵刺痛,酸痛得就像自己用天眼过度似的,那滋味,酸爽的恨不得自己瞎了。 紧接着我似乎看到了钟叔,他老人家闭目躺在床上,手腕上系着一条白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悬空漂浮在空中,像是系着什么东西似的,枕头下面压着一张照片,床头点着一炷香。 这不是入梦术的标准姿势吗? 钟叔在入谁的梦? 不对,白绳子,那是在招鬼入梦,钟叔招的是哪个鬼? 我心里起了疑心,钟叔脸色苍白,样子很疲倦,看样子不止施展了一次入梦术。 而外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房门被拍得几乎让我以为下一秒就会破开。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在房门破开之前做老村长交待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忽然看到了钟叔,心里头那点异样就无限放大,在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时候一再拖延。 我思绪一转,看到了钟叔压在枕头下的那张照片。 照片是抓拍的,背景是酒,照片上的人正靠在台跟小曲聊天。 那个人…是我? 钟叔在招我入梦? 我…已经死了? 第167章 是巧合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是巧合吗? 在看清照片的一瞬间,我脑袋嗡一声响,就像被人用重锤敲过似的,整个人发懵。 怎么回事,钟叔竟然在招我的鬼魂入梦? 钟家独门入梦术有两种方式,一种对象是活人,钟家传人可以借助入梦术自由进出对方的梦境,在梦里面杀人或者救人,而另一种,对象是死人,钟家传人可以招鬼入梦,方法就是跟钟叔一样,手腕上绑着白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拴着一个纸人,纸人上写着对方的名字和出生地址以及生辰八字,枕头下面压着对方的照片,床头点一炷香。 当入梦术施展的时候,纸人会自动燃起,当白绳的另一端无端漂浮在空中的时候,入梦术就成功了。 招鬼入梦后可以让鬼灵重现死亡的那一刻,也可以重现生命中的任何一个时刻,但是时间限制是在一炷香内,在这柱香烧完之前必须要把鬼请走,不然就相当于自动请鬼上身。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同样适用于鬼灵,鬼灵一旦上了猎魔人的身,再想请走,就难了。 入梦术有很多的禁忌,除了这些意外还有一个规矩就是一个月内只能施展一次入梦术。 这规矩为的是保护钟家传人,施展入梦术需要耗费相当大的灵力,对身体也会造成相当大的负担,一个月一次是为了避免过度消耗灵力和体力。 但是看钟叔的样子,他肯定是在短时间内不停地施展入梦术,为的就是找到我。 我心里一阵酸涩。 自从离开老家后跟钟叔定居北京,钟叔这个人说话从来都是冷言冷语的,虽然我了解他脾气就是这样,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也会觉得心里想不开,觉得自己热脸贴冷屁股。 这次我执意来云南,或许心里也有一种执念,想着争口气给钟叔看看。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看到了钟叔这么憔悴的样子。 心里一抖,眼前的世界也跟着抖,就像信号不好的电视机似的,所有东西上都出现了雪花点,耳边传来沙沙沙的杂音。 在一片杂音当中我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 有人在问我:“为什么不滴下去?” 我心里头还在疑惑为什么非得我滴精血到镜面上,眼前忽然天旋地转,我整个人跟被摔进滚筒洗衣机似的,脑子晕乎乎的,支撑不住下晕了过去。 晕之前我似乎看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她站在黑暗里面,一头长发。 我似乎还看到了她有着厚重的刘海和夸张的妆容,她不再习惯性低着头,而是抬头正眼看着我,眼里似乎有点遗憾,也有点轻松。 是谁… 小左? 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的摆设很面生,但是又有点眼熟。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跳而起,快速打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上的电梯叮当一声正好到了,电梯门打开走出来好几个年轻男女,背着包有说有笑地往房间走,期间还向我投来疑惑的眼神。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惊慌之下赤着脚就跑了出来,此时正踩在暗红色的地毯上,身上穿的是轻松休闲的睡衣,而头发,不用说肯定是乱糟糟的。 转身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关门前听到一个声音笑着说:“那人怎么了,怎么一副做了噩梦的样子?” 说话的人应该是个年轻女孩,声音颇有点熟悉。 我关门后苦笑了一下,看样子我还真的是做了一个噩梦。 这时手机响了,是李立国打来的,他问我现在在不在招待所,他来接我去他家。 我茫然地应了一声在,李立国说他十五分钟后就到,会在楼下等我。 关了电话后我进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好好的,没有花,如实地照出了我苍白的脸和深深的黑眼圈。 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就像耗干了所有精力似的。 我是不是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呢? 擦干脸我拨通了钟叔的电话,可惜长音响到自动挂断,钟叔都没有接起来。 于是我又发了一条信息给钟叔。 原本是想把我经历的事情全部写出来的,包括导游啊老村长,当然也包括大雷小雷他们,还有最后关头看到的钟叔和黑暗中的那个身影。 但是太长了,我最后只编辑了一句:钟叔,我碰到了非常复杂的一件事,如果你看到这条信息,尽快回我电话。 我想确认一下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钟叔是不是真的对我施展过入梦术。 还有最后的那个身影,真的是小左吗?我为什么觉得除了像小左之外还像一个人呢? 这种感觉就类似于当我第一眼看到小左的时候,我总觉得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但是这种认识又不是很熟,以至于我没办法光凭一个背影就把人认出来。 我心里头有很多疑惑,怀着这么多的疑惑我把自己收拾妥当后走到了一楼大堂,等李立国。 大堂里很热闹,来来往往很多人,前台小姑娘在给刚来的客人登记入住。 我往门外看了一眼,李立国还没来。 电梯叮当一声,到了一楼,门开后走出来几个年轻男女,巧了,正是我之前在楼上碰到的那几个。 其中一个女孩跑到前台问道:“我们房间的烧水壶坏了。” 前台小姑娘笑着说:“我马上让人给你调换一个,是哪个房间?” 女孩说:“303,赵晴晴。” 前台小姑娘说:“好,马上就安排。” 女孩又跑回了自己伙伴那里,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孩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我们房间的镜子怪怪的。” 另外一个跟他长得很相似却明显比他小一点的男孩笑着说:“哥你个傻逼,每次都是同一句开场白,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一个单眼皮,眼角有一颗痣的女孩说:“小雷说得对,大雷你每次都用同一招,能不能摆脱你换一个啊,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还来这一套。” 大雷摸着自己的头发,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可是这次我没有骗你们啊,我真的一住进去就觉得房间里怪怪的,尤其是那面镜子,我光是走过它前面都觉得背上寒毛直竖。” 单眼皮女孩挽着她男朋友的手,另一只手推了大雷一把:“懒得听你糊弄,走了走了,饿死了,不是说好了去吃饭的吗?”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六点钟。 第168章 七人团 第一百六十八章七人团 这句话非常耳熟,记忆里大雷曾经说过,他们当时约好了六点钟在一楼大堂集合,一起去吃饭,结果没想到莫名其妙就进到了那个古怪的地方,而当时大堂一个人也没有。 我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喊了一句陈帆。 单眼皮女孩挽着的那个男孩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我:“你是…?” 他眼里满是疑惑,明显是不认识我,却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能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 果然这个人是陈帆,而他女友就是小美,小美果然就像她自己描述过的那样有一双单眼皮眼睛,眼睛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小美一样那么大,眼角还有一颗痣。 光从长相上看,这个小美和我认识的那个完全是两个样子。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下,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陈帆哦了一声转身就想走,但是小美拉着他回头看我,陈帆扯了几次都没把小美给扯走,不由有些恼火了:“你做什么?” 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大概是想给女友留面子,不想大庭广众之下争起来不好看。 不过我站得比较近,刚好听得一清二楚。 我还听到了小美疑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奇怪,我怎么看着他也感觉很眼熟?” 陈帆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傻了,他刚才叫的是我的名字,要眼熟也应该是我眼熟,怎么会是你?” 小美说:“对啊,他明明都叫出了你的名字,怎么还会说自己认错人了呢,奇怪…” 这时之前那个跟前台说自己房间茶壶坏了的女孩忽然开口:“我竟然也觉得他很面熟…诶,你的名字叫什么,是不是…” 她的后半句话是跟我说的,苦思冥想着似乎想要喊我的名字,却偏偏喊不出来。 此时我终于认出了她是谁,这声音,不就是晴晴吗? 我的视线落到晴晴旁边的女孩身上,看样子她应该就是小涂了,大雷小雷很好认,两兄弟,刚才小美也叫过大雷的名字了,就是大雷说自己一看到房间里的镜子就觉得恐惧,最后一个应该就是小张了。 小张果然很年轻啊,完全不像被困在那个地方时那么苍老。 他们七个人似乎都对我很眼熟,接二连三指着我张开了嘴,似乎是想叫我的名字,但又喊不出来,最后只能困惑地面面相觑。 既然已经从那地方安全出来了,我也不想深入去思考眼前的这七个人到底是不是就是我碰到的那七个人,也不想重新去找回他们的记忆,既然已经忘了,那就忘了,普通人还是别跟这些事情有接触比较好。 于是我又说了一遍:“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我朋友来了,我先走了。” 说着与他们擦肩而过,走向门外。 李立国的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我从降下来的车窗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李立国抬头看了眼招待所,拿出手机似乎是想打电话给我。 我快步往前走:“李立国。” 李立国抬起头:“咦,你已经下来了?速度真快,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 我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 这时我忽然听到了晴晴喊我的声音:“金铭?你是不是叫金铭?” 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催李立国:“开车,时间不早了。” 李立国犹豫着松开刹车,轻轻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地往前滑动:“好像有个人在叫你,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晴晴从招待所里跑了出来,茫然地站在路边,小美他们围着她,问金铭是谁。 晴晴说我也不知道金铭是谁,但是刚刚那个人走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这个名字。 我对着后视镜笑了下,车子开走了,我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小美说:“我们不会是上辈子认识他?” 不是上辈子啊,其实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还跟你们一起被困在一个地方呢。 李立国开着车子行驶在路上,六点多,路上的车流量不大,很多人都是骑着摩托车或者电动车,还有骑自行车的。 这里的街道也不宽,道路两旁栽满了树,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地响。 我说:“你们这的环境真不错。” 李立国有几分骄傲地说:“那肯定,很多人都这么说,其实我们这里的风景一点也不比那些景区差,不过我们这里毕竟偏僻,没有名气,所以很少有游客会来到我们这里。” 我笑着说:“其实也不少了,招待所那里就有不少人专门过来的。” 李立国叹了口气:“那些人不着调啊,在网上看了什么灵异事件后就专门冲着招待所来的,住几个晚上又走了,你说都图什么啊,这么折腾。” 说着我忽然开口:“你还记得晴晴吗?” 李立国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谁?哪个晴晴?我认识的吗,还是哪个当事人,你让我想想,这名字是个女的,谁啊?” 我心说行了,不用再想了,一看这反应就知道肯定也没有困在招待所里的记忆。 十个人,竟然只有我原原本本地记得所有的事。 李立国的家里收拾得非常干净,看得出妻子非常能干,而他们的孩子也很可爱。 我们到后李立国说:“把孩子们都带回房间,去睡觉,今晚你就跟孩子们睡一起,没事别出来。” 他妻子有些担忧地看了李立国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那你们小心一点。” 安顿好老婆孩子后李立国带我进了他们夫妻的房间。 整套房子只是简单的装修过,装修的时间应该也比较早,现在看起来有点过时,也有点陈旧了,主卧没有贴墙纸,涂了白漆,墙上被小孩子画了一道又一道不明所以的线条,还有擦不干净的污渍。 墙上挂着李立国夫妻年轻时的结婚照。 李立国笑着问我:“怎么样,我年轻时挺帅气?” 我笑着恭维道:“你现在也很帅气啊。” 李立国哈哈大笑,笑完后说:“人的缘分真是奇妙,我们俩之前明明不熟,我贸贸然就跑去了北京请你出手帮忙,结果你还真的一个人就来了,来了后也就这一天的功夫,我就觉得跟你特别亲近,就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似的,是生死之交。” 我心说确实是生死之交啊,在那个困住我们的世界里,我们已经共同面临过生死好几次了。 第169章 招鬼入梦 第一百六十九章招鬼入梦 我跟李立国随便聊了一下,时间就到了九点多,他老婆孩子已经睡了。 李立国问我:“什么时候开始?” 我看了眼外面,街道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车子也少,这幅景象放在北京是很不可思议的,北京那地方,晚上十一点钟街上还是有人,不像这里,才九点,就像已经深夜了似的。 “现在就开始。”我想了想,说:“本来是要等到深夜的,免得外面人声鼎沸惊扰到了,不过你们这地方确实安静,人也少,这个时间点开始也可以。” 说着我加了一句:“早开始早结束。” 李立国点头:“一切听你的。” 我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李立国说:“准备好了,五张照片还有死者的出生年月日,给,都在这里。” 我接过来,从包里拿出早就裁剪好的纸人,单薄的一张纸巴掌大,放在掌心用一支笔给它画上了眉眼,再从食指挤出一滴血滴在眉心,顿时五官就生动了起来,看起来活灵活现的。 李立国看呆了:“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像是变戏法。” 那语气,要不是理智尚存,说不定都想把纸人夺过去好好研究一下。 我警惕地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李立国,警告他:“这些东西你都别沾手。” 李立国应了一声:“欸。”但是语气明显有些失落。 “我是为你好,你不是道上的人,一个普通人对于神鬼之事还是别了解得太深为好,保持敬畏心理就可以了,平时接触得越少越好。” 李立国连连点头。 我又从包里拿出了妥善保管的一炷香,问李立国:“有可以插的东西吗?” 李立国为难了一下:“还真没有。” “那你去找个易拉罐,随便什么易拉罐,空的,里面倒满泥或者米,拿来给我。” 李立国忙照我说的出去准备了。 我则是继续准备。 五张照片分别是五个案件的死者,我依次看了一遍,在心里回忆着这五起案件的内容。 能力有限,我只能挑一个入梦,这也是我之所以只带了一炷入梦香来这里的原因,入梦香极其珍贵,是钟家用特殊方法制作的,钟叔手里目前也没多少,我跟着钟叔练入梦术的时候留了两根在手里,这就是其中一根。 看来看去我最终挑了第一个,既然事情是从他开始的,那就好好看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才会导致接二连三的惨案。 用万年历换算好生辰八字之后写在了纸人上,此时李立国刚好拿了装满沙子的易拉罐进来,我顺手就把香插了上去。 李立国把打火机递给我,我没接:“不用这个,我接下来要开始了,你先出去。” “这…”李立国踌躇了一下,但也知道这种事情帮不上忙,就说了句:“你自己小心。”然后走了,走之前还贴心地把门给带上了。 我把窗户一关,窗帘拉上,整个房间立刻暗了下来。 不但暗,还静,没人气的安静,就像整幢房子就剩下我一个人似的。 我拿起香上下翻转了一下,香头自动点燃,重新插回到易拉罐里面,我深吸了一口气,躺到了床上。 枕头下压着死者的照片,白绳子系在了手腕上,绳子的另一头松松地绑在纸人腰上,贴着地面动也不动。 我闭上眼睛,放松心情,逐渐将思绪沉入到梦里面。 慢慢地我似乎站在了角落里,用外人的视角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己和准备的一切东西。 钟叔曾经在教我入梦术的时候说过我天赋异禀,这个天赋说的就是天眼。入梦术如果由钟叔来施展,他不会有这个外人的视角,而是躺在床上招鬼入梦,完完全全以当事人的角度重走一边过程。 这种方法听起来似乎感同身受,但是对精神和灵力消耗得非常大,而且有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会被鬼给同化了,从此以为自己就是这个死者,陷入到无尽的梦境循环当中,除此之外用第一视角还容易忽略周边环境,不方便总结找线索。 至于我,入梦后会自然而然地开启天眼,采用第二个人的视角来观察死者的这一过程,我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谁都看不见,但真实存在,紧紧跟在死者身边,他没看到的我看得到,他注意到的我就更注意得到了。 当我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知道入梦术成功了。 我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就像我自己根本不存在似的,耐心地等着死者的到来。 这个死者叫沈宝国,48岁,正当壮年,职业是司机,在一家旅游公司开大巴,平时生活比较简单,每星期回家一趟,周一到周四住在公司分配的宿舍。 现在的云南是旅游胜地,但是不包括这个小地方,沈宝国找了这工作后就一直维持着周末才回家的习惯,跟老婆算是周末夫妻,李立国提供的资料里面曾说因为这事,沈宝国的妻子曾要求沈宝国换工作,但是沈宝国没答应,到现在已经在公司做了六年了。 六年的时间,不算长,但绝对也不短了,沈宝国的工资一般,那为什么甘愿留在这家公司,任凭老婆吵翻天呢,有一次差点离婚,沈宝国都顶住了压力继续干了下去。 仔细一想确实挺奇怪的。 不过李立国曾经针对这个疑点展开过调查,最后不了了之,沈宝国这个人循规蹈矩,或者换句话说,非常呆板,认死理,也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这样的性格确实会因为在一家公司年头做久了就不喜欢换工作,也可能会对新环境有排斥感。 我正想得入神,忽然发觉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了起来,就像寒天腊月似的,温度骤降,冻得人骨头缝里都透出凉气来。 窗帘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了起来,能看到窗玻璃由于里外温差太大已经结满了冰花。 来了! 我心神一凛,环视了一圈房间。 就在我收回视线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撞进了我的眼帘。 他是突然出现的,却像是早就站在那里似的,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是沈宝国。 此时白绳子的另一端,纸人缓缓烧了起来,烧成灰烬落在了地面上,空荡荡的绳头凭空漂浮,沈宝国往前走了一步,手腕上忽然出现了一条白绳子。 招鬼入梦。 第170章 月23号 第一百七十章4月23号 沈宝国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神情有点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我在心里默念着:201x年4月23日你在做什么?201x年4月23日,201x年4月23日… 沈宝国的表情慢慢有了变化,一转身,往前迈了一步,身影忽然消失在空气中。 我手上的白绳子随着沈宝国的动作牵扯着,不受控制地跟着往前迈了一步。 眼前一黑,再睁开时就看到了沈宝国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他身边还躺着一个女人,应该就是他老婆。 看来沈宝国已经回到了他记忆中的4月23号。 我抬手看了眼表,指针静止不动,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不会是凌晨… 算起来这还是我头一次真正操作招鬼入梦,心里难免有点忐忑,深怕哪里没做到位导致失败,到那时我的入梦香又用完了,没办法进行第二次施展,总不能为了这事特地让钟叔跑一趟。 说起钟叔我又开始担心了,联系不到人,也不知道他情况怎么样,希望他能得到我顺利脱身的消息… 入梦的时候时间感很微弱,我自我感觉才过了没多久,窗外的天就渐渐亮了,接着突然想起了手机闹铃的音乐声。 沈宝国在床上翻动了一下,伸出手按掉闹铃。 我趁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六点。 李立国整理的案卷上面写的很清楚,沈宝国那一天的行程是早上吃完早饭后就去了长生殿喝茶,在中午十一点十分差不多下山回家,吃了个午饭,下午两点钟又回了长生殿,不过这次回去,他没有喝茶,反而去了放置圣物的偏殿,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 4月23号刚好是星期一,去长生殿的人不多,就是有,也大多都待在殿外的树下喝茶聊天,再加上偏殿的位置,那天下午快到四点的时候沈宝国的尸体才被人发现。 警方曾经做过现场勘测,发现沈宝国的尸体位置非常微妙。 副殿的大门很宽阔,一共有六扇大门,但是日常只开最中间的两扇,沈宝国则在殿里靠近右墙的位置,如果不是有人走近偏殿拜拜,只是在殿外走来走去的话根本发现不了沈宝国的尸体。 沈宝国的妻子说沈宝国那天中午回家吃晚饭后睡了个午觉,沈宝国确实有这样的习惯,他是司机,开车的时候需要全神贯注,通常一开就是一上午,等换班后沈宝国通常会去小睡一下。 确实是小睡,一般都在半个小时左右,绝对不会超过一小时。 那天中午也是这样,沈宝国躺在床上睡了半小时,醒来后就去了长生殿。 我不停回忆着案卷上的内容,这边沈宝国已经起床了,简单的洗漱后就出了门,而此时他妻子还在床上继续睡着。 沈宝国有个女儿正在上高中,高三,平时不回家,只有周末会回家待两天,沈宝国在家的时候就会六点起床去给沈宝国买早餐。 邻居们都说要不是沈宝国坚持在外地工作,沈宝国绝对是一个顾家好男人。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沈宝国离开了沈家。 沈宝国长年累月地坐着开车,肚子上堆积了厚厚的脂肪,此时他正挺着个将军肚跟邻居打招呼。 邻居说:“今天不是周一吗,你怎么没去上班?” 沈宝国笑着说:“家里有点事,休息一下,你去买菜了?” 邻居说:“买了,你也快去,今天小梅的菜又新鲜又便宜,数量不多,赶紧去。” 沈宝国就憨厚地应了一声,跟邻居告别了。 我忙跟上去。 按照李立国的推测,沈宝国的死亡原因应该跟他中午的午睡有关,这也正是他千里迢迢找到我的原因,但是我不敢掉以轻心,万一沈宝国在23号这一天还碰到了其他事情呢? 我看着沈宝国去菜场买了菜,又买了早餐,接着回到家,他老婆已经起床了,正在对着镜子扎头发,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沈宝国把早餐放到桌上,说:“吃。” 他老婆面无表情地坐到了桌子边,拿起筷子咬了几口包子,忽然把筷子放在桌上,说:“你今天不回老家看看吗?” 沈宝国的脸色不太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不去。” 他老婆忽然就发了脾气,扯着嗓子嚷道:“这也不去那也不去,你自己说说一年到头回几次老家,你爹妈是不在了,我爹妈可还在,你倒好,当女婿的轻易不上门,怎么着,你是不是不待见我爹妈啊?” 沈宝国像是已经习惯了他老婆的这些话,平静地说:“没有不待见,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我只是不喜欢回老家而已,你要是想你爹妈了,可以接他们来咱们家住几天。” 沈宝国老婆这火气看起来不是压了一天两天的事了,紧接着嚷道:“我爹妈有儿子,接我们家算什么事。” 沈宝国坐到桌边抄起筷子夹包子:“那就你回家看看。” “你真不去?” 沈宝国摇摇头。 我想这样类似的对话应该在这个家里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所以沈宝国摇头之后他老婆立刻另起了一个话头继续找他吵。 “之前你说你们公司要裁员,消息准确吗?” 沈宝国皱了皱眉头:“就算裁员也裁不到我头上。” “你就这么自信?” “我是老员工了,而且平时没犯什么错,怎么会裁到我头上。” “是啊是啊,就你这个性,谁让别人有个什么事让你顶下班,你二话不说就去了,你在外面过得倒是很潇洒,我在家里又当爹又当妈,闺女长这么大你去过一次家长会吗,闺女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每星期回家当两天大爷又回去了。” 沈宝国说:“你怎么又提起这回事了…” “怎么着你还不允许我提啊,你要想我不提,你就去找领导把你裁员了,裁了还有补贴,你回家后干点什么不好?” “我都什么年纪了,找工作也不好找啊。” “大舅年前怎么说的,只要你回来,他那就给你留一个位置,咱们这里现在也在开展旅游业,你是开了多少年大巴的老司机了,有这技术去哪都有人要,偏你一定要待在那公司,我问你,你是不是在那边又娶了个老婆生了个儿子,儿子几岁了?” 沈宝国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胡说八道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清楚…去哪儿?” 沈宝国大概是在老婆的狂轰滥炸下完全没胃口了,站起来就往外走:“去喝茶。” 第171章 偶遇 第一百七十一章偶遇 终于去长生殿了。 我赶紧跟了上去。 沈宝国出门的时候表情不太好,应该是因为跟老婆的吵架。 如果他每星期回家都会爆发这样一场争吵的话,我要是他,大概也不愿意回家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沈宝国老婆的话也有道理,家在这地方,就为了这么点工资跑外地工作,那公司给他的待遇也没有好到能够让他把家全抛下。 或许正因为如此,一吵架沈宝国就被自己老婆嘲讽在外地有二房,有儿子,不然怎么会不管怎么劝都不肯回来。 沈宝国在心里应该是对家庭有愧疚的,所以才会一回家就每天起大早去给老婆闺女买早餐,老婆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由着她发泄。 从刚刚夫妻间的争吵我发现了两件事。 一是沈宝国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肯回老家。 夫妻两应该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沈宝国的父母早就过世了,但是岳父岳母都健在,看他老婆的反应,沈宝国应该是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踏足老家那块地方。 这件事有点奇怪。 一般来说老家是根,人在外面漂泊,难免会想自己的老家,就算父母都不在了,那也有亲戚朋友,更何况还有岳家这么近的亲家,怎么会这么排斥呢? 看样子沈宝国不回老家的原因是连他老婆都不清楚的,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枕边人却一直只知道沈宝国不爱回老家,却不知道背后的原因,这么一想的话不由让人有些在意,是不是有个不好说出口的理由… 除了这事之外还有件事就是沈宝国的工作了,他一般周末回家,23号是周一,按理说他应该回公司去上班了,为什么不回? 沈宝国不紧不慢地骑着自行车,我跟栓了线的风筝似的跟在他后面,浑身轻飘飘的,特别轻松,我看了下周边情况没什么异样,也就放任自己沉浸在思绪里。 警方的案卷里似乎没有提到沈宝国周一没上班的事情,那么说来应该是有个正当理由的,可能是正常调班也可能是沈宝国请假,不管是什么理由,总归很平常,平常到不足以引起警察的注意然后写进案卷里面。 我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点,打算入梦结束后就去问一问李立国这事。 长生殿在山上,沈宝国把自行车停在山脚,慢慢上了山,期间碰到个熟人,两人聊了一路。 沈宝国叫那人老黎,老黎应该是苗族的,言语中透露出两人是来自同一个村庄,而那个村子应该是苗汉混居,苗人占大多数,汉人很少。 老黎看上去比沈宝国精壮得多,不但没有将军肚,手臂上还隐隐有肌肉隆起,他走起山路来就比沈宝国要轻松得多了。 老黎:“今年村子的祭祀,你回去吗?” 沈宝国:“不回。” 老黎说:“不回也好,我其实也不想回去,家里老爹老娘每次都跟催命似的,不回不行,我要是跟他们说不想参加祭祀,我老娘的眼泪能直接把我淹死。” 沈宝国闷不吭声地埋头爬山。 老黎大概是习惯了沈宝国的态度,不觉有异,自顾自地往下说:“听说今年山上的人会下来,你说是真的吗?” 沈宝国猛地停下脚步,山路窄,老黎本来是跟在他后头走的,这一停,老黎猝不及防下差点撞上去,忙收住了脚。 “你怎么忽然不走了?” 沈宝国低着头,老黎站在身后看不到,我却特意弯腰查看了下他的脸色。 好家伙,那脸色差得,眼里满是血丝,拳头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紧紧捏着,牙关紧咬,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样子。 “老沈?”老黎喊了一声。 沈宝国深呼吸了一下,压下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换上平时惯有的憨厚,用手摸了摸寸头,笑了下:“反正我不回去,山上的人下不下来都跟我没关系。” 老黎说:“倒也是,你都多少年没回过村子了,就算回去也绝对不会选在祭祀的时候。” 沈宝国“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片刻后老黎说:“我不太喜欢山上的人下来,都什么年代了,还圣女长老的,还要选守护圣殿的战士,长生殿现在都是不收门票的公众场合了,那群人还守着不知多少年前的规矩。” 沈宝国嘴角隐隐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在所有人发现之前收了回去。 “他们一直生活在山上,是生苗,当然喜欢搞这一套了,他们还不待见汉人呢,我小时候他们每次一下山,看见你就笑,看见我就跟看见垃圾似的。” 老黎拍了拍沈宝国的肩膀:“你还记着呢?” 沈宝国说:“谁还能忘记呢,听说现在不也差不多的情况?” 老黎摇了摇头:“不一样了,现在跟以前查多了,以前祭祀的时候你是绝对排不上号的,就你妈抱着你挤在角落里看一眼,现在汉人越来越多了,汉苗组成的家庭也越来越多,诶,你听到个传言没有,长生殿的圣女还替自己取了个汉族名字呢。” 沈宝国说:“叫什么?” 似乎难得来了一点兴趣。 老黎拍了下大腿:“不知道啊,族里瞒得严着呢,据说这届的圣女去外面上过大学,思想跟以前的不一样,不太听大长老的话,大长老又拿她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圣女还经常下山,通常不在山上,就前段时间,还有人在镇上瞧见过她呢,在尸原招待所附近。” 沈宝国说:“哦。” 老黎说着说着思绪就扩散了:“你说圣女跟大长老的想法不一样,圣女能干的过长老吗?” 沈宝国:“干不过,大长老在族里经营了这么多年,地位非同凡响,说是在圣女之下,其实不怎么拿圣女当回事,照我说,什么圣女不圣女的,不就是块吉祥物吗,跟圣物差不多。” 老黎哈哈大笑:“对对对,就跟偏殿供着的圣物差不多,你说大长老每次带人来长生殿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啊,这长生殿以前可是族里的圣地,现在呢,谁都可以进,谁都可以拜,还不收门票。” 沈宝国扯了扯嘴角,心情像是有所好转。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长生殿。 殿外的大树下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一看到他们两个就招手:“老黎,今天来得晚啊,咦,老沈你怎么也来了,稀奇,今天可是周一啊。” 第172章 梦中梦 第一百七十二章梦中梦 沈宝国和老黎两个人就加入了进去,一堆人喝着茶聊天。 我听了一会儿,发现都是些平常事,家长里短的,其实男人也很八卦啊,喝茶的时候聊的也都是这些事情。 听来听去都是这些事情,我难免有点走神,于是就起来走动了两下,不走远,就绕着这些人走,免得听漏了他们的话。 沈宝国的话不多,但看得出来是这里的常客,跟在场的人都是认识的,有人问他什么也会回答,一来二去时间慢慢就滑到了十一点。 于是就有人要走了,说回家吃饭。 沈宝国看了眼手表,也站了起来,下山回了家。 他回到家的时候中饭已经快烧好了,他老婆在厨房忙活着,沈宝国自觉去拿碗筷。 俩夫妻没再吵架,沉默地吃完了这顿中饭。 收拾碗筷的时候沈宝国老婆说:“既然你不去,那明天我回老家了。” 沈宝国点头:“你去,我明天一大早就回公司了,闺女要到周末才回来,你就在娘家多待几天。” 沈宝国老婆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 沈宝国又说:“记得把我前段时间公司发的东西带回去。” 他老婆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盒西洋参?” 沈宝国说:“是,带回去给你爹妈吃,老人家年纪大了,吃点补的。” 他老婆听到这话才露出点笑容:“算你有心了。” 夫妻两个到这时候才算气氛略微缓和,也没有人再提早上那一茬子吵架的事,反倒说起了闺女高考的事情来。 沈宝国老婆有些发愁:“上次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说了,闺女的成绩中游,上不了重点大学,大概也就个二本的样子。” 沈宝国说:“二本就二本,就算考到了三本我也供她上,不过一定要填外地的大学,到时候最好毕业后就在当地找工作。” 沈宝国老婆不乐意地说:“你又来了,自己不愿意回老家,现在轮到闺女也是这样,怎么老想着把她往外撵呢,闺女在身边不好吗,就嫁在镇上,以后走动也方便。” 沈宝国说:“毕业后就不回这里了,等闺女在别的城市安顿下来,我们到时候也卖了这里的房子跟着闺女走,她在哪里发展,我们就在哪里养老,最好住在一起。” 沈宝国老婆笑了:“你难不成还想招个上门女婿?” 沈宝国说:“上门女婿也可以,到时候跟着我们过活,不敢对闺女不好,不过就算是把闺女嫁出去也不能嫁远了,反正她只要别回来镇上发展,随便哪个城市都行,她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不怕女婿欺负她。” 我心里一动,就像沈宝国老婆说的那样,沈宝国对这里的态度简直有点让人不敢相信。自己不回老家,却不禁止老婆闺女回去,一意孤行地让闺女找外地的工作,最好就留在当地发展成家,他们夫妻到时候再卖了这里的房子到闺女身边。 沈宝国的言下之意实在太明显了,他不但不喜欢老家,也不喜欢镇上,或者说他不喜欢镇上的原因是觉得这里离老家太近了?认识的人太多了?还是说难免会牵扯到老家的事情,而他,一点都不想听到任何一件来自于老家的消息。 确实有点可疑啊…也不知道沈宝国到底是为什么对老家这么排斥…不过沈宝国的死应该跟他老家没关系… 沈宝国说:“我去睡一觉。” “欸,行。” 沈宝国去了主卧,我也跟了进去,就站在他的床头,看着他慢慢闭上眼入睡。 我眼前场景忽然一转,变成了走在乡间的泥路上。 在我面前不远处有个少年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天,满脸阴沉,一眼心情就不太好。 是沈宝国? 我特意走近看了一眼他的手腕,果然系着一条白绳子。 果然是进入到沈宝国的梦里了。 沈宝国在梦里回到了少年时候,年纪不大,应该才12、3岁,他闷闷不乐地走了一会儿,走到一个湖边。 湖边长着长长的野草,沈宝国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忽然矮下身来藏在了野草丛里。 我愣了一下,沈宝国的身体又缩小了,脸蛋圆圆的,眼睛很大,最多六七岁的样子。 沈宝国把小小的身体藏在了野草丛里,在他的前方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男女都穿着苗族特有的服饰,戴着苗族首饰。 男人试图去拉女人的手:“宝茜,你听我解释…” 女人甩开男人的手:“你不用动手动脚,既然我愿意跟你出来,就表示我会听你解释,你说,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一脸痛苦地说:“大长老下了死命要我取哈扎,我抗争过,真的,但是没办法啊,大长老的命令谁都不能不听。” 女人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醒醒,华夏已经建国了,你们还把大长老的命令当圣旨一样。” 男人说:“你不懂,大长老在我们族里的地位说一不二,就连圣女有时候都要听他的。” 女人面露不屑地说:“不就是个神棍吗?” 男人紧张地试图去捂女人的嘴:“别说!” 女人掰开男人的手,没好气道:“好,不说就不说,神神道道的,也就你们族里这么信他。” 男人摇了摇头说:“大长老是真的有神通的,这点我们从来没有怀疑过,据说他甚至能让死人复活。” 女人说:“我才不信呢…不说他了,你既然已经定了婚事,那我怎么办,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男人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女人一脸烦躁地说:“你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现在月份还小,要是再等几个月,月份显怀了怎么办,我还不被人唾沫淹死啊。” 男人握住女人的手,这次女人终于不再甩开了:“我今天叫你出来就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什么消息?” “大长老之所以指定我娶哈扎,是因为我们两个的命格,如果我跟哈扎结婚,最有可能生下具有长生之血的孩子。” 女人听了想把手抽回来,男人用力握住,语速飞快地往下说:“其实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候选人,我想了个办法,只要我跟我爹妈说我生不了孩子,那这门婚事就达不到目的,大长老也就不会强迫我娶哈扎了。” 第175章 入梦结束 第一百七十五章入梦结束 所谓的长生殿圣物竟然出现此等异状? 不知是否跟沈宝国刚才把手放在它上面有关。 我想起在沈宝国的梦里,大长老说他这次之所以会来找沈宝国就是因为他的血。 从那只言片语里可以推测出四十多年前沈宝茜被大长老用某种异法抽干了血,包括她腹中的胎儿都被大长老取出来用了,然后大长老发现母子俩的血液非常管用,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能比得上这对母子当初提供的血,因此在时隔四十年后又找上了沈宝国,因为沈宝国是世上存活的离沈宝茜最近的血脉。 所以大长老在杀了沈宝国后驱使沈宝国到长生殿,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圣物吸血? 我瞬间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还算什么圣物,明显就是邪的不能再邪的邪物,有哪家的圣物会专门用来吸干人的血液的? 血液… 我心里忽然一动,想起了之前莫名其妙被困在招待所那个世界当中,当时我按照老村长说的千辛万苦去取来圆镜,好不容易带到了祠堂里面,正想滴血,却被心中莫名的感觉阻止了,紧接着就看到了钟叔施展入梦术的情景。 现在想起来,那似乎也跟血液有关。 老村长说二十年前的猎魔人是用血液封住怨气的,所以我也完全接受了他让我依样画葫芦照搬。 那…如果是老村长故意设下陷阱让我这么做的呢? 我心里头起了一点疑心,这点疑心随着发现大长老冲着沈宝国的血来的时候慢慢增加。 大长老杀沈宝国是为了他的血,那其他几起案子的死者是否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死在大长老手里? 就像大长老自己说的那样,他年纪大了,时间不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慢慢筹划了,所以他要抓紧时间达成目的。 虽然我目前还不知道大长老要做的到底是什么事,但是光想一想他取了好几个人的性命我就觉得这事情必须要阻止。 我又看了一眼圣物,毫无一样,黑不溜秋地待着,就像刚才只是我看花了眼似的。 沈宝国仰卧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走过去,看到他的身体快速地干瘪下去,就像有一台看不到的抽水机在抽干他身体内的血液似的。 很快,地上的那具尸体变成了干尸。 奇怪,警方的案卷我看得很仔细,包括上面的照片,我从来没找到任何一个字句描述沈宝国的尸体是干尸的。 殿外时不时有人来来去去,但从没有人踏进副殿一步,因此也就没人发现角落里躺着一具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到殿外传来声音,有人说要来拜一拜圣物,保佑家里生意顺利,我看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女人进来后先去案台前面恭敬地跪地叩拜,嘴里念念有词,当她拜完后一转身,发现了沈宝国。 我估计女人大概是以为沈宝国身体不舒服,因此一边问你没事,一边朝外面喊道:“有没有人啊,副殿里有人晕倒了。” 女人走近了沈宝国,手一摸,大概是被身体温度吓到了,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殿外好几个人冲进来,有人尖叫有人大声喊着报警,也有人说叫救护车,场面非常杂乱,只有我看到沈宝国的尸体在那女人一转头的瞬间,从干尸恢复到了饱满的尸体。 就像从来没有被人抽干血液似的。 在沈宝国被抬出去的时候,我似乎在围观人群里看到了两个眼熟的身影。 一个是女的,长头发,戴着口罩,远远地站在殿外看着,另一个是男的,身形高大,面貌严肃。 前一个像陈珂,后一个像大长老。 我正想看个仔细,下一秒我手脚突然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差点从床上弹跳而起。 招鬼入梦结束了,我重新回到了现实。 我深呼吸了一下,看了眼手上的白绳子,另一端的绳头还漂浮在空中,像是系着人一般。 再仔细一看,那里确实比周围的颜色要黑一点,就像有一个黑影站在那里似的。 我知道沈宝国还没走,就从床上站了起来,用李立国预先准备好的纸钱在铁盆里烧着,再把枕头下的照片也放进去一起烧。 这样烧了一会儿,漂浮在半空的绳头慢慢地垂在了地上。 我又把白绳子接下来放进了火里面,彻底送走了沈宝国。 做完这一切后我打开房门,李立国正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扔了满满一烟灰缸的烟蒂,客厅里虽然开着窗,但是烟味仍然非常浓重,看样子在我招鬼入梦的时候李立国一直在不停地抽烟。 门一开,李立国听到动静立刻站了起来:“结束了?” 我点点头。 他又问:“成功了吗?” 之前我跟李立国说过,我入梦术是头一回真正施展,所以连我自己也不确定到底会不会成功。 我打了预防针,预先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免得李立国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应该是成功了。” 我回忆了一下,我成功知道了沈宝国到底是怎么死的,也亲眼看到了沈宝国在到达长生殿后做了什么,甚至有意外收获,发现了一个疑似陈珂的人。 这个人是我醒来后最在意的。 陈珂是我在来的车上认识的,小姑娘活泼开朗,我甚至想过主动加个微信,可惜因为天性老实,最后不了了之,但不可否认我对这个旅途中偶遇的姑娘印象非常好。 但是如果我在沈宝国的死亡现场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陈珂的话,那代表什么?代表陈珂在撒谎,她说她是因为小姨的热情邀请才会来到这里,生平头一次踏足这个地方,但其实这话是假的,早在长生殿第一次发生命案的时候,陈珂就已经在这里了。 甚至进一步说,她很有可能就是本地人。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又不肯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陈珂,毕竟我跟陈珂只见过几次面,匆匆擦肩而过,那人又带着口罩,认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金铭…金铭?”我回过神来,看到李立国一脸关切地看着我:“你没事,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详细说。” 施展入梦术确实非常耗费精力,我现在确实很累,沈宝国的死亡过程也确实不着急,可以明天再说,不过今晚又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一,重新查看沈宝国的尸体情况,确认到底是不是干尸,二留意几个死者的子女,我担心大长老万一杀了这么多人还是没能达成目的,最后又冲死者子女下手。 第176章 亲眼确认 第一百七十六章亲眼确认 都这么长时间了,死者肯定早就下葬了,但是李立国并没有听说什么干尸,也就是说沈宝国一直到被火葬之前都维持着非干尸的假象。 或者说干尸才是假象? 我摇了摇头,这事太复杂了,差点连我都给绕晕了。 想来想去我还是坚持自己入梦术中所看到的,别的死者不确定,但是沈宝国一定是成了干尸的,只是被大长老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造出假象来。 为了提神,我一边抽烟一边跟李立国详细叙述了一遍入梦术中所经历的一切,李立国听得忘了抽烟,直到烟灰烧了长长一截掉在自己脚面上,烫的嗷一声叫出来才算是回过神来。 “要不是你说的,我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我抽了口烟,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下定决心来北京找我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没想到还是吓到了啊。” 李立国连连摇头:“不一样,这不一样。” 听到沈宝国变成了干尸,李立国猛地站了起来,手掌竖起向我示意:“你等等…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你让我仔细想想…” 他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烟头忽明忽暗,明显在用力抽烟,似乎在靠尼古丁来促进记忆,回想起到底是什么事。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我知道很晚了,有件事非常着急,等不到明天啊…操…行行行,改天请你吃饭…是这样,你还记不记得去年长生殿发生的第一起案件?对,死者叫沈宝国,还记得吗…但是是你做的尸检,你说发现他口腔里有阿莎娜湖特有的水生植物残渣…是,谁都不相信你的判断,但我信…先别提那茬了,操…你仔细回忆一下,沈宝国的尸体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异样…什么异样啊…” 说到这里李立国看了我一眼。 我冲他摇了摇头,李立国接下去说:“我也说不好到底是什么异样…操,跟你说真的,没开玩笑,你当时不是跟我说觉得沈宝国的尸体怪怪的吗,你形容不出那个感觉,我现在给你提供一个设想,你有没有觉得他像是被抽干了血…对,就是干尸的感觉…还真有?你赶紧详细跟我说说…嗯…嗯…好…我知道了…谢啦,行…” 李立国挂断了电话,有些激动地跟我说:“我同事,也就是当时解剖沈宝国的法医,曾经无意中跟我说过觉得沈宝国的尸体很怪,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怪,他现在跟我说,确实跟干尸有几分像…” 我说:“可惜这几个死者早就已经下葬了,不然可以看看到底是不是全部变成了干尸。” 李立国握紧了手机说:“还有一个。” 我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我是说,还有一个没下葬!明天去火葬场,我们还来得及,就是最后一个死者!” 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可以真切地验证我的想法,立刻说:“那能安排一下吗?” 李立国露出些为难的表情:“我试试。” 他跟我解释:“因为接二连三地发生类似案件,死者家属对警察的意见非常大,再说我提出的想法又被人嘲笑,可以说我现在在死者家属的黑名单里是排第一位的,我担心就算我提出要求,家属也不一定配合。” 我想了想,也能理解李立国的难处,说白了他现在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在奋斗,上没有领导支持,下没有家属配合,可以说是步步艰辛。 “要不这样,你把时间地点发我,你们这火葬场大不大?” 李立国摇头:“不大,只有三间追悼厅。” “行,那明天,你确定了时间后把火葬场的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然后找到那个死者,找机会看一眼。” 李立国说:“我送你过去,你只需要看一眼吗?”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只要天眼能顺利打开,那就肯定能一眼看穿大长老在尸体上做的伪装,因此朝李立国肯定点头:“能,一眼就能确定。” 李立国拍着大腿说:“那就方便了,太简单了,就这么说定了,对了你刚才说到哪了,我们继续往下说。” 第二天是个阴天,我和李立国几乎一晚没睡,聊到半夜两点,急匆匆眯了下眼,四点就起床出发去火葬场。 李立国已经打听到了第五个案件的死者在火葬场安排的火化时间,我们要在那之前赶过去。 “这人叫郎昆,苗族人,他的尸体之所以会被放到现在其实跟他的苗族身份有很大原因,他家属特别不愿意火化,非要抬到山上去土葬,相关部门一直在做工作,这不,终于落实了,为了不夜长梦多,赶紧挑了个最近的日子就拉到火葬场火化。” 我点头,李立国一边开车一边接着说:“我已经跟朋友打好招呼了,尸体进火葬场后会先在追悼厅待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就假装成工作人员进去,只要别碰触到尸体,我朋友说了,随便你转,家属一般不会留意的。” “行,我不会碰触尸体的。” 李立国笑着说:“多亏你来了,这事到今天才算有了破案的希望啊。” 我跟着笑了起来:“现在你知道了沈宝国的死因了,但是随着他的死,揭露了更多的事情,你还得去查下他姐姐当时的死亡,还有他老家那什么山上族里的,特别是那个大长老,一定要好好查一下,不过一定要小心,大长老绝不简单。” “不是有你在吗?” 到火葬场后果然有人出来接我,李立国按照计划留在这里,由我这个生面孔去假装工作人员。 我穿着工作服被李立国的朋友领到了郎昆的追悼厅内,透明的棺材里摆着一具尸体,旁边团团围着亲朋好友。 “让一让,请稍微让一下。” 李立国的朋友冲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跟着他一左一右站在了棺材的旁边。 玻璃棺材里连接了冷气,大概是冷气开得太强,内外温差有点大,玻璃上起了薄雾,家属见我们来了,忙跟我们反映这个问题。 我看一眼李立国的朋友,忙跟着他点头,看着他重新调整了一下,玻璃上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了躺在里面的那具尸体。 只一眼,我就确定了,那确实是具干尸。 第177章 钟叔的情况 第一百七十七章钟叔的情况 回招待所的路上,李立国显得有点沉默,我则是捏着手机翻来覆去给钟叔打电话,始终没人接。 我心里头着急,琢磨着要是再打不通我就得直接买票回去了,宁可来回奔波一趟,我也得亲眼确认钟叔的安危。 这边接下去李立国得去调查下沈宝国老家的情况,他说如果大长老真的是山上下来的话,那就麻烦,因为会这种做派的一般都是生苗,轻易不和外人接触,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遵守着族里传承下来的规矩。 在那地方,政府的影响力完全不及长老和圣女,长老一句话,真的会有人去送死,不管那在我们这些人眼里看来有多不可思议。 我想的出神,决定最多等到中午,再联系不到钟叔我就跟李立国说一声,先回北京了,等他这边调查有进展了我再过来一趟。 其实李立国请我过来只是为了查出死者的真正死因,现在也算是达成了目的,我就算就这么离开也没关系,不过因为大长老,我总放心不下这件事,我不希望下次再接到李立国的电话,告诉我又有人死了,或者是李威告诉我,李立国出事了。 身为猎魔人,既然知道了大长老用邪术害人,那就必须阻止。 李立国接了个电话,应了几声,挂断后跟我说:“那几个死者的家人我们已经有人去留意了。” 我点点头,李立国接着说:“之前你让我去查一下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案子,我已经有一点眉目了。” “查到什么消息了?”我坐直了一些。 李立国说:“死者的儿子,现在大概三十多岁,我们查到了他有去精神科就医,记录上写着他跟医生说自己得了跟他爸一样的病,也开始在晚上不停地做梦,梦里有人要杀他,他每次都是拼命逃才从梦里醒过来,他很害怕自己也跟他爸一样突然死去,找不出任何原因。” 我精神一振:“能不能联系上他?” 李立国说:“已经去办了。金铭,你之前说直觉这件案子跟我们正在查的长生殿有关,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长生殿幕后黑手是大长老,难不成这件事也是大长老所为吗?” 我也有些疑惑,如果是大长老出手的话,应该是非常干脆利落的,就像二十多年前的沈宝茜,现在的沈宝国,还有另外四个死者,都是一天之内无声无息地就死了。 可是这件案子,二十多年前的死者在死前就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号称自己在梦中被人追杀,现在连他儿子都是这样,总觉得不是大长老的做事风格。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两起案子之间有关联。 李立国说:“总不会是大长老的徒弟做的,没有把本事学到家,结果就造成了这种情况…”说着李立国笑了下,像是为自己的推测而觉得喜感。 我们两个此时都没有想到,这一句玩笑话竟然在日后成了真。 李立国送我回招待所,我跟他说可能要回北京一趟,李立国犹豫了一下,说:“这件事真是太麻烦你了,要不这样,你回去就暂时别过来了,我如果搞不定再叫你。” 我毫不客气地说:“那你肯定是搞不定的。” 李立国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我说:“最好的情况还是尽早联系到我师父,我之前已经托了李威帮我去看我师父去了,他是警察,做事方便…” 正说着,还真巧,李威就打电话过来了。 “李队,怎么样,有消息吗?” 李威洪亮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金铭啊,这事你看,真不好意思,没帮你办好…”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师父他老人家不会出事了?” “没有没有,没出事…” 只要没出事就好,我提到喉咙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就听李威说:“是这样,我那天接到你电话后就去找你师父了,按照你说的直接去了你家,敲门没人应,我又问了邻居,邻居说已经有几天没看到你师父人了,紧接着我立马去了你说的公园,找人问了下,都说你师父好几天不见人影了。” 我一下子着急起来,这情况怎么还能说没出事呢,心里头一下子就有了很多不好的猜测,钟叔不会是受伤了,是不是施展入梦术太损耗身体了。 都是我的错,钟叔毕竟上了年纪,眼睛又瞎了,我怎么能就这么扔下他来云南了呢,我怎么能因为他平时做事完全看不出老人家的样子就完全忘了他的岁数呢,万一钟叔身体真的不舒服,出不了门又没人照顾,该怎么办? 我非常自责,恨不得立马插了翅膀飞回到北京去。 这时李威说:“不过你别着急,我查了监控记录,终于找到了你师父,你师父坐在一辆车上,从监控里看不像是受制于人的样子。” 我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你说我师父坐在车上?什么车?” “私家车,我是在高速公路的监控记录里查到的,车牌我也查了,北京的熊家你知道吗,就那个熊老爷子的熊家。” 李威咂舌:“熊家现在虽然不比以前了,但是只要熊老爷子还在,他们家就对北京城大大小小的事情说得上话,熊老爷子现在可是唯一健在的开国上将了。” 这我还真不清楚,在成为猎魔人之前我就是一个混迹在北京底层的打工仔,之前之所以知道柳韩青是因为柳首富会上新闻,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有一个花花公子做派的儿子柳凯,柳凯可是八卦新闻的常客啊。 但是熊家,听李威的话就知道熊家是政治圈里的人物,这种层次的人根本不是我够得上的,他们的消息一般也会对外界封锁,钟叔又是怎么跟这种人家牵扯上关系的? 李威虽然说从监控里看得出钟叔并没有受制于人,但我还是觉得担心,万一钟叔是迫不得已答应了替熊家办什么事呢? 我心急如焚:“李队,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查一下钟叔乘坐的这辆车到底去了哪里吗?” 李威为难道:“金铭啊,不是我不帮你,这事不好查,先不说我没有职权,我找人翻高速公路的监控都是偷偷进行的,光说这事牵扯到了熊家,要是他们一插手,我就真的什么都查不到了。” 第178章 惊喜 第一百七十八章惊喜 李威说的我能理解,熊家的能量已经是我不能想象的了,我心想我一定要想办法联系到钟叔,既然正规法子走不通,只能走特殊方法了。 做好了打算我反倒安下心来,告诉李威:“那我自己想想办法。” 李威说:“你先别冲动,熊家真的很牛,金铭你别急,我再替你想想法子。” 他似乎是深怕我去做傻事,语速飞快地一迭声劝我,我说我自己有办法,他才犹犹豫豫地挂上了电话。 我对李立国说:“我暂时先不走了,再住几天,你帮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最好是短期出租的房子。” 李立国一口应了下来,观察着我的脸色,颇有点小心翼翼地说:“你师父肯定没事的。” 我叹了口气,心想希望如此。 李立国在招待所前面把我放下来,跟我说今天就帮我找到合适的地方搬出去,我点了点头,穿过大堂去等电梯了。 电梯门开了,前台小姑娘从里面走出来,她低着头正在想事情,差点撞到我。 我忙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后收回手,小姑娘抬头看到是我,脸上表情有点复杂。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小心点。”我没放在心上,笑着说了一句。 按照前几天的情况,闲着也是闲着,我或许会顺势跟小姑娘聊几句,但是我现在担心钟叔,实在没心情,说了这一句后就跟小姑娘擦肩而过,走进了电梯里,按下楼层按钮。 “金铭”小姑娘喊了我一句,欲言又止。 “嗯?”我抬头,应了一声。 电梯门缓缓阖上,小姑娘的脸跟着慢慢被挡住,在完全挡住之前,我听到她说了一句:“你别上去了,赶紧跑。” 跑?什么意思? 我没懂前台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电梯此时已经在上行过程当中,三楼很快就到了,我从电梯走出来。 打开门卡刚想刷,我愣了一下,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谁进了我的房间? 我瞬间头皮炸了一下,想到了刚才前台小姑娘让我跑,难不成… 来不及多想,我第一时间转身就走,动作非常迅速,顺便把衣领翻了起来,尽可能多遮住自己的脸。 会是谁?既然被前台小姑娘看到,那就应该不是偷偷摸摸的,我也没有仇人啊… 我脑子里迅速回想,前二十多年的生活平凡又乏味,是最普通人的生活了,真要说有什么仇人,肯定得从我半年前回老家的变故开始。 深深仇恨着我的华子已经死了,难道是他那个神秘老板? 不对,神秘老板是为了活人墓,现在活人墓已经破了,他就算又再大的野心再多的想法也没用了,应该不至于拖了半年再找上我… 那是谁?柳家的?还是那个在北京布下鬼胎一居的幕后黑手? 越是紧急我越是表现得平静,不紧不慢地重新走到电梯门口,电梯从一楼缓缓上来,门一开,李立国走了出来。 “金铭!诶,你东西落我身上了,打你电话又没人接,我就干脆给你送上来了。” 糟糕! 我暗叫不妙,李立国这么大声地叫我名字,难保房间里的人没有听到。 也不等电梯了,我赶紧拽住李立国的胳膊,快速又低声地说了一声:“快走。” 李立国脸色一凝,脚步不停被我带着走,没有问为什么。 不愧是当警察的,反应就是快。 没走几步,我听到了身后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不敢回头看,深怕引起注意,我埋头和李立国往楼梯走。 下一秒我听到了钟叔的声音。 “金家小子,你打算去哪里?” 我惊讶地回过头,只见钟叔站在我的房间门口,脸上难掩疲倦,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钟叔!”我难以掩饰地激动喊了一声。 卧槽,那个进我房间的竟然就是钟叔?早知道我干嘛这么紧张啊,真是 我在心里大喊了一声前台小姑娘误我,转过身就朝钟叔快步走了过去。 “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着急死我了,我都打算今晚…” 钟叔冷哼了一声:“你在这里差点出事,我不出手,你能回得来?” “果然是钟叔你救了我吗?”猜测得到了验证,我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我还记得钟叔那时候的神情,跟眼前的重合在一起,非常疲倦。 “钟大师,你看…走廊上说话也不方便,要不我们先进房间?”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站在钟叔身后,毕恭毕敬地道。 这回换成李立国惊讶地喊了一声:“局长?” 原来是警局局长… 我跟李立国走进房间,除了这位局长之外还有一个人,年纪大概在五十上下,虽然看起来和蔼,但是当官的人当久了,语速和遣词用字都会和老百姓不一样,这位一看就是上级领导的感觉。 警局局长对钟叔恭敬,对这位更是讨好,一看到这位手上的茶杯里没水了,一个箭步上前就倒起了水。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钟叔:“这位是…” 那人站起来跟我握了握手:“我姓熊。”又对钟叔说:“钟大师既然找到了徒弟,那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钟叔冷淡地点点头:“嗯。” 我心里咋舌了一下,熊?看来这人就是李威说的熊家的人了,不知道是哪一位。 熊家的这位对钟叔冷淡的态度根本不以为意,反倒笑了起来:“那我先下去了,我今天还会停留在这里,如果钟大师有什么事的话尽管打电话给我,明天我走后…” 警局局长忙接下去说:“书记你放心,有我在,钟大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打电话给我。” 熊书记点了点头,冲警局局长说了句:“那就麻烦你了。” 警局局长忙道:“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屁颠屁颠地送熊书记出门了。 我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楼下不远处缓缓开来一辆黑色的轿车,熊书记出来后就上了这辆车,警局局长一直站在原地等车子开远了才重新走进招待所,看不到身影了。 钟叔阴阳怪气地说:“别看了,你师父我为了你算是舍下面子了,要不然还真没办法这么快查到你在什么地方,又住在哪里,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熊家的事你回北京后自个儿接手。” 为了救我才欠下的人情债,我当然责无旁贷,就是没这件事,钟叔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根本不会推辞,钟叔也是了解我的性格,才会这么说。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钟叔,你的手机怎么一直没人接?”差点把我急得啊,恨不得飞回北京。 第180章 画像 第一百八十章画像 “原来如此…” 钟叔“看”了我一眼:“所以你当时说要来这里,我不让你来的缘故就是这件事不是你能解决的,别到时候再把自己搭进去。”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确实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我可还没有忘记,要不是钟叔施展入梦术救我,说不定我就真的一直被困在那里出不来了。 钟叔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行了,你心里知道长生殿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行了,土司王的这一派到现在在这地方还有非常大的势力,我知道我也劝不住你,你不是想查那个沈宝国老家的事情吗,让你那个警察朋友就往土司王这里去查,这个土司王在本地是非常有名气的,他肯定能查到什么,至于你看到的那个大长老,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长生殿的大长老了,听说他们这一代的圣女本事也不小。” 我忙说了声好,钟叔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重新躺到了床上,闭起双眼让我走:“我要安静地休息一会儿。” 看到钟叔这样我心里有点发酸,短短时间内他老人家苍老了太多了,我有点哽咽,刚开口喊了一声:“钟叔…”就被他打断了。 “别做这些小儿女的样子,我最不喜欢看这些了,跟你朋友说一声,我要知道那个王叔的样子。” 我应了一声,难掩好奇地问:“钟叔你认识他?” 钟叔冷哼了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脸色不太好看:“希望我想错了,那个老鬼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待这么多年。” 老鬼?哪个老鬼? 我还想问,钟叔不耐烦地赶我走,我只好离开了房间,来到一楼大堂。 前台小姑娘一看到我立马跑了过来,上上下下地看着我,问我:“你…没事?” 我想起之前搞得那场乌龙,要不是李立国说不定我还真的就成功溜走了,到那时可不就跟钟叔阴差阳错错过了?不过这事也不能怪小姑娘,她是好心好意提醒我,只能说钟叔搞得阵仗太大了。 前台小姑娘看我一直笑,不由也笑了起来:“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他们三个人来的时候那气势,局长直接问我你们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金铭的,我们老板亲自查的房间号,又拿着钥匙给局长开门,最后局长还说让我们别声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我张大了嘴,这位局长可真是能搞事啊,卧槽,我就说怎么搞的跟什么似的,现在想起来可不就是跟抓捕犯人一样吗,怪不得前台小姑娘让我赶紧跑,看来也是把我看成犯人了。 小姑娘接着说:“我当时上去跟着上去端茶倒水,帮着打扫了一下房间,刚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你了。” 我逗她:“你不怕我真的是逃犯?” 小姑娘瞪了我一眼:“你这样子就不像是逃犯。” “那可不一定啊,你没看社会新闻吗,有些变态杀人犯就长着一张忠厚老实的脸,小姑娘,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老师教过的?” 小姑娘凶神恶煞地指了我一下:“反正我觉得你不是坏人…而且,我不小了,在我们这儿,我这年龄都可以结婚了。” 我意味深长地拉成了尾音“哦”了一声:“可以结婚了啊…” 小姑娘跑了,我哈哈大笑,笑完后唾弃自己,竟然这么无聊逗一个小姑娘玩。 李立国的调查一直在继续,钟叔精力不济,几乎整天都躺在床上休息,只有清晨和晚上的时候会出门走一走,当散步,我一边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他老人家,一边听李立国的实时进度。 果然那天离开后局长就问李立国是不是跟我很熟,李立国老老实实地跟他说了我来这里的前因后果,局长就让李立国全权负责长生殿的案子,也不再说之前说李立国异想天开的事情了,反而表示了支持,让李立国尽管放手去做,其他的都交给他。 李立国跟我说的时候我们哥俩一言难尽地互相看了一眼,之前有多难,现在就有多方便,一路大开绿灯,李立国说只要是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没有被反驳过。 “可是我怎么觉得浑身不自在呢…”李立国自我嘲笑了一句:“看来我天生就不是当官的料啊…” “那叫官油子。”我笑着说。 这天李立国来招待所找我,钟叔来了后我也不再提换个安静地方的事情了,到底招待所里方便,想吃什么打电话到前台就行了,小姑娘很热情,有时候还会帮我带本地的特色菜。 “钟叔,这是我同事,你叫他小沈就行了。”李立国介绍了一下跟他一起来的中年男人;“你之前说想知道王叔的事情,王叔在我们这里住了很多年,平时深居简出,一些邻里传来传去的事情我也跟叔您说过了,现在就缺王叔的照片,我找遍了都没找到,小沈是我们警队里负责人像测写的,我让他给你照着别人描述的画了张话,你看看。” 说完后小沈把纸递给钟叔,钟叔不接,说:“你看我这样是能看到的样子吗?” 语气很冷,李立国和小沈立刻尴尬了:“对不起,我没想到…” 或许是因为李立国几次见钟叔,钟叔都表现得如常人一般,所以李立国并没有问过钟叔的眼睛,毕竟一般的瞎子也不会有钟叔这样如履平地的能耐。 钟叔冷哼了一声,让我把纸上的人是什么样子给他描述一下。 这可难倒我了,我从小就学习不好,语文向来不及格,尤其是作文,别人写八百字轻轻松松,我写个一百字都绞尽脑汁。 我拿着纸吭吭哧哧地描述着画像,李立国和小沈同情地看着我,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帮我说两句,我们三个人都整的头上冒汗。 钟叔越听越是皱眉头,最后手往桌子上一放,掌心向上摊:“行了别说了,听得我耳朵不舒服,小沈是吗,你在我手上画一遍。” 于是小沈就用手当笔,在钟叔手上描画了一遍王叔的样子,我看他越画额头越是冒出汗来,心里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头一次见钟叔的人会感受到非常大的压力,这股压力不但来自于钟叔自身的气势,也不仅仅是钟叔一言不合就翻脸的古怪脾气,还在于钟叔那一双明明瞎了却让人感觉什么都看得到的眼睛,以及钟叔两只完全没有掌纹的手。 因为钟叔是一个遭过天谴的人。 第181章 唐老鬼 第一百八十一章唐老鬼 小沈一连画了很多遍,不停地画,按照钟叔的要求画脸部局部,也画整体的,一直画到钟叔满意,点了点头才停止。 此时他背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钟叔收回手,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我想问是谁,就是钟叔之前说的那个老鬼吗,钟叔已经开口:“金子,替我送送客人。” 我只能诶了一声,送李立国和小沈下楼。 李立国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师父真是个能人啊,我开了眼界了,开了眼界了…”他连连摇头,小沈则苦笑着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衬衫:“你们看看我,这狼狈的,刚才我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我同情地安慰道:“辛苦了。” 李立国说:“钟叔的手…” 我说:“钟叔以前受过伤,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立国表示理解,又问我:“我照着钟叔说的从土司王去查,已经查到一点东西了,打算明天去沈宝国老家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说:“当然要去,明天几点?” 李立国说:“八点,我来招待所接你。” 事情说定,我送李立国和小沈上车,李立国忽然降下了车窗一脸严肃地问我:“钟叔跟王叔不会是有仇?” 这我还真的不知道,我连王叔是谁都不清楚,不过看钟叔说起他时的口气也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 李立国听了我的话,点了点头,一脚踩下油门走了。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想李立国跟王叔的感情不浅,别到时候为了上一辈的事情弄得反目… 回到房间后我问钟叔:“那个王叔是谁?” 钟叔没马上回答我,只是转头“看”了我一眼,问我:“你跟李立国相处,有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吓了一跳:“没有啊…”下意识就去回想李立国的行为举止,钟叔所说的不对劲是指什么? “没有猎魔人的气息?” “绝对没有,李立国就是个普通人,钟叔,这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 钟叔自言自语地说:“是吗…我还以为他在这里安分守己地待了这么多年是为了教出一个徒弟,既然不是,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待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我松了口气,原来钟叔怀疑李立国是那个王叔的徒弟,这样看来钟叔已经确定王叔的身份了,果然是那个什么老鬼吗? 钟叔说:“唐老鬼,听过他的名字没有?” 我一愣,唐老鬼,我还真的听过。 在黄家村的时候周小晴曾经跟我提过这个叫唐老鬼的人,说他是当时天师府最有天赋的人,后来因为一些事被逐出了天师府,也正因为如此,搞得唐老鬼收养的离师兄在天师府的地位很尴尬,还好离师兄自己争气,最后依靠自己的能力坐上了大师兄的位置。 我当时还说钟叔从来不跟我提起这些道上的密辛,没想到到了云南,钟叔忽然提起了唐老鬼。 “这个唐老鬼就是王叔吗?” 钟叔说:“是他。” 我难掩好奇:“听说唐老鬼在几十年前是道上最出名的天才,后来因为一些事才会被逐出天师府,以至于后来有人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满脸不屑,钟叔,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被逐出的啊?” 钟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我说唐老鬼是天才还是因为现在别人提到唐老鬼的态度,我觉得是后一种,钟叔对唐老鬼的态度明显不差,说不定他们当年还有交情。 几十年前,钟叔是钟家嫡系子孙,唐老鬼又是天师府年青一代领军人物,两个名声赫赫的年轻人肯定是互相认识的,最不济也彼此听过对方的名字,既然钟叔提起唐老鬼不像是仇人,那就有可能是朋友。 我遥想当年风云想得入神,脑子里描绘了许多,将一些小说当中的事情都套了进去,比如唐老鬼肯定是被冤枉的,钟叔肯定为朋友出过头,只是幕后黑手势力太大,最后唐老鬼背负着污名黯然离去,在苗疆一住几十年,直到现在,兜兜转转,钟叔才收到了昔日朋友的消息。我想得太多,一时把自己感动个够呛。 就听钟叔忽然说:“唐老鬼当年被逐出天师府是因为他盗走了一张引雷紫符。” 我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瞠目结舌:“什么?” 万万没想到,唐老鬼竟然真的是因为犯下了打错才被逐出天师府的。 钟叔说:“天师府里有多少张紫符谁也不知道,但是最出名的就是这张引雷紫符,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这张符可以使用三次。” “竟然还有这种事?”我头一次知道原来引雷符还能重复使用的。 钟叔说:“所以你可以想象,当天师府知道唐老鬼竟然盗走了那张紫符的时候该有多愤怒,唐老鬼当时想逃,没能顺利逃走,被人打了个半死关了起来,当家人亲自出手问唐老鬼紫符的下落,唐老鬼都咬紧了牙关不吭一声。” 我不由开口:“真的是唐老鬼偷走的吗?会不会是冤假错案,屈打成招啊?” 钟叔断然说:“绝不会。” 我嘟囔了一句:“就这么肯定?” 钟叔点头:“天师府能存在这么久,在道上的地位独一无二,别人的引雷符叫引雷符,只有天师府的引雷符被人叫引雷神符,你别看只是多了一个神字,这个字就能看出天师府在道上的影响力。” 我不服气地说:“上次在黄家村也没看出天师府的人有多大的能耐。” 钟叔冷笑了一声:“怎么,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穆承泽特别了不起啊,看不起天师府的人了是?” 我有些汗颜,但是不可否认确实如此,穆承泽是天师府现任当家人穆青程的徒弟,可以说是下一任当家人的候选人之一,被我轻易打败,我难免觉得天师府有点名不副实了。 钟叔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淡淡说:“如果有机会你跟钟离打一场,你就知道天师府真正的高手是什么水平了。” 我老老实实应了一声,钟叔语重心长地说:“金铭,你在短短半年就学了我大半本事,确实是个天才,但是我也说过,你现在最缺的就是经验,你经历的事情太少了,像钟离和穆承泽,都是从小培养,你呢,满打满算才跟了我半年,天赋虽然重要,但有时候眼力跟经验更重要。” 第183章 张千 第一百八十三章张千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跟陈珂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说出来后彼此都笑了。 陈珂大大方方地说:“我小姨就嫁在这村子里。” 原来如此。 我说:“我是跟朋友来这里找金村长有点事。” 陈珂点点头,说:“那你们谈,我先走了。”又跟金村长说:“叔,我走了。” “诶…好…”金村长把陈珂送出门,两人轻声说了几句话,我只听清楚一句放心。 陈珂走后金村长重新回到房间内,李立国跟金村长说带路的事,金村长打太极,一问到关键问题就推脱自己不知道。 我站在窗边,看到陈珂的背影逐渐远离,阳光洒在她身上,晃得我眼晕,总觉得她背影特别眼熟。 发型不太对,应该要更长一点,姿势也不太对,似乎背挺得太直了… 我正胡思乱想着,陈珂抬起头看到我,远远朝我挥了下手,脚步轻快地走了,她走路的样子就跟她的脾气一样,爽快不拖泥带水。 想起陈珂在车上怼人时的场景,我不由笑了一下。 金村长咬死了就是不肯说任何关于山上的人的事,就算李立国拿出证据也没用,他一口咬定那早就成历史了,坳村的人自从下山后就再也没回过山上,更别提被山上的人控制了。 “我们只听政府和党的话。”金村长一脸严肃地用他那不标准的普通话表忠心。 “政府和党现在需要你带路。”李立国说。 金村长打着哈哈,笑得特别热情:“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不知道的事情我真没办法做,李警官,你就别为难我了。” 李立国一时也拿金村长这等油子没辙,只好暂时性撤退。 第一次到坳村以失败告终,我问李立国:“接下来去哪?” 李立国瞅着金村长的高脚楼用力抽了口烟:“去找那个说自己晚上做梦被人追杀的。” 二十多年前案子死者的儿子? 我想了想,说:“去见见也好,我想知道他的追杀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有人试图通过梦境杀他的话,我可以帮忙。” 李立国笑着说:“这感情好,他要是知道肯定特别高兴,我听说他现在已经自动要求住进精神病院了,就因为精神病院有二十四小时看护,他让护士在他入睡的时候就叫醒他。” 我听了咂舌:“一睡着就叫醒,那他扛得住吗?”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但其实人在不进食的情况下可以挺七天,在不喝水的情况下挺三天,但要是一星期都不让人睡觉,人虽然还活着,但有可能已经被疯了。 李立国说:“我看过他两次,一次是入院之前,刚开始到医院检查,说自己晚上做梦被人追杀,第二次是昨天,已经住进医院了,这两次其实就隔了几天时间,但他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我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没死在梦里之前他就先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从坳村出来后李立国直接开车去了精神病院。 这家精神病院不在镇上,在市里,占地面积很大,风景非常好,外面挂的招牌是疗养院,李立国跟我介绍说是这是私人开的,除了贵没其他毛病。 说着话我们走进了这家疗养院,有个护士服的女人走过来。 “你好?” 李立国说:“你好,我们想找张千。” “有预约吗?” 李立国掏出了证件往护士面前一放,护士说:“抱歉,没有预约我们也没办法。” “警察办案…” “那也没办法。” 护士的态度非常坚决,我心知李立国是临时决定来这里找张千的,虽然现在在警局局长的全力配合下,李立国只要是真的想见张千就一定能见到,但我们现在就要铩羽而归了。 我想了想,走到一边问服务台要了纸和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我能帮你解决梦里的事情。 把纸折叠起来,走到还在跟李立国交涉的护士:“能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张千吗?” 护士警惕地看着我,没伸手去接:“我们院里规定不能随便给病人传递东西的,如果你需要把这张纸给病人,请按照正常流程来。” 我笑着说:“我们如果办了手续再过来,肯定能看到张千,但其实不需要那么麻烦,张千是主动要求住进来的,你们医生应该也不觉得他有精神上的疾病,如果我现在能劝服他主动见我们,你们院方应该也不会阻拦?” 护士闻言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我帮你们交给他,见不见你们都是他的事。” 我说:“谢谢,如果他不愿意见我们,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那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 护士走后,李立国问我:“你在纸上写了什么东西,管用吗?” 我一摊手:“随便写的,我说我能帮你解决梦里的事,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李立国流露出点兴奋:“你知道张千身上发生什么事了?” 我老老实实地承认:“没呢,都没见到人,我哪能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就是唬他的,反正先见到了再说,我总觉得他那事情应该不是大长老做的。” 李立国说:“也有可能是跟大长老有关的人做的。” “我也这么觉得。” 护士回来的很快,她悄悄打量了我几眼:“张先生愿意见你们,请跟我来。” 我们跟在护士后面,绕过这幢楼来到后面,那里一片区域都是一幢又一幢的小二楼,错落有致地掩在花木后面,我心想果然像李立国说的那样,除了贵没其他毛病,这环境比一般的度假村都要好。 这么说张千也挺有钱的… 护士领着我们走进了其中一间房,一进去就是客厅,很宽敞,我还看到了厨房,敞开的卫生间里面则放着按摩浴缸,宽大的落地窗拉开,大片阳光洒进来,沙发上躺着一个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这人肯定就是张千。 张千的身边还坐着一个护士,手里按着秒表,表面上滴滴答答显示着倒计时一分钟。 两个护士交接后前面那护士走了,张千身边的护士举起手冲我们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还把手里的秒表拿起来给我们看。 她的意思是还有一分多钟。 这一分多钟很快就走完了,一到时间,护士立马轻轻拍打着张千的肩膀:“张先生,张先生,你可以醒了,张先生?” 张千一直没醒,我心里一动,掐了个手诀,往前走了几步一指点在张千的眉心上。 第184章 躲藏 第一百八十四章躲藏 当我的食指指尖接触到张千的眉心时,我眼前就像是忽然起了一层水雾,随着水波粼粼,护士的脸也起了变化,就像是电视信号出了问题似的,整个人扭曲失真。 我能听到李立国在喊我,声音忽远忽近,伴随着沙沙沙的声音。 下一秒我看到的东西完全变了,眼前是一条马路,天色阴沉,马路两边全是黄沙,风一起,沙子就飞到了空中。 有个人从远处拼命地向着这边跑过来,脸色苍白面色恐惧,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张千。 张千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看,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个黑影,偶尔会突然加速试图追上张千,这时张千就会恐惧地急速喘气,然后拼了老命跟着加速。 真的是拼了老命,我能清楚地看到张千额头上爆出的青筋以及他满头的大汗,还有那张着嘴哼哧哼哧不停喘气的声音,我感觉要是再这样跑下去,张千很可能会死在路上。 “张千…”我张口喊他,但是我的声音就像棉絮一样被撕裂在风里,随着沙子一起卷上了半空,没做停留。 “来了来了来了…他来了…护士怎么没叫醒我?肯定过五分钟了…”我像是能感觉到张千心里的想法,他在想明明说好五分钟好叫醒他的,怎么护士一直没有动静,以前黑影从来没有追的这么近过,这次近到似乎一伸手就能被抓到的距离。 “我不想死…不想死…有没有人来救我…” “张千!”我挡在张千前面,眼睁睁看着他一无所觉地冲了过来,穿透过我所站的位置,继续往前飞奔。 我回头继续喊:“张千!” 张千充耳不闻埋头狂奔。 我再一转头,瞳孔猛地一缩,那黑影紧紧贴着我的面部,隐约可见的鼻子在抽动,像是在闻味。 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一步,黑影探过头来,一片黑影当中似乎有一对眼珠子在上上下下地转动着,片刻后没什么发现,黑影放弃了寻找,继续追着张千跑。 张千明显看不到我,但是这个黑影…却像是对我有所察觉? 这黑影就是在梦里追杀张千的东西? 不像是梦魇啊。 梦魇,也就是噩梦,又俗称鬼压床,指的是在睡眠当中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不能动弹,或者因梦中受惊吓而喊叫。 我指的梦魇就是噩梦具象化的一种灵体,与鬼压床不同,这种灵体自产生灵智后就会穿梭在人的梦里面,喜欢在梦里面收集人类的各种强烈情绪。 梦魇不能简单地以好坏来论断,它高兴的时候会为人制造美梦,在梦里面收集兴奋和愉悦的情绪,也会在梦里面杀人,收集人类临死前的恐惧和负面情绪。 能杀梦魇必须要通过入梦术,钟叔说入梦术是唯一能够杀死梦魇的道术,我当时的理解是入梦术之所以能杀死梦魇就是因为能进入到别人的梦里面,不然如果根本连梦魇都抓不到,何谈消灭呢。 当时李立国第一次跟我提起长生殿的案子时我还以为是梦魇下的手,后来才发现是人为的,这次的这个张千,黑影看不出具体样子,但应该也不是梦魇。 既然不是梦魇,又是什么? 我心神一动,跟在梦魇身后,我速度比梦魇更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追上了跑得老远的张千。 此时在马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排房子,这些房子都是二层别墅构造,每一幢外面都带着小花园,孤零零地坐落在那里,非常古怪。 这应该是张千在潜意识里为自己打造的避难所了,钟叔经常说人的梦是最复杂也是最简单的东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的情景通常跟人的潜意识有关,由此可见张千的求生欲还是非常旺盛的。 张千灵活地钻进了这些房子里头。 我紧跟后面。 房子里面的摆设大多是模糊的,墙角摆着的应该是钢琴,沙发上似乎还放着凌乱的书,再往里面走是楼梯,可以通往二层。 张千一头撞进了墙里,一堵墙又一堵墙,他就跟没头苍蝇似的慌不择路,最后扎进了某一间别墅的卫生间。 卫生间的构造看起来就像公共卫生间,一排安着小便器,另一排是坐便器,隔成了三个小间,涂成灰蓝色的隔板很高,只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留下了大约10厘米的空档。 张千躲进了第二个隔间,门关上后他整个人放松下来,急促地喘着粗气,喘了几下后似乎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太大了,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口小口喘着气。 我就站在张千的旁边,靠得太近让我觉得很不自在,再往后退又被隔板给挡住了,只好重新钻了回去。 “张千…张千你在哪里…出来…我看到你了…” 我听到了若有似无的呼唤声,还有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敲打在地板上。 张千缩着脑袋躲在厕所里面,我似乎听到了他在说:跑不动了,实在跑不动了,先休息一下…这里这么隐蔽,一定找不到我的…可以拖延时间…只要在他找到我之前护士把我叫醒就好了…要命…现在到底几分钟了… 他似乎很执着五分钟的时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张千整个人缩成一团,坐在坐便器上,抱着双腿,嘴巴不停翕张。 我仔细分辨了一下,原来他在不停地数着数字,大概是在以这个方法来计算时间。 “张千…”声音忽然近了,似乎就在门外响起。 脚步声不停地徘徊着,像是在找寻进来的路。 “张千…张千…”那个黑影一直重复着张千的名字,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原来反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是如此让人心生恐惧的事情。 “你是不是藏在这里啊张千。”声音更近了。 我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内裤拖在脚踝,在走动的时候两条腿中间不停地流出血来。 这就是刚才那个黑影? 他怎么会忽然有了形体? 张千恐惧地用拳头塞住了自己的嘴巴,女人拖着脚步打开了第一个隔间的门板。 “宝宝我们看看爸爸是不是躲在这里…” “嘻嘻…”我似乎听到了尖细的婴儿笑声。 女人查看了第一个隔间,说:“好失望啊,爸爸竟然没有躲在这里,我们继续找下一间…” 下一间就是张千躲着的地方了。 张千牙齿咯咯咯打架,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隔板与天花板的空隙中缓缓出现了一颗头。 先是头顶,接着是头发,再是一双眼睛。 那女人脖子跟蛇一样伸长,从空隙当中居高临下地往里看。 “找到你了…张千…” 第186章 关联 第一百八十六章关联 张千的爸爸叫张求实,生前是一个非常本分的人,一家三口原本生活得非常平静,知道张求实忽然接连做噩梦。 张千抹了把脸,苦笑着说:“我当时还小,都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很多事我都是后来看我爸留下的日记才知道的。” 张求实的日记,张千带来了,他找出来给我看。 此时我们坐在客厅里,张千把日记本递给我,我说:“五分钟的期限是你定下的,为什么让护士每隔五分钟叫醒你一次?” 之前我已经知道了我的纸条递进去后,张千确实主动要求见我,但是他太久没合过眼,实在撑不住了,就睡了过去,睡之前让护士五分钟后叫醒他。 这是张千定的老规矩了,护士说张千住进来后就每天不敢睡觉,身边必须有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为的就是张千实在撑不住不小心睡过去的时候在五分钟之内及时叫醒他。 只是每次醒过来,张千都像死里逃生似的。 护士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带了点惶恐,看样子她在长时间接触张千后也发现了张千的症状很不同寻常,绝对不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反而像是…见鬼。 我心说要是你能看到张千是怎么在梦中疲于奔命的,或许你就能理解他每次醒过来时的心情了,对张千来说,那是真正的死里逃生。 每入睡一次,就是一次恐怖的追杀,每一次清醒,都是一次成功的逃生,这种滋味张求实在二十年前尝过,后来没挺过去,死了,现在轮到了张千。 对于我的问题,张千指了指日记本,说:“这都是从我爸的日记里总结出来的,自从我第一次做梦以后,我就把这本日记本随身携带,翻过不知多少次,还问过我妈很多细节,我渐渐总结出了如果一旦睡过去,只要在五分钟内醒过来就行了,我称之为安全睡眠时间。” 说着他苦笑了一下:“一开始我只要设置一个闹钟,就能顺利地从梦中醒来,后来渐渐发展到三个闹钟都叫不醒我,我就开始让人跟在我身边,随时准备叫醒我,我妈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就搬到了这家疗养院,然后每天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情况有好转,我宁可让她以为我精神上出了状况,也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深怕我跟我爸落得一样的后果。” 我表示理解。我看过张求实的资料,他的案件到现在都还没破,没有凶手,也找不到任何嫌疑人,他就像是被看不到的人杀死似的,还死得非常惨烈,可以用大卸八块来形容。 这起案子在二十多年前引起过全城恐慌,到现在还有老人记得这件事,据说当时去现场的警察没有一个不吐的,整个房间都是血,手脚被砍断了随意扔着,内脏在地上到处都是,脑袋放在桌子上,一开门就能正面对上。 我问张千:“你见过你爸死前的样子吗?” 张千摇头:“没见过,我妈不让我看,连新闻报道都藏起来了,不过我知道我爸肯定是死得非常惨的,当时网络没现在这么发达,后来我在网上搜索过,找不到我爸的照片,但是每一个留言的人都说死得非常恐怖。 你说,我们父子俩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我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们家有仇人吗?” 张千摇了摇头:“我们家有钱是因为外祖只有我妈一个女儿,张家其实家境一般,从我妈嫁进来后才渐渐好转,我爸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我这个人从小娇生惯养,没什么野心,只要日子过得去就行,你说像我这样的,家里就是供我吃喝三辈子都行啊,我实在想不到谁会这么恨我们父子两个。” “你有问过你妈妈吗?” 张千说:“问过,我妈也说不可能,但是总得有个原因我擦,总不能是我们父子俩天生倒霉,碰到这种事情。” 李立国忽然开口:“你有没有听说过长生殿的案子?” 张千一脸疑惑地反问:“什么长生殿的案子?我自从开始做噩梦后就从来没出过家门一步,后来就住到这里来了,我知道你是警察,但你前两次来找我,不是为了调查我爸当年的案子吗,怎么又扯上长生殿的案子了?” 李立国把沈宝国的案子说了一遍,包括我招鬼入梦所看到的,张千听得一惊一乍,整个人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擦,我擦擦擦擦擦!这他妈听起来这么像我碰到的事情啊。”张千团团转,紧接着脸一白,捂着脑袋重新坐倒在沙发上:“不行,我一直没睡好,脑袋晕乎乎的,思考不了太深奥的问题,所以李警官,你其实是为了长生殿的案子找我的是吗,你也觉得这两件事情当中有关联?还有金大师…大神!你既然能搞清楚沈宝国的死因,你肯定也能救我?我这条命就全靠你了啊大神!” 我清了清嗓子:“别这么叫我…你放心,我说了会尽力救你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得先找出原因。” 张千迫不及待地说:“原因不就是那个什么幕后黑手吗,就那个杀了沈宝国的!肯定也是他在我梦中捣鬼!” 为了安全起见,李立国没有跟张千说大长老,而是用了代号来代称。 我摇摇头:“你这事不像是他做的,要真的是他出手,你现在哪还有命坐在我们前面。” 张千捂着脑袋痛苦地说:“不是他又是谁?总不能是他徒弟…不会,还真的是他徒弟?” 我正色看向张千:“确实有这个可能,我刚才进到你梦里的时候,有发现类似的灵力波动,所以两件事确实是有关联的,只要能解决那个幕后黑手,你的事应该也能解决了。” 张千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好好好,我终于有希望了!你们赶紧去解决那个人,需要钱吗,我给你们啊。” 我义正言辞地推辞了张千地金钱支助,他不死心,一直说要打钱给我,最后被我按在沙发上,要求让我有个安静的房间看张求实的日记本。 张求实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鲜红的大字撞入我的眼帘。 救命!! 第187章 日记 第一百八十七章日记 199x年1月19号 昨天晚上,我忽然做梦梦见了阿婆,阿婆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梦到她,在梦里她一直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像是变成了小孩子,兴奋地一边叫着阿婆一边朝她扑过去,下一秒阿婆的脑袋忽然从身体上掉了下来,滚到我的腿边,那个脑袋上阿婆还在笑着叫我的名字:“求实,你回来了?” 我吓得从梦里惊醒,这真是一个噩梦。 … 199x年2月1号 又梦到阿婆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上次碰到阿婆后我一直不停地想着阿婆。 上班的时候想,在家的时候也想,老婆都开玩笑问我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我要告诉她我在想我的阿婆为什么死的这么惨? 是啊,阿婆死得太惨了,村里的人都说是因为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东西,不是人,是东西,阿婆是村子里的神婆,经常会为村子里的人解决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这样的阿婆,因为有阿婆在,村子里从来没人敢笑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他们都要讨好我。 阿婆到底是不是死在那些东西手里,要是我有跟阿婆一样的能力就好了,我就可以找出阿婆死亡的真相,替阿婆报仇。 警察一点用也没有,这么多年了,他们已经把阿婆的案子抛之脑后了。 … 199x年2月4号 天天做梦梦到阿婆,昨天晚上我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阿婆在房间里做事,让我不要进去,我偷偷地进去了,阿婆却看不到我,我发现阿婆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罐子,罐子里好像有东西在不停地动着,可惜我看不到。 要是能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好了。 … 199x年4月3号 原来罐子里面竟然是一只虫! 这是什么虫,好古怪,从来没有见过,我要画下来问问别人。 老婆说我越来越憔悴了,我没有一天睡得好,当然憔悴了。 … 199x年4月5号 是谁!是谁在我后面? 我这两天做梦,老觉得有人跟在我后面,不管我走到哪他都在,我却看不到摸不着,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在慢慢地向我靠近,要疯了,这种感觉太恐怖了。 199x年4月6号 我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情,每一次做梦梦里的情景我醒来后都记得非常清楚,就像我是真的经历过一样。 昨天晚上我又做梦了,我坐在床边,小千在床上玩,床底下忽然伸出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脚踝,那双手太冷了,就像冰块一样,我吓得半死,用尽全身力气去踹去踢,那双手终于松开了我,我不敢趴下去看床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抱起小千就跑出了家。 我不想再做梦了,这些梦越来越恐怖。 … 199x年4月8号 我要疯了,一睡觉就做噩梦,是那个人来了,一定是那个人找我来了,之前看不到摸不着,但是他现在进化了,能触摸到我了…我这次在梦里洗澡,洗着洗着水忽然全部变成了红色,就像血一样,我想逃,门却自动关上了,那个人就紧紧贴着我的后背站着! 我敢肯定,非常肯定,就是他,但是他到底是谁?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梦里。 是阿婆吗?不对,不会是阿婆的,阿婆这么疼我,从小到大最疼我的就是阿婆了,我只有阿婆一个亲人,阿婆怎么会害我? 但是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 199x年4月12号 我差点死了! 我知道,要不是老婆把我叫醒,我肯定就这么死在梦里。 我知道那个人的目的了,他的力量在慢慢变强,他是要杀我!他要我死在梦里! 我在梦里死了会发生什么事,是不是现实世界里也会死? 我不能死,小千还这么小,我要是死了老婆怎么办… 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想办法… … 199x年4月14号 我新买了十个闹钟,老婆笑我是疯了,不想睡觉了,我没办法告诉她我不敢睡,我跟老婆分房睡了,我担心她会害怕,万一我真的在梦里死了,她睡醒后发现我变成了尸体躺在她身边,她下半辈子都会活在恐惧当中的… 今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已经能感觉到那个人离我越来越近了。 199x年4月15号 我终于醒过来了! 现在是凌晨四点,我已经清醒了,就坐在桌子前面,我要把昨天的梦记下来。 昨天晚上我睡着后发现自己站在了老家门前,那是我小时候和阿婆生活的地方,自从长大后除了每年回去给阿婆扫墓我从来没有回去过。 这次我不是小孩,我就是现在的样子,我知道的…对…虽然我看不到,但是我有感觉… 我走进家里,没有找到阿婆,我站在房间里,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 我回头,阿婆就站在我后面,她怀里抱着自己的脑袋,声音从她嘴巴里传出来。 “求实,求实,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大喊一声就往外跑,外面是树林,我在林子里跑了很久,阿婆一直追在我后面,我跑得很累很累,但我不敢停下来,终于我跑出了林子,看到了一幢房子,我连忙躲进了房子里,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要是阿婆来找我,我就从窗口跳出去,再绕过花园,继续跑。 我绝不能被阿婆抓住! 199x年4月16号 我有点撑不住了,睡眠一直不好,干活的时候出了差错,被主任骂了。 中午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了,没人叫醒我,我差点被阿婆抓住。 我要去找人救救我…这样下去不行…我知道的…我会死的… … 199x年4月20号 都是神棍!没用没用没用,都是骗子!骗钱的! 我不敢睡觉,我再也不敢睡觉了,老婆现在二十四小时守着我,整个人都憔悴了,我很心疼,自从结婚后我从来没让老婆这么辛苦过。 老婆让我别多想,让我赶快好起来,我知道邻居们在说我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医生? … 199x年5月13号 医生一点用也没有…还有那些药,也没什么用…我还是在做梦,梦里不管我躲在什么地方,阿婆都能找到我,她要杀了我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199x年5月14号 阿婆让我下去陪她,说她把我养大,我却这么没用,一直不能替她报仇,既然这么没用,那就下去陪她… 我是不是应该真的赎罪… 我真没用… 199x年5月15号 我走了,老婆,照顾好小千,照顾好自己… 第188章 蹊跷 第一百八十八章蹊跷 张求实应该有写日记的习惯,这本厚厚的日记本记载了他将近两年的日记,到最后他死了,日记戛然而止。 我按照张千所说的直接找到了张求实开始做噩梦时的日期,从这一篇日记开始看起,一篇篇浏览,张求实的日记有详有略,有些特别详细,有些只有一句话,但是看得出来,越到后来他的神经绷得越近,在日记上也是翻来覆去写着一些话,甚至萌生了赎罪的念头,特别是最后一页日记,写着我走了,张求实是不是在写日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放弃挣扎? 阖上日记本,我捏了捏酸痛的眉心。这几个小时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日记本,感觉有点疲劳,我走出房间,把日记本交还给张千:“谢谢。” 张千转手递给李立国:“李警官要看一看吗?” 李立国接过来,也说了声谢谢,就进了我刚才那个房间。 我不比李立国,他毕竟是警察,专业人士,我打心眼里希望他能从日记上看出一些我没有发觉到的东西。 张千又撑了几个小时,整个人显得更疲倦了,连抬眼皮子都像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我问他:“你没事,还撑得住吗?” 张千问我:“如果我睡着了,你还能跟上次一样跟到我的梦里保护我吗?” 我说;“上一次是意外,我原本是想叫醒你,掐的手诀效果会类似于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来,结果一不小心进入到你的梦里,大概是因为我有天眼。” 这个问题我也有想过,从某一程度上来说这已经是成功的入梦术了,但是我从来没听钟叔说过能这么简单的进入到别人的梦境里面,只能归结到天眼上面了。 张千手遮在眼睛上,仰头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又直起背来,重新睁开眼睛,眼里满是红血丝。 “你梦里的那个女人,我就算消灭了她,她也会再次形成的,所以还是要找到根源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张千说:“那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暂时别睡着,或者别被那女人抓到,我有个感觉,如果我下次睡着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那女人逮住了…那时候我这条命估计就没了…” 其实我也有这个感觉,张千一直按照着他自己总结出来的五分钟安全睡眠时间来勉力支撑,但是上次明显五分钟已经过去了,护士却怎么也叫不醒张千,只能说明张千被拖进越来越深的梦境当中了,就像一开始张千能用闹钟来闹醒自己,现在则是依靠别人叫醒。 我搜刮脑子里的东西,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办法来,还好钟叔现在来了这里,于是我就跟张千说:“我的入梦术是跟我师父学的,我师父现在就在尸原招待所,要不你派车去把他接过来,看他有没有办法解决你的情况。” 张千一听这话,眼睛亮的快把我给闪瞎了,忙掏出手机说:“我马上派人来接,用最快的速度,老先生在尸原招待所是吗?” 我说:“你安排人,我先打个电话给我师父说一下。” 不提张千打电话叫人去接钟叔,我走到阳台上,拨打了招待所的前台电话。 钟叔的手机还没有买新的,我就是想直接打给他也没办法,还好有座机。 前台很快帮我转接到了房间座机上面,几声长音过后,钟叔冷淡的声音响起。 我把这边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钟叔听完后嗯了一声,就挂上了电话。 留下我抓着脑袋苦思冥想,嗯是什么意思,怎么没后续指示了,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张千让人去接钟叔了呢。 我只能又打了一次,这回钟叔干脆利落地给了我四个字:“我知道了。” 没辙,我只好捏着手机回客厅了。 张千兴奋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已经派人去了,房间号没错,我交待了一定要毕恭毕敬地把老先生给请回来。” 我打了个哈哈,想起钟叔那古怪的脾性,不由暗自擦了把冷汗。 张千现在的精神比刚才好一点了,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于是我就趁机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你梦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邓佳?” “是啊,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她的事,还有她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不是也是你的?” 张千一脸激动地挥着手:“我擦擦擦擦,你一提起这件事我就郁闷,你知不知道我跟邓佳早八百年就分手了!我都想不通为什么是她要来杀我,我他妈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把她捧在手心当成小公主,结果呢,她劈腿了个胖子,兄弟,你瞧瞧我,我这幅样子算不错,要钱有钱,要颜值有颜值,结果她他妈竟然给我带了绿帽子!” 我又想说万万没想到了,这戏剧性的神展开,我在梦里的时候还以为张千是个渣男,让邓佳怀孕后又抛弃她,邓佳说不定是一尸两命,现在才会在梦里缠着张千索命,如果张千说的是真的话,那不应该是张千对不起邓佳,而是邓佳对不起张千啊,难不成现在的鬼都这么厚脸皮,专门挑软柿子捏? 张千一脸晦气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我跟邓佳呢是高中同学,当时我号称一中吴彦祖,她呢是一种小张柏芝,从这俩绰号你能知道我们俩在一中是什么人物了,一校草一校花,我从高一就喜欢她,一直追,到高三她才肯答应跟我在一起。 我自认为没有一点对不起她的,没在一起的时候她是我女神,在一起后她是我女王,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背着我跟一个胖子去开房了,你说那胖子要是有钱,我就当邓佳爱慕虚荣,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肉体,可她他妈的跟我说胖子家里是贫困户,她跟胖子是爱情。 哈,她跟胖子是爱情,那跟我是什么,虚荣心?邓佳是在开房的时候被我逮了个正着的,我带着一帮人把胖子揍了一顿,对邓佳说咱两玩完了,以后在学校里碰到就当互相不认识。 你说我怂不怂,我当时也觉得自己特别怂,就那样的情况我都没动邓佳一根手指,第二天邓佳就挽着胖子出现了,别人问我是不是甩了邓佳,我说不是,是邓佳甩了我,那两人是真爱,我算哪根葱啊。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年轻的时候没碰上过几个人渣是不是,我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又留在当地做了几年,后来开高中同学会,我就回来了,没想到一进校门,就看到邓佳从楼上跳了下来,脑袋跟西瓜似的,嘣一声,就死在我面前。” 第189章 共同点 第一百八十九章共同点 要不是气氛不对,我差点被张千逗得笑出来,在梦里逃命的时候完全没发现张千原来现实中是这么逗比的一个人,就像此时看到张千凯凯而谈的样子,我完全没法想象他一个人躲在厕所里瑟瑟发抖的怂样。 张千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吗,我的初恋,虽然被渣了,但毕竟是刻骨铭心的初恋,就这么在我面前跳楼自杀了。” 我不由插了句嘴:“她是故意在你面前跳楼的?” 张千说:“不是。就是我当时刚好走进了校门,她刚好从楼上跳下来,我甚至觉得她完全没有想到会被我看到,临死前她那双眼睛刚好对着我,吓得我半年没睡好。” “邓佳为什么要跳楼?” “这事说来就长了,我就跟你长话短说,她高中的时候不是跟她的真爱胖子在一起了吗,我当时被甩后受了刺激,决定奋发图强考上大学离开这座城市,于是就拼了命去学习,哥哥我又不笨,当然就如愿以偿了。邓佳呢,其实她成绩还是不错的,但是跟胖子在一起后成绩就明显下滑了,几次模拟考成绩一次比一次差,听说她高考成绩连本科线都没达到。” “她家里就不管?高考这么重要的事也由着她这么胡来?” 张千说:“她家的情况我有一些了解,她爸抛弃了她妈,带着个小三走了,一走这么多年从来没回来过,她妈喝农药自杀了,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爷爷奶奶呢又重男轻女,不喜欢她,养她也就多一双筷子,至于什么关心啊爱护啊都没有的。我当时把她当女神的时候,听到她这么凄惨的身世别提多心疼了,后来回头想想,家庭这样,也难怪邓佳有时候做事偏激。” 我点点头:“你继续说。” 张千说:“那就继续说她高考后的事情,她要死要活地要跟胖子在一起,我听人说胖子一开始其实对她也很好,女神青睐啊,胖子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过一个这么漂亮的校花会死心塌地地喜欢他,但是邓佳把自己摆的太低了,讨好胖子,讨好胖子的父母,胖子最后渐渐就看邓佳不耐烦了起来,最后甚至想甩了邓佳。” 我心想再漂亮的人看久了也厌倦了,一个女孩真的是需要自尊自爱的,邓佳的悲剧不能说是胖子一手造成的,她自己也有很大的性格缺陷。 张千继续往下说:“这次高中同学会,邓佳也来了,没想到胖子在这么多老同学面前羞辱她,邓佳当时怀了胖子的孩子,胖子让她打掉,说绝对不会要这个孩子的,还说不知道是谁的种,邓佳受不了刺激,就跳楼自杀了。” “这姑娘未免太想不开了,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张千说:“可不是吗,要是我,我肯定流了孩子后狠狠甩胖子一巴掌,然后走人,反正老娘长得漂亮,随便找个男人不比胖子强啊,就胖子那寒碜的,要啥没啥,邓佳可惜了。” 说起往事,张千有些惆怅:“其实后来我听邓佳朋友说了,说邓佳其实不知道我那次同学会会去,当时组织同学会的人联系我,一开始我确实是拒绝了的,我工作忙啊,离得也远,请不出假来,后来能去还是客户临时改约,我一琢磨,确实很久没见老同学了,顺便回趟家看看我妈,于是我就飞回来了,谁知道就碰上邓佳这事了。 邓佳朋友还告诉我,邓佳对我很愧疚,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我,金大师你看…邓佳明明觉得自己对不起我,怎么现在还非要缠着我呢,还让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叫我爸爸…我他妈逼窦娥还冤啊。” 我已经从张千的话里总结出重点了,此时不由说:“你让我理一理思绪啊…你看,你爸爸的日记里说追在他后面的是他阿婆,是不是?” “就是我太婆。” “你太婆死得很早,在你爸小时候就死了,而且死得很奇怪,脑袋突然从肩膀上掉下来了,这件事你有没有听你妈说过,是你爸亲眼看到的吗?” 张千点点头:“这件事我可以详细地说一下,我不仅问过我妈,从我妈那里得知了我爸是怎么说起这件事的,我还特地回去过我爸老家,从老家的人那里问过太婆的事情。” 根据张千的说法,他的太婆死的挺诡异的,人坐在椅子上,头一歪,整个脑袋掉下来了,这一幕刚好被年纪小小的张求实看见,以至于成了他后来大半辈子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这件事在张求实老家流传得非常广,到现在还有相关的传说,会被老一辈人拿出来吓唬小孩子,诸如你要是不听话,睡着睡着脑袋就会掉下来,除此之外老家的人一致认为张千的太婆是被人害死的,她是神婆,肯定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最后落得这种下场。 太婆死后,张求实因为全家死得只剩他一个,还被老家的人指为天煞孤星,说谁接近张求实谁就得倒霉,可以说张求实前半辈子过的是相当苦的,他的好日子都是在娶了老婆后得来的,算是典型的傻小子配白富美了。 张千说:“我爸经常说自己要不是碰到我妈,他这辈子肯定过得特别苦,我妈呢就说我爸经历了这么多事,最难得心地还特别好,反正他们两个在我记忆里一直特别恩爱。”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张千说:“你有没有发觉到你和你爸的事情中有一个共同点?” “是什么?” 我说:“你看啊,你太婆的事是你爸人生当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影响也非常大,你爸虽然没有挂在嘴边,但肯定一直没有放下过这件事,心里说不定还在想着要替你太婆报仇…” 张千打断我的话,连连点头:“确实是这样,我听我妈说过,我爸确实有在偷偷打听一些事情,不过一直没什么进展,诶,你说是不是我爸在追查这件事的时候不小心惹到什么人了,当年太婆死的这么蹊跷,后来又轮到我和我爸…” 我说:“确实有这个可能,你可以朝这方面去查一下,不过我说的共同点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其实你没有对不起邓佳,你爸爸也没有需要对你太婆赎罪的地方,你们之所以会各自在梦里碰到邓佳和太婆,是因为这两件事分别是你们人生当中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第190章 护身符 第一百九十章护身符 张千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也不对啊,要说我印象最深刻的事,应该是我爸的死,我爸死得可比邓佳要惨多了。” 我反问了一句:“你再仔细想想,真的是这样吗,你从来没有亲眼看过你爸的死状,再惨也是听别人说的,你脑子里其实没有具体地形成一个场景,反倒是邓佳,在你面前脑袋像西瓜一样砸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整个人跟个破布娃娃似的…” 张千有些崩溃地捂着脑袋喊:“别说了别说了…” 我冷静地又加了一句:“没错?” 张千喘着粗气点头:“是,确实是这样,我每次想起我爸的死,我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但是一想起邓佳,我眼前就跟放电影似地不断重播她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幕,你说的没错,我三十多年的人生里印象最深刻的确实就是邓佳,我想我爸应该就是太婆的事情了。” “因为都是亲眼所见…” “是啊…所以才更有冲击力…金大师,你的意思是我梦里的邓佳并不是真正的邓佳?” “应该是梦境自动选取了令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个人,用那个人的形象来杀你,你爸到最后用了赎罪两个字,他当时的精神可能已经临近崩溃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也会觉得邓佳的悲剧都是你造成的,要是你不放弃邓佳的话,邓佳可能不会落到这种结果,等你萌生出这种思想的话,你可能就会放弃抵抗了…” 张千张大了嘴:“卧槽,太狠毒了,这他妈的是洗脑啊…我不放弃邓佳,不是我放弃啊,是邓佳劈腿了啊,我才是受害者啊。” 我若有所思地说:“之所以会采取这样的方法,很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能力还不够强大。” “不是,这还不够强大,那要是强大的话会怎么样啊,一做梦就死了吗?” 我说:“是啊,你难道忘了长生殿的案子了,可不是一做梦就死了。” 张千抹了把脸:“我们这些普通人活得真是太艰难了。” 说起共同点,我就想起长生殿的案子来了,现在细细地想起来,其实沈宝国的案子跟张千也是有共同点的。 我当时一进入到沈宝国的梦里,就发现沈宝国梦见了自己发现姐姐被大长老带走时的情景,至于姐姐之前跟男朋友的一系列对话,大概也是被小小的沈宝国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以至于梦到的时候这么详细。 同样是以人生印象最深刻的事情为切入点,不同的是大长老干脆利落地杀了沈宝国,而张家父子背后的人却没有那么快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技术不够纯熟似的。 也不对,张求实的死或者还可以说是技术不够熟练,这会儿轮到张千,都过了二十多年,怎么这人技术还是没长进啊,大长老的徒弟难道是这么废物的一个人? 我已经暂时将害张千的人定义为大长老的徒弟了,因为张千的梦里有着跟大长老类似的灵力波动,说明这人就算不是徒弟,也肯定跟大长老有非常亲密的关系。 说不定比徒弟还亲密,是儿子… 我正天马行空地想着事情,门铃忽然响了,张千一哆嗦,立马站了起来,紧张地问我:“是不是你师父来了?” 算了下时间,确实差不多了,于是我就点了点头,说:“有可能。” 张千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试图让自己显得体面一点,临开门的时候又纠结是不是应该把自己打扮得更惨一点,用来博得钟叔的同情心。 我能理解他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的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不过老实说,钟叔那个脾气,就算张千打扮得再凄惨都没用,他老人家做事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凭喜好的。 房门打开后没看到钟叔,反倒是两个人高马大穿着西装的男人。 张千失望地说:“老先生不愿意来吗?” 那两个男人将手里拿着的一个东西交给张千:“我们按照你的吩咐去找老先生,不过老先生说既然他徒弟在这里,他就不用过来了,入梦术他徒弟比他强,至于暂时保命的法子,他说把这个带上就可以了,可以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可以恢复正常的作息。” 从满怀希望再到开门后的失望,现在柳暗花明又一村迎来新的希望,张千的心情想必就跟做过山车似的刺激,这时也顾不上其他了,一把抓过那东西,翻来覆去地看着,那表情就跟看宝贝似的。 “老先生真的是这么说的吗?他说我把这个带身上就可以恢复正常的作息了?是不是真的?快告诉我我没有听错。” 张千反反复复地问着同一个问题,那两个西装男人也不嫌烦,反反复复地回答着同一个问题,双方一问一答看得我这个旁观者都无语了。 我一扯张千,说:“这里面是我师父亲手做的护身符,你一定要贴身戴着,就算是洗澡也别拿下来,尤其是睡觉,更不能离开身边。” 张千把护身符紧紧地贴在心口:“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金大师,这东西现在就是我的命啊…不对,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就是把我自己丢了我也不会把这东西给丢了…先不说了,我要进房间睡觉了,我的妈,我都多久没好好睡上一觉了,我不管,这次睡都不准喊我,谁喊我我跟谁急!” 就见张千欢呼一声,捧着护身符跑房间去了,关门声随之响起。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主人跑了,现在就留我们几个客人算是怎么回事? 好在没多久李立国就出来了,他把日记本重新放回到桌子上,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我问他:“你看完了?” 李立国说看完了,他想回去翻一翻当年张求实的案卷,看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我想了下,说:“行,那你先送我回招待所。” 离开前我把房门给关上了,张千住这里住了这么久,只要没有梦境里的困扰,现实世界里的人身安全想必是不用愁的。 回招待所后我把这事情跟钟叔说了一遍,钟叔说:“是个高手,没想到苗疆竟然还有这等能人,我还以为当年土司王死后苗疆这边一蹶不振了呢,没想到竟然会有跟钟家入梦术类似的邪术,甚至在危险程度上,比入梦术更高一筹。” 第192章 逼问 第一百九十二章逼问 张母和金豹约好私奔,到了那一天,张母好不容易摆脱家里的佣人,赶到了约好的地方,却迟迟等不到金豹。 金豹爽约了。 但是张母当时却没想到金豹临时变卦,而是担心金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因此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连夜又走了很多路,终于在天亮前走到了金豹家里。 这地方张母只来过一次,两个人是偷偷在一起的,一直瞒着其他人,金豹的家在哪里还是有一次金豹远远指给她看过。 张母敲门,金豹来开门,两个人当时都愣了。 金豹愣住,当然是因为张母的意外到来,在他想来,张母在等不到他的情况下应该是回了家,甚至张母有可能根本没办法甩脱看着她的佣人,但是万万没想到,张母竟然直接找到了他家里。 而张母,除了惊讶之外还有随之而起的怒火,很明显,金豹既然主动开门,全身上下看起来也好端端的,那就说明金豹没到约定的地方,不是临时出了事,而是他爽约了,他不愿意私奔了。 张母就质问金豹为什么,金豹说是他对不起张母,他们两个人不合适,这件事就算了。 金豹的父母也说门不当户不对,金母大概是对张母有怨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什么不自爱啊,自甘下贱啊,死缠烂打啊,双方正在闹的时候,张千外祖也带着人找过来了。 两家当时差点打起来,之所以没打起来,是因为张母冷静地问了金豹一句:我不管你阿母怎么羞辱我,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带我走。 金豹当时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于是张母就平静地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跟张千外祖说:回家。 半年后张母就嫁给了张求实。 说到这里,张母笑了下,对张千说:“你外祖当时深怕我想不开,关了我半年,怕我跑回去找金豹,其实在他摇头的时候我就已经死心了,后来你外祖一直觉得对不起我,觉得我嫁给你爸是被他逼的,他也不想想,就我的个性,要是我不愿意,谁能逼着我嫁人啊。” 张千也笑了:“怪不得我小时候你一跟我爸吵架,我爸还没紧张,外祖先紧张起来了,他是深怕你嫁的不幸福。” 张母叹了一口气:“是啊,你爸虽然走得早,但他是个老实人,对我很好,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我们跟张母取得了共识,这事宜早不宜迟,明天就去坳村找金豹。 第二天我们四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坳村,李立国上前敲门,金村长打开门,一看到是李立国,习惯性地堆起了热情的笑容,用特别为难地口气说:“李警官啊,不是我不配合工作,是我真的做不到啊,你们说的那长生族,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 他突然目光定住不动了,脸上那虚假的热情笑容也跟着消失不见。 张母在他的目光中坦然往前走了一步,说:“金豹,你还记得我吗?” 金豹的表情很复杂,眼神更是,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喊了一声:“阿月。” 房间里,我们坐在椅子上,金豹提了烧开的水给我们倒茶,张千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小声说:“你看到没有,他一直在偷看我妈。” 我表示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金豹的视线几乎是黏在张母身上,我倒是佩服张母就跟毫无所觉似的,反倒是金豹这个偷看人的一发现张母回看过来,立马收回视线,等张母再一次转头,他又偷偷地把目光胶着在张母身上。 张千小声感慨:“我感觉他对我妈的感情还是挺深的,你说如果确认了不是他在背后害我跟我爸,我妈跟他还有没有机会重新走到一起啊?” 我难掩惊讶地看了张千一眼,张千说:“我一直有这想法啊,我爸走得太早了,我妈呢一辈子没受过苦,就是少了个陪她的人,我一直让她如果碰到合适的别因为我而不敢去尝试,我妈反正就说没合适的,拖来拖去就拖到现在了,这个金豹挺好的啊,虽然长得一般,但是也不差,跟我妈站在一起不丢我妈的脸,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是初恋。” 我心想我可没从你妈身上看出一丁点想破镜重圆的意思,于是小声提醒张千:“你别忘了当初是金豹爽约,他负了你妈。” 张千心大地挥挥手:“他说不定有什么苦衷,我等下问问。” 我也是服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热衷母亲恋情的人,不过这也从一方面说明了张千母子的感情非常融洽。 张母说:“这次来,是想问一件事。” 金豹有些拘谨地说:“你问。” 张母说:“我丈夫死得早,他死时的情况也很复杂,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精神方面的问题,但是现在我儿子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父子两个都被人在梦里追杀,要不是金大师救了我儿子,说不定我们母子两个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你面前了。” 金豹的脸色明显一变,眼神闪烁地看了一下张千,有些艰难地问:“在梦里…被追杀?” 张母点了点头:“我丈夫就是这么死的,现在轮到我儿子了,我这趟来,就想当着你的面亲口问一句,是不是你下的手?” 这话一说,金豹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没有!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他挥着手,有些愤怒,也有些伤心,情绪不像是装出来的。 张母冷静地追加了一句:“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年是你负了我,要恨也是我恨你,你没有理由对我的丈夫和儿子下手。” 金豹欲言又止地看着张母:“我不会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 张母说:“这件事跟你无关,那你知不知道跟谁有关?” 金豹犹豫了一下,张母立马追问道:“跟长生族有关是不是?是那个大长老还是谁?” 张母的话令金豹震惊了,他下意识转头看了我一眼,说:“你怎么会知道大长老…” 我坦然承认:“是我说的。” 张母逼问金豹:“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是,还是不是?” 金豹双手交握用力捏了一下:“你别逼我…” 张母冷笑了一声:“哈,我儿子都快死了,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都快被逼死了,难不成还不能允许我找罪魁祸首吗?” 金豹像是受不住张母这话,嘴唇翕张了几下,最后吐出了一个字:“是!” 第193章 妥协 第一百九十三章妥协 这个字说出口后,金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按照你说的情况,应该确实跟长生族有关,但是应该不是大长老亲自出手,不然你丈夫当年不会拖那么长时间,你儿子现在也没有得救的机会。” 这老小子终于承认了! 李立国来了这么多次,这老小子从来不肯承认认识长生族的人,现在听听他这口气,明显跟大长老很熟啊,这一步走对了,对金豹来说,张母这个初恋情人确实不一般。 张母追问:“不是大长老会是谁?” 金豹犹豫了一下。 张母就一直看着他,看得他忍不住局促地挪了挪双腿,脸上出现挫败的表情:“我不确定。” “但是你有怀疑的对象。”在面对杀害丈夫和儿子的幕后黑手时,张母显得非常强硬,分毫不让。 金豹只能节节败退:“大长老有个徒弟,可能是他出的手。” “我丈夫就是他害死的?” 金豹说:“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蒙飞那时候还是个小孩,肯定不是蒙飞害死你丈夫的。” “不是他,会是谁?” 金豹说:“我真的不知道,大长老只收过蒙飞一个徒弟。” 张母想了想,说:“难道除了徒弟外,没人会这本事吗,小说里不是经常会有偷学情节,万一有人偷偷学了,然后又学艺不精,拿我丈夫当试验品呢?” 金豹连连摇头:“不可能,这本事绝对不可能被人偷学的。” 张母咄咄逼人:“为什么不会?这世界上就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金豹说:“我听说,只是听说,我还没有这个能耐能知道关于这些事情的确切消息,但我认识的人多,山上的很多物资什么都是我帮忙运上去的,上面的人下来头一件事也都是找我,所以我才能知道一些消息。据说蒙飞其实不是大长老亲自挑的,而是土司王挑的。” 我心里一动,问道:“哪个土司王?” 金豹说:“所有长生族人都是土司王的后代,长生族只有一个土司王,是他建造了长生殿,也是他带领长生族走到今天。” 我不敢置信地问道:“他早就死了!” 金宝说:“但是我听到的那个消息说,每一任大长老的人选其实都是土司王挑的,他会通过现任土司王来挑选下一个合适的人选,有时候两任中间会隔着漫长的时间,像蒙飞就是大长老后来才收的徒弟。” 我心头发寒,想起活人墓,难道土司王其实成功了?他一直没死? 不可能,肯定是死了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 张母说:“我们要去找大长老,你给我带路。” 这次金豹特别坚决地摇头,速度非常快,着急地阻止张母:“绝对不能去!” 我做为旁观者都看出了金豹这次的态度和之前不太一样,他不想让张母对上大长老,就算张母说有我和我师父两个在,金豹也咬死了不肯答应。 从金豹的眼里,我看到了他对大长老深深的忌惮和恐惧。 大长老在长生族的地位果然独一无二,就连明面上已经脱离族里多年,又做了这么多年村长的金豹都不敢生起一点反抗之心。 我有些心灰意冷,知道敌人是谁,但是不知道敌人在哪,难道我们真的拿大长老没办法吗。 这时张母忽然开口:“金大师,李警官,麻烦你们带着我儿子出去一下,我要跟金豹单独聊两句。” 张千立马不赞同地喊了一句:“妈!” 张母坚持让我们暂时离开,我只能拖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张千离开了高教楼,也没走远,就站在不远处抽烟。 张千情绪低落地蹲在地上,我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二楼的房间,只能隐约看到张母和金豹面对面坐着,看不清他们的面部表情,也听不清楚他们说的话。 我安慰张千:“你刚刚不是还想着撮合他们两个吗,现在已经确定你跟你爸的事情跟金豹没关系,说不定你希望的真的能实现呢?” 张千精神一振:“你说的有道理,没错,就是这样,我刚才还想问问金豹当年为什么要爽约,是不是有什么苦衷,说不定现在我妈也正在问这件事呢。” 被我提醒后,张千不再跟刚才一样蹲在地上全身都是沮丧地气息,反倒精神焕发地看着屋里,恨不得能在那个房间装个窃听器,偷偷听听金豹和张母之间到底在说什么。 这不是我瞎猜的,而是张千自己说的:“早知道我就偷偷装个窃听器了,离得这么远我都看不清我妈的表情,金大师,你说我妈现在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呢?” 高兴还是不高兴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听到了来自房间的拍桌声,非常响亮。 张千急得团团转:“完了完了,我妈肯定是发火了,她一生气就喜欢拍桌子。” 我们站在屋外,关注着屋子里的情况,半个小时后房门开了,张母招手让我们回去。 金豹手里捏着一根烟,想抽,却又没抽,那根烟已经被他捏得不成样子了,他有些莫名其妙的亢奋,眼睛比刚才更亮,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似的,也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们进去后,金豹伸手指了我一下,说:“你过来。” 我不明所以地往前走了几步,金豹说:“你是猎魔人?” 我吓了一跳,我只跟金豹见过一次,这次算是第二次,没想到他竟然认出了我的身份。 金豹说:“去长生族的方法我只跟他一个人说,你们都出去。” 张母想开口,金豹说:“阿月,这是我最后的底线,反正对他们来说,就算没有你的事,他们也是要找长生族的,你就别再掺和进来了,我不希望你对上大长老。” 这是对张母的保护,我朝张千点点头:“他说的没错,你们是普通人,还是交给我,我会一并解决你的事情的。” 张千犹豫了一下,带着张母走了,还剩下李立国一个人。 金豹摇头:“你也不能留下来,要去只能他一个人去,你虽然是警察,但你毕竟是普通人,这小子是猎魔人,你担心什么,他难道没有自保的能力吗?” 我也劝李立国:“你先出去。” 李立国没办法,只能妥协,出去了。 当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金豹两个人,金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好一会儿,说:“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找到阿月,要不是有阿月,就算你们跪下来求我,我也绝不会把上山的方法告诉你们。” 第194章 找到村子 第一百九十四章找到村子 我知道金豹说的是真的,要不是我们查到了张千身上,又凑巧救了张千,张母也不会为了儿子而当面逼迫金豹。 没想到金豹这油滑的老小子对张母这么没辙。 我得了便宜达成了目的,当然不会在意金豹怎么说,只是笑着点了下头:“确实多亏了张阿姨帮忙。” 金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跟之前几次看到的热情满面的村长完全不一样,不过这时的他明显更真实。 “我不会亲自带你上山,但我可以交给你一只蛊虫,你跟着它走就会找到长生族的村落,我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进入村子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会再帮你任何事,你自己想清楚。”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早就想清楚了。” 长生殿五起案子,二十多年前的沈宝茜,大长老手上还不知有多少人命,我怎么能任由他逍遥法外呢,这件事必须去做! “你只要帮我找到村子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我自己会见机行事的。” 金豹冷淡地看着我:“会很危险。” 我说:“我知道。” 金豹说:“那好,你跟我来。” 他带着我挑起门帘进入里屋,那应该是他的卧室,家具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几个衣柜。 金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交给我:“你知道阿莎娜湖吗?” 我想起在沈宝国梦里见过的那片漂亮的淡水湖,点了点头。 金豹说:“你带着这个盒子先到阿莎娜湖,到湖边后你再把盒子里的蛊虫放出来,它就会带着你去长生族的地方。” 我问:“是在山上吗?” 金豹说:“是在山上,但是没有蛊虫你找不到村子。” 我又问:“到了村子后,这只蛊虫会怎么样,我需要让它重新回到盒子里吗?” 金豹冷冷地看着我,说:“不需要,我有交待它的事情,你记住,你是自己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摸上去的,而不是跟着我的蛊虫上去的,我劝你一句,如果你被大长老抓住了,还是尽快自杀,不然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得非常痛苦,而且还会连累到我。” 我顿时理解了金豹的心情,他现在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帮我,非亲非故的,要不是有张母在,我想就算李立国再给金豹施加压力,他也不会露出这么重要的信息。 从金豹拿出蛊虫开始,我就已经确认了他也是道上的人,只不过我们中原的猎魔人一向跟苗疆养蛊的没什么交情。 此事宜早不宜迟,当天晚上我就独自一个人坐车去了阿莎娜湖,这片漂亮的湖水离坳村并不远,站在湖边可以远远地眺望到那一片错落有致地村落。 金豹说最好到晚上十点才把蛊虫放出来,我到湖边的时候才九点多,于是就绕着湖边散步,消磨时间。 这么一走,难免就想到了沈宝茜、沈宝国姐弟两个,沈宝茜就是在这里被大长老带走的,沈宝国也是在这里被大长老杀了的,那个水鬼…现在是否还在湖里? 我开了天眼往湖水里看了一眼,阴气淡淡的,里头应该是没有成气候的水鬼,反倒像是有水鬼在这里短暂停留过,因此留下了那些阴气。 看样子那个水鬼不是长期在这湖里,反倒像是大长老家养的,临时把它带到阿莎娜湖取走沈宝国的姓名。 十点一到,我就打开了盒子,里面飞出了一只漂亮的虫子,两片翅膀是透明的,在月光下像是会发光似的,它轻盈地绕着我飞了一圈,朝某个方向缓缓飞去。 我按照金豹说的将空盒子扔进了湖里,接着紧跟在蛊虫后面,它飞哪我就跟到哪。 它飞得不快,翅膀扑闪着,像一颗划过半空的流星。 我深怕跟丢了,视线始终紧紧地放在它的身上,慢慢远离了湖边,逐渐走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 这条小路非常隐蔽,掩藏在杂草当中,只有跟着蛊虫走到近前才会发现人走出来的痕迹。 我不由想起读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上鲁迅说:世界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才有了路。 这条小路就是这样子,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反而像是走得人多了,才走出来这一条隐蔽的小道。 路挺难走的,我不敢用手电筒照明,也不敢走得太慢,怕跟丢了蛊虫,因此这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的,好几次都被野草绊住脚,差点一鼻子撞到树上。 好在蛊虫在月色底下特别亮,虽然没有灯光,我也没有错失那一抹明显的亮光。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隐隐约约看到了点点星光,那是灯火的亮光,就在前方。 走了几步蛊虫突然向下飞去,我心生警觉,及时止住了脚步,脚尖踢到了一颗小石子,石子往前方滚了下去。 我眼前像是忽然被揭去了一层迷雾似的,山坳里有一个村子,不是很大,藏在两座山之间,几乎家家户户都透出温暖的灯光,那应该不是电灯,因为我看到了烛火在随着轻风摇曳。 找到长生族了! 此时蛊虫已经飞走了,我小心翼翼地寻找下去的路,地势虽然不高,但我要是全无准备地一脚踩空的话,那也是能摔死人的。 看来金豹还是留了一手,他没有告诉我长生族的村子不在平地上,而是在凹地里。 已经到了地方,我也不再着急看不到蛊虫了,此时小心为主。 我慢慢滑了下去,长生族的房子全是高脚楼,我下去后很快找了个地方暂时藏起来。 月光像是汇聚在这片凹地似的,特别亮,我能清楚地看到有些人家的窗口里有人影在走来走去。 我不敢随意走动,小心地藏了几分钟,确定周遭没什么动静后才出来,我要在天亮前先找到一个地方藏着,最好是空房子,这才有助于我找到大长老。 现在是晚上,要找空房子其实也简单,避过那些亮着烛火的房子,再避过那些里面传出声音的房子,剩下的就没几栋了。 我正在戒备地摸索着,忽然听到有人说:“听说圣女回来了?” “是啊,昨天刚回来的,今年的祭祀快到了,圣女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找圣女。” 那些声音很年轻,一边交谈着一边向我的方向走过来,我一时着急,看了眼离我最近的房子,乌漆墨黑的没点灯,顾不得再仔细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声音,我心一横,赶在那些人走过来之前藏进了房子里。 脚一踩进去,我背上立时出了一层冷汗。 只见屋子里站着一个女人,面朝墙站着,长发披肩,一动也不动。 有人! 等等,这身影很眼熟…小左? 第195章 是小左也是陈珂 第一百九十五章是小左也是陈珂 那身影猛地一震,回过头来,竟然是陈珂。 “你…”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下一秒,门口忽然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那些人来到了陈珂的房子前面,敲响了房门。 “圣女,你在里面吗?” 我猛地抬起头来。 圣女?陈珂是长生族的圣女? 她果然一开始就在骗我,什么有个小姨远嫁,这段时间刚好辞掉工作,在家闲着没事做,受小姨邀请来这里做客,都是假的,她根本就是这里的人,她是长生族地位最崇高的圣女,甚至在大长老之上! 我脸色不太好看,陈珂则是有点惊慌,此时敲门声还在持续响起,那几个大概跟陈珂挺熟的。 “圣女是不是不在啊?” “不会,我看到她往这个方向过来的,不是回家能去哪?” “圣女,圣女你在吗?” 我嘴唇翕张了一下,陈珂低声说:“进里屋,别出来。” 她扬声应道:“来了。” 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催促我:“快去。” 我看了她一眼,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不过此时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转身进入了里屋,轻轻地把房门阖上,自己贴在门背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咿呀开门声响起,人声变得更清晰了。 “陈珂,你怎么才开门啊?”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随意地抱怨着,感觉跟陈珂很熟。 “刚才在屋里有事。”陈珂的声音。 她没有过多解释,但是没有人追问她的有事到底是什么事。 我心想陈珂唯一没有骗我的可能就是她的名字了,她竟然真的叫陈珂,还有小左…刚才我进入屋里的时候陈珂背对着我,头发披肩,那背影绝对跟小左一模一样。 她是陈珂,也是小左…她为什么也会进入到那个梦里?我在脱离梦境的时候看到的长发身影果然就是她,怪不得我在招待所看到小左的时候总觉得像是认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跟陈珂本来就只是见过几次面,难怪只觉得熟悉却没有确切的记忆。 我不想去揣测陈珂跟我坐同一辆车是不是也是计划好的,实在是巧合太多了,不由我不去怀疑。 外屋的灯亮了起来,我垂眼看着地上,只见缝隙里透过光影。 “陈珂,你这次回来要住多久?”男孩的声音,响亮,中气十足。 陈珂说:“等祭祀结束后再走。” “这么快,你不多住一段时间吗?”另一个女孩的声音。 陈珂说:“不了,你们三个知道我不喜欢住在村子里,要不是每年祭祀必须赶回来,我都不想回这里。” “我看大长老也是拿你没办法,你算是历届圣女里过得最潇洒的一个了。” 陈珂声音有些冷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大长老的关系:“他让我做的事,我也做了,我再潇洒也就不过一年,等明年我就会回族里,再也不离开一步。” “陈珂…”声音有些杂,那几个人几乎同时喊了一声。 陈珂说:“别替我难过了,就像你说的,我已经算是历届圣女中过得最潇洒的了,值了。” “我们不提这事了,说点其他的,陈珂,你身体好一点没有?” 陈珂说:“好多了。” “大长老这几天很不高兴…是不是…” “你怎么又提大长老,不是说别提了吗?” 陈珂说:“没事,大长老当然不高兴,因为我没做到他交给我的任务,不但我遭到了反噬,他也受了伤。” “其实我觉得大长老一年比一年脾气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了的缘故。” “别说了,当心被人听到,对了,陈珂,你在外面的时候打工过吗?” 陈珂说:“嗯,我打过很多工,这次回来之前我又换了份工作,在做餐厅服务员呢…” “真的啊,快跟我说说,大城市是怎么样的,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我喜欢做不同工作的感觉…”陈珂的声音。 几个人漫无目的地聊了一会儿,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陈珂刚回来,几个好朋友久别重逢聚在一起聊八卦,没有什么话题重心,聊到哪算是哪。 我在里屋待得有些心烦气躁,有很多话迫不及待想问陈珂,希望那些人快点走,又希望他们再聊久一点,我不想真的从陈珂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 因为如果陈珂亲口承认小左是她,我也是被她困住的,那就说明她当时是真的想杀我… 陈珂大概是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一直没主动说让他们走,直到此时几个人终于聊得差不多了,陈珂清楚地打了个哈欠。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让陈珂休息。” “对了,陈珂,我上次让你帮我带的东西你帮我带回来了吗,趁现在我阿爸阿妈都睡了,你给我,我偷偷带回去。” 这个声音说着就朝里屋走过来。 我不由慌乱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但是退又能退到哪里去,里屋没有隔间,只要那个人推开门,所有东西都会一览无遗,包括我。 那一瞬间我心跳加速,手心不由自主地渗出汗来。 “等等。”陈珂及时开口:“你的东西我还没整理好呢,等明天整理好了你再过来拿。” 脚步声停在了里屋门口,跟我就隔着一扇门,我捏着一把汗提心吊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我明天来找你啊,你早点睡。” 脚步声逐渐远去,几个人在门口互相道别,咿呀咿呀下竹梯的声音,陈珂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关上门,走到里屋敲了敲。 “是我。”她小声说。 我拉开房门,她忽然说:“等等。” 陈珂吹灭了蜡烛,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光亮一下子熄灭了,我打开房门走出来,看到陈珂站在窗前,圆月在她身后,风吹动着她的长发,整个人美得跟一幅画一样。 “金铭…你怎么会在这里…”陈珂往前走了两步,远离了透亮的窗前,半个身体没入黑暗当中。 我们两个隔着一段距离,面对面站着,一种有些难以描述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 有很多话想问,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猜测不停地冒出来,急于得到一个答案,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想要确认。 “陈珂,你是不是小左?” 陈珂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轻声说:“是,我是陈珂,也是小左,就是你在梦境里碰到的那个从来不说话的哑巴小左。” 第196章 开成公布 第一百九十六章开成公布 陈珂亲口承认了她就是小左,我的心非但没有落到实处,反而轻飘飘地,就像掉在半空中晃荡一样。 “坐下来说。”陈珂指了指桌椅。 我下意识走了过去,坐下来,脑子还有点懵。 陈珂坐在我对面,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发现这个女孩身上充满了谜,她不像是我第一次在车上见到时那么言词有趣,朝气蓬勃,也不像梦境里的小左那样总是习惯性低着头,用厚重的刘海和长长的头发尽可能盖住自己,背从来没有挺直过。 或许正是因为陈珂和小左留给我的印象如此不同,我才会在看到小左的时候始终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像谁,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线。 陈珂轻声说:“你想问什么,就问。” 我确实有很多事情想问,脑子里乱纷纷的,于是干脆按照时间顺序来了。 “在来云南的车上,我们是巧遇还是你故意的?” 陈珂说:“故意的。” 我心里一抖。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陈珂这么说,我还是忍不住愤怒,感觉心里对她的留下的好印象全都喂了狗。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刚好坐那辆车?” 陈珂幽幽地看着我,半张脸被月光笼罩着,另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看起来就像整个人被月光切割成明暗不同的两部分一样。 “你还不明白吗,从李立国去北京找你开始,我们就在计划着接近你了。”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紧紧攥了起来,难不成李立国也跟陈珂一样,始终在骗我? “你现在应该已经施展过入梦术了,那你肯定就知道那几起长生殿的案子都是大长老蒙克做的,李立国之所以会去北京找你,是因为一个他信任的人告诉他死者是被人在梦里杀死的,还告诉他要想搞清楚这几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去北京找一个人,这个人师承钟家最后一个嫡系子弟,是钟家入梦术唯一的传人,这个人就是你,金铭。” 我微微松开了手,心说还好,还好李立国没有在骗我,他也是被蒙骗的人之一,不然我真觉得自己蠢得跟猪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自以为正义,结果呢,其实是落进了别人布好的局里。 “提醒李立国的人是王叔,也就是以前天师府的叛徒唐老鬼,他隐居在这里这么多年,是不是就是因为你们长生族?” 陈珂的表情我看不太清楚,但是她的声音在黑暗当中特别清晰。 “我不太清楚王叔的底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待在苗疆,但是我知道他以前是华夏鼎鼎有名的猎魔人,他跟蒙克一直有来往,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只见过王叔几面,还是替蒙克传话才去的。” 我想起李立国在长生殿看到陈珂时曾经愣了一下,觉得陈珂有点眼熟,现在才知道原因,可能是陈珂去见王叔的时候不小心被李立国看见过。 深吸了一口气,我继续问陈珂:“既然是计划好的,那车子走上了阴路也是你们设计的?” 陈珂摇了摇头:“那个是意外,我买了你邻座的票,原本是打算在途中找个理由跟你接触一下的,没想到那个司机运势低,竟然不小心把车开进了阴路,我也是着了道之后才发觉不对劲。” “之后呢,你是不是也住进了尸原招待所?” “早在你来之前,我们就在尸原招待所布置好了。” “你们就这么肯定我会住在那里?” “就算你不住在那里,尸原招待所在网上的名气这么响,只要我们安排人稍微出点事情,造一点舆论,或者派人假装不经意间跟你透露这些消息,你难道不会好奇地去看看吗?只要你踏进尸原招待所三楼一步,就会踩进我们张开的网。” 我忍不住心口发凉,没想到短短几个照面,我的性格竟然被摸得这么清楚,就像陈珂说的那样,就算我不住在尸原招待所,如果我听到招待所出了事或者有异样情况,我也会主动前去的。 他们抓住了我的性格弱点,针对我布好了网,就等着瓮中捉鳖。 陈珂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金铭,你正义感太强了,所以你会为了李立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也会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去招待所,还会在碰到危险时把陌生的女孩保护在身后,就连被困在梦境当中时,你明明察觉到小左身上有不对劲的地方,你却还是选择了保护她。” 我沉默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片刻后我说:“我从没后悔过保护你,不管是在车上面对陈珂,还是在梦境中面对小左,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怀疑只是怀疑,我不能因为怀疑而任由你碰到危险。” 陈珂轻轻地笑了一下:“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愿意现在开成公布跟你谈啊。” 我现在的心情已经比刚才好多了,脑子里也快速整理过相关事情,我发现陈珂其实有几次机会是能杀了我的,但是一直没动手。 陈珂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怀疑小左吗?我特地降低了她的存在感,她又是个哑女,除了你,几乎没有人在意她。” 我想了想,说:“第一次对小左起疑心是在发现所有人呈现出的样貌不一样的时候。当时我们确认过,如果彼此事先认识,那么看到的还是原来的长相,就像大雷他们几个人一样,所以从来没有发现有不对的地方。 而我,跟他们几个人事先不认识,我眼里看到的小美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陈帆是中年男人,小张是六十多岁的老爷子,但是小左,我虽然一直没认出来,却不是因为事先不认识,而是因为她画了浓妆,又用刘海和长发遮盖住了自己。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小左为什么要划这么浓的妆,就像你说的那样,她是一个存在感那么低的人,又是个哑女,平时经常低着头,从来不与人对视,她表现的这么低调,结果却画了个普通人不会画的大浓妆,你不觉得非常违和吗?” 陈珂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不过我也没办法,那个困住你的地方有它自己的规则,我也只能照着做,就像是长相,我总不能把自己毁容了再进去,只能靠化妆了,没想到还是让你起了疑心。” 第197章 唯一的方法 第一百九十七章唯一的方法 陈珂倒了杯茶给我,我嘴巴很干,却又不想喝茶,于是就拿在手里。 我说:“从那时候起我就在想,小左是不是在用浓妆遮掩自己的长相,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又为什么这么做呢,我只能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她不愿意让其他人发现她真正的样子,这表示肯定有人事先认识她。” 陈珂笑了一下:“那也不一定是你,可能是那七个人,他们人数庞大,认识小左的可能性更高。” “我一开始确实没办法确定,不对,应该说直到我从那个梦境里脱身之前我都不能确定这件事,直到我离开之后,我才猜到整个梦境应该都是特意针对我而设置的,所以小左,应该也是我见过的人,她整天化着浓妆,不开口说话,都是因为不想被我认出来,毕竟那个地方,只能改变人的长相,而不能改变人的声音?” 陈珂点点头:“你猜得都是对的。” 我转了下手里的杯子,低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质朴的杯子,它是用竹子磨出来的,像个工艺品:“你们的目的,是想要我的血吗?” 陈珂有些感慨:“是啊…我们想要的,一直是你的血。” 我有些疑惑:“可是为什么,我的血有什么特殊的吗?” 陈珂说:“这事要从哪里说起呢,你让我仔细想想,金铭,你知道土司王吗,我们长生族一直信奉的土司王。” 这个土司王我听钟叔说过,因此陈珂一问,我就回答了。 “是历史上建造了长生殿的土司王是吗?长生殿中供奉的不就是他吗?” 说完后我忽然联想到了长生殿左右两个副殿,一个供奉的是圣物,另一个供奉的是圣女,而活生生的长生族圣女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我忽然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当然我很清楚,被供奉的圣女肯定不是陈珂,但是毕竟是一脉相承的… 陈珂给她自己也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说:“我们长生族都是土司王的后代,这句话其实有点不准确,更准确地说是大长老蒙克才是土司王真正的嫡系后代,其他人有些是土司王护卫的后代,有些是医官的后代,总之都是跟土司王有关,我们这个村子之所以选在这里,也是土司王指定的,就像守陵村一样,我们世世代代都守着长生殿。” “蒙克是长生族的嫡系后代…他抽干了这么多人的血,他还对沈宝国说他有件事这么多年都没完成,但是他老了,时间不够了,所以什么办法都要试一下,所以他短短时间内一口气杀了五个人…”我若有所思地说着,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他不会是想要复活土司王?” 陈珂大概是没想到我瞬间联想了这么多,不由抬头看了我一眼。 “没错,他确实是想要复活土司王,这件事已经快成为他的执念了,就像你说的,他一年比一年老,他时间不多了,所以他以前看不上的沈宝国现在他都要拿来试一试。” 我吞了口口水:“他想做什么,复活土司王,然后呢,称霸整个苗疆,别开玩笑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 陈珂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说:“金铭,你的老家曾经有一座活人墓,你还记得吗?” 这件事我怎么可能忘记,我的人生轨迹就是从这里开始彻底改变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活人墓这三个字,更何况我的老爹现在就葬在那个墓室里面。 陈珂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说到活人墓,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你们想要我的血,是不是因为活人墓?” 我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了,老爹曾经告诉过我,我是金家唯一的子孙,我的天眼是金家独有的天赋,钟叔也曾做过猜测,说土司王屠杀数万人建造长生殿的方法跟活人墓有几分相似,可能是受了活人墓的启发。 所以这是宿命论吗?因为我是金家的人,所以蒙克需要我的血。 陈珂说:“蒙克一开始并不知道活人墓的事情,几个月前他突然找到了一些曾经丢失的资料,上面写着土司王之所以会想出建造长生殿以求长生的方法是因为曾经在中原看到过一座活人墓,那座活人墓从很早以前就存在,当时有一个方士想出了用活人墓遮掩生机,借此蒙蔽阴司,然后达到长生的目的,土司王找到活人墓后还特意进去看过,他在资料上写确实看到了活尸,活尸很古怪,全身没有阴气,反而是阳气,但是那种活着的方式不是土司王想要的,没有神智,藏在棺材里,永远都没办法走出活人墓,活着还不如死了。 土司王确实是一个天才人物,他从活人墓上想到了建造长生殿,用数万人的怨气来遮盖自己的生机,他想得比你祖上更长远,他不仅要永远地活下去,还要能增进修为,他称呼这个方法为…人蛊。” 我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蒙克试图复活土司王,难不成他也想跟土司王一样长生不老?不对…要真的长生不老,就不叫复活了,土司王确实是死了,对?” 陈珂点点头:“确实是死了,不知道养人蛊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土司王非但没有顺利求得长生,反而横死当场,他的尸体我们就放在长生殿的地宫之中。” 我有些糊涂了:“那蒙克到底是为什么要复活土司王?” 这个方法已经被土司王亲生验证了是行不通的,蒙克总不会是想要复活土司王,让土司王再做进一步修改? 陈珂说:“养人蛊的方式并没有流传下来,但是蒙克想复活土司王却不是为了这个方法,而是我们族中有个传说,土司王当时留下了一大笔财宝,蒙克想要得到这笔宝藏。” 我简直要被逗笑了,蒙克做了这么多事,结果不是为了求长生,也不是为了练什么邪术增加修为,而是为了一笔宝藏! 蒙克竟然是为了钱? 陈珂继续说:“土司王的宝藏只有一句记载于纸上的话,我们都当传说来听,但是蒙克非常相信这个传说是真实的,或许是因为他做为土司王的嫡系后代,还有另外的资料,不过我猜那些资料上面应该没有详细的藏宝地点,因此,蒙克如果想要得到这笔宝藏,他只能复活土司王,从土司王这个当年藏宝的人口中得到确切的地点,而如果要复活土司王,就需要你的血,需要你心甘情愿地以自身精血献祭土司王,这,就是蒙克在发现长生殿和活人墓之间的联系后,得到的唯一一个能令土司王复活的办法。” 第199章 计划 第一百九十九章计划 陈珂听完我的话后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我们两个人就跟傻子似的面对面坐着,互相看着对方笑,笑声慢慢越来越大,笑得我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笑到陈珂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我,说:“好了好了,别笑了,哎呦我笑得肚子都疼了…” 我终于把一直握在手心里的那杯茶喝了,陈珂站起来走到窗口往外面看了下,重新走回来,语速轻快地说:“我们两个疯子,竟然在大半夜笑这么大声,要是把别人引来那就全完了。对了,你这次来,是想找蒙克的?” “确实是来找他的,其实我还没想好找到他后该怎么办,我总不能杀了他…但是我一定要阻止他继续杀人。”我把空杯子放到桌子上。 陈珂吐槽我:“原来你什么计划都没有就这么跑过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有完全的准备呢,服了你了,亏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不方便说是跟着金村长的蛊虫来的,就摸了摸鼻子。 陈珂说:“蒙克在梦里杀人是需要一定的媒介的,这样,今晚你先待在我这里,明天我想办法引开蒙克,你偷偷地潜进他的屋子,找到一个黑罐子,把罐子里的东西一把火烧掉,蒙克就不能再用这个方法害人了,除非他想办法练出新的引梦蛊,不过这种引梦蛊太珍贵了,蒙克养了一辈子也就养成功那么多。” 我没杀过人,来长生族找蒙克也没想着杀了他,只是觉得一定要蒙克付出代价,现在陈珂提供了这个办法,我当然是一口应下,于是陈珂带我进了里屋,用帘子将窗户点起来,接着点了一根蜡烛,在烛火的照耀下用笔画了一张简易地图,让我记住该怎么找到蒙克的屋子。 除此之外陈珂还画出了蒙克屋子里的摆设,蒙克不亏是养蛊的高手,房间里全是瓶瓶罐罐,陈珂特别严肃地警告我千万别动任何一个瓶子罐子,除了她所说的黑罐子之外也不能砸碎其他任何一个,我也不想节外生枝,自然连连点头。 我们两个用功了一整夜,在天快亮的时候陈珂问我是否全部记住了,我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冲她点头,于是她就把纸放在蜡烛上烧掉了。 烧完后陈珂吹灭了蜡烛,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坐了一晚上,累死我了。” 外面的天蒙蒙亮,帘子像透着一层光晕,我突然意识到我跟陈珂两个人相处了一晚上,没来由地非常不自在,就没话找话,问陈珂:“之前我听你和你朋友谈话…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我躲在里面,就听到了…” 陈珂笑着说:“没事,听到就听到了,也没说什么事情,你继续说啊,我和我朋友聊天,然后呢,怎么样?” “就是你和你朋友说到祭祀…”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异样,不由清了清嗓子:“我之前在沈宝国的梦里也看到过,你们的祭祀是怎么样的啊?” “祭祀啊,其实就是祭祖,不过程序比较特别而已,我们信奉的是土司王,祭祀内容也跟土司王有关,每年的祭祀都大同小异,除非那一年需要选圣女,才会比较麻烦。” 我想多了解一点陈珂,就问道:“你呢,你是怎么被选上圣女的?我听说你读过大学,你是不是你们族里唯一上过大学的圣女啊?” 陈珂笑着说:“可不是吗,我们族里的人几乎不下山,我是唯一一个读过大学的,不过这也是我跟蒙克做好的交易,至于我是怎么成为圣女的…以前的事了,也是阴差阳错,不提这个了。” 她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当上圣女,也没说她跟蒙克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才会拥有这么大的自由,还能离开这里出去读书,她拉开窗帘,沐浴在晨光里的笑容很明媚,也有些难言的惆怅,于是我就停止了发问,坐在椅子上,那股不自在忽然就消失了。 陈珂靠在窗前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着话,有时候会问我北京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在酒工作好玩吗。 我挑了在酒里的一些趣事告诉她,她笑得很欢快,说今年一定要找机会去北京,让我到时候招待她。 我告诉她尽管来,包吃包住附赠保镖一个,保证你在首都吃好玩好不留遗憾。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外面渐渐有了声音,村子里的人似乎维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时间,我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不到六点。 有人跟陈珂打招呼,陈珂问对方:“祭祀准备得怎么样了?” 那人声音里含着笑意,说:“大长老今天要去请圣物回来。” 陈珂说:“什么时候去?” 那人说:“大长老算过了,吉时是早上十点。” 陈珂又跟对方说了点其他事,那人走了,陈珂离开了窗子,把帘子重新放下,走到我身边,轻声说:“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 陈珂说:“按照往常的规矩,蒙克会提前三个小时下山,也就是七点的时候,我等下会过去看看,等他走了,你再去,这一路上我没办法帮你,你自己小心藏着点,碰到人了就及时避开。” 我回想了下陈珂划给我的地图,她家离蒙克家不远,差不多五分钟的脚程,在这五分钟里我不能被别人发现。 陈珂拿出了一套跟她身上穿的民族服饰一样的衣服,贼兮兮地笑起来:“这是别人送给我的,大了好几个尺码,我看你也不胖,应该能塞得下去,到时候我再给你在头上围个纱巾,我们村子里的姑娘感冒了不能吹风的时候经常做这种打扮,你到时候低着头,避着点人,应该能安全到达蒙克家里。” 我看着她手里的裙子,不由垮下了脸。 我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要被逼着穿裙子…这也太惨了… 但是不穿又不行,长生族的村子这么封闭,从来没有外人进出,我要是这么大喇喇地走在村子里,别说是五分钟的路程了,说不定一离开陈珂的家就被人逮到了,也不用看脸,光远远地看我这身衣服,就知道我肯定不是村里的人。 陈珂笑着把衣服塞进我手里:“你就牺牲一回。” 我自觉看着陈珂的眼神很哀怨,她撑不住,一手捂着脸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收了笑,又催我去换衣服:“快去,快去,别磨蹭了,当心耽误了时间。” 形势逼人啊… 我大叹一声,认命接过了衣服,走到卫生间把衣服换掉了。 一走出来,陈珂就笑着蹲在了地上,我没好气地说:“过分了啊。” 陈珂蹲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抬起头看我:“其实…挺好看的哈哈哈…金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五官这么秀气…” 我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第200章 潜入 第两百零章潜入 陈珂走了,她让我等她的暗号再行动。 我浑身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上身倒还好,主要是裙子,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穿过裙子,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都觉得腿光溜溜地,下面凉飕飕的,老有风吹进来。 陈珂临走前说:“你在屋子里练习一下,别到时候一走出去就被人认出是个男人穿着姑娘的衣服。”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要是一直这么束手束脚,就算穿着陈珂的衣服也没用,还是那么醒目,让人一眼就会留意到。 叹了口气,我慢慢在屋子里走了起来。 走得多了,我找到了点感觉,也不再跟刚才一样明明穿着自己的鞋子却总觉得要跌倒了,身体不再那么僵硬,自我感觉算是有点模样了。 时间渐渐逼近七点,又过了七点。 七点十五分,我刚又一次看过手表,忽然窗外飞进来一只小虫子,这只虫子浑身漆黑,长着一对触角,身上的花纹很奇特。 我不由看着这只虫子,心想难不成这就是陈珂给我的暗号? 虫子飞进来后似乎找不着出去的路了,我试着在它面前晃了几面,它都没理睬我。 “咚咚!”似乎有什么东西敲打着窗框,我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只奇怪的虫子,试图跟它对上暗号,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窗户,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这时,又是两声敲打,这回我看清楚了,下头探出一个竹竿,有人在用竹竿敲着窗框。 我忙走到窗边,贴着墙站着,小心翼翼地去看外面的情景。 那持着竹竿的人大概是觉得怎么没反应,又是一竹竿敲过来,差点敲到我脑袋上,我忙用手抓住了,看清楚原来是陈珂。 陈珂朝我招手,让我下去。 我赶紧下去了。 陈珂小声抱怨:“你不是在屋里睡着了,怎么这么久才有反应?” 我有些尴尬,总不好说我以为有一只虫子是你给我的暗号,我拼命在它面前试图引起它的注意,就摸了摸鼻子。 陈珂说:“就算睡着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打了个哈欠:“昨晚一晚上没睡,我也困死了…走走,等办好这件事我就回去睡觉,蒙克已经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我点点头,跟陈珂挥了挥手,按照脑中的地图往蒙克家走去。 此时我头上蒙着纱巾,力争自然地走路,低着头,眼角余光要是看到有人,就微微测过身体。 陈珂说她跟蒙克住的地方都不在村子的中心地带,所以来往的人不多,我走了大概三分钟,发现确实如她所说,路上只看到四五个人,都是远远地看到就避开了,那些人也并没有朝这个方向靠近。 这三分钟我过得真是度秒如年,每走一步都像走在悬崖边上似的,深怕自己把事情给办砸了,引起别人的注意。 当我终于看到蒙克家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时候,我小小地松了口气。 电影里的那些特务心理素质真强悍啊,不管面对什么险境都不动声色,不像我,才只是走了四五分钟,还没有发生什么突发状况,我的心就跳得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后背全湿了。 蒙克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山壁旁边,周围离他最近的都有十米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蒙克在族里的地位特别崇高的缘故。 我一点一点靠近蒙克家,就在我快走到他家门前的时候,忽然有人叫我:“诶,前面那个人,对,就是你,来帮我搭把手。”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都差点停止了,我维持着低头的姿势,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只见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她脚边有两个木桶,她一边甩着手一边看向我,大概是提着木桶提累了,刚好看到我,就想让我过去帮忙。 这下该怎么办?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些电影里的特务如果碰到这种意外都是怎么解决的?怎么能不让别人发现蹊跷呢?我现在虽然围着纱巾,但是一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她肯定就能发现我其实是个男人啊。 要命了,到底该怎么办? 我僵硬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不敢跑,一跑那女人肯定觉得不对,万一尖叫起来那就完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陈珂。 “你怎么了,怎么跟没听到似的,这么点小忙你也不想帮吗?你是谁家的,怎么没有礼貌?”那个中年妇女喋喋不休地说着,口音非常重要,但是我能连蒙带猜猜出她话里的意思。 大概是看我还是呆站着不动,那个女人竟然抬脚往我的方向走过来了。 我在心里叫惨,怎么还跟我杠上了呢,你难道就不能喊其他人帮忙吗?就两个木桶,难不成你就真提不动了?我算是明白那些公交车上被大爷大妈们肆意指责不让座的姑娘小伙了,人说不定自己身体还不舒服呢,凭啥非得给你让座啊,让是礼貌,是情分,不让是本分,是应该的,感同身受啊,那种憋屈得想要吐血的感觉。 一时间我心跳两百,恨不得当场就挖个地洞钻进去,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脑子里反复想着这句话,要不干脆跑,那个中年女人说不定会觉得奇怪,但也不一定就会把事情联想到是外人进来不是?只要她别喊起来,我先找个地方藏一藏,等一会儿再过来也可以。 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看到那个女人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向我走过来,我心一横,脚跟一转,就打算跑。 我刚想动作,就听到陈珂响亮地喊了一声:“姨,你在做啥呢?” 那个女人立马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陈珂:“圣女,你回来了?” 陈珂走过来,脸上挂着笑容:“昨天刚回来的,姨,你怎么了?” 那个女人没好气地用手指了指我,跟陈珂说:“我提了两个木桶,太重了,实在提不动,想让她帮把手,喊了老半天她就傻呆呆地站在路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珂跟我擦肩而过,连个眼风也没扫向我,笑着挽起了那个女人的手:“她带着纱巾呢,肯定是感冒了,我帮你,姨,走。” 那个女人推辞道:“圣女,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还是我自己来…” 陈珂挽着那女人往前走,弯腰提起其中一个木桶,笑着说:“没事,顺手之劳,不算什么事情,这么客气干啥,对了,姨,听说你家快要有喜事了?” 那个女人提起了另一个木桶,一边走一边跟陈珂说:“是啊是啊,我跟你说啊…”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 我偷偷地转头去看,看到陈珂背着手挥了挥手,意思是让我赶紧走。 陈珂…她不放心,一直跟在我身后保驾护航吗? 第201章 陷入困境 第两百零一章陷入困境 我左右看了一下,确实没人,于是一溜小跑跑了上去,一推门,门开了。 果然跟陈珂说的一样,蒙克的房子从来不上锁,不知道是因为对自己的自信,还是因为对族人的信任,或者说是因为相信别人忌惮屋子里的东西而不敢随意进入,不管是什么理由,总之是便宜了我,不然我还得思考怎么进入蒙克的家。 有陈珂之前给我画的图,我很顺利地避开了那些瓶瓶罐罐。 蒙克房间里很干净,地上几乎算得上是一尘不染,除了必要的床、桌子和椅子之外没有什么家具,瓶瓶罐罐很多,大的小的,颜色都很深,大多都是黑色的,里面不知道关着什么东西。 我没开天眼,也不打算用天眼去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径直走到蒙克的卧室,掀开他床上的被单,在床头的位置摸索着。 当我摸到细微的凸起时,手里一用力,撬开了那块木板,露出一个格子,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罐子,罐身上画着一只五彩缤纷的虫子。 就是这个了! 陈珂说引梦蛊的长成条件非常苛刻,更多的是运气,需要把装着引梦蛊的罐子枕在头下,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引梦蛊会吸取梦里的情绪,不过引梦蛊传承了这么多年,长生族的族人还是没有彻底搞清楚引梦蛊到底喜欢什么情绪。 只有蒙克,似乎对引梦蛊有独到的了解,他的成功率是族里最高的,不过也就这么多,全在罐子里了,只要我带走罐子,找个地方烧了它,至少蒙克是不能再拿这东西害人了。 我把罐子拿起来捧在怀里,放下床单,准备离开蒙克的家里。 当我接近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 那些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肆无忌惮地朝着不同方向散开来,我越听心越冷,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我被包围了! 是陈珂出卖了我? 我第一反应就是陈珂跟蒙克一起设了局来害我,下一秒我就摇头推翻了自己的推测,陈珂跟我说抱歉的神情那么真实,怎么可能是在骗我。 这时我听到了陈珂的声音,她愤怒地喊道:“蒙克你想做什么?你放开我,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抓圣女!” 有一个男人在说:“圣女?这就是我们长生族的圣女啊,竟然帮助外人潜入大长老的屋里,你是不是还告诉他要怎么靠近我的屋子,告诉他我屋子里都有什么东西,啊?” 这个男人似乎对陈珂动了手,我听到陈珂痛呼一声:“放开我,你做什么?”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伸手捏住了门把手。 “金铭,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是不想陈珂出事,你就出来,照我说的做。” 陈珂跟着大喊:“金铭!你别出来,我是圣女,他拿我没办法的…放开我…金铭,别出来!” 我叹了口气,在蒙克再一次说话之前拉开了门。 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被两个穿着同样服饰的男人抓住胳膊限制动作的陈珂,还有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老人。 他就是大长老蒙克,跟我在沈宝国梦中看到的很像,只是更苍老一点,算一算年龄他现在应该有七八十岁了,要是再不老,就真的是老妖怪了。 我定了定心神,说:“我出来了,你把陈珂放开。” 蒙克笑了一下,他面相虽然严肃,但是并不凶恶,这一笑之下竟然还有点文质彬彬:“第一次见面,金铭。” 我说:“虽然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是我对你可是闻名已久啊大长老。” 蒙克笑着说:“一样一样,久闻大名,我听唐老鬼说钟家的最后一个猎魔人新收了一个徒弟叫金铭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是不是就是我要找的那个金铭呢?” “我知道你找我要做什么,我答应你,你把陈珂放了,她是圣女,难道你真的想在村子里跟圣女翻脸不成?” 蒙克挥了下手,立刻有两个强壮的穿着统一服饰的男人过来一左一右抓住我的手,他们的力气太大了,像是练家子,我胳膊被反压在背后,试着抽了下手,立刻换来了力道极重的压迫。 我立时闷哼一声。 蒙克说:“我忘了提醒你,这些护卫从小练武,身手都很不错,听说你是半路出家,当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半年前才走上了这一条路,应该是打不过他们的,所以你还是识相点比较好,免得多吃苦头。” 说完蒙克率先走在前面,那些护卫分别压着我和陈珂紧随其后,一起朝山上走去。 蒙克的家本来就紧靠山壁,这一上山更是一个人都见不到了。 我跟陈珂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脚步稍微慢上一拍,就会被那些护卫用力推搡。 陈珂轻声抱怨:“你怎么不跑啊?” 我说:“都被堵在屋里了,还怎么跑?” 陈珂翻了个白眼:“你傻啊,他屋子有后门的,就是没后门你也可以跳窗啊,跳完后往山上跑,这么大地方他要再逮你就困难了。” 我一时语塞,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一茬,当时满心满眼都是深怕陈珂吃亏,于是就从屋子里出来了。 陈珂接着抱怨:“都跟你说了我是圣女,他不敢轻易动我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下好了,我们两个都被逮到了,他接下来就可以用我威胁你,用你威胁我了,我们两个倒霉催的,一点主动权都没有了。” 我有些疑惑不解地说:“他要拿我威胁你什么?” 陈珂忽然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些泛红,猛地转过头去,嘟囔着:“反正这下我们两个是鱼肉他是刀俎,任人宰割了。” 我看到陈珂脸上的那抹红很快蔓延到了耳朵,没几秒钟就连她的脖颈都通红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现在要带我们去哪里?”我瞥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蒙克,老当益壮啊,走山路一一点也不迟钝,腿脚特别利索,一点也看不出年龄。 陈珂把脸扭回来瞪了我一眼,不过她眼里隐隐有着亮光,这一瞪非但一点也不吓人,还让我看愣了。 “你是不是真傻啊,你都送上门来了,他难道还大发善心放过你吗,当然是把你带去长生殿,用你的精血献祭,复活土司王了,他等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陈珂嘴上不饶人,但是脸上却如实出现了忧心忡忡地表情。 “长生殿?那里人来人往的,能行吗?” 陈珂说:“当然不会是你们去过的那座长生殿了,土司王的尸体放在地宫当中,就在长生殿正下方,山上有一条只有长生族知道的密道通往那里,以前每年快到祭祀的时候,蒙克都会带人通过地道前往地宫,然后把长生殿里的圣物换下来,接受族人的供奉,等祭祀结束之后再放回去。” 我听了咋舌:“这也太麻烦了,既然圣物这么重要,你们为什么要把它放在长生殿里任人祭拜呢,万一丢了怎么办?” 第203章 地宫 第两百零三章地宫 我试图看清蒙克的动作,但是他面朝山壁站着,我只能看到他的一些动作,到底在上面划了什么图案我是看不清的,这里光线实在太暗了。 片刻后蒙克朝山壁上一推,竟然推出了个洞来,他率先抬脚走进去,其他人有序地跟在他后面。 我在经过的时候特意慢下了动作,应该是个暗门,蒙克的动作就是开启暗门的方法。 背后护卫大概是嫌弃我的动作太慢,伸手推了我一下,我看的太过入神,一不留神差点踉跄,好在陈珂连忙伸出手拽住了我的胳膊。 在黑暗中我的脸有点烧,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陈珂清脆地轻笑了一下。 我想把手抽回来,陈珂却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手指在手臂上慢慢向前滑动,移到了我的掌心。 陈珂的手指有点凉,体温比我的低,我感觉自己的胳膊上一路寒毛直竖,有种惊心动魄的战栗感。 她在做什么? 掌心里有点痒,陈珂的手指不停地在掌心上滑动着,我头两遍没反应过来,等第三遍的时候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顺着她画的出现了图形,陈珂画了一遍又一遍,所有动作都掩藏在黑暗当中,那个神秘的图形也随之在我脑子里越来越清晰。 是蒙克在山壁上画的那个图案? 只能是那个了,看来陈珂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有备无患。 当我把这个图案完全记在脑子里的时候,我收拢掌心捏了捏陈珂的手指,陈珂的手微微一动,跟游鱼似的从我温热的掌心里抽了出去。 就在这时,蒙克忽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不错不错。” 我这才发觉,原来我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黑暗通道的尽头,眼前空间骤然开阔,有微微烛光透入,蒙克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眼睛盯着我和陈珂还没有完全脱离的两只手,脸上表情很微妙,竟然像是有点高兴。 蒙克大概是误会了我和陈珂在彼此牵着手。 陈珂抽回手后顺势拨了下自己的头发,理直气壮地反瞪回去:“看够了没?” 蒙克轻笑起来:“你这个孩子,就是调皮。” 我不由自主地背上窜起鸡皮疙瘩,蒙克的语气实在太古怪了,他根本就不是会有慈爱之心的人,现在称呼陈珂为孩子,这种感觉有如有一条滑腻的蛇在背上滑过一样,令人寝食难安。 陈珂的感受大概跟我雷同,脸上出现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罕见得没有怼回去,反而闭上了嘴。 蒙克则像是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似的,在等待我们慢慢向他靠近的时候兴致勃勃地问我:“我们族里的圣女,很漂亮?” 我忍不住瞥了陈珂一眼。 陈珂当然是漂亮的,这种漂亮很立体,她身上的气质不同于一般都市女孩,也跟这边的女孩不一样,两种气质混杂在一起,显得她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我的目光当然没有逃过蒙克的视线,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陈珂冲我翻了个白眼,我觉得心跳得有些快。 走出通道尽头,眼前空间骤然开阔,地宫很大,幽幽的烛火照亮了所能看到的一切。 陈珂说过,这里其实就是长生殿的正下方,也就是说…我抬头看了一下,如果能找到地道通往长生殿,我就能从长生殿逃出去,一旦离开地宫来到长生殿,殿中常年有人在喝茶,人来人往,蒙克总不可能再大张旗鼓地带人出来追我,那里可不是跟长生族一样远在山中。 我心里打定了注意,就时不时地看着周围环境。 地宫的全貌渐渐展现在我眼前,越走我眉心越是发烫,天眼不知不觉打开了,我环顾四周,我和陈珂身上有明显的生气,蒙克则生气当中交杂着死气,从这些死气的数量可以看出,蒙克的大限确实快到了。 蒙克肯定也用方法估算过自己的寿命,当得知时间不多了,他铤而走险,用尽一切方法来达成他的目的。 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些面无表情的护卫身上全是浓稠得如同一滩墨水的黑气,这种气息我只在尸体身上发现过。 可是这些护卫只是不爱说话,我还是听过他们开口的,日常行动也有如常人,怎么可能是尸体? 我一时想不通这件事,又不能跟陈珂交流,就继续观察,在黑暗之中我发现了另外一个事情。 在东南方,不管是生气还是尸气,都像一个漏斗似的逐渐涌向那个地方。 难道那个地方就是土司王的尸身所在? 此时我眼里的景象颇有几分玄妙,金白二气从我们几个活人身上丝丝缕缕地被扯了出来,交缠在一起拧成一股绳,逐渐向着前面飘去,除此之外还有红黑交杂的血气和尸气也像一团黑雾一样涌向同一个方向,这两种气息互相之间隔得老远,从不交融。 我追逐着这些气息一路往前,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岔路,眼前豁然开朗,出现大片平坦的空地,胳膊忽然被人从后用力拽住。 “小心!” “咔嚓。” 猛地回过神来,我眨了眨眼,阴阳二气已经从我眼前消失,我这才发现再往前一步就是悬崖,刚才听到的细碎声音是我脚尖踢到了几颗小石子,从悬崖上滚落下去,到现在还没听见落地的声音。 “金铭,你没事?”陈珂担心地拽着我的手臂问我。 我有些恍神,不由晃了晃脑袋。 蒙克此时就站在我不远处,看着我,忽然问道:“我听说金家的人天生有一双天眼,这双天眼可以看破世界一切虚妄,这是你们得天独厚的天赋,流淌在你们金家子孙的血脉当中,金铭,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心说我就算是真看到了什么,难道还会老老实实跟你说吗?我是人老实,可不是傻,再说这地宫里应该早就被你给琢磨透了,有什么你才是最清楚的。 只是此时我已经顾不上跟蒙克说这些了,也顾不上回应陈珂的担心,因为我居高临下地看到了一个阵法。 七星锁妖阵! 在方士笔记中曾经出现过,被我家祖宗誉为天下第一阵的七星锁妖阵!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个阵法? 第204章 七星锁妖阵 第两百零四章七星锁妖阵 七星锁妖,锁的当然不一定是妖,但也绝对不可能是人。 能用上这个阵仗的,除了土司王,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我奇怪的是土司王怎么会用这种阵法来对付自己? 此时我们所站立的地方是从洞穴延伸出来的一个平台,孤零零地在半空中,大小可供七八个人同时站立,再往前就没路了。 刚才所见的雕栏画栋的地宫给我的震撼都比不上脚下这一片空地,这里,才是整座地宫的精华所在。 空地上立着七根石柱,那是七个镇台,每一个镇台上面都摆着一个镇物,共同镇压着中心那一处的妖孽。 我还记得当我在笔记上看到这个阵法时曾经问过钟叔,钟叔是这么说的:“七星锁妖阵是传说中的阵法,阵法其实并不困难,难的是要找齐能够满足条件的镇物。七星锁妖阵是非常奇特的一种阵法,如果镇物全部齐集的话,它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但只要有一个镇物不合适,它的威力不比一张符好多少。七减一不是等于六,而是约等于零。” 风从四面八方一起吹过来,我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想这地方有下去的路吗? 这时只见一个护卫一声不吭地抽出了背上双刀,将刀刃用力插进了山壁缝隙中,抓住刀柄跟猿猴一样轻灵地朝平台外面翻了下去,双脚腾空,只靠一双手的力量稳住身体。 我吓了一跳,就见另外一个护卫解下背上背着的一圈麻绳甩了下去。 前一个护卫人掩在平台下面,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片刻后,双脚在空中摆动了一下,借力又跃了回来。 蒙克说:“走,下去。” 我站在边缘往下一看,原来下面已经结了一个绳梯,绳子不是很长,在半空中晃荡着,蒙克和护卫们不慌不忙地顺着绳梯滑下去,再往下似乎有个踩脚的地方,只是被挡住了视线,我完全看不到。 陈珂站在我身边,说:“别怕,跟着我的脚步走,这下面其实有一条小路。” 我点点头,让陈珂先走。 倒不是我胆小,而是陈珂明显每年都会进来,在这一方面她只会比我更熟练,就像她说的那样,确实她先走比较好,我没有逞强的必要,我也不是那种为了面子不管不顾就要自己先走的那种人。 陈珂下去后我正要下,一个护卫推开我紧跟在陈珂后面,等那个护卫走后,我背后被人推了一下:“走。” 我看了眼身后还有两个护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不停地催我。 等顺着绳子翻下石台后我才发现,原来真的有路。 石台的正下方有一条非常简陋的路,有人在高耸直立的山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往里凿出一个可供人下脚的凹点,除此之外山壁上也有一些凸起的石头可供人抓握和踩脚,但是因为它的位置,我们站着的时候视线被石台所挡住,根本看不到位于石台正下方的路。 这是利用了我们的视觉盲点。 而之所以要用绳子,是因为从石台到最高处能下脚的地方,有一段比较长的距离,空手下去的话根本做不到,只能用绳子先往下下降一段后再利用山壁上凿出来的路慢慢爬下去。 爬之前我根本没在怕,被绳子吊在空中的时候我才觉得腿肚子有点发抖,整个人全靠一根绳子系着,脚下踩不到实地,风吹过来绳子打晃,人也跟着转圈。 这他妈比极限运动还极限运动。 我苦中作乐地想现在不流行直播吗,别的我也不说,只要把这一段拿出去,说不定点击率就能蹭蹭蹭地上涨,屏幕上一串的6666。 期间没踩实一块石头,脚底一滑,整个人差点失去平衡,好险我前面一个是护卫,就在我下方,我脚后跟在他脑门上胡乱一踩,借力又窜回了另一个凹点,捡回一条命。 这要是陈珂,我可能就不敢踩下去了。 终于脚踏实地到达空地的时候,我从近乎垂直的山壁上溜了下来,一抬头,那个护卫正默默地看着我,脑门上特别清晰地印着一个鞋印,我竟然从他一贯面无表情地脸上看出了阴沉的脸色。 我假装无所谓地收回了视线,几步追上陈珂,跟她并排行走。 在上头石台看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这片空地非常大,但是等真的站在这里,才算是设身处地地知道到底有多空旷。 每句话说出来都似乎有回音,风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呼呼的响。 每根石柱差不多一人高,镇台上摆着一个木盒,木头发亮,数百年放在这湿冷的地底也没有腐朽的迹象,陈珂敲了几下,似金似石,咚咚有声。 我问陈珂:“里面都摆着什么?” 陈珂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应该是土司王的东西。” 也只能是土司王的东西了。 关于七星锁妖阵,钟叔曾经给我举过一个例子,钟家的藏书阁里曾经有本古籍,上面记载着明朝年间出现了一个女鬼,生前命格特殊,被人虐杀至死后又埋在了恶穴当中,最后尸变修成真身,实力非常高。 当时的道上能人好不容易捉住了女鬼,却由于某种原因不能打得魂飞魄散,只能把她镇压在某地,于是有一个人提出了用七星锁妖阵。 七星锁妖阵很好用,问题在镇物上,到底选择什么镇物成了最大的难点。 “那最后成功了吗?”当时的我问钟叔。 “成功了,但是你肯定猜不到当时的七样镇物是什么。” “一个拨浪鼓、一把剪刀、一块布、一束头发、一身嫁衣、一根棺材钉。” “拨浪鼓是女鬼生前还小的时候最喜爱的玩具,剪刀则是来自于女君,据说是他的小妾曾经用这把剪刀刺伤过女鬼,那块布是女鬼亲手裁剪,给亲生孩子做襁褓的,头发则来自于女鬼的母亲,嫁衣是女鬼生前成亲时所穿,棺材钉是从女鬼死后的棺材上拔出来的。” “七样镇物分别代表女鬼的喜、怒、哀、乐、爱、恶、惧!” 七样镇物利用了女鬼的七种情绪,将女鬼死死地镇压在某地,直到民国年间才彻底烟消云散。 钟叔举例的目的是为了告诉我,所要镇压的妖鬼不同,需要的镇物也不一样,这就是七星锁妖阵威力巨大却只存在于传说的原因。 一个人对自身尚且不能说全部了解,又何况他人,谁能准确找到七种合适的物品来做镇物呢。 这么说,是不是这些镇物都是土司王自己亲手准备的? 他为什么要镇压自己? 第205章 威胁 第两百零五章威胁 “金铭,你到这里来。” 蒙克站在一座石台上叫我,陈珂立马拦在我面前,低声说:“不要去。” “你又调皮了。”蒙克说完这句话后说了两个我听不懂的音节,我看到陈珂背部一僵,猜到这应该就是陈珂的本名了。 蒙克说:“金铭,你自己上来,这件事需要你心甘情愿地来做,才能发挥你血液里最大的力量。” 他一挥手,立马有两个护卫一左一右地挟制住陈珂,陈珂拼命挣扎着,大声喊道:“金铭,快走,不能复活土司王!” 听到这句话,蒙克的脸上出现了怒色,他冷冷一哼,当即就有一个护卫扬起手,朝着陈珂扇下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陈珂的脸被打得偏过去。 “住手!”我眼都气红了,但是形势比人强,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蒙克,你不就是想要利用我的血来复活土司王吗,你先放了陈珂,我就如你所愿。” “你现在是跟我谈条件?” “没错,你先把陈珂放了,我就帮你。”我咬牙看着蒙克,寸步不让。 蒙克哈哈大笑:“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一个圣女就能阻止我?我告诉你,就算我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杀了陈珂,也没人敢对我说一个不字,等我复活了土司王取出宝藏后,我就会带着我的士兵离开这里。” 我忍不住看了那些根本不像活人的护卫一眼。 蒙克笑着说:“我都忘了,你有一双天眼,怎么样,你是不是也看出来我这些护卫的不同寻常?这些都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他们果然不是活人?” 蒙克反问我:“你觉得他们像活人吗?” 不,他们身上全是尸气。 蒙克朝我招了招手:“上来,别挣扎了,你想让我先放了陈珂是不可能的,只有陈珂在我手里,你才会乖乖地听我的话。我以为陈珂没有照我说的去接近你,没想到你竟然对她也有几分情谊,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哈哈哈哈,老天爷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金铭!”陈珂挣扎着,却被紧紧抓着手臂。 我叹了口气,抬脚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慢慢走到蒙克身边。 他身旁摆着一具棺材,棺材盖是打开的,里面躺着一个人,身材魁梧,身着苗疆传统服饰,脸上带着黄金面具,看不到长相。 这个人应该就是土司王了。 土司王的双手交叉在胸前,在他头边则放着圣物。 蒙克说:“你把手放在圣物上面,不要挣扎,不要有反抗的心思,直到我喊停为止,记住,你一旦反抗,我就会杀了陈珂。” 我回头看了陈珂最后一眼,她拼命朝我摇头,我朝她露出一个笑,说:“别有心理负担,我说过,就算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你,是李立国,是我的任何一个朋友,我都会为她这么做的,你把眼睛闭上。” 陈珂流着泪大声喊我的名字。 事到临头,我心里除了惆怅和遗憾竟然没有别的情绪了,我不知道我是否会跟沈宝国一样瞬间被抽干身体内所有的血液,可惜我没来得及跟钟叔说一声抱歉,我不能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了。 等我死后,或许可以去见他老人家,亲自说这一声迟来的抱歉。 “快点!”蒙克焦急地催促我。 大概是因为等了这么久的成功快要到来,蒙克的双眼亮得不同寻常。 在他紧迫逼人的视线里,我慢慢把掌心贴在了圣物上面。 接触到圣物的一瞬间,我觉得先是刺骨的寒冷,接着就是灼热的温度,几秒内冰火两重天,我忍不住痛苦地嚎叫了一声,全身失去力气,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全身颤抖着,头晕目眩,眼前的画面不停地旋转着,花花绿绿的色块在我眼前斑驳。 “金铭…金铭!”我似乎听到陈珂哭着喊我的声音。 这个声音又逐渐远去,紧接着我又听到了老爹的声音。 “金铭,金铭?” 我浑身颤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老爹站在我面前,疑惑又担心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呆住了,没事?” 我张大了嘴看着活生生的老爹,吞了口口水,艰难地喊了一声:“你…” “金子。”忽然又有一个人喊我,我抬头看去,看到了钟叔站在一个镇台前面,背着双手,用那双满是眼仁的眼睛“看”我。 “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什么?”钟叔朝我们招呼,老爹没好气地说:“不就是传说中的七星锁妖阵吗,刚才在上头不是都已经看明白了?” 我心里一惊,惶然四顾,这里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有几分像是我刚才看到的地宫,又有些细节不像,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在地宫当中被逼着复活土司王吗? “金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一个例子吗,明朝年间有个女鬼,后来被人用七星锁妖阵镇住,她的七样镇物分别是什么?” 听到钟叔的问题,我近乎本能地低声回答:“一个拨浪鼓、一把剪刀、一块布、一束头发、一身嫁衣、一根棺材钉。 拨浪鼓是女鬼生前还小的时候最喜爱的玩具,剪刀则是来自于女君,据说是他的小妾曾经用这把剪刀刺伤过女鬼,那块布是女鬼亲手裁剪,给亲生孩子做襁褓的,头发则来自于女鬼的母亲,嫁衣是女鬼生前成亲时所穿,棺材钉是从女鬼死后的棺材上拔出来的。 七样镇物分别代表女鬼的喜、怒、哀、乐、爱、恶、惧!” 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这一片空地上空,有些失真。 钟叔满意地说:“不错,七样镇物利用了女鬼的七种情绪,将女鬼死死地镇压下来,直到民国年间才彻底烟消云散。” “你们金家当时肯定有一段时间跟贵人的关系相处得非常好。”钟叔感慨了一句。 我完全压抑不住心里的惊讶:“贵人?什么贵人?” “活人墓中的贵人啊,能用得上七星锁妖阵这种格局的,整个活人墓里估计也就贵人一个了。”老爹环顾四周,回答了我。 我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熟悉的两个人,难道我又进入了幻境? 贵人早就已经消失了,而老爹也早就死了,我怎么会回到活人墓中? 再说,当时进入墓中消灭活尸的时候,又哪里碰到过七星锁妖阵? 有七星锁妖阵的,分明是长生殿地宫! 第206章 天机阵 第两百零六章天机阵 “金家小子,你过来。” 前头离我一步之远的钟叔忽然招呼了我一声,我忙往前踏了一步,站在他身边。 我刚才在想什么?怎么觉得忘了很重要的事情?我甩了甩头,试图想起之前的事情,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来。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我遗忘了… “金子,金子?”我回过神,老爹埋怨我:“你怎么又走神了,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眼睛?” 我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睛,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金家祖上在最一开始跟贵人的关系应该确实是很好的。” 这是应有之意,当时金家族长穷毕生之力,举全族精英一起为贵人建造了这一处活人墓,在一开始的时候双方的关系肯定是非常融洽的。 目标一致、利益一致,合作非常愉快。 或许正是这样的原因,当贵人天长日久困于墓中不见天日之后,金家才会为贵人量身打造了一个七星锁妖阵,寻找到合适的物品来做镇物,一直将贵人镇压在此。 “这也值得你失魂落魄的?”钟叔讽刺了我一句。 我答不出话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扶我走一遍。” “诶。” 我应了一声,扶着钟叔绕石柱走了一圈,七星锁妖阵的阵心处有一座石台,台上停着一具石头棺椁,分别有七根锁链从每一根石柱上牵扯而出,一圈一圈地紧紧缠绕在石棺之上。 “嘻嘻——” 风声里孩童细弱的笑声一闪而过,也不知是否错觉,我总觉得有一双小手隔着衣服忽然拍了我两下,等我回头去看,却又没了动静。 钟叔朝我伸出一只手:“金家小子,你把整个阵法给我画一遍。”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钟叔有令,我自当效劳,因此也不敢耽搁,在他的手心里按照七根石柱的摆位走向给钟叔依样画葫芦地描绘了一遍。 钟叔若有所思:“你再往地上看看,有没有挖出渠沟来。” 我低头看地。 地上铺着厚厚的灰尘,起码有一指厚,上面清晰地映出我们几个人的脚步,依照钟叔的指引,我脱下外套拧成一股绳子,弯腰撅屁股,把放在地上的外套用力往前推。 顿时场上尘土飞扬。 “咳咳!金子你疯了,在这种地方打扫卫生?” 在一片烟尘当中,我听到老爹用力咳嗽了几声。 我立马甩锅:“钟叔吩咐的!” “老瞎子,你又哪根神经抽到了,跟我说,我帮你捋捋。” 我心里没来由地打了个突,老瞎子?老爹有这么喊过钟叔吗? 这时老爹朝着钟叔走了过来,我晃了晃脑袋,把刚才突然闪现的想法甩出去,心想其实老爹知道钟叔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说归说,做归做,他还是过来了。 我则是趁着钟叔和老爹说话的时候,二话不说脱下外套,蹲在地上,像一把人形扫帚一样快速从外向里推进。 直到擦出了一条从石柱到棺椁的路我才停下了手。 漫天的飞灰重新落下后,眼前恢复了能见度,我低头看了一眼,惊奇地咦了一声。 地面上有填过的痕迹,从宽度上说,应该正如钟叔所猜测的那样,原本地上有开凿出一条沟渠,后来又因为某种原因用泥石重新填平,只是虽然地面恢复了平整,痕迹却仍然存在,所以灰尘一除,我离开发现了端倪。 钟叔用手做笔,在地上简易花了一副阵图,左手掐算了几下,说道:“再去东南和正北看一看。” 我先去了往东南,又转去正北,用手中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外套又在地上清理出了一条路来。 于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两个方向的地面上果然再次出现了砖石填补过的痕迹。 钟叔迅速在地上勾勾画画,接连报出了几个新的方位:“以石台棺椁为中心,两点钟方向、七点钟方向、十一点钟方向。” 我在空地上团团转,眼前全是大片大片飞扬起来的灰尘,糊得眼睛都睁不开,埋头苦干,一边走一边呸呸呸吐出飘进嘴里的粉尘碎屑。 钟叔终于喊停的时候,我直起腰来,空地上已经多出了七条人工开凿又填平的浅沟。 “高,实在是高!” 钟叔的喃喃自语我们大家伙儿都听到了。 老爹似乎也看出了些什么,顾不得跟钟叔抬杠,低头查看着钟叔在地上画出来的图案,时不时环顾四周,似乎正在两相对照。 我则是一脸的疑惑,搞不清楚钟叔和老爹两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金家小子,你要是有你祖上七分天赋的话,我就收你为徒,之前的交易不用提了。”钟叔忽然开口说道。 “啊?”我茫然应了一声。 “我真想见见你们金家当时的族长啊,奇才,百年不出的奇才!” 钟叔大手一挥:“你知道这是什么阵吗?” “不就是…七星锁妖阵吗?” “这确实是七星锁妖阵,却又不是普通的七星锁妖阵,此地布有两重阵法,一为明一为暗,明者为七星锁妖,暗者则为,天机阵!” 老爹一震:“怎么可能!” 钟叔挺直了腰背,双手背在身后,这幅样子竟然让我在他老树皮一般的脸上看出了仙风道骨四个字。 不过钟叔说的话就跟仙人没什么关系了:“老李头你比我还瞎,一双眼留着有个屁用,天机阵都没看出来,照我说,你从这里出去后还是趁早别再掺和这些事了。” 老爹说:“解决了活人墓的事情后,我本来就不会再出手,别打岔,继续说天机阵的事情,为什么金家要将天机阵和七星锁妖合二为一,这两种阵法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这就是金家的高明之处了。” 钟叔又感慨了一句,接着说道:“陆游曾经在诗里写道:‘稚子问翁心悟处,欲言直恐泄天机。’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规律人之常情,想要长生不老就是逆天改命,与天争斗。 如果我所料未错的话,金家一开始布的就是天机阵。 至于后来为什么又布了一重七星锁妖阵,原因我们都很清楚,金家高就高在因地制宜,将原本用来替贵人遮掩阴司天道的天机阵转为暗阵,借天意元气源源不绝地为七星锁妖阵提供力量。” 第207章 活尸出棺 第两百零七章活尸出棺 钟叔的话,我听明白了:“所以意思就是我祖宗他们原本是想用天机阵来给贵人续命,以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最后却用这股力量反过来支撑七星锁妖阵,镇压贵人?” “是这样没错。” “好好好!钟正平你果然不愧是钟家嫡系,当年道上所着称的天才人物,这样的玄妙竟然都被你看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鼓掌声令我们顿时起了戒备,大家伙儿迅速合拢在一起,背靠背看着不远处忽然亮起了灯光,唐装老人背着手,带着一个黑色皮衣男子和华子一起缓缓向我们走了过来。 “唐老鬼,你竟然还没死!”钟叔厌恶地说了一句。 唐老鬼?王叔? 不对,既然是姓唐,又怎么会叫王叔呢? 再说我为什么会觉得唐老鬼等于王叔? 我忍不住用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总觉得自己脑子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以至于我看眼前的景象,哪哪都觉得不对。 明明没见过唐老鬼啊… 唐装老人像是没听到钟叔的话似的,大声笑道:“照你这么说,既然是天机阵为七星锁妖提供的力量,那这些镇物在不在应该都无关紧要了,你们不要,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单手一抓,离他最近的石柱上摆着的那个木盒立即落入了他的掌心。 “好一块独山玉,这是命圭,左传中记载:‘诸侯即位,天子赐之命圭为端。’想必这位石棺中的贵人在当时的身份非比寻常,位同诸侯。这块玉现在拿出去拍卖,至少一千万。 不过对我没什么用。” 话音未落,唐老鬼将玉佩往打开的木盒当中一扔,随手抛给了华子:“给你了,收着。” 脚步重新抬起,唐老鬼又再次走向了另外一根石柱。 “等等!”我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下意识开口。 “你想说什么?” 唐老鬼转头幽幽地看着我,一双浑浊老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刚才冲口而出制止的我咽了口口水,紧张地说道:“镇物…镇物不能动,万一惊动了被镇压在石棺当中的贵人怎么办。” 虽然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剿灭活人墓里的妖鬼,但是正面刚和趁对方被束缚在阵中时下手还是不一样的。 生命诚可贵,我可不想明刀明枪的跟贵人老怪物打。 唐老鬼漫不经心地又抓起了一个木盒打开来看了一眼:“这不正好,我的目的就是这具棺材中的尸身,他要是从阵法中脱身而出,还省了我一番力气。” 钟叔阴沉沉地说道:“唐老鬼,叫你一声老鬼你就真当自己是修炼千年的老鬼了吗,这具活尸跑出来,你以为凭你的能力能拿下他?我看你到时候要栽在他手里。” “那就不妨一试!” 唐老鬼双目对上钟叔,两人同时冷哼了一声。 当他们四目交接的时候,我几乎能看到空气中噼里啪啦一路火花带闪电的雷光,不禁擦了一把冷汗。 “华子,你不是为了消灭怪物解救村子而来的吗,难道你也要帮助唐老鬼抢夺尸体吗?” 我的话并没有挑起华子的情绪,他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沉声说道:“不管是杀了还是带走,我只要活人墓彻底消失在村子里,怎么金铭,都到这时候了,难不成你还以为三言两语就能令我站在你那一边吗?” 苦笑了一下,我刚才说那些确实有点挑拨的意思,究其原因还是我不想跟华子陷入你死我活的境地,毕竟我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按北京人的话说我俩是实打实的发小,换命的交情。 虽然华子几次想致我于死地,但是如果我们两个立场调换一下的话,我也是能理解他的选择的,所以我不怪他,但我还是不想跟他打。 “咚”一声巨响,令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被锁链缠绕的棺椁。 石棺当中传出接连数声“刺啦刺啦”的尖锐抓挠声,当令人牙酸的抓挠声消停之后,巨大的棺材忽然剧烈摇晃了起来,像是里头的活尸醒了过来,开始疯狂地撞击石棺,一声又一声的撞击声像惊雷一样,震得人心惊肉跳。 明暗不定的阴影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活尸要出来了!” 我心里清楚,虽然从人数上来说是我们这一方占优,但是唐老鬼那队伍当中,除了华子受了点轻伤,另外两人却毫发无损。 从双方实力来说,钟叔受了重伤,我背上也有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身手难免会受影响,只剩老爹还有一战之力。 “先退后!” 老爹大喝一声,我们几个纷纷跟棺椁拉开了距离。 重重锁链当中的棺材震动得越来越频繁,七根铁链接连绷紧,棺材里“咚咚咚”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一声好似野兽的嚎叫声传了出来,听得我寒毛直竖。 “慢着,你想做什么!” 只见在众人纷纷退后,全副心神都被不停震动的棺材吸引过去的时候,华子偷偷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拔出瓶盖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地上。 他脚下是一条泥石填堵过的浅沟,暗红色液体一倒在地上后迅速沿着地面缝隙流了进去,速度非常快。 我鼻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大惊失色:“这是血?” 钟叔忽然说道:“快阻止他!唐老鬼是想给棺中活尸喂人血,增强活尸的力量,助活尸脱困!” 闻言我当即抽出了匕首攻了上去。 没想到华子这小子身手竟然非常不错,没等我近身就迅速闪到了一遍,唐老鬼接上,跟我缠斗在一起。 “定身符!” 一张符纸贴到了我的额头,我顿时感觉手脚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所束缚,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无法动弹。 老爹又惊又怒:“唐老鬼,你竟然对一个普通人用天师神符!你已经完全不顾道上规矩了吗!” “哈哈哈哈跟我讲道义,李有得,你是不是这些年在村子里隐姓埋名待傻了?再说这金家小子可不算什么普通人,你当我不知道他开了天眼吗!” 我心知老爹见我一招被制住,心急之下口不择言,像唐老鬼这种大名挂在道上黑名单的人,又怎么会跟人讲道义,再说双方来这活人墓各有目的,一个要杀,一个要带走,迟早会有一战。 只是这开战的时机对我们太不巧了,活尸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想要破棺而出,我们被唐老鬼等人牵制住,一时阻止不了活尸。 第208章 华子的死 第两百零八章华子的死 我听到耳边锐器交加的声音,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眼珠子还能四处转,能看到钟叔扛上了唐老鬼,老爹追着华子打,但是钟叔身上有伤,力有不逮,唐老鬼和黑色皮衣男子牵制住了钟叔和老爹两个人,华子一边闪躲一边持续将瓶子里的人血倒进了每道沟渠。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不知道唐老鬼在人血里加了什么东西,闻多了竟然有股香甜的味道,勾得我心脏直跳。 “不好!” 老爹话音未落,“砰砰砰”几声巨响,七根缠绕在石棺上的锁链瞬间断了三根,铁链在空中倒弹回来,轰然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挣脱了一部分束缚之后,石棺震动得更厉害了,似乎下一秒棺材盖就会被凌空撞飞。 我心惊肉跳,心知这样下去不行,此时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眼看老爹被唐老鬼对了一掌,连连倒退了几步,喷出了一口血。 就在这时,我忽然脑中一片清明,一股热流从四肢百骸流向了额头,汇聚在眉心的地方,像有一把火从身体深处烧了出来,烫得我整个人惨叫了一声。 “啊——” 一股力量从眉心的天眼处喷薄而出,打在了石棺上面,发出一声震天巨响,像凭空炸起的惊雷。 唐老鬼惊叫一声:“天眼!” 老爹喊我:“金子!” 我却顾不上回答老爹了,又热又痒的感觉迅速消退,整个人酸软无力,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连只手都抬不起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不住喘着粗气。 冷汗不停地从额头上流了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知道自己此时脸色肯定很难看,手指颤抖着,几次努力想站起来都趴了回去。 这一击之后震动的棺材忽然安静了下来,仅剩的四根锁链仍然紧紧缠绕着棺身。 “金家…有金家的人进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沉默过后棺材里忽然发出了嘶哑难听的声音,仿佛金石交击,夹杂着冲天的恨意和怨气,刮得人耳根子生疼。 下一刻,几乎是说话的同时,石棺底部忽然离开了石台悬空,被四根锁链牵扯着半倾斜停留在半空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砰!” 石棺从里到外炸开,锁链根根断裂,棺材盖凌空飞来,砸在了离我一步远的地方,我下意识眯起了双眼。 漫天飞灰当中,我看到一个身影站在了石台上面,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蛛网般的红线遍布整个脸庞,皮肉饱满如同常人,嘴角两颗獠牙露在外面。 钟叔曾经跟我短暂科普过,僵尸分六级,分别是白僵、黑僵、跳尸、飞尸、旱魃、犼。 僵尸到第五级的时候已近乎魔,青面獠牙,会引起旱天瘟疫,到第六级的时候已经不叫做尸了,袁枚在《续子不语》当中说:“常州蒋明府言:佛所骑之狮、象,人所知也;佛所骑之犼,人所不知,犼乃僵尸所变。” 但是我现在看贵人所变的却不在这六种僵尸之内,怪不得老爹叫他活尸,我敢打赌要是有谁能趴在他胸口上听的话,说不准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金家!金家的人在哪里!” 大概是我用尽了天眼的力量,现在又变回了普通人的缘故,贵人脱棺而出后并没有立即发现我的身份,反而大吼一声,到处寻找金家后人。 “金家的人在那里!” 华子站在不远处朝我遥遥一指,眼里满是愤恨。 我此时腰酸腿软,全靠意志力撑着才没有五体投地趴在地上,这会儿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莫非吾命休矣? 说时迟那时快,活尸双腿用力一蹬,从石台上飞身而起,径直向我扑了过来,远远就能闻到他嘴里腐败恶臭的气息。 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另一个方向揉身扑来一个身影,狠狠撞在活尸身上,相撞过后在地上一打滚,顺势站了起来,捂着胸口接连呕了两三口血。 “老爹!” 我目眦欲裂! 老爹舍身拦下了活尸,并在活尸身上贴下一道引雷符和烈火符。 但是下一刻,活尸用手指轻易地撕掉了身上的两张符,甚至拎起符纸一角凑到眼前看了一眼,似乎在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我用力捶了一下地,深恨自己的没用。 “砰”! 一个瓶子砸在了活尸的身上,华子冲着活尸大喊道:“杀了他!杀了金铭!你不是找金家的人吗!现在村子里只剩他一个金家的了,快杀了他!” 我连连苦笑,没想到华子竟然这么恨我。 活尸用嘶哑的声音沙沙笑了起来,他猛地伸出手,用力地扼住了我的脖子,将我提到他的面前:“金家,哈哈哈哈哈,金家!六十年一甲子,金家都会送子孙后代来这活人墓里赴死,金家的后代,我问你,你们金家后悔了吗!” 我差点被活尸嘴里的腐败恶臭熏晕过去,胸口火辣辣的,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呼吸困难,眼冒金星。 “你想长生不老,却活活困守在墓中不见天日,你、又后悔了没有!” 我从牙齿缝里费劲挤出来的话瞬间激怒了活尸,他用力将我甩了出去,我整个人凌空飞起撞在石柱上面,摔得差点背过气去,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金子!” 老爹和钟叔都往这边扑了过来,却被黑色皮衣男子绊住了脚,我跪在地上连连咳嗽,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去死。” 破空声传来,我下意识往旁边一滚,一把匕首擦过我的耳朵插在地上,华子满脸阴狠地居高临下看着我,眼里全是杀意。 活尸刚才那一扔,把我扔到了华子身边,刚好给了他可趁之机。 “咳咳…华子…” 华子拔出刚才一击未中的匕首,又朝我心口捅了下来。 我提起最后一点力气狠狠踹向他的脚。 估计是没有想到我还有最后一搏的力气,华子猝不及防之下被我踹得身体差点失去平衡,忙伸手扶住了石柱。 “你竟然还有力气?” 我双臂撑在地上,尽力往后挪动了几步,有气无力地应道:“废话,难道躺着等死吗!” “躲不躲不一样吗,都是一个死。” 话音未落,华子又朝我捅了下来。 我心说坏了,这下是真的没什么力气躲了。 眼睁睁看着匕首的刀光离我越来越近,我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忽然横空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了华子的后衣领往上一提,大嘴张开往脖子咬了下去。 第209章 活尸之死 第两百零九章活尸之死 “哐当。” 手一松,匕首从华子的手里摔在了我手边。 我看着活尸站在华子身后,两根獠牙咬破了脖子上的血管,深深地扎进了皮肉里面,华子就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喉咙里费劲地吐出几个不成调的呻吟,双脚死命在我眼前挣扎了几下,最后平息下来,脚尖垂下,彻底不动了。 华子死了。 我的朋友华子,深深恨着我的华子,喜欢妮子的华子,死在了我眼前。 活尸随手一甩,将华子的尸体摔在了我的旁边,他的脖子被咬得血肉模糊,血迹浸染了大半个肩膀。 “华子!” “金子!” 我跟老爹他们的惊叫声同时响起,老爹和钟叔在刚才的缠斗中被活尸所伤,趴在不远处,正挣扎着起来,而此时活尸的手再一次向我抓过来。 我知道,要是被活尸抓住,我也会被咬断血管,脖子上开两个洞,跟华子一样躺在地上。 活尸锐利的指甲离我越来越近,我咬着牙憋着最后一口气,握住地上曾经属于华子的匕首,心想老子就算是死,也得给你来一下狠的。 就在我打算拼死给活尸一刀的时候,一张符纸飞过来挡在了我前面,活尸又黑又长的指甲戳在上面,却戳不破那张薄薄的纸。 “急急如律令!” 符纸瞬间燃起火焰,活尸被突如其来的烈火一烧,仰天嚎叫一声,身上的衣服烧了起来,整个人转眼间几乎成了火球。 我被火光一撩,握着匕首连连往后挪,直到脸上焦灼的热意退了下去,才恍然回神,自己又逃过了一劫。 是谁救了我? 肯定不是老爹,他离我还有一段距离,来不及。 在场的众人除了老爹外,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会使用符篆,且实力比老爹更高,据说用的是什么天师神符。 我不知道天师神符和普通的符篆有什么区别,但从效果上看,确实比老爹的引雷符、烈火符等等都要管用,至少这一张符下去,活尸到现在还在火光里挣扎。 不过唐老鬼为什么要救我? “你们金家的血似乎对这些困在活人墓里的尸体具有奇效?” 我仰起脸看着走到我身边站定的唐老鬼,他双手负在背后,双眼直视前方,一眨也不眨地观察着活尸的情况。 一阵阴风不知道从哪吹过来,活尸嘶吼了一声,身上冲天而起的火焰突然之间全部熄灭了,他身上除了衣服被烧掉之外,袒露在外的皮肤几乎没有一点伤口。 这下我算是明白唐老鬼为什么要救我了,因为衣服几乎全都烧掉了,活尸青黑色的皮肤看得清清楚楚,浑身上下只有胸口几点斑斑点点的烧伤。 想必是刚才掐住我的时候,因为用力挣扎,挣裂了背上的伤口,血流下来滴到活尸的胸口,又紧接着被火烧了一通,这才留下痕迹来。 唐老鬼眼冒精光地看着活尸:“你祖上布置的天机阵和活人墓果然有可取之处,像这种活尸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不错不错,哈哈哈哈哈哈!” 华子死了,唐老鬼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两眼放光地看着活尸,就像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我油然而生一阵愤怒,再怎么样都是因为华子,唐老鬼才会进入这活人墓里,但是现在华子就惨死在我们眼前,尸体尚未冷透,唐老鬼根本不闻不问。 这人的血是冷的吗! 我算是亲眼体会到什么叫视人命如草寇了,唐老鬼果然专走歪门邪道,杀人如麻。 “把你的血给我一用。”一张符突然贴上了我的手臂,沾了点血后被收回去,唐老鬼跃到活尸面前,近距离与活尸缠斗起来。 黑色皮衣男子也扔下其他人,与唐老鬼联手对付活尸。 唐老鬼用符,黑色皮衣男子用小刀,两人互相配合,竟然联手将活尸压制了下来,三人一时间战成一团。 我心里知道,如果唐老鬼真的借着我的血制服了活尸,再将活尸从这里带走的话,以唐老鬼的心性,迟早会闹出大乱子来,到时候就不是几条人命的事了,我担心生灵涂炭。 “金子,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老爹和钟叔互相搀扶着跟我站到了一起。 老爹接着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动用天雷符,引天雷下来,诛杀此尸!” “你记着,天雷击中活尸后,你要立即将匕首沾上你的血刺进他的体内,我就不信两者相加还灭不了他!” 我握紧手里的匕首用力点了点头。 这时钟叔幽幽地说了一句:“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老爹重重颔首。 我听得忽然心里涌上来一股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但是情况容不得我静下心来仔细想一想,老爹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符,上面符篆隐隐有雷光流动。 这张符一拿出来,我的耳边就似乎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做好准备,金子。” “好!” 老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食中二指夹住符纸,双手抬起在胸前合拢,迅速结了个手印,爆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天雷符!” 紫色雷光从上空降下,挟惊天雷霆之势,狠狠击打在了活尸身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唐老鬼和黑色皮衣男子瞬间倒飞出去,纷纷摔在了地上。 雷光不停闪烁,粗大的紫色光柱之中可以看到活尸在不停地仰天嚎叫,他身上不停地窜起青烟,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一个又一个滚雷落下来打中活尸。 我咬牙在手臂上割了一刀,几乎用鲜血涂抹了整个刀刃,对准活尸用力甩了过去。 匕首破空而去,插进了活尸的肩膀,下一秒雷光像是被点燃的雷管似的,原地轰然爆炸。 热浪疯狂地向周围喷涌,我猛然回身扑倒在地,背上传来剧烈疼痛,眼前一黑。 良久后再次睁开眼睛,看到老爹和钟叔背靠石柱坐在地上,空地上有一具焦黑的尸体。 “活尸呢?”我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儿呢。”老爹戳了两下焦尸。 我张大了嘴巴:“死了?” 老爹点点头:“死透了。” “唐老鬼呢?” “两个人都跑了,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 我松了一大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猝然落到了实处,勉强聚集的这口气一散,差点头一歪又栽倒在地上。 第211章 杀回地宫 第两百一十一章杀回地宫 我跌跌撞撞地在地宫中奔走,陈珂的魂魄在前面指引着我。 “往这边,金铭,快来!” 眼前出现了左右两条通道,陈珂淡淡的身影站在左边的通道口,面带焦急地朝我招手。 我一边气喘吁吁地跑过去,一边试图跟她搭话。 但是不管我跟陈珂说什么,陈珂都没有回答我,似乎她生前所有的执念都只剩下引导我离开这里。 身后传来撞击声,我能想象得到肯定是蒙克和土司王在对战。 我真想问问蒙克,废了这么大的劲,一辈子的力气都花在这上面了,到最后却发现是一场空,这种感受怎么样,有没有我现在痛苦和难受?我只要一想到陈珂为了救我而死去,我的心里就空荡荡的,恨不得冲回去杀了蒙克。 但是不行,陈珂的魂魄一直在喊我,她的身影越来越淡,我不能让她的魂魄留在地宫,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地宫毕竟是土司王的地盘,谁也不知道土司王在这里除了七星锁妖阵以外还布置了什么东西。 我在狭窄又黑暗的通道里不停地奔跑着,不知方向,只知道随着陈珂而走,这种状态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我眼前忽然有一丝光亮,刺痛了我的眼睛,耳边也跟着响起了人声。 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长生殿当中。 殿门前有人走过,我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圣女殿,陈珂这个圣女,指引我来到了圣女殿。 我回过头,看到陈珂站在暗门旁边,身影渐渐消散。 “金铭,拜拜,我们下辈子见哈。” 她朝我挥了挥手,整个人如星子坠落一般变成了闪亮的光点,我下意识伸手去接,只接住了一颗。 “陈珂…”我低声喊了一句。 掌心里的光点明暗了一瞬,像是一双明亮的眼睛调皮地冲我眨了眨,下一秒光点消失了。 我伸手去捞,捞了个空。 陈珂去投胎了。 我安全逃离了地宫,她的心愿已了,于是就这么走了,还跟我说下辈子再见… “金铭!” 背后忽然有人叫我。 我茫然地转过身去,只见李立国和钟叔朝我走了过来。 李立国三步并作两步,越过钟叔直接朝我冲过来:“可算找到你了。” “陈珂死了…”我低声喃喃。 钟叔走到我面前,背着双手冷哼一声:“你还有空沉浸在儿女之情当中?” “什么意思?”在我张口之前,李立国速度比我更快地问道。 钟叔指着那扇暗门,说:“你让他自己看看,都看到了什么?” 我脑子里混沌一片,随着钟叔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暗门后面丝丝缕缕的黑气冒了出来,那些黑气逸散在空气当中,朝着殿外而去。 这时有人刚好从门外走过,黑气跟见到肉骨头的狗一样缠了上去,我亲眼看到黑气没入那人的身体,紧接着那人眉心立刻显得暗淡了不少。 “奇怪,我怎么忽然觉得身体不太舒服?”那人摸着心口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身边的友人漫不经心地接话道:“是不是爬山爬的,要不去休息一下?” “有可能,走。” 两个人离开了,我却清楚地看到了黑气紧随他们而去,紧接着听到了他们的咳嗽声。 咳嗽声来得那么突然,令人觉得心惊胆战。 “那是什么?那些是…”我看向钟叔,钟叔面色冷然地重重哼了一声。 “土司王复活将危害一方,金铭,我们必须在他成气候之前杀了他!” 我心猛地抖了一下,如果刚才我所看到的那些黑气就是由土司王复活后带来的,那确实会危害一方。 “金铭,你带我们回地宫!”钟叔沉声说道。 “是啊,金铭,钟叔说得对,我们快走,你不知道,你离开后我正在焦急地等着你带回来的消息,钟叔忽然打电话给我,说你有危险,我们立即就往长生殿这里来了,还好来得及找到你。”李立国急匆匆地说。 我看了眼钟叔,钟叔根本不理睬我,只是看着暗门,一脸凝重。 “走。”钟叔淡淡地催促我。 我重重点头:“走!” 虽然我刚从地宫死里逃生,但是我现在要杀回去,不仅为了在土司王力量强大之前杀了他,更是为了要替陈珂报仇。 蒙克、土司王,有一个算一个! 我带着钟叔和李立国又原路返回,刚进暗道没多久,就听到了沉闷的撞击声,还有笑声,猖狂而肆无忌惮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地宫当中。 李立国问道:“那是谁的声音?” 我没办法确定:“不是土司王就是蒙克,我之前走的时候土司王是占上风的,但是蒙克既然敢复活土司王,他应该是有杀手锏的。” “那快走,绝对不能让土司王出地宫!”钟叔说:“这个地宫不知道布置了什么,对土司王有天然的压制作用,只要能把土司王永远困在这里,他就会陷入沉睡。”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是七星锁妖阵!钟叔,地宫里布置了七星锁妖阵!” “竟然有七星锁妖?”钟叔也满是诧异:“谁给他布得阵?” “不知道,但是如果说有什么能压制住土司王的话,只能是这个阵法了?”我想起陷入环境当中时看到的七星锁妖阵和天机阵,这两种阵法都只存在于传说当中,可见其威力巨大。 钟叔若有所思道:“不管怎么样,先进去看一看。” 我虽然神思不属,但还是看出了钟叔心有顾虑,他在顾虑什么,难不成七星锁妖阵镇压的不是土司王? 不可能,陈珂说得很清楚,这地宫当中除了土司王以外没有其他尸体。 我们一边辨认传出笑声的地方,一边朝着那边狂奔而去。 “嘘,在那,快看!”李立国忽然拉住了我。 我们三个急停,只见地宫的一个偏殿当中,身材高大的土司王嘴巴一张,大量黑气从他口中喷出来,这些黑气转眼间从蒙克的口鼻耳当中窜进去,蒙克的整个身体不住颤抖着,喉咙深处发出嗬嗬嗬的古怪声音,片刻后,土司王用力抓住蒙克的脖子往回一拉,张嘴咬在蒙克的喉咙上。 蒙克的身体在几个呼吸间被吸成了一具干尸。 土司王手一松,干尸蒙克落在了地上,激起一阵飞灰。 我心如擂鼓。 下一刻,土司王缓缓转过身来,正朝着我们躲藏的方向,沉声说道:“出来,远道而来的猎魔人们。” 第212章 万千怨气 第两百一十二章万千怨气 土司王已经点明了我们的身份,我们也只好走出藏身的地方,堂而皇之地站在他面前。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和你,是来自中原的猎魔人。”土司王伸出手分别点了钟叔和我一下,他的手指上套着长长的指套,跟清宫剧里那些太后有点类似,但又不一样。 “至于你…”土司王的手指点向了李立国,他脸上的黄金面具已经不见了,因此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沉睡太久,他的五官有点不听使唤,但我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在试图做出疑惑的神情:“你身上的气息有点奇怪,不过,你是普通人,现在的普通人胆子都这么大吗,竟然敢跟着猎魔人来闯我的地宫。” “你死了太久了,当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李立国沉声说道。 土司王没有生气,反而认同地点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沉睡了太长时间,还好有人将我复活,对了,我还没有感谢复活我的人。” “复活你的人就躺在你脚下呢。”我忍不住嘲讽地说了一句。 土司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那不是复活我的人,那是我的仆人,他早就把生命和一切都献祭给我,至于你…” 他鼻子抽了抽,似乎在闻味道:“我想起来了,你才是那个复活我的人,你的血给了我力量,你是…嗯…我有点想不起来了,你姓金?” 我确实姓金,我当然姓金,但我不准备跟土司王说。 不过土司王大概也不需要我的回答,自顾自接下去说道:“我去过那个村子,你们的村子,金家的人带领很多方士建造了活人墓,我去看过,方法非常不错,但是有瑕疵,所以我回来后改进了那个方法,你们看,这就是我的地宫。” 我深吸一口气,沉声说:“但你也失败了,不是吗,你没有长生,你还是死了。” 土司王仰天大笑,他身高非常高大,仰头的时候几乎令人错觉会撞到屋顶。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死过一次,但我又活过来了不是吗,做为报答,我答应你,等下杀你的时候我不会让你太痛苦,我赐予你做我仆人的权利,把你全身的血液都献给我!” 土司王还没有说完,我已经觉得不妙,脚下挪移,试图躲开,但是土司王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就算我已经提前闪躲,他仍然转瞬间扑到了我身前。 “烈火符!”千钧一发之际我抽出符纸贴上了土司王抓向我的手掌。 符纸一接触到土司王的掌心立即无火自焚,烈火如龙烧向土司王的手臂,缠绕着他的手臂一直往肩膀的方向蔓延。 我躲过一劫,正要松一口气,只见土司王一脸兴致盎然地抬高自己的胳膊,看着燃起的火焰,那表情,绝对不像是痛苦。 烈火符对他没效! 我心里猛地一沉,如果烈火符没效的话,是不是引雷符也没什么效果?我现在的本事只有这两种符篆是攻击力最大的,钟叔重伤未愈,该怎么办? “烈火符!”钟叔厉喝一声,只见土司王胳膊上的火焰忽然蹿高了个头,直接烧向他的头发。 这一下,土司王终于脸色变了,他张嘴猛地向内吸气,我心里一动,大声喊道:“躲开!” 话音未落我就地一滚,躲到了一尊铜鼎后面,顺势将钟叔也拉了过来。 下一秒就听见呼呼的风声狂暴地从我耳边吹过。 我紧紧拽住钟叔,另一只手拼命搂住了身前的铜鼎鼎耳,眼睛被吹得睁不开来。 风声吹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停止,我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土司王的身上的火已经熄灭了,他胳膊上根本没有留下火烧的痕迹。 “你们中原的猎魔人一代不如一代啊,太令我失望了,就这么点能耐吗?”土司王摇了摇头,状甚遗憾。 我抽出引雷符,低喝:“引雷符!” 一道雷光忽然在半空中出现,直直往土司王头顶劈下。 这一道雷终于在土司王身上留下了伤痕,但是看他轻松的神情,我就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砰!”一声枪响,土司王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 “砰砰砰!”李立国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手里端着枪,瞄准土司王的要害,扳机不停扣动,子弹一颗接一颗袭向土司王。 土司王被打得连连后退,子弹打在他的身上,擦出一溜又一溜的火花。 有门? 我刚升希望,就见土司王不再后退,而李立国弹夹里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光。 “这东西有点意思,我以前没有见过。”土司王长臂一伸,劈手夺过了李立国手里的枪支,李立国贴身缠斗上去,一招又一招攻向土司王。 看得出来李立国是有真本事的,不愧是当过兵又当了这么多年警察,始终奋斗在一线的人,但就算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奈何不了土司王,土司王只伸出一只手对付李立国,另一只手却在研究手枪。 他身高很高,手臂比常人长,连手掌都比常人宽大,手枪在他掌心竟然有点像玩具手枪。 土司王手指一捏,手枪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枪管慢慢弯曲,最终“啪”一声折断。 “确实挺有意思的,很硬,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硬的武器,还会冒火,是不是就是因为有了这个,你们普通人才会胆子越来越大?这可不好,对于你们来说,还是缩着头比较安全。” 土司王伸手抓住李立国的衣领,猛地往下一惯。 这一惯要是砸实了,李立国就是不死也去了半条命,我当即又引出了一道雷劈在土司王的胳膊上。 土司王手一抖,李立国趁机从他手里脱身而出。 我心里直叫苦,谁也想不到这个土司王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强悍,我们三人联手竟然一点也奈何不了他,这可怎么办啊? 这时钟叔忽然“哇”地吐了一口血,我吓了一大跳,就见钟叔手指沾着血迅速在地上画了起来。 阵法快速在他手下成型,是净魂阵! 钟叔的手指快得几乎成了飞影,须臾之间,阵成! 猎魔人心头血画出来的净魂阵,效力非同一般,阵成的下一秒,我看到了怨气从阵法正中心冲天而起,犹如实质。 一股又一股狂暴地怨气从招魂阵里喷涌而出,绕过了我和钟叔,朝着土司王涌过去,顷刻之间就将土司王整个身体缠绕在了黑雾当中。 “这是”我忽然想起,地宫之中确实没有第二具尸体,因为长生族奉土司王为信仰,没有人敢在地宫当中放第二具尸体。 但是在千百年前,土司王建造长生殿的时候,却屠杀了数万人以炼人蛊,这么多条命却填在这地宫下面,成了地宫的地基。 而现在,钟叔把他们残存的怨气全释放了出来! 第213章 遗憾 第两百一十三章遗憾 净魂阵在最一开始,是对付尸变的阵法。 净魂,有“安抚魂魄,让死者入土为安”的含义,猎魔人认为,尸体之所以会诈尸,大多是由于死者死得不甘心从而心存怨气阴气的,而这阵法,就是专门用来释放死者亡魂的怨气的。 只要怨气消失了,尸体就不会尸变了。 没想到钟叔竟然因地制宜,在这里使用了净魂阵,将压在地宫下面千百年之久的亡魂怨气一口气全招了出来。 我终于听到了土司王的惨叫声。 他几乎全身都缠绕着黑雾,这些雾气就是怨气的表现,当亡魂被唤醒的时候,他们发现屠杀他们的人竟然还活着,于是这些怨气全都冲进了土司王的体内。 越是压迫越是反弹,这句话似乎也适用于眼前的情况。 被土司王屠杀的数万人的怨气集合在一起,从土司王的耳朵里钻进去,又从他的嘴巴里钻出来,在钻进钻出的过程当中不断地带出血液。 失血对土司王似乎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他不停仰天嚎叫着,徒手撕裂那些黑雾。 但是黑雾被他撕开后又重新聚集在一起,再一次冲向了他。 两者纠缠在一起,不断地厮杀着。 趁他病,要他命,我非常想助这些亡魂一臂之力,但是我的术法对于亡魂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别到时候没伤到土司王,反帮了倒忙,消磨了这些亡魂的力量。 所以我只能焦急地在旁边围观着。 “几千年前我都能屠杀你们,难不成现在还会死在你们手里?”土司王大吼一声,竟然张开双臂,将那些雾气全吸进了他的体内。 怨气被封存在他的肉体当中,土司王转身朝我们走来,每走一步都会有一块血肉掉下来,但是他很快捡了起来塞进自己的嘴里,咀嚼着吞下去。 当他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他已经几乎没有人形,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血淋淋地血肉露在空气当中。 我挡在钟叔面前,被土司王一把抓起来甩向了墙。 剧痛袭来,我贴着墙滑下去,不停咳嗽着,勉强用出了一张引雷符。 雷光劈在土司王的身上,又劈下来他一块血肉。 “又是你!把你的血都献祭给我!”土司王停下脚步,不再继续走向钟叔,转头朝我走过来。 我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着,嘴里泛起血腥味。 刚才肯定撞到哪里伤到了,我现在一动就全身骨头都在痛。 土司王大步向我走过来,我知道,只要他抓住我,他就会瞬间吸干我的血液。 “引雷符!烈火符!”我不住地甩出符纸,只要能阻拦住土司王一点时间,我就多得一点喘气的余地。 钟叔不断地在我的符纸上加强力量,我们试图两个都使出了全部的本事。 但是令人绝望的是土司王还是不断地向我逼近。 我眼睁睁看着土司王那比常人都要大的手掌朝我抓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斜刺里突然冲过来一个人,抱住土司王的腰,用力将他往反方向推。 “李立国!”我忍不住大喊。 “金铭!走!”李立国头上满是血,他回头冲我大喊,眼里满是决绝。 李立国想做什么? 我心里产生了不安。 “啊啊啊啊啊你去死!!我绝不能让你离开这里!!”李立国身上忽然燃起了火焰,火光冲天而起,李立国转眼间成了一个火人。 这火焰的颜色我从来没有看过,就像是一个人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做为燃料似的,颜色那么鲜亮,亮的我眼睛酸疼。 “金铭!赶紧走!”李立国在火里大声喊:“快走!!” 我大声喊着朝土司王冲过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但是我不能就这么走了! “金子!”我的胳膊被用力拽住,钟叔大声在我耳边说:“你想让李立国的一片苦心白费吗!快走,这里快要塌了!” 李立国紧紧抱着土司王,他似乎突然有了非常巨大的力气,不管土司王怎么挣扎,他都纹丝不动地压着土司王。 他身上的火光越来越裂,下一刻,轰然爆炸声响起,李立国抱着土司王一起炸开来。 这是我对李立国留下的最后一个印象。 我被钟叔拽着往后走,头顶的碎石不断落下,爆炸的威力非常大,整座地宫都在摇摇欲坠。 隐约中我觉得有什么东西飞过来砸到了我的脸上,我下意识紧紧抓住。 “快走!”钟叔不断地催促我,我一咬牙,反过来拉着钟叔快速从暗道中逃向地面的长生殿。 李立国已经死了,钟叔眼睛看不见,我不能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以至于拖钟叔后腿。 要是钟叔因此出事,我下半辈子都过不了这一关。 不能再死人了,我不能再失去身边任何一个人了。 陈珂死了…李立国也死了… 我穿梭在黑暗的通道当中,不停地有碎石落下砸到我的身上,远处轰隆隆地响声,我知道,整座地宫都在坍塌。 当我终于拉着钟叔一起逃到长生殿的时候,我几乎被那代表光明的太阳光刺得流下泪来。 终于结束了… 一天后,招待所内,我靠坐在床头,看着电视里放着新闻。 “专家在长生殿的正下方发现了一座地宫,地宫的年代已不可考,据悉这次的强烈震感就是地宫坍塌带来的,让我们来听一下张教授怎么说。” “各位观众好,这个不为人所知的地宫坍塌带来了强烈的震感,有些人认为是地震,其实不是的,我们已经做过检测,并没有发生地震…” 我转台,也是在说地宫的事情。 “国家现已组织了一个由众多专家教授参与的队伍,这支队伍将会负责勘探地宫的情况,尽量找出地宫坍塌的原因…” 我继续转台,电视里在放:“此次地宫坍塌也给长生殿带来了损失,大家可以从画面中看到,供奉圣物的副殿毁了大半,已经有信众表示会集资修复长生殿…” 我不停地转台,钟叔忽然开口:“别再看了,不管你怎么看,李立国的事情都不会在新闻中出现的。” 心思被钟叔戳破,我用力捏紧了手里的遥控器:“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李立国就这么死了?没人知道他是个英雄?要是没有李立国的话,我们根本阻止不了土司王,一旦土司王离开地宫,这里将会生灵涂炭。” 钟叔说:“那你想怎么样,上报国家,让国家给他颁发一个奖章?” 我握紧拳头:“我知道这不可能,但是…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李立国的家人交待…” 钟叔说:“其实是有可能的,金铭,你是不是真的想让国家给李立国正名?” 第214章 后续 第两百一十四章后续 “钟叔,你有办法?” 我没想到钟叔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当即满怀希望地看向了他。 在我想来,李立国的死是不能公之于众的,这牵扯到土司王的复活,就算我把这件事放在网络上告诉所有人,也没多少人会相信,相信的应该只有李立国的家人。 但是现在钟叔却跟我说国家会给李立国正名?也就是说,真的有可能给李立国发一枚勋章? 勋章虽然不能让李立国死而复生,但至少能给李立国的家人一点安慰,能让他的孩子在问起爸爸的时候遗憾而骄傲地说一句:我爸是为了救人死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有尸骨,只有我带过去的一句消息。 钟叔坐在沙发上,一双眼朝向我,说:“不是我有办法,而是国家确实有这个规章制度,有一部分猎魔人是给国家工作的,按照你们年轻人的话就是有关部门,这个部门专门处理这样的事情,譬如这次长生殿的事,按照正常流程的话应该是递交到那个部门手里,然后那边会派出猎魔人处理这件事,而不是由李立国通过私人关系找到你。” 我点头表示明白。 李立国找到我是通过王叔,也就是唐老鬼的指点,但就像钟叔说的那样,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应该是递交到有关部门手里。 “那为什么…” 钟叔说:“可能是这边比较偏僻,看那天那个局长的表现,并不像是知道有关部门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李威呢,首都的总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部门,但是李威仍然是向我求助。” 钟叔说:“我也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样子,当年钟家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我听过一些那边的事情,国家是有心要整顿道上的,但是我们这些人并不喜欢被管着,所以这项工作一直进行得不顺利,听说前两年他们还搞了个专家库,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你要是想让李立国死得有个名头的话,你可以联系这个部门,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官方机构。” “怎么联系?” 钟叔说:“你自己问小晴,她消息比我这老不死的要灵通多了。” “诶,那我回头打个电话给她。” 我点了点头,立马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打电话给周小晴,把这边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也把我的想法跟她说了一下,问她有没有办法联系到那个神秘部门。 周小晴在电话那头说:“我刚好看到新闻推送,说云南那边有座从来没被人发现的地宫坍塌,原来是你搞出来的啊,那个土司王是真的复活了?” 我说:“嗯,是真的,要不是李立国舍生取义炸毁了整座地宫,把土司王留在里面,你看到的可能就不是地宫坍塌的新闻推送了,而是这边突然冒出了个杀人狂。” 周小晴跟着感叹道:“那个李警官确实阻止了一场灾难我有个朋友就在那个部门,我这就联系他,你放心,这事我会帮着办的。” 我连连表示感谢,周小晴笑着说:“行了,别跟我这么客气。” 电话打完后,我又陷入了刚才脑袋空空的情绪里面,脑子里乱纷纷的,地宫里发生的事像放电影一般在我眼前不停滑过,我眼前出现了陈珂的笑脸,还有她最后消失的样子。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个疑点。 “钟叔,钟叔!” “大呼小叫什么?”钟叔不耐烦地睁开闭着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李立国临死前身上忽然冒出的火焰是什么东西?” 钟叔重新闭上眼睛:“我还当你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原来是这个,怎么,你现在才想到?” 我确实是刚想到这个,于是从阳台重新走回到房间,在钟叔对面坐下:“那到底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肯定是唐老鬼教给他的,李立国一个普通人,在那种绝境之下选择燃烧自己的生命力,用自己的命和魂魄炸毁地宫,这种法子李立国怎么会知道,除了唐老鬼还能是谁。” 我心口有点发冷,唐老鬼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蛰伏在云南这么多年,似乎和长生族一直保持联系,又教了李立国这样一个招数。 换做是其他人,我也不想怀着恶意来揣测,但是对于唐老鬼,我下意识就觉得他没安好心,他教李立国这一招,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李立国死得连灵魂都不剩? 唐老鬼是了解李立国的,他知道李立国在这种情况下会选择用自己的命来结束这一切,会大义凛然地拖着土司王同归于尽。 李立国呢,他知不知道他信任的王叔其实并不一定就是好意… 我已经再没有机会得知李立国的想法了,他在那一场爆炸当中魂飞魄散… 之后我又在这边停留了好几天,期间我去见了李立国的家人,李立国的老婆孩子正在为了李立国的失踪而着急得团团转,我有些艰难地告诉他们,李立国正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等任务结束后就会回来了。 李立国老婆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我问过他领导,他领导说我家建国是自己请假的。” 李立国的孩子依偎在妈妈身边,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李警官是真的去执行任务了,这项任务很机密,连他领导都不知道,希望家人也保持沉默。” 李立国老婆还想再问,我却急匆匆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在他们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李立国其实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直到周小晴打电话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她说事情已经经过核实,确实如同我所说的那样,所以有关部门会颁发给李立国一枚三等功勋章,由警局局长举办表彰会并交给李立国的家人。 那一天我去看了,李立国老婆一脸茫然麻木地上台接过那一枚勋章,他的孩子在台下哭得整个人在发抖,之后他们替李立国立了个衣冠冢,棺材里放着一套警服。 我也在山清水秀的地方替陈珂立了个墓,我不知道陈珂的出生年月日,也没有陈珂的照片,墓碑上简简单单四个字,陈珂之墓,我知道长生族会替陈珂和蒙克立碑,但我也想替陈珂尽一尽自己的心意。 第215章 邀请 第两百一十五章邀请 回到北京,我回酒销假,经理看着我叹了几口气,拍了拍我肩膀,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摇着头走了。 林家音和小美看到我都很高兴,我们几个趁着店还没开门,都围在台旁边聊天,聊着聊着我不由低声问小美:“林家音和小曲?” 小美冲我眨了眨眼,轻声说:“你也看出来了?” 林家音回过头,好奇地问小美:“你们在说什么?” 小美笑着说:“我和金子哥在说你和小曲的事呢。” 林家音立马结结巴巴地说:“什…什么事…我和小曲能有什么事啊。” 这小姑娘,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 倒是小曲,之前拒绝林家音,现在也大大方方地伸手握住了林家音的手,冲我们宣布:“我跟家音正在交往中。” 大家起哄,林家音脸都红透了,但还是紧紧反握住小曲的手。 小曲笑着搂过林家音的肩膀,冲我们讨饶:“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取笑我们了。” 我说:“我们是在替你们高兴呢。” 确实高兴,我们虽然老早就看出小曲拒绝林家音并不是对林家音没有好感,而是因为林家音是本地人,家境不错,本人又是大学生,而小曲呢,却只是一个调酒师,小曲看得长远,说两个人就算在林家音读书的时候能顺利交往,迟迟早早也会分手,走不到最后。 从这一点上反倒能看出小曲对林家音的认真。 他是真的奔着和林家音一辈子的念头去的。 不管小曲是怎么想通的,也不管两个人最后到底怎么样,至少这一刻,我是真心替他们感到高兴。 有这一件喜事,我这段时间低落的心情终于好了很多,我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生活难得恢复成了以前的节奏,没有突发事件,平顺得像捡来的一样。 半个月后我在酒看到了周小晴。 周小晴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边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两个人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吸引了酒里男男女女无数人的眼光。 我当时正从休息室走出来,还没注意到周小晴,就见小美说:“快看,那边的美女身材真好。” 我抬头看去,就见周小晴站在台旁边,身穿一条紧身连衣裙,胸是胸腰是腰,那双腿长的,就像一般人说的,满目都是大长腿。 毫不夸张地说,我当时真的有被周小晴的好身材给刺激到了,这姑娘,真不是吹的,颜值身材爆表。 “金铭,嘿,金铭,这儿!”周小晴发现了我,远远地冲我晃着手。 有同事不无羡慕地伸手捅我:“行啊金哥,这种档次的美女你都认识。” 我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都带着压力。 “小晴,你怎么来了?”我走向周小晴。 “你不是在这里工作吗,我特地来找你的,有事,走,去坐坐坐?”周小晴冲我一偏头,笑了起来。 我把他们带到角落的卡座里坐下,这个位置是酒里相对比较安静和隐蔽的,刚好适合我们谈话。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沈洛川,国安部的,就是之前打电话时说的有关部门的人,洛川,这是金铭。” 沈洛川朝我伸出手:“久闻大名,金铭。” 我跟着伸出手,跟他握了握:“不敢当,你好,沈先生。” 沈洛川笑着说:“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好,洛川。” 周小晴笑着说:“洛川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他很早就进入了国安部,算是我们道上含有的一直在这个部门里工作的人,李立国的事就是他负责的,包括从北京把勋章送到云南,都是他亲自去做的。” 闻言,我立马郑重对沈洛川表示了感谢。 沈洛川摆了摆手,笑着说:“我也很敬佩李警官的大义,这是应该做的。” “那你们这次来找我,是为了长生殿的事情吗?”我疑惑问道。 我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有在持续关注新闻,能看到专家团在主持长生殿地宫的挖掘,接着又紧急停止了这项工作,说地宫已经完全坍塌,现阶段不适合继续挖掘。 于是所有关于地宫的动作都被紧急叫停,派出去的专家团又回去了,新闻里渐渐不再出现地宫的事情,反而把焦点放在了长生殿的重新修缮上面。 我当时猜到应该是沈洛川所在的部门阻止了挖掘地宫这件事,地宫确实不应该被挖掘,就让这件事就这么结束是最好的。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沈洛川说:“我们并不是为了长生殿的事情来的,长生殿地宫的相关情况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包括长生族,大长老蒙克和圣女陈珂死亡之后,族里乱了很长时间,政府趁机插手,现在已经在着手落实工作,争取在明年就把长生族全族人都迁移到山下的村子落户。 还有你之前说的张千,我们也去接触过,确实已经不再做被人追杀的梦了,金铭,长生殿的事情在我们看来已经彻底结束了。” 张千的情况我在离开云南之前就已经查看过了,在地宫坍塌之后他来招待所找我,我和钟叔都确认他已经不会继续做被追杀的梦,也就是说他不会落得跟他爸张求实一样的下场。 张千很高兴,当天是哼着歌离开招待所的,临走前还神秘兮兮地告诉我金豹正在重新追求他妈妈,而他乐见其成。 “既然不是为了长生殿的事,那你们来找我是为了…?”我这下是真的糊涂了。 沈洛川笑着说:“我代表我们部门正式向你提出邀请,金铭,你愿意加入我们部门吗?” 我愣住了:“你让我加入…国安部?” 沈洛川说:“我们部门是挂靠在国安部下面,专门处理灵异事件,包括猎魔人的事情,但是” 说着他苦笑了下:“你应该听说过我们部门的情况,不瞒你说,猎魔人对我们部门的印象并不好,他们不喜欢被管着,所以愿意加入我们的猎魔人并不多,我们的人手非常不足。 在长生殿的事情当中,我们一致认为你虽然踏入这一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非常有天赋,也很有本事,所以我们真的很希望你能加入我们,金铭。” 沈洛川说的很诚恳,而我也跟他坦白我会考虑。 李立国的死对我影响很大,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这个部门的人,我是不是就能尽快把这件事落实下去。 第217章 特殊调查处 第两百一十七章特殊调查处 一路上我听了不少光明路的事情,都是司机说的,大多都是道听途说,经过很多人的加工后越来越离谱,一听就是假的那种离谱程度,不过我倒是从中得出了一个结论,光明路确实是个事故多发地,剥除那些真假难辨的灵异事件,至少这些事情确实都是发生在光明路上的。 难道是因为调查处设立在这里的缘故吗?还是说正因为光明路的情况确实有蹊跷,所以调查处才会设立在这里。 这是一个哪个前哪个后的问题。 我找到了光明路136号,从外面看很中规中矩,外面挂着华夏公安部特别调查处,里面是普通的办公大厅,只有一个保安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昏昏欲睡。 “你好,我找沈洛川。”我敲了敲保安面前的桌子。 保安抬起眼,打了个哈欠,用手擦掉挂在眼角的眼屎,说:“沈处长的办公室在二楼208。” 我道了声谢,朝楼梯走去。 一楼很空旷,格局跟银行大堂有点像,但是玻璃后面根本没有人坐着。瓷砖光可鉴人,我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己的倒影,还有脚步声,周围太安静了,以至于脚步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我找到了208,还没等敲门,门忽然开了。 “沈处长,不用送…” 门里门外的人都楞了一下。 沈洛川率先回过神来,跟我打了个招呼:“金铭。” 我笑了下:“看来我来得不巧,你在忙?” “你先在办公室里等我一下。”沈洛川冲我笑了下,我进了办公室。 之前开门的人小声问沈洛川:“你们部门新来的?” 沈洛川说:“是的,金铭,你们刑侦大队李队长跟他认识,我特地请过来的高手。” “诶诶诶,是这样啊。”那个人冲我瞥了好几眼。 沈洛川说:“马康的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你放心,一有结果我就会通知你。” “那好,麻烦你了,诶,主要是马康的老母亲一直堵在我们警局里,她年纪大了,就是哭,也不做其他的事情,但是我们毕竟是要工作的,实在不方便。”那人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 沈洛川反手关上门,在我面前坐下来:“不好意思,久等了。” 我笑着说:“没事,对了,你们刚才说的马康,是不是三个月前死在花园小区的那一位?” 沈洛川说:“你也听说这件事了?” 我说:“来的路上听司机师傅说的,光明路发生的事情挺多的,那司机说了一路都还没说完。” 沈洛川苦笑了下:“现在网络太发达了,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古代,根本传不了多远,也很容易遮掩,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警察还没到现场,网络上就传开来了,还有什么直播,根本拦不下来。” 我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就像上次长生殿的事情,到现在还有人在网上开贴,信誓旦旦的说地宫坍塌事件有鬼,政府的反应都太奇怪了,那个楼主脑洞清奇,想出了很多种可能性,其中一种竟然还说中了事实,号称长生殿供奉的土司王复活了,然后地宫坍塌又困住了土司王,所以政府为了不放出土司王急匆匆地撤回了所有专家。 这几天我闲下来没事做的时候就追贴,拿楼主的脑洞当小说看,别说,还真挺有意思的,这人要是去写小说,估计会一炮而红。 沈洛川带着我去办理了入职手续,这里的办公环境很宽松,朝九晚五,上下班按时打卡,但是如果有事的话就可以随时外出,只需要写个请假条说明情况,不会扣工资也不会遭到刁难。 除此之外工资福利也很不错,可以说比我之前在酒打工的时候好了不少。 “如果没其他问题的话,下周一你就来上班?”沈洛川问我。 我点头:“行。” “对了,你住的地方来这里方便吗?” 我回忆了一下打车的路线和时间,沈洛川说:“要是不方便的话,你可以在附近租个房子,房租方面单位会有补贴,算下来自己也负担不重。” 说起来沈洛川这人真的挺接地气的,像我之前所接触到的天师府,周小晴等等,怎么说呢,不能用不食人间烟火来形容,但也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们不太在乎钱,因为只要他们愿意,来钱非常快。 但是沈洛川跟他们不一样,他穿西装打领结,从外表看上去就跟一个普通精英白领一样,而不像猎魔人。像周小晴,我就敢打赌她肯定不会考虑到房租补贴的问题,也不会直白地告诉我自己的负担并不重。 我回家后跟钟叔提及了搬家的事,钟叔说:“这是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于是接下来几天我奔波在光明路上,跟着中介看单位附近的房源,最终决定了其中一处两室一厅的房子。 很巧,就在花园小区,离单位步行五分钟的距离,站在阳台上甚至能远远看到单位的招牌。 距离近是近了,但是房租也比之前在城中村租房的时候贵了很多,好在就如沈洛川说的一样,算上单位的房租补贴,以我现在的工资也负担得起。 小区的环境当然比城中村要好多了,住了几天后钟叔就熟门熟路地去了附近的公园,又开始重操旧业,很快就在附近打响了名声,又开始早出晚归。 我在单位里上了半个月的班,算是稍微摸清了单位里的情况。 首先是人少,真的少,半个月里最常见的就是沈洛川,除此之外碰见过一个叫王斌的,还有一个叫张玉洁的,沈洛川说单位里常驻的就他一个,现在在加我,再算上楼下的保安老王,整个单位满打满算就三个人。 其次是地方空,特殊调查处占据了一整幢大楼,一楼空荡荡的,二楼是我们的办公室,一人一间独立办公室,我想聊个天都没人跟我聊,三楼是是会议室和活动室,放着各种健身器材,还有乒乓桌等等,四楼则是档案室,我第一次上去的时候简直要看呆了,占据了一整层楼满满的档案柜,一直从地板上顶到了天花板。 所有的档案柜都上了锁,我没办法打开,沈洛川也只在我入职的时候带我上来看过,进去离开门都要上锁,所以我平时从来不上四楼,铁将军挡道,我没钥匙。 这样的生活过了半个多月,我几乎要生出错觉,以为自己真的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上班下班,回家照顾老人。 那天我快下班的时候,沈洛川忽然站在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板,说:“金铭,有件事需要你去看一下。” 第218章 新工作 第两百一十八章新工作 终于来活了! 我精神一振,忙惯了的人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可真是难受啊。 沈洛川说:“李威你认识?” “认识,又是什么案件吗?” 沈洛川说:“不是案件,是有个小学生到警局报案,说觉得他爸爸换了个人,刚好碰上李威,李威就把这件事给接过来了,现在联系到我们处,你过去看看情况,也算是熟悉熟悉工作。” “诶,好。” 我心有疑虑,但还是先应了下来。 李威是刑侦大队的队长,什么时候连这种事都开始管了?我还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李威对于灵异事件一惊一乍的,现在竟然还能直接联系调查处了? 怎么忽然觉得我换了工作,连李威也跟着换了工作? 我怀着一肚子疑惑开着单位的车去了警局,李威的办公室我算是熟门熟路了,警局里也有好几个熟面孔,一看到我就跟我打招呼,笑着问我来找李威。 他们的态度很自然,我觉得不像是知道灵异事情的,因此李威就更显得古怪了。 李威的办公室门关着,我敲了两下,没反应,正想打电话给李威,门忽然开了。 “金铭?你怎么来了?”李威比我更惊讶。 我晃了晃手机:“你不是打电话给沈洛川,让我们处派人过来看一下吗,一个小学生来警局报案的事。” 这下李威的眼神更古怪了:“你现在在特别调查处工作?” 他说特别调查处五个字的时候特意压低了音量,几乎是含糊在嘴里说出来。 我点点头。 李威握拳兴奋地敲了我肩膀一下:“行啊,你果然是高人,竟然混到调查处里面了,怎么样,里面是不是特别高大上,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到处都是高人啊?” 我干笑了一下,心想你要是知道真实的情况肯定失望透顶,真正的高人根本看不上调查处,单位里也根本没什么人,大家基本上都挂着出外勤的名头,我在办事处待了半个月至看过两个同事。 “那你呢,是不是也换工作了?”我转移话题。 李威左右看了一下,小声说:“没换,但是王婷婷的事情后,也就是你去云南之后,局长有一天忽然把我叫过去,跟我说了特别调查处的事情,让我以后如果再碰到类似的案件直接联系那边,还给了我一个叫沈洛川的人的联系号码,那是你们的人?” 我点点头:“是我们那的处长,我进入调查处也正是他联系我的。” 李威笑道:“那可真巧了。” 我们两个正说着,忽然有个女警领了个孩子进来。 那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圆圆的脸,单眼皮,顶着个锅盖头,背着书包,看起来狠乖巧。 “李队,孩子交给你了?”女警说。 “交给我。”李威牵起男孩的手,让他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 女警带上门走了,房间里剩下我们三个人。 李威说:“这孩子叫鲍之安,今天来警局报案,说他爸爸换了个人,我们联系到他家人,想把他送回家,他却怎么也不肯。” 我仔细看了下鲍之安,心里有了点论断,听李威继续往下说。 “他爸爸在出差,他妈妈接的电话,说马上过来接他,但是这孩子很排斥,说就是趁着他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跑警局来找警察求助的,我也是凑巧,刚好听到他在跟我同事在说他爸爸到底哪里不对劲,我听了点觉得也有点不对,就干脆把他领过来了。” 我点点头:“你的判断是对的,他身上确实有阴气残留,说明他近距离接触过鬼。” 李威咂舌:“还真的是啊…” 我瞥了他一眼:“你不确定也往调查处报?” 李威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这不是刚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吗,再说这个孩子看着也挺可怜的,我又没阴阳眼,也看不出啥,于是我就想着让你们处最好来个人看看,不管是不是都有个结论。” 我没好气地说:“算你运气好,刚好碰到我这个新兵蛋子,下次别这么鲁莽了,其他猎魔人没我这么好说话的。” 李威嘿嘿笑道:“那我下次有类似事情直接联系你?” 我说:“我刚去那边,也不太清楚处里到底是怎么操作这些事情的,这样,你还是先打电话给我,我这边会跟沈洛川说。” 这下换成李威犹豫了:“不碍事吗,你没在政府部门工作过,你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特别多,我私下联系你,别到时候给你工作带来麻烦,让你上级领导说你私自行动。” 想必这些话是李威的经验之谈了,估计他没少因为类似的事情挨训,所以才会这么提醒我。 我拍了拍李威肩膀,说:“没事,你放心,你是我朋友。”我心里想的是李威跟我算是私人关系,调查处可没有禁止我们帮朋友的忙。 说完这些,我在鲍之安面前蹲下,平视他的眼睛,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爸爸身上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吗?” 之前我和李威说话的时候,鲍之安一直看着我们,他刚进门的时候还显得很紧张,当我们两个人开始说起工作上的事时,鲍之安紧张的情绪明显缓解,转而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们,我跟李威都有留意到这个情况,这才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多少两句。 此时我转入正题,鲍之安明显又紧张了起来,他小小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背部下意识挺直,看了李威一眼。 大概是因为李威身穿警服,更能带给他安全感。 李威也跟着蹲下来,尽量跟鲍之安平视:“你别怕,我们都是想帮你,你把之前跟我说的话再跟这个叔叔说一遍。” 鲍之安双手手指互相攥在一起,小声说:“我、我看到爸爸有两张脸。” 我不动声色地看了李威一眼,李威回了我一个点头。 看来这就是促使李威联系调查处的理由了。 “我爸爸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当时有人跟我说爸爸死了,我哭了很久…但是后来爸爸又回来了,妈妈说爸爸只是受了伤,他没死。 我很高兴爸爸回来…但是…但是…” 我拍了拍鲍之安的背,说:“慢慢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爸爸变得很不对劲…有一天半夜我起来尿尿,看到他在厨房里吃肉,那肉…那肉是生的,爸爸满嘴都是血…” 第219章 两张脸 第两百一十九章两张脸 “我跟妈妈说,爸爸在半夜吃生肉,嘴里全是血,妈妈说我看错了,我说我没有看错,妈妈又说我肯定是电视看多了,做梦做到的,她说爸爸一整晚都在睡觉。 那次后我就越来越觉得爸爸很古怪,他身上经常散发出很难闻的味道,就像是很长时间不洗澡一样,但是他其实天天洗澡呀,他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睡觉前还会再洗一次,早上醒来后也会洗,他以前明明不是这么爱干净的,老瞒着妈妈把臭袜子藏起来,妈妈每次都要说他。” 鲍之安抽了抽鼻子,小手擦掉眼泪,说:“以前爸爸每个周末都会带我去游乐园玩,但是现在爸爸不带我去了,他连抱都不抱我了,我生日的时候他答应过我带我去游乐园的后来我哭着不肯,他还是带我去了,跟妈妈一起去的,带我去做旋转木马,我才不想玩那么无聊的呢,我想去坐海盗船,还想去做激流勇进,对了,还有水上乐园,爸爸怎么都不肯,他那天就像一个怪人一样,戴着帽子和墨镜,大家都穿短袖,他却穿着长袖 对了,他一直穿长袖,爸爸以前最怕热了,现在爸爸身上一滴汗都没有,我老觉得他身上特别凉”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你爸爸脸上有两张脸的?” 鲍之安想了想,说:“前两天,是前天,那天早上妈妈起得很早,她公司有事,所以她很早就走了,说好那天爸爸送我上学,我平时都会睡到妈妈喊我的,但那天早上我想尿尿,于是就起来了,尿完后我看到妈妈的房间门开着…以前爸爸妈妈的门从来不关,可是现在他们的门晚上都上锁,爸爸说我长大了,不能再随便进出他们的房间了。” “你看到房门开着,是不是进去了?” 鲍之安点点头:“我进去了,我很久没在爸爸妈妈的床上睡过了,进去后我看到爸爸躺在床上,我就爬上去想钻进他的被子里,结果我看到爸爸的脸上还有一张脸…我吓得哭出来…爸爸来抱我…我不敢让他抱…我就跑了。”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鲍之安,他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擦了擦眼泪。 看得出来鲍之安被教得非常好,说话比一般小孩要逻辑清楚,也很懂礼貌。 鲍之安抽了抽鼻子,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那不是我爸爸…但是妈妈不相信我,我去找爷爷奶奶,他们也不相信我,还禁止我看电视,说我就是因为电视看太多了才会胡思乱想…后来我想起老师说如果遇到困难了就去找警察叔叔,我就来找警察叔叔了,叔叔,你们能帮我吗?” 我摸了摸鲍之安的头:“能,你放心,叔叔肯定会帮你的,等一会儿你妈妈会来接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鲍之安激动地抱住我的胳膊,抬头恳求地看着我。 老实说面对一个孩子,我很难狠得下心来,于是为难地看了看李威。 李威说:“不回去怎么办,小孩子都是要回家的。” “我不能留在这里吗,叔叔我有零用钱,我可以自己买饭吃,你让我待在这里不行吗?老师都说警察叔叔是世界上最靠谱的人。” 李威也没辙了,问我:“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点点头,让鲍之安伸出胳膊,在他白嫩的小胳膊上用笔画了一个护身符。 符阵一成,上面常人看不到的灵光闪了一闪,转瞬间不见了。 鲍之安揉了揉眼睛:“叔叔,刚才有亮光。” 我惊讶地看着鲍之安,又看了眼毫无所觉的李威,看来这孩子能察觉他爸爸的异样不是因为他爸爸的漏洞太多,而是这孩子对这方面的事情太过敏锐。 照钟叔的话说,就是这孩子非常具有天赋。 “这个护身符是保护你的,所以你看,叔叔们让你回家不是不想管你,而是你还是小孩子,不能无缘无故逗留在外面,这对你不好,你答应叔叔,好好上学,好好睡觉,有事就打电话给我们,你有手机吗?” “我有手表。”鲍之安晃了晃手,上面有一个儿童手表,是市面上常见的品牌,能定位也能打电话。 “那你记住叔叔们的号码,有事就打给我们好吗?” 我跟李威安抚好鲍之安,又问了他一些事情,半个小时后女警带着个中年女人走进来。 “妈妈!”鲍之安扑到了中年女人的身上。 看来这孩子虽然口口声声不想回家,但还是信任自己的妈妈的。 “之安,之安!”中年女人紧紧抱着鲍之安,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鲍之安,我们能跟你妈妈单独聊一聊吗?”我摸了摸鲍之安的头发。 鲍之安点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位置正好是我画护身符的地方。 女警暂时领着鲍之安出去了,李威让鲍之安的妈妈坐下,她坐在沙发上,把手包放在自己膝盖上,紧紧地抓着手包的柄。 我虽然不懂心理学,但是也看得出来鲍之安的妈妈这个动作表示她非常紧张和戒备,她在戒备什么,我们吗? “你好,鲍之安妈妈,我们想了解一下鲍之安跟我们说的情况,请问你丈夫…” “我丈夫没问题!”鲍之安的妈妈猝然打断了李威的问话,她的手指捏得发白:“之安只是个孩子,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说的话都不作数的,你们别相信他…” 我说:“鲍之安的年龄虽然小,但是我们不觉得他在说谎。” 鲍之安的妈妈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我丈夫去年出了场车祸,之安当时被吓到了,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我跟我丈夫轮流陪他,后来之安不再做噩梦了,却开始觉得他爸爸变了一个人…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的不是吗,我丈夫好端端的,之安却说他爸爸身上很臭,为了他这句话,我丈夫每天洗三次澡…” 李威说:“那你知道鲍之安看见他爸爸脸上出现了另一张脸的事情吗?” 鲍之安的妈妈点点头:“他跟我说过,我说他看错了,他却一口咬定没有看错…警官,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两张脸,更何况之安看到的两张脸是一模一样的,都是他爸爸,他说一张脸是浮在上面的…这…这肯定是之安看多了动画片…新闻上不老是有这样的事情吗,小孩子相信动画片里的事情,抱着雨伞从十几层楼上跳下来…我们之安,肯定也是看多了动画片…” 我算是听明白了,鲍之安的妈妈完全不相信鲍之安的话,她担心的是鲍之安会被别人误会精神出了问题。 第220章 逃跑 第两百二十章逃跑 “鲍之安没有看错,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残留的阴气。”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跟鲍之安的妈妈说出事实。 我不希望鲍之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仍然生活在恐慌当中。 鲍之安的妈妈诧异地看着我,又转头看着李威:“这…这位警官,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阴气…这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鬼…” 我说:“是真的,通俗来讲,我具有阴阳眼,也是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人,李队长在听到鲍之安说的事情后打电话给我,我是特意过来确认的,我不知道你家里的鬼到底是不是你丈夫,我只能确认你们身边确实有一个鬼存在,不只是鲍之安,你身上也有阴气。” “啪嗒。”鲍之安的妈妈不小心挥手推翻了茶杯。 “这不可能!”她看也没看被打湿的裙子一眼,蹭的站了起来,脸色煞白:“你们是政府部门,是警局,是警察!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现在告诉我这世界上其实真的有鬼,而我…我家就有一个鬼?” 我点点头:“听说你丈夫出差了是吗,如果可以的话,在他出差回来后我能去你家一趟吗?鲍之安还太小了,他对这些事情很敏感。” “不、不用了。”鲍之安的妈妈急匆匆地往门外走:“之安、之安只是看错了,没错,他只是看花了眼,我要禁止他再看这些动画片了…” “等等!”我想喊住鲍之安的妈妈,但是她出门后抱起鲍之安就小跑着离开了。 李威问我:“他们家的地址我已经查到了,要不要去看看?” 我摇了摇头:“我虽然在他们身上察觉到了阴气,但是这些阴气很温和,并没有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从鲍之安的叙述看来,他爸爸应该是了解自己的情况的,也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我怀疑鲍之安的爸爸是因为太过留恋家人从而留在人世,这种一般都不会停留太长时间的。” 李威还是不放心:“那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当然不能不管,你查一查鲍家的情况,我上门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李威说。 我没异议,这件事情在公事流程上算是我跟李威共同处理的,李威当然可以跟我一起去。 李威的效率很高,也归功于现在完善的数据库,当天晚上我刚吃完晚饭,就接到了李威的电话。 “鲍有善,就是鲍之安的爸爸,在去年3月份出过一次车祸,地点在淮海中路与南京路的交汇处,当时他开着一辆小轿车,因为红灯停在路口,方向是从淮海中路向淮海东路开,他起步的时候有一辆货车刚好从南京路右转开过来,货车司机疲劳驾驶,车子直接撞上了鲍有善。” 我站在阳台接听电话,看着小区花园里有不少人吃完饭带着孩子在散步,孩子们跑来跑去,嘻嘻哈哈的童声传来。 “鲍有善死了吗?” 李威说:“他的车子毁损得非常严重,尤其是副驾驶座,鲍有善的运气非常好,被救出来后直接送往医院,被抢救回来,而且全身只有一些挫伤,是不是非常幸运?” “嗯,然后呢,你还查出了什么?” 李威叹了口气:“鲍有善当时被送进去的医院是市一医,我有个同学在那里当医生,我问过他,他说他还有印象,鲍有善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全身都是血,他以为这个人活不成了,谁知道鲍有善竟然自己从病床上下来了,非要闹着出院。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确认他只有一些挫伤,于是也就让他走了。” 我想了想,问道:“做了全身检查吗?” 李威说:“当然没有,鲍有善不肯做检查,我同学说最后是一位骨科医生给他用手检查了下,确认他应该受得只是皮外伤。其实医院是不希望鲍有善离开的,他们担心出事,但是鲍有善不肯啊,最后医院没办法,只能让鲍有善走了,还一直叮嘱鲍有善如果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回医院。” “也就是说…就算鲍有善已经死在车祸当中了的话,医院当时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没有,应该是鲍有善非常抗拒一切仪器,我同学之所以对鲍有善印象深刻就是因为这一点,一般人如果出了车祸进医院,怎么样也得做个检查才放心,但是鲍有善就是不肯,就算有人告诉他医药费由保险公司出他也不肯,我同学说看鲍有善当时的穿着也不像是没钱的,看着是个白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肯做检查,迫不及待地就离开了医院。” 我抽出根烟点燃:“鲍有善肯定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他不敢做检查。” 李威在电话那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吐出一个烟圈,缓缓说道:“所以你查到的那些说鲍有善非常幸运,在车祸中一点都没受伤的话,应该都是鲍有善回家后自己说出去的。除了车祸,你还查到了什么?” 李威说:“鲍有善3月份出了车祸后没几天,他老婆就去公司帮他辞职,当时鲍有善没有露面,他老婆拿着保险公司的鉴定书给公司领导看,说鲍有善死里逃生后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公司领导当场就同意了,没有为难鲍有善的老婆,还多给了两个月工资。” 我有些疑惑地掐住了烟:“你说是鲍有善老婆去的,不是鲍有善自己?” 李威肯定地回答我;“确实是鲍有善老婆,所以事实上从去年3月份开始,鲍有善已经没再工作了,但是根据鲍之安的说法,鲍有善还是按照他平时的作息时间,每天早上准时离开家里,再接他放学回家,跟上班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缓缓把烟重新送回嘴里:“李威…鲍有善的老婆有问题…” 李威说:“我也猜到了就算鲍之安被蒙在鼓里,鲍有善的老婆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所以他们夫妻是联合起来一起蒙骗鲍之安,我一开始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鲍有善是辞职又不是其他事,这件事并不需要瞒着鲍之安,所以我在查到这件事后又联系了一下鲍有善老婆,结果我发现她的电话打不通了。” 我慢慢整理李威说的消息:“鲍有善既然没有再工作,那他肯定就没有出差…他肯定在家!” 李威说:“我已经亲自跑过一趟鲍家了,金铭,鲍家没人,小区里有人看到鲍有善一家三口带着行李箱开车走了。 他们跑了。” 第221章 尽人事,听天命 第两百二十一章尽人事,听天命 鲍有善一家三口跑了,这说明我跟李威都看走眼了,鲍有善老婆在警局里的表现都是在演戏,她其实对鲍有善的情况非常了解,也知道鲍有善的身体出了状况,但是她选择了和丈夫一起隐瞒鲍之安。 李威问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反问他:“你能查到鲍有善一家三口的行踪吗?” 李威有些泄气:“他又不是通缉犯,我根本没办法去查。” 我说:“是啊,所以这件事只能暂时到这里为止了。” 李威不甘心:“只能这样了?” “还能怎么办,就像你说的,他又不是通缉犯,他们带着孩子躲了,我们根本无从找起啊。”我也有点泄气,没想到进入调查处后接手的第一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其后李威跟我说了更多关于鲍有善的事情,他说小区里很多人都看到过鲍有善出入,跟常人没有一点分别,鲍有善老婆的同事还夸鲍有善出了车祸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是忙于工作,车祸后则是每天接送老婆孩子,他们都很羡慕鲍有善一家。 从李威说的情况分析,鲍有善应该是具备非常清楚的神智的,只是他的情况很特殊,我经验少,挂掉电话后就把这件事跟钟叔说了一下。 钟叔说:“有一种情况跟鲍有善比较类似,他死后,由于强烈的执念让灵魂留在了身体里面,然后回到家,被家人发现,家人不但没有害怕,还觉得他能留下来是件特别好的事情。家人的这种强烈想法也能把一个死去的人留下来的。” 我有些怀疑地说:“照这样说的话,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经常发生吗,这世界上没有人想死的,他们都有强烈的求生欲,而对于家人来说,尤其是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想要把死去的孩子留在身边,这种执念当父母的应该都很强烈。” “要真是那么常见的话,这世界早就乱套了。你说的鲍有善,他要不是机缘巧合就是前世有善缘,这是最开始的一步,接下来是他的家人,说穿了鲍有善就是依靠家人的执念存活下来的,人是最善变的,每个人的想法都很容易改变,上一秒可能还想着他留下来挺好,下一秒可能就会因为害怕不由自主地想他要是消失该有多好。” 我若有所思地说:“就像鲍之安,一个小孩子,如果真的让他知道爸爸死了的话他可能就会觉得非常害怕,也会忍不住去想爸爸要是不在了该有多好。但是等他爸爸真正死去的时候他可能又会后悔莫及,但这个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钟叔点了点头,朝我摆了摆手:“大致就是你说的这个情况,你自己再琢磨一下。”说完,他就潇洒的回自己房间了。 我果然又在客厅里自己琢磨了一下。 钟叔的意思很清楚,鲍有善随时可能消失,他能不能继续存在在这世界上完全靠他家人,父母暂且不说,寻常父母一般都是会拼命留住自己的儿子,最容易改变想法的是鲍有善的妻子。 俗话说至亲至疏夫妻,夫妻是彼此陪伴互相走一辈子的人,但也是最容易吵架和分离的人,据说人一辈子会有一百次想离婚的念头,会有三十八次恨不得让对方死,平时看见这种数据的时候我会一笑而过,但此时想起来却觉得鲍有善的路走得颇为艰难。 生活中难免会磕磕碰碰,换做平常人可能是大吵一架,还会口出恶言,但是换成鲍有善,如果鲍有善老婆在气头上冲他说你怎么不干脆去死啊,下一刻鲍有善可能就会真的消失在世界上了。 我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件被疏忽的事,不由又跑去敲响了钟叔的房门。 钟叔给我开了门,板着一张脸。 我忙把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说出来:“鲍有善的魂魄困在身体里面,他不敢做检查,就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停止了生理机能,这种情况下他的尸体难道能一直撑下去吗?” 钟叔没好气地说:“你越想越离谱了,要是这样都能撑下去,就不叫尸体,改叫僵尸了。” “那鲍有善的尸体会怎么样?” “该怎么样还是会怎样。” 我想到鲍之安说鲍有善在半夜里吃生肉,不由着急起来:“会袭击人吗?” “谁知道呢,鬼在阳世停留得越久,越容易失去神智,如果你找不到他们一家的话,可以再等一段时间,说不定他们会主动联系你。” 钟叔说完后又把门给重重地关上了。 大概是因为家破人亡的关系,钟叔性格冷漠,或者说是冷血,他对生死看得很淡,认为生死有命,旁人不应该插手过多,尤其是我们这种人,如果有人求上门来,心情好的话可以帮忙解决一下,如果懒得搭理,那就不用搭理,因为那个人既然能碰到这种事就是命中注定的。 所以钟叔对鲍有善的事情很冷漠,他还认为猎魔人不会得善终,做再多好事都没用,所以我一度认为他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直到他不惜耗费自己心血几次施展入梦术救我,我才更为了解这个老人,他嘴巴上说得再硬,其实也有软肋,我现在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我性格却跟钟叔不一样,照他骂我的话说就是心软,妇人之仁,我现在非常后悔当时没能强硬留住鲍之安,但我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留住这孩子,总不能说他真的见鬼了,这种理由根本不能公之于众啊,就是李威也不敢这么说。 鲍有善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炸,好在我给了鲍之安一张护身符,希望不会出事… 我忧心忡忡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干脆给李威发了条信息,让他去查一下鲍有善的父母。 李威大概也没睡,信息回得很快,说已经开始在查了,又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的情况。 我把钟叔说的跟他简单说了下,李威沉默了好几分钟,没有语音发过来也没有打字,就在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发了一大段文字过来。 他说金铭,没有人能当救世主,鲍之安当时的情况我们不可能强留他下来,没有任何理由,我当警察这么多年,有时候也很痛恨类似的事情,但是没用,你怎么想都是没用的,后来我就跟自己说,没有人能当救世主,也没人能拯救所有的人,我现在甚至不能对自己说问心无愧四个字,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我从来没觉得尽人事,听天命这六个字是这么的无奈,这么的让人束手无力。 第222章 档案 第两百二十二章档案 我那天晚上睡得很不好,一场梦接着一场梦,梦里都是光怪陆离的场景。 第二天醒来后特别累,难免无精打采地去上班,单位里唯一跟我一样准时上下班的就是沈洛川了,他看到我这样,就笑着问我:“怎么了,昨天的事情特别棘手吗?” 提到工作,我强打起几分精神,将鲍之安到警局报案的事情说了一遍,沈洛川听了点点头,问我:“你有什么想法吗?” 于是我就把昨晚钟叔说的和我后来自己想的全说了,沈洛川说:“我也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你不愧是出身世家,果然见多识广。” 这话夸得我颇有点不好意思,沈洛川面色寻常地又跟我说了会儿,还问我上班半个多月习不习惯。 我说很习惯,沈洛川就笑了:“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跟寻常猎魔人不一样,其实我们两个挺像的,我就喜欢调查处这样的工作,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普通公务员一样。” 这情况我还真看出来了,沈洛川要不是喜欢,也不会这样天天准时打卡上班,还老是穿西装打领带。 我见过的猎魔人,真的只有沈洛川是最像普通上班族的。 鲍之安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沈洛川倒是没跟李威一样劝我,大概是他以为我见多了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自己也没多说,听过就结束了,只是让我写个档案回头归到档案室。 沈洛川说:“我们所有经手过的事情最后都要写成档案,不管大大小小的事情,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写档案的话就去档案室看一看,我把钥匙给你。” 他交给我两把钥匙,其中一把是大门钥匙,另外一把上面贴着胶布,胶布上写着1,大概是一号档案柜的意思。 早在我无所事事的半个月里我就想去档案室打发时间了,不过我这个人比较老实,刚来的时候沈洛川带我去档案室参观了一下就直接出来了,也没说给我把钥匙让我随时可以翻看档案什么的,我也就没主动提起,这件事后来被钟叔知道,他整整嘲笑了我好几天,口口声声说他没有我这么老实巴交的徒弟。 这回拿到钥匙我心里是挺高兴的,不说别的,至少我上班的时候可以看看档案,不用闲得发慌了。 离开沈洛川的办公室后我立即去了档案室,他给我的钥匙果然是一号档案柜的,柜门转轴有点生锈,打开的时候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里面整整齐齐排满了档案盒,盒子外面写着编号,编号是杂乱无序的,有0003也有0187,我随手抽出一个打开来,里面除了纸质文件外还有光盘。 我心想记录得还挺详细的,光盘里应该是纸质文件的电子版。 把这个档案盒重新放回去,我又随手抽出了几个,里面有些放着光盘,有些放着u盘,也有些什么都没有,纸张也有点发黄,我仔细一看时间,1989年,离现在差不多都三十年了。 沈洛川说档案没有固定格式,只要把事情写清楚就好,我这个人一向不擅长写作文,心里想着最好有个详细的档案能让我照着写,但眼前的档案盒外面只贴着一个编号,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光看外面也看不出来,于是我就随便抽了一个,夹在胳膊下面,重新上锁,离开了档案室。 回到二楼的时候迎面撞上王斌,他大概是刚回来,风尘仆仆的,手里拎着一个行李包。 我跟他打了个招呼:“来了?” 王斌冲我点点头。 我跟王斌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我刚来上班的第三天,在男厕所门口撞见的,他好奇地看着我,却不说话,只是拿眼睛瞅着我。 于是我就跟他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我是刚来的,他收起好奇的眼神冲我笑了下,只说了两个字:“王斌。” 第二次见也没交谈,在走廊里迎面对上,我冲他笑了下,他回了我一个笑,我问他在哪个办公室,他指了指,然后就打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了,门被他随手关上了。 一般人刚好在自己办公室门外碰见新同事,出于礼貌也会请人进来坐一坐,但是王斌直接在我面前把门给甩上了,我也不知道是王斌看我不顺眼呢还是性格如此。 今天是第三次见面,王斌看了我一眼,把视线落在我拿着的档案盒上。 我扬了扬手,解释道:“我拿一份档案来借鉴一下。” 王斌点点头,说:“一号柜的档案都是不重要的,你随便看。” 我当场错愕,这话说的…王斌是看我不顺眼呢还是真的不顺眼呢,但是看他笑得一脸真诚的样子,又不觉得他是在故意讽刺我啊。 王斌说完这句话后重新低下了头,局促地在我对面站了一会儿,然后从我身边挤过去,用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我身边的门,身形一闪快速从缝隙中挤了进去,“啪”房门重新关上。 这下我不仅是错愕了,应该是错愕的二次方,原来我刚才站的地方是王斌的办公室门口?那他为什么不说?让我换个位置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啊,但是王斌偏不,他不说,还从我身边挤过去了。 我脑子里回想起王斌刚才跟个孩子似的侧着肩膀从刚打开的门里挤进去的样子,总觉得有些想笑的冲动。 这个小插曲很快被我甩到了脑后,我跟王斌毕竟不熟,才见过三次面,也没交谈过什么,就算我想了解他也无从下手。 我习惯性敞开办公室的门,坐在办公桌后,打开刚取下来的档案盒,翻了翻纸质文件,大概了解报告是怎么写的了。 果然就跟沈洛川说的一样,其实没有什么固定形式,只要按照时间顺序把碰到的事情说清楚,让人能看明白就好。 我难得有了写报告的头绪,为了避免灵感跑走,我立马打开电脑争分夺秒地写了起来。 鲍之安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我先把具体日期写上,然后说明了从沈洛川这里接到任务,前去警局查看,把鲍之安跟我们说的话都写了上去,还写到我给鲍之安画了个护身符。 我头一次觉得自己笔下言之有物,于是不知不觉写得非常详细,恨不得把我们交谈过的每一句都写上去,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自觉是人生中最完美的一篇命题作文。我赶在下班前交给了沈洛川,沈洛川看了下,说就这么归案。 转身想走,沈洛川又把我叫住了,犹豫了一下,跟我说:“下次可以不用写得这么详细。” 第223章 同学 第两百二十三章同学 接下来的上班时间我都有点心不在焉,沈洛川的话让我联想到了上学时语文老师看我的目光。 小学四年级,语文老师开始教我们写作文,之前都是看图写话这一类的,直到那时候老师才会跟我们说作文三要素,时间地点事情,还有什么起承转合。 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挨了语文老师太多的训了,我每篇作文写上去都能看到老师边改作文边摇头,说我写得一塌糊涂。 从小学到高中,我作文一直得分很低,八百字作文对我来说几乎每一个字都是硬挤出来的,我看自己的作文感想也是四个字,狗屁不通。 老爹说我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高考结束后我就干脆出来打工了。 没想到这回好不容易自觉写得合乎要求,谁知道还是太详细了。 挨到下班,我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离开了单位,今天的事让我觉得有点出丑,难免心情不太好。 我通常是步行上下班,租住的花园小区离单位很近,快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时间还挺早,阳光也正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温度适宜,我算了下时间,再过半小时回去烧饭刚好,于是就干脆走到了小区的花园里面,随便找了张长椅坐下。 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着,我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掏出手机。 阳光从树叶中漏下来,在我身上手上洒下一个又一个的不规则光斑。 信息全是柳倩欣和林家音发来的,她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建了个群,还把我拉了进去,我看了一下人员名单,还有一个王婷婷。 微信群里已经刷了很多条信息了,我点开记录看了一下,原来是柳倩欣和林家音的一个同学叫马琳,平时特别着迷灵异事件,对灵媒深信不疑,热衷于玩笔仙等游戏,也喜欢看各国的恐怖片,越恐怖的越喜欢看。 除此之外各种灵异传说和故事马琳也特别喜欢,还会跟着同好去鬼屋探险,已经去过不少地方,但至今还没有真的碰到过鬼,直到最近她迷上了某直播平台上的一个灵异主播。 这个灵异主播在直播平台上挺有名气,据说专门去全国各地的鬼屋转悠,有几个直播过程中真的有出现过无法解释的事情,于是他的直播通常看的人数很多,当然,礼物也不少。 马琳迷上这个灵异主播后就期期不落地追着主播的直播,前不久这个主播说要去郊外的废弃公路探寻灵异事件,这次除了主播自己去之外,还会邀请这个直播平台的知名歌姬一起去,另外还会在报名的水友当中随机抽取两位一起参与直播。 能有机会参加直播,马琳当即就报名了,就在今天上午,马琳收到了一个信息,信息里写明了时间地点,让马琳准时赶到集合地点,参与直播。 我快速把之前的信息看完了,算是明白了柳倩欣和林家音你一言我一语手速飞快地刷屏在着急什么事。 自从王婷婷的事情后,柳倩欣和林家音算是对灵异事情深信不疑了,我叮嘱过她们,平时不要跟别人说起过这些事情,也让她们别太关注相关的事情,普通人还是别对鬼抱有太大的好奇心。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举个例子的话在我们这些猎魔人眼里,鬼就跟人一样,能被我们清楚地看到,鬼在人身上残留的阴气也会被我们发现,而对于普通人来说,鬼是不存在的,但如果他们对鬼持有太强烈的好奇心,并且不断地去寻找鬼的话,就像举着个探照灯一样,很容易引起鬼的注意。 尤其是什么灵异主播,在我看来这就是作死,迟迟早早得出事。 在我看前面信息的时候,柳倩欣和林家音又刷了一大堆新的了,我快速拉到最后,看到这两个姑娘一人一句飞快刷屏。 “金子哥,金子哥,金子哥,你看到回我一句。” “怎么老没反应呢?” “干脆我打电话给他。” 我忙发了条语音:“我在,我正在看你们发的。” 林家音:“你总算有反应了,金子哥,你看完我之前发的了吗?” 我:“看到了,你们的同学马琳是吗?” 柳倩欣:“马琳今天晚上九点钟就要去集合地点参加什么灵异直播了,我和家音劝她别去,她不肯,非要去,还说自己运气好,被抽到参与这次的直播。” 林家音:“我都跟她说这些地方很危险,她还笑我太迷信,我就奇怪了,她如果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的话,干嘛还非得去鬼屋找鬼啊。” 柳倩欣:“她就是这样,一边不相信一边又特别着迷,你忘了,她大一的时候还买了个水晶球非得给我们占卜呢,结果说我这辈子会结三次婚,说你会生三个女儿。” 林家音:“她就是乱来的,之前这些过去也就算了,平时更多的是玩玩,但这次去什么废弃公路,我怎么觉得她在作死呢,还去参加什么直播,她是不是忘了每次去鬼屋探险都会被吓得一惊一乍。” 柳倩欣:“我看她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两个姑娘不停抱怨着马琳,最后又一起恳求我:“金子哥,你今晚有没有时间,他们的直播是八点钟准时开始,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追看直播,我真的担心马琳会出事。” 柳倩欣:“是啊是啊,我跟家音已经劝过她好几次了,她前段时间又要去什么鬼屋,被我们两个拦下来了,我们也没跟她说什么有鬼没鬼的,我们是拿那些女生被骗被性侵的新闻给她看,问她如果发生类似的事她被人拐子骗走卖到大山里怎么办。” 林家音:“马琳不怕鬼,但是很怕这些,所以前几次她那个圈子里网友组织去天津探险,她被我们说的不敢去了,但是这次是直播,又是在北京郊区,她说绝对没有人会在直播过程中搞鬼的,所以她非要去,我跟倩倩已经说好了九点钟陪她去集合地点,然后我们两个在集合地点等她,她去完废弃公路后回来,我们三个一起回家。” 柳倩欣:“金子哥,今晚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我想了一下,说:“好,我陪你们一起去。” 第225章 光明南路事件 第两百二十五章光明南路事件 视频前三分钟都没什么东西,就是小鬼当家在走路,边走边聊两句,从镜头可以看到周边环境比较眼熟,就是我上下班会走的那条路,左右都是小区,路边是店面,中间是马路,车流川流不息,人行道上走着不同神色的人群。 快走到某小区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尖叫声。 当时小鬼当家正对着镜头在说话,在他的头部左上方可以远远看到有一个身影从高楼翻下来。 有人尖叫着跑过去,有人在神色慌张地躲避着什么,不小心撞到小鬼当家,也带歪了镜头,也有人冷漠地看了两眼,事不关己的继续朝前走。 小鬼当家是主播,就怕不热闹,这时就问旁边的人:“出什么事了?” 一旁有好心人回答:“有人跳楼。” 这时镜头已经不局限于拍小鬼当家自己了,他应该是把镜头反了个方向,开始拍周围环境,能清晰听到他的声音。 “听说有人跳楼,我们现在去近距离看一下,如果有水友怕的话就别看。” 视频画面上顿时刷了很多弹幕,几乎把画面都给遮挡了,我只好关掉弹幕,仔细看视频。 镜头的移动加快了几分,还有些上下晃动,应该是小鬼当家在小跑,可以看到有人快速从他身边跑过去,到了前面被人群围了一圈的地方,也有人逆向飞快逃离这个地方。 “请让一下,让一下好吗?”小鬼当家在喊。 镜头里出现了一只手,小鬼当家挤入了人群当中,于是我能清楚地看到人群中围了一圈空地,中间躺着一个人,这人身体蜷缩在一起,以一种看起来就很憋屈很不自然的姿势躺在地上,他的身下都是血。 可以听到人群里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声音络绎不绝,也有人报警了,周围乱糟糟的,陆续有人朝这边围过来。 “还有救吗,还有没有得救?”小鬼当家的声音。 镜头轻轻晃动着,但即便是隔着屏幕看,也能看出地上的这个人情况不妙。 有个穿白大褂的挤开人群:“让让,请让让,我是医生。” “都让一下,是小区里的张医生!” 白大褂挤开人群走到伤者身边,简单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周围人群一片哗然。 “死了,应该是当场就摔死了。” “这人是谁啊,你们有谁认识的吗?” “他是几楼摔下来的,谁知道?” “咦…八楼吗,是八楼跳下来的?…不是跳下来的?”小鬼当家的声音:“我这边有人看到死者是从八楼摔下来的,水友说摔下来的姿势很奇怪。” “你这是什么?” “我在做直播,似乎刚好有拍到这个人摔下来的画面。”小鬼当家在跟人解释。 “不是跳下来的,难不成是被人推下来的?” “应该不会…八楼,我记得八楼是不是有个房子是租出去的,这人不会是租在这里的?” “等下,你们看,这人身边围着的这圈白线是什么?” “这也太古怪了,这人摔下来跟白线刚好姿势一样。” 随着周围人的讨论,小鬼当家的镜头也跟着移了过去,可以看到死者的身边确实出现了一圈白线。 “这圈白线应该刚才就有。”又是小鬼当家的声音,应该是从弹幕当中他看到了水友说的话:“看起来像是用粉笔画的,应该是小区里的小孩子画的,不过这也太巧了,这人摔下来竟然刚好严私密和地摔进白线里头。” 我暂停了视频,仔细看了几眼。 钟叔也凑过来看了眼,笃定地说:“有阴气。” 确实有淡淡的阴气,不过这阴气不是从死者身上传出来的,反而是从白线逸散。 我继续看视频,镜头对准了死者,不过画面一闪而逝,很快就跳到了花花草草上面,我猜应该是小鬼当家对视频做了剪辑,毕竟太过血腥的画面很容易被平台封掉。 不过画面没有了,还能听得到小鬼当家的声音:“刚才水友们应该可以看到,死者的姿势确实比较古怪,现场有一位张医生,他说人跳下来后一般不会呈现出这样的姿势,这个更像是人躺在地上然后特意摆出来的。” 警笛声逐渐靠近,救护车和警车一起来了,人群逐渐被驱散,小鬼当家也没办法再停留在原地,镜头重新回到小区外面的小路上,画面里也再一次出现了小鬼当家的脸。 “接下来我会持续关注这件事情的,请大家也跟着小鬼我一起继续关注,好了,插曲结束,我们继续原来的计划…” 视频结束了。 我看的是特意剪辑过的,视频名称就是光明中路事件,接下来我又点开了光明中路事件2,也是小鬼当家的直播视频。 “今天我们又来到光明中路了,小鬼前两天说过一定会持续关注跳楼事件的,让我们一起来再一次走进这个小区,听听小区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你好,阿姨,前两天小区里是不是有人跳楼啊?”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人,身材很胖,脸上打了马赛克,看不到长相。 “可不是吗,有人说是谋杀,是有人把人推下来的,不过警察调查过了,说确实是自杀。” “那也太奇怪了,阿姨,你应该有看到那个人摔在地上后的姿势?” “当然看到了。” “那你知道那圈白线是谁画的吗?” “这我不知道,小区里小孩太多了,都喜欢拿着笔在地上画来画去,画什么的都有,你要说那圈白线是一个人在地上摆出来的姿势,其实那也不对,要不是有人刚好摔在里面,那圈图案其实是四不像。” “小区里面现在有管这件事吗?” “管啊,但是怎么管得住,你看,那里不是又被人画了一个吗?” 画面中的女人抬手指了一个地方,小鬼当家的镜头跟着移过去,可以看到地上确实有一圈彩色粉笔画的圈,形状很奇怪,可以说是人躺在地上,也可以说是什么都不像,随手涂鸦之作。 就在小鬼当家跟女人道谢,打算走过去近距离对准彩圈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年轻女人走过来,那个年轻女人手里低着头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小心!” “啊啊啊啊啊!”忽然有一辆车倒退着压上了年轻女人。 第226章 前去 第两百二十六章前去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虽然心里清楚这些事情早就已经发生过了,就算有什么悲剧也已经是确实发生的了,但是当画面在我眼前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辆车后退着压过了那个低头玩手机的年轻女人,诡异的是车子往后划了一段距离后又往前前进了一小段,那个女人完全来不及反应地被卷入车轮下,毫不留情地来回压了数遍。 周围一迭声地尖叫声,还有人不停喊着报警,叫救护车。 谁都知道这时候叫救护车肯定是没用了。 人已经死得很彻底了。 画面又被剪辑过,明显跳动了一下后传来小鬼当家的声音:“刚才警察已经来处理过了,我们现在先来看一下这里。” 镜头跟着移动,先是出现一只手,手指指着一个地方。 小鬼当家:“距离有点远,但是大家应该还是看得清楚的,之前我问阿姨的时候我们的镜头曾经清楚地照到过地上的白线,现在我可以告诉大家,跟上回跳楼的情况一样,刚才那个可怜的女人的尸体形状跟白线一模一样。” 画面又跳动了一下,应该是又剪辑了。 小鬼当家:“我那时候还在想这圈白线真奇怪,像是一个人躺在地上,形状又太古怪了,哪有人的四肢会扭曲到这种状态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是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弹幕上还保留着一串的卧槽!! 看来当时直播的时候有不少水友确实都看到了小鬼当家所说的情况。 小鬼当家:“万万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啊,我来采访上次跳楼事件结果又碰上了这样的事情,你们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指示,告诉我我该继续探索这方面的事情呢?” 画面上的小鬼当家还在说着要继续跟踪这件事的后续,这时林家音的电话打过来了,我切出软件接听了电话。 却是柳倩欣的声音:“金子哥,我已经接到音音了,现在开过来接你。” 我说:“好,你慢点开,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现在租住的小区不同于之前的城中村,柳倩欣过来没那么远,半个多小时候我坐上了柳倩欣的车。 还是那辆跑车,还是那么酷炫,散发着人民币的味道。 车上除了柳倩欣和林家音外还有一个人,就是她们口中所说的马琳。 马琳主动跟我打了招呼,双掌合十说道:“金子哥,我从音音和倩倩那里听过好多你的事情,如果等下有问题的话,拜托你一定要及时跟我说啊。” 我说:“你要是怕的话,还是别参加这种事情了,人的恐惧心理是会给鬼灵增加力量的。” 马琳说:“不会,金子哥你别吓我,难道废弃公路真的会有鬼吗?” 我算是领教到林家音二人为什么说马琳一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一边又不停地追求撞鬼的矛盾了,说起来马琳应该算是典型的普通人了,一边害怕一边又想见到鬼。 有些人喜欢玩灵异游戏,喜欢去鬼屋探险,他们追求的是刺激,但是当真的鬼出现的时候,他们又会非常恐惧。 往往到那个时候,恐惧也来不及了。 所以我始终不赞成普通人跟鬼灵扯上关系。 因为时间关系,之前小鬼当家的视频我没有看完,但是光从那两个视频看来确实是有鬼出没的,那圈痕迹固定线上有鬼残留的阴气。 我在等柳倩欣过来的时候问沈洛川知不知道在离调查处这么近的小区里有一只鬼在出没杀人,沈洛川说这件事已经解决了,让我别担心。 一年前的事情,而且由于小鬼当家直播的关系,可以想见当时网络上必定是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会儿我正好在老家经历活人墓的事情,别说是上网刷热搜了,根本顾不上这些,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既然沈洛川说解决了,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我用光明南路灵异事件这几个字当过关键词搜索过,弹出来的都是似是而非的消息,通常是楼主的朋友的朋友亲眼所见,或者是楼主的姨妈的二表妹亲眼所见,可见是有人管控过相关言论,这么看的话,反倒是小鬼当家视频成了最有利的相关证据了。 虽然视频剪辑过,血腥画面一点也没出现,但我相信,只要是猎魔人都能看到其中出没的阴气。 林家音:“说起来,你们知道废弃公路的事情吗?” 柳倩欣:“当然知道了,马琳,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你听我跟音音的,还是别去了,你忘了那个小鬼当家是真的拍到过一点东西的吗?” 马琳:“就因为他是真的拍到过东西,我才要参加啊。” 林家音:“真服了你了,待会儿你别吓得哇哇叫才好。” 马琳拨了拨长发:“那可是直播,姐姐就算再害怕,要尖叫之前也会摆好表情的,你没发现我今天晚上特地收拾过吗,说不定明天姐姐也是一个网红了,嘻嘻嘻嘻。” 林家音朝天翻了个白眼,到底是不放心,问我:“金子哥,马琳晚上会不会有危险?” 我想了下,说:“废弃公路的事我简单的了解过,那里之前确实有鬼盘踞了一段时间,不过早就已经解决了。” 这件事我确实问过沈洛川了,沈洛川给了我肯定的回答。 我才来北京三年,前两年都只是一个打工仔,近一年才接触到了这方面的事情,就是废弃公路,我也是在今天才上网搜索了一下,因此我对那里的情况是不了解的,不过沈洛川既然说已经解决了,那就肯定是解决了,因此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林家音。 马琳笑嘻嘻地说:“看,我就说让你们两个不要瞎担心了,我看啊,今天晚上就算有发现什么东西,说不定也是小鬼当家自己弄的,我们一直怀疑他造假,不然怎么会这么多灵异主播,结果就他一个每次直播都会拍到点恐怖的东西呢。” 林家音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这次这么大手笔,又是跟歌姬合作,又是抽两个水友一起参加直播,只要这次直播弄好了,以后谁都不能怀疑他弄虚作假了。” 马琳说:“我也觉得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一路聊着,车子渐渐靠近说好的聚集点,也就是离废弃公路最近的加油站。 以这个加油站为路标的话,再过去就是俗称的废弃公路了。 也就是说,过了加油站,就会正式进入废弃公路。 第227章 废弃公路 第两百二十七章废弃公路 废弃公路的传说在北京城由来已久,不过这却是我在网上搜索后才知道的。 跟一般传说不一样,废弃公路在建国前并不是什么坟场,这块地原先就是村里的自留地,后来因为北京城一直往外扩,三环四环五环,范围越来越大,这边的村子早在八零年代的时候就划入规划当中,村民们陆陆续续地搬走了。 大概是政府一时没有精力顾及到这边,村民走后这里空置了好几年,接下来就是房价节节升高,一套房眼看着炒到了天价,于是又有村民看政府没动老房子,一些歪心思的又住了回来。 不用说,这些人是打着想问政府第二次要好处的。 自从房价一天比一天翻一番后,有些人就觉得自己吃了天大的亏,他们不会跟你谈什么法律什么合约,只要他们觉得自己吃了亏,那就得想方设法地要回来。 于是一到了晚上,在形同荒村的地方,几盏隐隐约约的烛火从窗户后面透出来。 废弃公路那时候还不叫废弃公路,但是这块地方有鬼的传言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流传的。 据说是一个开大货的第一次到北京城,不小心走错了路,想问人,却又找不到人,这一整片当年早就搬干净了,荒废了好几年,地里的野草长到了半腰高。 那年代可没有什么导航,嘴在路上,要是迷路了,全靠一张嘴问当地人,货车司机一边小心翼翼地沿着马路往前开,一边不停探头探脑想找人。 这一开就开到了村子里,大货进不去村子里的小路,司机只能把车子停在村口,打着手电筒往村子里走。 那天晚上刚好无星无月,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司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村子的小路上,前几天刚下过雨,司机走得一脚泥泞。 司机不敢往深处走,虽然光线有限,但是他也发现了这村子不像是有人住的,但他又实在找不到人问路,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心里想的是走一走,如果没人的话就往回走。 走了一段时间后,司机越走心越慌,于是就打算往回走,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火光。 火光幽幽地在一幢房子里隐现,司机揉了揉眼,发现是真的有烛光,并不是他看错了。 这司机胆子也算大,就朝着烛光走了过去。 烛光稳稳地,像是在指引他方向似的。 司机走到房子前面,烛光忽然消失了,他朝着房子里面叫了几声,想看看里面是否有人住着,房子里悄无声息地。 跨过已经有些腐朽的木头门槛,司机用手电筒往里照,发现里面停着好几具棺材,棺材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里面敲着棺材板似的。 司机差点当场吓疯了,立马回头就跑,跑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电筒给弄丢了,他也顾不得捡,慌乱地往村口跑去。 当他好不容易跑回到车子前面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爬上了车子,打着方向盘就想往回走,结果他发现身后的村子里一盏一盏的亮起了烛火,刚刚还废弃的村子忽然之间像有人住着似的,几乎每一幢房子里都有幽幽的火光。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慌不择路地跑了。 这一跑,他又迷路了,不过这回他不敢再随便下车了,就一直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算是碰到了人,那人给他指了正确的方向。 这块废弃村子有鬼的传说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流传的。 不过也有人辟谣,说当时村子里确实有人住,就是那些想着跟政府二次谈判的人私自跑回没有拆掉的村子,这些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司机进村的时候一开始没人察觉,等司机到了那座堆满了棺材的房子前面的时候,里面的人才发现有人过来了,于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就熄灭了烛火。 也有人说司机逃跑的时候看到村子里每一幢房子都有烛火是不对的,他太慌张了,正常情况应该是只有两三户,绝对不超过十户。 各种各样的谣言都有,但是每一个都有一些解释不清的地方,譬如就算村子里当时真的有人住着,也绝对不会有人住到一个摆着棺材的房间,所以司机是真的看到了烛火被吸引过去的,还是说,那其实是鬼火? 谣言传来传去越传越离谱,于是越发没人敢往这一块地方来。 想跟政府扳手腕肯定是不行的,这块地方后来还是被拆了,不过也没全拆,政府把山打通,建了个隧道,修了一条公路,命名为站西大道。 现在说起站西大道,没人会知道,但是一说起废弃公路,很多人都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一句:哦,原来是断头路啊。 废弃公路又叫断头路,因为它到最后也没打通,过隧道后再一段路,直接就停止了。 那里全是田,野草长得几乎到人胸口,个子矮的往里一蹲,找上一天都不一定找得到。 政府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又是村民搬迁又是打通隧道,为什么公路修到一半又废弃了呢,原因众说纷纭,但不管是哪个说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撞鬼了。 据说工程队在建隧道的时候从山里挖出了什么东西,当天晚上就死了一个工人,闹得人心惶惶,很多人都说看到了有白影在路边走来走去,还能听到隧道里有哭声传来。 于是就有人说因为动了不该动的地方,被镇压的千年厉鬼被放出来了,只要参与了修建这条马路的人谁都躲不过去。 有人死了,工程当时就停了接受检查,但是政府花了这么多精力,总不会半途放弃,一个多月后又开始动工了。 这次直接吓疯了好几个工人。 某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工头忽然发现少了好几个人,一问,都说还在干活,于是就去隧道里找,结果整条路都找遍了,没找到人。 四五个人啊,就这么失踪了,工头也是怕再出事,就让所有人一起找,这一找就找到了半夜。 越是找不到越是人心惶惶,但是这么晚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找下去,别到时候人没找到又出现新的事故,于是工头就让工人们回去休息。 这时候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几个失踪的人忽然从隧道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有鬼,神情慌张,边跑边扭头往后看,似乎有看不到的人正在追他们。 众人哗然。 隧道里里外外被找了不知几遍,这几个人绝对不可能躲在角落里不被人发现的,这件事过后工程又停了。 这回有鬼的传闻更是尘嚣之上,因为这几个失踪的人全疯了,每个人嘴里都在喊着有鬼。 第228章 黄泉路 第两百二十八章黄泉路 这之后这段公路的工程又重启过好几次,每次都因为事故而不得不停掉,到后来不知道是因为政府领导层的变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项工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于是如果沿着这段公路一直往前开,在通过隧道后再开一段就会发现路面戛然而止,周围全是野草。 因为要陪柳倩欣她们来这边,我特意问过沈洛川废弃公路的事情,从时间上来看,废弃公路出事的时候沈洛川年龄还小,但是他说他对这件事有印象,因为废弃公路也不知道是怎么规划的,或者也有可能是建造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竟然打通了黄泉路。 也就是说当时这条正在建造的公路不小心跟黄泉路重叠了,于是就有人会看到白影飘来飘去,也会发生明明就找遍了整条隧道,最后失踪的人却还是从隧道里跑出来的情形。 这些人不是不小心看见了鬼影,就是不小心走到了黄泉路,以至于死的死,疯的疯。 不过沈洛川也不清楚这项工程到底是为什么终止的,他说从档案上看黄泉路的事情已经有猎魔人去解决了。 黄泉路与阳间的路重叠的情形其实并不罕见,很多经常走夜路的人都会经历过类似的情形,譬如我还在酒工作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那个人说:“我那时候刚拿驾驶证,兴奋啊,想开车,但是家里没车啊,怎么办,好在我叔叔家有钱,他家里有一辆小轿车,亲叔叔啊,我就死缠拉打让他借我开,当时我说我想练手,我叔叔一口就答应了,还说陪我一起。 那天晚上吃完饭我跟我叔叔就从家里出发了,特意挑了条人少的路,说人少,其实也是相对而言的,我摸着方向盘那个叫兴奋啊,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就往前射,我叔叔就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我。 我开着开着眼前的路忽然就变成了两条,我当时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奇怪,明明是一条路,怎么变成两条了。 我话音刚落,我叔叔就大声喊我停车。我叔叔大小也算个成功的生意人,我很少看他这么变颜变色,声音都喊走调了的,当时他一说,我下意识就狠狠踩下了刹车。 我叔叔喘着气,没说什么,让我待在车子里,他自己下车站在路边抽了跟烟,我当时坐在车子里心里七上八下地,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抽完烟后我叔叔重新回到车里,问我路有几条。 我一看,这不还是一条吗,于是就说看来我刚才眼花了。我叔叔铁青着脸让我下车,他自己坐到了驾驶位,把车子开了回去。到家后他才跟我说,要是以后再发生这种状况就千万不要继续往前开,最后把车子停在路边,抽根烟冷静一下,或者撒泡尿,等过段时间再看,不然要是走错了路,那就是黄泉路了。” 那人当时为了泡妞,把这故事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算是他的老套路了,所以酒里的工作人员都听过不少次,不过他说是他的亲身经历,符合他的人还不少,有些人言之凿凿地说自己也碰到过。 由此可见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有些大货司机会在晚上开夜路开的不得劲的时候下车点一柱清香,安静地等着香烧完,这时候重新开车,就会发现感觉完全不一样。 像我去云南的路上,司机直接把车子开进了阴路,那是他运势实在太低,可以说是到了生死关头,这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废弃公路连接了黄泉路,猎魔人在闻讯后马上就去处理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项工程最后还是停止了,于是这一块就被北京人叫做废弃公路,之前取的名字站西大道倒是没几个人记得。 而我们此时前去的加油站就是一个明显的标志,废弃公路就是从过了加油站开始算起的,所以有人如果要去废弃公路探险的话,一般都会约在加油站。 我们准时九点钟到达加油站,此时加油站里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子,这座加油站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一直有传言说中石化打算取消这个加油站,加油站的规模很小,只有两个加油口,是自助加油,透过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商店里坐着两个服务员。 这么一看就很明显了,那几辆车子里坐着的肯定就是今晚一起参加直播的人员。 果然,柳倩欣停车后,商店里陆陆续续走出了几个人。 最前头的那个我认识,就是小鬼当家,跟我看的视频里发型变了,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除了小鬼当家外就是号称某直播平台最强歌姬的陌陌,她的人气非常强大,跟平台的签约费据说是千万级别,平时一晚上的打赏金额也非常可观,可以说是这个直播平台的招牌主播之一。 陌陌化了妆,穿着裙子,打扮得非常精致,她是娃娃脸,平时直播也是走可爱风,此时冲我们走过来,率先歪着头跟我们招了招手,打了个非常可爱的招呼。 从五官上看,陌陌其实是比不上李倩欣的,男人或许各有各的喜好,但是对于可爱没有攻击力的邻家女孩,大多数男人就算不喜欢这一挂也不会心存恶感,就连女生也是一样,在清冷女王挂和邻家女孩挂当中会下意识亲近邻家女孩挂的。 因此在陌陌打完招呼后,我们这边也表示了友好。 除了小鬼当家和陌陌之外还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手里举着手机,他的脸也在小鬼当家的视频里出现过,林家音跟我说他是小鬼当家的固定搭档,有时候会跟小鬼当家一直进行直播,在小鬼当家不方便拿手机的时候帮忙拿着手机,在直播间没有id,小鬼当家叫他大奎。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个男人,应该就是跟马琳一样被抽中参加这次直播的水友,他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气质挺沉稳的,自我介绍叫骆一帆。 我们下车后小鬼当家说:“哇,赚到了赚到了,这次竟然出现了这么多美女,各位看到了吗,来,没看到的我们偷偷给个镜头。” 我这才发现原来小鬼当家已经开了直播间。 镜头往柳倩欣和林家音扫了一下,很快又转了回去。 小鬼当家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想看,但是很遗憾,今晚的人员数量已经规定好了,五个人是最合适的,要是再加人的话我怕自己照顾不到。” 他一脸遗憾地看着我们:“非常抱歉了,三位。” 第229章 交流 第两百二十九章交流 小鬼当家不想让我们参加直播,这事我们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要是随随便便跟着马琳过来就能参加直播,他也不至于搞什么抽签了。 因此他一说,我就笑道:“她们是马琳的同学,我们都是送马琳过来的,你放心,就马琳一个人参加直播,我们就在加油站这里等她。” “哎呀~”陌陌双手捧着脸:“你们竟然都不参加吗,好可惜啊,我还以为可以多几个伴呢,是不是啊…”说着她凑到手机前面,像是看到了什么内容,嘟起了嘴:“我就知道你们跟我是一样的心思,诶?我也这么觉得,这几位小姐姐都很漂亮…” 陌陌落落大方地赞同了水友称赞林家音和柳倩欣的漂亮,这种态度反倒引得水友们纷纷夸她也很可爱。 我看了一眼大奎手里的手机,不意外地看到屏幕上不停刷着陌陌。 小鬼当家说:“好了,人员都到齐了,现在我们就开始本次的灵异探险,各位水友,千万别走开,别眨眼睛…恐怖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一番类似开场白的话说完后,除了我跟林家音、柳倩欣留在加油站,其他人都上了小鬼当家的车,刚好五个,坐满一车。 车子开过了加油站,逐渐向前开去,我看着车灯慢慢走远,才把视线收了回来。 此时柳倩欣已经打开了直播间,镜头里可以看到马路在车子的前端不断延伸,这条路的路灯有不少都是坏的,有时候连着一段距离都是亮的,有时候隔了好远才能看到一盏亮着的路灯。 我们三个人走进加油站的商店,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着,把柳倩欣的手机架在桌子上,围在一起看直播。 商店里的几个穿着加油站工作服的姑娘看了我们几眼,自顾自地低头玩起了手机。 大奎在开车,手机应该是落在了小鬼当家手里,这时可以看到他们的座位分布是小鬼当家在副驾驶,陌陌坐在后排座中间,左右分别是马琳和骆一帆。 小鬼当家在说话:“我们这次的计划是先开到废弃公路的尽头,然后再绕回来在村子里走一走,大家应该都知道关于荒村的一些传闻,我打算去找一找那个据说摆满了棺材的房子…是,没拆,有同好去看过了,房子还留在原地…同好有没有撞鬼?你们可以去看一看他发的帖子…哈哈哈没错我刚刚插播了一条广告…” 车子平稳地朝前开,大奎开得应该不快,一闪而过的画面里我看到了仪表盘,他差不多始终维持在二十码差不多,这速度要是放在其他地方的话,估计会被人骂死,现在就是小电动都不止二十码。 但是这个时候一直用二十码开车,既能炒一炒气氛,还能空出更大的精力去留意周围的情景,就算临时发生什么意外,这么慢的速度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我只看过小鬼当家的一个视频,还是剪辑过的,所以也就不清楚这是不是小鬼当家的一贯套路。 柳倩欣这时说道:“这个小鬼当家可真能说啊,讲到现在就没重复过。” 林家音赞同道:“不这样哪里能当职业主播呢。” 小鬼当家跟水友们互动了一波,就把话题转向了骆一帆:“听说一帆你有阴阳眼?” “卧槽!有这么巧?恰好抽中的水友竟然有阴阳眼?这是黑幕还是黑幕?” “小鬼完了,又搞暗箱操作。” “阴阳眼都出来了,玩太大了。” “我看这次小鬼要凉,圆不回来了。” 屏幕上快速刷过弹幕,我走马观花地浏览,发现大多数都是不相信的,认为骆一帆要是一口承认自己有阴阳眼,那就绝对是小鬼当家请过来的,而不是什么抽出来的水友。 其实马琳和骆一帆的抽签过程也是在直播中进行的,号称绝对的公开公平公正透明,绝不存在暗箱操作,抽签完以后骆一帆和马琳也分别以自己的id承认了这件事,算是避免了有人冒名顶替,因此水友们现在大多也是调侃小鬼当家玩太大,竟然连阴阳眼都搬出来了。 镜头当中出现了骆一帆的侧脸,他坐在陌陌的旁边,看得出来尽量离陌陌有一段距离,姿势略有点拘谨地靠在车门上,他大概是不习惯出现在直播画面当中,在镜头扫过来的时候有一个明显的躲避动作,其后才重新回过头正视镜头。 骆一帆说:“其实我没有阴阳眼,都是以讹传讹,不过在我小时候,我确实看到过脏东西。” 陌陌适时地轻轻叫了一声,问骆一帆:“你真的亲眼看到过?” 骆一帆点点头:“这件事我曾经发过一个帖子,也正是这件事引起了我对灵异事件的好奇和探查,这里我就不详细说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搜一下我的帖子,在海角论坛,id名跟我的直播id是一样的。” 小鬼当家:“你只看到过一次脏东西吗?” 骆一帆点点头:“那件事结束后我就再也没看过了,后来我陆陆续续地也去过一些鬼屋,接触过不少灵异方面的事情,但是我确实再也没看到过。” 小鬼当家:“马琳同学有没有看到过脏东西?” 镜头移动,马琳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马琳说:“没有,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其实我胆子挺小的,按我同学的话说,我就是那种既要看恐怖片,又时不时被一些寻常的镜头吓得尖叫的那类人。” 小鬼当家哈哈大笑:“那你还有胆子跟着哥哥一起来这里探险?” 马琳笑着说:“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这些,刺激嘛。” 小鬼当家:“没错没错,妹子你这话我绝对赞同,就是刺激。” 镜头带过陌陌,又飞快转回了车前一直延伸的马路,小鬼当家说:“好了,我们继续说废弃公路。” 陌陌娇嗔道:“小鬼,你不公平啊,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小鬼当家反问:“问你什么啊?” 陌陌笑道:“当然是问我有没有阴阳眼啊。” 小鬼当家笑着说:“你肯定是没有的,不用问都知道。” 陌陌嘟了嘟嘴:“那你也得问问我啊,讨厌。” 小鬼当家的表情一看就是故意闹陌陌的,此时就说:“不过我知道你虽然没有阴阳眼,但是你唱歌很好听,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荣幸现场听你唱一首啊?” 陌陌捧着脸说:“那你把镜头转过来。” 小鬼当家就转了下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陌陌的脸,她朝镜头挥了挥手,跟水友互动:“有没有想听的歌啊…萝卜舞啊,那个不太方便诶,现在是在车里…诶,行,那我唱一首斩相思。” 陌陌启唇唱了起来,一首古风歌曲,她唱的确实不错,在歌声当中车子平稳地向前开着,远远地看到了隧道口。 第230章 帖子 第两百三十章帖子 在小鬼当家几个插科打诨的时候,我拿出手机迅速搜了一下骆一帆的id,很快就搜到了他曾经在海角论坛发的帖子。 帖子还挺热的,很多人跟帖,我点进去看了。 【标题】说一说我小时候碰到的灵异事件 1l祭天 我小时候,大概是五六岁,我那时候住在乡下,我们那村子的小孩大多都是放养的,村子偏僻,一般也不会有外人来,三四岁的就会跟着大孩子到处跑了,到饭点了才回去,不知道网友有没有这种经历,就是每次一吃饭了,各家各户的爹妈爷爷奶奶,总有一个人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大声喊自家孩子的名字,让他回来吃饭。一到那时候,村子里就总会有这样的呼喊声,然后我们这些玩疯了的小孩就会知道要回家吃饭了,呼啦啦的一群人回去,吃好了再继续出来玩。 有一回,就是我刚才说的,五六岁的时候,应该是夏天,我记得很热,连短袖都穿不住,整天脱了衣服就穿条裤子到处跑,那天吃中饭的时候我们听见家里人喊,就都回去了。 我饭吃完了正喝水,虎子的妈妈忽然上我家来了。 虎子是我小伙伴,大家都是一块儿玩的,虎子妈问我有没看见虎子,说虎子一直到这个点都没回家吃饭。 我那时候还小,虎子妈问我,我根本想不起来最后一次看到虎子是什么时候,就记得出去的时候他是跟我一起的。我们这一波人总在一起玩的总得有十来个,人数也不是固定的,有时候会少两个,家里有事不能来,有些也会玩着玩着就被家里人喊回去了,一般也就跟当时正在玩的人打个招呼,很少会特别留意谁在不在的问题。 不止是我没想起来,就是我们当时的孩子王都没想起来虎子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虎子妈从我家离开后,我妈叹着气说希望虎子别出事。 谁都希望别出事,但是等到虎子妈挨家挨户问了一遍都没找到虎子的时候,谁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村长就召集了村子里很多人一起帮忙找虎子。 我们村子环境不错,有山,有一个水潭,水潭面积挺大的,我现在也记不清楚那水潭到底是死水还是活水了,就记得应该没人去里面捞鱼什么的,但是每到夏天就会有人在水潭里游泳。 村子里的人一直找到了晚上都没找到虎子,虎子妈已经哭得站不住了,被抬回屋里躺着,我们这些跟虎子一起玩的被叫过去反反复复问了好几次,问到底虎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但是我们真的都没记得。 最后村长说把水潭里的水抽干,看虎子是不是在里面。 于是就有机器轰隆隆地抽水,抽了一会儿后机器忽然卡住了,有人检查了下机器,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团的头发。 那头发特别黑,老长老长的,团在一起,我们这些在水潭边看的人当时就吓到了。 水潭里怎么会有头发? 把头发从机器里扯出来后,机器又继续抽水,一直到水都被抽干了,能看到谭底的泥了,还是没找到虎子。 后来村民又把水放回了谭子里,那堆头发在太阳底下当场烧了,烧的时候所有人都说特别臭,熏得人站不住。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股臭味。 一连找了两天都没找到虎子,我偷听到我妈跟我爸说,虎子肯定是没了,现在找是找他的尸体,总不能让孩子孤零零地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我小时候跟虎子关系很好,觉得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呢,于是就想自己去找,但是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啊。 鬼故事里不老有托梦的情节吗,我那天晚上睡觉前就默默地在心里得跟虎子说,你要是能给我托梦的话就给我托一个,我来找你,我才不相信你死了呢。 这话等我长大后再去想,就觉得特别矛盾,要是虎子给我托梦了,那就说明虎子肯定是死了,我怎么可能再找到活的他,但当时我还小,竟然觉得这个逻辑一点问题也没有,认认真真地祈祷了好几遍后就睡着了。 还真的让我梦到了虎子。 虎子站在水潭的水面上,冲我招手,让我去找他,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我一定要尽快找到虎子。 那是半夜,我醒过来,就偷偷摸摸地翻窗出了家门,一路往水潭走去。 我当时一点都没觉得怕,倒是后来想起来觉得不对劲,半夜的村子,一点人声都没有,也没灯,我记得那天晚上的天也特别黑,但是我走的时候完全没留意到这些,脑子里就像有人在催着我赶紧去水潭似的。 一溜小跑我走到了水潭边,水面上当然不会站着一个虎子,我小声地喊了几声虎子,让他赶紧出来跟我回家。 这时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似乎是虎子在喊我,又不太像是虎子,我眼前一花,像是看到了虎子站在离岸不远的水里,不停地朝我招手。 我冲他喊:“你在干什么呀,赶紧跟我回去,你妈眼睛都快哭瞎了。” 虎子笑着说:“你快过来,这里有好玩的,你过来看。” 他一直招呼我过去看,我也就过去了,我脚踏进水里被冷得一哆嗦,整个人都精神了,再定睛一看,哪里有虎子啊。 我就想往回走,但是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我手扯着岸边的杂草不放手,但是那拖着我的力气太大了,一直把我往水里拖,我拼命抓住都没用,还是整个人都被拖进了水里。 就在我呛了一口水的时候,我的手忽然被抓住了,我抬头一看,竟然是虎子,他就站在岸边,两只手都用力拉着我,让我赶紧上来。 我脚一蹬,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那一直扯着我的力道没了,立刻顺着虎子的力道上岸了。 虎子的脸很白,就算用了很大的力气拉我,但是他的脸还是很白,也没跟我一样大喘气,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回想起来的小细节,当时我只顾着趴在岸边休息了。 死里逃生啊,放在平时我肯定是很害怕的,但不知道为啥,那天晚上我就跟做梦一样觉得自己一点也没害怕。 也不能这么说,怕还是怕的,被那东西拖进水里的时候我就特别害怕,但是怕过以后又觉得没什么了,这感觉就跟你做梦一样,总是隔着一层。 我坐在岸边撩起裤腿一看,两只脚的脚踝上都有些细细长长的东西,捡起来仔细看,发现是头发。 虎子一直站在我身边,等我休息够了站起来后就往前走,我追在他后面念叨,问他要去哪,为什么不回家,他妈一直哭,他爸眼睛也通红通红的,还有他到底去了哪里。 不管我怎么问,虎子都没回答我,我就一直跟在他后面,跟到了仓库。 第231章 断头路 第两百三十一章断头路 【标题】说一说我小时候碰到的灵异事件 别插楼,我继续说那事。 说是仓库,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叫什么,仓库这两个字是我们这些小孩子起的,那是一个大房间,屋子特别大,顶也很高,不是住人的地方,也不养牲畜,村子里的很多公共财物都放在里头,像是农耕机啊,给稻谷脱壳的机器啊,这些都放在仓库里,旁边还有一个是粮仓,放得是粮食,有自家的也有公家的,也有人守着。 但我那天跟着虎子去的时候,我没看到应该守在那里的人,虎子不知道怎么找到的路,七拐八拐就拐到了仓库那里,他从墙上的一个小洞里钻了进去,那洞特别小,我钻进去的时候特别费力,还跟虎子说他那么胖为什么钻得那么轻松。 虎子带我去了仓库,抬手给我只了个方向,然后人就消失了。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这么惊悚的事情我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睡到有人把我叫醒,问我怎么进来的。 醒过来才发现我就睡在仓库的地上,天光已经大亮,守仓库的人日常进屋看一眼,结果就看到我了。 我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那人不相信,问我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我就跟他说我钻墙进来的,他把我带到墙边,让我把那个小洞指出来。 还真奇怪了,我走来走去绕着墙转了一边都没找到那个小洞。 虽然那人觉得我是皮小子,自己私自偷溜进仓库的,但是因为虎子已经失踪两三天了,这事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也很清楚,所以在把我送回家后又去了趟虎子家里,把这事跟虎子爸妈说了一下。 我妈一觉睡醒发现本来应该好端端睡在床上的我不见了,差点疯了,我被送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所有后来的事我都是听别人说的,因为她不让我出门,所以我也就没看到现场。 据说虎子爸妈去了仓库,按照我说的方向找,发现有人的骨头在一个机器里面,人已经被机器切了一遍了,手啊脚啊的都碎了,尸体已经不全了,拼都拼不回来。 在确定那确实就是虎子后,虎子妈当场就晕过去了。 这事在我们村子里被传了很长时间,谁都不知道虎子为什么要去仓库那里,按理说有人守着虎子是溜不进去的,于是就有人说是收仓库的那人杀了虎子,但是警察也查过了,没有证据,从痕迹上看就是虎子一个人偷偷翻墙溜进去的。 后来这事就这么结束了,我脚上的头发被证实与抽水的时候卡住机器的头发是一样的,因为烧起来一样的臭。虎子去仓库的目的没人知道,我为什么能进仓库也没人知道,因为墙上确实没有我说的小洞。 过了大概两三年,我又做了个梦,梦到虎子,他说谢谢我,然后说他要去投胎了,还是做他爸妈的小孩。 第二天我把这梦跟我妈说了,我妈就带着我去了虎子家,这两年虎子妈对我特别好,大概是因为我把虎子找回来的,她虽然因为哭多了身体不太好了,但是每年换季的时候都会亲手给我买几件衣服,我妈说虎子妈是个好人,就是可惜了。 我把梦里虎子跟我说的原原本本的跟虎子妈说了一遍,虎子妈哭得特别惨,说立马就去医院检查身体,回来后跟我妈说真的怀孕了。 从那以后,虎子妈也不哭了,说虎子又回来当她儿子了,等生下来一看,果然是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那小子长大后跟虎子真的特别像,哥俩的照片放在一起都忍不住谁是谁。 骆一帆的帖子内容不算长,我一目十行浏览过去,他遣词用字非常口语化,就像在聊天似的,通篇看完也没什么恐怖的气氛。 跟帖的人有很多,大多也都是说自己小时候碰到的灵异事情,我算了一下,要都是真的,那小时候撞鬼过的人还真不少。 都说小孩子眼睛灵,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这话是有几分对,特别是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胎气未散,确实能看到一些东西,但是一般满周岁后就不会再看到这些了,更别提这么多的五六岁七八岁看到鬼的事情了,大概率来说这些人还是应该看错了,或是疑神疑鬼以为自己见鬼了。 我不知道骆一帆是不是真的看到过鬼,但是他说自己从那以后就一直对灵异事情感兴趣应该是真的,不然也不会来参加小鬼当家的直播,他看上去还是挺沉稳的,不像是会参加这种网络直播的人。 在我看骆一帆帖子的时候,小鬼当家他们的车子已经渐渐靠近隧道口了,从镜头里可以看到幽深黑暗的隧道像是张着巨口的野兽似的蛰伏在黑暗当中,车灯打上去像是被吞没了,根本照不了多远。 弹幕里刷了一片的惊叹号,有水友在说怎么觉得毛骨悚然的,感觉小鬼当家在作死。 隧道口逐渐出现在眼前,车子慢慢开了进去,里面很黑,两边全是没有处理过的石头,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明显没有打磨过。 路面倒是很平整,小鬼当家不停转着镜头,尽量让我们这些看直播的人能直观地感受到隧道。 林家音和柳倩欣两个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林家音问我:“金子哥,你有看到什么吗?” 我摇摇头:“没看到阴气,这里应该没有什么。” 我确实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小鬼当家在说:“大家都能看见吗,要是真的看到什么东西的话一定要提醒我们啊。” 屏幕上一连串的哈哈哈,有人说自己有阴阳眼,真看到鬼了一定会提醒小鬼逃命的,也有人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正当时啊,现在文明现代,就不要杀人了,既然车上有两个美女,就不要放过啊,还有人提议让小鬼把陌陌嘿嘿嘿了。 水友们刷得非常欢快,恐怖气氛是真的没有。 还有土豪刷了不少礼物,有点名给陌陌的,也有给马琳和骆一帆这两个小透明的,连大奎也有,说大奎辛苦了,每次直播都默默地帮小鬼拿着手机,称得上是站在小鬼背后的男人。 在这样的气氛当中,车子慢慢开出了隧道,开到了路面戛然而止的地方。 这时大奎停下了车,小鬼当家率先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肉眼可见的范围里全是一人高的荒草,小鬼当家拿着手机转了一圈,招呼其他人下来。 骆一帆、马琳、陌陌都下车了,只有大奎一个人还坐在驾驶位上,从一闪而过的镜头里可以看到他在抽烟。 第232章 四角游戏 第两百三十二章四角游戏 小鬼当家现在站的地方就是废弃公路被称作断头路的原因所在了,路面到这里为止戛然而止,因为这块地荒废了很多年的缘故,荒草长得非常高。 陌陌很活泼,一下车就伸了个懒腰,说:“这里空气好清新啊,我都想高歌一曲了。” 美女都这么说了,水友当然特别捧场,于是屏幕上又是刷刷刷的一排。 “唱唱唱,陌陌跳舞也好,载歌载舞来一个。” “野外py啊,小鬼就是会玩,不一样不一样。” “说不定跳着跳着鬼都被吸引过来了,你行的,陌陌。” 也有人说都别吓唬陌陌了,陌陌胆子小。 我反正是一点都没看出陌陌胆子小在哪里的,她一个人走到车头灯能照见的地方,伸展双手转了一个圈,腰肢柔软,应该确实有几分舞蹈功底。 接着陌陌就唱了起来,一边唱一边跳舞,虽然动作都不难,但是一下子就把气氛超热了,屏幕上又是一串的打赏,这次基本上都是点名赏给陌陌的。 汽车车头灯的灯光笼罩在陌陌身上,就像舞台灯一样,陌陌边唱边跳,笑得跟多花似的。 这时就见屏幕中出现了一只手,应该是小鬼当家的,他手上一直戴着个手表。 小鬼当家趁陌陌转圈的时候扬手仍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过去,陌陌被吓到了,尖叫一声,停下了动作。 “是什么?刚才是什么?” 小鬼当家笑嘻嘻地,陌陌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瞪了小鬼当家一眼:“小鬼,是不是你,肯定就是你,差点吓死我,真讨厌。” “这么点小事你就吓到了,等会儿怎么办啊?”小鬼当家的声音。 陌陌说:“不是有你们在吗,你可是口口声声要保护我的,不过我看你也不靠谱,还是骆一帆看着靠谱,我等会儿就跟在骆一帆后面,哼!” 冲小鬼当家做了个鬼脸,陌陌就跑到了骆一帆旁边,骆一帆明显有点不自在,往旁边避让了一小步。 小鬼当家笑着说:“哎呀我失宠了,我就知道不能随便抽水友来参加直播,谁不知道看我直播的水友都是帅哥美女啊。” 这句明显讨好的话逗乐了水友。 小鬼当家说:“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开到这里后就原路返回,但是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你们看,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做个游戏?” 陌陌问道:“做什么游戏?” 小鬼当家说:“四角游戏。” 四角游戏,是常见的一个灵异游戏,就是四个人分别站在墙壁的四个角落,然后其中一个人往前走,走到墙角的时候拍一下事先站在那里的人的肩膀,那个被拍的人就接着往前走,走到第三个站在墙角的人,也在他肩膀上拍一下,这样按顺序一个一个走下去,等第四个人想拍到第一个人的肩膀,总会先路过一个空荡荡没人站着的墙角,这时他会咳嗽一声,表示自己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墙角,再接着往前走,直到拍到一个人的肩膀。 据说这个游戏一开始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墙角是空着的,但是等游戏玩了很多遍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咳嗽声不再想起了,每个墙角都站着一个人。 房间里出现了第五个人! 这个灵异游戏非常常见,风靡程度跟笔仙差不多,所以小鬼当家一说,水友们都知道了,屏幕上刷过一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啊,还有“前方高能预警”,“nozuonodie”等等。 陌陌第一个响应小鬼当家,骆一帆不置可否的样子,再去掉基本不参与直播的大奎,就只剩下马琳一个了,小鬼当家理所当然地把镜头对准了马琳。 马琳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小鬼当家说:“马琳,怎么样,你来不来?” 马琳站在车边,半个身体隐没在黑暗当中,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她摇了摇头,说:“我不想玩。” 我不由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毛,我跟马琳虽然不熟,但是既然马琳报名参加了这次直播,应该说是不可能拒绝这个游戏的。 林家音自言自语:“奇怪,琳琳怎么会不愿意参加?她不是最喜欢玩这一类游戏的吗?” 柳倩欣赞同点头:“这有点不像她会说的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像马琳会说的话? 那马琳…现在还是马琳吗?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直播当中的马琳,光线实在太黑了,再加上镜头并没有一直停留在马琳脸上,我始终看不清马琳的神色。 柳倩欣问我:“金子哥,琳琳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我安慰她:“你别急,我还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你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调查处的事情吗,废弃公路那里曾经被猎魔人处理过,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柳倩欣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我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不建议你们玩这些灵异游戏的,像笔仙,在以前的时候是叫扶乩,请来的都是自家供奉的祖宗或家仙,而现在玩的什么笔仙,请来的无非是孤魂野鬼,所谓的规矩也是针对鬼来设定的,人死后如果没去投胎或者不能投胎,停留在阳间成了鬼,他的性格会跟当人时有一定的改变,所以笔仙这类游戏不能随便乱玩,很容易玩出事情的。” 林家音抬起头说道:“金子哥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怪不得玩笔仙的时候有一个规矩就是不能问笔仙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其实就是针对孤魂野鬼设定的规矩啊。” 我点点头,又说:“所以我始终不赞成你们玩这些灵异游戏。” 就在我们三个说话的时候,直播间弹幕不停地出现在屏幕上,不少人都在说马琳没胆子就不要参加这个灵异直播,来都来了还拒绝,太扫兴了。 小鬼当家打圆场:“妹子不愿意就算了啊,这事也是我的缘故,一拍脑袋就想到这一茬了,来来来,咱们照原计划返回。” 林家音哼了一声:“算这个小鬼当家还会说话,都是键盘侠,琳琳不想参加又怎么了,这是她的自由好不好。” 就在小鬼当家招呼大家回车上的时候,忽然听马琳开口:“既然大家都想看这个游戏,那就玩。” 小鬼当家一愣:“妹子,不用勉强的。” 马琳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暴露在灯光下,笑着说:“没关系,是我自己忽然想通了,我想参加这个游戏。” 第233章 爆胎 第两百三十三章爆胎 四角游戏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不过小鬼当家为了避免水友当中有人不知道,还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游戏规则,介绍完后他们四个人就各自挑了个方位站好。 车灯照亮了前方,四个人站在灯光里,各自闭上眼睛。 小鬼当家第一个走,他闭着眼走了几步,看得出他是在试图走直线的,但是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照着自己的想法固定走某一个方向,小鬼当家走着走着脚下一歪,整个人载进了野草丛里面。 “呸呸呸。”小鬼当家的手拨开荒草探出脑袋,手机在大奎手里,离了有一段距离,再加上他摔下去的地方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小鬼当家的身体轮廓:“算了算了,这事做不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弹幕刷过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怎么看过直播,也不知道其他主播直播是怎么样的,但是看小鬼当家我就觉得他还挺能调节气氛的。 四角游戏是玩不成了,小鬼当家说回头去村子里随便找个房间玩,闭着眼睛摸墙走总不至于再走偏。 几个人又回到了车上,手机重新回到小鬼当家手里,于是他那张脸又近距离出现在我们面前。 林家音一边看一边忍不住问我;“琳琳真的没事吗?” 我确实没看出什么蹊跷来。 林家音和柳倩欣听我这么说,又一次露出放松的表情。 她们两个其实也只是想从我这里讨个安心而已。、 车子掉头往回开,开过了隧道,小鬼当家说:“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话音刚落,车子轮胎忽然爆了,只听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大奎急打方向盘,车头划了个弧线险险擦过山壁。 说也奇怪,大奎自从进入到废弃公路后车速一向是放的很慢的,谁都知道他除了小心谨慎之外就是为了让水友能充分感受到周围的环境。 也就刚才那短短的一段时间,他掉头后猛踩了下油门,车子一轰急射出去,小鬼当家他们因为惯性往后倒了一下,镜头也随之晃动,这时忽然毫无预兆的爆胎了。 前后也不过十秒钟的时间,就在车速最高的时候爆的胎,这件事要说是巧合,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跟刹车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陌陌和马琳的惊叫声,小鬼当家和骆一帆两个男人倒是稳得住,没发出声音,不过剧烈晃动的镜头里我还是看到了小鬼当家震惊的脸。 当车子停下来后镜头里响着几道急促的喘气声。 小鬼当家对着屏幕苦笑:“我直播这么久,还没出这么惊险的情况,要是真撞上去了,那就不叫灵异直播,叫车祸直播了。” 他的自我调侃引起了弹幕上讨论直飞。 “有点假啊,这么巧就爆胎了?” “套路,又是套路。” “尼玛,我还以为陌陌和陌生水友来了,这直播能多点真诚少点套路呢。” 小鬼当家竖起一只手保证:“真不是套路,等下啊,我下车去拍一个。” 他们停车的地方正好是隧道正中间,这条隧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小鬼当家下车后把手机分别对着前后拍了一下,于是我们看到了一前一后两个出口如同黑暗中的门一样伫立在那里。 轮胎爆掉了,小鬼当家打开手电筒拍了一下,地上有一些细碎小石子,但是并没有尖利到足以刺破轮胎的。 小鬼当家说:“我们先换个胎,看看到底是什么刺破的。” 换胎还是大奎的活,他从驾驶室出来,把备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就准备换胎。 陌陌等后座的三个人这时都下来了,站在车子旁边。 “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冷啊。”陌陌两只手抱紧了自己,左右看了下,跺了跺脚。 弹幕上一阵调侃:“陌陌演技不错啊,还挺捧场的。” “气温三十多度,竟然说冷,是我听错了还是陌陌说错了。” 小鬼当家没看弹幕,手机举着,自己低头看着大奎换胎,倒是骆一帆说了句:“确实有点冷。” 林家音“咦”了一声:“难道他们真觉得冷?不知道琳琳会不会冷。” 我们此时坐在空调房里对外界的冷热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是再没有感觉也知道现在这个气温远远不到喊冷的地步,但是看陌陌时不时搓着手臂又不像是单纯演出来的。 换胎很快,小鬼当家把镜头对准了大奎换下来的轮胎,说:“大家可以看一下,轮胎上没有什么嵌进尖利的东西,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次爆胎。” 小鬼当家这话一出,弹幕上爆出来很多带鬼字的话,意思都是天不留人鬼留人,是鬼想要小鬼当家他们在这里停车。 陌陌害怕的叫了一声:“讨厌,你们别这么说啊,我越来越觉得冷了。” 跟水友胡侃了一会儿,小鬼当家招呼大家回到了车子上。 骆一帆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手里拿着手电筒,一边走向车子一边频频回头看向某个地方。 “怎么了?”小鬼当家把镜头对准了骆一帆所看的地方,还拉近了画面。 凹凸不平的山壁在黑暗当中像藏着吞人的怪兽似的,令人看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就像是有人偷偷藏在阴影里似的。 骆一帆迟疑道:“刚才好像看到有东西。” 小鬼当家哈哈大笑:“朋友你戏好多啊,有前途,不过我们现在都看到了,那里其实什么也没有。” 说着小鬼当家还故意走近了那个地方,上上下下用镜头扫了一遍,最后一转身,笑着说:“走。” 就在这时镜头带过一个东西,我微微一愣。 弹幕上爆发出一串的:“我操我有没有看错?” “我是一个人吗?” “刚才是不是有个阴影一闪而过!!” “妈妈救命,我现在一个人守在手机前看直播啊。” 刚才小鬼当家转身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镜头的角落有个阴影一闪而过。 陌陌刚才应该是没看到那抹阴影,但是她看到了弹幕,不由抚着心口前后环顾了一下:“别吓我啊…这里太黑了…” 弹幕一阵乱飞,唯恐天下不乱。 “闹鬼了闹鬼了。” “赶紧离开这里,人不能作死啊。” 林家音一脸担心地问我:“金子哥…” 我知道她的意思,直接回道:“我没有看见阴气。” 没有阴气,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抹阴影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只是手机移动过程中明暗不定的光影造成的错觉。 小鬼当家笑着说:“这里是郊区野地,刚才你们看到的可能是什么小动物,刺溜一声窜过去。” 陌陌说:“还是赶紧上车,快点离开这里。” 大奎转动车钥匙,车子往前开了一段,就在将将离开隧道的时候,车子忽然熄火停了下来。 手机里顿时响起了陌陌惊恐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第234章 讲故事 第两百三十四章讲故事 黑暗的隧道口,一辆车停着,车灯照亮了前方,幽深的隧道在它身后,就像随时会把它吞噬似的。 镜头里小鬼当家露出半张脸,问大奎:“怎么忽然熄火了?” 大奎摇摇头,手拧了两下钥匙,发动机发出老烟枪咳嗽似的声音,还是起动不了。 陌陌带点可怜兮兮地声音响起:“别吓我…怎么车子又坏了…” “又是爆胎又是抛锚的,这事情也太诡异了。” 这是马琳的声音,她忽然开口说话,显得有点突兀,也显得声音有点尖利。 “小鬼又套路了。” “一招没玩一招又起啊。” “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就是小鬼的套路。” 弹幕嘻嘻哈哈,跟车子里安静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小鬼当家沉默了一下,说:“下去看看车子到底出了什么毛病啊。” 这次只有小鬼当家跟大奎两个人下去,大奎打开车前盖捣鼓了一会儿,示意小鬼当家回车上去发动,可惜还是只有喑哑的声音,响过后就没声了。 陌陌着急了:“这该怎么办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大奎说:“打电话叫拖车。” 小鬼当家点点头:“叫。” 大奎拿出手机调出4s店号码,手机在镜头前晃了一下,然后拨打出去。 “喂,你好…喂?喂?” 大奎把手机凑到眼前看了一下,小鬼当家问:“打不出去?” “打出去了…但是刚接起来就没声了…”大奎有点迟疑:“现在没信号了。” 镜头拉近,大奎的手机页面上确实没有信号显示,小鬼当家拿出自己的手机,惊讶说道:“我的也没信号了。” 弹幕上一串哈哈哈哈哈,调侃小鬼当家又开始演了,不亏是戏精。 小鬼当家没搭理弹幕,探头进去问后排座的人:“手机有信号吗?” 陌陌等三人各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镜头一一扫过,全都没信号。 “我怎么觉得这越来越像是恐怖片的节奏了啊。” 弹幕上这句话顿时赢得了很多人的赞同,同样的一句话飞快刷了n遍。 “没办法了,我们要不往前走两步,我记得荒村离隧道口并不远,我们本来的计划就是去荒村,在荒村待到天亮的,现在就按原计划进行。”小鬼当家提出了个建议。 “行啊。”大奎一口答应。 陌陌有点害怕,大概对她来说,走着去还是坐车去是有很大差别的,走着总觉得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似的。 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隧道,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茫然。 骆一帆低头不停按着手机,小鬼当家的镜头对准了他,看到他在不停地关机开机,但是不管怎么捣鼓,还是一格信号都没有。 最终骆一帆还是放弃了,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抬头说:“那就走。” “妹子,你怎么说?”小鬼当家又问马琳,马琳的脸出现在镜头里面,她对着镜头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鬼当家招呼陌陌,现在只剩下陌陌一个人没有表态了,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下陌陌大概也是认了,于是勉强笑着说:“那你们可要保护我哦。” “放心,你跟在我后面。”小鬼当家哈哈一笑,率先走在了前面。 五个人各自拿着一支手电筒,慢慢地离开了隧道口,走在笔直荒凉的马路上。 小鬼当家一边走一边说:“我们要走好一段时间,趁着这机会我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大家都知道废弃公路有两大闹鬼地点,一个是刚才我们离开的隧道,另外一个就是荒村,隧道的闹鬼事件各位水友应该都听说过,尤其是本地人,都知道之所以会闹鬼完全是因为这条公路当年不小心连通了黄泉路,隧道口就是鬼门关,当然也有人会说这完全就是编造出来的,小鬼我呢,有一个可靠的消息来源,就是有关部门,所以我可以以人格担保,这件事绝对就是真的。” 弹幕上哈哈哈哈乱飞,说什么的都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鬼当家说的有关部门难不成就是调查处? 如果真的是调查处,那小鬼当家又是怎么从调查处得知这个消息的?难不成小鬼当家认识的人当中也有猎魔人? 我这边在思索,那边陌陌则是配合地小小惊呼了一声。 此时她跟马琳两个人手挽着手走路,陌陌娇嗔道:“小鬼,你真讨厌,这种时候还讲鬼故事吓人。” 小鬼当家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我保证我接下来讲的绝对是真实的故事。” 五个人孤单地走在路上,周边全是等人高的荒草,手电筒的光线几乎要被黑暗所吞没,就在这种环境当中,小鬼当家幽幽地声音响起。 “其实我对荒村一直有种特殊的感情,因为我姑婆,也就是我爸爸的亲姑姑以前就是荒村的人,我从小就是被我姑婆带大的,姑婆一辈子都没有嫁人,就住在我家隔壁,我要说的故事就是姑婆亲口跟我说的。” “例行开头,我某某亲戚,我表姐的姐夫的表哥的大姨子的二表妹。” “我信了你的邪。” 弹幕上没一个是相信小鬼当家的,小鬼当家不以为意,继续往下说。 “本地人都知道,荒村当时是整村改造,全村人都搬迁到了现在的玫瑰新区,每个人手里都有两套以上的房子,在当时来说,玫瑰新区比荒村的地理位置好多了,所以在签了合同后全村人陆陆续续地搬进了玫瑰新村,我姑婆则是卖了玫瑰新村的房子,买了我家隔壁,因为姑婆就我爸一个侄子,我爸以后是要给姑婆养老的。” 小鬼当家说到这里,回复其中一个弹幕留言说:“是的,我爸不是荒村的人,这件事说来话长,当时环境比较复杂,我太爷爷那时候刚结婚,我爷爷也刚出生没几天,太爷爷有一次在跟朋友喝酒开玩笑,一个称呼另一个为司令,另一个呢就称呼别人为军长,就这么几句酒后的玩笑话结果被人告发了,我太爷爷就被抓进去坐了九年牢,后来生了病才被放回家里。 太爷爷在家里待了大概两年,生了我姑婆,姑婆还没满月太爷爷就因病去世了,那年代太奶奶一个人拖儿带女的根本养不活两个小孩,于是就把爷爷托付给了别人,带着襁褓中的姑婆改嫁给了同村的一个男人,所以爷爷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荒村,当然那时候不叫荒村,不过为了方便,我们还是这么叫。 我爷爷虽然离开了荒村,但是还是跟太奶奶和姑婆保持联系的,那年代就是写信,所以两边始终保持着联系,等荒村改造之后,姑婆就住在了我家隔壁,然后我逐渐从姑婆嘴里听到了一个故事,我这才知道原来姑婆卖掉了玫瑰新村的房子,不仅仅是因为想住的离我们家更近一点,还因为荒村曾经发生的一件事。” 第235章 夜半肉香 第两百三十五章夜半肉香 小鬼当家看样子是很认真讲这个故事的,他们五个人此时走在笔直的马路上,除了个人手里的手电筒,身前身后都是一片黑暗,就连那手电筒射出去的光,都像转眼间就会被吞没似的。 我起身去一边的货架拿了三瓶水,付完钱后又帮着林家音和柳倩欣拧开瓶盖,重新坐在继续看直播。 小鬼当家说:“我们国家在那几年曾经发生过一次很严重的灾荒,很多人都没饭吃,饿死了,荒村那时候也一样,山上的树皮都被剥下来吃了,我姑婆说那一年是最可怕的一年,她都觉得自己要挺不下去了,一天晚上忽然闻到了香味。 那味道特别香,香得让人鼻子都要掉下来了,姑婆那时候还很小,趴在窗口往外面看,远远地有一点火光,像是有人在野地里烧东西。 姑婆就哭着要出去,她跟我说,她当时也没多想,就想着去看一看,闻闻味道也好,都多长时间没好好吃过一顿饱饭了,更何况这味道这么香,闻着是烤肉。 姑婆哭的时候听到两边的邻居家里也都有了动静,开门的,说话的,小孩子哭喊的,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于是就有人领头去那荒地里了。 姑婆是跟着太奶奶嫁过来的,这家里原本就有一个儿子,比姑婆大两岁,俩夫妻虽然是各自带着一个小孩拼在一起过活的,但是家里挺和睦的,姑婆说她继父虽然没把她当亲女儿看待,但也是当家里人的,所以姑婆没有被养得小心翼翼,在家里的时候想说什么也就会说什么。 姑婆的继父跟着邻居一起去荒地看了,家里留了太奶奶带着姑婆还有姑婆的继兄,他们三个在床上待在一起,姑婆和她继兄小声说着话,都在盼望着继父这一出去,多少能弄点吃的回来。 继父出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脸色惨白,跌跌撞撞进门,一摸到床沿就一屁股坐下了,看起来有点脚软。 两个小孩就问继父有没有点吃的,继父摇着头说没有。 既然没有,两个小孩就抱在一起在床上躺下,想睡,又睡不着,那香味更浓烈了,一阵一阵的从远处飘过来,姑婆问继父,那些人到底在吃什么肉。 那年头能吃的都已经被吃了,所以姑婆很好奇那些人吃的到底是什么,没想到这话一问,继父铁青着脸骂了她一通,姑婆顿时就不敢再问了。” 说到这里,小鬼当家对着屏幕笑道:“各位水友想必都知道了那肉是什么肉了。” “小鬼又在胡扯,当年没艰难到人吃人的地步。” “小心点,别被有关部门看到了。” “谁信谁傻,这里是首都啊,会发生这种事?” 弹幕评论乱飞。 我出生得晚,又是没爹没妈在村子里混大的,从来没有听过老一辈人说起过那几年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清楚到底困难到什么地步,也就对小鬼当家和弹幕上的话无从判断了,林家音和柳倩欣比我更小,我们三人都只知道国家有过一段艰难的时期,但是具体怎么样的确实不清楚,不过其中一个评论我倒是赞同的,这里是首都,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发生小鬼当家说的这个情况,所以我个人对小鬼当家所说的是持保留意见的。 小鬼当家当然看到了弹幕,此时说道:“我跟各位一样,也是不清楚当年具体事情的,但是这些都是姑婆亲口跟我说的。” 弹幕又是留言飞快刷过,小鬼当家这会儿是看归看,又开始往下说他的故事。 “又过了几天,那几天,每天夜里姑婆都能闻到荒地里传来的香味,她出不了门,所以也就不知道去荒地的都有谁,但是她能看到第一天,邻居们都跟继父一样脸色惨白的回来了,回来后就把门紧紧地关上。 不是所有人家的小孩都跟姑婆家两兄妹这么乖的,有些小孩饿的狠了,哭着喊着要吃东西,动静闹得非常大,你们想啊,平时大家都饿着也就算了,能挺就挺过去,走在路上不管看到别人吃什么,那都是拼命咽口水的,现在倒好,一到半夜就能闻到肉香,勾得人躺都躺不住。 没过两天,姑婆半夜里趴在窗口的时候就看到有些人家家里的门开了,当家的偷偷摸摸的往外走,过上半个多小时,那家人又跟去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回来了,这次门重新关上后,那家哭闹不休的小孩就没再哭了。 看了几天姑婆就看明白了,那些人是去拿吃的了,几乎每个回来的人虽然两只手都是空空荡荡的,但是怀里却是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藏了吃的。 半夜出门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过这些人也很古怪,从来不跟别人一起走,就是路上不小心碰到了也互相当做不认识,眼神还特别防备,一听到脚步声跑得比兔子都快,就跟自己做的事是见不得人似的。 姑婆就问继父,为什么他们家不去,继父咬着牙说就算咱们家饿死了也不去。 那几年姑婆家里过得非常艰难,几口人真的都差点饿死了,还好最后挺了过去。 半夜里吃肉的事情村子里从来没有人提起过,知道的人都非常忌讳这件事,姑婆有一次不小心听一个小孩问他爸爸,为什么现在夜里都没有那种香香的肉吃了。 小孩的话一出口,所有听到的人神色都变了,他爸爸咬着牙把小孩拎回家揍了一顿,小孩再出现的时候,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吃肉这两个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村子里的忌讳。 姑婆一直没搞清楚当年夜里发生的事,但是等她长大后再回想起来,就明白过来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然不可能大家都假装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她读了书,隐隐约约也猜到了那件事的真相,但是她跟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不敢想也不敢提,自己催眠自己,就像根本不知道似的。 后来日子好过一点后,村子里还有人搬家走了,搬得很匆忙,落下了不少东西,这种事在那个年头是很不可思议的,大家都缺东西,就算搬家也会尽可能地把东西都搬走,但村子里却有好几户人家像是落荒而逃似的,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又过了几年,就在姑婆以为自己也是真的把这件事忘了的时候,村子里忽然出事了。 第一个出事的人是村子里的老赖,老赖当然不叫老赖,但他是村子里的地痞流氓,所有人都叫他老赖。 老赖长得人高马大的,姑婆跟我形容说她小时候站在老赖旁边就到他膝盖这里,我听姑婆比划的,粗粗估算了一下,水友们,这个老赖,身高估计差不多一米九。 一米九啊,放到现在也是个大高个,更何况在那时候,所以老赖在附近都很有名气,他一出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第236章 红疙瘩 第两百三十六章红疙瘩 小鬼当家五个人走得不快,从镜头里看到夜里风有点大,几个人的头发都不时被吹起一个弧度。 陌陌喊着:“能不能别说了…我都快被吓死了…” 太黑了,看不清楚陌陌脸上的表情,所以也无从判断她是真的害怕还是在作秀。 马琳跟着附和陌陌,都在让小鬼当家别说了。 小鬼当家哈哈笑道:“这都怕,那等会儿去了荒村你们可怎么办啊?” 陌陌哼了一声,娇滴滴地说:“人家就是又怕又想去,不行吗?” 小鬼当家笑着说:“行行行,你长得美,你说什么都对。” 笑归笑,笑完后小鬼当家又继续往下说了起来:“这个老赖,名声不大好,但是他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当自己是荒村的人,所以从来不动荒村的人,有时候在外面看到自己村里人被别人为难了,他还会为村子里的人出头,所以虽然他是老赖,但是荒村还是认他为自己人的。 老赖出事的事情在短短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没多久人就全围到了他家门前。 我姑婆当时已经大了,读了书,她是念卫校的,以后出来是当护士的,算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跟医生沾的上边的人,所以就算她是小辈,在老村长出头撵各人回家的时候,也把她留了下来,还让她进去看看老赖的情况。 姑婆说她当时第一眼见到老赖的时候就被吓到了,老赖身上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疙瘩,那些疙瘩红通通的,里面是脓水,一弄破就传出让人窒息的恶臭。姑婆进去的时候老赖身上已经抓破了好几个疙瘩,整个屋子都臭不可闻,让人闻得想吐。 老村长问姑婆知不知道老赖得的是什么病,姑婆当时还在读书,又不是当医生的,哪里会知道这些,所以她让老村长把老赖送医院去,老村长叹了口气,让姑婆走了,姑婆临走前回头看了几眼老赖,发现他脸上都憋红了,手不停地想要抓那些疙瘩,大概是很痒,整个人被绳子捆在椅子上还不停地扭动,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老赖被送到了医院,没几天又被匆匆忙忙带了回来,据说医院里说这是皮肤病,开点药回去先涂着,要是过段时间还没好就再去看。老赖没结婚,家里就一个老娘,那疙瘩痒起来太要人命了,医生说最好别把疙瘩抓破了,所以老村长就安排了几个人在他家帮着照顾一下,还负责在老赖忍不住的时候把他摁在椅子上捆起来。 又过了几天,大概是一星期,姑婆那天刚好路过老赖家里,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又一声的痛苦呻吟,她转头去看,恰好从开着的窗户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赖。 老赖全身被柔软的布绳绑在床上,身上就穿了一条裤子,露出来的皮肤上遍布着红疙瘩,那些疙瘩很多都被抓破了,发出一股恶臭,老赖神智似乎已经有点不清楚了,在他身边,老村长正跟人商量着要不要抬老赖再去医院看看医生。 姑婆因为好奇就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这时就听到老赖忽然开口说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姑婆正在想他们是谁,就听老村长脸上变颜变色地,厉声喝止老赖,让老赖闭嘴。 但是老赖没有闭嘴,反而脸上露出了非常诡异的笑容,他一边笑一边说,我是第一个,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一个都跑不掉! 声音非常凄厉,听得人心头一抖,老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抽搐了一下,睁大了双眼,躺在床上不动了。 下一秒我姑婆就看到老赖的胸膛忽然榻了下去…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一个大男人,就跟个泥人碰到火似的,从这里,到这里,忽然都扁下去了。” 小鬼当家说着冲镜头比划了一下,他指了指胸口,又从胸口滑到小腹,说:“就是这一块地方,就像是里面的五脏六腑忽然都没了似的,虽然还有骨头支撑着,但是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异样。 我姑婆当场就惊叫了一声,老村长他们听到声音出来一看,那时候我姑婆已经跑走了。那天晚上我姑婆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就听到继父说老赖死得蹊跷。 老赖的死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所有人的嘴巴流传开来,几乎村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老赖临死前喊得那两句话,基本上所有人也都知道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那几年荒地里的肉香来报仇了。 老赖死后在家里停了没几天,我姑婆去上了柱香,村里人都去了,于是老赖尸体的蹊跷又在村里传遍了,据说他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全都化为了血水,一动尸体,那血水就从七窍当中流出来。 村子里一时人心惶惶,走在路上我姑婆不止一次看到几个人窃窃私语在商量着什么,这些人的商量就跟好几年前的肉香一样是见不得人的,一有人走近他们就停下了,不再说话。 几天后,这些人嘴里说的话就被传出来了,那几个接触过老赖的人,也就是村长让他们照顾老赖的五个人,其中四个都染上了跟老赖一样的毛病,身上一夜之间长出了红疙瘩。 姑婆没亲眼见到那些人长红疙瘩的过程,但是她听说那些红疙瘩一开始是很小的,只出现在背上,有点痒,但远远没有后来那痒得恨不得拿刀切掉那块肉的程度,很快那些红疙瘩就遍布全身了,等连手背上都开始长出红疙瘩后,那里面的脓水也跟着发出恶臭,就像这个人虽然还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似的。 这一次老村长当机立断,立刻把这四个人都送进了医院,还办理了住院手续,医生听说都是接触过老赖的,深怕这是个传染病,就隔绝了家属的照看,一天只能进去一次,一次看一小时。 这次都没撑上一星期,才三天时间,那四个人中的一个就自己逃回了村子,一进家门就把自己关了起来,等到老村长匆匆忙忙从医院回来,村子里的其他人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送进去四个,三个都死了。” 第237章 报应 第两百三十七章报应 小鬼当家说得真投入,骆一帆忽然频频转头,引起了陌陌的注意,陌陌问他:“怎么了?” 骆一帆迟疑地说了一句:“没什么。” 陌陌当然不肯罢休,就追问骆一帆到底怎么了,追问了好几句,骆一帆才说出了实话。 “刚刚好像有人拍我肩膀。” 这话一说出来,就别提那群在屏幕上飞快刷“戏精”“托”的水友了,就连我,都觉得骆一帆太能给自己加戏了。 林家音问我:“真的没阴气吗?” 我摇摇头:“没看到。” 确实没看到,不然我早就过去了,怎么可能还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 林家音撇了撇嘴:“这个骆一帆也太会装逼了。” 没几个人相信骆一帆说的话,还有人调侃他是不是又跟小时候一样开了阴阳眼啊,看来不少水友都去翻过骆一帆的帖子了。 骆一帆没有跟水友争论什么,看他的神色似是也不太确定,所以说过一句后就不再提起了。 小鬼当家把镜头转回来又对准了自己的脸,笑着说:“能看到吗,离荒村已经不远了。” 说完这句他又转了转镜头,于是我就看到了远远的确实有些阴影伫立在那里,在黯淡的月光下连成一片,确实应该就是荒村了。 看路程,大概在走个十来分钟应该就能到了。 小鬼当家的脸重新出现在镜头里:“荒村快到了,所以小鬼我呢也要加快脚步把这个故事给说完了。 刚才说到哪了,哦哦哦,是说到送进医院的三个人都死了是,这三个人怎么死的,其中一个,自从亲眼看过了老赖的死状后就老觉得自己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在融化,所以他天天求着医生给他看看,我也不知道具体过程是怎样的,因为我姑婆也不知道,所以就没跟我说,总之呢医生真的就答应给他动手术了。 这个人被护士推离病房之前跟其他三个人说,他觉得不能都像老赖一样等死,这明显不是皮肤病,红疙瘩要不了人命,要了老赖一条命的是他肚子里发生的变化,所以他要赶在这之前让医生给他治治肚子里的毛病。 但是这人上了手术台就没下来,据说医生一刀划下去,血水直接冲了出来,糊了医生一脸,等医生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了,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人死了,老村长他们就开始闹,医生,还有护士都说一打开那个人的腹腔之后,血就涌了出来,然后人就死了,老村长肯定不相信啊,觉得肯定是医生的问题,不是检查的时候就是手术的时候,但是怎么说呢,查下来还真的就是那样,就是上手术台之前一切正常,结果医生一切开,就那样了。 这是第一个在医院死的,要是换成其他时候,这件事家属啊村里人肯定会去医院闹一闹的,但是这件事村子里的人一说起来就发虚,根本不可能去闹,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这人死后,其他三个没死都快要被自己给吓死了,其中一个胆子特别小,又特别怕,偷偷的跑出了医院,想回家,结果刚出医院没走几步就出了车祸,车轮从他身上碾过去,整个人断成了两截。 四个人住进了医院,转眼就剩下两个了,当天晚上第三个人就打破窗户从窗口跳了出去,他跳之前跟最后一个,就是那个后来逃回到村子里的人说他受不了了,他宁可跳楼死也不想跟老赖一样在死前受这么多的这抹。 这四个当时轮流看着老赖,都亲眼看过老赖死前那段时间受的折磨,老赖神志不清的时候甚至喊过给他一把刀,让他了结了自己。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就已经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了,等自己也得了这种病的时候,有些人就熬不过去了,只剩一个,逃回了村子里。 这个人逃回到村子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谁都不见,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从他家里传出的呻吟声,村子里的人都很害怕,深怕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于是也不敢接触,连那个人的家人除了送饭外也不敢接触。 一开始村子里的人以为是老赖传染的,只要不碰到那些身上长红疙瘩的人就可以了,但是陆陆续续的村子里还是有人得了一模一样的病,村民们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不是不接触就可以了的,也不是接触就一定会得病,最开始接触老赖的那几个人当中,不还有一个没生病的吗。” 说到这里,小鬼当家晃了晃手电筒,说:“水友们肯定已经猜到了,没错,我姑婆他们后来发现,得病的全是那些半夜里去过荒地的人,也包括了吃过那些人带回来的东西的人,而像我姑婆这样从来没吃过的,就算是跟那些人天天住在一起,也不会得病。 这件事一确定,荒地里的事也跟着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事情一开始是老赖做的,这个人心狠胆大,家里只有一个老娘,没什么家底,平日里就是手头存不住钱的个性,有多少花多少,这一闹灾,别人家里还可以支持一段时间,他家就不行了。 饿了一段时间,老赖实在撑不住了,据说他那天在山上晃,想找点什么吃的,结果看到一个女人躺在地上,他上去一看,人已经没气了。 老赖后来就把这个女人拖到了荒地上,烧水剁肉,吃了一顿饱的。 我们现在都无从想象老赖当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不过有了开头后,接下来再做这样的事情,老赖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第二天他就又去了山上。 据说这次没什么收获,毕竟也不是老有人死在山上的,但是老赖这个人,我之前说过,是附近鼎鼎有名的人,这意味着他认识的人多,消息灵通,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摸来的尸体,都是死了没几天的。 根据老赖的说法,这些人都是外地的,家不在这里,死了也就死了。 老村长得了老赖不会朝村里人下手的承诺后,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村里人要是经不起诱惑去了荒地,老赖也不会阻止,给一口吃的,还允许带回家,有些人就靠这一天一顿肉食顶着,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 村里人都说这是报应,短短时间内死了很多人,你们以为全都死光了吗,没有,我姑婆说当时确实死了一批,但是还留下一批人,不但没死,还随着拆迁离开了荒村,住进了玫瑰新村。” 第238章 烛光 第两百三十八章烛光 这时,小鬼当家他们已经靠近荒村了,可以影影幢幢地看到那些房子就在不远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纷纷用手电筒照着那些荒败的房子。 房子很破旧,有些人家的院墙已经半塌,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大奎伸手推了推一户人家关着的门,门被锁着,推不开,他又转身去查看窗户,窗玻璃老早就破了,只留下窗框还在那里。 小鬼当家笑着说:“我真想知道这个门锁是什么牌子的,质量够不错的哈,都这么多年了还有用。” 其实大家都知道,就算是上锁了,要是想进去也是很方便的事情。 小鬼当家说:“接下来我们就会按照计划去找那个放满了棺材的房子,不过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房子是否还是放慢了棺材。” 马琳这时忽然开口:“刚才的故事你好像还没有说完。” 小鬼当家笑着说:“确实还没说完,不过也说得差不多了,已经到尾声了,妹子想听吗?” 马琳点点头:“想听,我来之前也在网上查过荒村的情况,没有查到你说的这些。” 小鬼当家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整个荒村的人都瞒住了这件事,没有往外说过,所以你们当然没在网上查到,我这都是听我姑婆说的,我姑婆要是不说,连我爸都不知道这些事。” 缓了口气,小鬼当家笑着说:“行,既然妹子想听,那我们就继续说,后面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荒村的人都搬到了玫瑰新村,有几个跟我姑婆一样卖了玫瑰新村的房子离开了那里,我姑婆说她当时就觉得离得越远越好。 荒地上发生的事让我姑婆非常的震惊,她说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书上、电影里发生的事情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所以她下意识不想跟那些人待在一起。 又过了几年,就在那些该死又没死的人以为自己命好挺过这一劫了的时候,这些人身上忽然长满了红疙瘩,这次长红疙瘩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是睡一晚上起来就发现自己全身都是那些玩意儿。 那一天晚上,除了这些人长了红疙瘩以外还发生了一件事,所有荒村的人,是所有,不管有没有参与到荒地的事情,所有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梦里有很多人跟他们说,如果不想死得太快的话,就去荒村生活。 于是那些生病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荒村,当然也有人想去医院看病,但是没用,就跟十几年前老赖那会儿一样,长了红疙瘩后就离死不远了,医生非但没有办法救人,还觉得这件事很古怪,怀疑这些人染了新型病毒,想动手术,也没用,刀子一落在身上,就跟气球一样炸开了,腹腔里头全是血,手术动得早,大出血,肝脏啊胃啊,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大出血,手术要是动得晚,就不是大出血了,而是里面的器官全融化了,腹腔一打开,啥都看不见,哪哪都是血水。 查不出病症,也查不出原因,跟别提救命的方法了,于是没有人敢抱有侥幸心理了,都回了荒村。 荒村拆迁后已经荒废了好几年,老早就断水断电,更别提能住人了,但是说也奇怪,这些人没回荒村之前,每天晚上都痛得睡不着,全身上下又痒又疼,这股子难受是从骨头缝里传出来的,止不住,就跟老赖临死前那段时间一样,活受罪,比老赖还受罪。但是等这些人回了荒村后,虽然红疙瘩没退,但是人舒坦了不少。 我这么跟你们打比方啊,在回荒村之前,就像是把老赖一星期的痛苦全压缩在一天里了,那种翻倍,翻了好几倍的痛苦,只是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等回了荒村后呢,就跟老赖一样,一天里该怎么难受就怎么难受。 于是虽然知道自己最后还是一个死字,虽然在荒村生活有各种不方便的地方,这些人还是留在了荒村,就为了能少受那么一点罪,再说了,好死不如赖活嘛,是不是? 这些人回到了荒村,生活了一段时间,于是就传出了流言,说荒村的人不满意当时拆迁的价格啊,就回到村子里,要跟政府重新谈判什么的,其实这些都是假的,真相就是我现在跟你们说的这样,那些人都是为了自己身上的病才会回到荒村的,不然谁愿意回那个充满了噩梦的地方啊是不是?” 说着,小鬼当家笑着说:“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他正对着手机露出笑,弹幕上忽然刷过一连串的尖叫,我看到了镜头里面,在小鬼当家背对着的地方,远远的,忽然亮起了灯光。 那点灯光很暗,飘忽不定,肯定不可能是电灯,应该也不是手电筒的灯光,它看起来是古老的蜡烛点燃后的烛光,风一吹就摇摇晃晃。 陌陌就站在小鬼当家对面,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个场景,立即跟马琳两个人挤在一起发出了尖叫。 小鬼当家回过头也看到了这一幕,意味深长地说:“你们说,那亮着灯的地方是哪里呢?” 弹幕上尖叫过后一阵混乱,内容还是纷乱混杂,有骂造假的,又骂演戏的,也有安慰陌陌的,还有起哄看热闹的。 陌陌有些呜咽地说:“我…我想要回去了。” 大奎说:“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别怕,哥几个保护你。” 小鬼当家也跟着说:“去看看。” 陌陌搂着马琳的胳膊,埋头不肯应声,浑身都散发着拒绝的气息。 在场的五个人,包括骆一帆,三个男人都已经表示了想去看看,就剩两个妹子了,我以为马琳会拒绝,谁知道她竟然也跟着同意去看看。 于是就剩下一个陌陌,陌陌没办法,嘟囔了几句,也跟着大家往前走。 灯光虽然不亮,但是在黑暗里已经足够显眼了,就算没有方向感,只要朝着灯光走就行了。 可以看到这些人越来越深入村子,走了几分钟,马琳忽然开口:“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都走了好一段路了,那灯光还是离我们这么远,一点也没靠近似的。” 小鬼当家说:“这是错觉,妹子,望山跑死马是,看着近,其实离得挺远的,再说我们走得慢,虽然走了好几分钟,但其实并没有走多远。” 这个解释说服了马琳,她不再说话,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我可以听到一行人压抑的呼吸声,以及下意识放轻的脚步声。 灯光越来越近了,画面里出现了一个院子,没有围墙,墙面斑驳,表皮脱落,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砖石,灯光就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 小鬼当家兴奋地举高了手机:“看,我们终于到了。” 他这句话刚落,镜头里的那一点微弱的烛光忽然灭了。 第239章 二十四具棺材 第两百三十九章二十四具棺材 “卧槽,真的好带感啊。”小鬼当家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惊叹道:“大家都看到了吗,刚才房子里的灯忽然灭掉了,里面到底有什么呢,我们进去看一看。” 大奎说:“这幢房子保存得挺完整的,不像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些窗户玻璃都破掉了,小鬼你看,这窗户上好像糊了什么东西似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这么说着的时候,大奎还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了几眼,同时抬手招呼小鬼当家把镜头靠过来。 镜头拉近,确实可以看到窗户不是透明的。 骆一帆一边往走,一边问道:“这是不是就是我们想找的那幢堆满了棺材的房子?” 说着他抬手推门,门应声而开,两扇门板发出咿咿呀呀令人牙酸的声音,慢慢向里打开,露出黑暗的房间内部,就像是热情的主人在招呼客人进来似的。 陌陌小小声抽泣着说:“刚才真的好吓人啊,我们还要进去吗?要不就别进去了,就算手机没有信号,我们也可以往回走啊,离加油站其实也不算远不是吗?” 小鬼当家先回答骆一帆,说:“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先进去看看,我问过姑婆那个摆满了棺材的房子到底是什么地方,我姑婆说她当时还住在村子里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过这种地方,这也是正常的,村子里谁会好端端的放满了棺材啊,所以我的推测呢,那些棺材都是后来那些回村子里等死的人的,也只有才能解释的通了。” 回答完骆一帆后小鬼当家又安慰陌陌:“别怕,你走在我后面。” 马琳也跟着安慰了几句陌陌,大奎抬头挺胸地拍着胸脯跟陌陌说一定会保护她的。 也因为大奎的这个表现,弹幕上有不少留言都是调侃大奎想追陌陌的。 骆一帆开门后率先走了进去,他一进去就咳嗽了两句,镜头追在他身后,可以看到面粉一样的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 小鬼当家用手挥了挥:“一股霉味啊。” 房子跟现在的两间地基差不多大,几人手里的手电筒四处照着,可以看到斑驳的墙体,一些腐朽损坏的家具,满是灰尘的地面,还有通往二楼的楼梯。 “我上去看看。”画面外,大奎喊了一声,蹬蹬蹬的脚步声踩着楼梯上去了。 没几分钟,大奎又站在楼梯上冲下面喊道:“快上来!有棺材!就是你说的那些!堆满了整个二楼。” 小鬼当家兴奋应了一声,招呼其他人:“我们也上去看看。” 陌陌明显不太宁愿,害怕地躲在马琳身后,哭丧着脸,手紧紧地抓住了马琳的胳膊。 马琳轻声安慰着陌陌。 弹幕上有骂陌陌的,也有安慰陌陌,给陌陌发礼物的,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水友们让陌陌别做作了,跟马琳学学。 这时候估计没人想得起马琳之前也是不愿意玩四角游戏的,那会儿马琳也是被水友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语气比现在可要恶劣多了。 当然也有人呼吁这些人回家的。 林家音担心地说;“要不我们去接琳琳回家?” 柳倩欣也很担心,她皱了皱眉头,说:“我们也不是没劝过琳琳,她就是不肯,非要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这样,我们现在开车过去,到那里后把车停在外面,这样马琳要是想走,直接上车就行了。” 林家音雀跃地说:“不错不错,金子哥这主意真不错,刚才他们是不肯让我们跟在后头,这会儿他们都进了村子了,我们可以去了,就在外头等琳琳,她一出来我们就走。” 柳倩欣说:“接走了马琳,小鬼当家那几个呢?” 林家音紧紧地皱着鼻子做凶狠状:“我才不管他们呢,我只管琳琳,再说了,谁知道他们车子抛锚是真的还是假的。” 柳倩欣不确定地说:“应该是真的,他们不是还手机没信号吗?” 林家音挥了挥手:“手机没信号的方法可多了,在身上放个干扰器不就行了吗,倩倩,你别轻易相信这些,都是直播的套路,这样才够刺激不是吗?就跟真人秀一样,都是有剧本的,事先设定好的。” 柳倩欣还是半信半疑:“应该不会,他们的计划本来就是去找那幢房子,就算没有车子抛锚,手机没信号,还是会去的啊,没必要再横生波折。” 林家音抓了桌子上的钥匙塞到柳倩欣手里:“走走,你听我的,这些肯定都是事先设置好的,就为了气氛啊,倩倩,一切都是为了打造这种诡异恐怖的气氛,不然怎么会吸引人来看直播呢你说是不是,只有这样才会有人追着看,追着给主播打赏礼物啊。” 说到最后林家音还把我也给拖下了水:“不信你问金子哥?” 我对上柳倩欣的眼神,也不敢大包票,只能说:“我没在直播画面里看到阴气。” 离开加油站,柳倩欣开车往前,我跟林家音两个人坐在后排,捧着手机继续看直播。 手机声音一直是外放的,所以柳倩欣虽然在开车,也可以听得到直播里的声音,这让她有点心不在焉。 画面里小鬼当家安慰好了陌陌,就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而在他上去之前,骆一帆已经上去了。 陌陌和马琳两个人跟在小鬼当家后面。 这幢房子只有两层楼,一楼是普通人家的摆设,但是一到二楼,格局就变了。整个二楼都被打通了,空间看起来比一楼宽敞了很多。 镜头里出现了棺材。 小鬼当家兴奋地哇哦了一句。 没有传说里整间屋子都堆满了棺材这么夸张,但是棺材的数量确实也不少,一具棺材挨着一具,密密麻麻地整齐摆放着,从房间的这一头一直排到了那一头。 小鬼当家的声音:“我数数…” 伴随着咯吱咯吱踩着地板的脚步声,以及手电筒的光一一划过那些棺材,小鬼当家慢慢走着,镜头也跟着移动。 “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各位,这房间里一共摆了二十四据棺材,来,我给大家拉个近景。” 画面里棺材不停地放大,镜头一点点拉近,在手电筒的集中照射下,可以看清楚一小块木头上的纹理,阴森森的棺材摆在黑暗的房间里面,让人一看就起鸡皮疙瘩。 镜头重新拉开,可以看到骆一帆和大奎拿着手电筒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两个人还把耳朵贴着棺材盖,似乎在听里面的动静。 陌陌拖着马琳站在角落,马琳低声跟陌陌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慰陌陌,陌陌频频摇头,然后马琳拉开了陌陌的手,也走到了棺材旁边,低头仔细打量着棺材。 一个人靠墙站着,陌陌脸上的神情更害怕了,不由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马琳的身后,马琳伸手牵住了陌陌,两个女孩手牵着手。 小鬼当家大声喊道:“当当当当!现在,我们要做一件事了!那就是我要打开棺材盖!看看里面会不会有尸体!” 第240章 血迹 第两百四十章血迹 大奎走过来,跟小鬼当家一起站在一具棺材前面,两个人都把手电筒放在了旁边的棺材上,调整了一下角度,让灯光集中照射在他们要开棺材盖的那具棺材上。 小鬼当家把手机交给骆一帆:“你拿着。” 骆一帆说:“好。” 镜头对准了棺材,大奎跟小鬼当家摩拳擦掌,笑着说:“都注意看好了啊,别闪神。” 两个人都把手放在了棺材盖上,大声喝了一声,慢慢推着棺材盖。 这一下用力,棺材盖轻巧地滑了出去,两个人往前一踉跄,差点一头栽进棺材里面。 小鬼当家扶着腰骂了一句:“我还以为很重,谁知道这么轻,差点闪到腰,我的老腰啊。” 镜头下,棺材里面空无一物。 “把手机给我。”小鬼当家拿起手电筒,一手结果骆一帆递过来的手机,一寸寸扫过棺材。 “什么东西都没有啊。”小鬼当家的语气有些失望。 “要不我们看看其他的。”大奎建议。 镜头移动了一下,骆一帆忽然说:“等下。” 小鬼当家说:“嗯?你发现了什么?” 骆一帆没回答,移动手电筒照射着一个地方,几个人纷纷跟着把手电筒的光也定在了同一个位置,于是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棺材的角落里,有浅浅的痕迹。 “哇哦,看起来像是指甲抓出来的!”小鬼当家再次惊呼。 他伸出了手,摸了下那块地方,灰尘被抹掉之后,那痕迹显得更清晰了。 “大家有没有看到这个位置,如果头躺在这边的话…指甲是这么抓的?”小鬼当家照着痕迹的方向背微微向后倒,给水友做了一个示意,手指摊开又收紧,作势抓了几下。 陌陌躲在马琳后面,小声说:“也不一定就是指甲抓出来的。” 大奎忽然咦了一声,蹲下了身,招呼小鬼当家:“你过来看看这边。” 镜头一转,小鬼当家跟着蹲了下去。 灯光照在那地板上,没看出什么蹊跷。 大奎用肩膀顶着棺材推了一把,棺材被推离了原位置,露出一点之前被压在棺材下面的地方,大奎用手擦掉灰尘:“看。” 地板上有着液体流淌过的痕迹,颜色深浅不一。 小鬼当家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语速飞快地说:“各位水友,你们看到了吗,这像不像是血液干涸之后留下来的血迹。如果让我来猜测的话,我是这么想的,有人躺在棺材里,痛苦地用指甲抓挠着棺材板,留下了这些痕迹,他身上的血留下来,透过棺材里的缝隙留在了地板上,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个人被放进棺材里的时候他还没死啊!各位,我们现在看到的很有可能是一个凶案现场!” 他兴致勃勃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演戏,这时弹幕再次刷得飞快,礼物也跟着飞。 林家音指着其中一条评论说:“这个人说自己是法医,说这颜色不像是陈年血迹的颜色诶。” 我点了点头。 这条评论我当然也看到了,我分辨不出陈年血迹是什么样子的,也就无从判断了,弹幕上说什么的都有,有支持这条评论的也有反对的,一顿掐。 大奎和小鬼当家两个,再加一个骆一帆,三个大男人一起推动棺材,让棺材底部的位置更多的暴露在了镜头下,地板上出现了跟刚才差不多的痕迹。 除了这些之外没有其他的了,小鬼当家不死心地又拉着大奎推开了所有的棺材盖,每一具棺材里面都是空的。 “什么都没有,下去。”小鬼当家失望地说。 二楼已经没有什么能探索的了,几个人转身下楼。 陌陌和马琳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前者整个人抖若筛糠,一根手指直直地指着地面,后者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两个姑娘的恐惧都是实打实的,让人透过屏幕都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于是看着直播的人也跟着提起了一颗心。 镜头转了过去。 只见一楼大厅的地面上有一大滩的血迹,颜色鲜艳,就像是刚从人体内流出来似的,这摊鲜血还在缓缓地流动着,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在清晰的镜头底下。 这下连小鬼当家和大奎都没声了。 几个人没声了,弹幕上反倒更热闹了,有人破口大骂作假,有人问血浆多少钱,有人调侃看小鬼当家的直播就得做好现在这种准备,时不时就会出现跟电视剧一样的精彩点,但其实全是设定好的。 小鬼当家说话不再流畅,有些艰难地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怎么搞出来这样子的?骆一帆呢?他又去了哪里?” 陌陌惊恐地哭着,马琳比她镇定一点,吞了口口水,勉强打起精神说道:“刚才你跟大奎在查看棺材的时候,我看到骆一帆转身下楼了…我跟陌陌都看到的…陌陌本来就不想继续待在二楼,说既然骆一帆都下去了,那她也要下去,我想二楼应该也没什么东西了,于是就跟陌陌两个人下来了…谁知道…谁知道一下来就看到这个东西…” 弹幕上有人在回忆刚才地板上到底有没有这摊血,也有人在回忆陌陌跟马琳是什么时候下楼的,说起来两个姑娘跟小鬼当家和大奎,两批人下楼的时间差得其实不多,现在就剩下骆一帆了,有人说画面有带到过骆一帆下楼的场景,就在两个姑娘下楼前几分钟。 这要是真的,就说明三批人下楼的时间隔得很近。 但现在的问题是,骆一帆人呢? 陌陌捂住了嘴,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哭着哀求小鬼当家:“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鬼当家的神色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他时不时地看着地上那摊鲜血,神色惊疑不定,嘴里漫不经心地回答陌陌;“好,好,你别怕,我们把骆一帆找回来后,就离开这里,骆一帆!骆一帆!” 大奎跟着叫骆一帆的名字,马琳也抬高了声音,一声又一声的骆一帆三个字回荡在房间里。 小鬼当家皱着眉头说:“骆一帆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柳倩欣忽然惊叫了一声,我跟林家音都在低头看着手机,以为柳倩欣是被直播吓到,正想抬头安慰柳倩欣,就看到她一只手捏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着右前方:“你们两个看一眼…那是不是个人?那身影…是不是挺眼熟的?” 我跟着把视线移过去。 车子的右前方马路上走着一个人,是个男人,走得不紧不慢,我们的车子慢慢地向他靠近,他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始终目视前方,就像根本没发现我们似的。 在废弃公路上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场景不可谓不诡异。 柳倩欣虽然力持镇定,但是她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我一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我就知道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那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是不是…很像骆一帆? 第241章 死亡场景 第两百四十一章死亡场景 车子的速度再怎么慢,肯定也会比人快,我们三个人都死死盯着那个人的背影,车子慢慢地朝前滑去。 逐渐追上了那个人,又渐渐超过了那个人。 我们先是看到了那个人的侧脸,接着回头看到了那个人的正脸。 林家音话都说不完整了:“那…那不就是…骆一帆吗?”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小鬼当家他们还在喊着骆一帆,已经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有找到人,陌陌带着哭腔埋怨骆一帆说都不说一声人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小鬼当家也显得有几分焦躁。 而他们正在找的骆一帆…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废弃公路上?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由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林家音双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小声说:“金子哥…那是不是骆一帆的魂魄?他是…死了吗?” 骆一帆的情况绝对是不对劲的,我们的车子从他身边开过,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木木呆呆地看着前方,脚步机械地不停朝前走。 但是他身上没有阴气,脚下也是有影子的,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鬼。 我下意识开启了天眼。 天眼一开,骆一帆的脸就跟镜头忽然拉近似的,直接从渐离渐远的位置拉到了我的眼前,冲击力非常大,我跟他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直接对上,脑子里忽然一阵眩晕。 这种感觉跟我施展入梦术有点类似,我就像是一瞬间通过跟骆一帆的视线相对进入到梦里似的,我居高临下地看到了骆一帆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他用手电筒照着楼梯,似乎在仔细打量着什么。 而在骆一帆身后,小鬼当家和大奎两个人正在一具接一具地推着棺材盖,时不时传来被灰尘铺面而激起的咳嗽声,马琳和陌陌两个人帮忙拿着手机,镜头对准小鬼当家和大奎的动作,陌陌不停地四处环顾,神色惊惶不安。 我现在的视角有点奇怪,就像飘在空中似的,而在场的几个人没一个发现我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开天眼这么久,从来没有发生过现在这种状况… 我想起了曾经用天眼看到过老爹在自己的房间的动作,也曾经透过天眼直接施展入梦术打断了针对张千的杀手,把张千从梦里救出来,但不管怎么样,我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回到过去,站在这里亲眼看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骆一帆看了一段时间,终于抬起脚步轻轻地下楼了。 我像是跟着骆一帆走的,他一动,我身体就跟着动,就像我自己整个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双眼看着骆一帆似的。 骆一帆下楼的动作很突然,也很轻,我留意到只有陌陌忽然回过头看了一眼。 我心想怪不得陌陌后来说她看到骆一帆下楼了呢。 骆一帆走到了一楼,地上有一滩鲜血,就跟我之前看到的一样。 那摊血的形状跟我们在直播时看到的形状是有区别的,现在看上去像是刚出现似的,鲜血还没有往四周蔓延,边缘处的分叉口刚刚出现,像是溪流一样,缓缓地分散开来,最终形成我所看到过的如同蜘蛛网一样的形状。 我由于之前从直播里看到过这摊鲜血,所以一下楼就下意识地看向了角落,就算骆一帆的手电筒光并没有打在上面,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光线,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那团血迹。 但是骆一帆却目不斜视,根本没有发现这团鲜血似的,慢慢地朝前走着。 我再一回头,看到前面的房间里忽然亮起了灯光。 这点灯光是忽然出现的,摇摇晃晃的,就跟把小鬼当家他们吸引到这里来的那盏烛光一样,火苗忽长忽短,随着靠近,骆一帆的影子也落在了墙面上,被烛光拉得长短不一,忽明忽暗。 那是…厨房? 这个房子一楼的构造跟普通人家差不多,客厅、厨房、厕所,小鬼当家几人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卧室在楼上,等到了二楼才发现哪有什么卧室,全是棺材。 骆一帆跟中了邪似的朝厨房越走越近,之所以说他中邪,是因为他的表情,就跟我在废弃公路看到的一样,面无表情,双眼无神,整个人木木呆呆的。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骆一帆一起把视线落在了那盏灯光上,耳边就像有人在召唤似的,在轻轻地喊着,让我过去。 吱呀,门轴发出沉重的摩擦声,我被这声音激得浑身一抖,醒过神来。 厨房的门已经被推开了,我的视线越过骆一帆的头顶落在了房间里面。 这个厨房之前小鬼当家搜索一楼的时候草草看过一遍,就跟每个人家里的厨房差不多,靠墙打了一排橱柜,柜子的把手有点腐朽,但是不妨碍开合,小鬼当家之前进厨房的时候虽然来去匆匆,但还是非常尽责地打开了每个橱柜查看过的,除了其中一个橱柜忽然窜出了一只死老鼠之外,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而此时,厨房的天花板忽然亮起了灯,那个地方只剩下一根电线露在水泥外面,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晃晃悠悠的,灯光也跟着晃来晃去。 只有电线,那里只有一根电线,却像是有一盏看不见的灯似的,发出柔和的光亮。 骆一帆抬头呆呆地看着灯光。 “啪。”轻不可闻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落在我耳里却跟惊雷一般。 “啪啪。”接二连三的声音传来。 骆一帆的手电筒对着地面,我看不清外面到底有什么。 “啪。”这是骆一帆松开了手,手电筒落地的声音。 他整个人朝窗户走去,隔着橱柜推开窗户探头去看外面。 黑暗中忽然伸出了一双手,从地里破土而出,十根手指惨白僵硬,泛着不正常的颜色。 我眼睁睁看着那双手准确地抓住了骆一帆的脖子,就像是姑娘柔软的手臂环抱着情人的脖子似的,骆一帆的脖子猛地发出了一声脆响。 我心口猛地往下一沉,那是脖颈骨被折断的声音。 骆一帆死了。 那双手勾着骆一帆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从窗口跟拔萝卜似的拔了出去。 在骆一帆身影消失在窗外的一瞬间,灯灭了。 我醒了。 第242章 惊吓 第两百四十二章惊吓 我猛地回过神来。 林家音的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金子哥?金子哥?” 我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还是那样,小鬼当家他们仍然在找骆一帆,之前那一眼我有特意留意时间,是晚上十点零八分,现在还是十点零八,也就是说我跟着骆一帆经历了他的死亡过程,这一过程落在现实里面甚至没超过一分钟。 不,不是没超过一分钟,而是很有可能才一秒钟。 因为我看到的直播画面跟之前的那一眼依稀能连接得上。 林家音嘟囔了一句:“金子哥,你怎么又在发傻啊?” 我顾不上回答林家音,忙不迭地回过头,马路上已经没有陆一帆的身影了。 林家音也跟着回过头,小声说:“我刚才一错眼没见着,等再见到的时候就看不到他人影了。” 我点了点头。 林家音又问我:“金子哥,你跟我说老实话,那到底是不是活人啊?” 柳倩欣拼命点头附和林家音。 我想了想,还是把我之前看到的骆一帆死亡场景告诉了她们,两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林家音低声喃喃:“我的妈啊,金子哥,要不是你现在就坐在我身边,我都要吓死了。” 柳倩欣则着急地拿起手机,她的手机连接了车载电话,一拨出去车子里就响起了长音。 嘟嘟嘟的电话长音不停地响,一直响到最后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柳倩欣低声说:“这可怎么办啊,琳琳的电话没人接。” 林家音说:“这可真是奇怪了,手机直播一直没停过,但是打电话却没信号。” 我心说肯定不止你一个人想到这个奇怪的点,也正因为如此,弹幕上才一直喊着小鬼当家作假。 换做之前我也会认为小鬼当家在作假,但是现在我却没有这个自信了,别的不敢说,骆一帆肯定是出事了。 我跟柳倩欣说:“你车速放开来,我们要抓紧时间去,不然晚了我怕出事。” 柳倩欣连连点头,一脚油门踩下去。 而在我跟柳倩欣和林家音说话的这段时间里,直播仍在继续。 陌陌哭着发脾气:“有完没完啊,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转眼人就不见了,这地方黑布隆冬的,让人怎么找啊。” 小鬼当家也有点烦躁,但是直播毕竟是他主导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整个房间都找遍了,要不我们出去看看。” 这时弹幕上刷了一连串的怼骆一帆的话,都说他戏精成精,有人说团体行动最怕的就是这种不吭一声就离开团队私自行动的人,也有人说小鬼当家这次是被骆一帆给坑了。 四个人又在房间里找了一遍,最后决定出去看看。 小鬼当家还是领头的那个,他摸着墙绕着房子走,一边走一边说:“是不是你们三个人说好了耍我啊,一个去躲起来,另外两个就说不知道,我跟你说啊,要真这样趁早结束了,这地方太荒凉,万一迷路了,真不是闹着玩的。” 陌陌没好气地说:“你有病,我跟骆一帆又不认识,我跟他串通了耍你做什么,要串通也是跟大奎啊。” 马琳则摇了摇头,她神色有点怔怔,似乎在想着什么。 大奎气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别弄这些,万一出事了担不起责任,你不听,非要搞什么抽签,现在好了,人不见了,你说,万一出事了算谁的?” 气氛一时间非常僵硬。 小鬼当家挥了挥手,有些低沉地说道:“别说这些了,现在还是先把人找到,我是真怕出事,你们自己想想,一般人在这种地方会到处乱跑吗?” 这句话说得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弹幕上劝他们立刻离开劝他们报警的评论又刷了起来。 镜头一转,小鬼当家几人转过了墙角,这里的荒草比其他地方高了不少,有人膝盖那么高,像陌陌这样娇小玲珑的,都差不多到大腿了。 “慢点走…慢点走…我有点怕…”陌陌不停地念叨着。 下一刻陌陌忽然高叫了起来。 这一次的尖叫听起来比之前的声音高了八度,特别有穿透力,让人听在耳里心脏猛地就漏跳了一拍。 “怎么了怎么了?”其他人忙问道。 陌陌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她一只手还跟马琳握在一起,右脚在前,左脚在后,整个人抖得不行,看着像是腿都软了,站都要站不稳了。 “有…有东西拽住了我的脚。”陌陌大口大口喘气,惊恐得哭都不敢哭出声来了。 大奎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弹幕上一片混乱,留言多得几乎看不到屏幕的内容,于是我关掉了弹幕,继续看直播画面。 大奎咽了口水后,轻声地说:“是不是…野草缠住了你的脚?你看这里野草长得这么高,一不留神绊到了脚…” 陌陌脸色惨白,抖着嘴唇说:“我…我好害怕…我真的感觉不出来…但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你们能不能帮我看看…” “我来看看。”几个人里面小鬼当家的胆子应该是最大的,此时他回过头走到陌陌身边,拨开野草,蹲下身体。 “原来是这玩意。”镜头移了过来,可以看到陌陌的脚尖踢到了草根,脚踝上则是绕着一圈野草,果然是跟大奎说的一样,不小心被野草绊住了脚,结果就当成了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 看清楚之后陌陌等人的松气声交加在一起,特别响亮。 小鬼当家用手扯断了野草,重新站起来对陌陌说:“好了,走。” 陌陌点了点头,抬脚往前走了一步。 这时一条评论被顶了上来。 “手手手手手!!” 这么一条莫名其妙的评论却被人顶了很多遍,以至于我虽然关了弹幕但还是看到了这条评论,我心里莫名一咯噔,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看漏了什么。 我看漏了,但是很多网友都看到了,于是这条评论短短一秒钟的时间就被人疯狂地刷了很多遍。 小鬼当家的身体忽然僵住了。 他肯定也看到了这条评论。 而随着他反应过来,他慢慢地侧转身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左侧靠墙疯狂生长的野草。 野草被拨开后,被掩藏着的东西也跟着显露在众人眼前。 那是骆一帆的尸体。 他睁着眼睛,两眼圆瞪,脖子以一种古怪的角度靠在他自己的肩膀上,脸色青白。 第243章 凶案现场 第两百四十三章凶案现场 陌陌直接崩溃了,尖叫着不停后退。 马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飞快爬了起来,跟陌陌两个人搂做一团。 大奎脚软地走过去,手拍了拍小鬼当家:“…赶紧报警。” 小鬼当家明显也被吓呆了,被大奎一拍才回过神来,连忙掏出手机报警。 之前的直播过程中只要是打电话,不管是大奎也好小鬼当家也好,都是会用手机现在镜头前面晃一下,让水友能看清楚他们拨出去的是什么号码,通话过程也会使用免提,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小鬼当家哪里还想的起来这一档子事,直接电话拨出去。 片刻后小鬼当家烦躁地把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拿下来,不停地按着按键。 “没信号,你们也试试,大奎,你也打一下。” 大奎也掏出了手机打电话,没几秒钟就冲小鬼当家摇头:“我的也打不出去。” “你们手机呢,拿出来试试。”小鬼当家冲马琳和陌陌伸出手。 两个姑娘颤抖着手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递了过去。 小鬼当家挨个儿试,都不行,脸色发黑。 “都不行,怎么回事?” 大奎好像脾气上来了,大声说:“还能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忘记关你身上那个信号干扰器了。” 不光说,大奎还上手去扯小鬼当家身上的背包。 小鬼当家挥开了大奎的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正方形,不耐烦地说:“我早就关掉了,你自己看,现在是真的没信号,打不出去。” 大奎忽然说:“我跟你说,小鬼,你搞惊喜也有点分寸好,那个骆一帆你老实说到底是不是假装的,到这地步就摊开来说行不行,真要是出了人命,这事情就闹大了。” 小鬼当家的口气也很不好:“我难道是个傻逼吗,弄这种把戏,我说了很多遍了,真的不是我在捣鬼。” 大奎说:“你之前跟我说好的可不是这样,你说就在棺材那里搞点吓人的玩意,结果呢,一楼搞了一大滩血,现在还让人装死,你可真是为了礼物不怕事大啊,我胆子小行不行,打个,我认怂,你赶紧让骆一帆起来。” 我忍不住开了弹幕,果不其然,弹幕上现在非常欢快,这世界上喜欢看撕逼的人还是很多的,尤其是这种直播撕逼的。 “卧槽这次精彩了。” “我跟你说过的,我有没有说过,这个小鬼当家就是造假起家。” “值了值了,值回票价了,不枉我守在电脑前看直播啊。” 小鬼当家脸色很白:“是,一楼的血是我让人泼上去的,可是骆一帆真的不是我安排的。” 现场忽然安静了一下,连弹幕都跟着停了。 大奎有些艰难地开口:“这么说…他是真的…真的…死了?” 小鬼当家铁青着脸,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我看着…像是…真的死了。” 大奎深吸了一口气:“报警!赶紧报警!” 陌陌哭着说:“怎么报警啊,没信号啊。” “没信号…没信号…直播啊!直播!”大奎团团转,忽然指着直播手机喊了起来。 被大奎一提醒,几个人才想起来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但是直播是一直连着的。 小鬼当家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颊,深吸一口气,看向镜头:“大家能看得到我们是吗?能听得到我们说话是吗?直播是不是一直很顺畅?” 弹幕特别配合地回答了小鬼当家的问题。 当然也有人始终坚持不懈地刷着“假”。 确实挺假的,连死人都出来了,但是我知道骆一帆是真的死了,不是假装的,也不是跟小鬼当家事先设计好的桥段。 小鬼当家一得到肯定的回答,立刻说道:“能不能麻烦哪位水友给我们打电话抱一下警,我们现在的地址就在废弃公路荒村这里,有没有本地的水友?” 真的有人报警了,也有人说报警不是玩笑,别随便报假警。 小鬼当家说:“你们相信我,这真的不是演戏…我跟你们道歉…我在之前的直播中作假了,但是现在我是说真的,这里真的发生了命案,有人死了…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我怀疑这里藏着杀人犯…这里是荒村…说不定有杀人犯躲在这里…结果我们贸贸然撞到了他们手里…” 说完后小鬼当家抹了一把脸,的确是狼狈无比,让人觉得非常可怜。 大奎说:“这样,我们还是别乱跑了,要是跑散了警察来了也不容易找到我们,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到废弃公路上,就在马路边上等警察来。” 其他几个人纷纷答应。 马琳跟陌陌两个人互相搀扶,彼此支撑,看着都是快虚脱的样子。 “往这边走。”小鬼当家左右看了看,指了个方向:“我们刚才是从那边过来的。” 这里的参照物也就是房子了,小鬼当家打了头阵,往前走,他还从背包里拿出了个指南针。 “虽然手机没有信号,不能使用导航,但是我们有指南针啊,还是老祖宗的东西靠谱,我记得荒村应该在废弃公路的西边,我们朝着那个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的。” 小鬼当家的想法是没错的。 他们之前刚进荒村就被房子里的那盏灯吸引了注意力,于是就直接朝着这里过来了,这时候走回头路,不一定能原路返回,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大方向是对的,就肯定能走到废弃公路上面。 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想法。 但是他们在村子里绕来绕去,走了十多分钟,画面中出现的始终都是房子,而不是路。 直播中有不少人抱怨连连。 “还是让那个假死的起来,我服了。” “我说句实话啊,整个直播最精彩的瞬间就是小鬼拨开荒草,出现了骆一帆那张死不瞑目的脸,真的啊,我都快吓尿了,但是现在就假了啊,玩过头了啊。” “我早就看出棺材那里是假的了,演技太浮夸了,还有一楼那一大滩血,鲜艳得就跟刚倒出来似的。” 镜头中,小鬼当家的脸色已经不是惨白了,而是青黑色。 他直着眼睛看向前方。 画面中是一幢又一幢破败的房子,而在不远处的房子当中,亮着一盏灯。 第244章 坦白 第两百四十四章坦白 上一次远远看到这个灯光,小鬼当家等人是兴奋地朝着那边快步走去,而这一次,当灯光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陌陌发出了凄厉至极的尖叫声,其他人也都叫了起来,掉头就跑。 这一跑就跑散了,镜头里的情况非常混乱,纷乱至极的脚步声和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我听到小鬼当家一边喊一边说:“别乱跑,都别乱跑,跑散了就糟糕了。” 现在唯一还能说个完整话的就剩下小鬼当家了,其他人已经顾不上什么,埋头一个劲地往前跑。 不停晃动的画面里有时候能看到跟小鬼当家一起跑动的大奎、马琳还有陌陌。 还好几个人没有跑散。 弹幕上跟现场一样一片混乱,说造假的跟不像是假的两派直接掐起来了,评论留言乱飞,掐得不亦乐乎。 我焦急地抬头催促柳倩欣:“再快点。” 柳倩欣紧抿着唇,双手把方向盘握得死紧,油门持续踩下去,速度立刻飙到了一百码以上。 我担心在我没还没赶到的时候小鬼当家他们几个就出事了。 手机里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我忙低头看去,只见屏幕的画面里,小鬼当家几人又跑回了原地,在他们的前方,那座房子里点着一盏幽幽的灯光,灯光飘忽不定,晃来晃去。 陌陌头发都跑散了,早就没有那副甜姐儿的样子了,她愤怒地转身对小鬼当家怒吼道:“你在搞什么?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小鬼当家没什么底气地解释:“这灯亮了里面说不定有人,要不我们进去看看?跟到马路上等警察比起来,在房子里等也可以啊,至少还有灯,是不是?” 陌陌冷冰冰地说:“你是不是有病,骆一帆都死了,杀人凶手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你现在让我们回到那个房子里,是让人瓮中捉鳖吗?” 小鬼当家有他自己的看法:“可是那里毕竟有灯。” 陌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有灯才更可怕好不好,直接跟杀人犯说我们在这里啊,你快来啊。” 大奎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论:“t都别再说了,小鬼你说,你们到底还搞了什么东西,都到这一步了,你就说老实话。” 小鬼当家有些茫然地说道:“没有,我真的没搞什么,我刚才都已经坦白了,是,棺材那里是我们弄的,那些抓痕还有血迹都是,一楼也是我们搞的,我们计划是搞个播放器,到时候放点阴风的那种声音,这些我都说了啊。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除此之外没其他的了。” 大奎冷冰冰地说:“那房子里的灯光呢?” 小鬼当家吐了口气,声音有点低落:“这确实也是我们弄的。你知道的,我们是一个团队,我和杨哥,我们两个白天就来这里踩过点了,灯光是在网上买的一个道具,开关在杨哥那里,我们约好了的,等我们进村子后我就给他发信号,他会把灯给点亮,然后我们就会顺理成章地进入到房子里面。” 大奎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会去二楼发现棺材…对了,还有路上,杨哥会用弄出点动静,隧道里我们放了个钉子,我不是让你朝那里开的吗,爆胎了呀,这件事我跟你说过的,换好备用胎后我们就会进村子…这都是计划好的…可是车子忽然抛锚了…我有给杨哥发信息,我有个手机是可以发的,但是杨哥没回复。” “就这些?那骆一帆到底是怎么死的?” 小鬼当家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低声吼道:“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我怎么会想到竟然搞出人命来了,妈的我现在黑历史都说出来了,你们能相信了?骆一帆的事真不是我搞的,这里有杀人凶手啊,是真的有。” 陌陌推开大奎,对着小鬼当家嘲讽道:“那你还想把我们引进房子里去?” 小鬼当家语带哀求地说:“姑奶奶,现在这地方是真有人死了,那房子里至少有灯啊是不是?杨哥肯定也在里面,我们多一个人也好啊,有灯警察也找得到我们,至少比黑布隆冬的瞎跑强。”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于是几个人就朝房子走去。 弹幕里已经炸开了锅,小鬼当家的黑历史都被他自己亲口说出来了,包括之前跟大奎之间的撕逼,也不知道这次直播结束后小鬼当家还能不能在主播界继续混下去。 小鬼当家走在最前面,房子的大门虚掩着,灯光从里面透出来,他推开门,客厅的样子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杨哥?杨哥?”小鬼当家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屋子。 “没在这屋里?那灯是怎么回事?”大奎压着怒火道。 小鬼当家说:“你问我,我问谁,灯既然点着,杨哥肯定来过这里,而且是在我们走之后来的,去楼上看看。” 陌陌哭着说:“我不想去,那里全是棺材。” “那你留在这里?”小鬼当家说。 留在这里也很可怕,窗外还有个骆一帆的尸体呢。 陌陌跟马琳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跟在了小鬼当家和大奎两个人身后,四个人慢慢走向了楼梯。 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马琳忽然开口:“刚才我就一直想问了,这里有电吗?” 小鬼当家解释:“这灯不需要电,挂在那里就是摆个样子的。” 镜头移了过去,我看到了挂在客厅天花板上的那盏摇摇晃晃的灯。 我想起在骆一帆的死亡场景里看到的那一幕,厨房里忽然亮起了灯,明明电线上没有灯,却亮了起来,而现在画面里的灯虽然看起来也挺恐怖,却跟我看到的并不一样。 四个人放轻脚步上了二楼,期间小鬼当家一直在叫着杨哥的名字,始终没有人应。 当他们终于走到二楼的时候,随着镜头移过去,只见房梁上挂着一个人,脚尖抵在棺材上,双手垂落在身旁,风吹过来,绳子晃了一圈,那原本背对着楼梯口的尸体就跟着转了一圈,正脸对着刚转过身来的小鬼当家等人。 陌陌疯狂地喊叫着,喉咙都哑了。 马琳哆嗦着双腿,整个人靠在栏杆上,背一直往下滑,站都站不起来了。 大奎也发出了一声惊叫。 小鬼当家脸色已经没个人样了,满头大汗地哆嗦着嘴唇:“杨…杨哥…” 我仿佛看见了那个被称为杨哥的人青紫的脸上缓缓地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第245章 到达荒村 第两百四十五章到达荒村 手机里顿时爆发出分贝高到极致的尖叫声。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惊恐的尖叫,如果这也是演出来的话,我只能说这几个人都是演技炸裂了。 “又死了一个…”林家音低声喃喃,忽然转过身拽着我的胳膊崩溃大喊:“怎么办啊金子哥,又死了一个啊,那里真的有杀人犯,琳琳…琳琳怎么办?” 我刚想回答,身子猛地一震,明显可以感到车子又加快了速度。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了柳倩欣紧紧抿着的嘴唇。 我心里有些沉重地安慰林家音:“别着急,很快就到了。” 林家音抹了一把眼泪,慌乱地点着头,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聊表安慰。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炸开了,各路留言刷的飞起,还有很多闻讯进来的新人,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直线上升,短短时间内突破了最高纪录。 那个被小鬼当家称为杨哥的人被挂在了房梁上,众人一边尖叫着一边跑下楼,朝敞开的大门跑去,就在他们快要踏出房子的那一瞬间,两扇门板忽然在他们面前关上。 “啪!”沉重而响亮的声音让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小鬼当家拍着门:“谁?谁在外面关的门?谁?” 那股力道绝不可能是被风吹的。 大奎满房间找趁手的能防身的东西。 陌陌和马琳两个捂着嘴,刚才还放声尖叫的姑娘此时惊骇得连哭都不敢哭出声,蜷缩身体缩在墙角。 小鬼当家剧烈拍打着房门,大奎掰断了一张桌子的桌脚,拎在手里挥了两下,似乎从这根木棍当中找到了安全感,走到小鬼当家身边说:“你看到有人把门关上了?” “没看到”小鬼当家有点失神。 大奎已经压不住火气,朝小鬼当家大吼道:“刚才你跑得最快,你跟我说你什么也没看到?那门怎么会突然关上?是不是你们搞的?” “我跑得最快又怎么样,你跑得也不慢啊,你看到了?没看到”小鬼当家也发火了,脸红脖子粗地冲着大奎吼道:“跟你说了八百遍,不是我搞的不是我搞的,你到底还要我怎么说啊?你没看到吗,杨哥都死了!” 大奎不信任地看着小鬼当家:“就你跟杨哥两个人?” 小鬼当家嘲讽道:“要不然呢,你以为做直播很容易吗?是,我以前是还叫过其他人,结果呢,那个人跟我搭档了这么久,有一次在直播中被吓到了,住了院,回头就跟我们闹翻了,说我跟杨哥蒙着他,好,他要走,我拦不住,让他走,他问我要封口费,我给了,让他闭嘴,这都是去年的事了,你别跟我说你一点也不知道这回事,现在我队里就我跟杨哥两个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大奎烦躁地用手指扯着自己的头发:“那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闹闹鬼了是闹鬼了”角落里忽然传出了轻不可闻的声音。 在场的两个大男人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听到这句话后转头的速度飞快。 小鬼当家怒道:“陌陌,你以前说过你不信这些的。” 陌陌像是被这句话忽然戳到了痛点,猛地站起来,全身哆嗦着,用尽力气朝小鬼当家吼道:“我以前是不相信!可是今天晚上我们经历的都是什么啊!骆一帆死了!现在杨哥也死了,我们被关在房子里,有杀人犯吗?你找出来啊!这鬼地方就我们几个人!” 小鬼当家叹了口气:“你冷静一点,陌陌,我给你说句实话,那种闹鬼的视频我随随便便都能给你做出几个,不骗你,什么柜子突然开门,黑影飘过去,都能做,白影漂浮在空中也行啊,不难,你也是搞直播的,你知道的不是吗?” 大奎冷冰冰地插话道:“我们虽然搞直播,但可没有这个本事。” 小鬼当家的声音再度大了起来:“直播是有点难,化妆、特效什么的,我们没这个技术,但是视频后期做一下又不难,网上下个软件,再找个化妆师做个特效,大奎,你t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去年有个视频不就是你帮着人搞定的吗?” 马琳缩在墙角战战兢兢地说:“那…你的意思是…是人…不是鬼?” 小鬼当家若有所思地说:“肯定是人,这世界上哪有鬼,要真的有鬼的话,我这两年也算走了不少闹鬼的地方,什么笔仙四角游戏都玩过,也没真的碰到鬼,我这次直播是早就预告过的,说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搞我,t别被我逮到是谁坑我。” 说着小鬼当家一脸发狠。 大奎不耐烦地打断了小鬼当家:“行了,别说这些了,就说怎么从这里出去。” 小鬼当家说:“要不我们先待在这里等警察?” “我不要!”陌陌哭着叫起来:“这里有两个人死了,我不要再待在这里!” “那你想怎么样?出去更危险好不好!我跟你们解释过了,外面黑灯瞎火的!” 几个人起了争执,我正看得心焦,车子忽然停了,柳倩欣说:“到了!” 我忙抬头,终于到了,荒村就在我左手边,摇摇晃晃的荒草后面是一幢又一幢的房子,坐落在黑暗当中。 林家音马上开车门。 “等等!”我阻止了她。 林家音疑惑回头,着急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下去再说,我要去找琳琳。” “你们待在车里别动,我去。” 此时我后悔莫及,暗暗责怪自己没有考虑周详,早知道刚才应该让林家音和柳倩欣两个人待在加油站,我自己一个人开车过来的,现在已经迟了,只能让她们留在车里了。 林家音说:“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你没听见吗,这里有杀人犯啊!我跟倩倩两个虽然是女孩子,但是三个人在一起总比你一个人要安全。” 时间紧迫,我没办法跟她解释太多,只能按着她的肩膀一再强调:“你们待在车里,我一个人去。” 林家音还想跟我再争执,柳倩欣说:“听金子哥的。” 她坐在驾驶座上转头看向我:“金子哥你去,我们照你说的,就待在车里。” 我点点头,从包里拿了点符纸分别交给两人:“待会儿我走后,你们把车窗关上,安全锁锁上,不管是谁都不要开门…” 说到这里我又加了一句:“就算是我或者马琳回来,你们也不要开。” 柳倩欣结接过符纸皱着眉头问我:“连你都不能开?那你回来要怎么上车?” 我晃了晃手中的符纸,卖了个关子:“我有自己的方法。” 第246章 直播中止 第两百四十六章直播中止 我下车后身后发出清脆的车子上锁声,在车子前后左右贴了一圈符纸,冲待在车里的柳倩欣和林家音两个人挥了挥手,在她们俩担心的眼神中转身朝荒村走去。 直播还在继续,在门关上后,小鬼当家几人又试图从窗户出去,但是这窗户似乎是被焊丝了似的,怎么也打不开。 “把玻璃打破啊,是不是傻?” “剧本谁写的,这么大漏洞,我就不相信整个房子没有一扇可以打开的窗户。” “还是待在房间里,等警察来啊,别冲动行事。” 小鬼当家满头大汗,整张脸灿白惨白的,朝着镜头喊道:“求求你们,让警察快点来,这真的不是演的,我们出不去了!这不是玻璃啊,窗上镶的不是玻璃,砸不破,我们出不去!” 画面里可以看到大奎不停地用棍子或者坚硬的物体擦着窗户,但是不管怎么砸都没有反应,二楼没有窗户,一楼每个房间都找过去,每扇窗户都是一样的情况。 弹幕里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警察已经在半路了的,也有让小鬼当家积极自救的,杀人犯都朝他们出手了,再不跑接下来就真的是瓮中捉鳖了,当然也有让他们暂时待在房间里的,毕竟外面更不安全,还有从头到尾都在刷着“假”的。 我朝荒村走去,发了个评论文小鬼当家:“我已经到达荒村了,你们在哪个位置?让马琳发个位置给我”。 之前的直播里面小鬼当家他们是直接朝着那幢房子去的,从后面他的叙述当中也可以知道这地点是他们事先选好,布置好的,不过我现在去找他们,还是需要一个具体的地点。 评论发上去后立刻有水友怼我:“英雄啊!竟然比警察到的还快,又是一个托,都说了手机没信号了,还怎么发位置啊?” 我此时已经走进了荒村,跟之前在直播当中看到的差不多,路面的缝隙里钻出了野草,房子破败,窗框摇摇欲坠,风起的时候带起了灰尘,呛得人喉咙发痒,老想咳嗽或者打喷嚏。 一边看着手机我一边快速朝荒村内部走去,网友的话提醒了我,马琳确实不可能在这个档口给我发位置,我只能靠自己去找。 “我真的已经在荒村了,马琳知道我的,你们发出点声音,让我可以找到你们。” 这句评论发上去后,不出所料的,我引来了更多的攻击,一半人不相信我真的去了荒村,另一半人则说我是小鬼当家准备的后手,嘲讽我们剧本编得不错,挺有前途的,可惜小鬼当家沉不住气,已经把自己的黑历史全暴露了。 小鬼当家也看到了我这条评论,画面里他大声喊着马琳:“妹子!马琳妹子!你快过来看看,这个人说来荒村救我们,他说你跟他认识!你快看看!” 我看到马琳慌乱点头,脸上满是眼泪:“是,我知道!他是…” 话说到一半,画面忽然扭曲了起来,下一秒直播断了。 我不由愣了一下,停下正在快速奔跑的脚步,退出app,看了一下手机左上角,果然没信号了。 奇怪了,之前小鬼当家他们没信号,直播却还能继续,现在我深入荒村了,直播反而中断了。 是他们那边出了问题,还是我进入荒村后信号受到了影响? 既然看不到直播,我就不需要再拿着手机了,于是将手机揣进兜里,快速开始奔跑,一边跑我一边放声喊着马琳的名字。 声音在荒寂的深夜里传得很远,惊起了远处的飞鸟,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我竖起耳朵听,能听到风声和悉悉率率的声音,却听不到马琳他们的回音。 这下糟糕了,要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这几个人的话,我担心时间拖下去会对他们不利。 我一时没了办法,只能按照最笨的方法在村子里绕圈,小鬼当家经过的时候有几幢房子还是比较有特色的,比如其中一幢的房顶上有个很大的凸起,当时的直播画面带过一瞬,我还在心里想那是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古怪。 此时我不由非常庆幸有这么点印象,边走边朝上看,跑了十来分钟,终于远远地看到了那个形状古怪的房顶。 那不知道是在房顶上加了个什么东西,以至于成了这幅样子,我飞快跑近,按照印象中小鬼当家他们的路线往右一拐,终于看到了那幢令人眼熟的房子。 没错,就是这里了! 小鬼当家他们进的就是这个地方! 此时的房子陷入深深的黑暗当中,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就像小鬼当家几人根本没被困在里面似的。 我一步一步朝房子走去,此时我已经开了天眼,可以看到整个荒村就是一块死地,没有阴气也没有生气,看得我心惊不已。 不管哪里,不管那块地方被污染得再严重,当我开了天眼看过去的时候,总能看到无数的颜色纷杂的气团,这些气团是由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各种生灵产生的,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荒村这般形如死去的土地。 这可是在首都啊。 有龙气镇压的首都竟然有这么一块死地? 此时我不由再一次庆幸我及时改正错误,将柳倩欣和林家音两个人留在了车里,不然等我深入这里后才发现这是快死地,到时候我一人难敌四拳,没这个仔细可以既保护好两个姑娘又把小鬼当家几人安全地救出去。 这地方未免太过古怪了。 调查处难道就没发现这里的古怪之处吗? 我终于走到了房子面前,站在那两扇紧闭的房门前面,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安静得像一块坟墓的房子伸出了手。 笃笃笃。 我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手还在门板上,下一刻我竟然听见了房间里传出的脚步声。 我退了一步,看到房子里忽然亮起了灯,微弱的灯光透过窗户,缓缓地朝着房门移动。 将准备好的符纸捏在手里,我心想不管来开门的是谁,只要有一点不对劲,我就照准了来一道引雷符,先下手为强。 我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门开。 灯光离房门越来越近,光线从房门的缝隙里透出来,我听到了开锁的声音,吱呀,生锈的门轴转动着,房门被缓缓拉开。 大奎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他僵硬地扯起了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来了?” 第247章 救人 第两百四十七章救人 说起来到目前为止,其实我并不清楚荒村是不是真藏着一个杀人犯,也不清楚那个叫杨哥的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只知道骆一帆的死觉不寻常。 现在不寻常的又加了一个人,大奎。 我看着站在眼前的大奎,他身上满是死气,那股死气非常浓重,将他整个人包围在其中,他手掌朝上摆出一个拿着东西的手势,但其实他的掌心里是空的,空无一物的掌心里却有一团柔和的光芒,乍一看就像他提着一盏灯一样。 这就是我在骆一帆的死亡过程当中看到过的那盏灯! 我不敢放松,暗自提高了戒备,紧盯着大奎。 大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又问了一句:“来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来了?他是在等谁来?我吗? 我在心里琢磨着,搞不清楚大奎这句话背后到底有着什么含义,只能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大奎似乎得到了回答,又朝我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从直播信号突然中断到我找到这里大概是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大奎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他这样子绝对不是活人,但他身上又没有阴气,不是鬼灵…还有小鬼当家和陌陌呢,又去了哪里,更重要的是马琳,马琳怎么不见了? 大奎转身往里走,我小心谨慎地跟在他后面,琢磨着该怎么开口问他关于马琳等人的行踪,没想到刚走两步,就看到大奎的头忽然从肩膀上掉了下来,脑袋在地上滚了两下,面朝上,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我,嘴巴还在开合:“我们一直在等你…你终于来了…” 我不由停下了脚步。 大奎的无头身体还在继续往前走着,就像是对自己的脑袋掉在地上浑然不觉似的。 我叹了口气,对上大奎空洞的眼睛,低声说:“警察应该快到了,我会带你们出去的,离开这里,放心。” 这句话说完后大奎扔在机械前进的尸体忽然倒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激起了一阵尘土。 像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大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盏灯脱离大奎的掌心慢慢飞了起来,我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符纸挡在身前,十分戒备地盯着它。 灯光摇摇晃晃,里面似乎有一点灯芯,白光当中我在灯芯里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陌生而模糊,她冲我笑了一下,连着灯管不见了。 我等了几分钟,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压抑着保持和缓,但还是能听出来比平时要急促。 没有动静… 我越过大奎的尸体,推开一楼各房间的门找了一圈,厨房没有,厕所也没有,于是我把目光看向了二楼。 马琳他们是在二楼吗? 我正要抬脚往上走,手机忽然响了,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信号竟然恢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二话不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这时候别说是陌生号码了,只要不是急事我都不可能接听。 没想到我挂得利落,对方的动作也相当的干脆,刚挂断又打过来了,还是同一个号码。 没辙,我只能接了。 对方一开口我满腔的火气都被浇灭了,竟然是警察。 “你好,是金铭金先生吗?我们是警察,在站前大道上找到了您的两位同伴柳女士和林女士,她们两位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原因待在车里不肯下来,把您已经进入荒村的事情写在白纸上给我们看,不知道您现在在荒村的哪个位置,周围情况怎么样,是否有碰到直播的那一行人,我们怀疑村子里藏着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请您不要轻举妄动。” 我心想林家音和柳倩欣还是挺听话的,就算警察来了也没有下车。 心里这么想着,我嘴上应道:“我现在已经到达小鬼当家他们做直播的那幢房子了…我看到了大奎的尸体…其他几个人还没有发现…” “好的,如果周围还算安全的话,请您尽量待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我们会尽快赶到的,如果在我们到来之前有人袭击你的话,请躲到房间里面,把门给锁上,或者用家具顶着门,只要坚持三到五分钟,我们就会赶到您所在的位置。” 把房子里我所知道的情况跟警察说了一下,我挂断了电话,不管怎么样,知道警察在赶来这里的路上,我也是心安了不少。 我也是有点担心荒村里是真的藏着一个杀人犯的,别到时候没跟鬼灵打起来,最后反倒栽在杀人犯手里。 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我慢慢走上了二楼。 那盏灯消失后我总觉得这房子里的气氛发生了某种改变,最明显的证据应该就是信号的恢复,要是放在十分钟前,警察的这个电话绝打不进来。 二楼没窗,也没什么灯光,小鬼当家之前全部打开的棺材盖都一一阖上了,我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藏人的地方,最终把视线落在了棺材上面。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里能藏人了… 我开口,声音莫名有些喑哑,不由清了清嗓子:“马琳?马琳?…小鬼当家?陌陌?” 喊了几声后我听到角落里传来呜呜呜的细微声音,还有挣扎间发出的碰撞声。 我一边放慢脚步朝那个地方靠近,一边持续小声喊着马琳等人的名字。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靠近,角落里的动静更大了。 当我终于走到那里的时候,我发现原来动静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似乎有一个人被关在里面,正激动地拿身体不停地撞着棺材。 我正想推开棺材盖,忽然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 我一惊,忙转过头去,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举起手来!”那人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厉声喝道。 他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满头满脸全是汗,表情特别严肃。 我配合地慢慢举起手来,一脸无辜地说:“警官,我是之前跟你们通过电话的金铭。” 那警察说:“你就是金铭?” 我连连点头。 正说着,楼下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那警察没回头,一直抬着枪死死盯着我,放声喊了一句:“头,这有个男的,说他自己是金铭。” 得,警察大部队来了。 “金铭?”这声音特别耳熟,竟然是李威,没想到他也来了。 我正这么想着,就听重重地脚步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李威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真是你啊金铭!这么说刚才车里的那两个美女说的就是你咯?我还在心里琢磨不知道是谁来这里救人,没想到真是你!” 第248章 后续 第两百四十八章后续 李威一露面就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话,气氛明显缓和了起来。 他先是拍了拍之前那个警察的肩膀,说:“他是我朋友,绝对不是杀人犯。”接着又朝我笑着说:“你们调查处也接到这里的报警通知了吗?” 那个警察严肃的表情有所缓和,但是手仍然握着枪,嘟囔了一句:“虽然是你朋友,但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杀人犯啊。”后来听到李威说调查处,明显愣了一下,插话道:“什么调查处?” 李威抽了下那警察的头:“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你说是不是杀人犯,他肯定是冲着这里发生的事情来的。” 那警察被狠抽了一记,不知是因为李威刻意摆出来的态度还是有关部门这几个,他这次选择放下了手机。 终于不再被枪口指着,我不由小松了一口气,老实说我是真不习惯被人用枪口这样威胁。 李威朝我走过来:“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听着又是什么直播又是什么杀人犯的,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本来这事不归我管,现在他们头把我也紧急给叫过来了。”说着李威朝还站在原地的警察扬了下下巴。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走上来好几个穿警服的,其中一个接了话头道:“我们组人少,当然要喊上你这个刑侦组的头了。” 李威朝那人挥了下手。 我说:“你们碰到的车里那两个姑娘是我朋友,这次参加直播的其中一个人是她们同学。” 李威点头:“挂不得你到得这么快,找到人了吗?” 我示意他看身边的棺材,此时这个棺材里面已经没有一点动静了,这就显得有点奇怪了,如果刚才是因为我来了,被困在棺材里的人为了求救而拼命撞击棺材发出动静吸引我注意力的话,为什么现在我们明言了警察的来到,这人反而不作声了呢。 这个问题不止我想到了,李威做为一个老刑警更是经验老道,他当即就冲我使了个颜色。 我对他点点头,示意他往后退两步,李威照着我的意思退了两三步,避到旁边的一个棺材旁边,半蹲下去,拔出腰间的枪,双手握着枪放在棺材板上,紧盯着这边。 其他几个警察看到我们两个这样的架势,不用我们再详细说明,当即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各自找了个位置,或站或蹲,把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守得严严实实。 我竖起三根手指,一秒后变为两根,再变为一根,最后猛一握拳头,两只手用力推动棺材盖,露出了里面的情景。 只见马琳蜷缩在棺材里面,双眼紧闭,嘴唇没有血色。 我用天眼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回头冲李威他们点了点头。 “是马琳,就是我那两个朋友的同学。” 两个警察收了枪走上来把马琳从棺材里抬起来,李威说:“送医院,还有几个你知不知道?” 后半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点头道:“一共来了五个,后来知道是六个,不过已经死了三个,还剩两个没找到。” 李威扫了二楼一眼,说:“这里有这么多棺材,说不定也藏在这里面,现在怎么样,是一个接一个地找吗,你一个人来?” 我说:“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我一个人来,你们策应。” 李威笑着说:“行,听你的。” 于是再一次各就各位。 我挨个儿推棺材盖,最终把小鬼当家和陌陌两个人都找到了,果然都被藏在棺材里。 人找到了就好,送去医院的事情自然交给了警察,我则是回到了车子里与柳倩欣还有林家音汇合,告诉她们马琳已经送医院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两个姑娘急着去医院见马琳,我冲李威打了个招呼,也跟着撤了。 柳倩欣先顺路送我回家,我到家睡了个饱,什么梦都没做,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差点迟到。 我急匆匆地赶着上班,钟叔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喝茶,临出门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把我看到骆一帆死亡过程的事情跟钟叔说了一下,问钟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叔说:“这世界上只有你一双天眼,你都搞不清楚的事我更是不知道了,你们金家祖传的笔记上也没有记载相关事情?”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肯定道:“没有。” 钟叔想了想,说:“可能是你的天赋,就像入梦术,入梦术是我们钟家的独门绝技,但是据我所知,练得再好的人也没有你这样能轻易施展,我之前跟你说过,这是因为你有一双得天独厚的天眼。” 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眉心,说:“这么说…我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看到别人的死亡过程?” 钟叔漫不经心地说:“这就要靠你自己摸索了,没人能帮得了你。” 我叹了口气,不再赘言,冲出了门,火急火燎地朝着单位冲去。 在离上班时间差三分钟的时候,我赶到了单位,打完卡后我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从口袋里掏出早餐三两口吃完,我先给林家音打了个电话,得知马琳已经清醒,神智清楚,没有什么大碍。 我问她:“马琳还记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他们关进棺材里的,大奎又是怎么死的?” 林家音说:“琳琳说他们发现直播中断了,就彻底慌张了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晕过去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医院里了,她听我说是在棺材里发现她的,吓得不行,她根本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是我提起,她还不知道大奎也死了。” 奇怪…我之前确实听到棺材里有动静,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这么精准的找到马琳所在的棺材,她说她一直昏迷不醒,那当时的动静是谁搞出来的? “另外两个呢,小鬼当家和陌陌,他们两个有没有记忆?” 林家音说:“他们两个都被警察守着,我说我是马琳的同学才被放进去见他们,还是在好几个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见的,我问他们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说不知道,跟琳琳一模一样。” 我挂断电话,心想这事大概就到此为止了,我虽然知道骆一帆是怎么死的,但是那盏古怪的灯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还没搞清楚,至于大奎和杨哥,更是连死亡原因都不知道。 这件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因为死了三个人,算是直播史上一等一的大事了,半个多月后,我看到小鬼当家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直播间,还是搞灵异直播,骂他的有,觉得他直播精彩支持的也有,还说反正真人秀都是演的,还不如小鬼这剧本呢。 第249章 邀请函 第两百四十九章邀请函 我正打算打个电话问问李威,警方有没有查出什么东西,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了几下。 是沈洛川。 我抬头,沈洛川站在门边冲我笑了下:“金铭,你到我办公室来下。” “诶,好。”我应了声。 沈洛川交给我一张邀请函,上面写着“201x年年终研讨会”,打开来看原来是一张会议邀请函,承办方是特殊调查处杭州办事处,被邀请人上面写着我的名字。 “这是什么会,年终研讨会?”我翻来覆去地看着邀请函,被年终两个字触动了一下,没想到又快到过年的时候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让我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匆匆,像是一眨眼就到了年末。 沈洛川说:“我们调查处每年都会召开研讨会,邀请道上的猎魔人参加,今年是由杭州办事处主办,到时候你就代表我们北京办事处去那边参加一下。” “我?代表北京办事处?这可不行,我才刚加入办事处呢,才多长时间。”我下意识就要拒绝。 不是我对自己没自信,而是比我资历老得太多了,再说我也不是很想到处跑,今年我在北京待得时间也不多。 沈洛川笑着说:“没事,就是去露个面,其实这种会一般就是宣读宣读文件,传达一下上面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们调查处在道上其实没什么地位,猎魔人不认我们这块牌子,天师府的人说话都比我们管用,你放心大胆的去,就当去杭州玩一趟,你去过杭州没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可不是吹的。” 最后一句话把我给说心动了,我还真没去过杭州,我开始琢磨着带钟叔一起去杭州旅游一下。 “行,那我去,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沈洛川说:“不用什么准备,你就当去取个经,回头我们处里办研讨会了,你也好知道是什么样子的,金铭,我可是很看好你的,预备着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你去做。” 我听了有点汗颜,调查处的工作比我想象中的更轻松,不过沈洛川也说过,没什么事发生的话处里确实不忙。 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我先按照邀请函上的联系电话打了过去,对方姓王,说话中气十足,兴高采烈的,让人听着就觉得热情。 王先生问我会不会带同伴过来,我想了下,说可能带,可能不带。 钟叔那个脾气我可摸不准,还是得先问问再说。 王先生笑着说:“行,那回头定下来了你发个信息给我,我这边好安排房间,你什么时候的飞机也跟我说,回头我去机场接你。” 我有点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不好麻烦你。” 王先生热情地说:“不麻烦不麻烦,你没来过我们杭城,转车转来转去太麻烦了,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开单位的车去接你。” 我只好应了。 回头吃饭的时候碰上沈洛川,我跟他说了王先生,沈洛川露出点一言难尽的神色,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跟我说:“我们调查处虽然人不多,但还是有几个奇才的,那人叫王越,回头你看了本人就知道了,你看我,不像是猎魔人,你也是,身上没什么猎魔人的味道,等你认识了王越,领教了他的行事作风,你才会知道什么叫最不像猎魔人的猎魔人。” 这话说得,都让我对王越产生了好奇心了。 我把废弃公路的事情写了个报告,准备放进档案室。 手头一有活,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打电话给李威的事,还是快到下班的时候,李威忽然约我晚上去喝酒。 我听他说话声音颇有几分郁闷,也不知道烦恼的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生活。 李威约的地方不在我工作过的酒,就在光明路上的一家音乐清,我在家吃完饭收拾了一下,就到了约好的时间点。 他比我来得早,我找到了那家清,一进去就看到他坐在角落里,手里端着一杯酒,眼神落在台上的女歌手,似乎看得入神,连酒都忘了喝。 我走过去敲了敲桌子,调侃他;“回神喽。” 李威收回视线,扯了扯嘴角,冲我说:“坐。” 他闷头大口灌下一杯酒。 这架势,看来确实心情不好啊。 我问他:“怎么了?” 李威郁闷地说:“之前有个案件你还记得吗,就是有个小鬼到警局报案说他爸变了个人的那事,有印象吗?” 怎么没有,那是我进调查处后接触的第一个案子,也是李威知道调查处这个单位后联系递交的第一个案子,从正规意义上说,这是我们两个的第一次合作,可惜事情不了了之,等鲍之安的妈妈带着全家人搬走了,我们才确定其实鲍有善的情况他老婆早就知道,不但知道,还帮着隐瞒了鲍之安。 不过李威怎么会好端端提起这件事,难不成鲍有善的情况又起了波折? 我不由自主地提起了一颗心来,鲍有善的情况要是能一直这样维持下去也就算了,要是有了变化,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变化,说不定会对鲍家的人造成伤害。 “记得,怎么不记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深怕从李威口中得知一桩灭门惨案。 李威喝了口酒,说:“鲍之安离家出走了,他妈妈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看到鲍之安,我说没有,她就挂断了,就像深怕我借着这通电话找到他们似的,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是不?” 我点点头,招来服务员也要了杯酒。 还好,没有发生什么惨案,不过鲍之安离家出走了?为什么?是因为不能接受他爸爸鲍有善现在的情况吗? 李威当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心情不好,果然,他絮絮叨叨地说:“我当时还劝你没有人能当救世主,尽人事听天命,其实我心里不是这么想的,我为啥要当警察,因为我想当警察啊,我喜欢抓亲手抓住罪犯,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读书的时候学校里曾经发生了件事,案子到现在都没破,我从那时候就想过,我一定要当警察,我要破了所有的案子…金铭…这太难了…现在谁还把警察当回事啊…” 我把李威空掉的酒杯拿掉,换了一杯满的。 前几天在朋友圈看到一句话,有个七岁的小女孩在跟着大人吃饭的时候忽然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喝酒是为了说点心里话,中年人嘛,喝酒是为了面对现实。 我当时心想这哪是七岁的小女孩啊,这是七十岁的小女孩,说的话未免太戳人心了,可不就是这样嘛,像李威,也就是喝了酒,才能说出心里话,才能面对现实。 第250章 两个醉鬼 第两百五十章两个醉鬼 李威喝得酩酊大醉,一杯接一杯,劝都劝不住。 说起来我也没怎么劝,这一年我碰上了太多事情,整个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也需要狠狠地喝上一场,醉一场。 我们两个人一边对对方说“你少喝一点”一边自己喝个不停。 喝到中途我去上厕所,转角差点撞上一个醉鬼,那人扶着墙瞪着血红的眼睛冲我吼:“走路没带眼睛吗?” 我当时已经喝得有点头晕眼花,也是扶着墙的姿势,下意识说了几句对不起。 说完后反应过来,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抬头仔细一看,笑了,这不是我之前的同事吗,酒的调酒师小曲啊,他怎么没上班,反而跑到这里来喝酒了,还喝成这个样子。 我打了个酒嗝,问小曲:“你一个人来的?家音呢?没跟你一起?” 小曲低着头,额头抵在冰凉的墙面上,身体扭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回答道:“家音…家音当然没跟我一起…她要是在…我哪敢这么喝啊…家音…家音…我不想吵架…你别跟我吵…” 我听明白了,这小子,原来是跟林家音吵架了,跑这边来借酒消愁。 叫了个服务生过来,我指着小曲问道:“跟他一起来的人你知道坐哪吗?” 服务生说:“他是一个人来的。” 好家伙,竟然是一个人跑来喝酒的,还醉成这样,要不是运气好碰上了我,小曲啊小曲,你今晚是不是打算睡大街啊? 今晚的运气也是绝了,李威喝醉了不说,现在碰上个小曲,也是醉得不成样子。 我上前扶住小曲,问他:“认出我没有?” 小曲一根手指差点戳到我眼睛里,笑呵呵地说:“你是…啊!你是金哥!金子哥!我牛逼哄哄的金哥!” 我被逗笑了:“是,我是你特别牛逼的金哥,走,跟金哥喝酒去。” 既然小曲不是跟朋友一起来的,那还是跟我一道,免得真睡大街。 有了这个小插曲,接下来我一根神经紧绷,不再跟之前一样敞开了喝。 李威和小曲两个人都嫌我没劲,他们彼此倒成了酒友,一见如故,两人比赛似的你一杯我一杯,一个说着工作上的烦心事,另一个说着感情上的烦恼,说到动情处两个醉鬼都流了把辛酸泪。 我看两个人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干脆结了账,又叫来一辆出租车,打算先送小曲回家,至于李威,他家在哪里我不清楚,干脆还是去我那里打个地铺。 两个醉鬼勾肩搭背地走出酒,脚步踉踉跄跄地上车,我被夜里的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把地址报给了司机,车子朝小曲家开去。 下车的时候小曲还舍不得地拉着李威,说:“哥,哥我知道,我理解,真的,警察就不是个人干的活儿,你们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啊,哥!” 这小子,说得声泪俱下,李威也拉着小曲,动情地说:“兄弟,你是我兄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听哥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她要是心里有了别人,挽回是挽回不了的,你不知道啊,女人狠起来比男人狠多了…” 我有点无语,今儿算是见识到了李威李队长的另一面了。 两个酒鬼彼此依依不舍,弄得我像是棒打鸳鸯似的,硬扯开他们两个人拉着的手,在出租车司机同情的眼光中,匆匆把小曲塞进了他家。 小曲是跟同事合租的,人我也认识,把小曲交给那人后,我问他:“小曲跟家音吵架了?” 那人说:“可不是嘛,说那人跟林家音是一个学校的,之前就在追她,追了很久,那会儿林家音一直在倒追小曲,没想到两个人在一起了,反倒变了个样了。” 我有点不相信,前两天在废弃公路上看到林家音的时候可没觉得她和小曲的感情生变啊。 “是不是小曲误会了啊?” 那人说:“谁知道是不是误会,两个人因为这事吵了好几次倒是真的,我们都说林家音不是这样的人,小曲的想法呢,我们也知道,金哥你说是不是,他不就是有点自卑吗,一直都这样,觉得林家音家里条件好,个人条件也好,还是大学生,他呢,一个北漂,要啥没啥,凭啥让人姑娘跟着他吃苦啊。”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是小曲的一块心病,照我说啊,他要是老觉得自己配不上林家音,这段感情就算没有第三人插足,也走不长久。 不过这都是别人的感情私事,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插嘴。 小曲送完后我就带着李威回家了,让醉鬼在客厅上打地铺,我自己则是回了房间,第二天是周末,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一直睡到大中午才醒过来。 没想到李威竟然还在睡,抱着毯子躺在客厅的地上打着呼噜,钟叔嫌弃地“看”着我,问我:“哪捡的?” 我干笑着说了李威的身份,钟叔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背着双手出门溜达去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李威给弄醒,他的手机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李威眼睛还没睁开,手伸出去一阵乱摸,摸到被他自己踢到茶几下的手机,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 “喂?…什么?”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也跟着集中了注意力…李威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嗯…嗯…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李威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 我朝他挥了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李威苦笑了一声,说:“昨晚麻烦你了。” 我说:“没事,是不是局里又出什么事了?” 李威点点头:“鸿宇中学有个学生跳楼了,高三的,家长闹着说是被人推下去的,领导让我过去看看情况。” 我点头:“那你快去。” 李威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事情他妈真多!” 抱怨了一句,李威又跟我表示了感谢,急匆匆洗了把脸,出门了。 我心想看样子抱怨得再多,看得出来李威对自己的工作还是非常上心的,急匆匆得打了几个电话让队里的手下都赶去鸿宇中学集合,自己则是饭也顾不上吃,直接出门了。 难得是个悠闲的周末,我慢悠悠地吃了个早餐,正想回床上再眯一下眼,李威的电话来了。 “金铭,我看需要你来这里一下,这事可能有点涉及到那方面。” 第251章 鸿宇中学 第两百五十一章鸿宇中学 涉及到那方面,还能是哪方面,当然是鬼灵了。 没想到李威这么快又碰上了一件跟鬼灵有关的案子。 我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今天跑这一趟,周六的休息计划全泡汤了,要不是这案子跟人命有关,我得心疼的哆嗦。 上班的都知道,好不容易过一个休闲懒散的周末,结果忽然来活了,那心情,不亚于晴天霹雳。 在车上,我用手机搜了下鸿宇中学。 鸿宇中学分高中部和初中部,创办于1993年,跟一般私立中学一样是采取封闭式管理,学生基本上都是住在学校里的,除了这些外,后面还跟了一排创办二十多年以来学校获得的各项奖项。 我没怎么听过鸿宇中学的名字,应该说,我从来没有关注过北京的学校,除了那几所全国有名的大学,我压根儿不知道北京有什么中学有什么小学,在这些学校里又哪些是公立的哪些是私立的,我的生活圈子当中还没有人在为孩子上什么学校而发愁,以至于听来的那些关于学区房发生的事情都像是隔靴搔痒,没有什么代入感,听过了就忘。 除了这些鸿宇中学的简单介绍之外,我没查到什么有用的,倒是有个鸿宇中学的贴,点进去看基本上都是关于学习的,什么学习互助小组了,参加科技竞赛的活动小组,一对一提高学习成绩等等,内容一看就是官方建立的,管理员平时都盯着看,以至于就剩这么点学习相关的帖子。 闲着也是闲着,司机跟我说起码还得一小时才能到鸿宇中学,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我低着头刷起了手机。 我试图找到鸿宇中学学生自己的根据地,贴那一看就是官方的,学生真正的想法是不会发在上面的,他们倒是有可能会建个论坛。 找来找去没找到,倒是看了不少鸿宇中学的广告,看来姑且不论这学校到底怎么样,至少宣传是做足了的,瞧这铺天盖地的招生广告。 快到地方的时候李威打了个电话给我,说让人在校门口等我。 我下车后一看,是个熟人,小明。 小明乐颠颠地朝我跑过来:“金哥,李队一说让我来校门口接个人,我就猜到是你了。” 我大力拍了小明肩膀一记,问他:“怎么回事儿,不是说有学生跳楼吗,怎么又扯上那方面了?” 小明挠了挠头发,嘿嘿笑着说:“还是让李队亲自跟你说,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其实我觉得跟那玩意儿没关系,但是李队不知道为什么,一口认定有蹊跷。” 行,李队就李队,谁说都是一样,我不着急。 鸿宇中学占地面积不小,环境非常不错,校园内有湖有凉亭还有一座小山,周六学生们都放假了,学校里显得很幽静,一路走过来没碰见什么人,唯一碰见的那个满脸慌张,行色匆匆。 小明低声跟我说:“那是鸿宇中学的教学主任,老教师了,据说学校刚创办的时候他就在,二十多年了。” 我点点头。 教学主任跟我们走的是两条道,我们看到了他,他没发现我们,几乎是一溜小跑,转眼就钻进了一幢教学楼,不见了人影。 小明说:“我们的人现在就在那幢教学楼里。” 我问道:“李威呢?” 小明说:“李队在现场。” 我哦了一声,李威在那学生跳楼的地方。 走了五六分钟,我远远地看到了地上有一滩血,李威站在教学楼前面的一棵树下,抱着手臂背靠在树干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明把我带到地方就走了,说手里还有活。 我绕着那摊血走到李威面前,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按照李威的个性,肯定是有所发现才会这么急地把我叫过来,小明说自己不清楚,唯一的解释就是李威并没有跟他说。 如果跟案件有关,李威为什么不说? 李威醒过神来:“你来了?” 我点点头,又问了一遍:“你发现了什么?” 李威用下巴点了点那摊血,问我:“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我说没有。 我确实没有发现,血里没什么阴气残留,我看到那一滩血只能联想到一个青春正好的少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李威说:“我刚来的时候这里已经闹成一团,死者家属非说自家孩子是被人害死的,但到底是谁害死的,怎么害死的,父母又说不清楚,具体详细的待会儿你看文件就可以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叫你来,是因为我发现了这样东西。” 他说着摊开了手,我这才发现他之前拳头里一直捏着一样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发夹,非常小,星星的形状,银白色的,像是小孩子带的,装在透明的证物袋里。 我没伸手去接,伸着脖子就着李威的手仔仔细细看了几眼,算是搞清楚李威为什么把我叫过来了。 发夹上有阴气。 一股死去了很久而滋生出的阴气。 但是李威没有阴阳眼,他看不大阴气,这说明他是处于另外的原因才得出了案子跟鬼灵有关的判断。 李威说:“我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抬走了,按理说现场不应该有任何遗漏的东西,我已经再三问过同事,他们都说不可能,但事实是我来了后到现场,当时就我一个人,小明他们都在忙着把人叫过去询问相关的事情,再说学生家长也哭得不行,所以就我一个。” 我点点头。 李威的情绪有点不太对,他紧紧捏着证物袋的一角,眼神落在发夹上,像是在透过发夹看着某一个人似的。 “然后呢?”我适时问道。 李威说:“然后我在血里捡到了这个发夹,你明白我意思吗,金铭,我说了这么多,是因为小明他们跟我保证绝对没有在现场看到发夹,但是我来了,然后我看到了这个。” 我问道:“是发夹有什么问题吗?” 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发夹,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头上,但是对李威来说,这发夹明显有着不同的意义,以至于他情绪波动,不管不顾地直接打电话给我,让我赶来学校。 “这个发夹,我见过,应该说,我曾经见过。” 李威苦笑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直视着我,说:“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话吗,我虽然喝醉了,但是我记得我有跟你说过,我读书的时候学校里曾经发生了一件大事,那起案子到现在都没破,我当时没有跟你说的是,我高中是在市三中读的。” 我想起了之前在车上搜到的关于鸿宇中学的事情,不由恍然大悟。 市三中,鸿宇中学的前身,就是在这个地方,同样的位置,鸿宇中学成立前,这里就是市三中。 李威,曾经是这个地方的学生。 第252章 往事 第两百五十二章往事 李威叹了口气,摆开长篇大论的架势,从头开始跟我说。 他似是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高中的时候,就在这里,环境跟现在当然不一样,那时候没那么漂亮,人工湖啊凉亭啊都是后来挖的,小山是有的,山上也有亭子,我们读书的时候特别喜欢到亭子里去。 那时候我是在市三中念书,93年的时候鸿宇中学成立,当时的校长曾经是我们三中的副校长,能量非常大,据说背后站着某个教育局的大佬,鸿宇中学算是赶时髦,那时候成立了一批私立学校,小学初中高中都有,号称跟国际接轨啊,双语教学啊,毕业后可以直接留学海外啊,名师教学等等,跟现在的卖点差不多。”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你在市三中读书,当时这里不是已经成立鸿宇中学了吗?” 李威刚才的话听得我有点糊涂。 鸿宇中学93年成立,地址一直没变,就在这个地方,最多跟李威说的一样,校园里的设施发生了改变,譬如造了人工湖啊这些,李威的年纪没大到93年之前就读高中。 李威点头:“没错,是在市三中,这里也确实成立了鸿宇中学,我刚才说了,鸿宇中学的校长曾经是市三中的副校长,手腕本事都特别高端,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鸿宇中学当时跟市三中建立了合作关系。” “这块地方…”李威比划了一下:“当时有两个学校,一个是市三中,一个是鸿宇中学,两个都是高中,教学楼是分开的,但是像图书馆啊,钟楼啊操场啊这些都是共用的,校门口挂着两块牌子,一个是市三中,一个是鸿宇中学。” 我终于明白过来李威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没想到市三中跟鸿宇中学竟然曾经共同在这个学校里。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的?”我有点不敢置信,既然鸿宇中学的校长是个有本事的人,怎么会发生两个学校处在同一个地方这样荒谬的事情,我光是想想都觉得乱。 李威说:“谁知道呢,就是这样发生了啊…还不止一年…存在了好几年,当时学校里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市三中想改型,于是就弄出了一个鸿宇中学做试验,结果试验是成功了,教育局那边换了领导,又反悔了,双方僵持了很久,最后市三中搬出了这块地方,在另外的地方继续办学。 当时,我们都觉得鸿宇中学跟市三中其实是一个学校的,教学班子是两套的,但是两边的学生来往得非常频繁,男生一起打哪篮球啊什么的,连每年的文艺晚会都是放在一起搞的,你可以想象一下,说是两个学校,但平时真分辨出到底是哪个学校的,除非穿校服,这才能一看就知道。” 我不由说了句:“那可真够乱的…” 李威点了跟烟,冲我示意了一下,我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点燃。 把烟盒放进兜里,李威眯着眼吐了个烟圈,说:“我初中的时候爱玩,成绩不好,中考考完后根本上不了什么好学校,我爸妈又不想让我读片区里的高中,嫌那里的教学质量不行,最后送我进了鸿宇中学。” 我一愣,夹烟的手都顿在那里了:“鸿宇中学?” 李威点头:“要不怎么说乱呢,我爸妈托关系,说进的是鸿宇中学,但一进来就转学进了市三中,跟着三中这边的学生上课,毕业证也拿的是三中的,我压根儿没在鸿宇中学上过一天课,这下你知道当时乱到什么程度了。” 我愣愣地把烟塞进了自己嘴巴,含糊不清地感慨:“我以为这些事只有在偏僻的十八线城市才会发生。” 李威摇了摇头,神情也像是在感慨当时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缘故,我跟鸿宇中学那帮人处的最好,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时跟我一个年级段的有两个女生是最出名的,一个是市三中的陈静,一个是鸿宇中学的陈静静,两个人名字就差了一个静字,但是前面一个陈静是三中的学霸,不管怎么考,成绩永远是第一名,后一个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是人长得漂亮。” 我点点头。 读书的时候两种人最容易引起关注,一种是学习成绩好,很多人的初恋都是班上的学神学霸,就算长得平凡也自带光辉;另一种就是长得好,漂亮的人不管处在什么环境里都会比其他人更引人注目。 “陈静和陈静静,我不知道两个女生是否认识,其他人也不知道,应该是不认识,如果她们两个是朋友的话,都不用三天时间,第二天就会传遍整个学校了。 高二的时候,记得很清楚,六月份,快放暑假了,陈静忽然失踪了,家长找到学校来,老师问遍了所有学生,没一个人说看到过陈静,后来警察也来了,也问了很多问题,没用,陈静还是没找到。 我现在想起来还跟昨天似的,我记得把我找去问话的是一个高高胖胖的警察,坐在我们上课的椅子上,人显得特别魁梧,他问我最后一次看到陈静是什么时候,我说是周五,周五放学后就没看到过陈静了,周一陈静家长来学校,我们才知道陈静失踪了。 那警察还问我周末做了什么事,我都说了,我在家,他问我有没有人跟我一起,我老老实实地全说了。 后来我自己当了警察才知道,那个警察,其实是把我们这些学生都当犯罪嫌疑人看待的,他问我的那几个问题是在看我有没有作案时间呢。” 说到这里,李威的手忽然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老长的烟灰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隔了几天,三四天,忽然传出了消息,陈静死了,尸体就埋在我们学校的小山上,凶手挖了一个坑,把陈静埋了进去,旁边还有一个小树苗,警察发现尸体的时候还发现了有人给树苗浇过水,金铭,你能想象吗,凶手杀了人,把人埋在地底下,定时给人浇水,这到底该变态成什么样子啊…” 我“嗯”了一声,深深地抽了口烟。 李威说:“就在陈静的事情发生过后,也就一星期左右,陈静静忽然跳楼自杀了。” 他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我刚才去看过了,还在呢,虽然楼层老旧了,但没拆,我还能记得陈静静跳下来的时候是躺在哪个地方的。 接二连三死了两个人,陈静的案子还没破,陈静静的案子又有了新说法,警察查到陈静静不是从楼顶跳下来的,她是从她们老师的房间阳台上跳下来的。” 第253章 发夹 第两百五十三章发夹 我凝神听着李威说以前的事情,心想看来陈静静的案子背后也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果然,李威说:“陈静静的班主任老师,男的,我记得当时他四十多岁,按照现在的话说就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有点发福,挺着个肚子,脸上戴着副眼睛,但是没什么书卷气,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教书的。 陈静静是在鸿宇中学读的,那毕竟是个私立学校,比三中要乱一点,那个班主任老师我听很多人吐槽过,说他没什么本事,但是因为家里有点关系,所以在鸿宇中学混的相当不错。 那个老师风评不太好,我当时读书不行,但是认识的人多,鸿宇中学和三中的人基本都认识我,我听不少人说那老师有点色,都是女生说的,所以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陈静静的死跟那老师有关。” 李威叹了口气,神情有点疲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盘起两条腿,仰头看着树荫。 我跟着坐了下来,问他:“后来呢?” 此时的我就是一个合格的听众,我知道李威虽然是因为案子在跟我详细说以前的事情,但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来回忆曾经发生过的刻骨铭心的事情,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次碰到的案子竟然会跟深埋在他回忆中的事情有关。 李威把烟屁股在水泥地面上按灭,又点了一根,说:“后来就查啊,警察查来查去,没查出陈静的事情,但把陈静静的查清楚了。 之前我说过的,陈静静人长得漂亮,在我们学校是女神,喜欢她的人很多,陈静静不爱学习,你说她性格外向,她其实没几个真正的朋友,不怎么爱搭理人,但是你说她内向,她又整天笑嘻嘻的,当时还有人说,要不是陈静静漂亮,她那个狗脾气还真没几个人喜欢。” 我问道:“是那个班主任老师杀了陈静静?” 李威摇头:“不是,陈静静是自杀的,警察后来查清楚了,她虽然不是从顶楼跳的,而是从老师的公寓阳台往外跳的,但确确实实是自杀的,不是被人推下来的。” 我“哦”了一声,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那她的死,是跟那个老师有关?” 李威说:“有关。” 说完这两个字李威就没再说话了,眉宇间有沉重的情绪萦绕着,我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他继续往下说。 “陈静静在学校里是个风云人物,她跟我们说的,她妈妈是个白领,在外企上班,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她虽然没有爸爸,但是我们不少同学都羡慕她,多好啊,她妈把她当个宝似的,母女两的感情肯定特别好,她妈也很能干,才能出得起钱,把她送鸿宇中学读书,那会儿私立学校的学费可不便宜啊,再说陈静静那成绩,能进鸿宇中学还是交了一笔择校费的。 等陈静静死后,我们才知道,这些全是假的,她没有爸爸,爸爸不是生了病早死了,而是根本没有爸,因为她妈是妓女,家里在山沟沟里,来北京后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就出来卖了,连她妈都不知道陈静静到底是哪个嫖客留下的种。 陈静静出生后,她妈很快就重操旧业,渐渐年龄大了,就在自己家里做这行当,陈静静的邻居说,有时候她妈在房间里接客,陈静静放学了就会待在客厅里写作业,从小学开始一直是这样。” 李威缓缓吐出了一个烟圈,抬眼望着天:“金铭,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得知真相时的心情,谁都没有想到陈静静的生活环境竟然是这样的。” 我低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威也并不需要我安慰他什么,他很快接下去说:“那个班主任老师曾经是陈静静她妈的客人,陈静静上高中后他认出了陈静静,用这个事情威胁她,襁褓了陈静静…不止一次…那个禽兽跟警察说,那天陈静静要去他房间,他就开门让陈静静进来了,谁知道陈静静趁他不注意,翻身就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我听了李威说的事,心里也觉得沉重,陈静静短短的人生可以说是个悲剧,她不像一般的孩子一样在家人的期盼中出生,最终也纵身一跃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这个发夹,是陈静的,还是陈静静的?”我问道。 李威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跟我说起多年前的案子,既然他对这个发夹这么在意,只能说明发夹跟陈静,或是陈静静有关。 而不管是陈静还是陈静静,早都已经死了。 怪不得李威直接打电话给我,说这件事跟鬼灵有关。 “是陈静静的。”李威说:“我那时候很喜欢陈静,追过她,她不答应,还劝我好好学习,争取上个好大学,我那时候哪听得进这种话啊。” 我又有点糊涂了:“发夹是陈静静的?”既然是陈静静的,又扯到陈静做什么? 李威点点头:“这个发夹是陈静静的,有一回我不小心撞到了陈静静,把她发夹给撞坏了,你看这里,还是我帮着贴的,这个脚不小心贴歪了。” “是这样啊…” 李威“嗯”了一声,说:“后来我在陈静的头上看到了同样的发夹,就是这个样子,小小的,五角星形状,跟陈静静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我不明白李威的意思:“这种小饰品很常见啊,陈静和陈静静两个人都有不是很正常吗?” 李威抽了口烟,说:“不是的,陈静夹着的那个就是曾经我帮陈静静修理过的,那个贴外了的缎带我记得清清楚楚,连胶水的痕迹都一样。” 说着他又摊开手,指着发夹的某一个位置让我看,那里确实有胶水的痕迹,就像曾经有一个笨手笨脚的男孩子帮着修理发夹,结果不小心留下了这样笨拙的痕迹。 我还是不太明白李威的意思:“这只能说明陈静和陈静静两个人其实私下是认识的,并不像你们所认为的那样陌生。” 李威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把这个小事放在心上,直到现在,我再一次看到了这个发夹,我才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金铭,你说,陈静和陈静静这两个名字就差了一个字的女孩,私底下会不会是好朋友?陈静静的自杀,是不是跟陈静有关?” 我说:“那你找我来…其实是想让我帮你看看,还留在学校里的到底是陈静,还是陈静静是吗?” 李威点点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口气沉重得就像是一个青涩而笨拙的高中生忽然面对着猝不及防的生死似的。 “是啊…我想知道在现场留下发夹的到底是哪一个,是谁,这么多年还一直徘徊在学校里面,是至今没有破案的陈静…还是自杀的陈静静。” 第254章 百态 第两百五十四章百态 听完了李威深埋心中的往事,我没有推辞,一口应下。 “晚上,就今天晚上,我们到学校看看,我会尽量帮你把人找到的,看看是陈静,还是陈静静。” 李威笑了一下,跟我说:“谢啦兄弟。” 我握拳砸了他肩膀一记:“既然叫我兄弟,就别这么客气。” 李威冲我嘿嘿嘿地笑起来,样子有点傻。 我想了想,问道:“那跳楼的女生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查过她是不是跟陈静或者陈静静有什么关系?” 李威说:“还没查到这一步,我这不是一看到发夹脑子就乱了吗,慌里慌张地就把你给叫过来了,走,我们去那边看看,看看小明他们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行,那走。” 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照例绕过了地上的那摊血,跟李威一起朝三号教学楼走去,小明他们现在就在那边。 被临时借用的办公室里乱糟糟的,房门上挂着一个牌子,教务处,之前路上见过一面的教导主任正安慰着一对中年男女,焦头烂额的样子。 这对中年男女应该就是出事学生的父母了,男的看起来是个成功人士,手上戴的表价值不菲,女的也是个富家太太的样子,脖子上的项链一看就不便宜。 女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手上捏着个纸巾,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神情伤心到有点呆滞,嘴里喃喃着自说自话:“我们菲菲不可能自杀的,她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突然自杀…肯定是有人害了她…我不相信…肯定是有人杀了她…是谁…是谁把我们菲菲推下来的…” 小明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了李威,我站在旁边跟着看了一眼。 出事的学生叫李菲菲,今天早上八点多出门的,说跟同学约好了逛街,结果不知怎么的,忽然到了学校,从二号教学楼楼顶天台跳了下来。 由于今天是周末,学习里人很少,李菲菲跳下来后还是过了一段时间才被人发现的。 李菲菲的爸爸不像老婆情绪那么激动,但也是即将崩溃的样子,他抹了一把脸说:“菲菲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学校跳楼的,警察同志,我觉得必须要好好查一下,这件事校方肯定是有责任的,都放假时间了,怎么可能会任凭学校进出呢?” 教导主任满头的汗,解释道:“就算是周末,只要学生出示了学生证,我们也会让他进来的,毕竟是我们学校自己的学生,如果她说肯本落在学校这一类的,肯定要让她进啊是不是…” 李菲菲的爸爸打断了教导主任的话:“不管怎么说,校方的管理上肯定存在着漏洞,你不用跟我打官腔,你们责任肯定是有的。” 教导主任说:“我不是在推卸责任…我想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找出李菲菲是为了什么跳楼的…” “谁说我们菲菲跳楼了!我们菲菲不会跳楼,她是被人害了的!肯定是你们学校不小心放了坏人进来,我们菲菲才会死的…我的菲菲…”李菲菲的妈妈尖锐地打断了教导主任的话。 教导主任一脸的狼狈:“李菲菲同学…这件事还是要听警方的…” 李威把小明喊了出来,我跟着站到了走廊上,隔着一扇门,里面的哭泣和尖叫声音都小了很多。 “有问出什么没有?”李威问小明。 小明伸手问李威要了跟烟,没抽,就放在鼻子底下闻味道。 “问过了,发现李菲菲尸体的是学校保卫处的人,叫吴广明,早上十点三十四分的时候他远远地看到了李菲菲的尸体,跑了过来,然后马上报警了,我问过接警台的人,报警电话是在十点三十六分打进来的,号码是吴广明的。” 李威点点头,问道:“监控没拍到李菲菲跳楼时的具体情况吗?” 小明说:“没有,我看过监控了…就那个时间点,李队,我现在真相信你说的事情有蹊跷了,十点十五分到十点三十分这十五分钟时间,监控画面全是雪花点,什么都没拍到,等画面正常的时候就是十点三十一分了,然后是三十四分的时候吴广明出现了,冲着李菲菲的尸体跑过去。” 我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李菲菲就是在那十五分钟之内从楼上跳下来的。” 小明说:“可不是吗,我们都是这么猜的。” 我说:“回头你把监控给我看一下。” 小明眼睛一亮:“金哥,你有办法处理监控视频吗?” 我冲他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把小明笑愣了,瞬间收敛表情,一副严肃的样子:“没有,你金哥没这个本事。” “那你看视频是…” 我说:“看视频是为了帮你们确定一下到底有没有阴气,如果有阴气残留,说明视频损坏就是鬼灵搞的鬼。” 小明恍然大悟,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你看我这脑子…金哥,那这个就靠你了啊。” 李威说:“除了这些还查到什么没有?” 小明说:“跟李菲菲约好的同学我们也打电话问过了,是她的同班同学,女的,叫林玲,她说一直没等到李菲菲,打了李菲菲好多个电话都没人接。” 李威“嗯”了一声,说:“回头查下通话记录,看是不是跟林玲说的一样。” 小明应了声好。 “其他没了?” 小明苦着脸说:“没了,李菲菲的父母一直在哭闹,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来。” 李威淡淡地说:“正常的,他们就李菲菲一个小孩,女儿突然死了,他们的心情肯定不好受。” 小明挠了挠头发,说:“我知道的,李队,我就是觉得李菲菲的父母虽然说是悲痛,但是话里话外的总是在提及学校的责任,让人听得有点不是滋味。” 李威把小明手里的烟抽了回来夹自己耳朵上,撵小明:“行了,闻闻味道就行了,别忘了你发过誓这个月不抽烟的,你回去,要是问不出什么来就把人拎到局里慢慢问,对了,别让家长跟学校私底下达成和解协议。” 小明眼巴巴地抽着李威耳朵上的烟,咽了咽口水,漫不经心地说:“这哪里管得住啊,我看李菲菲的爸爸是有这个想法的,他大概是想借李菲菲的死从学校捞一笔,倒是她妈妈现在应该还没回过神来,一直在哭着说李菲菲不是自己跳楼死的。” 李威淡淡地说:“要是他们想撤案,你就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已经立案了,再撤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了,总之能拖就拖,拖不了了再说。” 小明应了声,没问李威为什么不想让这个案子轻易结案,转身进了教导处。 李威转头抬眼问我:“今晚?” 我点点头,说:“今晚。” 今天晚上我要找一找,留下发夹的到底是陈静还是陈静静,我还想知道,李菲菲又是怎么死的。 第255章 幻象 第两百五十五章幻象 晚上十一点,我到了事先约好的地方,李威已经提前到了,靠在墙上抽着烟,猩红的烟头随着呼吸一明一暗。 “来了?”他冲我打了个招呼。 我在他面前站定,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个堂堂刑侦队队长完全可以找个合适的理由让学校保卫处的人放我们进来,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自己跟做贼似的溜进来呢。” 李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地说:“合适的理由不好找啊,总不能说我觉得凶手会再一次来到现场,你信不信,我这句话一出来,立刻会被李菲菲的父母揪住把柄。” 我说了句:“信。”公务人员做事确实有不方便的地方。 “行了,走,先声明啊,我可没有什么身手,你别给我设定太高难度的。” 李威伸手指了指墙:“翻过去,可以吗?” 我抬头看了看围墙高度,挺高的,但是可以爬,有落脚的地方。 李威把烟掐灭,双掌贴在一起对搓了下,说:“我先来。” 我退后一步,看到李威双手撑在墙上,跳起来够住了,三两下翻身爬了上去。 他转头冲我小声招呼了一声:“你快点啊,我在下面等你。” 我朝他挥了挥手。 李威探出围墙的头缩了回去,我听到了落地声。 我照着李威的样子依样画葫芦翻过了围墙,果然看到了李威蹲在角落里,一边放哨留意动静一边朝我招手。 刚才李威是直接跳下来的,我也没发憷,跟着跳了下来,结果运气不太好,落地的时候踩到了一颗小石子,脚一别,差点把脚踝给扭伤了,痛得我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了怎么了?”李威忙不迭过来,小声问我。 我没好气地说了句:“没事,走。”技不如人就是这样,得认。 李威摸了摸鼻子,跟我并排走,边走边看四周,问我:“有看到她了吗?” 她就是指陈静,或者陈静静。 我摇摇头。 校园太大,深夜走在校园里更显得比白天还要大,大概是因为白天出过事,保卫处巡逻更密了一点,我跟李威走到二号教学楼的时候已经避过了三波人了。 我们的计划是边走边找,如果没找到的话就去二号教学楼,二号教学楼没有就再慢慢找,说是计划,其实相当于根本没有计划,完全就是看着办,我对李威说这样找不一定能找得到陈静,李威没说什么,沉默着。 李威坚持,再加上目前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我也只好选择了这个笨办法,试图找到那个曾经出现在李菲菲跳楼现场的女鬼。 吃晚饭的时候我跟钟叔汇报了一下晚上的行动,我对钟叔一向是没有什么秘密的,一是因为我信任他,想听听他的意见,二则是我自己从小到大一直以来不曾诉诸于口的奢望了。 我从小就没爹没妈,老爹虽然养我,但是一个大男人养孩子也不讲究什么,吃饱穿暖了就行,我小时候一天到晚在村子里疯跑,不到很晚老爹是不会回来找我的,所以像现在这样跟钟叔住在一起,每天出门说一声我上班了,回来的时候说一下晚上的安排,可以说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缺失的满足。 钟叔听完我说的后问我找不到这两个姑娘的八字吗,既然死的时候在警局留下过记录,那应该是能找得出来的。 我被钟叔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漏了这个最方便的办法,当时就打电话给李威,李威说他入职后就找机会去查过多年前的记录,没有,管档案的说可能是因为时间长了不小心弄丢了,但是李威说他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 一路走到二号教学楼,我始终没看到鬼灵。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我们两个没用手电筒照着,之前在路上走还好,有月光,这下一进到教学楼里,光线立刻差了很多,好在我们两个都不怕黑,也不怕鬼,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我们顺着楼梯爬到了顶楼。 小风呼呼地吹,冰冷的风打着旋地从脖子里灌进去,冻得我一个哆嗦。 站在楼顶我居高临下地看着校园。 一般来说,学校乃是文盛之地,鬼邪莫侵,这种说法直到高考扩招前还是管用的,按照钟叔的说法,后来大学扩招后,有很多野鸡大学根本连一丝文盛之气都没有,现在大概就剩下全国顶尖的那几所学校还保留着文盛之气了,不过也较以前弱了很多。 学校的文气乱了,邪门的事情就相应多了起来,我白天的时候纵观过整个鸿宇中学,这所中学虽然升学率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段管理混乱的时期,校园内并没有什么文盛之气存在,以至于鬼灵要是想藏起来,有很多种方法藏得死死的。 我们在楼顶站了一会儿,李威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抽了抽鼻子,问我:“下去再找找?” “行。”我点头。 我们转身正想走,忽然看到楼梯口通往顶楼天台的门边站着一个学生。 李威皱了皱眉头,说:“你是哪个班级的,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李威朝学生走过去。 我眼明手快地把李威拉了回来。 这一拉,李威立刻明白过来了,低声问我:“找到了?”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这个学生确实不是人,从她的打扮就可以看出来,穿着夏天的校服,露出小腿,上身是一件薄薄的短袖,明显跟现在的低温不符。 但这女生也不是鬼…身上没有阴气,我一时间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静观其变。 那女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像是根本没听到李威刚才说的话似的,也没朝我们两个人站着的地方看过来一眼,虽然我们和她离得并不远,却像是身处两个世界似的。 女生缓缓地抬起头,目光落向了平台外的空中,我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往前跑了起来,下一刻就见那女生跟离弦的箭一般,以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姿态朝顶楼平台外跑了过去。 我飞奔过去,跟那女生交汇而过,伸出去的手没摸到实物,落了个空。 “咚!”沉闷的撞击声从楼下传上来。 我眼睁睁看着女生从我身体里穿透过去,跑到了栏杆旁,以一种干脆利落地身手翻了过去,坠楼而亡。 李威惊讶地张着嘴,像是找不到舌头:“这…这是鬼?是她的死亡过程?” 我走到李威身旁,探头朝下看去,地面上躺着一个身影,这么高的楼,看不清脸,但是看穿着打扮,应该就是刚才那个跳楼的女生。 “是她的死亡过程…但是她并不是鬼…”我试图概括女生的情况:“应该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幻象,她死亡过程的幻象。” 似乎在应征我的话,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功夫,女生的身影渐渐消失了。 只剩黑漆漆的地面。 第256章 活人 第两百五十六章活人 跳楼的女生消失了。 我在呼呼的冷风中问李威:“你对她身上穿的校服有没有印象?” 李威茫然地摇着头:“我不知道,不是我读书时候的校服。” 校服上并没有印着学校的名字,但我想既然是在这里出现的,那应该是鸿宇中学的学生,或者是市三中的。 李威问我:“接下来怎么做,下楼吗?还是在这里再等一会儿?” 我想了想,说:“再待一会儿,盲目地在学校里找并不一定就能找到,既然这里出现了这种特殊的情况,我想等一下看看。” 其实我想看的是这种情况是不是还会发生。 一般来说如果某个地方发生了像刚才那样的死亡过程回放,那往往都是这个死去的人魂魄还停留在原地,没什么清楚的神智,只知道周而复始地重复着自己死亡的一幕。 但这是一般的情况,之前那女生并不是鬼,所以这个幻象到底代表着什么,还有待确定。 关于鬼灵方面,李威是照我说的去做的,既然我说等,他也就毫无异议地等在天台上。 我时不时看看手表,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心头有点烦躁。 “来了。”我跟李威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低声脱口而出。 只见顶楼的门口再一次出现了身影。 那身影往前走了一步,我才发现那并不是刚才的女生。 发型很相似,都是齐耳短发,长度也差不多,脸型也挺像的,圆脸大眼睛,但是她站到月光下,我就能分辨出来,跟刚才的女生不是同一个人,而且身上的校服也有细微的差别。 女生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眼神空洞,我一颗心高高提起,暗自做好了准备。 毫无预警地,女生忽然奔跑了起来,从她站在原地到她全速奔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立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拦在了女生跑向栏杆的途中。 齐耳短发从我肩膀处拂过,女生单薄的身影穿过我的身体,毫无阻碍地奔到了栏杆旁边,再一次穿过了站在那里的李威身体,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我跟李威都愣了。 趴在地上的身影再一次慢慢消失。 我站在栏杆旁边,正想开口问李威这地方到底跳死过几个学生,忽然看到门旁又站了一个女生。 第三个女生。 李威低声说:“这校服我看过…” 话没讲完,第三个女生忽然朝我们跑了过来,速度飞快。 她当然不是冲我们跑的,她冲的是我们身后的栏杆。 我跟李威再一次一前一后拦了上去,女生的身影穿过我们后消失在黑洞洞的栏杆外面。 “这跟我那时候的校服一模一样…”李威把之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我问他:“那你认识她吗?” 李威摇摇头:“全校这么多人,我怎么会全部认识,但是我记得我读书的时候只发生过陈静和陈静静这两件事情,并没有其他人跳楼啊。” 我说:“或许是你还没进入到市三中之前的事,也或许是你毕业之后发生的事。” 李威有点发愣,大概是在想事,慢吞吞地说:“那除非是我进市三中之前的事…我毕业后也一直在留意三中的消息,如果真的有人跳楼,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只能是进三中之前了…但是我记得我高一的时候听学长说过,说我们的校服是新版的,刚好在我们入学的时候换过…她的校服跟我一样啊…” 我们还没想通这件事,门口再一次出现了一个人影。 第四个女生了。 就像是之前的画面重放一样,女生朝着栏杆冲过来,我跟李威再一次半途阻拦,女生穿过我们跳了楼。 “等等,又来了!” 我来不及说其他的,只见门口第五次出现了人影,还是陌生人,还是那样二话不说就跳楼。 一次又一次的阻拦,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下意识地去做了,或许是因为我希望在这些女生真正的跳楼过程当中,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刚好能拦下她们,就像我跟李威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一样。 第五个女生过后是第六个,第六个后面是第七个,就像触动了开关似的,门口接二连三地出现了人影,她们出现后不再做长久的停顿,反而一现身就全速朝着栏杆跑过去,翻身跳下了高楼。 我拦了一个又一个,一个都没拦下来。 李威大声吼道:“这地方到底跳死了几个啊!” 我放声吼回去:“我他妈哪知道到底死了几个啊!” 人太多了,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往下跳,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前一个刚风一般地跑过去,下一个又到眼前了。 李威又吼道:“金铭,金哥,我的大兄弟诶,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拦他们啊?” 我照样吼回去:“我他妈也不知道为什么啊!” 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从第一个女生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就下意识拦在了她跳楼的途中,一直拦到现在。 人影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个都是女生,每个人的发型身材身高都差不多,只有身上的校服不一样,但是这么快的速度我已经来不及叫李威分辨到底哪些人的校服是他见过的了,再说他也来不及分辨。 长袖的、短袖的、厚的、薄的、运动裤、短裙,各式各样的校服都有,我看的眼花,恍惚中好像每一个跳楼的女生都长着同一张脸。 李威的声音逆着风过来:“我怎么没看到李菲菲啊?” 我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没有李菲菲吗?人太多了,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没时间去看,但既然李威说没有,我相信他,肯定是没有。 李菲菲分明是从这幢教学楼上跳下去的,今晚来来回回搞了这么多次死亡幻象,为什么偏偏没有李菲菲的? 我脑子里想着这事情,动作没停,再一次朝着那跑过来的女生迎了上去。 “砰!”撞得结结实实。 竟然是个活人! 我猝不及防间被狠狠地撞开,那低着头的女生像根本不知道痛似的继续朝着栏杆跑去,我下意识去拉她的手,朝李威吼道:“快!” 不用我再多表示,李威已经张开双手试图拦住那个女生。 女生不管不顾地闷头往前跑,撞到李威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我刚好赶上,下意识反应就是去扶她。 温热的身体倒在我的怀里,这份体温让我知道我没有弄错,这确确实实是个活人。 没想到拦了这么多次的幻象,其中竟然夹着一个活人。 我不由后怕,要是我没有莫名其妙去拦幻象的话,这个活生生的女生是否已经跟其他人一样跳了下去,血淋淋地倒在地上? “你…” 我低头看向女生,想说你没事。 刚发出第一个音节,女生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看着她那张脸,忽然之间头痛欲裂,像是有一把刀直接从眉心天眼的位置捅进去,把我整个人劈成两瓣。 “金铭!” 我好像听到了李威的声音。 陷入昏迷前,我心想,那个女生,为什么会长着一张跟李菲菲一样的脸孔? 第257章 九月七号 第两百五十七章九月七号 “菲菲,菲菲,你该起床了。” 模模糊糊有个声音传来。 菲菲?菲菲是谁? “诶——我知道了…我再眯个五分钟。”一个迷迷糊糊明显没睡醒的声音应道。 “那你快点,妈妈已经给你准备好早餐了。”最一开始的那个声音催促道。 怎么回事?谁在看电视吗?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李菲菲,你怎么每天早上都起不来?快点,爸爸送你上学后还要赶去公司开会。” 这道声音跟雷一样劈进我的脑子里。 李菲菲? 鸿宇中学跳楼死去的李菲菲? 我像是猛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看到了站在床头的李菲菲父母。 “好好,我起来了啦。”撒娇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离开了床,站在了窗边。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李菲菲一家,李菲菲赖在床上,磨磨蹭蹭地不肯起床,她爸爸说了她几句,去客厅吃饭了,她妈妈硬把撒娇的李菲菲拉起来,推她去卫生间洗漱。 我这是…又看到了李菲菲的死亡过程? 也不对啊,如果只是死亡过程的话,我不应该是看到她站在二号教学楼的顶楼平台吗? 还是说我这天眼所看到的死亡过程有早有晚有时间差?晚的话就像骆一帆,直接看到了他被那盏灯勾去了厨房,死在窗外不知名的东西手里,早的话就像现在这样,能从李菲菲死亡当天早上开始看起。 我对天眼新产生的能力没什么太多了解,只能像钟叔所说的那样,一点点靠自己摸索。 李菲菲吃完早饭后被她爸爸送去上学,我跟之前的情况一样,像个背后灵似的只能跟着李菲菲走。 看着李菲菲跟父母撒娇,我不由替他们一家感到几分伤心,要是他们知道现在他们所看到的是女儿的最后一面,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嗯?上学?上班? 我看着李菲菲身上的校服,不由愣了下,不对,李菲菲是周日上午死的,并不是工作日啊,她父母怎么会送她上学? 现在到底是周几?到底是不是李菲菲死亡那天? 我发现自己的推断出了偏差,就想看手机来验证,谁料车上有时间显示,一路上李菲菲的爸爸开车根本没动过手机,李菲菲则像是没睡饱,一上车就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直接从家里睡到了校门口。 一直到李菲菲进了学校,我才在学校的钟楼上看到了时间。 201x年九月七号。 不是李菲菲死亡的那天! 我这下确定了时间,更多的疑问反倒升了起来。 如果天眼看到的是李菲菲的死亡过程的话,为什么会从九月七号这一天开始?难道说李菲菲的死并不是她跳楼? 不对…不应该这么说… 我整理了下自己混乱的思路。 应该说,是九月七号这一天李菲菲做的某件事导致了她后来的跳楼,所以天眼才会让我看到这一幕。 我有了新的推断,就沉下心来跟着李菲菲,打算看看这个推断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如果真的如我所推断的这般,那么李菲菲在今天肯定做了,或者发生了一件事情,以至于她在不久的将来鬼迷心窍般跳下了楼。 没错,我现在已经几乎可以下结论,李菲菲的死绝不简单。 李菲菲哈欠连天地推开了教室的门,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笑着说:“还没睡醒啊?” “可不是嘛,暑假睡习惯了,每天不睡到十一点不起床,现在根本起不来。”李菲菲哀嚎了一声,把书包放在长头发女孩的旁边。 原来这两个人是同桌。 我趁机看了一眼长头发女孩放在桌面上的课本,封面上写着名字,林笑颜。 李菲菲趴在桌子上,林笑颜推了她一把:“别睡了,今天周一,第一节就是老巫婆的课,小心被她逮到。” 林笑颜一连推了李菲菲好几下,李菲菲不情不愿地直起了腰,嘟着嘴说:“真不想上学,要是每天都放暑假就好了。” “要真每天放假你又该不高兴了。”林笑颜冲李菲菲挤了下眼:“你忘了暑假的时候你到处打听他住哪里的事了?” 他?他是谁? 林笑颜的眼神和表情都在告诉我,那个他是李菲菲喜欢的人。 果然李菲菲咬着唇,笑着说:“你真是的,又来嘲笑我,我是真的想见他嘛,放暑假了是轻松,就一点不好,看不到他了,好矛盾啊,我既不想上学又想天天看到他。” 林笑颜说:“这还不简单,你要是能跟他交往,不就在放假的时候也能看到他了,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不用跟之前那样偷偷摸摸地守在他的小区门口。” 李菲菲沮丧地又趴回了桌子上:“他可是重点班的no1啊,传说中的学神,我一个年级段三百名开外的学渣怎么可能追到他。” 林笑颜一脸憧憬地说:“也不一定啊,电视剧里不一直这么演吗,学神就喜欢学渣,等你们两个在一起后呢,学神还会给学渣补习,对了,你有没有看番茄台暑假新出的网剧啊…” “有啊有啊…” 两个人头挨着头,开始说起了偶像剧,我听了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后来他爱上了我我却不再爱他反而爱上了不想再爱我的你,这些狗血纠结的剧情,就离开了李菲菲的身边,在班级里晃悠了起来。 这一晃悠,我发现了我最多能离李菲菲一米远,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绑着我们两个似的,我只能在李菲菲身周一米的圆形范围内自由活动。 上课铃响了,林笑颜说的老巫婆拿着课本进来了。 我在班级里晃了一天,跟着李菲菲上了一天的课,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整个人疲惫不堪。 学生生涯已经离我太远了,我读书的时候本来就是学渣,时隔多年再一次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对我来说简直跟孙悟空听观世音念紧箍咒似的痛苦。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我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教室。 在我身后,李菲菲一边把书放进了课桌,一边跟林笑颜并排往外走。 李菲菲说:“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操场走一圈,散散步,我这一个暑假宅在家里胖了好多啊。” 林笑颜笑着说:“逢年过节胖三斤,更何况是暑假呢,我也胖了啊,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去操场散散步,顺便…”她推了李菲菲一下,接下去说:“顺便看你那位打篮球。” 李菲菲娇嗔道:“什么你那位我那位的,我还没跟他告白呢,再说他肯定也不会答应我的告白的。” 说着李菲菲又沮丧了起来。 就像每一个沉浸在暗恋当中的人一样,李菲菲会因为一点点小事而高兴,也会无缘无故开始沮丧,整个人的情绪都跟着心上人转。 林笑颜说:“别担心,等晚上上完晚自习,我们就去买那个,我跟你说,真的可灵了。” 我心里一动,直觉找到了事情的关键点。 林笑颜口中特别灵验的那个,是不是就是导致日后李菲菲跳楼的原因? 第258章 愿望 第两百五十八章愿望 我迫不及待地想从林笑颜口中得知所谓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没想到林笑颜说完这句后就不再谈及了,反而跟李菲菲说起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李菲菲也没再说起那个,两个人挽着手去了食堂,吃完饭后又挽着手去了操场。 操场旁边的篮球上围着不少人,有女生尖叫着喊:“王煜!王煜!你好帅!” 林笑颜兴奋地说:“我们快过去,王煜在!” 李菲菲根本不用林笑颜催,她的脚步比林笑颜更快。 我心想看来那个王煜就是李菲菲喜欢的男生了。 操场上有好几个男生在打球,我很快根据李菲菲的目光找到了王煜。 王煜瘦瘦高高的,确实长得很帅,一看就是校草级别的颜值,再加上林笑颜所说的学霸光环,李菲菲喜欢王煜,一点也不稀奇。 喜欢王煜的女生不少,王煜每次投篮都会有女生尖叫,投成功了也叫,没成功也叫。 我绕着王煜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王煜等人停止了打球,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往教学楼走去。 王煜身后跟着两三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跟王煜说着话。 李菲菲没有上前,她跟林笑颜两个人跟在王煜身后不远处,怅然若失地看着这一幕。 林笑颜鼓励李菲菲:“等晚上你求到了那个,你会跟王煜在一起的,到时候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跟你争王煜。” 李菲菲低声说:“笑笑,那东西真的这么灵吗?” 林笑颜有些激动地说:“你难道不相信我?” 李菲菲欲言又止:“不是…我当然不是不相信你,我最信的人就是你了,但是我跟王煜…王煜根本不认识我,那个东西有这么神奇吗?真的能让我跟王煜在一起?” 我一激灵。 看来李菲菲是对那个东西许下了愿望,希望能跟王煜在一起。 就是这件事导致了李菲菲的死?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笑颜仍然有些激动和亢奋:“你忘了我上学期的期末成绩吗,你可是我同桌,我们两个的成绩一直以来都差不多,别说是年级前十了,班级前十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结果呢,我求到了那个,对着它许下了愿望,我真的成绩提高了,年级第九啊菲菲,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考过这么好的成绩,我已经打算好了,等下次,我下次一定要在高考前许一个愿,让我考上人大,我理想中的大学就是人大。” 李菲菲再一次被说服了:“那晚自习结束后我们就去。” 我跟李菲菲一样盼望着晚自习早点结束,在下课铃打响的一瞬间,我真的感同身受同学们的欢呼。 林笑颜拉着李菲菲冲出了教室:“快快快,那个东西可受欢迎了,好多人想买,我好不容易说服他给我们留两个,千万别被人抢走了。” 李菲菲跑得比林笑颜更快,两个人手拉着手冲下了教学楼,跑向了操场。 我不明所以地跟在后面,那个东西在操场? 我以为下了晚自习后操场上会没几个人,谁知道人还真的不少,有夜跑的,有窝在角落里互相搂着的,还有手牵着手散步的,我一路跟着李菲菲跑过去,看到了好几对小鸳鸯。 操场上有个主席台,林笑颜和李菲菲两个绕到了主席台后面,钻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放着不少的体育器材,天花板上亮着一盏灯。 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人。 这个情况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林笑颜白天的时候又是说买又是说想要这东西的人太多了,怕抢不到,我还以为会看到一堆人挤在这个房间里,围着卖主求买呢,谁知道竟然是空空荡荡的一个房间。 李菲菲着急地问:“在哪儿呢?” 林笑颜说:“别急,我找找。” 她朝着堆叠在角落的绿色垫子走过去,那是学生们做仰卧起坐时放在地上的垫子。 林笑颜嘴里念念有词,从上往下数着数,可惜我靠近了也没听清她念的到底是什么,只能猜测应该是那个神秘的卖家告诉她东西所在的位置。 “找到了!”林笑颜数到了某个数后停住不动了,把手伸进去一摸,摸出个手机挂饰来:“有了,就是这个!” 李菲菲接过来:“是手机挂饰啊。” 语气有点失望。 林笑颜安慰她:“手机挂饰也挺好的啊,你看,还挺漂亮的,比我那支笔好多了。” 李菲菲说:“可是手机不能拿出来看啊,要是被老师看到了会被收走的,我这挂饰就不能随身携带了。” 林笑颜说:“没事没事,就算不随身携带也没关系的,你就把这个放在桌子里,就像我把笔放在笔袋里一样,那个人说了,只要在拿到东西的时候诚心地朝着它许愿就可以了。” 李菲菲说:“好。” 她拿着手机挂饰,低头双手合起来抵着额头,嘴唇翕张,我清楚地听到了她的祈求。 “请让我跟王煜在一起…请让我跟王煜在一起请让我跟王煜在一起…” 同样的话说了三遍,李菲菲睁开眼睛重新抬起头:“好了。” 林笑颜说:“你说了什么?” 我心里一动,林笑颜刚才没听见李菲菲说什么?那为什么我会听得一清二楚呢? 李菲菲红了脸,说:“就是求它让我跟王煜在一起,我照你说的重复了三遍。” 林笑颜笑道:“那就成了!接下来啊,你就等着王煜来接近你。” 李菲菲患得患失,明显没林笑颜那么笃定,她问道:“真的有这么灵?” 林笑颜挥了挥手:“哎呀,跟你说过八百遍了,就是这么灵,走走,终于大功告成了,我们赶紧回去,洗洗刷刷上床睡觉了,说不定等你明天醒来,王煜就会来找你了哦。” 两个人飞奔回了寝室。 我若有所思地站在李菲菲的床边,她去洗漱之前把那个手机挂饰压在了枕头下面。 手机挂饰就是真正导致李菲菲死亡的原因? 可是我并没有在挂饰上面看到什么异样的情况… 还是说,我再一次推算错误了,其实今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而是要等明天,或者后天,甚至更往后… 不对,这个手机挂饰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我没发现而已。 我一直跟在李菲菲身边,除了一些不方便的场合之外,我寸步不离地守着李菲菲。 一直到熄灯睡觉,我都没发觉值得注意的地方。 “晚安。” “晚安。” 同一寝室的女孩互道晚安,我听到李菲菲闭着眼睛,嘴唇没有动,但是她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脑海里。 “请让我跟王煜在一起…” 这一次的祈求不再毫无动静,我看到了一股邪气从枕头底下溢出来,钻进了李菲菲的体内。 第259章 醒来 第两百五十九章醒来 “嘶啦——”窗帘被拉开,大片的阳光倾泻进来。 我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偏过头避开直刺眼睛的阳光。 “醒了就好,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师父交待了。”李威拉了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疲惫地叹了口气。 胡子拉碴,眼底下泛着青色,看起来确实是很操心的样子…但是… “你不是跟我说我才昏迷了一个晚上吗,确切地说连一个晚上都没有,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我们可还是在学校里面。” 刚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确认过时间了。 李威喊道:“一个晚上还算少?我快把头发都给愁白了,你要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得多内疚啊。” 我摸了摸鼻子,不作声了。 刚才只是跟李威抬杠,其实我心里清楚,我莫名其妙就昏睡过去,李威把我送到医院肯定是很焦急地,深怕我出了什么状况。 李威说:“说也奇怪,医生怎么检查都说你不是昏迷过去了,而是睡过去了,要不是我不方便跟他们详细说你是在怎样的情况中昏睡过去的,我真想让他们看看,你那种眼一闭,直接整个人软倒在地的叫睡过去?谁要坚持这说法我就跟谁急!” 我说:“其实那种是我…” 我正想解释,李威抬手阻止了我,用一种心力交瘁的口气问我:“停!你先跟我说,以后如果我们再一起行动的话,你是不是还有可能会发生昨晚类似的情况?” 昨晚我毫无预警地以一种类似于魂魄的姿态跟着李菲菲经历了她九月八号那天的生活,从早上起床到晚上在寝室入睡,根据我的猜测,李菲菲的跳楼应该是跟她对那个手机挂饰的愿望有关。 至于李威问我的…不知怎么回事,我忽然觉得有些心虚,颇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虽然我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弄明白需要什么条件我才会陷入那种状况…但是…是的,如果我们两个下次再一起行动的话,我确实有可能还会发生跟昨晚一样的状况。” 李威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仰天哀嚎道:“没有下次了!我跟你说,真的没有下次了!我宁可一个人行动也不想再跟你一起,然后走着走着你忽然躺在了地上。” 我皮笑肉不笑地冲他扯动嘴角,冷冷地说了一句:“whocare?” 反正我无所谓。 李威瞬间变脸:“别别别,我开玩笑的,下次要是再碰上这样的案子,还是得你来救援啊,金哥,兄弟。” 我把搁在床头柜上的杯子拿起来喝了一口,转了个话题;“昨晚我救下来的到底是人是鬼?” 如果是人,那为什么会跟李菲菲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如果是鬼,那沉甸甸砸进怀里的体重怎么可能是鬼? 说回正事,李威不再耍宝,收敛了脸上刻意摆出来的夸张表情说道:“我让人确定过了,那个想跳楼被我们拦下来的女生叫林笑颜,是李菲菲的同桌,所有人都说她们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是平时上下课的时候一起走一起吃饭的关系。” 林笑颜?那不就是我曾经看到过的帮李菲菲得到手机挂饰的女孩?原来昨晚想跳楼的竟然是她?那我怎么会看到她顶着一张李菲菲的脸? “她现在在哪?”我问道。 李威说:“就在你隔壁病房。” 我惊讶道:“还没醒?” 李威叹了口气,说:“可不是吗,我昨晚送了你跟她进医院,结果两个人都是昏迷状态,我看要不是我拿出证件证明我自己的身份,医生可能就要报警了,你是不知道医生说你们两个都只是睡过去时候那看我的眼神…”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我去看看她。” 林笑颜的病房里有一个中年妇女,李威介绍说是林笑颜的妈妈。 “医生来过了吗,怎么说?”我问道。 林笑颜的妈妈擦了擦眼角,说:“医生还是那个说法,说笑笑并没有什么事,她就是在睡觉,但是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醒…” 我站在病床旁边仔细地查看了林笑颜的情况,她身上果然有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阴气,除此之外周身还缠绕着一丝邪气,她的魂魄倒是好好得待在自己体内,医生的判断是对的,她只是单纯睡过去而已。 安慰了林笑颜的妈妈几句,我问道:“你知道林笑颜有个同学叫李菲菲吗?” 林笑颜的妈妈低头用棉签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林笑颜的嘴唇上,一点点地润湿唇面,听到我的问话抬起头来,说:“知道,怎么不知道,菲菲来过我们家好几次,尤其是放寒假暑假的时候,有时候还会住在我家,跟笑笑睡一张床,她跟笑笑是同桌,是笑笑关系最要好的同学。” 李威问道:“那你知道李菲菲跳楼死的事情吗?” 林笑颜的妈妈眼神明显躲避了一下,似乎不太愿意回答,但犹豫过后最终还是开口道:“知道,学校里出了这么大的事,群里早就传遍了,再说今天周一,本来要上课的,老师通知停课一天。” 说完这些后林笑颜的妈妈又急急忙忙地说:“你们不会是以为李菲菲的死跟我们家笑笑有关?” 我没回答林笑颜妈妈的问题,而是问她:“林笑颜最近是不是有一支特别喜欢的笔,平时应该是放在笔袋中的,她应该会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或者还会随身携带。” 林笑颜的妈妈愣了一下,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说道:“没有…没印象…笑笑只有周末才会回家,平时都在学校里…她都这么大了我也很少会关注她笔袋里放着什么笔,我最多问问她作业多不多,压力大不大,我平时不太管她的…现在的学生一天到晚读书,一周难得一次回家轻松一下,我都由着她的,有时候她在家两天都不会碰书一下,我们也不会说她,我跟她爸都是一个意思,笑笑挺乖的,既然读不进书那就算了,我们也没强求她一定要读书有多好,反正大专肯定是能上的。” 没从林笑颜的妈妈这里得到回答,我丝毫没有气馁,而是继续问道:“上学期期末考试林笑颜的成绩是不是非常好?” 林笑颜的妈妈连连点头:“是是是,非常好,年级第九,成绩单拿回家的时候我跟她爸爸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笑笑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考过这么好的成绩,她中考成绩也不好,我们才会让她上鸿宇中学,冲的就是如果高考成绩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看看能不能送到国外学两年,鸿宇中学招生的时候一直是这么说的,说自己学校有送人去国外留学的渠道…你看,我跟她爸爸就是这么打算的,结果她上学期靠得这么好,我们俩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眯了眯眼,问道:“林笑颜的成绩忽然大幅度提高,你们当家长的没觉得奇怪?” 第260章 重回学校 第两百六十章重回学校 我这个问题显然有点触及到做为家长的逆鳞。 林笑颜妈妈的脸色顿时变了,要不是李威是警察,她以为我也是警察,大概态度会更不客气一点。 “我们笑笑是好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她成绩是不太好,但那也是我跟她爸爸没对她做什么要求,我们都觉得我们家就她一个小孩,家里条件也不差,她以后出国留学或者在国内读大专都可以的,警官,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们笑笑作弊吗,我们家笑笑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的,她成绩是忽然上去了,但那是因为她开窍了啊,笑笑有个同学就是这样,小学的时候成绩特别差,结果一上初中,开窍了,每次考试都在年级前三,到了高中更是不得了,还去参加全国物理竞赛了,拿奖了…” 我听着林笑颜妈妈的解释,对家长来说,孩子成绩的忽然大幅度提升唯一的原因是因为孩子突然开窍了,除了这个之外,作弊这两个字不会出现在家长的口中,就算他们心里有怀疑过,也不会跟外人说,就更别提许愿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许愿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不会有迷信这两个字了。 李威等林笑颜妈妈说了一个段落后,及时趁她换气休息的空档插进去问道:“林笑颜的老师有没有就林笑颜的成绩跟你说过什么?” 林笑颜妈妈噎了一下,不甘不愿地说:“有,笑笑的班主任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私下里给笑笑请了家教,我说没有,其实笑笑真的挺乖的,我们家对成绩也不像别人那么看重,她不会作弊的。” 我问道:“那你知道林笑颜理想中的大学是人大吗?” 林笑颜妈妈摇了摇头:“笑笑自己说的?我从来没听她说过啊…我跟她爸爸的打算也没有瞒着她,她应该已经做好了去国外的准备,她想读人大?她要是每次考试都能跟上学期期末考试那样,人大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心下了然,看来林笑颜的父母对于林笑颜学习上的事确实知道得不多,连林笑颜想读人大都不知道。 林笑颜这边,我暂时没什么可以问的了,只是叮嘱了一下如果林笑颜醒了的话就联系我们。 回到我自己的病房,李威问我:“是不是要去找林笑颜的那支笔和李菲菲的手机挂饰?” 我点点头。 早上我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跟李威说了九月八号那一天的事,我们两个都猜测林笑颜和李菲菲的跳楼就是因为祈福许愿。 毕竟我亲眼看到过邪气进入到李菲菲的体内。 “我就是奇怪,你说我们能把林笑颜救下来,这件事里有多少是巧合?” 李威的疑问我表示无能为力,那天晚上救下林笑颜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策划的,我暂时没办法找到答案,就连为什么林笑颜倒在我怀里,我看到的却是李菲菲的脸,天眼让我进入的也是李菲菲的九月八号,这些都是未解之谜。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李菲菲的手机挂饰和林笑颜的笔,找到这两样东西,我或许能顺藤摸瓜地找到到底是谁在暗中操纵这些事。 学校停课一天,我们再次进入到鸿宇中学的时候学校里跟昨天一样安静。 教导主任接待的我们两个。 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差,我估计他昨晚肯定没怎么休息。 也是,学校里接连出了学生跳楼的事,还死了一个,做为教导主任,他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李威说:“我们想看看李菲菲和林笑颜的寝室,还有她们的课桌里的东西。” 教导主任连连点头:“我带你们去。” 他带我们去教学楼,一边走一边对我们说:“还好你们把林笑颜给救下来了,太感谢了,我都不敢想象要是林笑颜也跳楼了的话该怎么办…” 苦笑了一下,教导主任摸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你们说这些学生是怎么回事…高三的压力这么大都没出事,他们这才哪到哪啊,再说我们学校的课业压力也不大,不是我吹啊,我们学校一向是全面培养学生的,更注重学生的素质,也会给想留学深造的学生提供渠道和帮助,林笑颜和李菲菲两个学生,我听她们的班主任说过,成绩是不太好,但平时也没觉得她们两个有什么压力啊…” 我问道:“对于林笑颜上学期末的成绩,你们当老师的是怎么看的?” 教导主任跟我们并排上楼梯,说:“她上学期期末考得非常好,警官同志,我跟她们两个的班主任了解过,昨天问过很多次,她们班主任确实找过林笑颜,问林笑颜成绩是怎么考出来的,林笑颜说自己没作弊,我们确实也没有找到她作弊的证据,现在的学生打不得骂不得委屈不得,我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怀疑她作弊是不是?这话一说出来我们当老师的会被骂死的,哦,学生成绩好了,你就说他是作弊的?上次还有个老师就被学生告到教育局了…所以她们班主任就私底下问过林笑颜这么一句,林笑颜顶回去说自己没作弊,她们班主任还笑嘻嘻地让她加油努力,继续保持这个成绩,我们打过电话给林笑颜的父母,想问问是不是给她请过家教…我们做这些是因为这些是我们该做的,学生成绩有了大幅度改变,我们必须要关注一下是不是?” 我问道:“就这些?对于林笑颜的成绩,你们没有其他看法吗?” 教导主任虽然说了一大堆,但是我并不认为他们真的是这么想的,一个学生忽然从年级倒数到年级前十,跨度这么大,当老师的真的没一点想法吗? 摇了摇头,教导主任说:“她们班主任昨天也跟我说了实话,说本来想在这个月给他们出张试卷的,倒不是一定怀疑林笑颜作弊,而是如果林笑颜成绩真的这么好,她们班主任也会重点留意她的,毕竟升学率很重要啊…现在不是刚开学吗,谁也不没料到会出这样的事啊。” 我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学生中间说了什么,比如有人问林笑颜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成绩这么好之类的。”我想试探看看教导主任知不知道祈福许愿的事情,从天眼让我经历的九月八号这一天看来,林笑颜曾经说过有很多同学都想拿到这样的东西。 教导主任敏感地看了我一眼,猛摇头:“没有,真没有这样的事…我们学校没有发生过霸凌事件,警官啊,其实她们跳楼,除了可能是学校的因素,也有可能是家庭因素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去了解过,是不是李菲菲和林笑颜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我理解学校想尽可能地推卸责任,不过我想知道的还真不是这个。 考虑了一下,我干脆直接问道:“你们当老师的有没有听学生说过祈福许愿的事情,比如许愿自己考一个好成绩之类的。” 第261章 压力 第两百六十一章压力 我的问题,让教导主任愣了一下。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四楼,他先是指着走廊的方向说:“第三间教室就是李菲菲和林笑颜的班级。”接着回答了我的问题:“许愿自己有一个好成绩…这种事情挺普遍的啊,我们市里据说南四环那边有座庙,特别灵验,专门保佑这方面的…” 我解释道:“不是进庙里…我指的是,就在学校里,譬如有谁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实现愿望,也不一定就是成绩,青春期少年少女嘛,还有祈求班上的男神跟自己在一起之类的,有吗?” 教导主任带我们走到第三间教室门口,门上挂着高一三班的牌子,门是上锁的,教导主任正掏出钥匙想开门,忽然有个人急匆匆地从另一边的楼梯上了走廊。 这幢教学楼有左右两个楼梯,刚才我们上的是左边,现在那个人是从右边上的。 “王老师。”那人高声喊了一句,脚步匆匆地向我们走过来。 “陈老师,你来了?”教导主任停下正在开门的手。 我疑惑地看了眼李威,李威轻声跟我解释:“李菲菲的班主任。” 原来是班主任啊…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陈老师年纪在五十上下,法令纹很深,嘴紧紧抿着,显得严肃而不近人情。 “两位警官,我是李菲菲和林笑颜的班主任。”陈老师笑着跟我们说。 她这一笑起来,就显得慈和多了。 或许是她刚才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太深,不知怎么的,我总觉的她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 有些老师能跟学生打成一团,不管是大几岁,彼此都能处的跟朋友似的,当然这个朋友二字是相对而言的,毕竟学生跟老师不可能在求学时期真正成为朋友,朋友更多的是指学生愿意跟这个老师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自己的烦恼,而不是把老师当成敌对方。 这个陈老师,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她不可能是这一类的老师,她的手段应该非常强硬,她带出来的班级学习成绩可能非常不错,但是她学生中真正喜欢她的可能没几个。 “陈老师,我们想看看李菲菲和林笑颜的课桌。”李威说。 “好,在这边,她们两个是同桌。” 教导主任把门打开,陈老师领着我们走到靠窗的位置,指着第四排的两张课桌示意那就是李菲菲和林笑颜坐的。 我跟李威一人一个分别打开了两个小姑娘的课桌。 桌面上整整齐齐地竖着一排课本,反倒是课桌里面有点乱,杂七杂八的跟学习无关的小东西放了不少,有镜子啊润唇膏啊护手霜这些,都是小小的一只。 我开的是林笑颜的课桌,目标很明确,我想找那支笔。 笔袋里放着好几只笔,桌斗里也有几支,但是没一支是我想找的。 我没亲眼看到过林笑颜的笔,但是这些放在课桌里的每一支笔上都没有邪气。 邪气会消失吗?达成愿望后会消失? 应该不会,如果只要达成愿望后会消失,那谁来诱惑她们去跳楼?就算邪气会消失,也应该是在当事人死后。 林笑颜这边暂时找不到笔,我就把目标放在了李菲菲身上。 李菲菲的课桌里跟林笑颜差不多,也有不少零碎的小东西,有些明显跟林笑颜的是一样的,看来是两个好闺蜜一起去买的。 “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根本不会涂这些。”陈老师忽然开口说道。 我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陈老师习惯性地抿紧了嘴角,脸上出现两条深得像刻上去的法令纹。 教导主任说:“现在就先别说这些了,陈老师。” 陈老师不再开口。 我在心里略想了一下,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搜索李菲菲的手机挂饰上面。 这个手机挂饰我曾经在“九月八号”这一天亲眼看过,所以我敢保证只要它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能认出来,但问题是找遍了课桌都没有找到它。 是在寝室吗? 我直起腰来,跟李威对视了一眼。 李威是老刑警,经验老道,一看我的神色就知道我没有找到想找到的,就问两个老师:“我们要去李菲菲和林笑颜的寝室看一下。” “好好好,往这走。”教导主任根本没有二话,一口答应。 在通往女生寝室楼的路上,我问陈老师:“班上学生有没有提过祈福啊许愿这一类的事情?” 陈老师皱了皱眉头,说:“你是指玩笔仙吗?” 她语气里带着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厌恶。 我说:“类似于这种,但不一定是笔仙,可以是任何一种物品,比如一支笔,一个手机挂件,也可能是手链之类的,这可能是同学们当中互相流传的秘密,问某人买,或者要,应该很受欢迎。” 陈老师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有,我的班上不可能会出现这种事情,我跟他们说过很多遍,不准玩笔仙,不准玩什么灵异游戏,我的学生不能这么无知这么幼稚,把电影上的东西当真,他们应该把全部的精力放到学习上来。” 我点了点头,陈老师像是有些话不吐为快似的,说:“两位警官应该是懂的,我们学校虽然强调素质教育,但是家长们看重的还是升学率,我抓这块就抓得比较严,我知道李菲菲的事情后有些人会指责我,但我认为这是我的工作,我是一个老师,我要对学生的未来负责,对他们的家长负责。” 李威笑着说:“别紧张,陈老师,李菲菲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跳楼的暂时还没有一个结论。” 陈老师紧紧抿着唇,用有点倔强的语气说道:“说了我也不怕,你们可以问问那些家长,到底是想要一个负责任的老师还是随便学生怎么玩的老师。林笑颜的事我知道,警官你们也问过,林笑颜的成绩一向不太好,她跟李菲菲两个是同桌,上课不注意听讲,喜欢窃窃私语,我上学期末的时候本来是打算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给她们两个调整位置的,把她们两个分开,两个女孩都挺乖的,只是不爱学习,只要把她们分开,再给她们搭一个上进的同桌,我相信她们的成绩会上去的。 谁知道上学期期末林笑颜竟然考得这么好,老实说我是很惊讶的,我甚至怀疑过她作弊,但是林笑颜所在的考场其中一门数学是我监考的,我很肯定林笑颜绝对没有作弊,她甚至没有作弊的条件,她前后左右坐得都是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而数学,林笑颜拿了满分。 林笑颜的成绩太突出了,有不少老师都注意到了她,我和几个老师将当时坐在她附近的学生的试卷都翻出来看了,那些人跟平时一样考得很差,只有林笑颜一个人,直接从年级倒数考到了年级前十。 因为林笑颜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的是开学后我给他们出一张摸底考卷,如果林笑颜还是没考的那么好的话,那么李菲菲做为林笑颜的同桌,在林笑颜的带动下她的成绩应该也会上去。” 陈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忽然出现了非常疲惫的神情:“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李菲菲忽然跳楼了,连林笑颜也…警官同志,你们能不能尽快找出她们两个自杀的原因啊?” 第262章 落空 第两百六十二章落空 陈老师的疲惫让我觉得惊讶,也抵消了一点给我的第一印象。 她或许不会是学生们喜欢的那一类老师,但她应该是个负责任的老师。 至于李菲菲跳楼的原因,虽然现在没办法宣之于口,但我心里很清楚,她并不是因为什么学习压力,她就是因为随便乱许愿,被邪气入侵,以至于迷迷糊糊的就送了命。 林笑颜应该也是同样的原因。 李威说:“放心,我们会尽快找出原因的。” 教导主任说:“不管最后是什么原因,对我们对家长对学生都是一个交代…李菲菲应该真的是跳楼自杀?你们有没有找到他杀的证据?” 李威还没回答,陈老师皱着眉头说:“她的家长一直在闹着说是有人把李菲菲推下去的…” 我说:“这些事情暂时都还在调查当中,如果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了的话,我们到时候会公布的。” 教导主任连连点头:“希望能尽快…太可惜了…诶,才几岁啊,太可惜了。” 因为想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我们几人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下来。 我每次碰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心里很不好受,譬如上次王婷婷的无妄之灾,譬如这次的李菲菲和林笑颜,两个小姑娘只是觉得好玩,所以许愿所以相信,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死去。 还好林笑颜被我救下来了… 我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多少次庆幸那时候鬼迷心窍似的非要拦着那些跳楼的幻象。 “到了,就是这里。”陈老师用钥匙打开了寝室门。 寝室是六人间,上床下桌的格局,每个房间外面都有一个阳台,通往阳台的是落地窗,左右靠墙则分别摆着三张床,床下是书桌和柜子,进门左手边是半人高的鞋柜,鞋柜上放着饮水机和电话,往里靠墙的则是柜子,下面是开放式的,可以放脸盆,牙杯等,上面则是带门的双开门柜子。进门右手边摆设跟左手边一样,只是少了个鞋柜。 在“九月八号”这一天,我跟着李菲菲进过这间寝室,所以当然知道她很林笑颜分别睡得是哪两张床,第一时间就把视线落在了上头。 陈老师则是跟我们介绍:“这是李菲菲的床铺,她跟林笑颜是邻床,那张就是林笑颜的。” 我点点头,说:“我上去检查一下。” 李威说:“小心一点。” 我暗自提高了戒备,慢慢踩着阶梯爬到了床上。 李菲菲的床上摆着好几个玩偶,有在床头的也有在床尾的,她平时喜欢抱着睡觉。 我上去后先把枕头抬了起来。 下面空无一物。 我又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连玩偶都没有放过,还是没找到那个手机挂饰。 是谁收走了?什么时候收走的?以什么途径? 陈老师问道:“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可以跟我说一下吗,或许我看到过。” 我知道自己的动作太明显了,陈老师和教导主任一看就知道我是冲着某样东西来的。 想了一下,我跟陈老师比划道:“大概这样大小的一串手机挂件,上面是绳子,下面则是一个毛绒玩偶,很小,就这么大,白色的,具体什么形状我不知道。” 陈老师回想了一下,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但不是李菲菲,我记得我看到过你说的手机挂件,是在谁那里呢…” 我精神一振,忙问道:“是在谁那里?” 陈老师甩了甩头,说:“想不起来了,也或许是我记错了,你形容的样子挺常见的,很多手机挂件都是做成这个样子,我看到的可能是类似的。” 我却没有放过这一个疑似线索,跟陈老师强调道:“不管是不是,你如果想起来了的话一定要跟我们讲。” 陈老师疑惑地朝教导主任看了一眼,两人虽然都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找手机挂件,不过两个人都郑重地点了头:“如果想起来的话一定会跟你们说的。” 找了李菲菲的床铺我又去翻林笑颜的床,我心里没抱什么希望,果然也没找到什么东西,两个小姑娘的床上一个是没放着手机挂件一个是没放着笔。 既然没找到,我跟李威就打算离开学校回警局了,离开之前李威严肃地跟他们强调了一遍:“如果有谁看到过林笑颜特别喜欢的一支笔,或者知道这件事的,请一定要跟我们说。” 陈老师跟我们确认道:“林笑颜的是笔,李菲菲的是手机挂件是吗?警官,这两件东西跟两个学生的跳楼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李威说:“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不能告诉你们,总之如果有同学知道的话,你们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联络。” 教导主任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们会的。” 李威说:“如果案情有需要的话,我们也会请一些学生到局里来协助调查。” 教导主任苦着脸,但还是点头:“好好好,我们肯定支持你们的工作,我们校方比谁都着急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车后,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学校大门渐渐远离,我叹了口气,说:“李菲菲的家长估计跟学校还有的扯。” 李威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了跟烟,抽了一口,说:“肯定要扯皮,你看着,李菲菲的家长说不定还会利用舆论来给学校施压,学校到时候会赔一笔钱给他们,类似事情我看过不少,不管学生是怎么出事的,既然人是在学校死的,校方肯定有管理上的责任,这些疏忽是经不起细查的,最后都会出一笔钱,算是封口费。” 我叹了口气:“可惜了。”可惜了李菲菲一个青春正好的学生。 李威刹车等红灯,手往车窗外弹了弹烟灰,问我:“什么东西都没找出来?” 我说:“没有,我看这件事得双管齐下,一是问问她们两个的同学,按照我在‘九月八号’这天听到的林笑颜和李菲菲两个人的聊天,鸿宇中学知道祈福许愿这件事的学生肯定不少,不然林笑颜不会用抢这个字,二是查一查她们两个人的通讯软件,微信啊qq啊,查下聊天记录,尤其是转账记录,如果是购买的话,他们应该不是当场交易,是线上转账。” 李威点点头,踩下油门,说:“我就是准备往这两个方面查,有消息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诶,好。”我应了声:“我现在担心的是对方也是个猎魔人,那股邪气绝不是自然产生的,背后肯定有人在这些东西上面动了手脚,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是冲这些学生下手。” 第263章 你是她的男朋友吗 第两百六十三章你是她的男朋友吗 李威送我回单位,今天是周一,我昨晚跟李威两个人去鸿宇中学探一探动静,没想到把自己给弄进了医院,一直昏睡到今天早上才醒过来。 醒来后又马不停蹄地去看了林笑颜,接着又再次回到了学校,现在是下午三点,还没到下班的时间点,我还是得回一趟调查处。 鸿宇中学的事情我已经跟沈洛川打过招呼了,我跟他说这件事不是简单的学生跳楼自杀事件,背后有黑手,我正在查那黑手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问沈洛川知不知道道上修行邪术有可能会做下这件事的猎魔人,沈洛川很郑重地跟我说,修行邪术的猎魔人数量不少,他也不知道这些老鬼都躲在什么地方,是否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让我在追查的过程中一定要小心谨慎,要是有危险的话及时求助。 从沈洛川这里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我就打算回家后问钟叔,或许钟叔知道也不一定。 鸿宇中学的事情正式交到了我手上,我在办公室一直忙活到晚上六点,才被一个很突然的电话打断了工作状态。 电话是柳夫人打的,就是我以前接触过的北京首富柳韩青的夫人,我接起电话听到她自报家门的时候,忍不住把手机往外拉开,多看了一眼手机号码。 柳夫人竟然会打电话给我? 是她儿子柳凯出了什么事? 我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柳夫人跟我寒暄了几句,我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未免她不方便开口,于是就干脆直奔主题了:“柳伯母,你今天找我是?” “金铭啊…我是想问一下,我们家倩倩是不是跟你在交往?” 柳夫人的话令我吃了一惊,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问我这个。 我跟柳倩欣交往?这怎么可能!柳倩欣可是口口声声叫我金大神棍的,就算现在改口叫我金子哥了,她一个首富的女儿跟我这个在北京一没房二没车的屌丝交往? 我都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柳夫人的这个错觉。 “没有吗?”柳夫人比我还惊讶:“我还以为是你在跟我家倩倩交往呢。” 不知道是否是我敏感,我竟然从柳夫人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遗憾。 我随之自嘲地笑了一下,嘲笑自己想太多,柳家是什么身家,像我这样的人柳韩青夫妻应该看得太多了,怎么可能会希望我跟他们的宝贝女儿柳倩欣交往。 “柳伯母,不是我,您女儿的交往对象是别人。”我压下心头突然升起的怅然,刻意用一种坦然的口吻说道。 “前几天倩倩去了废弃公路,金铭,是你跟她一起去的吗?”柳夫人在电话那头温柔地问我。 我说:“是的,但那天还有林家音和马琳,其实柳倩欣那天找我是因为她的同学马琳卷入了一件事情,柳伯母,柳倩欣确实在那天跟我一起去了废弃公路,不过并不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而是因为她同学找我帮忙。” 柳夫人笑道:“我就知道是你,那这几天倩倩有跟你联络过吗?” 我说:“在确定她们的同学马琳安全后,这两天并没有联络过,事实上这两天我手头有一件事情,正忙着解决这件事。” 柳夫人温柔地“哦”了一声。 电话里一片安静,就在我以为电话已经不小心断了的时候,柳夫人忽然开口说道:“金铭,那柳伯母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 我忙说:“您请说,柳伯母。” 柳夫人说:“你能不能问问倩倩,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男朋友是谁,你们朋友之间一般不会瞒着这些,反倒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通常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一口应下,虽然这事有些莫名的尴尬,但是柳夫人既然开口了,我也决定试一试,到时候就问柳倩欣有没有男朋友就行了,如果柳倩欣说有,那我就问是谁,以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让她带出来大家一起吃顿饭,如果柳倩欣说没有,那就没有,不管柳倩欣怎么回答,我都算是对柳夫人有一个交代了。 柳夫人向我道了谢,挂断了电话。 我本来饱满的工作热情被这个电话给掐断了,等柳夫人挂断电话后,我瞪着电脑桌面,看着word页面,手放在键盘上脑子里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的状态。 心头有一种莫名其妙升起的烦躁感。 再第n次打错字后我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决定放弃,先去填饱肚子。 反正工作也不急于一时。 光明南路临着一条美食街,美食街当然是我们自己的叫法,它的正式名称叫长安路,长安路一整条街道基本上都是卖吃的,从东一路吃到西,没几个人能做到这件事。 我去常去的面店吃了一碗面,又去台湾美食城去打包了点东西带回去给钟叔吃,别看钟叔年纪大,他还挺喜欢尝试一些各地的小吃的。 等我做完这些后再回到光明路上,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八点半对于北京城来说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点,光明路上的人流量虽然没有白天那么大,但也绝对不小。 我拎着食品袋走在路上,低头看着手机,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完成柳夫人交代下来的任务。 打电话的时候我是一口答应,特别干脆,当时心里想的也是这件事有什么难的,问一声就行了,等现在真的要做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手指僵硬,点开柳倩欣的信息页面半天也打不出一个字来。 该怎么问呢,跟她说我有个朋友想认识她,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那如果她说没有,又答应跟我朋友见一见的话,我到时候上哪去变出一个朋友来。 不行,这种事还是得直截了当的问,就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就这一句就行。 我打下这行字,手指悬空在发送键上面迟迟没按下去,莫名觉得心跳的有点快。 柳倩欣会怎么回答我,会回我一句你真无聊啊金大神棍还是直接给我一个有或没有的肯定回答呢? 我按下发送键,在看到这行字出现在我跟李倩欣的聊天页面的时候,突然觉得手掌心有点汗湿。 自嘲地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我把手掌贴在裤腿上用力擦了几下,把手汗擦干。 我每隔几秒就低头看看手机,等着柳倩欣的信息进来。 这条路我每天上班下班都走熟了,几乎闭着眼睛都能走,再加上我走的是人行道,也不需要抬头仔细看路,只要避开人别跟人撞到就好。 因为路太熟了,所以我几乎全部的心神都放在等待柳倩欣的回覆上面,等我拐进了小区,朝着我所住的单元楼走去的时候,我才忽然后知后觉地发觉到不对劲。 我身后有脚步声,这个脚步声离我不远不近,几乎是从我吃晚饭后就跟在身后,跟到现在,跟了一路。 但是我此时可以明显地借由广告牌看到自己身后的情景。 我的身后没有人。 小区的路上只有路灯,以及我一个人的身影。 我被鬼坠上了? 第264章 怜悯 第两百六十四章怜悯 在察觉到有鬼跟在我身后的时候,我第一个反应是抬头看了看单元楼,找到自家那亮着灯的窗户。 我当然不可能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看到窗口出现钟叔的身影,我也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我心里的想法是要是钟叔知道我被鬼跟了一路,快跟到家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他会不会气得拿东西打我一顿。 不,钟叔不会打我,他只会用那双全是眼白的眼睛冷冷的“看”我一眼,就像我是一个废物似的。 我停在单元楼门口,脑子里闪电般地闪过这些念头。 说起来似乎想的东西挺多,但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转过身,看着身后路,不远处的路灯下有一团淡淡的黑影。 黑影很淡,就在昏黄的灯光下,淡的几乎让我以为是错觉,其实是我自己眼花,那并不是鬼影,而只是周边的树,旁边的花在灯下的影子。 但那确实就是鬼影。 树和花都会随着微微的轻风而轻轻的摇动着,它们的影子也会跟着动,但是这团鬼影却停留在远处一动也不动,就像是在等我继续往前走似的。 我心随意动,打开了天眼。 于是我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站在路灯下,她长得很清秀,长发披在肩膀上,脸很白唇色很淡。 若不是她身上的阴气,我几乎看不出她是个鬼来。 太干净了。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像是发觉我已经发现了她,幽幽地向我看过来,眼里默默的流下泪来。 两行清澈的眼泪从她的眼里落下来,形态非常可怜。 我忍不住自我唾弃了一下,看到美女就心生怜悯要不得啊。 不过虽然反省了一下自己,但是刚才有点恼怒的心情在看到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时已经完全消失了,不得不说漂亮的人总是占有优势的,我几乎是用一种温和的口气问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女孩没有回答,就站在灯光下,不远不近地看着我,眼泪不停的流。 就在我心里想着要不要往回走的时候,脚步刚一动作,女孩就跟受惊似的消失了。 徒留原地一点阴气提醒我刚才看到的确实是鬼。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再看到那个女孩,就转身上了楼。 钟叔正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是用听的,我刚开门进来,他就转过头来,抽了抽鼻子,说:“碰到什么东西了?” 我一边换鞋一边说:“刚才在楼下碰到个女鬼,很年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钟叔嘲讽地笑了一下,说:“我有没有听错,你现在是在怜悯她吗?鬼是最善于伪装的,你看着她可怜,那只是表现出来迷惑你的表象,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我忍不住争辩道:“就算鬼跟人不一样,会放大生前的某种执念,会跟生前性格大变,但应该也会有鬼保持清醒的神智?” 钟叔冷冷地“盯”着我:“有啊,怎么没有,多的很,但是你能保证今天看到的鬼还是昨天那个神志清醒的鬼吗,鬼易沉沦,易被执念所困,他翻脸可能只是因为你完全没办法理解的一点小事,他生前可能不在意的事死后去念念不忘,我们钟家不跟有些卫道士一样提倡见鬼就杀,但是也不能心软,对鬼产生怜悯。” 我还想争辩,钟叔低声叹息道:“金铭,我看重你是因为你本性忠厚,天赋卓然,但也正因为你为人老实,容易心软,我有时候在想,你到底适不适合做猎魔人,你又能在这一行走多远。” 钟叔摇了摇头,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我冷嘲热讽,双手背在伸手慢慢地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门轻轻地阖上,传来锁扣清脆的声音。 那声音不响,落进我耳朵里却跟响雷一般。 我刚才还满心满眼地想跟钟叔争辩,妮子当时也是鬼,但是她跟生前一样善良,非但没有怪我,反而几次三番地舍身救我。 妮子不就是保持神智清醒的鬼吗? 还有陈婆婆,她不也是吗? 我有些浑浑噩噩地走到墙角,这里靠墙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用黑布蒙起来的照片,照片前面放着香烛台,还有四色鲜果。 点燃一根香,我朝着黑布郑重拜了三拜,把香插了进去。 陈婆婆死了这么多年,不一直都保持着神智吗? 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我知道钟叔的意思,他在教我的时候说过,鬼保持神智的时间有长有短,谁也料不到鬼会不会忽然被某样东西某件事情引发了深埋在心里的执念,于是神智蒙顿六亲不认大开杀戒。 钟叔曾经给我举过一个例子,大概是民国时期,道上有个猎魔人道行高深,身边总跟着一个女鬼,两人平时以夫妻互称。 鬼跟人是不能在一起的,不管鬼愿不愿意,他身上的阴气都会自动侵蚀人的阳气,人阳气一弱,生气被吞,就会慢慢开始体弱多病。 这个猎魔人仗着自己本事好,想尽了种种办法跟女鬼在一起,两人确实也一起过了很多年,始终相安无事。 那个年代风雨飘摇,外敌入侵,百姓朝不保夕,猎魔人和女鬼一起杀鬼子,救百姓于水火,在道上闯下偌大的名声,驭鬼派在那段时间强势地压下了驱鬼派,鬼跟人共存的说法一时大行其道,有些地方的百姓甚至会刻意穿上红衣,凄惨地死在鬼子刀下,然后立地化生恶鬼,杀死鬼子,保护家人。 这样的风气盛行了几年,确实也收到了奇效,鬼子因为太多人莫名其妙惨死在恶鬼手下,开始收敛畜生行径,或者是干脆离开当地,去另一个地方烧杀掳掠。 鬼子暂时走了,生活虽然贫困,但是悬在头上的那把刀总算是暂时挪走了,当时有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当鬼跟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人的身体会自然而然地弱下去,于是就有人重新主张消灭鬼,当时只是有这么一种说法,毕竟鬼子还在神州大地肆虐,谁也不知道枪口会不会有哪一天又会突然朝向自己,因此也只是有些人嘴上说说而已,但不知道是哪个念头或是做法刺激了鬼,原本相安无事的鬼忽然大发狂性,屠杀了半个镇子的人。 驱鬼派在这一事件后又占据了舆论的上风。 钟叔跟我举这个例子的时候,我特意问了那个猎魔人和女鬼最后的结局,钟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于是不用他说,我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他们两个肯定最后也是个悲剧。 果然,钟叔告诉我,后来猎魔人跟女鬼自相残杀,猎魔人消灭了女鬼,但是也被女鬼重伤,没过多久就死了。 而女鬼之所以会突然失去神智,是因为她在跟猎魔人朝夕相处的过程中对猎魔人感情越来深,她想替猎魔人生个孩子的执念也越来越深,这个执念平时深压在她的心底,偶尔会在提及的时候流露出一丝遗憾,于是就连她最亲密的枕边人猎魔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原来已经这么执着于生孩子这件事上。 在某一天,两个人救了一个孕妇后,女鬼亲眼看到孕妇生下了一个孩子,她忽然之间被执念蒙蔽了神智,朝着孕妇出手,猎魔人为了阻止她,两人大打出手。 事情就是这样糟糕的,女鬼不再具备清醒的神智,钻了牛角尖,认为猎魔人竟然朝她出手,于是两个人最后以悲剧收场。 第265章 进展 第两百六十五章进展 钟叔举的这个例子对我的影响挺大的,我当时听完后心里莫名其妙产生了一个想法:普通夫妻吵架离婚,大多都是要钱要财产要孩子,而鬼跟人组成的夫妻要是离婚分手,那可就直接是要命啊。 鬼可没有什么遵守法律,这不能做那不能干的想法。 因为钟叔临走前那略带着失望的一眼,我心里百感交集,一时想起了猎魔人和女妻的事情,一时又觉得自己脑抽,碰上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女鬼就心生同情,自己心态膨胀了去怜悯别人,一时又觉得鬼虽然会失去神智,但是这种事情不就跟人一样吗,谁也不能保证现在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是不是会翻脸不认人啊。 脑子里的想法太多,这天晚上睡得不怎么好,老做梦,还老在梦中觉得身后不远处站着个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流眼泪的年轻女鬼。 这导致我第二天起床后非但没有平时睡醒后的神清气爽,反而因为在梦里跑了一晚上而觉得整个人腰酸背痛,精神不振。 我无精打采地在卫生间里洗漱,刮了胡子,扑了几下冷水浇在脸上,被冰冷的水冻得打了个寒蝉,这才觉得精神好了一点。 上班途中跟李威发了个信息,他昨天已经让技术科的人去查李菲菲和林笑颜的通讯软件了,暂时还没什么发现,今天会问几个跟两个小姑娘关系好的同学,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东西来。 李威的声音很疲惫,看来昨晚是通宵加班。 退出跟李威的消息页面后我忍不住点开柳倩欣的名字,最后一行信息还是昨晚我发给她的,问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柳倩欣到现在还没回我。 没回就没回,免得她非但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为什么问这些,到时候我该怎么回答,我总不能说你妈妈误以为我们两在交往。 上了几天班,李威那边没什么太大进展,我跑过几趟医院,林笑颜还在昏迷当中。 我没看出林笑颜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丝邪气已经消失了,我只能猜测林笑颜现在是因为魂魄虚弱才会陷入昏睡当中,不过我也婉转地提醒了林笑颜的父母,最好日夜寸步不离林笑颜,免得林笑颜再出意外。 不用我提醒,林笑颜的妈妈已经连连点头,说:“我们现在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待在笑笑身边,警官啊,这种事发生一次就够让人害怕的了,我都不敢想象要是你们没救下笑笑的话,我现在会哭成什么样子,不过我再伤心,应该也不会跟李菲菲的父母一样硬逼着学校给钱。” 林笑颜的爸爸呵斥道:“乱说什么呢。” 林笑颜的妈妈不服气道:“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平时接触李菲菲的妈妈,我也没什么感觉,就觉得他们家确实也是很疼爱女儿的,谁知道啊人不可貌相,现在菲菲走了,他父母一门心思地冲学校要钱,我可看不习惯这种行为,都说菲菲是自己跳楼的,学校管天管地难道还管得住学生想不开吗。” 我不得不再一次强调道:“李菲菲的死因到底是不是跳楼自杀的,现在其实还在调查当中,警方并没有公布。” 林笑颜的妈妈笑着附和道:“是是是,我就是这么一说,我们家笑笑跟菲菲的感情是真的很好,菲菲出了意外后笑笑一直哭,这两天啊我都忍不住想,是不是菲菲在下面想念笑笑了,这才想让笑笑去陪她啊…” 林笑颜的爸爸打断了妻子的话:“让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没听懂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青春期的小孩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等笑笑醒过来后我们再问就可以了,你扯到菲菲身上做什么,对不起啊警官,我老婆是太担心笑笑了,有些胡思乱想。” 林笑颜的爸爸脸色很难看,说话的时候还用力瞪了妻子一眼,他老婆扭过头不跟他对视,脸上不太夫妻,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我点点头,没做什么表示。 不管林笑颜的妈妈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责备李菲菲,这都不是我该去过问的事情。 而且我也不敢随便发表什么意见,深怕我的话被断章取义然后在林笑颜妈妈的嘴里发扬光大,动辄就说警察说怎样怎样,我就算不是真的警察,也不太好意思给李威他们这么抹黑。 离开医院的时候林笑颜的爸爸送我出去的,短短几天,他比我刚见到的时候憔悴了不少,他们夫妻两都是,肯定都是担心着女儿昏迷不醒,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我请他留步不用再送,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离开后我去了警局,刚从公交车上下来,李威忽然给我来了个电话,一张口就问我能不能上局子里走一趟。 我说:“真巧,我现在就在你们警局门口呢。” 公交站点离警局确实不远。 当我走到警局的时候,李威站在门口,不停地打着电话,来回踱步,眉头紧皱着。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朝我勾手让我过去。 我坐进了他的车。 李威跟着坐进了驾驶位,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我现在就过去,你先安抚好小姑娘,其他什么都别说,一切等我过来再说。” 电话那头有点嘈杂,我隐隐约约听到那边的人连说带吼说了句话,然后李威嗯了几声,挂断了电话,朝我看过来。 我意会道:“案子有进展了?” 李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终于找到点线索了,一小时前李菲菲的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她想起来曾经在哪个学生那里看到过类似的手机挂饰了。” 我问道:“谁?” 李威说:“林玲。” 这名字有点耳熟,我回想了一下,说:“是不是就是李菲菲跳楼那天跟父母说出门跟同学一起玩,那个同学我记得就叫林玲?” 李威点点头,一边开车一边说:“就是她,她跟李菲菲是初中同学,高中的时候又成了同班同学,跟李菲菲之间虽然没有像林笑颜那样形影不离,但是关系也非常好。 陈老师打电话跟我们说在林玲那里看到过类似的手机挂件,我手下就有人去了学校,通过陈老师把林玲单独叫到了一个办公室,问她有没有看到过这种手机挂件,没想到她直接哭了起来。” 我心想,林玲这一哭,警察就明白林玲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不然她不会哭。 李威说:“手机挂件找到了,就在林玲的包里,就连林笑颜的笔也找到了,都在她那里,但是林玲除了哭,什么都不肯说,她有点哮喘,刚才哭得太厉害,有点犯病,现在把校医叫过去了。” 第266章 吓唬 第两百六十六章吓唬 我安慰李威:“有进展就好,案子最怕的就是找不到任何线索,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 李威点点头:“可不是吗,至少现在找到了林玲,也算是有了新的突破口。” 在去往鸿宇中学的路上,李威跟我说了这几天的事情,可以用一筹莫展四个字来形容,李菲菲和林笑颜的微信及qq软件上根本找不到任何东西,连提及这方面的内容都没有,就像是围绕着许愿这两个字眼的所有一切都被擦除了似的。 当然这只是猜想,也有可能李菲菲和林笑颜根本没有在通讯软件上聊过这件事,毕竟她们两人既是同桌又是室友,整天都形影不离,根本不需要通过软件说事情。 李威他们着重想找的还是那个神秘卖家,他们想通过线上转账记录来锁定那个隐藏在背后始终没有露出水面的卖家。 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到了鸿宇中学门口,还是教导主任接待我们,他引我们把车开进校园,停进了一幢教学楼的地下停车场,然后直接在地下停车场坐电梯到了顶楼。 教导主任一边带路一边说:“林玲是被陈老师以学习上的事情叫出来的,我们学校现在人心惶惶,尤其是陈老师的班级,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谣言,竟然说李菲菲同学死后非常寂寞,非常想念自己的同学,想叫同学下去陪她,所以林笑颜才会跟着跳楼。” 李威说:“正是因为考虑到林玲同学还是个学生,我们才会让陈老师别惊动其他同学把她叫过来的,你放心,如果林玲确实不知道什么的,我们会让林玲尽快回到教室里去的。” 教导主任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担心林玲要是一直不回去的话,会有人说李菲菲同学的事跟她有关,警察同志啊,你们是不知道,这两天要是有同学被自己的老师单独叫出去谈话,就会有谣言说这个人跟李菲菲的死有关,然后其他人就会不自觉地躲着他,对着他窃窃私语,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因为类似的事情请假在家了,说想等这件事过去后再上学。” 我忍不住心想,散播林笑颜是被李菲菲勾魂这个谣言的该不会是林笑颜的妈妈… 想到在医院时林笑颜妈妈不顾林笑颜爸爸的阻止,跟我说起李菲菲事情的口气,我总觉得我这个猜想说不定有可能还是真的… 教导主任打开了一间教室的门,房间里坐着一个短头发的女孩。 我跟李威进来,原本正在问话的小明站了起来,叫了一声:“李队,金哥。” 那个女孩跟着小明一起站了起来,满脸惊慌。 我仔细打量了女孩几眼,心里有了点猜测。 李威接过小明手上的本子,发现小明根本什么都没问出来,不由看向了我。 我冲他点头,说:“让我来试一试,你们都先出去,如果我没有叫你们的话,都暂时别进来。” 其实李威对林玲并不是没有办法的,现在已经确定了李菲菲的手机挂件和林笑颜的笔都在林玲手里,李威完全可以把林玲带回局子里慢慢审问,只是李威清楚李菲菲的死其实是邪气导致的,在确定林玲是幕后黑手之前,他不愿意把林玲带回警局,这会给林玲以后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人言可畏啊。 所以李威才会找上我,希望我能有方法尽快从林玲嘴里问到东西。 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陈老师是最后一个走的,走的时候不时回头。 林玲害怕地叫了一声:“陈老师…”语气很是忐忑。 陈老师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用温柔的语气说:“别怕,有老师在,只要你好好回答警察的话,你不会有事的。” 我郑重地朝向我看过来的陈老师点头保证:“我们不会乱来的。” 陈老师摸了摸林玲的头发,温柔地把她垂在耳边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说:“老师在门外等你。” 最后一个人陈老师也离开了教室,门轻轻地阖上了。 林玲下意识朝门口走了两步,似乎想逃离这里,但是她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离开的,于是又停下了脚步,惶惶然地看着我,说:“我真的什么都真不知道…” 虽然林玲和陈老师他们都当我是警察,但其实我并不是警察,我也不像小明他们受过专业训练,有专门的问话技巧,我看着林玲慌张的眼神,察觉到她慌张背后的高度戒备,我没有试图去问她为什么要拿李菲菲和林笑颜的东西,还偏偏是那两样,而是随手拉了张房间中间的靠背椅坐下,对林玲坦白道:“其实我不是警察,我是警察请来的顾问,我所在的单位叫特殊调查处,你也可以理解为灵异事件或者是一切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都归我们管。” 林玲长大了嘴惊讶地看着我,有点结巴地开口:“你…你是…” 我沉声说:“你们应该从很多影视作品小说里看到过跟我工作类似的部门,我现在跟你说的是真实的事情,不是编造的,也不是开玩笑,林玲,你既然拿了李菲菲和林笑颜的东西,那你应该知道这两件东西代表了什么,那么,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李菲菲就站在你背后,你也是能接受的,是吗?” 我话音一落,林玲尖锐地尖叫了一声,转身仓皇四顾,不停后退,似乎在找着我所说的站在她身后的李菲菲。 房门被激烈地敲响:“林玲?林玲?发生了什么事?” 是陈老师的声音。 还有李威劝说陈老师的声音。 我扬声道:“没什么事!都别进来!在外面等着!” 陈老师的敲门声渐渐弱下去,最终消失。 被这么一打岔,我再朝林玲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神情比刚才镇定一点,身体虽然还在微微颤抖,眼睛不自觉地左右游弋,像是在寻找着李菲菲,但是她至少不再试图毫无目的的退后,而是站在那里,力持镇定地开口问我:“你在唬我是不是?菲菲怎么可能跟在我后面…” 我好整以暇地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你应该知道李菲菲是怎么死的,她已经死了,你却有这个胆子拿走她的手机挂件,你觉得她不会找上你,是什么给你的自信?你没有阴阳眼不是吗,你怎么能确定我是在吓唬你,而不是李菲菲真的站在你身后呢,你有没有看过李菲菲跳楼后的样子,我可以描述给你听,她身上穿着一件亮片t袖,衣服的胸前图案是一只猫,很可爱的猫,不过猫脸上全是血,这些血就是李菲菲身上流出来的…” “啊啊啊啊啊!不要再说了!别说了别说了!”林玲尖叫着打断了我的话:“菲菲…菲菲…我不是故意要拿你东西的…我只是想试试,我也想许愿可是我不敢啊…我怕跟你一样莫名其妙地从楼上跳下来…所以他让我来拿走你的手机挂件,还有林笑颜的笔,他说这两件东西都被使用过,许愿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已经由你和林笑颜承担了…我只要许愿就可以了…我只想许一个小小的愿望…我不是故意的…菲菲…” 我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从林玲的嘴里逼出一句有价值的话了。 我会告诉她,其实李菲菲根本没有站在她身后?而我所描述的李菲菲的衣服,其实全都是从李威曾经给我看过的现场照片上得知的。 其实,我就是在吓唬她。 第267章 背后原因 第两百六十七章背后原因 林玲被我吓得够呛,但在我进一步问她嘴里所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的时候,她却又咬紧了牙关不肯说了。 不管我怎么询问,她就是不肯说。 她脸上满是害怕,我不由猜道:“是不是那个人威胁过你,如果说出关于他的事情的话你会受到惩罚?” 林玲的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但很快又重新树立起心防,低着头,不跟我对视,也不四处看。 我能察觉到她的身体还是有几分僵硬的,脊背不自觉地挺直,手指在不由自主地抽动,她不是不害怕我所说的李菲菲鬼魂的,但是对她来说,应该有比李菲菲更为恐惧的东西。 正是由于这份恐惧,她才会在李菲菲鬼魂的威胁下始终咬紧牙关,不肯透露一个字。 我想了想,没再追问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而是朝林玲招手,让她过来。 林玲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坚持让她过来。 林玲最终战战兢兢却满是戒备地坐到了我对面。 我们两个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桌子是普通的单人课桌,跟一般的桌子比起来小了很多,我们俩面对面坐着,距离很近。 我对林玲说:“你把手放在桌子上。” 林玲警惕地看着我:“你想做什么?” 我笑了笑,说:“让你看点东西,放心,别怕。” 虽然我让她别怕,但是她还是考虑了很久,才把手腕放在了桌面上,且是小心翼翼地搁在桌旁,就像深怕我抓住了她一样。 我伸出手去,林玲下意识地把手往后一缩,我又说了一句:“别担心。” 在林玲的注目下,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 我平时不会在身上带太多符纸,所以现在拿出来的只是最普通的符纸。 “这是清净符,平时用来祛除一下鬼灵留下的阴气之类的,我现在要在你手上擦两下,你可以好好看看。” 我试探着再一次朝林玲伸出手,这一回她没有躲,任由我抓住了她的手腕。 “把拳头松开。”我说。 林玲害怕又紧张地看了我一眼,慢慢地把紧握着的拳头给松开了,手掌心摊开。 我用符纸轻轻地在她的掌心上擦了几下。 她的手跟一般女孩子一样柔软而干净,手指甲修建得整整齐齐,手上有一道黑色圆珠笔留下的印记,应该是写作业时不小心划到的,除此之外掌心白皙而干净,没有任何一点痕迹。 但是在我用符纸来回擦过几次之后,她的掌心、手指、手腕上逐渐浮现出黑色的条纹,这些痕迹有深有浅,大多集中在掌心和手指,手腕上也有,但是颜色要浅一点。 林玲亲眼看到了这些,用另一只手捂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松开她的手,将脏掉的符纸点燃,任由符纸燃烧成灰自然掉落在地上,示意她道:“你这两天应该会时不时拿着这两件东西把玩,所以你看,东西身上的邪气已经沾到你身上了,那个人是骗你的,他跟你说许愿的代价已经由林笑颜和李菲菲承担了,所以就算你再许愿,你也不会付出任何代价,有什么事对吗?现在你亲眼看到了,那两件东西身上的邪气还非常厉害,甚至比以前还要厉害,如果你对着它们许下愿望的话,你的下场会跟李菲菲一样,甚至比她更惨。” “我…我…” 我温和地说:“那个人是修行邪术的,邪术之所以会被那位叫做邪术,就是因为它是邪恶的,你们这样的年纪很容易对这些抱有好奇心,也会通过看小说看电影等知道一些灵异方面的事情,姑且不论这些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我只问你一句,反派会无缘无故忽然做好人吗?他会忽然告诉你,你放心大胆地去做,不会产生任何后果,林玲,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会发生这种事吗?” 林玲的眼里落下泪来,接着慢慢摇起了头,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哭着趴在了桌面上。 我再一次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行了。 等林玲哭完之后,她抽噎着告诉我她所知道的事情。 原来李菲菲那天约她,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就是单纯的两个闺蜜在周末聚一聚,但是在此之前,她从李菲菲的口里听到了不少有关许愿祈福的事情。 许愿在学生中很流行,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兴起新的许愿方式,学生们都见怪不怪了,而这段时间突然流行起来的就是这样一个许愿的方法。 鸿宇中学确实有一个学生们私底下自己建立的一个根据地,那个根据地不是论坛,而是一个qq,qq的名字叫鸿宇中学八卦墙,所有鸿宇中学的人都可以加这个qq为好友,然后跟墙说自己知道的八卦,然后墙会公布出去,放在qq空间里面,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忽然有人说如果在墙下许愿,会有一个陌生的qq来找你,然后如果能够幸运地获得对方的认同,那么对方会给你指明一个地方和时间,你按照他所说的在相应的时间去到相应的地点,就可以找到对方留给你的小物件,每天对着这个小物件许愿,愿望真的会实现。 就像李菲菲一样,林笑颜拉着她按照那个陌生qq所说的在晚自习下课后来到了操场主席台下面的房间,在那个堆满了体育用品的狭小房间里找到了事先放在那里的手机挂件,然后李菲菲每天对着手机挂件许愿,最终自杀身亡。 我问林玲:“那你们知不知道如果对着手机挂件许愿的话会付出代价?” 林玲抽噎着说:“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当然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肯定会阻止菲菲的呀…这个方法是刚流行起来的,有好几个人实名证明有效,但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这种有效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继续问道:“那后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玲抹了一把眼泪,小声哭着说:“菲菲死后,我忽然在想,会不会她的死跟许愿有关,我当时就是脑子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我还嘲笑过自己瞎想呢,毕竟菲菲是跳楼死的,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怎么会跟许愿扯上关系呢,那不是说着玩玩,求个心理安慰的吗,谁还真的会当真啊,那些实名作证的我们还吐槽过他们是托呢…为了这事林笑颜还跟我闹过别扭,她说我不相信她,这让我怎么信嘛…这么多人天天求神拜佛转锦鲤,也没见真的有用啊…” 我耐心地等着林玲宣泄情绪。 “后来…后来有一天,就是菲菲死后那天,那天晚上我睡不着,一直睡不着,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陌生qq加我,我当时心想反正睡不着,干脆通过了对方的好友请求,想看看到底是谁半夜加我…结果那个人说他就是送了菲菲手机挂件的人…他跟我说因为李菲菲出了事,所以如果我现在去把她的手机挂件拿过来的话,那么我就可以冲着手机挂件许愿了,而不用担心任何的后果…所有的后果都会加诸在菲菲身上…我鬼迷心窍了…满脑子都在想着菲菲反正已经死了…她都死了…那还不如便宜了我…” 第268章 我有错吗 第两百六十八章我有错吗 我不想去评价林玲做这件事背后的心理。 林玲哭着看向我:“我后来真的很害怕…我没有骗你们…当我知道林笑颜也差点从跳楼的时候我吓死了…” 我温和而一针见血地说:“可是就算你知道林笑颜也差点从楼上跳下来,就算我们警察已经找到了你,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 林玲摇着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警察没用啊,警察也只是普通人,那个人杀人于无形,我怎么敢惹他呢…” 她的想法我倒是能理解,普通人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会本能的不信任警察,因为警察也是普通人啊,没有办法对付这些能人异士,她怕的是自己把事情都说给警察听了,结果警察让那人跑了,那人回头就对付她。 直到我小露了一手,她才算是相信了我也是奇人异士的一员,而在国家有关部门工作的我,明显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我没有追根究底,问她知不知道就算警察是普通人,难道她就能真的顶到底,不肯跟警察说一个字吗,这明显是不可能的,警察有太多办法来让她开口了。 我想她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她更多的像是在抵死挣扎,不到最后一刻不说出来,拖延时间而已。 “你是在李菲菲死的当天晚上拿走手机挂件和笔的吗?” 林玲点点头:“那个人跟我说,现在学校里没什么人,让我别带手电筒,一个人偷偷翻进学校,找到手机挂件和笔,他说有这两样东西在,我就可以好好许愿,因为是两件东西,许愿的威力会更强大,我的愿望会更容易实现。” 我问道:“你就不担心他是在骗你吗?万一你跟李菲菲一样出事了呢?” 林玲缓缓摇着头,说:“不会的…我应该不会跟菲菲一样那么倒霉的…其实学校里许愿的人应该不少,也没听过出事的消息啊…菲菲是第一个…我从小到大的运气都挺好的…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一直以来的运气都很不错,买东西经常中奖,虽然中的也不是什么大奖,奖品也不是什么多值钱的东西,但是中奖率真的很高啊…一般人不会跟我这样经常中奖,我连去超市买东西,别人抽五元代金券,我抽的都是十元的…对了,还有,我还经常在路上捡到钱,最多的一次钱包里有整整三千块呢…我怎么会跟菲菲一样那么倒霉呢…” 我没办法理解林玲的想法,她难道就因为对自己所谓的好运气盲目自信,从而相信那个未曾谋面过的陌生人,那个陌生人甚至导致了她的同学李菲菲的死啊。 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自信和勇气?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是小说女主,天道宠儿,天然拥有好运气? 林玲低着头念叨:“菲菲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她初中的时候一开始成绩不错的,曾经有机会被挑选进先进班,但是最关键的那次考试她考砸了,她还跟我说她从小到大都这样,越是关键时刻越是会出状况,运气一向不怎么好…后来她就不愿意学习了,成绩也就越来越差…我怎么会跟菲菲一样倒霉呢…我不会的…” 我不得不打断了林玲的话,问道:“菲菲死后的当天晚上,你就去了学校拿东西?” 现在回过头想想,林玲摸黑溜进学校的时候,我跟李威两个人可能正守在楼顶,一个接一个地拦着那些跳楼的女生,如果那些幻象也是幕后黑手弄出来的话,那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一是吸引开我和李威的注意力,把我们两个留在楼顶,让林玲能够顺利地溜进学校取出手机挂件和笔,二是在接二连三的幻象当中陡然插进了林笑颜这个活人,要不是我跟李威两人傻不愣登地一个接一个的去拦那些幻象的话,说不定当我们发现林笑颜是活人的时候,她已经跳下了楼,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了。 我不由有些心惊,为了背后那人一环连着一环的心机,也为了自己的疏忽,在我跟李威两个人偷偷地翻进学校里找陈静和陈静静的鬼魂时,那个人已经指使林玲偷偷地拿走了重要的物件。 林玲点点头,抽了抽鼻子,说:“那个人让我当天晚上就去,我就照着他说的做了…” 我不由说道:“你胆子挺大的…半夜还敢溜进学校去拿李菲菲的东西…” 林玲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我也怕啊…可是怕有什么用,我从小到大就知道怕是最不顶用的情绪,没有人能帮我,我能靠得只有我自己…我妈想靠我爸,结果呢,我爸在外面找了个女人,回头就把我们母女俩给甩了,我妈整天哭,她也很害怕啊,不敢去外面上班,怕被人骂,但是怕有用吗,我们两个得活下去啊,没钱怎么办…” 我微微一愣。 鸿宇中学是私立学校,一直以来对于私立学校我们都有一个固定印象,那就是学费比公立学校贵,所以能读私立学校的学生家里就算不是大富大贵,那也应该是不缺钱的,所以才能供孩子上学,没想到林玲家里竟然是这么一个状况。 林玲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或许是她天性敏感,也或许是她被人问过不少次,所以她能知道当她说了家里情况后别人一般会想些什么,她哭着说:“我那个爸爸,为了面子,为了怕别人说他对原配和亲生女儿不好,抛弃我们,他就把我送到了鸿宇中学读书,其实我并不喜欢在这里读书,我同学家里都挺有钱的,他们有时候玩的买的东西我都没看过,我也买不起…我没敢跟他们说我家里的情况,怕他们看不起我…只有菲菲知道…只有菲菲一个人知道…她是我初中同学…” 我微微叹了口气,说:“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觉得就算李菲菲死了,这个机会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你呢?” 不知道林玲自己有没有察觉到,在她说起李菲菲的时候,她的口气其实是有点不忿的,她跟李菲菲应该确实是好朋友,但是与此同时她也对李菲菲有着不能谅解的心结。 林玲噎了一下,接着更响亮地哭道:“我没有!” 有或者没有,都不重要了,李菲菲已经死了。 我看着坐在我眼前的花季少女,她还那么小,生活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里,因为家庭的变故而对世界有一种厌恶感,觉得不公平,认为自己受歧视,但她不知道,这些其实都是小事,就算她爸爸抛弃了她,她也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好的大学,然后找一个好工作,能够养活自己和她妈妈。 自尊是自己给自己的,而不是指望着别人。 我沉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拿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万一我们没有查出李菲菲死亡的真正原因该怎么办,你的好朋友李菲菲是不是会死不瞑目,会不会一直停留在人世间,充满怨气地当一个恶鬼,不能去投胎,没有下辈子。” 林玲愣在了当场,不再哭泣,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留下最后一句话:“你身上确实沾上了邪气,但是有一件事我是在吓唬你的,那就是你背后没有跟着李菲菲,她应该还是把你当做好朋友,所以她没有跟着你…” 说完这句话后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就在我手捏住门把手的时候,背后忽然传出林玲歇斯底里的喊声。 “我没有错!没有错!她已经死了!我们俩这么好,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呢,不是吗?我也只是想让我爸爸回来啊…我有错吗!” 第269章 王者天下 第两百六十九章王者天下 我一离开教室,守在外面的人就朝我围了上来。 小明担心地问道:“没发生什么事,金哥,我们在外面听到那个女生哭得好大声啊…我真怕她跟刚才一样厥过去…差点吓死我。” 当警察的也是体制内的公众人物,受限于很多条条框框,我知道小明的担心,他是在担心我使了手段,刺激到林玲,要是被人故意泄露出去,挑起社会上的舆论,那对我就不太好了。 更何况我还是调查处的,到时候万一被有心人故意把我的身份渲染成神棍,那我真是百口莫辩了,我总不能堂而皇之地把猎魔人三个字说出口。 拍了拍小明的肩膀,我笑着说:“没事,你放心,她就是情绪激动了点,但是没有发病。” 确实没有发病,我走得时候她还在咬牙切齿地吼着自己没有错呢。 不管林玲是真的认为自己没错还是催眠自己,这都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冲李威和小明扬了扬下巴,说:“走,找一个没人的教室。” 小明说:“那就隔壁这间,陈老师说这一整排教室平时都没什么人会上来。” 我点点头,说:“行,那走。” 走了几步,教导主任追上来,问道:“警察同志,我们可以把林玲送回教室了吗?” 我说:“让她把qq登录好,把手机交给我们,就可以回教室了。” 小明插话道:“林玲的手机吗,在我这里,我看过了,手机qq设置了记住密码,可以直接登录。” 我说:“那就行,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了。” 于是李威就冲教导主任示意道:“暂时让她先回教室,如果还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到时候会联系她的。” 教导主任连连点头,转身要走,我想了想,叫住他说:“跟林玲说一下,在我们抓到人之前她可能会有危险,让她不要随便外出,尽量待在家里,我们会派人保护她的。” “好好好,真是麻烦你们了,警察同志。”教导主任忙不迭地说。 他欲言又止,看了我好几眼,似乎是想问我一些事,但到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我隐约听到了林玲的哭声,还听到了教导主任和陈老师一起安慰她的声音。 李威喊我回神,推我进了隔壁的教室,迫不及待地问我:“都问出什么来了?” 我把从林玲处问出来的消息都告诉了他们两,小明一听,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说:“我得赶紧上她qq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小明低头捣鼓着手机,李威盘算了许久,开口问我:“金铭你说,为什么李菲菲的跳楼现场会出现陈静的发夹啊?这件事跟陈静有什么关系,她们两个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陈静静也是跳楼死的,可两件事根本没有类似的地方啊…” 我也不明白这两件事中间的联系,所以也没办法回答李威,我安慰他不要着急,等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迟早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的。 小明低着头翻手机,边翻边发出“噢噢噢”的惊讶声。 我跟李威站到他身边,问他:“有什么发现?” 小明手指没停,一直翻着林玲跟其他人的聊天记录,一边跟我们说:“这些学生真是不得了啊,你们看,这就是那个什么八卦墙,墙空间上什么内容都有,看,这是说某个班的女生,指名道姓的,说这个女生跟谁去宾馆开房间,怀孕了,在寝室里吃打胎药,还有这,你们看,说这个女生当了自己的老师的小三,老师的老婆曾经打上门,最后不了了之,你们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当时读书的时候也没乱到这个程度…” 我说:“也不一定就全是真的,你看那个八卦墙置顶的帖子里说的,他就是墙,只管复制别人跟他说的内容,他不会去核查内容到底是真是假,所以这些事也有可能是有人编造出来抹黑他人的。” 小明咋舌:“要真是这样的话,就更可怕了。” 确实更可怕,就算看到八卦墙上出现了跟自己有关的不实流言,你也没办法去做彻底的澄清,也没办法找那个抹黑你的人算账,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是谁说的,于是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墙上挂着你的流言,生着闷气。 教导主任口口声声说自己学校绝对没有霸凌事件,但在我看来,这个八卦墙从某方面来说也是霸凌,它不受任何拘束,所以谁都可以利用八卦墙。 小明翻了一遍林玲的手机,没找到那个人,应该是那人已经删除了她的好友。 “我拿回去让技术科把删除的好友恢复一下,应该能找到的。”小明说。 李威说:“那走,我先顺路送你回去,回头等技术科把记录调出来后我再发给你,你回单位还是回家?” 我不由笑道:“兄弟,李队长,抬头看看天色,现在还早着呢,我当然是要回单位的,难不成是翘班回家吗?” 回到单位我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手头工作,杭州办事处的人还打了个电话给我,跟我再一次确认与会时间。 打完这个电话后没多久,我就收到了李威发给我的信息。 技术科的效率还挺高的啊。 我点开第一张截图,按照顺序往下看。 林玲的qq名叫天下无双,跟她对话的qq名叫王者天下。 两个名字竟然有点相似。 王者天下?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野心还挺大的,怎么着,想当猎魔人中间的王者? 王者天下:我能实现你的愿望 天下无双:我不信,菲菲出事了,是你的缘故? 王者天下:李菲菲出事了,你如果现在能拿到她的手机挂件,你就可以对着手机挂件许愿,这样许愿是不会造成任何后果的 天下无双:我不敢… 王者天下:你别怕,我不会骗你的,李菲菲的事情是一个意外,你知道她许的是什么愿望吗? 天下无双:我当然知道,她跟我说过 王者天下:你如果信我,你就去学校里拿李菲菲的手机挂件和林笑颜的笔,有这两样东西在,许愿的威力会更强大,你的愿望会更快更好地实现,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就算你怕的是真的,现在李菲菲已经代替你付出了代价,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如果你不去的话,我会把这个机会送给别人 天下无双: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王者天下:你是李菲菲的好朋友,对李菲菲来说,我想她更愿意把自己的机会留给你 天下无双:好…我去…只要去教室就能找到吗? 王者天下:去,就在她们两个人的课桌里面 天下无双:好…对了,那菲菲的愿望还能实现吗? 王者天下:[微笑]当然,她不是想跟王煜在一起吗,她的愿望会实现的 记录很短,我三两下就看完了,但是当我看完后,我的视线始终落在最后一条记录上。 那是王者天下说的,话里的意思是指李菲菲的愿望会实现的,会跟王煜在一起… 李菲菲都死了,怎么还能跟王煜在一起? 如果不是王者天下骗了林玲,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拿起电话拨给了李威:“王煜,那个李菲菲许愿要在一起的王煜,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第270章 又见女鬼 第两百七十章又见女鬼 王煜的名字我是在“九月八号”这一天得知的,李菲菲许愿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从情况看王煜在学校里应该是男神地位,有不少女生都喜欢王煜,而李菲菲自己说过,她跟王煜甚至是不认识的。 也就是说,王煜应该从来不知道有个女生在暗暗地喜欢自己。 而这个女生,在许下跟他在一起的愿望后,被邪气引导着,从楼上跳了下来。 李威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你要找王煜?” 我想起刚才自己灵光一现后蹦出来的猜测,不由说:“是,我要找王煜,越快越好,我要尽快确认他的情况。” 李威跟我认识久了,从我的话里就能听出点意思来:“你在担心什么,金铭?李菲菲难道会找上王煜吗?” 我叹了口气,说:“我担心的不仅是李菲菲找上王煜,李威,我担心的是那虽然叫许愿,但其实是诅咒,李菲菲已经为诅咒付出了代价,那相对应的她就应该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也就是说她许下的愿望应该要实现,你说,如果李菲菲的愿望被满足了,倒霉的是谁?” 李威倒抽了一口冷气,说:“你等等,我马上联系王煜。” 他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果李菲菲的死是很单纯的,那么她死后不一定会变成鬼,就算变成了鬼也不一定就会缠上王煜,但李菲菲现在是因为诅咒死的,那么她有很大的概率会直接找上王煜,实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愿望。 想明白这一点后我不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早该想到这些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希望来得及,希望王煜不会出事… 我在强烈的自责下浑浑噩噩地下了班,今天下班时间比昨天要早,但是天还是黑了。 冬天的天黑得早,亮的晚,我几乎每天下班都是踩着夜色回家的。 我心不在焉地朝家里走去,时不时看看手机,担心李威打电话过来我不能及时接听。 正因为我几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脑子里也想着李菲菲和王煜的事情,于是当我走在单元楼的楼梯时,听到了紧跟在我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我第一反应是失笑。 这个女鬼也是绝了,她怎么每次挑的时机都这么好,刚好挑中我魂不守舍的时候,不然她一跟在我身后我就会察觉到了。 上次被她跟到了单元楼门口,这次更绝,直接是楼梯上,再往上走一层就是我租的地方了。 我失笑了一下,回过头,楼梯上果然没有人影。 再往楼梯台阶上仔细一看,阴影处有不起眼的黑影,离我不远不近。 我不可能带着女鬼回家,那我还不得被钟叔批死啊。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开了天眼,看着跟上次一眼干干净净的女鬼。 女鬼有一瞬间的慌乱,似乎是想逃,但最终还是停留在原地,漂亮的双眼中慢慢流下眼泪。 我有点头痛地举起手说:“等等等等,你别每次看到我都忙着哭啊,你先跟我说为什么要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事。” 女鬼嘴唇翕张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猜测道:“你不会说话?那你会写字吗,你在地上写你想说的话,我看得到。” 女鬼没有动作,一直哀伤地看着我。 我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女鬼都没有反应,就像她既不能说话也不会写字似的,但我有种感觉,她应该是听得懂我说的话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回答我。 正琢磨着该怎么从女鬼口中问出话来的时候,科嚓,门开的声音,钟叔走出来,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还要在家门口磨蹭多久?” 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看来钟叔已经察觉到女鬼的阴气了。 “来了来了,钟叔,我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菜,你等我给你露一手啊。”我讨好地提起了手中的袋子冲钟叔笑道,那是今天晚上的晚饭,下班途中拐到菜场买回来的。 钟叔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焦点的眼神越过我,落在我身后不远处。 “那就赶紧上来。” 甩下这句话,钟叔砰地把门重重地甩上了。 这钟叔,竟然也不等我进门。 我嘟囔了几句,不敢让钟叔听到我的吐槽,趁钟叔不在,赶紧回头看,那女鬼果然已经消失了。 刚才钟叔出来的时候女鬼还是在的,直到钟叔“看”了她一眼,她的阴气才消失了。 进门先给供桌上了柱香,然后我去了厨房,把晚饭烧好。 “钟叔你多吃点,看这条鱼,大,怎么样,我手艺还不错?”饭桌上我不停地给钟叔夹菜。 老人家还是很担心我的,这才会察觉到我在即将进家门的时候因为女鬼而停下了脚步,他干脆出门看个究竟。 这份心思,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钟叔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说起来钟叔吃饭的样子绝对比我要好看多了,一看就特别有教养,虽然他瞎了眼,但是筷子夹菜的功夫绝度是水平线以上的,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只要我不说,只要钟叔戴着眼镜,就没人可以从钟叔的动作上发现他其实是个瞎子。 跟钟叔住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忍不住在想,钟叔是不是其实跟我一样也有一双天眼,不然他怎么会丝毫不像视力受限的样子呢? 诶,我暗自叹了口气,我虽然学了钟叔的大半本领,但是钟叔身上还是有很多谜啊… 吃饱喝足后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得昏昏欲睡,忽然被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醒来一看,发现才九点半,时间还早呢,有些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电话是李威打来的,他说:“我已经联系到王煜的家人了,当时是他爸爸接的电话,他说他儿子这两天确实有点不对劲,像是晚上没有睡好,他问过,王煜说自己这两天晚上老是做梦,梦到学校里一个女孩子,王煜的爸爸还调侃过王煜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打了个哈欠,问道:“王煜没有告诉他爸爸他梦到的是谁吗?” 李威说:“没有,王煜没有说,但是我听起来就觉得是李菲菲…金铭,王煜梦到的其实就是李菲菲?” “应该是。”我说:“也只能是李菲菲了,李队长,怎么样,我们现在就赶去王煜家里吗,晚了我怕李菲菲就不止是出现在王煜的梦里了。” 李威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啊,这不就打电话给你了吗,说实在的金铭,要不是调查处跟我联系的人是你,我还不敢晚上这个时间点让你出门加班呢,我们是加班加习惯了,但是你们不一样啊,猎魔人,多吊。” 我苦哈哈地说:“猎魔人再吊也是要上班,要养家糊口的,李队长,别贫了,也别煽情了,直接告诉我,你车子到哪了,我几分钟后下楼在小区门口等你。” 对话那边爆发出李威的一阵大笑声。 第271章 王煜 第两百七十一章王煜 李威开车接上我,一起朝王煜家里赶去。 “我已经事先跟王煜的父母通过气了,你说他们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做梦梦到的女孩其实就是前段时间学校里跳楼的李菲菲,他们会是什么想法。”李威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我。 我老老实实地说:“他们肯定会害怕紧张的,但是在这之前,他们会更惊讶竟然是警察来告诉他们这件事,而且这个警察还带着一个神棍,两个人一起告诉他们,你儿子需要保护,不然那个女孩很有可能不仅仅是出现在你儿子的梦里,而是在生活里,要当他们两个的儿媳妇。” 李威听了闷头大笑。 “说来也奇怪了,自从跟你认识后,我碰到的案子中三件总有一件是关于那方面的,金铭啊金铭,这到底是你的缘故还是你的缘故呢?” 我淡定地说:“我可以用我钟叔在公园替人算命的经验告诉你,年轻人,这一切都是命运,命运安排了我们的相识,也安排了你会接二连三地碰到灵异事情,这是命中注定的,你逃不开也躲不开,我也一样。” 我们两个一路聊着天开到了王煜家里。 王煜的家境不错,家里住的是别墅,当然别墅所在的地段跟柳韩青肯定是不能比的,后者毕竟是首富啊。 李威说:“看看,王煜这男神当得也算是名副其实了,成绩好,家境也好,他爸爸开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他妈妈是注册会计师,开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父母两个人都很能赚钱,王煜呢运动全能,成绩一向维持在年级前三,听说初中的时候还参加过全国什么科技竞赛,拿了一等奖,这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我说:“那他就没有缺点吗?” 李威笑着说:“有的,据说他为人有点冷淡,不怎么搭理人,但是他又非常的讲义气,在男生当中的人缘特别好。至于女生,听过一句话吗,颜即正义,只要他长着那张脸,在女生眼里大概他是没有缺点的。” 我说:“冷淡可真的不叫缺点,你小时候看过灌篮高手,流川枫冷不冷淡,风靡全校啊,我看王煜差不多就是这类型。走,李队,快收起你这幅屌丝的面孔,我们去看看人生赢家,他还等着我们解救呢。” 说笑着李威把车停下,走到王煜家门口,按响了门铃,墙上镶嵌着的屏幕上出现了房间内景,有一个四十多岁上下的女人操着外地口音问道:“谁啊?” 李威把脸露在屏幕前头,让别墅里的人可以完整地看到自己的脸:“你好,我是之前跟王先生联系过的警察,我姓李。” 那个女人说:“李警官啊,先生有讲过你要来家里拜访,稍等啊,我这就给你开门。” 在女人说完后,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开门声,紧缩着的大门开了。 李威身手拉开门,跟我一起闪身走了进去。 之前在屏幕里看到的女人从里面迎了上来:“李警官,先生在楼上书房等你,请往这边走。” “好的,王煜在家吗?”李威问道。 那个女人说:“在家的,在他自己房间呢。” 正说着,楼梯上飞快走下来一个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两鬓有点花白,他没像一般人一样把花白的头发去染黑,反而任由白发在头上蔓延。 这些白发让他年纪显得比同年龄的要大一点,但同样也让他显得非常儒雅,非常有气质。 这个人想必就是王煜的爸爸了,听李威说他曾经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是货真价实的有本事,本来是在体质内的,后来八零年代下海经商,到现在也算是一个小有成功的商人了,名下的进出口贸易公司每年的营业额都相当可观。 我一向很敬佩读书读得好的人,也敬佩白手起家的枭雄,譬如柳韩青,也譬如眼前的王煜的爸爸。 “李警官,欢迎欢迎,请坐请坐。”王煜的爸爸礼貌而热情地跟我们两个人握了握手,请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李威开门见山道:“王先生,我们来之前跟你通过电话,我们的意思是想看看王煜,听说他现在在房间里,不知道是否方便请他下来聊一聊?” 王煜的爸爸冲之前那个女人点点头,那个女人就上楼了。 应该是去喊王煜去了。 在等待王煜来的时间里,王煜的爸爸问道:“李警官,你之前问我儿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我问过了,他这两天除了老做梦以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李威纹分不动地坐着,说:“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是最好了,不过王先生,这件事还是需要我们跟王煜详谈,你不放等一等,也可以听听王煜怎么说。” 王煜的爸爸瞬间领会了李威的意思,不由皱起了眉头说:“你是说…王煜跟我们撒谎了?” 李威说:“也不一定就是撒谎,他有可能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是吗,王煜?” 李威的视线越过王煜的爸爸,落在他身后的楼梯上。 那里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正是我曾经在“九月八号”这一天看到过的王煜。 李菲菲喜欢的王煜。 我当即开了天眼,朝王煜看去,这一看我不由愣了一下,王煜的身上确实缠绕着阴气,但这抹阴气并不强烈,程度应该跟李威所了解的相当,李菲菲只是在王煜的梦里出现过。 难道李菲菲死后不再执着于王煜? 就像有些人生前觉得爱情是最重要的,可以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做任何事情,连死都不怕,但是当他真的死后,才会发现原来爱情远远比不上亲人的眼泪,比不上父母白发送黑发人的痛苦,到那时,就算他生前再执着于自己的爱情,死后也会看开,反而会陪伴在父母身边,直到去地府。 莫非李菲菲只是想在梦里跟王煜告别?告诉王煜,曾经有一个女孩默默地喜欢着他? 不,不对,要真是如此的话,王煜就不会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梦了。 在我观察王煜的同时,王煜也在朝我们走来,他的脚步带有年轻人惯有的轻快。 “李警官,金警官。”王煜在他爸爸旁边坐下,礼貌地跟我们打了声招呼。 李威开门见山道:“王煜,你这两天做梦梦到的是不是李菲菲?” 王煜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她,我第一次梦到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谁,后来我在学校里问人,当我得知学校里有人跳楼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去打听了,去看了她的照片,我这才确定原来这几天一直出现在我梦里的就是她。” “什么?”王煜的爸爸急得差点站起来:“王煜,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你梦见的是什么人?那是一个…” 王煜打断了他爸爸的话,淡淡地说:“那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她死了,跳楼死的,不知道是自杀还是别人把她推下去的,两位警官,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你们已经查明了她的死因吗?” 第272章 取信 第两百七十二章取信 “查明白了。”李威回答王煜的问题:“我们已经查清楚李菲菲是怎么死的了,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 “我不太明白…”王煜的爸爸说:“我儿子根本不认识那个叫李菲菲的女同学,为什么你们警察要因为她的死找到我儿子,这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 看着王煜的爸爸眼里浓重的戒备,李威看了我一眼,无声地询问我。 我则是朝他点了点头,让他照实说。 李威说:“是这样的,我身边的这位其实并不是我们局里的同事,他所在的部门叫特殊调查处,我们局里如果有案子涉及到非科学能解释的事情时候,就会请专家来协助处理,金铭就是我们特意从调查处请过来的专家。” 被称为专家的我微微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调查处的证件,放到了茶几上。 王煜的爸爸笑了起来:“李警官,李队长,你就别跟我们开玩笑了,你一个警察,现在跟我说这件事不是用科学能解释的…还给我带了一个什么调查处的专家?你们局长知道你这个行事方式吗?” 李威淡定地说:“我们局长当然知道,如果王先生你不信任我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们局长,事实上我们警局跟调查处一直是有工作联系的,不过这些联系并不会公布于众,我们之所以找到王煜,是因为担心李菲菲会威胁到王煜的人身安全。”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王先生是否认识柳韩青柳先生,如果王先生认识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柳先生,柳先生是知道我的。” 王煜的爸爸连连摇头:“这套路…不是我说话不客气啊,两位,这套路确实有点眼熟啊,接下来你们是不是就会说我儿子命在旦夕了,你们做这些能赚多少?” 话说得不太好听,但是王煜的爸爸不信任我们是在所难免的,如果换成我的话,突然上门两个警察,一个说另一个是什么调查处的专家,专门调查一些灵异事件,那我也是不会相信的。 李威收起了笑,说:“王先生,你觉得我一个市局刑侦队队长会用这个赚钱吗?” 王煜的爸爸笑着说:“我当然知道李队长不会拿这个赚钱,但是你看这个事…”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是我不相信啊李队长,是真的很突然…” 李威淡淡地说:“要不你打电话给我们局长,我一个刑侦队队长的话你不相信,我们局长的话你应该相信了,要不你就按照金铭说的打电话给柳韩青,柳先生在商界的地位应该足以取信王先生了,总不会连柳先生都跟我们一起合起伙来骗王先生。” 王煜的爸爸犹豫了下,说:“实在不好意思,两位请稍微坐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去其他房间打电话,这个态度明显还是不相信,我跟李威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都淡淡的。 王煜的爸爸最终还是离开了客厅。 王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我能知道李菲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我简短地把李菲菲的死亡原因说了一遍,虽然还没有抓住背后的那个人,但很明显李菲菲就是死在祈福许愿这件事上面的。 王煜震惊地说:“这么说…李菲菲是想跟我在一起…所以才会…” 我说:“不能这样说,李菲菲在许愿的时候也不知道会因为这件事丢了自己的命,她以为这只是最普通的许愿,就像对着流星许愿一样,只是一种寄托。” 王煜说:“那就是说…她运气不好?”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李菲菲运气不好吗?是不太好,不然也不会死去,连林笑颜出事都是在她后面,从而被我跟李威救下来,这样的运气绝对不能说好。 但是这件事怎么能简单的用运气好或不好来解释呢,那带着邪气的东西是专门害人的,没有李菲菲也会有王菲菲陈菲菲,总会有受害者的。 王煜又说:“你们说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李菲菲的许愿内容是要跟我在一起,所以你们担心她死后会缠上我是吗?她已经死了,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的话就只能是我也死了。” 王煜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并不奇怪,很显然,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会主动上门,为的就是担心发生这件事。 “那我会死吗?”王煜想了想,问我。 我安慰他:“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王煜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我在梦里看到的李菲菲是真的,她是真的来找我了…” 我说:“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做的梦到底是怎么样的吗,梦里到底是什么情形?” 王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我记不清楚我到底梦见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我梦到了一个女孩,她是李菲菲,她在梦里似乎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两个人感情非常好…” 说着他摊了摊手,说:“我就记得这么多,每次醒来后都是同样的感觉,所以当我知道你们上门的时候我忍不住很愤怒,愤怒为什么李菲菲这么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死了,愤怒为什么你们当警察的一直查不出她的死因,连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搞不清楚,我莫名其妙的很心疼她。” 我说:“看来你已经受到影响了。” 王煜说:“我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听着你们跟我爸的谈话,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人越来越清醒,这只是一种感觉,你能理解吗,就是就是我每天晚上在梦里对李菲菲的感觉一天天加深,但是这种加深有点虚假,就像是有人硬把感觉塞进脑子里似的,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说李菲菲跟你是男女朋友,你们两个人感情非常好,你们以后会结婚,会生小孩,会一辈子白头到老,跟洗脑似的,我同学这两天就说我有时候坐着坐着不自居地会露出笑来,挺诡异的,我之前没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但是现在我察觉出来了,我前几天的状况确实有点不对。” 第273章 又见死亡过程 第两百七十三章又见死亡过程 王煜试图说清楚他的感受,我则是顺着他的话仔细想了想,说:“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既然你有清醒的感觉,那是最好的。” 我掏出一张护身符交给了王煜,叮嘱道:“把这张符放在身上,就算是洗澡也别摘下来,我是说真的,李菲菲已经盯上你了,要是我们没来,你很有可能会不知不觉当中死在梦里,或者以其他方法死去。” 王煜说:“就像李菲菲跳楼死那样?” 我保持着把手伸向王煜的姿势,掌心里放着护身符,闻言点点头:“是的,就像是李菲菲跳楼那样,虽然我们知道李菲菲的真正死因,但是如果用普通的手段来探查的话,所有的痕迹都只会显示李菲菲是自杀的。” 王煜把手伸过来,指尖接触到护身符,想要拿起来。 这时王煜的爸爸忽然打开门,从另一个房间冲了出来。 王煜的手接触到了护身符,而我脑子里就像过电一样忽然一阵晕眩。 “金大师!金大师你救救我儿子!我都听柳先生说了”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当我再有知觉的时候,我发现我站在王煜身边,但是他似乎看不到我。 不仅是王煜,所有在场的人都看不到我。 我这是…又看到了王煜的死亡过程? 可是这算怎么回事,我接触到王煜的时候,王煜分明没有死啊,不像之前的骆一帆和李菲菲,王煜明明活的好好的。 我搞不明白触发天眼带我看到死亡过程的到底是什么条件,但眼前的情况足以让我搞清楚王宇身在何处了。 他现在是在学校。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讲课,是历史课。 我一边留神王煜的情况一边听了几句,不知道是不是我学渣属性,我总觉得这老师讲课水平不怎么样,听得我昏昏欲睡。 等我看到满教室的人认真听讲的没几个后,我就确认大概是这老师上课真的比较枯燥了。 王煜的同桌把头低下去轻声叫王煜:“你知不知道李菲菲是怎么死的?” 这个教室跟我曾经看到过的李菲菲的教室差不多,很多同学都会把书竖起来垒在书桌上,左右用书夹固定住。 书这样摆放,无形中就给学生上课私底下做小动作增加了便利,尤其是坐教室后面几排的,把头稍微低一点,小声聊个天,也不太容易被老师发现。 王煜的书桌也竖着一排“书墙”,他跟同桌一样,微微低头,轻声说:“警察不是还没公布死因吗,说是还不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王煜的同桌脸上长着不少青春痘,此时一激动,脸上的痘痘都跟着红了起来。 “嗨,我跟你说,其实警察早就知道死因了,但是不说,为什么不说你知道吗,因为李菲菲啊,其实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她啊她是被鬼杀死的!” 我心里一惊,王煜的同桌为什么会这么说?现在到底是几号? 我抬起头试图去确定现在的日期,但是整个教室只有后面黑板的上面挂着一个钟,钟面上秒针慢慢地走动着,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两点零六分。 几号的两点零六分? 王煜皱着眉头说:“这都是谣传,世界上哪有什么鬼?” 王煜的同桌见王煜不相信他,脸上的神情更激动了:“我表叔你知道,就在学校当老师的,这件事是他亲口跟我说的,千真万确,他说警察一直在调查什么学校里有没有同学许愿祈福的事情,问得特别详细,你说说,许愿祈福,这里又不是庙,哪有什么许愿祈福,我看啊,李菲菲肯定就是跟鬼片里演的那样,她们一帮女生玩笔仙,跟请来的笔仙许愿祈福,结果被鬼杀了呗。” 王煜还是不相信,跟着老师翻了一页书,轻声说:“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这怎么能说是捕风捉影呢?”王煜的同桌一脸激动,就差拍桌了:“你不相信是,好,我再跟你说件大的,在李菲菲跳楼现场你知道警察还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发夹!一个十几二十年前的发夹!你应该听过传说,我们学校里以前有个跳楼死掉的学姐,是从她班主任老师的公寓阳台跳下来的,结果那个学姐的发夹竟然在李菲菲的跳楼现场被发现了!你说这意味着什么?这还能意味着什么,王煜啊,这就说明李菲菲就是被鬼杀死的!” 王煜迟疑了一下,问道:“无缘无故的,那个学姐为什么要杀李菲菲,再说了,这么久以前的事情,谁还会一眼认出发夹来?” “教导主任啊!他可是我们鸿宇中学的老教师了,你忘了,我们学校成立的时候他就在,一直做了这么多年,这消息就是他证实的,他一眼就认出那个发夹了。” 我心里一动,教导主任?我几次来学校都由他接待,还真没看出他原来认出了李威手里的发夹。 他既然认出来了,那为什么当场不说,反而事后在学校里宣扬开来? 他想做什么? 王煜问道:“教导主任?不会?” 王煜的同桌拼命点头:“真的就是他,我的消息来源你还不清楚吗?绝对靠谱,我跟你说…” “周源。” 正在讲课的老师忽然抬起头看过来:“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也跟我说说?” 王煜的同桌吓了一跳,背挺直,大高个立刻显了出来,他嘿嘿嘿地笑起来:“没聊什么,老师,我们就是在讨论作业。” 老师隔空用手指点了点周源,没揭穿他的谎言,说了一句:“老实点,别再聊天了,王煜,你起来回答一下我这个问题。” 王煜站了起来,照着课本上的内容回答了老师的提问,老师脸上的神情明显满意了很多。 “周源,你好好跟王煜学学,怎么人家虽然跟你说话聊天,一只耳朵还是能听到我讲课呢,你说说,要是你的话,刚才的问题你能回答吗?” 周源缩着肩膀嘿嘿笑着,老师摇了摇头,放过了他。 王煜坐下后周源挤了挤眼,说:“你丫开挂了,聊天都还能听课。” 第274章 梦中 第两百七十四章梦中 下午放学后王煜跟周源去了操场打篮球,跟我在“九月八号”那天看到的一样,几乎是王煜一出现在球场,陆陆续续就有不少女同学饭后到操场散步,守在篮球场边上看王煜打球。 周源抛了篮球给王煜,说:“我都习惯每天来这么多人看你打篮球了。” 王煜撩起t袖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说:“走,回宿舍洗个澡,差不多可以上晚自习了。” 周源勾上王煜的肩膀,说:“走走走。” 王煜跟周源是一个寝室,寝室的构造跟李菲菲的差不多,两人回去后就端着盆去了洗澡间。 此时我已经经由王煜的路线看到了今天的日期。 是星期二。 李菲菲死在周日,周一整个鸿宇中学停课一天,也就是说学校今天刚开始上课,小道消息流传得可真够快的,连发夹的事情都传出来了。 王煜和周源一人一间淋浴,我根本不想看男人洗澡,但又离不了王煜多远,只好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学生们来来往往。 有进澡房洗澡的,有在水房洗衣服的,还有上厕所的,不少人都赶在上晚自习之前洗澡洗衣服,免得下完晚自习回来后太晚了。 我正出神,忽然听到周源响亮地骂了一声卧槽! “怎么了?”水声里夹着王煜的声音。 周源说:“没…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 王煜没再出声,我也没再关注,出着神等到两个人洗好澡出来,回到宿舍吹干头发,清清爽爽地去上晚自习。 上晚自习的时候周源拿着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笔尖在试卷上戳来戳去,一节课都没写完一张试卷,反观王煜就不一样了,做试卷的时候全神贯注的,下笔迅速。 第一节晚自修的下课铃打响后,王煜停下笔,问道:“你扭来扭去的到底在干嘛?” 周源跟屁股上长刺似的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王煜问的时候他刚好在扭。 “我在想刚才洗澡的事情呢。”周源说。 “洗澡什么事?” 周源左右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靠近王煜道:“我刚才在澡房里看到了一个人的脚,那人的指甲上涂着指甲油,小腿线条跟妹子似的,你说是谁啊?竟然有这么娘们兮兮的人。” 王煜漫不经心地转着笔:“我怎么没看到?” 周源挥了挥手说:“嗨,在我这边呢,你怎么会看得到,你跟他之间还隔着我呢。” 我蓦地一惊。 澡房的构造是一人一间,头上是花洒,下面有水龙头,隔板不高不低地刚好挡在人的胸部位置,也就是说一个人站在里面洗澡,高的人会露出胸部以下位置,矮的人可能只露出个头来,但是他们的小腿部位都是会露出来的,因为隔板下方的位置就在膝盖差不多。 但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王煜和周源进去洗澡的时候,王煜的左手边是周源,右手边也有人,但是周源…周源的右手是王煜,可是左手并没有人啊。 他怎么会看到一双涂着指甲油,线条如女人般的腿? 是李菲菲?李菲菲找到了王煜,跟在王煜身边? 我不由自责当时竟然没什么发现。 王煜没什么兴趣地接话道:“就你那个性,你就没想着探过头去看一看?反正你身高也够。” 周源拍了下大腿,说:“我可不正在后悔吗?当时我一转头,那人的脚尖朝着我,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男生宿舍怎么混进来个妹子,后来一想也不对啊,就算有妹子进了我们宿舍,也不可能会进澡房,我当时就呸了一声,等我想起来去看看那是谁的时候,隔壁已经没人了。” 王煜说:“应该是洗完澡出去了。” 周源说:“应该是。” “那你可够无聊的,一节夜自修就想着这事呢?” “可不吗,我就想认识认识那哥们。” “真够无聊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说完这句话,王煜就转而跟周源说起了其他事情,等第二节夜自修上课铃一响,王煜又埋头做起了试卷。 这回周源总算把注意力放在了试卷上。 很快夜自修下课了。 我这回吸取了教训,反正都是男的,看一眼也不会少块肉,不像之前跟着李菲菲的时候,我要避着的地方太多了,这次我就跟在王煜后面,半步不离左右,想找出周源所说的那个涂着指甲油的人。 可惜没有找到。 或者说是,那人没有出现。 熄灯后王煜很快沉入了睡眠当中,我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会回到现实,还是说我得在王煜身边待好几天,一直待到他死为止? 那这期间我会不会看到跟李威一起上门拜访的我? 毕竟我看到王煜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 如果我一直跟在王煜身边,那另一个“我”去王家的时候会不会察觉到我? 我回想了一下见到王煜时的感觉,可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想来想去想的我脑子都糊涂了,这就像时间悖论一样,当你回到过去的时候,你会不会看到小时候的你,如果你杀了你的祖父,那未来的你还会存在吗? 闲着也是闲着,我坐在宿舍的书桌前面想着这些事,忽然听到周源在喊王煜:“起来了,快快快,说好了去跑步的。” 我一激灵,抬起头来,只见周源穿着运动服站在王煜的床边,伸手掀开王煜的被子。 这就天亮了? 不是刚睡下吗? 我顾不上去看王煜,猛地冲到阳台上,天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是阴天。 虽然是阴天,但还是可以感觉到现在是白天。 才多久,竟然真的天亮了?难不成我一失神竟然连时间流逝都察觉不到?还是说在我没注意的时候王煜所经历的这一天按了快进键,一键按下去王煜就睡醒了。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荒谬,但是再荒谬现在也明摆着是白天,而王煜已经起床了,整跟周源两个拿着盆去水房洗脸。 王煜一踏出宿舍,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就像被系在他身上的风筝似的。 周源一边刷牙一边找王煜说话,吐了口牙膏沫子说:“你跟你女朋友感情真好,就因为她说她想早点起来跑步,你就这么早把我也拉起来了。” 王煜咕噜咕噜灌了口水,又吐掉,拿毛巾擦了擦嘴角,打开水龙头接水准备洗脸,说:“这不正好吗,你不是老吵吵说想找女朋友,我看林笑颜不错,菲菲跟我说了,她今天会跟林笑颜一起出来跑步。” 周源说:“这叫什么,两两约会吗?” 他们两个貌似正常的谈话落在我耳朵里却跟惊雷一般。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王煜的女朋友是李菲菲? 李菲菲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变成王煜的女朋友? 对了,我想起来了,王煜说他在梦里梦到过李菲菲,但是梦醒后却记不住具体内容。 难道说,我现在在王煜的梦里? 第275章 目的 第两百七十五章目的 我此时差不多已经确定我身处的就是王煜的梦境。 怪不得我只是出了一会儿神,天就忽然亮了。 原来不是什么被按了快进键,而是我进入了王煜的梦里。 上次“九月八号”那天我去的时候李菲菲刚醒,李菲菲睡觉前对着手机挂件许愿,我看到了邪气进入李菲菲体内,也并没有跟着李菲菲进入到梦里,这次却跟进了王煜的梦里,那只能是一个解释,王煜将来的死跟他的梦有关。 也就是说,跟李菲菲有关。 看来,李菲菲是真的想要王煜死。 死了才能在一起。 王煜和周源两个洗漱完后就下楼,女生宿舍在他们对面,此时两幢宿舍楼的中间道路上站着两个身影。 一个是林笑颜,另一个是李菲菲。 我往前走动的脚步不由停顿了下,没想到李菲菲的阴气竟然如此之重,不但重,且阴气当中夹杂着邪气。 这是王煜不死不休的节奏啊。 王煜看到李菲菲笑了起来,周源更是朝她们挥了下手。 四人会和,李菲菲一看到王煜就抿着嘴甜甜得笑,笑着笑着就低下了头,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林笑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大早就让我吃狗粮,真是谢谢你们两个了,我是有多无聊才会答应陪着你们一起晨跑啊,还不如多睡一个小时呢。” 周源跟着叫道:“就是就是,请你们考虑一下我们两个单身狗的心情好不好?” 林笑颜:“你是单身狗,我可不是。” 周源斜眼:“这么说你有了?” 林笑颜:“呸呸呸,你才有了呢,不会说话就少说,我不会拿你当哑巴的。” 周源嘿嘿笑:“别逃避话题,你不是单身狗,那你是有男朋友了?” 林笑颜:“我要是想要有男朋友,那不就是答应一声的功夫吗?” 周源:“那就是没有男朋友,还不是单身狗?” 林笑颜:“我是自己决定单身,而你,是凭智商单身,我服你。” 跟周源和林笑颜一边斗嘴一边往操场走不一样,王煜和李菲菲两个人的相处就显得安静许多,李菲菲时不时就偷眼看向王煜,红到了脖子根。 王煜隐隐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菲菲似是鼓起勇气,小声说道:“王煜,你17号有空吗?” 王煜似是在走神,李菲菲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说:“17号?是下周日吗,我现在还没什么安排,应该没什么事,你有什么事吗?” 李菲菲红着脸小声说:“我…我想请你…” 她的声音很小,王煜不得不稍稍把身体侧过去,想要听清楚:“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李菲菲提高了些许音量:“我是说我想请你吃饭。” 王煜说:“哦,吃饭啊,不用了,你请我吃饭做什么,还是我请你,你到时候想吃什么?” 林笑颜插嘴道:“王煜,你跟菲菲交往了这么久,感情这么好,难道还不知道菲菲喜欢吃什么吗?” 王煜愣了下:“我们两个人交往了很久吗?” 林笑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起太早傻了,你们两个从进高中开始就交往了,还是你自己说的,在入学典礼上对菲菲一见钟情的。” 王煜的神色恍惚了一下,片刻后笑着说:“是这样,我当时在入学典礼上一眼就看到了菲菲,虽然她站在人堆里,但是对我来说就像是闪闪发亮似的,但不知怎么的,我今天看到菲菲,却总觉得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李菲菲被王煜的话逗得脸上更是潮红。 林笑颜毫不客气地吐槽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两个虽然跟老夫老妻般默契,但是感情就像刚交往时那么好,你也别老在我面前秀恩爱,我每天光是吃你们这碗狗粮都快吃撑了。” 周源:“你应该跟我学学,你看我就从来没有吃撑过。” 林笑颜:“那是你太胖。” 四个人走到操场上,绕着操场跑了四圈,李菲菲跑了两圈后就跑不动了,王煜就停下来陪着她一起慢慢地在跑道上走。 李菲菲推了王煜一把,说:“你别跟着我了,你去跟周源一起跑步。” 李菲菲的手伸过来,王煜竟然下意识躲了一下。 这下不仅是李菲菲和王煜愣了一下,连我也愣了一下。 我终于知道王煜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从早上开始,每次王煜说到李菲菲的时候都带着非常熟稔的口气,就像他们两个真的是交往了很久的恋人,他们的感情非常好,王煜对李菲菲一见钟情。 但事实上,从王煜看到李菲菲开始,他就不自觉地恍神,我猜测他其实是有点觉得李菲菲陌生的,这是一种本能。 因为事实上在现实中王煜确实不认识李菲菲,他知道李菲菲是在李菲菲死后。 就像刚才那样,李菲菲伸手推王煜,王煜下意识地避开了。 在梦里面的王煜就像拿着一个剧本,剧本上写明了他跟李菲菲是感情很好的恋人,他也跟着默认了这个设定,但是他跟李菲菲两个人其实是陌生的,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表现。 李菲菲一愣之后立马低下了头,眼里隐隐浮动着水光。 王煜忙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是…”他眼里出现困惑,似乎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本能地躲开。 李菲菲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没关系,你不需要跟我道歉的。” 王煜笑了一下,说:“走,我陪你再走两圈,等会儿一起去吃早饭。” 李菲菲点了点头。 王煜走在前面,李菲菲落后一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我看到李菲菲的视线一直落在王煜身上,她的眼深不见底,黑得看不清楚情绪。 李菲菲…原来有这样一双眼睛吗? 她现在给我的感觉跟“九月八号”那一天短短的接触并不一样… 所以,她真的是这场梦境的编剧,她制造了梦境,把王煜拉进梦里,假装两个人是恋人,假装两个人正在交往,但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想借由这场梦境,达到什么目的? 她要是想杀王煜,难道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 第276章 剧本 第两百七十六章剧本 我摸不清李菲菲的底细,不过不要紧,也不急在这一时。 王煜等四人晨跑后去了食堂,四个人端着餐盘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我现在的情况虽然不会感觉到肚子饿,但是看着他们吃饭我还是有想吃的冲动,不得不说吃饭也是一种本能啊。 四个人聊着天,王煜和李菲菲似乎也没有再把之前在操场上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两个人笑得都跟平时一样。 我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闲得无聊打了个哈欠。 “坐着,这里没人。” 忽然有两个女同学端着餐盘过来,其中一个屁股一抬,就要坐下来。 那正好是我的位置。 这一座,岂不是刚好坐在我身上? 我忙站了起来。 那个女生无知无觉地坐下,丝毫不知道刚才差点坐进我的怀里。 “你看,王煜和李菲菲。”对面的女生小声说。 坐我旁边的女生回了下头,看到王煜的时候眼睛一亮,等再看到李菲菲,不由撇了撇嘴,说:“也不知道王煜看中李菲菲什么,就她那样,顶多算是清秀,扔进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你说我长得不比李菲菲漂亮吗?” 对面的女生说:“你当然比李菲菲漂亮了,那个林笑颜说王煜在入学典礼的时候就对李菲菲一见钟情,我才不信呢,他们两个在一起也太不配了,你知道李菲菲上学期考了多少吗?” “多少?快跟我说说。” 对面的女生笑着说:“年级倒数,你再看王煜,又是年级第一,据说当时他考进我们学校的时候不但没出学费,学校还奖励他奖学金呢,那可是好几万啊。” “他还在乎这几万块钱吗,我跟你说,他家里住的是别墅,地段也不错,肯定有钱,诶,你说他们两个这不就跟偶像剧演的那样,男主哪哪都好,偏偏眼瘸,不要白富美,一定要跟灰姑娘在一起。” 对面的女生说:“那李菲菲可真够灰姑娘的,我听说啊他们家虽然不穷,但是父母名声都不太好,死要钱,特别抠,我一想到我的男神王煜竟然跟她这样的人在交往,我都想脱粉了,这不是眼瘸,这是眼瞎。” “你看你看,李菲菲还一副娇羞的样子,真够恶心的,她怎么不管什么时候出现在王煜面前都是这一副样子,有完没完啊,都一学期了,白莲花,我不管,偶像剧里的男主我够不到,王煜可不一样,每天都在学校看得到,我就不信了,我还撬不了李菲菲的墙角,你就看着,我一定要把王煜抢过来!” 两个女生说起李菲菲就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说起王煜的时候两眼发光,倒是跟王煜打球的时候围在篮球场边缘欢呼的人差不多表情。 吃完饭后王煜和周源送两个女生回教室,目送李菲菲和林笑颜走进教室后两个人转身向自己的教室走去。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周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说:“我要补眠,你别叫我。” 王煜从桌斗里拿出课本,说:“第一节课是老班的课,你敢睡?” “啊!”周源仰天嚎叫一声,引来前桌一句神经病。 周源嘿嘿笑着,又趴回到桌面上:“我真是对你一片真心啊王煜,舍命陪你,这么早起床真是要了我的命了,对了…”他偏过头露出一直眼睛,瞅着王煜:“我听你跟李菲菲刚才在说下个星期天的事情,怎么样,你打算送她什么啊?” 王煜翻着课本,漫不经心地说:“什么送她什么?” 周源笑着说:“别装了,再装就过分了啊,你当我耳朵聋了啊,你们刚才不是在商量那天去哪里吃饭吗?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打算给她什么惊喜啊?” 王煜还是不明白,一脸疑惑地问道:“我为什么要送惊喜给她?” “不是,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周源愣了一下,像是终于发现王煜不是在开玩笑:“你不会是忘了下个星期天是什么日子了?” 王煜反问:“什么日子?” 周源喊道:“李菲菲的生日啊!你真的忘了?还是你自己跟我说的,你说17号是李菲菲的生日。” “我说的?”王煜慢慢拉长了尾调,有些疑惑,又像是终于从记忆的深处挖出了什么,逐渐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是她的生日…” 周源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真的忘了?” 王煜摇了摇头,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甩出脑子,他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背得出她的生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你没挑明之前我一点也不觉得17号这一天有什么特别的。” 周源:“我的兄弟诶,我的大兄弟诶,我知道你是男神,但你别忘了你自己亲口跟我说过李菲菲是你要一辈子呵护的人,我虽然觉得这话很酸,但是你总不能一边信誓旦旦地告诉所有人李菲菲是你最特别的人,结果你却连你最特别的人的生日都记不住,那就是说早上你们没在商量要怎么过生日?” 王煜有些尴尬:“没有,她说要请我吃饭,我让她别破费了,还是我来请,你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再说她是我女朋友,我觉得还是我来请比较好。” 这时老师拿着书进了教室,周源抓紧时间问了王煜一句:“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王煜,以前我光听你说要跟李菲菲一辈子在一起了,怎么今天忽然觉得你有点渣男的倾向啊?” 王煜没有回答周源,周源也没有再追问王煜,我却像是听到了王煜心里的声音,他也正在疑惑,他疑惑的是明明把李菲菲视为他一见钟情的恋人,发誓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今天却总觉得跟李菲菲隔着一层似的。 时间飞快到了下周日,李菲菲的生日那天。 王煜带李菲菲去了一家牛排店,两个人吃了顿饭,吃完后王煜又带李菲菲去唱ktv,这次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周源和林笑颜。 第277章 在一起 第两百七十七章在一起 四个人嗨了一会儿,时间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包厢里忽然响起了生日快乐歌,林笑颜拿起话筒大声喊道:“菲菲,生日快乐!” 李菲菲脸上全是笑,眼睛里像是落了一把星星似的,亮闪闪的。 王煜把生日蛋糕的盒子打开,拿出蜡烛一根一根点上,他的脸在烛光照耀下看着似乎更帅气了,这点从李菲菲看得目不转睛的神情上看得出来。 “生日快乐!”几个人一起放声喊道:“快许愿,快许愿。” 李菲菲瞥了王煜一眼,双手合拢放在鼻尖部位,闭上眼默默地许愿。 林笑颜捅了捅周源,小声问道:“你说菲菲会许什么愿?” 周源说:“许什么愿待会儿不是会说吗?” 林笑颜嘟了嘟嘴,说:“我能猜到,就是不知道某人会不会答应了。”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王煜一眼。 王煜没搭理林笑颜,目不转睛地看着李菲菲,眼神在烛光下似乎有点飘。 李菲菲许完愿后睁开眼,林笑颜立马起哄道:“快说快说,许了什么愿望,说两个,第三个藏起来。” “三个愿望其实都是一件事。”李菲菲小声说,她微微红了脸。 “说说说。”林笑颜和周源两个拍着手拱李菲菲。 王煜皱了皱眉头,又很快松开,没说什么。 李菲菲说:“我许愿的时候想起王煜曾经跟我说过,他说想永远和我在一起,说真的,其实要不是王煜来跟我表白的话,我根本不知道他会喜欢我…我以为我只能偷偷地喜欢他…他那么好…我那么不起眼…” 周源怪叫了一声:“我就知道要吃狗粮!” 林笑颜也笑道:“行了行了,我们都知道你跟王煜的感情,不就是比偶像剧还偶像剧吗,我干了这碗狗粮!说,菲菲,你的愿望是不是就是想跟王煜永远在一起?” 李菲菲盯着王煜,眼睛里像烧着一把火:“嗯…我许的愿望就是想和王煜永远在一起,王煜…你能再跟我说一遍你当时跟我表白时的话吗,你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吗?” 林笑颜和周源两个在一旁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热热闹闹的气氛中,我却看出了王煜的犹豫,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不过王煜也没有犹豫多久,他很快就笑着说:“菲菲,我会好好对你的。” 林笑颜不满道:“不对啊,你没正面回答,王煜,菲菲是问你愿不愿意永远跟她在一起呢。” 王煜握住了李菲菲的手,说:“来,切蛋糕。” 周源立马跟着说:“对对,切蛋糕,我要吃蛋糕,这块这块,我要吃这块。” 于是林笑颜的追问就被王煜避过去了。 林笑颜也没再追问,四个人凑在一起分了各自喜欢的蛋糕,一边听着歌一边聊天,吃到一半几个人又开始唱起歌来。 就像是李菲菲的那个问题大家都已经忘了似的。 包厢里的灯光很暗,看不清人的表情,李菲菲坐在角落里,看着正吃着蛋糕转头跟周源说话的王煜,她的表情藏在阴影里面,我却看得背上发毛。 李菲菲身上的邪气更重了。 我正想走过去看仔细一点,眼前的一切忽然像水中倒影一般忽然摇晃了起来,就像有人扔了快石头下来,整个画面都起了涟漪,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回到了王煜的寝室里,而王煜正从床上推开被子,准备起床。 “王煜你怎么今天早上睡得这么沉啊?”这是在赶去上课的路上,周源问王煜的。 王煜打了个哈欠,说:“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有点累。” 周源问道:“梦到了什么?我有时候也会做这种梦,一晚上不停地跑,跑得我腰酸背痛的,早上起来就跟没睡过似的,根本休息不好。” 王煜疑惑的神情一闪而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顿了顿,说:“不是跑来跑去的梦,我记不清楚了,但是你这么一问,我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我昨天晚上似乎梦到了一个女孩,其他的都没记住,但是女孩的脸却印象深刻。” 周源兴奋了:“还有这种事?你还记得那女孩的脸?不是,这也太漫画风了,你虽然在学校里的待遇跟漫画男主人生赢家似的,但也不会像到这地步,你不是会画画吗,回头画一张,说不定还真的能找到你梦里的那个女孩。” 王煜点了点头,似乎有点头痛,一路上时不时用手按着太阳穴。 上课的时候王煜没提,到了夜自修,他在做完试卷后真的抽出了白纸,用一张纸迅速画出了李菲菲的样子。 周源看愣了,张口结舌地说:“不会,你记得这么清楚?” 清楚得让人惊讶。 一般人做了梦,就算梦里印象再深刻,梦醒后也只会记住个大概,更别提是凭借梦境画出梦中人的脸了。 这事明摆着就有点不对。 不过周源和王煜并没有想这么多,对着纸上的李菲菲点头论足:“看起来挺一般的啊,有点清秀,但不是什么大美女,王煜,你难不成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王煜摇摇头,说:“我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周源笑道:“那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先声明啊,这问题不止是我想知道,鸿宇中学大部分女生都想知道。” 王煜无奈道:“我的事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 周源扯过纸,说:“你之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做梦梦到陌生女孩的事情,这个女孩不会真是你的真命天女,难不成这世界上真有这个人?” 说着周源一时兴起,拿笔捅了捅前桌的背,前桌转过身来,周源把纸竖起来送到前桌眼前,兴奋地说:“快看,这个就是王煜的梦中情人。” 王煜皱着眉头想把纸拿回来:“什么梦中情人,别胡扯…” 前桌吐槽了一句:“你以为你在演金庸剧啊,梦姑梦郎的…” 王煜扯住了纸的一角想抽回来,抽到一半发现抽不回来了,另一端被前桌紧紧地捏在手里。 前桌的表情已不像刚刚那样轻描淡写,他此时的眼睛睁得很大,明显非常震惊,以至于差点压不住自己的声音:“这不是李菲菲吗?” “什么?” 这下换成周源和王煜两个人惊讶了。 两个人的表情都非常难看,周源甚至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一副浑身发毛的样子。 第278章 告白 第两百七十八章告白 这天晚上直到睡觉,周源一直在念念叨叨地说李菲菲的事。 “这个李菲菲,我没见过,但是听她班里的人说她是不太起眼的女生,她最好的朋友是她同桌,叫林笑颜…” 王煜突然打断了周源:“林笑颜?这名字我怎么听着也有点耳熟?” 周源说:“耳熟也是正常的,不是有谣言说李菲菲死后林笑颜也半夜来学校里跳楼吗,还是同一个地方,还好被警察给救下来了,不过你说那两个警察也太古怪了,大半夜的来学校里…” 明显周源是个非常跳脱的人,说着说着就偏离了原话题,说起了警察的事情。 王煜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明显没把周源的话听进心里,片刻后缓缓说道:“不是,我不是从谣言里听到林笑颜的名字,这种熟悉感更像是…在梦里相处过。” 周源猛搓了两下手臂,紧张地左右看了下,说:“别吓我啊你,又是在梦里见过,难道说…李菲菲的鬼魂缠上你了?” 王煜断然说道:“别胡说,这世界上哪有鬼。” 周源反驳道:“那你说这件事要怎么解释,我们两个可是谁都不认识李菲菲,也从来没见过李菲菲这个人,结果你竟然做梦梦到了她,还印象深刻到能把她的样子画出来…王煜啊,我怎么觉得这件事就这么令人毛骨悚然呢。” 王煜虽然平时表现得沉稳,但是到底是个高中生,此时被周源说的也心浮气躁起来,干脆摊开了被子钻了进去:“睡觉睡觉。” 周源掀开王煜的被子:“你还睡得着?” 王煜躺在床上沉沉地看着周源:“那你说怎么办?” 周源支吾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要不…我们也跟那些女生一样请笔仙?把李菲菲请过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煜把被子重新拉好,背对着周源,说:“别扯淡了,我反正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再说…” 再说什么,王煜没有说,周源也没有追问。 但是我听到了王煜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是想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李菲菲不会害他。 王煜很快就睡了过去,我这次有了准备,当再次跟着进入到王煜梦里的时候很快反应过来。 梦中的白天跟昨天一样,天灰蒙蒙的,就像永远都不会有太阳升起似的。 王煜站在操场主席台背后的角落里,这个地方就算有人绕着操场跑步,只要不是专门走到主席台背后,是绝对看不到王煜的。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女孩。 不是李菲菲。 是我昨天在王煜的梦里出现过的食堂女生中的其中一人,当时她们两个对李菲菲和王煜在一起可是好一段冷嘲热讽。 “王煜…”女生红着脸,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扭成麻花。 “找我有什么事吗?快要上课了。”王煜看了看手表。 “没…我就是想…”女生低着头,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 王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似乎听到了他说:麻烦。 “我要去上课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也回去。”说着王煜转身就想走。 “等等!”女生再也顾不得害羞,赶紧叫住了王煜:“我…我喜欢你!” 最重要的话说出了口,接下来的话似乎就容易说了。 女生虽然还红着脸,但是声音比刚才响亮了很多:“王煜,我真的很喜欢你,自从我跟着我爸去你家见到你后就特别喜欢你,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能跟你上同一个学校的时候我有多高兴,我一直在想要是能跟你同一个班该有多好,我…我…我能做你女朋友吗?” 王煜冷静地说:“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 说完后王煜转身迈开脚步。 女生脸上还残留着红晕,但是眼睛已经里出现了水光,她强忍着眼泪不甘心地冲着王煜的背影喊道:“你真的喜欢李菲菲吗?你真的要永远跟她在一起吗?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哪里比不上她?” 王煜没有回答这个女生的话,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仍然往前走了。 在他的身后,女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蹲在地上埋头哭了起来。 我挠了挠头发,不由想起了自己读书时候的事情,明明我年纪也不大啊,怎么现在看着王煜和这个女生,心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年轻人呢? 年轻人王煜被表白后仍然维持了一副冷静的样子。 我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不远处,快要离开主席台的时候忽然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身影躲在主席台的另一端,偷偷看着还在埋头大哭的女生。 我脚步一顿,想看得更仔细一点,那个身影缩了回去,看不见了。 王煜还在往前走,我没办法脱离他的身边回去看看那个身影到底是谁。 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李菲菲? 到底是不是李菲菲我并不确定,离得太远了,我没发现那个人身上是否带有阴气和邪气。 由于这个小插曲,我难免有点走神,当我听到周源扯着嗓子喊着:“你说什么?”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王煜说:“你小声点。” 周源立刻左右看了下,发现刚才他那一声喊确实引来了不少同学的围观,于是挥手道:“看什么看什么,没看过人聊天啊。” 被他怼的同学们也笑嘻嘻地反怼了回去。 当不再有人朝这边看过来后,周源立刻缩着肩膀靠近王煜,小声道:“你刚才说的意思总不会是想跟菲菲分手?” 王煜皱着眉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源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王煜说:“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周源说:“你早就不对劲了,你跟我说你在入学典礼上对李菲菲一见钟情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说你怎么会喜欢上李菲菲,你当时回我说你就是喜欢她,很喜欢,要一辈子跟她在一起,这些话你现在还记不记得?” 王煜说:“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但是我想说的是周源,这些事对我来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形容这种感觉,就是明明这些事是发生过的,也确实是我做的,话也是我说的,但是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感,就像是…就像是看电影或者看小说似的,也像是有人把这些事情塞进了我的脑袋里,于是我有了这份记忆。” 第279章 杀机 第两百七十九章杀机 王煜果然聪明,此时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梦中,还是凭借着直觉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这让我这个始终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不由感慨,不愧是人生赢家啊。 不过王煜的话周源并没有听明白,他说:“你想太多了,什么把记忆塞进脑袋里面,你都说了这世界上没鬼了,难不成你觉得我们是在演科幻片?” 王煜抿了抿唇,说:“反正我觉得不对劲,我对着李菲菲的时候并没有多大的触动,但是在感情之外我又很明白地知道我喜欢李菲菲,我想跟她在一起,但是这种感觉太古怪了,就像把我这个人一刀劈为两半似的。” 周源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李菲菲生日的时候你顾左右而言他,没有正面回答她要永远跟她在一起,我说呢,怎么你明知道李菲菲是想从你这里听到这句话,你怎么反而装作没听懂。” 说着周源把手机打开,点开和林笑颜的聊天对话记录给王煜看:“你看,林笑颜这两天可是跟我抱怨了很多,说自从你拒绝了承诺李菲菲后李菲菲一直很不安,说实在的,王煜,你也知道你自己是学校的男神,有很多女生喜欢你,就像今天,不也有女生约你去操场跟你告白吗,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接受,但是李菲菲不一样啊,她长得又不起眼,读书成绩也不好,更是没什么亮点,这样平凡的一个女孩子跟你在一起,她的压力其实也很大,很不安的。” 王煜难得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说:“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尽量避开其他女生了,今天那个人是我爸爸朋友的女儿,我才过去看看的,但是…周源,我真觉得我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对劲。” 周源拍了拍王煜的肩膀,说:“你就是想太多了。” 不知是否周源的安慰有效,也或许是心里藏着的困惑能跟朋友坦白说出了口,王煜接下来并没有像我所猜的那样上课神思不属,反而跟以往一样聚精会神地听课,就像是根本没有这回事似的。 在我看来,王煜虽然直觉上发现有点不对劲,但是他还是受了所谓的记忆的影响,把李菲菲看成了自己的女朋友,他不一定有多喜欢李菲菲,但作为男朋友,他该做的还是会做。 这种平静到了夜自修的时候被突然打破。 凄厉的尖叫忽然划破了安静的校园,连我乍然听到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王煜手中的笔一顿,站了起来往外看。 教室里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要不是讲台上有老师压着,说不定早跑出去看情况了。 “都待着别动。”老师强硬关上了门。 王煜低头想了下,招呼周源:“走。” 周源眼睛一亮,两个人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胆子大的也跟着溜了,其他人都留在教室里等消息。 每个班级都有老师压着,有些老师出来看情况了,有些老师还留在教室里,那些还留在教室的就压着学生不让学生出去,那些没老师的当然就有几个学生接二连三地偷溜了出来。 目的地也很明显,就在走廊尽头的厕所里面,那里围了一堆人,闹闹哄哄的。 王煜和周源两个个子高,走近了就能看到事情出在女厕。 “怎么回事?”周源搭上前面同学的肩膀,小声问道。 前面同学回头一看,笑道:“周源?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出来看热闹。” 周源说:“里面到底出什么事了?那一声叫得可真惨,我都被吓到了。”说着摸了摸心口。 前面同学说:“可不是吗,我也被吓到了,所以才跑出来看的,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着喊有鬼。” 还真的能听到,有个女孩的声音,一边哭一边惊慌地喊着有鬼。 这里离女厕不远,刚好够我走过去近距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对穿过人群有障碍,我可不愿意一个个身体穿过去,于是就轻飘飘地踩在他们头顶上飘了过去。 当我再次落地的时候,我就挤在了人群的角落里,看到了女厕里面的情况。 一个女生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整个人弓成一团,长发披散下来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眼睛惊慌地不停左右四顾,嘴里念叨着有鬼。 我心里一惊,这个被吓坏了的女生正是今天跟王煜告白的! 再仔细一看,她身上果然沾染上了一丝阴气和邪气。 是李菲菲出的手! 我立马在人群中寻找李菲菲,恰好看到她阴测测地看了蹲在地上的女生一眼,转过身去,分开人群消失了。 是消失了!我绝没有看错! 李菲菲果然知道自己的情况,她根本就是有备而来,为了王煜! 我再想往前走,就脱离了王煜身边的固定范围,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只好回到王煜附近,刚好听到王煜疑惑地说:“我怎么好像看到了菲菲?” 周源伸长脖子往里看,漫不经心地说:“菲菲这么胆小的个性怎么会到这里来,你不相信的话去她班级看看,她肯定在教室里面。” 王煜说:“走,去看看。” 说完转身就走。 周源一边舍不得地看着女厕方向,一边看着王煜的背影,不由嘟囔了几句,最终还是选择了追着王煜跑过去。 李菲菲果然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们班也没有老师在,有好几个人都溜出去了。 几乎所有人都时不时抬头看着窗外,因此王煜一出现在教室外面,李菲菲就看到了。 王煜朝李菲菲招手,李菲菲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被林笑颜拉着走了出来。 “你们去那边了?怎么样,到底出什么事了?”林笑颜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周源说:“有个女生去上厕所,说是看到鬼了,被吓坏了,现在老师正在里面安慰她。” 林笑颜瞪大了眼睛,说:“不是,我们学校哪来的鬼啊?” 周源说:“这可不一定啊,你没听说过吗,我们学校以前有人跳楼的,就在教师公寓那里。” 王煜则是看着李菲菲,忽然说:“菲菲,你刚才一直待在教室里?” 李菲菲低着头点了点,说:“我一直跟笑笑待在教室里,王煜,怎么了?” 王煜问林笑颜:“你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林笑颜不解地说:“是啊,都在教室里呢,你不信可以问其他同学。” 王煜深深地看了抵着脑袋的李菲菲一眼,说:“没什么,现在外面还有点乱,你们还是别出去了,老师会处理的。” 第280章 起疑 第两百八十章起疑 晚自习结束后,这件闹鬼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在说这件事,而对于交友广阔的周源和王煜两个人来说,他们已经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周源正坐在寝室里对室友侃侃而谈。 “说起来还是这个女生运气好,不然她可能真的会出事的。” “你们知道吗,她差点被一块玻璃削掉了脑袋,就这里,咔嚓,还好当时有人正好进厕所,是个体育特长生,说时迟那时快,一把拉过了那个女生,这才保住了一条命啊。” “据说那个女生从今天白天开始就觉得身边老有人跟着,这都是她最好的朋友亲口说的,说那个女生午睡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你想抢别人男朋友,你真是太贱了,你这个贱人,你会付出代价的!” 既然没有闹出人命,此时说起这件事,所有人都是怀抱着八卦心理,室友的眼睛都发亮了:“那个女生抢谁的男朋友了?卧槽,她长得挺清纯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这种人,诶,你们听说过没,她好像还跟人去开过房?” 周源挥了挥手,坐在椅子上,说:“那都是以讹传讹的事情,谁知道是真还是假,我现在说的可绝对是第一手消息,绝对是真的。” “那你继续说,继续说。” 于是周源就继续说:“那个女生一个人去上厕所,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她说她不是一个人去上厕所的,而是拉着同桌一起去的,你们想啊,女生本来就胆子小,再加上她今天又疑神疑鬼的,跟朋友说了好几次觉得身边不对劲,大家都在上晚自习,她又怎么敢一个人去厕所呢。” “但是!她的同桌说那个女生根本没有叫过她一起上厕所,那女生好端端地坐在座位上写作业,忽然就站了起来,打开门出去了,同桌还奇怪呢,怎么上着晚自习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 “她们班级去厕所不是还要经过好几个教室吗,于是就有人看到那个女生一边走一边转头跟旁边的人说话,问题是她旁边根本就没有人啊!那个女生朝着说话的地方是空着的!” 室友们一阵“卧槽”:“这么说真的有鬼啊!” 周源说:“反正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又不是一个两个看到,是有不少人看到。” “然后呢?” 周源说:“然后啊,那个女生去了厕所,她说她上厕所的时候老觉得头顶上有人在看她,但是一抬头又没有人,她问同桌要纸,同桌就从隔板下面给她递了纸过去。” 室友说:“不是说她同桌没陪着去厕所吗?” 周源一拍大腿:“可不是吗!所以你们说,那个给她递纸的到底是谁啊?” 室友:“卧槽!还能是什么!” 几个人说的热闹,王煜则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参与。 这种热闹一直到了深夜才安静下来,周源咂了咂嘴巴,说:“说的口干舌燥,累死了,赶紧睡,对了,今晚你怎么这么安静啊,不像你啊?” 王煜本来闭着眼睛一副已经入睡的样子,此时忽然睁开了眼,说:“周源。” 周源低着头扯被子,应了一声:“嗯?” 王煜看着天花板,说:“我要是说我真的在厕所外面看到了李菲菲,你会有什么想法?” 周源扯好被子躺下,随口说:“没什么想法,肯定是你看错了,林笑颜都说李菲菲一直待在教室里,就算她撒谎了,教室里这么多同学,总不会一个个都看错了?” 王煜沉声说:“所以我才觉得这件事肯定不对劲。” 周源打了个哈欠,说:“当然不对劲了。” 周源睡了,王煜却睁着眼睛一直没睡。 我知道王煜在想什么,如果真的有人在那个女生耳边说她要抢别人男朋友,那个男朋友指的是谁,别人不知道,王煜可是心里很清楚的。 那个女生今天还找王煜告白过呢。 算算时间,可不就是告白后那个女生就开始觉得有人老跟在她后面? 第二天早上,王煜和周源两个起来去晨跑。 周源和林笑颜两个人跑在前面,王煜和李菲菲沿着跑道慢慢走着。 李菲菲说:“王煜,你好像精神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王煜点点头:“是没睡好,昨晚他们一直在说那个女生的事情。” 李菲菲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说:“我们寝室也是,说到很晚,都说那个女生风评不太好,老抢别人男朋友,很多人都不喜欢她,王煜,你怎么看?” 王煜说:“没什么看法,我又跟她不熟,那些事情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菲菲说:“你们男生不是挺喜欢那样的女生吗?要是她跟你告白的话,王煜,你会接受吗?” 王煜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李菲菲,李菲菲被他看得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王煜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李菲菲摇了摇头,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神色。 王煜说:“菲菲,你才是我女朋友,在我们分手前我绝不会背着你跟别的女生暧昧的,你是不是听别人说她跟我告白过?菲菲,我没有接受,我拒绝了。” 李菲菲点了点头,抬起头笑着说:“原来她真的跟你告白过啊,王煜。” 王煜深深地看了李菲菲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李菲菲咬了咬嘴唇,小跑了几步追上王煜。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李菲菲说:“王煜,你刚才说你在跟我分手前绝不会跟别的女生搞暧昧,那我们俩会分手吗?你别跟我分手好不好?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不喜欢我哪点我就全改了…你别跟我分手。” 王煜抓着李菲菲的肩膀,沉声说:“我现在没有要跟你分手,菲菲,你别这样。” 李菲菲眼里有泪光闪烁:“可是我很担心啊,她们都说我配不上你,说你迟早会甩了我,我长得又不漂亮,学习成绩也不好,体育也很糟糕,我知道就算我们现在在交往,也有很多女生找你告白,王煜…” 王煜说:“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搭理那些女生。” 李菲菲自顾自地说:“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想跟你一起念大学,你以前说我成绩虽然不太好,但是基础还可以,你会教我念书,然后我们一起考同一个大学,你说就算不能念同一个大学,在同一个地方也可以,到时候你会天天来看我。” 王煜喊了一声:“菲菲…” 李菲菲看着王煜,眼里闪过一抹狂热:“王煜,你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吗?就像你追我时说的那样,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对我好?你愿意吗王煜,我只想要听你说这句,你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吗?” 第281章 在一起 第两百八十一章在一起 李菲菲一直在执着于同一个问题,那就是王煜会不会永远跟她在一起。 她上一次问王煜是在ktv,我亲眼看到了因为王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她身上的阴气和邪气都明显更进一步。 我之前一直没有想通李菲菲为什么没有要王煜的命,她已经成了鬼,身上阴气邪气并存,可见她生前许下的那个愿望虽然促使她跳楼,但也给予了她力量,让她一个新鬼就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但是她在拥有力量之后却没有直接杀了王煜,反而大费周章地引王煜入梦,在梦中营造出一种她跟王煜早就是恋人的氛围。 不管是从王煜自己的记忆还是周围人的反应来看,就像王煜说的,有人不停地给他们灌输一种概念,那就是王煜跟李菲菲两个人感情非常深厚,深厚到周源和林笑颜一直嚷嚷着吃狗粮,在李菲菲和王煜之间,是王煜对李菲菲一见钟情,是王煜追李菲菲,是王煜对李菲菲一往情深,曾经承诺要一辈子跟李菲菲在一起,永远对李菲菲好。 大家现在还是高中生,一辈子这个词太遥远了,但是恋爱的时候什么情话都会说,这件事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周围所有的人都对王煜和李菲菲的感情深信不疑。 以前我想不明白李菲菲这么做的原因,现在我却有了一个猜测,李菲菲所做的所有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王煜亲口说出永远跟她在一起的这句话。 我不知道等王煜真的如李菲菲所愿说出这句话后会发生什么事,是李菲菲达成所愿,就此平安无事,或者是李菲菲再无顾忌,可以杀了王煜,让王煜永远跟她在一起。 这都不要紧,就算我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我能猜出来李菲菲想做的事,然后阻止就可以了。 我正信心满满地随着王煜梦醒起床,打算阻止李菲菲的计划,脑子里忽然划过一个想法,顿时如冷水浇头,雄心壮志顿时去了大半。 差点忘了,我之所以能看到这些,是因为这些是王煜关键的“死亡过程”啊。 但明明我接触到王煜的时候他还没有死啊… 看来,还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一天王煜总有点恍恍惚惚的,周源找了个机会问他:“你该不会是又梦到李菲菲了?” 王煜顿了顿,点了点头。 周源脸有点发白,问道:“除了李菲菲,你还梦到了什么?” 王煜说:“想不起来了,但还是同一个感觉,我好像一睡着就开始做梦,一直做到早上醒来为止,但是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醒来后就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定是关于李菲菲的。” 周源咬着笔头苦思冥想:“你跟李菲菲也不认识啊,为什么好端端的她会找上你?” 王煜说:“我也不知道。” 周源说:“我听人说李菲菲是因为什么祈福许愿的事才跳楼死的,还有人说她是被鬼害死的,因为她许的那个愿需要她一条命才能实现,你说她到底是许了什么愿啊?” 王煜摇了摇头。 周源大概是也没打算王煜会知道答案,他们两个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他不知道的事,如果王煜知道,肯定会告诉他的。 “还有林笑颜,李菲菲死后她也去跳楼了,大家都说林笑颜也许愿了,你还记得上学期期末的成绩吗,林笑颜竟然在年级第九,她的入学成绩可是倒数的,平时一个月一次的月考也从来没见她考过什么好成绩,她怎么会忽然考到年级第九。” 王煜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怀疑林笑颜的跳楼也跟许愿有关,而她的愿望就是上学期期末取得好成绩?” 周源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很多人都说林笑颜作弊,要不是你无缘无故忽然做梦梦到李菲菲,我肯定也会觉得林笑颜是在作弊,但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我觉得林笑颜就是许愿的,而李菲菲也是一样。” 王煜说:“你认为李菲菲的愿望跟我有关,所以她才会在死后缠上我。” 周源说:“是!大男神,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受女生欢迎,我们是不认识李菲菲,但是我们不是问过了吗,李菲菲的同学说她跟林笑颜两个人都有饭后散步的习惯,饭后去操场散步,那地方我们不也经常在打篮球吗,万一李菲菲就是那堆围着你看你打篮球的女生中其中一个呢?” 王煜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能推理,干脆你大学去读警校。” 周源着急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 王煜说:“我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觉得你分析得非常对。” 周源说:“那我们怎么办,要去庙里拜拜吗?” 王煜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李菲菲不会害我,但是又有点不安…今天是星期五了,晚上不用上夜自修,下午放学后就能回家,我先回家看看情况。” 周源说:“也对,看看你回家了是不是还会做一样的梦。” 王煜点了点头,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也脸色不太好看,王煜回了家,难不成会碰上跟李威一起找上门的我? 这算什么?时间悖论? 不管我们的脸色好看还是难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下课铃打响的时候,王煜理好了东西准备回寝室。 周源说:“走,一起回家。” 王煜说:“咱两不顺路。” 周源坚持:“一起回去。” 王煜说:“行了,我知道你心意。”说着他捶了周源的肩膀一记:“别疑神疑鬼的,说不定是我自己胡思乱想,这世界上哪来的鬼啊你说是不是?” 王煜坚持,周源只能作罢,两个人出了校门后上了不同方向的车。 我跟在王煜身后,跟着他回家,又跟着他吃饭,吃完饭去了房间看书。 正在窗口晃来晃去,我忽然听到了门外的车声。 我透过没有完全拉拢的窗帘缝隙往外看,只见一辆车从远处缓缓地朝这边靠近。 车型有点眼熟,这不就是李威的车吗? 一瞬间我心如擂鼓,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我真的看到了我自己的话,那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个“我”会看到现在的我吗? 我脑子里乱纷纷的,但却仍然听到了李威的声音:“你好,我是之前跟王先生联系过的警察,我姓李。” 而在李威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有点熟,也有点陌生,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 正是我自己,金铭。 第282章 回溯 第两百八十二章回溯 我站在王煜的房间外面,虽然看不到客厅,但是能听到从那里传过来的声音。 保姆说:“李警官啊,先生有讲过你要来家里拜访,稍等啊,我这就给你开门。” 脚步声响起,门开了。 有两道脚步声从外面走进来。 我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但是受限于距离,始终没办法走到楼梯口,于是也就看不到跟李威一起进门的“我自己”。 保姆说:“李警官,先生在楼上书房等你,请往这边走。” “好的,王煜在家吗?”李威问道。 保姆说:“在家的,在他自己房间呢。” 然后我看到书房门打开,王煜的爸爸飞快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当然看不到我,直接从我身边走过,快速走下了楼梯。 “李警官,欢迎欢迎,请坐请坐。”王煜的爸爸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李威说:“王先生,我们来之前跟你通过电话,我们的意思是想看看王煜,听说他现在在房间里,不知道是否方便请他下来聊一聊?” 我想起经历过的这些,知道接下来王煜的爸爸就会叫保姆上楼叫王煜了。 果然没一会儿保姆就脚步轻轻地上了楼。 我穿过房门重新回到了王煜的房间。 房门被保姆敲响:“王煜,王煜?” 王煜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开门:“阿姨?” 保姆温和地看着王煜,说:“下面有两个人找你,你爸爸让我喊你下去。” 王煜抿了抿嘴,问道:“是谁?” 保姆说:“是两个警察。” 王煜说:“警察怎么会到我家来找我?” 保姆说:“我也不知道啊,先生跟我说过今天会有警察来家里,但是我不知道他们原来是要找你的,他们全都在楼下,王煜,你要不下去看看?” 王煜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反手带上门,下楼了。 越往楼梯走,我的心跳的越快,就要见到“我自己”了,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我现在是属于灵魂状态吗?是不是会被直接吸入到“我自己”的身体里面? 王煜站在楼梯上,我看到李威和他身边的人同时抬起了头,向这边看来。 我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我能清楚地看到李威和王煜的爸爸,也能清楚地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唯有站在李威身边的那个人,全身像笼着一层白雾似的,根本看不清脸,更别提表情了。 要不是我知道此时此刻跟李威一起来王家的就是“我自己”,隔着那一层白雾我肯定不能确定那到底是谁。 王煜在他爸爸旁边坐下,打了声招呼:“李警官,金警官。” 我站在王煜身边,想了想,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朝着“我自己”走过去。 “我自己”的脸和身体都藏在白雾下面,在此时的我看来那更像是一个人形白雾,我绕着白雾转了几圈,甚至在他面前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我自己”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表现。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但我差不多可以肯定了,就算是“我自己”,果然也是发现不了此时处在这个状态的我的。 这时王煜的爸爸离开了客厅,看样子就是去打电话了。 王煜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我能知道李菲菲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我能感觉到王煜复杂的想法,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无缘无故被李菲菲缠上了,觉得李菲菲既然是鬼,那这件事估计不能善了,更别提万一李菲菲真的跟周源猜的那样喜欢他,甚至连许的愿望都跟他有关,那他接二连三做着关于李菲菲的梦绝不是什么好事情,另一方面,他受梦境影响,不由自主地对李菲菲产生了同情,正是这种同情让他始终觉得李菲菲不会害他,就像是有人不停地跟他说李菲菲跟你感情这么好,她怎么会害你,她是你女朋友啊。 李菲菲当然不可能是王煜真正的女朋友,但是王煜还是受了影响,以至于在听到有两个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他心里产生了一股怒气,他愤怒于李菲菲都已经死了好几天,为什么这些无能的警察还是号称没有找到李菲菲真正的死因,要是警察早就公布李菲菲的死因的话,不管是什么,说不定同学就不会这么肆意谈论李菲菲了。 真是因为这股怒气,才会让王煜在见到李威和“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口气不好地质问道:“那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她死了,跳楼死的,不知道是自杀还是别人把她推下去的,两位警官,你今天来找我,是因为你们已经查明了她的死因吗?” 但现在王煜又有点冷静下来了。 王煜问道:“我会死吗?” 我自己的声音在说:“我会尽力保护你的。” 王煜若有所思地说:“所以我在梦里看到的李菲菲是真的,她是真的来找我了…” “我”说:“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做的梦到底是怎么样的吗,梦里到底是什么情形?” 王煜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我记不清楚我到底梦见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我梦到了一个女孩,她是李菲菲,她在梦里似乎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两个人感情非常好…” “我就记得这么多,每次醒来后都是同样的感觉,所以当我知道你们上门的时候我忍不住很愤怒,愤怒为什么李菲菲这么可怜的一个小姑娘死了,愤怒为什么你们当警察的一直查不出她的死因,连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搞不清楚,我莫名其妙的很心疼她。” “我”说:“看来你已经受到影响了。” 王煜说:“我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听着你们跟我爸的谈话,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人越来越清醒,这只是一种感觉,你能理解吗,就是就是我每天晚上在梦里对李菲菲的感觉一天天加深,但是这种加深有点虚假,就像是有人硬把感觉塞进脑子里似的,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说李菲菲跟你是男女朋友,你们两个人感情非常好,你们以后会结婚,会生小孩,会一辈子白头到老,跟洗脑似的,我同学这两天就说我有时候坐着坐着不自居地会露出笑来,挺诡异的,我之前没察觉到自己的异样,但是现在我察觉出来了,我前几天的状况确实有点不对。” 第283章 阻拦 第两百八十三章阻拦 “我”掏出一张护身符交给了王煜,叮嘱道:“把这张符放在身上,就算是洗澡也别摘下来,我是说真的,李菲菲已经盯上你了,要是我们没来,你很有可能会不知不觉当中死在梦里,或者以其他方法死去。” 王煜说:“就像李菲菲跳楼死那样?” “我”保持着把手伸向王煜的姿势,掌心里放着护身符,闻言点点头:“是的,就像是李菲菲跳楼那样,虽然我们知道李菲菲的真正死因,但是如果用普通的手段来探查的话,所有的痕迹都只会显示李菲菲是自杀的。” 王煜把手伸过来,指尖接触到护身符,想要拿起来。 这时王煜的爸爸忽然打开门,从另一个房间冲了出来。 “金大师!金大师你救救我儿子!我都听柳先生说了” 王煜的手接触到了护身符,而我忽然看到一双手忽然凭空出现掐住了王煜的脖子。 王煜呼吸一顿,手一抖,只是接触到,还没有切实握住的护身符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在众人的惊叫声里,王煜忽然转身快速地冲向了窗口。 以一种勇往无前的姿势,就像是跳楼一样。 但这里明明是王家别墅的一楼,这个高度就算是从窗口翻出去也不会摔死的。 我的理智告诉我就算是王煜从窗口跳下去也不会造成什么人身危险,最多是摔断一条腿,但我心底的不安却让我来不及多想,飞快地跟在王煜身后跑了过去。 跑得比王煜更快。 我只看到了王煜身上的阴气忽然快速加深,深到阴气一丝一缕地从他体内散出来,但我始终没看到李菲菲的身影。 李菲菲到底藏在了哪里? 王煜半个身体翻下了窗,有好几个身影扑过来,七手八脚地拽住了王煜的双脚,试图把他往后拉。 我听到李威大声喊道:“抓紧,用力!把人拉进来!” 王煜的爸爸惊慌失措地喊着:“王煜!王煜你怎么了!王煜?” 保姆则是紧紧地拽着王煜的衣服,哭着喊道:“王煜,先生,王煜怎么好像中邪了啊?” 王煜确实像是中邪了,他双眼直愣愣地盯着窗外,就算有好几个人拉着他的双腿想把他拉进房间,但是他忽然像是拥有了无穷的力量似的,双手撑在窗台上,就稳稳地把自己的身体固定在那里,任凭别人怎么拉他都没动分毫。 李威他们听不到,我却听得清清楚楚,王煜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是李菲菲的声音,她小声哭着问王煜:“王煜,我们到底是不是恋人?” 王煜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当然是恋人,你忘了吗,我在入学典礼的时候对你一见钟情,我跟你告白,我说李菲菲,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这句话话音一落,我倒抽了一口冷气,王煜的身下忽然空旷了起来,有夜风从下面吹上来,吹起了王煜的头发。 王家别墅的花园忽然不见了,王煜的半个身体挂在窗口,在他身后是王家的客厅,我还能看到李威等人正焦急地想把王煜拽回去。 而王煜的眼前却是空的,他悬空在很高的楼层外面,我往下看,足有六层高,对面是图书馆,周围是一幢又一幢的教学楼。 这是我来过好几次的鸿宇中学!是李菲菲跳楼的地方! 李菲菲想让王煜在同一个地方,跳下去? 我心急如焚,心想为什么怎么也找不到李菲菲,她到底藏在了哪里? 王煜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身处环境的变化,他两眼焦急地看着前方,就像李菲菲站在他身前一样:“菲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李菲菲抽噎着说:“我看到七班的何雪跟你告白了。” 何雪,就是那个曾经在食堂跟同学背后说李菲菲和王煜一点儿也不配的女生,也是那个曾经在操场主席台背后对王煜告白的女生,更是那个在厕所里被吓得惨叫有鬼的女生。 我想起快要离开主席台的时候似乎看到过李菲菲的身影,现在从李菲菲的话里听出来,那果然就是她。 王煜心疼地安慰着李菲菲:“你听我说,何雪是跟我告白了,但是我拒绝她了,我明确地跟她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在没有分手前绝不会跟第二个女生搞暧昧的。” 李菲菲仍然在哭,那一声又一声若有似无地哭声像锥子一样刺进我的脑子里,搅得我头疼。 “可是何雪这么漂亮,她比我漂亮多了,听说她家也很有钱,上次家长会她爸爸开了辆豪车过来,她家还有司机,王煜,我什么都没有…我好害怕啊王煜,会不会有一天你忽然跟我提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呢?” 王煜跟着了魔似的说:“不会的,菲菲,我不会跟你分手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喜欢一个女生,菲菲,你别听别人怎么说,你在我眼里是最漂亮的,你别怕,我知道你没什么安全感,但是你要对我有信心,不是吗?” 李菲菲哭道:“那你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王煜说:“我…” 我着急地伸出手就想去捂住王煜的嘴,我不能让王煜把那句话真的说出口! 王煜的嘴虽然被我捂住了,但是他的声音还是从我手掌下传出来。 “我…我…” 李菲菲哭着逼问;“王煜,你不是让我对你有信心吗?那你就给我安全感啊,你给我一个承诺啊,只要你对我说一句永远跟我在一起,我就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好吗,我只需要你这一句话。” 王煜挣扎着,眉头越皱越紧,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 “我…我愿意…永远…” 李菲菲不再哭了,声音夹带着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兴奋,她一声声地追问:“你愿意永远什么?王煜…王煜…” 她的声音跟追魂似地钻进我的脑子里。 我难受地皱紧了眉头。 李菲菲强迫的并不是我,但是我进入的是王煜的“死亡过程”,以至于受到了影响。 我都这么难受,更别提直接被李菲菲逼迫的王煜了。 “我愿意…永远…”王煜痛苦地喊道:“我的头好痛啊…菲菲,我的头好痛!” 李菲菲诱惑道:“王煜,只要你说出那句话,你的头就不会痛了,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的,你快说,只要说出那句话就可以了,跟着我念,我愿意永远跟你在一起,菲菲…我愿意永远跟你在一起…” 王煜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我愿意…永远…跟你…在…一…” 在最后一个字明确地说出来之前,我终于循着现场阴气的震荡捕捉到了李菲菲的一丝痕迹。 我忍着剧烈的头疼,猛地把手插进王煜的胸膛,从他的心口一寸寸地揪出了一团白影。 白影李菲菲尖叫着:“你是谁!是谁!啊啊啊啊!放开我!王煜,救我!” 第284章 改变 第两百八十四章改变 终于把李菲菲给找到了! 没想到她竟然就藏在王煜的心脏里面,借着王煜的气息遮掩自己,怪不得我只在王煜的身上看到一丝微弱的阴气。 李菲菲跟王煜非亲非故,更不是骨肉至亲,她能这么做,肯定是靠着那一个愿望的力量,正是因为许愿的内容,她才会硬生生跟王煜有了一丝联系。 我有些自责,是我自己经验少,这才迟迟不能发现李菲菲,还好来得及在李菲菲迫使王煜说出那句关键性的话之前把她给揪出来了。 李菲菲一被抽出来,她的阴气顿时有溃散的痕迹,我剧烈的头疼也平息下来,王煜脸上的神情也不再痛苦纠结,反而全身像没了力气似的瘫软下来。 李威等人了叫道:“快快快!把人拉进来!” 七手八脚地一起用劲,没了李菲菲的捣乱,王煜很快被拉回了客厅。 李菲菲赤红着一双眼满怀恨意地盯着我:“你到底是谁,竟然打断了我的好事。” 我看着眼前这个不复原貌的女孩,叹了口气,说:“我是谁并不重要,李菲菲,你已经死了,你是被人害死的,现在你要害死王煜,让王煜重走你的老路吗?” 李菲菲凄厉地说:“我不管!王煜是我的!我为了他连命都没了,他必须要下来陪我!” 我厉声说:“害你的不是王煜!李菲菲,王煜根本不认识你,这一点你自己是清楚的,是你许下的愿望害了你自己!你要报仇就应该找那个把手机挂件卖给你的人报仇,而不是拉着王煜一起去死!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王煜,就是这么喜欢的吗?” 李菲菲尖叫着:“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王煜!但是王煜根本不知道我,我那么不起眼,学校里有那么多女生,她们都比我漂亮,每次在篮球场看王煜打球的时候,她们尖叫着喊着王煜的名字,我却从来不敢!我不敢让王煜知道我喜欢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那些贱人,凡是跟我抢王煜的都是贱人!只要王煜死了,就能永远跟我在一起了!我这么喜欢他,他就应该跟我在一起!” 我低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沉重。 “你还记得林笑颜吗?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她现在还在医院,一直昏迷着,你想不想去看看她,你难道不想救她吗?” “林笑颜?笑笑…笑笑…笑笑在医院?”李菲菲神情恍惚,低声喃喃:“我要去看笑笑…我不能让笑笑也死在他的手上…不,不行,我不能离开这里…我要王煜跟我在一起…王煜还没有答应我…他还没答应…他说过的,只有他亲口答应…王煜才能永远跟我在一起…” 我看得出来,李菲菲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她死后受到了邪气的侵蚀,心里满是愤恨,一门心思地想拉着王煜一起去死,我不清楚生前的李菲菲是怎么样的,她或许内向,或许不够勇敢,或许长得很平凡很普通,但是就我跟她短短接触过的“九月八号”那一天看来,李菲菲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 她会开心地看着王煜打篮球,但是不会愤恨地看着一起围在篮球场边缘的女生,也不会口口声声喊她们贱人,更不会想杀了她们所有人。 被自身的阴气和手机挂件的邪气侵蚀了神智的李菲菲已经不是能正常交流的了,因此我也放弃了跟她交流,转身想走。 王煜没事了,但我现在还是停留在王煜的“死亡过程”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转身想迈进王家别墅,身后忽然传来了李菲菲凄厉的声音。 “你想拦着我!你想阻止我跟王煜在一起!你去死!你去死!” 我脑袋后面忽然像多张了一只眼睛似的,能看到李菲菲狰狞的面孔和她身上忽然暴涨的阴气。 李菲菲伸出手,指甲又黑又长朝我的心口抓来。 我避过去,转身对上李菲菲,身体伸出忽然涌出一股力量,完全不受我控制的力量,这股力量经由我的眉心喷薄而出,落在李菲菲的身上,李菲菲惨叫着整个人被白光吞没。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脚下忽然一沉,整个人被强烈的失重感席卷,就像是站在半空中忽然往下坠落一般。 “…金铭!金铭!”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李威猝不及防,来不及避开,我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他的下巴上。 “卧槽!” 我们两个人同时痛得骂了一句。 我本来就头晕脑胀,搞不清今夕是何夕,被这么用力一撞,我直接往后仰躺倒在床上。 李威捂着自己的下巴惨叫:“卧槽卧槽卧槽!你怎么忽然醒了!妈的我下巴肯定是碎了。” 我捂着额头也在惨叫。 等缓过这一阵剧痛后我才看清楚我躺的地方是王家的客厅,根本不是我以为的床,就是躺在地上,还好地上铺着地毯,不咯人也不冷。 我放下捂额头的手,问道:“怎么回事?” 坐起来后我就看到了王煜也躺在地上,就躺我不远处,护身符放在他的胸口位置。 李威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你不是把护身符给王煜吗,王煜还没接过来的时候你忽然就晕过去了,然后王煜就跟着了魔似的往窗口冲,那架势,跟自杀似的,我们几个人拼命扯着他都差点扯不回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也晕过去了,手上没力气了,我们就把人给拖回来了,也不敢放床上,干脆就放地上。” 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在我进入到王煜的“死亡过程”里的时候现实里是这样的,那这么说,岂不是跟我最后经历的是一样的?那我当时的状态算怎么回事?还有,王煜是不是算我救回来的?如果我没有被天眼拉进王煜的“死亡过程”里的话,他是不是会就这么死去? 越是细想我心越冷,我这算是什么,未卜先知?改变未来?王煜本来必死,结果被我硬生生给救了回来? 第285章 回到原点 第两百八十五章回到原点 当我发现我可能改变了王煜的死亡后,我心惊胆战地恨不得立刻跑回家,跟钟叔好好说这件事。 我当猎魔人的时间不长,踏进这一行的时间更短,但这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算什么,我真是救世主?救世主岂是那么好当的? 我越想心越乱,恨不得找个金家的祖宗好好问问天眼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有这么逆天的能力?我竟然能在所谓的“死亡过程”里直接出手,把这个人救回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发生的话,我也能救人? 这时见我醒了,王煜的爸爸猛地扑过来,说:“金大师,金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刚才是我招待不周,我无知,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和李警官的,金大师,求你了,救救我儿子!他还在读高中呢,还这么小,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能出事啊!” 我只能放下我自己的心事,把注意力放到王煜身上。 “让我看看王煜。” 王煜的爸爸忙不迭让开,伸出手想要来扶我,我推开了他的手,说:“我自己来。”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王煜的爸爸是想讨好我,但是这没必要,王煜是无辜的,只要我能救王煜,我肯定会出手。 王煜躺在地上,脸上苍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我把放在他心口的护身符拿起来,放在手心里感受了下,符纸的力量并没有被激发,看来王煜晕倒后李菲菲没再缠上他,我醒过来前最后看到的那束白光果然已经消灭了李菲菲? 那…就是天眼的力量?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心想要是这力量能运用自如的话,我就不是钟叔所说的二流猎魔人了,应该能够得上一流高手了。 “金大师,王煜的情况怎么样?”王煜的爸爸压着嗓子,深怕打扰我,担心地跟在我身后。 我把灵力送进王煜身体里感受了一下,片刻后说:“他没事,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 王煜的爸爸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我收手的时候顺便替王煜驱散了李菲菲残留在他身体里的阴气,王煜虽然是年轻小伙子,阳气正足,但是李菲菲的阴气不同寻常,阴气里还夹杂着邪气,虽然只要李菲菲不再缠着王煜,随着时间过去,王煜自然可以凭借自身阳气慢慢逼出这股阴气,但是阴气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能顺手把阴气引出来,就顺手这么做了,举手之劳而已。 “你儿子身边跟着一个女鬼,那个女鬼是他的同学李菲菲,李菲菲藏在他的心口,所以我刚才一时间找不到,不过李菲菲现在已经被我驱走了,你儿子安全了,我现在把残留的阴气也引了出来,应该没事了。”我跟王煜的爸爸解释。 王煜的爸爸发愁道:“那个女鬼为什么会缠上我儿子?她以后还会缠上来吗?要是再来的话该怎么办啊?” 我想了想,说:“李菲菲应该已经消失了,你放心,如果再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王煜的爸爸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麻烦金大师了,有金大师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金大师你千万别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没见识,我听柳先生说了,柳先生说我走了狗屎运,金大师竟然亲自上门,金大师,你千万别怪我之前的出言不逊。” 我笑道:“怎么会,你不相信我也是正常的,我跟李威忽然上门,又说这些事,我当然能理解你一时接受不了。” 这时保姆忽然说:“先生,救护车来了。” 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是谁叫了救护车,病人在哪里?” 王煜的爸爸看向我,询问我的意见:“金大师,你看…?” 我说:“去看看也没事,图个放心。” “是是是,图个放心,图个放心。” 医生皱着眉头说:“就是躺在地上的人?” 王煜的爸爸说:“是我儿子,忽然晕过去了,请医生看看。” 医生简单地给王煜检查了一下,说:“先去医院,等到了医院再做进一步检查。” 于是就有人抬了担架过来,把王煜抬到了救护车上。 医生说:“等等,那是什么?”他捡起我刚才重新放回到王煜胸口的护身符。 王煜的爸爸眼明手快地抢上前,把护身符抢了过来,塞进王煜的衣服里面,说:“这是孩子长辈给孩子求的护身符,说不能离开身边,都是长辈的心意。” 王煜的爸爸说:“金大师,你刚才也晕过去了,要不要也去医院看看,图个放心啊。” 我摇了摇头,说:“我就不去了。” 从王家离开后,李威问我:“你刚才说王煜是你救回来的,李菲菲被你赶走了?可是王煜那时候你不是也晕过去了吗?” 我没有跟以前一样详细地跟李威解释,毕竟这件事连我自己也还搞不清楚状况,于是就简单地把话题岔了过去。 李威是个聪明人,追问了一句见我没有详细回答,于是也就不再问了,我说什么他听什么,最后说:“看来我们来的及时,不然王煜可能就交待了。” 我点了点头,有点疲惫地闭上了眼。 车子疾驶在马路上,我觉得人还有点晕乎乎的。 李威说我们来的及时,不然王煜可能就救不回来了,我却在心里把三次进入“死亡过程”的共同点和不同点都拉出来,仔仔细细地横向作比较,是不是因为我在见到王煜的时候他还没死,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我没有进入王煜的“死亡过程”,那么正常的时间顺序是不是我昏迷,或者我跟李威离开王家,然后王煜鬼迷心窍,在李菲菲的诱惑之下无知无觉地从窗口跳下去。 王家虽然是二层别墅,但是真摔出去的话,姿势一个不对,就算是一楼也会把脖子给摔断的,我几乎可以肯定,王煜只要从窗口跳出去,那肯定就没救了。 所以李威说我们来的及时,这句话并没有错,因为我们出现的及时,我才能比李菲菲早一步进入到王煜的“死亡过程”当中,甚至在这个过程里直接出手对付李菲菲,把王煜救回来。 好了,现在问题又回到原点了,这一切是不是就因为我进入到王煜的“死亡过程”时他还活着,我才能改变王煜必死的格局,把他救回来? 第287章 造访柳家 第两百八十七章造访柳家 鸿宇中学的事情过去后,我过了几天悠闲无所事事的日子,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节奏,开始单位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最多在接到以前同事或者朋友的电话时出去吃个饭喝个酒,小聚一下。 前段时间因为鸿宇中学的事情我每天都是忙忙碌碌,这一闲下来,第一感觉不是舒适,反而是不习惯,因此在接到小曲电话时,我一口应下了。 小曲找我,无非还是为了他跟林家音的感情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在没有正式交往之前是你好我好,虽然处在暧昧期,但是两个人彼此都对对方一往情深,嘴里只有好话,从没有坏的,反倒是交往之后,过了一段甜蜜蜜的日子,两个人的争吵日益多了起来。 情侣之间争吵是正常的,但要是经常吵到分手的程度,那就算我没谈过什么恋爱,我也知道这段感情路怕是不好走。 小曲为这事没少找我喝酒。 这天晚上我们两人本来是约好要一起去喝酒的,八点多的时候我正要出门,忽然接到了柳夫人的电话。 一看到来点屏幕上显示了柳夫人的名字,我不由自主有点心虚。 上次柳夫人让我问柳倩欣的事我还没办好呢,当时柳夫人怀疑柳倩欣跟我在交往,我说不是,她又让我问问柳倩欣有没有男朋友。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给柳倩欣发了信息,谁知道她竟然一直没回我,一开始两天我还记挂着这件事情,当李威因为鸿宇中学的事情找我后,我就一门心思地放在李菲菲等人身上了,柳倩欣没回的信息自然而然地被我甩在了脑后。 这下看到柳夫人来电,我还没接听电话就先心虚了三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夫人。 再三做了心理建设,我在对方快要挂断前接了起来,一边走楼梯一边喊了一声:“柳伯母。” 柳夫人温柔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金铭啊。” 我忙应了一声:“诶。” 柳夫人说:“金铭,上次拜托你的事,倩倩那边有回答了吗?” 我支吾了一下,说:“柳伯母,她一直没回我…” 柳夫人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 我有些不忍,问道:“柳伯母,倩倩都这么大了,大学生了,就算有男朋友也是正常的,她又这么聪明,你别太担心了。” 柳夫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金铭啊,你今晚有没有空?” 这句话问得有点突然,我说:“跟朋友约了一起去喝酒。” 柳夫人说:“这样啊…” 我从她未尽的话语里听出了焦急来。 对柳夫人,我的印象特别好,大概是因为从小没爹没妈的缘故,爸爸这个角色,好歹能从村长老爹身上领会到几分,但是妈妈这个角色,我从来都是又向往又没有感受过的,正因为如此,我对像柳夫人这样年纪的人,总怀有一份天然的亲近。 “柳伯母,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的话,能跟我说说吗?” 这时我已经走到了楼下,本来我是打算滴滴打车的,但此时我干脆就站在小区门口,打算打完电话后再说,反正跟小曲约的时间还早,不着急。 柳夫人又叹了口气,说:“本来是想请你如果今晚上有空的话,来我家坐坐的。” 我会意道:“是因为倩倩的事吗?” 柳夫人说:“是啊,倩倩的事…怎么说呢,我觉得她有点像变了个人,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其他事情她都没什么改变,只有感情上,她的观念变了不少,我是她妈,从小看着她长大,她的性格我最了解了,短短时间内她怎么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呢,我怀疑她是交了男朋友…而那个男朋友…我知道,我也是过来人,像倩倩和你这样的年纪,如果真的爱上了谁,是很容易受对方影响的…金铭,倩倩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是很佩服你的,所以我想请你过来跟倩倩聊聊…” 原来是这件事啊… 我一口应下,说:“那明天,柳伯母,明天晚上不知道是否方便?” 柳夫人高兴地说;“方便,方便,你来我家吃饭金铭,你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我家了,明天柳伯母亲自下厨。” 我一连说了几声好,又陪着柳夫人聊了几句,等她的情绪不再那么低落后才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忽然觉得背后有人在看我,一回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年轻女孩,正是那个跟了我好几次,却从来没有走到近前的女鬼。 我突然有些心情烦躁地朝她吼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女鬼像是受惊了,一愣一愣地看着我,眼里逐渐流出泪来。 又哭了,又哭了。 我烦躁地用手指抓了几下头发,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别老是哭,你光哭又不说话,也不跟我说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你这样让我怎么办,总不能天天跟着我,我都快被你烦死了。” 女鬼张了张嘴唇,还是没说话。 我朝她挥手:“走走走,要是你不说话就赶紧走,看到你就烦。” 女鬼往前走了几步,身影忽然消失了。 我看着她消失的那块空地,昏黄的灯管照在那地方,显得有点温柔。 我忽然觉得有些后悔,那个女鬼虽然从来没跟我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来找我,但我毕竟是猎魔人,她来找我是冒着一定的危险的,我要收拾她是很简单的事情,她可能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一时间我有点后悔对女鬼的态度太过恶劣,但是现在又不能把她重新找到,于是就怀着满肚子的郁闷去跟小曲喝酒,刚好小曲又跟林家音吵架了,两个郁闷的男人凑在一起,喝了一晚上的酒,都喝得酩酊大醉,差点回不了家。 第二天宿醉醒来头痛得要死,钟叔进进出出,每次看到我捧着头哀嚎就冷冷地哼一声,说一句德性。 我不敢跟钟叔顶,再加上今天早上实在起不来,干脆跟沈洛川请了假,到下午的时候看看时间,干脆提前去了柳家。 柳夫人一看到我就很高兴,柳倩欣还没回家,柳凯这一年一直被关在家里,刚“刑满释放”,跟朋友吃饭去了,今晚会很晚到家,我陪着柳夫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柳夫人说起柳凯这一年的变化连声笑着说要感谢我,要不是,柳凯不会变化这么大。 “小凯现在比以前乖多了。”柳夫人笑着说。 陪柳夫人说话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时间不知不觉流逝,柳夫人去了厨房烧菜,而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直到柳倩欣开门进来。 一看到柳倩欣,我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柳倩欣到底有咩有交男朋友,或者是否如柳夫人担心的那样交了不好的男朋友,这些我都不清楚,但是我从柳倩欣身上发现了她周身的气息有点浑浊。 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第288章 叙旧 第两百八十八章叙旧 柳倩欣一看到我,立刻高兴地过来:“金哥,你怎么会来我家?” 我暂时收起了刚才的心惊,笑着故意抬杠:“怎么,不欢迎啊?” 柳倩欣说:“怎么会呢,欢迎还来不及呢,你不知道啊,我妈经常提起你,说让我把你叫家来吃饭。” 我说;“哦?那你怎么能不停柳伯母的话呢,我怎么从来没受到过你的邀请呢。” 柳倩欣撇了撇嘴,说:“你少来,你这么个大忙人,连群里聊天都从来不参与的,还会有时间来我家吃饭吗?” 我正儿八经地说:“你这话就不对了,倩倩啊,你不邀请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时间呢,说来说去还是你没心,不然你可以先来问我啊,今天没时间,我难不成后天大后天还没时间吗,我虽然确实是个大忙人,但只要倩倩你开口,我肯定会为了你空出一个星期后的档期的。” 柳倩欣瞪圆了眼睛看我:“金大神棍你好大的面子啊,我开口,你竟然还敢把我推到一星期后?” 我摊了摊手,无辜地说:“那不然怎么办,我行程安排得这么满,你临时插进来我也很为难的好不好,要不是看在柳伯母的面子上,别说是一星期了,就是一个月我都不一定抽得出时间。” “去你的!”柳倩欣抡起沙发上的靠垫朝我砸过来。 我笑着接住靠垫,把柔软的靠垫垫在了腰后,舒坦地舒了口气,说:“你们家的沙发是我坐过最舒服的。” 柳倩欣说:“十多万的沙发,能不舒服吗?” 我震惊道:“这么一张普普通通的沙发竟然要十多万?” 柳倩欣得意洋洋地笑道:“想不到?” 我摇了摇头,说:“腐败,真腐败,你们家是我见过最会享受的。” 柳倩欣也抱了个靠垫靠坐在沙发上,姿态很舒服很放松,笑嘻嘻地说:“我爸赚了这么多钱,可不就是让我们的生活品质能高一点吗,金大神棍,你也别气馁,我爸特别看好你,再说了,你赚钱也很厉害啊,不说你上次从我们家这里赚到的,前几天王家不是也给了你不少钱吗?” 我似真似假地说了一句:“消息挺灵通的啊。” 柳倩欣扬着头,说:“可不是吗?” 其实王煜的事情柳倩欣知道一点也不稀奇,北京的圈子就这么大,更别提我还直接跟王煜的爸爸说让他如果有门路的话可以直接问一问柳韩青,向柳韩青确认下我金铭到底是个骗子还是真有本事。 我早就猜到王煜的爸爸肯定会在事后跟柳韩青说起我的事,自然而然也会提到付了我一笔钱,包括后来我请钟叔给王煜算命,王煜的爸爸也特地送了一张卡,卡里有一笔金额不小的钱。 柳倩欣得意完后就问我:“王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不然他爸爸怎么会找我爸问你的事。” 我说:“这事还真不是他们家先找我的,而是我主动送上门的…” 我把鸿宇中学的事情挑能说的,简单地跟柳倩欣说了一下,她就跟听故事似的,听得全神贯注,听到紧张的地方还不由自主地捏起了小拳头,看起来特别可爱。 当所有事情全部说完后,柳倩欣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李菲菲太可怜了,她其实还是个孩子呢,才高一,根本什么也不懂。” 我赞同道:“确实挺可怜的,李菲菲生前并不是这样的个性,她死后因为受阴气和邪气的影响才会变成这样,一门心思地想要杀了王煜,所以我们猎魔人才会说人跟鬼是不一样的,不能以人生前的性格来推测变鬼后的个性,因为鬼是最容易变的。” 柳倩欣说:“俗话说人心易变,这样看来,鬼才是易变呢。” 我点了点头,说;“是啊。” 柳倩欣想了想,又问我:“这么说,你们还没有追查到那个发夹到底是陈静或者陈静静的吗,李威不是市三中的学生吗,他不是认识很多鸿宇中学当时的学生吗,都这么多年了,难道杀陈静的凶手一直没有抓到?” 我说:“没有,不过现在我给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我让他去找找当年的同学,看有没有谁是突然死亡的,或者死亡的情况有点不对劲的。” 柳倩欣眨着大眼睛问我:“你怀疑什么?” 我没有否认:“我怀疑陈静静跳楼变鬼后杀了那个曾经襁褓她的班主任,李威跟我说,他曾经打听过那个老师的情况,在陈静静死后那个老师很快就被判决了,收进了燕京监狱,那所监狱你也知道,收的罪犯都是重刑犯,后来那老师很快就疯了,一直说有鬼要杀他,还说那个鬼就是陈静静,说陈静静要害他。” 柳倩欣捏着拳头说:“什么叫陈静静要害他,分明是他害了陈静静一辈子,陈静静还是个学生啊,他怎么就能对自己的学生下得了手呢,那个禽兽!疯了活该,照我看啊,要是陈静静真的变成了鬼,就该杀了他,为自己报仇!” 我对那个老师也丝毫没有同情,他能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强迫自己的学生,陈静静当时还是个高中生,那么小,他就下得了手,可见他的人品,就像柳倩欣说的那样,死不足惜。 “后来那个老师一直疯疯癫癫的,最后用牙齿咬断了自己的手腕动脉,在牢里自杀死了,李威说他的死确实有点古怪,用自己的牙齿,那得多想死才有这份决心啊。” 柳倩欣哼了一声:“活该。” 我说:“李威本来就觉得那个老师的死有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他当时不认识我,也没往鬼寻仇那方面去想,现在就不一样了,我跟他说,如果这个老师真的是被陈静静杀死的,那么陈静静很有可能不会只杀一个人,她如果真的跟陈静是不为人知的好朋友,那在她死后,她杀了老师为自己报仇,难道她就不会去找那个害了陈静的凶手,为陈静报仇吗?所以我让李威把他能联系到所有老同学都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死于非命的,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只能广撒网了啊。” 柳倩欣笑着吐槽我:“金大神棍,你有没有觉得你比以前更像是神棍了啊,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我把吐槽当夸奖,面不改色地接了下来:“好说好说,自从进入了国家单位,跟着人民警察办起了案子,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第289章 大变活人 第两百八十九章大变活人 要不是柳夫人担心到直接把我叫到家里来,要不是我能看到柳倩欣身上斑驳的气息,光看柳倩欣的态度,我还真的发现不了柳倩欣跟以前有什么区别。 应该说前者才是关键。 气息斑驳,有时候只能说明柳倩欣最近运气不太好,但是我更相信柳夫人做为一个母亲,一个当妈的是绝对了解自己女儿的,她觉得柳倩欣有点不对劲,那么柳倩欣肯定在某方面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暂时没发现,不过,不着急。 假装没事人地跟柳倩欣聊了会儿,我慢慢地切入了今天的正题。 “我怎么听说你好像有男朋友了?” 柳倩欣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警觉地看着我:“你听谁说的?” 我一边仔细观察着柳倩欣的神情,一边打了个哈哈,说:“就是听别人说的啊,怎么样,跟哥说说,到底是谁,竟然能追到你柳大小姐。” 柳倩欣仔细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慢吞吞地说:“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个我喜欢的人,和喜欢我的人。” 我笑着说:“这么维护他?” 柳倩欣不高兴地嘟了嘟嘴,说:“不是我非要维护他,是有些人真的太烦了,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感情是个人私事好不好,一个个非要劝我别跟他在一起,说他配不上我,拜托,感情是能说配不配的吗,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不就好了吗?” 我隐约能感觉到柳夫人为什么这么焦急地想把我叫到家里来了,我跟柳倩欣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柳倩欣给我的感觉并不是一个感情至上的人。 她虽然感性,也很善良,但是并不柔弱,甚至有些刁蛮,因为她爸爸是柳韩青,是北京首富,而她从小生活富足,被捧在掌心里长大,她虽然也向往爱情,但是认为面包一样重要,她曾经跟我说过,华夏门当户对的传统其实很对,只有门当户对了,思想才能交流,才能站在同一个高度。 并不是说门不当户不对的夫妻一定不幸福,而是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另一半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在漫长的时间里,有多少夫妻都是从一开始的恩爱慢慢疏远,甚至反目成仇,所以柳倩欣非常理智地认为既然她投胎成了白富美,那么就要好好利用自己白富美的身份,一定要找一个三观相同的人结婚,最好对方也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至于那些什么凤凰男,山沟沟里飞出的金凤凰,个人能力再强,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因为从根本上而言,两个人从小受到的家庭观念和教育就是不一样的。 我虽然也是屌丝,但我非常认同柳倩欣的观念,正因为如此,这会儿我才会这么震惊柳倩欣的说辞,她从来不是固执己见的人,也不是不会听从身边亲友劝告的人,难不成真的是一门心思钻进了恋爱当中? “为什么别人会认为他配不上你?”我不动声色地问道。 大概是我的态度比较平和,再加上柳倩欣这段时间可能憋狠了,我一问,她就全跟我说了。 “他跟我是一个学校的,学习成绩不错,个人能力也不错,人很外向,很能说,我最喜欢听他侃侃而谈了,还有,他是一个非常an的人,就算我们女人再强,他也觉得我们都是小姑娘,应该受到照顾,他经常跟我说,如果以后结了婚,让我不要出去工作,就待在家里,做饭洗衣带小孩,好好照顾他和孩子,他呢,会在外面努力拼搏的。” 我问道:“还有呢?” 柳倩欣手拄着下巴,眼神有点涣散,说:“还有,他说他会有很多红颜知己,以前有,以后也会有,让我不要吃醋,他最爱的还是我,那些红颜知己都很崇拜他,碰到事情都会想听取他的意见,所以他有时候下班了也不会回家,会跟那些红颜知己去喝酒,喝酒嘛,有时候喝得过头了会找个宾馆睡一觉,不过他保证绝对不会跟那些红颜知己越线的,他们是纯粹的好朋友,他让我别管他外面的事,只要把家里照顾好就可以了。” 我听得心惊,这都是哪里来的奇葩啊,柳倩欣竟然还真的听进去了?看她神情,竟然还颇为认同? 卧槽!我算是完全明白柳夫人的想法了,就算是我,在听到柳倩欣带着淡淡幸福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也觉得在我眼前的柳倩欣不是她本人,绝对是被人换了一个。 既然柳倩欣没有换,那问题肯定就出在那个男人身上! 一个人虽然会陷入到恋爱当中,但绝不会连三观都变得这么彻底,这件事,果然有蹊跷。 柳倩欣没察觉到我掩饰不住的神情变化,她似是已经陷入到了对那个男生的想念当中,滔滔不绝地说着关于那个男生的事。 “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女人嘛,就算再要强,工作做得再好,家里再有钱,也是小女人,所以才老有人说做得好不如嫁得好,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我觉得这些话说得非常对,我经常在想,我要是能跟他结婚,那我一定要好好做个小女人,乖乖地待在家里,为他生孩子,为他做家务,照顾他。” 我吞了吞口水,有些艰难地说:“你以前不是这么想的。” 柳倩欣毫不在乎地说:“哎呀,那是我以前傻嘛,小孩子,不懂事,老觉得自己家里有钱,自己能力也不错,何必要靠男人呢,最好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这样就算两个人过不到一块儿,也能好好当一个合作伙伴,把我们的家经营好,我现在想通了,这些想法都太幼稚了,结婚啊,还是需要感情的,就算对方没有钱又怎么样,我有啊,一个女人的价值不应该体现在自己的工作能力上,一个最好的女人应该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自己的丈夫,在工作上帮助他,在生活上照顾他,在经济上尽可能地给予支持,只有老公好了,自己才能好,你说是不是,金铭?” 当然不是! 我内心嘶吼着,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什么老公好了自己才能好,男女都是独立的个体,柳倩欣现在的这些说法简直就像是回到明清那个女人被打压得最厉害的年代似的。 但就算在那个年代,女人如果家世好,属于下嫁的话,男人也是不敢对女人不尊敬的。 而柳倩欣的说法…就像是女人完全没有灵魂,一切都依托在男人身上,她甚至用了奉献两个字… 我忍不住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强忍着愤怒问道:“这些,都是他教你的?” 第290章 三观炸裂 第两百九十章三观炸裂 我的问题让柳倩欣脸上浮现出一抹害羞的微笑。 “是啊,这些都是认识他以后他教我的,要不是他教我,我还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的想法是这么错误的,我都想好了,等他毕业以后我就嫁给他,我爸说了,他早就准备好我的嫁妆了,我知道他没钱,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把我的钱给他,一个女人嘛,手里拿那么多钱做什么,还是要给自己老公的。” 我皱着眉头说:“你的钱,为什么要给他?” 柳倩欣说:“哎呀,金铭,你怎么也这么说,你是男人诶,如果你以后的老婆比你有钱,你难道不会心里难受吗,在这种情况下你又怎么能好好地爱你老婆呢,所以那个当老婆的最好主动一点,把自己的财产都转到你的名下,反正是夫妻嘛,放在谁名下都是一样的,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你吃软饭了,你也不会心里有芥蒂,会好好地爱你老婆,你老婆嘛,只要好好地被你宠着就可以了。” 这一番话你啊你的听得我极度不适应,虽然知道柳倩欣是在举例,但她可是拿我在举例,我金铭是这种渣男吗? 要不是我想从柳倩欣嘴里听到更多的话,我早就打断她了。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啊,倩倩,怎么样,你既然这么喜欢他,都已经打定主意一毕业就跟他结婚了,挑个时间大家一起吃顿饭啊,把林家音和小曲也叫来,要不这样,找个地方去烧烤。” 柳倩欣为难地说:“可是…” “怎么了?” 柳倩欣迟疑了一下,说:“他有点大男子主义,不喜欢我跟别的男人有来往…” 我差点吐血:“我们是朋友,你那个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生活在古代吗,女人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柳倩欣说:“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啦,他是不喜欢我有男性朋友,这还不是因为他太喜欢我的缘故?” 她一脸娇羞的样子,看得我有点接受不了。 “他不喜欢你有男性朋友,但是他有很多红颜知己?” 柳倩欣满不在乎地说:“男人嘛,不都是这样的,红玫瑰和白玫瑰都是心中最爱,我能理解他,这么多女人都深深地爱着他,他也很难取舍的,我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说他最不忍伤害的还是我,所以他会娶我,会跟我结婚,给我一个家,给我孩子,你想啊,这么多女人当中只有我能被称为他的妻子,我是一个多幸运的女人啊。” 我有点听不下去了,决定挑个时间去柳倩欣的学校里好好打听一下那个所谓的他,不是同一个学校吗,不是成绩不错才能不错什么都不错吗,我就不相信我打听不出来到底是谁。 这不是对那个他的信任,而是由于柳倩欣,柳倩欣在学校里绝对是个名人,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性格也不错,这样的女神一旦有了男朋友,我相信只要我去学校打听,就一定能打听到的。 我想结束话题,反倒是柳倩欣不愿意了,她拦下想站起来的我,说:“你别急嘛。” “我不急,我就是想去看看柳伯母菜烧得怎么样了。”我好言好语地说。 柳倩欣说:“我妈烧好了就会叫你的,你再陪我说说话,你是唯一一个不会劝我的人,你不知道我都快被烦死了,一个个都来劝我,我像是那么傻的人吗,我特别理智好不好,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我在心里无声回答,你以前不傻,但是现在的你绝对是个傻逼,你一点也不理智,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现在说的这些话,等你清醒后你肯定会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巴掌。 是的,我已经确定柳倩欣不对劲了,一个人的三观绝不可能发生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柳倩欣拦着我不让我走,我只好重新坐到沙发上,决定听一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毁三观的话来。 “我现在有一件特别烦恼的事情…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金铭金大神棍,我觉得如果真的有人能好好听我说这些,那就只有你了,连我妈听了我没两句都开始骂我。” “没事,你慢慢说,你想跟我说什么,有什么事让你这么烦恼?” 柳倩欣皱着眉头说:“其实最一开始他喜欢的是音音,他跟音音已经在一起了…” “等等!”我怀疑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得不打断了柳倩欣的话:“哪个音音?他跟谁在一起?” 柳倩欣嘟着嘴说:“林家音啊,还能是哪个音音,金大神棍,你是不是傻啊?” 原来我没听错啊…柳倩欣说的音音真的是林家音… “林家音不是早就跟小曲交往了吗?怎么又跟你那个他纠缠在一起?” 柳倩欣说:“你别急嘛,听我慢慢说。”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烦躁的心情压下来,答应道:“好,你慢慢说。” 柳倩欣果然是慢慢说,从头开始说:“音音以前是喜欢小曲,但是自从她跟小曲交往以后两个人经常吵架。” 我说:“吵架是正常的,哪个情侣不吵架,总会有一段磨合期的。” 柳倩欣说:“在碰到他以前,我和音音也是这么想的,音音跟小曲还是有感情的,毕竟音音曾经这么喜欢小曲,为了小曲一直坚持在酒打工,但是在我们认识他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都不是爱情,早就不是爱情了,音音对小曲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变了,她把小曲当成了哥哥,她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我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那个他?” 柳倩欣点点头,说:“是啊。” 我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你继续说。” “音音跟我说,她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让她有一种小女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在小曲身上感受到过,小曲在面对音音的时候还是有一点自卑的,这点我们都知道,毕竟小曲经济条件不如音音,音音是本地人,但是他不一样啊,他也是外地的,在不了解他魅力的人看起来他长得也不帅,甚至不高,但是当你真的认识他以后,你就会被他给折服,你会觉得那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只有他,会像宠孩子一样宠着自己的女人,音音在碰到他以后就完全陷进去了…” 柳倩欣烦恼地用手指转着自己的一缕长发:“我一开始也觉得音音鬼迷心窍了,那个男人条件根本不行,然后音音带我去见他,我在见到他之后才知道为什么音音会这么喜欢他…然后…然后我也深深地爱上了他…那段时间我们三个人都非常痛苦,他在我和音音之间左右为难,他说他跟音音是先认识的,但是他知道他对我的感觉更深,更喜欢我,他很难受,他想离开我,但是又做不到…” 我觉得此时的我已经被五雷轰顶了… 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只能千篇一律地用万能回答问道:“然后呢?” 柳倩欣说:“然后我们现在决定,以后我们三个人一起过。” 第291章 共侍一夫 第两百九十一章共侍一夫 我跟见鬼一样看着柳倩欣:“我没听小曲说他已经跟音音分手了啊。” 柳倩欣说:“所以我才说音音做事拖拖拉拉嘛,她早就想跟小曲分手了,又说什么怕伤害到小曲,于是就拖着没跟小曲说,还好他很体谅音音,从来不会因为这件事责怪音音,只会在我面前表现出痛苦,我已经跟音音说过好多次了,让她绝对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必须尽早跟小曲分开,我舍不得他这么受伤害。”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柳倩欣,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舌头,说:“那个他,不是很大男子主义吗,他能忍受音音…这样?音音这算是脚踏两条船了。” 柳倩欣红了脸,说:“所以我才说他很好嘛,很爱我跟音音,为了音音竟然愿意忍受这样的屈辱,小曲跟他完全不能比,但是为了音音,他愿意给音音时间,让音音跟小曲好好做个了断。其实如果他态度更坚决一点的话,我想音音一定不会这么拖延的,诶,想来想去都是我们对不起他,他为了我们忍受这么多,结果音音竟然为了一个小曲还拖来拖去的,所以我就劝音音…” 我心想我现在就算是从你嘴里听到再雷的话我都能淡定了,于是我近乎麻木地问道:“你劝音音什么?” 柳倩欣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啊,你千万别跟别人说。” 我感觉嘴巴有它自己的意思,它在自动开合:“好,我保证绝对不会跟别人说。” 柳倩欣害羞地笑了一下,说:“音音虽然跟小曲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我知道她还是处女,还没有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献给小曲,我跟音音说,你这样太对不起他了,你既然还这么犹豫,不能跟小曲说分手,要不干脆就先把自己给他,反正我们都已经说好了以后的生活我们三个人过,那这件事迟早都会发生的,我也不忍心看他一直这么痛苦下去,音音还不如先把自己给他,我想他肯定能通过这件事感受到音音对他的爱和愧疚的。” 我看着柳倩欣,忍不住吸气…一再吸气… “你什么时候跟音音说的?音音被你说动了?” 柳倩欣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今天回家前刚跟音音说的,音音说她要考虑一下,其实我们两个早就做好准备把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他了,但是我们毕竟是女孩子嘛,还是有点害羞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心里很难受,我和音音都不忍心他这么难受,我在回家的路上想过了,如果音音不愿意的话,那就我来,我愿意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他,只要他能高兴一点。” 还好…还好这件事还没发生…还算有救… 我蹭的站起来,柳倩欣疑惑地抬头看我:“怎么了?刚说得高兴呢,你干什么去?” 我强迫自己露出笑来,但是我知道自己一定笑得非常难看和狰狞,我现在哪里笑得出来,我恨不得那个什么所谓的他就站在我面前,我一定好好地招呼他! “我闻到厨房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我去看看。” 扔下这句话,我飞也似地朝厨房溜去。 我听到柳倩欣在我背后嘀咕:“烧焦了?我怎么没闻到啊,我妈这样的手艺竟然还会把东西烧焦?…没有啊,一点也没闻到,金大神棍!你是不是又在唬我!” 我跟逃难似的跑到了厨房,柳夫人正在叮嘱佣人把菜装盘端上饭桌,一看到我非常高兴地招呼道:“正想叫你们过来吃饭呢,快来坐,菜都烧好了,我们开饭。” “不着急。”我阻止了柳夫人扬声叫柳倩欣的打算:“柳伯母,倩倩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上次跟柳倩欣见面是马琳直播的那件事,在那以后由于我工作忙,虽然有时在群里聊天,但到底没有见过面,不知道柳倩欣竟然变成了这样。 柳伯母杏眼圆睁,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腕:“你也觉得倩倩不对劲,是不是,是不是?” 我安慰她:“是,她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不过这都是可以解决的事,柳伯母,你好好回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倩倩变成现在这样的?” 柳夫人一边回忆一边说:“大概就是十几天前,我其实很少跟她说感情的事,倩倩啊看着是长大了,但其实还是个小孩子,她从来没有交往过男朋友,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虽然从小到大都有很多人追她,但她一个也没接受…” 我也跟着回想:“十几天前,那差不多就是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的那天?” 柳夫人点点头:“比那天还要早一点,那天是我越想越不对劲,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些话的,我想来想去只能打电话给你了。” 我有些囧:“柳伯母,那你还当时还问我是不是我跟倩倩在交往,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柳夫人有些抱歉地对我说:“我那天有点心慌,就随便找了个话头,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呢,要是跟我家倩倩交往的是你,我就不用这么发愁了。” 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下意识不想继续这个让我心跳的有些快的话题,问道:“你也是听到她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才判断她不对劲的是吗?” 柳夫人点头:“第一次聊的时候我们只是随口说起,没有谈得那么深入,但就算这样,她流露出的意思也足够让我震惊了,后来我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就特地问她,谁知道我问得越多,我越是觉得她不对劲,大概是我的态度流露出来了,她就不愿意再跟我说了,嫌我烦,说我看不起那个人,说我阻拦她的爱情…我这才下定决心把你叫到家里,想让你好好看看倩倩,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沉声说:“柳伯母,我已经确定了,倩倩确实被人动了手脚,这件事我们必须尽快,我明天就去倩倩的学校,找那个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歪门邪道才引得倩倩和音音两个女孩完全转变了性情!” 柳夫人连连点头:“那就明天去,明天去,尽早解决这件事。” 我心说确实要尽早解决,不然不是音音跟那个渣男上床,就是倩倩,要真的发生这种事的话,先不说两个女孩以后恢复了神智会怎么样,光说我自己都会郁闷得吐血的。 我决不允许我的朋友发生这种事情! 第292章 救美的英雄 第两百九十二章救美的英雄 柳伯母烧了很多菜招待我,吃饭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到感情的事,也因此我发现了柳倩欣只要不涉及到感情还是很正常的,就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这天从柳家回去后我又打了电话问小曲,我问他跟音音最近还有没有吵架,到底怎么回事。 小曲郁闷地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总是有点反复无常,我越来越难约她出来,每次我约她,她不是说自己学校里有事就是说家里有事,但是当她真的出来了,我们见面了后,就算一开始气氛不太好,也会随着我们相处越来越好,金哥,你说这奇怪不奇怪,我以为我已经够了解音音了,但是到现在我才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 我心说你不是不了解她,而是因为她被一个渣男迷惑住了,所以才会百般推脱跟你见面,但是当你们见面后,你们两个原本的感情会逐渐把她的理智唤醒,于是就算刚见面的时候气氛不好,你们两个也会随着相处又好起来。 这倒是跟柳倩欣的情况差不多。 音音毕竟是小曲的女朋友,我也算是看着他们两个过来的,这件事我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小曲,于是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小曲,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怎么了怎么了,小曲?”我忙问道。 电话里能听到小曲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的声音,片刻后小曲说:“没事,金哥,刚刚不小心把桌子给掀翻了。” 我“哦”了一声,说怪不得那么响。 要换成是我知道自己女朋友被人算计,甚至有可能还跑去跟人上床,我也恨不得杀了那个人,更别提掀翻一张桌子了。 小曲冷静下来,问我:“金哥我听你的,这种事你才是行家,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早在柳家吃饭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会儿就缓缓跟小曲道来。 “明天,我们就去音音她们学校,音音明天的课表你知道吗?” 小曲说:“知道,音音的课表我这里也有一份。” 我说:“柳倩欣的课表我不知道,柳伯母也不清楚,不过她跟音音就算没在一起上课,只要找到音音我们也不愁找不到柳倩欣,所以我们先根据音音的课表去找人,音音的寝室在哪里你也知道?” 小曲说:“知道,她室友我都见过。” 说到这个我不由疑惑问道:“你们俩经常吵架,难道你就没想过要问音音的室友吗,让她室友劝劝她什么的。” 小曲有几分苦涩地说:“我跟音音虽然经常吵架,有几回吵得特别厉害,甚至提过分手,但我从来没想过要找音音的室友,一方面是我知道音音跟室友的感情一般般,她跟柳倩欣更好,找室友不如找柳倩欣,另一方面则是我这个人不习惯跟别人说自己的感情事,尤其是女朋友的朋友…” “那音音的室友也没提醒过你音音和那个傻逼的事情?我听柳倩欣的话音,他们两个的事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曲压着怒火说:“我就见过音音的室友一次,没交换过联系方式,也没加过微信,可能就算她们想提醒我也没处提醒。” 我想了想,问道:“那按照你的想法,你觉得我们直接去找音音呢,还是先去打听一下,比如说问问音音的室友之类的。” 小曲毫不犹豫地说:“去打听一下。” 停顿了一下,小曲跟我解释道:“直接去找音音,要是争执起来,被人指指点点的就是音音了,我不希望音音被人指指点点,所以金哥,我们能不能直接去找那个傻逼?既然你说问题肯定出在那个傻逼身上,那我们只要解决傻逼不就可以了吗?” 我说:“我暂时还看不出柳倩欣到底是怎么中招的,既然柳倩欣我没看出来,音音我大概率也是看不出来的,这样也好,就照你说的,我们直接去找那个傻逼,直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既然要去找那个傻逼,而不是找音音,那就要根据音音的课表来避开音音了,最后我们两个决定明天早上九点钟在学校集合,音音九点十五分开始有两堂课,会一直上到十一点半下课。 还是那句话,我就不信那个傻逼跟音音以及柳倩欣两大美女纠缠,整个学校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女神被一个傻逼追走了,忿忿不平的人肯定比我想得要多。 第二天九点我准时到校门口跟小曲碰头,小曲的脸色非常难看,我捶了他的肩膀一记,说:“一晚上没睡?” 小曲点点头:“睡不着。” 我劝他:“你别怪音音,她是中了招,跟鬼迷心窍似的,完全不由自主,这些事不是她的本意。” 小曲扯动嘴角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金哥,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人吗?” 他抹了把脸,声音嘶哑地说:“我怎么会怪音音呢,金哥,不瞒你说,就算音音现在已经跟他上床了,我也不会怪她,就像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音音的本意,她是鬼迷心窍了,我怪的是我自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竟然一直灭有发现音音的不对劲,而音音呢,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她还坚持对我的感情…” 我拍了拍越说越激动的小曲,叹了口气。 小曲又抹了把脸,眼睛有点发红:“我知道,她是真的对我有感情的,才会每次都推脱不想跟我见面,但最终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出来了,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总会吵架,她有时候还会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我,但我们看完一场电影或者吃完一顿饭后,音音对我的态度又会缓和很多,每次我送她回家的时候都是她最高兴的时候…我真是个混蛋,金哥,我竟然让音音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孤军奋战…” 我安慰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们会彻底解决这件事的,你别担心,听哥的,嗯?” 小曲重重地点头:“金哥,你一定要解开音音身上中的招,等你解开后我一定要好好揍那个傻逼一顿。” 我说:“好,我们一起揍那个傻逼。” 小曲笑道:“金哥,我以前也是个傻逼,我老觉得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音音,音音对我的态度有变化,我率先想到的就是音音肯定是不喜欢我了,我怎么就没想到音音可能是被别人算计了呢,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音音对我的感情,我才是傻逼啊金哥。”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再次拍了拍小曲的肩膀:“好,既然你想通了,那我们以后就不当傻逼,你好好对音音,好好跟音音一起走下去,直到再也走不下去,好聚好散为止。” 小曲双手握在一起,捏得拳头指骨咔咔响,眼里闪过一抹暴戾:“走金哥,我们去找那个傻逼。” 他挺直了背迈进学校,就像是一个急于救美的英雄。 第293章 王强 第两百九十三章王强 林家音读的这所大学虽然不是清华北大交大复旦这种档次的,但也相当不错了,学校很大,环境很好。 因为酒就在大学城附近的缘故,我刚去酒工作的时候,让林家音带我去学校里转过一圈,算是感受下大学的氛围。 我不喜欢读书,成绩也不好,但是很喜欢大学的环境,来来往往的学生们虽然年龄看着跟我差不多,但是我自觉和小曲两个夹在人群里还是有点显眼,总觉得擦肩而过的人都在看我。 这就是学渣没底气的缘故了。 反倒是小曲,往日里挺自卑的一个人,大概是因为心里满是怒火,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去找人渣干架,走路抬头挺胸气势汹汹的。 我问小曲:“你打算直接找音音的室友问呢还是?” 小曲摇头:“我虽然知道音音的寝室电话,也知道房间号,但我不打算跟她们打听这件事。” “那你是想问谁?” 小曲指着左前方说:“金哥,看那里。” 那是一个篮球场,场上有四五个人正在打篮球,篮球场旁边站着几个人,正在打篮球的一个把球扔进篮筐,对站在一旁的人招手:“来三对三打一场啊。” 那个被招呼的人拒绝:“社团里等下要开会,没时间。”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篮球场旁边,小曲笑着开口:“哥们,人数不够吗,要不要我们两个凑个数?” 那人伸手接住别人传给他的球,把球夹在身旁,看了我们一眼,说:“行啊,来一起玩。”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是很简单的,譬如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打过架,还有一起打一场球。 这场球打下来,我们跟这几个男生虽然还不熟,但已经能搭得上话了,于是在休息的时候小曲一边喝水一边问陈林:“你们知道林家音吗?” 陈林就是最一开始答应我们一起玩球的人。 他抓着矿泉水瓶喝了一大口,甩着满头的汗说:“林家音,我们学校的名人啊,当然认识了,她跟柳倩欣两个人经常形影不离的。” 我坐在旁边一边平复着运动过后的剧烈心跳,一边喝水听他们讲话。 小曲问道:“她有男朋友了吗?” 陈林哈哈大笑:“我就说嘛,感觉你们两个不像是我们学校的人,原来是冲着林家音来的啊,怎么,想追她吗?” 小曲面不改色的一口应道:“嗯,我想追林家音,我哥们想追柳倩欣。” 嗯?哥们?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小曲所说的想追柳倩欣的哥们就是我。 面对陈林投过来的眼神,我只好笑了笑,说:“是啊。” 陈林说:“你们两个眼光不错,林家音和柳倩欣可都是我们学校的女神,尤其是柳倩欣,绝对的白富美,听说她开的车是这个价位的。” 他比了个手势。 我不止一次坐过柳倩欣的车,当然知道陈林说的无过之而有不及。 小曲说:“我们两个虽然想追,但是也想先打听一下她们有没有男朋友,毕竟哥几个也不想做男小三啊。” 陈林哈哈大笑:“要是能把柳倩欣追到手,做男小三也不错啊,你知道不,她男朋友是个纯种傻逼,也不知道柳倩欣是不是瞎了眼,单身了这么久最后竟然选了这么一个男朋友,听说还是她主动倒追的。” 我一脸八卦地问道:“跟我们详细说说?” 陈林一口应下:“行啊。” 陈林告诉我们,柳倩欣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跟一个大一的男生纠缠了起来,那个大一男生家里是偏远地方的农村,算是他们村子里飞出来的金凤凰,这男生的家庭经济条件不好,家里除了父母外还有两个姐姐,据说家里非常重男轻女。 我问道:“男的很帅?” 我是故意这么问的,毕竟就连柳倩欣自己都说男的长得一般。 陈林挥了挥手,说:“嗨,他要是真帅,大家反应也不会这么大了,你是没看到,五短身材,满脸痘痘,跟柳倩欣站在一起还柳倩欣高一个头,简直不能看。” 我脸都青了:“你们就不觉得奇怪柳倩欣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的?” 陈林说:“奇怪啊,我们哪会不奇怪,但是柳倩欣自己说的,她就是喜欢他,就算他不帅也不高,家里也没钱,都没关系,喜欢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你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算是我们学校最近的一大新闻了,像我,虽然不认识柳倩欣,我也替她不值得,那男的一些脑残言论,听都不能听。” 我想起柳倩欣说的那些话,那些都是那个男的给她灌输进去的,确实只能用脑残两个字来形容。 小曲忍不住问道:“我怎么听说那男的除了跟柳倩欣有瓜葛之外还跟林家音有牵扯?” 陈林说:“可不是吗,你听我说啊,那男的,就是王强,他呢,是先喜欢林家音的,林家音虽然家里条件比不上柳倩欣,人也没有柳倩欣漂亮,但是她也是小美女一个啊,性格还好,没柳倩欣那么高冷,高不可攀,我们学校里喜欢林家音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呢林家音有男朋友,据说不是我们学校的,是已经工作了的,两个人听说感情挺好的。” 小曲脸色不太好:“既然感情不错,为什么又跟王强扯上关系了?” 陈林说:“王强一开始是喜欢林家音,说林家音这样的性格适合做他们王家的媳妇,一直追在林家音屁股后面,林家音根本就不搭理他,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之间,林家音对他的态度就改变了,听说她虽然还没有跟那个校外的男朋友分手,但是在学校里的时候除非王强不找她,不然她都会跟王强黏在一起。” “后来呢?” “一开始柳倩欣一直劝林家音,还为了这件事跟林家音吵过好几次,但是林家音一直认准了王强不肯回头,还放话说跟男朋友早就没感情了,我们都觉得林家音跟变了个人似的,没想到没等到林家音恢复正常,柳倩欣也跟鬼迷心窍似的跟王强好上了,这下可好,王强一个屌丝竟然左拥右抱两大美女,王强那小子亲口说的,说林家音和柳倩欣两个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又两个都喜欢,最后决定三个人在一起。你们说,扯不扯淡?这件事啊,在我们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 小曲越听脸色越差,最后捏着拳头问道:“我们想找王强,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陈林说:“王强啊,如果没课的话就应该在寝室里,那小子喜欢打游戏,听说他买装备的钱都是问柳倩欣要的…嘿,快看,那刚从教学楼里出来的就是王强,那个矮子,看到没?” 这么巧? 顺着陈林指的方向,我们果然看到了正对着篮球场的那幢教学楼里有人正走出来,身高确实不高,大概比我跟小曲两个矮了一个头。 那就是王强? 第295章 红线 第两百九十五章红线 早在王强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开了天眼,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他全身。 我原本以为王强是个修邪门歪道的猎魔人,没想到他就是个普通人,周身根本没有猎魔人的灵气痕迹,那既然他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又是用什么手段来迷惑住柳倩欣和林家音的呢? 最终我在他的脚腕上发现了一根微微发光的红丝。 这根红丝线很弱很单薄,我差点把它忽略过去,看成是裤脚上的一根线头。 之所以说它弱,是因为它的灵光非常弱,这种弱和它的功效是不对等的。柳倩欣和林家音两个不说认不认识王强,她们肯定是不喜欢王强的,但是这根红线却能让她们违背自己的心意,性格大变的喜欢上王强,从方面来说它是很强的,绝对不应该像它的灵光显示的那样弱。 至于单薄,是因为红线有点若隐若现,有时候一个错眼,我几乎以为它要消失了,但下一秒它就会再次出现。 几乎是在看见红线的一刹那,我就已经确定了这就是王强的手段。 王强被我一句话吓得面无人色,小曲看不见红线,就问我:“什么红线?” 我冷漠地看着委顿在地的王强,跟小曲解释道:“月老的红线,听说过吗?” 小曲说:“当然听说过,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可是…你是说这小子之所以能…是因为红线?月老不是传说中的人物吗,怎么可能真的有红线这玩意儿?” 我说:“这根红线当然不可能真的是月老的红线,具体怎么样,我们应该还要听这位王强同学解释一下。” 小曲闻言恶狠狠地看向了王强。 王强抖着嘴唇说:“这、这里是学校,你们…你们威胁不了我。” 我好整以暇地说:“是啊,这里确实是学校,所以你看,你同学就站在窗外看,我们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不能把你打个半死,不过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你就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你说我现在已经认识你了,知道你长什么样了,凭我的能耐,我能不能天天让鬼来骚扰你,或者干脆让鬼杀了你呢?” 王强惨白着脸说:“你…你不能这么做…” 我蹲在他面前,继续好言好语地威胁他:“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哪,你看,柳倩欣是我女朋友,林家音是我哥们儿的女朋友,你抢了我们两个的女朋友,还让她们两个没有一点尊严地成为你的附属,搞什么三个人在一起,我呸,你也不怕自己福气太大死于非命。你既然看不起我们两个的职业,说我们两个没上过大学,那好,你是读书人,那你总该知道夺妻之恨这四个字。” 王强眼里满是惧怕地看着我,他知道我们几个人的动作都被人看在眼里,但是我们说的话别人听不到啊,所以就算我话说得再狠,也没有人可以证明我是在威胁他。 我继续说:“你既然有这根红线,那你就该知道这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而我呢,我既然能看到你这根红线,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就是这条道上的人,你说我要是天天晚上让鬼去骚扰你,或者干脆狠一点,让鬼遮住你的眼,让你不知不觉地被车撞死,掉进水里溺死,从楼上跳下来摔死,你说警察能发现你其实并不是死于意外吗?” 这些话当然是我在威胁他,我不可能真的用这种手段杀了王强,但王强不知道啊,吓吓他又不犯法。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得到这根红线了的吗?” “我…我说…”王强抖着手说道。 “行,你说。”我招呼小曲,两个人一起坐下,面对面虎视眈眈地盯着王强。 外面围观的人看我们几个一直没打起来,渐渐的就有人走了,又有更多的人围了过来,大概是听说柳倩欣和林家音的男朋友到学校找王强麻烦,来看热闹的。 不过不得不说王强的人缘真的比我想象中更差,这么多同学围着,竟然没有一个人去告诉老师,也没有一个人出面为王强说话,大家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我心里清楚,要是真的打起来,他们还是会去把老师叫来的,毕竟我和小曲是校外人士,但我们三个现在是坐在地上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于是他们也就只剩下看热闹的心了。 王强说:“你、你真的能看到我这根红线?” 我点点头:“当然,要不然我能一口说出来吗,怎么,你从来没碰到过有人看到红线吗?” 王强眼珠子转了转,我冷哼一声,掏出一张符纸放在地上,点了点它,说道:“你现在可以骗我,我确实也没办法当场拆穿你,但是我有时间啊,你离毕业还有两年,你说这两年里我要是确定了你其实有说谎骗我的地方,我能不能立马干掉你呢。” 我看了一眼王强,见他惧怕地吞了口口水,接着说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既然这么在意大学生这个身份,我想你总不至于没毕业就跑回老家,不过就算你跑回老家也不要紧,我可以查到你的资料,你猜我有没有办法在茫茫人海当中找到你呢?” 王强说:“我…我知道了…”他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这根红线是我爸传给我的…他说这是他年轻的时候救了一个人,那个人送给他的,我…在我爸拿出这个东西之前我根本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这玩意儿,我爸把它塞进我的包里,让我在大城市里找个有钱的老婆,把红线黏在她的手上…这样我们一家就能借着我老婆从老家搬到大城市了…我从来没碰到过有人能看到红线的…你是第一个…” 我心想果然如我所料,这根红线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东西,也不知道林家音和柳倩欣中了招后会不会有后遗症。 “我根本不相信我爸说的话,这根红线要真这么神的话,我爸难道自己不能栓个富婆吗,所以我虽然带着这根红线来了,但是根本没放在心上,直到我喜欢上了林家音…” 王强说着说着忽然脸色狰狞起来:“那个女人,长得也就那样,我追她追了那么久,她就是不答应,还让我别缠着她,我可是我们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啊,她竟然宁愿要一个从来没上过大学的调酒师也不要我!我就想起了我爸给我的那根红线,我爸说只要我把红线的一端系在自己的脚上,另一端只要碰到那个女人的手,红线就会自动黏在她的手上,她就会对我的话言听计从。” 他忽然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你们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要一个系在我的脚上,一个系在她的手上呢,我爸说了,这叫把她踩在脚底下!这样才会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第296章 转移阵地 第两百九十六章转移阵地 小曲一听,就捏起拳头恶狠狠地看向王强。 王强瑟缩了一下,刚才那副充满恶意的表情顿时收了起来,重新换回到之前懦弱害怕的样子。 我却没有觉得高兴,心反而一下子沉了下去。 看得出来,王强是个非常胆小自私的人,他很懦弱,所以在我威胁他后他就开口了,但是他又很自私,我现在担心的是红线完全受他控制,而我找不到方法可以避过他来解开柳倩欣和林家音中的招。 王强…真的会被我威胁自动解开红线吗? 我稳了稳心,问道:“你继续说…” “王强!”我的话忽然被打断了。 惊喊出声的人还非常熟悉,正是柳倩欣和林家音。 她们两个大概是刚下课,怀里抱着书,站在教室外面透过玻璃窗看着我们。 我们双方的视线对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王强忽然大声喊道:“倩倩,音音,快来救我!” 柳倩欣就拉着林家音挤开人群拍玻璃:“金铭,小曲,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王强,王强别怕!” 我叹了口气,看着因为柳倩欣和林家音的出现而越发沸腾起来的围观人群,知道今天暂时是做不了什么了。 柳倩欣和林家音敲了几下玻璃,然后又从人群中挤出去,不见了人影,我了然地转身看向教室门口,果然一分钟都不到,就听到了她们的声音。 “让让,让让,请让让,谢谢。” 紧接着教室门被打开了,柳倩欣气喘吁吁地喊道:“金铭!小曲!你们两个做什么?” 林家音则是冲到王强身边,一脸心疼地胡乱摸着王强:“他们是不是打你了?打你哪里了,疼不疼,有没有受伤?” 我毕竟不是柳倩欣真正的男朋友,但是看到柳倩欣为了一个王强责备地看着我,我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我都这样,更别提小曲了,他红着眼上去一把揪住了林家音的手。 林家音挣扎道:“你做什么,小曲,你放开我,王强,王强你有没有事?” 这样下去不行,要是把老师也给招来了,事情就不好解释了,于是我干脆快刀斩乱麻道:“我们先出去说,走,出去说。” 林家音被小曲揪着胳膊,柳倩欣则像是护卫似地站在王强身边,两只手扶着王强的胳膊,两个人身高颜值都不对等,偏偏一副亲密的样子,看得我一阵伤眼。 王强说:“我不去,我就待在学校里,我哪也不去。” 我发狠道:“这可由不得你,走。” 柳倩欣推我的手:“金大神棍,你做什么,你放开王强。” “柳倩欣!”我运气大喝一声,柳倩欣一愣,停下了手,看着我。 “还有你,林家音,我问你们,我金铭说的话你们还信不信?” 柳倩欣和林家音两个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跟以往一样,只要没正面涉及到王强,她们两个的态度又回到了以前。 “金哥,我当然相信你了,我可是亲眼看过你处理过很多事情的。” “就是啊,金大神棍,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还霸气侧漏了是,你冲我们吼什么啊,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忽然到我们学校来了呢。” 我深吸一口气,说:“好,既然你们还信我,那现在就先听我的,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五个人,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柳倩欣嘟着嘴说:“有什么好谈的啊,我知道了,你肯定跟别人一样是来劝我跟王强分手的,我才不要跟他分手呢,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喜欢的人。” 林家音则是犹豫不决地看着小曲,一脸为难:“小曲…我…” “音音,你先别说了。”小曲打断了林家音的话:“我们就先听金哥的,行不行?其他事待会儿再说。” 林家音对小曲是真感情,小曲眼里满是痛苦,林家音看的时间长了,就把注意力从王强身上拉了一点回来,闻言点头道:“好。” 现在就剩下柳倩欣了,柳大小姐不是个容易说服的人,不过在我坚持之下,她也没多做顽抗,最后也答应了。 至于王强,这个人渣根本没有话语权。 我们五人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柳倩欣的车,离开了学校。 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清净的地方,我就让柳倩欣找个安静的地方停车,有话就在车里说。 车里的座位是这么排的,柳倩欣在驾驶座上,副驾驶位则是林家音,至于王强,则是被我跟小曲两个一左一右地夹着,一起坐在后排座上。 柳倩欣把车停好,跟林家音两个一起转过头来,说:“现在可以说了,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音音。”小曲深深地看着林家音:“你告诉我,你真的要为了这小子跟我分手吗?” 林家音一愣:“啊?分手…对…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但是我要跟王强在一起…我最喜欢的人是王强…我要跟小曲分手的…小曲…” 说着林家音敲了敲自己的头,柳倩欣担心地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 小曲担心地抓住了林家音的手,林家音愣愣地看着小曲,傻呆呆地说:“小曲…我要跟你分手了…王强让我跟你分手…我想了很多次…可是每次一看到你我就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知道…”小曲难受地握紧了林家音的手,把额头抵在林家音的手心里,声音有点哽咽:“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林家音有点茫然地看着小曲,又看着王强,神情不停地变换。 柳倩欣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抱怨道:“怎么这么麻烦啊,我就知道音音你心软,下不了决心,我也有喜欢的人啊…但是跟王强比起来,这些都算得了什么呢,是不是,王强?” 我看着柳倩欣对王强露出讨好的笑容,心里不由一阵难受。 “你也有喜欢的人?是谁?”我听到了自己有些喑哑的声音。 柳倩欣一愣,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后抬起头:“不告诉你!反正是我自己偷偷喜欢他的,他也不知道,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王强清楚的,不会误会我的,是不是,王强?” 王强在我杀气腾腾的眼神下,瑟缩成一团,眼珠子不停地转着,嘴上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我深吸一口气,说:“你们知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喜欢上王强,是因为他把红线黏在了你们身上?” 第297章 威胁无效 第两百九十七章威胁无效 柳倩欣愣了一下,反问道:“红线?什么红线?我们身上哪里有红线?” 小曲看着林家音,一字一句解释道:“月老的红线,这小子把红线的一端黏在自己的脚上,另一端则黏在你们的手上,这意味着他能把你们踩在脚底,然后你们就会对他言听计从。” 柳倩欣跟林家音两个上下翻转着自己的手,始终没找到红线,但是既然我说出了口,那就说明我真的看到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所以喜欢上王强,都是因为红线的缘故?”柳倩欣问道,看看我,又看看王强,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我有点心疼她,放柔了声音说道:“确实是这样,倩倩,你可以仔细想一下,依照你的个性,你真的会接受跟音音一起和这小子在一起吗,什么三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是你会做的事情吗?还有,音音,你看看小曲,再看看王强,告诉我,你真正喜欢的人到底是小曲还是王强。” 林家音眼神一时茫然又一时清明,茫然的时候看着王强,清明的时候看着小曲,小曲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手。 我越说越火,忍不住恶狠狠地看向王强:“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王强肩膀瑟缩了一下,柳倩欣立刻甩掉了理智,心疼地阻拦道:“金铭,你别吼他。” 接着她温柔地对王强说:“你别怕,王强,好好说,放心,我不相信我是因为什么红线喜欢上你的,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绝不会是因为什么红线。” 王强嘴唇翕张了一下,满脸涨红,看着像是被感动到了。 我看着一阵恶心,不由用力按在王强肩膀上,语带威胁地说:“赶紧把你刚才说过的再说一遍。” 王强深情地看着柳倩欣,说:“早知道…早知道你这么好,我就不把红线黏在音音身上了,倩倩,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我以为你那么高傲,家里条件又这么好,你肯定看不上我的,所以我就喜欢上了音音,现在我知道了…你才是我的真爱,我的最爱…我的…” 我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揪起王强的衣领,恶声恶气地说:“你他妈有完没完,她们不知道,你以为我也不知道吗?” 柳倩欣惊叫道:“金铭!”又急急忙忙对王强道:“他是个野蛮人,你别跟他计较,你想说什么就说,没事的。” 王强试图扯开我的手,但我已经上火了,哪里会放开他,他挣扎了两下,只好就着这样的姿势说话。 “红线,就是月老的红线…我爸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喜欢谁就把红线黏在谁身上…但是他跟我说最好只选一个,要是两个的话会效果不太好…” 王强吞吞吐吐得说着,眼神时不时地瞟着柳倩欣和林家音,我让他再说得详细点,他却不肯再说了,我见威胁无效,想了想,就先让小曲把柳倩欣和林家音两个带下车去。 林家音被小曲牵着手下车的时候没什么太大表示,倒是柳倩欣,频频回头,还跟我求情让我别打王强,说就算是因为红线才喜欢上王强的她也认了,毕竟女人就是要从一而终的。 我铁青着脸赶柳倩欣下车,车门关上后我用力捏了捏发痒的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王强。 王强往角落里缩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靠山走了,王强说话比之前坦白很多。 “我、我都说了,我知道的其实不多,这是我爸交给我的,说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我本来是不太信的,直到…直到我把她黏在林家音身上,然后林家音瞬间就改变了态度,死活要跟我在一起,还说要跟她男朋友分手…” 随着王强的话,我顿时想起了小曲几次三番打电话跟我说的,他确实说过林家音这段时间情绪反复不定,老是无缘无故跟他提分手,我当时只以为是小情侣正常吵架,谁都没想到竟然是王强的缘故。 “既然你喜欢林家音,那为什么后来又把红线黏在了柳倩欣身上?你不是说红线只能粘一个人吗,要是两个的话效果就会打折扣。”我问道。 王强说:“我喜欢的确实是林家音,但是后来我看红线有效果…柳倩欣也很漂亮啊,她家还有钱…我就想…再说一个成功男人怎么能只有一个女人呢…林家音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柳倩欣的家世能更多的帮上我…我是一个注定要站在众人之上的男人…我以后是要赚大钱的,说不定还会当大官…她们两个在我读大学的时候就跟了我,我不会亏待她们两个的…” 我听得一阵无语:“你是不是小说看太多了?” 王强抬起头,眼睛里有一种隐藏的狂热:“你不是这道上的人吗,你应该懂我的不是吗,像我们这种有能力的人是注定不会平凡的,怎么样,我刚才说的很清楚,红线是不是很特殊?你能取下来吗?你也取不下来,我爸说了,这是那个人为了感谢我们家的救命之恩特地为我们打造的,只有亲手把红线黏上去的人能取下来,金铭,你当我小弟,只要有这根红线,我想让谁听话就能让谁听话,我们先召集一些有能力的人,再慢慢扩大…” 我打断了他,觉得听他说话简直是对自己耳朵的一种折磨。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小说看多了,你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是主角?” 王强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要不我认你做老大也行啊,金铭,你考虑考虑,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有特殊能力的人,也是第一个能看到我的红线的人,我愿意给你一个合作的机会。”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不发一语地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柳倩欣面前,抬起她的手腕。 “怎么了?你做什么?”柳倩欣涨红了脸,似乎有些惊慌失措,想甩开我的手,却被我紧紧抓着。 我抓住她的手腕,顺着摸过去,抓到了那根闪着微弱光芒的线头。 红线被我抓住了! 第298章 僵局 第两百九十八章僵局 真真实实地握着一根线头,我心里一阵狂喜。 能抓到肯定就有办法解决的! 我试图把灵力集中在手里,用力揪着这根线头,想把它从柳倩欣的身上扯开。 王强说红线是黏在人身上的,这个粘字用的真是无比准确,这个黏在柳倩欣手腕上的线头只有短短的一截,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样绕着手腕一圈,而是就黏在上面,一端连着皮肤,另一端消失在空气当中。 我揪紧了线头,用力一扯,它却像是生了根似的,怎么扯也扯不动。 柳倩欣虽然看不到红线,但看我的动作也就能明了了,一动不动地任我动作,看我连扯了几下脸色愈发不好看,就问我:“是不是扯不断?” 我用力咬着后槽牙,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没办法动这根红线。 柳倩欣身上的扯不断,我又转去扯林家音的,后者身上的红线跟柳倩欣的一模一样,都是闪着微弱的光芒,却根本动不了。 难不成真像王强说的那样,除了亲手把红线黏上去的人,谁都取不下来? 我回到车里面色沉沉地看着王强,他这次倒不像之前那样懦弱瑟缩,虽然还是缩在角落里,却脸放红光地看着我。 “怎么样,你现在可以考虑跟我合作的事情了吗?” 我不想承认自己被王强之前的样子蒙蔽了,但此时看着王强,心里又很清楚我大概是奈何不了他了,于是就耐下性子慢慢问他。 “你就不怕我让鬼来日夜缠着你?” 王强缩了下肩膀,脸上露出些害怕神色,接着又掩去,说:“我当然怕了,但是跟柳倩欣林家音比起来,你们应该不会选择跟我同归于尽,金铭,我们两个合作才是双赢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不搭理他,接着问道:“你是在等着看我能不能扯断红线是不是?” 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已经想明白王强为什么态度会发生改变了,他其实没什么城府,也没什么能力,刚知道我竟然能看到红线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害怕得不行,后来慢慢回过神来,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就想等着看我到底能不能动他的红线,等确定我动不了后,整个人态度就变了,竟然做起了白日梦。 说什么跟我合作,说的话特别中二,一看就是小说看多了,拿自己当屌丝逆袭小说的主角看待了。 我说:“我虽然暂时动不了你的红线,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动不了,你知不知道柳倩欣是谁的女儿,你既然动了柳倩欣,那有什么后果你也就承受着。” 王强露出思索的神色,问我:“柳倩欣是谁的女儿?” 我嘲讽他道:“连她是谁的女儿你都不知道,你就敢冲她下手,我看你也是脑子有坑。” 王强憋屈地看着我,眼里冒出火光来,像是想冲上来跟我干一架,但又惺惺作态地努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我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小说里描写的什么上位者必须喜怒不形于色之类的,谁还没有个中二时期呢。 既然暂时动不了红线,我就干脆打电话给了柳韩青,直截了当地把事情一说,柳韩青当时就发了火,亲自带了保镖过来把王强给带走了。 王强看到这架势,大概终于明白过来柳倩欣不是普通的白富美,他似乎是误会了柳家的家世背景,以为柳韩青气势汹汹地是要带人把他沉海,就挣扎着狂喊道:“救命!救命!你们不能这么做,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不能这么做!放开我!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把我扔海里,警察也是会调查出来的,这是人命案!金铭!是你把我从学校带走的,我死了警察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你!” 柳韩青搓着牙花子看王强,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他毕竟是久经商场的人,气势不同寻常,王强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拉着胳膊,拼命挣扎也逃不开,惊骇得面无人色,腿都软了。 “金铭,你说你扯不断倩倩身上的红线,那如果这个人没了呢,红线是不是就自动脱落了?” 柳韩青这句话是问我,我还在思考要怎么回答,毕竟我对红线不了解,就听到王强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不能杀我!我爸说了…如果我没有取下红线的情况下你们杀了我,她们两个会疯的!我没骗你们,我爸真的是这么说的!她们会变疯子的,你们不能杀了我!” 王强叫得再狠,柳韩青也当没听到似的,两眼盯着我,想从我嘴里得到句准话。 我苦笑一声,说:“柳伯伯,实不相瞒,我确实不了解这根红线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在等你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问过我师父了,我师父也说从来没有听过有这么邪门的东西,既然王强说是有人专门为他们家制作的,那我想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柳韩青说:“不管他是真的还假的,我总有办法让他说出实话的。” 我叹了口气,说:“柳伯伯放心,倩倩她们也是我的朋友,我会请道上的人帮忙,看有没有人知道这红线,或者知道怎么解红线的方法。” 柳韩青沉着脸说:“那就麻烦你了,金铭,至于这个人,我就先带走了。” 我点了点头。 王强被柳韩青带走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我回头再去学校里打听的时候就听人说王强请假了。 我还碰到了陈林,陈林冲我挤眉弄眼,问我是不是把王强揍进了医院,这才让他请假的。 有些事情不能多说,我敷衍了陈林,又在学校里打听了一圈,没打听出什么东西来。 林家音应该真的是王强下手的第一个对象,紧接着就是柳倩欣,这两个人一中招,学校里立刻有人关注到了王强,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让两个女神都喜欢上他的。 我跟柳家分头想办法,可惜忙了好几天,结果都不尽如人意,柳韩青确定了王强说的是真话,取下红线的唯一办法就是黏上去的人亲手拿下来,不然要是王强死了,柳倩欣和林家音两个姑娘就会真的失去神智。 第299章 毫无进展 第两百九十九章毫无进展 这几天我忙的晕头转向,先是请钟叔去看了柳倩欣和林家音,可惜就连钟叔都没看到那根红线,看样子我能看到,还是因为我有一双天眼。 就算看不到,那就由我指明了方位,让钟叔想办法去弄断,可惜钟叔尝试了各种方法,也还是没能办到。 后来又去找了周小晴,周家是制造灵武的高手,我心里想的是既然我不能用灵力直接弄断红线,那如果借用武器呢? 周小晴是个讲义气的,我求到她面前,她二话不说就带了家里的工具过来,那各色各样的工具着实让我开了眼界。 可惜周小晴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钟叔和周小晴都铩羽而归,我不死心,向道上发出消息,想看看有谁能知道红线的,希望有谁能知道这根红线到底是谁制造的,在我想来,就算是专门为王家的人量身打造的,那能造出红线的人总应该能解开。 等了几天,道上也没什么消息,放出去的如石沉大海,一点动静也没有。 倒是沈洛川知道了这件事,建议我去档案室查一下,因为权限的缘故,我没办法查看所有的档案,但是我可以借由关键字搜索,如果真的搜索到了,那就由沈洛川代替我去借出档案资料。 我埋头查了好几天,倒真的查到点跟红线相关的东西,可惜沈洛川拿出档案一看,又跟这件事情丝毫没有关联。 这段时间可谓是想尽了各种办法,却一无所获。 好在柳韩青隔离开了王强后柳倩欣和林家音两个就渐渐恢复了正常,就跟以前一样,只要别提到王强,她们两个就跟平时一样,也不会专门想到王强,但要是一提到感情相关的,她们两个就闹着要见王强,柳倩欣甚至拉着柳韩青哭着说要嫁给王强,把柳韩青气得不轻。 现在我们已经陷入了僵局,王强人单势孤,被柳韩青强行隔离,连学校也不让他去了,就是去请假,也是一左一右两个保镖跟着去,决不让他多废话一句。 王强倒是想求救,可惜柳韩青发了狠,用尽各种方法,闹了几次后王强像是认命了,这几天已经不再耍小花招了。 可惜王强虽然安静下来了,但我们仍然没办法从柳倩欣和林家音身上取下红线。 红线不取,柳倩欣和林家音两个人就还是握在王强的手掌心里,后患无穷。 柳韩青在毫无进展的情况下甚至跟王强商量,给王强一笔数额颇大的钱,换取柳倩欣的自由。 王强这个人虽然懦弱胆小,但又有小人物的小聪明,知道我们取不下红,咬紧了牙关任凭柳韩青威逼利诱都不肯答应,甚至还得意洋洋地跟柳韩青建议,干脆就让柳倩欣跟他结婚,说是反正柳凯也不成器,有他这个女婿在,还能让柳韩青的事业更进一步。 柳韩青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连连冷哼,说;“我就算是关王强一辈子,倩倩一辈子不结婚,我也绝对不会让倩倩跟这么个卑鄙小人在一起,那就是一坨烂泥!” 王强是摊烂泥,但我们不能任由柳倩欣和林家音一直耗在这摊烂泥上,我想来想去,跟柳韩青说我要去王强的老家一趟。 既然红线是王强的爸爸给他的,那我直接去找王强的爸爸,看看到底是谁给了王家这根红线,道上找不到消息,我就从王家下手。 柳韩青闻言一愣,说:“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光想着在王强身上下功夫了,你要王家的地址,这个好办,我已经把王强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让人给你开车。” 我心里知道柳韩青不是想不到,是事关柳倩欣,关心则乱而已。 “当然是越快越好,我看就今天晚上。” 柳韩青说:“王强老家在山西,我这就让人给你定机票,让小王陪你一起去,我们集团在山西那边有个分公司,小王以前跟着我去过分公司那边,你去了山西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远水救不了近火,你就直接让小王去找分公司的负责人,他在那边还是说得上话的。” 我连连点头,这样安排是最好的,柳韩青的集团这么大,山西分公司的负责人在那边算是地头蛇,不管是哪条道上的人应该都说得上话,这样我不管是找人还是办事都方便。 柳韩青的效率很高,说是今天晚上就是今天晚上,当天晚上九点,小王开车来家里接我,直接带我去了机场,坐上了一架私人飞机,直接飞往山西。 小王是个彪形大汉,身高足有一米九,手臂上全是鼓起的肌肉,他是柳韩青的保镖,平时给柳韩青开车,算是柳韩青的心腹。 “今晚去山西的机票已经没有了,这家私人飞机是柳总问人借的,可以直接飞往目的地。”小王笑着向我解释。 我点头表示知道,跟着闭目养神,心里想着看到王强的爸爸后该怎么说。 能养出王强这样的性子,我猜王强的爸爸应该也不是一个能讲道理的人,他既然能给王强红线,又叮嘱王强一定要在大城市找个老婆,带着一家人都去大城市过好日子,这就说明他的意思就是让王强用这个手段控制某个家世好的女孩子。 这种手段不可谓不龌蹉! 从事情发生后我心里就憋着一团火,随着时间过去这团火越烧越旺,我强忍着这股怒火,熬到了下飞机,有人开车来接我跟小王。 我几乎没有休息,小王开车载我去王家,王家不在城里,在一个特别偏僻的村子里,那个村子据说穷的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年轻人全去外面打工了。留守老人和留守孩子占据了全村人口的百分之九十,而这其中又有不少艾滋病人,村子里不少人在十几年前卖血为生,在这几年里陆陆续续地发现自己得了艾滋病,于是整个村子跟死了一样,我们的车子从村口进来,看到的人眼神都很麻木。 当我找到了王家,知道王家的事情后,我一直压抑着的怒火直接冲上头,差点压抑不住想直接把王强的爸爸打个半死。 上梁不正下梁歪!也就只有王家才能养出王强这么个小人! 第300章 王家往事 第三百章王家往事 王强的爸爸叫王齐,王齐就是个二流子,年轻的时候惹是生非,被人打断了腿,接骨没接好,腿瘸了,走路一瘸一拐。 柳韩青把王家的事情调查得非常详细,等我来了山西后那个接待我和小王的人又说了一些情况,我算是对整个王家的事都有了了解。 从王家的资料上来看,王齐是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生了王强,算是老来得子,王强的妈妈原先是镇上的寡妇,开个小超市,后来嫁给了王齐。 要是不知道红线的存在,那看王齐这一辈子只会觉得奇怪,就像那个接待我们的人说的,王齐在当地也算是一大奇闻了,每个知道王齐的人都觉得他这辈子什么都不走运,就是桃花特别旺,女人们跟着了魔似的死心塌地跟着他。 来机场接我们的人姓林,三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叫林毅。 林毅这个人明显是柳韩青特地找过来的,因为他跟王齐刚好是一个镇上的,王家的情况就是他搜集来往上报到柳韩青手里的,因此我们下了飞机上了车后跟他打听王家的事,他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我知道红线的存在,因此他说的事情再加我在飞机上看的文字资料,所有东西就在我脑子里连成了一条线。 关于红线,还得从王齐年轻的时候说起。 王齐十来岁的时候刚好建国后不久,那时还是乱,有一天王齐打街上过,看到一辆洋车里坐着个漂亮的姑娘,他是个孤儿,没爹没妈,从小就在村子里混饭吃,东边一口西边一口,等再大一点的时候就染上了偷鸡摸狗的习性,整个村子里没一个人是喜欢他的。 王齐生平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觉得她哪哪都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似的,端端正正地坐在小轿车里,整个人的气质跟村子里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王齐看愣了眼,就去打听这姑娘到底是谁,这一打听就打听到了镇上,就知道了这姑娘是上海人,是来这边走亲戚的。 又是上海人,又是开小轿车的,家里肯定是有钱的,王齐就上了心,但也知道这姑娘再怎么样也不是他能肖想的,就天天躲着偷偷看她。 这些话都是王齐自己跟旁人说的,林毅说王齐的事情几乎每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不光镇子里知道,连他那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王齐喜欢吹嘘,好面子,三分也会吹成十分,所以他的很多话旁人都是拿来当笑话听的。 后来,大概就十来天半个月,隔了这么一段时间后,王齐忽然就跟这姑娘好上了。 这件事出来的时候整个镇子上的人都惊呆了。 王齐是什么人啊,王齐就是个地痞流氓,家徒四壁,要啥没啥,要是王齐样子长得好也就算了,大家伙儿也算能理解,毕竟姐儿爱俏,自古以来富家大小姐爱上穷小子的话本多的是,但是王齐,长得非但其貌不扬,还有点丑。 资料上还有王齐的照片,我看了,觉得这对父子俩长得真是非常像,都是一模一样的五短身材,王强勉强还能找出优点来,王齐就是丑了。 谁也不知道那富家千金到底看上了王齐什么,喜欢得要死要活的,跟家里闹着非要嫁给王齐。 我心里明镜似的,看样子就是在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里,王齐得到了红线,然后把红线黏在了这位富家千金身上。 富家千金姓曲,曲小姐跟家里闹翻了要跟王齐私奔,上海那边派了车过来接曲小姐回去,要把她跟王齐分开,结果曲小姐就寻了短见,还好被人救下来,没死成。 曲家看曲小姐竟然宁可自杀也要跟王齐在一起,大概是寒了心,竟然也不管曲小姐了,由着曲小姐带着点财物搬到了王齐家里,跟王齐做了夫妻。 旁人都以为王齐走了狗屎运娶了这么个又有钱又跟天仙似的老婆,那肯定就是把曲小姐捧在手心里的,谁知道王齐跟曲小姐结婚后,一开始的两年收敛了性子,拿着曲小姐的嫁妆做起了小生意,等两年过去,生意非但没赚,还赔了不少,王齐也固态重萌,回到了二流子的状态,对曲小姐的态度越来越差,没多久就对曲小姐动起了手。 这些事情都被旁人看在眼里,于是就有人说再美的人看久了也会腻的,曲小姐这辈子算是葬送了。 王齐伸手打了曲小姐一次后,第二次再伸手就更轻易了,到了后来竟然作践起了曲小姐,平时自己则是经常待在镇上,没钱了就回村子问曲小姐要钱,曲小姐把钱给了他要打,没钱给他更是要打,曲小姐出门做活买菜的时候脸上经常是肿着的,伸出来的胳膊上也经常带着青痕。 都说曲家是不忍看到曲小姐被王齐这么对待的,镇上的人都看王齐不顺眼,于是就盼着曲家来人收拾王齐,但是等了好几年,曲家竟然一点音信都没有。 曲小姐被王齐动辄打骂,非但没有跑,反而对王齐死心塌地,宁可自己做工赚钱供王齐花用,王齐呢则是三天两头都待在镇上,跟镇上的小寡妇纠缠了起来,两个人住到了一起,过起了夫妻日子。 这个小寡妇就是王强的妈妈,曲小姐是没有生育的,据说怀过两次胎,都流掉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王齐打得流产还是因为缺吃少喝的,身体不好流产的。 从五官上看小寡妇跟曲小姐肯定是不能比的,但是小寡妇的性格跟曲小姐不一样,按照王齐的话说就是曲小姐是个木头美人,而小寡妇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这两人不管是年龄还是成长环境抑或是身世背景都天差地别,但是有一点,这两个人是一模一样的,那就是对王齐死心塌地,王齐说什么是什么,都听王齐的。 王齐在镇上的时候,曲小姐还去找过王齐,哭着求王齐回家,王齐又哪肯回来,他手里没钱,曲小姐的嫁妆又早被他败光了,他的吃穿用全都是靠着小寡妇的,既然靠小寡妇养着,王齐就更是看曲小姐不顺眼,直接赶曲小姐回家,让她别再来镇上找他。 曲小姐哭哭啼啼地回了村子,竟然真的不再去镇上找王齐,不过王齐偶尔回村子一趟,把曲小姐攒起来的钱都拿光了,曲小姐也只是哭着求王齐给他留一点,半分都不敢反抗,反而会在外面说王齐毕竟是她老公,就该听他的。 这么懦弱的一个曲小姐,旁人是有同情的也有嘲笑的,按现在的话说就是曲小姐把一手的好牌都打烂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王齐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一年都回不了几趟家,而这时候,逐渐就有流言传开来,说是曲小姐疯了。 第301章 猜想 第三百零一章猜想 曲小姐疯了的消息一开始是村子里传出来的,差不多是在王齐跟小寡妇好上后的第二年。 村子里的人说曲小姐成日里精神恍惚,有时候人好好地坐在院子里,手里做着活儿,忽然就问身边的人她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这一阵恍惚过去后,再问曲小姐,又发现曲小姐跟平时一样了。 随着时间过去,曲小姐恍惚的次数越来越多,她似乎弄清楚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嘴里念叨着不可能,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王齐住在镇上,曲小姐疯了的消息就传到了他耳朵里,于是他就回村子去看,他一回家,曲小姐就有好一段时间不再恍惚,言笑都恢复了正常,于是就有人说曲小姐是太想念王齐了,这才会得了这个疯病。 旁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都这么多年的事情了,我猜想大概也就是怒其不争,但是我在资料上看到这些的时候就留了心,等知道曲小姐在过后不久就跳河自杀后更是有了个猜想。 王强口口声声说他的红线可以控制很多人,让我跟他合作,到时候我们两个想让谁听话就让谁听话。但我跟钟叔还有周小晴等人讨论过后,一致觉得红线不可能具备这么逆天的功能,要真是想控制谁就控制谁,无限制地控制下去的话,那王齐还会混的这么窝囊,混到如今这地步? 所以红线的控制人数必然是有限制的,王强自己也说如果超过两个人效果会打折扣,这个折扣到底折扣在什么地方,我并没有从柳倩欣和林家音身上看到,我只觉得只要离开了王强,不谈王强,她们两个就还是跟平时一样的。 等我知道了曲小姐的事情后,我这个猜想就落到了实处。 王齐之所以能牢牢控制着曲小姐,肯定就是因为这根红线,而曲小姐之所以后来会精神恍惚,我猜是因为王齐转移了目标,找上了小寡妇,将红线粘到了小寡妇的身上,于是作用在曲小姐身上的红线效力就打了折扣,曲小姐的神智有时候会清醒过来,会问旁人自己在什么地方。 而当曲小姐弄明白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后,她没想开,大概也是没脸回家,直接跳河自杀了。 由此可见红线虽然能作用在两个人身上,但是效果确实会打折扣。 我想通这一点后倒是觉得王强对红线大概也是一知半解,也不知道为什么王齐既然把希望都放在王强身上,却偏偏没跟王强说明白,难不成连王齐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 我自顾自猜了一通,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可能是对的,说不定王齐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红线最好只使用在一个人身上,却不知道使用在两个人身上后那第一个人会逐渐脱离控制。 曲小姐死后,王齐没多久就因为犯了事被人打断了一条腿,成了个瘸腿的跛子,他应该是把红线从曲小姐身上收回来后全都放在了小寡妇身上,因为小寡妇在后来的日子里对王齐更是言听计从了。 林毅说:“说起来王强的妈妈在镇上也是个小有名气的美人,她守着个小超市,那时候叫小卖部,生意着实不差,不然也养不起王齐和后来生的王强,王齐可是从来不干活的,只会朝家里要钱。” 我还在想着事情,小王问林毅道:“那王强呢?” 小王既然陪着我来山西,那就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是柳韩青的心腹,柳韩青肯定跟他交代过,至于林毅,只知道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找王家,但背后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就不知道了。 听到问起了王强,林毅笑着说:“王强这个人,跟他爸一样,眼高手低的,你们看过资料了,应该知道王强长得跟王齐很像,但是要比王齐要好点,毕竟王强的妈妈长得很不错。” 我跟小王都点了点头,林毅接着说道:“王强看不起他爸爸王齐,也看不起自己的妈妈,老觉得自己家里穷,又深怕别人说他穷,自尊心比天高,却是个最自卑的人,他读书的时候没少因为类似的事情跟别人打架,他又打不过别人,每次都是哭着回家,别人听到过几次,据说王齐这时候就会安慰王强,说他以后会娶个很有钱的老婆,会带着一家子搬到大城市,过上好日子。” “这些话要是换成别人说,镇上的人肯定当笑话听,但是王齐亲口说的,镇上的人又觉得挺邪门的。曲小姐死后,王齐直接就跟小寡妇扯了证结了婚,我们老家那边虽然偏僻,但有时候还是会来几个有钱人的,说也奇怪,每次那有钱的人来了,总会有一两个跟王齐扯上关系。” 我想了想,问道:“那些有钱人里有没有跟曲小姐一样留在镇上的?” 林毅说:“没有,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像曲小姐那么傻的人,那些人跟王齐传了一阵流言后,基本就没后续了,不过除了这些人,王齐也跟镇上的其他女人有过牵扯,无一不是家庭条件不错的,就在前两年,我想想,四年前,王强那时候还在念高中,也不知道王齐是怎么弄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了,我们镇上友谊超市张老板的女儿竟然看上了他,跟家里哭着要跟王齐在一起。” 我看过资料,林毅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资料其实都是林毅收集整理的,不过林毅这会儿说起来自然是比资料上更详细一点,从资料上看,这个张老板的女儿应该是王齐最后一次出手,试图用红线控制女人,在这件事情之后王齐就没再跟女人有过瓜葛了,等王强考上了大学,他更是直接把红线交给了王强。 林毅说:“王齐算是我们镇的一大奇葩了,多少人问王齐到底有什么勾搭女人的方法,王齐都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过,我们就都猜测他是要把方法传给他儿子。要说没什么特殊方法,谁信啊,就王齐长得那寒碜样,哪能招惹这么多女人?不过王强这小子,倒是跟他爸不一样,一直到离开镇上去北京读大学,也没听过他有什么追人的特殊方法,他高中的时候追一个女生,还被那个女生打了一巴掌,骂他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闻言苦笑了一声,王强在离开镇子之前当然没什么异样,因为那时候红线还握在王齐手里。 不过…既然超市的张老板女儿是王齐最后一次出手,那时候王强还在读高中,是不是意味着王齐使用红线也是有一定副作用的? 要不然,王齐完全可以一直使用红线…而不是收手不做。 第302章 王齐 第三百零二章王齐 我们连夜赶到了镇上,林毅已经事先在镇上给我们开好了房间,他知道我们是冲着王家来的,因此选宾馆的时候并不是按星级挑的,而是直接在王家的对面给我们开了个房间。 房间正好对着王家小超市,据林毅说打开窗就能看到坐在超市收银台后面的王齐。 到镇子的时候天蒙蒙亮,凌晨四点,熬了一个晚上,我也实在有点撑不住了,就跟林毅和小王说了一声,各回各的房间,打算先睡上一觉,再做打算。 林毅则是回他自己的家,临走前还笑着跟我开玩笑,说要不是这趟出差,他今年说不准凑不出假期回老家看望父母。 我让林毅再替我打听王家的事,越详细越好,自己则是被子一摊,钻进去睡了个昏天暗地,一直睡到日头高照才醒过来,一看时间,下午两点。 小王醒的比我早,已经出去逛过一圈了。 我睡醒后,心里一琢磨,也没在小宾馆里找饭吃,招呼小王一声,直接去对面小超市买泡面了。 正如林毅所说的那样,我们房间的窗户对出去就是王家小超市,我站在窗前就能看到超市的收银台后面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但是距离有点远,加上视角,我没办法把王齐看仔细。 这会儿直接大摇大摆地上门买泡面,我算是近距离认识王齐了,一看吓了一跳,真人比照片上还要丑,不但丑还邋遢,脸上满是皱纹,头发乱糟糟地,就是个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 怪不得王齐能成为镇上的奇闻啊,这么个长相的人竟然从年轻到现在招惹了那么多女人。 我跟小王进超市,王齐的眼就跟着我们转。 超市很小,就四五排货架,放的都是日常用品,我随手挑了几包泡面,拿到收银台付钱,看到柜台里面的香烟,就问王齐:“本地的香烟哪种好抽?” 王齐指了一个,说:“这种烟是我们本地自己生产的,外面都没有,你要是想试试就抽这个,价格不贵,实惠。” 我问多少价格,王齐说了一个数字,我就付了钱。 王齐找钱给我,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是哪个地方来的?” 我说:“北京。” 王齐眼睛一亮,说:“我儿子也在北京,他在那上大学。” 我笑着说:“真出息,能考上北京的大学,在哪个大学呢?” 王齐说了大学的名字,我就笑着说:“我就在这大学附近工作的,没想到老板你儿子竟然就在这大学读书,真是缘分啊。” 我跟王齐套近乎,抽了一根烟给他,王齐一点儿也不客气,毫不犹豫地接了烟,跟我们吹嘘起了王强,话里话外都是王强有多能干,以后会在大城市娶个好老婆,带着他去享福。 王齐确实是个嘴上把不住门的人,资料上说他年轻时候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往外说,也正因为如此他跟曲小姐还有小寡妇的事情才会被人知道得这么详细 我听王齐吹牛,时而恭维他几句,哄得他兴致越来越高,拍着桌子说晚上请我喝酒。 喝酒就喝酒,我来这里,无非是想找到解开红线的方法,说实话王齐这么容易搭上,我还有点小惊讶。 我笑着说:“那行,王哥,晚上你找地方,我来请客,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王齐跟我客气了一下,就约好了时间地点,到时候一起吃饭。 我离开的时候干脆又买了包烟,之前那包已经没剩下几根了,直接就留给了王齐,王齐占了小便宜,乐得见牙不见眼。 等回了宾馆,我问前台的女人要开水泡泡面,前台的女人一边让服务员给我拎一瓶开水上去,一边跟我说:“你们是林毅的朋友吗?” 小王笑着说:“我们是林毅的同事,在北京工作,这回来是来玩的。” 女人笑着说:“我们这里是小地方,不比你们大城市,没什么好玩的。” 我说;“也不是这么说,大城市人太多了,哪哪都是人,我倒是喜欢你们这儿,山是山水是水,人少,风景好。” 女人点头说:“这倒是真的,我们这儿就是人少,那话是怎么说的,十一,你们去旅游看人头,我们在朋友圈看你们旅游看人头,吹着风喝着小酒。” 我跟小王都笑了起来。 女人笑完后犹豫了一下,说;“既然你们是林毅的同事,那我就多一句嘴,对面那个开超市的老头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还是少跟他接触比较好。” 我愣了一下,知道王齐在镇上的风评不好,只是不知道竟然不好到这个程度。 女人说:“那个老头心眼多着呢,还爱占人小便宜,我听着你们是不是跟他约好了今晚一起喝酒,小伙子,千万别,你们都是大城市的人,别跟这种人交朋友,不值当的。” 我总不好说我们就是冲着王齐来的,于是就笑着谢过了女人的好意,女人又跟我们唠了几句,我顺势就问起了王齐的事。 女人撇着嘴说:“这老头就喜欢勾搭女人,你们看,看到那姑娘了没有?”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骑着小电动从门口开过,特意拐了个弯,离王齐那店面远远地,神情像是看到死老鼠似的,充满了厌恶。 那是谁? 女人说:“这姑娘四年前不知怎么的,竟然迷上了王齐,她是我们镇上一家超市的女儿,独生女,家里的财产以后可都是她的,竟然跟家里说要跟王齐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那个张老板的女儿啊,看样子清醒过来后知道了自己竟然喜欢过王齐,恨不得离王齐远远的,怪不得会是那么一副憎恶的表情。 这件事我跟小王早都已经知道,不过我们两个当然不会说,于是就装作惊讶地问道:“不会,王齐的年纪够做她爷爷了,她怎么会喜欢上王齐呢?而且两个人不但年龄不相配,那啥,长相也配不上啊。” 那姑娘不说长得有多漂亮,至少年轻,换了别人肯定不能理解一个年轻姑娘为什么要跟一个老头子在一起。 女人一拍桌面,说:“所以说王齐邪门啊,你们听我说,这些事情,要不是你们是林毅的朋友,我也不会随便乱说,王齐啊,他的事情我们镇上的人都知道,这事还得从他十来岁的时候说起…” 第303章 套近乎 第三百零三章套近乎 宾馆前台的女人说了王齐不少的事情,我为了打听,就装作听得入神,直接在前台泡了泡面,吃完后又继续听女人说八卦,一直到女人说过瘾。 可惜她说的事情我基本上都已经从林毅那里听到过了,除了一些事情在细节处有点差别。 小王人长得魁梧,嘴巴却很活,管女人叫大姐,一口一个大姐亲热地叫着:“这么说,你是亲眼看到过那位曲小姐的尸体?” 女人说:“那可不,我可不像别人,我说的都是自己一双眼睛看到的,所以才说王齐邪门啊,你们是没看过曲小姐,她刚来我们镇上的时候,坐着小轿车,穿的特别标致,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谁也没料到她竟然就这么嫁给了王齐,我跟你们说啊,她死的时候可还怀着王齐的孩子呢。” 我一听,心里动了一下,曲小姐临死前是怀了孕的,这事情可没有听林毅说起过。 女人说:“我自己也是女人,我一看曲小姐那样子我就知道她肯定怀孕了,她跟王齐生活了好几年都没有生下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就这么想不开,竟然跳河自杀了,你说她要是再等等,等孩子生下来了,有了孩子,就有了盼头不是?生活也不会过的那么苦了。” 我看女人的年纪,知道她刚才说的什么曲小姐坐着小轿车来镇上这些事应该不是她亲眼看到的,毕竟年龄在那里,至于曲小姐的尸体,她应该是真的看过。 难不成曲小姐那会儿是真的怀孕了? 小王说:“能有什么盼头,大姐,要真是照你说的那样,曲小姐还不如死了干净,嫁给这样一个丈夫,等生了小孩后还得养活一个孩子,那年头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该有多苦啊,不过大姐,曲小姐为什么不回家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要是不想跟王齐过了,那就应该回家啊,回了家那不还是千金大小姐吗?” 女人说:“我们也这么说啊,谁知道呢,看曲小姐对王齐深情的样子,我猜啊说不准她就是死也不想离开王齐,我可是亲耳听她说过她想给王齐生个儿子的,我后来跟人说啊,要是她早知道自己已经肚子里有了孩子,说不定就不会自杀了。” 小王点了点头。 女人劝我们:“你们啊,最好别跟王齐打交道,他这个人是我们全镇子都看不上的,我们都懒得跟他说话。” 这么一聊天,就到了跟王齐约好的时间了。 约的是五点,地方就在不远处的饭店,走过去没几步路,我看王齐关了店门跛着腿往外走,就扬声招呼了一下。 王齐抬头看过来,认出我,愣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们去玩了,怎么,你们一直待在宾馆?” 这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假的,我们这两三个小时一直待在宾馆大堂,按理说王齐只要抬头仔细看一看应该就能看到我们的。 不过我们也不会去拆穿王齐,小王笑着说:“打算明天去,今天起得太晚了,一看时间离五点也没几个小时了,干脆就待在宾馆了。” 王齐搓着手说;“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是来玩的…” 小王摆了摆手,说:“不碍事,难得跟老哥你聊得来,走走走,你带路,咱们去喝一杯。” 我们三人慢慢地朝饭店走去,王齐跛脚走不快,神情却越走越高昂,路不远,我却发现几乎是每一个看到我们的人都会特意看我们两眼,而每次这个时候王齐就会冲他们打招呼,神态很有几分刻意。 看样子王齐在这个镇上确实是人人都不喜欢,人缘相当差。 等到了饭店,王齐让我去点菜,笑着说谁请客谁来点,我则是推了,说:“王哥你是本地人,你点的菜肯定比我好,你就挑着你们本地的特色菜上几个,我信你的眼光,就像你今天给我挑的烟一样,有特色,不一样。” 站在一边的饭店老板娘不由朝我看了好几眼。 王齐满脸红光地去点菜了,点了十来个,招手让老板娘把酒也开了,说不要红酒不要啤酒,就要他们自己酿的白酒。 我走在前头,服务员领着我跟小王去包厢,听到后头老板娘问王齐:“王齐,那两个人是你朋友,看着像是大城市来的啊?” 王齐说:“北京来的。” 老板娘说:“哎呦那可真是大地方,行啊王齐,你竟然还有首都来的朋友。” 王齐说:“我王齐是什么人,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我朋友遍天下,你们要不相信就想想前头一个老婆,我能娶到那样的老婆,我自己又差到哪里去,我就是没运气,不然我早不窝在这个偏僻的小地方了。” 老板娘说:“那么好一个老婆,也没见你珍惜过啊。” 王齐说:“我缺老婆吗,你自己说,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我王齐是少女人的人吗,有多少女人哭着喊着要跟我,我要不是看她是大城市来的,我也不至于娶她,谁知道竟然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王齐点完菜,又跟老板娘说了几句,趾高气昂地朝着包厢走过来。 我刚才听了他那些无耻的言论,不由跟小王感慨了一句:“看到没有,这样的爸爸才会养出那样的儿子,父子两个都是人渣。” 小王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里,手指握拳咔咔响,低声问我:“今晚把他灌醉?” 我点了点头,说;“把他灌醉,最好问什么说什么。” 小王露出几分煞气,说:“放心,就算他不肯说,我也有办法让他说。” 我看了一眼小王胳膊上鼓起的肌肉,心说就王齐那小身板,可经不起小王揍一拳的。 这顿饭在我跟小王的刻意逢迎之下,吃的是宾主尽欢,我跟小王两个拱着王齐说以前的事情,王齐大概是憋久了,话匣子一打开,滔滔不绝地跟我们说起了他的光荣史,从曲小姐一直说到小寡妇,又说到其他女人,我粗粗算了一下,他提及到的女人起码有十来个。 我留神听王齐说话,还特意问他时间,发现王齐在开始的时候出手比较频繁,等后来小寡妇死了,他自己也老了,出手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究其原因,我猜一是因为镇上的人都不愿意跟王齐产生交流,都避着王齐,二则是像王齐自己说的那样,这村子太偏僻了,从大城市来这里的人少,从王齐下手的对象可以发现,他一门心思地就想招惹大城市来的女人。 酒一直喝到了饭店打样,我跟小王两个一左一右地拽着王齐的胳膊,王齐大着舌头说:“你们、你们今天晚上就住我那里,别住…宾馆!也省两个钱!” 小王喝了不少酒,他当然是清醒的,却做出一副喝醉了的样子,踉跄着脚步说:“行,王哥,我们今天就住你那了,我们仨再继续喝!” 我也是一副醉酒的样子,一起到了王齐家里,在进他家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闪过了一个念头。 都说王齐长得丑,王齐确实长得丑,但是现在看到真人了,我忽然想起一个一直以来被下意识忽略的问题,王齐不但长得丑,他还显老啊!六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跟八十岁一样,他这么显老,是不是使用红线的缘故? 第304章 逼问 第三百零四章逼问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回,猜着王齐收手是不是因为使用红线会让自己越发老迈的缘故,至于红线会不会减寿,看王齐跟王强叮嘱的注意事项里并没有提及这个,那就应该是不相干的。 这么说,只是显老而已吗? 猜来猜去也只是个猜测,我来镇上为的就是一句准话,因此也不耽搁时间,把王齐扶回到他房间,由小王动手,关了窗把窗帘拉上,遮得严严密密不透出半点灯光。 小王点开手机,扩音器里就传出王齐的声音,高谈阔论兴致高昂,一边说一边打着酒嗝。 我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这都是刚才在酒桌上录下来的。 小王调整了一下声音,让外面人听起来像是我们三个继续在屋里喝酒的动静似的,把这一切都弄好后小王就弄醒了王齐。 王齐被我们灌了不少酒,一进屋我们就把他扔在了床上,这会儿小王拍醒了他,他睁着眼还有点不清醒,嘴里嘟囔着说:“实在喝不下了,我们明天再喝,明天再喝。” 我坐到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对着王齐,耳边听着手机外放出来的交谈声,轻声对着王齐问道:“你是怎么得到红线的?” 这句话声音不响,但是听在王齐耳里大概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只见他醉眼惺忪的眼睛猛地一睁,掩饰不住惊讶地看着我,随即又闭上,重新装作一副喝醉的样子,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什么、什么红线,我要睡了…明天喝,明天喝。” 我很清楚王齐是真的喝醉了,醉到这个程度还能因为我一句话猛地清醒过来,这说明红线是深埋在他心里至关重要的一件事,以至于他一听到这两个字就睁大了眼睛。 小王捏着王齐的肩膀骨头,冷哼一声,说:“你现在再装已经晚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就是因为红线来的。” 王齐恍若未闻,偏着头眼睛闭着,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就像是醉酒的样子,不过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抽动。 我跟小王递了一个眼神,小王手中猛地一用力,王齐惨叫一声睁开了眼睛:“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什么红线,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没打算跟王齐慢慢绕圈子,柳倩欣和林家音还在北京等着我,来之前我想的是尽快解开她们身上的红线,来了后我又多了一重担心,深怕红线在她们身上久了,以后就算取下来也会对她们造成什么影响。 “你儿子王强,在北京念书是,你让他在北京找个有钱的老婆,结婚后接你去大城市享福,王强要什么没什么,你凭什么笃定他能在北京找个有钱的老婆,凭的不就是红线吗,有了那根红线,他王强只要能接触到白富美,自然是想跟谁结婚就能跟谁结婚。” 我把话说得很明白,王齐的眼睛猛地一缩,还在试图抵赖。 “王强…我儿子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他只靠着他自己就能在大城市里过上好日子,红线我根本听都没听过,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是找错人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示意王齐把手伸过来。 他当然不愿意伸,一缩手,警惕地看着我。 我看了小王一眼,他拽住王齐的手腕,强行把他的手放在了我面前。 王齐挣扎着喊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我跟你们说,我没钱,家里穷的很,你们要是想要钱的话…就楼下超市里的东西还值点钱,你们要拿就拿去…我保证不会报警的…你们别乱来,我要是叫起来隔壁邻居都会听到的…” 我充耳不闻,小王也跟柱子似的站在王齐身后,房间里除了王齐的声音就只有手机外放的声音,两种完全不同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王齐求救的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大概是知道就算惨叫别人也不会过来。 王齐的名声一向不好,今晚又跟我们两个喝了一晚上的酒,现在回到家里还传出喝酒的动静,一般人就算是听到什么大概也不会专门过来查看的。 我拿符纸在王齐的手腕上擦了几下,树皮似的皮肤上逐渐泛起黑闻,一条一条地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像根锁链。 王齐吓得打了个酒嗝:“这、这是什么?你那张纸是什么,你拿什么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他妈不是被吓大的,你这种骗子手段骗不了我的,我儿子可是大学生。” 我说:“你既然拥有红线,那你应该知道制造出红线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我呢,跟那个送你红线的人是一样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应该是同一条道上的,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般自称为猎魔人。” 王齐瞪大了眼睛看我,我也没看他什么神色,自顾自地往下说;“我用符纸在你身上显示出来的这些东西,就是阴气,你利用红线造了不少孽啊,除了曲小姐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死了的?” “没、没有!”王齐脸色变了一下,嚷道:“这什么狗屁东西,老子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你吓唬不了我。” 我遗憾地看了王齐一眼,没炸出什么东西来,可惜了。 早在看到王齐的第一眼我就睁开天眼观察过了,他身后没有跟着鬼,看样子曲小姐虽然被王齐害了一辈子,但是并没有在死后变成鬼跟在王齐身后报复,不过王齐身后虽然没有鬼跟着,但是他身上残留着很多阴气,这一条条的阴气比我常见的要更黑一点,都是王齐造的孽留在他身上的。 王齐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杀人,但是他毁了曲小姐的一生,还有好几个女人名声,连小寡妇的一辈子都是葬送在他手里的。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心死。 对曲小姐来说,死或许是一个解脱,所以她才没有在死后化作恶鬼跟王齐索命,对她来说或许再看一眼王齐都是恶心。 我想了想,说:“你不信也得信,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儿子王强按照你说的确实在北京使用了红线,他把红线粘到了北京首富的女儿身上。” 第305章 光脚的与穿鞋的 第三百零五章光脚的与穿鞋的 我这句话一说,王齐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掩饰也掩饰不住的狂喜。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没给王齐留高兴的时间,直接泼了他一桶冷水。“王强虽然把红线粘到了白富美身上,但是那个白富美是我的朋友,我看到了那根红线,现在你儿子已经被我朋友的爸爸带走了,他要是不解开我朋友身上的红线,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安稳日子过的。” 王齐怒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做?我儿子哪点不好,他可是考上了重点大学的人啊,你去问问看,这镇子上有哪个跟他一样出息的,他有什么配不上你那个朋友的?” 他生气了我没生气,我的怒火早在来这个镇子之前就压下去了,我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解开红线,但听到王齐这么说,我还是很不舒服,没好气地说道:“你儿子配不配的上人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王强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何必交给他红线,直接让他依靠自己的能力留在北京不好吗,不是你叮嘱他要找个有钱的老婆吗?” 王齐噎了一下。 小王不耐烦地开口:“跟他有什么好废话的,我看直接带他走,跟他儿子关在一起,什么时候愿意解开大小姐身上的红线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王齐手指颤动了一下,说:“要是我们一辈子不解开呢?” 我笑了下,说:“一辈子不解开也没什么损失的,我朋友的父母本来就不舍得她嫁出去,留在家里也好,又不是养不起,她可以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你大概不知道,你儿子把红线黏在了两个人身上,我已经试过了,只要别在她们面前特意提起王强,她们完全不会想到你儿子,你说这样的情况我们就算把你们父子关一辈子,也是可行的?” 王齐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我知道王齐这辈子做下了这么多事,心防也不是那么好攻破的,所以我也不着急。 “王强的命我们不好动,但是你的命,我们还是可以动的,你说王强愿不愿意为了你的命主动取下我朋友身上的红线呢?” 小王揪着王齐的衣领把人半拎起来,凶神恶煞地说:“金大师,别跟他废话了,我来之前柳总就交代过了,这种二流子就交给我们来办,把人带到北京,我们有很多种方法办他,我就不相信了,他儿子会眼睁睁看着他老子在他面前受折磨。” 王齐惧怕地将脚用力抵着地面,但是小王的力气大,人又生得高壮,王齐一个老头子力气根本奈何不了小王,就算再挣扎也是被拖着走。 我说:“也好,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把车开过来。” 所谓的让人就是让林毅,不过我当然不会把名字直接说出来。 王齐一只手拽着小王的手腕,一只手沿途抓到什么就死命地抓着,一路瓶瓶罐罐都砸在了地上,最后抓到了门框上,咬紧了牙紧紧地抓着不放。 “等等!等等!你们让我跟王强打个电话!我让他解开!” 我来之前是想找线索,现在看到王齐倒不这么想了,就跟小王说的一样,还是直接把人带走,免得耍什么花样,现在就看谁摆出来的气势更强一点,谁更经不起吓唬,因此就算王齐鬼吼鬼叫我也没做声,反而随手捡起个袜子塞进了王齐的嘴里。 “有什么话留着到北京了再当面跟王强说。” 王齐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喊声,手指挣得发白,最终还是被我们一根一根掰开来,从楼梯上拖下去,拖到了一楼。 我打电话给林毅,让他把车开过来。 王齐睁大了眼,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没多久,超市外面响起了停车的声音,敲门声轻轻地响了起来。 我往门口走过去,王齐拼命挣扎地吐掉嘴里的袜子,吐了一半吐不出来,含含糊糊地嚷着:“我说我说我说!” 小王扯掉王齐嘴里的袜子,说:“你说。” 我脚步顿了一下,给林毅发了条信息让他等一下,转身看着王齐。 王齐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说:“你们让我先跟我儿子通个电话。” 小王看向我,无声地询问我的意见。 我想了想,冲他点了点头,于是小王又推着王齐上了二楼。 重新回答二楼,手机外放的声音依然响起,小王掏出另外一个手机打电话。 对面应该是柳韩青,打通后小王低声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片刻后拿着手机过来,屏幕上是王强的脸。 王齐喊了一声:“强子!” 王强大声喊道:“你们想做什么!别动我爸!” 我在王齐旁边蹲下来,看着视频通话里的王强,抽出一张烈火符,符纸无火自燃,烈火忽然烧了起来。 王齐惊叫了一声,手脚并用逃离了我的身边。 我说:“王强,你现在愿意解开她们两个人身上的红线了吗?” 王强犹豫了一下,不甘心地说:“我解开,你们给我一笔钱。” “行。”柳韩青的身影出现在王强身边。 我松了一口气,王强总算是愿意解开红线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件事也说不好到底谁是光脚的。 王齐说:“既然这事情解决了,那你们就可以放开我了?” 我想了想,打开了天眼,让柳韩青把手机镜头往下移,当王强脚上的红线出现在屏幕里的时候,我安下心来,还好就算隔着电子设备,天眼也还是能看到红线的。 既然能看到红线,我就干脆让王强现在当着我的面把红线取下来。 虽然是半夜,但是柳倩欣和林家音两个人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屏幕里面,一看到王强,柳倩欣原本轻松的表情立马一变,往前一扑,差点整个人扑到王强身上。 “爸,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王强呢?快点放人啊爸。” 我仔细看了一眼林家音,小曲一直跟在她身边,两个人的手紧紧地牵着,看得出来林家音在看到王强的一刹那脸色也是变了一下,也有一个往前快走几步的小动作,但是很快就被小曲强行拉在原地。 林家音虽然满脸不安,但竟然也没有挣脱小曲。 柳韩青的声音再次在屏幕那边响起:“现在人到齐了,王强,你可以开始了。” 第306章 事了 第三百零六章事了 王强支支吾吾地说:“你先把钱给我,我要一千万。” 柳韩青招了招手,有人走上来,凑到柳韩青身边,柳韩青说了一句:“你去办。”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就去办事了。 王强说:“等等!” 那人停下脚步,看着柳韩青。 王强吞了口口水,也在看着柳韩青:“我不要什么支票,我把我账号给你,你直接转入我的户头。” 柳韩青说了句:“行。” 王强就背了一串数字,那人记下来后重复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就去办理汇款了。 这人的背影还没彻底消失在屏幕里面,王齐忽然叫道:“等等!” 小王拎起王齐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又有什么问题?” 王齐偏着头伸长了脖子对着手机屏幕喊道:“我要两千万!不,五千万!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你给我五千万,我让我儿子解开你女儿身上的红线。” 柳韩青说:“我没有五千万的流动资金。” 王齐眼珠子转了转,说:“我不相信,你这么有钱,怎么会没有五千万。” 柳韩青说:“我不是没有五千万,而是短时间内抽不出这么多现金。” 王齐嘟囔了一句,说:“那等你有了再解开。” 我直接站了起来,说:“不用等了,还是把人先带回北京,五千万,我连五块钱都不给你!” 小王配合我,直接拖着王齐往外走,王齐惨叫着喊等等。 王强说:“我解我解!不用五千万,就一千万,一千万!” 柳韩青说:“你解。” 柳倩欣不满地喊了一声:“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威胁王强!” 所有人都对柳倩欣的话充耳不闻,全看着王强,等他动作。 王强不甘心地看了手机屏幕一眼,小王狰狞地笑了一下,手掌按着王齐的头,将王齐按在镜头前面。 我看到王强伸出手,轻轻地拽住了柳倩欣手腕上的那根线头,一扯就轻易地扯了下来,那根红线在他的手里若隐若现,接着他又在林家音的手腕上依样画葫芦地扯下了线头,红线突然出现在他的手里。 柳韩青忽然开口说道:“原来这就是你们说的红线。” 我惊讶地问道:“柳伯伯,你现在看得到了?” 柳韩青点点头,示意一个保镖拿过王强手掌心里的那根线,说:“看得到了。” 原来这根红线脱离人体后就会显现出来啊。 保镖两只手指拿着红线,柳韩青没去接触红线,只是近距离看了几眼,问我道:“这东西怎么处理?” 我说:“找个盒子装起来,然后交给我师父。” 王强跟王齐几乎同时着急喊道:“那是我们王家的东西!你们不能拿走!” 我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还给你们等着你们继续害下一个人吗?” 王齐说:“这东西只有我们王家的人能用,你们拿走了也用不了啊。” 王强急急忙忙地说:“柳先生,柳伯伯,柳总,我们合作,你有资金,我有能力,我跟你保证,你只要把生意场上跟你作对的人告诉我,我就能利用红线让他服服帖帖听你的话,这根红线真的很有用,我们做交易啊柳总,我们合作。” 王齐连连点头,附和王强的话:“我儿子说的有道理,柳总啊,你是大人物,我们合作,不不不,我们做你的手下,你说对付谁就对付谁,这根红线虽然最好只作用在一个人身上,人数多了后就不太灵了,但我们可以一个一个来啊,我比我儿子更了解红线,柳总,你想让谁听话我就能让谁听话,短暂听话,譬如乖乖签下合同之类的,柳总,你考虑一下!” 柳韩青笑道:“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考虑,我柳韩青做生意从来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说着他让保镖把红线用盒子装起来。 红线就跟普通的丝线一样安静地躺在盒子里,盖子一盖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王齐瘫坐在地上,王强低声喃喃地说:“柳总,柳总,你再考虑一下…” 柳韩青没搭理王强,握着柳倩欣的手,温柔问道:“倩倩,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柳倩欣一只手撑着头,精神有些恍惚:“爸,我觉得头有点晕。” 柳韩青忙说:“那你赶紧回房间躺一下。” 柳倩欣点了点头,柳夫人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几个保镖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房间。 我看到角落里小曲搂着林家音,低着头说着什么,就问道:“小曲,音音感觉怎么样?” 小曲抬头说:“金哥,音音也是觉得头有点晕。” 林家音跟着抬起头,我看到她的眼睛没什么焦距,整个人根本没在状态,就对柳韩青说:“柳伯伯,麻烦你送我这两个朋友回家休息一下。” 柳韩青一口应下,说:“当然没问题,我这就让人送他们回家。” 小曲担心地问我:“金哥,音音没事?” 我说:“红线已经取下来了,应该没事了,你先带音音回家休息,明天再看看情况。” 柳韩青说:“放心,倩倩她们一天没有恢复,王强就一天离不开这里。” 有柳韩青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是柳倩欣的爸爸,只会比我更担心柳倩欣。 红线终于取下来了,这件事终于解决,我跟小王两个也不继续停留,离开了王齐的家,上了林毅的车子,直接去了飞机场。 跟来时一样,我们还是坐私人飞机飞往北京。 等我再次踏上北京的地面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柳倩欣和林家音分别给我打来了电话,她们头晕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身体没有任何的不舒服。 不过身体虽然没有后遗症,精神上的后遗症却很厉害。 柳倩欣在电话里一直骂王强混蛋人渣,说着说着想起什么就骂一句,特别沮丧地跟我说:“我只要一想起自己说过那些脑残的话就恨不得用枕头把自己捂死啊啊啊啊!” 我在飞机上笑着说:“你就算把自己捂死,也挽回不了你做过的事啊。” 柳倩欣惨叫完后可怜兮兮地问我:“金哥,你有没有办法能让我忘掉这段记忆,我实在不想记得我曾经叫王强老公,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嫁给王强,更离谱的是竟然要跟音音一起嫁给王强,这都是什么事啊你说。” 我很同情地告诉她:“我做不到。” 于是柳倩欣更沮丧了。 第307章 离婚 第三百零七章离婚? 我回北京后柳倩欣和林家音都来找我了,小曲寸步不离地跟着林家音,两个人感情看似更进了一步。 柳倩欣埋怨我:“金大神棍,你也太不给力了,竟然不能直接扯掉那根红线,你甚至没有早点发现我中了招,你说你说,要是你能早点发现我不对劲的话,说不定我就不会干那么多蠢事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 差点什么柳倩欣没有往下说,只是恶寒地哆嗦了一下。 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摸了摸鼻子,承认错误:“这次确实是我没有及早发现不对劲,不过这根红线真的是很古怪,一旦黏在人身上的时候,除了天眼,连我师父都没办法发现。” 这话是真的,我回北京后柳韩青已经把装着红线的盒子交给了钟叔,钟叔拿到周家跟周家的当家人一起研究了一下,告诉我从外表上看这根红线非常平凡,就像任何一根普通的丝线似的,完全看不出具有这么强大诡异的力量。 不但如此,钟叔他们还看不出红线的制作手法。 之所以送到周家,就是想借由周家来看看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做出这根红线的,周家是专门制造灵武的,但是就连周家也判断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倩欣没精神地趴在桌子上,林家音笑着跟我道谢,说:“你又帮了我一次,金哥,你让我怎么谢你好呢?” 我笑道:“只要你跟小曲好好走下去,就是谢我了。” 林家音和小曲两个相视一笑,说:“你放心金哥,我跟小曲说好了,当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这样就算以后没办法走到最后,走到结婚这一步,两个人分手后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两人甜蜜蜜的气氛直接闪瞎我的眼,我捂着眼睛刻意喊道:“卧槽,又喂我吃狗粮。” 笑成了一团。 我问柳倩欣:“你爸真把一千万给王强了?” 柳倩欣还是没什么精神,一只手拄着下巴,一只手拿着勺子绞着咖啡杯,说:“给了,当天晚上就转账给他了。” 我不由哼了一下,说:“不能就这么便宜那小子,我找人照三顿打他,给你们出口气。” 柳倩欣抬了抬眼皮,来了点精神,略带兴奋地说:“真的啊?” 我肯定地点点头,说:“真的。” 柳倩欣笑着说:“这可好,我就等着看王强天天挨打。” 这件事不难办,王强就算窝在学校里不出来,也不会一直藏在寝室里不去上课,只要他露面,我找的人就有办法揍他一顿。 不好好揍他我出不了心头这口恶气。 柳倩欣说:“我爸也找人盯着王强呢,那一千万除非王强就拿来吃喝,不然只要他敢拿来做投资,我爸就有办法让他亏得血本无归。” 我听了哈哈大笑。 柳韩青是谁,那可是北京的首富啊,白手起家的传奇,王强这一辈子除非就照柳倩欣说的那样,一千万吃吃喝喝,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要不然他一旦想做什么投资做什么生意,想用这一千万做本赚钱,只要他敢做,柳韩青就能让他亏得当裤子。 林家音恨恨地说了一句:“活该!” 红线的事到底给林家音和柳倩欣的生活带来了一点麻烦,林家音因为当时一边跟小曲交往一边信誓旦旦地号称自己喜欢王强,以至于现在虽然跟王强划清了界限,有时候同学看她的眼光还是有点不一样,还有人在校论坛上说林家音是习惯性脚踏两条船,编造了很多林家音高中初中时的不实流言。 林家音虽然不高兴,但因为有小曲陪在身边,这份不高兴也就淡了。 倒是柳倩欣比林家音更烦恼一点,之前她一直是学校里的高冷女神,结果经过王强的事情后有人以为高冷女神其实一点也不高冷,有不少人比照着王强,觉得王强都能追到柳倩欣,那自己肯定也能追到。 于是这段时间柳倩欣一直疲于应付这些追在她身后的人,弄得她跟我诉苦,说恨不得转学算了。 转学当然是玩笑话,不过也可以想象柳倩欣有多不堪其扰了。 我把红线的事情整理成了档案放在了调查处的资料室里,由于之前有朝道上放出过消息打听红线的事情,陆陆续续的就有人提出想看看这根红线,就连沈洛川都特意来了一趟我家,专门为了看这根红线。 沈洛川看完后感慨:“制造出这根红线的肯定是高手,也不知道他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 这个问题不但沈洛川想知道,我跟钟叔也想知道,可惜我问了王齐,王齐也只描述了一下那个给他红线的人的样子,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 我说:“只知道那是一个女人,当时的年龄在三十上下,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按照我的看法,这个女人为了自己报恩,替王家制造出红线,全然不去考虑中招的女孩子该怎么办,这个做法是不对的,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沈洛川说:“我总觉得这个人或许跟苗疆那边有点关系,这红线的手法不像是我们这边的。” 又是苗疆! 难不成又跟苗疆有牵扯? 沈洛川虽然没什么依据,说自己只是直觉,但一个猎魔人的直觉又岂是简单的感觉,所以我还是相信沈洛川的,这根红线的制造者说不定真的跟苗疆有什么联系。 红线由钟叔收藏,期间周小晴借去研究过一段时间,研究不出什么东西后又还给了我们。 虽然没有从红线上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周小晴倒是针对柳倩欣和林家音的情况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说:“红线无非是缔结姻缘,既然这根红线栓上去就代表两个人成了夫妻,红线位置的不同还能让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言听计从,那我觉得有一个办法可以不用通过王家的人,直接解开红线的。” 我忙问道:“是什么办法?” 我当时苦思冥想都没能想出解决方法来,没想到事情现在过去了,周小晴忽然提出了解决方案。 周小晴笑着比了比手指,说:“很简单,两个字,离婚。” 离婚? 我寻思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说:“我懂你的意思了。” 既然红线意味着结婚,那只要离婚不就行了? 到月老庙写一封离婚协议书烧掉,在月老面前将两个人的婚姻结束,那红线就算不依靠王强来解,也能自然而然地去掉了。 周小晴说:“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就是没经过试验,不知道到底行不行。” 我心有余悸地说:“不管行不行,我还是希望别再有人中招了。” 不管是谁,爱情应该是由自己做主的,而不是被一根红线控制住跟另一个人在一起。 第308章 曲家 第三百零八章曲家 时间过得很快,红线事件过后平平稳稳地过了一段日子,生活中没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就会觉得时间如水般不知不觉流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即将要去杭州分中心的时间了。 这次是我第一次代表调查处去参加会议,虽然沈洛川跟我说每年的会议都大同小异,但我还是有几分紧张。 我提前一天坐飞机去了杭州,杭州办事处来机场接我的是个小姑娘,看起来像个高中生,短头发,笑起来两个酒窝。 “我叫闫灵。” “你好,闫灵。” 闫灵很活泼,她不是自己开车来的,有个司机。 “我还没到十八岁呢,所以没有驾照,开不了车。”闫灵吐了吐舌头,笑着给我解释。 这下我是真的惊讶了:“你竟然没成年?这么说,调查处不是聘用童工了吗?” 闫灵捂着嘴乐呵呵地笑:“我们家每隔几年都会进调查处实习,今年轮到了我,我还不是正式员工呢。”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看来杭州办事处的情况跟北京有点区别,我想起离京前沈洛川跟我说的话,他说杭州办事处一直以来主要由三家人组成,分别是闫家,郝家,秦家,这个闫灵应该就是闫家的人。 沈洛川说当年杭州办事处就是由这三家人成立的,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三家人一直把持着杭州办事处到现在,所以虽然杭州办事处从名义上是挂靠在北京调查处下面的,属于下级单位,但事实上杭州办事处拥有很大的行动自由,有时候是听调不听宣。 我听完后忍不住替沈洛川感到心酸,特殊调查处听起来这么牛,国家单位,但是猎魔人根本不受控制,沈洛川能指挥动的人着实不多。 闫灵坐在我隔壁,时不时地看看我,看得我颇有几分莫名其妙,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这么看我?” 闫灵一双大眼笑成了月牙形状,她年纪小,这一笑更显得可爱,我忍不住就拿她当小孩看待。 “我就是想好好看看最近一年声名鹊起的金铭是什么样子的。” 这话说的,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 我忍不住笑着说:“看完了还满意吗,帅不帅?” 闫灵用力点头,称赞了一声:“挺帅的!” 我哈哈大笑。 闫灵紧接着又说:“金铭,我表哥想见见你,可不可以?” 表哥?闫灵的表哥为什么想见我?我从来没来过杭州,这边可没有什么熟人,既然是表哥,总不会跟闫灵一个小孩子一样想来看看我长什么模样? 闫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表哥姓曲,他是有点事想找你。” 曲? 听到这个姓,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要说姓曲的人,我当然不止认识一个,但最近我办的事当中能跟曲姓有关系的,可就一个曲小姐。 我不由问道:“你表哥是上海人?” 闫灵眯着眼笑,挺欢快的样子:“是啊是啊,我姑姑嫁到了上海,我表哥就是上海人,他也是这次来参加年终研讨会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闫灵的姑姑嫁去的曲家,应该就是曲小姐出身的那个曲家了。 原来曲小姐竟然也跟猎魔人有关?难不成她自己也是猎魔人? 想到此处我不由心下一凛,如果曲小姐自身也是猎魔人的话,那就不得不说红线的厉害了,竟然连猎魔人也着了道,且迷糊了那么多年,等王齐把红线粘到小寡妇身上分薄了威力后才逐渐恢复神智。 想着想着忍不住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没去过苏州也没来过杭州,车子一路从飞机场往下榻的酒店开,沿途所看到的风景让我不由惊叹连连,这句话说得丝毫没有夸张,杭州可以说是城市与美景浑然一体。 闫灵说:“等开完会我带你游西湖,来杭州不去一趟西湖那就是白来了,哎呀,我都忘了问你是不是以前有来过杭州。” 言语里有几分懊恼。 我笑着说:“没来过,所以还得麻烦你做导游了,我们可说好了,等开完会你带我游西湖,不但要游西湖,杭州各处的美景你也都带我去逛一逛。” 闫灵掰着手指头数:“我们可以去灵隐寺烧香,去逛一下宋城,看一下雷峰塔,走一走西湖断桥,杭州好玩的可多了,你可以一个个玩过去,西湖新十景都很漂亮!” 我当然说好,说就等着玩了。 沈洛川这次派我来的目的是让我认个脸熟,我从他嘴里得知杭州办事处的情况后也知道这次会议我是没办法插手的,不但我不能插进手去,就连沈洛川也没办法,杭州办事处就是那三家的地盘,跟北京调查处的人是面子情,真要分上下级的话他们可不听你的。 所以我这次来的心情很轻松,就当做放松来旅游的,打的主意也是趁这次机会好好逛一逛杭州。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么温软的城市,就连风都是柔和的,车子开在路上,满目的郁郁葱葱。 车子到了下榻酒店,我拎着行礼下车,闫灵跟我并排走,刚进大堂眼睛一亮,往前快走了几步,嘴里欢快地喊道:“表哥!” 我朝那个表哥看去,三十多岁的年纪,沙滩裤白t袖,打扮得非常休闲,一头黄毛,耳朵上还带着耳钉,亮闪闪的。 “幸会幸会,你好你好,我叫曲萧,是闫灵的表哥。”曲萧摸了摸闫灵的头,远远就朝我伸出手来,要跟我握手。 我们两个客气地握了握手,曲萧说:“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闫灵皱了皱鼻子,说:“表哥,你抢我工作。” 曲萧笑着摸了摸闫灵的短发,说:“你知道表哥有求于人,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献献殷勤。” 我有点不好意思,就说:“不要这么说,曲先生,你是不是为了曲小姐的事来的?” 曲萧说:“大家岁数差不多,你别这么客气叫我曲先生,听得我难受,我能叫你金铭吗?” 我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了,有什么不可以的。” 曲萧就说:“那你也叫我曲萧。” 就像曲萧说的那样,大家年纪差不多,曲萧虽然是最大的,但是他话一点儿也不比闫灵少,表兄表妹两个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 他们两个陪我开了预定好的房间,又一起去了房间,曲萧指着我隔壁的那扇房门说:“喏,我就住你隔壁,有事尽管找我。” 我知道曲萧这么热情是为的什么事,我也很干脆,进了房间后请他们坐下,直截了当地就把我所知道的关于红线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曲萧安静下来,当听到曲小姐对王齐言听计从,嫁妆全被王齐败光,她自己省吃俭用做工养活自己和王齐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我慢慢说到了曲小姐跳河自杀,镇上的人说曲小姐其实是怀着孩子跳河的,曲萧终于忍不住怒火,沉着脸说:“她既然已经恢复了神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怀着孩子又怎么样,只要回家,就还是我们曲家的大小姐!” 第309章 研讨会 第三百零九章研讨会 曲萧的话,我无比赞同。 曲小姐的人生悲剧源于王齐,但是当她清醒后却还是选择了自尽。 闫灵抽了抽鼻子,说:“曲姑姑肯定是因为觉得没脸回家才跳河的,她那时候跟家里闹得这么僵,你爷爷奶奶不准曲姑姑嫁人,曲姑姑偷着跑出去嫁给那个王齐,被关在家里的时候三番两次寻短见,曲姑姑一直被红线控制着也就算了,等她清醒过来后知道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的蠢事,曲姑姑那么要强的个性,哪有脸回家啊。” 曲萧铁青着脸说:“回自己的家,有什么脸不脸的,既然在外面受了欺负,那当然要回家了!” 我对曲小姐的事是比较好奇的,既然曲小姐是曲家的人,那为什么曲家一直没去寻找曲小姐,反而在曲小姐死了这么多年后突然找上我。 曲萧叹了口气,有些沉重地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口中的曲小姐是我的亲姑姑,我姑姑那时候去镇上走亲戚,忽然就要死要活地要嫁给王齐,我爷爷奶奶连夜赶过去把姑姑带回上海,结果姑姑在家寻短见,说不让她嫁给王齐她就不活了。” “那个年代你也知道,那几年正是猎魔人最动荡不安的时候,国家要动猎魔人,但是一时间又动不了,双方在不停地磨合,我们曲家是上海的大户,差不多相当于闫家在杭州的地位,当时很多猎魔人都来我家跟我爷爷奶奶讨主意,我爷爷奶奶忙着解决这些事,一时间顾不上姑姑。” 我问道:“被红线黏上的人在提及那个手握红线的人时会性格大变,你们家难道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吗?” 曲萧说:“没有,我姑姑并没有性格大变,她只是铁了心地要嫁给王齐,不管家里人怎么劝说阻拦她都不肯,天天在家里说要带着嫁妆去镇子上找王齐结婚,我爷爷奶奶看过姑姑,却没看出什么来,所以就以为姑姑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王齐。” 说着曲萧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们曲家虽然大部分人都是猎魔人,但也有普通人,我姑姑就是普通人,但是她一向心高气傲,上海当时有不少猎魔人追她,还有来自北京杭州等地的追求者,但是我姑姑一个都没看上。所以当我奶奶他们知道我姑姑喜欢上了王齐后,就以为姑姑是…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看上了王齐。” 曲萧拿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就算是黑白照片,就算当时像素不高,我仍然看出了她的美丽。 “这就是我姑姑。” 我想到了王齐那副尊容,再看看曲小姐的照片,怪不得曲小姐当时出现的时候惊艳了整个镇子,也惹来了王齐的觊觎。 曲萧说:“我姑姑后来逃离了家,去了那个小镇嫁给了王齐,我爷爷奶奶很生气,就放话说当做没有这个女儿。我爸是小儿子,跟我姑姑很亲,一直吵着要我姑姑回来,那几年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爷爷奶奶死了,我爸小小年纪独挑大梁,顶起了曲家的门楣,在收到我姑姑已经去世的消息后家里人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姑姑是被王齐伤透了心才选择了跳河自杀。我爸很生气我姑姑宁可跳河也不愿意回家,这几年从来没提起过姑姑,直到前段时间你在道上放出消息,消息里面又带上了王齐的事情,我爸爸听了仔细一查,才察觉到我姑姑当年嫁给王齐的事有蹊跷。”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所以曲萧才会借着开会的机会来找我。 曲萧说:“我跟我爸两个人亲自去了镇子上找王齐,但是王齐已经不在那里了,听说你要来杭州开会,我就想当面跟你说一声谢谢,金铭,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姑姑当年的真相,也就不知道姑姑其实是中了招,而不是晕了头非要嫁给王齐。” 我安慰曲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王齐虽然跑了,但是王强还在北京,你要是想知道王强的下落,我这就告诉你。” 曲萧摇了摇头,说:“我姑姑的事,跟王强无关,只跟王齐有关,王齐就算是跑了,我们曲家也会一直找他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相信他能跑到哪里去,迟迟早早都会抓到他的!” 跟着曲萧又告诉我,他姑姑的牌位已经移回了家里,只是尸骨已经找不到了,那年他姑姑跳河死后,尸体不是王齐收殓的,而是由政府派人去收殓的,装在一口薄棺材里下葬了,也没立个墓碑啥的,现在想再去找,也找不到了。 至于曲小姐的魂魄,曲家也找过了,已经入了轮回,并没有停留在阳世。 曲萧说:“所以姑姑在我们家的墓是个衣冠冢,里面放着她在家时爱穿的衣服和首饰,我爸收了很多年,全都放在棺材里了。” 我跟曲萧闫灵聊了一下午,一直聊到晚上吃完饭,曲萧尽兴而去,闫灵也走了,我毕竟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到杭州后又一直聊到现在,当房间里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打了个哈欠,沉沉地睡了过去。 离年终研讨会还有两天时间,我跟曲萧聊得来,就凑在一起整天在外面逛,曲萧的妈妈是杭州闫家人,曲萧算是半个杭州人,他就当个导游,带着我走街串巷,到处去逛。 我去了西湖,去了灵隐寺,去爬了北高峰,如愿以偿地把杭州走马观花看了一遍,累得我每天晚上一回到酒店就睡得特别沉。 来参加研讨会的人越来越多,我算是道上的新人,除了天师府和四大世家,我其他都没听说过,好在曲萧给力,基本上跟我形影不离,为我介绍来的人,我这才对那些人有了个大概了解。 沈洛川说的没错,调查处在道上的地位确实有点尴尬,杭州办事处比北京调查处的情况又要好上那么一点,因为把持杭州办事处的三家都是杭州的地头蛇,所以来参加这次研讨会的人挺多的。 人是挺多,但是曲萧仔细地跟我介绍过后我就明白过来其中的微妙之处了。 虽然来的人不少,但基本都是各家的小辈,属于派出来走个过场的,家里真正有话语权的人一个都没来,除了这些人外还有一些无门无派的猎魔人,他们也来了不少,大多都是独来独往,不太跟人交际,也不怎么跟人交流。 年终研讨会本来就没什么内容,属于对一年的总结会议,会议内容没什么干货,偏偏时间还长,足有十天,我前三天都还聚精会神地听报告,等三天兴奋期一过,我紧绷的神经就松散了,就算坐在前排也经常走神。 跟我一样状态的不在少数,年轻人坐不住,到第五天的时候参加会议的人已经少了三分之一了,这些人都是去玩了,曲萧说有些人难得来杭州一趟,得玩个过瘾。 参加了几天会议,每晚聚餐,我做为北京调查处的人经常被人敬酒,一来二去的我差不多算是完成了沈洛川交待给我的混脸熟的任务,至少这次参加年终研讨会的人我算是都认识了。 第六天我又熬过了一天无聊的会议,吃完饭后回到房间,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昏昏欲睡,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接起来一听,是闫灵。 小姑娘兴奋地说:“你快来我表哥房间,我们今晚出去有事。” 第311章 坦诚相见 第三百一十一章坦诚相见 因为碰到了鲍之安,回酒店的路上我就有点心不在焉,等回到房间我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半夜十二点半,不方便打给任何人,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衣服,准备洗洗睡觉。 酒店的地理位置很不错,远远地能看到西湖,夜空下一片亮盈盈的水光,我把窗户带上,回身去了洗手间。 杭州的气温比北京要高,但是湿冷湿冷的,我不太适应,每天裹着羽绒服都觉得冷,风像是从骨头缝里钻进去的,怪不得网上都说北方的狼到了南方被冻成了狗,我自觉现在就是那一只被冻傻了的狗。 平日里待在酒店开会的时候因为有空调,南北双方的气候差异被忽略了,今晚陪着闫灵在路边站了大半夜,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胃里冰凉冰凉的,这会儿站在浴缸里面,花洒从头上淋下来,我才慢慢地舒了口气,觉得手脚都暖和起来。 跟着又想起了鲍之安。 他也是北京的,小小年纪到了杭州,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他妈妈是不是已经找到他了,还是说他们家当时离开北京就是搬到了杭州,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倒不用再担心了。 大概是因为鲍之安是我进调查处后处理的第一件事情,加上他是个小孩,虽然非亲非故,我想到他今晚看到我时露出的那惊讶至极的神情,还是忍不住有点上心。 我一边想着事一边漫不经心地低头冲水,冲完水转个身去拿毛巾,下一秒吓得我脚下一滑,站立不稳,差点儿摔在浴缸里。 好险及时用手握住了毛巾架,撑住了身体。 我洗澡之前拉上了那一张挂在浴缸外面的半透明帘子,免得水溅到地上,走起路来湿滑。 刚才我一转身,却发现隔着那张帘子,外面直挺挺地站着一个身影。 我自从当了猎魔人,符纸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随身携带,偏偏这会儿是洗澡,符纸都放在外面,手头空落落的,想找个武器都找不到。 “谁!”我厉喝一声,手指紧绷,打算一有不对劲就咬破食指,用自己的血来制住鬼灵。 十指连心,有时候我会用食指血掺进朱砂里画符,再不济我还有舌尖血。 外面轻飘飘地叹了口气,叹得我背上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拇指食指相扣做好准备,另一只手猛地拉开了帘子,就听一声尖叫,一个年轻女鬼张口结舌地看着我。 是那个在北京的时候跟过我两次,却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的女鬼! 我紧绷的防备心略微一松,随即就想起了自己此时赤身裸体,再加上耳边响起的女孩惊叫声,我第一反应捂住空档背过身去,脸上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 “你怎么跟我到杭州来了?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赶紧出去出去!”我面红耳赤地面对着墙壁撵身后的女鬼。 惊叫声停止了,我等了几秒,眼角余光往后瞥了一眼,没再见到女鬼的脚,放心地转过身来,快速地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我金铭活了二十多年,没交过女朋友,只有过一个初恋,只跟初恋妮子拉过小手亲过嘴儿,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个女鬼给看光了,就算我是个大男人不怕看,也颇有点气急败坏。 从卫生间冲出来找了房间一圈都没找到女鬼,我站在正中间怒道:“出来!” 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嘬着牙花子觉得头疼,抬高声音又喊了一声:“别躲了,赶紧出来!” 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恼羞成怒,正想大喝一声,肩头忽然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 “嗯?”我马上回过头,就见女鬼贴墙站着,手伸得很长,用长长的指甲点着我的肩膀。 见我回过头了,女鬼低着头,指甲快速无声的收了回去。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想打开天眼仔细看看,想了一下还是没付诸行动。 这么尖利又黑长的指甲,女鬼的怨气肯定不小,但看她平时的样子,又不像是没有神智的。 “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事?”我问道。 女鬼这回没像以前那样只是跟着我不说话,刚才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似乎还停留在我脑子里,余音袅袅没有散去,我直觉今天应该会有所不同。 果然,我一问,女鬼就抬手指了指门外。 “让我出门?”我猜测道。 女鬼点了点头,上前想要拉我,我后退一步,她也跟着后退一步,两个人之间又拉开了距离。 我虽然对这个不声不响的女鬼莫名其妙的心软,但是钟叔的教导我还是牢牢记在心里的,人不能跟鬼太接近,尤其是猎魔人。 “为什么要出门?”我追问道。 女鬼没说话,只是一直用手指着外面,眼里露出点焦急。 “你刚才不是能发出声音吗?说话。” 女鬼抿紧了嘴,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回头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站在原地想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跟她走。 脚步一动,女鬼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高兴起来,脸上露出个笑来。 这笑容很短暂,转瞬间就收了。 虽然收得很快,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心里难免起了好奇心,见过这女鬼两次,两次都是很愁苦的样子,难得今天竟然笑了一下,她到底想让我去什么地方,做什么? 我起了好奇心,也就不再磨磨蹭蹭,让女鬼在前面领路,我跟在后头,出了房间。 走廊上铺着红地毯,昏黄的灯光间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脚步落在地毯上,几乎听不到走路的声音。 女鬼跟普通人一样脚踏实地地在前面走,领着我走楼梯,往上走了一层,在某一间房间前面停下来。 我抬头看了门牌号,9802,刚好在我房间的正上方。 快半夜一点钟了,走廊里很安静,我开口刚说了一个字就觉得声音还是太响了,不由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几乎是用气音在说:“你带我到这里想做什么?” 女鬼指了指房间。 我问道:“你想让我进去?” 女鬼点点头。 我说:“进不去,这是别人的房间。” 女鬼露出焦急神情,眼里充满祈求地看着我。 我还是摇头,说:“真的进不去,我又不是做贼的。” 女鬼嘴唇翕张了几下,眼神忽然越过我落在了我身后,下一秒她忽然消失在我眼前。 我陡然惊了一下,下意识转过身去。 没等我转身,背后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你站在我门口做什么?” 我背上猛地出了一层冷汗。 这人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我怎么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第312章 生疑 第三百一十二章生疑 站在我背后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唐装,左手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神情阴鸷地看着我。 我原本是好奇才跟着女鬼来这里,此时看到这个人,脑子里快速地转了起来。 他刚才看到女鬼了吗? 应该没有。 那我该怎么应付过去? “你是谁,站在我房间门口想做什么?”这个人又问了我一遍。 我眼神落到他的手上,只见他手指紧绷用力,我也是跟着钟叔练过几天的人,他这个反应我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节奏啊。 “我才想问你想做什么,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背后的?你是谁,这是我房间,我不站在这里站哪里?”我反应过来后比他气势更凶地反问了回去,一脸被惊吓过后强压着怒火的表情。 这人微微楞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是这么个反应。 “这是你房间?” 我从裤袋里掏出房卡,往他面前晃了一下,理直气壮地说:“不是我房间难不成是你房间?我在这里都住了五六天了。” 此时我不由庆幸这个房间刚好在我房间的正上方,从电梯出来就能看得到,我平时坐电梯的时候也不会太仔细看房间号,在电梯里按了楼层后出来就直接走到房门前掏门卡,我既然是这样的,想必跟我差不多习惯的人应该也有。 那人皱了皱眉头,脸色倒没那么难看了,说:“你是不是走错了,这是我房间,住了五六天的是我。” 我说:“八楼802啊,没错。” 那人说:“这里是九楼,你仔细看一下,9802,你那个应该是8802。” 我愣了一下,抬头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门牌号,收起刚才那副怒色,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来是我走错了,刚才在电梯里我低着头看手机,电梯门开了我就出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九楼。” 那人神情也缓和下来,说:“没什么。” 我让开门前的位置,那人掏出门卡来开门,我转身走到电梯前面按下按键。 电梯层层上来,速度很快,我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开门关门的声音。 明明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我却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着我,那阴冷的目光让我如芒在背,冷汗一层层地下来,却强忍着没有回过头去。 我只是一个走错了楼层的陌生人,不应该表现出莫名其妙的好奇心。 叮当。 电梯门开了,我一脚迈进去,转身按下了八层的按钮。 此时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一眼9802了。 房间门紧紧关着,里面的灯光一丝也没漏出来,声音也没有,就像旁边的9804一样没有丝毫异样。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那道似乎无处不在的目光,我整个人放松下来,僵直的背弯了弯又挺直。 那是什么东西? 感觉太奇怪了。 那个人也是参加会议的猎魔人?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但要不是猎魔人,在开会期间刚好入住这家酒店,又被女鬼领着我上门的机率能有多大?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立刻喊女鬼:“你出来。” 女鬼应声出现,我问道:“你刚才是想让我进他房间是不是?” 女鬼无声地点了点头,我又问道:“他是谁,你为什么想让我进他房间?他是猎魔人吗?” 女鬼点头又摇头,就是死死不肯张嘴,我又追问了几句,女鬼干脆躲起来了。 这回我看的很清楚,女鬼钻进了我的行李箱,消失不见了,我把箱子里的衣服全都倒了出来,在夹层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串木珠子。 这是什么时候放进我箱子里的?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上次柳倩欣和林家音去哪个寺庙还是哪里玩,带回来送给我的。 我把木珠子放在掌心上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应该就是柳倩欣她们送我的那一串,我当时看木珠子虽然不是什么好木头,但是一颗颗打磨得很圆润,木头本身的香气若隐若现,闻起来挺舒服的,我就放在枕头边,拿它跟香水一样的用途,没想到这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一起放进了行李箱里。 大概是我在理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带进来的。 这下倒好,女鬼竟然还藏在里头了,这件事要是被钟叔知道,我铁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被鬼灵近身而没有察觉,我这个猎魔人算是白当了。 “你出来。”我晃着木珠子,女鬼一点反应也没有,就是不出来。 我用力甩了几下,见女鬼死活不肯出来,我也不想用符纸逼她,只能又把木珠子扔回到行李箱里,盖子一盖,眼不见为净,暂时就这么算了。 这天晚上我睡得晚,又猜测女鬼为什么要带我去9802,于是就睡得不太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睡过去。 就算睡着了也没睡沉,从9802房间里面盯着我的目光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当时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危机感铺天盖地席卷,背上手上出了一层白毛汗,在睡梦里也老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闹钟响起,我头晕脑胀地爬起来。 又要开一天的会。 虽然开会很无聊,但又不能不去,再怎么样我都是代表北京调查处来的,又坐在第一排,别人可以溜,我是怎么也得出席会议的。 只能揉了揉头发,半眯着眼刷牙洗脸,打开房门准备去吃早饭。 “这么巧?”后面有人招呼我。 我回过头,立刻就吓清醒了。 那不是昨天晚上住在9802房间的人吗? 他仍然穿着一身白色唐装,脸上挂着笑,双手背在后面缓缓朝我走过来,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看起来有点仙风道骨了。 按钟叔的话说,扔出去就是一个神棍的样子,带的出手。 “是你啊,你也走错了?”我刻意打了个哈欠,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把刚才的惊讶全掩了下去,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人笑着说:“我来找人。” 我点了点头。 是陌生人,说这两句也就足够了,我没再寒暄客套,直接去按了电梯,等电梯来后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那人已经越过电梯走了过去。 我看不到那人的背影,昨晚那被人用力盯着的感觉却再一次浮现出来。 那个人…是专门来八楼等我的… 他是想确认一下,我到底是不是住在8802! 第313章 入赘女婿 第三百一十三章入赘女婿 “金铭,金铭?” “嗯?”我回过神来,问:“什么事?” 曲萧一边把面包片放进烤面包机里面,一边问我:“你还没睡醒?” 我打了个哈欠,把曲萧烤好的面包夹到自己的餐盘上,说:“昨晚没睡好。” 曲萧又烤面包,我端着餐盘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他回来后朝我挤眉弄眼:“昨晚是不是接到什么电话了?” 我莫名其妙:“什么电话?” 曲萧冲我暧昧地笑:“还装傻,赶紧跟哥们说说,够味不?”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卧槽,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别神神秘秘的,直接说。” 曲萧哈哈大笑:“装,你继续装,昨晚你房间有妞在?” 我一愣,想起昨晚女鬼在厕所里的那声惊叫,难不成曲萧听到了? 曲萧得意洋洋地说:“还不承认,那妞叫得可真够响的。” 他说着冲我露出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懂的内涵笑容。 我没办法跟他解释他听到的其实是女鬼的叫声,只能一再否认是他听错了,不是我房间里传出来的,我昨晚没有接到什么问我需不需要特殊服务的电话,更没有接受特殊服务。 曲萧还是不相信我,不过也没有再打趣我,大概是以为我脸皮薄,冲我嘿嘿嘿笑了几下,转移了话题。 我也懒得再跟他分辨这个误会了,这种事情越描越黑。 昨晚没睡好,我精神不济,台上做着报告,我坐在台下眼皮子直往下垂,撑都撑不起来,于是中途离场去洗手间往脸上扑了两把冷水,打算站到窗边吹吹冷风抽根烟,醒醒神。 “又碰到了。”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夹着哗啦啦的水声。 我低着头,水珠子从额头上坠下来,背部有一瞬间绷紧。 又是那个住在9802的男人。 “是啊,这也太巧了。”我抬起头,没有笑,眼里带着探究。 早上在八楼走廊碰到一次算是凑巧,现在是开会时间,这层虽然有好几个会议室,但是也未免太巧了。 那人笑着说:“不巧,我们是同一个会议室里出来的。” 他指了指,我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也是…原来是同行啊。” 他冲我点头:“大家都是一条道上的人,你是北京特殊调查处的金铭?” 我笑了下,烘干手,跟他寒暄了两句。 他洗完手后就回了会议室,我则是走到窗边,把紧闭着的窗打开一个小缝,让室外的冷风从缝隙里吹进来,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明了起来。 那人果然也是猎魔人! 既然是猎魔人,那他昨晚有没有看到那个女鬼? 应该没有,不然在确定我们都是道上的人后他就不会像刚才那样问我了,而是会问我为什么身边跟着个女鬼。 没有看到女鬼,那他就是疑心未去。 这人竟然疑心这么重,早上特意过来确认我到底是不是住在8802不说,刚才还特地过来跟我打招呼,笑眯眯的样子跟昨晚阴沉的表情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女鬼到底为什么想让我进他的房间? 他房间里藏着什么东西? 这已经不是一般人的警觉心了。 我前后联想了一遍,怀疑这人的房间里有某样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他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 开完早上的会,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问曲萧:“那人是谁,就是那个坐在窗边的,穿白色唐装的人。” 曲萧端起杯子喝饮料,头自然而然地偏过去看了一眼,说:“他啊,秦昭。” “秦?”我抓住了一个重点。 杭州办事处是秦家、郝家、闫家三家把控的,这个叫秦昭的秦,是不是就是这三家里的秦? 曲萧说:“就是你想的秦家,秦昭是秦家的入赘女婿,他老婆是秦家现任当家人的亲妹妹,秦家跟我们曲家是一样的,应该说我们几家都差不多,适合做猎魔人的就去做猎魔人,不适合的或者是没兴趣的就不做这一行,秦昭老婆就是普通人。” 我以为他姓秦,那就该是秦家的人,没想到秦昭竟然是入赘的,不由问道:“他为什么会入赘?” 曲萧塞了满口的食物,鼓着嘴巴咽下,跟我说:“听说他是孤儿,不知道从哪里学了点猎魔人的手段,你也知道,无门无派的猎魔人虽然有独特的地方,但一般而言,还是比不上我们这些家里或门派里代代相传的猎魔人,当年他跟秦家现任当家人认识,两人切磋了一下,当家人觉得他非常有潜力,完全可以在猎魔人一行走得更远,于是就想把唯一的妹妹嫁给他,让他加入秦家。” 说起来道上这些世家门派的事情其实比灭鬼还要复杂,其中的门道我当时在黄家村就领略过了,钟家是已经没落了,要不然穆承泽当时也不会一点都没把我跟钟叔放在眼里,直截了当的就要求跟我斗法,不比还不行。 曲萧说:“秦昭说自己反正是孤儿,干脆就入赘了秦家,连名字也改了过来,姓秦,你别看他整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实他做事挺狠的,还有,他是秦家当家人的心腹,可以说是最信任的人,在秦家很有话语权。” 我点点头,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前两天没看到他?” 曲萧疑惑反问道;“他没来开会吗?我也没特别留意过,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帮你去打听一下,闫灵应该还记得。” 我当然说好。 曲萧就问我为什么忽然关注上了秦昭,我就说我昨晚走错楼层,走到了他房间,接着今天一天连着碰上他两回。 我在说话前已经想过了,九分真一分假,除了女鬼没说,连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曲萧。 “我觉得这个人疑心病挺重的,我昨晚走错了房间,他今天早上像是专门跑到八楼来堵我,看我到底是不是住在8802,我觉得这人挺莫名其妙的,没想到竟然也是猎魔人。” 曲萧哈哈大笑:“反正我不喜欢他,他特别想进办事处你知道吗,他在秦家虽然地位不低,很受当家人的信任,但是他毕竟不是秦家人,他跟秦家姑姑这么多年也没生下个孩子,我看他就是想进办事处,最好是直接掌握办事处。” 我笑道:“竟然还有人想通过办事处来掌握权利的?” 曲萧笑道:“可不是吗,虽然道上的人都不太鸟办事处,但怎么说办事处也是国家单位啊,是受国家承认和扶持的,是官方,他这人,要是个普通人,肯定是进了政府机关后从小科员拼命往上爬的那种人。” 第314章 离家出走的小孩 第三百一十四章离家出走的小孩 曲萧对秦昭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其他更多的也没了,我冷眼旁观,觉得曲萧虽然不喜欢秦昭,秦昭给我的感觉也不太好,但是这个人在杭州这边果然是有点地位的,在吃饭的时候时不时有人走过去跟他交谈两句。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曲萧告诉我,他已经问过闫灵了,闫灵说秦家原本来参加会议的是另外一个,中途有事离开了,临时换成了秦昭。 我想了想,说:“各家派过来的大多都是年轻人,没想到秦昭这么舍得下脸,竟然亲自来参加了。” 曲萧嗤笑了一声,说:“所以我才说他是个习惯钻营的人啊,走上风,谁不知道他想进办事处,平时有一点事就借着名头来办事处指手画脚,他这个啊,就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既然都是猎魔人,离会议结束还有三天时间,我虽然觉得秦昭还没有打消对我的疑心,但进进出出一天总能碰到个几次,每次碰上了也会客套两句。 等到了离开杭州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下楼打算去酒店一楼的小超市买点吃的,带在路上吃,回来的时候竟然在电梯里碰上个意想不到的人。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我拎了一袋子吃的乘电梯回房间,电梯走到七楼的时候停下了,门一开,门口站着个小孩,留着一个锅盖头,肩膀上背着双肩包。 那小孩一看到我,转头就想溜。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他的背包带子,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鲍之安怎么会在这里? 小孩扭着身体挣扎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还好当时就我跟他两个人,不然说不定还会有人以为我拐卖小孩。 我怎么可能放手,用力抓着他的书包背带,问道:“谁带你进来的,你住在这里?你妈妈呢,你有没有回家?” 鲍之安不作声了,低着头。 我弯腰看了一眼,小孩眼睛红通通的,含着泪,被我一看,耳朵根都红了起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小手用力一抹眼睛,又想走。 背包带子还在我手里拽着,他想走也走不了。 我知道自己容易心软,此时看到鲍之安,不由说道:“吃饭了没有?” 小孩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说:“去我房间,我这里有吃的。” 鲍之安偷眼看了一下我手里的袋子,我晃了晃,里面的泡面饼干等零食能很清楚地看到。 “走。”我又做了一次邀请。 这回鲍之安没再抵抗了,乖乖地跟着我回了房间。 我把水烧上,给他泡泡面,又给他拿饼干先垫垫肚子,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曾经打电话给李威,就是那次你来报警的时候接待过你的李队长,你妈妈跟李队长说你离家出走了,问李队长有没有见过你,鲍之安,你现在回家了吗,是不是跟你妈妈在一起?” 鲍之安低着头吃饼干,他比我第一次见的时候瘦了很多,整个人又黑又瘦,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怀疑他根本没有回家,一直在杭州流浪。 这么小的孩子,这段时间该吃了多少苦啊。 “你为什么不回家?知不知道你妈妈有多担心你?还有你爸爸,他要是知道你离家出走的话会多伤心,你也不要你爷爷奶奶了吗?鲍之安,你一个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知道吗?” 鲍之安不理我,始终低着头,双手捧着饼干在吃,样子看起来像柳倩欣拉我去看过的小仓鼠。 我看鲍之安就是不回答我,干脆也不再追问了,用开水把面泡好,让他待在房间里吃面,自己则是走到阳台上给李威打了个电话。 李威一接起电话就笑着调侃我:“怎么样,杭州是不是很多漂亮姑娘啊,有没有艳遇啊兄弟?” 我说:“没有艳遇,有一个巧遇,你猜猜我碰到谁了?” 李威没猜出来,一迭声地问我到底碰上了谁。 我说鲍之安。 李威卧槽了一声:“他妈妈昨天还打电话给我,问我知不知道鲍之安的消息,我问她难道鲍之安一直没有回家吗,她说没有,我说那你赶紧来警局报警啊,她又不肯,我说既然你打电话给我,无非是希望我帮你留意一下有没有鲍之安的消息,但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做到的,你还是应该报警,然后通过全国警方来找到鲍之安。” 我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埋头吃泡面的鲍之安,说:“他妈妈怎么说?” 打这个电话之前我是直接跟鲍之安讲过的,我说我要跟李队长通电话,你妈妈肯定还在到处找你。 鲍之安当时没什么反应,现在我出来站到阳台打电话,反倒能看出来他其实正竖着耳朵听了,我刚才这话一问,他拿着筷子的手就顿了顿。 李威说:“他妈妈不肯报警,直接把电话挂掉了,我重新打回去,对方说刚才是有人借手机打电话。” 我嗯了一声,李威又说;“卧槽,你竟然在杭州碰到鲍之安了,那小孩跑那么远做什么啊?” 我说:“不知道啊,整个人一句话都不肯说,我看他这段时间没过什么好日子,瘦了一大圈,现在正在我房间吃泡面呢,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应该挺饿的。” 李威说;“那么小一个小孩,离家出走在社会上怎么生活啊,金铭,你既然碰上他了,回北京的时候干脆把他带回来,我来找他妈妈,没找到之前先住我家。” 我知道李威虽然嘴上经常嚷嚷着自己不是救世主,还劝我有些事情别太钻牛角尖,事实如此,但其实他是个跟我一样心软的人,并且有着身为警察的自豪感和责任感,这才会二话不说就让我把鲍之安带回去,在送鲍之安回家之前由他来照顾。 其实他跟鲍之安非亲非故的,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心软而已。 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明天的飞机回北京,如果能帮鲍之安买到同一班机票的话就明天回去,买不到就改签,至于回到北京后…你那里不方便的话,住我家也是可以的。” 第315章 求救 第三百一十五章求救 打完电话后我回到房间,鲍之安已经把泡面吃完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拍了下他的肩膀,笑着说:“年纪小小塌着肩膀像什么样子!” 鲍之安抬头看着我,嘴唇翕张了几下,问我:“我妈妈打电话给李队长找我了吗?” 我点点头,说:“是啊,我刚才跟你说过的,你妈妈很着急,一直在找你,李队长说昨天又接到你妈妈的电话了。” 鲍之安重新低下头去。 我说:“你知道你妈妈的联系方式的,对吗?” 鲍之安不吭声。 不管我问什么,鲍之安都闭紧了嘴巴不肯回答,看到我订机票,他就想跑,我把他拦下,他尖锐地表示了反抗:“我不回北京!” 我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你不想回北京,那你告诉你妈妈的联系方式,我们就在杭州等,等你妈妈来接你,好不好?” 鲍之安摇头不肯,我问他你是不是一定要待在杭州,他沉默了会儿后点了点头。 我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待在杭州,他又不肯说了,我只好告诉他我既然碰到了他,那我一定要带他回北京,这是对他的安全负责,我不能让他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到处跑。 “你是运气好,一直没有碰到坏人,但这不表示你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鲍之安,你在街上看到过那些沿街乞讨的小孩子,你知不知道他们中很多都是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了,有人要的话就卖出去给人当儿子女儿,没人要的话就打折了腿或者手,变成一个残废,被那些人贩子控制着在街上乞讨,你要是碰到了危险,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逃出去?你要是出了事,你家里人会多伤心?” 鲍之安一如既往地不肯出声了。 我左劝右劝都劝不动鲍之安,也撬不开他的嘴得到一句实话,只好发信息跟李威说我打算机票改签,先暂时留在杭州,总不能把鲍之安就这么扔下。 李威很快回了我信息,他说他会尽快找到鲍之安的家人或者亲戚的。 而在这之前,鲍之安只能由我照顾了。 虽然只见过短短几面,但我知道这小孩是个有主意的,不然也不会当初自己一个人跑到警局报警,还离家出走这么长时间,铁了心不肯回家。 我担心鲍之安半夜从房间跑掉,就跟他说:“你既然不想回北京,那我们就暂时待在杭州,由我暂时照顾你,你不能把我甩开啊。” 鲍之安的双手扣在一起,扭动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这意思就是不会甩开我。 “你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杭州吗?我可以帮你的,你还记得你当时来警局报案吗,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那么离谱的事情我和李队长都二话不说就相信你了不是吗,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们都会尽力帮助你的。” 可惜鲍之安还是不肯告诉我留在杭州的原因。 一来二去的时间也不早了,我把机票改签完后就让鲍之安去床上睡,心里想明天换个标准间,一人一张床,免得小孩子不自在。 虽然鲍之安答应了我不偷跑,但我睡觉的时候还是提高了警觉心,脑子里始终绷紧了一根弦,没有睡得太熟。 也正因为如此,鲍之安稍微一动,我就醒过来了。 虽然醒过来了,但是我没立即睁开眼睛,反而装作还睡着,想看看鲍之安会做什么。 鲍之安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上,片刻后小声抽泣了起来。 我没有打扰他,让他安静地哭了一会儿,等他哭得累了,正想开口安慰一下,忽然看到鲍之安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抬起头。 “爸爸?” 我心里一动,鲍之安喊得是他爸爸?鲍有善不是虽然已经死了,但还跟生前一样跟家人生活在一起吗?既然如此,鲍有善应该跟他妻子在一起啊,鲍之安好端端地怎么会忽然叫爸爸? 而且看他的样子,像是能听到鲍有善的声音似的。 我始终维持着睡姿一动不动,偷偷地开了天眼去观察鲍之安,鲍之安当然不知道我竟然有天眼,他趴到我面前看了一眼,看到我紧紧闭着眼睛,于是放心地从床上爬了下去。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不知道在他爬上爬下又偷偷哭的情况下,大人是绝不会睡得这么熟的。 鲍之安走到门边,似乎是想出去,但是又改变了主意,搬来一张凳子,踩着凳子站到桌子上,仰着头看天花板,似乎在透过天花板看什么,或者是…听什么? “爸爸…你在上面对吗?爸爸,爸爸?你再喊喊我…” 鲍之安小声地喊着。 而除了他的声音之外,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上面?天花板? 不对,鲍之安是在看着楼上的房间,那间9802! 我蓦地想起秦昭不同寻常的疑心,又想起女鬼曾经引我到秦昭的房间,想让我进去,难不成所有这些都是因为鲍有善在9802吗? 如果鲍有善真的是在9802,他为什么又会在那里呢?从鲍之安的寥寥话语里可以感觉出来,鲍有善似乎不是自由的,那么他是不是被困在9802? 能困住鲍有善的人,除了秦昭,还有谁? 我心里充满了疑问,当我再一次看到鲍之安慢慢爬下了桌子,又爬下了凳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这一次他不再犹豫,伸手打算去开门。 “鲍之安。”我不再装睡,睁开眼睛,喊了鲍之安一声。 鲍之安受了惊吓,放在门把手上的小手立刻缩了回来,背在身后,背靠着门板,睁着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看着我。 我有些欣慰,这孩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继续打开门冲出去,至少说明他是真的信任我的。 想了想,我起床走到鲍之安面前,蹲下身,视线跟他齐平,温和地问道:“我刚才听到你在喊爸爸,鲍之安,你爸爸是不是在楼上那个房间?” 我以为鲍之安会跟以前一样保持沉默,但大概是黑暗给了他安全感,也或许是他改变了想法,他竟然开口回答了我的问题。 “警察叔叔…我爸爸被坏人抓走了,他被关在楼上…我想去救他,你能不能帮我一起把他救出来?” 第316章 询问 第三百一十六章询问 鲍之安终于开口说出了他离家出走的原因。 那一天他来警局报警,说觉得爸爸变了个人,是真的满心害怕的。 鲍之安是个聪明的小朋友,也是个特别有主意的,这一点从他后来有计划地离家出走可以看得出来,也可以从平时的交谈中看得出来,至少我就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是一个单纯的不知世事的小朋友。 报案这件事最后当然不了了之,鲍之安的妈妈一口答应我跟李威,但是等回家后就先把鲍之安关在了房间里,几个大人在客厅里商量了很久,当天连夜收拾了东西搬走了。 因为搬家太过匆忙,很多东西都留在原来的房子里没有带走,至于鲍之安的学校,根本来不及转学,只能由父母先向学校请假,再慢慢处理转学的事情。 此时我已经打开了夜灯,在柔和而不刺激的灯光下跟鲍之安面对面坐着,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两只手交握着,由于身高不够两只脚点不到地上,垂在沙发旁边。 我问他:“你妈妈带你离开北京后住在哪里?” 鲍之安说:“在宁波,离杭州不远。” 我哦了一声,有点明白为什么鲍之安能一个人跑到杭州来了,如果他是在北方,那到杭州肯定不方便,既然是在宁波,那就比深处北方能想的办法多多了。 我让鲍之安继续说,鲍之安说:“去了宁波后妈妈说还没有给我办理好转学手续,所以我就一直待在家里,爷爷奶奶跟我说了我爸爸的情况,我后来就…就不害怕爸爸了。” 鲍之安在被他妈妈从警局刚带回家的时候是很害怕的,要不是害怕他也不会跑去报警,等到了宁波,他知道了爸爸现在的情况,再看到爸爸因为他的抗拒而难受的表情,父子天性就让他突然之间不再害怕了。 期间小区某户人家有老人死亡,鲍之安的爷爷奶奶特意带他去上香,两家是非亲非故的,但是鲍之安的爷爷奶奶拿着程仪过来,说自己虽然是新来的,但也是邻居一场,在小区里偶有碰面,所以来送一送。 话说的圆满,那户人家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还要带着个孩子,毕竟这种事一般不会让孩子接近的,但还是感谢了鲍家的这份心意。 于是鲍之安就近距离看到了躺在棺材里的死者,紧紧闭着的双眼,惨白的脸,整个人僵硬地躺在棺材里一动也不动,墙上挂着黑白照片,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觉得有股子阴风不知道从哪里吹过来。 鲍之安头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阴阳两隔是怎么回事。 回家后鲍之安的爷爷奶奶跟他说,他爸爸确实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他爸爸现在的状况,但是至少看起来跟活人没什么差别,能走能动能说话,暂时是不能出去工作了,以防有个万一,但至少人活着,只要人活着,这个家就没散。 鲍之安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他推开家门,发现爸爸躺在床上,全身僵硬跟邻居家的老人一样,他上前推了几把,爸爸动也不动,他终于知道永远失去爸爸是什么感觉,怕得从梦里哭醒。 父母在尚有来路,父母不在,只剩归途。 这句话鲍之安小小年纪当然没听过也不会懂,但他只要一想到从此再也看不到爸爸,就觉得现在的日子非常好,就算爸爸不吃不喝也不睡觉,至少表面上看是正常的,也能带着他去游乐园玩,能陪着他。 鲍之安彻底想通了,于是再也不怕爸爸了,随着时间逐渐过去,他会跟以前一样黏在爸爸的身边,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宁波生活,直到有一天,鲍之安跟着爸爸去游乐园,中途碰上一个人。 说到这里,鲍之安抽了抽鼻子,哽咽地说:“要是当时我不哭闹着要去游乐园就好了,他就不会盯上我爸爸了。” 我心里有了猜想,但还是跟鲍之安确认了一下:“那个在游乐园碰到的人是秦昭?” 鲍之安反问我:“秦昭是谁?那个人自称姓胡,妈妈叫他胡大师。” 我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鲍之安是不知道秦昭的名字的,于是就换了个说法:“你是跟着那个人来这家酒店的吗?” 鲍之安点头:“我跟着他来杭州,然后找了他很久,这两天才发现他原来在酒店里。” 我指了指楼上:“就在楼上?” 鲍之安说:“在楼上,但是我不确定是哪个房间。” 那也有可能不是秦昭。 不过最大的可能性还是秦昭,基本上所有参会猎魔人都住在八楼,只有秦昭是后来来的,八楼房满,住到了九楼。 虽然我直觉秦昭很可疑,但是在没确定之前,我也还是持保留意见的。 我继续问之前发生的事:“后来呢,你在游乐园跟那个人碰到了,后来怎么样?” 鲍之安的爸爸鲍有善带着鲍之安去游乐园玩,当时鲍之安的转学手续还没有办好,父子两个经常性去公园或游乐园玩,宁波有个游乐园很受孩子欢迎,不管周几去都有很多人。 跟胡大师碰到就是在那个游乐园里。 那一天天很热,几乎所有人都满头大汗,但是鲍有善浑身阴凉,鲍之安说胡大师跟他爸爸擦肩而过,随后就叫住了他爸爸。 鲍之安去坐了小飞机,飞机上升的时候又看到胡大师过来找他爸爸,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儿,鲍有善先是不停地摇头,胡大师似乎在劝鲍有善,后来鲍有善就不再说话了,当时鲍之安突然就觉得心里很慌,下意识地想阻止胡大师再跟鲍有善说话,于是小飞机还没有停稳,他就一个人从飞机上跳了下来,像枚小炮弹似的冲了出去,紧紧地抱住了鲍有善。 鲍之安不愿意再坐游乐设施了,催着鲍有善回家,鲍有善似乎也着急回家,牵着鲍之安直接离开了游乐园。 离开的时候鲍之安回过头看,只见胡大师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笑,看着他们父子俩渐行渐远,没有阻拦,但鲍之安更加用力地握住了鲍有善的手。 回家后鲍之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爷爷奶奶和妈妈,鲍有善也没有提,就像胡大师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但该来的还是会来,怎么躲也躲不过去,过了一段时间后,鲍之安的爷爷奶奶把胡大师带回了家。 第317章 说服 第三百一十七章说服 胡大师带去鲍家是鲍之安的爷爷奶奶带回去的,等胡大师来了后鲍之安才知道原来全家除了他之外,所有人这几天都在做内容相似的梦,在梦里鲍有善不是失去神智变成了恶鬼,就是鲍家其他人死得很惨,死后发现原来是因为跟鲍有善一起生活的缘故,于是全家人都非常痛苦,鲍有善更是自责早知如此,就算再不想离开家人,也应该早点去投胎的。 除了鲍之安外就只有鲍有善没有做梦,当然,鲍有善连睡觉都不用,更何况是做梦了。 鲍之安的爷爷奶奶早上习惯去公园遛弯,这天仍然是一样的行程,两老在公园散着步,迎面走来胡大师。 胡大师开口就是一句:“该走的人不应该继续停留,强行留下来只会害人害己。” 两老平时也常听人说各种各样骗子的骗术,以前也差点上过当,胡大师开口一句虽然正中他们的担心,但两老面面相觑后还是没搭理胡大师,鲍之安的奶奶更是甩下一句什么走啊留的,听都听不明白,拉着老伴绕过胡大师就要走。 胡大师没有阻拦,看着两老离开。 鲍之安的奶奶心思细,平时看多了谍战剧,离开公园的时候左右环顾,深怕胡大师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回家,家里藏着个鲍有善,可不就是胡大师话里的意思吗? 一路时不时回头,心惊胆战地回了家。 第二天两老犹豫了痕迹要不要去公园遛弯,但是自从鲍有善父子俩从游乐园回来后他们就连着做了几天噩梦,都是关于鲍有善的,这次又好端端碰上个胡大师,两老爱子心切,最后还是决定去公园。 如果去了后还是碰上胡大师,那就见机行事,如果没碰上…没碰上就继续过日子。 两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碰上还是别碰上。 还是照往日的路径散步,等走到昨天那条小路的时候,胡大师站在路边,就像专门等着他们似的。 鲍之安的爷爷拉着老伴还想跟昨天一样绕过对方就走,最好是连句话都别搭话,鲍之安的奶奶却忍不住往胡大师的方向看了又看。 胡大师叹了口气,说:“你们强留着他不是好事,先前平安无事是时间还短,现在你们应该已经感受到事情有了变化,晚上有没有做梦?家里有没有异样情况?” 鲍之安的爷爷没搭理,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走出去没多远鲍之安的奶奶猛一甩老伴的手,说:“不行,我得问个仔细。” 鲍之安的爷爷冲她低吼道:“问什么问什么,你是很怕别人不知道家里的事情是不是?网上朋友圈那些文章你不是都看过吗,平时让我别上当,我看最容易上当的就是你,被人说了三言两语就沉不住气。” 鲍之安的奶奶吼回去道:“我为的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都几天了,我们天天晚上做噩梦,我看安安他妈妈早上起来精神也不好,说不定她也做梦,这样下去不行的。” 鲍之安的爷爷说:“那你想怎么样,那人说了,要走的不该留,儿子好不容易能待在家里,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难道不好吗,你非得去问,你难不成想让儿子走?” 鲍之安的奶奶音调都有点变了:“我是不想让儿子走,安安还这么小,没了爸爸怎么办,我们两个就这么一个儿子,我难道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可是…可是你也一直做噩梦,万一…万一真的发生梦里的事情怎么办,我们两个老的死了就死了,陪着儿子一起死也就算了,安安还那么小…你忍心吗,还有儿子…他要是知道以后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再愿意留下去的。” 鲍之安的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怎么就能确定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说不定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平平安安的这么过下去。” 鲍之安的奶奶说:“我当然也希望一直这样过下去,但万一呢,我问你,万一呢,你要怎么办?” “那你的意思是去问刚才那个人?” 鲍之安的奶奶擦了一把眼泪,说:“他是第一个发现儿子情况的高人,我觉得,问一下也比不问要好。” “他不是第一个…” “之前那个警察是因为安安去报案才知道的,这个可不是,跟更何况他连我们做噩梦的事情都知道,我觉得还是得问一问。” 两老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去问。 胡大师还停留在原地。 鲍之安的奶奶问胡大师为什么要这么说,胡大师说:“你知我知的事情,我是从你们身上看出来的,你们和他生活了这么久,身上早就沾染了阴气,阴阳是不能一起生活的,我不希望看到又一个悲剧产生。”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既可以让要走的人继续留下来,又不会伤害到家人?” 胡大师连连摇头,说:“真要有这样的办法,这天底下早乱了套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胡大师提出要跟两老回家,说愿意度化鲍有善,两老却不愿意,还是想让儿子留在家里,现在既然没事,那就暂时先过着。 人就是这样,在面对分离之前会像鸵鸟一般,能拖一时是一时。 但还是没拖几天,鲍之安的妈妈忽然生了病,医生说是感冒,所有的检查拿出来都没问题,但是鲍之安的妈妈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短短时间就瘦成了一把骨头,躺在床上动不了了。 这事看起来是再也拖不下去了,鲍之安的爷爷奶奶犹豫再三,还是把胡大师请回了家,到此时他们仍然抱着胡大师能有办法治好鲍之安的妈妈,留下鲍有善的希望。 可惜希望没有达成。 胡大师直言鲍有善再也不能留下去了,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首先鲍之安的妈妈就活不了几天,接下来就是鲍之安,年纪小阳气不足,容易受阴气侵蚀。 胡大师把一张符贴在了鲍之安的妈妈的床头,她的情况有所好转,能自己有力气坐起来了。 这个转变让鲍家更相信胡大师所说的。 鲍有善说他不能再待下去了,要走,去投胎,一家人抱头痛哭,鲍有善亲自去选了墓地,过了最后几天全家团圆的日子,再请胡大师上门,度化鲍有善。 胡大师当着鲍家人的面度化了鲍有善,又用符净化了停留在鲍家的阴气,告诉鲍家人鲍之安的妈妈身体会慢慢好转,也不会再做噩梦。 鲍之安说着话泪流满面,小手擦了一把脸,说:“我奶奶经常看着爸爸的照片,说这段时间就像是偷来似的,已经满足了。我们当时虽然都很舍不得爸爸,但爸爸为了我们要走,我们也不能强留,爸爸走后,爷爷奶奶和妈妈再也没有做过噩梦,妈妈的身体也很快就好了起来,变得跟以前一样了,帮我联系好了转学的学校…” 事情似乎随着鲍有善的离开而结束了,但是没想到,几天后,鲍之安开始做梦了。 梦里鲍有善被困在一个地方,不停地求救。 第318章 安抚 第三百一十八章安抚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说,你做梦,梦到你爸爸向你求救?” 鲍之安偏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说:“不是向我求救,就是在求救,他被关在一个地方逃不出来,我能感觉到他很痛苦,我在梦里想帮他,但是怎么也接触不到他。” 我所有所思地看着鲍之安。 鲍之安应该就是钟叔说的很有天赋的孩子,加上他跟鲍有善父子血脉相连,鲍有善被困求救,鲍之安接收到了鲍有善的求救。 鲍之安告诉我,他跟他爸爸之间有种莫名的联系,他就是根据这种联系找到了胡大师,这才觉得是胡大师困住了爸爸。 鲍之安毕竟是小孩子,所以他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立刻告诉了家人,家人一开始不相信,因为他们竟然有在鲍有善离开后收到过鲍有善的托梦,梦里鲍有善自称一切都好,让家人不要担心。 突然之间鲍之安就说做梦梦到了鲍有善,一个不到十岁孩子说的话,家人是不太相信的,更多的是认为鲍之安接受不了爸爸的离开,于是做了这样的梦。 我问鲍之安:“你没有带家人去找胡大师吗?” 鲍之安声音很低地说:“找了,我之前明明看到他住在那里的,但是等我带着妈妈到那里的时候,那几个叔叔阿姨都说那是他们的家,从来没有一个胡大师住过他们家,还赶我们走,妈妈就带着我回家了,后来我又做梦梦到了爸爸,我像是能感受到爸爸的痛苦,爸爸好像在一辆车上,摇摇晃晃的,我看到了一个车站,站牌是杭州东站…” 我明白过来了:“所以你才来到了杭州…可是你也不能这样离家出走啊,你知不知道你就这么走了,家里人该有多担心?” 鲍之安哭着说:“他们都不相信我,爷爷奶奶不相信我,奶奶成天去庙里上香,说爸爸在地府过得很好,爷爷也是,妈妈也一样,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做的梦,就因为我是小孩,他们总觉得我是接受不了爸爸的离开,我是接受不了,爸爸走后我特别想他,但我知道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做梦的,我想让妈妈带我来杭州找爸爸,妈妈不肯,我一直缠一直缠,她就答应我暑假的时候带我来玩,可是我不是来玩的啊,我是来救爸爸的,离暑假还那么远,爸爸怎么可能等到暑假!”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鲍之安的头,这孩子一路从宁波到杭州,肯定吃了不少苦,难为这么小一个孩子了。 鲍之安看着我哭:“警察叔叔,你能不能帮我救救我爸爸。” 我说:“如果你爸爸真的是落到坏人手里的话,叔叔愿意帮你救出你爸爸,可是鲍之安,安安,你知道吗,你爸爸已经死了,他就算被救出来也不可能再跟你们一起生活了,胡大师不是好人,但他说的话是对的,活人跟死人是不能生活在一起的。” 鲍之安抹了一把通红的眼,说:“可是以前都可以啊。” 我说:“以前可以是因为…” 说到一半我想起了当时钟叔说的,鲍有善是有可能生存下去的,他当时是靠着家人强烈的想法才停留在阳世的,那时候我还猜测鲍有善的情况要是有变化,那很可能会出在他的妻子身上,至亲至疏夫妻,而父母一般都是会舍不得自己儿子离开的。 但现在被胡大师横插了一手,鲍有善的妻子没有改变想法,却为了鲍有善好,一家人一起送走了鲍有善。 我咽下了后半句话,说:“还是先把你爸爸救出来再看看情况。” 鲍有善的情况闻所未闻,但如果他之前能够依靠家人的想法停留下来,说不定也能依靠鲍之安的情况继续停留。 按照我的意思当然是送鲍有善走,但如果鲍有善父子都想留下来的话,我竟然也愿意看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我始终还是相信世界上有长久且不会改变的感情的,这一点是跟钟叔最大的不同。 既然决定要救出鲍有善,那就要先确定鲍有善的位置,现在的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鲍之安能确定鲍有善就在九楼,至于是九楼哪个房间,有个很简单的方法,明天把鲍之安带去看看,不就行了? 鲍之安可是见过胡大师的。 再说,鲍之安说今天是他感觉跟他爸爸最接近的一次,近到就像爸爸就在他身边似的。 要不是我手头没有秦昭的照片,我现在就能让鲍之安确定到底那个所谓的胡大师是不是就是秦昭。 我跟鲍之安说:“你去睡觉,明天叔叔就带你去找你爸爸,但是我们先说好,如果有外人在的话你只能叫我叔叔,绝对不能加警察两个字,你呢,是我一个亲戚的小孩,要跟着我去北京住一段时间,参加冬令营,这样说,能理解吗?能做到吗?” 鲍之安用力点头:“能做到!” 声音很大声,态度很坚决,听得我不由笑了起来。 鲍之安用力擦了一把眼睛,冲我敬了个歪七扭八的军礼,小身板挺得笔直,活像个军人跟我做保证。 我让鲍之安去睡觉,如果再看到鲍有善的话就直接跟我说,绝对不能私自偷溜出去。 鲍之安乖乖地回到了床上,拉着被子躺下睡觉,小孩子一向觉多,没几分钟就打起了小呼噜。 我没什么睡意,想着秦昭的事情,我没忘记第一次看到秦昭时他那阴鸷的表情,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秦昭的性格绝对不想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随和。 至于胡大师为什么要带走鲍有善,只要仔细琢磨一下就能知道原因,道上养鬼的猎魔人不在少数,有些更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胡大师带走鲍有善绝对不是出于善意,要不然他就不会假装送鲍有善去地府,暗度陈仓带走鲍有善了。 希望鲍有善的情况还好,能撑得住我跟鲍之安救出他来。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事,又因为顾及到鲍之安,不敢翻来覆去,慢慢睡了过去。 我感觉到自己身体猛地一坠,接着有人在推我的身体。 睁开眼睛,看到是鲍之安。 我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梦到你爸爸了?” 我张口说话,却听到有一个声音跟我同时响起。 “怎么了安安,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猛地一跃而起,直接从床上退到了窗边,只见鲍之安穿着睡衣踩着拖鞋站在床边,伸出手推着一个躺在床上的男人,那男人被推醒后把鲍之安抱起来放在床上。 我这是进入到了鲍有善的“死亡过程”里? 第319章 车祸 第三百一十九章车祸 从鲍之安的称呼里,我已经确认了这个男人就是鲍有善。 鲍有善跟鲍之安长得有几分相似,父子两个五官很像,鲍之安由于年纪小,下巴圆圆的没什么棱角。 鲍之安的妈妈也醒了,一家三口躺在床上。 鲍有善问道:“做噩梦了?” 鲍之安点了点头,鲍有善又轻声问道:“做了什么噩梦?” 鲍之安的妈妈笑着说:“妈妈教过你的,梦都是相反的,如果你害怕梦里发生的事情的话,就把它说出来,说出来就不怕了。” 鲍之安的眼睛在黑暗里很亮,他眨了眨眼睛,说:“我想不起来了,我就记得我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哭着醒过来。” 鲍有善忙哄道:“那肯定是很可怕的事情,没关系,醒过来就好了,你看啊,梦是一个泡泡,我们把它说出来呢,就相当于戳破了这个泡泡,泡泡被戳破了安安就不用害怕了,是不是?” 这些话大概以前也有说过,所以鲍之安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说:“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睡。” 鲍有善夫妻当然不会赶儿子走,鲍之安的妈妈轻轻拍着鲍之安,哄睡鲍之安。 等鲍之安睡熟后他妈妈轻声说:“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安安很少这样半夜醒来的。” 鲍有善纠正道:“从他单独一个房间开始,这还是第一次,他一两岁的时候睡不安稳,经常会醒,四五岁后就没这情况了。” 鲍之安的妈妈说:“要是能知道他到底梦到什么就好了,你说,他到底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鲍有善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摆出睡觉的姿势,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小孩子嘛,有时候白天玩的太兴奋了晚上也会惊醒。” 鲍之安的妈妈也不再说话,一家三口躺在一张床上,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无聊过,李菲菲那时候我进入的时间是她起床时间,到她入睡后我就抽身出来了,王煜则是白天跟着上课,晚上还会进入王煜的梦境里看李菲菲怎么一步步引诱王煜掉入她的陷阱,现在是头一回从半夜开始进入,眼睁睁坐在飘窗上等天亮,虽然不会累,但那种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实在太难熬了。 因此当鲍有善终于起床的时候,我整个人精神一震,不愿意再待在房间里,跟到了客厅。 两老遛弯回来带了早餐,一家人正围坐在桌子前面吃着,鲍之安吃的尤其香。 我记得李威跟我说过,鲍有善是在开车的时候出了车祸,因为红灯停在路口,方向是从淮海中路向淮海东路开,他起步的时候有一辆货车刚好从南京路右转开过来,货车司机疲劳驾驶,车子直接撞上了鲍有善。 也就是说,当鲍有善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在上班的路上就出了车祸。 吃完早餐,鲍之安说:“我今天要爸爸送我上学!” 鲍之安的奶奶忙哄着大孙子:“你爸要上班呢,乖啊,等下奶奶送你上学,爷爷也去。” 鲍之安不肯,非要鲍有善送他,鲍有善就笑着说:“我去送,今天十点去拜访客户,我可以不用去公司,直接去见客户,刚好可以先送安安去上学。” 鲍有善帮鲍之安拎起书包,两老送他们出门,等人走后我听到鲍之安的奶奶嘀咕道:“安安很少这么粘着他爸,非要他爸送他上学的。” 鲍之安的妈妈就说:“安安昨晚做了噩梦,跟我们一起睡的,大概因为这样所以才想粘着他爸爸。” 鲍之安奶奶声音猛然提高:“昨晚安安做了噩梦?我说…” 后面的话我因为距离问题跟着鲍有善走远了,听不到了。 但是我心里动了一下。 鲍有善是今天死的,而鲍之安从半夜开始不安,这种不安没有引起鲍家人的警觉,他们只是随口一说就过去了,或许回头看的时候才会觉得早有预兆。 鲍有善送鲍之安到了学校,继续往前开,拐了个弯,到了淮海中路,看他的行进方向,可以判断出他会接着开到淮海东路,就在淮海中路与南京路的交汇处,他会因为碰上红绿灯而停在路口。 我早已经知道了结果,看着鲍有善像是依着剧本一样一步步走到结局,眼睁睁看着那辆肇事货车从南京路右转开过来,我扑上去想提醒鲍有善,但是我的手却从他的身体里直接穿过。 下一秒,鲍有善睁大了眼,一声惊天巨响,车子剧烈被撞击,钢板跟纸糊似的向里凹了进来,货车的车头直接把副驾驶座撞没了。 车玻璃碎裂,鲍有善浑身是血的被夹在驾驶座上动弹不得。 现场乱纷纷的,尖叫声四起,叫救护车的叫警察的乱成一团,有热心人试图撬开车门把鲍有善救出来,也有人去救开货车的司机。 我看到鲍有善闭着眼,嘴唇翕张了几下,似乎在念着安安,他睁开眼睛,我当时正凑在他眼前观察他的情况,近距离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嘴里念着的话变了样,似乎是想问你是谁。 我吓了一大跳,忙问道:“你看得到我吗?鲍有善?鲍有善?” 鲍有善却没办法再回答我了,他的双眼已经无力地闭上。 难不成刚刚是因为他在弥留之际,所以才看得到我? 我试图总结规律,譬如我进入“死亡过程”的时间似乎是从死者死亡相关的时间开始算起的,就像这次,鲍之安感到了不安,而我就是从这个时间点开始进入,那是不是死者弥留之际也看得到我? 救护车来了,警察也来了,车门被撬开,鲍有善被救了出来,送到救护车里,一路呜呜呜叫着开向医院。 鲍有善这时候还有一口气在,医生不停地催着司机快点开,等到了医院门口,鲍有善躺在担架上被抬下来,我看到他的身上忽然白光一闪,刹那间的光亮像是太阳光忽然聚集到了他身上似的。 我看到了鲍有善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全过程。 鲍有善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挣扎着要下担架,医生护士七手八脚地按住他,鲍有善大概是对自己的情况有所猜测,铁了心地要走,坚决不进抢救室,也绝不接受仪器检查,不论谁来劝说都是摇头,医院没办法,最后让一位骨科医生给鲍有善用手检查了一下,确定鲍有善只是皮外伤,并没有骨头折断什么的。 但是医院也说了,这样粗陋的检查是查不出鲍有善有没有内出血的,还是建议鲍有善留院观察,但是鲍有善不肯,最后还是离开了医院。 第320章 辗转反侧 第三百二十章辗转反侧 鲍有善想乘出租车回家,但是他身上全是血,哪有出租车愿意载他,他坐在路边,打了电话给老婆,让老婆来接他。 鲍之安的妈妈急匆匆开车过来,而在等待她来的时间里,鲍有善时不时就把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或者是手指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似乎是在听自己的心跳声和脉搏。 我知道鲍有善此时肯定是已经死了的,他也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才会强烈抗拒医院的检查,而现在,他的眼里满是茫然。 当鲍之安的妈妈终于赶到,鲍有善看到妻子焦急地从车上下来,那一瞬间,他忽然呜咽起来,眼里没有泪,但声音却像是在嚎啕大哭。 夫妻两个抱在一起,鲍之安的妈妈不停问着有哪里不舒服,非要鲍有善回医院,鲍有善把妻子拖到了车上,关上门,也不解释,直接把妻子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鲍之安的妈妈一时间没领会到丈夫的用意,先是惊叫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友善,你听我的好不好,我们回医院去…” 鲍有善定定地看着妻子,妻子逐渐感觉到不对劲,不再说话了,眼有点发直,似乎不敢相信似的把耳朵贴在鲍有善的胸口,听了一会儿后猛地抬起头。 鲍有善露出一个苦笑,轻声说:“我没有心跳了。” 他老婆双手胡乱地扯开鲍有善的衬衫,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嘴里喃喃说着:“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鲍有善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僵尸?” 他老婆说:“胡说!什么僵尸!你怎么会变成僵尸!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 夫妻两个面面相觑,一个替妻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另一个替丈夫把衬衫纽扣重新扣好,再把外套拉好,面色茫然地开着车回家了。 我跟在车后面,像是看电影一样看着车越来越远,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眼里只剩那辆载着鲍之安夫妻的车还是清晰的。 看得再清楚,车尾最终也消失在路的尽头。 在车子消失的那一瞬间,我似乎听到了鲍有善痛苦的呻吟,眼前一晃,看到了鲍有善站在地上,身边全是火,而在火光当中,有一个人向鲍有善走过来。 那人是…秦昭! 我正想再仔细看清楚秦昭想做什么,下一秒我身体猛地往下一坠,如同从万丈高空自由落体一样,我挣扎起来,猛地睁开了眼,身体下意识一动,旁边紧紧挨上来一个温热的小身体,我差点叫出声来,紧接着反应过来我现在是回到了现实,而这个挨着我的人是鲍之安。 我偏头往身旁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鲍之安蜷缩着身体,背部紧紧靠着我,睡得正熟。 鲍有善死后我就回来了,可惜不能继续停留在那里,不然我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鲍有善落到秦昭手里后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是秦昭啊… 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惊讶,反倒像是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了地的淡定。 既然确定了秦昭,那我该怎么从他手里把鲍有善救出来呢,会议已经结束了,秦昭虽然是杭州人,但我跟他一向没有交集,贸贸然靠近只会引起他的警觉。 我想起秦昭曾经试探我到底是不是住在8802房间,可见他是个足够小心谨慎的人,我就算能够找到借口接近他,他应该还是会起疑的,或者说,他根本还没有打消对我的怀疑。 还有鲍之安,秦昭曾经自称姓胡去过鲍家,见过鲍之安,明天鲍之安要是出现在我身边,我百分百肯定他对我的怀疑会直接上升到最高点,他不会再相信我那天晚上是走错了路才站在他房门口的,他会以为我一开始就盯上了他。 不行,鲍之安不能出现在人前。 我推翻了睡前的打算,当时我还嘱咐鲍之安明天在众人面前别露陷,一定要说是我亲戚的小孩,要跟着我去北京,现在完全的推翻了,我得另外找个理由暂时留在杭州,至于鲍之安,在那些猎魔人全部离开之前,他还是先待在酒店的房间里。 我了无睡意,厚厚的窗帘拉着,房间里一片黑暗,我在深黑的夜色当中睁着眼睛,盘算着明天的事情。 快到天亮的时候我才睡过去。 入睡的一刹那,眼前一震,如水波纹一般有涟漪四起,我下意识提起心来,难不成我又进了谁的“死亡过程”? 总不会是鲍之安的? 我左右四顾,发现周围一片黑暗,不是浓浓夜色的黑暗,而是像被关在盒子里。 伸出手往旁边摸索着,我从来没像现在完全看不到东西,眼睛像是失去了作用,只能靠手去摸,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抬起的脚不敢轻易落下,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每走一步我都往前后左右摸上一圈,没摸到什么东西的话再继续走,这样一连走了三四步,我忽然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体。 是个人! 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手指猛地缩了回来,头皮炸了一下,惊喝道:“是谁?” 那个人体没有反应,我徒劳地睁大了眼睛去看,什么也看不到。 原来做一个瞎子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咬了咬牙,重新伸出手去,一点点地摸索到那句冰凉的人体,摸到了他身上穿的衣服,跟着摸到了他的脖子。 手下的触感很僵硬。 我是摸过尸体的人,而这具人体带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尸体。 想了想,我干脆按向了颈动脉,虽然在黑暗当中没办法完全精准地摸到颈动脉,但我还是已经确定,这人确实已经死了。 我眼前这具确确实实是尸体。 只是,是谁的尸体? 我在犹豫是要继续摸尸还是站起来重新往前走,想来想去反正什么也看不到,而我也没这个能耐闭着眼睛就能从尸体上摸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于是干脆放弃,站了起来,打算继续往前走。 脚步一动,没等我迈出去,我的脚踝忽然被一双冰冷的手死死地抓住了。 我下意识就用力狠狠地踹了才出去。 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竟然敢偷袭我! 那一脚刚踹出去,我听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说:“救命…救救我…” 声音很低,落到我耳里却像惊雷一般。 这不是鲍有善的声音吗? 第322章 危机感 第三百二十二章危机感 鲍有善果然对我多了一点信任,毕竟我现在是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他刚才还拽着我的脚让我救他。 “那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他着急地问我。 我让他别急,再多说一点他被秦昭抓来后发生的事情。 鲍有善的声音有些急促:“那天我决定离开,按照胡大师的说法他会直接送我去地府,到那里后我只要照阴差说的去做就行了…所以当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在这个地方时,我还以为这里就是地府…毕竟谁都没到过地府…说不定地府就是这么黑的呢…我在黑暗里走了很久,没有亮光也没有发现什么人,更没有走到过边界…我甚至不知道我走了那么久是不是其实一直在原地兜圈子,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方向也看不到自己到底走了多远…我甚至连时间都不清楚…” “忽然之间就起了火,从我脚下烧起来,转眼间我所能看到的地方全是火…我痛得想晕过去,但又很清醒,我只能咬着牙熬过去…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火跟来时一样突然地消失了…周围重新恢复成一片黑暗…” 我问道:“起火的时候你能看清楚这块地方的样子吗,有多大,周围都是什么情况?” 鲍有善说:“我当时也是跟你一样这么想的,我一边咬着牙忍着痛,一边想既然有火光,那总比黑着好,我能看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没用,有火也没用,四面八方全是火,就像整个世界除了火就没其他东西似的,就像…就像我待得地方其实就在火焰之上…” “每隔一段时间会出现火吗?” 鲍有善说:“是的,火会每隔一段时间出现,到最后黑暗成了我最盼望的,至少在这片黑暗里面我不会被火海炙烤…我甚至想过,我是不是一进地府就被阴差送进了火海之中…不是都说什么十八层地狱吗,刀山火海的,我说不定就在火海中受刑啊…” 我肯定地说:“这里不是火海,这里要是地狱火海,我也没办法进来救你,那是因果报应,你自己种下的因就得你自己来偿还,谁都救不了你。” 鲍有善说:“我后来渐渐有了时间的概念,就像火出现的时候是白天,而黑暗就是晚上一样,我至少不再对时间的流逝无知无觉,我算着自己熬过了几次烈火,又想着还要熬几次…自从能感觉到安安离我越来越近后我也想通了,我根本就没有进地府,胡大师骗了我们所有人,是他抓我来到这里的。” “你经过了几次烈火?” 鲍有善“呵呵”地轻笑着,良久后说:“一千七百八十一次。”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千七百八十一次的烈火炙烤…这痛苦… “你放心,我会尽快救你出去的。” 没想到鲍有善却说:“不用尽快,我不需要你有多快速救我出去,兄弟,我更希望你稳一点,有把握了再出手,安安还太小了…兄弟,你能体谅一个当爸的心吗,我宁可安安不要来救我,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但是现在,我知道,你说得对,安安是不会离开的…他从小就很聪明,很有主意,所以我希望你稳一点,不要因为顾虑我而仓促地救我。” “好,你放心,我不会让安安冒险的…” 我正说话,忽然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如芒在背,冷汗直接下来了。 谁在盯着我! 是突然出现的视线,也是我曾经感受过的,伴随着强烈的危机感,有一双眼睛就在我背后阴测测地盯着我。 我慢慢转过身去,背后一片黑暗,那双眼睛藏身在黑暗当中,带给我莫大的压力。 “兄弟,兄弟?”鲍有善似乎没有察觉到异样,看我没说话,就叫了我几声:“怎么忽然说到一半没声儿了?兄弟你还在这里吗?” 我哪里还顾得上回答鲍有善,此时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头皮一波一波地酥麻,我有转身就跑的强烈冲动。 太危险了! 似乎有谁在我脑子里大声喊着:跑!跑!跑! 我双手紧紧握拳,压抑着逃跑的冲动,慢慢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那双眼睛。 它分明还在这里。 到底在哪里? 我灵光一闪,手心冷汗又出了一层,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两只挂在天边的圆月亮。 那月亮是黄色的,发着光晕,安静地挂在天空上,就像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但不论是我还是鲍有善都没有发现这两个月亮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紧紧盯着月亮,脚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远离这两个月亮。 但两个月亮这么大,几乎占满了三分之二的天空,我就算退,又能退到哪里? 黄月亮移动了一下,似乎是在随着我的后退而前进了一步,我浑身绷紧,脑子里像有一根弦被人重重地拨动着。 危险!危险! 黄月亮缓缓变成了弯月亮,又从弯月亮重新变成了圆月亮,就像是…就像是眨了一下眼似的! 我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惊讶,急吼道:“鲍有善,天上那是什么玩意儿!” 圆月亮倾斜了一个角度,似乎那鬼玩意儿歪了一下头。 我被我自己脑子里想象出来的东西弄得寒毛直竖,鲍有善却摸不清头脑地问我:“天上什么东西?没看到什么东西啊,乌漆墨黑的,难不成你能看到东西吗?那你能看到我吗?” 鲍有善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但他根本看不到这两个巨大的眼睛! 眼睛缓缓地又闭了一下,重新睁开,我控制不住地紧紧盯着那双眼睛,盯得越来越紧,看得越来越深,那双眼睛似乎越来越大,占据了我整个视线范围。 我直勾勾地看着那双眼睛,那双眼也在直勾勾的看着我,这让我产生了一种四目相对的感觉。 眉心处忽然烫了起来,就像鲍有善说的那样,我觉得自己忽然站在了火海当中,有一把火从我身体深处烧了起来,烧到我的眉心,要烧干我的脑浆,烧穿我的天灵盖,从我的头顶喷涌而出! 很热! 我忍不住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眉心滚烫滚烫,我整个头跟炸裂了似的,但是我收不回视线,我直觉知道,要是收回视线,说不定更危险。 我被烧得神智逐渐迷糊起来,要不是脑子里有跟弦紧紧绷着没断,我说不定会直接晕过去,浑浑噩噩之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叫声。 不像是人的叫声,像是野兽的嘶吼,受伤时痛苦的嚎叫声。 紧接着我浑身一松,像座山一样压在我身上的压力忽然消失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鲍之安站在窗前拉开了窗帘,阳光从外面透进来,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紧紧捂住了眉心,头痛欲裂地倒在了床上。 第323章 试探 第三百二十三章试探 “叔叔,叔叔你怎么了?”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鲍之安焦急地喊我,我想应他一声,但是脑子里像有跟棍子在不停地翻搅似的,搅得我头像要爆炸,眉心滚烫地烧起来。 我忍不住抱着头倒在床上,牙齿咬得咔咔响。 门铃就在这时候忽然响了起来。 响了好几声,大概见我没回答,门外那人又敲起了门:“金铭,金铭?金铭?” 是曲萧。 曲萧喊了我几声,我还听到了闫灵在说:“你打他电话,是不是已经去吃饭了?” 曲萧说:“应该不会,他今天的飞机,说好了我开车送他去的,要是时间有变动的话,金铭不会不说一声的。” 这边还在说,我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鲍之安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递给我,脸上满是惊慌神色:“叔叔我去开门。” 不能开门! 我一把拉住了鲍之安的手,小孩子被我拦住,疑惑地回头看我。 手机还在不停地响,我冲小孩摇头,正要解释为什么不能开门,忽然听到外面又多了一个人的声音。 “怎么了,你们是找金铭?” 是秦昭! 我心里大震,手上更加用力地抓住了鲍之安的胳膊,鲍之安也咬着唇,明显在听外面人的声音。 “叔叔,就是那个人!”听了几句,鲍之安忽然对我说:“就是这个人抓走了我爸爸,他就是胡大师!” 我已经确定了胡大师就是秦昭,鲍之安的这句话更是给这件事情板上钉钉。 曲萧说:“是啊,来找金铭,秦叔叔你也来找他吗?” 秦昭说:“我听说金铭有一双举世难寻的天眼,有点事想找他帮忙,所以…他不在吗?” 闫灵说:“应该在的呀,是不是还在睡啊?” 秦昭说:“总不会睡得这么熟?” 我把难受全咽了下去,忍着忍着头痛竟然好受了很多,只有眉心处还是很热,指尖碰触了一下,觉得有点烧手。 肯定不会是发烧。 想到醒来之前的情景,我心里有了个猜测,那个两只眼睛像黄灯笼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能感觉到我跟他两败俱伤。 天眼都受伤了,那鬼玩意儿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手机停了一会儿,又接着响起来,还是曲萧打的。 闫灵说:“手机在房间里啊,金铭肯定在里面,金铭?金铭?” 我恨不得挂断手机,但现在头痛虽然好了很多,手脚却仍然酸软无力。 秦昭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曲萧有点没好气地回道:“这一层楼住的都是道上的人,能出什么事?” 秦昭意有所指地说道:“说不定正是因为全是道上的人,才会出事,要不这样,小灵,你去楼下找前台拿一下钥匙,把情况给说明白,问问前台能不能帮我们开一下门。” 我心里着急起来,要是等钥匙拿来开了门,我该怎么解释我现在的情况?秦昭会出现在这里,明显不怀好意,是不是因为那鬼玩意儿手上了,他专门来试探我的情况? 虽然不知道秦昭是专门盯紧了我一人试探,还是不止我一个,不管是哪一个情况,我都不能让秦昭直接开门进来,到那时候我躺在床上该怎么保护鲍之安? “你去找个地方藏起来。”我轻声对鲍之安说。 鲍之安点头。 这小孩不愧是一个人能从宁波到杭州的,之前在乍听到秦昭声音的时候还有点明显的惊慌,现在却已经镇定下来了,左右看了一下,问我道:“叔叔,我藏哪里比较好?” 藏哪里? 我跟着左右看了一下,厕所肯定不行,门一推就能看到了,衣柜也不行,秦昭要是真抱着试探的心思来的那肯定会找借口开衣柜,别管这借口有多无聊荒谬,他肯定会的。 房间就这么点大,还能藏哪里去?总不能让鲍之安藏到窗外,那估计要被人报警了,一个小孩站在窗外,这里可是八楼。 “叔叔,我能藏这里吗?”鲍之安忽然指着地上的行李箱问道。 我眼睛一亮,我带的行李箱是大号的,感觉上确实可以把鲍之安装进去。 “来来,试一下。”我强忍着身体不适从床上站了起来,咬着牙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让鲍之安钻进去,拉链一拉,果然可以! 鲍之安藏好,我又听到手机在响,这回我接了起来。 “曲萧?” 曲萧松了一大口气,埋怨道:“你终于接电话了,快开门,怎么回事啊你?” 说着房门被啪啪啪拍响,曲萧扯着嗓子喊:“金铭!” 我把门打开,门外的三个人走了进来,闫灵一边走一边埋怨我:“吓死我了,我们都去问服务员拿门卡了你知道吗?你在房间里做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在睡觉?” “有点不舒服。”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昨天早上有点咳嗽,结果昨晚有点烧起来了。” 闫灵把手贴到我额头上,说:“我看看,真的有点烫诶。” 曲萧说:“那你先坐着。” 我坐到沙发上,行李箱就放在墙角,到这时候才着意看了一眼秦昭,光明正大地疑惑问道:“秦先生找我有事?” 秦昭仍然是那一声标志性的唐装,看起来颇有点仙风道骨,他爽朗地笑道:“说了别叫我秦先生,论道上的辈分,我跟你师父应该是一辈的,你要是愿意呢,就跟曲萧一样叫我一声亲叔叔,要是不愿意呢,就直接喊我名字。” 这点小事我当然随波逐流:“秦叔叔。” 秦昭点头:“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请你帮忙的,没想到这么不巧,你竟然生病了。” 我笑着说道:“谁知道呢,竟然忽然有点发热,不过这么点小病也不要紧,我原本是打算按照原定计划坐飞机回北京的,对了,秦叔叔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这时一个服务员忽然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说:“你们谁要体温计?” 曲萧说:“这里这里。” 他站了起来结果服务员手里的体温计,说了声谢谢。 服务员又问道:“门卡你们不需要了?” 曲萧说:“不需要了,我朋友是人有点不舒服,睡得太熟了,没听到我们在敲门,谢谢啊。” 服务员走了,曲萧拿着体温计转过身递给我:“来,量一量。” 我把体温计拿出来放到耳朵上,滴一声,体温出来了,373,没发烧。 一偏头,看到秦昭进了洗手间。 第324章 避过 第三百二十四章避过 我留神注意着秦昭的动静,片刻后冲水声响起,接着是洗水声,秦昭甩着手上的水珠子出来,面色如常。 “怎么样,有体温吗?” 我笑着说:“没有,体温是正常的。” 闫灵说:“可是我摸起来很烫诶。” 曲萧说:“没有体温是最好的,金铭,你今天还要回北京吗,干脆再待一天,休息一下。” 我想了想,说:“我倒是想直接飞回北京,但是秦叔叔刚才不是说有事让我帮忙吗,是什么事啊秦叔叔?”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秦昭。 秦昭正靠在衣柜上,说:“是这样,我们这里有个案子,是警方移交过来的,我们确定死者应该是死于猎魔人的手段,但是怎么看也没看出门道来,听说你有天眼,所以想请你帮个忙,用天眼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闫灵嘟囔了一句:“是那个案子啊,领导不是又说可能不是猎魔人杀的吗?” 秦昭温和地说:“现在确实又倾向于是普通人杀的,不过既然有天眼在,那当然还是想请金铭帮忙看一下的,如果连天眼也看不出什么来,那基本就可以排除凶手是猎魔人了。” 我点点头,笑着说:“举手之劳,那我就把机票改签一下,明天再走,不过我对天眼的运用还不太熟练,也不一定就能看得出什么来,我这个你们还是只作为参考。” 秦昭笑着说:“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谢谢你的。” 说着他站起来,伸出手,似乎是想过来跟我握手表示下感谢,但是他的衣角被夹在了衣柜里面,人一站起来走动,衣服的线头缠在衣柜上把门带了开来。 秦昭停下了脚步,无比自然地打开衣柜的门,把自己被掺进去的线头给弄断,再重新把衣柜门给阖上。 我的心随着他的动作提起又放下。 秦昭果然在查看,他应该不知道鲍之安在我房间里,那他查的到底是什么?一边试探我的天眼有没有受伤,一边看我房间里是否有另一个人? 他是在确定昨晚的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还是另有帮手? 我猜测着秦昭的想法,他想的也无非就是这些。 等秦昭走过来热情地跟我握了握手后,我笑着说:“都是小事,秦叔叔太客气了。” 从我打开门后,我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瞥向行李箱,我就不信了,你秦昭有办法进洗手间,有办法开衣柜,难不成还有借口打开我的行李箱检查吗? 因此我虽然忐忑,但坐得还是很稳的。 秦昭握过手后顺势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说:“你带的东西不少啊。” 我把原本放在行李箱里的东西全都取出来了,堆叠在桌子上,看起来分量着实不小。 “很多带回去送人的,我头一次来杭州,又是第一次代表调查处出差,总得带点什么回去送给同事。”我笑着说。 秦昭点点头,认同道:“是这样。” 曲萧一直坐在旁边低头玩着手机,除了刚才关心我的身体外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他开口问道:“既然你明天走,那你就先好好休息,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我摆摆手,说:“不用,我又没发热,就是小毛病,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了,秦叔叔,什么时候去?” 头确实已经不痛了,手脚酸软无力的情况也明显有所好转,只要别跟人打架就好,至于眉心发烫,我敢保证,如果闫灵现在把手贴到我额头的话,她肯定不会再觉得我在发热了。 我的身体状况好起来了,自然也就更有信心应付秦昭了。 秦昭说:“下午,我让人开车来接你。” 曲萧说:“不用了,秦叔,我带金铭过去。” 秦昭笑着说;“也好,那,金铭,你好好休息。” 我站起来目送秦昭离开,门一关,迎上两股好奇的目光。 “你们两个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别是同时爱上我了?先说好啊,我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既不搅基也不恋童啊。” 闫灵“呸”了一声,曲萧则是直接说:“你跟秦昭怎么回事?” 我装傻,反问道:“什么怎么回事,这话问得真古怪。” 曲萧探究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我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忽然又放弃了,说:“算了算了,就当我没问过,不过金铭,你记住,我们曲家欠你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你随时可以向我讨的,如果我做不到,我可以跟曲家的长辈说,所以如果有什么真的为难的事情的话,不要客气。” 我有点感动,我跟曲萧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很谈得来,几乎每天都凑在一起喝酒吃饭,再加闫灵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可以说在杭州的这短短十来天时间过得非常轻松自在。 “诶,行,放心,我要是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我绝不会憋着不开口的,不过一般小为难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曲家的人情这么宝贵,我得用在刀口上不是?”我笑着说。 曲萧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招呼闫灵:“走,吃饭去,下午来接他。” 表兄表妹两个人也走了,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确定再没有人过来,就打开了行李箱,把鲍之安放了出来。 “怎么样,没事,难不难受?” 鲍之安摇摇头,说:“不难受叔叔。” 他懂事的样子让我一阵心酸,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就算他才八九岁大,是个小孩,蜷缩在行李箱里的感觉肯定是不好受的。 鲍之安两眼发亮,头上满是汗,却根本没想到去擦一擦汗,而是迫不及待地告诉我:“叔叔,我感觉到我爸爸了,他刚才就在这房间里!” 我摸着鲍之安小脑袋的手一顿。 鲍有善刚才就在房间里? 他是被秦昭抓走的,这也就意味着秦昭是随身带着他的,秦昭把他关在哪里? 鲍之安用力抓着我的手说:“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去救我爸爸?” 我安抚地摸了摸鲍之安的头,说:“别着急,会找到机会的。” 如果是我,我一般会用符纸来关住鬼灵,但鲍有善不是普通的鬼灵,再说我想不出有哪种符纸会跟我见到的一样眼里所见的全是黑暗,我更倾向于秦昭把鲍有善关在某样物体里。 第325章 计划 第三百二十五章计划 我对秦昭不了解,最终只能去问曲萧。 曲萧看了我很久,我坐在他面前吃着东西,心想他肯定还是看出什么来了。 我打定了主意就算曲萧问我,我也打死不承认,道上的人对鬼灵的观念都差不多,认为阳归阳,阴归阴,对于养鬼的猎魔人都会持反对意见,再加上鲍有善的情况特殊,我并不能确定曲萧或者说曲萧背后的曲家会采取什么态度。 虽然我也可以说秦昭养鬼,但是秦昭是秦家的入赘女婿,杭州又是秦家的地盘,我一个人势单力孤,就算把话嚷出来也做不到什么。 没想到曲萧竟然什么也没有问我,只是如实地跟我说了秦昭身上带着的东西。 “秦昭身上有两样东西是他随身携带的,一样是他手上的檀香手串,另一样则是他身上的玉佩,据说是从小就带在他身上的。” 我有点发愁,这两样东西哪样都不好拿啊,我又不是惯偷,还能不引起秦昭注意地偷偷从他身上偷到这两样东西。 曲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是想要他身上的檀香手串还是玉佩?” 我大吃一惊,不由看向曲萧,曲萧眉眼不动,略低着头,视线自然下垂。 “你怎么…”我话说到一般,被曲萧打断了。 “不管是檀香手串还是玉佩,我都有办法能从他手上借过来,但是借来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分钟,而且时间不一定,不过只能两样东西的其中一个,因为我没办法同时朝手串和玉佩下手。”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明白过来曲萧的意思,他知道我想要秦昭身上的某样东西,他可以帮我,也可以不问我为什么要,但是如果被秦昭发现的话,这件事的后果需要我自己负责。 曲萧说:“你先想好再跟我说是要哪样,另外你要随时准备把东西还给秦昭,这些小动作绝对不能被秦昭发现,不然…”说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抬起头冲我眨了眨眼:“我们几个毕竟还是要叫他一声秦叔的,辈分放在那里,要是真被发现了,那就是件麻烦事了,你别怪我不讲义气啊,我到时候肯定会一推三不知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真诚地说了声谢谢,并表示不管这件事能不能成功,曲家的人情都算两清了。 曲萧摆了摆手,说:“曲家的人情归曲家的,这个呢是我和你之间的人情,谁让我看你小子顺眼呢,别看我这样,好歹我也大你几岁是,以后啊叫我声哥就行。” 我没好气道:“你是我亲哥,行了?” 曲萧哈哈大笑。 “那行,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随时做好准备啊,别离我太远,如果你下不了决定要哪一样东西的话,我给你一个最迟时间,下午不是去办事处吗,只要你在进入办事处之前跟我说就可以了。” 我表示知道。 二选一,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说起来不算低了,但是一旦拿错了,那就是全盘失败,后续事情很麻烦,所以还是一次成功比较好。 手串和玉佩,到底哪个是呢? 曲萧说手串是秦家当家人送给秦昭的结婚贺礼,秦昭经常带在身上,那个手串也是个宝贝,其中一个功效就是能帮人稳住神魂。 至于玉佩,秦昭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妈,连自己是哪里人都不知道,据说他被人扔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身上除了一个襁褓之外就是这块玉佩了,所以秦昭一直把玉佩随身携带。 感觉两者比较起来手串更像是关押鲍有善的地方。 我思前想后,又不能把鲍之安一起带过去,不然秦昭一看到鲍之安,肯定就猜到昨晚那个人是我。 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问过鲍之安,他跟鲍有善之间的感应有时候很模糊,有时候又很清晰,但再清晰也只能感觉到鲍有善所在的地方就是被秦昭随身携带的,让他再感应一下到底是哪个物品,他根本做不到这个程度。 时间所剩不多了,下午一点我就会去杭州办事处,这意味着我能考虑的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能干点什么,秦昭甚至已经离开了酒店。 我有如困兽之斗般在酒店房间里走来走去,鲍之安蜷缩着小身体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地一起想办法。 “叔叔,要不你就带我一起去,我藏起来,说不定这次我能知道爸爸被他关在什么地方呢?” “不行,不能让你这么冒险。” 鲍之安着急道:“可是,如果不能确定爸爸在哪的话,我们还能把爸爸救出来吗?” 我沉默了下来。 面对鲍之安着急的眼神,我不能拍着胸脯向他保证肯定会把鲍有善救出来,二分之一的概率,万一没有得手呢,与其先给他希望到时候再失望,还不如从最一开始就让他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办。 “安安,你听叔叔说,我们先试一试,如果对了,那是最好,但如果这一次没有把你爸爸救出来的话,我们继续,好不好?叔叔跟你保证过的,肯定会把你爸爸救出来的,跟你拉钩。”我按着鲍之安的小肩膀,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跟他慢慢保证。 鲍之安抽了抽鼻子,说:“拉勾上吊?” 我伸出小指头,跟他勾在一起:“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成功说服鲍之安继续待在酒店房间,不管谁敲门都不要开,假装这个房间里没有人在,一点钟的时候,曲萧准时来找我。 “走。”曲萧扬了扬下巴,甩着手上的车钥匙。 “想好了吗?” 我点点头:“就手串。” 曲萧笑了一下,问我:“怎么决定的?”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抓阄抓的。” 曲萧哈哈大笑。 我则是摸了摸鼻子,在心里说,一点都没撒谎,真是抓阄抓出来的,反正没有头绪,还不如抓阄呢,只不过在抓阄之前,我特地给陈婆婆上了柱香,陈婆婆留给我的那一个蒙着黑布的物品我一直随身携带,此时当然也被我带到杭州来了。 希望陈婆婆保佑我没有选错… 杭州办事处跟北京调查处不一样,外面看起来像一个小花园,环境像是私人会所,只在墙上挂着一个招牌,上面是一行烫金大字。 特殊调查处杭州办事处。 我跟曲萧到达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了,而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秦昭。 曲萧忽然轻声地哎呀了一声。 我疑惑地看向他。 曲萧有些懊恼地说:“他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南京出差了吗?” “谁?”我好奇问道。 曲萧点了点下巴,示意我看站在门口的年轻人:“郝家的下一任当家人,这下有点麻烦了,金铭,等下你要先帮我引开他,不然我没办法出手。” 第326章 耿直boy 第三百二十六章耿直boy 秦家的秦昭,闫家的闫灵,现在再加一个郝家的下任当家人郝在,我也算是囫囵认识了一遍杭州三家地头蛇了。 郝在是一个穿着西装带着领带看起来挺严肃正经的一个人,他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看到我和曲萧,就大步走过来跟我握手。 “你好,我是郝在。” “你好,金铭。” 曲萧在一旁笑着打趣:“郝在,你身为郝家下一任当家人,怎么沦落到在门口等人了?这也太不符合你的身份了。” 郝在推了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我暂时还是不是郝家下一任当家人,现任当家人还没有正式选定下一任,另外就算我真的是下一任当家人,抑或是现任当家人,站在门口来等人也并没有不符合我的身份,这是表示尊重和礼貌,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我迫不及待地想认识一下传说中拥有天眼的人。” “传说?”我忍不住反问道。 拥有天眼的人虽然少,但也不至于用上传说这两个字,也太夸张了,从方士笔记上看,至少我们金家是代代都有人拥有天眼的。 郝在严肃地说:“据我所知,目前道上的猎魔人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拥有天眼,而且天眼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所以是传说没有错。” “一百多年?这期间从来没出现过拥有天眼的人?” 郝在点头:“确切地说是一百七十八年,根据记载,那段时间道上曾经出现过一个猎魔人,他也是拥有一双天眼,也姓金,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同一家。” 秦昭在一旁笑着说:“说不定真的是一家,就算不是,五百年前肯定也是一家。” 这种能力如果同时在两个姓金的人身上出现,一般而言不会是巧合,只会是血脉之中代代相传的能力。 一百七十八年?我回忆了下笔记上的内容,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在道上留下了名号。 金家跟活人墓可以说是互相成就的关系,金家的赫赫威名大多来自于活人墓,正是活人墓的建造证明了金家的能力,让每一个后来者了解到活人墓的情况后都能深刻地体会到当年金家身为方士领袖的能力,但与此同时活人墓也困了金家这么多年,几乎所有的金家人都被困死在那个偏僻的小山村当中。 最后,枝繁叶茂的金家只留下我一个人。 不过这些我并不想提起,因此打了个哈哈:“说不定真的是一家人啊。” 郝在说:“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当面问你,不知道是否方便?” 他严肃的神情让我愣了一下,说:“你问,不过我先声明,如果真的不方便回答的话我就会直接拒绝回答。” 郝在点头;“这是应该的。我一直想知道,拥有天眼是种什么感觉,是不是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譬如我,我现在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能透过衣服看清楚我?” 这问题一说,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曲萧更是哈哈大笑地拍着郝在的肩膀:“我算是服了你了,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出问金铭这个问题的?这可真是绝了。” 秦昭也在一旁笑眯眯,似是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咳嗽了两声,哭笑不得地说:“当然看不到了,我要是能看到,那就不叫天眼应该叫透视眼了,至于拥有天眼是什么感觉,你们应该都开过阴阳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天眼就是加强版的阴阳眼。” 郝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秦昭笑着说:“好了,我们在门口也站了一段时间了,还是先进去。” 郝在回过神来跟我道歉:“不好意思,自从我知道道上出现了一个拥有天眼的猎魔人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因此才会特意到门口来等你,耽误你时间了。” 我摇着手,忙道:“不要紧。” 郝在在前面引路:“往这边走。” 我们一行四人走进建筑物里,几乎每个房间的门都开着,每当我们走过的时候就会有人探出头来打个招呼,基本上每个人的眼神都会刻意而假装自然地落在我身上,再刻意而假装自然地收回眼神。 “杭州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都挺年轻的啊。”我被看得相当不自在,不由说道。 年轻人扎堆的地方连气氛都会显得活泼一点。 至少我这一路走过来明显能感觉到北京调查处跟杭州办事处的区别。 郝在眯着眼睛瞪了刚探出头来打招呼的一个少年人一眼,这个少年人顶着一头乱发,看起来比闫灵还要小。 那个少年人正扯着嘴角打算跟我们打招呼,被郝在用力一蹬,脑袋当即就缩了回去,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郝在推了推眼睛,认真跟我解释道:“大家都很好奇你,都想看看拥有天眼的人长什么样,但这样做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我笑着表示没关系,不用这么严肃,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好了,不过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两只眼睛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只希望他们不要失望。 郝在摇头,拒绝道:“他们这样的行为本身就很是不对的,我们不能明知不对还助长他们,你放心,这件事我下次会在会议上郑重提出来的,这不是合格的待客之道。” 这下我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能一笑而过。 曲萧对我使了个眼色,像是在说你这下知道郝在是什么性格了。 我有点想笑,倒是能理解曲萧为什么非要让我想办法在行动之前把郝在引开,郝在既然是郝家的下一任当家人,虽然他说自己并没有得到现任当家人的正式承认和公布,但既然曲萧这么大喇喇跟我介绍,就说明郝在至少是最有竞争力的下任当家人候选人,且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一个事实,郝在有这个实力,那么曲萧在动手的时候如果郝在站在旁边,万一被郝在发现,依照郝在的个性,郝在肯定会直接指出来,那事情就尴尬了。 我们并不想跟秦昭正面起冲突。 秦昭笑着说:“杭州办事处确实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基本上全由年轻人自己做主,像我们这些老不死地不到发生大事是不会插手具体事务的,杭州的猎魔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徒弟或者家里的小孩子扔到办事处来锻炼,所以你才会看到这里大多都是年轻人。” 我点点头。 郝在偏头看向秦昭,忽然开口:“昭叔,你虽然是秦家的人,但严格说来你并不是我们办事处的,之前秦叔说想让你加入办事处的顾问团,这件事目前还没有定论,等结果出来后,说不定昭叔你就真的是我们办事处的人了。” 此话一说,秦昭脸上和煦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第327章 受伤 第三百二十七章受伤 卧槽,这郝在就是传说中的耿直boy啊! 这种可以媲美战斗机的冷场效果,连我都忍不住替秦昭感到尴尬。 像秦昭这样自诩长辈,惯常以长辈来自居,以长辈身份行事的人突然被郝在这么严肃认真地戳穿了他其实不是办事处的人…他下一秒恼羞成怒我都不稀奇。 我看似在看周围的景物,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留意秦昭的表情,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会儿后瞬间又恢复正常,要不是我一眼不错地盯着,说不定还真的会漏过他眼里一瞬间闪过的阴鸷和恼怒。 看,果然恼羞成怒了。 我跟曲萧都没有替秦昭解围,两个人默契地凑在一起,曲萧跟我介绍着办事处的构造,我听得连连点头,一脸认真。 至于郝在…这位耿直boy是真的没发现他坑了秦昭一把,秦昭正处于下不了台的局面,想想从秦昭请我帮忙到刚才在门口,虽然没有明言,但是秦昭可是一直表现出自己是办事处的人,话里话外都给人一种主人才会有的感觉,没想到郝在突然冒出了一句这样的话。 秦昭肯定想发火,但是又不能发火,谁也不能说郝在说错了,而只要是对的,就算我跟郝在刚认识,我觉得郝在也肯定会跟秦昭据理以争到底的,并不会顾忌到秦昭的脸面。 所以秦昭不能发火,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卧槽,想想我要是秦昭,我这会儿说不定呕得想吐血。 “呵呵…呵呵…”秦昭干巴巴地笑了几声,说:“我虽然目前还不是办事处的人,但依照我在道上的辈分,有些事情我还是有话语权的。” 郝在推了推眼睛,一脸严肃认真地辩驳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到了,郝在,门是不是关着,钥匙呢?”曲萧突然打断了郝在的话,抬高音量指着前方。 那里有一扇门。 门后应该就躺着秦昭让我来帮忙确认一下的死者了。 郝在被曲萧转移开注意力,一边说着:“我有钥匙,等等,我这就开门。”一边从裤兜里拿出钥匙,把门打开了。 一阵冷风从里面传出来,跟窗外湿冷的水汽夹在一起,我猝不及防地被冻了一哆嗦。 “进来。”郝在把门推开一条不大的缝隙,我们几人鱼贯而入,等所有人进来后郝在立刻就把门给关上了。 我看到房间里靠墙摆着一排存放尸体的冷柜,而在房间的正中央则是摆着一张手术床,此时一个男人正躺在上面,身上盖着白布,手垂落下来。 怪不得这么冷。 郝在把白布拉开,非常自然地抬起尸体垂落的手,把他重新放回到手术床上,说:“就是这个人,我们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死在猎魔人手里的,金铭,能不能麻烦你过来看一下。” 我说:“当然,我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吗?” 我没有拖延,走上前,打开天眼,仔仔细细地查看着死者的情况。 打开天眼的过程并不顺利,自从我熟练掌握开天眼后基本上是心随意动,就像推开一扇虚掩的门一样,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天眼。 但是这次我一开天眼,眉心处先是跟火在灼烧一样的滚烫,接着马上就是剧痛袭来。 这股痛楚来得又快又厉害,突如其来席卷,我猝不及防之下痛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还好手扶在手术床边沿撑住了。 秦昭喊道:“金铭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曲萧跟郝在同时说:“没事?” 跟着曲萧马上说:“不是兄弟,你不会是被吓到了?不过这尸体确实挺恐怖的。” 郝在先是关心了我一句,接着就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认真而又严肃地对曲萧说:“被吓到是正常的,事实上我们办事处的人也没几个愿意看这具尸体的。” 我眼前黑雾渐渐散去,但还是很模糊,不过再模糊,我还是看到了秦昭探究的眼神和言语,不能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秦昭本来就在找昨晚的人,他之所以请我帮忙检查死者身体,肯定也是为了看看我的天眼有没有受伤! 这是我的猜测,但我直觉我的猜测是准确的。 所以我不能显露出一点异样。 我睁着模糊的眼睛,强忍着眉心灼人的温度和剧痛,笑着说:“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算是半路出家当上猎魔人的,在一年多前我还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山村里出来在北京打工的屌丝,真的没见过几次尸体,我倒不是被这个人的死状吓到,而是味道有点冲,我一时间没注意,被呛了一口。” 曲萧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膀说:“你这样不行啊,你知道我们小时候是怎么联系的吗,从小就被长辈赶到坟地和尸体一起睡觉,或者是被关到棺材里,冬天还好,夏天那味道,你想都想不出来,还有那些尸体,成了骨架子的最受欢迎,抱着睡都行啊,最怕那些腐烂到一半的,你要不到我们家去练一练?保管你以后对着尸体吃饭都没问题。” 秦昭却不怎么相信,问我:“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真的不是不舒服吗?金铭,你可不要藏着掖着啊,我可是打听过的,你是今年北京道上出现的新星,很多老家伙都认为你是很有潜力的一个人,钟正平难道会不知道你这个弱点纠正你这个弱点吗?” 我眨了眨已经变得清晰起来的眼睛,看着秦昭收起了笑:“秦叔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明褒暗贬,你是对我师父有意见还是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 郝在推了推眼睛,说:“金铭,我们家族有一个专门训练的地方,你需要吗,需要的话我立刻安排你进去,就像曲萧说的那样,只要你训练一段时间后,保管你不会再有这个毛病了,我们猎魔人始终还是需要习惯面对尸体的,不过你以前是普通人,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我有一个堂弟,不管看过多少尸体,都会被吓得哇哇叫,到现在都还会每年去一次训练场。” 曲萧笑着说:“我们家也有几个是这样的,所以就算练过胆,也不稀奇。” 两个人插科打诨着就把秦昭有些尖锐的问话含糊过去了,我脸上好看很多,干脆不再搭理秦昭,直接看向了死者。 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我在休息,在等着天眼的恢复,并且始终在暗暗开天眼,就算还是很痛,痛着痛着竟然也习惯了。 此时再一用力,天眼终于开了。 第329章 折回 第三百二十九章折回 虽然我是用想知道金前辈的事这个说法当做借口来引开郝在,但我说的也是实情,我确实想多知道一点关于这个金前辈的事。 “对了,不知道你们家是否有记载这位金前辈最后有没有定居在哪里?”我另找了一个话题,拖延时间。 表面上我跟郝在正常交谈,实际上我却不停地在寻思刚才那异样的感觉。 曲萧说会帮我取走手串,那么到底是不是手串呢? 我突然不确定起来。 之所以选定手串是因为它是秦家当家人给秦昭的,这串手串在道上也是比较有名的法器,秦昭很有可能用它来拘魂养鬼。 但如果不是呢? 我想起了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红线。 会用红线拴着的,应该是那块玉佩。 那鬼玩意儿是不是就藏在玉佩里面? 如果是,那是不是代表着鲍有善也被关在玉佩里面? 能拘魂养鬼的东西不是那么轻易得到的,我不相信一个入赘秦家的秦昭会随身携带两件宝贝。 我正在挣扎着猜想是不是应该跟曲萧说把手串换成玉佩,又怕曲萧已经动手了,也怕手串才是正确的选择,一时间非常纠结。 这时就听郝在回答我之前的问题:“金前辈平时都会跟我们家的那位先祖在全国各地到处走,那个年代国家正是乱象横生的时候,他们两位几乎长年不着家,不过每年过年如果赶得回来的话,先祖会跟金前辈一起到我们家过年,也会有几年据说是去金前辈的老家过年去了,如果说定居的话,金前辈长久停留的地方应该除了他的老家就是我们家了…至于他们两个最后的行踪…他们因为一件事追查到三江源,最后在那里失踪了。” 三江源? 我一震,脑子里的纠结顿时甩在了一边,记忆里隐约浮现出点零星记忆,方士笔记上似乎有记载过关于三江源的事情。 方士笔记上的东西太多太杂,我囫囵吞枣背了下来,但很多东西都没有理解透彻,更何况方士笔记上有很多前人的记载,这些记载有时候只是寥寥几笔,有时候又会前后有所关联。 这会儿听到三江源,我隐约想起方士笔记上应该有提到过关于三江源的事情,但又记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决定回去后仔细看看笔记。 郝在又说了点关于金前辈的事,都是一些零星的东西,郝家那位先祖跟金前辈的关系肯定非常好,他留下的手记里有不少关于金前辈的事,不过很多都是随口带到一笔,譬如今日跟金喝酒,金酒量不好,两杯白酒酩酊大醉之类的短句。 我一边听一边分神又想起玉佩和手串的事,越想心里越不安宁,想来想去终于一咬牙,决定赶紧回去。 我要跟曲萧说,把手串换成玉佩! 最终我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觉。 在郝在的话说到一个段落结束的时候,我说:“我忽然想起了件事情,是有关那股邪气的。” 郝在果然被我转移了注意力:“什么事?” 我点头,说:“我要回去再确定一下。” 郝在不疑有他,急急忙忙催我:“那我们赶紧回去,你放心,金前辈的事我会拍照给你的,咱们加个微信。” 回到房间后我先朝曲萧看了一眼,曲萧似乎有点惊讶我们回来得这么快,但是也没有其他表示,我确定不了他到底有没有动手了,有没有成功得手。 秦昭也有点惊讶:“这么快就说完了?” 郝在解释道:“金铭想起了点关于那邪气的事情,回来确认一下。” 天眼重新打开,我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丝已经散去的邪气,总觉得这种气息有点熟悉。 刚才跟郝在说想起一些跟邪气有关的事情是我临时胡乱编出来的一个理由,我最近有接触过邪气的也就是鸿宇中学的事情了,我本打算把鸿宇中学的事情掐头去尾跟郝在他们说一说,这样的话既不会扰乱他们的思路,也算是给自己刚才的说法一个台阶下。 但是当我站在这里重新看着死者曾经被邪气沾染过的部位时,我却真的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 是在哪里碰到过? 难道真的是鸿宇中学的事情? 想了想,我还是把这个令我有些在意的感觉说了出来,不是之前打算的掐头去尾,而是原原本本地说。 “有件事我想来想去应该告诉你们,这个死者身上的邪气气息我曾经看到过,不保证是同一个人留下的,但是很相似,之前看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熟悉,刚才跟郝在说话的时候我也一直在回想,这才急急忙忙回来确定一下。” 郝在眼睛发亮地盯着我:“你现在看过了,能确定了吗?在哪里看到过?” 我说:“在北京的时候我曾经处理过一件事情,在事情当中有两个人就是因为对着沾有这种邪气的物体许愿祈福而导致自杀,其中一个想要跳楼的时候被我和我的朋友当场救下来了,我曾经多次接触过这种邪气,这两种气息很相似。” 郝在说:“我可以借阅这份档案吗?” 我点头:“当然可以。” 郝在一握拳:“我这就去打报告申请借阅。” 我说:“我陪你去,直接找沈洛川申请调阅就好了,这样会方便很多。” 郝在说:“这样最好,走。” 我跟郝在又离开了房间,这次没有借口强留下秦昭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会离开这里,要是离开这里的话,曲萧又能不能找到机会从秦昭身上拿走。 曲萧能不能理解我突然回来的意思? 我没有机会明白说出口,也没办法做小动作,更不敢发信息给曲萧,深怕漏个一字两字的被秦昭看到。 曲萧啊曲萧,考验我们兄弟两默契的时候到了,希望你足够聪明,也希望我突如其来的折回能让你知道我的意思。 秦昭却没有跟我们一起出来,我用眼角余光看到曲萧叫住了他,两个人正低声说着什么。 我心急如焚,面上却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跟郝在去了他的办公室,打电话给沈洛川,说了要借阅档案的事情。 简单说清楚了事情经过,我就把手里的电话交还给了郝在,由他来跟沈洛川沟通,毕竟这是两个办事处之间的事情,有些流程他们两个只会比我更清楚。 我想着曲萧那边的进展,要不是场合不恰当,我真忍不住左右踱步。 人焦急起来的时候很难定得住,还好郝在背对着我打电话,我才不用太过担心自己不小心露出马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觉得度秒如年,但看看手机,发现才过去了两分钟,怪不得郝在还跟沈洛川在通话。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我猛地低头看去。 一个未接来电,只震动了短短一下就挂断了的未接来电。 曲萧打来的! 第330章 成功救出 第三百三十章成功救出 曲萧打电话给我,却很快挂断了,分明就是一个提示。 我想了想,摸出一根烟,打开房门。 郝在听到动静回过头,我冲他举了举手里的烟,他点点头,重新回过头去接着打电话。 我边走出房间边低头点烟,刚走出来就看到摆在墙边的一个东西,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枚玉佩! 玉佩上面拴着一根红线。 那就是秦昭身上的? 我顾不得再点烟,飞快左右看了下,见没人,立刻蹲下捡起来揣进兜里,做完这个动作后才回过神来,这东西如果是曲萧放的,那曲萧人又去了哪里? 这玉佩总是要还给秦昭的,我该怎么交给曲萧? 想起曲萧跟我说的时间限制,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朝洗手间走去,途中脚步匆匆差点撞到两个人。 那两个人看到我都眼睛一亮,似乎想找我说话,我摆出面有难色的表情,随意做了个手势,绕过他们两人奔进了洗手间里。 进了洗手间我匆匆扫了一眼,左右各三间隔间,只有一间的房门是阖上的,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 我此时也顾不得仔细查看到底是否有其他人在了,找准了其中一个空置的隔间,一头闯了进去,把门关上,急匆匆拿出玉佩。 早在决定这个方案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拿到东西之后该怎么办。 万变不离其中,老一招,开天眼! 天眼一开,我就看到了被困在玉佩当中的鲍有善,鲍有善的情况跟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样,他缩在角落里,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一片黑暗当中我看不到其他,但我知道,能令我产生危机感的,能让鲍有善恨不得抱头缩成一团的肯定就是那个鬼玩意儿。 也亏得它受伤了,不然我就算把玉佩拿到手,也做不到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 我生涩地掐起了手印,这个手印我从来没有学过,只在笔记上看到过,是一位先祖留下的,据说是先祖曾经机缘巧合得到的一种法门,也可以称之为偏门,天眼可以借助手印的力量取出某样法器里面的东西。 这个法门非常鸡肋,也很不实用,没有天眼的人根本没办法使用,就算拥有天眼,也要看使用者本身的实力以及法器的效力,所以我虽然在苦思冥想之下从记忆里挖出了这个方法来对付玉佩,试图救出鲍有善,却没有什么信心一定会成功。 鲍有善没有察觉到外面的情况,他应该没有办法察觉,堪称魁梧的身材尽可能地缩成一团,缩小存在感,我没有试图去喊鲍有善,而是直接把玉佩放在水箱上面,两只手慢慢打出了一个又一个手印。 速度可以慢慢来,但绝不能弄错,一旦弄错,我不一定再有时间来第二次重复这个过程了。 提着一颗心终于打完完整的一套手印,在打完的那一瞬间,天眼忽然感觉一股凉意,这股力量的涌入非但没有让我觉得难受,还抚平了天眼受伤带来的灼热痛楚。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手里一动不动地结着手印,灵力在身体里涌动,我能感觉到天眼的力量始终牢牢地笼罩在鲍有善身上。 心里一动,鲍有善忽然从玉佩当中消失了。 我整个人顿时脱力,两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 “这里是…金!”鲍有善出现在隔间里面,惊讶地脱口而出,我忙阻止他继续问下去,快速掏出一张准备好的空白符纸,简单地说了句:“进去!” 鲍有善乖乖地进入了符纸之中,我忙把符纸卷了起来藏进了烟盒当中。 这里不是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时间能让我详细地给鲍有善解释,一切还是等离开办事处再说。 我把烟盒放进兜里,冲了下水,打开门,走出卫生间。 对着镜子洗手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冲击。 这股冲击来得突然又猛烈,我猝不及防,口里顿时涌出腥甜,嘴巴一张,呕出一口血。 血吐到了洗手盆当中,快速被哗哗流动的水流给冲淡带走。 是那个玩意儿! 我恨不得跟他直接干上一架,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可惜不能由着心意做,只能在那股冲击再次出现的时候,打开天眼,调动体内的灵力狠狠地回击了过去。 两股力量直接交锋,我再次呕出了一口血,眼前一黑,似乎看到了一对闪着黄光的眼睛。 那对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充满恶意。 我在心里对它竖了个中指,灵力反扑上去,耳边清楚地听到了那鬼玩意儿一声惨叫,黄橙橙的眼睛猛地一闭,眼角流出血来。 该! 我心里得意,却又张口吐出一口淤血来。 又是一次两败俱伤的交锋。 刚刚才借由手印的力量略有恢复的天眼重新变得滚热,剧痛再一次袭来,不过最后那一口血吐出来,我心里反倒好受多了。 债多了不愁,痛着痛着也习惯了,能挨得住。 我不敢拖延时间,拿水扑脸,看着水流冲过洗手盆,再也看不到一丝鲜红的时候,立马关了水龙头往回走。 虽然不知道曲萧会用什么方法来取回玉佩,但我为今之计只能先把玉佩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还没等走到郝在的办公室,走廊上转过两个人,竟然是曲萧和秦昭。 我顿时为难起来,这下要怎么把玉佩放回去,它之前是待在墙角的! 秦昭的眼睛又不是瞎的,我只要把玉佩一掏出来,这件事就坐实了,逃也逃不掉。 我急着想使眼色给曲萧,曲萧却分文不动,不紧不慢地朝我走过来。 秦昭也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正在说你们俩是不是已经谈好事情了。” 我强自按捺下心里的焦急,站在原地等着秦昭和曲萧走过来,笑着说道:“去了趟洗手间,郝在在跟我们沈处打电话,应该是没问题了。” 秦昭跟我握手,说:“感谢帮助,如果不是你,我们肯定没办法发现那丝邪气,邪气没办法发现,那办事处只能按照死者是死于正常人手里的结论往上报了。” 我笑着说:“举手之劳,杭州办事处的办事严谨令我深感佩服,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话可以再打电话给我,另外,报告上如果有哪里不明白的话也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上学的时候不爱读书,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这些文字工作了。” 秦昭笑着说:“一样一样,像我这个年纪的人也最不爱做这些文字工作了,照我说啊,办事处就不应该搞得这么麻烦,何必每次都弄什么报告,还是取消掉这项规矩比较好。” 我笑了笑,说:“报告还是有必要的,要是取消掉,像这次如果要参考以往的时间时,就找不到资料来参考了,虽然可以找到经手人员来询问,但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还是趁着印象深刻的时候把经过原原本本地写成报告保存是最好的。” 我跟秦昭一来一往地说话,曲萧站在秦昭身后一步距离的地方,忽然手指动了动,迅速朝我做了个几乎察觉不到的手势。 第331章 回京 第三百三十一章回京 曲萧朝我做了个手势,我心领神会。 郝在打开门,看到我们几个都站在走廊里,不由一愣,招呼我们进房间。 我站在原地请秦昭先进。 秦昭笑着让我先进。 我说:“秦叔你是长辈,你先请。” 秦昭不再跟我推来推去,率先背着手走进了房间。 曲萧朝我走过来,笑着说:“怎么样,你什么时候走,机票改在什么时间?” 我说:“打算明天早上,哪班飞机早就哪班。” 曲萧说:“我送你。” 我没有推辞,笑着说行。 我们两人嘴里说着话,两只手不引人注意地接触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玉佩从我的掌心里转移到了曲萧的手里。 曲萧手一晃,再伸出来的时候掌心空空,已经看不到玉佩了。 这一手令我相当佩服,也不知道曲萧是怎么练成这功夫的。 曲萧递给我一个得意的小眼神,用小手指拨了拨自己额前的一簇黄毛,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间。 我来杭州办事处的目的就是帮忙确认下死者的情况,现在既然已经确认了,我当即告辞。 秦昭没试探出什么来,竟然也没拦着我,反而说让人送我回酒店。 我当然婉拒了,有曲萧这个陪吃陪玩陪喝的公子哥在,哪里用得着办事处的公车接送。 在车上,我顶着曲萧的目光,给鲍之安打了个电话。 打的是酒店房间的座机电话。 没响两下就被接起来了。 鲍之安没有开口说话,我只能从隐约的呼吸声里听出他正在焦急地等着我这边说话。 我没有迟疑,说了三个字:“成功了。” 鲍之安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曲萧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厚着脸皮冲他笑了笑,没有解释的意思,曲萧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就像他从来没有追问过我为什么要秦昭身上的玉佩一样。 我真心实意地对曲萧说:“有机会来北京,我来招待你,我虽然不是北京的地头蛇,但也算是待了几年,让我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曲萧哈哈大笑,说:“会的会的,肯定会有这机会的。” 他笑得有点神秘兮兮,我这会儿还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是等我回去后我就知道了…怪不得他笑得跟一只偷腥的猫似的。 等我回到酒店,房间里已经没有鲍之安的身影了,小家伙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方法去找杭州的警察了。 我给李威打了个电话,李威高兴地问我:“你是怎么说服鲍之安的,我事先按照你说的跟杭州这边的同行打了个招呼,就在刚才我那个同行朋友给我打了电话,说鲍之安去了警局,说自己离家出走,现在想要回家。” 李威不知道其中的惊心动魄,只要有一点出了差错,现在我就是麻烦缠身,鲍之安也不可能顺顺利利地去警局。 不过我没打算跟李威说得太过详细,或许回到北京后会说,但绝不是这个时候。 我说:“那你能安排鲍之安回宁波吗?” 李威兴冲冲地说:“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就打电话给我那个同行朋友,我看鲍之安这小子现在态度挺配合的,一点也不像离家出走不肯回家的样子,还会主动说出他妈妈的手机号码,我会先联系上他妈妈后,再安排鲍之安回宁波。” 我说:“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李威笑着说:“行了,别跟我假客气了,这难道是你一个人的事吗,你可别忘了当时鲍之安来报案的时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处理的,现在也算有始有终了,希望这小子从此以后安安分分地,别再搞什么离家出走。” 挂断李威的电话,我把鲍有善从符纸里放了出来,跟他说了一遍来龙去脉后说:“你儿子会平平安安回家的,你就先跟着我去北京,等你老婆孩子来北京接你,你们一家团聚后再商量去哪里,我建议你们别回宁波了,换个地方,秦昭既然已经知道你们在宁波的地址,一旦他发现你不见了,一定会先去那里找的。” 鲍有善激动地连连点头,又连连跟我道谢。 我笑着说:“不用谢我,我说了我是你儿子的朋友,你儿子啊,是我的忘年交。” 第二天我按照原定时间准时到达飞机场,送我来的是曲萧和闫灵,闫灵特别不舍得,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我要是去北京调查处,你能收留我吗?” 我哈哈大笑,摸了摸闫灵的脑袋,说:“我当然乐意了,但是一,北京调查处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要是想进调查处,还是得跟沈处说,不过我会帮你跟沈处说好话的,至于二,闫灵,你现在的年龄应该还在上学,你确定你真的想来北京就能来北京吗?” 曲萧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这时就瞥了闫灵一眼,吐槽道:“你别理她,她的性子就是这样,经常想一出是一出,她哪也不能去,就得留在杭州,就像你说的,她还要上学呢。” 闫灵气鼓鼓地瞪了曲萧一眼,又对我说;“那等我寒假的时候我要来北京玩,到时候你要收留我,说好了哈。” 我一口答应。 飞机即将起飞,我跟这对表兄表妹告别,闫灵不停地朝我挥着手,曲萧则是笑眯眯地看着我,说:“等我以后找你喝酒。” 以后是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但也不妨碍我们两个做约定。 等我回到北京后,我才知道曲萧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感情以后真的就是以后啊,是有具体时间的,是在不久以后。 拎着行礼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钟叔早就睡了,我进门后把蒙着黑布的正方形物体从行李箱中取出来,毕恭毕敬地摆在供桌上,点了三炷香敬上。 做完这每日必做的事情,我全身放松下来,正打算去洗个澡好好放松一下,钟叔的房门忽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钟叔站在门口,用那双满是眼白的眼睛“看”着我。 “钟叔,我出差回来了,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我忙说道。 钟叔冷哼一声,不高兴说道:“我看到你给我带的什么了,怎么,这是杭州的特产?一个不人不鬼,不生不死,强留在阳间的阴魂?” 我大惊失色,忙回过头去看,只见鲍有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里面,正惨白着脸看着钟叔,一副急慌慌要逃命的样子。 糟糕!符纸过了时间,竟然让鲍有善出来了! 第332章 求符 第三百三十二章求符 钟叔气场太强,压得鲍有善整个人越缩越小,几乎要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我一头冷汗地解释道:“钟叔,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鲍有善,你还记得吗,那个依靠家人的强烈想法而停留在阳间的鬼魂,他被人抓走了,是暂时待在我们家里的,等他家人来了后就会离开。” 钟叔冷冷地“看”了鲍有善一眼,说:“进来。” 鲍有善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是!” 钟叔说:“不是说你,你,金铭,进来。” 我愣了下,说:“诶,好。” 跟着钟叔进了房间,房门猛地在我身后拍上。 老实说我有点发憷,钟叔平时虽然说话冷言冷语的,但也轻易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有点心虚,钟叔经常说我心软,说我要不是心软,那就是合格的猎魔人了,这一点上我始终跟他意见不一致,我确实是心软,但心软的猎魔人又不止我一个。 钟叔是因为家破人亡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格外愤世嫉俗,尤其反对我对鬼灵的态度,我却觉得过犹不及,很不适应他的高压政策。 不过我知道钟叔是为了我好,所以平时都由着钟叔来,最多我偷偷摸摸干点事情不让他知道就行了。 “钟叔,鲍有善很快就会走的。”我忙解释道。 钟叔说:“我不管他会不会走,既然是你带回来的,你料理清楚就可以,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忙说道:“我知道自己是猎魔人,钟叔。” 钟叔冷哼一声:“我看你嘴上说的明白,心里却糊涂得很,猎魔人天生就是跟鬼灵对立的,你呢,看到那些可怜的鬼灵却总容易心软,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真的可怜还是装出来的?我说过多少次,不能太过信任鬼灵,你总是不听我的。” 我低着头被钟叔骂得狗血淋头,却忍不住反驳道:“鲍有善的情况很特殊,钟叔,你不觉得他的存在很有意义吗?” 钟叔用恨铁不成钢地语气数落我:“有什么意义?你知道他还能维持这样的情况多久?你知道他万一失控的话会怎么样?如果他的家人渐渐变了心思,他又会遭遇什么?等他停留在阳世久了,家人又改变了念头,他难道就能保证自己不会变成恶鬼吗?正因为他情况特殊,等他变成恶鬼的时候也会是个一等一的恶鬼,金铭,他既然是你救下来的,以后出的状况老天也会算在你头上。” 我不服气:“那我就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抓走?” 钟叔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还学会顶嘴了是?” 我缩了缩脖子,不吭声。 钟叔没好气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金铭,你觉得我性格古怪,不近人情,是,我钟正平本来就不是好人,要不然也不会遭受天谴!但我对你说的这些都是为了避免你走弯路,金家娃子,你是我唯一的徒弟。” 我忍不住跟钟叔做保证:“你老放心,我知道的,我真的都知道,我是你唯一的徒弟,钟叔,你也是我唯一的师父啊。” 钟叔沉默下来,“看”了我一眼,挥了挥手,说:“行了,记住我说的,出去。” 我忙退了出来,擦了擦额头冷汗,回过头去,就见鲍有善正贴的很近地站在我身后。 卧槽! 我下意识出口骂了声,骂出了口忙又把音量降下来,小声说;“你闷不吭声地站在我身后做什么,不知道会吓死人吗?” 鲍有善愣愣地看着钟叔的房间。 我看他在发呆,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干脆懒得管他,去洗了澡又泡了泡面,美滋滋地捧回房间吃。 鲍有善跟进了房间,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墙壁,仍然在发呆。 我对着电脑埋头吃泡面。 良久,鲍有善忽然开口说道:“其实你师父说的是对的,我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应该再停留在阳世。” 我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手,说:“有多少人想跟你一样死后能停留在阳间,你看看你自己的情况,谁能看得出你已经死了?以前你还会躲着太阳窝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后来呢,我听安安说过,在宁波的时候你经常带他去游乐园,你就跟正常人一样大大方方地走在太阳底下,你啊,就别胡思乱想了,珍惜,兄弟。” 鲍有善笑了下,大概是想到了鲍之安,笑得很温柔,很像个爸爸。 “其实我在发现自己已经死了的真相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懵的,我下意识地从医院里跑了出来,不肯接受一切检查,因为我知道只要一检查那些医生就会发现我其实根本没有心跳,我本能地选择了逃回家里。” “回家后我的父母和妻子接受了我的情况,我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了却还能留下来,但我不敢外出,我怕晒太阳,从小到大听到的鬼故事里鬼都是不能晒太阳的,我还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但是一直到安安去警局报警,我才幡然醒悟,要是这样下去,说不定我都等不到秦昭抓走我,我可能就会失去神智变成你师父说的恶鬼了。” 我不由放下筷子,神情变得正经起来:“因噎废食的故事听过?谁也不能确定以后的事情,但你既然有这个缘分能在死后继续停留在这里,能继续跟家人享受天伦之乐,你就应该珍惜现在的日子。” 鲍有善说:“我知道,所以安安回来后,我们一家就决定搬离北京,去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宁波,在那里,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过往,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过着平淡而幸福的日子…我们小老百姓也不知道有调查处这个特殊部门,更不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道术,直到胡大师…直到秦昭来我们家,我们才觉得我们这样是不可能长久的。” 我想了想,说:“不是所有猎魔人都像秦昭那样的,一般来说我们如果碰到你这样的情况,确实会劝解,因为正常猎魔人的想法都是差不多的,不管你情况再特殊,能劝动你主动离开是最好的,但要是不行,正派的猎魔人也不会跟秦昭一样用那种卑鄙手段直接抓走你,他根本是不坏好心,想把你炼成役鬼供他驱使。” 鲍有善突然笑了下:“你的想法跟一般猎魔人不太一样。” 我不由摸了摸鼻子,说;“大概是因为我心软,心软虽然不能说是一种优点,但也不能说是缺点,不是吗?” 鲍有善又笑了下,真诚地说:“对我来说,是优点,要不是你心软,我此时此刻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也不可能怀着希望等我的家人来北京汇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像一般的猎魔人,对我来说,你的心软是好事。” 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是吗?”到底心里有些高兴,能帮到人,被人感谢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鲍有善说:“我能再求你一件事吗?” 我把碗里最后剩下的那点泡面汤喝完,吃的抬不起头,随意应道:“你说。” 鲍有善有些惆怅地说:“我想求你给我一张符,当我的家人改变了想法的时候,当我觉得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只要打开这张符,我就能去往地府,走我早该走的那条路。” 第333章 送别 第三百三十三章送别 我放下泡面碗,仔细打量着鲍有善,他坦坦荡荡地任我打量,脸上虽然有着惆怅的表情,但是很坦然。 “真到了那时候,你难道不会觉得不甘心吗?”我不由问道:“是你家人强留你下来的,但是他们后来又改变了想法,而就算你逐渐控制不住自己,起因也是一样,到了那时候,你真的愿意自求死路,乖乖去地府吗?” 鲍有善看着自己的双手,说:“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抱安安的时候,他还那么小,医生推着手术床,在手术室门口喊家属,家属。我老婆是剖腹产的,她怀孕的时候一直想要顺产,说顺产对宝宝好,但是她见红的那一天我们去医院待产,医生说胎心监护做起来不太好,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剖腹产,我老婆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那天三点钟进的手术室,三点三十五分钟的时候手术床被推了出来,上面躺着我老婆,安安就躺在她的脚边,安安一出来就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那么亮,每一个人都说他长得很像我,把我老婆给气得,说我们鲍家的基因太强烈了。” “金铭,你还没有孩子?” 我被逗笑了,说:“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有孩子的人吗,我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单身狗呢,连场正正经经的恋爱都没有谈过。” 说起来也是心酸啊。 鲍有善说:“所以你还不能理解我的感受,等你以后当了爸爸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心说可能,说不定到时候我真的就能理解了。 鲍有善接着说:“你问我甘不甘心,其实没有什么不甘心的,当时秦昭说服了我和我的家人,在那一次我们一家人就已经正式地告别过了,要不是秦昭不安好心,这个时候我已经身在地府了。” “所以你想问我求符?打算跟家人团聚后再去地府?” 鲍有善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待在阳世直到再也待不下去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或许是我的家人率先改变了注意,也或许是我先变了,而不管是谁变了,我都心甘情愿地去地府,但是在那之前,我希望能好好地陪伴着父母,能看着安安长大,所以我想求你给我一张符,到我该走的时候,我会走。” 我听得心里有些沉重,却又替鲍有善感到高兴。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有他这样的运气,就算是不幸发生了意外,也能继续停留在阳世,继续陪伴着家人。 在我回到北京的第三天,鲍有善的家人就赶到了北京。 为了避免再次挨骂,我特地把鲍有善带出了家里,开了个酒店房间等鲍家一家人过来。 热热闹闹地五口之家在我眼前团圆,两位老人家眼泪直流地看着鲍有善说:“以后再也不相信什么大师的话了,我们一家人一直这么待在一起,就算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两老陪着你去死就是了。” 鲍有善一手搂着老婆,一手抱起儿子,鲍之安把眼泪在鲍有善的肩膀上擦了擦,搂着鲍有善的脖子,难得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爸,妈,我已经向金大师求符了,要是真发生了改变,我就会打开符,自己去地府报道,至于你们二老,如果我早走一步,你们二老也要好好活着,帮着一起带大安安。” 鲍家两位老人流着泪连连点头,又一起向我道谢。 “我们如果走在你前面,是我们的福气。”两位老人对鲍有善这么说。 确实是福气,不用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我笑着说:“我看你们二老的面相都是长寿的人,想来鲍有善也会平平安安地伺候你们二老百年的。” 两位老人笑得合不拢嘴。 鲍家在来北京之前就已经决定不再回宁波了,鲍有善的妻子接到警察电话去杭州接回鲍之安,听鲍之安说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之后,一家人后怕不已。 要不是碰上我,鲍有善就是他们亲手送进秦昭手里的,那份痛苦和悔恨将伴随他们一生。 隔日我送鲍家一家离开北京,在飞机场,我拿出了一张符交给鲍之安:“这是一张引雷符,安安,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如果有道上的人找你们麻烦的话,你就把这张符拿出来给他们看,告诉他们,你也是有靠山的。” 鲍之安接过引雷符,小脸有些涨红,说:“叔叔,我直接报你的名字不可以吗?” 我义正言辞地说:“不可以,我们都是用符说话的。” 开玩笑,我金铭在道上可没有这么响亮的名号,能让人一报出我的名字就知难而退,所以还是用引雷符,我的引雷符可不是盖的,钟叔说我现在的实力已经能挤进一流挂个尾巴了,有些猎魔人一看到鲍之安手里捏着这么一张符,难免会投鼠忌器的,毕竟谁也不知道站在鲍之安背后的到底是谁啊。 鲍家当然不可能知道我的小心思,一再向我表示过感谢后准备检票登机,鲍有善就站在家人的身边,对我说:“要是我有福气能看到安安结婚,金大师,到时候请你一定要来参加,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我笑着说好。 除了我来送鲍家外,李威也来了,他更是拍着胸脯让鲍家安居下来后就打电话告诉他,天下警察是一家,他同行朋友遍布全国,他会帮着打招呼让当地警察多关照一下鲍家的。 鲍家自然也是感谢连连。 目送鲍家人检票进入候机厅,鲍之安连连朝我们挥手,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我跟李威也朝他们挥手致意。 直到看不到鲍家人后,我胳膊肘撞了一下李威,吐槽道:“你就吹你,还天下警察是一家,你怎么不说警察局是你开的,你爸是李刚呢?” 李威冲我翻了个冲天大白眼,说:“你以为你吹的牛逼比我小吗,抬头看看呐兄弟,牛在天上飞啊,还用符说话,你师父知道你这么拽吗?要不要我回去跟钟叔好好说道说道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在道上有这个地位啊?” 完了,误交损友! 我突然怀念起跟李威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他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用面对高人的态度来对待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白眼翻到天上去,互相吐槽打击毫不手软。 第334章 三江源 第三百三十四章三江源 三江源,顾名思义是三条江河的发源地,这三条河就是长江、黄河和澜沧江。三江源地区位于青海省南部,是青藏高原的腹地。 三江源区河流密布、湖泊、沼泽众多,雪山冰川广布,被誉为“中华水塔”,同时也是我国最大的自然保护区。 这些资料是我在网上查的,之所以查这些,是因为我终于在笔记上找到了有关三江源的字句。 很少,就一句话,叫三江源奈何桥。 相传地府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叫孟婆的老妇人在卖孟婆汤,鬼魂喝了孟婆汤就会忘掉前世记忆,投胎到下一世。 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孟婆汤让你忘了一切,三生石则记载着没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也因此,人们常言,奈何桥是阴阳交界处,以此桥为界,开始新的一个轮回。 在笔记上留下这句话的先祖乃是叫金先才,应该是先才这两个字,字迹有点潦草,辨认有些困难。 可惜老爹只交给我这一本方士笔记,并没有金家的家谱,不然可以对照家谱看看这位先祖大概是生活在什么年代。 奈何桥在地府,为什么先祖会写三江源奈何桥? 我百度了很久,都没有百度到相关内容,三江源和奈何桥分开有很多相关的传说,但是结合在一起,却怎么也找不到。 想来想去,我又翻遍了整本方士笔记,金先才先祖留下的其他只言片语再也没有提及过有关三江源或者奈何桥的,倒是这一通看,让我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长生殿。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方士笔记上看到有关于长生殿的记载,这位先祖说西南有古殿,殿里求长生。 之前背笔记内容的时候我死记硬背把上面的字句全都背下来了,但此时回过头再看,又有新的发现,当时在苗疆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有想起过方士笔记上曾经有记载过这一句,现在再看,西南古殿指的可不就是长生殿吗? 方士笔记起笔源于活人墓,第一页就是关于活人墓的建造,等传到我手里的时候已经记载了不少东西,这期间由于年代久远,当然有很多东西流失了,我手里的这本应该是我爸生前整理的,这点老爹把笔记交给我的时候也证实过。 现在连长生殿我也亲身经历过了,由此可见笔记上记载的东西应该大多都是真实的,那是不是意味着三江源奈何桥也是确有其事? 之所以会在意,是因为在笔记的最后模糊地提到了一个大秘密,看字迹应该是我爸写下来的,他还写如果有机会的话想亲自去解开这个秘密。 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成行。 到底是什么秘密? 活人墓、长生殿,再加一个奈何桥,是不是除了这三者之外还有其他的? 我翻来倒去把一本笔记看了四五遍,可惜笔记上内容太过繁杂,猎魔人留下的字句又大多都跟地府有关,老实说连奈何桥都是我编造附会自己加上去的,我爸留下的话用词太过模糊,最终我还是除了满肚子的猜测以外毫无收获。 活人墓能有什么秘密呢? 我想到了华子的那个神秘老板,彻底离开老家才两年的功夫,却有如隔世。 华子的老板是冲着活人墓来的,那他的目的是否跟我爸所说的秘密有关?他曾经想抢走活人墓中的贵人尸体,为什么要抢尸体,抢了又有什么用? 我不由又联想到了长生殿。 土司王的尸体始终保存在长生殿的地宫当中,当年他屠杀几万人求长生,最后也死在同一个地方。 如果不考虑尚且不知道真假的三江源奈何桥的话,活人墓和长生殿两者之间的联系…都是有关长生的! 我精神一震,随手拿来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刷刷在白纸中间了了一条竖线,在左边写上活人墓,右边则是写上长生殿。 接着在左边写:贵人建活人墓以遮蔽阴司,又在右边写:土司坑杀万人,以尸气遮掩死气,蒙蔽天道。 笔拄着下巴想了想,我又在左边写上:活尸,在右边则是写上:复活。 土司王复活后我忙于逃命,李立国舍身用炸弹把地宫炸塌,让土司王重新长埋于土下,他当时是真的复活了吗,还是如同贵人一样成为了活尸? 写完这两个词后我又在左边依次写上了名字,华子、黑衣男子、神秘老板,除了华子已死,黑衣男子和神秘老板都成功逃走了。 右边相对应地则写上了唐老鬼。 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唐老鬼,但在整个长生殿事情当中,他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地位,就像一根线,牵起了所有的事情。 唐老鬼化名为王叔,在苗疆一待十几年,这十几年当中他跟长生族的长老蒙克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甚至对于他说的话,蒙克是给予了一定信任的,一个曾经出身天师府的天才,他为什么会隐姓埋名在那个偏僻的小镇上待了这么多年? 我是绝不会相信唐老鬼一点图谋也没有的。 他如果有图谋,那肯定就是冲着长生殿去的,那个镇上出了长生殿也没其他值得唐老鬼花费这么大的功夫了。 不过他为什么又在关键时刻离开了苗疆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老实说,要不是我亲眼看到过唐老鬼的画像,也曾经在人群中看过华子的神秘老板一眼,我说不定还会把唐老鬼跟神秘老板联系起来。 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东西来,我只能暂时把这些事扔在一边,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偶尔帮着李威解决点事情。 年关将近,年味渐渐浓了起来,小偷小摸的事情也跟着多了起来,我去过几次警局,吵得跟菜市场似的。 倒是李威破天荒地闲了下来,他是刑侦队队长,专管重案大案,快过年了,大多是小事情,像这类的案子竟然少了,李威跟我感慨过今年终于可以过一个轻松的年了。 说到这些,李威跟我叫苦连天:“这么多年我就没过过几个好年,年年都有大事发生,我老婆现在在家天天祈祷平平安安到初一,我答应我儿子今年大年三十肯定在家吃年夜饭。” 对于他的夸张表情,我有些想笑,又有些心酸,李威虽然表现得夸张,但言词一点也不夸张,这确实就是一线警察的日常,也正因为他们,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才能过个好年。 正说着,李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一改刚才的愁容,笑容满面地接了起来:“喂?…嗯嗯…对…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也该聚一聚了…是啊,你现在联系得怎么样了,什么?谁死了?” 第335章 意外交集 第三百三十五章意外交集 一听到死这个字,我不由跟着提起心来。 李威面色凝重地嗯了几声,电话对面的人说的又快又急,我只能模模糊糊听到什么没想到、年纪轻轻之类的词语,其他什么都听不到。 当然,我也不是有意想要偷听李威电话的。 李威打完这个电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跟我说:“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要找找当年的同学吗?” 我点点头。 李威说的是鸿宇中学的事情,停留在学校里的到底是陈静还是陈静静,我们两个始终没搞明白,陈静的死亡也已经是一件悬案,就连做到了刑侦队队长的李威都没有找到当时的档案,说是不小心丢失了,但李威一直以来都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林笑颜仍然昏迷不醒,就像我们当时虽然救下了她的人,但是没有救下她的魂似的,医生查不到任何昏迷的原因,她却成了一个睡美人,怎么也醒不过来。 期间我曾经跟李威一起去看过林笑颜,我确认过林笑颜的魂魄好端端地留在她身体内,并没有出现魂魄走失的情况。 林笑颜昏迷不醒的原因始终没有找到。 就连幕后黑手也没有任何线索,或许这次杭州办事处那里会给我一个惊喜… 李威接着说:“在鸿宇中学的事情结束后不久,我就打电话给我高中同学,以开同学会的借口询问起了同学的近况,这件事虽然是我提起的,但因为我太忙,后续很快就由另外一个同学接手了,就是刚才打电话给我的那位,他告诉我,基本上所有同学都联系到了,有好几个定居在国外,估计是不能回国参加同学会了,但是有一个…他告诉我,已经死了。” “虽然这么年纪轻轻地就死了很可惜,但我觉得你在意的不是这个,怎么,是这个人的死亡让你有些在意吗?”我问道。 这世界上的意外这么多,谁也不能保证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李威会为同学的早逝而觉得感慨,但他刚刚接听电话时的语气,可不仅仅是感慨而已。 李威皱了皱眉头,说:“关键是这个人的丈夫,我从头跟你说,等说完了你也帮我想想,是不是我多心了,不然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 我说:“你说。” 李威说:“我忘了有没有跟你提过,陈静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叫张文生。张文生和陈静是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据说他们两的父母也是好朋友,家里还有点沾亲带故的,再加上张文生和陈静是从小学一直同班到高中,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上学放学都是一起走的,你不知道,刚开学的时候还有人以为陈静是张文生的女朋友呢。”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接了一句话;“然后呢?” 李威苦笑了下,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我当时还吃过张文生的醋。陈静是个话不多的女孩子,也不太爱搭理班上的那些男生,唯一处得来的就是张文生了,我那时候不爱读书,在校外也有几个朋友,还扬言要打张文生,陈静为了张文生还来找过我谈判。” 我说:“听起来两个人关系应该是非常好的。” 李威点头:“真的非常好,后来就没人再说他们是男女朋友了,因为陈静会帮其他女生带情书给张文生,不过我一直没听过张文生在学校里有跟谁交往过,他其实挺受欢迎的,长得斯斯文文,戴着副眼镜。” “我这么说,你应该能知道陈静和张文生之间的关系了。” 我“嗯”了一声,问道:“你刚才接到的电话就是说张文生的?难不成是他出了意外?” 李威说:“不是,出意外的不是张文生,是张文生的妻子李芳芳,而李芳芳,当年也是我们的同学,跟陈静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同桌,是个矮矮胖胖的女生,金铭,你说多奇怪,张文生怎么会跟李芳芳结婚了呢?” 我不由笑了起来:“是你太敏感了,其实不奇怪,在你眼里看来是矮胖,在张文生眼里说不定就是可爱,谁说矮胖的女孩就没人追没人喜欢?你这种思想太狭隘了,你不会就是因为这点才觉得这件事有古怪?” 李威连连摇头:“不是,你先听我说。” “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同学跟李芳芳念的是同一个大学,很巧,正好是一个专业一个班级,也就是说到了大学,他们两个仍然是同班同学。大学里的同学虽然关系没有高中时那么亲密,但每天上课,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也知道不少李芳芳的事情。” “据他说李芳芳结婚没有叫过任何一个同学,甚至没有一个老同学知道李芳芳其实是跟张文生结婚的,结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有必要这样藏着掖着的吗?” 我笑着说:“我还是觉得你太多心了,说不定李芳芳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结婚呢,不请同学也正常。” 李威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说:“张文生当时不是跟李芳芳一个大学的,也没有听人说起过李芳芳跟张文生在交往的事情,但是就在李芳芳毕业后没多久,这两个人就领了结婚证。” “据我所知,张文生家的条件不错,家里有好几套房子,父母都是公职人员,待遇薪资相当不错,至于李芳芳,我只记得她不是北京的,高中好像是借读的,借读费不少,据说她父母为了她的借读费每天早出晚归,让我想想…我好像听人说起过她家里是卖菜的…” 我还是同一个说法:“就算两人的经济条件不一样,也不代表他们就不会在一起啊,李威,你是不是太过在意这件事情,有点吃毛求疵了?” 李威摇头,说:“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张文生跟李芳芳怎么也不像是会结婚的人,更何况一毕业就结婚,那代表他们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交往了,但是我那个老同学说从来没听过李芳芳有男朋友。” 我失笑;“你也说了大学里的同学关系没有高中时那么紧密,再说,你那个老同学是男生,李芳芳是女生,就算李芳芳跟张文生异地恋,你那个老同学就一定会知道?对了,李芳芳是什么时候死的?是出了什么意外?” 李威看向我,说:“全身溃烂而死,就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年。” 第336章 同学会 第三百三十六章同学会 李威死活觉得李芳芳的死有古怪,不知道是因为他当警察的直觉,还是因为李芳芳跟张文生两个都或多或少跟陈静有关系。 到最后我笑着调侃李威:“要是嫂子知道你以前喜欢过陈静,上大学当警察也是为了陈静,现在又因为陈静组织开同学会,说不定你回家就得跪键盘了。” 听到我这么说,李威始终紧缩的眉头松开了,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带着些小得意地表情说:“你这就不知道了,其实这些你嫂子知道得一清二楚,开同学会还是你嫂子给我的建议呢,说用同学会当借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了解一下当年同学的近况了。” 这下我是真的有点惊讶了,看着李威得意的表情,我不由有些嫉妒这小子的好运,娶了个好老婆。 李威自从接到这个电话后就似乎燃起了十二分的热情,一直在到处打听李芳芳和张文生的事情,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李威跟作报告似的时不时就会发点信息给我,说点这两个人的事情。 要说古怪,也是有的,据说没一个同学知道李芳芳跟张文生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更别提结婚了。 张文生当年在班上并不是个默默无闻的人,他的成绩就算比不上常年第一的陈静,也是经常出现在前十的,更何况他还是班长。 至于李芳芳,她是个比较内向的人,从入学开始就跟陈静做了同桌,据李威回忆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错。 陈静在李威的口里是没有一点不好的,他说陈静经常辅助李芳芳的功课,会给李芳芳讲解试卷。 人活着时就是暗恋对象,等人死了,更是十二分的好处了,因此我倒是能明白李威的想法。 张文生跟李芳芳的事情在李威的老同学当中传开了,于是李威得到的消息更多了,但也正因为消息越来越多,才显得他们两个当年的结婚确实仓促又古怪。 不但李芳芳没有一个好友接到结婚请柬,就连张文生的同学也没有,跟张文生关系好的有好几个,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埋怨张文生,竟然连结婚这么大的喜事都瞒得这么紧。 我不由问李威:“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张文生是怎么回答的?” 李威很快给我发了条语音消息给我,说:“张文生说李芳芳不愿意,他也没办法。至于更多的,张文生就不肯说了,一概都推到了李芳芳头上,李芳芳人都死了,老同学就算再好奇,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我打字,说:“哪个女孩结婚愿意这么偷偷摸摸的啊。” 李威给我回了个表情包,我几乎能透过夸张的表情来看到李威在激动地拍大腿。 看样子他暂时是认准了李芳芳和张文生有古怪了。 我想起李威说的,当年陈静出事的时候,警方一度把怀疑的目光定在学生身上,但最后还是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等到档案遗失之后,想必就连警察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未破的案件了。 也就李威,始终不肯放弃。 没过几天,我听李威说开同学会的时间地点已经确定下来了,人到得很齐全,基本上出了那几个定居国外的,其他老同学都会到。 李威有点感慨:“大家都几十年没见了,有不少人为了参加这次同学会特意请假了。” 我说:“天南海北的聚一次不容易,等聚过这一次,下一次又不知道要几年,对了,你们准备放到什么地方?” 李威慢慢说出四个字:“鸿宇中学。” 我一愣,有点意外,又有点意料之中,他们高中本来就是在那个地方读的,既然开同学会,当然还是要回到学校。 李威说:“已经跟学校联系好了,那天刚好是星期六,学生都放假了,学校会把当年我们高一的那间教室借给我们,我们还请了几个老师来参加同学会,聚餐我们也决定办在食堂,反正同学会吃的是气氛,酒不能少,至于菜,味道差不多就行了,再说,在食堂吃也是一种怀念啊。” 我了然地说:“是高一的教室?那不就意味着陈静也曾经在那个教室读过书?” 高三的时候文理分班,李威说他们那一届比较特殊,属于高一一开学就文理分开了的,所以他们那一届的学生都是从高一一直同班到高三,不过高三的时候搬过教室,学校照顾高三准考生,会把条件比较好的教室和寝室安排给他们。 李威指了指自己说:“我力排众议定下来的,有好几个人都说要去高三那个教室,我非要定高一教室,最后还是我说了算。” “他们知道你是为了陈静才坚持要把地点定在高一教室?”我问道。 李威挥了挥手,说:“哪啊,我没说,要是说了,说不定不想定在高一教室的人更多,我看他们虽然很可惜陈静,但也有点怕,毕竟当年我们都还小,班上突然有个人死得这么诡异,尸体还被埋在树苗底下,一说起这件事到现在还有几个人说很恐怖,所以我根本没提及这件事,我是拿另外几个人当借口的,我们班虽然从高一开始就文理分班了,但是到高二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个机会给学生改变主意的,我们班就有两三个高二的时候转去文科班了,这次我特地把他们也叫上了,对他们来说,当然还是高一的教室比较好,高三的教师对他们可没有一点意义。” 李威兴兴头头地准备着同学会的事情,临到他去的那一天,还特地跑到我家,问我要了牛眼泪,说要涂在眼睛上,看看会不会把我们一直找不到的那个鬼魂给吸引过来。 他言之凿凿地说:“不管她是陈静还是陈静静,既然她停留在学校这么多年,我们开同学会,她应该会有兴趣的。” 我给他提了个建议:“如果你真的看到了她,最好不要随便惊动她,能确定到底是陈静还是陈静静就行了,到时候我们再说,她愿意出现一次,总会愿意出现第二次。” 李威握着拳头说:“我希望是陈静,如果是陈静,我一定要问她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是谁害死了她,只要她愿意告诉我,我绝不会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的!如果是陈静静…是陈静静的话我也要问!问她知不知道害死李菲菲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 他怀揣着希望兴冲冲地去了,当天晚上八点多,我正在刷手机,忽然看到一条即时推送消息。 鸿宇中学一间教室起火,尚有多人被困在火海里面。 第337章 起火 第三百三十七章起火 一看到这条推送新闻,我立即蹭的站了起来。 是李威!李威他们的同学会就开在鸿宇中学! 我忙拨通了李威的电话,但不知道是否跟人撞上了,始终都是忙音。 既然电话打不通,我就走一趟,拿起外套和钥匙我急匆匆地出门,在小区门口打的直奔鸿宇中学。 在车上我每隔一两分钟就拨打李威的电话,但听到的始终都是忙音,到后来再打,就变成关机了,不知道是否是被打没电了。 我隐约有不妙的感觉,就算是被困火场,手机也不应该都是忙音啊。 的士司机在知道我去鸿宇中学后还问我:“听说那里起火了?” 我敷衍地“嗯”了一声,的士司机说:“你是不是有朋友被困在那里?别太担心,学校的消防措施一向是教育部重点抓的项目,消防员他们应该早就赶过去了,没事的。” 心不在焉地对着的士司机点点头,司机不以为意,反而说起了最新消息:“听说是有人在鸿宇中学办同学会是吗?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学校又没有什么易燃易爆物质,就算他们点了蜡烛,也不应该会起火啊,我看新闻照片,火势还蛮大的。” 我也刷到了不少新闻图片,大多都是远景,但是从照片上确实可以看出来火势不小。 其实我担心的是这场火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如果是那个疑似陈静或陈静静的鬼灵出手造成的火灾…那她肯定是对参加同学会的某人怀抱着愤恨的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迫不及待想见到李威。 这时又有一条推送新闻出来了,我忙点开来看。 记者说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人全都救出来了,大多数人只是受了惊吓,有四五个受了点轻伤,不过有一个张先生是受了重伤,现在已经送往医院了。 张先生? 总不会这么巧刚好是张文生? 不过人既然救出来了,我就没那么着急了,我之前是担心这火如果是鬼灵弄出来的,那就不是那么容易被扑灭的,这才焦急地赶往鸿宇中学。 就算现在仍然联系不上李威,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了。 赶往鸿宇中学的车明显比往常要多,这话是的士司机说的,我一连看到好几辆救护车响着鸣笛快速飞驰,越是接近鸿宇中学越能听到嘈杂的声音。 我在学校门口下车,人流大多涌向同一个方向,我顺着人流走,耳边听到他们的对话。 原来有不少学生家长都赶了过来。 鸿宇中学的学生大多都是住校的,会在每周五下午上完课后放学,学生会在星期天傍晚赶回来上两节夜自修,今天虽然是周六,但学校里也并不是一个学生都没有。 据说高三有一个美术班今晚就是在学校里补课的。 怪不得有这么多学生家长赶来。 即便新闻上说起火的教室是曾经毕业的校友借学校教室开同学会,而不是美术班上课的教室,那些家长们还是按耐不住担心,纷纷赶到了学校。 进了学校后没走多远我就看到了消防车,我找到了方向,径直往那走,走了几步隐隐约约看到了火光。 火势确实如新闻当中说的已经得到了控制,现在只剩下一点零星火苗,等我走到靠近教室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全被扑灭了。 我没能走到教室前面,因为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被封锁了,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接近。 好在我一眼就在人群当中看到了灰头土脸的李威。 我忙高声喊了李威一声,李威回过头,看到我,眼睛一亮,急匆匆地小跑过来:“你怎么也来了?” 我指了指仍然冒着火光的教室,问道:“怎么回事?” 李威说:“别提了,我跟你说…” 他差点脱口而出,左右看了看,又收了回去,跟封锁道路穿着警服的人打了声招呼,带我越过封锁线,靠近教室。 “金铭,你帮我看看,这火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李威说。 我打开天眼,看到阴气随着火光一起燃烧,教室的白墙已经烧黑了,玻璃炸裂,而在教室当中站着一个人影,人影身上怨气浓重。 那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矮矮胖胖的,黑不见底的阴气缠绕在她身上,让人几乎看不清她的模样。 我忍不住有些心惊,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火灾现场,身上又有这么深重的怨气? 还有她的身上,仍然在燃烧火光。 这鬼灵,竟然是以燃烧自身阴气的方法来促使火焰高涨的!这是自杀!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女鬼尖锐地惨叫着,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李威问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不错眼地看着女鬼的身体扭曲成一团,阴气不停地被火燃烧着,她身上的黑气每薄一层,火焰就会往上蹿高一截,有消防员在说:“这火有点古怪,怎么灭不了?” 当然灭不了,这是一个鬼灵以自杀的行为来点燃的火,不到这个女鬼死掉,火是永远灭不了的。 而当火熄灭的时候,就是这个女鬼魂飞魄散的时候。 我回答李威:“我看到了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应该不是你说的陈静或者陈静静,她身材比较矮胖,五官看不清楚…这场火就是她引起的…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女鬼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这么做的! 李威不停低声喃喃:“我果然没有看错…我果然没有看错…” 我正想追问李威,忽然看到女鬼尖利地惨叫,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似的,整个人身形消失在火光当中,那一团火逐渐落了地,慢慢地燃烧着,始终没有熄灭。 “不好!”我惊叫道。 李威受惊抬头看我。 我一把抓住李威,快速说;“那个女鬼消失了,她要用最后的力量去报仇,我不是给了你牛眼泪吗?你有没有看到过她?知不知道她会找谁?快!不能耽搁下去了,一个鬼灵在最后关头宁可承受痛苦去找那个人,我担心那个人会出事!” 李威一听,忙说:“我知道,我知道那人是谁,走,我们车上说!” 我们两个人狂奔上了李威的车,李威快速开车出了学校,一摸口袋想打电话,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又问我借手机,拨了个电话。 “小明?鸿宇中学起火的事局里是谁负责的?你不知道吗?这样,你现在在哪里?好,你立刻赶往医院,找到一个叫张文生的人,他应该已经被送到医院了,就是鸿宇中学起火事情中唯一一个受了重伤的那个人,你找到张文生后尽量保护他,但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发生,你也不要拿自己的命去冒险,我跟金铭正在赶来医院的途中。” 女鬼冒死都要去找的人,是张文生? 第338章 赶往医院 第三百三十八章赶往医院 李威放开车速,在不会超速的前提下尽量加快速度,往医院赶去。 一边开车他一边跟我解释:“你说的女鬼我也看到了,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李芳芳,等回头我给你看我们录下来的同学会过程,卧槽,金铭,我觉得我干不了你们这行,你不知道,当我看到李芳芳跟着张文生走进教室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没死,是有人在谣传呢。” “后来我马上反应过来,李芳芳肯定是死了的,她刚进教室的时候看起来跟普通人一样,根本看不出全身溃烂,等时间逐渐过去,我看到她脸上和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慢慢出现一个又一个溃烂的伤口,那些伤口里还有虫在爬来爬去。” “李芳芳就跟在张文生后面,张文生去哪里,她就去哪里,有时候张文生坐着,李芳芳就挤进去坐在张文生的怀里,她搂着张文生的脖子,整个人缠在张文生身上,问题是她身上有伤口啊卧槽,你懂我吗,你肯定能理解我,当我看到她伤口里的虫掉出来落到酒杯里,而张文生一点也没有察觉的一口把酒给喝掉的时候,我差点吐出来。” 李威说着,脸都绿了:“我是个老警察,自以为算是见多识广了,没想到看到一具活生生走动的尸体,看着尸体上的虫爬来爬去是这么恶心的一件事,我到现在才明白尸体能一动不动地躺着是件多好的事情。” 我满怀同情地看着李威,安慰道:“我比你好不了多少,这种画面不管是谁看到都会不舒服的。你之前说女鬼是李芳芳,又说李芳芳一直缠着张文生,那足以证明她是有理智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宁可魂飞魄散也要点燃那把火?” 李威叹了口气,说:“陈静静出现了。” 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反问道:“谁?” 李威强调道:“陈静静,就是我们之前说的那个一直游荡在鸿宇中学内部的鬼魂,她出现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把人给引出来了? 李威想的这一招竟然真的凑效了? 这说明李威这帮人里有足够吸引陈静静的人。 会是谁呢? 想到陈静静的发夹和陈静是一样的,陈静又和张文生是青梅竹马,那么,那个令陈静静在意的人是不是就是张文生? 李威说:“陈静静出现的时候我们的气氛正好,大家聚在教室里面,因为是在学校,所以我们喝的酒并不多,吃完饭后又重新回到教室里,三三两两地坐着,陈静静就是在这个时候不知不觉出现的,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坐在当年陈静的座位上,安静地看着我们所有人。” 李威的语气非常复杂,我听出了里面包含着的异常多的情绪。 “陈静静出现后,李芳芳就跟疯了似的,恶狠狠地盯着陈静静,上前拦住陈静静,陈静静没有搭理李芳芳,转身就想走,然后我还在想当年读书的时候李芳芳难道跟陈静静有焦急的时候,整个教室突然起了火。” “火是突然出现的,窜起来非常快,就像有人事先把油浇在教室周围,然后再点火似的,所有人都往门口跑去,还有人试图从窗户爬出去,但是所有门和窗都被锁死了,明明门口和窗前没有人,但就是忽然门被关上了,窗也被阖上了。” “我知道是李芳芳搞的鬼,她当时哈哈大笑指着陈静静,当时所有人都慌了,每个人都拼命地去拍门,我知道不解决李芳芳的话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是逃不出去的,所以我往李芳芳走去。” “我其实不知道能对李芳芳做什么,她不是人,是个鬼,而且应该是你常说的恶鬼,我一个普通人能拿她怎么办,但当时全场能看得到李芳芳的只有我一个,火势越来越大,我不能任由我的老同学被李芳芳害死。” 我听得认真,这时接话道:“其实你是有办法对付李芳芳的,你是警察,我在你身上看到正义之气,如果下次你再碰上这类事情的话,你可以试着用警徽按在鬼灵的眉心上。这个比枪管用。” 李威打了个方向盘,逐渐接近医院;“还有这一招?” 我说:“当然,为什么大部分的鬼故事里都说如果逃到警察局,鬼就不敢进来呢,道理是一样的,学校是文盛之地,而警局就是正义之所,警徽高高悬挂在警局门口,就能保证你们警察百邪不侵。就像古时候的县衙一样,不过如果国家动荡,民不聊生的话,那警徽就没什么用处了。” 李威叫苦道:“我哪知道还能有这一招,当时我就是想着怎么也得干扰一下李芳芳,你不是说舌尖血可以对付鬼吗,我就打算走到李芳芳前面的时候再对着她吐舌尖血,只要门打开了,所有人就能逃离火场。这时我发现,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人似乎也看到了陈静静。” 我了然猜道:“张文生?” 李威点头:“不过张文生似乎只看得到陈静静,而看不到李芳芳,他一边叫着陈静静的名字一边让她快跑,我看到陈静静看了张文生一眼,就穿过人群走出了教室。她一走出教室,教室的门就开了,所有人当即就从教室里跑了出来。” “张文生那小子却不肯跑,留在教室里还在叫着陈静静,我跟他说陈静静已经走了,他又不信,非朝着李芳芳的方向叫陈静静,他叫一次李芳芳的形容就更恐怖一点,就算我不懂你们猎魔人的事情,我也看得出来李芳芳因为张文生的行为,怨气越来越深了。” “我后来见势不妙,打晕了张文生,扛着张文生逃离了教室,我们一走出教室,整个教室的窗玻璃就炸裂了,张文生比较背,是被我背在背上的,碎玻璃全扎在他身上了,他是唯一的一个重伤。” 我说:“我现在觉得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李芳芳的死大概有点不寻常。” 李威说:“所以你一提到李芳芳会去报仇,我就想到张文生了。” 我说:“除了张文生,陈静静也是有可能的,你不是说李芳芳就是看到陈静静才会发疯吗?” 李威一愣,说:“陈静静看起来比李芳芳要厉害,李芳芳要是去找她的话,我倒是不用担心张文生了。不过金铭,李芳芳这么爱张文生,也会对张文生下手吗?” “你不是也说她是恶鬼吗?恶鬼是没有神智的,她受了刺激放火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会把张文生一起烧死,再说,她既然明知道自己即将要魂飞魄散,你说,她这么爱张文生,会不会趁着这最后的机会带张文生一起去死?” 李威一听,脚下油门用力踩下去:“卧槽!那我们还赶得及吗?” 第339章 纪实文学 第三百三十九章纪实文学 我跟李威火速赶到了医院,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狼藉的病房,没想到竟然风平浪静。 小明就守在病房门口,一看到我和李威,立刻说:“你们总算是来了。” 在来的路上,李威已经了解到张文生虽然受了重伤,但并没有住进重症加护病房,而是在普通病房,除了规格高一点,是单人间以外,医院并没有限制家属探望。 我快速问道;“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小明连连点头:“有,当然有,太有了!” 李威推开房门,我跟小明跟了进去,张文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对我们进来的动静一无所觉,看样子是在睡觉。 我们的声音不由放低。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开了天眼,看到房间里确实有阴气残存,尤其是在病床的位置,可见李芳芳确实来过张文生的病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朝张文生下手。 既然张文生没有事,我们高高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重新走出病房,小明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声情并茂地跟我们说刚才发生的事。 “李队打电话给我,我刚好就在医院附近,当即就赶来了医院。张文生的家人不在北京,我就跟医生说我是张文生的家人,就守在病房里面。” “我一手插在兜里,始终握着枪,李队那话虽然说得含糊,但我一听就明白了,要是真有人来找张文生的麻烦,那肯定不是人。” “金哥你说过,枪对鬼没什么用,所以哥你看,我这舌头被我咬成这样了。” 说着小明吐出舌头给我和李威看,舌尖上确实还有血丝在不停地渗出来,看得出来小明咬得还蛮狠的。 李威拍了拍小明的肩膀,摇着头说:“你是不是傻,鬼都还没出现,你就把自己给咬成这样子。” 小明甩开李威的手,不服气道:“谁说鬼没出现?我亲眼看到了的!” 李威不相信,说:“你又不是金铭,也没有跟我一样涂过牛眼泪,你竟然能看到鬼?” 小明梗着脖子说:“反正我是真的看到了。那在病房里面守了一会儿,想上厕所,病房里的马桶又坏了,我就跑走廊的公共卫生间去了,等我放完水回来,就在门外看到有个女人站在张文生的病床前面。” 病房的房门上有一块玻璃,站在门前的时候可以透过玻璃看到病房里面的情景。 小明接着说:“我刚看到那女人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女人看得人模人样的,一点也不像鬼,但是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女人看张文生的眼神,怎么说呢,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说着搓了搓手臂,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的感觉。 “那女人先是安静地看了张文生好一会儿,我还在琢磨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这眼神一看两人就不是普通朋友,就看到那女人绕着病床走了几圈,手渐渐地摸到了张文生的脖子上。” “我就是这时候感到不对劲的,用力一咬舌尖就冲了进去,没想到没等我冲到女鬼面前,那女鬼就消失了,我提心吊胆地守在病房里,深怕那女鬼又闯进来,还好接到你们两个的电话,说已经在电梯了。” 李威看向我,语带询问地说:“是李芳芳吗?” 我点头:“应该是她,这么深重的怨气不是随便一个鬼就能拥有的,不过李芳芳来都来了,竟然没有杀了张文生,这点倒是令我有点惊讶。” 小明连连说:“不杀好,不杀好,她要是想杀张文生,估计我也得折里头。” 李威拍了小明脑袋一记:“跟你交待过了,别逞强,真要是出了事,你知道我们就在赶来的路上,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周旋。” 小明叫苦道:“李队,老大,我倒是能跟歹徒周旋,可我他妈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鬼周旋啊,你难道就知道吗?” 李威被小明顶得一噎,说不出话来,干脆又抽了小明一记,教训道:“下次自己放聪明点。” 小明指着自己的舌头说:“老大,我这算工伤吗?” 李威没好气地说:“算,要不要给你放两天假养一养伤口啊?” 小明就嘿嘿地笑。 我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张文生,李威问我:“你说李芳芳为什么会放过张文生?” “不知道,不过这件事等张文生醒来之后你倒是可以详细问一下。”我说。 张文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我们也没打算干等着,这是一个非常混乱的晚上,除了张文生以外李威还有好几个受了轻伤的同学都被送进了这家医院。 李威挨个儿去看了这些受伤的老同学,回来后跟我说:“这火起得太莫名其妙了,我这帮老同学现在回过神来个个都在说这个,尤其是张文生后来嚷着让陈静静赶紧逃,于是就有人猜是陈静静回来了。当年陈静和陈静静两个人的死亡是我们学校里最大的事情,每个人都知道。” 我问他:“张文生和陈静静是什么关系,你这些老同学当中有知道的吗?” 张文生在火海当中为了陈静静不肯独自逃生,这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关系。再联想到李芳芳之所以发疯就是因为看到了陈静静… 突然觉得他们是三角恋是怎么回事。 李威摇头:“没有人知道,不过也正常,就连陈静跟陈静静两个女生之间关系非常不错的事情也是一直到我捡到了发夹才猜到的,那么张文生跟陈静静的关系想必就更隐秘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人是不是曾经交往过…”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既然没人知道,那就还是得等张文生醒过来,我们才能有一个答案。 说着说着说起了今晚这桩事经由李威老同学的口,在医院里流传得越来越广,可以想见等到了明天,流言会传得更加厉害。 我有些担心:“既然这么多人看到了,到时候可以控制住流言不要蔓延吗?” 李威说:“没事,这个不用担心,到时候会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让他们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的。” 我被李威的口气逗得有些想笑,问道:“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是谁给的,你们局里还是我们调查处?” 李威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说:“以前我以为这些理由都是真的,所以从没有想过是哪里给出的结果,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你们调查处提供给局里的,说真的,金铭,你们调查处真的没有一个员工是专门写小说的吗?每一次给出来的理由我怎么都觉得不拿普罗大众的智商当回事啊。” 我哈哈大笑起来;“真没有人是写小说的,我们的生活比小说可要精彩得多,如果真有人把猎魔人的事情写下来,那不是小说,叫纪实文学。” 第340章 自卑 第三百四十章自卑 张文生是第二天凌晨四点钟醒的,当时是李威守在病房里面。 据说张文生是喊着陈静静的名字惊醒的,醒过来后看见李威,反倒找回了理智,没有再提及陈静静的名字,反而问李威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威也没有追问张文生当时在教室里为什么喊着陈静静的名字,反而顺势刷好感,说张文生的家人都不在北京,医生说必须有一个家属陪同,于是自己就留了下来。 张文生连连感谢李威。 张文生只醒了一会儿,就说自己太过疲倦,还想睡觉,于是就闭上了眼,一直睡到今天早上九点钟,我来了医院,他还没有醒。 李威站在走廊里跟我说昨晚的事,说到这里的时候伸手弹了弹烟灰,说:“小样儿,跟我斗,他昨晚装睡的样子你是没看到,明明没睡着,却一动也不敢动,该!” 我笑着说:“那他现在是醒着还是睡着?” 李威说:“现在倒是真的睡着了。” 我知道李威就等着我过来看张文生的情况,他之前说李芳芳是跟着张文生进教室的,贴着张文生一步也不远离,后来到医院,张文生身边并没有跟着李芳芳,这回也是,根本没有李芳芳的踪影。 于是我就确认,大概李芳芳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这三个人之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以至于李芳芳宁可魂飞魄散也想要杀了陈静静? 是的,我虽然还没有看到李威说的同学会视频,但我猜李芳芳当时主要是朝陈静静下手的,只是没想到陈静静的力量比她更强大,轻而易举地离开了教室,顺便把李威这帮老同学都给救了出来。 要不是陈静静打开了教室门,指不定这帮开同学会的人有几个会死在火海当中,这种火可不是轻易能被熄灭的。 在等张文生醒过来的时间里,小明给李威送了手提电脑,李威则是上线接受了一个邮件。 “我说有备而来不是随便说说的,我特地联系了一个摄影师全程给我们录视频,我特地跟他强调过,必须是全程,而且不能剪辑,全部视频都必须交给我。幸亏我提前做了这个准备,现在你可以亲眼看到我们同学会当中发生的事情了。” 视频确实没有剪辑过,非常长,不过我没打算一一看过去,李威直接帮我跳过了前面的内容,拉到了起火之前的时间。 可以从镜头里看到教室里几乎每一个座位上都坐着一个人,李威在一旁解释道:“我们是按照当年读书时候的座位坐的,你看这里,这就是陈静的位置,现在是空着的,陈静静出现的时候就是坐在这里。” 他又点了其他几个空着的位置,说这些人是因为在国外赶不回来。 从教室的座位来看,李威说这次同学会人到得非常整齐不是吹的,几乎所有的位置都被坐满了。 李威指着张文生说:“他当年坐这里。” 我“嗯”了一声,着重看着张文生。 果然,张文生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穿着长裙,看不到她走路的状况。 我点了点电脑屏幕,说:“她要是换个穿着,你就能看到她的脚后跟其实是没有踩在地上的。” 李威说:“卧槽当时我就想看啊,我记得你有说过这一点,我就想验证一下,谁知道她裙子这么长,我怎么也看不到…镜头里看不太清楚,其实李芳芳是没有影子的,我一看到她没有影子,我就知道流言没有错,她早就死了。” 视频里因为镜头转动的关系,确实不容易分辨李芳芳有没有影子,教室里人比较多,大家的影子难免重叠在一起。 李芳芳的脸上手上就如同李威所说,有一块一块的溃烂伤口,有些伤口会流出脓水,有些伤口里面会爬出虫子。 李威铁青着脸说:“就是这里,我亲眼看到那根虫子掉进了张文生的酒杯,然后张文生一口气喝了下去。” 镜头并没有对准张文生,给他一个近景,所以我只能看到李芳芳坐在张文生的怀里,然后张文生毫无所觉地端起了酒杯,一口喝干酒,而此时正站在张文生对面的李威早就脸色发青了。 “张文生当时没觉得你脸色不对劲吗?”我左看右看都觉得李威的表情太过明显了,要是我,肯定会起疑的。 李威说:“没有,张文生跟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想变了个人似的,他那时候是班长,在班级里很有人望,听说他毕业后就带着李芳芳离开了北京去了浙江,在浙江混得非常好,没几年就把父母也接过去了,这次来参加同学会,有不少人都说张文生变了,不过大家也都知道李芳芳跟张文生结婚没几年就死了,张文生到现在都没有再取,于是就有人说张文生是忘不掉李芳芳,因为这样,也没有人愿意提及李芳芳,深怕戳到张文生的伤口。” 我猜测道:“张文生不再结婚,应该不是因为李芳芳?” 李威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他是因为陈静静。” 我们两人说着话,视频的进度条不停地往前跑,这时李威忽然指着门口说:“看,这就是陈静静。” 我忙按空格键暂停视频,又把画面给放大。 陈静静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镜头正对着其他地方,所以画面就算放大了陈静静也非常模糊,看不清脸上表情。 不过我倒是能清楚地看到李威吃了一惊的表情。 陈静静确实出现得非常突然,前一秒那个位置还空空荡荡的,后一秒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陈静静站在那里,李威低头的时候还没有发现陈静静,等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陈静静,脸上难免掩饰不住惊讶的表情。 李威说;“我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就想朝她走过去。” 我确实看到李威抬脚朝陈静静走去,但是陈静静却像是根本没有看到李威的举动似的,她直接出现在了陈静空着的位置上,低着头,伸手摸着陈静的桌面,脸上神情满是怀念。 “就是这个时候,李芳芳发疯了。” 李芳芳不敢置信地看着陈静静。 陈静静死的时候才读高中,还是个花季少女,就算她现在已经死了这么多年,鬼魂不会变老,因此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出现在平均年龄四十岁的人群当中是非常引人注意的。 虽然听不到李芳芳内心的话,但我可以猜到她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因为我看到了李芳芳的动作。 她在看到陈静静后第一反应是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她身上和脸上的伤口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了,但紧接着又再次出现,而且比之前还要严重,她的长裙很快就被鲜血以及脓水弄脏。 李芳芳和陈静静两个鬼魂在时隔多年后出现在同一个教室里,而我像是看到了那一年,她们两个都还没死,一个女孩又矮又胖,另一个女孩却高挑靓丽。 李芳芳在面对陈静静的时候,是非常自卑的。 第341章 起因 第三百四十一章起因 李芳芳嫉妒又不安地看着陈静静,时不时还会回头看看张文生,似乎深怕张文生跟陈静静接触似的。 不过张文生根本看不到陈静静,他还在跟老同学聊天,一派温和,至于陈静静,坐在陈静的座位上,安静地坐着,没有朝周边的人看一眼。 我说:“我怎么觉得陈静静像是在享受这样的气氛?” 李威说:“我当时在现场也有这样的感觉,说真的,我看着她久了,就觉得自己的感觉也模糊起来,好像还是在读书时似的,学校里总是这么闹哄哄的,尤其是下课的时候,高声说话的跑来跑去的,就是这样的感觉。当我联想到这个的时候,我倒是能明白陈静静的感觉了,这学校里虽然每天都有学生在上课,但是对她来说,或许只有我们这帮回来开同学会的人才是她熟悉的同学。” 我冷静地指出了疑点:“你别忘了,陈静静不是你们班的人,陈静才是。” 李威说:“我觉得她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镜头里可以看到,李威虽然已经发现了陈静静,但他没有贸然靠近,反而装作看不到似的照常跟人聊天,只是眼角余光时不时地注视着陈静静。 要不是我特意留意李威和陈静静两个人,我也发现不了李威的小动作,他看得非常隐蔽,大概只有我这个局外人透过视频回放才能发现李威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同一个位置。 李芳芳身上不管怎么收拾,下一秒总会变得更脏,不多时她的裙子就完全沾满了血,血水滴滴答答地从她身上留下来。 她慢慢地走在人群当中,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鲜红的血水。 她跟人擦肩而过,于是那个人的身上也跟着沾染上了血水。 这时,李威忽然说:“李芳芳要发疯了。” 果然我看见李芳芳的表情慢慢变了。 当时李威不知道李芳芳是为什么忽然发疯,但是现在通过视频,我们却能猜出一点原因。 原因在张文生身上。 录制视频的人这时刚好走到张文生附近,于是张文生跟其他人聊天的声音被清晰地录了进去。 那人说:“你们听过前段时间鸿宇中学发生的大事件了吗?” 另一个人立即接话道:“当然听过了,鸿宇中学还停课了一天,之前我在超市的时候碰到以前教过我们的王老师了,他还留在这学校里教书,我问他这件事,他一直摇头呢,还有,王老师对我说,警察似乎在现场捡到了个东西,不过没往外公布,知道的人很少。” 有人问道:“真的假的,在现场捡到东西?什么东西?” 那人说:“听说是个发夹还是发圈什么的,总之是女孩子用的东西,王老师知道得也不太清楚。” 有人说道:“说起来,你们还记得我们读书时发生的那件事吗?” “记得记得,你说陈静静是吗?当然记得了,这还是我头一次碰上这种事。” “我听说啊,陈静静死后没多久,她那个妈就发疯了…据说下场也很不好,她们家邻居还说是陈静静回来复仇了呢,说起来要不是她那个妈,陈静静也不至于跳楼自杀。” “那你们还记得陈静吗…都这么多年了,警方似乎还没有破案啊,到底是谁杀了陈静啊。” “不但杀了,还这么诡异地把她埋在小树苗下,当时警察可是说了,那几颗树苗还刚被人浇过水呢,这算什么,秋天埋下一个陈静,来年春天收获无数个陈静吗?” 张文生的脸色越来越差,手指紧紧地抓住了杯子,于是就有人推了推其他人,说:“别说了,毕竟是我们老同学,开同学会,老同学见面开开心心的,就别说这些了,尤其是还在教室里面说,我怎么就觉得那么瘆得慌呢?” 大多数人都知趣地转移话题了,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样说早就死去的老同学不太好,也有可能是因为张文生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 毕竟张文生跟陈静关系好的事这些人都知道。 我听到有一个人小声说:“别说了,你们看张文生的脸色。” 这句话不知道是谁说的,视频画面里人比较多,一时分辨不出来,不过随着这句话,不少人纷纷看向了张文生。 张文生的脸色确实很糟糕,铁青着脸,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偏偏有一个,大概跟张文生关系不太好,故意笑着跟张文生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起来,有件事还不确定呢,张文生,你当年到底有没有跟陈静交往过?还有陈静静,那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虽然她那个妈不怎么样,但是她自己长得漂亮啊,听说有人看见过你跟陈静静在一起,怎么样,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跟老同学说说,你当时到底是跟谁在交往啊,还是说,两个都在交往,脚踩两只船?” 这人的话说得肆意,张文生沉着脸阴测测地盯着他,盯得他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嘴里却强笑道:“怎么了,难道你还不愿意说?不是,老同学,这就没意思了…” 也有人劝他适可而止,留点口德,毕竟陈静和陈静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 那人大概是张文生不言不语却狠盯着看的的态度伤了面子,自觉下不了台,就扯着嗓子嚷道:“死都死了还不准人说吗,那李芳芳是不是也不给人说啊,张文生,你说说你跟李芳芳之间的事呗,藏得够严实的,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当年那么多女同学喜欢你,谁也没想到最后是个矮冬瓜李芳芳嫁给了你啊。” 张文生蹭的站了起来,那人跟着站了起来,气氛一时非常紧张。 旁边几个人连两头劝。 我留意到李威也往张文生这方向看了几眼。 李威说:“我当时听到一点动静,就转过来看了看,这人读书的时候其实跟张文生没什么交集啊,张文生是班长,成绩又好,是那种老师都喜欢的学生,他在我们班级里人缘也很不错,至于这人,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了,你也听到了,他嘴巴有点贱。听说前两年他家拆迁,分到了一大笔钱,他就成了拆二代,直接抖起来了,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不过虽然李威朝张文生方向看了看,但明显没有放在心上,很快就重新转头,仍然把注意力放在陈静静和李芳芳身上。 陈静静没有什么异样表现,倒是李芳芳,忽然就朝张文生那边看了一眼,嘴里说了一句话,紧接着,教室里忽然就起了大火。 那一句话我看清楚了。 是:去死! 第343章 大胆假设 第三百四十三章大胆假设 在我们看视频的时候,张文生醒了,小明去了张文生的病房。 当我们在病房外汇和的时候,小明忽然笑了笑,指了指病房,说:“还能为什么,李芳芳不舍得呗。” 我隔着房门上镶着的玻璃看向房内,看到张文生靠在病床上,眼睛看向窗外,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不由想起了李威所说的张文生和李芳芳。 平心而论,光谈条件的话,李芳芳跟张文生确实是不相配的。 张文生有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李芳芳应该不到一米六,最多一米五五,且由于比较胖,更显得矮了,两个人站在一起非常不相称。 再说长相,张文生长得非常不错,李威也说在同学会上有好几个离婚了的女同学明显把主意打到了张文生身上,毕竟张文生事业成功,家庭条件和自身条件都相当不错,妻子李芳芳也早就去世了,甚至没有留下孩子,是那些想要再次结婚的女同学眼里非常不错的对象。 李芳芳长得就不怎么样了,很普通的一个女孩子,李威自承在没看到李芳芳的鬼魂之前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了,可见李芳芳肯定不是什么小美女,而是一个泯然于众人的平凡女孩。 至于学业和事业方面,张文生高考成绩很不错,考到了重点大学,大学毕业后没再继续深造,直接工作了,现在已经做到了总监的位置,年薪非常可观。 李芳芳的话,李威曾经调查过,李芳芳高中的时候成绩一般,处于中游不上不下的位置,高考的时候也没有出现奇迹,她大学读的是二本院校,专业一般,毕业后很快就跟张文生结了婚,然后跟着张文生去了浙江,不过她并没有工作,一直待在家里做家庭主妇。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张文生跟李芳芳结婚,双方父母是什么反应?” 小明略显夸张地“哈”了一声:“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金哥你知道吗,这两个人结婚,双方父母竟然是不知道的。” 这下我是真的惊讶了:“双方父母都不知道?” 李威纠正小明的措辞:“准确地说是张文生的父母不知道。” “张文生的父母都是公职人员,家里条件非常不错,张文生应该从小大都是好学生,从来没有闹出什么事情过,也因此张文生的父母对张文生是非常信任的。” 我有点不敢置信:“再怎么信任也不至于连儿子结婚都不知情?” 小明撇了撇嘴说:“有什么奇怪的,说是结婚了,两个人其实只是去登记了,根本没有摆喜宴,更别提请亲戚朋友同学来喝喜酒了,据说张文生的父母知道儿子曾经结过婚还是李芳芳死后几年,张文生在浙江混得越来越好,把父母都从北京接到了浙江,张文生的父母这才知道原来儿子早就结过婚了。” “至于李芳芳的父母应该是知情的,应该是李芳芳自己说的,毕竟女孩子嘛,结婚没有摆酒也就算了,如果连自己父母都瞒着,那不就成了偷偷摸摸的了?结婚是好事,又不是什么坏事,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地?反正到最后也就只有李芳芳的父母早知道两个人是结了婚的,你们说怪不怪,结婚了竟然没有带老婆回家看公公婆婆,也不知道张文生是怎么哄李芳芳的,把李芳芳哄得服服帖帖的。” 李威说:“还能怎么哄的,李芳芳对张文生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见,能嫁给张文生估计连李芳芳自己都没有想到,张文生只要对李芳芳说自己父母不同意,等李芳芳怀孕了生了小孩再带她回家,老人都喜欢孩子,等见了孙子孙女,再怎么样都得接受孩子的妈了,这种话肯定能哄住李芳芳的,反正两个人确实已经去民政局领证了,李芳芳也算是心里有底了。” 我听李威的口气就知道他还是在怀疑张文生跟李芳芳,或者应该是更怀疑了。 果然他说:“我怀疑陈静静以前跟张文生是不是有过什么,不然李芳芳不会一看到陈静静就发疯,如果陈静静真的跟张文生交往过,再结合那个发夹曾经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陈静和陈静静的身上,还有陈静以及张文生的关系,我们可以设想得再大胆一点,你们说,张文生到底为什么要娶李芳芳呢,是不是他发现了李芳芳跟陈静的死有什么关系,甚至我们还可以反过来猜一下,是不是张文生跟陈静的死有关系,而李芳芳发现了什么,用这一点来威胁张文生,强迫张文生跟她结婚。” 我不由摸了摸自己手心的汗,由衷地说:“是不是每个当警察的人都跟你一样具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啊李威,还是你掌握了其他证据,不然我怎么就没看出这么多东西来呢?” 李威笑着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这是我当了这么多年老警察的经验,就像你们猎魔人的直觉一样,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是不是?” 再怎么样的大胆假设最终还是要落实到小心求证上,李威和小明都是警察,这方面他们两个是专家。 张文生看到我们三人进来的时候露出了礼貌而有些疏远的笑容。 “李威吗?没想到你现在竟然成了刑侦队队长了,真是不得了啊,还没好好向你道谢,要不是你救我,我说不定就死在里面了,真是太谢谢你了,这几天也多亏了你留在医院里照料我,不过医生说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而且我打电话给我家人了,我妈应该今天就会飞到北京来照顾我,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对了,其他老同学怎么样了?” 李威拉了张椅子在张文生的对面坐下,我跟小明则是站在窗台附近。 李威说:“其他老同学都没事,有几个受了轻伤,没住院,医生给他们包扎后就回家了,只有你受的伤是最重的,在你昏迷的时候其他老同学也有来看过你,知道你醒了,我们大家就都放心了,对了张文生,你是北京本地人,怎么会跑浙江去混呢,甚至还把你父母也接过去了,要不是这次同学会,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高就呢。” 张文生笑道:“我毕业后就去浙江工作了,工作了几年后非常喜欢那边的气候,吃的也喜欢,我工作的城市靠海,海鲜非常好吃,你要是有空来的话我带你去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后来我工作稳定下来了,发展得也不错,我父母又经常说我离得太远,一年看不到我几次,于是我就干脆把我父母接过去了,那边的生活节奏没有北京这么快,很适合居住。” 李威点头,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躲避一些事情才去浙江的呢。” 张文生一愣,说:“你这话说的,我能躲避什么?北京人去浙江工作定居的多了…” 李威笑着说:“躲避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张文生,我想告诉你的是,在同学会那天,我看到了跟在你身边的李芳芳。” 第344章 小心求证 第三百四十四章小心求证 李威猝不及防地一句话让张文生脸色微微一变。 “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妻子李芳芳在几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了…这件事我在参加同学会的时候已经说过了,竹竿没有跟你说吗?你怎么可能看到李芳芳?” 竹竿就是李威之前跟我说过的组织这次同学会的发起人,也是从李威这边接受联系同学,安排同学会的主要负责人。 李威郑重其事地点头,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我没有看错,也没有搞错,我确实从竹竿嘴里听到过李芳芳的事情,但是张文生,我确确实实在你身边看到了李芳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看到的是鬼,不是人。” 张文生没有掩饰自己震惊的神情,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警察李威,你现在告诉我你看得到鬼,难不成你想告诉我你之所以当上刑侦队队长都是因为你看得到鬼的缘故?这太荒谬了。” 李威没有被张文生话里的讽刺刺激到,淡定地说:“我能当上刑侦队队长当然跟我看得到鬼没有关系,不过张文生,我说的是真的,我那天晚上去之前眼里滴了点东西,所以我看得到那玩意儿。” 张文生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威,逐渐被李威淡定的表情感染,不由自主地左右张望着,嘴里说道:“那现在呢?现在你也能看到李芳芳吗?她真的一直跟在我身边?” 李威的眼定在一个地方,就在离张文生不远,说:“她现在确实还是跟在你身边。” 我跟着李威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当然是一片空白,李芳芳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李威明显是在唬人。 小明也跟着看过去,虽然他没有阴阳眼,看不到那里到底是不是站着李芳芳,但他是从我和李威嘴里知道过李芳芳魂飞魄散真相的人,所以他也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的老大李威在搞事,因此笑得比李威还要胸有成竹,就像他也能看到李芳芳的鬼魂似的。 还有一个人也看向了那个地方,就是张文生。 张文生的神情可没有刚才镇定,整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活像个调色盘。 李威说:“我知道我突然这么说你肯定不会相信我,这样,我跟你描述一下李芳芳现在的样子,她正在看着你,她头发有点长,差不多到这边这个位置,穿着一条白色长裙,裙摆到这里,对了,她的脚后跟是提起来的,你知道的,鬼都是垫着脚走路的。” 李威越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越是显得真实,一通话下来,张文生早就变颜变色了,一张脸变得惨白。 “穿着一条长裙…她死的那天…确实是穿着长裙的…”张文生有点恍惚地说着。 李威又刻意看了一眼那个地方,接着眼神慢慢移动,像是李芳芳在走动一样。 “她身上有血水,脸上和手上都有溃烂的伤口…对了,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李威忽然问道。 张文生整个人一激灵,有些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生病死的。” 他轻描淡写地把李芳芳的死因一笔带过,李威没有追问,反而点头道:“那肯定挺痛苦的,我看她身上的伤口不少,几乎每一个伤口里都在往下滴着血,还有她身上的黑气很重,说明她死的时候怨气很浓。” 张文生警惕地看着李威:“她是因为生病才走的,走之前确实过了很痛苦的一段时间,但那是因为她生了病,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李威,我知道你是警察,难不成你现在是把我当做犯人在审问吗?什么黑气怨气的,你是想说明她死得不甘心是吗?她年纪轻轻就病死了,换成谁谁都会不甘心。” 李威看着张文生,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戒备似的,笑着说:“我只是把我看到的详细描述给你听,只是我想纠正你一件事,李芳芳身上的怨气不是因为她死得太早不甘心,而是因为她的死因,她不是生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 我在一旁听得差点笑出来,李威说的一套一套,煞有其事的,要不是我知道李威其实啥都没看出来,连我都差点被他呼过去,真不愧是当警察的。 有些人因为死得太早,死之前过得太痛苦,确实也是会产生怨气的,所以李威这一番话完全就是在瞎说,不过张文生明显也不是懂行的人,自然不知道李威的说法是不对的。 张文生皱着眉头说:“你要是只想跟我说这些的话,对不起,就算我们是老同学,我也不愿意回答你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有,如果你怀疑李芳芳的死有问题,请你按照司法程序来,如果没有其他的,请你先走。” 张文生下了逐客令,但病房里的我们三人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李威继续唬张文生。 “你先别急着赶我们走,我还没有告诉你,那天除了李芳芳之外,我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也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这人虽然不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但我想我们那一届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她的,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没有去投胎,一直停留在鸿宇中学内。” 张文生忽然有些激动,难以抑制情绪地看向了李威:“你说的是谁?是…陈静静吗?” 他说出陈静静这三个字似乎带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李威却没有正面回答张文生的问题,反而问他道:“你是不是看见了陈静静?那天在火场当中,你一边喊着陈静静的名字一边让她快逃,还有,当教室的门开了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往外跑,只有你不肯跑,在教室里到处喊着陈静静,要不是我打晕了你,说不定你现在就不能躺在医院里了。很多老同学都看到听到了你当天的举动,张文生,你是不是也看见了陈静静?如果你也看到了,那你就更应该相信我说的话不是吗,你都能看到陈静静,为什么还会怀疑我能不能看到李芳芳?” 张文生这次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有些艰涩地再次开口。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陈静静…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只有这一次,我忽然像是看到了她,她坐在当年陈静的位置上,那么安静地坐着,我就像在做梦一样…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是因为起火了吸进了浓烟而出现了幻觉…不然我怎么会看见陈静静呢,她早就死了,死了这么多年了…” 李威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其实你没有看错,你也不是出现幻觉,那天晚上我们开同学会的时候陈静静确实出现了,她确实就坐在陈静的位置上,而我刚才说的另一个鬼魂,也就是她,张文生,你为什么一直想看到陈静静,是不是因为她曾经是你的女朋友?” 第345章 条件 第三百四十五章条件 李威的问题让张文生怅然若失地露出了一个苦笑。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们都怀疑过我跟陈静静的关系。” 李威看着张文生,直言道:“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应该说我一直以为陈静静跟你们是不认识的。” 张文生抬眼看向李威:“那怎么…” 李威说:“鸿宇中学学生跳楼的事情是我处理的,我在现场捡到了一个发夹,这个发夹是陈静静的,而我曾经在陈静的头上看到她戴着同一个发夹,我念高中的时候暗恋过陈静,所以这个发夹我记得特别清楚,这是我曾经不小心弄坏了陈静静的发夹然后帮她修好的,没想到竟然在陈静身上看到了。” 张文生露出了一个苦笑:“所以你怀疑陈静跟陈静静认识,是吗?” 李威看过视频后当然也就知道了当时在同学会上有人出言嘲讽张文生的事情,其中就是涉及到了陈静和陈静静两个人,也涉及到了李芳芳,不过张文生并不知道李威并不是当场听到这些话的,而是时候才知道。 “是的,自从我看到那个发夹后我就怀疑过陈静和陈静静是认识的,不过我当时没有去探查这件事,在当年的我看来这就是件小事,就算她们两个人认识又怎么样,是好朋友怎么样,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再之后没几天陈静就出事了…我就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直到我在前段时间的跳楼现场再一次看到了这个发夹,从那时候起,我就怀疑陈静静或者是陈静死后始终停留在学校里面。” 张文生的情绪再次强烈波动起来,他没有掩饰,问李威:“有烟吗,来一支。” 李威抽了支烟递给张文生,张文生接过来迫不及待地点上了,尼古丁的味道似乎安抚了他,再次开口的时候他至少不再抖着手了。 “你现在确定了留在学校里的是陈静静,是吗?” 李威也点了一支烟,隔着那层薄薄的白色烟气看着张文生,说:“是的,我说过了,在我们开同学会的那天,我看到了陈静静,要不是老王刺激你的时候提到了你和陈静静是不是交往过,我其实都没往这方面去想过,我不知道他说的有人看到过你和陈静静在一起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张文生,你喜欢过陈静静的,是吗?” 张文生笑了一下,仍然没有回答李威,反问问他:“李芳芳在我身边是吗?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李威眼睛明显地往旁边看了一下,说:“她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很生气很愤怒…尤其是在你提到陈静静的时候,表情很恐怖。” 我心说得,李队长直接把视频当中李芳芳看到陈静静时的样子给描述出来了。 不过李威虽然是 张文生哈哈大笑起来:“她一直在模仿陈静静,穿陈静静喜欢穿的白色裙子,留着跟陈静静相似的头发,她以为我喜欢的是这个样子的女孩,但是那又怎么样,她不知道,我喜欢的只是那个样子的陈静静,她这是东施效颦!” 说到最后,张文生语气满是嫌恶,完全看不出李芳芳曾经是她的妻子。 看他这个样子,别说是李威,连我都看出来他当初跟李芳芳结婚,想必真的是有隐情的。 张文生笑够后看着李威,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李威说:“什么条件,你说。” 张文生说:“我想要再看陈静静一面,你既然说她还留在鸿宇中学里面,那你肯定能让我再次见到她,只要能见到她,我就告诉你李芳芳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原本以为李芳芳的死一般人是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看到你,我却发现,如果是你,你肯定会信。” 我心想这话说的,难道李芳芳不是张文生杀的?其中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这时李威不引人注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李威是在无声询问我是否可以答应这个条件,于是就开口问道:“你知道陈静静的生辰八字吗?” 张文生从我进病房后第二次把视线投向我,第一次是我们三人进入病房的时候。 “这位是…?”他语带疑惑地看向我。 李威说:“他是特殊事件调查处的人,鸿宇中学的事情就是他解决的。” 张文生不解问道:“特殊事件调查处?国家的有关部门?你是不是…猎魔人?” 这下我们几个都震惊了。 没想到张文生竟然还知道猎魔人。 “你怎么会知道猎魔人?你认识道上的人?”我问道。 张文生避重就轻地说:“曾经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猎魔人。” 我深深地看了张文生一眼,不管他是凑巧认识一个猎魔人还是跟一个猎魔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至少在我的身份上,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诉他,我确实是一个根正苗红的猎魔人。 张文生得到了我肯定的答案后,说:“我不知道陈静静的生辰八字,但我知道她的生日。” 李威问我:“只知道生日,不知道出生的具体时辰可以吗?” 我想了想后,说:“本来是不行的,但是如果是在鸿宇中学里面招魂的话,只要有陈静静具体的生日,那可以试一试。” 有了我这句话,李威可以放心大胆地回答张文生刚才的问题了:“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再次见到陈静静一面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陈静静已经在鸿宇中学待了很多年,那里可以说是她的地盘,如果她自己执意不肯见你,我们也没有办法。” 我失笑,得,李威这小子,上半句还是似模似样的,下半句又在胡编乱邹了,就算陈静静真的在鸿宇中学待了很多年,以她目前的实力,也绝对够不上占地盘这三个字,要知道,能把某一块地方真的化作自己地盘的鬼灵,那绝对是个牛逼哄哄的鬼,在他的地盘里,连猎魔人都得缩着脑袋小心做人。 不过我当然不会拆穿李威的话。 张文生则是连连点头:“我只想再见她一面,她会愿意见我的,她不会不愿意的…她肯定会出来的。” 李威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妄想:“劝你别把期望值设得太高,就算死前她是你的女朋友,或者跟你关系很好,死后你也不一定是她愿意见的人,鬼跟人是不一样的,生前生后看重的东西也很有可能不一样,再说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从来没有回到鸿宇中学去找过她吗,她有出来见过你一次吗?” 我撅倒,看来李威真的是把平时我随口说的一些关于鬼灵的东西记得非常清楚,这才能活学活用啊。 第346章 替身 第三百四十六章替身 这一次再去鸿宇中学,还是跟上一次一样,半夜溜进去,不过我们也做好了万全准备,如果不小心碰到学校保安的话,就把李威推出来,用他刑侦队队长的身份糊弄过去。 说起来这一年来鸿宇中学也是挺多灾多难的,先是李菲菲跳楼,接着是林笑颜,还好林笑颜被我们给救下来了,好不容易安稳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发生了校友开同学会的时候发生火灾的事情,我几乎可以想象学校领导层那焦头烂额的样子。 据李威说,学校之所以愿意出借教室给他们开同学会,还愿意让他们在食堂聚餐,这一切全是为了消除之前李菲菲跳楼留下的不好印象,校方打算这次同学会开完后就搞个通稿,再学校网站还有几个新闻网站上发点新闻稿,着重说一下鸿宇中学受历届校友喜爱等等。 可惜天不遂人愿,同学会最终以起火告终,校方的打算全落了空不算,还得应付各方面的检查问询,比如教室突然起火是不是因为原本就有安全隐患之类的。 可以想见如果这次我们进入学校被保安发现的话,李威的身份能糊弄就糊弄过去,如果不能糊弄,就只能联系学校领导了,当初解决李菲菲事情的时候,学校领导虽然不清楚详细过程,但其中发生了点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 我猜知道的还不止一个,比如在同学会提到的那个什么王老师,不就说了警察见到发夹的事情吗,只是李威的老同学都不知道这个传闻中在跳楼现场捡到发夹的就是李威自己罢了。 做好了完全准备,十一点的时候我们从医院出发。 令我没想到的是,在我们离开医院之前,张文生竟然让我们把李芳芳留下来。 他说:“我不想让陈静静看到李芳芳,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和李芳芳的关系,你们不是说李芳芳一直跟在我身边吗,有没有办法让她留下来,别跟着我?” 接着他又补充道:“只要今晚,今天晚上让她别跟着我就行了。” 我看了一眼张文生空空荡荡的周围,说:“你不想让陈静静知道你跟李芳芳的关系,难道你就不担心李芳芳知道你甩下她去见陈静静会更不高兴吗?” 张文生控制不住露出点嫌恶情绪,很快又收敛了起来,说:“这有什么,她早就知道我喜欢陈静静,要不是知道这件事,她也不至于朝着陈静静的样子打扮起来,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这一打扮就更是难看了。” 他的话毫不留情。 虽然说的是实情,陈静静是个高挑靓丽的女孩,适合长头发和穿白裙,妥妥的校园女神,读书时男孩容易暗恋的对象,但是李芳芳个子不高,兼之有点肥胖,留那一头长头发只会让人觉得厚重,更别提那一身白色长裙,虽然遮掩住了她圆滚滚的身材,但这样一穿,显得更矮不说,还让人觉得她像个水桶。 我曾经听柳倩欣和林家音聊天的时候说过,女孩如果身高不够的话,最好穿短裙,这样才会拉高腰线,让身材比例显得更好,显腿长,个高。 李芳芳完全是错误的穿衣示范,一门心思地照着陈静静去做。 我想了想,对张文生说:“那你等一下。” 既然他想让李芳芳留下来,那我就给他一个李芳芳已经留下来的理由。 我拿了条白毛巾,再用几根绳子简陋地把白毛巾扎出了个人形,一个圆脑袋里面包着棉花,左右两只手,再是左右两只脚,勉勉强强看得出是个人形。 “把手指给我。”我对张文生说。 张文生依言伸出手,我用针在他食指上扎了一下,挤出一点血来擦在毛巾上,接着拿来一张纸,在纸上把张文生的生辰八字写上去。 他的生辰八字还是特地打电话向他妈问来的,老人家为此在电话中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管好自己的生辰八字,绝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我一边把写好生辰八字的纸用胶水贴到了白毛巾的背面,一边说:“老人家的话是对的,你就算是去算命,也别轻易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别人,有些品行不好的猎魔人会借着算命的说法来获取别人的生辰八字,总之不管怎么样,生辰八字还是尽量保密,虽然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不重视这个了,但是听一听老人家的话还是不会错的。” 张文生问道:“如果不说生辰八字的话算命算的准吗?” 我笑着说:“如果是有实力的猎魔人,可以根据别的方法来算命,比如面相,手相之类的,当然有时候也是需要生辰八字的,之所以这么说是让你小心为上,说之前要确定对方是值得信任的。” 不止张文生,李威也跟着一头。 我把白布娃娃简单地做好之后就塞进了柜子的最底部,又是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纸,又是沾了点血,还是别让人给发现了,不然要吓到人的。 做完这些之后我对张文生说:“可以了,这是你的替身,接下来李芳芳就会把这个白布娃娃当成是你,她不会跟着你去鸿宇中学,而是会留在这个房间里,不过这是个小小的遮眼法,等明天天亮后这一招就不灵了,所以我们要尽量赶在明天天亮后回到这里。” 张文生当然不知道这些都是骗他的,他满足地说:“够了,只要她不会妨碍到我今晚见陈静静,一晚时间足够了,等明天天亮,她如果再想跟着我,就跟着,随便她,反正我也看不到。” 李威再次出言试探道:“一个鬼魂二十四小时跟着你,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害怕吗?” 张文生笑起来:“我有什么好怕的,她又不是刚开始跟着我,既然前两年她都没有害我,我也用不着太担心她接下来会害我,再说,她就算要找我报仇我也不怕,我难道就没有账跟她算吗?” 虽然张文生坚持要等见到陈静静之后再告诉我们他跟李芳芳之间的事,但这话即使说得不明不白,我也还是听出了点意思,看来李芳芳的死,就算不是张文生直接下手的,也应该跟张文生有关,至于张文生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跟他说的“账”有关了。 李威猜测的竟然很有可能是真的,李芳芳说不定真的跟陈静的死有关。 我也只能想到这一点了。 第347章 再去鸿宇中学 第三百四十七章再去鸿宇中学 有了一次经验后,我们再去鸿宇中学,几乎称得上是熟门熟路了。 李威是警察,身手敏捷,我虽然是半路出家当了猎魔人,但这两年跟着钟叔也一直有在练,至于张文生,我原本以为他是个白领弱鸡,没想到翻墙的身手比我还灵活。 为此,李威斜昵了张文生一眼,说了句:“一直有在锻炼?” 张文生笑着说:“平时有去健身房的习惯。” 两个人是老同学,前几天也来过鸿宇中学开同学会,但此时的心情跟那一次肯定又有不同,张文生自从进入学校后,心情明显高扬,连话都多了起来。 “你还记得那吗,李威,学三楼,当年读书的时候我们每次打完篮球都要到这里买点吃的,他们家的卤香干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到现在都是。”张文生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尤为发亮。 李威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怎么不记得,有一次我们打赌说谁输了谁请客,结果打了个平手,然后又碰到了陈静,最后是陈静付的钱。” 张文生哈哈大笑:“那会儿我就看出你小子暗恋陈静了,陈静过来的时候你那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我就特高兴地站一边看热闹,谁让你那时候特别拽是不,不喜欢读书,跟社会上的人交朋友,还有鸿宇中学那帮人,不过我当时虽然是班长,但论人缘还真不如你,后来陈静出事后,你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最后还真的如愿以偿考上警校了。” 李威的声音里有着对过往的感慨:“陈静出事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当警察,后来陈静的案子一直没有破,我更是想着一定要考上警校,当时想的是既然你们这帮废物都破不了案子,那就我自己来。人啊,果然是要到了长大之后才知道点天高地厚,当了警察又怎么样,这么多年来我没解决的案子多的是,连陈静的案子凶手是谁我都不知道。” 张文生说:“凶手已经死了,这件事你可以放下了。” 我们三人此时走在黑暗当中,张文生这句闷闷的话一说出来,李威竟然罕见的没有追问。 或许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了。 而想要确定答案,也不用再等多久,最多再过几个小时,等张文生如愿再见陈静静一次,等天亮后,李威就能从张文生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张文生问道:“你上次来这里,她有出来见你吗?” 她自然是指陈静静。 李威摇了摇头,说:“没有,她避而不见,不过那天晚上我们救下了另一个试图跳楼的女生。” 张文生忽然笑了起来:“虽然她没有出来见你们,但说不定是特意让你们救下那个跳楼的女生的,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情,我相信不管是谁听到这句话,都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张文生对陈静静的感情。 也难怪李芳芳一看到陈静静就会失去理智。 在陈静静面前,李芳芳输得彻底。 我们这趟还是选择了上次的教学楼,那里的平台高,很适合俯瞰校园,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很适合招魂。 期间避过几次保安,我们三人在黑暗当中逐渐向教学楼靠近,等进了教学楼后,光线就更黑暗了,尤其是在走楼梯的时候,只能借着从那扇小小的窗户里透进来的光线慢慢爬上楼顶。 快到天台的时候,李威忽然在黑暗中开口问道:“张文生,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陈静静的?” 张文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我们到了天台,他走到栏杆前面,手扶着栏杆往下看,风从下面吹起他的衣摆,他的眼神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声音悠长。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陈静静的,但我察觉到自己的心意时,她已经死了。” 我忽然明白了张文生为什么一定要再见陈静静一面,或许他是想要把当年那份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心意亲口说一次。 李威的想法应该跟我是一样的,他走到张文生旁边,一样地握着栏杆,一样地看着夜色中的校园,说:“你放心,我们会尽量让你见到陈静静的。” 张文生笑着说了声好。 我们在天台吹着冷风,裹紧了自己的羽绒服,等了陈静静一个多小时。 如果陈静静想来见我们,早该出来见了。 但她始终没有出现。 张文生的脸慢慢黯淡下来,喃喃自语地说:“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呢,你忘了我们还有一个约定吗?” “陈静静!陈静静你出来!我是张文生,你出来见我!陈静静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张文生忽然声嘶力竭地朝天大吼。 李威“卧槽”了一声,想要捂住张文生的嘴:“你他妈是不是想把保安招来啊?” 张文生猛地回过头,近乎恶狠狠的盯着我:“你之前说过有办法招她的魂的,我已经把她的生日告诉你了。” 我点点头。 来之前我们确实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陈静静主动现身见老同学,当然就用不到招魂这一招,但要是陈静静不出现,那不论是为了张文生还是李威,我是准备招魂的。 虽然自从确定游荡在学校里的鬼魂是陈静静而不是陈静后,李威就没有之前那种亢奋到无以复加的情绪,但陈静静毕竟也是他们的同学,再说还有张文生,张文生可是承诺过只有看到陈静静后才愿意说出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 换另一个地方,只有生日的话我不一定能招到陈静静的魂魄,但是既然是在鸿宇中学里面,我相信我还是能让陈静静现身的。 话不多说,我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地上,先是用米在地上划了一个圈,接着把一小堆米拢在圈子里,点燃三炷香插在米堆上,最后把张文生珍藏的陈静静照片放在三炷香前面,在照片面前点燃了那张写着陈静静生日的符纸。 我嘴唇飞快地动着,无声地在心底默念了一大段话,这是猎魔人招魂的一个固定步骤,大致内容是这样的,先是自报门户,说我是猎魔人金铭,今天借贵宝地来招一个魂魄,这个魂魄呢叫陈静静,生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也是死在这里的,请陈静静现身。 这话念了三遍,我重新站起来,看着夜色愈发浓重的天空。 三炷香的烟气原本是随风飘散的,这会儿渐渐发生了改变,先是朝四方各自散去,接着汇聚在一起,朝着固定某一个方向飘去。 第348章 再见面 第三百四十八章再见面 张文生看到这一幕,立刻朝着烟飘去的方向极目远眺,嘴里急急忙忙地说:“那个方向…李威,那个方向是不是学生公寓?” 李威跟着看向那个方位,一起回忆道:“除了学生公寓之外还有教师公寓。” 张文生一愣,说:“难道陈静静一直徘徊在她当年跳下来的那幢教师公寓下面?” 说着他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说:“那她这么多年该有多难受。” 李威想了想,说:“不一定,你忘了,除了学生公寓和教室公寓都在那个方向之外,还有一个地方也差不多在那里。” 张文生闻音知雅意,立即反应过来,声音不由有些沉重:“你是说…陈静被埋石的那个地方。” 李威“嗯”了一声,在黑暗中远眺,似乎能直接看到烟气飘向了那个曾经埋着陈静尸体的小山坡。 到底是学生公寓还是教师公寓,或者是小山坡,都只是猜测,我们三个安静地看着三炷香逐渐烧到了底,烟气慢慢散去。 张文生满怀期待逐渐成了失望,他用力地瞪着我,眼里布满红血丝:“为什么,你不是保证我能见到陈静静的吗,你到底是不是猎魔人,还是说其实你就是个神棍!你根本不会招魂,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们两个串通好的是不是,李威你说,是不是你们两个事先串通好骗我的,什么看到了李芳芳,看到了陈静静,我早该反应过来了,人死了又怎么会有鬼魂呢,要是有鬼魂的话这世界早乱套了,你们骗我是想从我嘴里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没门!李威,我不会说的。” 李威恶狠狠朝张文生瞪了回去:“我有没有事先说过这件事本来就是有概率的,有成功的概率自然也有失败的概率,本来就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事情,你着急什么,大不了今晚成功,明天接着来就是了,你跟我们横什么,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信不信我直接逮你进警局,我还不相信了,撬不开你的嘴,我告诉你,我早就怀疑李芳芳的死跟你有关了…” 得,两人一言不合杠上了。 我叹了口气,拉开李威,眼睛盯着不远处,沉声说:“陈静静,你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不现身?” 李威和张文生两个人都一愣,张文生更是猛地转过身去,跟着我的目光看向同一个地方,动作之迅猛,堪称飞速。 “陈静静…”张文生轻不可闻地喊了一声,像是深怕惊吓到陈静静似的。 刚才在香快要灭掉的时候,烟气有了短暂的改变,不再飘向李威他们所猜测的教师公寓或者小山坡那个方向,而是朝栏杆那边而去,只是这个改变时间太短了,几乎是一瞬间,香就完全烧完了,而残留的烟气也没了。 李威和张文生两个人虽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烟气的方向看,但到最后那零点一秒的时间,他们大概是以为烟气方向的改变是因为香灭了,而烟气被风吹散了才会这样,但我却心里有了个猜测,在香灭掉后立刻打开了天眼,果然看到了一个女孩站在栏杆旁边。 她长得跟尚且摆在地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陈静静早在李威和张文生吵起来之前就来了。 在我们三人的目光下,栏杆处先是出现了一双腿,只到小腿的部位,脚踝纤细,脚上套着一双白袜子,踩着一双黑皮鞋。 李威轻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双小腿朝前迈了一步,紧接着小腿往上出现了大腿和短裙,就像有个人快速被画出来一样,没等走上三步,陈静静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张文生激动地往前迈了一大步:“陈静静!” 他迈了一步后又停下来,神情复杂地看着陈静静。 陈静静就跟照片上一样,是个高挑靓丽的女孩子,比我在视频当中看到的更要好看一些,她站在离栏杆不远的地方,风吹着她的裙摆和长发,乌黑的头发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而她的脸在黑暗当中白得有点发亮。 她看起来仍然是十来岁的样子,穿着校服,就像个普通的学生。 “张文生…”陈静静开口,轻轻地喊了一句。 被喊的张文生额头上都渗出了汗,他紧张地看着陈静静,就像一眼没盯牢陈静静就会消失一样,响亮地应了一声。 应完后连张文生自己都似乎吓了一跳,有些局促地说:“瞧我,太紧张了…不过,我不是怕你啊陈静静,你看我其实一点都不怕你…你就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陈静静冲张文生笑了一下,又看向了李威,说:“李威,你也来了。” 李威没张文生见心上人那么紧张,但是他也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神情,像是透过陈静静在看陈静似的,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 陈静静又看向我,站直身体朝我行了一个礼。 “你好。” 我回了句:“你好。” 这是陈静静在向我这个招魂的猎魔人打招呼。 打完招呼后陈静静又看向了张文生,显然她是清楚我们这次来的目的的。 “你…这么多年,过得好吗?”陈静静犹豫了一下,说。 张文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静静,点头说:“好,过的不错,我考上了一个重点大学,毕业后去了浙江,工作发展得也不错,我很喜欢浙江那边的气候,前两年把我父母也从北京接到了浙江。” 陈静静安静地笑了起来:“真好…” 张文生说:“你呢,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张文生又有点后悔。 陈静静都已经死了变成鬼了,竟然还问她过得怎么样。 张文生反应过来后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陈静静;“不是,我是说…” 陈静静毫不在意地笑道:“没事,我也挺好的,天天待在学校里,看着学生们上课下课,有时候我也会坐在教室里听老师上课,你还记得那时候教过我们两个班级数学的陈老师吗,他现在退休了,但是一直到他退休前我都在听他上课。” 张文生有些发愣地看着陈静静。 陈静静就像是一个难得碰见老同学一次,陷入了回忆中的普通人一样,说:“我当时读书的时候其实挺喜欢上陈老师的数学课的,但是我又坐不住,一坐到教室里我就想起那个禽兽站在讲台上看着我恶心的眼神,家里又整天都有人进出,我根本没心思学习…后来死了,我觉得安安静静上课的感觉挺好的。” 张文生低声说:“其实陈老师跟我说过一次…他说你在数学上挺有天分的,他挺可惜你的。” 陈静静开怀地笑了起来:“是吗?原来这样啊,真好。” 说着陈静静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我,说:“你们之前追查过的那个带有邪气的手机挂件之类的小饰品,我其实看到过是怎么出现在学校里的。” 第349章 没开始的结束 第三百四十九章没开始的结束 我没想到陈静静忽然跟我说起了手机挂件的事。 那还是追查李菲菲死亡原因时候发现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不过这次去杭州开会倒是有点收获,那边有个死得离奇的人原来也是被这种邪气沾染而导致死亡。 陈静静说:“你们不是在追查这件事吗,我虽然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在捣鬼,但是我知道卖手机挂件给学生的是谁。” 我跟李威互相看了一眼,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李威忙问道:“是谁?” 陈静静说:“一个叫简关山的高三学生,就是他把这些小饰品以祈福许愿特别灵的名义卖给其他同学的,不过他这些小饰品来自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待在学校里,我只知道他每星期从家里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一两样。” 李威不敢置信地反问道:“你说谁?简关山?真的是他?” 我看着李威这幅表情,不由问道:“简关山是谁?” 李威一连日了狗的表情:“简关山就是那个跟林玲聊天的人啊,qq名字叫什么王者天下的,卧槽简关山是我亲自做的笔录,那小子一问三不知,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他说他qq一年上不了两次,他娘的那小子可真行啊,竟然连我都骗过去了。” 我的记忆被李威的话勾起,警察在恢复林玲的手机聊天记录后确实找到了一个男孩,不过当时李威没有跟我详细说这个男孩,只是一笔带过,说男孩什么都不知道,原来这个男孩就是简关山。 没想到终日打雁的人被燕啄了眼,李威身为一个刑侦队队长,竟然被一个学生给骗过去了,也难怪他忍不住爆粗口。 陈静静点头说:“就是他,对了,你这里…是不是开了天眼?” 她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位置,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没有隐瞒,干脆利落地应道;“是的。” 陈静静小小地松了口气,脸上扬起一个笑容:“那就好,只要你有天眼,你就能看到我所看到过的那几次交易,应该会对你们查找幕后黑手有些帮助的。” 说着她朝我走过来,想让我借看她的回忆。 我想了想,说:“还是先把你跟张文生的事情解决,这件事等下再说。” 陈静静没有异议,不过她有些疑惑地问道:“我跟张文生有什么事?” 张文生深深地看着陈静静,忽然开口:“你还记得陈静出事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有过一个约定吗?” 陈静静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啊。”说着她愉快地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啊?” 张文生语带苦涩地说:“记得,我一直记得,记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一直在想你当年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陈静静忽然害羞起来,低着头,用脚尖点了点地面,轻声说:“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呢?” 张文生激动地往前迈了一步,说:“我当然记得!那一天下着雨,我撑着伞送你回家,那是第一次跟你那么接近,你只让我送到楼下,然后让我离开,我那时候很失望,我以为你至少会让我进去休息一下等雨小了后再走,但是你让我走我不敢不走,我转身想走,你却忽然叫住我,我很激动地回过头,你明明想跟我说什么的,最后却改变了主意,让我路上小心一点。” 陈静静偏着头笑起来,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个俏皮的小姑娘。 “我家里是那种情况,我当然不可能让你进家里啊,我还记得你转过身时那失望的表情,我冲动之下就喊住了你,你问我有什么事,我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跟你说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告诉你。” 张文生苦涩地说:“那天是星期六,我一路往家走一路想着,下次见面也就是星期一的事情,这么算最多不过四十八小时,我连晚上做梦都想着你周一会跟我说什么,我甚至下定了决心我要先说点什么,但是没想到就在第二天,那个星期天,陈静出事了。” 陈静静安静地说:“是啊,她一出事,我们两个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猜来猜去对方想说什么呢。” 张文生往陈静静走了一步,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他说:“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我还是想亲自站在你面前,跟你说一句,我还记得那个约定,但是我不想再等着你说什么了,我要先告诉你,陈静静,我喜欢你…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 陈静静低下了头,再抬起来的时候眼里隐隐有水光,她看着张文生慢慢地笑起来,我想陈静静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星星。 “还是被你抢先一步了…其实那个周末我在家也是坐立不安,直到陈静出事的消息传来之前我还在不停地跟自己说,到了周一一定要鼓起勇气跟你告白…就算你不答应…我也没有遗憾了。” 张文生也笑了起来,眼里很亮,他眨了眨眼,像是要眨掉眼里的东西似的。 “我怎么会不答应呢,你那么好。” 陈静静含着泪说:“我一点都不好,我那么脏,脏死了。” 张文生突然一把抓住了陈静静的手,激动的说:“你不脏!脏的是那些混蛋!是那些人强迫了你…你一点都不脏,真的,你在我眼里是最单纯最美好的女孩。” 陈静静笑道:“谢谢…” 我跟李威互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留了点空间给这一对互诉衷肠。 就算想从他们嘴里得知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 李威咂了咂舌,说:“没想到啊…原来这两真的差点成了一对。” 我心想是啊,要不是陈静出事,说不定陈静静跟张文生真的会在一起,而他们说不定会一起走过高中阶段,一起去读大学,甚至还能一起工作,最后结婚生子。 爱情长跑虽然不容易,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携手跑到终点,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或许会吵架,或许会喜欢上别人,或许还会觉得对方变得面目全非,会在婚姻当中觉得疲惫,觉得想离婚,觉得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他们也会有无数甜蜜的瞬间,会在特殊的日子里一起度过,会看到爱情的结晶,会一起奉养父母生养宝宝,会在老了后对对方说怎么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呢。 人生有很多种可能性,但是现实是他们的爱情刚开始萌芽却戛然而止。 于是一切都来不及开始就结束了。 第350章 出乎意料 第三百五十章出乎意料 张文生跟陈静静两个人头挨着头说了好一会儿话,我跟李威两个人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干脆各自点了支烟,迎着冷风抽起了小烟。 直到我听到了张文生对陈静静说:“李芳芳是不是你动的手,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了这种人手上沾血,根本不值得的。” 我一震,不由看向了他们两人。 李威也跟着走了过去:“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李芳芳到底是谁杀的,你还是你?” 张文生没好气地看着李威,怒道:“你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吗,这些东西我明天天亮后自然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你现在着什么急,走!别打扰我跟静静。” 李威直接怼回去:“你别忘了我是警察,一条人命你现在让我当做没听到?再说我真的能相信你吗,谁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直接让陈静静顶嘴,或者让陈静静替你承担一切罪责,反正她已经死了不是吗,她又不能死第二次。” 张文生被李威语带嘲讽的话给激怒了,他看了陈静静一眼,强压着怒火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让静静帮我顶罪,李威我警告你,你要是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话,就照我们先前说好的做!” 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你也不一定就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不然你也不会问陈静静这个问题了,你或许有一个猜测,而这个猜测很接近真相了,但是在没有确定之前,猜测仍然是猜测,你认为我说的对吗,陈静静?” 最后一句话我是对陈静静说的。 这个女孩自从我跟李威开口后就保持了沉默,直到现在我直接点出了她的名字,她才点了点头,说:“如果你们是想知道李芳芳怎么死的话,那确实只有我知道,张文生他知道得不全面。” 张文生急了:“静静!” 陈静静对张文生摇了摇头,张文生有些无奈地按捺下焦急的心情。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如果你们想知道李芳芳是怎么死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她是我杀的。” 张文生急叫了一声:“静静!” 陈静静握了握两人相握的手,温柔地对张文生说:“没什么,别担心,李威这么多年都在追查陈静的死,他跟我们一样一直想知道陈静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从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听出了端倪:“李芳芳跟陈静的死有关?” 陈静静点头,说:“陈静就是李芳芳杀的。” “什么?”这下我跟李威真的是惊讶了。 尤其是李威,我毕竟不是当事人,不认识陈静,也没有参与过当年发生的事情,更体会不到陈静的案子给李威带来的人生重大的改变。 李威大惊失色:“陈静怎么会是李芳芳杀的?她为什么要杀她?她们两个不是同桌吗?感情不是一向不错吗?” 陈静静笑了起来,笑容里颇有些嘲讽:“是啊,她们两个一直是同桌,陈静对李芳芳多好啊,会帮李芳芳补习功课,会把自己的笔记借给李芳芳看,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感情很好,但是李芳芳就是杀了陈静。” 李威始终有些不敢相信,虽然我跟他都知道,既然陈静静这么肯定地说出了口,那就代表事情真相确实是这样的… “原因呢?总有个原因,李芳芳为什么要杀陈静?” “原因啊…或许是嫉妒,为什么陈静长得漂亮学习又好而她自己却又矮又胖又不好看,为什么陈静是北京本地人家里条件相当不错而她是外地的,家里还是卖菜的,家里连辆轿车都没有,为什么陈静的父母这么温和开明而她的父母却重男轻女,从小到大都在说为什么她不是男孩偏偏是一个女孩…” 说这些话的是张文生,只见他扯了扯嘴角,嘲讽地说道。 李威有些艰难地说:“就是为了…这些吗?就因为这些原因,李芳芳就杀了陈静?” 张文生说:“这些还不够吗,你不会知道当一个人的心被嫉妒塞满的时候她是何等的丑陋,嫉妒会慢慢转变成仇恨,终于有一天,她杀了令她感到万分嫉妒的人,这让她觉得十分开心,她把这个人的尸体埋在了小山坡,在她身上种了小树苗,每天都会去给小树苗浇水…” “给小树苗浇水的是我。”陈静静忽然打断了张文生的话。 这下惊讶的人又多了一个。 “是你?”李威和张文生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陈静静点点头,安静地说:“是我,你们都没有想到…” “为什么?”李威看着陈静静问道:“你如果早就发现了陈静的尸体的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警察…还浇水…浇水是个什么意思!” 李威捏着拳头上前,张文生立刻挡在陈静静前面,一脸警惕地看着李威:“你想干什么?” 李威强压着怒火冲张文生吼道:“你搞清楚点,她已经死了,早就是个鬼了,我能干什么?我他妈能对一个鬼做什么?” 张文生音量丝毫不弱地吼回来:“那也不准你对静静这样的态度。” 李威烦躁地捋了几把自己的寸头,没好气说道:“行了行了,你让开,我要好好问问当年的事情…卧槽!你到底让不让开,你别忘了陈静也是你的好朋友,你现在算什么,见色忘友吗?别把我的客气当做福气,滚开!” 张文生也冷笑起来,朝李威说:“怎么,要干一架吗?” 这时陈静静从张文生身后走出来,张文生拉过陈静静的手想把她塞回到自己身后,嘴里安慰道:“没事,别怕,他就是个纸老虎,你忘了当时读书的时候,这小子经常话喊得比谁都响,结果心里比谁都软。” 李威被张文生这句话说得脸上变颜变色的,我差点没笑出来,看来李威当年读书时候的性格也跟现在差不多啊,都是嘴硬心软。 我强忍住了没笑,陈静静则是没有忍,直接笑了出来:“我怎么不记得,李威当时还喜欢过陈静呢,是李威,当时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还有人当面问到李威头上,结果李威红着脸让人别乱说,说怕影响陈静成绩,结果呢,偷偷摸摸追陈静。” 这下李威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他刚刚跟张文生对峙时的气势被接连这么一说,顿时再也提不起来。 陈静静又安慰张文生说:“没关系的,这些事都是我自己想说的,再说你也不知道不是吗?” 张文生一改在李威面前的神情,温柔地对陈静静说:“我确实没想到原来给小树苗浇水的人是你,不过我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原因的。” 陈静静说:“我确实有我自己的原因,不过我还得告诉你们一件事,不仅给小树苗浇水的是我,就连陈静的尸体,其实也是我埋在小山坡的。” 第351章 从头说起 第三百五十一章从头说起 陈静静这话一说,不亚于在李威和张文生耳边扔下了个响雷。 两个人都难得呆愣地看着陈静静。 陈静静说:“第一个找到陈静尸体的是我,李芳芳藏得不严实,被我找到了,当时我找到后的第一个反应也是报警,但是在报警之前我想起了李芳芳,她还是未成年,就算报警了又怎么样,她只会进少改所,在里面待几年后完完整整地出来,到时候只要离开北京,谁都不知道她曾经做过多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我不能报警,我要用我自己的方法来报复李芳芳,我把陈静的尸体埋在了小山坡里,在她的身上种了小树苗,她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之类的植物了,我知道的,所以我每天都去给小树苗浇水,直到警察发现了她的尸体。” 李威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警察发现陈静尸体的时候怎么看都不对劲,据说陈静的尸体被搭理得非常妥帖,连她胸前的蝴蝶结都被一丝不苟地整理过了,这些全都是你做的是吗?” 陈静静没有否认,说:“当然是我,李芳芳怎么会这么细心地照顾陈静呢,她杀了人后慌里慌张地逃走了。” 张文生说:“就算你想亲自报复李芳芳…你也用不着用这种手段啊…可以让李芳芳先去坐牢,你知不知道李芳芳还考上了大学…我跟她还…” 陈静静淡淡地“哦”了一声,接话道:“你还跟她结婚了是吗?” 张文生掩饰不住震惊地看向陈静静:“你知道了?” 紧接着他马上反应过来,有些失魂落魄地说:“也对,李芳芳就是死在你手里的,你当然知道我跟她的事情…” 陈静静抬起跟张文生相握的手,晃了晃,笑着对张文生说:“我以为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李芳芳结婚了,而且还是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但我不知道你其实是怀抱着目的才选择跟她结婚的,你其实不喜欢她是不是?” 张文生着急道:“我当然不喜欢她!我怎么会喜欢她!要不是我察觉到她跟陈静的事情有关,我根本不会跟她有所联系,但是当我发觉她跟陈静的事有关联,甚至很有可能她就是杀陈静的凶手的时候,我慢慢接近她,我想找出证据,但是找不到,最后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跟她结了婚。后来我想明白了,就算没有证据又怎么样,我确实不能报警,我也没办法用法律来制裁她,但是我可以自己动手!只要我确认了她就是凶手,我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替陈静报仇!” 李威大声喊道:“停!你们两个一个一个说,你,陈静静,你先来说,到底怎么回事,从头开始说起。” 陈静静安抚地朝张文生笑了一下,转向李威,开口说道:“你想从哪里开始听?” 李威有些头痛地说:“越早越好,就从…对了,就从你跟陈静怎么认识的开始说起,我们这些当同学的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跟陈静两个人关系这么好,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不小心摔坏过你一个发夹,要不是那个发夹,我还不知道你跟陈静其实认识。” 陈静静安静地站在夜风当中,跟张文生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从外表上看两人差了不少岁数,但是却有一种奇异地相配。 “我跟陈静认识,大概是在刚进高一的时候,那时候陈静是学校里的女学霸,中考的时候以全校第一的名次进来,接下来不管是月考还是期中考,她都牢牢占据着第一的宝座,我很崇拜她,我觉得她太会念书了,我经常在想,要是我像她一样成绩那么好,我是不是就不用被迫做那些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堂堂正正地考进来,而不是被我妈的一个情人花钱送到鸿宇中学,每天都被我妈说又给我花了多少钱,养我多费劲,要我以后要好好孝顺她。”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小时候我看着她跟那些男人在一起,我就想我以后绝对不要过像她这样的生活,可是等我上了初中,越来越多的男人开始把目光看向我,她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变了,我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要不是她听说上过高中的女孩子以后会更值钱,她也不会同意那个男人花钱送我进鸿宇中学的。” “静静…”张文生搂住了陈静静的肩膀。 虽然我早就从李威这里得知了陈静静的家庭背景以及她所遭受到的重重事情,但是这样听着当事人缓缓道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令我不由自主地憎恶起陈静静的母亲,那个女人根本不配当一个合格的妈妈。 还有那些朝陈静静下手的男人们… 陈静静朝张文生笑了下,冷静地继续往下说:“我知道那个男人之所以花钱送我读书,也是不怀好意的,他跟我妈做了交易,以后如果我要接客,那他就要做第一个人,但是他们谁都不知道,当我上了高中后我会碰上我的班主任,就是这个禽兽,曾经去过我家,当过我妈客人的禽兽,用我的家庭背景来威胁我…” 她虽然表现得很冷静,但心里到底不是平静的,随着她情绪的波动,天台的风忽然阴冷了起来,阴风阵阵,隐约还能听到鬼哭声声。 就连完全沉浸在陈静静故事里的张文生和李威都忍不住抬头左右四顾了一下。 陈静静说:“我不得不顺从他,但我很憎恨他,我想了很多次该怎么办,有一次我都已经走到警察局了,我又回来了,因为我知道如果要告他强奸我,那就必须要有证据。” “于是下一次他又襁褓了我的时候,我没有跟往常一样马上洗澡,而是立即穿好衣服去了警局,我可以让警察验我身体里的津液,他当时设在我身体里了,不止一次…但是当我进了警局后,我想起我自己在网上查到的那些资料,就算证据确凿,他也不会被判死刑…判不了死刑的…” “我想让他死…想让李芳芳死…” 阴风越来越厉害,李威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起来,还有张文生,他的嘴唇都没了血色。 我当即厉喝一声:“陈静静!” 陈静静猛然清醒过来,控制住情绪,于是阴风渐渐平息下来。 我在心底摸了一把冷汗,没想到陈静静表面风平浪静的,心里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怨气,怪不得她能在鸿宇中学一留就留了这么多年。 陈静静冷静下来后,竟然颇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对不起,我有点失控了。” 我心里震惊,面上则是不动声色装着冷静:“李威和张文生毕竟是普通人,你的阴气太厉害,要是随着阴风吹进了他们的四肢百骸,这两个人难免要受点罪。” 陈静静点头:“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刚才说到哪了,哦,说到我跟陈静刚进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对吗,那是一次学校组织我们爬山的时候,你们还记得?” 第353章 坚持 第三百五十三章坚持 陈静静慢慢说着当年的事情。 “我死后,事情果然如我所料闹大了,那个禽兽被抓了起来,被关了起来…我在牢里找到他,让他用牙齿咬破了自己的动脉自杀。” 这句话她说的很平静,平静到让人忍不住联想起这种死亡该有多痛苦,被鬼控制着,一口一口咬破自己的动脉,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无法动弹无法求救,那个老师死前肯定特别痛苦。 但是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这是他造的孽,就得偿还。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既然你在事发后没多久就杀了那个禽兽老师,为什么杀李芳芳却隔了四五年之久?” 鬼灵从某一方面来说,是相当快意恩仇的,陈静静是怀着要死后变成鬼来痛快地复仇的念头自杀的,她也成功地变成了鬼,且杀了第一个她想杀的人,但是为什么那个禽兽老师死后,她却一直等到李芳芳大学毕业,和张文生结婚后一年多,她才朝李芳芳下手? 陈静静说:“我杀了那个禽兽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似乎一直徘徊在学校里面,只有听到学生们念书的声音我才会觉得神智清楚一点…就这么过了几年后,我忽然完全清醒了过来。”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陈静静那时候是一个新鬼,所谓新鬼就是刚死的人,一般来说新鬼都是没有什么力量的,但是陈静静明显不能用常理推断。 她不但拥有力量,而且拥有相当强大的力量,以至于当她报了第一桩仇的时候,她被充沛的力量冲昏了头,短时间内丧失了神智。 我忍不住有些敬佩陈静静:“你是我听说的第一个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恢复神智的。” 确实很不容易,一般来说鬼一旦失去了神智,完全被力量所控制的时候,她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像一头野兽,全凭本能驱使。 而陈静静,竟然恢复了神智。 这种事要是传扬出去,说不定会引起道上的轩然大波。 陈静静却不太明白自己的情况有多特殊,因此毫不在意地说:“是吗,应该还好,总之当我突然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毕竟还有仇没报啊…” 我心想姑娘诶,不是有仇没报就会再度找回神智的,你这种情况已经可以称之为奇迹了。 陈静静当然不知道我心里复杂的感想,她接着往下说:“我清醒过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李芳芳,那时候我才知道竟然已经过去了四年…我找了李芳芳挺长时间的,张文生瞒得很紧,没有一个老同学知道李芳芳毕业后竟然是跟着张文生去了杭州。” “后来我找到了李芳芳的父母,在她父母身边待了一段时间,才听到一个李芳芳打给她父母的电话,我才知道原来李芳芳跟张文生接了婚,人在杭州。” 张文生急道:“你听我说,静静,我当时之所以跟李芳芳结婚是因为我…” 陈静静朝着张文生笑道:“我知道,你别着急,我现在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不过我当时确实不知道,当我去了杭州,发现李芳芳竟然跟你结了婚的时候,我很生气,你怎么会跟杀害陈静的凶手在一起呢…但是我又想,你当然不知道李芳芳就是杀害陈静的凶手了,你要是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所以我就想,我要杀了李芳芳,这样不仅替陈静报了仇,也让你解脱了。” 张文生有点恍惚:“这么说,你曾经出现在我身边?” 陈静静说:“我在你身边待了一段时间,一直到李芳芳死后我才重新回到鸿宇中学,不过我并没有发现你其实是怀着特殊目的接近李芳芳的…应该说直到李芳芳死后,直到你现在来找我,我回过头去看,才发现当时的一些疑点。” “张文生,你当时其实也想杀了李芳芳,你已经动手了是吗?但是我比你更早一步下手,这也是你后来觉得疑惑的原因。” “是…”张文生承认道:“你说的没错,当时我已经下定决心杀了李芳芳,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已经确认就是李芳芳杀了陈静,我根本不想听李芳芳的理由,她为什么要杀了陈静我根本不想知道,还能有什么原因,我跟李芳芳到底是相处了几年,又做了一年的夫妻,难道我还不明白她那嫉妒的心理吗?” “她嫉妒很多事情,暗地里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些都是她的本性,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只是觉得她太狠了,那时候才多大啊,读高中,我们还只知道读书和玩耍,她却有这个胆子杀人…” “不过我并不知道埋尸和给小树苗浇水都是静静你做的,我一直以为是李芳芳做的。我给李芳芳下了药,每天一颗,这种药会让她器官慢慢地衰竭,然后痛苦地死去,过程非常难受,这也是我特意设定好的,我绝不让她轻易地死去。” 陈静静看着张文生的眼睛,接口道:“但是当李芳芳病发之后,你发现她的症状跟你想得跟不一样,是吗?” 张文生没有否认,他说:“李芳芳刚生病的时候我一直拿话哄着她,我说这些都是小毛病,没必要去医院。那时候刚开始下药,她的症状很轻,她一向是很相信我的,所以她真的没去医院。” “我知道拖是拖不过去的,等李芳芳的病再重一点的时候,我就会带她去医院了,不然等她死后,警察就会开始怀疑我…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会不会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是我不能不做。” “李芳芳的病越来越重了,她整个人开始焦躁不安,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下来,又为了爱美,戴上了假发,我安慰她肯定不是什么重病,就带她去了医院。医生竟然没有检查出什么来,她的器官根本没有衰减,反而很健康。” 陈静静说:“健康是假象,你的药应该还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损害的,不过我下手比你更快,所以当李芳芳病入膏肓的时候,其实你的药才刚起作用。医生当然查不出来,如果想查出来,至少得是像他这样程度的猎魔人。” 最后一句指的是我。 我不由苦笑了下。 如果当时我真的在场,不但在场而且还发现了李芳芳的病情另有蹊跷,那我还会不会救她呢? 我忍不住自己问自己这个问题。 应该还是会救的。 就算我知道了李芳芳曾经做过的事情,我应该还是会救她,然后等救完后再报警。 我虽然心软,但我一直坚持阴阳相隔,人鬼不同道,一个人犯了罪不能依靠鬼来主持正义,这就是阴间的归阴间,阳间的归阳间。 这是我身为猎魔人的坚持。 第355章 简关山 第三百五十五章简关山 说完了以前的事,陈静静开始跟我说邪气的事,不过她用了一种极为方便的方法,那就是让我直接看她的记忆。 这是一种介于入梦术和“死亡过程”两者之间的道术,我之前经历过几次“死亡过程”隐约有所感,但直到陈静静明确地提出来,我才算是摸到了这门道术的一点边缘门径。 虽然很像入梦术,但这却是一种独立的道术,通过我的天眼,我可以经由陈静静来看到她曾经经历过的某一段经历。 这门道术要是一直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还得必须先经过陈静静的同意,以后呢,会不会变成我想看谁的记忆就看谁的? 再结合入梦术和“死亡过程”,想起我曾经在死亡过程中出手救了王煜,那件事已经可以说是改变现实了,改变了王煜死亡的现实,这样的能力会不会太过逆天了? 我忍不住思绪翻腾,但现在并不是仔细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心里想着等回家后一定要把这些跟钟叔好好说一说。 就怕他老人家到时候给我来一句他对天眼的事情不了解,让我自己摸索。 根据我对钟叔的了解,他老人家可从来不怕什么与天斗,越是逆天的能力他越喜欢,他骨子里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因为遭受天谴瞎了一双眼睛,他要是知道我的天眼能力越来越强大,也只会高兴,会恨不得我的能力越来越逆天。 说起来,当初他想要我这双眼睛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料到了现在的发展? 探入陈静静回忆的感觉并不舒服,首先是强烈的阴气从我的眉心席卷进入,冻得我整个人一哆嗦,我知道陈静静能力不弱,阴气很强,但没想到竟然强到这个程度。 除了强烈的阴气之外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我像是坠入了深渊,不停的在黑暗中往下坠落,在坠落的过程中我看到了很多一闪而逝的画面。 我看到了陈静静摔倒在地上,一个气质文静的女孩扶起了她,在她们的身边站着一个男生,长相很像张文生,但是比张文生要稚嫩得多。 我还看到了张文生撑着伞,伞下站着陈静静,两个人在遮天蔽日的雨幕当中慢慢地走着,当走到一个小区门口的时候,陈静静停下了脚步,不让张文生再送进去,两个人在一把小小的雨伞下四目交接。 我看到了很多画面,都是陈静静记忆里温暖的瞬间,她才活了十几年,承受着一般女孩子没有承受过的痛苦,但是她最深刻的记忆里却不是那些痛苦的时候,而是她在别人身上感受过的温暖。 这个女孩子…确实如张文生所说,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我不停地往下坠落,终于在一大片黑暗当中看到了亮光,白光先是出现在我的脚下,接着迅速向上蔓延,包裹住我整个身体,我眼前极致的黑暗之后又是极致的明亮,整个人天旋地转。 我感觉自己脚踏实地地踩在了地面上,但是我眼睛看不清楚东西,在经过强烈的白光后,我现在似乎成了个瞎子。 但是我能听到周围有人在说话。 是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打字的速度挺快的。 打字的声音响了一段时间,我没办法准确地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但应该是一段不短的时间。 有人推门进来,说:“关山,你怎么还不睡?” 这时打字声听了下来,一个男声说:“马上就睡了,你们下晚自习了?” 关山?简关山? 看来刚才一直在打字的就是我这次要找的目标人物了,下晚自习,那么这里就是寝室了? 我眼前浮现出鸿宇中学寝室的样子。 那还是我跟着王煜进入“死亡过程”的时候看到的。 第三个人声说:“关山你惨了,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老班来了,他问你为什么没来,我说你不舒服请假了,把你请假条给了他,老班没说什么,但是我看他脸色很不好看,你完了关山,一星期请了三次假,晚自习都不去上,老班明天肯定盯死你。” 简关山的声音满不在乎地说:“那我明天就去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四个不同的声音出现了,他说:“关山,你这两天天天窝在寝室里捣鼓啥呢,给我看看,不会是在打游戏?什么游戏这么好玩啊,让你这么着迷。” 简关山说:“没玩游戏。” 但是其他几个当然不会相信简关山的话,我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和笑闹声,似乎是几个室友一哄而上,压着简关山夺走了他手里的笔记本电脑。 简关山懊恼地说:“卧槽!这都是我隐私,你们几个行不行了,还看我qq留言!” 我听到简关山的其中一个室友说:“卧槽你竟然是为了打理八卦墙而不去上晚自习,简关山,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八卦墙上勾搭上哪个漂亮妹子了,还是说有什么今天大八卦,不然我不相信你会因为八卦墙就不去上晚自习。” 另一个室友起哄道:“没错没错,简关山,你好好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八卦墙又不是第一天开,你从来不会因为打理八卦墙的事情而耽误学习,是不是这个刚才跟你聊天的妹子?这个妹子是谁?漂亮吗?我们学校高几的学生?” 另外一个室友似乎压着简关山,简关山一边挣扎一边骂道:“卧槽你放开我,都说了没什么事了,我就是闲着无聊上八卦墙看一下,再说八卦墙你们难道不清楚吗,又不是第一天看我打理,八卦墙能有什么好看的,大多都是编造附会的东西,八卦一个比一个夸张,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清楚吗?” 几个人闹了一会儿,简关山似乎把电脑重新夺了回来。 他的室友仍然在说这件事:“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去上晚自习的?” 简关山敷衍道:“没什么,我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室友笑骂道:“扯淡,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话虽如此,室友们逼问了几句,简关山就是不肯说,室友们最后也放弃了,我站在原地,听到寝室里来来去去的声音,开电脑的,看书的,快睡觉的时候拿着脸盆去洗漱的,隔壁寝室过来串门的,林林总总,跟我曾经在王煜那里看到的很像,都是一个学生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后正常的过程。 我的眼睛渐渐恢复了视力,能隐约看到一些白光和黑影。 白光应该是日光灯,模糊的黑影就是简关山和他的室友。 当白光消失,寝室恢复了黑暗的时候,我知道,到了关灯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悉悉率率的声音,似乎是从简关山的床铺上传来的。 我站在简关山的床位旁边,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忽然模模糊糊地看到他做了一个从枕头底下拿东西的动作,紧接着我看到了两抹刺眼的邪气。 简关山果然跟邪气有关! 第356章 偷看 第三百五十六章偷看 我现在的视角应该就是陈静静的视角,不过很奇怪的是,当我视力全部恢复后,我竟然看到了陈静静。 既然陈静静在这里,那我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我想起“死亡过程”里面无法跟“死亡对象”脱离太远的事情,心里不由起了比较的心思,趁陈静静一直停留在原地看着简关山的时候,我转身朝寝室门口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没等走到门口,我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束缚住,不但不能往前再迈一步,连手都没办法动一下。 看来以这样的方式进来,能自由行动的范围比“死亡过程”里面还要小。 我做完比较后心里有了底,再次回到陈静静身边。 陈静静始终在盯着简关山。 简关山当然不知道有一个女鬼正在盯着他,把他做的事事无巨细地看在眼里,此时他正把玩着刚才从枕头下面拿出来的两样东西。 那是两个小小的钥匙扣,坠着一个小巧的紫水晶。 我不太懂女孩子喜欢的这些小饰品,但是我想这紫水晶应该就是人工玻璃造的,不过当邪气团成一团浮在紫水晶里面的时候,这块小巧的水晶显得格外漂亮。 换句话说,就是高大上。 简关山似乎并不怕这些邪气,邪气几乎没沾上他的身体,倒是他的这几个室友,如果长久处于这种室内有邪气的情况下,身体难免会逐渐虚弱。 就算只是一丝邪气,就算这丝邪气针对的并不是他们,人在这种环境下待久了也绝不会有什么好处。 只是不知道简关山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是清楚的,只能说李威不但看走眼了,且是大大的看走眼,这简关山分明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简关山把玩了一会儿这两个饰品后,就把小饰品重新塞进了枕头下面,闭上了眼。 陈静静又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朝窗口走去,消失在踏出窗口的一刹那。 我则是被动地跟着陈静静走,当陈静静身影消失的时候,我眼前景物一晃,就像整个世界是一个镜头在摇晃似的,当摇晃停止,世界再次清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了操场上。 在我的正前方是简关山在走路,而陈静静飘在简关山的头顶,不远不近地跟着。 看来我是从陈静静对简关山的一个回忆场景跳到了另外一个回忆场景,这倒是比我在“死亡过程”里连贯的过程要方便一点,要知道我到现在还记得枯坐一整晚等天亮的难受。 现在是在鸿宇中学的操场,我来过好几次,现实中来过,“死亡过程”里也来过。 我还记得跟着李菲菲来操场主席台后面的体育用品室里拿手机挂饰时的场景,看来这是简关山一贯的手法,把东西放在某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然后让对方来拿。 现在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简关山在安静地走着,他走路的时候不停地往四周查看,似乎深怕被人发现的样子。 不过这一路走来确实只有简关山一个人。 简关山这次没有朝主席台后面的体育用品室走去,而是径直走上了主席台旁边的观看席。 观看席粗略一数有十来排,简关山看也没看直接往上走,走到了最顶上的那一排,朝角落里的垃圾桶走去。 简关山打开了垃圾桶的盖子,这个垃圾桶大概是刚清理过,里面非常干净,他查看了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揉成一团放进了垃圾桶里面。 等东西放好之后,简关山没有立刻离开操场,反而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他藏的位置非常巧妙,就在主席台上面,主席台经常摆着一排桌子,桌子上覆盖着红布,红布垂下来遮住了整个桌角,简关山就是藏在桌子底下,整个人被红布遮盖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从简关山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观看席最上一排角落里的垃圾桶。 简关山时不时看看手表,可惜我看不清楚时间,不然我可以看一下今天的日期。 大概十来分钟,又或者是三十分钟,这时候的我没什么时间观念,但看简关山虽然等得无聊,但还能忍耐没有抓狂的样子,我猜应该不超过一个小时。 我是挨过类似简关山这样坐着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苦的,所以我相信不管简关山多有耐心,这样蹲在桌子下面一动不动地等着人来绝对不是好受的,耐心再好也没用,该烦躁的时候还是会烦躁。 先是听到了几个女孩的声音。 我仔细留意了一下,没有一个声音是耳熟的。 虽然我在现实里没见过几个鸿宇中学的学生,但我在“死亡过程”里认识的不少啊,至少李菲菲和王煜各自班上的学生我基本都混了个眼熟,一部分我还能听声音就辨认出来。 听了一会儿,我听出来是三个女生。 就像当初李菲菲和林笑颜两个人一起来拿手机挂件一样,这次也是三个闺蜜结伴一起来拿简关山的东西。 我站在主席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个女生慢慢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长发女生小声说:“真的会放在那里吗?不会是骗人的?” 短发女生大咧咧地说:“怕什么,就算是骗人的也没关系,又不要钱,但是如果真的灵的话,那就赚大了。” 马尾女生赞同道:“说的没错,小小,你先试一试,如果有用的话我们也去求一个。” 长发女生说:“可是如果再求一个的话,就要钱了,那人说了,他只有的两个名额,我运气好抽到了一个,到你们的话,不知道要多少钱。” 短发女生不在意地说:“就算要钱应该也不贵,一两百最多了,总不会要上千,真要上千的话我就付不起了。” 马尾女生说:“到时候再说,灵不灵还不知道呢。” 三个女生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观看席上,短发女生小声念叨着:“是最顶层的角落里的垃圾桶里,小小,他为什么要放在垃圾桶里面啊,多脏。” 长发女生说:“谁知道呢,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走,去看看。” 三人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垃圾桶。 简关山不错眼地偷看着。 马尾女生打开垃圾桶的盖子往里看了一眼,捂着鼻子说:“好臭。” 长发女生说:“这里的垃圾桶好像每天晚上七点钟都会收拾一次,那个人应该是等收拾完后再放进来的,不然提早放进来肯定会被清洁阿姨拿走的。” 马尾女生说:“就算收拾过了也好臭啊…有没有带手电筒?来照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 第357章 观察 第三百五十七章观察 简关山跟看戏似地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这三个女生。 同样在看戏的还有我跟陈静静。 说起来现在的情况颇有几分微妙,简关山在看着三个女生,陈静静在看着简关山和三个女生,我则是看着陈静静、简关山以及三个女生。 一环接一环,就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似的。 三个女生不知道简关山在她们没察觉的角落里偷看着,简关山同样不知道陈静静光明正大地站在主席台上看着,而陈静静也不知道几年以后的我进入了她的记忆当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马尾女生的话音刚落,手电筒的光亮就亮了起来。 这个手电筒的光线很柔和,应该是那种挂在钥匙扣上面可以当装饰品的小手电筒。 长发女生用手电筒照进了垃圾桶里面,三个女生的脑袋一起凑上去,几乎异口同声地低呼了一声:“真的有东西!” 我心知她们肯定是看到了刚才简关山揉成一团扔进去的袋子。 长发女生把手电筒交到了短发女生手里,马尾女生则是帮忙用手抬着垃圾桶的盖子,长发女生把衣袖尽量推高,慢慢把手伸进了垃圾桶里。 这是一个圆筒形状的垃圾桶,不高,到一般人的膝盖往上位置,这种垃圾桶的容量也不大,所以长发女生很轻松地就把塑料袋子勾了出来。 马尾女生迫不及待地放下了手里的垃圾桶盖子,催促道:“快打开来看看。” 短发女生跟着把手电筒的光移了过去。 三个女孩重新凑在了一起,借着手电筒的光翘着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个紫色塑料袋的。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首饰盒外面则是包着气泡纸。 短发女孩“咦”了一声,说:“包裹得还是挺严实的嘛,我还以为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呢,竟然让我们到垃圾桶里面找东西,还让我们找到后随身携带,这多有心里障碍啊,垃圾桶多脏啊,现在看来这人还是挺靠谱的,这样两三层地包装起来,里面的东西肯定是干干净净的,随身携带也没有心理阴影了。” 长发女生拿出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撕开了气泡袋上的单面透明胶布,把包裹在里面的首饰盒取了出来。 她的两个闺蜜迫不及待地说:“快快,拿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长发女生也很着急,一刻也没有耽搁地把首饰盒也打开了。 女生们惊喜地低呼了一声。 “好漂亮啊!” 确实很漂亮,放在首饰盒里的就是之前我在简关山手上看到过的那个钥匙扣,小小的紫水晶被手电筒的光照射着,在黑暗当中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我想没有一个女生拒绝得了这么漂亮的小饰品。 果然,长发女生高兴地把钥匙扣取了下来,说:“真漂亮,就算是不灵验也值了。” 短发女生大咧咧地赞同道:“可不是嘛,这么漂亮的紫水晶价格不便宜,我现在倒是赞同你说的那人不是骗子的话了,骗子要是出手都这么大方的话,我也愿意被骗啊,这颗紫水晶就算是让我出一千也是值得的。” 马尾女生有些酸溜溜地说:“小小,还是你的运气好,竟然能抽到一个名额,我们两个要是想买的话可就要荷包大出血了。” 长发女生一左一右地勾着两个闺蜜的胳膊,笑嘻嘻地说:“也不一定就是荷包大出血啊,万一他要价不贵呢,走,我们快离开这里,别被人看见了,要是被老师知道,肯定要说我们搞封建迷信。” 短发女生笑着说:“什么封建迷信…我跟你们说,水晶是真的有神奇的效用的,粉水晶呢是招桃花运的…紫水晶呢…” 女生们说说笑笑,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简关山等女生们走后才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看着女生们离开的方向,慢慢地绽放出一个笑容。 这个简关山…手里的紫水晶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尤其是那些邪气…到底是谁站在简关山的背后? 我隐隐觉得简关山的身后似乎站着一个庞然大物似的。 几天后,我再次跟着陈静静一起看到了简关山用类似的手法送出了另一个紫水晶钥匙扣。 换了个藏东西的地方,用同样的方式等待女生们来取走紫水晶钥匙扣。 陈静静看着两个钥匙扣分别落进了两个女生的手里,咬了咬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此时的状态就是跟着陈静静走,眼前飞快一闪,又变换了景物。 这回是教室了,而且是白天,陈静静站在教室外面往里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咦,这不就是之前拿到紫水晶钥匙扣的长发女生吗? 她的手时不时摸一摸摆在课桌上面的钥匙扣,上面已经栓了几把钥匙,紫水晶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 长发女生的同桌就不止一次地询问她:“小小,你这个钥匙扣到底是哪里买的,好漂亮啊,我也想去买一个,多少钱?” 长发女生说:“真的是别人送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同桌嘟了嘟嘴,翻过身跟别人嘀咕起来:“小小前两天还没有这个钥匙扣呢,这几天我们都关在学校里根本没有出去过,我才不相信是别人送给她的呢。” 别人笑着说:“有可能真的是别人送的,你也说了,这几天我们都在学校里根本没办法出去,小小就算想买也没地方买,学校的小超市要是卖这么漂亮的钥匙扣,早就被抢光了。” 同桌小声嘀咕道:“也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她到底是哪里买的,干嘛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别人就劝她道:“小小不愿意说也没有办法,我也看着喜欢,要是价格不贵的话我也想买一个呢,真漂亮。” 跟我之前猜的一样,这么漂亮的钥匙扣很容易引起女生们的喜爱。 上课铃响了,学生们没有坐回到座位上,反而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去。 我心里一琢磨,明白过来了,原来这节是体育课。 陈静静一直跟在长发女生小小的身边。 我一开始并不明白陈静静想要做什么,直到我看到长发女生小小在体育课中途休息的时候坐在了操场边缘,而在她的身后有一条缝隙,大约两指宽。 陈静静趁着长发女生小小跟她的两个闺蜜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慢慢地伸出手去,她的目标很明显就是那个紫水晶钥匙扣,钥匙扣就被小小放在她的兜里。 陈静静慢慢地接触到了钥匙扣,当她碰触到紫水晶的一瞬间,她像是被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了手。 “嘶——”我听到她小声地呼痛道。 第358章 善良 第三百五十八章善良 我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当陈静静的手指接触到紫水晶的时候,邪气立即逸散出来沾到了她的手指上,她这才会跟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 原来这丝邪气会伤害到陈静静! 长发女生忽然“咦”了一声,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短发女生挥了挥手手,说:“是苍蝇或者蚊子的声音?” 长发女生疑惑不解地说:“不是啊,听起来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马尾女生笑着说:“女孩子的声音,这里全是女孩子的声音,你看看操场上现在有几个女孩子,有声音不是很正常的吗?” 长发女生皱紧了眉头,最后说:“算了算了,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声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当我没听到。” 我心里清楚,她刚才应该是听到了陈静静呼痛的声音。 按理说陈静静是鬼,长发女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一般人是看不到也听不到鬼的身影和声音的,但是长发女生却偏偏听到了,看来她虽然携带了紫水晶钥匙扣没几天时间,但已经逐渐被那丝邪气沾染上了,身体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得虚弱。 陈静静明显也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只见她咬了咬唇,再一次朝半露在外面的钥匙扣伸了过去。 就在她即将要拿到钥匙扣的时候,长发女生的手忽然伸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扣,放在掌心当中,双手合十握成拳头,抵在眉心念念有词。 我能清楚地看到随着她的祈求许愿,一丝邪气从钥匙扣里飘出来钻进了她的身体。 长发女生许完愿后松开手,短发女生跟马尾女生一左一右地凑上来,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有效果吗?” 长发女生脸微微红了起来,说:“应该…有,昨天我跟他在走廊里碰到了,我当时手里拿着全班的语文作业本,他不小心撞到了我,把作业本给撞在了地上,他就蹲下去帮我捡起来,整理好重新交到我手上。” 两个闺蜜起哄地拉成了声音:“哦~~~~” 长发女生珍惜地看了一眼紫水晶钥匙扣,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呢。” 短发女生用胳膊肘撞了撞长发女生,说:“那说明这个钥匙扣有效果啊。” 马尾女生跟着说:“就是就是,怎么样,我们也去买一个?” 后一句话明显是跟短发女生说的。 于是短发女生就问长发女生:“你说帮我们问一下那个人还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卖,那个人怎么说?” 长发女生说:“他让你们自己跟他联系,要用你们自己的qq加他,或者在八卦墙下留言,只要留祈福许愿四个字就可以了,他看到了就会加你们的qq的,不过他要求我们不要对外说,他说做这种东西是很耗精力的,他没办法提供太多,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没有竞争者,他呢也不用烦恼给谁不给谁的问题。” 马尾女生说:“真要是有用的话,这种好事我们才不告诉别人呢,就算要说,也得我们自己拿到东西再说,是?对了小小,他有没有说要买的话需要多少钱?” 长发女生伸出一个巴掌,马尾女生说:“五十?不贵啊,可以接受。” 长发女生说:“不是,他是说五百。” “什么?”马尾女生惊讶地抬高了音量:“五百块?他怎么不去抢啊?这个小东西竟然要五百块!我们当学生的哪有这么多钱!” 长发女生抿了抿嘴,重新把紫水晶钥匙扣放回了兜里,说:“他说就是五百,一口价,不还价,还说要不是他自己修行做善事,是不会卖得这么便宜的。要不你自己跟他聊一下,说不定能便宜一代呢。” 马尾女生说:“那我加他qq,我一定要让他便宜一点,五百块,我真的拿不出来啊,我一个星期零用钱才二十。” 短发女生这时笑着说:“如果真的是有效果的话,五百真的不贵,不但不贵,还便宜到令人发指,能做出这种东西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要是放在市面上,懂行的人出到五百万五千万都不稀奇,他如果真的跟小小说的那样,只做我们学生的生意的话,那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是在修行做善事了。” 马尾女生不满地说:“你怎么这样…” 短发女生笑着说:“我说的是实话啊,你是不了解行情所以才不知道这种东西多么可贵。” 长发女生说:“那你打算买吗?” 短发女生毫不犹豫地说:“当然要买,我过年的压岁钱还留着没用完,小小,你把那个人的qq号码发我,我加他一下聊一聊。” 长发女生忙“诶”了一声。 马尾女生嘟着嘴说:“那我呢,我怎么办?” 短发女生就劝她道:“你别急啊,等我也买了你再看看效果,小小一个人有效不一定是真的有效,说不定是巧合,等我也买了后你再看,一个是巧合,总不能两个也是巧合,等证明了真的有效后你再买也不迟,五百块确实不是什么小数目,你也刚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把钱攒起来。” 马尾女生想了想,说:“好,那我就等你先买先用。”接着又烦恼地说;“五百块啊,我要攒多久才能攒到一个五百块。” 三个人聊着天,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情景。 陈静静一边安静地听着她们说话,一边再一次小心翼翼地从长发女孩的裤兜里勾出了那个钥匙扣。 她特别小心地移动着钥匙扣,强忍着被邪气侵蚀的痛楚,每移动一分都会抬头看看长发女生,深怕被长发女生察觉,再一次功亏一篑。 好在长发女生这次聊得非常投入,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看重的钥匙扣正在渐渐滑出裤兜。 当钥匙扣终于滑出裤兜的时候,陈静静趁机轻轻地一甩,整串钥匙扣被她甩进了那两指宽的缝隙里面,接着泥土速速扑下来,盖住了钥匙扣。 大功告成,陈静静比了个“耶”的手势,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原来,她是想把钥匙扣从长发女生的身边拿走,免得这个女生继续被邪气影响,从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是亲眼看过李菲菲是怎么一步步被邪气影响,从而跳楼自杀,再在死后继续影响王煜,试图拉王煜一起去死的,所以我很清楚这种隐藏着邪气的小饰品有多可怕。 陈静静虽然不知道,但是她似乎本能地察觉到这种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她宁可自己受伤也要取走钥匙扣。 不得不说,陈静静虽然死了,虽然她是因为心底的怨恨而滞留在阳世,但是她就如同张文生所一直坚信的那样,是个善良的女孩子。 人和鬼最大的区别,不在于以什么生命形式存活下来,而是在于那一颗心。 第359章 恍然大悟 第三百五十九章恍然大悟 接下来的时间,我走马观花地看着陈静静的行动,她始终紧盯着简关山,而在发现简关山又送出一个藏着邪气的小饰品的时候,她立马找机会接近那个女生,把小饰品弄断或者弄不见,总之就是千方百计都要阻止女生继续携带小饰品。 为此,有一次我还无意中听到了长发女生的抱怨:“我那个紫水晶钥匙扣没带几天就不见了,连我那串钥匙都跟着不见了,真倒霉啊,我觉得自从钥匙扣不见后我这几天特别的倒霉。” 我心说你不是因为钥匙扣丢了才倒霉,而是因为钥匙扣虽然丢了,但是你身上被沾染的邪气还有一丝残余,正是这丝邪气才导致你这几天运势降低,但只要熬过这段时间,那丝邪气自然而然地会消散,到那时候你的运势就会重新往上升,你也就不会再觉得倒霉了。 长发女生的闺蜜之一马尾女生庆幸地说:“还好我还没存够钱去买,你的钥匙扣丢了,她的坠子不是也丢了吗?要是我真花了五百块钱买了这个东西,买的时候心疼,丢了就更心疼了,还不得心疼死我啊。” 闺蜜之二短发女生在这段时间内也问简关山买过小饰品,我跟着陈静静去看过,她买的是一个项链坠子,跟紫水晶钥匙扣一样,特别的漂亮,简直就像是真的。 至于这个坠子,自然也是被陈静静给丢掉的,她划断了短发女生的项链,坠子就自然而然地掉了。 短发女生一脸可惜地说:“我把坠子拿回家,我姐还问我从哪里买的呢,她也想要一个,我那个姐啊,眼里只看得见好东西,我跟她说五百块她死活不信,可惜也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奇怪了,难不成是项链断掉了吗?” 长发女生忽然对马尾女生说:“那人的规定是一个人只能买一次,这样,我给你五百块,你以你的名义去买,买了后给我,怎么样?” 马尾女生愣了一下,说:“这不太好…” 短发女生也支持长发女生:“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你也不舍得五百块钱,掉了更心疼,还不如把名额让给我们。” 马尾女生被一劝,立刻就被劝动了。 三个女生的主意打得很响亮,可惜简关山拒绝了,简关山告诉她们,这东西必须本人亲自诚心来求,不然花再多钱也是不灵验的,而每个人只能求一次,超过一次会损福报。 女生们只好蔫蔫地再也不打这个主意了,只是小饰品很灵验的小道消息到底还是传遍了整个学校。 虽然简关山叮嘱每一个人尽量不要往外说,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朋友,好朋友又跟另外的好朋友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我心想简关山的这一招欲擒故纵倒是玩得相当不错。 我跟着陈静静忙碌地在学校里转着,她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每次都会尽量拿走饰品,她每次都成功了,也正因为如此,她沾染了越来越多的邪气,这些邪气堆积在一起侵蚀着她的阴气,我能感觉到陈静静越来越虚弱。 终于有一次,她再也无法接近那藏着邪气的小饰品,当她伸手接触的时候,整只手跟触电似的收了回来,与此同时她周身的阴气竟然有了溃散的迹象。 她受的伤太严重了! 我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恨不得代替陈静静来取走那些各种各样的小饰品,但是我现在只是陈静静记忆中的一个过客,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我根本没办法改变这些事情。 陈静静受伤过重,躲到了学校里一个阴气甚重的地方养起了伤。 我算了下时间,正是在这个时候,李菲菲拿到了那个钥匙扣,跟着就出了事,跳楼自杀了。 怪不得…我恍然大悟,怪不得祈福许愿的流言在学校里流传得那么广,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听过这么一回事,却只有一个李菲菲出了事。 我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找到了答案。 简关山也曾经躲在被窝里一再地疑惑,疑惑于为什么散出去那么多的小饰品,学校里却始终风平浪静,没有人跳楼没有人发生意外没有人死去呢。 简关山在等着有人死亡,陈静静却在马不停蹄地奔波在救人的途中。 一个人藏在暗处对着同类亮出獠牙,一个鬼却不惜手上也要把人一个个救回来。 何其讽刺的一件事。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么久只有一个李菲菲出事,想来要不是陈静静受了伤,她肯定会继续救人,那么李菲菲可能就不会死… 而这一切的罪恶都是源于简关山。 可惜陈静静的身体一点点虚弱下去,没能走出学校跟着简关山回家,看看他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才能拥有这么多蕴含邪气的小饰品。 我跟着陈静静,自然也就没能看到简关山背后的黑手到底是谁。 不过也不要紧,李威上次被简关山给蒙过去了,这次可再也不会了,我就不信简关山能顶得住不张口吐露一个字。 此时陈静静沉睡着,她的身边全是一团又一团自动聚集过来的阴气,这些阴气治疗着她身上的伤口。 我百无聊赖地站在陈静静的身边,心里想着我什么时候会离开她的记忆,难不成要等陈静静醒过来吗?从我经历的事情来看,陈静静是很有针对性的把关于简关山和小饰品的内容挑出来给我看的,那么如果我继续待下去,是否意味着事情还有后续? 但现在实在是太无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沉睡的陈静静忽然睁开了双眼,我猝不及防地与她四目交接,对视,整个世界开始在她眼里旋转,我整个人跟着旋转,眼前一黑。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看到了陈静静的脸。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还停留在陈静静的回忆当中,直到李威和张文生围了过来,而陈静静睁开眼,看向我,笑着说:“你都看到了?” 我点了点头,说:“都看到了。” 忍不住说了一句:“辛苦你了,要不是有你在,鸿宇中学恐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陈静静安静地笑了起来。 她很高兴,眼里亮闪闪地,笑了一会儿后她情绪低落下来,说:“可惜我还是没能救下那个女孩,她叫李菲菲是吗?她跳楼的时候我仍然在沉睡当中,当她从顶楼一跃而下的时候,我忽然惊醒过来,赶过去一看,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死了,她一死,就相当于她跟简关山的契约正式达成,还好后来你和李威不但救了林笑颜,也救了王煜。” 第360章 做你的女儿 第三百六十章做你的女儿 李威在一旁听了,恍然大悟地说:“难怪我在李菲菲的跳楼现场捡到了那个发夹,你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丢了发夹的。” 陈静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着点头。 “我后来伤好了一点后,试图跟踪过简关山,我跟踪他到了一个地方,那里应该就是他的家,我远远看到了无数邪气笼罩着那个院子,你们如果要追查简关山的话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他绝对不是个简单的高中生。” 张文生说:“他当然不简单了,要是简单,我们的李威李队长会这么轻易地被他蒙蔽过去吗?” 李威被张文生戳到了痛脚,忍不住爆起跳道:“卧槽你闭嘴。” 张文生看了李威一眼,那一眼,特别不屑,特别高贵冷艳,看得李威暴跳如雷。 陈静静说:“好了,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她这句话一说,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该走了。”她笑着说。 经过刚才的一通折腾,这会儿离天亮也没多少时间了,张文生舍不得陈静静,但是陈静静已经想通了,事情全部都已经了结了,她想报的仇也全都报了,再停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张文生苦劝道:“你要是在这里,我就搬回北京来,时不时来看看你,这不也挺好的吗?” 陈静静笑着摇头,说:“原本我以为你跟李芳芳结婚,已经不想理你了,谁让你识人不清竟然选择跟一个杀了陈静的凶手在一起,后来开同学会那天我才知道,你大概也是有苦衷有目的的,你今天来学校,我本来不想见你,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但猎魔人的招魂令一出,我只好来一趟,现在觉得见一面也挺好的,这么多年没见,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我心里也没有遗憾了。” 我在一旁准备给陈静静的陈情符,李威一边竖起耳朵偷听一边用胳膊肘撞了撞我,低声说:“你就由着张文生劝她?万一真劝动了怎么办?那不成了人鬼情未了了?” 他倒是比我还担心。 我揶揄他:“你也是陈静静的老同学,你难道不希望她被张文生劝动从而继续留在阳间吗?她虽然是个鬼,但也不是恶鬼,就像张文生想的那样,你们可以偶尔聚一聚,就跟老同学聚会似的。” 李威摇头:“我平时听你说的关于这方面的事,其他的一知半解,但是我知道,凡是猎魔人,都并不支持鬼灵滞留人间,再说,你既然劝她离开,自然有你的道理,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我哈哈大笑,心里觉得熨帖:“那就多谢你的信任了。” 李威挤了挤眼睛,嬉皮笑脸地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我心想果然如钟叔所说,李威是个心里通透的人。 手里动作特意慢了三分,给张文生和陈静静留足了叙话的时间,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我这才拿着陈情符交走了过去。 我说:“到时间了,该走了。” 陈静静冲张文生笑了起来,轻声地说:“我走了。” 张文生却不肯放手,说:“再留几天不行吗?我们刚见面,你再留几天,就几天,我们好好聚一聚。” 张文生拖泥带水,陈静静却是干脆利落,她松开了张文生的手,摇头说:“该走了,待了一天还能再待一天,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早就已经死了,不应该留在这里,我想明白了,你也早点想明白。” 张文生眼角流下泪来。 陈静静擦了擦眼睛,露出一双通红的双眼,从我手里接过陈情符,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我说这是你该得的,这个学校的学生都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在暗中保护了他们这么长时间,学生们早就出事了。 陈静静笑着说:“希望你们能早日抓到那个幕后黑手。” 我说:“会的。” 陈静静最后看了张文生一眼,整个人逐渐化为一缕青烟。 张文生绝望的喊了一声:“静静!” 那缕青烟绕着张文生打了个转,贴上了张文生的嘴角,就像是陈静静调皮又害羞地亲了张文生一口。 “张文生,你找个好人结婚,快一点啊,这样我还能转世投胎当你的女儿。” 陈静静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 青烟径直上天,不再停留。 天边白光乍出,浮云镀上了金边,一轮红日跳了出来。 天亮了。 张文生泪流满面。 我看了李威一眼,发现他的眼角也隐隐有泪光,他揉了揉鼻子,催促张文生道:“走,陈静静已经走了,你再看也看不出什么了,赶紧趁学生们上课前溜出去,免得人太多,容易被抓到。” 张文生正沉浸在悲痛之中,闻言愤怒地看向了李威:“你!” 他似乎想破口大骂,但紧接着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偃旗息鼓,垂头丧气地说:“走。” 李威本已做好了跟他吵一架的准备,我猜他大概也是想让张文生把情绪宣泄一下,免得挤压在心里,没想到张文生竟然不开口了。 天刚亮,我们三人趁着没有完全褪去的夜色急匆匆离开了鸿宇中学。 把张文生送回到医院门口,我跟李威没有进去,调转车头直奔警局,打算好好查一查简关山这小兔崽子。 这是李威的原话。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高中生蒙骗过去了,就觉得自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刑侦队队长,咬牙切齿地要把这个小兔崽子的皮剥下来,查到他八辈祖宗,一定要把这个人查的清清楚楚的。 车子开到一半,张文生的电话追过来了。 “我柜子里的那个毛巾替身怎么办啊!” 卧槽,我完全把那玩意儿给忘了。 我说:“烧了,包括那张写着你生辰八字的纸一起烧了。” 张文生狐疑道:“这就可以了?没事了?那李芳芳呢?” 手机是扩音的,李威开着车,一样听得很清楚,不由揶揄道:“你不是不怕李芳芳吗,怎么又让她走了,都在你身边跟了这么久了,早该习惯了,反正你自己也说了,她又不会要你的命。” 张文生气急败坏地说:“李威你傻逼闭嘴,我跟金大师说话,你开你的车。” 紧跟着他马上又换了副温和的口气问我道:“金大师,有没有办法让李芳芳去投胎?”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李芳芳其实早就魂飞魄散了,李威在医院病房里说的一切都是唬他的。 我不知道张文生现在是什么想法,是因为陈静静说自己已经想通了,让他也想通,还是因为陈静静走之前让他赶紧找个好人结婚,下辈子要做他的女儿,所以他才想让李芳芳别跟着他。 不管是哪种想法,至少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张文生不再像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虽然沉稳,但是就像谭死水一般死气沉沉,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他现在至少是个活人了。 第361章 平凡的日子 第三百六十一章平凡的日子 我把李芳芳已经魂飞魄散的事情告诉了张文生,包括那条毛巾做替身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纯粹就是唬他的,但是还是要烧,因为上面沾了他的血还有生辰八字。 张文生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不吭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李威探头过来瞅了一眼,哈哈大笑:“他发火了?” 我捏着手机笑着点头:“确实发火了。” 李威握着方向盘爽快大笑。 后来我听李威说张文生离开北京回浙江之前叫他出去喝酒了,两个人大罪了一场,说了很多以前读书时候的事情,张文生拍着李威的肩膀说谢谢,谢谢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陈静的案子。 李威很不服气地跟我说:“我知道他跟陈静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但我跟陈静是什么关系,我可是暗恋了陈静很久的男人!” 张文生的事结束了,陈静的案子也彻底结束了,陈静静走了,李芳芳魂飞魄散了,当年的事情算是彻底完结了。 为此李威找我喝了一次酒以表庆祝,喝醉后就在那拍着桌子喊。 可惜简关山的事情却没有什么进展,李威把简关山提到了警局,但是却从简关山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我去过一次简关山的家,他的家就像陈静静说的那样外面有个小院子。 想必是有人处理过小院子,我来的时候它已经不像陈静静描述的那样远远看去就能看到弥漫在四周的邪气。 邪气虽然还有,但已经淡了很多,几乎察觉不到。 这绝对不是急匆匆收拾过后的样子。 看来上次李威查到简关山身上后,简关山和他背后的人就立时收手了,没再继续做下去。 可惜了,上次要是能及时发现简关山的不对劲,当时来查的话或许还能查到点东西,现在隔了几个月再来,那帮人早就把该处理的东西全处理了。 在简关山的院子中有一个小房间的邪气是最浓的,我进去看了一下,在角落里捡到了一个紫水晶钥匙扣。 这个紫水晶钥匙扣虽然跟我在陈静静的记忆中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但是紫水晶的档次差太多了。 眼前的这个一看就很粗糙,像是地摊上两块钱一个的人造玻璃,不像我之前看到的紫水晶,拥有着宝石独特的幽深而神秘的光芒。 不过我猜这两个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紫水晶钥匙扣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呗简关山加入了邪气,邪气蕴含在紫水晶里头,看起来格外诱人,另一个还没有经过加工,呈现的是原始的粗糙。 看来这个小房间就是简关山加工小饰品的地方了。 我跟李威还有他手下的几个警察将这座小院子里里外外地毯式搜查,最后在院子外头的墙角发现了阵法残留的痕迹。 我对阵法没什么研究,拓印下来后带回去给钟叔看,钟叔说虽然只剩下一点痕迹,但结合我说的情况,他猜测这个阵法的作用应该是遮掩院子里的邪气,让邪气不外泄,免得引起注意。 钟叔说:“那个地方绝对不可能长久住人的,你要是不信你住进去看看,一个月不发疯我都算你出师了。” 我把钟叔的话转述给李威,李威一愣,笑道:“这小兔崽子,竟然还藏着话没说。” 李威的笑容颇有点狰狞。 小明憋着笑告诉我,李威这次以为不会再被简关山蒙蔽过去了,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还藏着这么重要的话没说,这下可好,李威整个人差点气炸了。 这可是第二回了。 看来简关山是有信心认为院子经过处理之后就算有猎魔人去看也看不出什么究竟。 如果不是陈静静亲眼看到过,光看现在的小院子,我确实想不到简关山其实不是住在这里,而是另有住处。 李威从我这里得了消息后一回去又把简关山提进去了,这回循着简关山真正的住处以及小饰品进货的地方两条线查出了点东西来。 竟然查到了鸿宇中学的某位副校长身上去了。 可惜李威查到的时候那位副校长早在几个月前就辞职了,时间算起来恰好在简关山第一次进局里的时候。 李威把那位副校长的资料给我看,我没什么印象,在鸿宇中学的时候基本都是教导主任接待的我们,根本没有跟这位副校长打过交道。 谁都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位副校长是站在简关山背后的人。 不过仔细一想,也能想得通,幕后之人之所以三番四次把黑手伸向鸿宇中学的学生,又让简关山站在前头进行跟学生交易的行为,那就说明这个幕后的人至少对鸿宇中学十分了解。 副校长被查出来后,简关山这边李威再一次确认真的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后,就照程序正式扣押了简关山,并且开始查副校长的生平。 我总觉得简关山的背后站着的不止是副校长一个人。 这事结束后,跟重新忙碌起来的李威等人不一样,我着实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成天数着离过年还有几天。 普通公务员一般从十二月二十五开始轮休,到正月初八上班,调查处的假期却比普通公务员要长得多。 一进入农历十二月,沈洛川就跟我说我随时可以请假回去,等过了元宵再回来上班。 我这才知道原来调查处的大多数员工都来自于全国各地,平时也会因为各种事情在外面到处跑,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可以踏踏实实地休息一个月,在这一个月内只要不是发生大事,调查处就不会招员工回来处理。 后来看我一直没有请假,沈洛川就问我今年是不是不准备回家了。 我确实有考虑过回老家的事情,却不是回我自己的老家,而是跟着钟叔回他的老家。 钟叔听到我问他要不要伺候他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冷哼了一声,说:“老家,我哪里还有什么老家,你不知道钟家早就已经灭绝了吗?” 说完后他就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背着双手走了,接下来好几天情绪都不好,动不动就对我冷嘲热讽。 我真心觉得自己冤啊,之所以问钟叔老家无非是想着虽然钟家灭门了,但是宗祠这些应该都还在那里,钟叔做为钟家仅剩的后人,难道就不想着在过年的时候给祖宗上柱香吗? 没想到我这一提,又触碰到了钟叔的逆鳞,连着几天给我脸色看。 看就看,反正看习惯了也不往心里去了,都说老小老小,我不知道钟叔年轻时候是什么脾气,但我看钟叔现在确实有点老小孩,一言不合就挂下脸,但钟叔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不止一次,我觉得这点脸色完全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至于我自己的老家,这几年我是没有回去的心思了,或许等活人墓的事情冷却之后,我可能会回去。 希望到时候老家还是我记忆中的老家,村民也还是我记忆中的村民。 第362章 过年 第三百六十二章过年 沈洛川在得知我今年没有回老家的计划后,就把驻守调查处的任务交给了我。 他笑着说:“往年都是我留在调查处值班,今年好了,有你,我就放假回老家了,再不回家我妈就要拿着菜刀杀到调查处了。” 沈洛川也收拾行李休假去了,后来我听周小晴提过一嘴,说沈洛川一直在被家里逼着找女朋友,每年沈洛川都借着要留在调查处值班的理由坚持到过了十二月二十五才回家,一过大年初五又继续回调查处了,一年在家也就待十天的时间。今年沈洛川妈妈下了最后通牒,说如果沈洛川再这样的话,就干脆把工作辞了回老家继承家业。 我听得哈哈大笑,没想到一副精英模样的沈洛川也是这样被家里逼婚的。 不过沈洛川家里是不是很有钱,不然怎么会用上继承家业这四个字? 周小晴说:“可不就是有钱吗,他家资产以亿计算的,他是他父母的独生子,唯一的继承人,没想到竟然当了猎魔人进了调查处,不过他爸妈只知道他是在政府有关部门工作,并不知道关于猎魔人的具体工作,不然你以为他父母能让他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吗?” 我咂舌,没想到沈洛川竟然还是一个富二代啊。 周小晴说了个名字,说这就是沈洛川的父亲。 我一听,心想这名字我他娘的听说过啊,不就是号称北柳南沈的那个沈富豪吗,柳韩青是北京首富,这个沈富豪就是南方首屈一指的有钱人了,没想到沈洛川不仅是一个富二代,还是个超级富二代。 因为这个消息,我看着空荡荡的调查处的心酸都减轻了很多,过年值班可是算三倍工资的,这一个月下来我相当于领三个月的钱,很客观的一笔收入了。 到了年三十的时候,我跟钟叔守岁,客厅的电视里放着春晚的节目,外面噼里啪啦地放着炮。 应该是电子炮,现在管得严,根本不给放鞭炮。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我给钟叔拜了年,钟叔罕见地露出点笑意,摸出个红包递给我。 十岁后就再也没受到过红包的我愣了一会儿,才接过钟叔手里的红包。 钟叔难得露出和煦的神情,说:“金铭,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是我钟家道术的继承人,也是会继承我钟正平一切的后辈,在道上行走,要记住八个字,小心谨慎,守心守信。” 我恭敬地应道:“是,钟叔!” 钟叔用他那双满是眼白的眼睛“看”着我,说:“小心谨慎是让你做事别冲动,猎魔人一生碰到的事情会很多,也会遇到很多危险,胆子要大但是心要细,做事前要多想三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俗话说群居守口,独居守心,道上虽然有惯常结伴行走的猎魔人,但是等你在道上的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大多数猎魔人到最后都还是会独行的,不论是面对危险还是诱惑,你都要守住你自己的本心。” 我郑重点头,响亮地应了一声是。 钟叔笑了笑,竟然露出点老人慈和的意味,他说:“守信则是守住诚信,君子一诺重千金,你说出去的话要砸在地上都能听个响,一句是一句,我知道你为人心软,但是金铭,一个合格的猎魔人也必须要有杀伐果断的手段,做人留一线是对的,但是让人敬你畏你在道上闯出一个名号,绝不是能靠着一味的心软就可以做到的。” 我想跟钟叔说我并没有野心一定要在道上闯出什么名号,要做什么名声赫赫的猎魔人,我也不需要别人敬我畏我,我现在做的都是我想做的,但我知道钟叔是为我好,因此很慎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听进心里了。 钟叔满意地说:“走,吃饺子去。” 过年要吃饺子,我按照传统习俗在饺子里包了两枚洗干净的硬币,特意做了点小记号,一个放在我自己的盘子里,一个放在钟叔的盘子里,讨个好兆头。 谁知道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两个包着硬币的饺子竟然都落进了钟叔的嘴里,牙齿科嚓咬到一个,过了会儿又科嚓咬到一个。 我忽然心里有了些预感,总觉得接下来的这一年我会过得异常辛苦。 吃完饺子我跟钟叔就不再守到天亮了,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熟睡了过去。 在梦中我又看到了那个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女鬼,她从北京跟到了杭州,在杭州的时候只现身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她把我带到了秦昭的门前。 我一直怀疑她就是因为知道鲍有善的事情才会把我带到秦昭门前的。 那一次之后女鬼没有再现身过,我因为事情太多,也把她忘在了脑后,谁知这一次竟然做到了关于她的梦。 准确地说,她似乎给我托了梦。 她想跟我说什么? 黑暗当中女鬼站在原地,缓缓地朝我招着手。 我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自诩艺高人胆大,再加上这里是我的梦境,我好歹也是钟家入梦术的传人,又有天眼,难不成还会在自己的梦境里面吃女鬼的亏? 这么一想,我立即跟了上去。 女鬼在黑暗中似乎对我笑了一下,慢慢在前带路。 我似乎是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路旁隐隐约约有些亮光,我像是听到了水声,水声中夹杂着童谣声。 “奈何桥,奈何桥, 黄泉路上奈何桥, 奈河桥下忘川河, 从西流到东,从冬流到夏, 无可奈何过桥去, 前世离别来生续, 重回人世上奈何, 过桥就是阴司客, 求得长生乐悠悠。” 念着这首童谣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有时轻有时重,飘飘荡荡夹在水声和风声当中。 我听了几遍心里逐渐拼凑出童谣的词来。 前几句词倒是不难理解,黄泉路上有一座奈何桥,奈河桥下流的是忘川水,忘川水据说是东西流向,鬼魂一过奈何桥就代表今生今世的恩怨情仇彻底结束。 但是后面几句词我却有点听不懂,前世离别来生再续?这话说得好听,但事实上鬼魂一过奈何桥,重新投胎转世后很少能跟今世的爱人再续前缘的,别说是爱人,连亲人也很少再次碰见,所以传说里都会让人珍惜现在,珍惜今世的父子母女亲人情人缘分,这一世结束,下一世再见,见面不相识。 重回人世上奈何?奈何肯定是奈何桥,但为什么是重回人世要走过奈何桥?奈何桥之会由鬼魂从阳世过桥去往阴司,从来没有鬼能够从另一端过桥重新回到阳世的。 过桥就是阴司客跟上一句能联系起来,如果重回人世了,自然就是阴司的过客了。 至于最后一句,求得长生乐悠悠…我从来没听过奈何桥什么时候能跟求长生连在一起的。 这首童谣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363章 奈何桥 第三百六十三章奈何桥 我一边听着周而复始不停在哼唱的童谣,一边跟在女鬼身后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忽然出现了一座鬼城。 之所以说它是鬼城,并不是我一眼看到了无以计数的鬼魂,而是整座城毫无人气,黑压压地坐落在前方,一看就不是给活人住的。 城门大开,女鬼慢慢朝城门走去。 我停下了脚步,第一次开口问道:“你想带我去哪里?” 女鬼站在城门的位置看着我,眼角慢慢流下泪来。 我没有心软,说:“那是什么地方?我虽然不知道城里有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不是活人该去的,所以我不去。” 女鬼朝我摇了摇头,张开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我一个字都没听到。 她流着泪放弃再跟我沟通,转头看着那座雄伟的古城,天边有血光隐没,古城里起了风,带起了漫天的黄沙,黄沙遮天蔽日,黑云压城欲摧。 风突然狂暴起来,摧枯拉朽地席卷黄沙,女鬼的裙摆和长袖被烈烈地风鼓起,乌黑的长发飞扬在狂风当中,她纤弱的身体就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折断似的。 我顶着狂风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女鬼在风沙当中看着古城,古城一寸寸地被黄沙掩埋,时光如白马过隙,摧毁了一切东西,转眼间整座古城消失在狂风当中,连一寸城墙一块城砖都没有剩下。 女鬼的身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黄沙和烈风。 她朝我伸出手,我感觉背后有人在推着我走,转过了身体往来时的路走去,再一次走过了那条狭窄的小路,前方逐渐出现一个圆形光斑。 我又看到了刚才的女鬼,她就走在我的身边,长袖垂下掩住了她的手指,她牵着我,慢慢走向光斑。 刺眼的光芒从光斑的另一头射进来,我忍不住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遮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方,女鬼把我往光斑轻轻一推,我整个人轻飘飘地进入了光斑。 我只来得及回过头看最后一眼。 女鬼站在原地,流着泪看着我,不曾开口,也不曾说一句话,在她的身后是一座桥,桥面以青砖铺成,桥栏古朴,桥面下是潺潺流水,闪耀着点点琐碎的银光。 我刚才走过的羊肠小道就是那座桥? 我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很黑,天还没有亮,我拉开了窗帘,借着月色看到了床边有一滩水迹。 就像是谁曾经站在这里默默地流了许久的泪。 我忍不住蹲下去摸了摸这尚未干涸的水渍,很冷,像是一块冰直接冻到了我心里。 刚才应该确实是女鬼给我托了一个梦,只是梦里的景象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趁自己还没忘记之前立刻拿出纸笔记下了那首童谣的词,看着落在纸上的字,想起梦中的那座桥,那应该就是奈何桥。 如果桥是奈何桥,那水就是忘川水,鬼城是否就是真正的鬼城阴司? 那女鬼呢?她带我看这些,又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想起了童谣的后四句,有些失笑地想我现在算不算是从奈何桥走回到阳世了,那是否代表我已经重新做人,可以求得长生了? 把纸笔一扔,我重新躺回到床上,心想女鬼再托一次梦,这一次说不准我能猜到你想说的话。 可惜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都没能等到女鬼的再次入梦。 倒是我醒来后钟叔一改昨天的和颜悦色,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冷冷地嘲讽我道:“大年初一睡懒觉,你这一年都勤快不了了。” 我顶着钟叔的冷言冷语快速洗漱干净,又对着陈婆婆留下的东西拜了三拜,上了柱香,到底没有反驳钟叔的话。 大年初一还是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我把昨天做好的几样大菜重新热了热,端到饭桌上,喊钟叔吃饭。 等钟叔吃完后,我觑着他脸色还不错,就挑了个时候把我昨天的梦给说了一遍。 钟叔放下碗筷,皱着眉头说:“我从来没听过奈何桥跟求长生放在一起的说法。” 我有些失望,我没听过,没想到见多识广的钟叔也没有听过。 不过如果把奈何桥跟求长生分开来看的话,我倒是想起了笔记上记载的那句三江源头奈何桥,这位金家先祖除了留下这句话外还留下了关于活人墓和长生殿的事情,这么一联想,忽然觉得奈何桥确实跟求长生也有那么一丝联系啊。 难不成女鬼想跟我表达的也是一句三江源头奈何桥? 我失笑地摇了摇头,自觉思维太发散,想得太多了,不靠谱。 过年的日子是悠闲的,悠闲的日子过得特别快,我跟钟叔两个大老爷们的年过得粗糙,但是有酒喝有肉吃,也很快意。 期间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拜年,有我的朋友,譬如李威、小明、柳倩欣、林家音、小曲等等,其中柳倩欣是一家四口一起上门拜访的,包括柳家那个曾经一脸骄傲不逊的中二少年柳凯。 不过柳倩欣告诉我,现在的柳凯比以前好多了,至少不再三天两头闯祸了,在家也待得住,成绩虽然没有好转,但柳韩青夫妻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小曲和林家音,更是有好消息传来,小曲今年竟然跟着林家音去拜访她的父母了。 我揶揄小曲:“不错啊,都堂堂正正登堂入室见父母了,可以可以,明年是不是可以收到你们的结婚喜帖,喝上你们的喜酒了啊。” 林家音娇嗔道:“金哥你说什么呢,明年我还没毕业呢。” 我笑眯眯地说;“没毕业跟结婚也不冲突啊,我看现在一些大学生妹子还挺着肚子拍毕业照呢。” 林家音嘟着嘴说:“反正我要毕业了再结婚。” 我给小曲递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小曲冲我点头,被林家音揪住胳膊软肉狠狠地旋转了一周,于是小曲脸上刚露出来的笑容立时收回去了,改为一本正经地跟我说:“结婚的事情还是等音音毕业后再说,她有她的事业规划,至于孩子,到时候再说。” 林家音满意地收回了魔手。 除了我这些普通人朋友之外,还有道上的人来拜年,不过这些人我就不认识了,大多都是钟叔以前的朋友。 周小晴是跟着她父亲一起来的,我们俩坐在沙发上,趁她父亲和钟叔聊天的时候交流了下道上的八卦信息。 八卦是周小晴加的,我坚决否认我是在听八卦,身为一个猎魔人不能消息太落后,必须要及时跟进道上的各方面发生的事情。 周小晴说这些就是八卦。 除了周小晴外,我在杭州认识的曲萧、闫灵等人也给我电话拜年了,这一对表兄表妹更是强烈邀请我过年期间去他们家完,被我以值班的理由给拒绝了。 这一个年过得比以往要热闹很多,周小晴偷偷地跟我说,这么多年来这是钟叔头一次松口愿意见见老朋友们,所以她父亲才会上门来拜访。 一直热闹到了元宵节,家里才算是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第364章 失踪的偷猎者 第三百六十四章失踪的偷猎者 元宵节后正式上班,沈洛川重新出现在调查处,一个年过下来胖了三斤,脸色却有点憔悴。 我私底下猜测大概是被逼婚闹的。 不过我跟沈洛川到底是不熟,日常交往都是局限于工作范围,很少说到私人的事情,所以我也就没打趣他。 过了一个年,沈洛川他们手头的工作堆积了不少,倒是我,悠悠闲闲地加班,悠悠闲闲地做着手里的活,把关于简关山等人的鸿宇中学事件后续慢慢整理成档案,当沈洛川等人回来后焦头烂额地处理事情,我还是一样悠悠闲闲地准时上班下班。 为此沈洛川不惜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神情。 “我决定了,明年,不对,应该说是今年了,今年过年值班也由你来做,这一个多月北京竟然风平浪静的,金铭,你简直是个福娃。” 我起了好奇心,问道:“前几年你值班的时候经常出事吗?” 沈洛川痛不欲生地说:“可不是吗,前面的我就不说了,我跟你说说前年,前年过年快到十二月二十五的时候,我已经买好了飞机票准备回家了,临上飞机前忽然接到电话,说是北京城郊一家工厂起火,火势太大,伤亡人数起码这个数。” 他对我做了个手势,我心里一动,印象里好像确实有这个事故发生,新闻也播报过,不过我记得当时新闻上说的伤亡人数绝对没有这么多。 沈洛川说:“这还只是初步预估的伤亡人数,我接到电话的时候火还没有完全扑灭,等火扑灭后再统计,恐怕伤亡人数会更多,你说我还能上飞机吗?我当时就拎着行礼奔回去了,既然警局把电话打到我这里,就说明这场火绝对不是普通的火灾。” 我想起了李芳芳在同学会上放的那把火,问道:“是鬼魂燃起的阴火?” 沈洛川摇头,说:“不是鬼,是术,有人利用邪术布了一个阵法,把整个工厂的员工都给算计进去了。” “阵法?”我一震,不由抬高了音量:“难不成是献祭?” 沈洛川点头:“就是献祭。那年我忙的根本没时间过年,只在年三十晚上回家住了一晚,大年初一早上六点钟的飞机又飞回了北京,说真的,金铭,今年是我过得最平静的一个年,为了广大同事们的身心健康,家庭和睦,你看要不以后每年的值班都由你来。” “滚!”我笑骂道:“别欺负单身狗啊,我现在是单身狗不代表以后都是单身狗,我乐意值班我老婆孩子可不乐意。” 我悠闲的上班生活与悠闲的沈洛川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同事们喜欢忙里偷闲地到我办公室聊两句,表达一下对我的羡慕嫉妒恨,让我多认识了几个同事。 说起来我曾经跟周小晴吐槽过,说调查处不愧是神秘部门,不仅是对外神秘,对内也挺神秘的,我在调查处上了快半年的班了,竟然没认识几个同事。 周小晴一个正宗御姐笑得前仰后合。 自从年三十做过那个梦后,我总想再见那女鬼一次,想问问她给我托的梦到底是什么意思,梦里的那座古城难不成真的是阴司? 可惜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女鬼,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再次消失了,不会再跟之前一样冷不丁地跟在我后面,试图跟着我回家,也不会突然出现安静地对着我流眼泪。 于是我的疑问就没了询问的对象,至今没有答案。 上班很闲,我难免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于是经常上网看看新闻之类的,我还看过小说,心里打过主意要不要把我怎么成为猎魔人的,成了猎魔人后到现在为止又经历了什么事情写成小说发到网上,我虽然文笔不好,但至少故事是真实的。 想来想去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就算我写的时候改头换面,关键的地方还是会被有心人看出来,总觉得会泄露别人的私事。 这一天我又闲得发慌,正想上网看新闻,要不玩玩游戏,窗口右下方忽然弹出了一个推送新闻。 新闻标题是:偷猎者在三江源失踪。 三江源? 我下意识就点开了这个新闻。 是正规门户网站发的新闻快报,内容不多,说的是一个偷猎者试图进入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结果不知怎么的竟然失踪了,他失踪的地点并不是在划分为自然保护区的那块区域范围里,而是离了很远,他的同伴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反方向追出去那么远。 新闻说警察已经介入这件事,正在搜查这个偷猎者。 新闻底下已经有一些人在评论了,有些人说偷猎者该被抓回来判刑,偷猎国家珍惜保护动物,破坏自然保护区环境,就该把牢底坐穿;有人说偷猎者是不是迷失方向了,不然怎么会往完全不一样的方向跑出去那么远。 很快就有人反驳了之前那个人的评论,说既然是偷猎者,那他肯定不会犯弄错方向这么低级的错误,再说新闻里也说了,这帮偷猎者团队不是第一次作案,全部是熟手,熟手就更不可能做这么傻的事情了。 这件新闻要是放在以前,我不一定会点开来看,就算点开看了也最多浏览一遍就算完事了,但是最近我脑子里总想着女鬼给我托的梦,又由梦中的那座石桥联想到了方士笔记上先祖留下的那句三江源头奈何桥。 奈何桥跟三江源头扯上了关系,于是我看到这则新闻后不但仔仔细细地看完了新闻内容,甚至连评论都一一看过去。 直到下班前我还每隔半小时点开这个页面看看事情有没有新的进展,网友有没有留下新的评论。 快下班的时候我最后一次刷新页面,鼠标拉到最后,忽然看到新跳出来的一则评论。 评论时间是在一分钟内,也就是说当我看到这则评论的时候,留下这个评论的人刚几秒前发上去。 网友id简单直白,叫家住三江源头。 他的评论是这么说的:老子家就住在三江源头,祖祖辈辈都是这里的人,老子可以告诉你们,我们这里有一个每个人都知道的传说,这个传说我们一般不会跟外人说,三江源头有一座桥,这桥只在晚上出现,谁也不知道桥上行走的人是谁,不过,有人看到过桥另外一面存在一座古城,好似鬼城一般。传说中只要有人踏上了这座桥,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而桥的大致方位就是偷猎者最后出现过的位置,所以偷猎者不是失踪了,他是踏上了奈何桥,去了鬼城,想回也回不来了。 第365章 不拦你 第三百六十五章不拦你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把三江源和奈何桥联系在一起,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就说明在三江源本地确实有关于奈何桥的一个传说。 我想起了方士笔记中先祖留下的话,还有我爸模糊提到活人墓等涉及到一个大秘密,现在我又看到了三江源确实有这样一个传说,我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恨不得立刻飞往三江源,解开父辈留下的秘密的念头。 对着电脑我脑子里转着念头,首先,既然要去三江源,那就要先跟沈洛川请假,这个假应该不难请,在调查处待了半年多,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大概是因为调查处的人都是猎魔人的缘故,拥有很大的自由,随时可以请假,而沈洛川一般也会批准请假条。 其次我要先尽可能搜集一些关于三江源奈何桥的信息,上次搜过一次,但什么都没有搜到,这次我要继续搜,如果还是什么都没搜到,那就只能去了三江源后再做计较了。当地人肯定会知道关于三江源的传说的。 最后,也是最麻烦的是,我要获得钟叔的允许。我还记得上次去苗疆,我坚持要去,钟叔却坚持不让我去,最后因为又发生了一件命案,我不顾钟叔的反对,一意孤行地去了苗疆。 后来我很后悔,不是后悔自己去苗疆,而是后悔应该跟钟叔好好说,而不是热血冲脑,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北京,以至于后来碰上重重事情,甚至还要钟叔耗费精力不停施展入梦术来把我救回来。 这次没有一件接一件的命案催着我去三江源,我大可以慢慢跟钟叔商量,要是钟叔能跟我一起去那是最好的,他是老江湖,有他在,我做事都多了一份底气。 我总觉计划周详,就准备关电脑下班回家,关掉页面的时候鬼使神差的点了下刷新,页面重新跳出来,刚才看到的那个名字为“家住三江源头”的id留下的评论竟然消失了! 我忍不住心里一跳,立马再次刷新。 评论确实消失了,我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了一遍所有网友留下的评论,都没有找到那个说三江源有奈何桥的评论,要不是也有其他网友看到了这则评论,并留下了相关言论,我几乎要以为刚才看到的是我的错觉。 肯定是那个“家主三江源头”的网友删除了自己的评论。 既然发到网上,前后不过几分钟时间,为什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删除了自己的评论?这则评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我手里握着鼠标,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的字映进我的眼里却映不进我的心里,我满脑子都在回忆刚才看到的评论内容。 对了,他说我们这里有一个每个人都知道的传说,但是这个传说我们一般不会跟外人说,就是这一句,他删评论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传说当地人一般不告诉外人? 那个网友把传说内容发到了网上,就相当于把这个传说告诉了外人,很多的外人,来自全国各地的外人。 我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了… 在关电脑前我又再三刷新了这个页面,确定那个id为“家住三江源头”的网友并没有再次出现,就此销声匿迹,而在那短短几分钟之内看过他的评论的其他网友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后都没有得到回答,于是也渐渐不再纠结这个传说。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以至于我一回到家,顾不得吃饭,先跟钟叔说起了这件事。 我跟钟叔两个大老爷们吃饭一向是对付着过,有时候是我买几个菜回来自己烧一下,我从小吃百家饭长大,可以说是常年都觉得不够吃,也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有各种各样的零食,这就造成了我的嘴特别馋,老想着吃,我就到处寻摸着找吃的。 村子里田地上、树上、山里都能找到不少吃的,每次找到吃的,我就拿回老爹家里,自己想办法弄熟,或是油炸或是扔进锅里,我大概是没有做饭的天赋,从小琢磨吃的到长大,竟然也没琢磨出一手好厨艺来。 钟叔瞎了眼,更是不可能下厨烧饭了,虽然我始终觉得他这双瞎眼很神奇,谁见过跟正常人吃火锅,下筷比正常人还要快很准的瞎子? 钟叔就有这个能耐。 钟叔不会下厨,我做饭手艺不好,我们两个一直是凑合吃的,钟叔曾经评价我烧的菜是油汤寡水,特别难吃,说来也怪,我分明是照着食谱做的,就是做不出好吃的食物来。 后来我也放弃了,隔几天就交个外卖改善一下生活。 今天我一路琢磨奈何桥的事情,更是懒得烧饭,直接在小区门口的快餐店打包了几个菜回家,顾不上吃饭,我就把新闻和那个评论告诉了钟叔。 钟叔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说:“你想去三江源?” 我一愣,没想到我还没开口,钟叔就摸准了我的脉。 “是啊钟叔,我确实想去,我想去看看那座奈何桥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方士笔记上会有关于奈何桥的记录,还有我爸,不是老爹,我说的是我亲生父亲,他言语不详地说活人墓、长生殿等都跟一个大秘密有关,钟叔,我想解开这些谜题。” 我一向不瞒着钟叔,当下就很痛快地把心里话全倒了出来。我想找到这些答案,这会让我有一种自己是真正金家后代的感觉,会让我觉得更贴近父母的生活。 我做好了慢慢跟钟叔磨的长久准备,没想到这回钟叔竟然一句话都没有阻拦我,我一说,他就干脆利落地点了头:“可以,你去。” 这下轮到我惊掉了下巴:“什、什么?” 钟叔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没听清楚吗?我说你可以去,去了后就好好追查下去,如果这次去了没什么收获也不要紧,下次找机会再去就行了。” 我终于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了,但仍然结结巴巴地震惊道:“钟叔,你、你不拦我吗?” 钟叔用他那双“白眼”看了我一眼,我从中看出了对我的嫌弃。 “你是金家的子孙,是为了解开先祖留下来的秘密去的,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可、可是上次我去苗疆,那也是为了长生殿啊,长生殿也在金家的方士笔记上。”我不服气道。 钟叔夹了筷子菜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你上次还没想到方士笔记这一茬,你是为了那什么命案去的,我当时觉得你去了后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严重点甚至会危及性命,我当然就不让你去了,那些人的命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老子老娘死了。” 我没有跟钟叔争辩不管谁的命都是宝贵的,而是不敢置信地确认道:“那如果我上次就看到了方士笔记上提起了长生殿,我是为了解开这些秘密去的苗疆,那你老人家还会让我去吗?” 钟叔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有些不甘不愿地说:“那就让你去,这是你金家祖上留下来的事,你这个金家后代不去做,难道还指望别人替你去做吗?别说是算出有危机,就是明摆着有危险,该去做的还是要做。” 第366章 意外来客 第三百六十六章意外来客 钟叔对家族的观念和看重令我心惊。 这是我无法体会的,我从小没爹没妈,是个孤儿,虽然有老爹,但是老爹一是太忙,二是本身性格原因,我并没有感受过多大的家庭温暖,自然也就无法理解钟叔对家族的观念。 在我看来,自己之所以愿意千里迢迢赶往三江源,一是由于我现在已经做了猎魔人,踏入了这一行当,自然而然要多经历一些事情,按钟叔的话说就是只有经历越多的事情,积累越多的经验,才越能当个出类拔萃的猎魔人。我虽然没有当顶尖猎魔人的野心,但我也是个男人,当然也有到处走的想法。 二则是我想解开父辈留下的秘密,这是唯一能让我感觉跟父辈靠近的途径了。 通过了钟叔这一关,我开始准备起去三江源的事情来,首先就是请假,如我所想的一样,沈洛川在听说我要去三江源追寻父辈留下的秘密时,他大手一挥就批了假,还问我如果假期里赶不回来直接打个电话给他就行。 我离开沈洛川办公室的时候,他还一脸感慨地说:“我有时候真是有点羡慕你们这些有家传的猎魔人,像我们沈家,除了我之外,其他人跟猎魔人八竿子打不着,我到现在都没跟父母坦白交代我做的到底是什么工作。你们呢,家里就有个宝藏和金库啊,有时候想想,猎魔人不重视调查处,习惯以家族和派别来行走道上也是有其原因的。” 请完假后我就打算订机票去三江源了,谁知道刚订完机票,曲萧的电话打过来了,他说他马上要来北京,让我做好接待他的准备。 有朋自远方来,我难得当个东道主,自然要好好接待曲萧。 曲萧是一个人来的,很潇洒,周身上下就背了一个双肩包,什么行李都没有,在酒店办理好手续后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我去逛商场。 我有些无奈地问他:“你来北京怎么连身换洗衣物都不带。” 曲萧的一头黄毛已经换成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颜色,有点像奶奶灰,他拨了拨略长的刘海,理直气壮地说:“是你太out了,现在哪里买不到衣服,我这个人啊,就习惯带一张卡出门,方便。” 我用怀疑的眼光看向他,上次去杭州可没见他这样潇洒,从上海到杭州,带的行李箱比我还大,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还有项链耳环戒指等等配饰。 这回怎么变了说辞了? 曲萧来北京的真正原因在当天晚上我接到的一个电话中得到了回答。 我一接起电话,就听到了闫灵清脆的声音:“金哥,我哥是不是跑你那里去了?” 我心里一乐,知道答案主动送上门来了,于是直接出卖了曲萧:“来了,今天早上刚从飞机场把他接过来的,就住在我家小区斜对面的商务酒店里头。” 反正曲萧也没叮嘱我不能泄露他的行踪,因此我说地特别坦白,毫不保留。 闫灵气鼓鼓地说:“我就知道他肯定跑北京去投奔你去了。” 没等我问,小姑娘就自动一气呵成地把全部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哥也有三十多岁了,一直没交女朋友,我姑这几年一直催他,说就算不结婚,你至少也找个女朋友处着啊,结果我哥就是不肯找,说要等自己的天命真女,鬼知道他的天命真女什么时候出现啊,我看他就是个借口,他跟我说过的,说是游戏不好玩呢还是小说不好看呢,非要找个女朋友管着自己是怎么回事,他就是懒得找,死宅。” “我姑一看这样不行啊,就对他下了最终通牒,说我哥这样下去以后可能就是搞基的命了,所以必须要抢救一下,过年那几个月给他安排了相亲对象,我哥见了几个后就说没感觉,我姑说不管有没有感觉,这么多相亲对象里面你必须选一个处着。” “结果昨天我哥背着包就从家里偷溜出来了,什么东西都没带,我姑还以为我哥跑不远,打了几个我哥那几个朋友的电话都没找到人,还是我想到了金哥你,觉得我哥可能连夜坐飞机跑北京投奔你了。” 我乐得哈哈大笑,说:“怪不得呢,我说他怎么做晚上的飞机连夜飞到北京,他一贯是个喜欢享受的人,晚上的航班多累啊,原来是为了逃避相亲撒丫子跑路了啊,放心,灵灵,你哥确实在我这里。” 闫灵说:“人找到了就好,金哥,麻烦你了啊。” 我笑着说:“不麻烦,你要不也一起来北京玩,让我能好好招待你们兄妹俩一趟。” 闫灵有些沮丧地说:“来不了,我还得上学呢,忙得很,还要在办事处实习,哪像我哥啊,无业游民一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日子特别潇洒,怪不得连女朋友都不想找。诶,他的行踪我就不告诉我姑了,你让我哥回头给我姑发条信息报个平安。” 我说:“行。” 我跟小姑娘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有些发愁,曲萧既然是这样从家里逃出来的,为此连行李都没收拾,就背着个包过来了,他在北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朋友。 第二天我去酒店,曲萧还没起,打着哈欠给我开门,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钻回被子里,笑眯眯地一直看着。 曲萧拉高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一脸戒备地看着我,说:“你别这样啊,大兄弟,用这么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着我是怎么回事,先声明啊,我是卖艺不卖身的。” 我哈哈大笑,问他:“相亲的感觉怎么样啊?” 曲萧一听就听出我已经知道了他到底是为什么急匆匆来北京的真正理由,于是也不装了,一脸郁猝地跟我吐槽。 “你不知道我妈有多丧心病狂啊,过年那一个月,她每天都给我安排了一个女的相亲,有时候还赶场,上午见一个,下午见一个,你是没见着她那本小本本,上面记载了所有女生的信息,包括身高、体重、有没有戴眼镜、长发还是短发、自己是什么职业,家里有几口人,父母是什么职业,父母有没有交保险,家里房子几套,各自在什么位置,这是相亲吗,这他妈是调查户口本。” 有句话叫你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我觉得特别有道理,至少我现在看着曲萧一脸深度郁闷的样子,是我这几天内笑得最开怀的时候了。 一扫我即将要去三江源忐忑的心情。 曲萧说:“我实在受不了了,再这样相亲下去我就要猝死了,所以我就跑来投奔你了,你千万不要扔下我啊大兄弟!” 我笑着说:“可是我要去三江源有点事。” 曲萧眼睛瞬间就亮了,亮度堪比小灯泡,一拍身边的床,硬生生拍出个气势磅礴来:“三江源是个好地方,我跟你一起去!” 第367章 到达三江源 第三百六十七章到达三江源 曲萧坚持要跟我去三江源,为此打出了可怜牌,说在北京只认识我这么一个朋友,我绝对不能扔下他一个人在北京。 我知道他应该不止认识我一个,但话说到这个地步,我也没办法拒绝,就照着闫灵的意思让他给家里人发条信息报个平安。 曲萧年纪比我大,行事却比我跳脱,一听我同意了,当即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也不发信息,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家里人,开口就说:“我现在在北京呢,不过你们也别来找我,我要跟朋友一起去办点事…正经事…骗你做什么,我像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吗…真是有事,他家先祖留下来的一本笔记他前几天找到了点线索,我曲萧是什么人,是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讲义气的汉子,当然要陪着他一起去了…当然,对…办完事就回来,你们不用再到处找我了,有事打我电话…好好好,我不关机…行…” 挂了电话,曲萧比了个“耶”字:“搞定,接下来我就跟着你混了,金哥,保证指哪打哪,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我笑道:“你才是我哥,我亲哥。” 曲萧挥了挥手,说:“别在意这些小事,谁当哥都无所谓,大兄弟,我们什么时候去三江源?” 我说:“我原本订的是明天的机票,昨天想着你来了,又把机票改签了。”接着按耐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没威胁你家里人说要是再给你安排相亲,你就不回去了?” 这话我昨天吃饭的时候可是听曲萧挂在嘴里说过好几遍,没想到真的打电话了,他却绝口不提。 曲萧一脸正经地说:“我像是一个为了逃避相亲而离家出走的人吗,我分明就是千里迢迢为了友情来的,是专门为了帮你才从上海飞到了北京,所以大兄弟,此时宜早不宜迟啊,也别改签了,直接明天动身,我马上订机票。” 我认真地回答了一个:“像。” 你小子长得就像是个会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的人。 曲萧不无委屈地说:“你看你对我的误会多大啊。” 插科打诨中我们简单定下了行程,我之前已经把为什么要去三江源的原因告诉了曲萧,这会儿曲萧定好了机票,就说要看看那个偷猎者失踪的新闻。 新闻网页我已经保留在手机里了,时不时拿出来刷新一下,可惜这则消息在现在各种各样消息满天飞的时代里根本没激起什么涟漪,连热度都没有,到今天已经没几个人再关注这件事,连网友的评论都停留在前两天的时间。 我刷新了下网页给曲萧看,曲萧一目十行浏览,页面一直下拉,他看新闻的速度非常快,几分钟就拉到了最后。 忽然“咦”了一声,曲萧指着一个最新评论说:“这是不是就你之前说的那个留下什么奈何桥评论的网友?” 那个id名为“家住三江源头”的人? 我立刻把头凑过去一起看,果然有一条最新评论,id就是这个“家住三江源头。” 我一阵兴奋,自从第一天这人秒删了自己的评论后,就一直没再出现过,没想到今天竟然再一次出现了他的留言。 家住三江源头:老子说的话你们别不信,真不信就自己到三江源头来看看,看谁会告诉你们奈何桥这个事情,老子是冒着危险才告诉你们这个事情的知道不? 曲萧说:“这话有些意思,难道奈何桥真的是三江源头不可明说的秘密吗?说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我看着这则留言,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嘴里说道:“我之前在网上找过,确实没找到三江源头有什么关于奈何桥的传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不允许对外说。” 曲萧说:“也不一定就是这个理由,还有个可能是太普遍了,你看奈何桥啊,耳熟能详的一个东西,现在很多旅游胜地都会把景区里各种各样的东西想尽办法跟神话传说联系上,你之所以没有查到三江源头的奈何桥传说,至少说明官方没有把这个作为宣传点,但是不代表民间流传的不广,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去了再看情况。” 确实是这样,于是我也不纠结,又刷新了一次看有没有出现新的评论。 这次这个“家住三江源头”倒没有再秒删评论,一直到第二天我跟曲萧上飞机之前,我刷新了一次,还能看到他的留言挂在最下面。 三江源头都在青海省,所以青海省又叫三江源,我们到达玉树的时候先找了个酒店下榻。 我和曲萧两个人都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虽然一路坐飞机坐车到达酒店,但洗个澡稍微休息一下后就觉得满身的疲惫恢复过来了,当下也不耽搁时间,就出了酒店就近找了家饭馆,一边吃饭一边打听消息。 这活曲萧干得比我要好,他嘴皮子灵活,长得也不赖,虽然染了个奶奶灰头发看起来有点像流里流气的无业青年,但是他家教不错,举手投足很有架势,这样一来,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爽朗无害的年轻人了,分外受小姑娘们欢迎。 我们去吃饭的时候已经过了饭店,饭馆里只有两桌,其中一桌就是我们,曲萧要了个包厢,先问送菜单的小姑娘有没有什么重点推荐的,小姑娘说了一遍,曲萧跟着点了四五个菜。 等菜上完了,小姑娘再来送啤酒跟饮料的时候,曲萧就把小姑娘给留下了,先给小姑娘倒上一杯饮料,让她坐着休息,又问她店里生意怎么样啊,工资高不高,辛不辛苦啊,一个月休息几天。 聊了几句后曲萧就说:“其实我们是想跟你打听点消息。” 小姑娘很淡定地笑着说:“你们想打听什么消息啊?如果是旅游的话,我们这里有旅行社提供的一天或者两天当地游,如果不想找旅行社,想自由一点,我们还有本地的牧民可以当向导,我建议你们还是找牧民,他们是本地人,知道的东西多。” 曲萧笑眯眯地说:“我们是来看到了新闻上有个偷猎者失踪的消息才来的,你看过那个新闻吗?” 小姑娘的脸色变了,说:“偷猎者都是坏人!国家不给办的事儿,他们偷偷摸摸地去做,他们也不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们牧民打猎都是有选择的,他们不是,哪个贵就打哪个,其他什么都不考虑,偷着跑进自然保护区,屁股一拍就逃走了,我们最讨厌这样的人了!失踪了活该!” 小姑娘一改刚才和善的态度,警惕戒备地看着我们:“你们是来找人的?你们跟那个偷猎者是一伙的?” 曲萧忙摇头说:“当然不是一伙的,我们怎么可能跟偷猎者是一伙的,我们来是有其他任务,你别看我身边这位兄弟长相不起眼,但其实他是我们国家有关部门的人,有关部门你知道吗,是我们国家最神秘的部门。” 第369章 找到卓玛 第三百六十九章找到卓玛 回到房间后,曲萧说:“听话音这个卓玛似乎是个向导。” 我听着也像是这么回事,就说:“是个向导更好,明天直接让他带我们去就行了。” 新闻上虽然有大致写了盗猎者是在哪一个地区里失踪的,但是那范围太大了,我想再缩小一点。 这样一来,就需要当地人提供一点信息了,最好是能有奈何桥出现的具体地点。 曲萧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说:“我劝你还是别抱太大希望,这种事情一次两次没有结果是很正常的,你还记得我们家姑姑的事情吗?当年不是没有人派人去找过,但是一直到现在,我们才知道原来姑姑会做出那么反常的事情竟然是因为一根红线。” 我说我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这事情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我找到了,那我家先祖老早就在笔记上留下东西了,可既然先祖什么都没说,那就说明这事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急不来。 曲萧打了个哈欠说:“你知道就好,你啊,就当成旅游,来一次这边游玩看看,这边风景其实很不错,是?” 说着说着他就闭上了眼,我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再开口,只在心里琢磨着事情。 第二天我们先去了车站,转了一圈倒是看到了些旅游社放在车站里头的宣传册,也有几个向导,一问全都不是卓玛。 其中一个黑脸汉子笑着说:“你们想找卓玛?他今天不在,他阿妈生病了,他回家照顾阿妈去了。” 旁边有人说:“你们要是想找向导,也不一定非要卓玛,卓玛知道的我们也都知道。”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正想着要不要问他们关于奈何桥的事情时,忽然有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大概是刚好听到最后一句,气冲冲地边跑边说:“你们知不知道规矩,客人既然是指明来找我的,当然是要我来做向导,你们这是明着跟我抢生意。” 原来这个人竟然就是卓玛? 我不由仔细打量了他两眼。 这个卓玛是个略显瘦小的汉子,年纪在四十上下,满脸风霜,说话的时候眼睛喜欢转来转去,不太安分的样子。 卓玛气哄哄地这么一说,之前那个抢生意的黑脸汉子就笑呵呵地说:“你不是回家照顾你阿妈去了吗,总不好让客人白跑一趟不是吗,他们远道而来也不方便。” 卓玛怒道:“那也是我的客人,不是你们的客人。” 黑脸汉子打哈哈地把这件事给岔过去了,也没再当着卓玛的面拉生意,直接带着其他几个人转身去了旁边,看样子是在等下一批游客的到来。 他们一走,卓玛就敛去了脸上的怒容,改为笑眯眯地对我们说:“几位是专门来找卓玛的吗?我卓玛可是这里响当当的向导,不是我吹牛,我带过的游客都说我解说的好,而且我当向导还有个其他人没有的好处,你知道我们这里有个传说吗,这个传说啊,别人都是不敢说的,只有我一个人敢说。” 我心想要的就是你敢说。 曲萧则是站在一旁说:“是奈何桥的传说吗?” 卓玛一脸震惊地说:“你们怎么知道?” 曲萧卖关子,也不直接说是从网上看来的,只说:“我们既然点名来找你,当然是有目的的,怎么样,跟我们详细说一说这个奈何桥的事情。” 卓玛眼珠子转了转,说:“这样,我们边走边说这个事情,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三江源纪念碑,还可以看看其他的旅游景点,而且我是本地人,我帮着你们买票还有优惠。” 我一口应下,说:“行,那你就当我们的向导,带我们逛一逛这个地方。” 卓玛高兴地带我们去坐他的车子,那是一辆小车,三轮的,开起来突突突的。 “三江源纪念碑呢,就位于我们玉树藏族自治州结古镇的通天河畔,这个通天河啊,你们肯定听过,就是西游记里提到过的那个通天河。” 上了车后,卓玛开始滔滔不绝地跟我们介绍起了三江源纪念碑。 这番说辞倒真像是一般旅游景点时导游会说的话。 “通天河呢,古时候叫牦牛河,流贯玉树草原,长约1000千米。通天河渡口是“唐蕃古道”上的一个重要渡口,河中啊是乱石穿空,水流湍急,惊涛拍岸,涛声震耳。” 卓玛一口气连说了四个成语,曲萧笑着说:“老乡有文化。” 卓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着说:“有什么文化啊,我就上过初中,不过通天河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你们游客呢就喜欢听我们说这些,我啊,说多了就会上网多查一些信息和资料,你们听得高兴,听得满意,我这工作就算圆满了。” 曲萧点点头,笑着说:“老乡继续说。” 卓玛就憨厚地笑了笑。 可惜他虽然表现得憨厚,但是他的长相跟憨厚查的有点远,这么一笑反倒越发显得他眼神乱飘,狡诈不安分的样子,总之就是不靠谱。 我心想也难怪卓玛是唯一一个愿意说奈何桥的人,说不定他就是靠着这一个来吸引游客的,毕竟只有他一个人敢说,别人在游客面前提都不敢提奈何桥这三个字。 不过为什么不敢提呢,既然有卓玛先开口说了,应该有别人会跟着提啊,但就是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卓玛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天堑,现在呢是通途大道,古渡口现在啊有一座桥,连通南北,大桥南岸呢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名叫晒经石。” “晒经石这名字一出来你们就能联想起什么?没错,就是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取经回来的那一段,话说啊当年唐僧师徒取经归来横渡天河的时候,因有负老龟嘱托,被狂风大浪掀翻落水,唐僧师徒上岸后呢,就是在这块晒经石上晾晒被水浸湿的经卷,所以啊它叫晒经石。” “现在的晒经石旁有很多的柏树,这可都是古柏,古柏上面挂满了经幡,你们再看那晒经石啊,虽然是神话传说,但现在上面可是看得见字迹的,字迹犹存,清晰可变,是我们玉树州一道亮丽的旅游景观。” 小车突突突地开着,我跟曲萧两个人一边吹着小风一边听卓玛介绍。 卓玛继续往下说:“我们说回三江源纪念碑啊,这块纪念碑高6621米,基座面积363平方米,碑的正面镌刻着‘三江源自然保护区’这七个大字,这块碑名是亲手题写的,纪念碑的背后呢是用汉文、藏文雕刻的原全国布/赫撰写的碑文,等到了地方你们就能看到了,到时候我给你们在纪念碑下面拍一张,你们跟纪念碑合一张影。” 我就笑着说好。 第370章 拒绝 第三百七十章拒绝 卓玛果然带我们去看了三江源纪念碑,途中一直在说着关于纪念碑的各种事情,我心知他是在吊我们胃口,不过我也不着急,他迟早会说的。 他就是靠这一手吃饭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绝不会在我们这里失了信。 卓玛一边带我们旅游景点,一边说:“三江源是哪三江呢,这你们肯定知道,就是长江、黄河和澜沧江。长江和黄河是我们的母亲河,而澜沧江呢,在我们国内叫澜沧江,一出了国门它就改名了,叫湄公河。我们先来说一说这三江源头啊是怎么被发现的。” 他详细说了近代史上是怎么发现这三条江河的源头是如此接近的,人们亲切地把这一块区域叫做三江源区,而其中万里长江发源于唐古拉山脉的主峰各拉丹东南侧的大冰川,绵亘几十里的冰塔林,犹如座座水晶峰峦,千姿百态,景色绮丽。滚滚黄河则是发源于巴颜喀拉山北麓的卡日曲河谷和约古宗列盆地,源头湖泊、小溪星罗棋布,水草丰美,甚为壮观。至于澜沧江,它的源头在唐古拉山北麓的群果扎西滩,这里景致万千,分外迷人。 这些虽然可以在网上搜到,但一边游览实地一边听向导娓娓道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一路我听得津津有味。 这一天就在卓玛的带领下游玩,傍晚的时候卓玛指着一个方向对我们说:“那里,就是你们问过的偷盗者失踪的地方,就是那个方向,跟他要去的保护区完全是相反的,但他就是往那边去了,所以他的同伙在他失踪之后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朝那个方向走。” 我心想终于到戏肉了,嘴上问道:“因为他看见了奈何桥?” 卓玛说:“是,我是这么认为的,他肯定是看到了奈何桥,我们这里有个传说,是很久以前一直流传下来的,在传说中,三江源的源头有一座桥,这桥只在晚上出现,谁也不知道桥上行走的人是谁,不过,有人看到桥另外一面存在一座古城,好似鬼城一般。” “有人登上过那座桥,但是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当地人呢就将这座桥称之为奈何桥,我们相信,跨过这座奈何桥便能抵达阴世,而如果从桥的那一头走过来,就能得到重生。” 重生? 我不由想起了女鬼给我托的梦,在梦中我曾经听到过一首古怪的童谣,童谣当中就提到过重回人世上奈何,过桥就是阴司客,这就是重生? 那最后一句求的长生乐悠悠,难不成真的是只要跨过奈何桥重回人世就能长生不死? 我心里大震,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问问卓玛有没有听过这首童谣,不过现在我却是问他,能不能带我们去那传说中奈何桥出现的地方看一看。 本以为卓玛既然敢把奈何桥挂在嘴边,那就肯定一说就应下这件事,谁知道他竟然把头摇得飞快。 “不行不行,那个地方绝对不能去,你们难道没有吸取教训吗,那个地方已经有人失踪了,绝对不能再去。” 我劝卓玛:“就算失踪了也不代表什么,再说我们就算去,也不一定就会看到奈何桥,退一万步说,就算看到了桥,我们只要别上去不就行了吗?难不成你们从来不会经过那一块区域?” 卓玛死活不肯答应:“那地方很危险,真的是不能去的。” 我跟他商量:“那你把我们带到附近,我们自己去,你不用去。” 卓玛还是不干,说:“那也不行,要是你们失踪了,警察肯定会找到我这里,到时候我这生意就不好再做了。” 左劝右劝就是劝不动卓玛,我只好暂时放弃,心想大不了我就照着新闻上说的自己包车去那个地方,虽然范围大了点,但我可以慢慢找,我就不信如果真有奈何桥,我会看不到那一座桥。 卓玛以为我放弃了,就跟着转移了话题,介绍起了景区其他景点,又带我们去了一家饭馆吃当地特色食物,吃完后说要送我们回酒店,还给了我们一个联系号码,说如果明天还要去玩的话就联系他,他会直接到酒店来接我们的。 酒店前台的女人看到我们被卓玛的小车送回来,等那辆小车突突突走远后,她问我们:“你们还真去找卓玛了啊?他不是好人。” 我想了想,问她:“卓玛说你们这里有个奈何桥的传说,但除了他谁都不敢说,为什么?” 女人脸色微微一变,生气道:“卓玛每次都用这一套引诱游客找他当向导,他这样的行事方式,迟早有一天会受报应的!” 旁边有人接话道:“他现在不就受报应了吗?听说他阿妈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治不好了。” 女人抿了抿唇,说:“你别这么说,卓玛阿妈是个好人,这事情不会报应在他阿妈身上的,我看啊,肯定是要报应在他自己身上。” 曲萧笑着说:“你看,我们现在也从卓玛口中知道这一个传说了,我们也没想着从你们这里再听一遍,我们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这里会禁止跟外人说起这个传说,如果说了的话会怎么样?” 女人没好气地说:“说了的话当然会有报应,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啊。” 我笑着说:“但是卓玛说了,却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女人说:“那是他的报应还没来!” 我毫不相让,说:“那其他人呢,卓玛说这个传说是你们祖祖辈辈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总不可能这么多年就只有一个卓玛会跟外人说起这件事,那其他人说了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旁边那个人抢话应道:“跟卓玛一样不相信报应的人当然有了,但是他们说完之后啊,不是自己破财就是生病,总之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后来就没人愿意说了。” 女人撇了撇嘴,说:“你们要不是住在我们店里,又从卓玛嘴里听到这个传说了,我也不愿意跟你们说这么多呢,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对这个传说这么好奇。” 曲萧不以为意地笑道:“有听过逆反心理吗,就是越不让干的事啊越想干,你们不想让游客知道的事情,如果每一个人都守口如瓶的话,那游客真的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现在有一个卓玛露了口子,游客既然知道了你们这里有这么个古怪的规定,那肯定就会好奇,好奇就会问,结果你们就是不肯说,于是游客不就越来越好奇了吗?” 女人生气道:“所以我说这个卓玛活该有报应!要不是他,怎么会有这些事。” 第371章 报应 第三百七十一章报应 这里的人对待卓玛的态度都差不多,一说起卓玛来就摇头,不过前台的女人摇完头后叹了口气,说:“以前卓玛也不会说这些,自从他阿妈生病之后,他要赚很多钱,就只能靠这个来招揽生意了,那些游客来了后听说他这里有别人听不到的传说,自然就喜欢叫他当向导,一来二去的,可不就叫他越来越把这当做生财的方法了。” 我想了想,问道:“卓玛的阿妈生的病很重吗?” 前台的女人点头,露出些不忍的神色,说:“治不好的病,医生说她的骨头不行了,卓玛的阿爸很早就死了,他是他阿妈一手带大的,医生说病虽然治不好,但是能多拖几年,卓玛虽然很不好,但有一样好处,他是个孝子,所以他跟医生说,就算花再多的钱,只要能让他阿妈多活几年。” 骨头里的病,又是治不好的,难道是骨癌? 曲萧反应比我快,说:“卓玛阿妈是不是一发病就浑身都痛?” 前台的女人说:“可不是吗,从骨子里痛出来的,她是实在熬不住了才去了医院看病,之前都是自己在家里强忍,想着忍忍就过去了,去医院看病就要花钱,谁知道医生说她来迟了,说如果这种病早点发现的话还有可能治,虽然治不好,但人能多活几年,现在嘛,就只能听天命了。” 我问道:“卓玛就是从他阿妈生病后才开始用这个来赚钱的吗?那他阿妈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前台的女人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差不多两年了,一年多,他每个月都会带他阿妈离开这里去外头大医院看病,他阿妈为了治病把头发都给剃光了。” 我心想那应该就是骨癌了,头发不是剃光的,而是化疗导致的。 曲萧问卓玛住在哪里,前台的女人没回答,问曲萧问这个做什么,曲萧叹了口气,说:“我有个亲近的阿姨,也是年纪轻轻的时候得了这种病走的,卓玛现在是我们的想到,他阿妈又生了这个病,也算是缘分,我想买点东西去看看他阿妈。” 前台的女人惊讶地看了眼曲萧,难得态度平和地说:“卓玛就住在前边,你往前走,我给你个地址,要是找不到的话随便找个本地人问一句就行。” 说着她写了个地址给我们。 曲萧拿了地址,我和他转身想走,被前台的女人给叫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说:“除了卓玛,你们就别到处打听这个事儿了,没人会愿意跟你们说的,就连卓玛,我们都在等着看他会遭到什么报应呢,卓玛要不是为了给他阿妈治病,他也是绝不会开口说这些的。” 我点了点头,曲萧笑着说:“我们就是好奇。” 前台的女人没好气地说:“别什么都好奇,小心送命。” 有这么一句话,我跟曲萧两个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非得让前台的女人说说有什么送命的事情,曲萧说:“反正我们两个也知道那事情了,你就再跟我们说说你刚才提的,是不是以前发生过什么,才会让你们这么讳莫如深?” 前台的女人想了想,点了点下巴,说:“行,那我就把这事给你们说一说,你们听完后呢也心里有个底,你们虽然是外地人,但这事情也最好别再往外说了,自己知道就行了,不然谁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同样遭报应。” 我跟曲萧两人自然是一口应下。 前台的女人拿了包瓜子出来,又让我们两个进了前台,一人一张椅子,各人手里捏着一把瓜子,就撩开了。 “这事儿啊,说起来大概是在二十多年前,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也不大,就在前面那条街上,你们今天走过吗,有一家馒头店,上面写着百年招牌的那一家。” 她这么一说,我有了点印象,就说道:“是不是门面有点小,但是生意非常好的那一家?我记得他们家确实挂着个百年老店的招牌。” 前台的女人科嚓科嚓嗑瓜子,点头说:“就是那家,他们家的馒头在我们这里特别有名气,很多人都排队去他们家买馒头,你要是想吃啊,得早点去,不然买不到。” 我笑着说:“行,那明天去吃吃看,我记得他们家是一对老夫妻在卖馒头,是不是?我好像还见过他们的儿子,不过那个儿子似乎有点不对劲。” 前台的女人说:“眼睛挺利的啊,他们家儿子确实有点不对劲,是这里不对劲。” 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意思就是这家的儿子傻了,或者是疯了。 “夫妻两就这一个儿子,在事情发生前,他们家儿子是正常的,还是个大学生呢,在外面读了大学回来,还带回来个大城市的儿媳妇,夫妻两个特别高兴。” “我们这里,虽然经济不发达,但是环境好啊,钱这东西,够吃够用够穿就行了,那家的儿子读完大学回来,脑瓜子就是比一般人要灵活,他跟他老婆两个人在网上开了个店,专门卖自己家的馒头,生意特别好。那几年啊,他们家的日子过得真是红红火火的,就差个孙子了。” 前台的女人磕着瓜子,我跟曲萧两个人听得津津有味,嘴里也不停磕着瓜子。 “有一天他们家的馒头忽然买一送一,大家伙儿都赶紧去买,去了才知道原来他们家儿媳妇怀孕了,家里一高兴,就决定买一送一。” “街坊邻居也替他们家高兴,结果呢,没想到他们家接下来就出了事。” “这事要怪啊,就只能怪他们家儿子,这家的儿媳妇是外地人,按理说这事不应该说给她听的,我们平时也不会说起这件事,谁没事会说起这事,谁知道这家的儿媳妇怀了孕,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就让他老公讲故事。” “这家的儿子大概是高兴傻了,竟然就把这事情说给了他老婆听,他老婆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还跟公婆说起了这件事,说想去那里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有一座桥。” “老夫妻两个当场就吓到了,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不靠谱,竟然会把这事告诉儿媳,老两口后来自我安慰,说儿媳妇嫁进了他们家,又怀着孕,要替他们家生儿子,算起来也就是他们家的人了,不算是外人,这事说给儿媳听也不要紧。” “于是老两口就叮嘱儿媳妇,让她千万不要再往外说了,就算是自己的娘家亲人也不能说,说了的话就会发生不好的事。” “我们本地人当然深信一旦说了这事就会发生不好的事,但是这家的儿媳妇是外面大城市过来的,觉得我们迷信,根本没把公婆的话往心里去,听说不但连她娘家那边的父母都知道了这事,连她的一些朋友都从她口中听说了。” “她当个故事来说,结果可不就发生不好的事了吗?” 第372章 故事 第三百七十二章故事 旁边的人凑过来接了一句话:“小年轻就是喜欢自作主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你们也是,要吸取教训。” 我跟曲萧笑着点头,没做反驳。 反驳也没什么用,真到了该做的时候,不管谁怎么说,我还是得去做。 前台的女人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瓜子磕多了容易渴,咽下这口水后继续往下说:“最一开始是他们家儿媳做梦,说梦到了一座桥,桥上挂着红灯笼,桥面下亮闪闪的,都是水,桥的那一头是座古城,城里有很多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留着长头发走来走去。” “那儿媳在梦里跨过了那座桥,去了那座城,她在城里走来走去觉得很新鲜,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就觉得到时间了,要回家了,于是就往城门口走。” “头一次呢据说她很顺利地就出了城,回到了桥这边的岸,然后天就亮了,天亮后她把这件事跟家里人一说,老两口差点没被吓死,那座桥可不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吗?现在儿媳妇过了桥,是不是就意味着儿媳妇要出事啊?” “老两口就让儿媳妇千万不要再过桥了,那家的儿子虽然比老两口胆子大,但也觉得这事有点古怪,怎么会好端端地忽然就做这样的梦呢。为了这件事,老两口特意去拜活佛。” “儿媳妇见公婆说得严重,又听儿子说了一些以前破了规矩后的人的下场,心里大概也是有些怕的,那会儿听说左邻右舍都记得那家的儿媳妇短短时间内瘦了不少。” “没想到再怕,该来的还是会来,那家的儿媳妇很快就做了第二次梦。还是那座桥,儿媳妇明明心里想着绝对不能过桥,绝对不能过桥,腿脚却不停使唤,不由自主地就过了桥,又去了那座古城。” “这次她在古城里待得时间比上次更长,她一直想着该走了该走了,但两条腿就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似的,硬是不肯走,直到她似乎听到了鸡叫声,才匆匆忙忙地出了城,跑过那座桥,醒过来了。” “这回醒来后她吓得够呛,也知道自己做的梦很古怪,一家人又去求活佛,但是活佛不见他们。” “没几天,这家的儿媳妇又做了一次梦,在梦里她仍然过了桥,去了城里,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觉得这座城很漂亮,古色古香的,城里的每个人都很有意思,穿着打扮都跟古代人一样,这次去,她却越看越害怕,为什么呢,因为她每看一个人,都觉得那个人脸色惨白,脸上的红晕不自然地像是画上去的,而那些坐在店里吃饭吃面吃包子的人,那些面啊饭啊包子啊都像是纸做的。” “她越看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离开,但是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没到时间是没办法离开的,于是她只能继续在城里跟别人一样走来走去。” “好不容易快熬到出城的时间的时候,她身边忽然有个人说,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另一个人就说,有啊,我前两天就闻到了,像是有人闯进了我们城里。” “这家的儿媳妇隐隐约约觉得这些人说的是自己,她就很害怕,不停地往城门口走,但越是想快点走到城门,城门就离得越远,她走来走去都还离城门口一大截。她知道是出城的时间还没到,但是她不敢再停留下去了,只能继续不停地往城门走。”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话,说觉得有个生人闯进了他们的城,到后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在说着一样的话,这家的儿媳妇吓了个半死,忽然就有一个人说我怎么觉得生人的味道里夹着我们自己人的味道啊?” “这家的儿媳妇一听这话,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揪了起来,她刚想再听一听其他人说什么,忽然感觉到出城的时间到了,她本来就害怕,此时也自然不敢多待,也顾不得再听,就朝着城门口跑去。” “当她跑出了古城,快要踏上那座桥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忽然回了下头,然后她就看到所有人,城里的所有人都以同样的姿势站在城门附近,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僵硬的笑容,在缓缓地朝她招手。” “这家的儿媳妇这次醒来后越来越憔悴了,虽然怀了孕,却比之前更瘦。更重要的是她越是琢磨在古城里听到的那句话,越是觉得自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前台的女人说到这里,又喝了口润了润嗓子。 我若有所思地说:“那家的儿媳是不是觉得自己肚子里怀的不是人?” 前台的女人点头,说:“没错,她越琢磨就越觉得自己怀的胎已经流了,现在在她肚子里的是古城里逃出来的鬼魂,那鬼魂装成了胎儿投进了她的肚子里。到这个时候,那家的人就觉得她精神有点不对劲了,整天对着肚子说话,神神叨叨的,说自己怀的不是人,不能把孩子生出来。” “老两口和他们儿子虽然觉得儿媳妇做的梦不对劲,连带着精神状况也有点不对劲了,但要真的落了胎,他们也不舍得,到底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儿媳妇也是自家人,不是外人,家里肯定不会这么倒霉,真的就发生不好的事情。” “谁知道他们家的儿媳妇随着肚子越来越大,精神越来越差,别说是卖馒头了,到后来她就谁都不愿意搭理,整天抱着肚子说要去打胎。你们说谁敢轻易动她啊,那时候她肚子都老大了,这要是真动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家的人不要跟你拼命吗?” “她老公带她去看医生,医生也说不好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孕妇也不敢随便开药,就只能让家里人多照顾她一点。你们说家里还能怎么照顾,据说当时他们家差点连馒头店都不开了,一家三口就守着个儿媳妇,生怕儿媳妇出事。” “好不容易守到了预产期,他们家觉得快熬到头了,等孩子生下来就立刻把人送到医院去,到时候该打针就打针,该吃药就吃药,总能想到办法的。但谁知道就在预产期的第二天,那家的儿媳趁人不备,冲到厨房拿了把菜刀,直接剖开了自己的肚子,说要把肚子里的鬼给剖出来。” “那家的儿媳剖开了肚子,把孩子给抱了出来,据说孩子从肚子里抱出来的时候还是活着的,还哭了几声,然后那家的老两口听到了,从房间里冲出来,就看到儿媳高高地举起了那孩子,把孩子扔进了井里,然后自己回头看了一眼,也跟着跳进了井里。” 第373章 索命 第三百七十三章索命 也不知是前台的女人说这个故事次数说多了,还是她自个儿也害怕,说起来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的,不仅旁边那人听愣住了,连我跟曲萧两个人都听得入了神。 旁边那人趁着前台的女人喝口水歇一歇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说:“真是,每次听你说起这个我都觉得害怕。” 前台的女人说:“你怕什么,你又没做这个事情,要怕也应该是卓玛怕。” 旁边那人唏嘘道:“卓玛真是想钱想疯了,他怎么就不想想,他要是出了事,留下他阿妈该怎么办。” 前台的女人说:“他哪想得到这么多,只要他阿妈能多活几年他就心满意足了,你以为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他阿妈,从来不告诉他阿妈卓玛在外面做这个事情,他阿妈要是知道卓玛这么做,说不定就自己做了傻事。” 旁边那人不忍道:“他阿妈确实是个好人,卓玛也是难。” 前台的女人毫不留情地说:“再难也不能做这样的事,他这叫什么…饮什么解渴来着,就是说用错误的方法来解决困难,而不顾后果的那个意思,你们文化人肯定知道?” 曲萧适时借口道:“饮鸩止渴。” 前台的女人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还是你们大城市的人有文化。” 我不由催道:“继续往下说。” 于是前台的女人就继续往下说:“那家的儿媳抱着孩子跳了井,肚子被剖开了,肠子拖出来老长,你们说她怎么剖的时候就没觉得痛呢,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事,自己拿把刀剖开自己的肚子啊,这得多想死才下得了这个狠手。” “人从井里捞出来后样子已经不能看了,儿媳的娘家人打上门来,把店都给砸了,她妈妈哭得整个人都晕过去了,她们家也就这一个女儿,可不伤心得不行。老两口之前在儿媳精神不对头的时候就给她娘家人打过电话,她娘家人还特地把她接到大城市去看过病,但没用啊,什么都查不出来,又在她自己家住了一段时间,想着从小到大住惯的地方会好一点,自己爹妈照顾总比公婆要贴心,谁知道她住了没几天就喊着要回我们这里。” “她娘家人没办法,只好又把她送回我们这里,她妈妈在这里留了很长时间照顾她,一直到快预产期的时候才回家,说是把家里收拾一下,等她生了再接着来照顾她坐月子,谁知道就出了这个事儿。” “其实,她娘家人也知道这事情不能怪她夫家,她妈妈自己在这里住着的时候也是亲眼看过她女儿那样子的,但人毕竟是没了,哭了闹了一场。那家不敢吭声啊,他们家儿子跟儿媳是大学同学,感情特别好,姑娘才会愿意跟着他千里迢迢嫁到我们这儿,他们家也是很喜欢这个儿媳妇的,谁知道竟然就出了这个事情。” “老两口想来想去还是那个事情惹的祸,在儿媳娘家人离开这里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再把这事告诉别人了,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都不想再出事。吹吹打打落了葬,本以为这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谁知道他家儿子竟然也跟着出了状况。” “先是那家的儿子夜里听到他妻子叫他的声音,像是从院子里传来的,还有细细的婴儿哭声,他循声过去看,发现竟然是从水井里传来的,他再低头往井里一看,只见水里浮着个人影,肚子剖开个大血口,有个娃娃从肚子里爬出来,脐带还连着。” “那家的儿子吓得够呛,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屋里,再探头往外面一看,井口竟然出现了一双手,手指牢牢地抓着井沿,像是他妻子要从井里爬出来似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那家的儿子就跟老两口说了这个事情,老两口一听吓傻了,没想到儿媳刚死,现在连儿子也要出事了。他们不敢耽搁,立刻先搬了块大石头压在井盖上,然后又求到活佛那里,活佛还是没见他们。” “那家的儿子接二连三地梦到了妻儿,他老婆最开始还只是手抓着井口,渐渐就从井里探出了头,没几天就又从井里爬了出来,浑身湿漉漉地往屋子里走,她脚边拖着个婴儿,婴儿一边哭着一边被她拖着走,脐带和肠子在地上拖来拖去。” “院子里每天早上都会出现水迹,从井口往屋子里蔓延,就像是真有人从井里爬出来朝屋子走一样,水迹白天消失了,到晚上又会再一次出现,每一天都会离屋子更近。” “那家的儿子不敢再在屋子里住下去,他们家还有一幢老房子,离家里也不远,老两口就随便打扫了下,让儿子搬过去住了,老两口自己倒还是住在家里,说水渍是朝着儿子的屋子去的,他们自己应该没事,再说他们也从来没听到过婴儿哭声和儿媳的呼唤声。” “没两天功夫,那水渍就延伸到了屋子里,那天早上醒来,老两口发现屋子里满是脚印,一个又一个的湿脚印,还有东西在地上被拖来拖去的痕迹,就像是儿媳拖着婴儿满屋子找老公,却怎么也找不到的样子。” “满屋子的湿脚印一连出现了几天,当老两口有一天忽然发现湿脚印没了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儿子说自己做梦梦到那座桥了,说是在梦里,看到了一座桥,跟他老婆说的一模一样,桥上挂着红灯笼,桥底下亮闪闪的,是一条河,过了桥就能看到一座古城,而他站在桥的这一端,他老婆抱着孩子站在桥的另一端,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不敢过桥,但他老婆一招手,他两条腿就不听使唤地自己过了桥,一家三口站在一起,他老婆把孩子放进了他怀里,自己勾着他的手臂,三个人慢慢朝城门口走去,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他往下一瞧,那孩子张开嘴冲他笑,嘴里满是獠牙。” “他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把孩子给扔了,他老婆接了孩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地责怪他不会带孩子,他看着他老婆搂着孩子亲,那孩子一笑就露出满口的尖牙,他都快吓破胆了,想逃,却怎么也逃不出去。” “好不容易挨到终于能离开古城了,他立刻就往城门口跑过去,他老婆抱着孩子就站在城门口送他,他快跑到桥上的时候一回头,就见他老婆缓缓朝他挥手,还有那个孩子,也笑着朝他挥手。” “这个梦一做,老两口就知道这事再不能这么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儿子就要踏上跟儿媳一样的老路了,他们又去找活佛,这次,活佛终于愿意见他们了。” 第375章 佛珠 第三百七十五章佛珠 第二天我们先去了馒头店吃早餐,他们家的馒头确实做得非常好吃,又松又软,回味有抹甘甜,还夹着一股子新鲜的奶味。 他们家的儿子照旧待在店里,人虽然傻了,性格却挺乖的,老两口忙的时候就让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他就跟孩子似的端端正正坐着,手里头拿着玩具,时不时玩两下,眼睛也会懵懂地朝周围看一下。 我特意看了下他脖子,果然有一根红绳,只是看不到那颗佛珠。 那家的儿子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就往后院跑,他一跑,就有相熟的人喊:“你家儿子又跑了。” 于是老两口就留下一个看着店,另外一个跟着去后院,没几分钟就把儿子给牵了回来,重新让他坐在椅子上。 那家的儿子满脸不高兴地嘟着嘴,一步三回头,说要去看老婆孩子,但是嘴里再嘟囔着也没有甩开他阿爸的手,等他阿爸让他坐在椅子上,他也就乖乖地做了,他阿妈递给他一个馒头,他就拿起了馒头吃得很香。 他这回出来,脖子上的那条红线上串着的东西就露在了外面,大概是在后院里动来动去不小心露出来的。 果然是颗佛珠。 我特意开天眼看了一下,看到了佛珠上有浑厚的佛息,如果这佛珠真的如前台的女人说的那样是当年活佛给的,那就说明那个活佛是个高人。 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是个高人,那个活佛为什么会任由这样的传说在这里流传了这么久,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守着这个古怪的规矩,想来想去我也只能想出一个说不上答案的答案,活佛跟苗疆一样,一向是跟中原猎魔人各做各的道,我想不通他们的做法,但或许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用意。 等垫饱了肚子,我们就去买东西,选了家大超市,进去挑了几样营养品,又挑了点新鲜水果,提着往前台女人昨晚上说的方向走过去。 曲萧手里拿着那张写有卓玛地址的纸条,边走边嘴里念叨着。 倒是不难找,过了一条街就找到了,我松了一口气,虽然前台的女人说要是找不到地方的话可以问人,但是想想这地方的人对卓玛的态度,我真怕找不到一个愿意说的人。 没等走近卓玛的家里,就听到里头传来哭声,说的是本地方言,边哭边说,语气不太好,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我跟曲萧站在屋前面面相觑。 里头的骂声越来越高,哭声越来越响,就只听到同一个人又哭又骂,没听到卓玛的声音,也没听到他阿妈的声音。 屋子里动静越来越大了,似乎有桌子还是椅子被推倒了,到了这会儿我们终于听到了卓玛的声音,他大声说着方言,速度飞快,我跟曲萧两个根本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这样闹了好一会儿,还是屋子里头似乎有人看到了我们两个站在外面,打开门,用普通话问我们:“你们找谁?” 曲萧说:“我们找卓玛。” 这人回头喊:“卓玛,有人找。” 话音刚落,卓玛就从里头屋子里走出来,满脸的烦躁,等看到是我们两个,离开就把烦躁收了起来,换成一连的笑容,连声说:“你们要用车或者需要向导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他大概是很疑惑我们为什么会找到他家里来。 曲萧提了提拎在手里的东西,笑着说:“昨天多谢你当向导,我们两个玩的很痛快,今天本来想继续让你当向导的,结果听人说你阿妈生病了,就买了点东西来看望一下,我们是不请登门的,你可不要见怪啊。” 卓玛大吃了一惊,说话一向滔滔不绝地他差点打了个磕巴,说:“这、这怎么好意思,太客气了…快请进来。” 他们住的是房子,应该说这一片地方住的都是房子,昨天卓玛带我们去游玩的时候,我们倒是在那边看到了草原上有不少的帐篷,当时卓玛跟我们说,他们是已经住惯了房子了。 卓玛请我们进去,我们来这里本来就是有目的的,因此也不推辞,直接拎着东西就进了屋。 等我们进了里屋后才发现屋子里站了总有七八个人,其中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正不停地拿手抹着眼泪,她旁边坐了个老太太,头上拿块花布包着,一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表情,等看到我们进来,老太太就问卓玛:“来客了?” 卓玛笑着说:“阿妈,他们是我的客人,这两天刚来的,今天特意来我们家请问当向导的。” 老太太忙站了起来,说:“你这孩子,既然他们是请你当向导的,那你怎么不开着车子去接他们,反而让他们辛苦找到家里来,怎么能这么做事呢,不好意思啊两位,快请坐,快请坐。” 本来已经坐满了人的椅子立刻被让了两张出来,我跟曲萧也不客气,再怎么说我们两个要是客人。 曲萧把手里拎着的东西交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忙摇着手不肯要,曲萧这小子嘴巴灵活,又甜,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洒,逗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口,我留意到一边卓玛的神情,他看到老太太这么高兴,眼里的戒备明显消散了不少,表情也跟着和缓下来。 倒真是跟前台的女人说的一样,这个卓玛是个孝子。 不过这老太太虽然看着精神不太好,人又瘦又小,却也不像是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也难怪卓玛不甘心,拼了命地赚钱想要替他阿妈治病,怎么能甘心呢,老太太看起来一副还有救的模样,当然是能尽量拖几年就多拖几年。 我们两个进了屋子,原本闹哄哄的气氛就散了,要是换成别人可能会觉得有点尴尬,但我跟曲萧两个坐得很稳,曲萧还不停地问着老太太家常。 过了一会儿,那女人抹了把眼泪,站起来说了句方言,话挺长的,但是比之前的语气要和缓很多。 卓玛就说:“那我送你们出去。” 那女人也不再哭闹,带头往门口走去,其他几个人跟着一道走了,一行人到了门口,我隐隐约约听到卓玛在说:“整件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扎西没有关系,也从来没叫扎西帮过手,我也不知道扎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要不去活佛那里看看,活佛肯定有办法的。” 那女人用方言快速地说了句什么,卓玛叹了口气,也改成用方言说话,两人站在门口快速交谈了几句,最后那个女人抹着眼泪离开了。 卓玛回到屋子里,跟我们坐着聊了会儿,就把他阿妈劝走了,当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卓玛说:“你们是不是想让我带你们去那个地方?不行的,我虽然愿意说别人不敢说的事情,但那个地方不行,我怕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允诺会给卓玛一笔钱,卓玛仍然摇头,咬死了不肯带我们去。 我不气馁,这笔钱的数目往上一加再加,就要加到快把我这几年存的钱全都搭进去的时候,卓玛忽然松了口,说愿意带我们去。 卓玛说:“希望你们出了事后不要怪我。” 第376章 定行程 第三百七十六章定行程 卓玛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点惆怅,似乎是认定了带我们去送死,还有点自责。 我慎重地告诉他:“就算真出了事我们也绝不会怪你。” 卓玛苦笑了下,疑惑地说:“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从大城市里来的人,怎么就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呢,尤其是你们,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追到我家来非得让我带你们去那边的。” 我笑着说:“因为想去看看啊,放心,不会出什么事的。” 卓玛摇摇头,说:“希望不会出事。” 商量好了明天早上卓玛开着他的小车来接我们,卓玛说那边一天就可以来回了,不过路上就不能再去其他地方了,或者我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到那里后住在草原上,借住在某个牧民的家里,这样后天可以直接去周边玩,不用再浪费时间在路上跑来跑去。 我一听正中下怀,打算就找个牧民家里借助,一天没看到那座桥就第二天继续去,只要那个盗猎者真的是在那个地方失踪的,真的是因为奈何桥失踪的,我就肯定能找到那座桥。 除非奈何桥真正出现的地方并不在那里。 不过卓玛也说了,他们本地的传说当中那个地方确实是不能去的,这一点连小孩子都知道,万一去了那里不小心看到了那座桥,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来卓玛家里的目的达到,就打算离开,卓玛送我们出门,出门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哭闹的女人,就无意中说了一句话:“你明天可以成行吗?家里如果有要紧事的话,要不后天去也可以的。” 我虽然着急,但也不着急在这一两天内,我更希望跟卓玛打好关系,能让卓玛跟我多说点关于奈何桥的事情。 卓玛说:“没事,明天可以走。” 既然卓玛说可以走,那我就再没有异议,正要说再见的时候,卓玛突然开口说:“那个女人是我的阿姑,他儿子,也就是我阿弟这两天生病了,他怀疑跟我有关,所以就到家里来问我。” 我有些惊讶,既然是私事,卓玛怎么突然开口说起了这些,等他再往下说下去,我就知道原因了。 卓玛说:“你们应该知道,我是这里唯一愿意说这些事情的人,我想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送我阿妈去看病,但是我们这里的游客太少了,就算有人来玩,也不一定会愿意请我当向导,于是为了赚钱,我就只能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 我跟曲萧点头。 这些事情都听前台的女人说起过,我们都知道卓玛确实如同他自己所说的,要不是为了赚钱给他阿妈看病,他也不会把奈何桥的事情当做卖点和噱头来吸引游客光顾。 卓玛说:“现在已经进入了淡季,我很着急,我阿妈下个月又要去医院了,我还没有把钱凑齐,所以我就想了一个办法,在网上发布信息。刚好前段时间有个偷盗者在那里失踪了,当时有记者过来拍了几张照片,做了点采访,我就借我阿弟的电脑上去,找到那个新闻,在新闻后面写了点留言,留言里说了那件事,我说那个偷盗者是不小心过了桥,这才失踪的。” 我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能从卓玛嘴里听到这段话。 在新闻下面留言说奈何桥的事情,那岂不就是我看到过的那个id名为“家住三江源头”的网友吗?难不成这个网友就是卓玛? 这可真是太凑巧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又觉得不太意外,这地方除了一个卓玛,还有谁愿意说这些事,把这些事放到网上呢。 我当即掏出手机,翻出保存着的新闻页面给卓玛看,卓玛点头,说:“就是这个,这个家住三江源头就是我,这些话都是我写的,我之前还写了一段,后来想来想去又被我给删掉了。” 我说:“你删掉的那段留言我也看了,我就是看了那个留言才想着来这里的,没想到这么凑巧,这个留言的网友竟然就是你。” 卓玛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你们为什么好像就是冲着那东西来似的,一见面就问我那个事情,你们还在镇上打听过,是特意打听到只有我愿意说这件事才会特地到车站来找我?” 我没有隐瞒,卓玛每说一句我就点一下头,说到最后卓玛感慨道:“原来这样做真的有用,我听人说的时候还半信半疑,觉得发在网上有什么用,没想到真的有人会被吸引过来。” 我笑着说:“那你为什么又删掉那则留言呢?” 卓玛说:“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删除掉比较好,虽然我在这边给游客做向导的时候一直在说这个事情,也会故意说一些我们当地的传说告诉他们,但是发在网上,我还是觉得怪怪的,再说我也深怕这样的方式会害到别人,就干脆把留言删除掉了。” 说着他摸了摸头发,憨厚地笑了起来:“但是我又不甘心,后来还是发了最后一则留言,说谁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来我们这里看看,我心里想的是,只要你来了,我给你当向导,就跟现在一样,把事情说给你听,那就用不着那什么互联网了,上网这样的方式我总觉得发虚,没真实感。” 可惜他虽然笑得憨厚,但长相跟憨厚一点也搭不上关系。 我“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删除掉第二则留言。 卓玛说:“发留言的时候需要注册什么id号,这个我不懂,是我阿弟帮我弄的,等全部弄好后我就把我阿弟赶出了房间,自己一个人慢慢打好了那段话,发到网上,还把上网记录也给删除了,怕的就是我阿弟不小心看到我发出去的东西。” “后来我改了主意,又借我阿弟的电脑把第一则留言给删除了,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做的,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更是在做完后特地把记录都给删除了,没想到我阿弟不知怎么的,竟然生起了病。” “我阿姑就说是我借了阿弟的电脑做了不好的事情才会害阿弟生病,我说我没让阿弟看到我做什么事,他不应该知道我做了什么,我阿姑就跑到我家里来哭,我本来就是瞒着我阿妈做这些事情的,还好我阿姑虽然又哭又闹,但到底没在我阿妈面前把话说开来,我阿妈只以为我带着阿弟调皮,结果阿弟生病了,把阿姑给气到了。” 卓玛有些烦恼地说:“我阿弟的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妈说阿弟再这样的话她就要去求活佛来给阿弟看病了,我本来是今天可以带你们去那个地方的,晚上可以住一晚,明天再回来,但是我下午想去看看阿弟,所以我们明天去。” 我既然都跟卓玛提出过可以后天再去,自然也不在乎到底是今天还是明天,我想了想,对卓玛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带我们一起去看看你阿弟吗?” 卓玛惊讶地看着我,我赶在他出口问话之前,又说:“我们是专门为了这件事来的,有关于这件事的所有事情,不管是多小的事情,我们都想去看看。” 第377章 生病 第三百七十七章生病 我跟曲萧说了要去,卓玛推了几句,最后还是应下了。 大概是觉得就算我们两个去了,也没什么。 从卓玛家回来,因为说好下午去他阿弟家,我们两个也不到别的地方闲逛,就在那条街上走了走,吃了点当地的特色小吃,吃得肚子滚圆回客栈房间休息了会儿。 午休结束,大概是下午两点的时候,卓玛的小车就停在客栈门口了。 前台的女人看到卓玛就没什么好脸色,看到我们还嘀咕着让我们不要跟卓玛太亲近。 卓玛不论别人怎么说,都是一脸笑嘻嘻地,他也心里知道为什么别人会看到他就这个态度。 我跟曲萧坐上了卓玛的小车,突突突地往前开,等路过那家馒头店的时候,那家的儿子这会儿竟然没有坐在店里,而是蹲在店门口玩,低着头跟孩子似的在马路上滚了满身的泥。 卓玛看到这家的傻儿子,那脸上的笑意才彻底地没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挂上笑脸。 我不由问他:“你就不怕吗?” 卓玛双眼直视着前方,双手把着车把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的话。 “怕,怎么会不怕呢,镇上的每个人都听过他们家的事情,也知道他们家是为了什么才出的事,二十年,就像是昨天似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家的儿子当时考上了大学,他们家的馒头店一连好几天都是买一送一,他阿爸阿妈成天见到人就笑,我那时候特别羡慕他,上了大学,以后就容易找到工作。” “没想到后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镇子上的老人都拿他们家的事情当例子来说给小孩子听,这就是眼前活生生的例子,谁看着他们家的儿子都不敢再做一样的事,老人们还会告诉你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每桩每件都是惨事,就没一个是好端端活下来的。” “你问我怕不怕,我怎么会不怕,我怕我要是出了事,留下我阿妈一个人可怎么办呢,我阿爸死得早,是阿妈一手把我拉扯到的,我这人没什么用,没让我阿妈享受到什么好的,没想到阿妈竟然得了这种治不好的病。” “我现在就想多赚点钱,让我阿妈能多活几年,然后呢我自己最好死在阿妈后面,等阿妈走了后我再死,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都不怕了。我只想在阿妈最后的这段日子里好好伺候她,让她过得好一点。” 曲萧听了,说:“今天上午说的是金铭一个人的价钱,我这也给你同样的钱,这才是你带我们两个人去那个地方的价格。” 卓玛听了摇头,说:“不是的,早上说的就是两个人的价钱,哪有临时加价的道理。” 曲萧不肯,还是要多付一笔钱给卓玛,卓玛就说:“不行不行,我答应带你们去那里已经很自责了,要是你们出了什么事,那都是我的罪孽,我不能再多要你们的钱。” 不管曲萧怎么说,卓玛就是不肯答应。 我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想曲萧平时虽然手松,但也绝不是会自动把钱送上门的人,他这么做大概真的是为了多给卓玛一点钱,至于为什么,大概就是因为卓玛阿妈的病,曲萧之前说过他有个亲戚就是生了这种病走的,我当时以为他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现在看他的态度,说不定这件事情是真的,而且那个亲戚肯定不是普通的亲戚,跟曲萧的关系肯定是挺亲近的。 曲萧说到后来有点沮丧,生气地对卓玛说道:“你这人是不是傻,我白送钱给你你都不要。” 卓玛就憨厚地笑了起来,说:“不该拿的钱不能拿,我已经做了错事了,就不能再做更不好的事情,这样要折寿的,不好不好,我是要死在我阿妈后头的。” 这个卓玛看起来还真是喜欢憨厚地笑,就是他长相一点也不憨厚。 卓玛的笑声在风里传出去老远。 曲萧没劲地把下巴搁在手上,看着窗外倒退过去的景物。 卓玛的小车开得不快,但这个镇子也不大,开了大概三十分钟,小车突突突地拐进了一条道,然后在一个院子前面停了下来。 屋里头有人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看,看到是卓玛就喊了一声卓玛的名字,卓玛响亮地应了一声,说;“我来看看我阿弟。” 卓玛带着我们进屋,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有些面熟,好像就是早上在卓玛家里见到的那几个,卓玛的阿姑坐在凳子上,看卓玛进来,就指了指左手边的屋子,说:“你阿弟在里面。” 卓玛应了声,朝那屋子走去,我跟曲萧忙跟在他后面。 等进了屋子,我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坐在床上,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一条粗麻绳紧紧地绑住了他的手脚,他背对着门口坐着,面朝墙壁,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嗡嗡嗡的。 卓玛喊了声:“阿弟。” 那个年轻人恍若未闻地一动也不动。 卓玛的阿姑站在门口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嘴里说的话没一句听得懂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卓玛说:“一定要绑着他?” 卓玛的阿姑叹了口气,说:“难道我想绑他吗,是不绑不行啊,不绑着他就会跑,不让他跑他还会拿东西砸人打人,你看看我们被他砸的。” 我看了一眼,屋子里的这几个人确实有些鼻青眼肿,其实这些伤势我早上在卓玛家就看到了,当时还以为是卓玛跟他们起了冲突。 卓玛说:“阿姑,我是真的不知道阿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借用了阿弟的电脑,但我用电脑的时候阿弟并没有在屋子里,我用完后还清除过记录了,阿弟教过我的,说这样做别人就不会看到我用电脑做了什么。” 卓玛的阿姑说:“我准备明天去求求活佛,好端端一个人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我心里琢磨了一下,开口道:“其实并不是删除了记录就可以了的,我虽然不是电脑高手,但也有办法恢复曾经浏览过的网页。” 卓玛一愣,说:“这么说,阿弟真的有可能看到我发的东西?可是他看我这些做什么?” 卓玛的阿姑说:“他一向好奇心很重,我看啊,有可能就是因为你背着他用电脑,又让他教你怎么清除记录,他就很好奇你到底在做什么。” 卓玛想了一下,问我:“那你可以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看我发的东西?” 我说:“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曲萧在一边说道:“可以的。” 说着他对我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这种事情就交给我。” 看这小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没想到他竟然还藏着这一手。 第379章 医道一家 第三百七十九章医道一家 我一提出扎西身体里的十一个阴魂估计全是残魂,曲萧就是一愣,接着慢慢点了点头,说:“有道理,如果是十一个完整的阴魂,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端端的了。” 一边扎西的阿妈已经脸色都白了,卓玛也是一样,自从从我嘴里听到扎西身体里不但有鬼,而且还是十一个个鬼的时候,扎西的阿妈就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这时忙说:“两位大师,扎西现在可不是好端端的啊。” 曲萧吹了下自己的前额刘海,笑着说:“要真是十一个完整的阴魂,他现在已经不能喘气了,这么一比,他现在可不就是好端端的了?” 不能喘气,意思就是死了。 扎西的阿妈抚着胸口,眼睛一眨,两串眼泪就滚了下来:“两位大师,求求你们,救救扎西。”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跪下来。 站在门口旁观的几人中其中一个说:“这两个人年纪轻轻,也不像是有这么能耐的人,该不会是来骗钱的?” 扎西的阿妈闻言大怒,回头狠狠地盯着那人说:“闭嘴!活佛座前有一个灵童,也就十岁左右,你这话敢拿到他面前去说吗?” 那人有些不服气地嘀咕道:“这两个人怎么能跟灵童比呢?” 扎西的阿妈指着门外说:“你要是再说这话就给我走!” 说完这句话又恳求地对我和曲萧道歉:“两位大师,你别听他胡说,求求你们,千万要救救扎西。” 卓玛看看门口,又看看扎西的阿妈,最后也跟着恳求道:“求你们救救我阿弟,那件事…那件事我不收你们的钱了…只要你们能救我阿弟。” 这句话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卓玛为了筹钱给他阿妈治病已经是想尽了办法,我能让他放下顾忌带我和曲萧两个人去传说中奈何桥出现的地方也是花了大价钱的,他应该很需要这笔钱,没想到为了就扎西,竟然愿意不收钱了。 扎西的阿妈狐疑道:“什么钱?那件事?…哪件事?不会是那件事!”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卓玛!扎西的教训还不够吗,就摆在你眼前,你竟然还敢带着两位大师去那里,你是不是忘了你阿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出了事,你阿妈怎么办?” 卓玛一个汉子忍不住红了眼圈,低着头不吭声。 我说:“那笔钱我们还是会给你的,至于你弟弟,我们也会救的,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们的事情别忘了就好。” 原本只是一笔钱的交易,现在被扎西的阿妈这样一说,我深怕卓玛改变了主意。 扎西的阿妈慌忙道:“我虽然不知道卓玛具体答应了你们什么事,可是两位大师,只要跟那件事碰到的就绝不会有什么好事,扎西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不能让卓玛恩将仇报啊。” 曲萧笑嘻嘻地说:“放心,既然你叫我们一声大师,你就该相信我们,而且我们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奈何桥来的。” 我点头附和道:“也算是缘分,我一直在追查奈何桥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在网上看到了卓玛发的留言。” 扎西的阿妈说:“这…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跟曲萧两个人随意地将奈何桥三个字挂在嘴边的缘故,这种态度跟这里谈虎色变的人完全不一样,以至于扎西的阿妈一连这了好几声后,神色明显对我们更为信任了。 就连卓玛都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你们去的。” 我点点头,笑着看向曲萧,说:“让我见识见识上海曲家的威风?” 曲萧没好气地说:“你怎么不说让我见识见识你这个兼具天眼和钟家继承人的威风?” 话虽然这么说,但曲萧也没有拒绝,丝毫不客气地挤开我站在扎西的面前。 此时扎西还在胡言乱语,声音腔调又变了一种样子。 曲萧皱着眉头说:“我得先让他安静一下。” 说着他并指往扎西脖颈处扎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扎得是什么部位,这一下下去,扎西竟然真的安静下来了。 等曲萧抽手回来,我才看到他两根手指间银光一闪,似乎夹着一根长长的银针,他手往腰间一抹,那根银针就不见了。 扎西闭眼晕了过去,他阿妈慌得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卓玛也很紧张地看着我们。 曲萧没看他们两个一眼,他这人一旦进入了状态,倒没有那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了,闭着眼把手搭在扎西的手腕上,一边给扎西把脉,一边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有节奏地凭空点着。 我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看到曲萧的道术,听钟叔说曲家虽然不是四大世家之一,但在道上的地位也很高,曲家有一手家传的独门秘术,是将道术与医术结合在一起的,所以他们家的子弟一向是既要修习道术,又要研读医术,可以说既是猎魔人,又是医生。 猎魔人主要分佛道两家,道家以天师府为首,佛家南有落霞庙,北有归化寺,除这三家之外,又有四大世家门派分别是周、钟、唐、李。 钟叔说,钟家已经死得只剩下我们师徒两个,四大世家早就已经名不副实很多年。 我曾经问过既然这样,为什么其他家族不趁势而起,取代钟家成为四大世家之一呢,钟叔当时冷笑了一声,说要成为四大世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至于为什么至今没有一个家族取代钟家成为新的四大世家之一,钟叔一直没有告诉我原因,在我看来钟叔隐姓埋名这么多年,钟家在很多人的眼里是早就已经灭门了的,去年钟叔重出江湖的时候还引起过很多人的惊讶,那为什么就没有出现新的四大世家呢?这是我一直以来觉得很奇怪的一件事。 至于曲家,钟叔是这么评价的,他说猎魔人分佛道两家,但如果硬要给曲家一个划分的话,曲家应该称为医家。 这是很高的一个评论,钟叔认为曲家完全可以独立于佛道两家之外成为一个新的流派。 据说曲家的祖师爷曾经是一个游方郎中,有一手好医术和道术,曲家现在的道术就是这位祖师爷一手创立的,而曲家现在的子弟当中除了当猎魔人之外,还颇有一部分是做医生的。 正因为如此,我特别期待这次能亲眼看到曲萧施展道术,为此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 第380章 引魂 第三百八十章引魂 曲萧给扎西把了好一会儿的脉,左手把完又把右手,这样子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简直就像是中医在看病似的。 卓玛几次想开口,倒是扎西的阿妈很稳得住,一直对卓玛摇头,用眼神阻止卓玛。 我心想不愧是敢带着好几个人去卓玛家里闹事的女人啊。 曲萧把完脉后抬手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天色,说:“把扎西抬到院子里去,找个席子铺在地上,让扎西平躺在席子上。” 扎西的阿妈忙应了声好,一迭声地叫站在门口的那几个人来两个把扎西抬出去,她自己则是跑着去拿席子。 当席子铺好,扎西也躺在了席子上后,我们就转移到了院子里。 还好这里的院墙挺高的,不然我们这番动作,说不定会引来不少看热闹的邻居。 曲萧盘腿坐在扎西身边,伸手摸了摸扎西身下的席子,似乎是在探一探温度,不满意地皱了下眉头,说:“把席子拿掉,再把扎西的衣服也脱掉,留一条裤子,鞋子和袜子都脱了。” 于是又是一番折腾,席子扯掉了,扎西赤裸着上身,下面是一条短裤,直接躺在地上。 这会儿当然也顾不得脏不脏了。 曲萧从身上取下一条薄薄的布带,看起来这条布带竟然是直接缠绕在他腰间的。他取下来后摊在地上,里面是一根根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在太阳底下泛着银光。 曲萧说:“扎西的身体里有十一个阴魂残魂,我现在要为他引魂,他体内现在阳气不足,所以我让他背贴着地,以地气借阳气,驱逐他体内的残魂。本来应该是在一天当中阳气最足的午时进行的,不过现在是下午两点半,也可以勉强一试。” 虽然曲萧嘴里说的是勉强一试,但他的神情可完全没有勉强的意思,气定神闲,把握十足。 现在的太阳远远称不上炙热,晒在身上暖融融的,曲萧先在扎西身上下了三针,这三针下下去后,他收了手,盘腿坐在一边等了差不多五分钟。 五分钟过后,扎西的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一开始我们进屋的时候看到的是脸色青白的扎西,现在不说脸色红润,至少像个活人了。 扎西的阿妈在我身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我心想也难怪她紧张,我们两个毕竟是陌生人,她能决定请我们出手救扎西,可以说是救子心切,也可以说是孤注一掷,这会儿曲萧一出手,扎西的脸色立刻有了好转,她对曲萧的信心立刻更足了。 站在旁边的几个人里其中一个忽然说:“我觉得有点热。” 我看了他一眼。 果然是有点热,这个天气他竟然脸色通红,额头冒汗。 我知道这想必就是曲萧以地气借阳气的效果了,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果然不愧是被钟叔成为独步道上的医家曲家。 曲萧再次把银针扎进扎西的身体里,当他扎到第五针的时候,扎西的手脚无意识地扭动了起来。 早在曲萧动作的时候我就已经开了天眼,这会儿我能清楚地看到扎西的嘴巴下意识地张开了,在他的嘴里忽隐忽现一张年轻女人的面孔,正是我曾经在扎西眼里看到的那个女郎。 曲萧又下了一针,女郎的面孔忽的散成一团烟气被倒吸进扎西的嘴里,下一秒,女郎似乎是挣扎着想跑,那张脸孔又从扎西的嘴里出现了,这次不但更大,而且几乎要脱离扎西的身体。 曲萧笑了一声,说:“想跑?” 他手里银针一闪,转眼又是下了一针,女郎惊恐地尖叫一声,瞬间被重新吸入扎西的嘴里。 这时,曲萧抬起扎西的中指,在他指尖轻轻地用银针扎了一下,说也奇怪,里面流出来的不是红色的鲜血,还是一滴浓稠的黑水。 曲萧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小玻璃瓶接住了这滴黑水。 其他人当然看不到女郎想逃跑却没逃掉的一幕,我却是通过天眼清楚地看到了刚才那一滴黑水就是阴魂被引出扎西体内的表现,小小的玻璃瓶里女郎的面孔时大时小,被束缚在那滴黑水里面,不停地撞击着玻璃瓶,似乎想要逃出桎梏。 卓玛忍不住惊呼道:“这这是?” 我点点头,解释道:“这就是扎西体内其中一个阴魂残魂,现在已经被曲萧引出来了。” 曲萧动作很快,引出一个残魂后立刻开始引下一个,我这回看到的是一个老者的面孔。 这些阴魂虽然都是残魂,不像完整的魂魄那样有着清晰的神智,但是求生仍然是他们的本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扎西只是看了一下卓玛发在网上的留言就惹来了这些阴魂,在曲萧一一逼出他们的时候,这些残魂一个个都奋力想逃离。 可惜一个都没逃掉,全被曲萧逼进了玻璃瓶里。 当第十一滴黑水从扎西的中指指尖滴出来落进了玻璃瓶后,不但是卓玛等人松了一口气,连我都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曲家独门道术果然精彩! 我意犹未尽地关上了天眼,能一直维持天眼盯着曲萧的动作,我也是很吃力的,要知道一年前我一天当中还只能开二十分钟的天眼,自从上次在杭州受伤后,我更是有一段时间要很艰难才能打开天眼,就像一朝回到在老家刚开天眼时的状态。 这次不知不觉竟然坚持了三十分钟,也算是一个不小的突破了。 曲萧长吁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忍不住鼓掌叫好:“曲家道术果然名不虚传!” 曲萧没好气地冲我翻了个白眼,说:“我累死了,十一个啊,又不是一个,早知道就该分一半给你小子,让我也见识见识钟家道术和你金家的天眼。” 我哈哈大笑。 扎西的阿妈欣喜地说:“大师,两位大师,扎西没事了吗?” 我笑着说:“没事了,你们现在把扎西搬回房间里,他待会儿应该就会醒来。” 扎西的阿妈高兴地指挥着那几个站在一边看的人把扎西重新抬进了房间里,卓玛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们,我说:“放心,我们会等到扎西醒过来再走的。” 有我这句话,卓玛那犹豫的神色立刻不见了。 扎西醒来得很快。 卓玛正陪着我们说一些本地除了奈何桥以外的传说,十几分钟后,屋里突然传来扎西的阿妈惊喜地叫声。 “扎西!你终于醒过来了!” 卓玛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跟曲萧也站了起来,说:“走,去看看。” 第381章 遇袭 第三百八十一章遇袭 这次一走进屋里,我就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半靠在床上,脸色不像曲萧下针的时候那么红润,但也没那么青白,虽然看上去还是有点苍白和虚弱,不过这是正常的,毕竟他体内曾经存在了这么多残魂。 扎西的阿妈紧紧地握着儿子的手,感激地说:“扎西,这两位就是把你救回来的大师了。” 扎西冲我们笑了一下,说:“谢谢你们。” 我点了下头,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扎西说:“身上没什么力气。” 我说:“正常的,你体内还残留着一些阴气,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多晒晒太阳。” 扎西点了点头,他阿妈紧张地问道:“还有阴气?要不要紧?” 曲萧说:“残留一些是难免的,你们就照着金铭说的做,多晒晒太阳,这段时间少去水边等阴暗的地方,你接下来的运势会低迷一点,自己注意一点。” 这回轮到扎西的阿妈连连点头。 我看扎西没事了,就打算告辞走人,就听扎西说:“我对之前虽然没有什么太清晰的记忆了,但还残留一点印象,我觉得很奇怪,那些人好像都在同一个地方,我能感觉到他们想离开那个地方,但是他们一直被束缚着离开不了。” 我一听,立刻来了兴趣,问道:“他们待的地方是鬼城吗?” 鬼城和奈何桥的传说在本地是人尽皆知的,包括那家馒头店老板的儿子儿媳妇发生的事估计本地人也全都是知道的,因此我这么一问,扎西犹豫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他们被关着的地方是不是鬼城,带我没有看到那座传说中的奈何桥,也没有看到桥面下有水,我根本没有看到什么桥,我只是感觉到他们被关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一样他们很痛苦想逃走” 我若有所思地听完扎西所说的,然后安慰他:“把这件事忘了,也别再提起这些事情了,你别忘了你是怎么招惹上这些阴魂的。” 说到这回事,扎西的阿妈就气不打一处来,也是扎西现在身体无恙了,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抽儿子了,只见她一巴掌扇在扎西的脑袋上,骂道:“你是不是傻,你阿哥都让你不要看了,你竟然还去偷看,你不知道这样会出事情的吗?” 我和曲萧转身朝屋外走,还能听到扎西委屈地辩解声。 “阿妈,我以为阿哥都没事,我也不会有事啊” 扎西的辩解换来的是他阿妈更为严厉的一串责备,这回换成方言了,我虽然听不懂他阿妈到底在骂什么,但肯定是骂,没错了。 骂了两句扎西的阿妈追出来说:“两位大师,多谢你们了。” 曲萧又换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满不在乎地冲扎西的阿妈摆手,说:“不用谢了,你回去好好照顾扎西。” 离开扎西家里后,卓玛用他的小车突突突地把我们送回了客栈,到了傍晚的时候,卓玛又来了一趟,这回是送了一大袋的牛肉干给我们,说是扎西的阿妈亲手做的,送我们尝尝。 我吃了一块,又香又辣,很有嚼劲,吃了一块还想吃第二块。 第二天一早,卓玛按照约定开着他的那辆小车来客栈接我们,给我们带了一大罐他阿妈亲手制作的奶茶,还有一堆本地特色美食。 我跟曲萧两个一左一右坐在卓玛的小车上,吹着风,一口一个吃着鲜香的小饭团,时不时从袋子里拿出根牛肉条放进嘴里嚼着,真他娘的自在。 卓玛说中午的时候就可以到那个地方了。 车到半路的时候,突然轮胎爆了,整辆车往左边倾斜,我及时扶住车栏稳住身体。 “怎么回事?” 车子晃晃悠悠地,曲萧刚才躺在车子里睡着了,这会儿车子一爆胎,他猝不及防地跟麻袋里的冬瓜似的被晃来晃去,脑袋重重地砸在了车壁上,他捂着额头坐起来愤怒地吼道:“搞什么鬼?” 这句话还没说完,我瞳孔猛地一缩,伸手拉住曲萧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拉,曲萧没提防我突然动手,整个人又是重重地磕在了车壁上。 咻——砰! 又是一个轮胎爆胎了。 “卧槽!”曲萧这下终于明白刚才我为什么会忽然扯着他往车子里躲了。“哪个傻逼袭击我们?” 鬼知道是哪个傻逼在袭击我们! 我顾不上其他,冲卓玛用力吼道:“躲起来!” 这时车子早就已经由于两个轮胎接连爆胎而停了下来,卓玛头一缩,也躲到了车子里。 我迅速把前后左右的车门给关上,三轮小车顿时成了个钢铁乌龟壳。 曲萧一捋袖子,说:“不能这么躲着,万一那王八蛋有枪,我们被堵死在车子里,一个也逃不掉。” 卓玛惨白着一张脸,说:“国内、国内不是禁枪吗?” 我开着天眼警惕地看着四周,冷静地说:“不是枪,刚才我看到的不是子弹,他们用的是钉枪。” 曲萧从鼻子里重重地一哼:“钉枪打在身上也是要命的。” 确实是会要命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袭击我们,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曲萧? 我刚想说话,眼里忽然看到远远出现的几个人影,立即低声说道:“来了!” “先下车!”曲萧低声喝道,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问我:“哪个方向来的?” “那边!”我指了个方向,他们离得还比较远。 “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躲一下的?”我下车一边跑一边问卓玛。 卓玛体力很不错,虽然脸色煞白,但是一步不落地跟在我和曲萧后面。 “附近…附近没有可躲的地方啊。” 一眼望出去都是草原,凭我的眼力也只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有扎着几个帐篷,但是那个距离,没等我们跑到那边,估计就已经被袭击者追上了。 “既然没地方躲,那就迎战!”我握紧了手里从活人墓中带出来的匕首,满是煞气地低声说了一句。 “卓玛,你跑远一点,越远越好。”曲萧手里银光一闪,想必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我不跑,你们救了阿弟,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不能扔下你们跑!”卓玛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曲萧说:“你傻啊,我们现在是被袭击了,你留下来万一出事怎么办?” 卓玛还是拒绝:“那也不能扔下你们跑。” 这时那几个袭击者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时不时回头看动静,他们有四个人。 卓玛忽然说:“往那边跑!” 他指的地方有个高低落差,是个坡! 第383章 奈何桥 第三百八十三章奈何桥 这帮袭击者来得莫名其妙,退走得也很快,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留下。由于我们事先在袭击者来之前就离开车子,现在回来一看,车子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就是两个轮胎都爆了。 卓玛说他车上没有备胎。 就是有备胎,也换不了两个轮胎啊,最后折腾了很久,我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半夜十二点了。 这一路本来是轻松的行程,没想到先是突然遇到袭击者,接着又是推车啊走了很长一段路什么的,到卓玛指着前方有些激动地说终于到了的时候,不仅是曲萧大叫了一声,连我也心情激荡地握紧了拳头狠狠挥了一下。 妈的,终于到了! 曲萧仰天嗷嗷嗷地叫,我跟着哈哈大笑,卓玛一向愁苦的脸上也出现了轻松的笑容。 说起来我们三个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当发泄完这一通情绪之后,卓玛停下了小车,说:“之前那个盗猎者就是在这个范围失踪的。” 我跟曲萧两个下了车,夜晚的风冷得刺骨,我忍不住裹紧了衣服看着周围,四周全是牧草,以我的眼力看出去也没看到人烟,看来之前卓玛说可以借住的牧民家里离这里也有蛮长一段距离。 卓玛说:“这一块地方都是禁区,我们从来不踏足这里的,上次那几个盗猎者来的时候不是我做向导的,但不管他们是请了谁做向导,本地人都不会把他们引到这里来,所以当他失踪的时候,我们就猜到他应该是上了奈何桥了。” 我耳边是呼呼吹着的冷风,不由提高了些音量在风中说道:“你们难道就没有好奇的人往这边走吗?” 卓玛说:“有,当然有。” 曲萧伸手整理了下帽子,还拿出手机当镜子看了看,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有,总不会来一个失踪一个。” 卓玛说:“那倒没有,要是来一个失踪一个的话,就算你们给我再多的钱,我今天也不敢带你们来这里,我虽然需要钱给我阿妈治病,但要是我有来无回,留我阿妈一个人,她就更没办法活下去了。” 说着卓玛抬手指着前面说:“虽然没到来一个失踪一个的地步,但是很多,很多个来过这里的人都说自己看到了一座桥,有些人逃了出来,有些人没能跑出来,上了桥去了鬼城,回不来了。” “因为我现在也算是靠着这件事招揽游客,所以特意研究过,我发现大部分人看到桥的位置要比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要往前更深入一点。” 我明白卓玛的意思了,这里看来还算是安全区。 “那我去前面看看,卓玛,你就待在这里,曲萧,你要不也先暂时在这里等着?” 卓玛当然没意见,曲萧则是一口拒绝:“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我千里迢迢来了这里,眼看着就在前面,你现在竟然让我在这里等?你是看不起我曲萧吗金铭?是觉得我没有这个实力还是没兄弟义气?” 话说得这么严重,我忙举起手来一再道歉,表示自己没这个意思,曲萧气呼呼的表情这才好看一点。 “那行,就这样,卓玛,你先在这里待着,或许你退远一点,我们出来的时候会打你电话的。” 卓玛点头,说:“那我等你们电话,我也不走远,就在这里等着。” 我跟曲萧再次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背包,确定武器和符纸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后,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浓重的夜色中朝着前方走去。 来之前特意带了手电筒,没想到这里天高朗阔,繁星在天空闪耀,就算没有手电筒,也依稀能看得清楚前路。 当然,我们还是打了手电筒的,两束光芒在深夜的草原中扫出去很远。 走了十来分钟,我回头看了一眼,卓玛的身影和车子都已经看不见了,左右全是随风摇摆的牧草,天地茫茫,要不是对照着指南针走,这种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环境下肯定会迷路的。 又走了十来分钟,曲萧原本是兴致勃勃的,满怀着要见到奈何桥的心情,谁知道除了牧草还是牧草,走到现在他那份兴奋的心情基本上已经淡了,嘴里说道:“怎么还没看到?” 我一边左右摆动着手电筒扫着前方,一边说:“今晚也不一定就能见到。” 曲萧有些泄气,说:“那就白来一趟了,早知道我们带两个帐篷过来,就驻扎在这里,我不信我等不到奈何桥。” 此时我心里也正琢磨着这件事,虽然卓玛说我们可以借住在牧民家里,然后天天过来这边守着,但那牧民的家里这里也有不少距离,我既然是要等着奈何桥出现的,那还不如跟曲萧说的那样,直接搞两个帐篷过来,晚上直接驻守在这里。 我正想着今天如果无功而返,明天就让卓玛给我搞两个帐篷的时候,曲萧忽然神色一正,说:“什么声音?” “没声音啊。”我一愣,竖起耳朵听,除了呼呼的风声外,什么都没有听到。 曲萧却说:“肯定有,先停一下。” 他做了个手势,我停下脚步,他微微偏着头,全神贯注地听着,脚下时不时换个方向,似乎在确认位置。 “往那里走,我们去看看。”曲萧指了个方向,抬起头兴奋地说。 “走,去看看!”我当然没二话,直接朝着那方向走去。 这一走又是将近二十分钟,越走我越是知道曲萧说的没错,确实有声音,而且是水声。 潺潺的水声越来越清楚,就连空气当中都似乎多了潮湿的水汽,我几乎能预料到自己将会看到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 但是没想到当我真正看到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那确实是一条大河,时而波涛汹涌,一浪接一浪,时而水面平静,在月色下恍如一面光滑的镜子。 这条大河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它从草原上缓缓流过,就像一条落在地上的银河,月亮和繁星都落在了水里,整条河在闪闪发光。 曲萧忍不住“卧槽”了一声:“我没看错?” 我的目光落在了更远处,说:“没看错,我们两个都没看错,我们找到了!” 不远处有一座桥,横跨在整条河上,从河的这边到那一边,桥是以青石转面铺成的,桥上挂着一排红灯笼,微光闪耀,而在桥的另一头,是一座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古城。 第384章 穿越 第三百八十四章穿越? 相传地府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叫孟婆的老妇人在卖孟婆汤,鬼魂喝了孟婆汤就会忘掉前世记忆,投胎到下一世。 眼前的这条忘川河流淌在草原之上,这会儿正安静地流淌,就像一面镜子,前不见源头,后不见尾,闪耀着点点星辉。 河上有一座奈何桥,只是没有望乡台,也没有一个孟婆在卖着孟婆汤,桥的另一端是一座古城,以我的眼力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古城外围的城墙斑驳,墙砖上的每一条缝隙都是岁月留下的印记。 曲萧兴奋地就要往桥上走去,我一把把他拉回来。 他不解地问道:“怎么不走?好不容易找到的。” 我说:“走还是要走的,不过暂时先不过去,我们先看看情况。” 曲萧是艺高人胆大,我则是小心谨慎,既然传说中明确地提到了过了桥就相当于死了,再也回不来了,那么在上桥之前,我肯定要先摸一摸情况。 我和曲萧两个人沿着忘川河往前走了几步,曲萧忽然一愣,说:“我好像又听到了什么声音。” 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曲萧的听力远超常人,就像我的眼力一样,就算不开天眼也比一般人要好得多,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因为曲家独特的修炼功法,耳聪目明。 不过这次不仅是曲萧听到了声音,连我也清楚地听到了声音。 是有人在唱歌,唱歌的人乍听起来像是个少女,声音清脆甜美,但再听去又变了,应该是个男人,中气十足,年轻力壮,等沉下心再一次仔细去听时,又觉得是个老人,阅历丰富,沧桑遒劲。 “奈何桥,奈何桥, 黄泉路上奈何桥, 奈河桥下忘川河, 从西流到东,从冬流到夏, 无可奈何过桥去, 前世离别来生续, 重回人世上奈何, 过桥就是阴司客, 求得长生乐悠悠。” 男女老少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忽远忽近,忽轻忽重地唱着这首我曾经听过的童谣。 我上一次听到这首童谣是在梦里,那个曾几次拦路的女鬼给我托了一个梦,在梦里我就听到了这首童谣。 现在在找到奈何桥的同时听到了这首童谣,难不成女鬼跟奈何桥有关? 或者是她就是从古城里面逃出来的? 我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了那座如沉默的老人一般的古城上面,如果女鬼真的是从那座城里逃出来的,过了桥回到了阳间,那她是不是就如童谣中所说的求到了长生?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这也太荒谬了,我看到的女鬼只是一个普通的女鬼,浑身上下有哪一点有求到了长生的样子。 那首古怪的童谣不停反复哼唱着,曲萧挖了挖耳朵,说:“这首曲子怎么跟神曲似的,听得我都忍不住想跟着哼起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忍不住跟着哼了两三句。 曲萧一哼起来,我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哼了起来,越哼脑子里越是迷迷糊糊,当我看到曲萧忽然闭着眼睛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心里悚然一惊,不好!被坑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我眼皮沉重得有如大山一样,拼尽全身力气抬都抬不起来,浑身软绵绵的,我强撑着注意力想避免昏睡过去,但还是抵不过脑子里那一波一波袭来的睡意,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而在我彻底晕过去的前一刻,我看到了一双脚,这个人穿着布鞋,一袭唐装。 当我拼命抬起眼睛想去看这个人到底是谁的时候,我眼睛一阵阵发花,像是看到了一个老人的脸,这张脸像是我在苗疆时在纸上看到的唐老鬼,又像是我在老家时看到过的华子那个神秘老板,也像是老爹。 怎么可能是老爹? 前两个都有可能,我虽然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唐老鬼,但是在苗疆的时候处处都有他的影子,华子的神秘老板冲着活人墓而来,现在换成了奈何桥,他很有可能也跟苍蝇一样闻着味就过来了。 而且根据我在方士笔记上看到的记载,很有可能活人墓、长生殿、奈何桥等等都是有关联的,其背后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如果是唐老鬼和神秘老板,我直觉这两个人肯定都是冲着这个背后的天大秘密而来,也只有这个秘密,才能让我爸以隐晦的笔触写下来,才会让唐老鬼心甘情愿在苗疆隐姓埋名这么多年。 但怎么会有老爹? 老爹早就已经死了 我在迷迷糊糊中仍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 耳边逐渐多了嘈杂声,像是有人在不停地走动,还有交谈声,叫卖声,甚至还有孩子的哭声,女人尖利的斥责声。 活色生香,市井人家。 我这是到了哪里? 想起晕过去前的事情,我心里警觉又提升了起来,一直以来紧绷着的弦在脑子里不停地大声吼着,醒过来,醒过来! 我就像一颗小草春天的时候破开泥土长出来似的,用尽全身的力气搬开了身上的大山,当我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先是看到了灰色的布幔和架子床。 神智清醒的一瞬间,我从床上猛地弹坐了起来。 这个房间摆设得古色古香的,我睡在架子床上,床柱上是分开来扎起的布幔纱帐,离床不远的地方是一张圆桌,桌子旁有四张木头圆凳,桌面上则摆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在往前是一扇门,门边摆着一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个脸盆和挂着两条毛巾。 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电视上常见的古代人家的摆设。 而曲萧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我一个箭步上前拍响了曲萧,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又重新闭起眼睛打了个哈欠,舒服地伸展手臂伸了个懒腰,说:“早啊” “早个毛啊,你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没好气地说。 曲萧睡眼惺忪地说:“还能是什么地方,肯定是卓玛带我们去哪个牧民家里借住了,不过我怎么没印象昨晚是什么时候回车上的?你记不记得啊金铭?” 曲萧明显睡懵了还没有发现到身处环境的诡异,我则是由于晕过去前就知道受到了袭击,踩中了陷阱,才会一直以来就算是昏睡当中也始终有一根弦紧绷着不敢放松,一醒过来就发现了不对劲。 此时我也顾不上与曲萧多解释,这小子一旦睁开眼睛好好查看周围的环境肯定就能发现不对了,我干脆站起来三两步上前,推开了窗。 窗外是一条街道,街上来往的行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有人在街边卖菜,有人在挑着担子走来走去,每一家店铺里都有人,客人进进出出,这就是一副古代生活的缩景。 “卧槽!”曲萧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一起看着窗外的这条街道,忍不住瞠目结舌道:“我们两个该不会是穿越了!” 第385章 鬼城 第三百八十五章鬼城 穿越? 当然是不可能的。 看着窗外的情景,我的心不停地往下沉,怎么可能是穿越,我们这明显是到了古城里面! 而曲萧在脱口而出那句话后也马上反应了过来,脸色都变了:“卧槽,是哪个龟孙子袭击了我们,还把我们运到了古城里面。” 看来他这会儿终于睡醒了,也想起了昨天莫名其妙晕过去的事情。 我没说我昨天晕过去前看到的那个人影,因为老爹,我怀疑我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人,一切都是因为遭到了袭击,然后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把内心怀疑的几个人都投射了出来,以至于迷迷糊糊以为自己看到了袭击者的脸。 曲萧说:“金铭,我怎么没看出这些人其实是鬼?” 我声音发沉地说:“我也没看出来。” 确实没看出来,这些就像普通人一样来来往往进行着日常行为的人身上一点鬼气都没有。 曲萧说:“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就下去看看,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要过桥的。” 我点了点头,说:“走,去看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先了解一下这座城。” 虽然我直觉出城没有入城那么简单,但就像曲萧说的那样,来都来了,再担忧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抓紧时间尽可能了解情况,想办法离开古城。 离开了房间后我发现走廊上全是一间又一间的房间,曲萧咦了一声,说:“看样子这是个客栈。” 确实是个客栈。 二楼是客房,一楼则是吃饭的地方,大堂里坐着不少人,掌柜的乐呵呵地站在柜台里面打着算盘,看到我和曲萧下来后立刻迎了上来,问道:“两位客官可要点什么吃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现代的衣服和周围古代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个掌柜的难不成是个瞎子,竟然看不出我和曲萧的打扮与他们完全不一样吗? 还有头发,我跟曲萧两个都是一头短发,这些人可都是长头发。 曲萧先我一步问出了口:“掌柜的,你不觉得我们两个穿的很奇怪吗?” 掌柜的乐呵呵地笑着,眼角笑出了深深的皱纹,一脸和气生财的样子:“不奇怪,不奇怪,每个人刚来的时候都各有各的穿着打扮,等你们在这里久了,就自然而然会穿的跟我们一样了。” 我不解问道:“难不成还有跟我们一样刚来的人?” 掌柜的摆摆手,说:“这倒没有,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新人了,我算算啊,你们上一批应该是二十多年前来的,本来听说前两天会有个小伙子要来,但传着传着又没了风声,应该是个谣言。” 我跟曲萧面面相觑了一下,心里在想前两天有个小伙子要来,该不会这个小伙子是扎西?扎西要是被体内的阴魂缠得久了,难免就会死,难不成他死了后就会来到这里? 如果这是鬼城,外面是真的奈何桥和忘川河,世界上每天都会死人,又怎么会隔了二十年才会来了我们两个新人。 我心里的想法落了实处,看来这奈何桥根本不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忘川河也不是传说中的忘川河,鬼城就更不是了。 曲萧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到了这里,掌柜的,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掌柜的还是一脸笑意,说:“走不了的,来了这里还想着走?再说,两位客官,你们在城里待久了就知道,我们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就像你们新来的人,前三个月呢是不需要任何付出任何费用的,衣食住行,城里就我们这一家客栈,你们可以选择住在我这里,或者是去城里其他人家家里借宿,都不会收取任何费用,吃的话,不管是城里哪一家卖吃食的地方,在这三个月内,你们也可以随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我紧接着追问道:“那三个月后呢?” 掌柜的神秘兮兮地笑道:“先容小老儿卖个关子,等到了那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可以生活下去的,放心。” 放心当然是不可能放心的,但是不管我跟曲萧怎么问,掌柜的都不肯详细说三个月后会发生什么事,他说来说去就是城里衣食无忧,只要劳作就能活得下去。 听他说的样子,这里简直就像是世外桃源。 当我发现从掌柜的这里再也打听不出什么的时候,我跟曲萧决定先去外面走一走,掌柜的送我们到门口,殷勤地问道:“两位不先吃点什么吗?” 曲萧头摇得飞快:“不吃不吃,我们不饿。” 我咽了口口水,跟着说不饿。 其实怎么可能不饿,也不知道我们昏过去多久,一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身处的环境时特别惊讶,以至于忽略了身体状况,当我们下楼后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瞬间被勾起了肚里的馋虫,要不是这座古城情况诡异,在查明情况之前不敢轻易吃这里的东西,我早忍不住吃上了。 离开客栈后我跟曲萧两个人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曲萧低声说:“我背包里还有一些吃的,我们先不要碰这里的食物。” 我赞同道:“我也带了一些吃的,省着点吃应该能撑上一星期,除了食物不要碰,最好连水都别喝上一口。” 曲萧点点头,说:“没错,也不知道这里的食物和水都是什么,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哪敢吃进去啊,万一吃了真的再也出不去了怎么办?” 有很多类似的传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走在深夜的路上,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座民宅,这人惊喜若狂地上前拍门,主人家开了门后热情招待,有吃的有喝的饿,或许还有一个美貌的女儿,而等这个人吃了喝了主人家的东西后,就再也离不开这个地方了,他将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我跟曲萧两个都是猎魔人,这类的事情听得多了,当然不敢碰鬼城里的食物。 但是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我们带过来的食物和水能撑一个星期,那一个星期之后呢?总不能不吃不喝。 所以我们要在一星期之内离开这里! 时间如此紧迫,逼得我和曲萧两个争分夺秒。 街道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街道,那些街边的人们看到我们两个都露出了热情的笑容,有一位老大妈还硬是把刚出炉的热腾腾的肉包子塞到我们两个手里,说:“是刚来的,肯定饿了,快吃点东西。” 我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把香喷喷的肉包子塞回到老大妈手里,落荒而逃。 曲萧装模作样擦着额头的汗说:“他娘的,饿死我了,馋死我了,折腾死我了。” 我也按着肚子苦着脸,决定先找到城门,然后回客栈填饱肚子。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 第386章 没有尽头 第三百八十六章没有尽头 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两旁的景色大同小异,都是一座一座的民宅,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大的一连走了十多分钟都是墙,小的就一间屋子,高的是二层,低的就是一间平房。 这一路我们也杂七杂八地听到了一些他们在说的事情,但其中并没有什么值得引起特别注意的,他们说的都是东家长西家短鸡毛蒜皮的事情,家里的孩子不听话了之类的。 不过这些人似乎都能一眼看出来我们是新人,还有不少人跟我们打招呼,他们话里的意思都跟掌柜的说的差不多,都是这地方有多么多么好,多么多么适合居住,我们能进来这里就是有福气的,可以安安心心地待下去。 我们没有停留,不停地往前走,我们想知道这座城到底有多大范围,但是当我们看到之前碰到过的老大妈热情地朝我们招手,让我们别客气,来她那里吃包子的时候,我知道,我们不知不觉当中又回到了原点。 这是一个没有尽头,循环往复的街道。 曲萧看着老大妈又拿着肉包子过来想塞给我们,不由往后退了两步,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一咬牙,说:“往反方向走!” 传说中这座城是有城门的,我跟曲萧当时站在桥的另一头,确实也看到了城墙和古朴沉重的城门,所以既然这个方向不对,那就换一个方向。 这一回我们回头走,走过了客栈又继续往前,走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看到了巍峨的城门。 城墙很高,高耸入云的感觉,站在城墙下面让人油然感觉自己特别渺小,我先前想的翻墙而过的想法看来是实施不了了。 城门紧闭着,我上前和曲萧两个人合力推了一下,沉重的铁门纹丝不动。 曲萧气喘吁吁地检查了一下,说:“上锁了。” 我想了想,说:“既然是上锁,那应该有钥匙,你说这把钥匙会存在吗,如果存在的话,会在谁的手里?” 曲萧一摊手,说:“谁知道呢,走,先回客栈休息一下,填饱肚子后继续搜集信息,我就不信我们没办法从这鬼地方出去。” 我点点头,肚子饿得直打雷,确实需要去吃点肚子了。 并肩往前走了几步,我突然想起个事情,不由停下了脚步。 曲萧回头催我:“快点,怎么停下了?” 我被他一催,又迈开脚步往前走,不过这回因为刚才脑子里灵光一闪出现的想法,回客栈的路上忍不住留意起周围人的交谈内容。 越是听我越是觉得心惊,也越觉得自己刚才猜的可能是真的。 曲萧埋头往客栈走,我们一回到客栈,掌柜的不在柜台里面,小二挂着笑脸迎上来,殷勤地把我们送回了二楼客房,还问我们要不要送点吃的上来。 回绝了小二,我把门关上,回头看到曲萧已经拿出了背包开始吃饼干,不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说:“我发现了一个事情。” 曲萧塞得满嘴都是饼干,闻言含糊不清地问我:“什么事?” 我说:“你来看,过来。” 拉着曲萧站在窗边,我指着窗下的街道,说:“这些人是在做买卖?” 曲萧点点头,喝了口矿泉水,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是啊,很明显啊,你看那个,那不就是刚才要塞肉包子给我们的老大妈吗,你看,有个人进去了,背上背着一筐东西,感觉是给老大妈送货的。” 我的眼力比曲萧更好,补充道:“是送菜的,他筐子里放着菜,老大妈包肉包子肯定要用到菜,所以这个人确实是给老大妈送货的。” 曲萧问我:“那你发现了什么?” 我若有所思地说:“刚才我特别留意过,这些人虽然表面上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做着普通工人会做的事情,但他们的言谈之间从来没有提及过一件事情,就是物价的涨落。” “比如那个老大妈,卖包子就是卖包子,不会有人跟她讲价,问她买包子的人都是很干脆利落地说来三个包子,我敢保证那个送菜的也不会跟老大妈讲价,说送菜就是送菜,菜送到了就结束了。” “你说这件事奇怪不奇怪,物价的涨落是生活中最寻常可见的东西,有些人买根葱都要讲讲价,这些人却像是从来不说这些,似乎包子卖得贵还是便宜,赚得钱多还是少对他们不会产生任何影响,这是绝不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只能猜到一种解释…” 曲萧听入了神,已经停下了吃饼干的动作,此时接了我的话往下说道:“我也只能猜到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买卖东西根本用不到钱。” 我点点头。 还是以那个老大妈举例,她做包子是有成本的,面粉、肉、菜、人工等都是成本,所以她卖的包子会根据这些成本价的不同而售价不一样,但如果根本没有售价高低,老大妈也根本不在乎卖多少钱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一种意思呢,这些东西全是没有成本的! 因为没有成本,卖的东西都是唾手可得的,所以他们也就无所谓卖的贵还是便宜,纯粹卖个高兴。 就像是掌柜的跟我们说的一样,有吃有喝,衣食无忧,这里就是个世外桃源。 曲萧说:“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前三个月吃喝,三个月后也不用担心的意思了,说不定等我们在这里待上三个月,我们也会得到这些没有成本的东西,然后闲着无聊把它卖出去,无所谓卖多卖少,反正又不要钱。卧槽,这么想的话,这地方果然适合居住,世界上有哪一个城市敢拍着胸膛说包吃包住啊。” 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是要离开的,不可能真的在这里住下去,这只是我们对城里居民生活的一种猜测,这种猜测对于我们想离开这里的目的没有任何帮助。 抛下刚发现的东西,我跟曲萧两个人吃了个半饱,曲萧摸着肚子说:“我还能来一个烤鸭,就那家那么大的。” 他指的是客栈对面一家专门卖烤鸭的店,店门口就挂着一只刚烤好的鸭子,油光发亮,曲萧刚才没少对着鸭子假装自己在吃鸭肉。 我把吃的重新放回到背包里,背起了包,说:“走,我们继续去看看。” 曲萧也跟着背起了背包,吃的喝的都在里面,就算今晚不回客栈也饿不着了。 “这回去哪?”他问我。 我说:“我们去打听下比我们早来二十多年的上一批人,去他们那里看一下。” 二十年,这个时间点让我不由产生了一种猜测,我心想上一批人会不会就是我猜的那一对夫妻呢? 第387章 长生不老 第三百八十七章长生不老 要去找那一批二十多年前来的人,应该不论问谁都能知道,隔了二十多年才来了我和曲萧两个新人,如果是这种频率的话,这里的人肯定也会对上一批的新人记忆犹新。 果然,在问了小二后,小二很干脆地说道:“你们是问上一批来城里的人吗,他们就在街上,你们往前走,如果看到一家卖馒头的店,店门口挂着一家百年老店招牌的话,就是他们家了,上一批就来了那一家子三口人,后来开了家馒头店。” 一说百年老店,我心里对之前的猜测就更有把握了。 曲萧闻言也若有所思地朝我看过来。 我冲曲萧点头,又问小二道:“你们这里只有一条街道吗?” 小二笑道:“客官跟我开玩笑呢,我们这么大的一座城怎么会只有一条街道。” 曲萧说:“我们早上去走了一遍,走来走去都没走出去,不是只有一条街道的话,那我们怎么没找到其他地方?” 小二说:“这些问题客官三个月后就知道了。” 三个月,又是三个月后,看来三个月是一个特殊的时间点,难不成我们就算带足了吃的喝的进了鬼城,三个月后也会被这里的人同化,成为鬼城一员,再也离不开这里了吗?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眼下情况我跟曲萧的食物能撑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更别提三个月了,三个月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跟曲萧大概是没办法亲身去了解了。 问明白了上一批人的位置,我跟曲萧就离开了客栈,再一次沿着街道往前走。 百年老店的招牌很显眼,没走一会儿我们就看到了。 店面不大,里面摆着几张桌子,有几个人正在吃包子,我们走进去后这些人看了我们一眼,低头继续吃饭,里屋快速迎出来一个年轻女人,笑着说:“两位是新人?是来我们家吃包子的吗?” 曲萧笑着说:“我们不是来吃包子的,我们是有些事想向你们打听一下。” 年轻女人迟疑了一下,说:“那请你们稍等一下,我做好手头的事。” 我忙说道:“你尽管先忙你的。” 年轻女人冲我们笑了一下,又进里屋去了。 期间她时不时出来收钱,那几个客人吃完后结了账就离开了馒头店,我留意到他们用来结账的是铜板,两个馒头一个铜板,就扔在桌子上,年轻女人出来后把铜板收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年轻女人招呼我们:“我这头忙完了,两位先生,请进来坐。” 我和曲萧互相看了一眼,跟着年轻女人走进了里屋。 原来后面是一个院子,这件屋子是前店后宅的格局,后面的院子明显就是这家人自住的。 之前听小二的说这里住的是一家三口,进了院子后我也确实看到了一些属于小孩子的痕迹,一些玩具散在角落里,还有挂在竹竿上的属于小孩子的衣服。 不过这家人如果真的是如我所想的那般的话,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小孩不是应该早就长大了吗? 年轻女人在前头领路,一边走一边说:“我刚把我家孩儿给哄睡了,听说你们是来打听一些事的,我丈夫现在正在房间里等你们,他身体不太好,所以平时一向都是在房间里休息的。” 我笑着道谢。 年轻女人把我们领到一间房间前面,挑起门帘说:“阿生,他们来了。” 里头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请他们进来。” 年轻女人迈进屋子里,我跟曲萧两个人跟在后面。 屋子里的摆设也是古色古香的,不过桌椅等家具明显比客栈里的要精致很多,且很有居家氛围,毕竟一个是客栈一个是民宅,谁都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床上靠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面带病容,他笑着向我们点点头,说:“你们就是这次新来的人,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新人来了,听说你们有事想问我们,请坐着说。” 我跟曲萧两个人各自在椅子上坐下,年轻女人端了碗药给年轻男人,男人一口喝完后把碗递回给女人,女人端着碗出去了。 年轻男人笑着说:“你们是有什么事想向我们打听?” 我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你们来这里之前是不是在镇上开馒头店的人家,姓金,你还有父母活在世上,你是大学生,你老婆也是大学生,你们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你老婆跟着你回到了镇子上,你们回来后在网上开了个店,是不是?” 其实这问题在我问出来之前已经有了答案。 这家馒头店的那块百年老店的招牌跟我在镇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还有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虽然有二十年的时间差距,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他跟镇子里馒头店家的傻儿子长得很像。 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一个的面貌仍然停留在年轻风华正茂的时候,另一个则是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得沧桑。 馒头店家有个傻儿子,据说他们的儿子是在二十多年前出事后被强行保命留下来的,但是人虽然活下来了,却从此后傻了,因为他的魂魄已经过了奈何桥去了鬼城。 这家的馒头店有个跟傻儿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也是百年老店,也是卖着馒头,这个年轻男人之所以身体不好,是因为他其实跟城里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在阳世还活着,只是魂魄已经先到了这里。 年轻男人叹了口气,说:“没想到竟然会从你们的口中听到我父母的消息,你刚才说的没错,我就是镇子上的人,我很高兴能听到我父母还活着,你们能告诉他们的近况吗,身体怎么样?你们也是镇子上的人?” 我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 没错了,这一家三口就是前台的女人说过的馒头店家的人,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无意中告诉了他老婆关于奈何桥的事情,然后他老婆又告诉了其他人,结果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 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死后来到了鬼城! 再联想到他们所说的前两天原本应该有一个年轻人会来结果一直没来的消息,我原本隐约的怀疑顿时变成了确认,看来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被曲萧及时救回来的扎西了。 是不是所有人在因为奈何桥的事情死后都会来到这里? 没想到我这句话一问出来,年轻男人惊讶地说:“什么死后,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又没死。” 我忍不住看了曲萧一眼,他也满脸惊讶,比我更快一步反问道:“没死你们怎么会过了二十年还一点也没有变老?” 年轻男人笑了起来,说:“原来是这样啊,你们误会了,只要进到这座城里的人就不会老也不会死,你进城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就会一直维持着那种面貌,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在这里不但衣食无忧,而且长生不老。” 第388章 最挂念的事 第三百八十八章最挂念的事 我一直在想童谣中提及的长生不老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只要离开了古城,跨过奈何桥又回到了阳世,那就表示这人从此长生不老了,没想到现在听到了另一种说法,竟然是只要走进了古城,那就是不老不死了。 既然生活在城里就获得长生,那为什么童谣和传说中还会提及要通过奈何桥回到阳世呢,我来到古城的短短时间里,虽然只接触了几个人,但这几个人给我的感觉无一不是他们对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以这座古城为荣,以能生活在古城为傲,而且他们很欢迎新来的人,甚至会给新人提供三个月的适应期。 我想了想,把从卓玛这里听到的关于奈何桥的传说跟年轻男人说了一下。 年轻男人,也就是阿生,摇摇头,不解道:“我从来没听过这个传说,我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每一个镇上的人都对这件事非常忌讳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的,但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心里一沉。 曲萧问道:“那你还记得你们一家三口是怎么来到这座古城的吗?” 阿生说:“我老婆跟我吵架了,带着刚生下来的孩子跑了,我追着她过来的,来了后我们觉得这座城非常不错,于是就住下来了。” 曲萧问道:“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你父母吗?” 阿生的表情凝滞了一下,片刻后恢复正常,笑着说:“我老婆跟我吵架了,带着刚生下来的孩子跑了,我追着她过来的,来了后我们觉得这座城非常不错,于是就住下来了。至于我父母,也没办法,我确实很想他们,但他们没办法来到这里。” 曲萧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意思很明白。 这些人果然很不对劲! 我追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出城去看看他们?” 阿生说:“出不去的,再说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为什么要出去?一旦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们不会离开这里的。” “你们这里的人难道就没有人愿意为了家里人甘愿放弃这里的生活吗?” 阿生的眼珠子顿时不动了,转眼又恢复了正常,笑着说:“出不去的,再说好不容易来了这里为什么要出去?一旦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们不会离开这里的。” 我想了想,换了一个方法问道:“你们这二十年过得怎么样?” 阿生笑道:“很好啊,我身体不好,都是我老婆在忙着馒头店的事情,她还要带小孩,但这里的生活节奏非常慢,每个人都很和善热情,我们过的很自在,也不辛苦,说实话,开馒头店就是一个消遣,在这座城里生活的人必须都要有一个职业,我跟我老婆就重操旧业,开了馒头店,不是我吹,我们家的馒头很受欢迎的。” 说着阿生又安慰我们道:“我跟我老婆刚来的时候也像你们现在一样忐忑,觉得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地方,但是住了三个月后我们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你们也可以慢慢适应,我相信过了三个月,你们也会跟我们一样喜欢上这里的。” 曲萧在一旁问道;“你们是大人,大人可以不老不死当然高兴,那你们的孩子呢,你刚才说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你老婆刚生下孩子不久,但是我刚才听你们的说法,似乎一直到现在,孩子还是很小?他是不是也不会长大了?” 阿生笑道:“是啊,孩子为什么要长大,他一直做孩子不好吗?我长大后经常在想,要是一个人一辈子都能过着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该有多好,你们难道就没有这么想过吗?现在我的孩子能过生我梦想中的生活,他可以永远当一个孩子,永远没有烦恼,我和我老婆会一直照顾他的,这是件多好的事情啊。” 我心底发寒,一个不老不死也不会长大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确实,如阿生所说,或许每一个人都在疲倦不堪的时候,在被生活的重压逼得快不能负荷的时候,在每一个加班回来的深夜,都会忍不住想起童年时的情景,那时候有父母可以依靠,似乎吃饭睡觉和玩就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事情。 阿生笑着说:“我们镇子上有句古话是这么说的。”他先用方言说了一遍,紧接着解释道:“意思就是人这一辈子,小的时候才是人,过着人的生活,长大了后是牛,要负重前行,老了后是狗,被家人嫌弃。” 我说:“老了后怎么会是狗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阿生说:“是啊,每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嫌弃自己年老的父母,但不可否认人的一辈子确实只有小时候才是最幸福的。” 曲萧和我又问了几个问题,阿生一一回答了,可以看得出有些问题上阿生会突然出现跟刚才一样的失常表现,就像是机器人卡顿一样,卡了一秒后又恢复了正常,而这个表现通常是在提及到他父母的时候。 我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是不是在阿生的心里他最为牵挂和担心的就是他仍然在世的父母,或许他潜意识里仍然知道他自己其实是活着的,所以这些就成了他碰也不能碰的伤口,这座鬼城抹去了他的记忆,却抹不去他深埋在心底的感情,所以才会在我们提及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 阿生的态度就像其他人一样温和,如他自己所说,如我感受到的那样,这里的人对新来的人确实有一种包容的情绪。 当我跟曲萧暂时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问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告辞了。 在快走出屋子的时候,我忽然转身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鬼?” 阿生失笑道:“当然没有,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离开了屋子,年轻女人正抱着一个孩子坐在店门口哄着,她看到我们出来后打了个招呼,笑着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新人了,你们是大学生吗?” 我说:“不是。” 曲萧说:“是啊,正在读大学。” 我们两个几乎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我忍不住瞪向这小子,你都三十多了竟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装大学生? 年轻女人笑着说:“到底是不是啊,怎么你们两个说的不一样呢?” 曲萧说:“我是,他不是,你不知道,他成绩不好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但读了大学还读了研究生,现在正在准备考博。” 这小子,吹得跟真的一样。 不过我没戳穿他的牛皮。 年轻女人有些感慨地说;“我当时考上大学的时候我父母特别高兴,我们那个年代大学生非常少,特别金贵。” 曲萧说:“我们现在就不一样了,一抓一大把,走在街上一块砖头掉下来,砸到的人十个里面八个是大学生,连研究生也不值钱了,好一点的工作岗位他们都是要求研究生的。” “原来这样。”年轻女人笑了起来。 我本以为年轻女人既然对大学的事情有兴趣,那可以借机通过这个话题试探下她心底最挂念的事情,没想到她怀里的孩子忽然哭了起来,她忙着哄孩子去了。 第389章 有妖 第三百八十九章有妖 刚离开馒头店,我跟曲萧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再去城墙那边看一看,试一试绕着城墙走会发生什么事,忽然街道前面传来了动静,是一串混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嚷着什么。 人群从远到近慢慢混乱了起来,一个大叔从我们面前跑过,我忙把人叫住:“大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叔双手插着腰,嘴里喘着粗气说:“对对对,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都没了,手啊脚啊什么的,全没了,就、就剩下一点…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一脸惊慌,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脸色煞白,明显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我问道:“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什么全都没了,就剩一点了?” 大叔正想开口,忽然听到有个女人尖利地尖叫道:“死人了!!” 这一句话有如一滴冷水落到了热锅里,顿时激起了沸腾,长长一条街道,几乎每个屋子里都有人走了出来,朝着同一个方向走过去。 我跟曲萧当然是跟着人流走,这些人在看到我们两个的时候居然还很贴心地给我们让开了一条道路,提醒我们新来的要小心一点。 这提醒听得我忍不住有点心惊胆战,难不成还有专门针对新人的人吗? 还有,刚从阿生那里听到这座城里的人都是不老不死的,怎么一出门就被打脸了呢,竟然有人死了。 我跟曲萧到的时候,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了,根本看不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死者是个什么样子。 我正想着要不要挤进去的时候,忽然有人回头留意到了我们,说:“让一让,都让一让,有新人来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立刻有人往旁边让出了道来,我跟曲萧两个人很快就走了进去。 死的人是前些日子失踪的一个卖货郎,他平时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地买卖零货,家里就他一个人来到了城里,来了后他也没有另外找人搭伙一起住着,所以他哪怕是失踪了好几天,也没引起多大的轰动。 站在曲萧旁边的一个人说:“我们这里的治安特别好,很少会出事,所以货郎失踪的时候我们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他是心情不好,过两天就会回来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出事了。” 曲萧忍不住打岔道:“对不起,我借问一下,他明明是失踪了,为什么你还觉得他是心情不好,而且心情不好为什么过两天就会回来了?那这两天他会去哪里?” 那人漫不经心地说:“这不是正常的吗,一年总有那么几天是心里特别难受,心情特别不好的,你是新人,等你在这里住了几年后你就会习惯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哦了一声,心想这里说的失踪原来也不一定就是失踪,不过这个货郎怎么就会死了呢? 货郎的尸体是一个打柴人发现的,这个打柴人呢,每天都要上山砍柴,他上山的时候经常带上家里养的大黄狗。 “等等!这里竟然还有狗?”曲萧再一次打岔道。 那人不满道:“当然有,为什么会没有?我们这里不但有狗还有猫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另一个人劝道:“你发什么伙,你就是性子太急了,这么多年都改不掉,他们是新人,新人当然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慢慢教就是了。” 那人收敛了脸上的怒色,说:“你说的有道理,新人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就问。” 我笑着说:“你们继续说,继续说。” 打柴人今天去山上打柴的时候当然也带上了大黄狗,但是大黄狗很不对劲,老是想往一个地方跑,打柴人怎么拉都拉不走,于是他就跟着大黄狗走了几步,没想到无意中一瞥,竟然发现了草丛中的残骸,破烂的衣服和几块肉骨头,黑乎乎的,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打柴人当场吓得哇哇大叫,立刻跑回了城里,这会儿是城里的捕快已经将尸块从山上带了下来,就放在前面的义庄里面,很多人都跑去看了,看完都受不了的呕吐,太恶心了。 卖货郎的好几个邻居认出衣服,才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现在很多人都在传,说是山上有老虎,卖货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跑进了深山,碰上了老虎,于是卖货郎拼命想逃回城里,没想到没能逃出虎口,被老虎给吃了,就剩下几块带着碎肉的大骨头。 “等等等等,我又有了个问题!”曲萧再一次打岔道。 那人态度有点不耐烦,但可能是出于对新人的优惠政策,他还是强忍着不耐烦说:“有什么问题,问。” 曲萧说:“你们这里还有山?我怎么没有看到?山上竟然还有老虎?” 那人没好气地说:“当然有山了,我们这里可是风水宝地,依山傍水,怎么会没有山。” 曲萧说:“真的没有,不然你指给我们看,山在哪里?” 那人还是那句老话:“等你们以后待久了就知道了。” 旁边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说:“我觉得不对,你们说啊,卖货郎为什么要上山,他每天就是卖卖小零货,最多喝点酒,山上可从来没有人家,难不成他要把货卖个那些花花草草吗?再说了,我们城里也有打柴人,他是每天都要上山打柴的,怎么从来没听说出过什么事啊。” “是啊是啊,我觉得不见得是有老虎,什么老虎啊,别搞笑了,我闭着眼睛偶读能从山脚下走上山,再从山顶上回到城里,从来就没见过老虎,山里根本没有吃人的野兽,要是有的话,我们这些人早就知道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我也觉得不可能。”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说:“我听我的先生讲过,这个世界上有妖,你们说,会不会是妖干的?” 听见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妖?你还不如说是老虎干的呢,别开玩笑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妖。” 这下轮到我打岔了:“既然没有妖,那有没有鬼?” 众人还是笑:“当然也没有鬼了,人死了就死了,怎么会变成鬼呢,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会异想天开。” 书生却很认真,特别紧张地说:“别喊别喊,万一真的有妖,你们这样喊,要是把他招来了可怎么办啊?” “我曾经听先生说过,妖能幻化成人形,穿上我们的衣服,混在人群里,谁也看不出来。”书生指着大家,说:“说不定现在这个妖就藏在我们中间,在听着我讲话,是你,是你,或者是你。” 书生这一出弄得所有人都毛毛的,脸上表情古怪,氛围一时很怪异。 “别说什么妖不妖的了,没有的事儿,我们还是接着说卖货郎的事情把。” “对啊对啊,继续说,里头现在怎么样了,捕快到底有没有发现啊。” 周围的人逐渐又开始说起了卖货郎的事情。 曲萧手肘冲我一撞,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点头,我们两个不动声色地挤开人群跟上了那个正在朝外走的书生。 第390章 叶家 第三百九十章叶家 书生离开人群后慢慢朝沿着街道往前走,我跟曲萧两个追了几步,曲萧扬声叫住了书生。 “前面那位兄弟!” 书生回过头,发现是我们,温和笑道:“是你们啊,你们是新来的,有什么事吗?” 曲萧下意识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拿出来后才发现这玩意儿在这里似乎不好使,书生明显是不太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曲萧就把烟又塞了回去,说:“确实有些事想请教一下兄弟,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吗?” 书生点点头,说:“我家就在前面,要不去我家坐一坐。” 书生的家是一间平房,里外一共三间,他领我们去的是一间书房,靠墙摆着三个大书柜,柜子上摆满了书。 我扫了一眼,心想不知道这些书是不是跟现实生活中的一样,不知道有没有这座古城里以前的人留下来的书籍。 既然这座城里一直有人生活,那总应该有人留下只字片语,如果真的有这些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能从这些留下的文字里面得出这座城的由来。 书生请我们坐下,又给我们一人上了一杯茶,自己则是坐在我们对面,说:“你们有什么事想问?” 曲萧当然不会去碰那杯茶,于是开门见山问道:“我们刚才听到你说妖的事,我们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所以想问一问。” 书生恍然说:“原来你们是想问这个啊,不过我知道得也不多,仅有的几句都是从我先生那里听来的,如果你们想知道的更详细一点,不如去问我的先生。” 我问道:“不知道你的先生是哪位?” 书生笑着说:“我的先生是叶家族长,我来此后一直跟随他读书,叶家是城里最古老的家族,据说先生是城里活得最久的人,所以如果你们想知道妖的事就去问他,如果连先生也不知道的话,那城里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我心里一喜,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如果真的如书生所说的话,那岂不是很多事情都能从他先生这里知道一个答案了? “那不知道是否方便见见你的先生。” 书生说:“好的,要不明天,明天我带你去见先生。” 曲萧大咧咧地说:“今天不行吗?我们很着急啊。” 确实很急,我们必须要在七天之内离开这座古城,多一天都不行,时间对我们来说是特别宝贵的。 书生摇摇头,说:“今天不行,天色将晚,要是去了先生那里,恐怕就来不及回来了,你们也趁着现在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去,尽早回客栈休息,晚上千万不要出门。” 这句话说得颇有些恐怖色彩,曲萧皮道:“晚上不能出门是不是有妖啊?” 书生严肃地说:“我们城里晚上是不能随便出门的,你们今天是第一天来,我跟你们也说不明白,等到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我跟曲萧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难不成到晚上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总不会是这些白天如常人一般生活的人到了晚上就露出鬼怪的真面目? 书生坚持现在天色将晚,我看了下手表,上面的指针早在我们醒来后就已经不再走动了,所以现在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几点,不过外面天色阴沉,看着像是要下雨的节奏。 既然书生不肯现在就带我们去,那就只能等明天了。 我跟曲萧离开了书生家,打算回客栈打听一下这个叶家族长是什么人物。 客栈里很热闹,比早上我们出来的时候要热闹得多了,大堂里几乎坐满了人,几乎每个人都在说着卖货郎的事情,说什么的都有,书生的那句有可能是妖杀了人的话到底还是引起了猜测,于是有不少人都在说妖的事情。 我跟曲萧两个在大堂坐着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说来说去都是说着差不多的话,有些一听就很离谱,但是我们两个还是听得很认真,说不定里面就有出城的关键呢? 曲萧听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插嘴道:“我听说只要住进了城里之后就不会老也不会死,那为什么卖货郎会死呢?” 有一个人漫不经心地说:“时间到了呗。” “什么时间到了?”曲萧追问道。 “就是时间到了,要走了。” 我说:“既然有要走的时间,就说明这里也不是不老不死的。” 想到我这个话一说,竟然所有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任凭我们怎么追问都不肯再提起这件事,追问得多了就说等你们在城里住久了就知道了。 我心想他娘的这真是一句万金油的话啊,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不想回答或者回答不上来,就会来这么一句等你住久了就知道了。 谁他妈想在这里住下去啊。 曲萧倒是想趁着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去城墙走一走,看看沿着城墙走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也跟这条街道一样是一条无尽循环的路,但是我阻止了他,既然书生说天色将晚,天黑的是绝对不能出门,我们今天是第一天来到古城,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既然接下来的时间就打算待在客栈里了,我跟曲萧两个也不打算浪费时间,问不出一些事情就改问其他的。 我说:“听说城里有个叶家族长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其中一个黑脸汉子说:“可不是吗,叶族长当年可是探花郎啊,他是我们城里顶顶有学问的一个人。” 提到了叶族长,于是大家的话题就跟着转到了叶家身上,我跟着听了不少八卦,也整理出了关于叶家的一些信息。 叶家有两个老祖宗,一个是叶族长,据说是城里活得年头最久的人,城里每一个人他都认识,他可以说是城里最受人尊敬的人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城里虽然没有城主县衙这些职位,叶族长就是相当于城主,他说的话城里有很多人还是愿意听一听的。 这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因为这里的人几乎没有欲望,他们衣食住行都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又不能出城,生活就局限在这座古城里面,叶族长竟然能让大多数人都认真考虑他的话,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说明他确实有相当高的人望。 而除了叶族长之外,叶家还有一位老祖宗,城里的人称呼她为叶宋氏。 叶宋氏按照辈分来说是叶族长的堂弟媳妇,据说她活得年头也不比叶族长短,叶家可以说是这两个人一手撑起来的。 叶宋氏只有一个孙女,叫叶蓁蓁,说起叶宋氏的经历也忍不住让人有点唏嘘。 不过我注意到的一点是:这里很少有人沾亲带故,有不少人都是一个人或者是来到这里后两个人结成夫妻一起过日子,为什么叶家却像是有一大家子?这么多人是从哪里来的? 第391章 我们死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我们死了? 旁边有人说:“我记得我来的时候叶家就有这么多人了,说起来叶家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家族了。” 有人附和道;“没错没错,我来的时候还想进叶家呢,但是叶族长没答应。” 另一人说:“失敬失敬,原来兄台姓叶?” 那人点头,说:“确实姓叶,可惜进不了叶家。” 有人跟我解释道:“叶家本家人口并不多,除了叶族长和叶老夫人、叶大小姐叶蓁蓁之外还有五六个叶家年轻子弟,不过叶家在城里待得年头久,慢慢就有叶姓的人加入叶家,叶家的人就越来越多,他们就住在前面,你们应该有看到过一个很长的院墙?那就是叶家。” 我咋舌,原来早上走过的那一段长长的院墙就是叶家的,当时曲萧还跟我说这里面肯定是一户大户人家。 果然是大户人家,是城里最大的叶家。 叶老夫人叶宋氏是宋家的嫡女,聪慧果敢,虽然是女儿,但经常女扮男装跟着她父亲出门谈生意。 叶宋氏的丈夫叶家老爷子就是在谈生意的时候认识了叶宋氏,据说他见到叶宋氏的第一回就看上眼了,费了很大一番心思才把人追到手。 叶家和宋家是门当户对,这门婚事自然很顺利地就定了下来。 叶老爷子八抬大轿把叶宋氏浩浩荡荡地娶进门,叶宋氏的嫁妆据说这头进了叶家的门,那头还没有出宋家的门。 可惜叶老爷子是个贪得无厌的性子,叶宋氏嫁进叶家两年后,他就在外面沾花惹草,招惹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叶家不拿这个当回事,宋家则是为了两家的交情和生意场上的利益,苦口婆心地安慰女儿,说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你别管他娶几个妾,反正你是大房,谁都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你再给叶家生几个儿子,没有谁能夺走属于你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叶老爷子抬回家好几个妾,不过这些妾一个都没有生下孩子。 当时有不少人等着看热闹。 叶宋氏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就跟着她父亲出门谈生意,她的名声并不弱于叶老爷子,叶老爷子当时能把叶宋氏这朵花娶回家可是引起不少人的羡慕的。 可惜家花再香还是香不过野花,等一个接一个的妾抬进了叶家,就有人等着看叶宋氏的手段, 没想到叶宋氏并没有在背地里使手段,想方设法地搞死这些个妾,反而和她们以姐妹相称,相处得很融洽。 这就不是一般女人的手段了。 不过这些妾一个都没生下孩子来,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叶宋氏的手段。 叶老爷子风流成性,没到四十岁就死在了烟花之地某个花魁的床上,据说叶宋氏当时特别淡定地带着下人去给叶老爷子收了尸。 叶老爷子一死,那些个妾就都成了寡妇,没了男人就没了依靠,她们有没有生养孩子,整天没什么事情做,这些妾能被叶老爷子抬进门,一个个都是美貌的,就算后来有了岁数,也是风韵犹存,时间长了当然耐不住寂寞,于是接二连三地提出想要离开,叶宋氏一一答应了。 叶宋氏以一个男人都未必做得到的能力与叶族长交涉,同时一边对付叶老爷子留下来的几个兄弟,一边教育孩子,最终不但成为了叶家当家的,还拿到了朝廷颁发的一块贞节牌坊。 后来叶家的旁支在遭受打压后私下里联起手来要对付叶宋氏,叶宋氏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叶蓁蓁的父亲因为错信他人,最终和妻子一起倒在了家族纷争当中,叶蓁蓁当时还在襁褓之中。 叶家失去了下一代继承人,叶宋氏就把全部的希望放在了叶蓁蓁身上,在为儿子报完仇之后就用心抚养叶蓁蓁,谁都知道叶宋氏的打算是等叶蓁蓁长大后招婿。 这些都是叶宋氏在来鬼城之前的事迹,据说她在现实当中时,在当地的威望很高,不论是谁都敬她三分,她是以自己的能力和叶族长并称为叶家的两个老祖宗的。 我想了想,问那些人:“那叶家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还是一家子来的,虽然现在的叶家大多都是来鬼城后依附过来的,但也不可否认叶家来的人不少,超过十个的一家子我想在这个城里应该是唯一的一家了。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叶家这么多人同时来到鬼城。 有人回答我:“机缘巧合之下就来了呗,谁知道叶家到底是怎么来这里的,你们两个新人问的问题真奇怪,难道你们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谁来鬼城不是机缘巧合下来的,这个问题还值得你们特意去问?这次的新人问题还真的挺多的,跟以往不太一样。” 我把话题又拉回到叶家身上,问道:“那叶蓁蓁现在不就是叶家唯一的继承人了吗?” 黑脸汉子挥了挥手,说:“是啊,不过那是在俗世当中,现在既然有这个福气来了城里,那么叶蓁蓁到底招不招婿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了,叶家两位老祖宗会一直在的,有他们两个在,叶家的定海神针就在,叶家就不会倒,所以啊,听说以前在俗世的时候,叶老夫人对叶大小姐是很严厉的,毕竟她是叶家唯一的继承人,叶大小姐也跟叶老夫人年轻时候一样,经常女扮男装跟着一起去谈生意,不过来了这里后,叶老夫人就逐渐对叶大小姐宽泛起来,现在的叶大小姐可比以前要轻松多了,她有时候还会带着丫鬟来街上逛一逛,等你们在这里待得时间久了,迟早会看到叶大小姐的,我们城里想追上叶大小姐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我点点头,又问了一些关于叶家的问题,发现如果我们想要知道一些关于鬼城的更多信息,或者是书生所说的妖的话,那就必须去找叶族长,不仅因为他是城里最有名气的读书人,还因为他那里据说有一屋子书,这些书都是以前流传下来的。 暂且不论书到底是不是以前流传下来的,这些信息已经足够我们明天去一趟叶家了。 没想到在鬼城里生活的人一个个都言之凿凿地说没有鬼,反而对有妖这件事将信将疑。 我一边寻思着一边继续探听,没留意到曲萧不知道什么时候沉默了下来,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在天彻底暗下来之前,大堂里的人就离开了,我留意到他们应该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走两步路就钻进了屋子里。 看来确实如书生所说,这里的人都很忌讳晚上出门,也因此刚才在大堂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离开,那些留到最后的都是家离客栈几步路的人。 当大堂里再也没有人后,小二请我们回房,还特地叮嘱我们,晚上千万不要出门,也不要朝窗子外面看。 我问小二:“如果出门了,或者看了后会发生什么事?” 小二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在摇晃的烛火下这份笑容无端端显得有几分诡异:“那当然是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说完这句话小二就离开了。 留下我一脸凝重地站在房中。 这时,曲萧忽然开口说:“金铭,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两个已经死了?” 第392章 分析 第三百九十二章分析 曲萧一句话差点把我下巴都给惊掉了。 什么叫我们有没有可能已经死了,我们两个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即便在昏暗的烛光下,也能看得出来曲萧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表情难得正经,一改平时的嬉皮笑脸。 曲萧说:“金铭,你仔细想一想,我们来鬼城之前的最后印象就是晕过去了,然后就出现在了鬼城,我们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以为是有人把我们运过了奈何桥搬进了鬼城,但这个逻辑其实是说不通的,如果真的是有人带我们进了鬼城的话,那他们人呢?照传说所说的,任何一个过了奈何桥的人都回不了阳世了,他们有什么能耐把我们带过来自己又安然无恙地回去了?” 我一瞬间嘴巴发干,理解了曲萧话里背后的意思。 他说得没错,不仅是他不相信谁会有这么大的能耐做到这件事,连我也是不相信的,要是那个人真的这么牛的话,那还玩个屁啊,我跟曲萧两个还不如干脆卷起包袱回家,然后全心全意去找那个牛逼的人,问他奈何桥和鬼城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来得更快,又何必现在还苦哈哈地挣扎着想要离开鬼城。 曲萧声音发沉:“你知道的,鬼有一种形态就是以为自己还活着,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死了,他无知觉地重复着生前的生活,这类的鬼我见过,金铭你想必也见过,他们都说我们两个是新人,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两个真的是活人的话,难不成这满城的鬼一个都没能识别出我们身上的气息吗?还是说其实弄错的人是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在进入鬼城之前就已经死了,然后魂魄过了奈何桥进入了鬼城。” 我忍不住焦躁地拿手耙了两下短发,说:“等等等等,你先让我缕一下思路。” 曲萧保持了沉默,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我情不自禁重重喘气的声音。 我想了想,把脑子里的事情一条条说出来:“首先,你说的确实有一定可能性,鬼的那种如活人的形态如果没有人打破的话,他会一直以为自己是活着的,甚至还会跟活人一样会受伤,伤口会流出血来,这些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但在家里的古籍上看到过相关记载,所以你说我们两个已经死了,我认为是有可能的,但我们两个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我还是倾向于我们并没有死。” “可是…” 我打断了曲萧的话,说:“你先听我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我直觉我们还是活着的,但是如果我们在这里待满了三个月,那就算是活着的,说不定也会死了,会彻彻底底的成为鬼城里的人,这是我的一种感觉。” 曲萧点点头,说了句我耳熟能详的话:“猎魔人的直觉不可轻忽。” “是啊。”我咧嘴一笑,继续往下说:“其次,不管我们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我认为我们都应该想尽办法先离开这里,这一点我们分开来说,如果我们活着,那么离开了鬼城我们就回到阳世了,如果我们死了,那么按照传说所说的,只要从奈何桥的一端回到另一端,也就相当于重回阳世。结果是一样的,所以不管是或者还是死了,我们都要想办法离开之类。” 曲萧闻言露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特意用吊儿郎当的声音调侃道:“按照传说,我们如果成功离开鬼城,回到阳世的话,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从此长生不老了呢。” 我知道曲萧是特意点出这一个来调节气氛的,于是捧场地笑了起来,故作轻松道:“没错,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们两个就走了狗屎运了,历史上多少皇帝想要长生不老结果一个都没成功,我们两个误打误撞就做到了。” 曲萧跟着笑了起来。 我笑完后叹了口气,正色道:“综上所述,我们就先不管是或者还是死了的问题,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已经有很多个疑问了。” 曲萧点头,说:“是,我们一个个理出来。” 我拿了纸和笔出来,现在纸上写了个叶家,又在前面加了一个五角星,说:“我觉得这个叶家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虽然他们都说这个城里很大,除了这条街道之外还有很大的一块地方,我们晕过去之前从桥的另一端看古城,也确实觉得不小,绝对不会只有一条街。” 曲萧跟着说:“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却是只能在这一条街道上走动,而街上最大的人家就是叶家。” 我点了点头,又在叶家后面写上了三个人的名字,分别是叶族长,叶宋氏,还有叶蓁蓁。 曲萧认同道:“我建议我们明天先跟着书生去找叶族长,我想从他嘴里打听一些关于这座古城的由来,还有妖的传说,卖货郎的死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座城里的人都自认为一旦进了城,那就是注定了长生不老,但是现在卖货郎死了,他们却视为寻常,认为是离开的时间到了,这两点你不觉得非常矛盾吗?如果每个人都有不得不离开的时间点,那又叫什么长生不老呢?” “没错,所以我觉得卖货郎的死是很关键的事情。另外,除了叶族长之外,我还想接触一下叶老夫人和叶蓁蓁,其中叶老夫人又比叶蓁蓁知道的东西要多一点,她能被称为叶家的两大老祖宗之一,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叶老夫人据说一直深居简出,倒是叶蓁蓁时常往外面跑,我们可以先接触一下叶蓁蓁,再通过叶蓁蓁认识叶老夫人。” 曲萧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我又在纸上分别写下了卖货郎之死,和妖,说:“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我觉得我们一方面要尽可能从叶家知道一些信息,另一方面要沿着这条线深挖下去。” 曲萧还是点头。 简单地商量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把写着字的纸放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 曲萧说:“接下来让我们看看晚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令城里的人这么顾忌。” 这是我之前没落到纸上的内容,也是我们在听到小二叮嘱我们绝对不要出门后就决定要做的事情。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曲萧大步走到窗前,一手按在窗上,转头笑嘻嘻地问道:“让你猜一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说:“我还是维持之前的猜测,总不会是这些白天跟常人一样生活的人一到了晚上就重新变成了鬼。” 曲萧笑道:“那我们等会儿看到的估计就是群魔乱舞了。” 说着他手里一用力,木窗吱呀一声,两扇窗户向外打开,阴凉的风吹了进来。 大量的阴气突然出现在窗外。 第393章 禁忌 第三百九十三章禁忌 白天的鬼城就像是普通的鬼城一般,没有一丝阴气,城里的每个人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着,正常吃喝睡觉。 但是现在天黑了下来,城里竟然满是阴气,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浓厚的阴气,简直就像是这城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墙都是阴气所化似的。 如果每天到了晚上古城都是这种样子的话,也难怪城里的人一说到晚上都特别忌讳,这么浓重的如同黑雾笼罩的阴气,别说是我和曲萧两个活人了,就连鬼,一旦沾上了这些阴气,也会被阴气所侵蚀的。 不过城里虽然布满了阴气,但是房屋却像是有一层特殊的防御似的,隔着那扇窗户,阴气丝毫没有侵入到屋里,只是在空气中滚动着,如同一团又一团浓重的黑云。 我想了想,转身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符纸。 这是最简单的清净符,是用来驱散阴气的。 曲萧着急道:“你别乱来,这些阴气不是闹着好玩的,我一个没有天眼的人不用借助有工具都能看到这么浓重的阴气,你看到的只会比我更多。” 没错,我看到的确实比曲萧更多,早在他推开窗的一刹那我就开了天眼,我就开了天眼,在我的眼里,整座城几乎都是有阴气构成的,密密麻麻的黑云充斥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除了这些之外我看不见任何东西。 阴气,全是阴气。 我从房间里找了根木头,把清净符用胶水黏在了木棍上面,这样当然是粘不牢的,风一吹就会掉,但掉了也无所谓,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利用木棍把符纸给送出去。 曲萧看我找了跟木棍,也不再开口,反而帮我把窗打开得更大一点,看着我把木棍一点点地递出去。 木棍的前端离开窗户接触到外面翻滚的阴气,粘在木棍前端的符纸连点动静都没有,几乎是一碰触到阴气就无声无息地发黑碎裂成粉末,这个过程非常快速,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可见阴气的浓重! 一张清净符就像沙子坠入了大海,连点水花都没有激起来。 我一松手,连着木棍一起扔到了窗外。 曲萧眼明手快地把窗户重新阖上,说:“看样子晚上我们也只能跟他们一样,乖乖地窝在房间里睡觉了。” 我有些泄气地说:“只能这样了。我原本还打算趁着人都睡了,晚上出门去看看的,现在计划行不通了。” 曲萧用力一拍我的肩膀,露出八颗牙齿,笑得非常标准:“走,睡觉养精蓄锐去!” 房间里的摆设跟早上有点区别,多了一张床,我跟曲萧两个分别上了床,这小子倒是心大,没一会儿工夫就打起了呼噜,我则是翻来覆去跟烙煎饼似的翻到了大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直有一个身影,应该是个女的,穿着古代的衣服,脸隐在黑暗当中看不清楚。 我只能感觉到她在看我,似乎想跟我说什么,显得很焦急,但是我又没办法跟她沟通,我想问她话,却张不开嘴,而她也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安静得几乎让我以为我感觉到的焦急只是错觉。 这个姑娘一直在我梦里,直到我被曲萧拍醒的前一刻才消失。 曲萧打着哈欠说:“你睡得真他妈熟,我都拍了你老半天了,结果你睡得跟猪似的。” 我若有所思地说:“我梦到了一个人。” “谁啊?”曲萧没放在心上,漫不经心地转身去洗脸,随意问道:“你该不会是梦到了一个漂亮姑娘?” 我说:“漂亮不漂亮不知道,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但确实是个姑娘家。” 曲萧猛地转头,甩了一地的水:“卧槽,金铭,没想到我竟然看错你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两个危在旦夕,随时有可能丢命的情况下你竟然还能梦到一个姑娘家,我算是看清楚你了,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的金铭。” 我没好气地说道:“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说我梦到了一个姑娘家,我觉得那个姑娘家很眼熟,穿着古代的衣服,她给我的感觉像是她很焦急,想向我表达什么意思,但是我们两个无法沟通,而且…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像是在哪里见过,我应该是认识她的。” 曲萧重新洗脸,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是不是你在现实中认识的某个女孩子,因为到了鬼城,所以你下意识里就让她穿上了古代人的衣服。” 我说:“不是,我想不起来了,但是我应该确实是认识她的…” 我想来想去想不出来,只能暂时放弃了,曲萧则是完全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他一口咬定我就是因为身在险境之中才会做这样的梦,还建议我回到现实后就立刻找这个姑娘告白,说她肯定就是我暗恋的人。 这小子还煞有其事地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别辜负大好青春啊小伙子!” “滚你的!”我没好气骂了一句,三两口把早餐给塞进了嘴里,拍了拍手里的面包屑,站起来说:“走,去找那位叶族长。” 我们现在是处于争分夺秒的时间,所以起得很早,几乎是天一亮就起了,离开房间到了一楼,小二正打着哈欠坐在角落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连忙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怎么起得这么早,不多休息一下吗?我给你们上点早餐,两位爱吃什么,不是我吹啊,我们这里的肉包绝对比外头卖的更香。” 我谢绝了小二的好意,跟曲萧两个离开了客栈。 小二没有阻止我们。 看来确实是天一亮,整座城都恢复了正常。 街道上没有什么人,现在确实太早了,这些鬼城里的人应该都跟普通人一样还在睡梦当中,沿街的店铺几乎都关着门。 我们径直朝叶家走去。 叶家的两扇大门紧闭着,我们敲开了角门,有一个穿着仆人衣服的年轻男人揉着眼睛开了门,说:“你们找谁?” 我说:“我们想找叶族长。” 年轻男人说:“你们是新人?我们族长现在还没有起,你们过两个时辰再来。” 人还没起床,我跟曲萧两个人明显也没这么大面子让叶族长现在就起床来接待我们,只好暂时先离开了叶家,等两个时辰后再来。 曲萧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去城墙看看,昨天没时间去,这会儿人少,刚好。” 我当然没有意见,于是我们两个就掉头朝着城墙走去。 城墙旁边载着一排高大的树,当我们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树上忽然砸下来一个果子。 与此同时有一个清脆的姑娘家的声音喊道:“喂,你们两个就是刚来的新人?” 我抬起头,看到了坐在树上的一个姑娘家,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双大大的眼睛,神情娇俏,长裙下一双脚正在晃来晃去。 我忽然觉得有些眼晕。 这个姑娘家的身影看起来跟我昨晚梦里的人怎么会这么像? 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长得跟之前几次三番来找我的女鬼一模一样? 第394章 没有感情 第三百九十四章没有感情 我突然把昨晚出现在梦中的姑娘和之前见过几次的女鬼联系在了一起…怪不得我虽然看不到脸,却一直觉得很眼熟,原来她们两个的身形是一样的。 女鬼曾经给我托梦,让我在梦中听了一首关于奈何桥的童谣,我现在身处鬼城当中,又梦见了女鬼,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更重要的是,我眼前现在出现了一个跟女鬼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这个少女是否就是女鬼本人? 我在想着这些事情,曲萧已经抬头说:“你又是谁?” 少女坐在树上,歪了歪头,下一秒做了一个让我眼珠子差点调出来的动作。 这姑娘竟然撩起了裙子,以非常娴熟的动作从树上爬了下来。 “卧槽,姑娘你小心点。”曲萧咋咋呼呼地过去,伸开手以防这个姑娘一不小心手滑掉了下来。 少女脚踩实地后皱了皱鼻子,说:“我才不会那么傻呢,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曲萧比了个拇指,说:“是我眼拙,你这动作,明显就是天天爬树的。” 少女偏了偏头,说:“哼,我才没有天天爬树,不说这个了,我是叶蓁蓁,你们是新来的,你们能不能跟我说说,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差点掩饰不住心里的惊讶,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就是叶蓁蓁?难不成女鬼就是叶蓁蓁? 那我又怎么会在现实世界中看到女鬼?难不成叶蓁蓁离开了鬼城? 但是时间又不对啊,我认识叶蓁蓁在前,来鬼城在后,如果叶蓁蓁已经离开了鬼城,我又怎么会再次看到一个仍然留在鬼城的叶蓁蓁? 或者说,女鬼跟叶蓁蓁之间根本没有联系,她们两个只是凑巧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不,不对。 我想来想去始终还是觉得女鬼跟叶蓁蓁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甚至像我怀疑的那样,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曲萧不知道我曾经跟他说过的女鬼跟叶蓁蓁长得一样,此时自然能以一种非常轻松的姿态面对叶蓁蓁,他笑着说:“你不也是从外面来的吗,为什么还要问我外面是什么样子?” 叶蓁蓁说:“我来的时间太久了,听说外面的世界变化得很快,你们来之前的上一批,就是开馒头店的那一家,我听那一家的姐姐说过,她在外面是能上大学的,大学很大,学校里有很多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能上学,而且朝廷还规定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是吗?那不是很多人家都会断了根了吗?他们都会招婿?” 曲萧说:“他们一般不会招婿,还是会嫁出去的,我们现在的人没有你们以前那么执着,当然还是有很多人非常的重男轻女,但大环境是在慢慢改变的,也不是整个国家都只能生一个孩子,有很大一部分地区头一个生了女儿之后第二个还是能生的,不过现在国家已经开放二胎了,也就是说不管是第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能生两个。” 叶蓁蓁点了点头,说:“真好,要是我也在外面的时候就好了,奶奶就不会逼着我做那么多事了,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接受叶家的生意,还好我们现在来了古城,自从来了这里后奶奶再也不逼我了,可惜不能离开这里,要是能离开这里,我想去看看金姐姐说的大学,我也想读大学。”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城里的人想离开古城的,不由仔细打量了一下叶蓁蓁,越看越觉得她跟女鬼很像。 叶蓁蓁又问道:“你们能再跟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吗?” 曲萧说:“行啊,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得跟我们说说城里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们两个都是新来的,对城里的事情不太了解。” 叶蓁蓁一口答应。 我们三人在城墙边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曲萧嘴皮子灵活,对外面的事情侃侃而谈,将叶蓁蓁逗得时不时笑出声来。 叶蓁蓁感慨道:“真好,我真高兴城里又来了新人,你们来了,我就又能听到外面的事情了。” 我问道:“你很喜欢外面吗?” 叶蓁蓁的眼里忽然涌出了几分忧郁,跟她一直表现出来的活泼开朗有几分不符:“这里的空气都是压抑的,我当然想离开这里,可惜不能离开。” 说完了这句话她又活泼起来,清脆地笑道:“所以我喜欢从你们这些新来的人口中听外面的事情,你们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客栈吗,这三个月我会经常来找你们哦,不准嫌我烦,我要好好把握这三个月的时间。” 又是三个月? 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好好把握三个月的时间,城里既然是不能出去的,那我们来了后就只能一直待在这里,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们啊。” 曲萧在一旁附和道:“没错,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们。” 叶蓁蓁噗嗤笑出声来:“我当然也想以后随时来找你们玩啦,但是这是不可能的,等过了三个月,你们就再也不会提及以前的事情了。” 我心里顿时惊涛骇浪,虽然早就猜到三个月一过,我跟曲萧两个人或许再也没有可能离开鬼城,或许会被彻底地同化为城里的人,但是叶蓁蓁这句话的意思是…难不成我们连记忆都不再存在? 不对,阿生不是仍然保留着记忆吗? 叶蓁蓁解释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每个人在这里待满了三个月后就再也不喜欢说以前的事情了,不过就算他们说,我也不喜欢听了,总觉得新人们在待满三个月后再说起外面的事情,就没有之前的那个味道了…” 我联想起阿生,忽然明白了叶蓁蓁话里所说的没有那个味道是什么意思了。 从我看到阿生,跟他说起他父母的事时,我心里就隐约有点异样的感觉,现在我明白过来了,是阿生太冷静了。 馒头店老板一家发生的惨事直到二十年后还被前台的女人绘声绘色地说起,但是身为当事人的阿生在我谈及他仍然活着的父母时却一脸冷静,就像在说陌生人似的,情绪几乎完全没有起伏。 这怎么可能?阿生的老婆当时一尸两命,死得那么惨,活生生用刀把孩子从自己的肚子里刨了出来,阿生自己在过后甚至逃离了馒头店,在外面住了一段时间,他是亲身经历过一段恐慌的日子的,就算他忘了自己是怎么魂魄离体的,怎么来到鬼城的,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父母仍然活着。 既然父母还活着,阿生就不可能会用这么冷静的情绪来谈到这个话题! 第395章 叶族长 第三百九十五章叶族长 叶蓁蓁告诉我们,客栈掌柜的来的时候外面叫民国,在往前有清朝来的,她如数家珍地说着,竟然各个朝代的人都有。 最早可追溯到唐朝以前,不过这些人来的时间间隔各有不同,有时候会哗啦啦来一堆人,有时候几百年都见不到一个人。 我问叶蓁蓁:“那你们来了多久?” 叶蓁蓁双手拄着下巴,说:“我都忘了,很久很久了…” 说完后叶蓁蓁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她忽然开口,问道:“你们有喜欢的人吗?” 曲萧说:“有。” 我说:“没有。” 我们两个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话又逗得叶蓁蓁开怀地笑了起来,她指着曲萧说:“你有喜欢的人?” 曲萧大言不惭地说:“当然!像我这么受欢迎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叶蓁蓁反问道:“女朋友就是喜欢的人吗?” 曲萧说:“当然了,要不是喜欢,何必要追她当女朋友呢,不过我女朋友很多,我喜欢的人也很多,我是一个拥有森林的男人!” 什么鬼?我忍不住瞠目结舌。 叶蓁蓁朝曲萧做了一个鬼脸,说了两个字:“渣男。” 用词非常准确时尚,一点都不像是关在鬼城里几百年的人。 曲萧不服气地嚷嚷道:“怎么能说我是渣男呢,她们确实都很喜欢,我也很喜欢她们啊,当然了,这种喜欢不是到结婚的程度,照我说啊,任何一种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才是耍流氓,谈恋爱就是谈恋爱,何必上纲上线到结婚呢,你们听我说啊…” 我跟叶蓁蓁都没有兴趣听他的长篇大论,我心想怪不得曲萧被家里人逼婚逼得从上海逃到了北京,又跟着我逃到了三江源头。 叶蓁蓁撇下曲萧,问我:“你没有喜欢的人吗?真的一个也没有?” 我犹豫了下,说:“以前有过。” 叶蓁蓁追问道:“那后来呢,不喜欢了?” 我摇了下头,想到我离开老家去北京打工前妮子对我露出的笑容,忍不住心里一痛,那是我看到过的属于妮子生前的最后一个笑容,等我从北京再回老家,妮子已经死了。 “她死了。” 叶蓁蓁张了下嘴,道歉道:“对不起哦。” 我说:“没关系。” 叶蓁蓁说:“我也有喜欢的人。” 叶蓁蓁说她还没来古城的时候,那一年她在骑楼下面玩,楼突然塌了下来,有一个人救了她,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我问道:“你没有去打听过吗?” 叶蓁蓁说:“当然有打听,我还拜托奶奶一起帮我打听,但是根本打听不到到底是谁,不过我知道,只要我再一次看见他,我就能一眼认出他!” 说着叶蓁蓁看向了天空:“所以我想离开这里,他不可能会来这里的,我等了他那么多年,我想去外面看看。” 她的神情令我忍住了去问既然你也知道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么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 我们跟叶蓁蓁聊了将近三个小时,她对外面的事情确实非常感兴趣,三句话不离这些内容,曲萧每每说到精彩的地方,都能令她惊讶地张大嘴不停地说:“真的吗?这是真的吗?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真好啊。” 当叶蓁蓁知道我们今天打算去找叶族长的时候,她自告奋勇地带我们回了叶家。 我们没有见到叶宋氏,叶蓁蓁直接领我们去见了叶族长,叶族长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满脸皱纹,乍看之下有点严肃,但是看到叶蓁蓁后笑了起来,就只剩下慈和了。 “蓁蓁啊,你这个小丫头,快过来,又去哪里玩了啊?”叶族长朝叶蓁蓁招着手。 叶蓁蓁欢快地朝叶族长走过去:“爷爷,我去找他们了,他们两个就是这次刚来的新人。” 叶族长摸了摸叶蓁蓁的脑袋,说:“我就知道你会去,你啊,还是这么喜欢问外面的事情。” 叶蓁蓁嘟了嘟嘴,说:“我就是喜欢嘛。” 叶族长慈和地笑了起来,说:“他们是来找我的,小丫头,你奶奶正在到处找你呢,快回家去。” 叶蓁蓁说:“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又转头对我和曲萧说:“金铭,曲萧,等我有空了来客栈找你们玩啊。” 我跟曲萧自然表示欢迎她随时来。 等叶蓁蓁离开房间后,叶族长笑着跟我们致歉道:“我家的这个小丫头被我和她奶奶宠坏了,希望你们多担待一点。” 曲萧笑着说:“没有的事,刚好相反,我们很感激她,要不是她,我们也不会知道原来三个月后我们就不会再提起以前的事情了,叶族长,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想知道三个月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曲萧的个性还是那么直接,开门见山就问了。 叶族长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着:“三个月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等你们三个月后自然就会知道了,年轻人又何必那么着急呢,就像你们昨天刚来,肯定有人提醒你们晚上不要出门,你们当时也很奇怪,想迫不及待地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等你们到了晚上,不就自然而然地知道了吗?所以年轻人,心急是不行的,也是没必要的,既然有福气来了古城,那时间对你们来说就是最唾手可得的东西,所以你如果想知道三个月后会怎么样,不妨耐心地等到三个月后。” 我说:“我们等不了三个月,我们想离开这里。” 叶族长乐呵呵地说:“离开不了的,只要进了古城,谁都走不了,再说,这里难道不好吗?这里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你们既然与这里有缘,能来到这里,就要珍惜这个缘分。” 曲萧尖锐地说:“叶族长,你们家的大小姐不也想离开这里吗?” 叶族长脸色不变,说:“蓁蓁这个小丫头是没长大,等她长大了就不会再有这个傻念头了,再说,她就算想离开,这么多年了她能离开吗?年轻人,我能理解你们刚来不适应,想离开的心情,但是听我的一句良言,这是个好地方,你们走不了,以后也会舍不得走的。” 这老狐狸,看样子是怎么也不会告诉我们离开的信息了,翻来覆去说的都跟其他人一样,都是说走不了,没办法离开,以后也会舍不得离开。 如果我猜的没错,过了三个月,当我逐渐丧失了对现实中的人的感情之后,就算我仍然记得他们,我还会被感情驱使而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鬼城吗,说不定我也会改变想法,觉得在这里生活挺不错的。 曲萧说:“既然如此,叶族长,我们还有一个问题,听说你知道关于妖的事情?” 第396章 古籍 第三百九十六章古籍 叶族长的手一顿,又恢复如常:“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情?” 我说:“昨天卖货郎死了,你的学生说是妖做的,我们对这个事情很好奇,所以想请教一下你。” 叶族长端起茶杯,用茶盖拂去上面的茶沫,说:“世间万物,谁都说不清楚有没有妖,可能有,可能没有。” 撅倒,这话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 我继续追问道:“那古城里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叶族长说:“卖货郎死了,有人说是老虎吃掉的,也有人说是妖做的,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妖,难道妖就一定会伤害人吗?” 咦,这倒是个挺稀奇的言论,没想到外表看起来非常古板严肃的叶族长竟然站的是妖不一定会伤害人的理论。 叶族长说:“人有好人坏人之分,妖当人也有好妖和坏妖。” 我敏锐地接下去道:“所以叶族长是认同城里有妖的。” 叶族长的目光望着某一点,像是在望着更遥远的一段时光,他说:“年轻人,不要试图诈我的话,不管是谁来问我,我都会说一样的话,但是这并不等同于我认为城里有妖的存在。不过不管是好妖还是坏妖,妖,始终是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如果谁看见了,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吗?” 曲萧笑了一下,说:“就像看见奈何桥一样吗?” 叶族长露出几分疑惑不解地表情:“什么奈何桥?” 曲萧说:“我们在没有进古城的时候,曾经在外面听到过一个传说,传说在三江源头有一座古桥,被称之为奈何桥,而在桥的另一端有一座古城,被称为鬼城,如果有谁跟外人提及了奈何桥和鬼城,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叶族长说:“真是荒谬!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又何来的奈何桥和鬼城?” 我试探道:“如果我说,我们两个就是通过了奈何桥来到了古城呢?” 叶族长怒道:“你们的意思是我们的古城就是你们传说中的鬼城?真是荒天下之大谬!那我们这些人是什么,是鬼吗?人死后就会消散于天地之中,而我们这些人因为身处古城之中而脱离生老病死,但我们仍然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他一拂袖,怒道:“你们如果见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妖言惑众的话,恕我有事,不能再接待你们了。” “等等!”我叫住了叶族长:“我还有一件事想问叶族长。” 叶族长勉强重新坐了下来,说:“我知道你们这些新来的年轻人都很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连我家那丫头不也是经常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吗,但是我还是头一次听到竟然有人说我们的古城是一座鬼城,如果这里是鬼城的话,那我们又是什么,难不成是鬼吗?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这世界上有没有妖我不确定,我也从来没有在方式笔记上找到过有关于妖的记载,但是鬼,我跟曲萧两个人都可以百分百确定是有的,而且我们两个的日常就是跟鬼有关。 谁让我们两个是猎魔人呢? 叶族长言之凿凿地画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已经认识到了长期生活在古城里的人都有一些观念上的共性,比如他们都认为这里是世外桃源,这里的人不老不死,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这些念头就像是有人强硬地灌输进他们的脑海里面,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想法,根本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撬动的。 我这会儿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不知道叶族长有没有听过一首童谣?” 什么童谣? 我晕过去前已经反复听过不知多少遍的童谣,也跟着哼唱过,现在提起来自然也是驾轻就熟,张口就来。 “奈何桥,奈何桥, 黄泉路上奈何桥, 奈河桥下忘川河, 从西流到东,从冬流到夏, 无可奈何过桥去, 前世离别来生续, 重回人世上奈何, 过桥就是阴司客, 求得长生乐悠悠。” 我并非直白地念出来,而是按照我曾经听到调子哼唱起来的,等我哼完一遍,叶族长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在我刚哼了个开头的时候,叶族长就已经震惊地站了起来,此时他的表情跟刚才完全不一样。 “这…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跟曲萧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表示了沉默。 叶族长说完这句话后就出了神,眼神空茫,没有焦距,似乎正在想着什么,片刻后他才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听到这些。” 曲萧说:“我们就是因为这首童谣而来到这里的。” 叶族长摇头,说:“年轻人,我并不是因为童谣的内容而震惊,童谣的内容不就是你们刚才所说的什么奈何桥吗,我震惊的是曲调。” 竟然是调子? 我忍不住心想,还好我误打误撞地将童谣哼唱了出来,不然叶族长光听童谣内容肯定是引不起任何震惊的,说不定还会客气有礼貌地继续请我们离开。 “这个调子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吗?不瞒叶族长,我们一直以来重视的都是童谣的内容。”我说。 叶族长双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缓缓走了几步,说:“这是我们叶家祖上流传下来的一支曲调,规定了子孙后代只有族长能知道,只有在上一任族长临死前才能亲口说给下一任族长听,没想到我现在竟然从一个外人嘴里听到了…” 原来如此…我再一次把女鬼跟叶蓁蓁联系在了一起,我第一次听到童谣就是在女鬼托的梦里,如果这首童谣就是一直在叶家流传的,那么叶蓁蓁知道也不足为奇。 也不对,叶族长都说了只有族长能知道,难不成叶家死得最后只剩下叶蓁蓁一个人了?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当了族长? 我脑子里在不停地琢磨着,就听叶族长说:“我们流传下来的曲调是没有内容的,只有那么一个调子。” 曲萧说:“叶族长现在相信我们是根据童谣才来到这里的吗?” 本以为有了童谣的事,叶族长总会相信了,没想到他的表情迟疑了一下,就像我曾经在阿生脸上看见过的卡顿,转眼又恢复正常,他说;“我知道你们这些新来的年轻人都很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连我家那丫头不也是经常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吗,但是我还是头一次听到竟然有人说我们的古城是一座鬼城,如果这里是鬼城的话,那我们又是什么,难不成是鬼吗?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得,我知道,事情又回到原点了,一旦涉及到这些事情,叶族长就跟阿生一样,变成了会反复说一句话的机器人。 我失望地想走,没想到叶族长竟然喊住了我们,说:“你们刚才说,来这里是想问问有关于妖的传言?” 我立马停下了脚步,点头。 叶族长说:“既然你们知道我们族里口耳相传的曲调,那说不定跟我们叶家有什么联系,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本古籍可以借你们看一下,上面有关于妖的一些记载。” 第397章 三流情节 第三百九十七章三流情节 古籍? 我精神一振,之所以来找叶族长,冲的就是他手里说不定有什么以前留下的东西,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古籍。 叶族长转身进了里屋,片刻后拿着一本线装书出来,慎重地交给了我。 书是从左往右翻开的,文字是从上到下排列的,可惜我这个人读书不太好,压根儿看不懂这些,只能交给曲萧,希望这位高材生好歹能看懂。 还好曲萧是能看懂的,他说这是一种古代文字,他恰好对这个文字有了解,所以能连蒙带猜地知道一点。 我心想如果连曲萧也不懂的话,只能厚着脸皮问叶族长了,这位老人既然能跟他的学生说有关于妖的事情,那古籍上的文字他应该能看得懂。 曲萧一边翻书一边说:“要不是我们曲家从小都要翻看医术,还要看前任留下来的手札,这本古籍今天估计我也就看不懂了,所以啊兄弟,还好我这回陪着你过来了。” 看这小子得意洋洋的样子,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连声说是是是。 曲萧看得很慢,毕竟这是古文字,他不但需要辨别,还需要联系上下意思来推敲,叶族长一直没有开口,既没有催促也没有提示,就想等着看我们到底能不能把古籍里记载的东西弄明白似的。 我等了很久才等到曲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阖上了古籍。 曲萧闭了闭眼,用手指捏了捏鼻子缓解疲劳,再睁开时,说:“上面写的我给你总结一下,大概意思就是说这个世间是有妖的,妖能幻化成人形,和人类一样生活,会痛,会流血,但是呢,妖有一样特性就是妖流多少血都不会有事,但是不能流眼泪,妖每流一滴眼泪就会减少一百年修为,眼泪流得越多,修为自然就减少得越多,当修为耗尽的时候,妖就会化为原形,或是重新修炼,或是消失在天地之间了。另外,妖也有大妖和小妖之分,上面记载的就这么多。” 叶族长摸着胡子点头称赞道:“果然少年有为,我研读古籍一辈子,到老了才研究出一点东西,没想到你这么一点时间就能看懂了。果然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曲萧说:“叶族长,我看古籍里记载的部分就这么两段,后面应该还有的,但是突然硬生生地就断掉了,是否古籍残缺了很大一部分?” 叶族长点头,说;“确实如此,我得到这本古籍的时候它就已经是残缺的。” 我感到诧异:“原来妖也不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啊?竟然也会跟普通人一样会痛会流血?” 叶族长说:“年轻人,就算妖不是无敌的,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辨认出来,制服的,就像是这次卖货郎的事情,都说是妖做的,如果真的妖做的,那么妖到底是谁,谁能辨认的出来呢?一个人藏在暗处尚能暗箭伤人,更何况是一个妖。” 曲萧突然说:“你们难道就不怀疑我们两个吗?听说城里一直是安静无事的,但是我们两个刚来的第一天,突然就发生了卖货郎的事情,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过我们两个人是妖,或者其中一人是妖吗?” 叶族长手捏着胡子,高深莫测地笑了:“我们会怀疑每一个人,唯独不会怀疑你们两个,可以说现在的城里,你们两个是唯一清白不会引起怀疑的人了,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今天或许就有捕快上门请你们帮忙了。”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不会引起怀疑,明明我们两个才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不是吗? 叶族长笑道:“因为你们刚来啊。” 曲萧喃喃重复了一遍:“因为我们刚来…” 我也若有所思地默默把这句话放在嘴里翻来覆去地咀嚼着,心里慢慢有了明悟。 原来如此,因为我们刚来,我们还没有在这个城里生活三个月,所有人都在强调三个月的时间,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现在还不算是真正属于古城的人,所以他们会怀疑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会怀疑我们两个。 叶族长见我们两个明白过来,不由笑道:“看在那首调子的份上,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曲萧把手里的古籍还给了叶族长,随口问道:“什么事?” 叶族长把古籍接过来,珍而重之地抚平页脚放在桌子上,说:“曾经有一个人,大概在一百多年前,有一个年轻人,姓金,这个年轻人来到古城后,他就跟你们现在一样特别好奇,到处问一些问题,也曾经问到我的头上,我回答了他一些问题,然后这个年轻人在城里待了两个多月,在快到三个月的时候,这个年轻人突然消失了,我们都觉得很奇怪,从来没有人离开的时间到得如此之快,我当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蓁蓁这小丫头突然对我们说,这个年轻人说不定不是离开的时间到了,而是他走了,他离开了鬼城回到了外面。” 乍然听到叶族长这段话,我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跟叶蓁蓁的想法是一样的,这个年轻人与其说是离开的时间到了,还不如说更像是找到了离开鬼城的方法,成功离开了鬼城回到了阳世。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确实是有离开鬼城的方法的! 这对我们来说着实是一条好消息。 而且,姓金…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方士笔记上留下那一句三江源头奈何桥的金先才金家先祖,难不成叶族长所说的姓金的年轻人就是我金家的先祖? 叶族长喝了口茶,继续说:“我们都觉得蓁蓁这丫头所说的是无稽之谈,但是蓁蓁却像是入了魔似的,从那以后更是千方百计想离开古城,我本来是不想告诉你们这件事的,我看得出来,你们跟蓁蓁一样,一直在寻找离开古城的方法,就算我们这些老人告诉你们一百回一千回古城是出不去的,你们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看在那首曲调的份上,看在蓁蓁的面子上,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了,那个姓金的年轻人到底是跟卖货郎一样离开的时间到了,还是真的找到了方法离开了古城,就由得你们自己去想了。” 叶族长端茶送客,我跟曲萧两个不再停留,离开了叶家。 站在叶家的大门外,我有些茫然,曲萧突然哈哈大笑,说:“卧槽,我觉得我的人生怎么突然变了个样子,竟然连妖也出来了,金铭,你说我们两个到底是落到了什么光怪陆离的地方,这里真的有妖吗?那本古籍上记载的怎么跟三流小说似的,还能流血不能流泪,几年前是不是有一部电影就有类似的情节?” 我强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正想开口说话,忽然看到前头巷子里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个人,没说出口的话顿时被我吞了下去。 “出事了…出事了…又死人了!” 第398章 又死一个 第三百九十八章又死一个 又死了一个! 先是卖货郎,再是张寡妇。 巷子的地上就只剩下一块人皮,上面有毛发和血肉,旁边则是一双绣花鞋,凶手就像是故意留下似的,绣花鞋摆得端端正正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透露出死者的身份。 城里的人也确实很快就猜到了死的是谁,那是街上开了一家杂货铺的张寡妇,之所以叫她张寡妇不是因为她来这里的时候是个寡妇,很多人都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张寡妇来到城里后找了一个人,两人做起了夫妻,后来男人离开的时间到了,就留下了张寡妇一个人,于是张寡妇自然就被人称作了张寡妇。 张寡妇的死,在还未消去的卖货郎所带来的恐惧里又添加了一层,有如热油锅里滴入了冷水,顿时整个古城都沸腾了。 捕快来请我和曲萧,说的话跟叶族长的意思是一样的,说现在整个城里最没有嫌疑的就是我们两个了,所以大家一致要求让我们参与到抓捕凶手的过程当中。 我跟曲萧两个人没有拒绝,跟着捕快回到了客栈,客栈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据说都是城里比较有名望的人,他们要商量的是在城里挑几个有能耐的人,组织起来负责巡逻。 曲萧为此偷偷地跟我说:“越来越像是三流小说的情节了,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苦笑了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这是一部爱情小说,那当然就是妖爱上了人,为了人流下了眼泪,然后修为耗尽打回原形或者消散在天地之间,如果这是一部冒险小说,我跟曲萧说不定是主角,也说不定是炮灰,妖露出了真面目,张开了獠牙要将这个古城里的人都吃个干净。 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我甚至怀疑我们现在所碰到的事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客栈里其他无关人员已经都退出去了,只留下了与会人员,其中有一个酒店老板娘,二十七八的年纪,颇有姿色,化着精致的妆容,甩着帕子迎了上来,说:“两位就是这次新来的人,看到你们啊我才算放下心来了,这事情出的,太可怕了,我每次一想到啊,我这颗心就七上八下的。” 旁边有个油头粉面穿着绸衣的胖子说:“珍娘心口不舒服,要不要我给你揉揉啊?” 珍娘侧转头丢过去一个眼神,嗔道:“死鬼,又来占老娘的便宜。” 两个人大庭广众地就打情骂俏起来。 这位叫珍娘的酒店老板娘,我虽然才来了一天,但也听过不少关于她的桃色新闻,有关她床榻上的故事太多了,几乎家喻户晓,人们时常说到什么的时候都顺带提起来一句:这人跟珍娘有一腿。 态度特别寻常,一点也不觉得新鲜,就像是古城里的每一个男人都跟珍娘有旧似的。 捕快说:“让让,都让让,先坐下再说。” 在座的由捕快介绍了一遍,是专门为了我和曲萧两个人介绍的,毕竟他们都在古城里生活了不知多少个年头,彼此之间熟得很。 分别是开酒店的珍娘,杂货铺的张老板,开客栈的掌柜的,还有一个药材铺的赵老头。至于叶族长和叶宋氏,捕快说去请过了,但两位老人家都说他们年纪大了,这件事就不参合了,都交给年轻人。 其中有一个张老板,就是刚才跟珍娘打情骂俏的胖子,他率先开口道:“那个卖货郎前两天曾经到过我铺子,去我那里进货来着,谁知道突然就死了。” 珍娘捏着帕子娇滴滴地说:“死鬼,你上次跟我说你在外头听来个什么事来着?” 张老板吃了两口小菜,又喝了口酒,美滋滋的样子开口道:“这事啊,我是无意中听来的,也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了,反正就是街上,那一天还很早,我起来溜达,那家人的墙大概是打得薄,我站在墙外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 “说话的人是个女的,我听不出是谁,她跟人说她丈夫失踪好几天了,她还以为她丈夫是离开的时间到了,没想到过了几天,人突然回来了,但是呢她说啊,那不是她的丈夫。” “你们说这事情搞笑不,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竟然说那人不是她的丈夫,难不成人皮能换掉吗?” “我当时听完后没当一回事,所以也就忘了到底是哪一家的人了,这会儿要不是接二连三出了事情,又有人说城里出现了妖,我也想不起这件事。” 珍娘捂着胸口说:“吓死我了,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啊,那女人既然怀疑自己的丈夫变了个样,她总不会不说,但是这件事谁都没听到过啊,你们有听到过吗?” 珍娘挨个儿问,每一个人都摇头说自己没听到。 张老板说:“那事情就怪了,反正我是亲耳听到的。” 当天晚上这些人商量到很晚,我跟曲萧两个人列席旁听,发现这些人虽然都吃穿不愁,但是讨论得并不愉快,大概是有人的地方,任何事都不是那么容易平衡的。 既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些人当然就留在了客栈里,掌柜的说二楼还空着不少房间,足够了。 于是所有人吃吃喝喝,时不时翻出一些旧时旧闻说笑几句,吃饱喝足之后才各自回到了房间。 我跟曲萧当然也回到了房间。 曲萧迫不及待地开口问我:“你怎么看?” 我苦笑了声,说:“还能怎么看,越看越觉得我们现在所经历的就是三流小说的情节,什么妖啊之类的,都已经来到鬼城了,怎么又扯上了什么妖。” 曲萧说:“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我们会不会进入了一个误区?” 我问道:“什么误区?” 曲萧说:“卖货郎和张寡妇的死实在是太凑巧了,我们来的第一天,卖货郎就死了,来的第二天张寡妇死了,偏偏这些人一致认为只有我们两个是没有嫌疑的,一致要求我们两个参与进来,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这件事其实就是一个插曲呢,我们的目的是离开古城,之所以会愿意把时间花费在这件事上,无非是认为所谓的妖和我们离开古城有关,但如果这两个人的死还有妖的传言都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呢?我们时间有限,追查错了方向就相当于再也找不到离开古城的方法了,到那时候我们就算不想留下来,也不得不留下来。” 曲萧说的我当然有想过,但我直觉这件事仍然是有关的,曲萧也没其他办法可想,也同意只能暂时这样。 那天凌晨,也不知道是几点,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了一声尖叫,惊动了整个客栈。 第399章 背影 第三百九十九章背影 张老板死了,死得只剩下一个头颅和一副完整的骨头架子。 是掌柜的发现的,他说去找张老板谈一些事情,这两件事闹得人心惶惶的,不好拖下去,所以他决定去找张老板商量,争取尽快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掌柜的说:“我敲了门,但是里面没有动静,我就以为张老板已经睡了,我刚想走,就看到门缝里透出光来,我这才发现原来门是虚掩着的。” “于是我就推门进去了,一进去就看到了张老板…张老板…” 珍娘已经晕了过去,捕快带着人在屋里搜查,我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门外。 “你们两个都很冷静啊。”赵老头突然说:“我活了这么久,看到这脑袋和骨头架子都觉得头皮发麻,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又是刚来的,没想到竟然还能这么冷静,真是不容易。” 我说:“我们两个的职业有些特殊,所以不怕这些东西。” 赵老头来了兴趣,说:“你们是做什么的?仵作吗?” 曲萧说:“我是医生。” 赵老头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大概是以为我们两个都是医生,于是不再问了。 捕快检查完房间,跟我们说:“你们想必也清楚,这几件案子确实都有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是不管是人还是妖,他应该都在我们中间。” 这是很明显的一件事,昨晚天黑了,谁都不可能离开客栈,既然妖是跟普通人一样的,自然也就不可能离开这里,那么杀了张老板的凶手自然就在我们中间。 范围其实也不大,除了我和曲萧之外,还有掌柜的、捕快、赵老头和珍娘。 不过掌柜的说:“我这里还有其他房客…” 捕快皱了皱眉头,说:“你这里怎么还会住了其他人?” 掌柜的说:“布庄的老刘和他婆娘吵翻了天,就带着人住在了我这里,还有米铺的小高,他前段时间刚勾搭上一个人,也是天天带着人往我这里钻…还有…” 捕快打断了掌柜的话,说:“行了行了,等会儿你把这些人都召集起来,我一个个问话。” 大堂里闹哄哄的,有一个女人扯着一个男人的耳朵吼道:“你长能耐了啊,竟然敢躲到客栈里面来,怎么,是不是在房间里藏了个小妖精?” 那个男人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怒吼道:“放手!你这个泼妇!” 女人冷笑两声,说:“好啊,现在叫我泼妇,当时追我的时候呢说我性格爽朗,落落大方,现在就叫我泼妇了,怎么,你是不是想跟我和离啊,我告诉你,没门!我们两个成亲前说好了的,这辈子除非到了离开的时间,不然绝对不会和离的!” 旁边有人起哄道:“老刘,你原来在家里对着你婆娘就是这么副样子啊。” 老刘怒吼道:“小高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你以为你算是什么好东西,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勾搭了王家的敏娘吗,你就等着,等你从这里走出去,敏娘子的丈夫就会来找你算账了!” 小高的身后躲着一个苗条的身影,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坦坦荡荡地站着,而是试图用衣袖遮盖自己的脸,看来这个就是老刘所说的敏娘子了,应该是个有夫之妇,怪不得被人堵在了客栈后一副恨不得消失的样子。 这会儿轮到我问曲萧:“你怎么看?” 曲萧只回答了我一个字:“假。” 确实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或者是先入为主,我总觉得这些人表现在外的情绪都像隔着一层似的,没来由的让人觉得特别虚假。 包括恐惧。 捕快拿刀柄敲着桌板,抬高声音道:“都安静,安静,嚷嚷什么,老刘婆娘,你要吵回家接着吵,现在是在办案,办案你懂不懂,先回家去,你昨晚不在这里,这里发生的事不关你的事。” 老刘婆娘不肯回,说:“我家老刘既然牵扯进来了,我怎么能独善其身,我就留在这里,我要看着你们打算怎么办我家老刘。” 老刘感动地看了一眼他家婆娘,他婆娘没好气地说:“别这么看我,把头转过去,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 老刘这下不感动了,恼羞成怒地拉开了距离,跟他家婆娘分开坐得远远的。 捕快一个一个把人提进去问,我跟曲萧正想跟进去,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咦,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 我回头一看,叶蓁蓁正跨进客栈的门来。 现在天色还这么早,这姑娘竟然过来了。 叶蓁蓁一看到我们,就朝我们挥手,说:“我又来找你们了。” 我冲曲萧使了个眼色,曲萧点点头,走进了捕快问询的房间旁听去了,我则留下来应付叶蓁蓁。 我始终觉得叶蓁蓁跟女鬼之间是有联系的。 叶蓁蓁把我拉到了角落,脸上是压都压不住的兴奋:“金铭,你知道我昨天看到谁了吗?” 我问:“谁?” 一边问着叶蓁蓁,我一半的心思仍然放在大堂里那些人身上,他们有些严肃地站着,有些聚集在一起说着这两天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还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张老板的骨头架子,说骨头上还连着肉,是被妖一口吃了的,说得跟真的似的。 叶蓁蓁捏着衣角,说:“我看到他了。” “他?哪个他?”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叶蓁蓁说:“就是他啊,他,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的那个人,那个他,我看到他了!” “他?”我终于反应过来了,难掩惊讶地看着叶蓁蓁:“你看到他了?在哪里?在城里?” 叶蓁蓁直点头:“是啊,在城里,原来他也来了古城,我真是笨,我在城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竟然从来没有碰到过他,金铭,你说是不是我跟他的缘分终于来了?所以我才会突然看到他。” 我追问道:“他在哪?” 叶蓁蓁说:“我没看到…但是我看到了他的背影,我确信是他。” 她雀跃地低声说:“我没想到我竟然真的能再一次看到他…” 第400章 执念 第四百章执念 我忍不住说:“蓁蓁,如果只是背影的话,万一你认错了呢,你只在很多年前看过他一面,那时候也是背影,现在又是背影,中间隔了这么长时间,你可能看错了…不然怎么会两个人都生活在城里却从来没有碰到过,你忘了,这两天新来的人只有我跟曲萧,他不可能是新来的,那就说明他一直待在城里。” 叶蓁蓁气呼呼地说道:“就是他,我绝不会认错的。” 她忽然不再气呼呼的了,反而带着些忧郁,说:“你不懂,金铭,你不会懂的,你如果跟我一样喜欢一个人喜欢了这么多年,追逐着一个人的背影这么长时间,每天都在心里描绘着他的样子,你也会跟我一样,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不管是他的样子还是背影,他整个人已经烙印在我心里了你知道吗?我绝对不可能认错的。” 叶蓁蓁一口咬死了自己绝不会看错,因为这件事,她整个人容光焕发:“我要去找他,金铭,他在这城里,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面之缘却让叶蓁蓁留下这么深的执念,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叶蓁蓁仍然放不下。 叶蓁蓁来找我只是为了多一个人分享她的快乐,她说完这些后就急匆匆离开了,甚至对明显闹哄哄的客栈没有一丝兴趣,也没有单独问过我一句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很明显,她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个男人。 我希望这个傻姑娘能找到,却又觉得未免太过巧合了,都在一个城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叶蓁蓁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怎么会这么多年才突然碰到了那个人? 总觉得这件事透露着一股异样。 叶蓁蓁走了,我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就暂时放下这件事,进了捕快单独问询的房间。 一进去就看到捕快对着珍娘说:“张老板生前没少来找你,他的魂儿都被你给勾跑了,现在命也丢了,珍娘,你是个美人儿,可也是个带毒的美人儿啊。” 珍娘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刘捕快,明人不说暗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杀了张老板吗?” “是,我承认,我跟张老板是有一腿,可是那又怎么样,你去城里问问,跟我有一腿的男人多了去了,张老板也不止我一个女人,他连人家家里的婆娘都勾搭过,我跟他仅仅是身体需要,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一点冲突。” 捕快点点头,说:“昨天下午,掌柜的说张老板很早就来了,而你,也很早就来了。” 珍娘理了理头发,风情万种地笑着:“我们俩约好的,既然说了要开会,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先过来了,怎么,刘捕快想听具体的过程吗?我倒是可以说,就怕两位新人害羞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珍娘,曲萧嬉皮笑脸地说:“不害羞,不害羞,这种事怎么会害羞呢,珍娘要是想说,尽管说。” 珍娘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接着恢复正常,说:“他没伴儿,我也没有,我们在一块儿不犯法,城里跟我们一样的人多了。” 曲萧哦了一声,说:“你们是真心相爱?” 珍娘说:“哪能呢,皮肉之欢而已。” 曲萧说:“珍娘,你有点无情啊。” 珍娘朝曲萧飞了一个媚眼,说:“要是像小哥儿你这样的,我肯定整颗心都是你的。” 曲萧煞有其事地点头,说:“确实,像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也不多了。”说着他话锋突然一转,说:“不过珍娘,听说张老板的头颅和骨头架子还在房里床上放着呢,说不定他鬼魂还在客栈里头飘着,你就不怕他听到了你这么无情无义的话,半夜来找你吗?” 要是换一个环境,曲萧的这句话说不定会让人花容失色,但是这里是鬼城,鬼城里的人是不相信有鬼的,所以珍娘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反而不以为意地说:“别开玩笑了小哥儿,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也就你们这些新来的会说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了。” 曲萧点头,说:“也是。” 珍娘捏着帕子轻轻拍着胸口,说:“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捕快问道:“什么事?” 珍娘说:“昨晚我在走廊里看到过赵老头。” 捕快的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珍娘娇滴滴地飞了个眼神,说:“我这不是吓坏了吗,人家一个女孩子,看到一只死鸟都吓得不轻,更何况是一个死人,我刚才还晕过去了呢。” 捕快说:“行行行,你接着说,什么时候的事。” 珍娘说:“我想想啊,大概就是我们散了之后,张老板来喊我,我没去,我听到他的脚步声回了房间,我正想回床上去休息,忽然又听到了脚步声。” “我当时挺烦躁的,我以为又是张老板,心想我都已经拒绝了怎么还纠缠不休的,所以我就把门打开了。” 曲萧这时质疑道:“你把门打开了?赵老头就没看到你?” 珍娘哀怨道:“你听我先说完嘛小哥儿,你怎么这么心急。” 曲萧说:“你说你说。” 珍娘说:“我刚想把门打开,忽然觉得这脚步声不对劲,不像是张老板的,不是我说啊,我对张老板的脚步声是很熟悉的,他那个人,长得胖,体力不好,走起路来脚步声很重,踢踏踢踏的,拖着后脚跟,但是我听到的那个脚步声呢,很轻,所以我想打开门的手啊,立刻就缩回来了。” “我把门开了一条小缝,从缝隙里去看,看到了赵老头在走廊里走动。” 捕快说:“那你看到赵老头的时候没有跟他有过交谈吗?” 珍娘说:“那没有。” 说着她搓了搓手臂,说:“我不喜欢赵老头这个人,你们不觉得吗,这个人表面上一本正经的,但他骨子里不是个好人,我有时候能感觉到他用一种很恐怖的眼光看我。” 捕快说:“赵老头也想勾搭你?” 珍娘撇了撇嘴,说:“他都多大年纪了,还勾搭,不是,他不是用色眯眯的眼光看我,而是另外一种,反正我不喜欢赵老头,所以一看到是他,我就把门关上了。” 第402章 死亡时间 第四百零二章死亡时间 掌柜的争辩道:“刘捕快,你也不能这么说,城里也没几家客栈,我家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现在张老板的事情一出,我这里最受影响,我是凶手我难不成会选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吗?” 刘捕快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说:“那可不一定。” 掌柜的见刘捕快油盐不进,悻悻地出去了。 刘捕快又叫了几个人进来,无一例外地询问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这几个人都说自己在睡觉,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 有几个是有伴的,所以两个人之间互相证明,有人是单独来的,一口咬定自己在关门睡觉。 刘捕快什么都没说,一一问过后就让他们都出去了。 等这些人一一问完时间也已经到了下午,天色将暗的时候,刘捕快疲倦地闭了下眼睛,问我和曲萧:“两位怎么看?” 曲萧狡猾地说:“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我们两个暂时什么都没看出来。” 刘捕快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 这时紧闭的门被人敲开了,是掌柜的,在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一个个脸上都有着难以掩饰的焦急。 “刘捕快,天都快暗了,你什么时候放我们离开?” 刘捕快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人高马大地立在那里,漫不经心地说:“急什么?” 开布庄的老刘说:“刘捕快,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又不是没家没业的,你不让我们回家,我们家里一大摊子在那里,难道就扔下不管了?” 赵老头说:“是啊,再说你也没理由就扣着我们不让我们离开?” 赵老头身边有个中年人,面貌跟他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应该就是他儿子,脸红脖子粗地嚷道:“你要嘛现在就把凶手找出来,要嘛就让我们走。” 刘捕快的态度也很强硬,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凶手确实就在你们中间,你们难道就不怕回家后凶手找上你们?” 小高缩了缩脑袋,说:“要不这样,刘捕快,我们都是本地人,又不会躲到哪里去,你有什么事说一声,我们立刻来报道,这还不行吗?你们说是不是,大家做邻居这么长时间了,这点信任总还是要有的?” 赵老头等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刘捕快冷哼了一声,说:“凶手跟张老板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现在张老板又是什么下场你们自己没眼睛吗?” “刘捕快,那你说说,到底想让人家怎么样嘛。”珍娘嘟了嘟嘴,娇滴滴地甩了下帕子,开口道。 刘捕快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说话,忽然有个人快速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刘捕快的面色一动,惊讶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人点了点头。 珍娘嘴快,当即就说:“仵作,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赵老头等人又是一阵附和。 仵作看了眼刘捕快,刘捕快思考了下,点点头,仵作就说:“张老板不是死在今天早上的。” “那就是死在昨天晚上的?什么时辰?”掌柜的问道。 仵作说:“也不是死在昨天晚上。” “什么?”珍娘手压着胸口,花容失色道:“你开什么玩笑,仵作,昨天晚上我们跟张老板可是还见过面的,你竟然说他不是死在昨天,那昨天跟我们在一起的是谁?” 仵作说:“楼上的那具尸体死了起码三天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发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叫声。 我在一旁跟看戏似的也感觉到了一阵荒谬,这个古城里的人自称不老不死,成人不会变老,孩子不会长大,时间在他们的身上几乎是停止的,现在仵作竟然说尸体死了起码三天? “你看出来那尸体死了三天了吗?”我低声问曲萧,他出生医道世家,肯定比我懂。 曲萧摇头。 我就明白了,他也没看出来。 这城里的情况越来越古怪了。 珍娘一副快晕倒的样子,小高眼明手快地将人给扶住,珍娘甩过去一个眼神,小高脸上的笑瞒得都快溢出来了,而在小高的身后,有个瘦弱的女人扯着手里的帕子,恨恨地瞪了一下珍娘,嘴里嘟囔了一句狐狸精。 “那…那昨天跟我们商谈的张老板到底是谁?” “是妖!肯定是妖变的!妖变成了张老板!现在张老板死了…妖又变成了其他人!”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之间的距离都拉开了,彼此互相戒备地看着。 赵老头的儿子扶着赵老头,说:“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回家,回家就安全了。” 他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走。 立马有人跟着赵老头父子一起走。 刘捕快说:“站住!” 掌柜的苦着脸说:“刘捕快啊,连我都想走了,法理之外还有人情啊,你难道要一直拘着我们吗?” 刘捕快犹豫了一下,说:“再留一晚上,反正天色都暗了。” 天色其实还没彻底暗下去,有些家里离得近的完全可以直奔回家,但是刘捕快这么一提,有些人再不愿意也留了下来。 由此可见城里的人对晚上的顾忌。 这些人留在了客栈里,掌柜的唉声叹气地给他们安排房间去了,我看大堂里面没什么人,就也回了房间。 在二楼的走廊上听到了小高在敲珍娘的门,柔声细语地问道:“珍娘你一个人怕不怕?要不要我来陪你?” 珍娘隔着一扇门拒绝道:“不用了。” 小高不死心,仍然在敲着珍娘的门,没几分钟出来一个瘦弱的女人,把小高扯回了房间,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吵嚷。 我关上门,说:“真他娘的热闹。” 不是我冷血,眼睁睁看着有人惨死而无动于衷,只是这些人始终让我觉得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虚假,就像是演出来似的。 偏偏他们自认为是活人,都在认真的活着。 这两种感觉夹在一起,让人觉得格外古怪。 曲萧躺在床上,两支胳膊枕在脑袋后面,翘了个二郎腿晃来晃去。 我问他:“你真的没看出来那具尸体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曲萧说:“没有,我是真没看出来,金铭,我突然在想,这里是真的鬼城吗?” 我一愣,说:“什么意思?” 曲萧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这里发生的事情处处有着违和,我在想,如果这里不是真的鬼城呢?我们以为自己过了奈何桥来到了鬼城,但如果不是呢?” 我说:“如果不是鬼城,那我们又在哪里?” 曲萧想了下,有些泄气地说:“算了,当我没说过,我也是突发奇想,忽然觉得我们不一定就在鬼城。” 曲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的话到底在我心里留下了印象,让我在睡觉的时候还忍不住在想。 这里如果不是鬼城,那我们又在哪里? 第403章 第四天 第四百零三章第四天 第四天的早上,我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弄醒的,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开门,而是看窗外。 天刚蒙蒙亮,也就是说,这个来找我们的人不是昨天留宿在客栈里的,就是掐准了时间,在天刚亮的时候就来到了客栈。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令我充分感觉到了这个来找我们的人的迫切。 曲萧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说:“谁啊,一大早的。” 我朝门口走去,说:“不知道。” 开了门看看就知道到底是谁了。 可惜我就算开了门,一时间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因为没见过。 一个陌生的老人站在门外,她穿着打扮比街上常看的人要富贵,气质也要雍容很多,她的举手投足非常优雅,就像一辈子都活在优渥的环境中似的,这种气质我从来没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 “请问您是?” 老人看着我,说:“你是金铭吗?” 我点头,说:“是的。” 老人说:“我是叶宋氏,是叶蓁蓁的奶奶。” 叶宋氏? 老人的自报家门令我大吃一惊,原来她就是叶宋氏,是叶家受人尊敬的两位老祖宗之一? 我想起曾经听到的关于叶宋氏的八卦,光从外表上看确实看不出这个老人像传闻那样有着凌厉的手段,但是从她简短而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看来,又确实有着一般女人很少拥有的果断。 尤其是以前生活在古代那种环境的女人。 “叶老夫人。”我打了个招呼,问道:“不知道叶老夫人一大早来找我们是为了什么事?” 叶宋氏看着我以及已经起来走到我身后的曲萧,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小伙子,我确实找你们有事,我希望能进去谈。” “请进。” 我跟曲萧让开路,叶宋氏挺直了身板走进了房间,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 “我冒昧来找两位,是想问问蓁蓁的事情。”叶宋氏的性格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开口说明了来意。 “叶蓁蓁?”我疑惑反问道。 叶宋氏说:“是的,不瞒两位,蓁蓁自从昨天早上离开家里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听说她来了客栈,而两位是她见过的最后的人,所以想问问两位知不知道蓁蓁去了哪里?” 我吃惊道:“你是说…叶蓁蓁失踪了?” 叶宋氏说:“不一定是失踪,她离开不了古城,但是我现在找不到她在哪里,我们叶家在古城里还是有几分人脉的,但是我已经找了一天了,都没有找到蓁蓁。” 曲萧看了我一眼,昨天叶蓁蓁来了后,曲萧和我分头行事,他去了捕快那边,我则是留下来跟叶蓁蓁聊了几句。 我说:“昨天叶蓁蓁确实来找过我,但是她停留的时间很短…那时虽然还很早,但是客栈大堂里有不少人坐着…这一点叶老夫人应该是知道的,昨天客栈里出了一件大事,所以当时大堂里应该有不止一个人看到叶蓁蓁来找我,然后很快离开的事情。” 叶宋氏说:“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年轻人,你是最后一个见过蓁蓁的人。” 我迟疑了一下,说:“她来找我,是因为她说她看见了一个人。” 叶宋氏露出了然的神情,说:“她喜欢的那个人,是吗?” 我点点头。 叶宋氏说:“这孩子,总以为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得严严实实的,但我是她的奶奶,是一手抚养她长大的人,难道她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她一直心心念念想着要离开古城,除了觉得古城的氛围太压抑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她想去找那个男人。” 我斟酌着用词,说:“她说那是她的救命恩人。” 叶宋氏以一种看透世事的精明眼光看着我,说:“哪里只是救命恩人啊,那丫头,自从被那个男人救过之后就喜欢上了他,她也不想想,连那人长得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只看过一个背影,她却傻乎乎地就喜欢上了,还说自己肯定能凭着一个背影就把对方给找出来。” 叶宋氏叹了口气,说:“她要是真能找到那个男人,那也就算了,只要那个男人对她好,不管家里条件怎么样,甚至对我们叶家来说,条件差一点更好,蓁蓁是要招赘的。但事实上,一直到我们来到古城,蓁蓁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男人,来了古城后那丫头还是不死心,还在心心念念要找人” 我说:“昨天早上她来找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她看到那个男人了。” 叶宋氏说:“她说她在古城里看见那个男人了?” 我点点头,说:“是。” 叶宋氏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他要是在古城的话,这么多年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他不可能是刚来的新人确实只有你们两个。” 我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确定新人只有我们两个?万一有第三个新人呢?” 叶宋氏断然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追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叶宋氏看了我一眼,说:“等三个月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年轻人。” 好,又是三个月后。 我知道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其他答案来了,于是就将话题重新转回到叶蓁蓁身上。 “叶蓁蓁跟我说了她看到了那个男人,她要去找那个男人,然后就离开了。” 叶宋氏说:“她是不可能离开古城的谢谢你,年轻人。” 叶宋氏来客栈,很明显就是为了问叶蓁蓁的下落,所以在问完后她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我站在门口目送叶宋氏下楼,她在走廊的时候其中一间客房的门开了,门旁站着一个人,是赵老头。 赵老头说:“叶老夫人这么快就离开了?” 叶宋氏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淡淡地应了一声。 赵老头说:“叶老夫人难道就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叶宋氏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目光移到赵老头脸上,说:“我老了,我已经不想掺和城里的任何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我现在只想守着我的孙女过活。” 赵老头扯了扯嘴角,叶宋氏不再看赵老头一眼,越过赵老头,下了楼。 我听到掌柜的声音从一楼隐约传来:“老夫人慢走。” 赵老头冷哼了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曲萧在我身后说:“这两个人似乎有点矛盾啊。” 我也把门给关上了,说:“谁知道呢,这城里的人一个个都活了这么长年头,早就是老怪物了,有矛盾也不稀奇,最重要的是,今天是第四天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出去呢?” 第404章 失踪 第四百零四章失踪 我跟曲萧在房间解决完早餐后到了一楼,大堂里已经有不少人在了,都是昨天晚上被刘捕快强留在客栈里的人。 赵老头的儿子说:“刘捕快,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在客栈里留了一晚上了,现在应该可以走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 刘捕快说:“既然你们不怕凶手找上门,那就走。不过如果我需要你们配合的话,我会来找你们的。” 老刘笑着说:“那必须的,那必须的,刘捕快要是有什么事想问,尽管来,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哎呦!” 老刘说到最后痛呼一声,他婆娘淡定地把手从他的胳膊上拿开了,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 刘捕快不再强留这些人,于是他们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客栈,各自散去了。 曲萧两手插着裤兜,一排潇洒地样子,对刘捕快说:“那我们也先走了?” 刘捕快点点头,说:“两位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听说曲公子是一位大夫?” 曲萧说:“我是医生,但是并不是法医,所以我能看出来的东西,想必刘捕快身边的仵作也肯定看得出来,至于其他的,我们两个都不是警察就是捕快,所以我们真的暂时没有什么看法。” 刘捕快说:“那两位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请一定要跟我说。” 我不解道:“为什么一定要听我们的看法?” 刘捕快叹了口气,说:“因为整个古城现在只有两位是完全不会牵扯到这件事情之内的,俗话说旁观者清,你们虽然初来乍到,对城里的事情不了解,但正因为如此,你们的看法才至关重要,说不定破案的关键就在你们随意的一句话里,我们现在每一个人其实都是有嫌疑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妖到底变成了谁。” 我说:“也包括你?” 刘捕快说:“也包括我。” 曲萧笑道:“如果连你也有可能的话,那还玩个啥啊,直接gaover了好伐?连警察都有可能是杀手,那这个游戏难度太大了。” 刘捕快不悦道:“曲大夫慎言,这不是游戏,已经有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在短短几天内死了。” 曲萧举起双手,说:“我道歉。” 刘捕快说:“总之,两位如果有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看到什么的话,请一定要及时跟我联系。” 我叫住了想走的刘捕快跟仵作,问道:“你就不担心那个妖也找上我们两个,冲我们两个下手吗?” 刘捕快笑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哦了一声,懂了。 想必原因又是那什么三个月的时间限制了。 可惜我们不能留三个月,不然倒真的可以留下来看看到底所谓的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可以披上人皮混入人群当中,任谁都察觉不到。 离开客栈后我跟曲萧去了城门口,城门一如既往地关得死死的,城墙很高,我们沿着城墙走,走出去一个多小时后又回到了城门口。 看来跟街道一样,这是条没有出口,无尽循环的路。 曲萧忽然说:“也有可能这是新手村。” “新手村?”我不太玩游戏,读书的时候穷,别说玩游戏了,连个手机都没有,打工后倒是有了手机,但我也很少刷大型网游,玩的更多的都是一些小型游戏。 但是新手村是什么东西,我还是知道的。 曲萧这一提,我就琢磨过来了,这么一说,我们现在的处境确实很有新手村的味道。 我们两个是新人,三个月的时间可以看成是新手保护时间,而只有一条街道可供行走的范围则可以看成是新手村地图,在脱离新手的身份之前,或许我们永远无法走出这条街道,也就没办法去到其他地方。 古城的原居民是说过的,这座城不止一条街道。 想通了这一点,我忍不住苦笑道:“越来越像是游戏了。” 曲萧说:“这样的话,刘捕快等人就是npc了,难不成我们的任务真的是解开这个案子,找出谁是凶手吗?” 说到最后,曲萧颇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感觉。 我也有类似的感觉,确实太可笑了,我们两个其实都很清楚,这绝对不是游戏,我们一直停留下去是有生命危险的,是会完完全全地成为古城里的人,会永远回不去阳世。 曲萧有些泄气,说:“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去找叶蓁蓁,我总觉得离开古城的线索或许跟这个姑娘有关,再说她现在失踪了,我担心她出意外。” 曲萧挥了挥手,说:“行,走走,去找找,我这人,就是见不得姑娘家有危险。” 这一天的时间,我们就消耗在了找叶蓁蓁上面,不过在找叶蓁蓁的同时,我们也在不停地打听着古城的相关事情,可惜没有人知道古城是怎么来的,据说叶家来的是最早的,但也有人说叶家不是最早来的,最早的那一个另有其人。 但是当我们问是谁的时候,那个人又回答不上来了,就像他原本是知道答案的,但是答案被强行从他的记忆里抹去了。 我们找了一天,把整条街道来回找了两边,期间还碰上过叶宋氏,她领着几个人同样在找叶蓁蓁,得知我们也在找叶蓁蓁的时候,叶宋氏向我们表示了感谢。 可惜就算有这么多人找,最终也还是没有找到叶蓁蓁,就像这个小姑娘突然之间消失在这座古城一样,没有人再看到她,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叶蓁蓁晚上的时候绝对是不可能在外面行走的,所以她必须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但是这座城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彼此认识的,每一个都说没有看到叶蓁蓁,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要嘛叶蓁蓁找到了一个远离城里,冷僻的地方暂时落脚,要嘛有人在撒谎。 我和曲萧在天色将暗之前回到了客栈,听说叶宋氏仍然在带着人找叶蓁蓁,不过她已经安排好了,天色一旦彻底地暗下来,那叶家的人就会就近借宿在别人家里。 我打算明天再去找一次叶族长,这是我能找到的可能知道古城最多事情的人了,他不是说我们哼的调子是叶家世代口耳相传的嘛,那或许我们还能从这个老狐狸嘴里逼出一点其他的事情。 背包里的食物越来越少,危机迫在眉睫。 我临睡前整理了一遍背包,叹着气把显得空荡荡的背包放在了床边。 跟前几个晚上一样,我很快就睡了过去,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听到了敲门声。 我很确定是半夜,外面还弥漫着阴气,但我确实听到了敲门声。 而与此同时,曲萧却像是陷入了沉睡当中,不管我怎么拍都拍不醒他。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更急。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上前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另外非常意外的人。 叶蓁蓁。 第406章 确认 第四百零六章确认 曲萧说:“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双鞋,我觉得很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直到刚刚听到你说的这双鞋是不是叶蓁蓁的?” 我浑身僵硬,缓慢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是叶蓁蓁的,她昨天半夜就是穿着这双鞋来的但我以为我自己在做梦。” 曲萧苦笑了一声,说:“庄周梦蝶,我们现在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所处的是什么环境。” 他很少露出这种苦笑难言的神情。 不过他说的是对的,我们现在的情况一筹莫展,每天都能发现更多的东西,得到更多的信息,但这些信息似乎跟离开鬼城一点关系都没有。 曲萧把门重新关上,说:“你说叶蓁蓁来的时候,我在睡觉?” 我说:“是的,睡得很熟,怎么拍也拍不醒,所以后来我一个人去开了门。” 曲萧若有所思地说:“就跟刚才我叫你一样,怎么拍也拍不醒”说着他突发奇想道:“诶,金铭,你说,我们两个现在该不会还在梦里?” 我没好气地回答道:“怎么可能,我现在不是醒了吗?” 曲萧高深莫测地回答道:“你怎么就确定你是真的醒了呢,说不定你以为自己醒了,但其实只是清醒到另一重梦境了,要是现在有个陀螺就好了,我们就能判断了。” 陀螺的这个梗是好几年前一部电影里面的,电影说的就是一重又一重的梦境,人会迷失在梦境里面而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在梦境还是回到了现实,主角要分清现实和梦境靠得就是那一个旋转的陀螺。 我说:“先别管这个了,你说,叶蓁蓁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曲萧说:“别急啊,我们慢慢捋,你还记得之前我说过的,我们是不是真的在鬼城吗?” 我说我当然记得。 曲萧说:“那只是我的一个突发奇想,但现在跟叶蓁蓁的这句话结合起来,我突然又有了一个突发奇想,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其实根本不在鬼城,而是在叶蓁蓁曾经所待的鬼城?” 我仔细地想了下,明白了曲萧的意思。 如果叶蓁蓁就是那个曾经几次三番来找我的女鬼,那么按照时间轴来划分的话,我跟曲萧所进入的鬼城就不可能有叶蓁蓁的存在,因为叶蓁蓁已经脱离了鬼城。 姑且不论叶蓁蓁是用什么方法离开鬼城的,但我在现实世界看到过她,这是无需置疑的。 但很矛盾的一点是,我们现在所待的鬼城,却有叶蓁蓁的存在。 那么可以简单地划分为有叶蓁蓁的鬼城和没有叶蓁蓁的鬼城,曲萧的意思是我们进入的并不是现实中所看到的那个没有叶蓁蓁的鬼城,而是我们通过了叶蓁蓁,进入了叶蓁蓁记忆中的她曾经生活过的鬼城。 这是一个全新的想法。 但也与叶蓁蓁所留下的最后那句话切合上。 这里是她的世界,是她的记忆所在,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我越想越是心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在奈何桥边受到的袭击难不成也与叶蓁蓁,也就是女鬼有关? 她到底想做什么? 想让我们看到她的过去?看到了又怎么样呢? 如果真的一切都是叶蓁蓁做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曲萧说:“走,我们去问问叶老夫人,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找到叶蓁蓁。” 叶宋氏没有找到叶蓁蓁,我们到了叶家,被佣人领进去的时候,看到了叶宋氏疲倦地坐在上首,她的神情比昨天要疲倦苍白多了。 “年轻人,你们来找我,是有蓁蓁的消息了吗?”叶宋氏打起了精神,眼含期待地看着我们。 曲萧说:“有。” 叶宋氏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真的?蓁蓁在哪?” 我说:“昨天晚上,她来客栈找我们。” 叶宋氏楞了一下,缓慢地,颓唐地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说:“年轻人,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已经很着急了。” 我说:“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确实在昨天晚上看到了叶蓁蓁。” 叶宋氏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难道她其实一直待在客栈?” 叶宋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快速地喊着一个名字往外走去,很快就有一个年轻男人小跑着过来。 我听到叶宋氏语速飞快地对那个年轻男人说;“快,你快去客栈看看,看看蓁蓁是不是在那里,另外你问下掌柜的,问他蓁蓁昨天是不是住在客栈的,一定要让掌柜的说真话!” “是!”年轻男人应了一声,转身飞快地走了。 叶宋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对我们说:“谢谢你们啊,年轻人,等我家蓁蓁找到了,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 我说:“不用客气,我们也希望叶蓁蓁能尽快找到,现在外面不安全,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待在外面总是令人担心的。” 叶宋氏叹了口气,说:“是啊,这孩子,小时候其实一直是很听话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是大越是执拗。” 我想了想叶蓁蓁的年龄,差不多刚好在叛逆期。 “老夫人,我有一件事想问一下,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曲萧忽然开口。 叶宋氏说:“你说。” 曲萧说:“我听说叶家是一起来的,但我想问一下,你们是同时来到古城的吗,还是说有早有晚。” 叶宋氏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她忽然笑了一下,说:“问得好。” 曲萧不动声色地说:“那么,答案是?” 叶宋氏说:“听说你们在来古城前见过金家那对小夫妻,是吗?” 叶家既然在古城被誉为第一大家族,那么叶宋氏能知道我们跟金家夫妻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叶宋氏说:“既然你们认识他们,那就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来到古城的,那对小夫妻先是妻子抱着孩子来到了古城,紧接着做丈夫的就追了过来,虽然我们都说他们是一起来的,是同一批新人,但要是严格区分时间的话,每一个人来古城,当然都是有早有晚的。” “我们叶家叶家其他人我就不说了,我可以告诉你,蓁蓁是叶家最后一个来古城的。” 果然如此! 我想到了叶族长所说的代代口耳相传的童谣,既然是代代族长之间的秘密,那么叶蓁蓁会这首童谣,肯定就是从叶族长这里学会的,而一个女孩子竟然能从叶族长这里得到传承,只能说明叶家在当时已经死得七零八落了,说不定死得只剩下叶蓁蓁一个。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死了一大家子人,却只有这么几个来到了古城,其他人呢,难道是正常入了轮回? 我心里琢磨着,确定了一件事。 女鬼,确确实实就是叶蓁蓁。 第407章 回来的张老板 第四百零七章回来的张老板 确定了女鬼就是叶蓁蓁后,我自然也产生了怀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是不是一切都是叶蓁蓁搞的鬼? 叶宋氏回答后,曲萧说了声谢谢。 离开了叶家,我跟曲萧两个人正想回客栈,问问掌柜的蓁蓁昨晚是不是真的住在客栈的时候,先一步被刘捕快给找上了。 刘捕快远远地看到我们就招手:“正想去找你们。” 一行三人回到了客栈,掌柜的不在,有刘捕快在,曲萧就先带着刘捕快去了房间,而我则是拦下小二问掌柜的去了哪里。 小二说:“刚才叶家的人来找掌柜的,好像出去了。” 我想了想,说:“那劳烦你,如果掌柜的回来了的话,请他上我们房间走一趟。” 小二一甩白毛巾,说:“好嘞,放心客官,我肯定给您把话给带到。” 我道了个谢,想回房,脚步刚动,忽然停了下来,突发奇想地问小二:“昨天晚上叶蓁蓁住在我们客栈?” 小二一脸迷惑不解,说:“叶大小姐怎么会住在我们客栈?不是说她失踪了吗?听说叶老夫人一直在找人,但怎么也找不到,还有人说叶大小姐已经被妖给害了呢。” 小二的最后一句话声音有点大,被旁边的人听到了,一旁有人立刻驳斥道:“别胡说八道,叶大小姐怎么会被妖给害了。” 小二缩了缩脑袋,没跟客人争吵,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人怎么也找不到了。” 看来这个小二是不知道叶蓁蓁的事了。 我不再停留,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凝重,曲萧跟刘捕快两人对面坐着,刘捕快面前摆着一杯茶,已经喝了半杯了,曲萧面前则是满满的一杯茶。 我们两个都是不沾这古城里的食物分毫的,纯粹是拿来做样子的。 曲萧看到我,眼睛一亮,说:“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拉了张椅子坐下,说:“发生什么事了?又有人死了?” 这氛围,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刘捕快说:“没有人死,叶大小姐失踪了,但是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所以暂时还没有第四个人死亡。” 我说:“那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一个两个表情难看的。” 曲萧没好气地说:“因为刘捕快说,那天死的人不是张老板。” “什么?”我这下是真的吃惊了。 这件事可谓是一波三折,首先是张老板死了,其次仵作说张老板早在三天前就死了,那问题就来了,既然早在三天前就死了,那么那天坐在客栈里高谈阔论,和珍娘打情骂俏的又是谁,现在更好,竟然说死的不是张老板。 那死得到底是谁?如果是其他入住客栈的人,掌柜的早就开口说了,可见他所知道的住在客栈里的人除了张老板之外当时确实都已经露面了。 刘捕快说:“仵作检查了尸体,张老板小时候曾经从树上摔下来过,所以他的左腿小腿部分有骨折的痕迹,这件事是他亲口说的,也有不少人都知道,但是那具尸体的小腿是完好的,所以那个人绝对不是张老板。” “既然不是张老板,那你知道是谁吗?一个人死了,他身边总会有知道的人。”我说。 刘捕快说:“暂时没查出来,我们这城里的人来去都是固定的,谁走了谁来了,不出一天全城人就都知道了,但奇怪的是我没收到消息说有谁失踪了。” 曲萧突然说:“有,有一个人失踪了。” 刘捕快很快反应过来,说:“你是说叶大小姐?那不可能,那具尸体是男人的尸体,不可能是叶大小姐的。” 曲萧说了一句话,让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更凝重了。 他说:“既然有妖,你怎么就确定那具尸体一定是男人的?” 刘捕快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摇头,说:“不会的,应该不会…” 但到底会不会,其实谁都确定不了。 刘捕快来找我们,就是想跟我们说这个事。 我想了想,问刘捕快:“你知不知道最近有哪个人,周围人觉得他变了个样子,不是说话做事变了个样子,而是乍一从背影看过去,好像身形不一样了。” 刘捕快疑惑说:“没听过啊,还会发生这种事?” 曲萧吊儿郎当地说:“连妖都能出现了,这种事有什么稀奇的。” 刘捕快说:“那我留意一下。” 我说:“行,那麻烦你了。” 刘捕快没有问我为什么要找这个人,我也没有提,我把刘捕快送到了楼下,忽然看到客栈门口走过去好几个人,一个个脸上都很愤怒,捏着拳头。 “怎么回事?”我问站在门口看热闹的小二。 小二说:“仵作说,死的不是张老板。” 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刘捕快,这消息的流传速度是不是太惊人了点,从刘捕快到客栈告诉我们这件事,现在人还没离开客栈,外面竟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果然这城里根本就没有秘密。 小二一脸八卦地说:“真是奇了怪了,那具骨头架子竟然不是张老板,那还会有谁?也没听人说失踪了啊。” 我问小二:“那些人去干嘛?” 小二说:“他们说张老板是妖,拉了个替死鬼假装自己死了,现在被人拆穿了,所以他们要去找张老板。” 我不解道:“张老板家里不是没人吗?” 小二说:“可不是没人吗,这跟有人没人没关系,大家觉得找到了真相,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很愤怒,特别愤怒,所以决定要去砸了张老板的家,反正张老板不是死了吗,那就算没死也得让他死了,总不能让他再活过来再住在古城。” 我看着门外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队伍当中,他们朝着同样一个方向走去,在人流的尽头,是张老板的家。 我忍不住心寒,愚昧的容易被煽动的人群比鬼比妖更可怕,现在是张老板家里没人,但要是在张老板家里有人呢,比如他的父母,比如他的妻子儿女,那这些人会在乎吗,他们不会在乎的,他们只会一起冲进张老板的家里,打砸抢,甚至伤人。 小二咂舌,说:“可惜我要守着店,不然我也过去看热闹了。” 我觉得手心发寒,问道:“你也觉得张老板是妖吗?” 小二满不在乎地说:“谁管他到底是不是妖呢,大家都说他是,那就是,不然为什么大家不说别人,光说他一个,肯定是有原因的。” 正说着,曲萧突然用手肘撞了撞我,说:“你看那里,那个是谁?”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街道的一头,满脸茫然地看着人群涌去的方向,这个男人身形微胖,脸上的肉挤在了一起。 这不就是…张老板吗? 第409章 戒指丢了 第四百零九章戒指丢了 我再一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湿润的草地上,而在我的身边,是一条河。 河水安静地从我的身边流过,我甚至能感觉到阴凉的河水从我的手上蔓延而过,涌向前方,它时不时淹没过我的手臂,我的肩膀,以至于我的头,我却丝毫没有呼吸困难的感觉。 在我的不远处,有一座桥,桥上挂着红灯笼,风一吹,灯笼慢慢地摇晃了起来。 在桥的另一端,有一座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古城。 我…从鬼城里逃出来了?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混沌一片,我隐约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我的头太疼了,痛得我宁可晕过去,也好过承受这脑子里时时刻刻像有一把刀在砍似的。 我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重新晕过去了。 曲萧呢?曲萧也逃出鬼城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记得看到了叶蓁蓁死了,怎么突然之间就离开了鬼城? 还是说,就像曲萧猜测的那样,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进入鬼城,我们进入的是叶蓁蓁的记忆… 我看向了那座奈何桥,桥上的红灯笼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那张脸很眼熟,是张老板。 紧接着,每一盏红灯笼里都浮现出一个人脸来,有我认识的,比如掌柜的、赵老头父子、珍娘,也有我不认识却眼熟的,他们都是那条街道上的人,我在那里待了好几天,来来回回地走动着,打听着消息,所以我虽然不认识他们,却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原来…这座奈何桥是由一个又一个的鬼魂所组成的。 这些被奈何桥吞噬的鬼魂,组成了奈何桥! 我自觉眼前越来越黑,奈何桥和鬼城却越升越高,像是升到了夜空之中,又沉入到了深山老林,在人迹罕至的地方落下来,站在那里往下看,可以看到一片草原,而在草原之上,流淌着忘川河。 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所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忘川河的河水淹没了我整个身体,晶亮的河水里似乎出现了叶蓁蓁的脸,她就像我第一次看到的那样,安静地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眼里缓缓地流出了眼泪。 叶蓁蓁… 我忍不住朝她伸出手去,我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蓁蓁的声音夹在水流声里:“金铭…你一定要小心…要小心…” 什么?小心什么? 我张开嘴,努力想说话,但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下一秒我又重新陷入了黑暗当中。 在一片黑暗当中,我看到了一座深埋在山中的宫殿,宫殿里束缚着数以千万记的鬼魂,他们挣扎想逃离宫殿,但是怎么也逃不了,每一个鬼魂都长大了嘴哀嚎着,在他们中间,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蓁蓁。 我想把叶蓁蓁拉出来,但是手一伸过去,却接触不到她的身体,我的手直接穿过了她。 叶蓁蓁像是看不到我,她拼命地尖叫着,仰着头像是想从头顶冲出去,她双手往上举起,拼命地挣扎。 山里还有一条河,是地下暗河,这条河安静地在地下流淌着,千百年来谁也不曾知道。 我像是晕过去很久,又像是一瞬间,等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猛地坐了起来。 周围已经恢复了原样,没有奈何桥,也没有忘川水,更没有鬼城,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除了被风吹来倒去的草,还是草。 在我身边不远处倒着曲萧,还有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手电筒开着,光打在远处,能看到周围的环境。 我过去拍醒了曲萧,这小子一醒过来开口就是一句:“叶蓁蓁!” “你的记忆到什么地方为止?”我问曲萧。 曲萧扶着脑袋,说:“你等等,让我先捋捋。” 我们两个人各自坐在原地,先在脑子里把事情捋了一遍,再拎出来讲。 前面都是一样的,我们两个去了鬼城,住进了客栈,看到了叶蓁蓁等人,卖货郎的死,张老板的死,到最后张老板和叶蓁蓁两个人在城门口被活生生砍死。 到这里,我跟曲萧记得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曲萧摊了摊手,说:“后来我就晕过去了,再醒过来,就是被你拍醒的。” 我若有所思地说:“那我看到得好像比你要多一点,我中途还醒了一次。” 曲萧感兴趣地问道:“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是真是假。” 曲萧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说:“你这个人就是正经,现在还在乎什么真假啊,快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哥们给你参考参考,这个啊就是真真假假,你说我们在鬼城经历的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确定啊不是吗?” 说的也是。 于是我就把我中途醒过来看到的原原本本跟曲萧说了一遍,直说到了我看到叶蓁蓁等人被困在山里的宫殿之中。 曲萧一再向我确认道:“你看到的确实是山里?” 我点头,说:“是的。” 曲萧摸着下巴,说:“那就奇怪了,卓玛他们的传说中奈何桥和鬼城出现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我们也确实在这里看到了,但为什么你看到的却是在山里?” 我说:“可能是我看错了,当时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自己脑子里想的,还是真的看到了。” 曲萧说:“不,我觉得我更相信你看到的是正确的,金铭啊金铭,哥哥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天眼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说拥有天眼的人是受上天关照的人,你这小子,冥冥之中就会了解到不少事情,真是让哥哥我羡慕嫉妒恨啊。” 我甩开曲萧搁在我肩膀上的手,没好气道:“你确定你真的羡慕嫉妒恨?” 曲萧打着哈哈说:“有还是有的,不过你啊,一看就是麻烦缠身的那一种人,就算你自己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 我一寻思,这句话还这他娘的有道理,从我回老家接触到活人墓开始,一直到现在,很多事情都是自动找上门的,我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往前走似的。 我们两个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深夜,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再加上两人说着鬼城里的事情,这么一耽搁,此时天边透出点光亮来。 天快亮了。 我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衣服都已经被露水给沾湿了,我拎起背包拍了拍,重新把它背在身上。 背包很轻,轻得我楞了一下。 曲萧打开背包,卧槽了一声:“吃的都没了。” 他从背包里抓出了一大把的外包装,每个包装里都是空的,而这些,在我记忆里都是我们两个在鬼城吃的。 我也打开了背包,毫不意外地从里面到处了一堆的空壳。 曲萧苦笑道:“你现在说说,我们经历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没搭理曲萧,自顾自地把外包装又放回到了背包里,打算回到镇子上后再仍到垃圾桶里,我没打算做在草原上仍一地垃圾的事情。 抓着抓着,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立马又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 曲萧正苦哈哈地把空包装放回到包里,一看到我这么做,立刻炸毛了:“你干啥呢?” 我一手抓着空背包,一手把身上的裤兜衣兜全都翻了出来,里面全都是空的。 从长生殿得来的戒指,没了! 第410章 失踪的盗猎者 第四百一十章失踪的盗猎者 “什么戒指?”曲萧问我。 我却顾不上回答他,又一次将背包翻了个遍,包括身上的衣兜和裤兜,统统都翻了一遍。 但还是没有,每一个兜里都是空的,根本没有戒指。 我记得很清楚,我在来的时候把戒指放进了背包里。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戒指到底有什么用,但因为它是从长生殿得到的,所以我平时都会随手放在身边,有时候是裤兜里,有时候是背包里,我随身携带着它,每次看到它就会想起陈珂,对我而言它更像是一个纪念品。 但是现在戒指却丢了。 我很确定它没有丢在鬼城,那么戒指是什么时候丢的? 只能是被袭击者拿走了。 我想起了晕过去前看到的那个人影,袭击我们的到底是唐老鬼还是华子的神秘老板? 至于老爹…我从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在我认为,肯定是我临近昏迷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老爹,我才会迷迷糊糊地自以为看到了老爹。 老爹早就已经死了。 一个死人,是不会复活的。 我坐在地上,简短地把戒指的由来告诉了曲萧,曲萧若有所思地说:“既然是你从长生殿里得来的,它或许有很重要的作用,你还记得我们白天无缘无故遭受到的那场袭击吗,说不定他们的目标也是这枚戒指。 点了点头,我认同曲萧的看法。 “算了,现在丢都丢了,再去想也无济于事,我们还是先回去,回去后我会慢慢想办法把戒指找回来的。”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强打起精神。 曲萧跟着站了起来,说:“我在想啊,原来这个奈何桥竟然的一个个鬼魂所组成的,也难怪每个跟奈何桥沾边的人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这简直就是诅咒。” 我说:“扎西身上的那些残魂,估计也是从鬼城里逃出来的,他们被束缚在鬼城里面,或许只有依靠这种力量才能逃出来。” 曲萧说:“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应该是谈虎色变,禁止谈到奈何桥,而是引诱人们不停地多说奈何桥的事情。” 这回我的看法与曲萧并不一样,我说:“鬼的某一部分力量源自于人类的恐惧,当人类再也不恐惧某一样东西,那么它将会变得虚弱,如果照你说的,每一个人都把奈何桥挂在嘴边,说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失去对奈何桥的恐惧,你觉得这样真的是那些鬼魂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曲萧反驳道:“还是不对,虽然说鬼的某一部分力量来自于人心深处的恐惧,但恐惧是最不可控制的情绪,每个人害怕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人看到鸟会害怕,有人看到蛇会害怕,恐惧是无穷无尽的…” 我们两个就这件事一边争论一边慢慢地往回走,不停地按照指南针调整着方向。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能见度好了很多。 曲萧正滔滔不绝地说着,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指着左前方说:“那是什么?” “什么?”曲萧正说的兴起,被我打断了话头,很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不耐烦道:“别管这些了,你先听我说,我觉得是这样的…” “不对,那是个人!”曲萧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我把手遮在眼前,眯着眼仔细看着远方,过人的眼力让我依稀看清楚了那躺在地上的是一个人。 “是一个人躺在那里!”我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诶,等等!”曲萧回过神来,跟着大步走在我后面。“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会看错,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你是不是看错了?这地方怎么会有人?” 确实有人。 越走近就越能看清楚,应该是一个男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他的身上穿的是迷彩服,所以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一般人在隔着一段距离很难辨认的清楚。 “嘿,你这双眼睛还真是绝了。”曲萧站在这个昏迷的男人面前,对我竖了竖大拇指。 我把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面朝上,看清了他的长相。 总觉得有点眼熟。 曲萧指着这个人说:“这…这不就是…那谁吗?” 我等了半天等到一句那谁,不由跟曲萧两个大眼瞪小眼。 曲萧说:“我对他有印象,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我也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实在想不起来,干脆说:“算了,先把人给背回去。” 这个人表面上看来并没有受什么外伤,至于有没有受内伤,还是得把人送到医院后再看。 曲萧不肯背人,他整理着自己的发型,说要是背了,他的整体造型就给糟蹋了。 什么鬼造型,都在地上趴了一晚上了,身上衣服都被打湿了一脸狼狈的样子,还造型。 我吐槽了他一句,认命地背上了这个昏迷的人。 曲萧帮着调整了一下姿势,我背着人重新朝既定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由说道:“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人了。 曲萧精神一振,连忙放下了打哈欠的手,问道:“谁?” 我说:“你快把我手机拿出来,找到那个网页,上面不是有张照片吗,看看,是不是就是那个失踪的盗猎者。” 曲萧一愣,说:“卧槽,我也想起来了,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人。” 手机拿出来,网页一刷,放在这个昏迷的人旁边一对照,果然是同一个人。 之所以一时间没想起来,一是因为当时浏览网页的时候没有特意留意过这个人长什么样子,谁能想得到我们竟然会碰到这个失踪的盗猎者呢,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留言上,另一个原因则是网页上放的是这个盗猎者的一寸照,一寸照是什么概念,有时候跟本人相差是相当大的。 这个人就是失踪的盗猎者白守礼! 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把这个人给找到了。 不过他既然出现在这附近,说明他的失踪很有可能确实跟奈何桥有关,而他之所以再次出现,难不成是昨天晚上刚从鬼城里逃出来的? 我背着白守礼走了一段路,然后曲萧接手,我们两个轮换着背白守礼,累得够呛的时候才远远看到了卓玛的车子。 卓玛正坐在车子上不停地四处眺望着。 我把手拢在嘴边,用力朝他喊了一声:“卓玛!” 卓玛听到动静,回过头,拼命挥手。 然后小车子就突突突地朝我们开了过来。 卓玛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终于把你们给等到了,你们没事?” “没事没事。”曲萧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能有什么事,我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 “是是是,说的是。”卓玛一迭声地说,跳下车,帮着接过了曲萧背上的白守礼放在车上,问道:“这是谁啊?” “这个啊。”曲萧一边活动着手臂一边说:“这就是那个失踪的盗猎者。” 第411章 误打误撞 第四百一十一章误打误撞 “什么?”听到曲萧的话,卓玛的脸色立马变了,看他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把白守礼给扔下车。 “别别别,先把人送到医院,总不能见死不救啊。”曲萧忙阻止道:“等把人送到医院后我们就报警,该怎么办他就怎么办他,是?” 卓玛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说:“盗猎者是我们最痛恨的人。” 我说:“相信我,我们也很痛恨盗猎者,但曲萧说得对,既然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到时候就把他交给警察。” 卓玛闷闷地点了点头,我跟曲萧爬上车,一躺到车上,曲萧就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我又想睡了。” 我没好气地说:“睡了一晚上还没够?” 曲萧反驳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昨晚上我们是晕过去了,怎么能说睡呢。” 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醒来的时候他正打着呼噜,震天响。 一路说着话回到了镇子上,卓玛原本还问我们要不要去牧民家里借助,我们说不用了,这个老小子就猜到了我们已经达成了目的,不停地追问我们是否真的看到了奈何桥。 我没立即回答,反而问他:“你昨天守在车上,什么时候睡的?” 卓玛说:“快天亮的时候睡了两三个小时,我担心你们有危险,所以几乎没怎么睡。” 快天亮的时候?也就是说,那时候我们应该已经离开鬼城回来了。 我问道:“那你有看到什么异样的情况吗,昨天晚上?” 卓玛摇头,说:“没有,什么都没看到,正因为什么都没看到,我才很担心你们。” 他是背对着我们,一边开车一边说话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支离破碎,但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我记得昨晚看到的那条忘川河,朝远方一直流过去,看不到尽头,就像在草原上铺了一条银河,如果是这样的话,卓玛应该能看到忘川河的。 就算没看到奈何桥,也应该能看得到忘川河。 但是他说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就说明,即便视觉效果上忘川河是很长的,但事实上它仍然只局限在一个地方,很有可能必须在昨晚的那块范围里才能看得到忘川河。 回去的路上,卓玛不停地问我们有关奈何桥的事情,就算我们告诉他这件事他不应该知道,他也还是不死心。 可惜不死心也没办法,我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告诉卓玛。 就让传说已久只是传说。 白守礼我们送到了医院,并联系了警察,之后我跟曲萧两个人就回到了客栈。 前台的女人看到我们从卓玛的小车上下来的时候,那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大姐,你怎么是这幅表情,你不会以为我们两个回不来了?”曲萧嬉皮笑脸地对前台的女人说道。 前台的女人断然否认道:“没有,我只是听说你们救了扎西。” 曲萧说:“是啊,我们是救了扎西。” 前台的女人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么说,你们真的能…我的意思是说,能看到鬼吗?” 曲萧一本正经地说:“大姐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之所以能救扎西是因为我是医生。” 前台的女人不相信道:“扎西的阿妈可是亲口说你们救了扎西的,驱逐了扎西体内的鬼魂。” 曲萧把一本证件掏出来拍在桌子上,说:“看到没有,我真的是医生。” 前台的女人还是不相信,但是我跟曲萧都不再跟她纠缠,而是直接回到了房间。 在电梯上我问曲萧:“你那本证件是什么?” 曲萧说:“我真的是医生,说了多少遍了,我是正儿八经读医学院出来的,我们曲家的传统,你知道伐?” 我说知道。 曲萧就苦哈哈地说:“反正生在这种医学世家的痛苦,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还是你好,自由啊。” 三江源头奈何桥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虽然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但随之而产生的问题更多,我决定回去后继续收集资料。 我知道,奈何桥的背后肯定还牵扯着一个大秘密。 不过在离开前,我打算去医院看看白守礼,白守礼的失踪肯定跟奈何桥有关,我想试试能不能从他口中再知道一点信息。 去医院一问,白守礼还留在医院里,他已经醒了,但情况有点不对。 这些话是白守礼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们的,白守礼是我们送来的,他当时见过我们。 “那警察怎么说?”我问道。当时我们除了送白守礼来医院外还报警了,白守礼是偷盗者,这种人绝对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医生说:“警察正在联系他的家人,另外,我们正打算移交白守礼到市三医,市三医在精神科比我们医院要好。” “精神科?白守礼的精神出问题了?”我疑惑问道。 医生一边带我们去病房一边说:“你们亲眼看一下就知道了。” 当我亲眼看到白守礼的时候,我知道医生为什么认为白守礼的精神方面出了问题了。 他没有什么攻击性,坐在床上,面对着墙壁,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声音压在喉咙下面,听起来含糊不清。 样子看起来跟当时的扎西有点类似。 但是当我开了天眼查看白守礼的情况时,我发现他跟扎西还是不一样的,扎西当时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体内有十一个残魂,但是白守礼的魂魄并没有异样。 他身上没有鬼。 这就奇怪了。 为此,我跟曲萧两个人特地推迟了离开的时间,整天耗在医院里,医生乐得有人待在病房里看着白守礼,期间警察来过几次,看过我的证件后也同意了我留在病房里面。 白守礼很安静,他一整天的时间除了睡觉外就是在喃喃自语,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我跟曲萧把他说的话都录了下来,慢慢整理,逐渐发现他的胡言乱语当中有一部分是关于奈何桥的。 我发现了奈何桥的真相! 原来,这奈何桥根本不存在于地面上,而是这三江源一处神秘之地的投影,加上三江源地下埋藏的有些东西导致每到夜晚这里的人就会出现精神混乱,从而以为自己看到了奈何桥。 包括我跟曲萧,当天晚上也是中招了才会以为自己看到了奈何桥和忘川河,至于接下来的鬼城一行,我则认为又是另外一回事,鬼城里发生的事情应该是跟叶蓁蓁有关。 我猜测,白守礼应该确实是误入了奈何桥,他所到的地方跟我和曲萧不一样,他进入的是真正的鬼城,也就是我曾经看到过的宫殿,他在宫殿当中看到了奈何桥的真相。 但是白守礼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他虽然人逃了出来,但是精神状况却出了问题,要不是我亲眼看过奈何桥,对奈何桥有一定的了解,白守礼的胡言乱语或许就不会被发现,而始终只是胡言乱语。 精神出了问题的人,不论说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第413章 图书馆惨案 第四百一十三章图书馆惨案 厚德图书馆是一家私人图书馆,做为一个学渣,我从来没有关注过北京市的各大图书馆,所以在柳倩欣给我发了信息,,而我情绪复杂地答应之后,我就上网查了一下厚德图书馆。 至少要知道厚德图书馆在哪里,该怎么去。 厚德图书馆的创始人叫周厚德,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厚德图书馆的前身是周家的藏书楼,后来改建为图书馆,算下来也是相当有年头的一家图书馆了。 柳倩欣没有告诉我问什么要求我陪她去厚德图书馆,而我因为林家音的一个消息也下意识地没有去问,或许是因为我自己还没有理清思绪,我下意识地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厚德图书馆做为一家私人图书馆,藏书非常丰富,不逊于一些公立图书馆,在厚德图书馆借书的人一度非常多,但现在厚德图书馆的情况大不如前,究其原因,要从一件事情开始说起。 五六年前,厚德图书馆跟源江中学建立了合作,源江中学是一家私立小学,那年是刚新办的,离厚德图书馆不远,学校没有选择在校园内建立一个校图书馆,而是选择了跟厚德图书馆合作,让学生把借书证都办在了厚德图书馆。 我特意查了下地图,发现厚德图书馆跟源江中学非常近,相当于从源江中学的后门出去,过一个天桥就是厚德图书馆了,而这个天桥就是厚德图书馆和源江中学共同斥资建造的,为的是方便学校里的学生去图书馆。 厚德图书馆肯定是非常重视这个合作计划,因为它不但给予了源江中学重重优惠和方便,还特意辟出一层楼单独作为源江中学的学习室,源江中学的学生可以使用学习室,借阅图书。 而事情就出在学习室里。 源江中学是一所初中,据说当时有一个女学生与她的男朋友经常在学习室里一起读书学习,厚德图书馆的学习室分为两类,一类是大学习室,桌子很多,一排排整齐地放着,另一种是个人学习室,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围着桌子最多可以做六个人,需要学生证、借阅证以及一定的租金才能预约到。 个人学习室的数量不多,也最为受欢迎,每天都受到很多同学的欢迎,它是每天更新预约情况的,需要提前一天预约。 这个女生就经常预约个人学习室,跟她的男友一起学习。 直到发生了一件惨案。 女生跟男友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男友要分手,女生不愿意,她在有一天照常预约了个人学习室,然后邀请男友来学习室,说是要谈一谈分手的问题。 男友去了。 女生用药将男友迷晕了,然后用一把剔肉刀残忍地将男友杀了。 男友劈腿,甩了女生要去追求别人,这个被甩的女生到底有多痛苦有多愤怒,都从结果里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女生杀了男友以后,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尸体肢解,她不是专业的,所以尸体据说剁得有大有小,整个地上都是血迹。 但因为个人学习室在使用过程中一般是关着门的,所以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情景的,所以女生当时做的事情并没有惊动到其他人。 直到深夜关门的时候,图书馆的工作人员才发现了不对劲,据说当时女生不仅杀了男友,还讲男友的血肉糊满了整个学习室的所有墙壁,甚至连天花板上都有大量血迹。 而在桌子上则有一份女生留下来的遗书。 遗书内容说自己对不起父母,说自己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干了这种事情,她只能来世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女生在杀了男友之后,也在个人学习室里自杀了。 这件惨案在当时造成的影响非常大,厚德图书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关门大吉,源江中学为此也解除了与图书馆的合作关系,不再替学生办理借阅证,甚至禁止学生再次踏足厚德图书馆,转而在学校里建立了校图书馆。 厚德图书馆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整顿后重新开张,他们把那间发生过惨案的学习室给封锁了,甚至连学习室的门都用水泥给堵住了,还在水泥墙上画了手绘,将这间曾经的学习室门口弄成了展示墙。 但是尽管如此,厚德图书馆仍然非常萧条,不像以前那样受欢迎,大家都下意识地避着图书馆走。 当我刷到厚德图书馆曾经发生过的这件惨案的时候,我也刷到了其他的一些消息。 后面的那些消息基本上都是在贴出现的。 在这起惨案慢慢淡出人们视野的时候,厚德图书馆突然传出了诡异的闹鬼事件,而且一直到现在,还有闹鬼传闻。 据说借阅图书的人们经常能听见二楼传来小声的抽泣声,除了哭声以外还会听到一声惨叫,几乎每个听到的人都毛骨悚然。于是就渐渐有了传闻,说是当年那个杀人的女生,她的魂魄一直被困在那间水泥封锁了的学习室里面,她出不去,所以图书馆开始闹鬼。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自称是在图书馆工作的人员,譬如贴上有一张帖子,楼主自称自己的阿姨就是厚德图书馆的保洁人员,这位阿姨就亲耳听到过二楼传来的古怪的哭泣声,另外还有一些传闻,譬如经常会有书籍自己莫名其妙从书架上掉下来,桌椅挪动位置,物品无缘无故地散落在地上等种种奇怪的现象。 当然也有人认为这是厚德图书馆在搞噱头炒作,但是不管怎么样,厚德图书馆的闹鬼事件在某一段时间内成了北京城冒险爱好者的打卡胜地,有不少爱好灵异故事的人会特意在晚上来图书馆体验,而通常他们也会选择个人学习室,尤其是挨着当年那间被水泥封锁的个人学习室越近越好。 一直到现在,厚德图书馆的闹鬼传闻还是时有流传,总有人现身说法,说自己曾经亲眼看到过。 除了这些之外,据说当年惨案中的女生还曾经在临死前沾着自己的血写下过一本血书,任何一个看过血书的人都会被女生的鬼魂缠上,而如果这个被缠上的人是有男朋友或女朋友的,那么只要恋人劈腿,女生的鬼魂就会转而缠上那个劈腿的人。 这个传闻竟然也引来了一些小女生来厚德图书馆寻找血书,她们甚至专门建立了一个贴,时不时发一张帖子,报告自己搜查了图书馆的哪几个书架,而帖子的最后通常是一句并没有找到血书。 这些小女生都自称被恋人背叛,所以想找到血书,让女生的鬼魂来代替她们惩罚劈腿的恋人。 那么,柳倩欣到底是为什么要去厚德图书馆? 而且非要我作陪? 第414章 独处 第四百一十四章独处 第二天下班后,我准时出现在图书馆。 柳倩欣已经在图书馆门口等我了,她一看到我,就双手合十对我感谢道:“金哥,多谢你愿意陪我来,林家音那个死妮子,有异性没人性,怎么求她都不肯陪我过来。” 我问她:“既然这么怕,为什么不去其他图书馆呢?” 市里又不是这一家图书馆,再说,自从经过那件惨案后,来厚德图书馆的人一直不多,倒是那些灵异爱好者喜欢往这里走。 柳倩欣嘟了嘟嘴,说:“你以为我喜欢啊,要不是没办法,我才不愿意来这里呢,又远又诡异。”说着她搓了搓手臂,说;“你没觉得光是站在门口就觉得特别冷吗?” 我是真没觉得冷。 柳倩欣对我大吐苦水,原来她这个学期参加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需要参考的一本书只有厚德图书馆有,这本书原先是周家私藏的,后来放在了厚德图书馆。 不过就算如此,这本书也是不外借的,可以留在图书馆里看,但绝对不能借出图书馆,柳倩欣没办法,只好天天来厚德图书馆报道了。 柳倩欣拜托我:“金哥,你这星期能不能下班都过来陪我一起?不长的,只要一星期时间,好不好?” 柳大美女漂亮的眼睛对我眨啊眨的,我还能说啥,我当然是一口应下了。 至于其他的,我都假装忽略过去了。 譬如就算林家音不愿意来,柳倩欣总有除林家音以外的朋友,难不成那些人也都不愿意陪她过来吗?还有,柳倩欣做为学校女神级别的美女,追她的人据说可以从学校东门排到西门,那么多男生当中就没一个人追着献殷勤,自告奋勇陪她来图书馆吗? 这些问题我都下意识忽略过去了,既然柳倩欣只是希望我来陪她,那我就陪着,想必她希望我来,也是因为害怕闹鬼传闻,而我是一个猎魔人。 厚德图书馆有四层楼,一楼进去后是个非常开阔的大厅,正中央摆着两排电脑,大厅再进去是前台,除此之外就是两部电梯,以及回旋的上下楼梯。 这幢大楼建造得非常漂亮,甚至可以用精致来形容,可见当时周家耗费了不少心力和钱财,我之前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还隐约看过一眼,说厚德图书馆曾经得过一个建筑类的什么奖项,号称古代藏书楼与现代图书馆的完美结合。 我对建筑当然是一窍不通,但站在大厅里面,也确实领略到了这幢图书馆的漂亮。 柳倩欣说:“我们去四楼,我要借的书在四楼。” 一楼大厅有一个平面地图,我看了一下,四楼是不对外开放的,而二楼,就是传闻中发生闹鬼事件的地方。 我们直接乘电梯直接上了四楼,四楼前台坐着一个工作人员,我看了下他佩戴在胸前的工作牌,叫汪顺。 汪顺是一个腿脚有点残疾的人,走起路来有点跛,这又是厚德图书馆当时为了挽回声誉的措施,在图书馆工作的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残障人士,周家给他们安排了一些可以胜任的工作岗位。 柳倩欣站在前台前面轻声说:“你好,我是周教授的学生,周教授前几天应该跟你们联系过,我来这里是想借阅一本书的。” 汪顺说:“上头确实有交代过这件事,请把你的学生证还有借阅证,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柳倩欣依言把这几样证件放在台面上,汪顺仔细地对照了一下,在一本本子上勾了一下,说:“你要借的书在d—1704书架上数下第三排,另外,本层楼的所有书都不能外带,请在闭馆之前把书放回到书架上,或者放在桌子上,我们会整理的。” 柳倩欣点头,说:“谢谢。” 汪顺给我们指了个方向,我跟柳倩欣就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 四楼阅览室的人很少,我一路走过来才看到了寥寥四五个人,他们都全神贯注的翻阅着手里的书,对于我们的经过,几乎连头都没抬。 找到d—1704书架后,柳倩欣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书,那是一本薄薄的书,有些年头了,但保管得很好,柳倩欣说:“这本是印刷的,周家还有一本手抄本,那是真正的古董,价值非凡,不过当然不会放在这里了,这么珍贵的东西应该放在保险箱里面。” 我点头表示了解。我这个人,从小到大都不爱读书,一直以来是个学渣,进图书馆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想到这几天都要在下班后来图书馆,我真怕自己在安静的环境中不小心睡着。 那就丢脸丢大了。 柳倩欣又拿了其他几本书,抱着书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我也打算去找几本能看得进去的书打发时间,总不能真的睡过去。 一连找了好几个书架都没找到合适的,我从书架的缝隙中看到柳倩欣已经低头看起了书,于是干脆慢慢地找了起来。 这间阅览室几乎占据了整个四楼,非常开阔,大片的落地窗,可以想见白天的时候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的感觉。 除了前台和书桌椅子之外,阅览室的其他地方都放满了一模一样的木质书架。 这些书架设计得非常漂亮,书架的边缘有着精致的雕花,柔和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总体设计走的是中式装潢,给人一种墨色书香的感觉。 高大的书架排列得整整齐齐,乍一看让人有一种误入迷宫错综复杂的感觉,阅览室的书桌也采用了中式设计,每一张书桌都非常宽大,椅子上甚至贴心地放了一个方形小靠枕。 阅览室的角落和墙壁上被工作人员布置了一些可供人随手放书的木质小架子,错落有致摆放的落地灯造型非常古色古香,窗玻璃上甚至贴着水墨贴纸,飘渺而有意境,细看之下就像是直接画在玻璃上面的。墙壁上则挂着一些警示标语和海报,标语的内容是不准吸烟,不准吵闹,不准大声喧哗之类的,另外还有让读书借书的人走的时候把自己制造的垃圾随手带走。 这幢图书馆中间是小花园,站在一楼可以直接看到四楼的房顶,我此时站在四楼,居高临下地往下看,可以看到图书馆内灯火通明,尤其以三层楼里的人最多,二楼东面是一个又一个的个人学习室,这些学习室基本都关着门,看不到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第415章 失踪 第四百一十五章失踪 二楼西面应该是电子阅览室,摆着一台台电脑,有不少学生模样的人在里面查着资料。 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能看到那间传闻中发生过惨案的被水泥封堵的个人学习室。 我绕着四楼阅览室走了一圈,周围安静的环境让我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我看到四楼除了这间阅览室外还有几个办公室,办公室的门上挂着标牌,我以我过人的眼力看到了其中一间是财务室,看来那些都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 走了一圈后我拿着一本书坐在了柳倩欣对面,柳倩欣看了一眼我的书,说:“异怪传说?” 我一本正经地说:“专业的人看专业的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术业有专攻,是?” 柳倩欣笑道:“金大神棍,你还懂术业有专攻啊?” 我一点也不惭愧地应下:“那必须的。” 这丫头,有事求我就乖乖地叫我金哥,没事就叫我金大神棍。 柳倩欣跟我说了这两句话后就重新低头看起了书,我也跟着翻起了这本异怪传说。 书里的内容跟聊斋志异有点像,都是说狐妖花妖女鬼之类的,男主则通常都是书生 这本书原文是用文言文写的,还好每篇故事后面都跟着释意,不然我这个学渣还真没啥信心看得下去。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周末,每天下班后去厚德图书馆,柳倩欣通常来得比我早,有时候我堵车来晚了,她还会先给我买好晚餐,我们两个人并肩坐在图书馆外面的阶梯上,看着外头的广场分吃打包盒里的东西。 图书馆十一点半闭馆,闭馆前还了书,我和柳倩欣有时候会去吃个夜宵,通常都是烧烤,柳大小姐身为地道的白富美很少吃夜市上的小摊,但是她吃得很高兴,说比店里的好吃。 我说吃烧烤就是要吃路边摊才有味道。 吃了两次烧烤后柳倩欣就上瘾了,每天晚上离开图书馆后就拉着我去夜市,最夸张的一次是我们从夜市东边吃到了西边,真真切切地吃了一条街,柳倩欣最后是撑得打嗝,直喊着要回去减肥,但第二天又照旧拉着我去吃。 这种生活几乎令我产生错觉,每天见面,一起吃饭,送回家,让我有一种我们两个正在交往的错节。 林家音说的话几次三番在我的脑子里响起,又每次都被我下意识忽略掉。 我喜欢柳倩欣吗? 周六早上九点,我准时来到厚德图书馆,柳倩欣难得来的比我晚,我找了一遍竟然没找到人。 我当即就给她打了个电话,柳倩欣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点模糊,似乎信号不太好:“我堵车了。” 我安慰她:“不着急,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柳倩欣说:“不用,你先进去等我。我起码还要半个小时。” 我一想,也行,就熟门熟路地去了四楼。 坐在前台后面的还是汪顺。 我把借阅证和身份证交给他登记,汪顺突然问我:“你女朋友今天没来?” 我想说柳倩欣不是我女朋友,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我竟然没有否认,而是说:“她堵车了。” 汪顺“哦”了一声,说:“刚才看新闻好像说哪条路上出了车祸,堵了好几条路。” 车祸?柳倩欣是不是就是因为车祸而堵车的? 我干脆又打了个电话给柳倩欣,柳倩欣没接,但后来发了个信息给我,说:“前面听说是出车祸了,我这边堵得很厉害,实在不行的话要不你就先回去。” 我说:“没事,你慢慢来,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在图书馆等你。” 柳倩欣的信息没再过来,我猜她应该正在开车。 既然柳倩欣暂时不会来,我干脆又离开了四楼,去了二楼,我对传闻中闹鬼的个人学习室很感兴趣。 二楼东面中间确实有一面墙给人的感觉很突兀,墙上跟我在贴上看得一样,有一副手绘,画的是钟馗,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凶神恶煞的。 虽然这间图书馆整体都是中式古风设计,但这幅钟馗图还是让人觉得有点格格不入,很违和。 墙的左右两边都是个人学习室,门关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我把耳朵贴在墙上,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没有传闻中的哭泣声,也没有阴气。 这里真的闹鬼? 据我判断,又是一个穿凿附会的噱头。 我绕着二楼外围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就打算暂时离开图书馆,在附近走一圈,消磨时间。 让我一个人待在图书馆里,确实是一个折磨,我一看到这么多的书就忍不住头痛,想睡觉。 图书馆外面是一个小广场,广场正中间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四个字,厚德载物。 这个广场的名字就叫厚德广场,据说也是周家建造的。 我在外面一直逛着,直到接到了柳倩欣的电话,我才掉头走回图书馆,顺便给柳倩欣带了点吃的。 这姑娘,到图书馆的时间都差不多中午了,在路上堵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已经饿了。 果然,柳倩欣一看到我手里拎着的东西,眼睛立马就亮了,笑嘻嘻地接过去,嘴巴很甜地叫我金哥。 由于柳倩欣今天来得晚了,所以她一直待在图书馆里找资料,连吃饭都是我点外卖然后带回来给她吃的,就算是这样,也一直留到了快要闭馆的时间。 厚德图书馆十一点半闭馆,原本我们都是在十一点的时候整理东西,把书还给汪顺,或者把书放回到书架上,慢悠悠地走出图书馆,去吃一顿夜宵。 但是这天晚上,柳倩欣说她的进度来不及了,所以我们决定由我去街上给她买点爱吃的烧烤等东西带回来,而她则是一直留在图书馆,一直待到十一点半闭馆后再走,这样时间上会节省一点。 所以在十一点的时候,我离开了图书馆,去买了点烧烤回来,再回到图书馆,刚好是十一点二十八分。 这个时间已经接近闭馆时间,按理说柳倩欣应该已经出来了,但是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始终没见到柳倩欣的人影。 我干脆又重新回到了四楼。 一出电梯门,就看到四楼阅览室的电灯一盏一盏地暗了下来,这样子明显就是借书的人已经走光了,汪顺在关闭阅览室。 柳倩欣的人呢? 我急了,一边叫着柳倩欣的名字,一边拎着袋子就冲了进去。 迎头撞上了汪顺。 汪顺诧异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着急地问道:“你有看到柳倩欣吗?” 汪顺说:“你女朋友吗?她已经下去了啊,我看看时间,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二,她应该是在二十五分的时候离开的。” 第416章 误闯 第四百一十六章误闯 听了汪顺的话,我更是急出了一身汗。 我很确信我在楼下没看到柳倩欣,但是汪顺却表示由于今天柳倩欣离开的时间比往常晚,所以他还跟柳倩欣说了两句话,当时他有特意留意过时间,保证绝对是十一点二十五分。 那柳倩欣到底去了哪里? 汪顺安慰我,说:“你别着急,你说你是乘电梯上来的,说不定你女朋友走楼梯下去了,你们两个刚好错过了。” 我点头,说:“我去找找。” 确实只有这个可能性了,既然柳倩欣跟我约好了在图书馆楼下见,那么她就绝对不可能离开这幢图书馆,就像汪顺说的那样,我们两个很可能因为一个走楼梯一个乘电梯,不小心错过了。 这么一想,我匆匆忙忙跟汪顺打了个招呼,就往下冲去。 这回我还是乘电梯的,电梯刚好停在了四楼,我乘着电梯到了一楼,图书馆的一楼阅览室里灯光还是亮着的,足以让我清楚地看到大厅里外都没有人。 我直接拿出手机拨打柳倩欣的电话,一连打了三个都没人接。 “还是没有找到吗?”一个声音忽然在我身后说道。 我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闻言吓了一大跳,差点直接一拳挥过去,猛地回头后才发现原来是汪顺。 汪顺像是被我的表情给吓到了,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嘴里重复了一遍:“你没找到你女朋友吗?” 我勉强笑了一下,说:“没有,我再去找找,可能去上厕所了。” 这回我是打算从楼梯慢慢找上去的。 没走两步,忽然听到汪顺在我背后说:“等等。” 我回过头,看到汪顺欲言又止地表情,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如果实在没找到的话,你去二楼东边看看。” 二楼东边?那不就是个人学习室吗? 汪顺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我在这里已经做了好几年了,厚德图书馆的一些流言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很多人不相信,也有一些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这里找刺激,小伙子,我知道你们这年龄的人都是不信邪的,但是如果你一直没找到你女朋友的话,不如去二楼看看。” 柳倩欣的失踪是女鬼搞得鬼? 我其实并不相信汪顺说的话,原因当然不是什么不信邪,而是我白天的时候去二楼看过,那里并没有阴气。 一个没有阴气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一个女鬼徘徊不去? 但是汪顺的话就差明着说这间图书馆闹鬼了。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向汪顺道了谢,从一楼上楼梯,慢慢朝四楼走去。 二楼西边是电子阅览室,此时早已经人去楼空,连灯都灭了,东面就是个人学习室了,门关着,一点灯光都没漏出来,看样子里面应该也是没有人的。 我一边叫着柳倩欣的名字一边绕着二楼走了一圈。 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开了天眼。 图书馆还是挺干净的,这种干净不是卫生上的干净,而是在阴气方面的干净。 我绕着二楼走了一圈,没看到柳倩欣,也没发现一点异样。 至于那间已经被水泥封锁的个人学习室,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在二楼找人的时候,一楼的灯也关了,只剩下角落里的一间办公室里还透出点光亮,那里应该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室,想必再过不久,这些工作人员应该就会下班离开了。 就在我即将重新走回到楼梯口的时候,我看到三楼的回廊上忽然闪过一个身影。 这幢图书馆的中心是挑高设计,一楼到四楼是直接打通的,建了个小花园,所以站在每一个楼层的回廊上都可以看到一部分其他楼层的场景。 那个身影走动得非常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不管是不是柳倩欣,在这种时候还停留在图书馆里鬼鬼祟祟的说不定跟柳倩欣的失踪有关! 三楼的灯也全灭了,只剩下回廊底部微弱的应急灯光,幽幽的绿色光芒非常微弱,以我的眼力也只能勉强将前路看个大概。 呜呜呜呜… 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在周围响起。 我怒极反笑,反手抽出一张引雷符夹在手指之间,如果柳倩欣真的是因为这个女鬼失踪的话,一道引雷符足够让她吃足了苦头! 哭声忽远忽近,忽轻忽重,这会儿我反倒定下了心来。 之前柳倩欣无缘无故失踪,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难免着急慌张,现在这个女鬼既然胆子大到直接露了痕迹,那我只要直接杀到她的老窝,不信找不到柳倩欣。 我绕着三楼走了一圈,呜咽地哭泣声始终在我前头,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有一道黑影快速地朝着二楼走去。 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艺高人胆大,我仗着自己是个猎魔人,这么长时间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就算明知道女鬼是在引诱我回到二楼,我也毫不犹豫地奔了下去。 只要能找到柳倩欣,涉险又算得了什么! 一回到二楼,呜咽声就更想了,仔细听去还能听到类似于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有时候滴在我的脚边,有时候是在手背上,有时候甚至滴在我的脸上。 我一概都没管,这是鬼灵常用的手段。 直奔到那间被水泥封锁的个人学习室,厚厚的水泥墙里忽然传出了轻轻的敲击声,就像有人隔着一堵墙在敲门似的。 笃笃笃。 我二话不说,一道引雷符下去,墙面上留下了一道焦灼的痕迹。 里面的女鬼像是被吓到了,不但敲击声突然停止了,连一直以来若有似无的哭泣声都消失了。 我又抽出了一张引雷符,沉声说:“柳倩欣是不是在你那里?” 水泥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墙上画着的钟馗像在黑暗里黯淡无光。 忽然,黑暗的图书馆每个角落同时响起了一句话。 “柳倩欣…柳倩欣…柳倩欣…” 很像是小女孩的声音,嗓子很嫩,翻来覆去重复着柳倩欣这三个字。 我扬了扬手中的符纸,说:“把柳倩欣交出来。” 那声音顿时叫得更急了,越到后面越尖锐,刺得人耳朵疼。 我压着怒火冷哼一声,正想再引一道引雷符,让这个女鬼尝个厉害,走廊的底部忽然走过一个黑影,我急忙追了过去。 那黑影速度飞快地闪进了一个敞开着门的房间。 我直接追了进去。 里头忽然传出一声惊叫,柳倩欣披散着长头发站在镜子前面,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我:“金大神棍,这里是女厕所啊!你…你怎么忽然进来了!” 第417章 恶作剧 第四百一十七章恶作剧 昏暗的卫生间里只有一盏灯是亮着的,这盏灯坏了,不停地闪着。 就在这忽明忽暗的灯光里,我一直在找的柳倩欣站在镜子前面,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下半张脸。 她气鼓鼓地又加了一句:“金大神棍,你难道就没看清楚这里是女厕所吗?” 柳倩欣出现得太突然了,我刚才一路喊着她的名字跑上跑下的,她如果一直待在厕所里的话是不可能听不到的,但是她现在的样子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我在找她似的。 正因为如此,我仍然满心的警惕和戒备,但是在戒备当中我又有些尴尬。 之前追着黑影跑进来,我确实没留意到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会儿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女厕所。 这大概是我头一次进女厕所。 柳倩欣把我往外赶:“先出去再说。” 她拉着我的手臂往外走,我本来想避开的,但是在她温柔的手接触到我的手后,我神使鬼差地竟然没有避开,反而由着她拉着我的手臂一起出了卫生间。 柳倩欣冷静地说:“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还沉浸在刚才短暂的接触当中,被她一问,不由“啊”了一句。 柳倩欣说:“我了解你的个性,如果没有什么事你怎么可能没头没脑地一头冲进女厕所,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又提到了我闯进女厕所,我不由摸了摸鼻子,说:“先离开图书馆再说。” 这里的光线实在太昏暗了。 想了想,我握住了柳倩欣的手腕,说:“先出去再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敏感,在我抓住柳倩欣手腕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手震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安安静静地任由我拉着她,快速从楼梯下去,跑出了图书馆。 厚德广场上的灯光比图书馆里面的亮多了,柳倩欣微微喘着气站在我身边,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让柳倩欣站着别动,自己绕着她走了一圈,仔仔细细用天眼观察了她,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什么残留的阴气。 竟然没有阴气? 我更惊讶了,难道柳倩欣短暂的失踪并不是女鬼搞得鬼? 柳倩欣知道我是在观察,一动不敢动地照着我的话站在原地,直到我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再一次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在图书馆门前没等到柳倩欣,跑到四楼也没找到她,从二楼找到三楼都没找到人的事情告诉了柳倩欣,柳倩欣皱着眉头说:“我确实十一点二十五分差不多离开四楼的,当时乘电梯的人太多了,我懒得等,反正也就是四楼,于是就走楼梯了。后来走到二楼的时候我忽然想上厕所,就去了二楼,不过我去的时候二楼西面的灯还是亮着的,跟我一起走楼梯的人也有好几个。” 我抬起手让柳倩欣看时间,说:“你看看现在是几点。” 柳倩欣看了一眼时间,惊讶道:“不可能,我竟然在厕所里待了二十多分钟?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心想看来还是女鬼搞的鬼,不过她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只是想恶作剧一下? “我离开图书馆后,你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我问道。 柳倩欣摇头,说:“没有,我一直待在四楼看书,直到离开…” 说到一半,柳倩欣忽然停下了话,偏着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我刚才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奇怪的地方。” “你说。”我忙说道。 柳倩欣想了想,说:“我刚才说了,之所以会选择走楼梯是因为乘电梯的人太多了,那时候刚好在图书馆闭馆之前,出来的人不少,所以跟我一样走楼梯的人也不少,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有点奇怪。”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在认真听,让柳倩欣继续往下说。 柳倩欣说:“今天的天气挺冷的,你看我,穿了外套还觉得凉飕飕的,但是那个小女孩穿着一件薄薄的校服,下面是短裙,我当时也没在意,就是心里下意识想了一下,我这是老了啊,看看这个小女孩,就是不怕冷。” 我问道:“那个小女孩多大?” 柳倩欣说:“应该是初中,我想想,她校服上好像写着源江中学四个字。” 源江中学?那不就是厚德图书馆曾经发生过的惨案里面涉及到的中学吗?当时那对小情侣就是在源江中学读书的。 柳倩欣想了想,说:“快走到二楼的时候,那个小女孩跟她朋友说要去上一下洗手间,我当时…当时也突然想上洗手间,于是也跟着去了二楼。” 我安慰柳倩欣:“事情已经过去了,别想了,没事的,走,我先送你回去,还要不要吃东西?” 我把手里拎着的早已经凉了的烧烤在柳倩欣面前晃了晃,柳倩欣忍不住笑了,说:“吃,当然要吃,受了惊吓就更要吃了。” 于是我们两个就在广场上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打开外卖盒子吃起了烧烤,柳倩欣嘴里说着自己受了惊吓,但实际上对她来说只是在厕所里不知不觉待了二十多分钟,所以她其实更多的是回想起来的后怕。 柳倩欣一边吃东西一边说:“我是真的没有听见你喊我的声音,真奇怪,我明明进去才几分钟时间,怎么可能会有二十分钟呢。” 说着她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点了下未接来电,果然发现了有我拨打过来的好几个电话。 “连电话也没接到啊…”柳倩欣有些懊恼地说。 我安慰她:“没事,我看过了,你身上没有阴气。” 柳倩欣嘟了嘟嘴,说:“好。” 吃完烧烤,约好明天到图书馆的时间,我送柳倩欣上了车,自己则打的回家。 柳倩欣的速度比我快,我还刚走到小区门口,就收到了她发来的信息,说自己已经安全到家了,让我别忘了明天准时来图书馆。 看着柳倩欣加在信息最后的表情包,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以为这一晚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那个女鬼也许只是想恶作剧一下,既然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伤害人的事情,我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件事轻轻放过了,没想到第二天我在图书馆门口始终没有等到柳倩欣。 当时我心里想难道柳倩欣又堵车了? 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大帝都堵车才是正常的。 于是我又等了十分钟才决定打电话给柳倩欣,没想到我刚拿出手机,柳倩欣先我一步打过来了。 我心想该不会又是一堵一两个小时。 这么想着,我按下了接听键,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了柳夫人难掩焦急的声音。 “金铭,倩倩今天跟你约好了去图书馆的是不是?可是她现在一直睡着,喊都喊不醒,好像昏迷过去了。” 第418章 昏迷 第四百一十八章昏迷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柳家。 柳夫人亲自站在门口接我,一看到我,她眼泪就下来了。 我忙压下焦急安慰道:“柳伯母,你先别哭,倩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柳夫人说:“昨天晚上倩倩回家跟我说你们在图书馆碰到的事情,当时我们都没放在心上,早上的时候我八点钟起来,以为倩倩已经走了,她昨晚说过你们早上约在九点到图书馆前面汇合。” “结果我吃完早饭,八点半的时候去倩倩的房间,发现她竟然还躺在床上睡着,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倩倩的闹钟没有响,她睡过头了。” “我喊倩倩起床,倩倩一直没有反应,我就慌了…”说着柳夫人擦了下眼泪,哽咽着继续说:“你柳伯伯当时也在,我…我很慌,想把倩倩送到医院,结果你柳伯伯说先把你叫过来看看情况。” 闻言我不由停顿了下脚步,说:“所以倩倩现在还没有看过医生?你们认为她的昏迷跟昨晚的事情有关?” 柳夫人说:“你柳伯伯是这么认为的,不然倩倩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昏迷不醒了,不过为了万一,我们也把医生叫到家里来了,不过医生说他暂时看不出倩倩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了昏迷,如果要做进一步的检查,还是要把倩倩送到医院去。” 我点点头,说:“我先看看倩倩。” 柳倩欣的房间我来过好几次,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恨不得一步直接迈到她的房间。 房间里除了柳韩青、柳凯之外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和一个护士,在柳夫人和我踏进房间之后,柳韩青就示意柳凯礼貌地将医生和护士请出了房间。 我匆匆忙忙朝柳凯看了一眼,心想没想到这小子现在跟以前比竟然像换了个人,做事还挺有模有样的。 这想法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我随即就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柳倩欣身上。 我翻开柳倩欣的眼皮看她的眼睛,又抬起柳倩欣的手看她的手指甲,但不论我用天眼怎么看,都没发现柳倩欣体内有什么异样。 柳家一家人安静地站在床前看着我动作,直到我放下柳倩欣的手,柳夫人才按耐不住地问我:“怎么样,倩倩到底是为什么才会昏迷?” 我说:“柳伯母,你先别着急,让我再看看。” 柳凯脱口而出道:“你这个神…” “小凯!”柳韩青打断柳凯的话,警告地看了柳凯一眼,柳凯悻悻地收回了话,一脸郁闷地站在旁边,完全掩饰不住焦急不停探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柳倩欣。 这小子,就算是办事有模有样了,看来也是对我很不爽的。 柳韩青说:“抱歉,金铭,我替小凯向你道歉。” 我摇摇头,说:“柳伯父你不用这么客气,我知道小凯很着急。” 用肉眼确实看不出柳倩欣的异样,我想了想,取出一张符纸,再次抬起柳倩欣的手,拿一根消过毒的针扎了她的食指尖,从微不可见的伤口里慢慢挤出血来。 柳倩欣的血一滴到符纸上面,符纸立即冒起了烟。 我的脸色当即变了。 柳韩青沉声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说:“柳伯父,这是一张炙阳符,倩倩的血滴在符纸上面冒烟,就说明…” “说明什么?”柳夫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说:“说明她体内的血混杂着非常浓重的阴气。” 一个正常人的体内是阴阳调和,五行平衡的,但是柳倩欣现在体内的血由于阴气太盛,几乎接近于阴血,正是由于这样,她才会陷入昏睡当中。 如果不解决这身莫名其妙的阴血,柳倩欣不但会一直昏睡下去,而且还会在长期的昏迷当中逐渐丧失生气,再也醒不过来。 柳夫人手捂着嘴巴,眼泪忍不住一直往下掉:“怎么会突然这样…倩倩…” 柳韩青比柳夫人镇定很多,他直接问我:“有没有救?” 我说:“我得先搞清楚她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的。” 柳韩青说:“是不是因为昨晚在图书馆发生的事情?” 我说:“我猜是的,所以我要立即去图书馆调查原因。” “那倩倩呢,倩倩就一直让她这么躺着吗?”柳夫人忍不住哽咽地问道。 我说:“当然不能让她这么躺着,我们要想办法先压制住她体内的阴气不再进一步增加。柳伯父柳伯母,你们把倩倩放到楼顶平台,尽量让她全身都能晒到太阳。” 柳夫人说:“白天可以这么做,那要是到了晚上呢?” 我说:“如果到了晚上,就尽量把倩倩放在离地越高的位置越好,我会在倩倩的身边布置一个炙阳阵,用阵法和符纸的力量帮助倩倩镇压她体内的阴气。” 柳韩青当即说:“北京目前最高的第一高楼是在商务中心金河路那边,等傍晚的时候我让人把倩倩挪到那边去。” 柳夫人说;“可是那地方不是还没有开放吗?” 柳韩青所说的第一高楼我也有所耳闻,这幢高楼据说地下七层,地上有108层,但是这幢楼虽然在前几天封顶,却要在明年年底才会正式投入使用。 柳韩青说:“既然金铭说越高越好,那我当然要让我的女儿待在最安全的地方,你放心,这件事我来想办法,我会让倩倩在晚上的时候进入那里最高层的。” 柳夫人立马说;“那我要跟着去照顾倩倩。” 柳韩青搂了搂柳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去,我们都去,一起去照顾倩倩。” 既然这件事交给了柳韩青想办法,我表示我要直接赶往图书馆了,此事宜早不宜迟,虽然可以暂时用这种方法保住柳倩欣,但还是尽早解决这件事比较好。 柳凯拦在我面前,说:“我要跟着你一起去救我姐。” 我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你如果真的想救你姐姐,就别跟在我后面碍事。” “你!”柳凯怒瞪着我。 我才懒得理这中二少年的情绪,跟柳韩青夫妻打了声招呼,直接开着柳家的一辆车去了图书馆。 就像柳家人猜测的那样,我也觉得柳倩欣之所以会中招,肯定跟图书馆的女鬼有关。 我满腔怒火踩着油门向图书馆杀过去。 原本以为那女鬼只是小女孩恶作剧,没想到竟然真的对柳倩欣下手,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419章 江梦依 第四百一十九章江梦依 这天是星期天,厚德图书馆的人比往日要多一点,尤其是二楼的个人学习室,几乎全是满的,倒是电子阅览室比往常要空。 我直接走到那间被水泥封堵的墙前,掏出一张符纸怒喝道:“滚出来!” 没有一点动静。 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符纸贴到了墙面上,符纸贴上去的一瞬间,空气中忽然起了一点波动,就像一颗小石子扔进了湖面似的。 但是女鬼还是没有出现。 一般来说,要强逼一个鬼现身有两种方法,一是找到他的尸骨或者坟墓,对着尸骨或坟墓做法,只要这个鬼没有去地府报道,基本上可以百分百将鬼拘来,另一种方法就是有鬼灵准确的生辰八字,只要有八字,也可以做到让鬼现身。 除了这两种方法之外,如果能找到鬼灵藏身的地方也是可以的,但鬼虽然会依据本能停留在某一个地方,但这个地方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以现在的这个女鬼为例,整幢厚德图书馆都有可能是她的藏身之所。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两个地方,一是她丧生的这间个人学习室,二就是传闻中的她用血写成的血书。 现在个人学习室没有反应,那我只能去找血书。 那范围可就大了,图书馆里最多的就是书,书海茫茫中找到一本不知道名字的书,怕是找到明年后年也不一定找得到。 这种情况就像是之前在鸿宇中学找陈静静一样,我和李威明知道她的鬼魂就在学校里,但只要她有心不现身,一时之间我也确实找不到她的踪迹。 不过当时的情况不急于一时,现在却是拖一天柳倩欣就多一天的危险。 必须要尽快找到女鬼! 奇怪的是,女鬼能将大量阴气强行逼入柳倩欣体内,图书馆里却没有多少阴气存在? 要不然我也不会笃定女鬼的传闻是图书馆穿凿附会编造出来的,以至于一时大意,让柳倩欣中了招。 我跟没头苍蝇似的从二楼转到了四楼,上了楼梯口转弯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人,那人被我带的一个踉跄,差点往一边栽过去撞在墙上。 我忙扶了他一把。 等彼此都站稳后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是汪顺。 汪顺说:“我看你愁眉苦脸的,难道你女朋友还没有找到?” 我摇头,说:“已经找到了。” 汪顺说:“既然找到了,你怎么还这副表情?是不是你女朋友出了什么事?”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碰到汪顺,也是他提醒我去二楼找一找,他当时的话明显意有所指,这么说,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的内幕? “我昨天晚上找到…倩倩的时候她还好端端的,结果今天早上她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她昨晚睡下去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了。”我掏出口袋里的烟给汪顺递过去,请教道:“老兄,我还记得你昨晚提醒我的话,不瞒你说,我正是在二楼找到我女朋友的,我女朋友现在的情况医生也束手无策,找不出任何原因,老兄,请你帮帮忙,能不能告诉我一点消息?” 汪顺推开我的手腕,没有接过烟,我以为他要拒绝,忙将钱包也取了出来。 “我是真心诚意想向你打听消息的,大哥,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说着我把钱包打开来,也不看里面有多少钱,一股脑儿地取了出来塞进汪顺手里。 汪顺恼怒道:“你以为我是为了钱不肯告诉你吗?” 我着急到有些语无伦次:“不是…但是大哥…我女朋友现在真的很危险…她要是醒不过来的话会死的。” 汪顺叹了一口气,把钱塞回到我手里,说:“我知道你着急,但是小伙子,我也没说不告诉你啊。” 我有些傻在原地,特别惊喜:“那你的意思是说?” 汪顺说:“不用钱,也不用烟,你跟着我来,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 说着,他转身走回了四楼。 汪顺领着我去了四楼阅览室前台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面有一张床,应该是平时供人休息的。 “坐,这是我们换班时休息的地方。”汪顺在椅子上坐下,指着另一张椅子让我坐:“今天是我一个人的班,本来是想下去吃饭的,但我看你这么着急,就先把事情跟你说。” 我忙站起来,说:“那我请你吃饭。” 汪顺摆摆手,说:“不用,你坐,你坐,不碍事,我知道你着急,我迟一点去吃就可以了。” 不吃饭怎么行,但是我现在确实着急,想了一下,我说:“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也没吃呢,我点个外卖,我们两个一起吃,外卖送过来也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先给我说说你知道的事情。” 汪顺说:“这可以。” 我立马掏出手机点了四菜一汤,点完后又掏出烟给汪顺,再一次被汪顺给拒绝了。 “这里不准抽烟的。” 我有些尴尬地把烟收回去,说:“你看我,都急忘了。” 汪顺说:“我知道你着急。” 说完这句话后汪顺忽然停下了,有好几分钟没再开口,只是抚摸着他那条残疾的左腿。 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他的话,心急如焚,忍不住正想催促的时候,汪顺忽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那条推,问我:“你知道我这条腿是怎么残废的吗?” 我心里叫苦,我想知道的是女鬼的事情,结果汪顺竟然跟我说他是怎么残疾的,我哪里会知道他的腿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恨不得直接撬开汪顺的嘴,让他直接说出女鬼的消息,但再焦急我脑子还是清楚的,汪顺之所以会说他的腿,肯定是因为这件事或多或少跟女鬼有关。 “你的腿?” 汪顺说:“我的腿,是被江梦依的爸爸砍伤的。” 江梦依?这又是谁? “你既然来找我问这些事情,那么你肯定知道,厚德图书馆在几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件事?” 我点点头,说:“我在网上有查过。” 汪顺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又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似的。 “我儿子,就是那件事情中被江梦依杀了的人,他当时还在读初中。” 在惨案中被人杀了的?那不就是传闻中劈腿的那个男孩?据说死得非常惨,不但被女友肢解,他的血肉还被女友涂满了整间个人学习室。 因为案件中主要涉及到的两个人都是未成年,所以我在网上看到的只有化名,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 现在汪顺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案件中杀人的女生叫江梦依。 而江梦依,不就是那个女鬼? 第420章 怨恨 第四百二十章怨恨 新闻当时的说法是,江梦依与其男友之间感情出了问题,男友劈腿,要甩了江梦依去追求别人,江梦依不愿意分手,就把男友叫到了他们两个以前经常约会的个人学习室,用一把剔肉刀杀了男友,再将尸体肢解。 江梦依在杀了男友之后,留下一份遗书,也在同一个地方自杀了。 现在汪顺告诉我,他的儿子就是被江梦依杀了的人? “抱歉节哀顺变”我干巴巴地道歉。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汪顺的儿子竟然就是死在江梦依手里的男友。 汪顺拍了拍他那条残腿,摇了摇头,说:“我儿子当时跟江梦依是同学,两个人交往的事情其实我们当家长的是知道的,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他读书成绩虽然好,但是定不下性子,才读初中的小孩,你让他找的女朋友就是以后结婚的老婆,这怎么可能?” “我儿子从小学开始就学着大人找女朋友,我跟他妈妈看在他学习成绩的份上,始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对他只有两个要求,一就是学习成绩不能落下来,二是绝对不能让女生怀孕。至于其他的,我们也不去管他。” “我们后悔啊事情发生后特别的后悔,他妈妈不止一次跟我说,要是早知道儿子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死,我们早就把他管得死死的,绝对不让他找女朋友,找什么女朋友啊,年纪还这么小”汪顺说着泪流满面。 我沉默地把桌上那包抽纸给汪顺递过去。 汪顺摆摆手,用手背擦了下眼泪,说:“江梦依那小女孩我见过,白白净净的一个女孩子,怎么手就那么狠呢,因为分手的事情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跟你说,那女孩子就不是好惹的,活着的时候就不好惹,更别提现在死了,我昨天晚上听到你说你那女朋友失踪了,我就怀疑是江梦依那小女孩下的手。” 我问道:“老哥,那江梦依死后有在图书馆作祟吗?” 汪顺说:“有,当然有,要不然那些传闻都是怎么出去的,我看过网上那些,大部分都是假的,但有一小部分却是真的,我亲眼看到过。” 说着汪顺叹了口气,看着他自己的那条残腿,说:“我儿子死后,我们家就跟江家干上了,江梦依的父母说我儿子是人渣,欺骗小姑娘感情,我跟我老婆当然怪江梦依下手太狠,就因为分手的事情杀了我儿子,还我儿子是真的死得很惨啊。” 我点点头。 江梦依虽然下手狠,但是汪顺的儿子也不是全然无辜的,在感情上他确实是个人渣,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劈腿的事情。 不过在失去儿子的汪顺面前,这话我就不好说了,毕竟我还需要汪顺跟我说江梦依的事情,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 汪顺说:“我们两家有一回骂出了火气,江梦依的爸爸拿了把刀就砍在了我腿上,他后来判刑了,我呢,残废了。” 我点了点头。 汪顺说:“后来我就来图书馆工作了,我心里想啊,这是我儿子去世的地方,我得看着,等我来了后我就发现,江梦依这个心狠手辣的小姑娘死后竟然变成了鬼,一直停留在图书馆里。” 我忍不住插嘴问道:“你有亲眼看见过吗?” 汪顺说:“当然,要不是我亲眼看到过,我怎么敢说这小姑娘变成了鬼?” 我说:“那你怎么”我想说的是,你怎么敢继续留在图书馆?要知道江梦依可是恨死你儿子了的,她变成鬼后说不定也会杀了你,还有,你既然知道江梦依变成了鬼,你难道就不想为你儿子报仇吗?这几年你是怎么做到眼睁睁看着江梦依的鬼魂飘荡在图书馆里的? 汪顺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我找人打听过,如果江梦依变成了鬼,她就投不了胎,她会一直待在这幢图书馆里,我要的就是她永远投不了胎!” “可是她如果变成了恶鬼,她就会害其他人的!”我皱着眉头不赞同地说。 汪顺重重哼了一声:“恶鬼,她当然是恶鬼,要不是恶鬼,她怎么敢做下这样大的事情?” 对于江梦依,汪顺是满肚子怨气,我却忍不住回想起自己曾经在网上看到的那些传闻。 虽然传闻中有种种闹鬼的现象,但细究起来却都更像是恶作剧,譬如古怪的哭泣声,书籍自己莫名其妙从书架上掉下来,桌椅挪动位置,物品无缘无故地散落在地上等等,都像是小女孩无聊的玩笑,从来没有出过人命案。 这样看来,江梦依至少应该不是恶鬼。 至于汪顺,他对江梦依是有私怨的,所以他的话我不应该全信,尤其是他对江梦依的评价。 汪顺说:“我看到过你女朋友开的车,你女朋友家里应该很有钱,她现在出了事,你们打算怎么办,是不是要找个高人来收了江梦依?收了她之后会让她去投胎吗?还是说直接把她打得魂飞魄散?她害了你女朋友,你们就应该想办法把她打得魂飞魄散,对?” 我这会儿已经是看出了汪顺的意思。 说起来汪顺也算藏得比较深了,日复一日地守在图书馆,每天都能看到儿子被杀的地方,还看到过杀害儿子的凶手的鬼魂,或许对他来说,江梦依再杀个把人才是他想看到的,因为到那时候,说不定就有高手来把江梦依打得魂飞魄散。 对汪顺来说,江梦依不能去地府投胎还远远不够,最好是魂飞魄散。 怪不得他昨晚才会让我去看看二楼的学习室,说不定他在知道柳倩欣失踪的时候,心里是很高兴的,因为他看过柳倩欣开的车,知道柳倩欣是个有钱人,有钱人的能量当然比他一个在图书馆工作的残疾人要大得多,所以如果柳倩欣真的出事了,那江梦依也就离魂飞魄散不远了。 我现在说不好对江梦依是个什么印象,她因为男友劈腿,下的手确实挺重的,说句实话,她男友罪不在死,但是江梦依其后又自杀了,再加上她死得时候还是个小女孩,我难免对她怀有一丝同情。 初中生的年纪,如果江梦依没死,几年后她回过头来看说不定会自嘲自己竟然为了一个渣男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江梦依死了。 现在柳倩欣出事了,我原本对江梦依的一丝同情早就没了,我现在只想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救柳倩欣。 我顾不得汪顺的态度,问道:“你说江梦依一直都有在作祟,那除了我女朋友这件事外,还有其他事吗?” 第421章 名字 第四百二十一章名字 听到我的问话,汪顺说:“有,当然有,我都在网上发过。” 我皱了皱眉头,说:“可是我在网上看到的都是一些…比如说哭泣声啊,桌椅移动这样的小事。” 汪顺说:“还有其他的,你听说过那本血书吗?” 血书?我精神一振,难不成汪顺知道血书在哪里? “我当然听说过!但我以为这本书只是个流言,原来它真的存在吗?” 汪顺说:“当然存在了,我还看到过。” 我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知道这本书现在放在哪里?是不是真的是江梦依写的?真的是用血写出来的?” 汪顺挥了挥手,说:“没有的事情,书呢,确实是江梦依写的,这个我确定,但是呢根本不是用血写出来的,就是圆珠笔,前面有些是用黑色圆珠笔写的,有些是用蓝色的,后来她大概手边只剩下红色圆珠笔了,就变成用红色写了,整本书三种颜色都有,结果传着传着就变成血书了。” “这本书你看过?里面写了什么?”我问道。 汪顺说:“小女孩喜欢看的东西,什么情情爱爱的,灰姑娘跟富二代之间的故事。不止我一个人看到过,还有其他人看到过,但是那些看到的小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说这本书能让他们告白成功,你说可笑不可笑,江梦依是一个恶鬼,一个杀了人的女鬼,在她们口中竟然就变成了能保佑他们告白成功的,这些小姑娘就是成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想起在网上看到过的传言,确实有一些小女生自称被恋人背叛,所以想找到血书,让女生的鬼魂来代替她们惩罚劈腿的恋人。 但是保佑告白成功?我真的没听说过。 流言传着传着总是会失真的,我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问汪顺道:“那你现在能找到那本血书吗?” 汪顺说:“能。” 我一愣,接着就是狂喜。没想到汪顺竟然真的知道! “老哥,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找那本血书?”我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汪顺说:“你也相信那些什么只要找到血书,就能告白成功的鬼话?” 我解释道:“要想找到一个鬼,就得先找到跟她有关系的东西,现在留在图书馆里的这本血书应该是跟江梦依关系最接近的东西了,老哥,我想救我女朋友,当然想看看这本血书。” 汪顺深深看了我几眼,最后站了起来,说:“你跟我来。” 我忙跟了上去。 这会儿我哪顾得上汪顺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要能找到血书,只要这本血书确实跟江梦依是有关系的,我就能想办法逼江梦依现身。 汪顺带我出去,在阅览室中的某个书架当中找到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这本册子很简单,与其说是书,倒不如说它是本笔记本,我随意翻了几页,确实如汪顺所说,是由蓝、黑、红三种颜色的圆珠笔一起写出来的。 血书这个名字肯定是名不符实的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试试能不能通过这本书找到江梦依。 汪顺说:“就是这本,你自己看。” 我手里紧紧抓着这本笔记本,问道:“它一直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放在书架上吗?” 汪顺说:“是啊,它有时候会在四楼,有时候会在三楼,有时候还会出现在二楼,也不知道是谁顺手带来带去的,有时候还会消失几天,没几天又重新出现在图书馆,反正肯定是江梦依搞的鬼。” 我点了点头,冲汪顺道谢,又说:“老哥,我点的外卖应该快到了,到时候我让外卖小哥给你送过去。” 汪顺客气道:“不用不用。” 我说:“老哥,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不但告诉我关于江梦依的事情,还带我找到了这本书,我难道请你吃个外卖还不应该吗,你就别推辞了。” 汪顺又客气了两句,答应下来,说现在还是他的休息时间,他就先回房间休息,等外卖到了叫他一声。 我一口应下来,目送汪顺一拐一瘸地慢慢走向前台后面的那个小房间。 今天在四楼阅览室借书看书的人不算少,我拿着笔记本找了个僻静角落,翻开本子看了起来。 故事不长,确实如汪顺所说,是初中小女生的随手之作,文笔稚嫩,带着小女生异想天开的想法,女主角的名字很梦幻,一看就是小说中的人物,男主角则是极高又帅,家里还有钱,成绩特别好,是学校中当之无愧的男神。 但是这个男神,对女主角有着不同寻常的占有欲,霸道而专情,女主角家境一般,两个人可以说是灰姑娘跟高富帅之间的故事。 我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个故事,没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故事没有写完,停留在男女主角发生了误会的地方,戛然而止,我想这个时候应该就是江梦依怨恨男友劈腿,出了这件惨案的时候。 再往后翻,一直翻到倒数几页才又出现了字迹。 这些字迹都是不一样的,深浅也不一样,明显是有早有晚,由不同的人写下来的。 我看着写在本子上的不同名字,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只有一行字,是江梦依的字迹,跟她前面写故事的一模一样。 希望我跟汪凡能一直交往下去,汪凡永远爱我! 这行字是用红色圆珠笔写的,也不知道江梦依是在什么时候写下这行字的,是还和她男友如胶似漆的时候还是说当时她男友已经劈腿了,她满心怨恨的时候,江梦依写这行字的心情我当然不知道,但是我看得出来,这行字落笔极重,夹杂着很复杂的情绪,让人乍一看之下,竟然有触目惊心的感觉。 往前翻一页,是不同的笔迹,也是用红色笔写的,句子结构跟江梦依的一模一样,希望我跟某某能一直交往下去,某某永远爱我。 同样的句子写满了整张纸,我又往前翻了几页,发现字句越来越短,意思倒应该都是一样的,都是希望跟谁能一直好下去的。 到最后,字句直接变成了一个个名字。 我看着这些不同人留下来的名字,心想也不知道这些人留下名字的时候是真的想跟江梦依许下同一个愿望,希望跟自己的男友或者暗恋对象在一起,还是跟网上流言所说的那样,希望变成鬼的江梦依代替自己去惩罚劈腿的男友。 江梦依本身的爱情并不圆满,非但不圆满,还是以悲剧收场,也不知道写下这些名字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真觉得这样的方式会保佑自己告白成功,爱情顺利吗? 我又往前翻了几页,直到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才猛然停下手。 此时我心里的震惊简直无法以言语表达。 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名字。 金铭。 而写下这个名字的字迹,我也很熟悉,是柳倩欣。 柳倩欣在这本本子上写下了我的名字? 第422章 我喜欢你 第四百二十二章我喜欢你 这本本子有什么用,在汪顺说之前,我或许只会跟网上流传的流言联系起来。 但我跟柳倩欣一不是正在交往的恋人,二我也没有劈腿,柳倩欣又怎么可能会让女鬼代为惩罚我?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了,那就是…告白顺利? 我拿着薄薄的一张纸,却像是拿着千斤重的铁块一样,手抬都抬不起来。 柳倩欣…喜欢我? 所以才会借由来图书馆的借口让我天天陪她过来?而且还在意外看到这本笔记本时候,在本子上写下我的名字? 这么看来,至少柳倩欣是知道关于这本本子能保佑人成功告白,爱情顺利的流言的。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肯定很蠢,但是又不能否认,在知道柳倩欣暗恋我,甚至为了我,做下这么幼稚的事情,我内心深处又不可抑制地高兴。 林家音问我的那句话又在我耳边响起:你喜欢柳倩欣吗? 现在我想我可以直接回答她了,是的,我喜欢柳倩欣。 我恨不得立刻就跑到柳倩欣前面,跟她告白,说我喜欢她,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虽然没那么有钱,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她。 可是在这之前,我得先救下柳倩欣。 拿着笔记本,我再一次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却始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就像这一本笔记本,只是单纯的笔记本而已。 江梦依的魂魄并没有停留在笔记本上,甚至整本笔记本上只有她亲手写下的字句残留着淡淡的阴气。 也不知道这江梦依到底藏身在什么地方。 我一时之间没办法可想,只好先打电话给柳韩青,让柳首富发挥他的人脉去搜集江梦依的资料,最好是搞到江梦依的出生年月日。 这件事对柳韩青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时间,所以我决定暂时先赶回柳家,在太阳下山之前把柳倩欣搬到那座尚未竣工开放的第一高楼之上,晚上则回到厚德图书馆。 两种方法都要试一试。 柳韩青不愧是北京首富,短短时间内已经搞定了第一高楼的出入,在我回到柳家后,我们直接把柳倩欣放到车里送往第一高楼。 为了让柳倩欣在途中也能晒到太阳,又不至于招人注目,柳韩青找了辆货车,两边高高的竖起来,柳倩欣的床就放在车板上,头顶上是一块玻璃,阳光可以不受阻碍地照在柳倩欣的身上。 柳家一家人都跟着转移到第一高楼,柳夫人表示要亲手照顾柳倩欣,柳凯也不肯离开,于是一拨人浩浩荡荡地到了第一高楼。 这幢楼还没有开放,墙面还是光秃秃的,里面也没什么装饰,一眼看去全是水泥的颜色,不过电梯是正常运行的,要不然负责人也不敢轻易答应柳韩青。 直接做电梯到了最高层,负责人指着其中一间房说:“这个位置是最好的,几乎一整天都能晒到太阳。” 确实如他所说,一眼就能看到阳光从窗外大片地投射进来,整层楼现在都是打通的,空间开阔,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就算现在是将近傍晚,也能看到阳光照射在地上。 负责人说:“我们这一层是想作为观赏用的,到时候会在窗前放望远镜。” 柳韩青点点头,表示对这个环境非常满意。 负责人把我们带到后就识趣地告辞了。 柳倩欣的床被端端正正地放在正中央,到了明天,又会挪到窗前,让她尽可能晒到太阳,而在今晚,就要靠我的符纸来压下她体内的阴血了。 我让柳家一家都暂时先离开这层楼,等他们走后,整层楼就只剩下我跟柳倩欣两个人。 明知道太阳即将下山,我应该尽快抓紧时间布置阵法,但当我看到柳倩欣安静地躺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仍然忍不住抓住她的手,长久地看着她沉睡的脸庞。 等我… 一定要等我! 我深吸一口气,最后再看一眼柳倩欣的脸,用最快的速度布下了炙阳阵,九九八十一张炙阳符,把我之前攒下来的库存一掏而空,而这些符纸,最多只能顶三天,这意味着要是三天之内我没办法救醒柳倩欣的话,我就得想办法再搞八十一张炙阳符。 这件事我只能拜托给沈洛川了,让他帮我在道上散出消息,求购其他猎魔人的炙阳符。 暂时安顿好柳倩欣后,我把柳家人又叫了上来,看着柳夫人在短短时间内尽量将他们所待的这一间房布置得舒适一点,至少每个人都能有个休息的地方,我表示我要再次回到图书馆想办法。 柳韩青把我送到电梯口,短短一天时间,他看起来比以前要沧桑很多,柳倩欣的突然出事对他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金铭,倩倩就拜托你了。”柳韩青看着我,说道。 我点点头,郑重回道:“你放心,柳伯父,我肯定会想办法救倩倩的。” “好。”柳韩青点点头:“其他事情交给我,我已经让人用最快的速度去查江梦依了。” 我说:“除了她的出生年月日,我还需要知道她葬在什么地方,有了这两样东西,就算她不想出现,我也能逼她出现。” 柳韩青连连点头。 我又一次开着车往厚德图书馆开去,这一次的心情跟中午时又不一样,中午的时候我是去救我的朋友,而这一次,我是去救我的女朋友! 厚德图书馆里人不少,柳韩青已经帮我打通关系,就算闭馆后我也可以留在这里,继续找江梦依。 既然如此,这段时间我干脆找了个角落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只等闭馆的时间。 时间说快也快,我一边想着柳倩欣的事情,一边等,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终于让我等到了十一点半。 在十一点过后,就有人陆陆续续离开图书馆,当闭馆的铃声响起后,更多的人放下了手里的书,走出了图书馆。 十一点四十五分,图书馆里只剩下工作人员。 一个事先联系过的工作人员找到我,把一串钥匙交给了我,告诉我这是一楼到四楼几间阅览室的大门钥匙。 我查看了一下,发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钥匙之外,还有二楼那一排个人学习室的门钥匙。 那个工作人员把钥匙交给我后,指着一楼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说:“今晚是我值班,你如果要走的话,就到那个办公室把钥匙还给我就可以了。” 我说;“好。” 工作人员又好奇地看着我,问道:“你们半夜留在图书馆是想做什么?” 我说:“没什么。”想了想,我抽出一张符纸交给他,说:“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你都别开门,如果门外有动静,你害怕的话,就把这张符纸贴在门上。” “诶?你…”工作人员想叫我,我却头也不回地往二楼走去。 第423章 告白 第四百二十三章告白 将近午夜十二点的图书馆,没有人声,脚步声听起来都比白天要响。 我手里拿着江梦依的笔记本,直接走到二楼个人学习室那边,就像敲门一样敲了敲那面水泥墙,喊了一声:“江梦依。” 里面没有动静。 我也不着急,在墙上贴了一张符纸,慢慢往前走去,每隔一段距离就在墙上贴一张符纸。 江梦依可以躲,我也可以逼她出来,虽然暂时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也没办法到她的墓前去拘魂,但我可以用一整晚的时间,慢慢地将她活动范围缩小。 这是一个笨办法,尤其是在这么大的图书馆里,我这么做并不一定能收到效果。 其实这件事之所以让我一时之间想不到办法,主要是因为江梦依明明在图书馆里,我却看不到她留下的阴气,如果她有阴气的话,我就用不着想什么办法了,可以直接循着阴气痕迹找到江梦依。 这件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江梦依明明是一个女鬼,一个鬼有阴气就像一个活人活着需要呼吸一样,为什么偏偏图书馆里却找不到江梦依的阴气? 我绕着二楼走了一圈,连女厕所门口都被我贴了一张符纸,接着上了三楼,依样画葫芦在三楼贴了一圈符纸,当我贴完四楼又回到一楼的时候,手里的符纸已经所剩无几了。 一楼大厅漆黑一片,我特意朝工作人员所待着的小房间那里看了一眼,依稀从门缝里可以看到里面透出来的光亮,而在那扇紧闭的门板上,正中间贴着我给他的那张符纸。 看来这人不是个好奇心重的,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直接贴上符纸,这张符纸在我看来就是他表现出来的一种态度,说明他愿意照我说的那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管谁敲门都不会开,也不会应。 我喜欢这样的态度,免得我在对付江梦依的时候还得分神保护他。 当我绕着一楼也贴了一圈后,一楼中间小花园里忽然亮起了灯光。 小花园直接从一层通到四层,最顶上是一层玻璃,白天的时候阳光照进来,采光非常好,一层有门可以直接通到小花园,花园里也摆着几张座椅,但这个地方明显不是对外开放的,至少我在图书馆待了这几天,从来没见过有谁是坐在小花园里看书的。 现在小花园里忽然亮起了灯光,而且是绿色的灯光。 绿幽幽的灯光照亮了小花园,一闪一闪的光芒中有一个身影忽隐忽现。 江梦依? 我快速往前迈了一步,正打算往玻璃上贴符纸把江梦依困在小花园里面,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心猛地一跳,我回过头去,只见柳倩欣笑嘻嘻地偏着头看我。 “金大神棍,你在干什么呀?” 我难得结巴了起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倩欣说:“我听说你在图书馆,我就来了呀,你在干什么啊?” 忽闪忽闪的灯光里,我清楚地看到了柳倩欣的脸。 那绝对是柳倩欣的脸,但我更清楚,这绝对不是柳倩欣,柳倩欣的魂魄好端端地留在她的体内,绝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图书馆。 再说,我在柳倩欣的身边摆了一个炙阳阵,她是绝不可能魂魄离体来到这里的。 所以现在在我眼前顶着柳倩欣一张脸的只可能是江梦依! 我不动声色地朝着“柳倩欣”走了一步,掌心里一张早就扣好的符纸,面上露出焦急和疑惑的神情,问道:“你不是晕过去了吗,怎么会突然来这里,难道你已经醒过来了?” “柳倩欣”笑嘻嘻地说:“你来了我就也来了啊。” 说着“柳倩欣”忽然往后退了一步,跟我重新拉开了距离。 我一惊,心想难不成她知道我已经识破她的真面目了? 当下我差点忍不住就冲过去,只听到“柳倩欣”低下头,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小声说:“金铭,我有句话想问你。” 就算是很清楚地知道这个柳倩欣是假的,但在她低头说话的一瞬间,我的心仍然漏跳了一拍。 “什么话?”我一边问着一边慢慢朝“柳倩欣”靠近。 这回“柳倩欣”没有避开我,而是站在原地,快速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快速重新低头,小声说:“你…喜不喜欢我?” 她这一问,我掌心里的符纸差点脱手。 江梦依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顶着柳倩欣的脸问我这个问题? “金大神棍…问你话呢,为什么不回答我?”“柳倩欣”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我的回答,恼羞成怒下抬起头,用力瞪着我。 我一个恍神,差点以为眼前站着的真的是柳倩欣。 努力让热烫的脑子冷静下来,我伸出手去做出想牵“柳倩欣”手的动作。 “柳倩欣”任由我去牵她的手,在我们掌心相触的一瞬间,符纸贴到了她的手上。 “啊——!”“柳倩欣”陡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手迅速往后退。 她一步直接退到了墙边,大概有十来米的距离,远远地贴着墙,害怕地看着我。 “你、你是谁?” 我又抽出一张符纸,朝她走过去:“猎魔人。” “柳倩欣”被我一伤,已经维持不住样子,我刚走了几步,就看到她已经不再维持“柳倩欣”的样子,而变成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 “江、梦、依。”我一字一句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知道我?”江梦依不住地沿着墙试图拉开与我之间的距离,但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被我贴了符纸,江梦依一不小心触碰到了符纸,又是一声惊叫。 我慢慢逼近江梦依,嘴里说道:“柳倩欣体内的阴血是你搞的鬼?你如果不想魂飞魄散的话,就照着我说的话去做。” 江梦依可怜兮兮地靠在墙上,完全看不出她生前亲手肢解了男友。 “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我满心都是担忧柳倩欣,一听她这话,强压了一天的担心再也压不住了,随之而起的就是冲天的怒火,手诀一引,直接引燃了贴在墙上离江梦依最近的符纸。 “啊!”江梦依吓得抱头惨叫。 “我再问一遍,你做不做?” 江梦依抽了抽鼻子,小声说:“可是…可是我答应了柳姐姐,我要帮她做到的,我不能半途而废。” 柳倩欣? 我不由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问道:“你答应了柳倩欣什么事?” 江梦依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我的背包,小声说:“柳姐姐在我的笔记本里留下了你的名字…所以我要帮她告白的…”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自己的耳朵。 一个女鬼,帮柳倩欣向我告白? 也就是说,柳倩欣之所以会陷入现在的危险境地,是因为她在笔记本上留下了愿望,而江梦依是为了帮柳倩欣实现愿望? 第424章 古怪 第四百二十四章古怪 江梦依见我停下了脚步,快速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小声说:“真的,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来帮柳姐姐的…” 我面上不为所动道:“难不成每个在你笔记本上留下名字的人,你都是这么一个帮法吗?” 江梦依猛摇头,说:“不是的,没有,我只会选择最适合的方法。” 我皱了皱眉头,说:“你所谓的最合适的方法就是柳倩欣体内的阴血?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要不是有我想办法强压着,那一身阴血就会要了柳倩欣的命!” 江梦依脸上满是惊惶:“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在柳姐姐体内留下了一点阴气,便于我接近柳姐姐,帮助柳姐姐,但是我并不知道会造成她体内阴气太盛,以至于连血都变成了阴血。” 说起阴气,我更是奇怪了:“为什么我几乎察觉不到你身上的阴气?” 江梦依的表情比我更疑惑:“我也不知道我身上没有阴气吗?” 我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江梦依,阴气当然还是有的,但是很淡,要不是我很确定她不是人,这点阴气的程度更像是一个人不小心接触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而沾染上的。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譬如李威,当警察的或多或少都会接触到尸体,有些人死得怨恨,尸体上就会留下很重的阴气,警察接触得多了也会沾染上阴气,但是警察身佩警徽,一身正气,一般而言这点阴气会随着时间消散,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还有一些人,譬如考古的,经常接触墓地里的东西,也会不小心沾染上阴气。 光从阴气上看,江梦依更像是个活人。 我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还记得你生前的事情吗?” 江梦依点了点头,说:“记得啊。” 她指着二楼的方向,说:“我就是在那里自杀的。” 她说得太过云淡风轻,我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头。 “那你记得你自杀前做了什么吗?” 江梦依还是点头,说:“我杀了汪凡,哦,汪凡就是我男朋友,我很喜欢他的,但是他竟然劈腿了,他说他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生,要跟我分手。我不想分手,我就杀了他,把他杀了后,我也自杀了。” “你既然记得这些,难道你一点怨恨都没有吗?” 江梦依偏了偏头,说:“为什么要有怨恨,是我杀了汪凡,又不是汪凡杀了我,我有遗憾,我感觉很对不起我父母,但是我不怨恨啊。” 我越来越觉得江梦依古怪了。 “既然没有怨恨,那你为什么会变成鬼,为什么不去地府报道?” 江梦依有些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知道我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当我再一次醒过来后我就发现他们都看不到我,我一直在图书馆走来走去,我很喜欢看书,后来我看到有小姐姐看到了我的笔记本,她们在笔记本上留下了跟我一样的心愿,我就想我一定要帮她们。” 我伸进背包里拿出那本笔记本,问道:“就是这本?” 江梦依的眼睛亮了一下,拼命点头。 我看了一眼笔记本,又看了一眼江梦依,心想这件事情似乎出乎我的意料啊。 “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救柳倩欣?”我问道。 江梦依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坦坦荡荡地直接说道:“如果你是想问我喜不喜欢柳倩欣,那我可以回到你,喜欢,等她醒来后,我就会跟她告白。” 江梦依小声欢呼了一下,立马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声音堵在喉咙里,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我。 那样子,就像一个单纯的小女孩。 说起来,她死的时候也才是个初中生。 我不由软下了态度,说:“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你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江梦依说:“想救柳姐姐也很简单啊,只要你把这句话告诉柳姐姐,她就会醒了。” 听到这句话,我本来软下的心肠顿时又硬了起来,强压着火气说道:“你当我是什么也不懂的普通人?我既然能抓住你,就能从你嘴里逼出实话!” 江梦依被我一吼,又吓得贴紧了墙壁,战战兢兢地说:“可是、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啊,以前我就是这样帮助小姐姐们的。” “但是你以前也没有碰到过昏迷不醒的情况?”我强忍住焦急问道。 被我这么一问,江梦依也不确定了。 “以前是没有出现过什么阴血,只有柳姐姐出现这种情况要不你试试,大师,你照我的方法试一试,真的,我没有骗你,以前都是有用的。” 我不能拿柳倩欣冒险,说什么也不肯。 江梦依想了想,用手轻轻地点了点笔记本,小心翼翼地问我:“这样好不好,我可以待在我的笔记本里,你在笔记本上贴上符纸,随身携带,这样我就算想跑也跑不了,等柳姐姐醒后,你再把笔记本送回图书馆,然后呢放我出来。” 我愕然地看着她。 这小姑娘,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方法? 老实说我是很心动的,我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来图书馆的,但要是能不动手就解决这件事,我当然也不想动手。 于是我答应了江梦依说的方法,江梦依高兴地笑了一下,化为一道青烟钻进了笔记本里。 我眼明手快地直接在笔记本封面上贴上一张符纸。 以江梦依展现在我面前的莫名手段,她也不是不能突破这张符纸,但是在她逃跑之前,我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再一次把她抓回来。 将笔记本重新放进背包,我把贴在墙上的符纸全都撕了下来。 也就是我了,画符快手,才能存下这么多符纸,换一个猎魔人试试? 一楼到四楼的符纸全都回收完毕后,我走到工作人员的小房间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声音。 我疑惑地看了一下,门缝里明明透出光亮来。 再仔细一听,似乎还有电视剧的声音。 是没听到吗? 我不由把门敲得更响了一点。 电视剧的声音消失了,像是电视被关掉了,紧接着是很轻的脚步声,走到门边的时候警惕地停了下来。 “谁啊?”是之前给我钥匙的工作人员的声音。 “是我,老哥,我把钥匙送回来给你。” “诶,好,你等下啊。”那人应了一声。 紧接着他开了锁,没等开门,竟然又立马给反锁上了。 “老哥?”我再次敲了敲门。 那人说:“你不用交给我,就放到门口,等天亮了我再拿进来。” 我愣住了:“就放在你门外?” 那人扯着嗓子隔着门板跟我对话:“对,就放在我门外。” “万一被人拿走了呢?” 那人说:“不会有人拿走的。” 看样子这人是铁了心在天亮前不踏出房间一步了,我只好如他所说的,将钥匙放在门口。 第425章 新出炉的女朋友 第四百二十五章新出炉的女朋友 我带着一本笔记本重新回到了柳倩欣暂时带着的地方,踏出电梯后我看到柳家这么晚了仍然没有休息。 柳韩青看到我先是很惊讶,接着就是满怀希望地看着我,问道:“你成功了?” 柳夫人几乎是跟柳韩青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柳凯就质问道:“那为什么我姐还没有醒。” 柳凯我懒得搭理,但是柳韩青夫妻的话我还是要回答的,于是我说:“我找到方法了,我想试一试。” 柳韩青说:“试,你尽管试。” 柳凯却说:“试一试?你有这个把握吗就敢说试一试,要是被你这么一试,情况更加糟糕了怎么办?” 我说:“我负责。” 柳凯嚷嚷道:“你负责?你负责的起吗?我姐是谁你知不知道?你一个穷小子…” 柳凯话说到一半就被柳韩青给瞪得不敢再吱声了,不过他虽然不敢再说话了,那一双眼睛却仍然在用力瞪着我。 我跟柳凯算是有旧怨的,他被我教训了一顿后不敢再惹我,现在一半是担心柳倩欣一半是报复我,当然是逮到机会就拼命怼我。 柳韩青说:“你别管这小子说的,金铭,我信得过你,你既然说想试一试,那就尽管试,我相信你肯定能救倩倩的。” 柳夫人在一边含着泪点头。 我郑重道:“你们放心,如果这个方法不行的话,我会去想其他方法的,我绝不会让倩倩出事的。” “好,好。”柳韩青点着头。 照江梦依所说的,我只要对着柳倩欣告白,柳倩欣自然而然就会醒过来,但是这个方法我不想当着柳家人的面去做,所以我将他们几个都支了出去,只留下我跟柳倩欣两个人。 当人都走了后,我单膝跪在柳倩欣的床前,看着她陷入沉睡的安静睡颜,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 那温热的触感令我忍不住摸了好几下。 “倩倩…倩倩…我喜欢你。”我摸着柳倩欣的脸,深情地说道。 本以为这些话我会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原来情到深处会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我想对你好,想尽我所能的对你好,倩倩,你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好吗?”我忍不住握住柳倩欣的手,在她的无名指指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金大神棍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头顶传来柳倩欣虚弱的声音。 “倩倩!”我猛地抬起头来,惊喜叫道:“你醒了?” 柳倩欣冲我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醒了啊,醒了才能听到你说的话啊。” 卧槽,这真的行? 我惊喜若狂,忍不住捧住柳倩欣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一直吻到柳倩欣喘不过气来,用拳头拼命捶打着我的肩膀,我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混蛋!金大神棍你你太过分了!”柳倩欣涨红着脸怒视着我。 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下她湿润的唇面,笑着说:“我吻我新出炉的女朋友啊,热腾腾的,控制不住自己是正常的,女朋友,你要体谅我啊。” “谁、谁是你的女朋友,我答应你了吗?”柳倩欣两颊晕红,瞪了我一眼。 这一眼一点威力都没有,非但不吓人,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我差点忍不住又亲下去。 “那你现在愿意答应我吗?”我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火热,认真地看着柳倩欣,问道。 柳倩欣眼珠子转了一下,说:“你刚才说的话我没有听清楚,所以你再说一次。” 我含着笑看着柳倩欣,在柳倩欣的目光中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抬起来,在无名指指根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柳倩欣,我喜欢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我愿意”柳倩欣小声说道。 我笑着朝柳倩欣张开手,喊了一声:“女朋友。” 柳倩欣坐起来抱住我,大声笑着喊道:“男朋友。” 我抱着柳倩欣把头低下去,嘟起嘴:“女朋友,来给男朋友亲一口。” “滚!”柳倩欣用力推着我的脸:“走开!我要起来,不亲不亲。” 笑闹了一番,柳倩欣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把这一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她说:“原来我昏迷了一天吗我怎么感觉跟自己只睡了一觉似的我爸妈呢?快跟他们说我没事了,他们肯定着急死了。” 草,我忙着抱刚出炉的女朋友,把未来的岳父岳母小舅子给忘在脑后了。 柳倩欣踹了我一脚,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楼梯口,冲着楼梯口喊道:“倩倩醒了!” 连打电话都忘了,直接用喊的。 柳家人很快就跑了过来,柳夫人一把把柳倩欣搂在了怀里:“倩倩,倩倩,还好你没事,担心死我了。” 柳倩欣瞪了我一眼,忙安慰柳夫人;“妈,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 我摸了摸鼻子,自觉被女朋友这一瞪得实在是冤,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才会想不到柳夫人他们。 柳韩青摸着柳倩欣的头说;“好好,醒来就好,金铭,倩倩体内的阴血没事了吗?” 我这才想到还有这一档子事没有解决,不由有些尴尬,忙拿出符纸说;“我看看。” 老办法,还是用针戳破了柳倩欣的食指,挤出食指血滴在符纸上,这回跟上回不一样,血滴到符纸上后没有烟冒出来,而是直接渗透了整张纸。 我将符纸揉成一团,说:“没事了,柳伯父,倩倩体内已经没有阴血了,她恢复正常了。” “那就好,那就好。”柳韩青也没有问我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只是一迭声地说着好。 既然柳倩欣已经醒来了,我们当然不会继续在这里停留,这个地方毕竟还没有装修,要什么没什么,光秃秃的水泥墙看着就很简陋,衣食住行都很不方便。 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是柳韩青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来了好几个人。 今天中午搬过来的东西又原样搬了回去,柳韩青指着我代步的那辆车说:“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这车你就直接拿去开,等明天我再给你转一笔报酬。” 我忙推辞道:“不用,柳伯父,倩倩是我朋友,我救她是应该的,你不用给我什么报酬。” 开玩笑,柳倩欣现在是我女朋友,我金铭救自己的女朋友竟然还要未来岳父给报酬,那我成什么人了? 不行,绝对不行! 好说歹说才打消了柳韩青给我打钱的念头,但是同时我也没能拗得过他,答应暂时开着柳家的这辆车代步。 为此,我下定决心要尽快买一辆车。 我是一个自食其力的男人,并不想占女朋友的便宜。 柳倩欣已经醒来了,我一时间找不到借口送她回家,只好站在原地目送她坐上柳家的车,柳韩青亲自开车,飞驰而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车屁股,我才不舍地坐上车,踩下油门,往家里开去。 没开几分钟,微信响了,我下意识就觉得是柳倩欣发过来的,忙抽空看了一眼。 果然是这姑娘发的。 她说:“男朋友,明天图书馆见。” 第426章 灵 第四百二十六章灵 第二天是周一,我从来没像这天一样觉得上班的时间过得太慢了,刚上班一个小时后恨不得就直接跳到下班。 柳倩欣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消息发过去半天迟迟才回一个,弄得我担心半天,后来她拍了一张她的课表给我,倒是让我又高兴起来。 一颗心就这么挂在空中飘来荡去。 妮子虽然是我的初恋,但当时大家年龄都小,也只是互相有好感,并没有真的捅破那层窗户纸,做的最大胆的事也无非是我离开老家的前一晚,妮子跑过来亲了我脸颊一口。 当时那一口,让我想了一路。就算是头一次离家这么远,也没觉得有多害怕。 在北京安顿下来的第一时间,我就给妮子写信了,后来有了手机,又开始跟妮子发信息,我本以为这辈子对妮子的感情是永远不会变的,没想到随着时间过去,到底是慢慢变了。 最后与其说是恋人,倒更像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直到我回老家,直到了活人墓的事情,也知道了妮子的事情,那时候的心情现在回想起来也是颇为复杂。 现在跟柳倩欣在一起,虽然知道这姑娘是真心喜欢我的,但我们两个的家庭条件也实在是相差得太多。 我虽然在道上逐渐闯出了自己的名号,尤其是上次三江源头一行,更是已经有人把我跟穆承泽等人并成为近年声名鹊起的年轻猎魔人,但是柳家是北京的首富,在这一方面,除非我不要脸地只管敛财,不然这辈子是很难追得上柳家的财产的。 昨晚跟柳倩欣确定了关系后,我整个人如飘在半空中一般,毛头小子似的兴奋了大半夜,早上起来看到在客厅喝粥的钟叔,高涨的情绪才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略微冷静下来。 不管以后的情况怎么样,就算是柳韩青看不起我的身份,只要柳倩欣还想跟我在一起,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对她放手了。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我看了下时间,直接走人了,走廊上碰到沈洛川,沈洛川说:“又是去图书馆?” 我点点头。 沈洛川关心道:“你昨天让我帮忙的事,后来跟我说不用了,是不是你朋友已经没事了?” 我这才突然想起还待在背包里的笔记本,说起来江梦依还在里头,既然柳倩欣已经平安,说明她并没有骗我,那今天去图书馆是不是顺便把她给放了? “她已经没事了。”我想了想,向沈洛川打听道:“你有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形,明明是一个人死后变成了鬼,但是她身上却没有阴气,她所在的地方也没有阴气,但她却能感应到自己的物品上别人许下的愿望,甚至会帮助人们实现愿望。” 沈洛川表情一凝,问道:“也没有邪气?” 我摇头,说:“没有。”要是江梦依有邪气,我怎么会看不出来,鸿宇中学的那件事还是我亲手处理的。 沈洛川凝重的表情松懈下来,笑着说:“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的。” 我就问这到底是怎么一种情况。 沈洛川告诉我,这应该是灵。 猎魔人口中所说的妖鬼一般分三类,也就是妖、鬼、邪灵,妖在现在这世道几乎已经消失了,鬼大行其道,至于邪灵,指的就是没有生命力的东西上面因为产生了灵而具备了某种力量,比如经常出现在鬼故事当中的洋娃娃人偶,假如人偶当中没有被鬼灵侵占的话,那就是它自身变成了一个邪灵。 邪灵的产生没有规律,各种各样的邪灵都有,我在方士笔记上曾经看到过一些记载,像画、人偶这些有着近似于人的五官或者与人有关的东西都比较容易形成邪灵。 除了邪灵之外,我曾经在黄家村还碰到过先人的灵,先人们受后代子孙的虔诚供奉,在感应到全村都有危机的时候显现出来,给予警示,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一些常年受到供奉的宗祠里面。 而像江梦依这种灵,就更是少见了。 江梦依生前是人,但死后由于某种特殊原因变成了灵,且绝对不是一个邪灵。 我之前曾经当面问起江梦依生前的事,她虽然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情绪却始终隔着一层似的,没有那种切身体会过的痛苦,说起来的时候反倒是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那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现在沈洛川一说江梦依是灵,我顿时茅塞顿开。 怪不得,江梦依是灵,她的反应当然不会再如同普通鬼魂一般,从某种方面来说,虽然她生前是江梦依,死后也依然顶着江梦依的形象,但其实她跟江梦依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虽然有切不断的联系,虽然表面看上去一模一样,但本质上灵跟鬼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江梦依在看到柳倩欣留在笔记本上的名字才会帮助柳倩欣实现愿望,在被我抓住后,这个小姑娘才会害怕地说自己只是想帮帮柳倩欣。 也不知道江梦依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机缘巧合地变成了灵。 沈洛川好奇问我:“你见到灵了?”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沈洛川也没有多问。 灵是天生天长的,像江梦依这样才存在几年的灵从实力上来说还是非常弱小的,就算是沈洛川,我也不想暴露江梦依的情况。 当然,沈洛川也是知道道上规矩的,没有追问。 我原本是提早下班打算先去图书馆等柳倩欣的,结果这么一耽搁,我到图书馆的时间就有点晚,刚停下车就看到柳倩欣的车也开了进来,我干脆就朝她挥了下手。 柳倩欣的车闪了闪车灯,给我回了个招呼。 把车停好后,柳倩欣下车朝我走过来。 我笑着说:“一天没见了,女朋友。” 柳倩欣瞪了我一眼,又笑起来,说:“哪有一天,凌晨的时候还见过的。” 我厚着脸皮说:“对我来说今天都是如秒如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差不多两年没见了,牵个手女朋友。” 我把手伸过去牵柳倩欣,柳倩欣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我牵起她的手。 温热的小手被我紧紧地用力握在掌心,我忍不住背着柳倩欣偷偷地把另一只手在裤子上擦了下,把手心里的汗给擦去。 卧槽,牵个手心跳破百,我一个好不容易脱单的单身狗容易吗我! 第427章 红娘 第四百二十七章红娘 四楼阅览室,我跟柳倩欣并排走进去的时候,差点把汪顺的眼珠子给惊掉了。 汪顺是盼着柳倩欣情况不好,然后我跟柳家大怒出手,对付江梦依的,昨天我离开之后,他说不定还做着美梦,想着江梦依要大难临头,魂飞魄散了。 没想到今天我跟柳倩欣竟然又上图书馆来了。 我心情很好地跟汪顺打了个招呼。 不管汪顺是怎么想的,我确实从他这里知道了不少江梦依的事情,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汪顺表情僵硬地笑了下,在柳倩欣如往常一般把学生证和借阅证递过去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没事了?” 柳倩欣笑得非常明媚:“没事了。”说着她回头对我笑了下,明显心情特别好。 汪顺勉强笑了下,说:“没事,没事就好。”说完他像是也发现自己的情绪没有掩饰好,就匆匆忙忙加了一句:“你男朋友昨天特别担心。” 柳倩欣笑着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等我们两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后,柳倩欣没有去拿书,反倒是双手拄着下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被她看得相当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我的心跳又开始狂飙。 柳倩欣说:“听说昨天某人自称是我的男朋友?” 我心里知道她指的是刚才汪顺说的话,这会儿被柳倩欣直接问到面前,我却一点也没心虚,嬉皮笑脸地认下来,笑着说:“是啊,我难道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柳倩欣轻轻地“呸”了一口,说:“脸皮真厚,昨天我还不是你女朋友呢。” 我笑道:“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女朋友。” 柳倩欣脸上晕红,瞪了我一眼,嘴角的笑藏也藏不住。 我也傻兮兮地看着柳倩欣笑起来。 两个人就像一对傻子似的互相笑着。 柳倩欣拍了拍自己的通红的脸,站起来匆匆忙忙说:“不跟你贫了,我昨天躺了一天,进度都落后了。” 我看着柳倩欣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愉悦地笑了起来。 柳倩欣拿着她需要的书回来,坐下前警告我:“不许打扰我。” 我举起双手做保证状:“我绝对不打扰你。” 柳倩欣娇俏地哼哼两声。 我拿出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柳倩欣好奇地探头看过来,问道:“江梦依在里面?” “是啊。”我点点头,看着贴在笔记本封面上的符纸,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到这本笔记本的?” 柳倩欣刚降温下去的脸瞬间又变得通红起来,不过她毕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大大方方地说:“就前两天,我在找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这本笔记本,我知道厚德图书馆的传言的,所以一看到笔记本,又翻到了后面很多人留下的字迹,我一时好奇…就…就也写了。” 我揶揄柳倩欣:“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让我陪你来厚德图书馆的?” 柳倩欣毫无威力地瞪着我,结结巴巴地说:“是又怎么样?金大神棍…我告诉你,你是我见过最笨的人。” 我为什么是她见过最笨的人?一看柳倩欣的表情我不用问就知道答案了。 “是我不好。”我突然握住了柳倩欣的手,温柔说道:“我应该早点对你表白的。” 柳倩欣任由我握着她的手,红着脸不吭声了。 黏黏糊糊地说了两句话,考虑到这里到底是图书馆,我最终还是放开了柳倩欣的手。 柳倩欣问我:“那你想怎么安排江梦依?” 我想了想,把江梦依的情况告诉柳倩欣,柳倩欣听了特别惊讶,连说原来这世界上还有灵。 我趁机警告她,以后许愿千万不要乱许,特别是一些荒山野岭路边的野庙,这次是她运气好,碰到的是江梦依,要是碰到了邪灵,就像鸿宇中学的李菲菲一样,一个弄不好真的会丢掉一条小命的。 柳倩欣点头表示知道,末了又对我眨眨眼,说:“我不怕啊,我男朋友是猎魔人。” 我好笑又心疼地说:“就算你你男朋友是猎魔人,也不是万能的,惹上邪灵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 至于江梦依,我的打算是让她就跟以前一样待在图书馆。 我掀开符纸,江梦依的身影出现在桌子旁。 江梦依是灵,并不像鬼魂一样惧怕阳光,但她身上还是有淡淡的阴气,所以一出现,她就往旁边挪了几步,习惯性站在阴影里。 “柳姐姐。”江梦依一点也不见外地喊着柳倩欣,很高兴的样子:“你告白成功了吗?” 柳倩欣被江梦依一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对江梦依点点头,说:“成功了,谢谢你啊。” 江梦依摇头,兴高采烈地说:“不麻烦,我特别高兴能帮到你们。” 说着她好奇地看看柳倩欣又看看我,问道:“所以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那必须是。” 江梦依笑着说:“真好。” 我问江梦依:“你有什么想法吗,还是想继续待在图书馆?” 江梦依被我问得一愣,大概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还是想待在这里,我喜欢这里的气氛,能看到很多的人,能看到很多的书。” 既然江梦依想继续留在图书馆,我当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看在她算是我跟柳倩欣小红娘的份上,我特意提醒她留意汪顺。 “他是汪凡的爸爸,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之前在图书馆里见过你,也是他带我找到你的笔记本的,他始终对你和汪凡之间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最好以后别再让他找到你的笔记本。” 江梦依隔着书桌远远地看了坐在前台后面的汪顺一眼,说:“原来他就是汪凡的爸爸啊。” 柳倩欣说:“他的腿据说是你爸爸砍伤的。” “原来是这样啊。”江梦依有些惆怅地说。 不过她也没惆怅多久,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说:“谢谢大哥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地藏起我的笔记本的。” 我跟柳倩欣在一起,江梦依功成身退,小姑娘一点也不留恋,说完了话就转身想走,我叫住了她。 “你讨厌汪顺吗?”我没有用恨这个字,而是用了更幼稚的讨厌两个字。 江梦依又转头看了汪顺一眼,说:“我现在才发现,他其实跟汪凡长得挺像的。” 说着她对我摇了摇头,说:“我不讨厌他。” 此时我尚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之所以能放心让她留在图书馆,是因为她身为灵,在没有大的变故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变为邪灵的,所以我知道她不会对汪顺下手。 而在几年后,我无意中得知,汪顺在图书馆工作的时候,有一天突发心脏病,正是江梦依救了他。 汪顺被江梦依救了后,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起以前的事,在说到江梦依的时候也不再单纯的怨恨,反而情绪有点复杂。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此时我跟柳倩欣两个人看着江梦依的身影消失在一排排的书架之间,柳倩欣突然凶巴巴地恐吓我:“你记住,是你先告白的,不是我。” 女朋友有令,我还能说什么?我当然是二话不说一口应好了。 第428章 穆青程 第四百二十八章穆青程 我跟柳倩欣在一起的事情当然不可能瞒着朋友,林家音做为柳倩欣的好闺蜜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为此她特地打电话吐槽我,问我当时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不敢回答。 我当然不想让柳倩欣知道林家音私底下问过我这个问题,于是就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顺便拜托林家音千万别在柳倩欣面前提起这件事。 林家音敲了我一顿饭,心满意足地表示会替我保守秘密。 过了几天,我和柳倩欣一起请小曲和林家音吃了顿饭,我们四个人吃完饭后又去唱k,一直玩到半夜才回家。 这之后我只要有空就会去接柳倩欣下课,有时候也会选择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有女朋友的小日子过得特别滋润。 滋润得我上班都没什么心情了,差点连奈何桥的事情都甩在了脑后。 钟叔倒是破天荒地没有说我,反而叮嘱我要好好对柳倩欣,说柳倩欣是个好姑娘,听他的言下之意,甚至已经在想着我跟柳倩欣结婚的事情了。 我跟柳倩欣两个人过了一段黏黏糊糊的日子,两个人恨不得形影不离的情况才慢慢减下来,我滚热的脑子逐渐冷静,开始在工作上燃起雄心壮志。 我是要攒老婆本的男人! 期间我解决了大大小小的一些事情,有替李威解决的,也有像柳韩青这样做生意的人,大多能直接找到我头上的都是由熟人介绍的,当我一一解决这些事情之后,我的名声进一步传出了北京城。 时间一晃就到了七月份,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我跟柳倩欣约会的时候更喜欢找个地方坐着,大概是因为江梦依的缘故,我们两个都很喜欢厚德图书馆,时不时就会去那里坐坐,柳倩欣看书,我也跟着看书,倒是多学了一点东西。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到了七月底才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给打破了。 电话是周小晴打过来的,寒暄了几句后她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她想带人上我家拜访。 我问她是谁,她说是穆青程。 卧槽,我当时就震惊了,穆青程这个名字我听过啊,天师府的现任当家人,地位相当于武林盟主,这么牛逼的人为什么突然要到我家拜访我? 我还记得当时在黄家村的时候,钟叔让穆承泽回去告诉穆青程,说他钟正平又出来了。因为钟叔的这句话,我直接跟周小晴说,这事我不能直接应下,我得先问一问钟叔。 既然穆青程通过周家来透露拜访的意思,就说明他这一趟来是有事求我们的,在不知道钟叔跟穆青程是否以前有恩怨的情况下,我当然不能直接应下。 周小晴倒是很爽快地说等我的回话。 我回家后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爽快,原来她已经把电话打到了钟叔这里。 看到我回来,钟叔问道:“周小晴给你打电话了?” 我点点头,说:“打了,我说我要先问过钟叔你。” 钟叔重重地哼了一下,沉着脸坐在沙发上。 我不由问道:“钟叔,你跟穆青程以前有恩怨吗?” 钟叔怪笑了两声,说:“恩怨?我跟他怎么会有恩怨,你见过穆青程你就会知道了,他是一个道痴,这辈子除了道术什么都没在乎过。再说,他是天师府的人,从小就显露出超绝的天赋,一直以来都被当成是天师府下一代当家人培养的,顺顺利利从他师父手里接过当家人的位置,稳稳当当地坐了这么多年道上第一猎魔人的交椅,你师父我又是谁,一个破落户,钟家家破人亡,我遭了天谴瞎了一双眼睛,你问我以前是否跟穆青程有恩怨?哈哈哈哈,真他娘的是个笑话。” 我差点被震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钟叔的脾气一向是古里古怪的,就算是对我这个唯一的徒弟也是从来没有好语气,动不动就怼我,我都被怼习惯了,没想到在提到穆青程的时候,钟叔竟然表现得像是有点嫉妒羡慕似的。 看钟叔这态度,他跟穆青程之间肯定是没有什么恩怨的了,穆青程对钟叔来说,说不定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我暗自猜想,钟叔年轻的时候肯定对穆青程很不服气,结果穆青程一路顺顺当当地到了现在,而钟叔却历经坎坷,连眼睛都瞎了,身边也只剩下我这么一个徒弟。 穆青程可是堂堂天师府的当家人啊。 我看着钟叔的脸色,问他:“他说要来拜访我们,让他来吗?” 钟叔冷哼一声,说:“来,为什么不让他来?我倒要好好看看,堂堂天师府的现任当家人有什么事要求到我们头上来。” 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想穆青程要真的是有事求我们,这回也让钟叔心里舒坦舒坦。 人有远近亲疏,穆青程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钟叔却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我当然希望钟叔高兴。 我把钟叔的意思透露给周小晴后,穆青程来得很快,约好了两天后前来拜访。 那天正好是周六,我不用上班,待在家里等穆青程,而钟叔,他老人家早就穿上了他最体面的一件衣服,也不去公园算命了,就待在家里,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九点钟,门铃准时响起。 我去开门,看到周小晴和一个老人站在门外。 看来这位老人家就是穆青程了。 从形象上来说,穆青程是我见过最符合仙风道骨四个字的人。 “穆道长,请进。” 周小晴退后一步,让穆青程先进来。 穆青程对我点点头,进屋后看到钟叔,先是一愣,再是高兴地说:“钟道长,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钟叔冷哼一声,说:“无恙不无恙你看不出来吗?” 穆青程说:“你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吗?” 钟叔说:“遭了天谴,你以为还有复原的机会吗?” 穆青程叹了口气,说:“虽然不能视物,但我看钟道长的实力比以前精进很多,想来这样也是一件好事,能不为外物所动,全神贯注地放在研究道术上。”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糕,眼睛本来就是钟叔的逆鳞,他当时之所以会去我老家那个偏僻的村子,打的还是拿走我的天眼的主意,现在穆青程竟然说他眼睛瞎得好,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果然就听钟叔怒道:“既然你觉得好,那还不简单,拿把刀子直接捅瞎自己的眼睛,你就可以全神贯注地研究道术了,你要是下不了手,说一声,我来帮你。” 穆青程诚恳地说:“不行啊,我虽然羡慕钟道长能一心放在道术上面,但我现在身为天师府的当家人,如果瞎了眼是很不方便的一件事,这件事不如放在我卸任以后,到时候说不定真的需要钟道长的帮助。” 这话直接把钟叔气了个仰倒。 第430章 十张蓝符 第四百三十章十张蓝符 要不是穆青程是天师府的当家人,是周小晴颇为尊敬的前辈,我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他这话一说,我肯定忍不住怼回去。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特地找到我家来,结果竟然告诉我不知道穆承泽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穆青程叹了一口气,说:“小友,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穆青程说,穆承泽和几个师兄弟一起去了湘西,一行有五个人,这个配置已经不少了,所以穆青程他们绝对没有想到这五个人只逃回来一个。 穆承泽等五人去了湘西后很快给天师府传回消息,说并没有发现僵尸的行踪,穆青程当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松了一口气,僵尸秉天地恶气而生,是很不好对付的,所以没有僵尸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本来在确定没有僵尸后穆承泽几人是应该立即打道回府的,但是穆承泽又跟穆青程说在湘西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村庄,想再留几天。这个要求穆青程当然不会不同意,事实上猎魔人本来就是习惯到处走走的,一方面是增广见闻,另一方面是见得多了才会碰到更多的事情,也就会积累更多的经验。 对一个猎魔人来说,见识很重要,经验一样很重要。 我问道:“你们不知道穆承泽当时是在哪个村庄?” 穆青程说:“承泽没有说的那么清楚,我们只知道是在湘西,但湘西那么大,他们几人走走停停,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停留在哪里。” 好,我理解了,说穿了穆承泽当时就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看,他肯定没想到自己竟然阴沟里翻船,载了。 穆青程继续往下说,说穆承泽等人在村庄里停留了几天,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出的事,当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才知道,穆承泽几人全都失踪了,只剩下一个逃了出来,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里面,就剩下一口气。 据说这人是晕倒在路边才被人报警送到医院的,警察在他身上找出了手机和身份证,这才能联系到天师府。 当天师府的人赶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点信息也没有留下。 这人从被发现到送到医院,全程昏迷,奇怪的是他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就算是以天师府的手段,也没办法从他的尸体上找到他的死因。 人死了,但是还有其他四个失踪的啊,这些失踪的人又去了哪里? 天师府的人不死心,翻遍了这人身上的每一样东西,包括那个报警的人,第一个见到这人的警察,医生、护士等等,都被天师府的人问了个遍。天师府在道上的地位不言而喻,整个天师府都因为这件事震动了,几乎是倾巢而出,动用各自的人脉,想挖出事情的真相,找到失踪的穆承泽等人。 可惜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没有人知道这人是因为什么致死的,也没有人知道穆承泽等人到底停留在什么地方,他们那几天似乎是专往林子里钻,谁也不确定他们到底碰见了什么。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碰到的事情应该非常突然,且是几人同时出的事,不然肯定会有求救电话或信息发过来的。 五个人同时出事,就算天师府家大业大人员众多,也是一件重大的损失,天师府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就这么失踪的,一来二去,就找到了我头上。 之所以找我,当然是因为我那双天眼。 穆青程特别诚恳地看着我,说:“听说小友的天眼能看到人死前的死亡过程,我们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小友帮忙,看看承泽他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还有没有机会把失踪的人给救回来。” 我不由看了一眼钟叔,只听钟叔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很不好地说:“金铭是我钟正平的徒弟,不是你们天师府的人,难为你们竟然有这么大的脸能直接找上门开这个口,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是有危险的吗?” 这件事是有危险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掩饰住心里的惊讶又看了钟叔一眼,钟叔老人家四平八稳地坐着,脸色平静。 得,我明白了,钟叔他老人家就是胡说的,我就说,之前我问他这一方面的事时,他还一口一个不了解,让我慢慢摸索,这会儿倒是直接来一句有生命危险了,说的跟真的一样。 穆青程愧疚地说:“我知道钟家的入梦术每次施展都要冒着很大的风险,金铭小友的天眼天下独此一双,窥看人的死亡过程想必比入梦术更为惊险,这次冒昧上门,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感谢小友,我天师府愿意送给小友十张蓝符,以换得小友出手。” 蓝符? 众所周知,符篆分四个等级,分别是黄、青、蓝、紫。 我算是非常有天赋的了,在黄家村时就能一天画三张青符,到现在已经提高到五张,拼命的话还能增加到七张,但是蓝符,以我目前的水平,只画出过一张,还是走了狗屎运,无意中画出来的,再之后想画,怎么也画不出来了。 我入门晚,接触这一行的时间不长,钟叔说我这样的速度已经是非常罕见了,也正因为如此,钟叔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对我一直是挺满意的。 平时我最常用的还是黄符,这种符纸我攒得最多,说一句画符小能手绝不是自夸,青符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一般是藏着不动的,至于那张蓝符,已经在我一个兴奋之下为了试验是否真的有效用掉了,让我后来特别后悔。 至于紫符,那是传说级别,别说是我了,连我们金家祖传的方士笔记当中也说只见过一次紫符。 倒是笔记上有一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记载,据说金家当年以方士首领的身份带领所有方士建造活人墓的金家族长就是一个能画出紫符的绝顶高手。 我只在黄家村的野庙里看到过真正的紫符,镇鬼紫符。 紫符难得,据说天师府的三清祖师神像面前供奉着三张紫符。不过这种谣言是真是假,也就只有天师府的人才能知道了。 现在穆青程一出手就是十张蓝符,不可谓不大方了。 我心里盘算着是要引雷符还是烈火符,这两种符我都用得非常顺手,或者是要几张天师府特有的符篆,天师府的符之所以被称为天师神符就是因为他们的符篆比一般的符篆威力要大得多。 要是能拿到十张蓝符,我就可以好好琢磨一下天师神符其中的奥妙了。 我这边乐滋滋地盘算着,打算一口应下的时候,就听钟叔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说:“天师府可真是大方,想让我徒弟冒着天大的危险救你们的四个人,竟然只出十张蓝符,你怎么不空着双手来呢?” 卧槽,钟叔不愧是我师父,比我还狠! 要得! 第432章 讨价还价 第四百三十二章讨价还价 我差点被钟叔的话惊掉下巴。 卧槽,钟叔这价码开得也太狠了,一张紫符啊,紫符在道上是什么地位,光看当时黄家村野庙出现镇鬼紫符的时候,多少猎魔人蜂拥前去就知道了。 紫符现世,没这个本事占为己有,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啊。 那具尸体没有魂魄,我还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成功看到他们生前最后经历的事情,钟叔竟然让穆青程给一张紫符? 这会儿我就想起当时在老家的时候,钟叔也是吊足了我的胃口,我这个傻小子最后按耐不住同意了他的交易要求,按照他当时的打算,只是告诉我老爹瞒着我的关于活人墓的事情就能换走我一双天眼,这笔买卖做的也是相当心黑。 我偷偷地在心里给钟叔比了个大拇指,果然手狠。 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就像自己不存在似的周小晴此时也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 钟叔开价这么狠,穆青程倒是没有勃然大怒,而是苦笑了一声,说:“如果紫符是我个人所有,那我肯定会一口同意钟道友的要求,紫符虽然珍贵,但在我眼里也比不上我的徒弟和我天师府的子弟,但是…”他摇了摇头,说:“钟道友也清楚,我天师府也只有寥寥数张紫符,都是先辈们传下来的,我天师府无能,到如今也没有出一个能画紫符的子弟,这几张紫符对我们天师府而言是非常珍贵的,是属于整个天师府的珍宝,我穆青程再想救人,也做不到拿紫符去换金铭小友出手的事情。” 穆青程这么说,我倒也没有失望,紫符要是轻易就这么给了出来,也就不叫紫符了。 钟叔的脸色一动未动,像是早就预料到穆青程的说法似的,又丢出了一个提议。 “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十二张蓝符,再加一次观摩紫符的机会。” 穆青程犹豫了一下,说:“十二张蓝符我可以立刻答应你,但是观摩紫符的机会…” 钟叔嘲讽道:“天师府家大业大,一张紫符舍不得,难不成连看一看的机会也不给?” 穆青程想了想,问我:“我曾听说你在看人生前死亡过程的时候出手,救了这个人,是否真有此事?” 我忙摇头,说:“绝对没有这件事。” 马上解释道:“穆道长,我是真没有这样的能力,你说的那件事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是这样的,当时我接触到的这个人并没有死,所以我出手也不算是救了这个人,事实上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命不该绝,本来就不会死,还是真的是被我救下来的,甚至我连自己怎么救的都不清楚,所以你听到的肯定是以讹传讹,并不是事实。” 穆青程沉吟道:“这样啊…”又问道:“也就是说,你确实有可能改变以前的事情?” 我把头摇得更厉害了,说:“没有,绝对没有,我能做到什么程度自己还是知道的,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只能看到,别说是改变了,我甚至连触碰他们都做不到,事实上我在看的过程当中就像一个孤魂野鬼,除了存在,其他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我也只能跟着那个人,没办法离那个人太远。” 穆青程想了想,问得更仔细了:“你说你在过程当中能看到,那指的是用天眼看到还是肉眼,如果现场有阴气或者邪气,你是否也能看到?” 我低头仔细回想了一下,邪气和阴气我确实都有看到过,但也并不是百分百能看到,鬼灵如果特意藏了起来,我好像也并不能完全看到。 说来说去还是我对自己的这个能力了解得并不透彻的缘故,我倒是想多练练,但是钟叔不允许,他说他虽然不了解天眼,但是从我几次经历的事情来说,可以暂时将这个能力看作是入梦术的进阶版,入梦术施展的次数多了还有危险性,更何况是这个,所以钟叔要求我不能贸然联系,机缘巧合之下施展那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趁着机会研究了解自己的能力就可以了,其他的就不要特意去找尸体或者鬼魂去尝试了。 我觉得钟叔的想法是对的。 就连入梦术,钟叔当时教我的时候也是非常小心翼翼的,直到确定我确实有这个能力施展了,他才千方百计去找了合适的人,至于对鬼魂施展的入梦术,我只试过一次,因为生前生后鬼灵容易性格大变,钟叔不敢冒险,让我试过一次确认我已经学会,他就不再让我轻易尝试。 取而代之的是他把钟家先祖施展入梦术时碰到的种种情况详细地跟我解说,要求我全部背下来,不错漏一点细节,用这种方法来代替实战增加我对入梦术的了解。 我把仔细回想过后的话斟酌着说了出来,当然也只说了三分,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钟叔不满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我徒弟的独门绝技吗,问这么多是想做什么?偷学?” 话说得相当不客气,但是穆青程却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钟叔这么怼他似的,说:“钟道友,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个脾气。” 钟叔冷哼一声,说:“我老头子个性就是这样了,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穆青程好脾气地笑了笑,怀念道:“你年轻的时候脾气比现在更急躁,我当然不是想偷学,只是想多了解一些。” 我忍不住看了钟叔一眼,卧槽,年轻时脾气比现在更急躁?那年轻时候的钟叔岂不是战斗力比现在更强?见谁怼谁,怼谁都能怼得对方狼狈不堪? 不仅仅是我忍不住看了钟叔一眼,连周小晴也忍不住看向了钟叔,看得钟叔恼羞成怒,没好气地道:“说事情,你说以前干什么,你就说,我提的条件你答应不答应?” 穆青程说:“观摩紫符我确实不能轻易答应你,这样,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尽快给你答复。” 钟叔勉强说:“行,那就给你一天的时间,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徒弟这个本事的,这次不论我徒弟帮不帮忙,你都不能把这件事外传,不然要是其他猎魔人都知道了我徒弟的事情,一有事就过来找我们帮忙,那我徒弟的小命迟早要丢掉。谁的徒弟谁心疼,这是我钟家唯一的传人。” 穆青程一口应下,道;“放心,我们绝不会外传的,天师府里也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金铭小友的事情。” 钟叔朝穆青程翻了个白眼,赶人道:“你既然现在决定不了,那就走,等你确定了再过来,不过我先把话放在这里,时间不等人,现在是观摩紫符,等个十天八天的,说不定就不只是观摩紫符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第433章 丢人 第四百三十三章丢人 穆青程离开后,钟叔跟我说:“我知道这块玉佩呢你是要送给你女朋友的,这也好,她们柳家家大业大,你们现在都是怎么称呼这种来着,白富美是吗,你要好好对她,等你们以后结了婚,尽快生个小娃。” 钟叔看起来就不是个和善的老头,他的脾气也确实桀骜了大半辈子,等到钟家灭门后他的脾气越发古怪了,没想到我现在倒能从他嘴里听到跟寻常老人家一样的催婚催生,心里不由有些温暖又有些想笑,只不过我跟柳倩欣才刚开始交往,现在就提到以后结婚生子,也太早了些。 我这话以前说过一次,被钟叔给狠狠教训了一回,他的意思是给柳倩欣算过命,柳倩欣是个命好的,有帮夫运,一辈子富贵到老,我能找到这样的老婆是我命好,至于我说的理由,比如就算两个人现在感情再好,到底世事难料,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世界上有多少恩爱的情侣到最后也是渐行渐远,结婚了还能离婚,更何况是交往,再说了,柳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 钟叔当场就对我这种穷屌丝的心理表示了不屑,在他看来我是一个天才猎魔人,有多少人能跟我一样接触这行短短两年就能到这个程度的,他说两年时间对猎魔人来说还是打基础的时候,而我呢,却已经独立解决了好几件事,所以柳韩青要是看不上我这个女婿,那不是我的错,是柳韩青这个首富徒有虚名,眼光太低。 自家的晚辈自己看得就是好,我被钟叔难得的维护了一趟,后来钟叔再说这些,我也就不当面反驳了,反而顺着他的话,哄他老人家高兴,反正我目前也是认准了柳倩欣的,至于以后到底怎么样,那就以后再说,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船到桥头自然直。 因此这会儿钟叔这么一说,我就搭腔道:“我虽然不懂玉佩,但是这块玉佩看着玉质不错,到时候就让倩倩随身携带,也是一种保护。” 钟叔深以为然地点头:“穆青程那个人虽然一辈子都是木讷的,但是他的实力在道上却是一等一的,他亲手刻出来的护身符,又在三清祖师像前供了这么久,你女朋友贴身携带,一般二般的鬼邪都近不了她的身。再加上玉能养气,佩戴的时间长了,玉与人的气场贴合,能帮着挡灾。” 我连连点头,哄老人家:“等以后我跟倩倩如果真的能在一起,结了婚生了娃,让其中一个姓钟。” 这话我是头一次说,钟叔听了一愣,问我:“这话你是说真的?” 我说的时候是随口说出来的,但是说了我就确定这确实是我自己心里的想法,虽然女朋友才刚追到手,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婆,孩子更是遥不可及,但是我心里隐隐约约确实有这么个打算。 钟叔对我来说恩同再造,是恩人是师父也是亲人,钟家就剩他一个,他也没有后代子孙,唯一的传人就是我这个徒弟,我虽然姓金,但是在道上行走的时候也是做为钟家后人的身份,等我生了孩子,就让其中一个姓钟,也算是把钟家延续下去了。 我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就是再让一个孩子跟着老爹姓,老爹从小把我拉拔长大,不是亲爹如同亲爹,又为了解决活人墓的事情死去,我心里一想到这件事就会难受好几天,等有了孩子让他跟着老爹姓,以后我死了也有人给老爹扫墓。 国家现在允许生两个孩子,也不拘男女,到时候一个姓钟一个姓李,至于跟不跟着我姓金我倒是没什么在意的。 我想清楚了自己的打算,于是就郑重地对钟叔点点头,说:“我当然是说真的,这种事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只是我们就算是猎魔人,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生男生女。” 钟叔哈哈大笑,挥着手说:“迂腐,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迂腐,男女有什么区别,是男是女都是天定,好好好!你这话我记下了,第一个孩子我不跟你抢,等生下第二个孩子就跟我姓钟。” 我连连点头,钟叔因为这件事红光满面,精神头跟往日完全不一样,在吃饭的时候还兴致很高地指点我:“观摩紫符这件事,我既然提出来就有七八分的把握,你就等着,等这件事解决之后,你就去一趟天师府,好好去看看他们的紫符,你不是自称什么画符小能手吗,我看你画符的速度确实快,你这回去就发挥发挥这个长处,去了后脸皮要厚,能多看一眼是一眼,能学会是最好,学不会的话能有点心得也是好的。” “紫符难得,能亲眼看到紫符我当然会争取多看一眼,但是天师府肯定也不会任由我一住几个月在那里研究。”我说。 钟叔说:“你想得倒是挺美,还一住好几个月,我跟你说,最多三天。” “才三天?” 钟叔说:“能让你好好看三天就已经是很难得的机会了,这次要不是天师府一下子折了五个年轻子弟进去,说不定还不愿意。” 我琢磨道:“这次天师府也是大出血了。” 钟叔冷哼道:“现在玄学式微,能收到一个满意的徒弟是很难得的,就算天师府在道上地位超然,一下子损失了五个精英子弟,也是很心痛的,而且莫名其妙地折了进去,天师府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肯定想要搞明白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开出这个条件,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价码虽然能让天师府那帮人肉疼,但是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确实如此,要想成为一个猎魔人,天赋是很重要的,而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独特的道术,要想收到一个合心意的徒弟栽培到接任当家人也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像曲萧这样颇有天赋的猎魔人在家是很重视的。 我说:“钟叔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利用这三天时间的。” 钟叔满意地点头。 这一天的时间钟叔的心情都非常好,而到了晚上,我离家打算去接柳倩欣一起吃饭,临出门前钟叔叫住我,递给我一个锦囊。 锦囊的做工一般,很像是景区或者公园街边几块钱一个的地摊货。 我疑惑不解地接过来,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倒出来一看,三块玉佩,每块玉质都不比穆青程给的见面礼差,而上面刻着的护身符,我只看一眼就能知道是出自钟叔的手笔。 钟叔背着手,说:“这三块你送去给柳家的其他人,你这个小子,老实憨厚,不懂得讨好岳父岳母,这种事只能我这个当师傅的替你办了,丢人!” 说到最后,钟叔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第435章 周宅 第四百三十五章周宅 三天就三天,我一点也不嫌弃时间短,再说钟叔之前说的言犹在耳,他早就说过了,天师府最多给我三天。 按钟叔的说法,就算是三天,也是非常不容易的,穆青程在这其中肯定出了不少的力,没有穆青程一力要求的话,天师府那帮子古板又自重身份的长老是绝对不愿意同意这件事的,在他们看来,能给出十二张蓝符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条件既然已经谈好,那就到了做事的时候了。 我跟穆青程说第二天就可以走,调查处那边,我跟沈洛川打个招呼就行。 在调查处工作的时间长了,我也摸出了一些规矩,像我这样的情况在调查处并不罕见,毕竟人虽然在调查处工作,背后却有各自的师门和家门,经常也会因为师门或家门的事情请假出去的,一般而言沈洛川都非常宽宏,请个假就行。 就是回来后要把经历的事情写个报告交上去。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太难的要求。 我曾经琢磨过,调查处之所以会有这个规定,也是为了搜集信息,虽然我们在写的时候出于私心可能会在某些地方写的不太详细,但是写报告的人多了,调查处那间资料室里堆积的报告也是颇为可观的,而对猎魔人来说,这就是一笔非常珍贵的财富,有一些事情如果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话,可以参考一下先辈的做法。 再有,猎魔人要对付的鬼邪不同于普通警察对付的罪犯,人这一辈子活个一百年就算长寿了,但是有些鬼邪一存在就是上百年几百年的时间,更别提灵了,从古代到现代都是有可能的。就像我老家那个活人墓,不也存在了几千年吗。 猎魔人当然不可能活这么长的时间,所以在碰到一些存在了很久的鬼邪的时候,就需要查找资料了,这些资料大多都是先辈们留下来的,所以调查处虽然现在在道上不被猎魔人看好,但光那一间资料室,我就觉得分量不轻。 沈洛川果然对我请假的事没有异议,也没有多问,就说了一句回来以后写报告存档,我当然也是一口应下。 倒是天师府那边,没等我跟穆青程汇合,又来了一个信息,要求我如果成功看到那人生前的经历后就陪着天师府的人一起去一趟湘西,因为只有我算是亲眼看到的,所以要求我参与到救人当中来。 我表示可以。 第二天我按照穆青程说的在家里等,结果等来了周小晴的电话。 “怎么会是你来接我?”上车后我忍不住惊讶问道。 周小晴笑道:“穆道长跟我爸是多年好友,他几乎每次来北京都是住在我家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再说我爸跟钟叔也是老朋友啊,选我们家做为施法的地方你不觉得很合适吗?” 确实挺合适的,周家这个中间人选得不错,既有地位又有人情,两边都说得上话。 我问道:“这么说,那人的尸体现在也在你家?” 周小晴点头道:“在我家,你们那边一开出条件,天师府觉得可行,就立刻着手把人给送过来了,现在就等着你过去了。” 我摸了摸鼻子,说:“也不一定能成功。” 周小晴笑道:“能不能成功你现在都是天师府唯一的希望,这回的事他们是真没辙了,要不然也不会答应你的条件,怎么样,高兴不,可以看到紫符了,那可是紫符啊,就算是天师符的门人,也没几个人看过。” 我坦然点头,废话,能不高兴吗,等解决这件事去天师府,我可是能整整对着紫符三天啊。 周小晴说:“等你以后能画出紫符了,记得送我一张。” 虽然紫符还没影,也不知道我猴年马月能画出一张紫符,但我仍然一口应下:“没问题。” 周小晴有些惆怅地说:“你们的追求是画出一张紫符,而我们周家的追求是把紫符跟武器结合起来,但是我们周家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只做到青符这一级别。” 我安慰她道:“周家灵武独步华夏,能做到青符这一级别已经是非常厉害了,再说你们做出来的灵武比一般的符篆具有更大的威力,虽说是青符,但是威力并不低于蓝符。” 周小晴精神一振,笑道:“你说的没错,虽然只是青符,但威力并不蓝符要小。”她话锋一转,道;“我就等着你成为一个能画紫符的高手了,到时候一定要送我紫符啊。” 我也笑道:“那我就等着你成为周家第一个能制造出紫符级别灵武的人了,下任当家人。” 我跟周小晴许久未见,这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周家。 周家大本营就在北京城,他们的每一把武器都是手工制造的,我听钟叔说起过,周家有一个工厂,名气不大,员工也不多,但是开了很多年,以前是作坊,后来就成立了公司,周家每一个人大一点后都会被扔到工厂去干活,跟着老师傅,慢慢了解怎么亲手制造一把武器。 他们家还有一个店铺是专门售卖手工刀具的,当然这些刀具都是没有开封的,就跟景区旁边开的纪念品差不多,只有道上懂行的人才会专门找到他们的店铺,求一把周家灵武。 周小晴现在带我来的地方是周家祖宅,一个四合院,她爸爸做为现任当家人就是住在这里的,而周小晴平时则是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面。 “金铭小友。”车子开到门前的时候,我看到穆青程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 下车后周小晴和我都恭敬地叫了一声穆青程,周小晴说:“走,跟我来。” 她带我去见的是她爸爸,周家的现任当家人。 穆青程没什么架子,又因为我这次是为了天师府的人来的,他就站在了门口等我,周小晴的爸爸就不可能这么做了。 “爸,这是金铭。” “周伯父。” 周小晴的爸爸叫周厚铨,据说他们那一辈的人最后一个字都是金字旁的,光从周厚铨的长相看实在难以和周小晴联系起来,周小晴身材火辣,完完全全是御姐形象,周厚铨乍一看之下就像是个老农,手掌伸出来的时候以我的眼力能清晰地看到遍布掌心的伤痕,不用接触都知道肯定有不少老茧,很粗糙。 当这对父女两个站在一起的时候,看久了我才发现他们两个其实长得挺像的,周小晴的五官处处都有周厚铨的影子,只是不论是哪一样都比周厚铨的要精致很多,我心里暗自猜测,周小晴肯定有个漂亮的妈,才能生出周小晴来。 第436章 尝试 第四百三十六章尝试 见过周厚铨后,周小晴就带我去了放着尸体的房间。 这个死了的天师府弟子叫赵文辉,另外失踪的四个人分别是穆承泽、李越宸、王洪波、冯宝惜。其中冯宝惜是女孩子,她父亲是天师符的长老,所以她从小就是天师府的人,天赋一般,通常不会一个人在道上行走,都是跟着师兄弟一起的,背靠天师府这块招牌,倒是也闯出了点名声。 穆承泽就不用说了,穆青程唯一的徒弟,下任当家人的有力竞选者。 至于其他三个人,或多或少都在道上有点名气,算是这几年道上难得年轻猎魔人了。 穆青程特地拿了失踪的四个人的照片给我看,为的就是方便我认人。 赵文辉的尸体就放在床上,现在天气热,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湘西把尸体运到北京来的,一路上肯定也没有少折腾,保存得非常好,一眼看去就像是刚死去一样。 房间里的冷气打得非常足,我一进去打了个哆嗦。 穆青程看着赵文辉的尸体,语带遗憾地说:“文辉这孩子虽然个性比较憨厚,但是实力相当不错,这么年轻就出了事,唉” 我仔细查看了下赵文辉的尸体,确实没有什么外伤,穆青程也说过没有查出具体的死因。 既然来了,已经应下这桩事了,我还是很认真对待的,所以一进房间我就开了天眼,可惜任凭我看得再仔细,也没有在尸体上有什么多余的发现。 我走到赵文辉身边,将手放在赵文辉的眉心。 这是我头一回有意识地想主动进入到某个人生前最后经历的死亡过程,第一次地尝试对我来说也是碰运气,之所以会把手放在眉心这个位置,为的无非就是我的天眼就在同样的地方。 房间里很安静,在我动作之前,周小晴就已经悄悄地退了出去,穆青程也没有停留,现场只留下我一个人。 我闭眼全神贯注地感受了一下,通过天眼,我能清晰地看到门外走廊上穆青程在背着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周小晴有些焦急地走来走去,周厚铨皱着眉头低声让周小晴别这么急躁,周小晴小声反驳说这件事很危险的,也不知道金铭现在成功了没有。 比起其他,周小晴明显更为担心我的安全,这一点令我非常感动。 但除了这些之外,我并不能感觉到其他的,两脚脚踏实地地站在地面上,一点进入到“死亡过程”的预兆都没有。 看样子是失败了。 我收回手,想了想,开了门,对着瞬间看过来的穆青程说:“有没有赵文辉的贴身物品?” 穆青程说:“有,他随身携带的东西我都一并带过来了。” 很快就有人送了几样东西过来,重新关上门,我把这些东西一一摆在桌子上。 既然碰触尸体没有成功,那我就试试能不能借由物体。 说到底就像钟叔说的那样,我对这个能力并不了解,既然尚在了解的过程当中,那我也不妨放开手,多试试不同的方法,说不定就成功了。 东西并不多,穆青程说这些都是赵文辉被找到的时候放在身上的东西。 几张符纸上面染着血,也不知道是谁的,一把匕首,非常锋利,锐光闪闪,一个手机,几张纸币,一串钥匙,钥匙上拴着一个脏兮兮的塑料小狗。 塑料小狗倒是挺让我意外的,这玩意儿更像是女孩子会喜欢的。 我把几样东西整齐地分别放在桌子上,手先接触到符纸,除了感受到一阵阵深藏其内隐隐约约的灵力波动之外并不能感受到其他。 符纸试过了,我又接连把手放在手机和纸币上,这两样东西都没有反应。 接下来就是匕首和钥匙了。 比起钥匙,我更看好匕首 这把匕首明显不是样子好看的,很有可能见过血,它的气息跟赵文辉相连,赵文辉虽然死了,但是这份联系还是存在的。 钥匙肯定是长期被赵文辉随身携带,也有可能会存在着联系,其实如果有赵文辉心爱的东西更好,最好是每天都能触碰到的,譬如喜欢玉佩的人,就可以借由每天跟玉佩的接触在上面留下气息。 至于钥匙上的塑料小狗,我根本没放在心上,那陈旧的样子虽然看上去像是也戴了不少时候,但我并不觉得这是赵文辉喜欢的东西,应该只是随手栓上去的。 我满怀希望地把手慢慢放在匕首上面,当手指接触到匕首的一刹那,我整个人神情恍惚了一下,像是看到了浓厚的血气,脚下像是踩着无边无际地血水似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绵延不绝的哀嚎。 跟触电一样猛地把手缩了回来,我不停地喘着粗气,心脏砰砰直跳。 这把匕首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 我缓了缓神,再一次把手放在匕首上,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我感受到了更多的东西。 很多人在惨叫,无边的血水里不停翻腾着,一双又一双惨白的手从血水里挣扎伸出来,又无声无息地被淹没,我能看到在血水的最底下有无数的尸骨。 浓重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传来,先是远远地,再是近到就在鼻子底下,我整个人都像被血气给包围了一样,双脚渐渐地往下沉,一直沉,沉到不见底的地方。 “小友!” 一声大喝把我的神智拉了回来,我猛地睁开眼,背上冷汗直流,心里后怕不已。 就差一点,我就被这些附在匕首上的冤魂一起拉到无边的血海当中,永生永世沉沦。 “金铭你没事?”周小晴关心地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看着闯进房间的穆青程等人,刚才要不是穆青程及时一声大喝,我这下说不定要糟了。 “多谢穆道长。” 穆青程说:“金铭小友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受了一下,虽然心跳还像擂鼓,但是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 “这把匕首实在厉害。”我不由说道。 穆青程说:“这把匕首是文辉的师父无意中得来的,前几年给了文辉,小友是从匕首上看到了什么吗?” 我说:“血气,我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血海,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穆青程叹了口气,说:“刚才我忽然心有所感,就强行破门而入,此事颇为凶险,金铭小友一定要小心行事。” 我应了一声。 刚才差点出了岔子,这回我请穆青程等人就留在房间里,穆青程推辞,我知道他的顾忌,是觉得这是我们师徒的秘术,不想窥探其中奥秘。 我诚恳请穆青程留下,穆青程看我态度,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下来。 周厚铨和周小晴二人不顾我挽留,坚持离开了,说有穆青程在就可以了,不需要他们两个人同时留下。 稍微休息了一下,我又把手放在钥匙上,闭着眼感受了很久都没有什么感觉,这就是一串普通的钥匙。 穆青程见我睁开眼把手挪开,关心道:“没成功?” 我点点头,说:“我再试试这把匕首,说不定能看到什么。” 穆青程说:“一定要小心。” 我笑道:“如果有危险,还请穆道长及时救我。” 穆青程严肃道:“那是当然,金铭小友尽管放心。” 既然决定再试一试匕首,我就打算先去喝口水定定神,那整个人慢慢被血水吞没的感觉确实太糟糕了,要不是万不得已我并不想再经历一次。 转身的时候一不小心带到了摆放在桌沿的钥匙,眼看着钥匙掉地,我下意识伸手一捞,只捞到了拴在钥匙扣上的那个陈旧的塑料小狗。 小狗落入掌心的一刹那,我眼前忽然一黑。 第437章 又是长生 第四百三十七章又是长生? 眼前一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虽然这个成功来得非常意外,但是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没想到关键竟然是在这个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塑料小狗上面,难不成这真的是赵文辉喜欢的东西,特意拴在钥匙扣上天天带着?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说明我的思路是正确的,在没接触到鬼魂的基础上可以借由当事人留在物品上的气息强行进入到他生前的“死亡过程”。 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山里,赵文辉就在离我四五步远的地方,除了他以外还有穆承泽和冯宝惜,至于李越宸和王洪波暂时没看到。 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离这几个人出事还有多久。 从我以前经历过的来看,天眼带我所看到的“死亡过程”一般是从来源开始的,而不是直接让我跳到出事的时候。 冯宝惜跟照片上有点不一样,当时穆青程给我看的照片上她长得挺萝莉的,穿着s服,画着浓妆。 现在看真人,我发现她的鼻子没有照片上那么挺,皮肤没有那么白,眼睛没有那么大,虽然长得也不错,但总体来说没有照片上那么漂亮。 穆承泽坐在树底下,冯宝惜黏在他身边,一双眼时不时就盯着穆承泽看,一看就知道是喜欢穆承泽的。 不过穆承泽对冯宝惜有点不耐烦,跟当时对周小晴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赵文辉看了看手表,说:“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 我趁机也看了眼手表,发现现在是下午三点。 冯宝惜说:“就是嘛,都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穆承泽推冯宝惜,说:“你别坐得靠我这么近,太热了。” 冯宝惜娇嗔道:“讨厌!” 穆承泽没理冯宝惜,对赵文辉说:“这次算是白走一趟了,本来以为老王的消息是准确的,没想到也不靠谱,根本没有僵尸。” 赵文辉憨厚地抓了抓头发,笑道:“还是不出现的好,僵尸这玩意儿,一出现就要出大乱子。” 穆承泽不赞同道:“怎么会,你没听说吗,那个金铭就见过僵尸,他都能留着小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说明僵尸也没什么可怕的。” 我在一旁听到穆承泽的话,不由翻了个白眼。 得,看来我碰到过僵尸的事是传出去了,穆承泽一向看我不顺眼,背地里竟然也跟我较劲。 赵文辉说:“僵尸秉天地恶气而生,我们出门前当家人还特地叮嘱过,如果真的看到僵尸,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尽快传消息回天师府。” 穆承泽说:“现在也用不着传消息回去了,根本就没有僵尸。” 冯宝惜娇滴滴地说:“就算有僵尸也没关系,就像承泽师兄刚才说的一样,连金铭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乡下小子都扛过僵尸,难道我们几个出身天师府的人还比不上他吗。再说我觉得僵尸没传说中那么厉害,也就我爸,当家人他们小心翼翼,叮嘱这叮嘱那的,我们是五个人诶,五个人在一起,在道上走还有什么能难得到大家的,是,承泽师兄。” 穆承泽这回对冯宝惜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点了点头,说:“僵尸确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我师父说的也没错,还是小心为上。” 赵文辉则是说:“师妹,你不要怎么说当家人,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好。” 冯宝惜不满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文辉师兄你怎么这么说,搞得好像我背后说人坏话似的。” 冯宝惜说着说着又朝穆承泽身边靠过去,穆承泽又把她推开,说了声太热了,你能不能自己好好坐着。 冯宝惜委屈地嘟了嘟嘴,又不敢说什么,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期间赵文辉时不时看看手表,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冯宝惜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开口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承泽师兄,你说那村子是不是真的存在?” 穆承泽漫不经心地应道:“谁知道呢,先找找看,找到了最好。” 赵文辉也坐了下来,跟穆承泽商量道:“师兄,我觉得我们还是太鲁莽了,贸贸然就找了过来,这山里我们又不熟悉,地方又大,光凭我们五个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地方。” 穆承泽说:“你急什么,找不到就慢慢找,我们是为了僵尸来的,现在没有僵尸,难道你愿意就这么回去?” 赵文辉说:“回去挺好的啊。” 穆承泽就说:“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穆承泽绝不会灰溜溜的回去。” 赵文辉不赞同道:“这也不算是灰溜溜,老王的消息不准确,我们白跑一趟而已。” 穆承泽说:“那是你的想法,在我看来,没有找到僵尸就这么回去,就是灰溜溜,现在我既然听到了那个什么村子的消息,我就把先把这件事搞清楚,再回去。” 冯宝惜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啊,文辉师兄,承泽师兄说的没有错,我们五个人为了解决僵尸来到湘西,我来之前可是都跟小姐妹们说过了的,她们还等着我回去说一说怎么降伏僵尸呢,现在回去,你你让我怎么跟她们说?说我们一路坐飞机坐火车坐汽车来到这里,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就又一路飞机火车汽车这样的回了家?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要跟着承泽师兄一起去好村子,这样我回去后就算不能说僵尸的事情,我也可以说说那村子。” 赵文辉连连说:“不至于,不至于,这就是一件小事,找不到僵尸是很正常的,道上真正见过僵尸的也没几人。” 但是冯宝惜和穆承泽都并不把赵文辉说的话放在心上。 冯宝惜对穆承泽说:“承泽师兄,你说那人说的是真的吗?” 那人?是谁? 我不由往前走了几步,方便更清晰地听到几人之间的对话。 穆承泽想了想,说:“有可能是真的。” 冯宝惜说:“可是这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的人吗?” 长生不老?这事情竟然还牵扯上长生不老? 说起来我跟长生不老这四个字也算是挺有缘的,活人墓就是一间,长生殿又是一件,后来再加上奈何桥,粗粗一算,我碰到的几件大事似乎都跟长生不老有关。 没想到穆承泽等人的失踪竟然也跟长生不老牵扯上了? 穆承泽回答冯宝惜道:“据说金铭的老家就有一座活人墓,传言古代之时有一位贵人畏惧死亡,以万金而求长生之法,有终南山方士现法,建活人墓以遮蔽阴司,然而,活人墓建成,贵人却困于墓中不见天日,天长日久之后,其守墓人渐渐围绕这活人墓形成村落,这村落就是金铭的老家。” 冯宝惜说:“原来如此,那活人墓是真的能长生?” 第438章 奚落 第四百三十八章奚落 我没想到会从穆承泽的嘴里听到活人墓的事情。 钟叔收我为徒,我们两个离开老家来到北京,基本上我已经做好这辈子都不回老家的决定了,活人墓的事情是个秘密,是秘密总有被人揭开的一天,我没有奢望过所有人都不知道活人墓的秘密,但是穆承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像是对活人墓了解颇深。 穆承泽说:“说起来金铭那乡下小子是命好,是金家的人,天生有一双天眼,又碰到了钟正平,结果被钟正平收为徒弟,带到了北京。要不是这样,他金铭现在怎么会成为一个猎魔人,说不定还在那个小酒里打工当保安呢。” 卧槽,这小子连我以前在酒打工的事情都知道,看样子是真的有好好调查过我啊。 冯宝惜好奇道:“承泽师兄,晴姐姐难道真的喜欢上金铭那个乡下小子了吗?” 穆承泽不悦道:“怎么可能,小晴是什么身份,世家长大,周家所有人默认的下一任当家人,她会看得上一穷二白的乡下小子金铭?她就是同情那小子,才会对他态度比较好,金铭怎么配得上小晴,你这话不要乱说,免得真的有人误会。” 冯宝惜眼里闪过一抹情绪,嘴上却乖巧地应了:“诶,好,我不会说的,承泽师兄。” 穆承泽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冯宝惜都应了,又说:“承泽师兄,你再跟我说说那金铭的事情,还有活人墓,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承泽说:“金铭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运气好,倒是那个活人墓可以详细跟你说一下,从某方面来说,那个活人墓确实是成功了的” 穆承泽把活人墓的事情说了一遍,很多事情虽不中但亦不远,看来这些事在天师府眼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不过虽然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应该也不多,像冯宝惜就明显不知道,赵文辉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一心两用,一边听穆承泽说,时不时问上两个问题,一边不停地看手表,一直往某个方向看过去。 我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那边应该就是李越宸和王洪波离开的方向了。 冯宝惜听得特别入神,我看她那样子,是不是真的对活人墓的事情感兴趣不好说,更像是对穆承泽感兴趣,为了找个话题而做出特别专注的样子。 穆承泽说完后,冯宝惜适时开口问道:“承泽师兄,金铭虽然被钟正平收为徒弟,但是钟家早就已经灭门了,虽然四大世家现在还没有把钟家除名,但是就剩他们试图两个的钟家还配得上四大世家这几个字吗,听说那钟正平还遭受了天谴,变成了个瞎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钟家虽然没落了,但只要四大世家一日没把钟家除名,他金铭一个乡下小子就有胆子在外面自称是四大世家钟家的传人,他们师徒的脸都大着呢。”穆承泽嘲讽道。 我在一旁摸了摸鼻子,穆承泽要是知道他出事后我被穆青程亲自请了过来,帮忙探查他们出事的原因,然后我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他奚落我的这些话,不知道他下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否还能端得住他那张高傲的脸。 应该还是能端得住的,毕竟我看穆承泽的脸皮也不比我们师徒薄多少。 赵文辉说:“也不能这么说,钟家的入梦术确实有独到的地方,我听我师父说,钟正平当年在道上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天才人物,他之所以遭受天谴也是为了替钟家报仇。” 闻言我一愣,钟叔遭受天谴是为了替钟家报仇?这事我倒是真的不知道。钟叔从来不说以前的事情,也从来不说自己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我也从来没有探究过,现在倒是无意中从赵文辉嘴里知道,原来钟叔是为了替钟家报仇? 钟家做为四大世家之一,据说当年是一夜之间被灭门,消息一出,道上震惊,也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钟叔又是做了什么事才会遭受天谴,以至于瞎了一双眼睛。 但既然是为了替钟家报仇,我想就算是变成了个瞎子,穷困潦倒地过了这么多年,钟叔应该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冯宝惜说:“我听我爸说,去年,好像是前年,也不对,应该有好几年了,那一年有人提起过要把钟家从四大世家除名,结果有不少人都同意了,但是我们当家人怎么都不同意。” 穆承泽说:“这事情我也听说过,我们猎魔人主要分佛道两家,道家以天师府为首,佛家南有落霞庙,北有归化寺,除这三家之外,又有四大世家门派分别是周、钟、唐、李,除了这一道二佛四世家之外,上海曲家的医道也是独步天下,钟家没落这么多年,在钟正平带着金铭重回北京之前,很多人连钟家到底还有没有后人留下来都不知道,所以有人要求把钟家从四大世家除名,我认为这个要求是正确的。” 冯宝惜可惜道:“但是最后没有成功呢。” 穆承泽说:“都怪我师父,钟家是道家的人,照以往的情况,落霞庙和归化寺一般而言是不会对我们道家的事情指手画脚的,只要天师府同意了,那钟家就顺理成章地被除名了,结果我师父就是不同意,说钟正平还活着,只要钟正平活着,钟家就没有灭绝,就不应该被去除四大世家的名头。” 冯宝惜赞同道:“人都死得只剩一个了,就那一个还是个瞎了眼的糟老头子,早几年还不知道窝在哪个山沟沟里,他撑得起四大世家的名声吗?” 赵文辉说:“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我听我师父说过,一道二佛四世家的划分是很多年前就流传下来的,这么多年七家都有起起落落的时候,天师府曾经也有过人丁凋零的情况,七家的底蕴深,不是那些小门小派或者无名无派的猎魔人可以比的,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就有可能卷土重来。再说” “再说什么,文辉师兄,你怎么老为那金铭说话啊?”冯宝惜打断了赵文辉的话,不满道。 穆承泽此时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沉着脸看着赵文辉。 赵文辉抓了两把头发,憨厚说:“我不是为金铭说话,我又不认识他,我干啥要替他说话,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师父说了,当时一道二佛四世家的划分并不是因为这七家人丁众多,而是因为七家各有各的独门绝技。” 要不是我不能接触到赵文辉,此时我一定要拍拍赵文辉的肩膀,好小子,就冲着你三番两次替钟家,替我金铭说好话的份上,我一定会找出你们出事的原因的。 第440章 求助 第四百四十章求助 离得越来越近,声音听得也越来越清楚了。 现在很多地方办丧事,请来的班子奏的哀乐很多都是流行歌曲,前面这个送葬的队伍却奏来奏去都是同一首哀乐。 奇怪的是,他们走出来的哀乐非但没有一点哀戚,还给人兴高采烈的感觉。 不仅仅是我有这个错觉,穆承泽等人也有。 穆承泽说;“等等,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这是丧事,音乐听起来却像是在办喜事似的。” 赵文辉说:“我也有同样的感觉,确实有点奇怪。” 冯宝惜却没把这点事情放在心上,不停地催促道:“说不定是这个地方特殊的习俗,走都走到这里了,我们就去看看,难不成你们想走回头路吗,又碰不到越宸师兄和洪波师兄。” 赵文辉说:“还是小心点为妙。” 穆承泽说:“师妹说得有道理,我们是为了找那个村子来的,现在又跟越宸和洪波走散了,当务之急是尽快联系上他们两个人,我看还是继续往前走,等碰到那些村民后跟着他们回村,他们的村子总会有信号。” 赵文辉是谨慎,但穆承泽说的也没错,总不能继续在山里转悠,所以一行人在休息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往前走。 这回走了十来分钟,远远地他们看到了小路的另一端有一行队伍。 那行队伍前后大概有十来个人,都是男人,走在最前头的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怀里捧着个照片,慢慢地走在山路上。 男孩的身边有个人打着把黑伞,遮盖在照片上面。 再后面的人负责洒纸钱,走几步洒一点,纸钱纷纷扬扬地随着风飘起,又落到地上。 再往后就是吹着唢呐等乐器的班子了。 当然,必不可少的是那一具棺材。 棺材是在最前面的,由八个人抬着,看那八个人的样子像是抬着也不吃力,稳稳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几张纸钱随着风飘过来,落在了穆承泽等人的面前。 一般人对于丧事都是忌讳的,碰到棺材的时候远远就会避开来,但是穆承泽等人是猎魔人,猎魔人尊重生死,但并不怕碰到丧事,所以穆承泽等人看到这一对送葬的队伍后就停下了脚步,站在路边,等着那队队伍慢慢走过来。 就连冯宝惜的脸色也是司空见惯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不适。 看来不管冯宝惜再怎么娇滴滴,她也是天师府的子弟,是一个猎魔人。 两边人走近后,穆承泽三人侧身让了让,并礼貌性地微微低下了头。 棺材越过了穆承泽等人继续往前,拿着照片的小男孩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三个人,被身边的男人往前轻轻推了推,脚步没有停顿。 打着黑伞的男人轻声问小男孩:“累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说:“不累,我送爸爸上山。” 我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不由皱了皱眉头。 生死无常,好死不如赖活,谁都不想死,但谁都有死去的那一天,所谓父子母女,不过是我笑着迎你来,你哭着送我走,眼前这队送葬队伍,死去的分明是小男孩的爸爸,但看男孩的神情,却完全没有悲伤。 是因为太小了所以还不懂得悲伤吗? 送葬队伍慢慢地走了过去,穆承泽等人转头跟在了后面,赵文辉对走在队伍最后的一个人说:“老乡,我们想打听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村庄。” 那人说:“附近就我们一个村子,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深山老林里面?” 赵文辉说:“我们是北京来的,来旅游,听说山上风景好,就来看看,谁知道迷路了,除了我们三人以外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中午的时候去找路了,谁知道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眼看着天色就要晚了,我们帐篷睡袋都没带,再在山上待下去这个晚上就难熬了,老乡,既然这附近就你们一个村子,不知道是否方便给我们指一下路。” 那人说:“哎呦,你这个时间点想下山可来不及了。你们城里人怎么就喜欢往山上钻呢,这山上有什么好玩的。” 赵文辉发愁道:“既然来不及下山了,那可怎么办啊。” 冯宝惜在一旁适时接话道:“这位大哥,你看我们已经来不及下山了,这附近又只有你们这一个村子,不知道是不是方便到你们村子里借宿一晚啊?放心,我们会付钱的。” 那人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冯宝惜说:“那是什么。” 那人跟旁边的人交换了个眼色,不吭声了。 冯宝惜双手合十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拜托道:“我们真的没带露宿山上的装备,已经有两个同伴走失了,要是再在山上待下去,今晚我们会冻出病来的,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帮帮忙,带我们去村子里住一晚上,我保证我们明天就会离开村子,想办法离开的。” 我先入为主,先看到冯宝惜的照片,再看到冯宝惜的真人,就觉得真人不如照片上漂亮。但实际上冯宝惜长得确实不错,一个打扮漂亮的女孩子可怜兮兮地哀求,求的又不是什么大事,确实容易让人心软。 就见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那行,等会儿我们回来的时候还会走这条路过,你们就在这路边等着,我们回来的时候带上你们,等明天一早,我们就给你们指路,你们下山。” 冯宝惜忙说:“谢谢,谢谢这位大哥。” 那人挥了挥手,说:“谢啥,你们这些城里人在山上待一晚上确实要出事的。” 穆承泽说:“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 那人点点头,他旁边的人突然开口道:“带你们回村可以,但我们村子有个规矩你们一定要守。” 冯宝惜忙问道:“是什么规矩?” 旁边的那人拿眼看了一眼冯宝惜,慢吞吞地说:“我们村子有个先祖流传下来的规矩,晚上睡觉必须在一个四面无窗的房间。” 冯宝惜笑道:“没有窗户也不要紧啊。” 最一开始被赵文辉搭话的人说:“在天黑下来后就必须进入这个四面无窗的房间,待一晚上,到天亮了才能出来。” 第441章 猜测 第四百四十一章猜测 这两个人说的规矩虽然古怪,但也没什么,穆承泽几人的目的是找一个传闻中的村子,在不知道那村子到底存不存在,存在什么地方的时候,突然遇到这帮人,不管怎么样,当然是要去看一看的。 说不定这些人的村子正是穆承泽等人要找的地方呢。 因此不管这两个村民说什么,冯宝惜都是点头。 听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就是天黑前进入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没窗户就没窗户,照样睡觉。 说完了这些后,这两个人就让穆承泽等人在原地等他们返回。 穆承泽三人没有继续跟上去,而是选择了听那两个人的,站在路边等。 当那对送葬的队伍逐渐远去后,赵文辉说:“师兄,我觉得这些人有点古怪。” 穆承泽点点头,说:“确实有几分古怪。” 冯宝惜也是赞同的样子,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情绪这么好的送葬队伍,你们看那个照片,死的人很年轻,最多不过三十多,留下那么小一个孩子,在这深山里以后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但是他们没一个人是哭丧着脸的。” 赵文辉说:“会不会是他们这边的风俗啊,有些地方讲究丧事不能哭,必须要笑的。” 穆承泽说:“暂时先看看情况再说。” 冯宝惜说:“承泽师兄,你看他们的村子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地方啊。” 穆承泽说:“我们得到的线索太少了,只知道这山里有个村子,村子里的人有办法可以永生不死,至于这个村子到底在什么地方,又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不死,我们都不知道,是也好不是也好,走一步算一步,还是先找到洪波他们,五个人汇合后就算想做什么事情也方便。” 冯宝惜嘟了嘟嘴,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哪里了,说好了就往前走一走探探路的,结果一走就不见人影了,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地方没有信号,一旦走散了就很难找回来吗,真是的,承泽师兄,等他们回来,你一定要骂骂他们两个。” 赵文辉说:“说不定他们也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又或者是迷路了走不回来了,我看啊,还是先到他们村,再想办法找洪波和越宸。” 穆承泽拍板道:“就这么办。” 三个人在路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队送葬的队伍才回来,比去的时候安静多了,既没有唢呐声也没有打鼓声,安安静静地就沿着小路走了过来。 之前被搭话的那村民朝穆承泽等人招手,说:“走,跟上来,别跟丢了。” 棺材当然已经没有了,应该是下葬了,那个小男孩已经被人抱着走,他也是累的够呛,小小的脸上满是汗水。 我看到小男孩的怀里紧紧抱着一样东西,外面用黑布包着,围得密不透风的。 之前去的时候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个东西?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没有,他当时怀里抱的是死者的照片。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挺在意那个突然出现的东西的,视线是不是落在那上面,还仗着没有人能看得到我,几次挤在人群中想凑到小男孩身边看一眼。 可惜那块黑布将东西包得太严实了,我一眼都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 另一头穆承泽等人正在向村民打听消息,村民听说他们还有两个同伴迷路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一个个都连连摇头。 最先被穆承泽等人搭讪的村民,周围人都叫他耗子,这个叫耗子的人说:“你别看现在是七月份,山下都开始热起来了,但山上的天气是不一样的,白天还不明显,只觉得阴凉,等到了晚上,那温度一降下来,就跟冬天似的,就你们穿的这么单薄,肯定会冻坏的。” 冯宝惜着急道:“那怎么办,大哥,你们村有信号吗,我们在山上手机没信号,联系不到同伴。” 耗子说:“我们村子里也没有信号。” 冯宝惜不相信,说:“怎么可能,现在竟然还有村子是没有信号的?难道你们都不用手机吗?” 耗子打了个哈哈,说:“手机我们当然是有的,不过回到村子里后就不用了,出门才用,在家用不到这玩意儿。” 耗子旁边的人说:“我一回到家就把手机扔在抽屉里。” 另一人说:“我儿子嗷嗷叫着要手机玩,我不给他玩他还不乐意,我心想那行,你拿去玩,结果玩了不到半小时这小子就没兴趣了,我问他你怎么不玩了,他说上不了网,不好玩。” 冯宝惜插话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拉个网线呢?现在拉网线也不费劲。” 村民们互相对了个眼色,笑哈哈地,却没有明确回答冯宝惜的问题。 冯宝惜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郁闷地闭上了嘴。 耗子说:“等下回了村子,你们就住在他家。” 他指的是那个小男孩。 耗子说:“他家地方大,空房间多,你们三个人都住在他家,对了,你们要分两个房间,是吗?” 穆承泽点头,说:“确实需要两个房间,宝惜是女孩子,不能跟我们两个住在一起。” 耗子说:“行,那就让她跟点点他妈妈睡一个房间。” 原来那小男孩叫点点。 回村的一路上,穆承泽三人小心谨慎地试图从村民嘴里套话,但是这些村民也非常警觉,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的,浑不在意的样子,但实则什么有用的话都没有漏出来,通常一说到村子里的某些情况,穆承泽追问的时候,这些人就闭上了嘴巴,笑哈哈的,却不吐露一个字。 我倒是看到穆承泽背着那些人对冯宝惜和赵文辉使眼色,还压低声音非常小声有快速地说了一句可能找到了。 也就是说,穆承泽认为这些人的村子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那个不死的村子? 我左看右看都没看出这些村民有哪点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 大概是真的认为这村子就是他们要找的,穆承泽接下来的行为更谨慎了,那些人一停下话头不再接话,他也不以为意,笑眯眯地另起了一个话题。 一来二去的,耗子等人竟然答应明天帮着穆承泽等人在山上找一找那两个走失的同伴。 第442章 普通的村子 第四百四十二章普通的村子 耗子等人既然答应了明天帮忙去山上找穆承泽等人走失的两个同伴,那只借住一个晚上,明天就离开的话自然就不会再说了。 一行人在深山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越走越往里,树木越发郁郁葱葱,每一颗都有树人合抱那么粗壮,树冠高高地顶起来,枝丫连在一起,遮天蔽日。 没等走到村子,半路上天色就暗了下来,冯宝惜一边揉着小腿一边问耗子道:“还要走多久?” 耗子说:“就在前面了。” 这样的对话刚才就有了,冯宝惜问过一次,耗子也是这么回答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就在前面还是推辞。 冯宝惜可怜兮兮地说:“我真的走不动了,大哥,你就给我一个准话,让我心里有点希望。” 有时候女孩子说的话确实更容易让人心软,耗子看冯宝惜确实满头是汗,这会儿短暂休息,一边敲着小腿一边恳求,就说:“再走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十分钟! 冯宝惜眼睛一亮,冲穆承泽看了一眼,穆承泽说:“走。” 穆承泽和赵文辉的体力当然比冯宝惜要好很多,赵文辉帮冯宝惜背着背包,对冯宝惜说:“师妹,要不我扶你一把?” 冯宝惜说:“不用了,谢谢文辉师兄。” 赵文辉笑了笑。 冯宝惜转向穆承泽撒娇道;“承泽师兄,我真的走不动了,文辉师兄帮我背着包,也不方便,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穆承泽皱了皱眉头。 我看他本意是想拒绝的,但是这里毕竟是深山,冯宝惜也确实走了不少时间,一路上很有些艰难,再加上耗子等人站在一边看着,所以他嘴巴动了动,没说什么,朝冯宝惜伸出手去。 冯宝惜高兴地挽住了穆承泽的胳膊,几乎把大半个身体都靠在穆承泽身上,嘴里娇滴滴地说:“谢谢师兄。” 穆承泽背着人把冯宝惜试图往外面推,让冯宝惜别粘的这么紧,但是冯宝惜装傻,一个劲地靠在穆承泽身上,穆承泽推了两下,没办法,也只好由着冯宝惜了。 他们两个的小动作我站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这里这么多人,他们两个推来推去的动作既然也会落到一些人的眼里,于是就有人笑着说:“你们是师兄妹?这年头竟然还有师兄师妹这样的说法?” 冯宝惜满足地靠在穆承泽身上,心情看起来格外好,笑起来都特别真心,回道:“我们是同一个师门的,当然要喊师兄师妹了,有什么稀奇的。” 那人笑道:“那你们是什么师门?” 冯宝惜正想说,穆承泽赶在她前面回道:“学写字的。” 那人惊讶道:“学写字的还有师门?” 穆承泽点点头。 那人又问了几句,穆承泽都回答了,一点都没涉及到猎魔人,光是说写字的事情去了,最后那人说:“原来写字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耗子嘲笑道:“你现在知道了,你想想,写字都有这么大的学问,更何况读书呢,你儿子人聪明,成绩又好,读大学多好,你非得让他回村子里来。” 那人不服气道:“学那么多有什么用,万一在外面出事怎么办,我们村子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一辈子平平安安。” 耗子说:“平安是有了,但是你儿子想上大学,你也不能拦着,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 那人说:“我不也没拗得过他吗,最后还不是让他上学去了?” 这些人边走边说,我仗着没人看得到我,时不时就走在那小男孩的身边,小男孩怀里抱着东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穆承泽等人,明显对穆承泽说的事非常感兴趣。 那人问耗子:“你呢,我看你儿子成绩也不错,以后万一也想去外面上大学,你让不让他去?” 耗子笑哈哈地说:“去,为什么不去,他想去就让他去。” 那人问:“读了大学就留在外面工作了呢?上着班就在外面娶老婆了呢?你也愿意?” 耗子笑道:“这有什么不愿意的,随便他,想做就去做,我在村子里帮他守着老家就行,至于其他的,随便他自己。不过我儿子现在还小,这些事情还早呢,点点你说是,点点以后长大了想不想去外面读大学?” 小男孩点点被点到了名字,下意识往抱着他的那个男人怀里缩了缩,然后想了想,说:“我想去读大学。” 耗子哈哈大笑,说:“那你就好好读书。” 点点直点头。 耗子就对穆承泽说:“你们是城里人,再跟我们说说外面的事情,现在哪个专业吃香啊?” 那个有儿子在外面上大学的汉子忙跟在耗子后面道:“就是就是,小兄弟,你再跟我们说说。” 于是穆承泽等人又跟他们说起了大学的事情。 这一说就直接说到了村子。 他们的村子是在山坳里,耗子说十分钟,果然也是十分钟差不多,顺着小路一拐,走出了林子,忽然就看到了脚下坐落在山坳里的村庄。 耗子指着村子说:“看到了没,这就是了。” 我站在点点旁边,看着眼前这座安静得几乎跟大山融为一体的村子。 快到家了,点点的情绪明显也比刚才要高,他小手指着对冯宝惜说:“姐姐,我家就在那里。” 冯宝惜笑着说:“那我们快点走。” 看到了村子,又是下山的路,走起来的劲头就比刚才更足了,没多久就走到了村口。 村民们进了村子后就各自散去了,穆承泽等人已经是决定了借住在点点家里,自然就跟着点点,那个抱着点点的男人带着穆承泽往东走,在一座院子门口停下来,说:“到了。” 我打量着这座院子,从外表上看跟一般的农家小院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这一路走来偶尔碰到几个人,也都跟点点打了招呼,看到穆承泽等人的时候难免好奇问了几句,知道是城里人,在山里迷了路,跟过来借住的时候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不像是非常排外的样子。 如果这个村子真的有长生不死的方法,那这个方法肯定是村子里最大的秘密,而有秘密的村子一般而言都是比较排外的,会对外来人具有极高的戒备心理,但目前为止我并没有这种感受。 就像这里只是简单的村子似的。 到了家后点点就从男人的怀里溜了下来,一溜烟地往院子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屋子里立刻走出来一个年轻女人,蹲下来朝点点张开双手,等着点点跑来,嘴里说道:“我还在想你们差不多应该快到了。” 点点扑进妈妈的怀里,把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高高举起来,喊道:“妈妈,我把爸爸也带回来了。” 第443章 天亮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天亮了? 点点的爸爸不是已经死了吗?之前在山上碰到的时候不就是点点爸爸的棺材?为什么点点举着怀里的那个东西说是他爸爸? 一瞬间,我心里闪过了很多念头,更有了很多疑问。 穆承泽三人的想法大概跟我差不多,几乎同时都把视线落在了那个被点点高高举起的东西上头。 那东西包着黑布,始终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点点的妈妈忙接过那东西,说:“爸爸回家了,以后爸爸就一直陪着点点,好不好?” 点点高兴地点头,大声地说了声好。 点点的妈妈站了起来,牵着点点的手看向那个送点点回来的人,说:“阿丹,谢谢你送点点回来。” 阿丹笑道:“我是点点的叔叔,送他回来是应该的。”说着摸了摸点点的头,说:“不要怕。” 点点挺起胸膛说:“我才不怕。” 点点的妈妈又看向穆承泽三人,面上明显迟疑了一下,疑惑问道:“你们是?” 阿丹解释道:“在山上碰到的,他们迷了路,还有两个同伴走失了,所以带他们回村子里借助一晚上,明天我们再帮着找一找他们那两个同伴。” 点点的妈妈笑了起来,说:“原来是这样,快进来,我这里就我和点点两个人,能住得下。” 穆承泽三人就朝点点的妈妈道谢。 阿丹把点点送到,又把穆承泽三人交给了点点的妈妈,打过招呼后就走了。 点点的妈妈忙里忙外,先是把烧好的饭端上来,由于多了穆承泽三人,又去多烧了几个菜,吃完饭后又抱着几个被褥放到炕上,说:“山里湿气重,别看现在是七月份,到了晚上照样很冷,你们三个就挤一挤,睡在这里,宝惜跟我和点点一起睡,可以吗?” 这是来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事情,所以穆承泽三人都没有异议。 当然也不会是吃过饭后就睡觉,点点的妈妈带着点点回了自己的房间,冯宝惜暂时留在穆承泽和赵文辉这里。 穆承泽打开了门,坐在炕上,压低了声音问:“是不是?” 这个炕靠墙打的,又宽又大又长,几乎占据了小半个房间,别说是睡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绰绰有余,就是再睡两个也能睡得下。 他们三个一边说话一边打着手势,嘴里只说必要的几个词语,声音又低语速又快,就算有人无意中听到一两句也只会觉得他们在聊天,不会察觉到他们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我曾经从钟叔无意中说起过,说天师府有一套用来沟通的手势,跟军队中一些简易手势有些像,是以前钟叔和穆青程这一辈人年轻在外面闯荡的时候闲着没事创出来的,后来逐渐被其他人学了去。 钟叔说的时候我特别感兴趣,就让他给我做了一遍,钟叔长时间没用过这套手势了,也记不清楚了,就随手给我做了几个,并告诉我这些手势的意思。 现在穆承泽三人在我面前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小声说话,我连蒙带猜再加上他们说话的内容,被我猜出了一点他们在商讨的内容。 说的其实也无非就是这个村子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地方。 冯宝惜的意思是想找机会看看点点当时带回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赵文辉不同意,冯宝惜坚持要看,说刚碰到的时候点点怀里抱的是照片,等回来后就多了这个东西,说不定他们要找的就跟这东西有关。 赵文辉仍然不同意,他的意思是全国各地的葬丧风俗各有不同,这座村子处在深山之中,很有可能就有独特的风俗习惯,没必要揪着这个不放。 两个人相持不下,一个说很可疑,一定要看,另一个说要尊重死者,既然明天不会走,可以在村子里到处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倒是穆承泽一直没表态,就算是冯宝惜问他,他也只是说等明天再说。 冯宝惜气得跺了跺脚,说:“我回去休息了。” 穆承泽对冯宝惜说:“晚上好好休息。” 冯宝惜点点头,走了。 我有心想跟着冯宝惜去看看,最好是能看看那个被点点带回来的东西,但是赵文辉坐在房间里不动,这家里的房间又大,我走出房间没几步就被束缚住了,再也不能往前走,只能怏怏地回到房间。 还好这炕宽大,晚上我也可以躺着睡了,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坐在窗台上一坐一晚上,差点没把我给无聊疯。 仔细说起来这个房间是让人不舒服的,没有窗,除了一扇门外四面都是墙,墙面有些斑驳,有些地方一碰就会掉下粉来,房顶虽然高,但是仍然给人以很大的压迫感,在房间里稍微坐一下还好,待久了就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更别提睡觉了。 穆承泽和赵文辉各自拉了一条被子在炕上躺下,房间的门刚才已经被冯宝惜给带上了,这会儿他们也不会再说长生不死的事情,于是说话的声音虽然低,但没有再打手势。 赵文辉说:“这规矩也太古怪了,非得晚上睡在这种地方,你说一晚两晚还好一点,要是每天都睡在这种地方,还不得压抑死啊。” 穆承泽说:“也不一定就是压抑死,说不定住着住着就习惯了。” 赵文辉摇摇头,看着天花板,说:“不会,习惯不了的,你看看四周…算了,我还是闭上眼睛睡觉,睡着了就没这么大的感觉了。” 这小子,说睡就是真的睡,没几分钟就打起了呼噜。 穆承泽也闭着眼,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灯光,外面的月色和星光也不会透进来,但是我现在的眼力只会比我平时更强,所以我还是看到了穆承泽直挺挺躺着,其实并没有睡着。 快到半夜,穆承泽才勉强睡了过去,但是看他那样子,睡得并不安稳。 我现在的状态没有什么疲倦感,坐在炕上的角落里,背靠着墙,有时也会躺下来,留神着周围的动静。 也不知道赵文辉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又是因为什么出的事。 在房间里是感觉不到天亮的,穆承泽在凌晨五点的时候起了床,开门出去了。 赵文辉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走到极限距离,再也没办法走的时候才停下脚步,看着穆承泽往卫生间走过去。 片刻后穆承泽从卫生间出来,往门口走去,像是想看看天亮了没有。 这个房子乍一看起来跟普通的农家院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窗户特别少,房间里没窗,卫生间里也没有,至于大厅,处在房间的正中间,也是没有窗户的。 所以穆承泽想确定天有没有亮,只能开门。 不过我猜他是特意挑在这个时候的,五点钟,放在山外的话确实已经天亮了,他大概是抱着想查看下为什么村子里会有这么古怪的规矩而去开门的,这样就算被人看到,他也可以借口说已经五点了,以为已经天亮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穆承泽一步步朝门走去,手正要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别开门。” 穆承泽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过身朝出声的地方看过去。 不仅他被吓到了,连我都手上出了层冷汗。 竟然连我都没有发现有人! 第444章 找人 第四百四十四章找人 “谁?”穆承泽低喝道。 那人说:“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是我,点点的妈妈。” 之前那一声别开门因为出现得太过突然,不仅穆承泽没有听出来,我也没有听出来,这会儿那人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我自然听出了确实是点点的妈妈的声音。 穆承泽背在身后的右手放了下来,他没有否认,而是顺势接话道:“确实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都在睡。” 点点的妈妈说:“外面天没亮,你别开门,回房间继续睡,等天亮了我叫你们。” 穆承泽往回走了几步,随口说道:“为什么没有天亮就不能出门?你们村子的这个规矩真古怪。” 他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又特意说得轻松自在,听起来就像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 点点的妈妈也笑着说:“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有什么办法,我们也觉得麻烦,但是待久了也就习惯了。” 穆承泽试探了一句没试探出什么东西来,也轻易不再随便试探,直接回了房间,回去之前跟点点的妈妈说:“我习惯了早起,既然现在不能出去,那我回去再眯一会儿,麻烦你天亮后叫我一声。” 点点的妈妈应了声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目送穆承泽回房关门,片刻后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穆承泽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一直没有再次睡过去,但是当点点的妈妈敲门的时候,他特意等了一会儿,才装作刚醒的样子走过去开了门,打了个哈欠,问道:“天亮了?” 点点的妈妈说:“天亮了,起来吃早饭。耗子昨晚说要陪你们去山上找人。” 穆承泽说:“是啊,我们是运气好,碰到了耗子他们,借住在你们村子里,另外两个就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运了,大嫂,这山里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村子?” 点点的妈妈说:“没了,这山上就我们一个村子,听说很早以前也是有其他村子的,后来政府把他们都迁到山下去了。” 穆承泽有些发愁道:“只有这一个村子吗?那我两个同伴昨晚也不知道怎么过的,昨晚确实挺冷的,我们上山的时候没考虑到会在山上过夜,带的东西也不齐全,哎,希望今天能尽快找到他们。” 说着他又问道:“既然其他村子都走了,你们为什么不走呢?山上生活毕竟不方便,点点长大了也要读书的,难道每天走这么远的路去上学吗?” 点点的妈妈说:“我们在山上习惯了,到了山下反倒会不习惯,你们城里人走山路当然觉得不方便,但是我们走惯了,下山其实也不费多少工夫的,至于上学,我们村子的娃娃一般都在山下念书,有条小路可以直接通往那里。” 穆承泽说:“原来这样。” 此时客厅通往院子的门已经打开了,点点的妈妈去了厨房,穆承泽去了院子里,我没办法跟出去,两边都够不着,干脆回到了房间。 还是先把赵文辉给跟紧了。 点点的妈妈烧好饭再来叫人的时候已经又是半个小时后了,我听到她轻声叫点点起床的声音,片刻后又传来冯宝惜的声音。 点点跟冯宝惜都起了后,冯宝惜直接进了赵文辉的房间,把赵文辉给拍醒了。 “文辉师兄,承泽师兄去哪了?” 赵文辉打了个哈欠,说:“没在房间?” 冯宝惜说:“废话,他要是在房间我还至于问你吗?” 赵文辉转头看了看,果然没看到穆承泽,就有些着急,说:“这么早,他会去哪里?” 冯宝惜埋怨赵文辉:“你跟承泽师兄是睡一屋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也睡得太死了,承泽师兄出去了你都不知道。” 赵文辉抓了抓头发,咧嘴有些尴尬地笑道:“我这个人的毛病就是一睡下去就雷打不动,不过师妹你也别太着急了,承泽师兄能去哪里,最多是在村子里走走。” 冯宝惜瞪了赵文辉一眼,看了眼门外,确定点点的妈妈正抱着点点在卫生间洗漱,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你忘了我们上山是找什么来着了,要是这里真的是怎么办,承泽师兄一个人在村子里走,万一碰到什么事了呢?” 赵文辉一想有道理,立马说:“那我们去找承泽师兄。” 他速度快,冯宝惜比他更快,直接拉着赵文辉往门口走,我忙跟在后面。 我也对穆承泽到底去了哪里很感兴趣。 说起来穆承泽这个人确实也是艺高人胆大,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村子竟然也敢一个人孤身大清早地在外面走,就像冯宝惜说的那样,万一这村子真是他们想找的那地方,拥有那么大一个秘密的村子难道就没有一点手段对付外来人吗? 想想穆承泽后来阴沟里翻船的结果,我觉得要吸取教训,以后就算仗着自己有天眼,行事也要小心为上。 没等走出院子,就听到了穆承泽的声音,还有耗子、阿丹等人的。 这村子的人都起得够早的啊。 冯宝惜高兴地喊道:“师兄!” 穆承泽笑着说:“都起了?” 冯宝惜说:“师兄你早上去哪了?” 穆承泽笑道:“你呢爱睡懒觉,文辉是睡得熟,我向来喜欢早起,早上醒来后就干脆去村子里逛了逛,这地方的空气真好。” 耗子在一旁笑道:“那可不,我们这地方的空气质量绝对好,不像你们北京,听说你们北京老是雾霾是?” “是啊,一到冬天我就不喜欢住在北京。”穆承泽笑道,又继续跟冯宝惜说:“我在村子里逛的时候碰到了耗子和阿丹他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帮忙上山找洪波吗,你们也快去吃饭,吃完了我们就去找人。” 冯宝惜在穆承泽面前一向是很乖巧地,于是就点了点头,跟在穆承泽后面又掉头进了点点家的院子。 耗子对穆承泽说:“你不也没吃饭,快去吃。” 穆承泽三人就朝屋子里走去,耗子等人则是留在了院子里说话。 冯宝惜趁机靠近穆承泽,小声说道:“师兄,我昨晚…” 穆承泽用眼神制止了冯宝惜继续往下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等下再说。 冯宝惜点点头表示知道。 吃完早饭后一行人就出了村子往山上走去,先走到了昨天穆承泽三人休息的地方,耗子说:“那就分成三组,分头去找人。”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 耗子带穆承泽三人一起找,拿了几个口哨给他们,说:“要是等会儿不小心走散了的话就记得吹哨子,我听到了会过来找你们的。” 穆承泽接过口哨,问道:“这山上很容易迷路吗?” 耗子随口应道:“可不是吗,我们这山上可是特别容易迷路的,别说是你们外来人,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也不敢太往里走,深怕一个不小心就走失了。” 冯宝惜好奇问道:“你们不是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吗?” 耗子笑道:“再熟悉也没用啊,山里经常有大雾,一起雾,眼前的路都看不清楚。” 第445章 起雾 第四百四十五章起雾 山里会起雾,是耗子说的,他当时说的态度非常轻松,我虽然听得清楚,其实没太往心里去。 估计穆承泽等人跟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的,所以当山里真的逐渐漫起了大雾,且这三个人不知不觉和耗子走散之后,才重视起来山里会起雾容易迷路这句话。 一开始起雾的时候雾很薄,不易令人察觉,还是耗子提醒了穆承泽三人一句。 渐渐地雾就大了起来,先是像一层轻纱挂在枝头,轻纱逐渐厚重,白雾在林子里弥漫开来,最后两人之间隔个四五步远就看不到彼此了。 早在一起雾的时候冯宝惜就找借口故技重施,紧紧地挽住了穆承泽的胳膊,所以这两个人是一直在一起的。 赵文辉跟耗子则和他们几人走散了,我跟在赵文辉后面,凭借天眼倒是比他们看得更清楚,其实穆承泽跟赵文辉离得并不远。 发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赵文辉第一反应不是去吹哨子,而是去拿符纸。 他引燃了一张烈火符。 火光在白雾当中烧出了一条通道,窜高足足半米多才消失。 我看到冯宝惜指着赵文辉所在的方向惊喜叫道:“肯定是文辉师兄!” 穆承泽说:“走,去看看。” 走近后就能凭说话声互相慢慢靠近了,这时候的雾非常浓,浓到三个人就算站在一起也像看不太清楚彼此的面孔似的。 赵文辉说:“还好你们离得不远。” 冯宝惜问道:“文辉师兄,你为什么不吹哨子?” 穆承泽拦冯宝惜道:“文辉做的是对的。” 赵文辉则是跟冯宝惜解释道:“刚才承泽师兄私底下跟我说,让我如果走散了的话先别吹哨子,点烈火神符,他如果离得不远看到符火就会过来找我。” 冯宝惜恍然道:“原来如此啊,承泽师兄你考虑得真周到。” 我看着冯宝惜一脸崇拜地盯着穆承泽,不由心想,这冯宝惜倒是一心一意喜欢穆承泽,可惜穆承泽喜欢的是周小晴,不然这两个人其实挺配的。 至于周小晴,我倒是觉得穆承泽配不上她。 如果是钟离的话,倒是不错。 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随之又想起柳倩欣来,也不知道这姑娘现在在做什么,我跟她说我这两天我有事,不一定有时间去接她,但是如果连信息都没有一个的话,她肯定会担心的。 这时穆承泽问冯宝惜道:“你昨晚跟点点母子两个睡一个房间,有没有什么发现?” 冯宝惜说;“没有,她们两个睡着后就没有起来过了,我本来想撑着到半夜溜出来看看的,他们不是说天亮前不能出门吗,我就想看看如果我出门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迷糊着迷糊着就睡过去了。” 跟着她又抱怨道:“昨晚的房间太难受了,闷气,密不透风的,连扇窗户都没有。” 穆承泽说:“我跟你的打算一样,所以早上五点钟的时候我起来了,打算去院子里看看。” 赵文辉问道:“你那时候就出去了?” 穆承泽说:“没有,我正想去开门,点点的妈妈忽然出来了,让我别出去。” 冯宝惜偏着头疑惑道:“是这样吗,原来她中途醒过啊,不过醒的怎么这么及时呢,刚好阻止了师兄你出门。” 穆承泽说:“我奇怪的就是这一点,我是特意挑了五点钟这个时间点的,卡在天亮的时候,我的想法是就算没天亮出门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我也只要再撑一段时间就能到天亮了。文辉跟我睡一个房间,我离开房间的时候他都没醒,你们就知道我动作有多轻了,我们都是从小练武的人,我特意放轻了脚步声,我不相信一个山里的妇女能留意到我的动静,但偏偏她就真的卡在那么微妙的时间点醒了。” 冯宝惜说:“确实好奇怪哦。” 穆承泽问冯宝惜:“你早上跟我说你昨晚有发现?” 冯宝惜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说:“噢噢噢噢!我早上想跟你说来着,后来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穆承泽说:“是什么,你先说。” 冯宝惜说:“就是我睡觉的时候老觉得身边有人在看着我,还有人在走来走去的,那人脚步声很轻,非常轻,要不是点点就睡在我身边,突然喊了一声爸爸,我也不会突然发现。” 赵文辉惊讶道:“点点叫爸爸?难不成那个脚步声是他的爸爸?” 冯宝惜断然道:“不可能,我没感觉到有阴气和鬼灵的存在,我当时睁开眼看过,点点是睡着的,我觉得他应该只是做了个梦梦到了他爸爸而已。” 穆承泽问道;“脚步声呢?是不是真的有脚步声?” 冯宝惜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说:“我当时醒了大概四五分钟,这几分钟内我确实没有听见什么脚步声,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我听错了,承泽师兄,那个房间真的是太难受了,我一直觉得自己睡得不太好。” 穆承泽点点头,说:“如果你没察觉到阴气和鬼灵的话,那应该确实不是点点的爸爸回来了。” 冯宝惜说:“昨天听耗子他们提过一句,点点爸爸的头七应该在后天,要回来也应该是后天。” 三人说了几句,穆承泽说;“现在可以吹哨子了。” 赵文辉忽然说:“等等。” 穆承泽和冯宝惜一起朝赵文辉看过去,虽然周围都是浓雾,但赵文辉还是先看了圈四周,说:“不仅师妹觉得有人在看他,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穆承泽皱了皱眉头,说:“也是在那个房间?” 赵文辉犹豫了一下,说:“不仅仅是在那个房间,你们还记得吗,昨天我就说感觉有谁在看我,后来我一直有同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一直跟在你身边似的,包括昨天晚上…也包括现在。” 冯宝惜非常震惊地反问道:“你说现在?” 因为太过震惊,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 穆承泽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赵文辉抓了抓头发,苦笑道:“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再提起,我也觉得是我搞错了,有我们三个人在,怎么可能会有鬼灵不知不觉跟着我们,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应该不是鬼灵。” 穆承泽断然道:“肯定是你感觉错了,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我看了眼赵文辉,这小子,难不成是对灵魂有独特的感觉吗? 虽然我一直没搞懂自己现在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但想来应该跟魂魄差不多,没想到赵文辉竟然似乎真的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这还是我头一回碰上这样的事情。 是只有赵文辉能察觉,还是所有猎魔人都会察觉? 第446章 怪人 第四百四十六章怪人 赵文辉是我目前唯一进入过“死亡过程”的猎魔人,我无从比较到底是不是所有猎魔人都会这样,只能把这件事暂且记下来,以后有机会的时候再做尝试。 穆承泽和冯宝惜都认为赵文辉是错觉,此时周围并没有鬼灵存在。 因为没有阴气。 他们几个人虽然不像我一样拥有天眼,但是天师府的人难道还没有手段暂时开一开阴阳眼吗,所以被穆承泽和冯宝惜两个人断然否认过后,赵文辉也不再提起这件事,像是也觉得自己感觉错误。 穆承泽再次提起要吹哨子,这回三人都同意了。 很快,尖利的哨声就在林子里响了起来。 穆承泽一口气吹了十来下才停下来,说:“先坐下来休息一下,我们对山上本来就不熟悉,盲目乱走的话会更糟糕的,还不如暂时原地待着,跟耗子汇合后再说。” 赵文辉赞同道:“确实应该这样。” 穆承泽说:“我看一下,现在是早上七点四十二分,等八点钟的时候我再吹哨子,接下来每隔十五分钟都吹一次。” 冯宝惜照着穆承泽说的席地坐了下来,虽然她看不清楚地面,但山上的泥土想来肯定也是不太干净的,她嘟着嘴坐下来,说:“也不知道这场雾什么时候能散。” 赵文辉安慰冯宝惜道:“应该很快就会散了,耗子不是说山上经常起雾吗,要是一起雾就是一天的话,他们上山下山未免也太不方便了,再说昨天我们在山上的时候也没碰见起雾。” 冯宝惜眼珠子转了转,抓住穆承泽的胳膊,穆承泽正在想事情,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推开她,说:“你做什么?” 冯宝惜被穆承泽推开,有点委屈地说:“我怕跟你们走散啊,还是抓着点比较好。” 穆承泽没好气地说:“你有没搞错,我们三个人现在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怎么会走散。” 冯宝惜说:“我不管,万一突然有什么事呢,我得先抓着。” 大概是因为没有外人在,穆承泽对冯宝惜的态度像昨天一样很有点不耐烦,赵文辉两头劝,两头都不听劝。 我就站在赵文辉的身后,闲极无聊地站着,左脚站了换右脚,把穆承泽等人的互动当戏看,解闷。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三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我一点也不知道,他就像是忽然出现似的,安静地站在树底下,看着穆承泽三个人,那眼神,就像是能透过浓雾清楚地看到他们三个人的动静似的。 我被这个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朝那人走过去。 走了几步我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耗子吗?他是听到穆承泽的哨子声过来的?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闷不吭声地站在这里? 因为距离的限制,我根本走不到耗子的面前,但就算隔着那么一段距离,也足够我分辨清楚,这其实并不是耗子。 耗子早上是穿着浅蓝色t袖上山的,他跟穆承泽等人走散前哨子就挂在他的胸前,那根大红色的绳子垂在胸口特别显眼。 而不远处的这个人,他身上穿的是白色的t袖,材质有点像麻料,白衣白裤白鞋,浑身白色,站在浓雾里面,要不是我眼力好,视线又不受浓雾限制,我肯定跟穆承泽几人一样根本发现不了他。 他是谁?为什么长得跟耗子这么像? 难不成是耗子的双胞胎兄弟? 他为什么这样看着穆承泽几人?他能看到穆承泽等人的动作?能听到声音?这么大的雾他一点也不受影响? 我刚才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穆承泽他们身上,所以不能确定这个跟耗子长得这么像的人到底是突然出现的还是慢慢从远处走过来的。 这人看着穆承泽,我在看着这人,穆承泽等人不知道有人在看着他们,这人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这一看就是十来分钟,穆承泽看了眼手表,把哨子放在嘴边,尖锐的哨子声再一次响起。 就像是听到了口令似的,这人在哨声响起的一刹那最后看了穆承泽等人一眼,转身钻进了林子里,那白色的身影很快就被重重树木给掩藏住,以我的眼里也再也找不到了。 人虽然走了,我却还看着那个方向。 这人出现得太过诡异,看着穆承泽等人的眼光也很怪,赵文辉的死还有穆承泽等人的失踪是否跟这人有关? 要不是我不能跟赵文辉作交流,我肯定要告诉他这件事。 穆承泽照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每隔十五分钟吹一次哨子,一直到八点四十五分,才有另一个哨声响起,随之响起的是耗子的喊声。 “穆承泽!赵文辉!冯宝惜!” 耗子拉长了声音喊着,我看到他在林子里走着,一边走一边不间断地喊着穆承泽等人的名字。 冯宝惜抓着穆承泽的手臂叫道:“我听到耗子的声音了,师兄,快吹哨子。” 不用冯宝惜催促,穆承泽已经开始吹起了哨子,这一次一直吹到耗子的声音越来越近,吹到耗子说我看到你们了才停下来。 四个人终于在浓雾中汇合。 耗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终于找到你们了,我真担心你们出事,今天的雾太大了,你们又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要是一失足跌下去那可就全完了。” 穆承泽说:“雾确实太大了,什么时候能散?” 耗子说:“看样子今天是散不了了,这样的天气也没办法找人,要不明天再来找。” 穆承泽说:“可是…” 耗子说:“不是我们不帮忙,这么大的雾,就算是我们也不敢在山里乱走,你们三个还是在我们村子里再住一天,明天看天气情况,再来找人。” 赵文辉说:“可是我那两个同伴已经在山里失联两天了,要不这样,我们先下山报警。” 赵文辉这么说的时候,穆承泽看了他一眼,我感觉穆承泽并不想轻易离开耗子的村子,但是赵文辉是因为担心王洪波和李越宸才会这么说的,所以穆承泽也没有开口反对。 但是耗子并不赞同这个提议,他说;“这样的天气就算你们想下山也走不了啊,还是听我的,先回村子,明天我们帮你们找人,跟你们说句实话,警察找人还不如我们管用,明天从村子里找几条狗,你们有同伴的东西没有,让狗帮着找,我们村子里那几条狗,绝对都是好狗。” 赵文辉说:“可是我们没有他们的东西啊。” 冯宝惜说:“走散前越宸师兄问我要了一包纸巾,可不可以让狗闻着我的味道找那包纸巾,那是我的东西,应该可以找到?” 耗子说:“不一定,明天再试试,反正今天肯定是没办法了。” 耗子招呼他们走,穆承泽问道:“这么大的雾,你知道怎么回村子吗?” 耗子笑道:“你要是说下山,我刚才就说了,我也没把握在这样的天气安全下山,但是回村子就不一样了,就算雾比现在更大,我们也一定可以顺顺利利地回到村子里。” 第447章 回村 第四百四十七章回村 耗子说不管雾有多浓,他们想回村都能顺利回到村子,这句话的口气非常坚定,但不论是我还是穆承泽三人都是不太相信的。 这场莫名其妙的雾气有多浓,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耗子说的简单,但要是真能做到的话,背后的原因明显就不简单了。 穆承泽在路上朝耗子探话,话里话外都是问有什么方法可以辨认方向,说自己几人都是登山爱好者,喜欢爬全国各地的山,迷路的情况也发生过好几次,如果能学到这一手的话以后出行的安全性会高上好多。 为了从耗子嘴里得到一些准话,穆承泽不动声色地给耗子递了点钱和好烟,把话说的非常好听,冯宝惜一个女孩子在旁边时不时用话圆场,整个场面显得融洽而不尴尬。 可是耗子仍然没有把话说出来。 倒不是故意不说,而是他说这种方法外人是学不会的,只有他们村子里的人才会,而且只能在这座山上用,出了这座山也是不管用的。 耗子说这些的时候面有难色,但是又特别坦然,让人不由不信。 要是他能说出一点来,不管真假总有迹可循,穆承泽三人又是猎魔人,更是会想办法从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中找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偏偏耗子说倒是说了,却说这方法只有他们村子里的人才会用,而且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穆承泽三人就完全没辙了。 但是他们明显也不会就这么放弃,在回去的路上始终用言语跟耗子打探。 大概是看在那笔钱和好烟的份上,耗子的态度倒是不错,没有明显的支支吾吾,但是一直到回村,都没说出什么实在的话来。 问得多了,耗子就一句这是我们村里人特有的。 我不知道穆承泽三人是什么想法,这一路上他们几人的对话我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我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这村子确实有秘密。 再结合穆承泽几人上山的目的,耗子说这山上现在只有他们一个村子,答案基本呼之欲出了。 这就是穆承泽几人想找的地方! 如果这个村子真的有长生不死的手段,那这个手段是否跟耗子现在提及的感觉有关?他们就像是长在这深山当中,受到大山的保护和馈赠,对与大山几乎融为一体的村子具有特殊的感应,正是这种感应导致他们就算是在浓雾之中也能轻而易举地回到村子,而不会迷失方向。 当村子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穆承泽几人背着耗子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眼神的内容不言而喻。 村子里也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与山上相比淡了很多,足够人看清楚若隐若现的房子。 耗子把穆承泽三人领会到点点的院子前面,说:“今天你们先休息一下,明天再看情况,如果不起雾的话到时候就上山找人。” 冯宝惜眨巴着眼睛对耗子说:“今天的雾一直不会散吗?要是下午就散了的话能不能下午就上山去找?我们真的很担心那两个走失的同伴。” 耗子说:“如果雾气散了的话当然可以,但是根据我的经验,这场雾不到晚上是不会散的,所以你们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穆承泽说:“对了,另外几个上山帮忙找人的兄弟不知道是否回村了?他们是帮着我们找人的,要是到现在还没回村,我们哪里放得下心来?” 耗子笑道:“他们啊,你们不用管,放心,都是这村子里长大的人,我能做到的事情他们难不成还做不到?再说我是因为要找你们所以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们都是自己人,对这山上的情况熟门熟路的,就算是走散了,也会各自回到村子里。” 穆承泽说:“还是得去看看,我包里还有点烟,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去走一遍,让我们能当面道谢一下,也确定下人是否全都回来了。” 耗子想了一下,说:“行,你说的有道理,还是去确认一下比较好,不过烟就不必带了。” 这是客气话,穆承泽当然不肯同意,所以他们两个人最后还是带着烟去拜访的。 至于赵文辉和冯宝惜两个人,穆承泽让他们待在点点家里,三人当中一向是穆承泽做主的,既然他这么说,赵文辉和冯宝惜当然也不会有异议。 我是跟着赵文辉走的,所以就算想趁机跟在穆承泽后面绕着村子走一圈也没有机会,只能一起回到房间。 估计穆承泽的想法跟我一样,才会趁这个机会在村子里走一走,了解下周围环境,再想办法从耗子这里套出更多关于这村子的事情来。 赵文辉回到房间后说:“也不知道越宸和洪波怎么样了,这鬼天气,到了晚上是真的冷,他们也没带帐篷什么的,困在山上都快两天了,别真的出什么事。” 冯宝惜却有些心不在焉,闻言说:“越宸师兄和洪波师兄不会这么轻易出事的。” 赵文辉还想再说,冯宝惜站了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冯宝惜转身出去了。 赵文辉当然不可能追在冯宝惜后面,我倒是往门口走了几步,站在门边看着冯宝惜的背影。 我不是打着看冯宝惜去洗手间的龌蹉念头,而是想看看冯宝惜想做什么,再说门边这个位置挺不错的,既能清楚地总览房间,听得到赵文辉和冯宝惜两个人的对话,还不会错过大厅里的动静。 这会儿点点母子都在院子里,一个在洗衣服,一个在跑来跑去玩耍。 我的眼力能透过雾气清楚地看到这些。 冯宝惜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下,手扶着门框似乎在听院子里的动静。 她的眼力没我这么好,大厅里又没有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隔着这么一段距离,我估计她也看不到点点母子的身影,只能用耳朵去听。 我能听到的声音她肯定也能听到,所以很快她的脸上就露出点笑来。 等确认点点母子都在院子里后冯宝惜在路过桌子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飞快地打开了放在最上面的用黑布包着的东西。 点点爸爸的黑白照片就挂在墙上,在照片的下方是一张桌子,桌子的旁边靠墙放着架子,架子很高,每一层上都放着东西,在最上面的那一层则放着点点昨天抱回来的那个用黑布包着的东西。 没想到冯宝惜的目标竟然是这个。 我也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不由朝冯宝惜走了几步,直到走到极限距离才停下来,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看。 那块黑布只是简单地包着,并没有打结,冯宝惜轻手轻脚地快速将黑布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雕琢精细的木头棺材! 第448章 精致纸人 第四百四十八章精致纸人 我不知道我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但看到冯宝惜那掩饰不住的惊讶,想来我跟她也差不了多少。 那竟然是一具小巧玲珑精雕细琢的木头棺材! 棺材不过巴掌大,当时用黑布包着被点点紧紧包在怀里,我怎么也没想到那里头竟然是一具小棺材,再联想到点点回家的时候把这东西交给他妈妈,说把爸爸带回来了,难不成里面放的是他爸爸的骨灰? 我忍不住找墙上挂着的照片看了一眼,照片里的年轻男人目光平视,那一刹那我突然有他正在看着我的错觉。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别说我现在的情况谁也察觉不到,就算我现在是真正地身处这里,那也只是一张死人的照片。 另一头,冯宝惜在惊讶过后很快回过神来,往外面看了一眼,又听了两下院子里的动静,确认一个仍然在洗衣服,另一个在叽叽喳喳地跟妈妈说着话,她迅速把目光重新落在棺材上面,用手往旁边摸了两下,轻易地将棺材打了开来。 就算是我明知道自己刚才已经走到了极限距离,在冯宝惜打开棺材的时候我仍然忍不住往前走,想离得更近一点,看得更清楚一点。 直到感觉到那股无形的束缚时我才不甘心地停下脚步,伸长了脖子去看。 棺材里放着的是一个精致的小纸人。 这纸人跟一般用黄纸剪出来的纸人不一样,做的非常精细,有鼻子有眼睛还有头发,也不像是落葬后在墓前烧毁的那些陪葬纸扎童子女仆,纸人看上去就像活生生的人一样,四角俱全,穿着衣服躺在棺材里,乍一看之下就像是缩小了好几倍的尸体。 冯宝惜是女孩子,但是她也是一个猎魔人,在看到纸人的时候她难掩惊讶,但是惊讶过后她却伸出手去摸了摸那纸人的头发。 我没办法跟她一样亲手去触碰这些,但我可以观察她的表情,而她的表情实实在在地透露出惊讶来。 难不成这头发是真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觉得不可能,在想到这村子里种种古怪的规矩之后,又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毕竟有一段距离,我没办法像冯宝惜看得那么仔细。 冯宝惜的速度很快,上手摸了一边后就轻轻地将棺材盖子盖了回去,又把黑布原样包了起来,看上去跟没动过一样。 做完这些后她就回了房间,坐在炕上一边跟给手机充电一边跟赵文辉闲聊两句,赵文辉担心李越宸和王洪波,时不时地就会提到他们两个人,冯宝惜则是明显有心事,虽然会附和赵文辉的话,但是有点心不在焉。 这种情况一直到穆承泽回来。 冯宝惜一看到穆承泽,立刻从炕上下来迎了上去,迫不及待地说:“承泽师兄” “咦,你也回来了啊?”点点妈的声音适时响起,冯宝惜立刻止住了话头,冲穆承泽使了个眼神。 穆承泽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转过身去,点点母子牵着手走进大厅,一边走一边笑道:“我刚才还说呢,他们两个都回来了,怎么没看到你,宝惜说你去感谢阿丹他们了?” 穆承泽笑道:“是啊,他们辛辛苦苦帮着我们找人,一方面是去感谢,一方面也是因为今天这么大的雾,我有点不放心,别到时候因为帮我们找人出了什么事。” 点点妈说:“这雾看起来大,但对我们来说是没关系的,别的地方去不了,回村是绝对没问题的。” 穆承泽说:“耗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我不亲眼看到他们安全,怎么放得下心来。” 点点妈说:“你做事仔细。” 穆承泽笑道:“没有,这是应当的。” 点点妈说:“既然你们回来了,那我中午露一手,你们也尝尝我们本地的美食。” 穆承泽笑道:“那可好,我们就等着吃了。” 冯宝惜也在一旁凑趣,说昨晚点点妈烧得菜就很好吃。 三人说笑了几句,赵文辉拿着一个掌上游戏机出来,朝点点招手,说:“想不想玩?” 点点是个小孩子,他看到游戏机的时候小脸立马放光,不过他第一反应不是走过去而是朝他妈妈看去。 点点妈笑着摸了摸点点的脑袋,说:“去,要跟叔叔们说谢谢。” 点点得到了妈妈的同意,立刻就跑到了赵文辉的身边,赵文辉抱点说:“走,叔叔教你怎么玩。” 穆承泽说:“这里没有信号,我们开蓝牙,联网打一盘游戏,我这几天都没上线,手有点痒了。” 冯宝惜立马接话道:“走,打游戏去。” 房间里顿时闹哄哄的,都是游戏人物的声音,点点坐在穆承泽身边,穆承泽拿着手机背靠墙上,时不时偏过头去教点点怎么玩。 点点爱不释手地玩着游戏机,眼睛落在里面拔也拔不出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穆承泽三人虽然就坐在他的旁边,除了说两句关于游戏的话,几个人都是一副埋头游戏的样子,其实他们的游戏界面上正在说着事情。 我站在赵文辉的身边,将他们说的话一一看在眼里。 游戏界面上三个游戏人物漫不经心地打着怪,聊天页面上已经迅速刷过了很多行。 冯宝惜将她看到的小棺材还有棺材里的纸人都告诉了穆承泽和赵文辉,她强调了那棺材里不仅有纸人,而且那纸人的头发是真的,除此之外棺材里还放着一片指甲。 “我怀疑头发是点点爸的,指甲也是,还有,我在棺材里闻到了一点血腥味,我怀疑也用了人血。” 头发、指甲、人血,有这三样东西,已经不是简单的纸人了,更何况那纸人还做的惟妙惟肖。 穆承泽说:“我刚才去拜访了下那些人,有几个没机会进屋,但是进了屋子的那几家,大厅里几乎都摆放着同样的东西,我当时就留意上了,还想着找机会回这里看看那用黑布包起来的东西是什么,没想到师妹动作比我更快。” 虽然没有明着夸奖,但是穆承泽话里透出的意思仍然让冯宝惜很高兴,禁不住抬头朝穆承泽看了一眼。 可惜俏眉眼使给了瞎子看,穆承泽正低头打字,完全没留意到冯宝惜的眼神。 赵文辉打字道:“这么说,村子里那不死的秘密是不是跟这个小棺材有关?如果只是人血、指甲、头发和纸人的话,这些都是常见的东西,我想不通他们难道就凭着这几样能长生不死?” 穆承泽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我们要想办法再找找其他的,另外,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这场雾很奇怪?” 第449章 招魂 第四百四十九章招魂 穆承泽一提起起雾,冯宝惜的反应是最强烈的。 “我早觉得这雾有问题了,真的是太奇怪了,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我们上山找人的时候起了,好嘛,这雾一起,我们就跟他们走散了,也不能找越宸师兄他们了,最重要的是我们在浓雾里寸步难行,但是他们却像是能辨认方向似的,直接把我们带回了村子里。” 穆承泽打字道:“不止这些,你们有没有发现耗子是怎么找方向的?” 赵文辉道:“我当时走在最后面,雾气太浓了,我根本看不到耗子的表情,能不跟丢就已经不错了。” 冯宝惜虽然站在中间,紧跟在耗子后面,但是她也表示并没有什么发现。 穆承泽说:“我当时几乎是跟耗子并排走的,再加上我特别留心过,所以被我发现了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冯宝惜跟赵文辉的字几乎同时发了上来。 穆承泽打字的速度也很快,他说:“我觉得有人给耗子指路。” “怎么可能?”冯宝惜跟赵文辉又几乎是同时反驳道。 赵文辉更是速度飞快地补了一行字发上来:“就算我走在最后,我也确定当时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 穆承泽说:“既然没有其他人,那只能说明那个给耗子指路的人不是人。” 冯宝惜说;“可是当时我也没察觉到有阴气啊。” 穆承泽说:“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但是我仔细观察过耗子,我觉得我感觉到的应该没有错,他能带领我们顺利走回村子,应该确实是有人在给他指路。” 我站在赵文辉旁边将这些聊天对话看得清清楚楚,赵文辉和冯宝惜两个人当时因为环境的限制没能发现这些,穆承泽虽然有所发现,但也不确定,但是我这双眼睛并不会受到浓雾的影响,所以穆承泽说的我几乎可以肯定答案。 没错,确实是有人给耗子指路。 不过那指路的人是谁,我并没有看到,耗子似乎是听到的,他每次在转换方向的时候脚步都会下意识地犹豫一下,然后他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会再次朝某个方向走去。 他做得隐蔽,再加上浓雾的遮掩,所以就算穆承泽几乎跟他并肩走也并没有发现这些小细节,只是有所疑惑而已。 而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有一次耗子走错了路,他当时下意识想转身朝正确的方向走去,还没等转身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样做会穿帮,所以他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继续往前走,带着穆承泽三人绕了一个圈才又绕回到正确的路线上去。 我怀疑耗子所说的什么能依据感应顺利回到村子是骗人的,他们这些村子里的人确实有独特的办法在浓雾当中回村,但这方法并不是什么狗屁感应,而是有人在给他们指路。 只不过这指路的人不能公布于众,所以他们就弄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来糊弄外人。 那个给村民指路的人是谁? 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跟耗子长得一模一样的怪人。 穆承泽他们当时不知道这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我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这人。 怪人那时候看着穆承泽三人的眼神就给我一种错觉,觉得他能透过浓雾看清楚事物,现在再一想到耗子回村是有人指路,我就更觉得是怪人了。 如果真的是怪人指路,那他跟耗子之间又是通过什么方法?耗子像是听到的,难不成那怪人发出的声音只有耗子能听到? 我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村子里果然处处都是古怪。 穆承泽三人不知道怪人的存在,所以虽然奇怪耗子回村的办法,却也猜不出什么东西来,倒是赵文辉又说了一遍担心李越宸和王洪波的话。 赵文辉说:“我晚上想招魂。” 冯宝惜惊道:“你疯了!” 赵文辉老实憨厚,这会儿却让我看到了他的倔,他说:“我没有发疯,我只不过是一直有不好的预感,担心他们两个出事,所以想试着招魂。” 冯宝惜毫不客气地说:“不,你就是疯了,就因为你有不好的预感,你就想着替他们两个招魂?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们两个此时没事的话,你一招魂反倒会招出事情来。” 招活人的魂确实容易出事,如果被招魂的那人当时魂魄不稳,很容易就会活魂离体,导致危险,甚至死亡。 赵文辉的性格稳重,从没给我冒进的感觉,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提出了这么具备风险的建议,怪不得冯宝惜一力反对。 穆承泽说:“我知道你担心越宸他们两个,但是师妹说得对,这件事太危险了,我们现在是在村子里,越宸他们在山上还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万一我们这边招魂出了事情,他们两个就更危险了。” 赵文辉有些烦躁,打字打得飞快:“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但是我真觉得他们两个现在的处境不太好,我担心他们已经出事了。” 冯宝惜说:“文辉师兄,怎么到这里后一直听你说感觉感觉的,一下子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跟着我们,一下子又感觉越宸师兄他们出事了,以前也没听你说过这些,你怎么忽然像是直觉灵敏了起来?” 赵文辉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自从进了村子后我整个人总有种危机感,觉得我们要是再查下去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穆承泽最终拍板道:“这事先不着急,我们明天继续上山找越宸他们,猎魔人的直觉虽然重要,但我们也不能根据直觉随便做决定,招魂绝对不是件小事,不能轻易去做。” 这会儿我倒是赞同穆承泽的决定,确实不能轻易招魂,万一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赵文辉左想右想,聊天页面上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上去一个好的。 至于冯宝惜,当然是听穆承泽的,更何况她本来就不赞成招魂,她始终觉得他们天师府的人是不会这么轻易出事的,赵文辉完全是在杞人忧天。 穆承泽说;“有件事我要跟你们商量一下。” 赵文辉被否决了招魂的想法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我从他跟冯宝惜的对话中已经听出来了,他以前并没有这么灵敏的直觉。 是因为他已经死了,我又身处他的“死亡过程”,这两点因素相加才让他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也不对啊,他经历这些事的时候可还没死呢,我也没有出现在这里,打个比方的话,我现在做的事相当于回放视频,赵文辉在拍视频的时候可没有想到我会看这个视频。 这时就听穆承泽说:“我打算晚上去挖坟。” 第450章 决定 第四百五十章决定 “挖坟?”赵文辉和冯宝惜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了这句问话。 穆承泽说:“是的,挖坟。” 冯宝惜说:“承泽师兄,你是想挖村里人的坟?可是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坟在哪里啊,再说这里晚上不是不准出门吗?” 穆承泽说:“他们说不准出门,难道我们就真的不出门了吗?要是处处守着他们的规矩,我们真的能找出村子里的秘密?至于坟在哪里,我们先回到昨天跟他们碰到的地方,当时他们一来一回用了半个多小时,也就是说坟地离那个地方应该只有十五分钟的距离。” 赵文辉说:“虽然只有十五分钟的距离,但是在山上,又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也不好找啊。” 穆承泽倒是想得开,说:“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了,我估计他们的坟地是在一起的,很有可能是整个村子的祖坟,既然是祖坟,那风水肯定不错,我们天师府的人难道还不懂看风水吗,去找就是了。” 这确实也是一个方法,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地方,十五分钟的距离,对于普通人来说当然有困难,但是对猎魔人来说,只要朝着风水好的地方去找就是了,总能找到的。 再说既然那个地方有可能是村子的祖坟,就代表不止一个人葬在那里,墓地连成一片,占地面积肯定不小,也容易被发现。 所以穆承泽说的确实是具有可操作性的。 冯宝惜问道:“承泽师兄,你为什么想到要去挖坟?你是不是有什么怀疑的事情?” 穆承泽没有否认,说:“既然是不死,为什么又有尸体,你们还记得点点昨天说把爸爸接回来的话吗,我总觉得那个木头小棺材不是那么简单的,所以我想亲眼看看他们的尸体。” 三人又商量了一下晚上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了。 点点妈热情招呼穆承泽三人吃饭,由于大厅没有窗户,所以就算是白天,室内的光线也比较昏暗。 点点惦念着游戏机,吃饭吃得飞快,匆匆把一碗饭吃完后就眼巴巴看着赵文辉,明显是想接着玩游戏。 赵文辉没有拒绝,爽快地把游戏机交给了点点,点点高兴地欢呼一声。 穆承泽对点点妈说:“雾气一直没有散,看样子今天是没办法上山了,我们几个人又不习惯一直在屋里待着,不知道是否放在在村子里走一走?” 点点妈为难道:“在村子里走走倒是可以的,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村里的雾气虽然比山上要薄,却也不方便看路,你们又是城里人,走不惯我们这里的泥土路,再加上路不熟悉,就算是村子里,我也担心你们会迷路。” 穆承泽说:“那不知道大嫂下午有没有时间带我们走一走?” 点点妈摇了摇头,说:“我下午有事,要不这样,你们先休息一下,点点中午一般会午睡两个小时,等他睡醒后让他带着你们在村子里逛一逛,有他在,只要不上山,你们就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了。” 穆承泽三人一听就更高兴了,点点还是个小孩,当然要比点点妈这个大人要好糊弄。 吃完饭后点点妈果然就出去了,我也是服了她的心大,留三个陌生人在家里竟然也不担心点点的安全。 点点玩了会儿游戏机后就揉着眼睛乖乖去睡了,冯宝惜陪着他睡觉,赵文辉和穆承泽则是趁机去大厅里解开黑布仔细查看了那具小棺材。 这次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棺材和纸人的全貌了,确实如冯宝惜所说,棺材里除了放着纸人之外还有指甲,血腥味我是闻不到的,但是穆承泽和赵文辉都特意把小棺材凑到鼻子底下嗅,确定有血腥味。 穆承泽还把纸人从棺材里拿了出来,放在掌心里翻来覆去地看,嘴里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手艺真精湛。” 赵文辉赞同道:“跟唐家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唐家就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唐家,他家是以做纸扎人闻名道上的,据说他们做出来的纸人栩栩如生,跟活人一模一样,唐家当家人还有一手绝活,可以用秘法驱使纸扎人,让纸人代替真人挡灾避劫。 我到目前为止没有接触过唐家的人,所以唐家的那些手段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穆承泽说:“要是能打听出来做这纸人的是谁就好了,可惜不能。” 确实不能,纸人好端端地放在小棺材里面,外面又用黑布包得好好的,穆承泽等人要怎么问点点妈这个事情,总不能说我们偷偷解开了你们的黑布看到了你们的棺材和纸人,我们感到很震惊,所以想打听是谁有这个手艺。 穆承泽很快又说:“不过也不着急,下午不是让点点带着我们在村里走一圈吗,到时候找机会问一下。” 赵文辉点了点头,动手把东西恢复原样,重新放回到架子上,说:“就说我们对丧葬习俗比较感兴趣。” 穆承泽三人一直等到点点睡醒后,才跟着点点出了门。 我当然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不跟也不行啊,活动不受控制。 但是我虽然跟在穆承泽等人后面,听着他们说话,脑子里却不停的回想着刚才的事情。 穆承泽等人应该是没有发现,在赵文辉动手把纸人重新放进棺材的一刹那,我像是看到了纸人的手动了一下。 纸人做的非常精致,手脚俱全,连五根手指都是做出来了的,所以它当时手指动了一下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我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但万一没有看错呢?如果真的是纸人动了下呢? 出了门我脑子里还在不停地想着这件事,另外,纸人会动或许是我看错了,但是有一件事我绝不会看错。 那棺材,有淡淡的阳气溢出来。 这事可就稀奇了。 如果一具棺材里有尸体,那有阴气存在是很正常的,但是那具木头小棺材里放的是一个纸人,纸人这玩意儿怎么可能会有阳气? 最重要的是并非阴气,而是阳气。 纸人要是被孤魂野鬼钻入,有阴气飘散出来,这种可能性虽然小,但也并非是完全不存在的,现在倒好,溢出来的是阳气。 我从没有碰见过这种状况。 穆承泽三人跟我不一样,所以他们估计没有发现这个古怪的事情。 我低着头琢磨着,就听穆承泽问道:“点点,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我们的祠堂。”点点的童音脆生生回道。 我抬起头来,发现这里大概是村子的正中央,周围全是房子,而眼前那一座祠堂就像是被众多房子拱卫守护似的。 点点说:“我们村子里的人死后都是要送到祠堂的,停灵后再落葬,我爸爸当时就是这样的,丧事都是祠堂里的祖爷爷操持的。” 第451章 管祠堂的祖爷爷 第四百五十一章管祠堂的祖爷爷 听到点点主动提起了操持丧葬仪式的人,就算不能明着问纸人是不是也是这位祖爷爷做的,穆承泽也是当即问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祖爷爷操持的?” 点点不明就里,立即回答道:“是啊,我们村子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人,人死后就会被送到祠堂,在祠堂里停灵几天再接着葬到祖坟,这期间所有的事情都要听祖爷爷的,祖爷爷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冯宝惜笑着问点点:“你祖爷爷年龄是不是很大?” 点点说:“祖爷爷当然年纪很大了,白头发白胡子,不然怎么会叫祖爷爷呢。” 由于午睡是冯宝惜陪着点点睡的,这会儿冯宝惜就特意做出亲昵的神情,搂了搂点点的肩膀,语带撒娇地对点点说:“姐姐拜托你一件事行不行,姐姐很喜欢你们村子这座祠堂,你可不可以带我们进去看看?” 点点的小脑袋用力摇了几下,拒绝道:“不行的,姐姐,祠堂是不准外人进入的。” 冯宝惜双手合十对点点拜托道:“偷偷进去也不行吗?” 赵文辉阻拦冯宝惜道:“师妹,你别为难点点一个小孩子,再说怎么能偷偷进入别人的祠堂,不管是祠堂还是哪里,都不能偷偷进入,还不向点点道歉,还好你这话是对点点说的,要是换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想你。” 穆承泽也说道;“点点,你别怪师妹,她念书的时候学的是建筑,就喜欢这种地方,她这个性子跟小孩子一样,兴致一上来也不管合适不合适,我替她向你道歉。” 点点疑惑道:“姐姐不是小孩子啊,再说我虽然是小孩子,但也要听妈妈的话。” 穆承泽被点点这话一噎,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 我在旁边快笑死了,赵文辉说那话估计是真心的,至于穆承泽,不是我对他有歧视,我认为他是赞同冯宝惜的想法的,他想跟冯宝惜两个人拿话哄点点同意,没想到点点不按常理出牌,说了那么一句。 但是穆承泽又不能跟点点翻脸,那么小一个孩子,要是穆承泽都生气的话,那就不仅是度量问题了。 就听点点说;“姐姐,不是我不答应你,祠堂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就连我们也不能随便进去。” 穆承泽问道:“你祖爷爷是不是住在祠堂里面?” 点点答道:“是啊,祖爷爷一直待在祠堂里面,只有祖爷爷是可以随意进出祠堂的。” 冯宝惜紧跟着道:“那你祖爷爷的小孩呢,也是住在祠堂吗?” 点点摇头,说;“住在祠堂里的只有祖爷爷一个,他没有小孩,不对,妈妈说我们都是祖爷爷的小孩。” 这句话在我心里掀起了惊天咳浪。 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是祖爷爷的小孩?再联想到穆承泽三人之所以会上山就是因为听闻这里有村子具备了长生不死的手段,难不成这位始终待在祠堂里的祖爷爷一直活到现在? 不仅是我这么想,穆承泽三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点点话音刚落,他们三人顿时都变了脸色,看向祠堂的眼光也充满了警惕。 如果那祖爷爷果然是一直活到现在的老怪物,那他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穆承泽当即说;“点点,既然这里不能随便进出,那你带我们去村子里其他地方逛逛。” “好啊。”点点活泼地笑道,一蹦一跳地走在最前面带路。 冯宝惜靠近穆承泽,轻轻叫了一声:“师兄。” 穆承泽用眼神制止了她接下来想说出口的话,轻声说:“别节外生枝,按原计划进行。” 冯宝惜嘟了嘟嘴,到底不敢反对穆承泽,只能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那祠堂。 我有意落在最后,始终留意着祠堂,那幢房子就像是没人住一样,紧闭着门,一点动静都没有,安安静静得没有一点人气。 点点带着穆承泽三人在村里逛了一圈,短短的接触下来,从表面上看这座村子跟其他的村子没有什么区别,虽然有雾气,但是村民们还是在干活,大部分村民碰到穆承泽几人的时候都会热情地打招呼,尤其是对点点,几乎所有人都会疼爱地摸一摸小男孩的脑袋,拿出零食给点点吃。 一直逛到点点走不动了,赵文辉把点点抱起来,一行人才回到了家里。 点点一进家门就抱着游戏机玩去了,穆承泽三人故技重施,一边假装打游戏一边聊天,冯宝惜念念不忘祠堂里面的那位祖爷爷,穆承泽则让她别着急,一步步来。 赵文辉打字道;“再说点点的意思也不一定就是我们理解的那样,我觉得我们是想太多了。” 穆承泽突然开口问点点道:“点点,你刚才说你们所有人都是祖爷爷的小孩,我看到村子里有一些老人家年纪也很大了,难不成这些人也是祖爷爷的小孩吗?” 点点埋头专心打游戏,嘴上应道:“是啊,妈妈是这么说的。” 冯宝惜眨着眼睛疑惑问道:“那你祖爷爷的年纪到底有多大啊?” 点点说:“不知道啊,祖爷爷就是祖爷爷,我不知道他年纪有多大。” 冯宝惜不死心,追问道:“难道是祖爷爷的辈分特别大吗,要不然为什么他是所有人的祖爷爷呢?” 点点说不知道,冯宝惜又问了几句,确认从点点这里是真的问不出什么来了。 “姐姐,你们为什么对祖爷爷这么好奇啊?”点点偏头问道。 冯宝惜笑道:“这个啊,当然是因为你说你们所有人都是祖爷爷的小孩啊,我肯定会好奇的嘛。” 点点疑惑道:“这样吗?” 快到傍晚的时候,点点的妈妈回来了,她一进门,点点就欢快地扑了上去。 吃完饭的时候,点点忽然说;“妈妈,祖爷爷为什么是所有人的祖爷爷啊,他的年纪是不是很大?” 点点妈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冯宝惜忙笑道:“今天下午点点带我们在村里逛的时候无意中走到了祠堂,他说祠堂里住着一位祖爷爷,是所有人的祖爷爷,我好奇就问了点点几句。” 点点说:“我觉得姐姐问得有道理,妈妈,为什么我们大家都是祖爷爷的小孩啊?那他不是比爷爷他们的年纪还要大很多吗?” 点点的妈妈笑道:“你这孩子。”又对冯宝惜三人解释道:“点点的年纪太小了,他是误会了,我当时跟他说的是那位祖爷爷是他们这些小孩的祖爷爷,他就以为是所有人的祖爷爷了。” 穆承泽笑道:“原来如此。” 点点的妈妈说:“祖爷爷是管祠堂的,前段时间他选了村子里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在祖爷爷走后会接替他成为下一任管祠堂的。” 这种情况下,穆承泽三人还能说啥,当然只能点头了。 第452章 溜出村子 第四百五十二章溜出村子 吃过晚饭,外面的薄雾渐渐散去,天空重新露出月色和星光来,山里的星月特别明亮,亮的就像一伸手就能摸到似的。 白天在村子里逛了一圈,到了晚上穆承泽三人也没有明着挑战村里的规矩,直接回到了房间里,冯宝惜则是在点点妈妈洗碗的时候帮忙带着点点,两个人说得挺有兴致,我站在房间门口老能听到她们从厨房传来的笑声。 我心想看来冯宝惜也不是一个完全娇滴滴的,也是能审时度势,跟点点妈打好交道的。 穆承泽跟赵文辉两个人则是小声商量着晚上的事情。 赵文辉说:“老规矩,先烧陈情符再挖坟。” 穆承泽道:“这是当然,用不着特意说。” 咦,先烧陈情符?啥意思,他们天师府挖坟之前还得先烧一张陈情符? 我来了兴趣,也不站在门口了,直接坐到炕上,近距离听他们说话。 赵文辉说:“晚上怎么出去,我看这村子里的人到了晚上都待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面,路上肯定是没有路灯的,我们打着个手电筒走特别显眼。” 穆承泽说:“到时候看情况,我们三个人眼力都不错,如果勉强辨认的出道路的话就不打手电筒,等上了山再说,离开村子就可以了。” 赵文辉说:“行,听师兄你的。” 穆承泽又说:“先把东西准备一下,晚上师妹还是会跟点点妈一起,我在想,要不干脆让师妹别去了。” 赵文辉没有异议,说:“也可以的,让师妹在这里待着,免得碰到今天凌晨师兄你的事情。” 穆承泽见赵文辉同意,就说:“等下我找个机会跟师妹说一声。” 两个人趁房间里没人,检查了下背包,确认了晚上需要带的东西,又对好了口供,如果被发现的话该怎么说,所有都做好后两个人闲着无事,就干脆提早洗漱,准备先睡一觉。 穆承泽找了个机会把话跟冯宝惜说了一遍,冯宝惜先是不肯,紧接着也想到自己跟点点母子睡一个房间,她要是跟着走的话很容易惊动到这对母子俩,只能泄气地同意了。 “你们一定要小心啊承泽师兄。”冯宝惜殷切地看着穆承泽。 穆承泽说:“放心,你晚上虽然不去,但是也别睡得太死,要是她听到什么动静想起来看,你自己想办法拖着她,只要我们离开房子就没事了,我注意过了,他们家几乎从来不锁门,不管是院子的门还是房子的门,都是虚掩着的。” 冯宝惜一口应下,穆承泽又跟她交待了点事情,把自己跟赵文辉两个人想好的理由跟冯宝惜说了,让冯宝惜到时候就说什么也不知道。 当然,冯宝惜晚上留在这里,会一直跟点点母子俩在一起,她也确实只能表现得什么也不知道。 交待妥当后穆承泽就借口习惯了早睡早起去房间里休息了。 这一睡一直到晚上十点半,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相继醒来,赵文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轻声问道:“走吗师兄?” 穆承泽简短地应道:“走。” 赵文辉点亮了手机屏幕,没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只是把屏幕光调到最亮,借着这一点微弱的光芒背起自己早就整理好放在床头的背包,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边,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如果我可以跟赵文辉对话,我倒是想直接告诉他,出去,现在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赵文辉听了会儿动静,就轻轻地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大厅里跟房间里一样,没有一点亮光。 穆承泽紧随其后,轻轻地把门给带上。 这么黑,也没办法打暗号,两个人就照着事先说好的直接去开门。 这一回,门很顺利地开了。 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从半开的门缝里溜了出去,又轻轻地把门重新虚掩,依样画葫芦地出了院子。 我被赵文辉带着走,快要出院子的时候下意识回了下头,总觉得在一片粘稠的夜色当中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口,那双眼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却能让我感觉到他正在看着远去的穆承泽和赵文辉。 那人是谁? 绝不是点点妈,身形不像,应该是一个男人,但是点点家里除了他们母子外并没有其他人。 难不成是点点爸?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但是想来想去却越来越觉得有可能。 刚来的那一天我记得听谁说起过,说后天是点点爸的头七,算起来当时说的后天,不就是再过一个半小时候的凌晨吗,点点爸头七回魂回家是有可能的。 不过严格说起来现在还不算是后天,要回魂也不应该是现在。 那么我刚才看到的人影到底是谁? 还是说我看错了? 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在路上走,没打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地慢慢摸索着方向,穆承泽这人的方向感不错,脑子也灵活,白天的时候绕着村子走了一圈,把村子的地形摸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竟然能带着赵文辉顺顺利利地走出了村子,找到了那条上山的小路。 那天耗子等人带他们回村就是走这条小路的。 当时是下山,这会儿是上山,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人埋头走了一段路,当视线实在看不到方向的时候才打开了手电筒。 两支手电筒一打起来,视野就清晰了很多,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环境。 我能听到深夜的林子里时不时有动物的声音响起,很嘈杂,一点也不安静。 穆承泽说;“那天我看过手表,从我们碰到耗子的地方到下山差不多走了一个半小时,晚上的路不比白天好走,我们速度快一点,争取两个小时之内赶到那个地方。” 赵文辉说:“好。” 两人打着手电筒埋头赶路,还别说,穆承泽领路的本事还真不错,兜兜转转地竟然真的找到了当时他们跟耗子碰见的地方。 我真怀疑凭这个记忆力,穆承泽是不是真的找不到下山的路。 到了这个地方,接下来怎么走就要动用天师府的手段了,穆承泽说:“太黑了,根本没办法总览群山,判断风水宝地,推断祖坟所在的位置。” 赵文辉说:“听说那个金铭有一双天眼,要是他在的话,说不定能直接看出祖坟在什么地方。” 我真想告诉赵文辉,我是真的在,但我他妈也看不出祖坟在什么地方啊。 穆承泽听到我的名字就皱了皱眉头,赵文辉这个二愣子根本没留意到穆承泽的表情,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问穆承泽:“现在怎么办?” 穆承泽指着前方说:“先继续往前走,当时他们是朝这个方向走的,我们先走一段,说不定能直接看到坟地。” 第453章 空棺材 第四百五十三章空棺材 对穆承泽说的话,我是非常不屑的,得有多大的狗屎运才能在山上恰好能找到坟地啊,就算那是村子的祖坟,圈了一大块地,这山这么大,难道随便一找就能找到了? 要真这样的话,我强烈建议穆承泽回去就买彩票去。 没想到我被现实狠狠打了脸,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沿着那条小路往耗子等人当时抬棺材上山走的方向走了十来分钟,竟然真的看到了一片坟地。 卧槽!老子的脸好他妈疼啊! 赵文辉说:“师兄!” 穆承泽当然也看到了,点头道:“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坟地当中。 一个个坟包连在一起,彼此隔着一点距离,就像是山下的村子一样,村民们聚集而居,各自的房子离得不远不近。 赵文辉问穆承泽:“挖谁的坟?” 穆承泽想了想,说:“点点爸的,他是刚死的,我想看看他的尸体有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赵文辉说:“行。” 既然有目标,那就不能随便找一座坟来挖了,点点爸的照片一直挂在家里的墙上,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分头去找。 只见惨白的月光下,一东一西两个人慢慢地走在坟地当中,时不时弯下腰查看墓碑上的照片,如果没有照片,那就看墓碑上的死亡时间。 点点爸的死亡时间往前推算一下就能知道了。 这种事情也只有猎魔人能做的面不改色了,要是换个人,光是行走在坟地当中,一个个墓碑对照过去就够让人害怕的了。 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都不是傻子,当然也不是一个个坟包看过去,有些一看就年头久远的坟墓他们就跳过去了,只看那些比较新的。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点点爸的坟墓。 墓碑上的照片跟挂在墙上的那一张一模一样。 穆承泽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说:“开始动手。” 赵文辉卸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两包折叠起来的铲子,我看得差点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卧槽,真人不露相啊,我跟着赵文辉一天多,除了没跟着去厕所,几乎都被他带着走,我竟然不知道他们的背包里竟然还藏着这玩意儿,不愧是天师府的人,果然准备周全。 要是我能跟他们沟通,我肯定毫不客气地当面吐槽穆承泽:感情你们是早就想到会挖坟,这才会随身携带这玩意儿啊。 赵文辉把铲子从背包里拿出来放在地上,穆承泽则是从包里拿出了符纸和笔。 陈情符我不陌生,我也写过几张,但是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天师府的人习惯在挖坟前写陈情符。 我光明正大地站在穆承泽旁边看他落笔,当他写完后我也看完了,于是就明白为什么他要写这张陈情符了。 说白了,穆承泽是因为挖坟对死者不敬,拿好处来收买死者了,这张陈情符一烧,死者就会收到好处,至少在地府里会好过一点,至于这鬼差的人情,当然就由天师府还了。 不得不说,这一手很有人文道义。 猎魔人挖坟是有讲究的,一般也不愿意挖坟,但是一旦碰到事情,又不得不挖坟,天师府这么一做,虽然在跟鬼差的交往中难免吃亏,欠下人情,但是这样对死者倒是有个交代了。 陈情符写好后穆承泽把符纸夹在指间一挥,符纸凭空自燃。 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安静地等符纸完全燃烧完,才对着墓碑鞠了一躬,开始动手。 两个人安静地开始挖坟。 挖了大半个小时,赵文辉的铲子率先碰触到了棺材:“挖到了师兄!” “好,继续。”穆承泽说。 在两人的努力下,棺材很快就露了出来。 算起来这具棺材是昨天才埋下去的,周围的泥土还很新,也有点湿润,赵文辉在棺材盖露出来后不再用铲子,跳下坑去用手掸掉棺材盖上残留的泥土。 当棺材盖完整地露出来后,赵文辉在棺材上摸了两下,惊讶道:“没有棺材钉。” 棺材钉当然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要用七根钉子,而这七根钉子,就俗称子孙钉。 尸体、殉葬物品放好后,接着就要阖上棺材盖,钉上棺材钉,这叫做镇钉,七根棺材钉钉棺盖的时候必须留下一颗钉子不钉死,而是由死者的亲人加钉,这叫引钉。 在加盖敲钉的时候,位于棺木中间的一颗子孙钉是禁忌打紧的,做法是在它上面拴上一条红线,由孝子用手拉着,木匠再亲亲地敲一下就算了,这叫留后。意思是如果将这颗钉子钉死,会对子孙后代不利。 在古代的时候还有不用钉子的,而是用皮条把棺材底和棺材盖捆合在一起,横的方向捆三道,纵的方向捆两道,横的方向木板长,纵的方向木板短,所谓三长两短就来源于此。 现代实行尸体火化制度后,这些规矩就形同作废了,连棺材都没有了,骨灰摆在骨灰盒里放进坟墓里,又何来的棺材和棺材钉呢。 不过眼前的情况明显不一样,这具棺材是真的落葬了,既然有棺材,照理说就应该有棺材钉,但是赵文辉上下摸了一遍,却没有摸到棺材钉,这才惊叫出声。 穆承泽也上手摸了一下,确认真的没有棺材钉后沉思了一会儿,说:“直接推开!” 两个人站到一起,双手放在棺材盖上,朝同一个方向使力,只听到在阵阵木头摩擦的声音当中,棺材盖渐渐滑开来,露出黑洞洞的棺材。 赵文辉气喘吁吁地探头看了一下,惊道:“没有尸体!” 穆承泽也正在喘气,闻言皱着眉头说:“先别下判断,把棺材盖完全推开来再说。” 两个人顾不得休息,一鼓作气将棺材盖完全推开了,棺材坦露在月光下。 这下看得清清楚楚了,这是具空棺,里面什么都没有。 赵文辉瞠目结舌道:“尸体呢?就算没有尸体,那骨灰呢?总不可能他们昨天就是抬着一具空棺材上山的?难不成点点爸没有死?” 穆承泽说:“你是不是傻了,他们为什么要抬空棺材上山。” 赵文辉抓了抓头发,疑惑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穆承泽绕着棺材走了一圈,突然说道:“你还记得那个放在架子上的木头小棺材吗?” 赵文辉说:“哪能不记得,今天刚看到的。” 穆承泽说:“文辉,你说有没有这样一个可能性,那才是点点爸的棺材,而这个,只是他们用来迷惑外人的。” 赵文辉被穆承泽说的话惊到了,打了个磕巴,说:“不、不会,如果那才是点点爸的棺材的话,不就说明这村子里的人其实是把死者一直放在家里?” 穆承泽低声说道:“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的情况,更何况你别忘了,点点回家的时候说的是什么,他说,他把爸爸带回来了。” 我从没觉得穆承泽的声音这样低沉过。 在阴森的坟地里,穆承泽的声音压得很低,夹在风里,就像是鬼灵在轻声低语。 第454章 冯宝惜失踪 第四百五十四章冯宝惜失踪 赵文辉说:“不对,那具棺材才多大,怎么可能装得下点点爸的骨灰。” 穆承泽说:“你忘了还有纸人吗?” 赵文辉说:“可那只不过是纸人。” 穆承泽说:“你确定那只是普通的纸人?它造的惟妙惟肖,跟活人一模一样,你确定这个纸人不是用他们村子里独特的手段造出来的?里头就真的没有骨灰?” 赵文辉不吭声了,被问住了。 穆承泽的说法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眼前的棺材却实实在在是一具空棺材,没有尸体,也没有骨灰,一个人死了总不可能连这两样东西都不翼而飞,也确实只能联想到那句精致的木头棺材和纸人了。 穆承泽招呼赵文辉回神,说:“别想了,先把棺材重新阖上。” 赵文辉闷闷地应了一声,两个人合力又把棺材盖推上来,重新弄好,再将泥土填回去,最后用铲子敲了两下,争取从外表看不出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穆承泽说:“行了,走。” 赵文辉明显还在琢磨空棺材的事情,随口应道:“去哪?” 穆承泽说:“回村,我们去探一探那个祠堂。” 赵文辉抬头惊讶道:“真要去?” 穆承泽想了想,说:“不去也行,今晚就去确实着急了一点,这样,等明天找到越宸他们后我们五个人汇合,再想办法去祠堂走一趟,我估摸着就算那个什么组爷爷也是猎魔人,他一个人总打不过我们五个。” 赵文辉面上犹豫了一下,倒是没有发表意见。 穆承泽拍板做了决定,赵文辉又没有表示反对,自然是转头往来的路上走,准备回村。 走着走着赵文辉忽然停下脚步,说:“等等。” 穆承泽有点不耐烦,问道:“又怎么了?” 赵文辉说:“师兄,我觉得有人。” 穆承泽说:“你怎么又来了,我看师妹说的没错,你这两天有点不对劲,老说有人有人,人在哪里?再说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难不成你的实力比我强,只有你察觉到我却没察觉?” 这话就不好接了,赵文辉有些着急地解释道:“不是的师兄,我是真的感觉到有人。” 穆承泽不耐烦道:“行了,走,我说没人就是没人。” 赵文辉被穆承泽一顿训,怏怏地继续往前走。 真的没人吗?不见得。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左前方,那里之前似乎有一个人站着,只是那个人出现的速度非常快,只是站了一小会儿,整个人几乎隐藏在大树背后,而且很快就消失了,就连我都不确定是否真的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虽然赵文辉也感觉有人,但是我却不能参考他的感觉,因为我不确定他是真发现有人,还是因为感觉到我的存在。 两个人往村子的方向走,赵文辉时不时回头,我也时不时留神周围的环境,不知道刚才是不是真的是我的错觉,至少一直到他们回村,我都没有再有类似的感觉,觉得有人躲在黑暗里看着他们。 当村子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赵文辉和穆承泽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按灭了手电筒,穆承泽说:“也不知道这村子为什么有这么古怪的规矩,我们晚上走了一遍,也没出什么事。” 赵文辉说:“这村子古怪的地方太多了。” 村子越来越近,为了避免有人听到动静,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路上保持了沉默,在黑暗中摸索着重新走到了点点的家门口。 穆承泽轻轻地推开门,跟赵文辉两个闪身进了院子。 用同样的方法回到了房间里后,穆承泽和赵文辉松了口气,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醒得比昨天要晚一点,等睡醒后穆承泽打了个哈欠,随口问赵文辉:“几点了?” 赵文辉看了下手表,说:“七点多。” 穆承泽不解道:“奇怪,今天师妹怎么没来敲我们的门。” 冯宝惜是个急性子,按照往常她肯定会一大早就来拍穆承泽两个人的门,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都七点多了,竟然也没见冯宝惜来。 赵文辉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师妹长大了,懂事了,知道我们两个人昨晚肯定没睡好,这才让我们安安稳稳睡到现在。” 对于赵文辉对冯宝惜的袒护之词,穆承泽嗤笑了一声,断然说:“不可能,她要是真有这么懂事,那就不叫冯宝惜了。” 赵文辉说:“师兄你别这么说,师妹确实比以前懂事多了。” 穆承泽半点也不相信,随口道:“希望。” 赵文辉是觉得冯宝惜体谅他们,刻意让他们两个人安安稳稳地睡醒,穆承泽估计是觉得冯宝惜自己昨晚上也没睡好,听他的帮忙留意点点母子的动静,免得被察觉到他们半夜出去,跟昨天凌晨一样起来阻止他们,一次还可以解释,两次就不好多解释了,难免会引点妈的疑心。 不管是哪个理由,此时此刻,这两个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在吃早饭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冯宝惜。 穆承泽当即变了脸色,问道:“大嫂,我师妹呢,难道还在睡?” 点点妈正在喂点点吃东西,闻言笑道:“没呢,她很早就起了,我昨晚睡得很沉,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的。” 赵文辉着急道:“那我师妹去了哪里?” 点点妈惊讶道:“她没在你们房间?” 穆承泽沉声道:“她怎么会来我们房间。” 点点妈这下震惊得差点连手上的鸡蛋都掉在了桌子上,当即站了起来,说:“怎么可能,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还没亮,但是宝惜却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我以为她是去了你们房间。” 赵文辉也顾不上吃早饭了,站起来急声道:“我们两个大男人,师妹怎么可能大晚上的来我们房间。” 点点妈脸色惨白,连音调都变了:“可是我发现她没在房间的时候,还没天亮啊,她能去哪里。” 赵文辉说;“有没有可能当时去厕所了?” 点点妈猛摇头,说:“没有,我当时也去了趟厕所,绝对没有看到宝惜,那时候没天亮,我又没找到宝惜,我才以为她是去了你们房间。难不成…难不成…” 穆承泽急声问道:“难不成怎么样?” 点点妈往门口看了一眼,说:“难不成宝惜是出去了?” 穆承泽一愣,和赵文辉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这倒是真的有可能的,冯宝惜一向不是那么听话的性子,虽然穆承泽再三让她留在这里以免被点点母子俩察觉,但是冯宝惜说不定真的半夜起来,在确认穆承泽和赵文辉都已经离开后也跟着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都七点多了,冯宝惜怎么还没有回来。 点点妈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村子里有规矩,我跟你们说过的,晚上绝对不可以离开房间…如果离开了的话会…” “会怎么样?” “会…失踪。” 第455章 祖传之地 第四百五十五章祖传之地 村子里的规矩,在没有来借住之前,耗子就跟穆承泽等人说过了,穆承泽昨天晚上和赵文辉两个人半夜离开点点家,上山去挖坟,也是考虑过这样做的风险的。 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有这么古怪的规矩,所以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是做好了出事的准备的,没想到他们两个安全地回来了,反倒是留在家里的冯宝惜出事了。 “怎么会失踪,为什么会失踪,大嫂,你跟我们说实话,你们村子这个规矩到底是怎么回事。”穆承泽沉声说道。 点点跑到了自己妈妈的背后躲了起来,只露出一张小脸偷偷地看穆承泽和赵文辉。 赵文辉看到点点害怕的眼神,不由缓下了口气,解释道:“大嫂,我们是太着急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呢,就算是半夜出门,这…这也不会失踪。” 点点妈搂着点点的小肩膀,抬头看向穆承泽两人,说:“这样,我带你们去祠堂那边,让祖爷爷亲自跟你们说。” 冯宝惜出事,谁都没有心思吃早饭了,点点妈直接带着穆承泽两人先去了村长那里,村长家里也正在吃早饭,里头坐着的一个人是见过面的。 阿丹。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阿丹看到一行人急匆匆地过来,当即站了起来问道。 “村长,他们的师妹,宝惜那小姑娘昨天晚上不知道去哪里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点点妈朝屋里的一个老人家说道。 那个老人家闻言放下碗,用那双浑浊的老眼打量着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良久后才说:“你们就是前两天跟着阿丹他们到村子里借住的城里人?” 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人勉强按捺住焦急的心情,点了点头,说:“是的。” 老人家转头骂阿丹:“你们带客人回来,难道就没有告诉客人村子里的规矩吗?” 阿丹忙解释道:“我们说了的,耗子当时就说了,我把他们领到点点家里的时候也说过一遍了,就连点点妈肯定也说过,是不是?” 点点妈忙点头,说:“村长,我们真的都说过了的,没有隐瞒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怎么会不告诉客人村子里的规矩呢。” 村长再次转头看向穆承泽两人,说:“你们是客人,借住在我们这里,我们是主人,主人家有规矩,客人是要遵守的,没错?” 穆承泽沉下了一张脸。 村长这话明显是说冯宝惜失踪是咎由自取。 赵文辉着急道:“这规矩我们确实听你们说起过,可是老村长,这规矩实在是太古怪了,我们疏忽之下忘记了也是有可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我师妹找回来,点点妈刚才说如果半夜出去的话很有可能失踪,为什么会失踪,难不成失踪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吗?” 老村长的脸色不太好看,从穆承泽两人进来后他的表情就一直不太好,这会儿听到赵文辉说的话,毫不客气地骂阿丹道:“我说了多少遍,别随随便便把外人带到村子里来,万一出了事谁都担不起责任,你们从来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现在行了,出事了,你告诉我,这个责任谁来担。” 阿丹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穆承泽沉声道:“老村长,现在不是谁担责任的问题。” 老村长撩起眼皮看向穆承泽,不阴不阳地回答道:“谁说不是这个问题,人现在失踪了,你们不就是来问我们讨人的吗?” 穆承泽毫不相让道:“这么说,老村长是觉得我师妹的失踪确实跟你们村子里的人有关了?” 老村长发火道:“跟我们村子的人有什么关系,你们来之前就跟你们说过了,是你们自己不守规矩,现在出事了,来找我们讨人,我们上哪给你把人找回来?” 赵文辉着急道:“你这么说,难不成意思是说我师妹失踪了就真的回不来了?” 老村长硬邦邦地回答道:“没错。” 穆承泽怒道:“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失踪了,你以为说一句不守规矩,找不到了就算了?” 赵文辉也发了火,说:“你们这什么破规矩,我们要知道的是真相,到底我师妹去了哪里?” 阿丹忙说:“你们别着急,先听我说。” “你说。”赵文辉强压下火气说道。 阿丹解释道:“我们村子里确实有这样的规矩,这规矩我们知道在你们看来肯定是很古怪的,但是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规矩也是因为以前出过事情,才不得不立下。” “你们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穆承泽问道。 阿丹说:“是,要不然老祖宗怎么会传下这样的规矩来呢。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们,在晚上出门不是百分百一定会失踪,但是一旦失踪了,基本上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不是找不到,而是没办法找。” “为什么会没有办法找?”穆承泽两人紧追不放。 阿丹说:“其实我们知道失踪的人去了哪里,但是那个地方,谁都进不去,一旦进去连我们都回不来,所以慢慢地,失踪了就等于再也找不回来了。” 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穆承泽忙道:“既然你们知道失踪的人是去了哪里,那请你们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找。” 阿丹为难道:“可是…我没骗你们,那个地方真的是一旦进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赵文辉说:“就算这样,我们也要去试一试,总不能让师妹就这么失踪了。” 穆承泽则是问道:“为什么你们会知道失踪的人去了哪里,听你们的口气,似乎是失踪的人都会去同一个地方?” 阿丹点点头,说:“我们也很奇怪,但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话确实是这样的,只要是晚上出门失踪的人,他们最终都会去往同一个地方,至于那个地方怎么走,就得让祖爷爷带你们去了,我们不能去。” 赵文辉眼睛一亮,问道:“那位祖爷爷能进去?” 阿丹摇头,说:“就算是祖爷爷也只能带你们到洞口,再往里,他也不能进去了,如果你们一定要进去,最好做好回不来的心里准备。” 穆承泽说:“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们都是要去找一下的,你们带我们去祠堂找那位祖爷爷。” 虽然很着急,但是赵文辉的态度比穆承泽是要好一点的,他勉强对点点妈笑道:“大嫂,麻烦你再带我们去祠堂。” 这时老村长忽然大声喝道:“不行,我不同意!” 他激动地挥着手,说:“那是我们的祖传之地,埋着我们的无数先祖,两个外人说要进就进?我不同意!” 第456章 冲突 第四百五十六章冲突 老村长自从穆承泽两人进来,又听到说冯宝惜失踪的消息,那脸色就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他强烈反对带穆承泽两人去祠堂,穆承泽也不客气,道:“我师妹在你们村子里失踪了是事实,我现在想想刚才是自己想错了,何必跟你们多废话,直接下山去报警就可以了,什么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什么会到祖传之地,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奇怪的事情,说不定是你们见我师妹长得漂亮,把她掳走了,我下山直接以拐卖人口的名义去报警。” 穆承泽既然摆出了态度,赵文辉当然不会给他下面子,当场就转身朝外走,说:“还跟他们废话什么,师兄,我们这就下山,我就不信了,师妹这么大一个人说失踪就失踪。” “我现在怀疑连我两个同伴在山上失踪都可能是你们搞的鬼。”穆承泽沉着脸看老村长等人,说:“这附近就你们一个村子,我两个同伴说不定早就误打误撞来到了你们这里却被你们给害了。” 老村长气得一张老脸都涨红了,手微微颤抖地指着穆承泽骂道:“你别血口喷人!” 阿丹不高兴道:“你别随便给我们扣罪名啊,我们好心让你们借住,还帮你们去山上找人,现在你是打算把罪名都扣在我们头上吗?” 点点妈着急道:“就是啊,我们是好心,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呢?” 穆承泽冷哼一声,说:“谁知道你们是真好心还是假好心,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师妹在你们这里失踪了。” 老村长怒道:“那是因为你师妹不守规矩!不守规矩的人活该有这个下场!” 赵文辉催促道:“师兄,你跟他们废话什么,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祠堂在那里,直接去找就是了。” 说完赵文辉率先走了出去,穆承泽很快也追上了他。 “站住!不准去!”老村长在后面声嘶力竭地怒吼道:“阿丹,你还不快去叫人来阻止他们!那是我们的祠堂,怎么能让外人进去!” “爸,你冷静一点,我马上就去。”阿丹匆匆忙忙地说,又对点点母子说:“你们暂时待在这里。” 点点妈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 阿丹说:“我知道的,这件事还得听祖爷爷的。” 点点妈忙点头。 阿丹交代完后匆匆忙忙就追在穆承泽两人后面,这时村民们已经陆陆续续起来了,穆承泽和赵文辉直接走向祠堂,村民们看阿丹的样子,就纷纷问道:“出什么事了?” 阿丹苦笑了一声,指了指穆承泽两人的背影,简单地解释道;“他们师妹失踪了。” “嗬!”村民倒抽一口冷气,说:“是因为那事情?” 阿丹点头,说:“应该是的。” 村民可惜道:“我看过那小姑娘,长得可真洋气,都跟他们说过好几遍了,晚上别出门,怎么就不听劝呢,现在好了,出事了。” 阿丹说:“人家说怀疑我们村子里拐卖小姑娘,要去山下报警呢。” 村民纷纷变了脸色,交头接耳道:“这怎么行,怎么能报警呢。” “就是啊,我们是好心让他们借住的,现在出了事也是因为他们自己不守规矩。” “报警不行,不能报警。” “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失踪了,也难怪他们要报警,我就说当时不应该让他们住在村子里。” 村民们议论纷纷,这是一桩大事,大家放下手头的活,纷纷赶往了祠堂。 穆承泽和赵文辉走到祠堂,直接上门去敲门,阿丹匆匆赶来拦下他们,说:“你们是想见祖爷爷是?” “不是你们说的吗,想去那个地方找人,必须要你们的祖爷爷带路。”穆承泽强压着怒火说道。 阿丹说:“我来。”他敲了敲门,抬高音量叫道;“祖爷爷,祖爷爷,我是村长家的阿丹。” 追在后面来的村民们这时都聚集在了祠堂门口,小声地交谈着,或许是因为这里是祠堂,也或许是因为祖爷爷的特殊地位,他们并没有大声喧哗吵闹。 赵文辉看着聚集而来的村民,有些担心地靠近穆承泽,低声问道:“人太多了,万一真起了冲突,不好脱身。” 穆承泽面上一派平静,嘴上也压低了音量对赵文辉说:“等下要真起了冲突,我们可以分散来走,先上山再说,这片山虽然他们比我们熟,但是我们要找个地方藏起来也不困难。躲过后直接下山,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再联系。” 赵文辉点了点头,说:“好。” 两人说话的时候,祠堂的门缓缓拉开了,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穆承泽两人第一时间朝祠堂里面看去,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精神矍铄,两眼炯炯有神,他出来后眼神掠过阿丹,准确地落在了穆承泽和赵文辉的身上,说:“原来有客人来了。” 赵文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穆承泽比赵文辉好上一点,退了半步。 我不能实质性地感觉到这位老人家的实力,但是赵文辉和穆承泽两人本能的反应让我知道,他们从老人家身上感受到的压力是很大的。 阿丹快速说道:“祖爷爷,是这样的,他们还有他们的师妹前两天在山上迷路了,当天刚好我们送点点爸上山,碰上了,就带他们回村子里借住了,他们还有两个同伴已经在山上走失好两天了,今天早上他们发现他们师妹,那个小姑娘也不见了,点点妈说半夜醒来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就不见了,当时以为是去了他们的房间,现在才知道原来没有。” 祖爷爷的视线仍然落在穆承泽两人身上,穆承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抬眼看向了祖爷爷,很快又移开了视线,说:“我师妹失踪了,他们说是因为我师妹不守你们这里的规矩,我们不相信,哪有这么古怪的规矩,而且还因为没守规矩就会失踪,他们说失踪的人都会去一个地方,而去那个地方必须要老人家你带路。” 我留意到,自从这个祖爷爷出现以后,所有村民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老人家,似乎都在等着他做主。 老人家说:“进来。” 他让开路,意思很明显,是让穆承泽两人进入祠堂。 “不行!祖爷爷,他们两个人是外人,怎么能让外人进入我们的祠堂呢!”有人激烈反对道。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老村长,他气喘吁吁地把手搭在某个村民的肩膀上,明显是刚赶到的。 第457章 你们是猎魔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你们是猎魔人 祖爷爷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了老村长的身上,老村长脸色微微一变,不敢再出声了。 “进来。”祖爷爷再次对穆承泽和赵文辉说道。 穆承泽和赵文辉互相看了一眼,赵文辉讨主意道:“师兄?” 穆承泽想了一下,目光如电地看着祖爷爷,祖爷爷却像是根本没留意到穆承泽两人的戒备和警惕似的,说完这句话后就走进了祠堂。 “走。”穆承泽一咬牙,率先迈进了祠堂。 赵文辉当然是跟了进去。 我想我倒是能明白穆承泽的选择,他本来就是一个高傲的人,接到消息千里迢迢带着师弟师妹来湘西灭僵尸,这件事要是成功了,他在道上的声望会比以前更上一层。 可惜消息是假的,没有僵尸,穆承泽当然不甘心无功而返,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另一个消息,传闻这座山上有一个村子,而这个村子的人有长生不死的手段,穆承泽就带着赵文辉等人上了山,想要找寻出这个秘密。 没想到出师不利,先是李越宸和王洪宝去探路,结果走散了,到现在都没见人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再是冯宝惜也失踪了,穆承泽此时的心里肯定跟火煎似的,恨不得立刻把失踪和走散的人找到,再弄明白这村子的秘密。 说起来不管是僵尸还是长生不死,或多或少都跟我有关,道上的人都知道,我是因为活人墓的事情才被钟叔收为徒弟的,这本来是个秘密,可惜自从我成了猎魔人,凭借一双天眼横空出世后,就有有心人打听我的来历,一来二去地就查到了我老家的地址,慢慢地活人墓的事情也就传了出来。 贵人被消灭后,那活人墓也就成了个空壳,这消息传出来也就传出来,我当时并没在意,现在想想,我虽然没有在意,但是穆承泽可能是很在意的。 穆承泽在黄家村的时候就因为周小晴看我不顺眼,还跟我斗了次法,结果打了个平手,虽然是平手,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其实是我略胜一筹。穆承泽是谁,他可是穆青程的徒弟,而我呢,当时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别说是我略胜一筹,就是打了个平手,穆承泽也下不了台。 这或许也是穆承泽千里迢迢专程赶到湘西的缘故,结果消息有误,没有僵尸,穆承泽又一门心思地打上了这个村子的主意,说来说去都是要跟我一别苗头。 不是我脸皮厚,太看得起自己,这些都是我根据对穆承泽的性格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推断出来的。 此时让穆承泽和赵文辉离开,不论是为了冯宝惜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心思,穆承泽都不会走。 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人进入祠堂后,祖爷爷背对着门口正在上香,头也不回,像是背后有眼睛似的说:“阿丹,你们都别进来,把门带上。” 阿丹听话地把正要踏进祠堂的脚收了回来,又低声劝气呼呼的老村长:“爸,祖爷爷都出面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门缓缓地关上了,沉重的木门像是连阳光一并挡在了外面,整个房间突然阴暗下来。 墙上是一排一排的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摆着牌位,祖爷爷上了香后抬头看着这些牌位,沉默不语。 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上前朝着这些牌位单掌竖起在胸前,鞠了一躬。 我眯眼看着那些牌位,心想这村子存在的时间肯定不短。 “你们两个,都是猎魔人?”祖爷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如石破天惊,瞬间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你!”赵文辉和穆承泽两人闻言立刻往旁边退了一步,和祖爷爷拉开了距离,两个人的手都伸进了兜里,明显提高了戒备。 祖爷爷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那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像是能一眼看穿世情,能直接看到人的内心深处。 “这么紧张做什么?” 穆承泽脸紧绷着,丝毫没有放松,嘴里说道:“老人家你也是猎魔人?” 祖爷爷大方点头,一口承认道:“我是。” “那这村子里的规矩,也是你定下的?”穆承泽两眼紧紧盯着祖爷爷,不错过对方一个表情。 祖爷爷说:“规矩是祖上传下来的,怎么会是我定下的。” 赵文辉吞了口口水,也开口问道:“老人家,既然你也是猎魔人,那我们就摊开来说,我师妹失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祖爷爷的眼神落在了赵文辉的身上,看了良久,久到穆承泽忍不住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突然说:“昨天晚上破了规矩的不止是你师妹,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出门了?” 祖爷爷这话一说,房间里的氛围就更紧张了,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斗大的汗珠。 “你们两个是运气好,没有出事。”祖爷爷像是没看到穆承泽两人的反应似的,仍然以不紧不慢的语气继续往下说:“猎魔人的脾气我难道不知道吗,你们无意中来到这里,听到了村子里古怪的规矩,如果你们没想着晚上出门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也不叫猎魔人了。” 听到祖爷爷的话,穆承泽两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妈的,刚才那气氛,我差点以为赵文辉是死在祖爷爷手里的,要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估计就得穆青程亲自出马了,能轻而易举地灭了天师府两个杰出子弟,这位祖爷爷的实力深不可测啊。 现在祖爷爷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至少他老人家是不知道穆承泽等人其实是专门冲着这村子来的,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村子的具体地址,误打误撞碰上了点点他们,最后借口在山上迷路被带回了村子借住,另一方面,祖爷爷的口气颇有一种宽容的感觉,他像是早就知道穆承泽等人会半夜出门,而在他看来,这是猎魔人的通病,对古怪规矩的好奇。 穆承泽的口气比刚才对着老村长的时候好了不上,颇有点恭敬地说:“老人家,我们昨晚确实是出门了,而且还上了山,我们有两个同伴在山上走失,之所以选择晚上上山找人,一是因为白天雾气太大,我们无能为力,但是两个同伴已经走失一天一夜了,我们放心不下,不得不上山,二就是因为对这个规矩的好奇了,我们想知道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祖爷爷微微点头,说:“你们运气好,那个小姑娘的运气不好,你们从村民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没有错的,小姑娘既然在晚上失踪了,那就肯定去了祖传之地,我可以带你们去那里,但是也只能带你们到洞口,再往里,就得你们自己进去了。” 第458章 有去无回 第四百五十八章有去无回 穆承泽问道:“老人家,祖传之地里面到底是什么?村民们都说我师妹进了里面,就再也出不来了,里面很凶险是吗?” 祖爷爷的眼神落到不知名的远方,像是想起了记忆深处的事情,目光一下子变得悠远:“我们村子里的人性格和善古朴,他们没有骗你们,那个小姑娘既然进了祖传之地,那回来的概率就很小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穆承泽怒道:“既然如此,你让我们进去找人,那不也是有去无回?” 祖爷爷闻言看了穆承泽一眼,淡淡问道:“那你们想不想去?” 穆承泽被噎住了。 这话还真不好回答,要说因为太危险了不想去,那穆承泽和赵文辉是怎么也不甘心的,回去也不知道怎么跟冯宝惜的亲人交待,但要说是去,万一里面真的太过危险了,两个人也折在里面怎么办。 穆承泽的表情一时间非常纠结。 倒是赵文辉,毫不犹豫地对祖爷爷说:“就算里面再危险,我们也想去闯一闯,还得麻烦老人家你给我们带路。” 祖爷爷看了赵文辉一眼,伸手点了点他,又点了点穆承泽,说:“你比他重情。” 被祖爷爷这么一说,穆承泽的脸色立马不好看了,白一块青一块的。 赵文辉忙替穆承泽解释道:“我师兄习惯考虑事情周祥,他并不是不重情,就是因为太重情了才会这样。” 赵文辉这话一说,穆承泽的脸色好看了一点。 祖爷爷笑了笑,没有对这话表示评价,他说:“那你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穆承泽一咬牙,断然喝道:“去!我就不信那真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就是个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祖爷爷说:“好,那你们跟我来。” 说完祖爷爷背着双手朝祠堂后屋走去,穆承泽两人忙跟在后面,赵文辉问道:“老人家,我想问一下,既然那地方是你们的祖传之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祖爷爷说:“你以为只有你们舍不得亲人朋友就这么失踪吗,当然是有的。只不过那些人进去后也没有再出来,慢慢地,我们村子里的人就再也不会触犯规矩了,还干脆把房子都建成了没有窗户的样式,为的就是避免不小心破了规矩,给家里惹出祸来。” 穆承泽不相信道:“一个都没出来过?” 祖爷爷沉思了一下,说:“有,有一个似乎成功从那地方出来了,不过这件事先祖也只是留下了只言片语,言词模糊,我也不确定那人到底成功了没有。” 有人成功出来就是希望,至少代表那地方不是绝地,穆承泽立马追问道;“老人家能不能多跟我们说一点那地方的情况?” 祖爷爷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而是连我自己都没进去过,又怎么告诉你们那地方的情况呢。” 穆承泽不死心道:“祖上就一点话都没有留下来?” 祖爷爷淡淡说道:“祖宗说,不守规矩的人会得到教训。” 这话一说,穆承泽和赵文辉的脸色微微一变。老人家的意思明显是说既然冯宝惜没有遵守规矩,那得到教训是应该的。 赵文辉勉强笑道:“老人家,那位成功出来的人他是怎么出来的?” 祖爷爷说:“我刚才说过了,先祖只留下只言片语,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成功出来了或者是也折在了里面,谁也不知道,这些只不过是我的猜想,既然你们问了,我就告诉你们了,也是看在那个小姑娘失踪的份上,你们两个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愿意为了师妹去闯那地方,我也不会把这些瞒着你们,我想起来,先祖还有一句话留下来,据说那个人姓金。” “姓金?”穆承泽脸色更不好看了,赵文辉看着穆承泽欲言又止。 我心想难不成那姓金的是我金铭的老祖宗? 想到这一点的显然不止我一个,跟在祖爷爷后面去那祖传之地的路上,赵文辉找了个机会小声地问穆承泽:“那姓金的该不会是跟金铭有关系?” 穆承泽恶狠狠地瞪了赵文辉一眼,说:“你们能不能别听到个金字就联想到金铭那小子。” 赵文辉解释道:“不是,师兄,你听我说,金铭那小子据说祖上是非常有名的方士,那活人墓不就是他的先祖打造的吗,可见他先祖也是手段高明的高人,再加上他们金家人据说有很大机率出现拥有天眼的人,所以我才觉得刚才说的姓金的可能跟金铭有关系。” 穆承泽说:“就算有关系又怎么样,你难不成想去找金铭让他帮忙?那小子有这个能耐吗?再说,这事情要是传出去,道上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天师府,五个人都对付不了这地方,最后还得金铭出手,你难道想看到金铭那小子踩在我们头上?” 赵文辉着急道:“我不是这意思,但是师兄,我们现在就剩两个人,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下山,一边找越宸和洪波,一边给师父他们发去信息,这样才能救出师妹。” 穆承泽一意孤行道:“要去你去,我是绝对不会去的,我不相信凭我们两个人救不出师妹。” “师兄!”赵文辉急声道。 穆承泽说:“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闯一闯这村子里的祖传之地,你忘了平时师父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吗,猎魔人不该知难而退,而是迎难而上,这才能磨炼自己,增进实力,文辉,你要是怕了的话你就下山,我自己去。” 赵文辉没辙了,只能说:“师兄,你明知道我不是因为怕了才会这么说的,我只是觉得我们太鲁莽了算了算了,师兄,我是绝对不可能看着你一个人去闯那凶险之地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你一起。” 赵文辉这么说,穆承泽的脸色和缓了很多,他想了想,对赵文辉说:“不是我一意孤行,你想一想,那地方既然凶险,师妹一个人在里面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去,你的想法是对的,下山一边找洪波和越宸,一边等师父他们派来援手,但是我们等得了,师妹不一定等得了,救人如救火,文辉,我们别无选择。” 赵文辉慢慢点头。 穆承泽说的这些话倒是对的,救人如救火,确实等不了。 祖爷爷带着赵文辉和穆承泽从祠堂的后门出去,那里有一条小路能直接上山,上山后又走了一个多小时,隐隐约约听到了流水的声音,祖爷爷说:“快到了,就在前面。” 第459章 落水 第四百五十九章落水 这一路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越往山上走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越是戒备,祖爷爷反倒是什么都没察觉似的,始终走在他们前头,把后背露给两人。 我觉得这位老人家肯定不是毫无戒备的人,他会这么做,就说明他并不把穆承泽和赵文辉看在眼里,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溪出现在我们面前,顺着小溪往前走是一个寒潭,寒潭连着一个黑洞洞的洞穴,站在谭边极目远眺都看不到洞穴里是个什么样子。 祖爷爷指着那个洞穴说:“那就是我们的祖传之地。” 穆承泽皱了皱眉头说:“这要怎么进去?” 祖爷爷说:“有木筏,你们跟我来。” 谭边果然拴着一张木筏,不过这木筏看起来很陈旧,应该是常年不用的,搁在谭边整天风吹日晒,也不知道牢靠不牢靠。 赵文辉说:“老人家,这木筏真的能撑得住我们两个大男人吗,我怎么觉得一站上去就会散架啊。” 祖爷爷说:“你们要是觉得木筏不行的话,也可以游过去,我们从来不会进祖传之地,所以这木筏放在这里确实有很长时间了。” 穆承泽问道:“游进去,安全吗?” 祖爷爷说:“我只能告诉你,这谭子里是绝对安全的,但是一旦进了洞里,那就不好说了。” 这是老话长谈了,再多问也没什么意思。 祖爷爷说;“据说这洞穴的深处是跟地府相连的,鬼门关就在里面,所以一旦进了洞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也是先祖所说有去无回的原因。” 穆承泽嗤笑了一声,说:“鬼门关在里面,怎么可能?” 祖爷爷面色不改,淡淡道:“这是我们祖上留下来的话,既然你们要进去找人,我就把这些告诉你们,至于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 赵文辉倒是对祖爷爷道了声谢。 祖爷爷挥挥手,说:“你们自己决定,我先走了。” 这老人家做事真干脆,说走就真的走,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了,没有做丝毫停留。 赵文辉在后面跟了一段距离,才放弃返回到谭边,穆承泽正在捣鼓木筏,看到赵文辉就问道:“真的走了?” “应该是真的走了。”赵文辉应道:“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穆承泽说:“回来也无所谓,到时候我们早已经进洞了。” 赵文辉犹豫道:“师兄,我们真的要进去?” 穆承泽招呼赵文辉帮把手,一起把木筏推进水里,嘴上则说:“为什么不进去?来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赵文辉跟穆承泽两人一起用力把木筏推进水里,木筏在水上沉浮了两下,稳稳地停在了水面上,穆承泽拿起放在谭边的竹竿就要往木筏上跳,赵文辉忙拉住了穆承泽的胳膊,急声道:“师兄,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还是觉得太鲁莽了。” 穆承泽甩开赵文辉的胳膊,说:“你要是不想去,现在就可以下山。” 不顾赵文辉的阻拦,穆承泽跳到了木筏上面,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木筏摇晃了一下,穆承泽忙重心下移,稳住身体。 “师兄,你等等我。”赵文辉也跟着跳了上来。 穆承泽拿起竹竿,问道:“你不是说太鲁莽了吗?” 赵文辉苦笑道:“我不也说过了吗,不管师兄你想怎么做,我都跟着你做。” “好兄弟,走!”穆承泽露出了个笑脸,拍了拍赵文辉的肩膀,竹竿在水里一撑,木筏慢慢离开了岸边。 祖爷爷说的没错,寒潭虽然大,但是岸边离洞穴也并不远,就算是游过去也没问题,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一人一根竹竿慢慢画着水,木筏慢慢朝洞穴飘过去。 早在穆承泽上了木筏的时候我也上去了,此时正盘腿坐在木筏上面,慢慢地朝洞穴靠近。 我不知道在穆承泽两人眼里这洞穴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在我看来,我从来没见过阴气这么浓的地方,那黑洞洞的洞穴在我看来就像是由死气和阴气组成的,充满了不详的意味。 那里面到底是不是真的连着鬼门关,是不是真的穿过洞穴就能到达地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凭那黑压压的死气,绝对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木筏慢慢飘进了洞里,洞穴里也是有水的,水道不宽,可以顺利地过去,一进洞,视野就受到了限制,洞穴里很暗。 穆承泽和赵文辉立刻打量了手电筒,两支高强度的手电筒照亮了周围。 赵文辉咦了一声,惊讶道:“怎么什么都没有?” 由于先入为主对这地方已经留下了极度凶险的印象,所以从刚进洞开始穆承泽和赵文辉就极度戒备,但没想到洞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水道的两边是高低不平的岩石,手电筒的光扫过,有时候会带到蛇在岩石上蜿蜒爬过留下的痕迹,但是除此之外洞穴里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又哪来的有去无回? 穆承泽沉吟片刻,说:“别放心得太早,那老头总不会是吓唬我们的。” 赵文辉想了想,忽然喊道:“师妹!师妹!宝惜!” 他的大嗓门忽然在安静的洞穴里响起,远远传开来激起回音,层层叠叠的叠加在一起,就像是有无数个人在喊着冯宝惜一样。 穆承泽被吓了一跳,发火道:“你喊什么?” 赵文辉抓了抓头发,说:“我喊师妹啊,不是说师妹进了这里吗,不喊她怎么找呢?” 穆承泽快被气死了,怒道:“你不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吗,等摸清楚情况再喊不行吗?” 赵文辉却说:“师兄,我们进都进来了,还是要尽早先找到师妹。” 穆承泽拿赵文辉没办法,再说刚才赵文辉也已经喊了,再骂他也于事无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喊起了冯宝惜的名字来。 一边喊一边站在木筏上,任由木筏渐渐往洞穴深处飘去。 我不用管冯宝惜,自然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围环境上,越往里我越觉得浑身发寒,就像前方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在等着我们一样。 而除此之外 赵文辉忽然惊叫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这水流得越来越快了!” 在赵文辉和穆承泽两人全神贯注找冯宝惜的时候,木筏底下的水不知不觉从缓缓流淌变得越来越快,在赵文辉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水声。 穆承泽脸色大变,说:“快!跳下木筏往旁边游,前面有高低落差!”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们两个人想跳下水的时候,木筏被湍急的水流左右拍打,两个人一时间站都站不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木筏忽然重重往下一沉,几乎是飞了起来,落入了下面的水潭。 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水潭! 第460章 水底下的人皮 第四百六十章水底下的人皮 “噗通!” “噗通!” 接连两下落水声,分别是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 就算是落了水,我也是受到距离的限制,不由自主地跟在赵文辉的身边。 刚才落水的一刹那,时间虽短,却足够我居高临下勉强看到了这个水潭的全貌,这水潭虽然不大,但是很深,赵文辉落水后一直往下沉。 我有些着急,难不成赵文辉是旱鸭子,淹死在水里的? 还好赵文辉大概只是落水的时候被拍晕了头,才会一时间没有反应,他很快就挣扎着往上游。 我在水里就跟风筝似的随着赵文辉走。 赵文辉紧紧闭着嘴,憋住一口气,双臂快速划水,迅速上游,快接近水面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穆承泽大喝一声:“谁?” 有变故! 赵文辉一着急,嘴边立刻溢出几个小气泡,他鼓着眼睛,划水的速度更快了。 穆承泽像是在跟谁交手似的,哗啦啦的水声不停传来,除此之外还有他喊赵文辉的声音。 赵文辉一门心思地往上游,我却在往后看,绝对不是我的错觉,在那深黑的水底,有黑影在缓缓移动。 是鱼? 不像,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人 我心里发寒,忍不住催促赵文辉快走,但是我的声音赵文辉根本听不到,他游得快,那水里的黑影游得更快,迅速接近了赵文辉。 卧槽!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恨不得帮着赵文辉一起游,好不容易赵文辉终于露出了水面,冒出一个头,他刚一出水立刻叫道:“师兄!” “师兄?” 水面上却已经没有了穆承泽的身影,短短时间里穆承泽竟然不知道去了哪里。 手电筒丢了,这水潭比洞穴里更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赵文辉视线受限,只能一边喊着穆承泽一边慢慢朝模模糊糊看到的岸边游去。 他刚游了几下,忽然被什么东西重新拉入了水里,猝不及防之下连喝了几口冰冷的潭水。 我从他睁大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和不敢置信。 那拉他入水的竟然是耗子! 不,不应该说是耗子,那只是一张人皮,跟耗子长得很像的人皮。 薄薄的人皮浮在水面上,灵活地钻进了水里,没有肌肉骨骼的手臂像一根绳子柔软地缠住了赵文辉的手脚,紧紧地将他拉入越来越深的水底。 赵文辉拼命挣扎,气泡不停地从他的嘴里吐出来,但是没用,那人皮不但在水里来去自如,而且力大无穷,赵文辉的反抗根本是徒劳。 渐渐地,赵文辉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他眼睛睁得越来越大,但是眼里的神采却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赵文辉要死了。 我从没这么清楚地感受过一个猎魔人的死亡,我不由自主地朝赵文辉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想拽着他往上游。 说不定只要上了岸,这水底下的人皮就杀不了赵文辉了。 但是我接触不到赵文辉,我的手直接穿过了赵文辉的身体,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沉入谭底。 这人皮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赵文辉一个出身天师府的猎魔人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赵文辉的眼睛慢慢闭上,手脚渐渐停止了挣扎,任由人皮将他拖进更深的水底。 我安静地飘在水里,等着回到现实。 就在这时,赵文辉忽然睁开了眼睛,我从没有觉得赵文辉的眼睛原来这么大过,他拼命地瞪着眼,就像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似的,看向我,努力张开嘴,朝我说了几个字。 那一刹那,我就像被五雷轰顶似的,心里一批批地草泥马疯狂奔过,一连串的卧槽跟脱了缰的野狗似的在我心里疯狂刷屏。 赵文辉看到了我? 我正要再确定一下,眼前忽然漆黑一片,整个人头重脚轻,像是被放进了洗衣机似的,三百六十度旋转甩干,把我甩得头晕眼花,整个人瞬间失去了神智。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地上,地板是棕色的,我能看到床底下积了层灰尘。 “轻点,把金铭搬到床上,快。”我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周小晴在不知道招呼谁来搬动我。 既然听到了周小晴的声音,那就代表我已经回到了现实,结束了“死亡经历”了 以往这个时候我会松一口气,但是此时我却心里非常沉重。 我确认我离开前并没有看错,赵文辉的眼神表明了他确实在临死前的一刹那看到了我,他朝我说的那几个字虽然由于在水里没有发出声音,但我现在清醒后连蒙带猜,还是猜出了点意思。 他在告诉我那座山的地址。 赵文辉不可能知道我是谁的,不对,他或许知道,以穆承泽的脾气回天师府后肯定会收集关于我的消息,赵文辉要是平时跟穆承泽走得近的话,肯定会从穆承泽这里知道我,甚至看过我的照片。 也就是说,穆承泽很可能认出了我,所以才会向我透露信息。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我一直以为经历别人的“死亡过程”只是在回放一个已经拍好的视频,但是现在视频里的人物却看到了正在观看视频的我,甚至对我发出了讯息。 这到底算什么情况,难不成我不是在看视频,而是真正地回到了过去,经历了赵文辉经历的一切?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赵文辉可以向我传递讯息 卧槽,细思恐极! 我突然想到穆青程曾经问过我能不能在经历“死亡过程”的时候出手救人,改变人必死的命运,我当时嗤之以鼻,毫不犹豫地否认了这个可能性,但是现在我却动摇了,如果赵文辉能看到我,能跟我交流,那我出手救人,说不定真的是可以实现的 卧槽,我只是个小人物啊,这么恐怖的能力落到我手里真的没问题吗? 我恨不得立刻去找钟叔,把这个新的猜测跟钟叔好好说说,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我不能露出一点异样,万一被人发现,等着我的绝对是灭顶之灾。 不会有人愿意看到我具有这么独特的能力的。 天眼已经够逆天了,要是再加上能够改变已经发生的过去我还是赶紧落跑,这辈子都隐姓埋名。 这种事不是应该只是小说中发生的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里,我只想安安稳稳地上班谈恋爱,几年后结婚生小孩,奉养钟叔到老,如果能解开方士笔记上的秘密最好,如果解不开,就交给我儿子,我一点也不纠结的,真的。 “轻点,他晕过去了”周小晴走到我身边,我感觉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脚,轻轻地把我抬了起来。 周小晴弯腰低头,正好跟我睁开的眼睛对了个正着,把她吓了一大跳。 “金铭,你醒了?” 第461章 隐瞒 第四百六十一章隐瞒 我醒了,周小晴的人也就不忙着抬我了,周小晴被我吓了一跳,用力掐了我一记,埋怨我:“你醒了为什么不说话,害我担心死了,差点被你吓死。”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就算被周小晴用力掐了一下,那疼痛传到我脑子里也跟隔了一层似的,无精打采地说:“先别动我,我还头晕眼花呢。” 周小晴担心道:“很难受?哪里不舒服?” 她的脸出现在我上方,她弯腰想查看我的情况,整个上半身差点抵住了我的鼻子。 我下意识转过脸去,鼻子里满是周小清身上的香气。 周小晴哎呀一声,忙抬起了上身,脸上飞起一片红晕,眼神游移不敢看我,快速扔下一句:“我去找穆叔来看看。”就飞快地跑走了。 我尔康手想让她别走,不用叫穆青程,但是周小晴的背影已经迅速消失在了门口。 我颓然放下手,不管不顾地躺回了地上。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这狗屁能力砸到了我的头上,我也没办法说不要就不要,说不定老子天生就是这么牛逼! 我雄起了一瞬,又瘪回去了,这能力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危险,就像小儿抱着金砖过闹市样,迟早会引来有心人的觊觎,到时候不仅仅是我会陷入危机,就连我身边的人都会,包括钟叔,也包括柳倩欣。 不行,我绝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 我脑子里快速地闪过这些想法,这时周小晴已经急匆匆把穆青程和周厚铨叫过来了,穆青程一进来就问我:“金铭小友,你哪里不舒服?” 周小晴的动作真他么快! 我顾不上腹诽周小晴,接着穆青程扶我的力气慢慢坐了起来,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摇了摇头,说:“正常的,我每次都会这样。” 穆青程皱着眉头说:“我听小晴说你头晕眼花,只有这个症状吗,其他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头,说:“我已经习惯了,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穆青程说:“那你先躺着。” 周小晴刚才跑出去,现在已经恢复了,若无其事地帮忙扶着我,一起慢慢离开了这个房间。 虽然猎魔人不怕面对尸体,对死者尊敬,但是我现在心里有鬼,一看到赵文辉的尸体就想到他临死前张嘴对我说话的情景,忍不住心虚气短,还是眼不见为净,先别看比较好。 到了客厅坐下后我就舒服多了,穆青程欣慰地看着我,说:“果然是年轻人,底子好,恢复得就是快,刚才看你还浑身脱力的样子,这么短的功夫脸色就好看了很多。” 我不想说是自己心虚,多说多错,干脆就冲着穆青程笑了笑,说:“穆道长,我已经知道赵文辉是怎么死的了。” 穆青程来找我,甚至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当然等得就是这一句话,因此眼睛一亮,问道:“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小晴则在一边说:“金铭,你真的没事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周厚铨皱着眉头低喝了一句:“小晴!” 周小晴笑眯眯地冲周厚铨歪了下头,跟她平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很有小姑娘活泼的感觉。 周厚铨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周小晴为什么突然要打岔说上这么一句,无非是为了帮我金铭,显得我更劳苦功高。 穆青程反应过来后有些愧疚地道:“是我太着急了,金铭小友,你刚脱险,要不就多休息一下,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说。” 我其实一点事都没有,再说我急着摆脱穆青程回家跟钟叔商量对策,根本不想再待在这里,于是就说:“没事,穆道长,我身体没关系,这件事事关重大,我知道你们很着急,我还是先把我看到的事情跟你们说。” 不等穆青程再次婉拒,我就张口说了起来。 我说的当然是从看到的开始,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看到过李越宸和王洪波,这两个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否平安无事我根本不知道。 随着我慢慢地说,大厅里越来越安静,不止周小晴听入了神,连周厚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更别提穆青程,他几次想张嘴问我一些事情,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决定等我全部说完之后再问,只是那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我隐瞒了最后赵文辉对我传递的讯息,将事情整个经过都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李越宸和王洪波我始终没见到,至于冯宝惜,她是在晚上失踪的,而那个时候赵文辉和穆承泽都在山上,所以她到底是怎么中的招,怎么去的祖传之地,进了祖传之地后又碰上了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 周小晴终于等我说完了全部过程,此时低声喃喃道:“难道承泽他们现在还在那个洞穴里面?要不然穆叔招魂怎么会招不到他们的魂魄?” 穆青程说:“金铭小友,你说你在山上的时候曾经看到过耗子是叫耗子?一个跟耗子长得一模一样的怪人暗地里盯着承泽他们?” 我点点头,说:“是的,那是在白天,穆承泽他们上山去找李越宸和王洪波,雾气很浓,我觉得穆承泽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只有我一个人看到那个怪人。” 说着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你也知道,我这双眼睛跟一般人不一样。” 穆青程慢慢地点头,一边点头一边缓缓说道:“你看到文辉被一张人皮拖下了水,那张人皮也是跟耗子一模一样,那照你看的话,你在山上看到的那怪人会不会就是那张水底下的人皮?人皮上了岸,穿着衣服,站在树荫底下,乍看之下跟正常人也差不了多少。” 我一愣,我还真的没想到这一方面,我很确定人皮跟怪人都跟耗子长得很像,怪人我很确定不是耗子,但是那人皮呢,到底是怪人还是耗子? 如果人皮能够上岸伪装成正常人,那未免也太恐怖了 穆青程说:“承泽他们是冲着长生不死的传闻去的,那村子里确实有很多古怪的地方,光是那个洞穴,就不是简单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这个传闻有一定的真实性呢。” 我忍不住说道:“穆道长,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长生不死。” 穆青程意有所指道:“有的,你应该经历过的不是吗?” 我反驳道:“我确实看到过,但那并不是长生不死,而是活受罪,如果这就是世人所追求的长生不死的话,我想没多少人愿意。” 穆青程说:“活人墓功亏一篑,但要是这个村子里真的有手段让村民长生不死呢?棺材里没有尸体,尸体去了哪里,会不会都做成了人皮生活在那洞穴里面?” 第462章 离开周家 第四百六十二章离开周家 穆青程的猜测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那村子的人死后都会以人皮的形式生活在那个洞穴里面 周小晴打了个寒战,说:“不会,穆叔?” 穆青程脸色凝重道:“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必须派人跑一趟那村子,文辉死了,承泽他们还是失踪,必须要赶在他们出事之前把他们救回来。” 周小晴犹豫了一下,说:“万一承泽也出事了呢?文辉死了,金铭说当时承泽跟文辉是一起落水的,也听到了承泽跟人动手的声音,后来文辉浮上水面后并没有看到承泽,会不会” 穆承泽凶多吉少,这件事不用明着说出口,在场的每个人心里也都是知道的,周小晴之所以会说出来,估计也是担心穆青程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人生有三苦,分别是儿时丧父,中年丧子,老年丧偶,穆承泽虽然不是穆青程的儿子,但是从小教养到大的徒弟,跟亲儿子也没什么差别了,穆青程骤然死了徒弟,那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穆青程叹了口气,说:“我先跟长老们商量一下,金铭小友,这事多谢你了,你先休息一下,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东西会尽快送过来的。” 我忙说:“不着急,慢慢来没关系。” 穆青程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周厚铨问我;“你留在我们这里休息还是回家?” 我忙说:“不麻烦周伯父了,钟叔也在担心我,我还是回家休息,不碍事的。” 周厚铨点点头,嘱咐周小晴送我回家,然后就出去了。 周小晴用力拍了我的背一下,说:“走,姐姐送你回去。” 我正想事情想得出神,被她这么一拍,差点没坐稳一头栽出去,再听到周小晴自称姐姐,于是我收拾心情把隐忧藏在了心底,嬉皮笑脸地说:“那就麻烦姐姐了。” 周小晴冲我翻了个白眼,说:“走,要不要找人扶你啊。” 我笑道:“不用不用,我能自己走,你看,腿脚绝对利索。” 周小晴没好气道:“我看你是嘴皮子利索。” 不管是哪里利索,总之我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地坐上了周小晴的车,离开了周家。 当周家的大门渐渐消失在后视镜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周小晴不着痕迹地扫了我一眼,问道:“还是不舒服?” 我摇头,说:“没有,我又不是病秧子,这事情虽然凶险,但是已经平安过来了不是吗?” 周小晴意有所指地说道:“不管什么事都是有风险的,但是风险与机遇并存,听说你这次出手是天师符花了大价钱请你的?” 我面上摆出得意洋洋的神情,笑道:“可不是吗?” 周小晴笑了笑,忽然感慨道:“说真的,我是从来没想到你会成长的这么快,从我第一次听说钟叔收了个徒弟,到我第一次看到你,那才多久,你就能从一个普通人成长到可以在黄家村跟穆承泽斗法了,那时候我就跟我爸爸说金铭是个天才人物,以后道上顶尖的猎魔人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没有防备周小晴突然这么夸我,而且夸得非常真挚,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谦虚道:“没有没有,太过奖了,你怎么忽然这么夸我,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周小晴笑道:“我是有感而发,从黄家村回来后我就很努力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了,道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以后既然是周家当家人,就不能坠了我周家的名声,不是吗?” 我真心实意地夸周小晴:“你们周家灵武独步道上,周家的名声一直是响当当的。” 周小晴瞪了我一眼,说:“不用你夸我。” 我摸了摸鼻子,觉得真他娘的摸不清女人的想法,怎么好端端的夸她又让她不高兴了,这心情转换得也未免太快了,前一句是晴天后一句就是阴天,接下来是不是要打雷下雨了? 还好周小晴又笑了起来,说:“周家灵武是周家灵武,我身为周家下一任当家人自身的实力也是很重要的,我看到你就觉得自己的实力增长得太慢了,现在跟黄家村那时候才过了多久,你又比那时候厉害了多少,竟然可以让天师府的当家人亲自上门请你出手了。” 说着说着周小晴突然问我:“听说你交了女朋友?” 一提到柳倩欣我就暗叫一声糟糕,忙把手机掏出来看,果然,已经有好几条柳倩欣的信息了。 她倒是没追问我在哪里,只是跟我说她下课了,去了图书馆,吃了饭,跟报告自己的行踪似的,只在最后一条装作不经意间问我忙不忙,如果不忙的话就回条信息给她,她会担心我。 我被女朋友的关心弄得心里美滋滋的,忙给她回信息,嘴上则是回答周小晴道:“刚交了一个。” 周小晴吐槽我:“一看你春心荡漾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刚交的,感情真好?” 我嘿嘿嘿嘿地笑,也不反驳。 柳倩欣的信息回来得很快,我当即又低头跟她发起了信息。 周小晴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忙里抽空关心她道:“怎么了?有心事?” 周小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正想问她怎么了,她就转过头去,硬邦邦地说:“没什么。” 得,又来了,是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这样的阴晴不定啊。 周小晴到底是我看重的朋友,我们也算是在黄家村并肩作战过,我虽然想跟柳倩欣发信息,但也不能见色忘友,就一边发着信息一边跟周小晴聊天,周小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我,把我送回了家。 周小晴送我到小区门口,我下车后周小晴叫住我,我疑惑回头,她说:“你女朋友是柳韩青的女儿?” 我说:“是啊。” 周小晴说“艳福不浅啊,她我见过,标准的一个白富美,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交了这么好的一个女朋友。” 我挠了挠后脑勺,傻笑着承认自己走了狗屎运。 周小晴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警告我:“好好对她,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说完周小晴的车子跟疾驰的箭一样射了出去,那架势,跟开赛车似的。 留下我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周小晴跟柳倩欣不但认识,还是好朋友?要不然周小晴怎么会警告我要好好对柳倩欣呢? 女人啊,不但性格阴晴不定很古怪,连女人间的友谊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463章 别告诉我 第四百六十三章别告诉我 钟叔在家里等我,特地没去公园。 我一进家门,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经历的事情告诉了钟叔,尤其是最后赵文辉临死前的异样,我一个学渣用我仅有的文学修养详细地描述了他当时的样子。 钟叔皱着眉头跟我确认:“你是说,他看到了你?还对你做口型对你说话?” 我点了点头,觉得心身俱疲:“我绝没有看错,他应该确确实实看到了我,至于口型,我应该也没有猜错,他是想告诉我他们所在的位置。” 钟叔很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他第一反应就是警告我:“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我拼命点头,开玩笑,事关我的小命,我敢让别人知道吗。 钟叔缓缓说:“你也别太过紧张,我觉得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赵文辉是猎魔人,而且应该是天生感觉灵敏,再加上洞穴那个特殊环境,才造成了他在临死前能看到你,这不一定就代表你能接触到过去的事情,并且改变过去。” 我一愣,随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差点瘫在沙发上:“我的师父诶,要真的像你所说的这样就好了,我就不用这么紧张了。你说的有道理,我不会这么倒霉的,肯定是那个特殊环境再加上赵文辉自身的原因,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钟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真觉得这是一件倒霉的事,而不是幸运?” 我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是倒霉,我又不想当救世主,一双天眼已经够逆天了,要是被人知道我还有可能出手干扰过去,把已经死了的人救回来的话,这辈子我就被想有好日子过了,怀璧其罪啊钟叔。” 钟叔用他那双满是眼白的眼睛“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毛,差点忍不住讨饶的时候,他低声说:“没错,这的确是件倒霉的事情,所以金家小子,你就假装从来没发现过自己这个能力一样,千万别让任何人发觉,我们现在是不确定,但是随着你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你迟早会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的,所以从现在起我们就要开始防范,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钟叔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地语气低语道:“连我在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时候都忍不住心动,更何况其他人。” 我被吓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忙郑重表示道:“钟叔,这情况还不确定,你别冲动。” 钟叔忽然笑了起来,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说:“紧张什么,就算确定了又怎么样,你是我钟正平的徒弟,当一个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太离谱的事情,不过你这个能力太逆天,我乍一听到的时候都忍不住在想,要是你能借由我回到过去,是不是就能拯救我钟家灭门的命运。” 我能理解钟叔的想法,说实话,在我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可以改变过去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去想如果我想办法回到过去,是不是能阻止老家的村民逼死我的亲生父母,是不是能在老爹被活尸杀死的时候及时救下他,是不是能救下陈珂,是不是能救下我所有的亲朋好友,是不是能改变我曾经遗憾的事情。 钟叔叹了口气,说:“金家小子,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一句很俗气的话,但也是很重要的一句话,比起增加实力,更重要的是要守住本心,你绝对不能走上歪路。” 我跟钟叔保证道:“我不会的,你老人家放心。” 钟叔直白地说:“我放心不下,要不是我经历过天谴,知道天命不可违,尝到过苦果,我也不会轻易地放下执念,说不定你没走歪路,倒是我走了歪路,以师父的身份强逼你帮我扭转命运。” 我听到钟叔的内心剖白不是没有触动的,但是我忍不住嘴贱发问道:“不对啊钟叔,你以前不是还想让我把天眼给你吗,我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你有天命不可违的觉悟啊。” 钟叔狠狠地抽了我脑袋一记,痛得我龇牙咧嘴:“混蛋小子,多久以前的事还拿来说,我后来夺走你天眼了吗,我非但没有夺走你的天眼,还收了你这个混小子为徒,传你一声本事,怎么着,你是不是想把这件事说到老啊?” 我忙说没有,钟叔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心里腹诽道也不是多久好,最多两三年之前的事情,被你说的好像几十年似的,但是钟叔余威犹在,我不敢触他霉头,只好缩着脑袋认了。 谁让他是我师父,我是他徒弟呢。 钟叔一再警告我这件事绝对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去,就连柳倩欣都不能说,我一再保证会把这件事埋在心里,绝对连做梦都不会说半句梦话。 钟叔满意地点头,我以为他终于放过我了,谁知道他突然拿出一张符纸说:“你把这张符纸化在水里喝下去。” 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老人家,问道:“喝下去后会有什么后果?” 钟叔冷冷地“看”着我,说:“如果你以后说梦话想说这件事的话,你就会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拼命摆手,说:“不是,这么狠,没必要啊钟叔,咬断舌头要死人的。” 钟叔说:“这都是谣言,咬断舌头其实是不会死人的。” 我拼命拒绝:“那也不干,咬断舌头我就变哑巴了。” 钟叔说:“你真不干?” 我把头摇得跟啥似的,坚决说道:“不干!” 钟叔遗憾地把符纸收了回去,说:“好,那就算了。” 我抬手擦了下额头冷汗,心想钟叔真他娘的是个狠人,见过为了防止秘密传出去就给徒弟吃符纸的师父吗。 钟叔说:“去烧饭。” 我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站起来向厨房走去,钟叔忽然在背后叫我。 “金家小子。” “诶?”我回过头,疑惑看向钟叔。 钟叔端正地坐在沙发上,神情肃穆,他虽然是个瞎子,却给我一种他正在看着我的错觉。 他一字一句地对我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从此以后不管你是确认了有,还是没有,都别再跟我说,你记住,你没有这个能力,绝对没有。” 我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钟叔挥了挥手,说:“去。” 我走向厨房,在进入厨房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到钟叔坐在沙发上,半个身体陷入阴影当中,那一瞬间我觉得钟叔忽然有点陌生。 第464章 交易作废 第四百六十四章交易作废 穆青程在第二天就再次来到了我家,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钟离。 自从黄家村一别,我还是头一次碰到钟离,忍不住高兴地跟他打了声招呼:“离师兄,好久不见。” 钟离冲我笑道:“金铭师弟,这次多亏你出手了。” 我摸了摸鼻子,说:“别这么客气,我可是收了你们天师府一大笔好处的。” 钟离哈哈大笑,说:“这也是应该的,总不能让你做白工,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天师府,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我说:“等这件事先解决,离师兄,你既然来了,是不是代表你也要参与到这件事?” 钟离说:“是的,当家人的安排目前是这样的,具体的我们等下再说。” 这头我跟钟离两个像很久没见的老友一样熟络地打着招呼,其实我跟钟离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但是我很敬佩他的为人和能力,尤其是在黄家村斗法时候给我留下的印象,让我觉得他是个很公平公正的人。 那头真正的老友钟叔和穆青程的气氛却没我们这么融洽,当然,主要问题还是在钟叔这里,钟叔就像是不懂得怎么好好说话似的,一开口都能把人给气死。 我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庆幸穆青程是个脾气很好的老好人,要不然钟叔可能会把天师府当家人得罪个彻底。 钟叔阴阳怪气地对穆青程说:“你现在也知道那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了,你徒弟折在了那里,你是不是想让我钟正平的徒弟也折在里头?” 穆青程为难道:“我知道这事情很难为你们,也很凶险,但确实只有金铭能做,只有他亲眼看过那地方,比我们都要了解那地方的情况。” 钟叔不肯答应,硬邦邦地拒绝道:“我不会让我徒弟去送死的,十二张蓝符加观摩紫符还买不了金铭的一条小命。” 穆青程面有难色,但是钟叔咬死了不肯答应,他只能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正想开口,就听钟离说:“钟前辈,你放心,这一趟是我跟金铭师弟一起去的,我跟你保证,有事我会顶在前面,我没死,金铭一定不会死。” 这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说的让人动容,我忍不住把刚才想说的话说出口:“钟叔,穆道长说的没错,他不是在为难我们,这件事是一开始就说好的,我会帮着天师府一起找人。” 钟叔低喝道:“但当时谁都不知道那是这么凶险的一个地方!” 我说:“可是既然已经折进去了五个天师府的子弟,我们早就应该猜到那是很危险的一个地方,现在我通过赵文辉能够更了解那地方,钟叔,我应该去,这是道义。” 钟叔生气地“瞪”着我。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我是猎魔人,猎魔人一生总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如果一次缩头,那以后是不是次次都要缩头? 我不想当缩头乌龟。 再说,我虽然不想去就穆承泽,但我对赵文辉并没有恶感,还有冯宝惜、李越宸和王洪波,我既然拿了天师府的报酬,我就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钟叔冷哼道:“十二张蓝符我们不要了,紫符我们也不看了,穆青程,这件交易作废,就当我看在老友的面子上让徒弟帮你们出手一次,我会让他把看到的东西详细地复述下来,也可以画下来,你们天师府自己派人去救人,其他免谈。” 钟叔态度之坚决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我,则是为钟叔对我的维护之心而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穆青程苦笑了一下,说:“不是我非要跟你作对,而是这件事非金铭小友而不可为。” 钟叔不相信道:“这句话怎么说?” 穆青程说:“那个守祠堂的人说的话你们还记得吗,他说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姓金的人疑似成功走出了洞穴。” 钟叔冷哼道:“穆青程,你是三岁小孩吗,一个守祠堂的老鬼随口说的话就能让你深信不疑?他说姓金就姓金?就算姓金又怎么样,就代表跟金铭有关系,一定要金铭一起去?再说,那老鬼也明确地说了,只是疑似成功走出洞穴,而不是肯定走出了洞穴,你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穆青程好声好气地说:“我当然明白,但是既然那个姓金的人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疑似走出洞穴的人,那就代表有他在,我们救人的成功率才会高,至于那个姓金的和金铭有没有关系,钟道友,你难道心里真的不明白吗,在那种环境下,可能只有天眼才能看破浓雾,看破一切虚妄,看到真相。” 钟叔不吭声了。 穆青程说的有道理,不管那个姓金的人跟我有没有关系,是不是我的先祖,现在的情况是只有我的天眼能帮上忙,所以他才一定要请我出手。 我劝钟叔道:“你让我去,我们之前已经答应了穆道长,事到临头再反悔,道上的人要怎么看我们师徒两,难不成要被他们说钟家的人出尔反尔?” 钟叔发火道:“随便你!你既然要去那就去,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 我摸了摸头发顶着钟叔的怒火给他老人家倒了一杯茶,权当道歉。 钟叔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不吭声,穆青程跟我确认过我确实决定要去后就长出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你愿意出手相帮,金铭小友。” 我笑道:“这是早就谈好的事情,穆道长,我们钟家的人做事是不会出尔反尔的,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绝不会变。” 听到我这么说,钟叔坐在角落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钟离说:“金铭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会挡在你前头的。” 我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当我是小姑娘吗,还有事挡在我前头,谁挡在谁前头还不知道呢,你这份心意我领了,到时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想着保护我,我金铭还不需要谁保护。” 穆青程说:“既然这样,事不宜迟,你们两个明天就出发。” 我当然没问题,至于去的地点,我已经在把给穆青程说事情经过的时候改头换面夹在了经过里面,当成时赵文辉等人跟村民交谈时无意中透露出的信息,穆青程已经去查过了,确实是那座山的地址,而找到了那座山,我就可以想办法找到那个村子,甚至是那个洞穴。 穆青程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 “是什么?”我问道。 穆青程说:“你看到文辉被人皮拖下水,也就是说,文辉应该是溺死的,但事实上我们昨天又检查了一次文辉的尸体,我们很确定,他绝对不是溺死的。” 第465章 守陵村 第四百六十五章守陵村 穆青程说他们检查过赵文辉绝对不是溺死的,这就奇怪了。 我会顺利回到现实,是因为赵文辉肯定死了,当时他已经在濒死的边缘,只剩最后一口气了,我一直以为他在对我做完口型后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现在穆青程却跟我说他不是溺死的,难不成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可要是赵文辉没死,我怎么会回到现实? 这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却都没有答案。 钟叔说:“你们准备直接去找那个村子?到了村子后准备怎么做,直接去祠堂还是?”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还是现在村子里住一晚,祠堂去洞穴的路我还记得,可以去,我总觉得穆承泽他们虽然是在洞穴里出事的,但是村子里也藏着一个跟洞穴有关的秘密。” 钟叔说:“还能是什么秘密,不就是晚上出门会去洞穴吗,不过住一晚也好,先看看情况。” 钟离说:“放心,我们会见机行事的。”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各自分开去准备,我这里很方便,经过几次出门后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行李整理方法,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了,符纸不用说,能用的都塞进去,多带几张有备无患,活人墓中得到的匕首则放在了精致的盒子里,到时候当做古董一起上飞机。 说起来这把匕首能做成为古董还是钟叔想的法子,也不知道他找的谁,最后给我拿回来一张证书,说有这张证书就可以带着匕首坐飞机了,省了我很多麻烦。 当天下午我又跑去接了柳倩欣下课,一起吃了饭,告诉她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湘西。 至于具体去湘西什么事,我没有说,免得柳倩欣担心。 虽然我没说,但是柳倩欣肯定知道,我去湘西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道上的事情,她对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平安回来。 分别的时候我忍不住吻了柳倩欣,紧紧地抱着她,吻到她忍不住用拳头捶我,让我松开。 “你想憋死我啊。”柳倩欣满脸晕红,眼里带着水光,嗔了我一句。 我看着她的唇面上还残留着水光,引得我蠢蠢欲动,当下也没心思接话,把女朋友带进怀里,再一次吻了下去。 再分开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柳倩欣抚着我的脸,温柔地说:“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把手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笑眯眯地说;“那是必须的,有你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在等着我,我敢不平安回来吗,再说,我可是以后想娶你当老婆的,怎么可以这么早死。” 柳倩欣温柔抚摸着我的手立刻变了个手势,两根手指用力掐住了我的脸颊肉,恶狠狠地说:“呸呸呸,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不许说早死两个字。” 好,不说就不说,此时无声胜有声啊,我亲吻着柳倩欣的手心,把她亲的浑身发软,躺倒在我怀里。 我倒是想直接把柳倩欣带回我家,可惜有色心没色胆,柳倩欣总是在关键时候抽身而退,这次也是一样,温存了好一会儿后,她推开我,跳下了车,笑弯了一双大眼睛,朝我挥手:“拜拜。” 说完就飞快跑进了家里,那架势,就像是生怕我把她逮回来似的。 小样儿,我是这么没有定力的人吗? 我叹了口气,苦逼地看了眼自己兴致高昂的小弟弟,苦了你了啊,再忍忍。 第二天我跟钟离在机场汇合,见面后我发现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由惊讶问道:“穆道长不去吗?” 钟离说:“当家人有事。” “哦。”我应了一声,天师府家大业大,当家人肯定不会跟我钟叔似的随便乱走,说不定还得像个核武器一样镇守在家里。 钟离把手机点开来给我看,屏幕上是一张地图,他放大地图指着一个点说:“这里就是根据你说的地址找到的,我们查过了,叫后岭山,后岭山下是一个小镇。” “那个村子呢?”我问道。 钟离说:“没查到,但是后岭山附近有一个后岭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个村子。” “到那边再打听一下。”我说。我虽然从赵文辉嘴里知道了后岭山,但是具体从后岭山到后岭村怎么走我并不确定,山那么大,村子又藏得那么严实,赵文辉等人当时也是误打误撞碰到了耗子,我出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深山里了,现在总不能再凭空出现在他们当时所在的地方。 要真能办到的话,我倒是有信心可以直接带着钟离去村子,可惜这是天方夜谭。 到了湘西,再坐车,九曲十八弯,山连着山,经过了两天的折腾才到了后岭山下的小镇,镇子就是普通的镇子,没感觉跟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我跟钟离两个人找了个干净的宾馆住下来,准备下楼吃个饭,顺便打听村子的事情。 宾馆里也有餐厅,我们懒得走远,直接在餐厅里包了个包间,点了菜后问服务员:“听说山上有个村子是不是?” 服务员正要拿着菜单下去,闻言说道:“是啊,不就是后岭村吗,不过那个村子太偏僻了,在深山里头,据说下山一趟就要两个小时。” 我问道:“那后岭村为什么不搬迁下来?不是说其他村子都已经迁下山了吗?” 服务员说:“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们镇上的人也奇怪呢,早几年政府说要迁村,多好的事啊,从山上搬到山下,还有宅基地农田分给他们,结果他们就是死活不愿意,非守着那块地方,说什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钟离说:“确实奇怪,迁村是好事啊,生活方便,小孩子读书也方便。” 服务员说:“可不是吗,据说那村子里的人讨老婆可困难了,你们想啊,谁愿意嫁到山沟沟里啊不是吗?” 讨老婆很困难吗?我回想了一下那几天在村里的情形,似乎确实没看到几个年轻女人,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听服务员这么一说,估计那村子的男人确实是不容易娶到媳妇的。 钟离赞同道:“活人给死人让路,这村长不行,老祖宗的规矩是规矩,都这么多年了,难不成都得守着?那不是越守越穷吗?有什么规矩能比村子的未来还要重要啊。” 服务员用一种分享八卦的语气跟我们说:“听说是因为他们的祖先以前是守陵人,守陵人你们知道吗,就是小说里面那种,守着古代陵墓的,而那村子呢就是守陵村,一代代传下来,所以他们不敢离开那地方。你们想啊,后岭村,那岭不就是陵吗?” 第466章 假消息 第四百六十六章假消息 守陵村? 山上有古代陵墓?不会是活人墓那种古代陵墓? 钟离向我投来疑问的眼神,我冲他摇摇头,示意等下再说。 后岭村在镇子上应该是有不少八卦的,服务员跟我们说了不少,但是我听来听去都觉得像是人们在编造附会编出来的,因为他们的重点就在于后岭村是一个守陵村,村子里生活着一个神秘的守陵人,他们守着山里的古代陵墓,所以不能离开。 但是到底有没有陵墓,服务员又不知道了,说:“反正镇上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我问道:“如果真有古代陵墓的话,文物局应该会派人来你们这里勘察的?” 服务员说:“前两年还真有人来过,说是什么考古队,进山后待了半个多月,出来后就走了,听说他们说山里并没有什么古代陵墓。” 钟离笑道:“专业的人都说没有,看来确实是没有了。” 服务员撇了撇嘴,说:“怎么没有呢,我们镇上的老人都说有,前几年因为这个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来我们这里,自从那个考古队来过后,来我们这里的人就少了,照我说啊,那后岭村肯定就是守陵村,不然他们为什么不肯下山。” 我笑道:“说不定是不习惯山下的生活,有些人在山里生活久了,不太适应。” 服务员说:“反正我是不相信的,我跟你们说啊,这山里肯定有陵墓,就看谁能找到了,就跟小说里写的一样,要是找到了可不就发了大财了?对了,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是来找古代陵墓的?” 我忙摆手,说:“这话别乱说,私底下找古代陵墓是犯法的,我们真的是有朋友在山上失踪了这才来找人的。” 服务员“哦”了一声,但看着我们的眼神明显是不相信的。我没想到打听消息竟然会碰到一个沉迷小说的人,不由苦笑了下。 “你们都说古代陵墓,古代陵墓,那陵墓里到底埋着谁你们知道吗?”我问道。 服务员眉飞色舞地说:“这我们当然知道了,古代的一个大官啊,二品大员,当时在江南当官,古时候的江南可是鱼米之乡,绝对的有钱,他当了一辈子的大官,你们想啊,得积攒下多少钱。” 我跟钟离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想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服务员说:“那大官的老家就是我们这里的,人死了总要落叶归根,所以他就在山上造了一座陵墓,据说那墓里放了老多的宝贝了,随便一件拿出来都称得上是国宝,不过呢既然里面放了这么多宝贝,那陵墓到底造在什么地方肯定是很神秘的,没有人知道。” 我笑道:“你们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难道家里就没有流传下来的只字片语吗?我们现在的人是不知道了,但是以前老祖宗那时候应该是知道一点消息的,就算那大官再保密,肯定也会流传出一点的。” 服务员说:“嗨,这话一听就知道你是明白人,可不就是传出消息来了吗?” 我被夸了一句明白人,有点无奈,只得顶着钟离满含笑意的眼神硬着头皮继续问道:“就是那后岭村?” 服务员激动地一拍大腿,说:“没错,就是那后岭村,几年前老多人去后岭村了,现在少了,没人来了,我上次碰到一个后岭村的人,他们说还是以前好,时不时有人来,村子里放着的东西也卖得动,哪像现在,就剩自己人咯。” 我说:“那就说明后岭山确实没有什么古代陵墓。”要不然真的是守陵村,怎么会愿意来这么多人打陵墓中宝贝主意的人,一般的守陵村传到现在,都已经不再固守以前的规矩了,但再不守规矩,也不至于拿老祖宗的事情当卖点,招揽游客。 我又问了后岭山的一些问题,确定服务员只是对古代陵墓知道的清楚,而这些关于古代陵墓的消息基本上这镇子的每个人都能说上一段后,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让她走了。 临走的时候那服务员还跟我们说:“你们要是还想知道什么消息,就来找我。” 我哪敢应,只说:“我们真的是来找人的,大姐,这些什么古代陵墓的消息不是我们想听的。” 当包间的门被带上后,钟离问我:“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我当然是实话实说了,说我并没有觉得那村子就是守陵村,当时在山上我虽然不是有意去看,但也算是无心纵览全景,并没有发现山里有风水宝地足够撑得起一座古代陵墓,所以服务员所说的估计就是瞎编的。 钟离说:“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刚才已经发了信息给朋友,让他们帮着查一下这里守陵村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等我朋友的消息。” 我应了一声,说好。 我猜钟离说的朋友估计是专门做那一行的,他们做的行当最喜欢关注这些事情,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果然,当我们吃完饭回到房间的时候,钟离的朋友电话已经打过来了,钟离听完电话挂断后跟我说:“是假的。” 据钟离的朋友说,那后岭山上有古代陵墓的消息在前几年传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尤其是在某一行当里,几乎所有人都收到了这个消息,在那几年,不论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有很多人都来到了这个小镇上,为的无非就是古代陵墓。 结果,事实证明那就是个假消息,这么多人在后岭山上折腾了好几年,别说是找到个古代陵墓了,坟墓倒是有,但绝对没有古代王侯将相的陵墓,所以一个个都空手而回,现在那行当的人一听到后岭山三个字,都会嗤之以鼻。 几年前正是某类小说风行的时候,有小道消息说是有人沉迷于这一类小说,异想天开给后岭山人为地套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结果这些编造出来的故事倒是真为后岭山招来了很多的人,明的暗的一批又一批的人来到了镇子上,目标都是冲着山上的古代陵墓。 虽然我已经猜到这消息十有八九就是假的,但钟离确认过后,我还是放心多了。 不过钟离转了个口风,说:“但是我朋友说,那后岭山确实有点奇怪,山上时不时会起雾,雾气非常浓,而且很不容易散,有时候明明看着是晴朗的天气,结果一上山就起雾了,于是就老有人在山上迷路。不过这山上也没有什么危险的动物,所以一般等雾散了后,迷路的人就会自己找下山的路了。” “不对啊。”我想到穆承泽等人的情况,不由说道:“我记得很清楚,穆承泽和赵文辉还有冯宝惜三个人当时是没有信号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联系不到李越宸和王洪波,而且他们三个确实是在山上迷路了。” 钟离点点头,说:“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我问钟离道:“你再仔细跟我说说招魂的经过。” 钟离说:“在看到文辉的尸体时,我们第一个先招的就是文辉的魂魄,但是没有招到。当时承泽他们都失踪了,我们不敢往坏处想,也觉得天师府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就折了五个人,但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这一试发现都招不到魂。” 我想了想,说:“招不到魂不一定就是死了。” 钟离苦笑了下,说:“我们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来的。” 第467章 消息贩子 第四百六十七章消息贩子 来这里的第二天,钟离带我去见了个人,说是当时穆承泽他们收到湘西有僵尸出现的消息就是出自这个人的口。 这人也是猎魔人,但是混得很不好,倒不是说他穷困潦倒,想法,家里还是有钱的,吃穿不愁,但是他学到的本事是三拼七凑学来的,来路不正,就像小说中的练武功一样,心法剑法拳法都是大路货,当然没办法练出高深的武功,成为高手了,所以他在道上的名气不太好。 像这类没有具体的师门家门传承的猎魔人其实不在少数,但这东西真的是看天赋的,有些人就算学到的道术一般,随着时间,渐渐深入研习,学成高手的还是有的。 钟离开了一辆车,穆承泽等人出事后,天师府一直有派人在这地方停留打听消息,这车就是他们送过来给我们开的,方便。 “这人叫金守仁,道上的人管他叫老金,其实他的年纪并不大,也就在四十上下。”钟离说。 我说:“四十刚好年富力强,怎么就叫上老金这个称号了?” 钟离说:“我也这么说。老金跟天师府的人联系得比较勤,他想进天师府,但是我们天师府并不是那么好进的。” 我点头表示理解,天师府做事道上第一高门,绝对不是老金这样想进就能进的。 钟离说:“老金进不了天师府,就开始帮着天师府打听消息,他这个人,很灵活,哪哪的消息都能打听到,我之前也从他这里得到过不少消息。” 我恍然,消息贩子。 “价钱贵吗?”我琢磨着,要是价钱可以承受的话,我倒是可以问问老金有没有关于活人墓、长生殿、奈何桥等等的消息。 钟离说:“价钱很贵,但是如果天师府的人去买消息的话,他都会打折扣,很大的折扣。”说着他看了我一眼,说:“你去的话,估计也是一样的,你现在可是道上的红人,谁不知道北京城出了一对天眼,还是钟家的继承人。” 我没把钟离的调侃放在心上,若有所思地说:“像我们这一类人去了的话会打很大的折扣,也就是说他的目的不在于钱上。” 钟离说:“是的,所以我几次问他拿消息,他虽然打了折扣,我还是按照原价给的,只有多,没有少,我不想欠他人情,免得改天要还的时候我还不起,倒是承泽师弟,我听说他跟老金交易的时候基本上没给过钱。” 我说:“既然没给过钱,想必是给了其他的东西。” 钟离说:“也不一定。”说着他看了我一眼,笑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承泽的脾气是太傲了,他总觉得他是当家人唯一的徒弟,从小受到各方瞩目,他以前的性格虽然傲,但没有现在这么浮躁,自从周小晴被正式定为周家下一任当家人的消息传出来后,他就一天比一天沉不住气,再加上” 我理解地往下接道:“再加上离师兄你横空出世,不靠师父不靠背景,稳稳地压了他一头,他虽然被很多人视为天师府下一任当家人之一,但也只是之一,除了他,想必有很多人更看好离师兄你。” 钟离点了点头,说:“我就知道这事瞒不过你。” 这夸得,我都不好接话了,于是只好说:“这些消息道上的人都清楚。” 钟离说:“是清楚,你要是问我有没有奢望成为下一任当家人,我不敢说没有,但是我绝不想经过什么争斗后上位,这过程太烦了,再说,你也知道我在天师府的地位尴尬,这尴尬一直伴随着我,并没有随着众人喊我一声离师兄就消除的,长老们始终对我有意见,你说我如果当不了当家人,当一当长老不也挺好的吗,自由,又没有那么多压力,不用像当家人一样整天被束缚在山上,你以为当家人这次不想亲自来吗,他想来的,但是长老们不肯,联手施压,他只好留在山上了。” 我拍了拍钟离的肩膀,不无同情地说:“于是你就被踢出来了。” 这活真心不好干,我是外人,答应的事情是帮忙从赵文辉的尸体上找到他们经历的事情,这件事我已经完成了,至于额外附加的带天师府的人来后岭山,我并没有必须要找到穆承泽等人的压力,反倒是钟离,他虽然在道上的名气大,实力强,但这次还是被踢出了天师府,接手这个烫手山芋,要是成功救出穆承泽等人的话,倒是一个功劳,要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必他回去肯定会被追究责任的。 但要是穆承泽等人这么好救,这事就落不到钟离头上了。 钟离苦笑了一声,面色倒是还好,他说:“就是因为山上老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才不愿意待在那里,宁可到处走。我们说回到承泽身上,自从周小晴的事情之后,他就一天比一天浮躁,到处想做出功绩来确认自己天师府下一任当家人的身份,但是这事情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定的下来的,倒不是我想争,而是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拱手相让。” “我以前救过承泽几次,所以他对我还是有几分兄弟情义的,但这跟他的目标不违和,老金自从搭上了承泽后,总会固定地给他传递消息,这些消息有的真有的假,但全部都是的,承泽的脾气,我估计他根本不觉得欠老金人情,反而觉得这是应该的,据我所知,老金有几次是打着承泽的招牌在外面办事的。” 我惊讶道:“穆承泽就一点也不知情?”他那个脾气,可不像是知道了老金打着他的照片做事还一句话都不说的。 钟离说:“我隐晦地跟他提过几次,但是他没放在心上,后来我也就不再说了。” 我琢磨着钟离的意思,慢慢说道:“你是不是怀疑这个老金是有目的地诓骗穆承泽等人来到湘西?” 钟离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说:“我确实这么想过,老金的消息来得太及时了,说是湘西有僵尸出没,他的消息确实灵通,但也不应该灵通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事后用自己的渠道打听过,除了老金以外没有人收到过消息说这地方出现过僵尸。” 我不由问道:“确实很巧。” 钟离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巧合的事情,承泽他们这边找不到僵尸的行踪,那边立刻又收到了关于长生不死村子的消息,你不觉得这两个消息有点蹊跷吗,就像是先用僵尸把承泽他们吊过来,然后又用长生不死的消息引他们往后岭山走。” 我缓缓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老金,又是图什么呢?” 第468章 老金 第四百六十八章老金 老金图什么,我跟钟离现在都不知道,但是这事情有蹊跷,应该是真的,钟离既然能把其中的关节告诉我,就说明天师府绝对不会放过蹊跷,会一直追查下去的。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面,巷子很小,车子勉强能开的进去,但要是在里面迎头撞上对面来车,估计两辆车子都得卡在那里动弹不得。 钟离把车子停在路边,拿了两个手电筒下来,其中一个交给我,说:“走,我们进去。” 他在前面带路,我时不时拿手电筒扫着周围的环境。 巷子里很黑,路灯像是被砸坏了,隔着很长的一段路才有一盏完好无损的,墙面下摆着垃圾桶,这么热的天气,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难闻的味道。 巷道两边的住家房子低矮,有些房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原先是平房,后来在平房上面加盖了一层,由于地基的问题,这种加盖上去的房子不一定稳固。 这种房子空间仄,加上隔得近,光照不好,一天到晚屋子里都是昏暗的,就算是亮着灯,也没来由地让人觉得昏暗。 我跟钟离的脚步声轻轻地落在巷道里,我听到不远处有孩子哭闹的声音,还有咿咿呀呀传来的唱戏声,更有夫妻的吵架声。 看来,这里的隔音也不好。 钟离轻声说:“这巷子里四通八达,车子进来能进不能退,有些地方窄小得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过去,你根本不知道拐一个弯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路况。” 我了然地点头,刚才钟离带我拐弯过去的可不就是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肩过去,这种路都是由两旁的住家造成的,他们为了拓宽自己房子里的空间,就往外加盖了一点,他们自觉只是加盖了一点,但巷道本来就不宽,这一点一加,巷道就更狭窄了。 “老金手里是有钱的,他以前穷困潦倒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这一片地方算是贫民窟,水很深,鱼龙混杂,做什么的都有。”钟离又拐了一个弯,前头还是细细长长的巷道,路灯隔了老远才有一盏,眼前这点路完全靠两个手电筒照着才不至于摸瞎。 “等老金赚了钱,他还是住在这里,他说他是忆苦思甜,怀念自己以前没钱的时候,你说这话谁能信。” 我笑道:“谁要是信这话谁就是傻逼,老金是觉得住这地方他才有安全感。”四通八达的巷道,要是外人冷不丁地进来,还真不一定能摸清楚,而老金在这里找了几十年,这一片前后能有多少逃生的路线他肯定是知道的。 想了想,我又说道:“看来这个老金身上有很多秘密,很没有安全感啊。” 钟离说:“老金是消息贩子,他跟很多人的关系都不错,你之前不是通过沈洛川向道上发出个消息吗,其中一个环节就是老金帮忙转手的,他虽然在道上的名气不好,但正因为他名声不好,所以很多人都是偷偷摸摸地跟他接触的,你永远不知道他手里到底握着多少底牌。” 我看向钟离,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但是他的手很稳,手电筒的光稳稳地照着前路。 “离师兄你现在不就很清楚吗?” 钟离低笑了一声,转头看我,说:“我不瞒你,承泽出事后我们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调查了一遍,才发现这个老金的行事方法很周密,正因为太周密了,才让人觉得奇怪。” 我说:“他是消息贩子,做这一类事情的人本身就牵扯到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钟离说:“可能,我对老金没什么看法,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但要是承泽他们的事情真的跟他有关,那天师府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钟离说话的时候很平和,一点也不像穆承泽以前威胁我时声色俱厉的样子,但是我知道,钟离既然能说出这个话,就说明他已经有了打算。 说起来,我还是比较看好钟离做天师府下一任当家人啊,不管穆承泽有没有事,就脑子和实力来说,穆承泽是真比不上钟离。 在很黑的巷子里七拐八拐拐了十来分钟,钟离说:“老金的家就在前面了。” 他用手电筒在某个门上打了一个圈,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老金的家。 几步路的距离,很快就到了老金家门口,钟离抬起手敲了下门,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 钟离说:“是我。” 那男人说:“等等。” 紧接着是脚步声,隔着一扇门,听得清清楚楚。 我疑惑地朝钟离看了一眼,如果从脚步声来看的话,这个老金的实力确实不怎么样。 钟离没留意到我的眼神,而是关了手电筒,安静地站在门前。 我也跟着关了手电筒。 门咿呀一声开了,黑洞洞的门里站着一个身影,他说:“进来。” 我咂舌,屋子里乌漆墨黑的,让我们进去?这算是什么待客之道? 钟离毫不犹豫地一脚迈了进去,我虽然心里直嘀咕,但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钟离,于是就淡定地跟着走了进去。 那个黑影坠在最后把门给关上了。 巷道里黑归黑,但还是有些月光能漏下来的,再加上手电筒,还是能看得清楚前后的路的,这一冷不丁踏进屋里,比巷子里更黑,还没点灯,我心里的戒备就上来了,手不动声色地伸向了腰间,隔着衣服摸上了紧贴着皮肤的匕首。 “咔嚓。”那黑影拉了一下垂下来的灯绳,昏暗的灯光亮了起来,刺得我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 几秒钟后我就适应了灯光,仔细地打量着站在门边的老金。 老金确实不老,看面相也就四十来岁,但是他的气息很稳,稳到让人觉得他年龄比较大了,他左脸有很大的一块胎记,几乎遮盖住了小半张脸。 老实说,老金这长相,猛地在夜里看到的话,是会吓死人的。 “离师兄,你怎么会来我这里?”老金殷勤地朝钟离笑着:“坐,坐。” 钟离摆了摆手,说:“我不坐了,我就是来问问,你还没查出那个告诉我师弟他们关于不死村庄消息的人吗?” 老金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地说:“是真没有。你们上次来问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知道的都老老实实说了,是,告诉承泽师兄湘西有僵尸的确实是我,但我当时也说了,并不确定,承泽师兄一定要亲眼来看看才放心,等到了这里后,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僵尸的行踪,承泽师兄就说要回去,我一直以为他们已经回去了,谁知道一段时间后你们竟然告诉我,他们一行五个谁都没回去。” 第469章 之前的事 第四百六十九章之前的事 老金叫钟离和穆承泽师兄,就跟穆承泽叫钟离师兄的意思差不多,不是按照年龄排的,而是表示一种尊敬,对实力的尊敬,老金的叫法是跟着道上走的。 钟离皱了皱眉头,没说话,老金笑着看向我,说:“这位师兄面生,第一次见,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 我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说:“金铭,不用喊师兄。” 老金瞳孔猛地往里收缩了下,像是惊讶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把这份惊讶摆到了脸上,说:“我是真没想到,贵客来临,贵客来临,金先生,这两年你在道上的名声可是不小啊。” 我摆摆手,说:“还在师父手底下混,哪来的什么名声。” 老金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道上现在谁不知道天眼金铭啊,金家现在是人丁凋零了,可要是往前推个几百年上千年的,你们金家当时还是方士首领,这话我没说错?更别提金先生你现在是钟家唯一的继承人,钟老先生我没打过交道,但是他老人家曾经做过的事情我是时有耳闻啊。” 我撅倒,天眼金铭,谁他妈给我取的这么个绰号。 钟离说:“老金。” 老金应了一声,忙说:“离师兄你说。” 钟离沉思了一下,食指缓缓地凭空点了几下,这动作我见过几次,像是他思考事情时的习惯性动作。 “你把文辉被发现时的情况跟我再说一遍。”说完这句话,钟离隐晦地看了我一眼。 意思很明显,是想让我也听听,毕竟我算是亲眼看着赵文辉死的。 我朝钟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老金说:“赵师兄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承泽师兄他们五个人来了这里后,酒店什么的都是我负责的,我还给他们找了个司机,是本地人,信得过的,这一点离师兄你们后来应该都查过。” 钟离点点头,没说什么,示意老金继续往下说。 老金就说:“那几天到处找僵尸,整天往深山里跑,我找的这个小伙子是既当司机又当向导,他是打小就出入林子,除了做我这边的生意,有时候也会接别人的生意,别看他年纪小,但是在向导这个圈子里他的水平是正经不错的。” “就是他带着承泽师兄他们找僵尸的,后来没找到,承泽师兄他们就打算回去,本来是打算买第二天的机票,结果一觉起来他们改主意了,把机票全退掉了,连酒店房间都退了,拎着行礼就走了。” 老金苦笑了一声,说:“这事还是得怪我,我当时正忙,承泽师兄他们退房的消息我是知道的,但我没多想,我以为他们是回天师府了,打了个电话给承泽师兄,承泽师兄什么都没说,我就以为他们是真上飞机了。” 钟离说:“这事也不能怪你,承泽他们都是成年人,你又不是卖给我们天师府了,你帮着承泽他们安排房间是彼此的交情在这里,但这也不能说你就得前前后后的跟着承泽,像看孩子一样地看着他们。” 老金抹了把脸,语带感激地说;“我听到承泽师兄他们出事的消息,我这心里就一直不得劲,老觉得自己当时要是再多个心眼,说不定就不会出这个事。” 钟离摆摆手,说:“不说这个。” 老金说:“那继续说赵师兄他们的事,他们出事后我找过,离师兄你们肯定也找过,承泽师兄他们是打的去的,但是中途换了好几辆车,这才连他们最后的行踪在哪都不清楚。我事后找过那个当向导的小子,那小子说承泽师兄他们没找过他。” 我心说这不对啊,不死村庄的事情肯定是穆承泽听本地人说的,这消息不是本地人也不清楚,怎么就找不出来呢。 老金说到这里,看了钟离一眼,又看了我一眼,遮遮掩掩地说:“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个告诉承泽师兄他们消息的人,那有没有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人?” 我一愣,明白老金的意思了,他这话的意思是说穆承泽等人的消息来源不正当,要嘛是无意中找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上写着不死村庄的事情,要嘛就是这消息是从鬼灵嘴里得知的。 前者的可能性虽然有,但是太低了,这东西不是这么容易就碰到的,我更倾向于穆承泽等人是从鬼灵口中得知关于不死村庄的消息的,至于为什么不肯往外说,大概是因为穆承泽憋着一口气想跟我较劲,他不愿意在成功之前别人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结果把自己载坑里了。 钟离点头,说:“我们也是这样的想法。” 老金就松了一口气,又隐晦地看了我一眼。 我差点被逗笑了,这老小子,是想看看钟离有没有防着我的意思? 心眼也忒多了。 难怪是做消息贩子的。 老金说:“那之后好几天,我都以为承泽师兄他们是回了天师府,一直到赵师兄的尸体出现在路边,被人看到报警了,尸体运到了警察局。我在警局也是认识几个人的,他们不喜欢找调查处的人,所以一般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情况都会先打电话给我,我这人,虽然实力不行,但是消息比一般人要灵通一点。” 钟离笑了,指着我说:“这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现在就是调查处的人。” 老金一愣,懊恼地拍了自己一嘴巴,说:“我给忘了,我这张嘴,对不住,金先生。” 我忙笑道:“别听钟离胡说,我虽然在调查处工作,但是我们还是得老老实实的说,调查处在道上的地位我是了解的,警局有事不想跟调查处联系我也是能理解的,这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原因,我就是调查处一个小喽啰,这还轮不到我管,是上面领导该操心的事情。” 警局的这种行为不是一个地方两个地方的,是普遍都这样,要不是我阴差阳错刚好在调查处工作,李威肯定也是找我,而不是找调查处。 没办法,谁让调查处的定义在那里,有时候警局宁可跟民间的人打交道,也不喜欢跟调查处的人打交道,麻烦。 钟离也笑道:“老金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这么搞,把我们两个都给弄尴尬了。” 老金笑呵呵地,说:“我这人就是实诚。” 我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你还实诚,你要是真实诚的话,这天底下就没有实诚的人了。 “咱们接着往下说。”我催道。 老金忙说:“警局的人打电话给我,说有个很奇怪的尸体,查不出具体的死因,外表也没有伤痕,他让我过去看看。” “我就去看了,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那不就是赵师兄吗?” 第470章 衣服不对 第四百七十章衣服不对 老金说:“我一过去看就知道坏了,出事了,所以我立马打电话给你们了。” 钟离点头,老金这时抽出烟给我们递过来,钟离摆了摆手,说:“没心情抽。” 老金又递给我,我没接,说:“正准备戒了。” 老金一愣,钟离笑道:“他找了个女朋友,估计是女朋友下的命令,是金铭?” 我当然是应是。 老金的烟转了一圈一根都没送出去,最后又回到了他自己的手里,不过他脸上也没看出什么不好的神色来,照样是笑嘻嘻地,说:“你们不抽我也不抽了,免得我抽了你觉得馋。” 后一句话是对我说的,我笑了笑,没说话。 老金就说:“赵师兄的事情你们可以看看这份报告。”他说着打开抽屉抽出一个文件袋,却是递给我的。 我顺手就接了过来,很明显,这种东西钟离之前肯定就看过了,说不定他这次带我来就是想让我看看这个的。 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资料来,入眼就是几张清晰的照片,是警方拍的,赵文辉仰面躺在地上,各个角度都有。 我瞳孔猛地一缩,心里掀起了海天巨浪,下意识抬头看了钟离一眼,刚好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 老金在一旁说:“金先生有一双世上罕见的天眼,怎么样,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我笑道:“我是天眼又不是透视眼,能透过照片看出什么来,老金,你接着说赵文辉的事情,我听说是有人无意中发现他的是吗?” 老金说:“可不是吗,那人是个钓鱼的,就喜欢往这些角落嘎啦里面钻,他跟警方说,那地方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就一个小池塘,但是水是活水,少见的干净,他把那地方当做秘密根据地,只跟几个钓友说过。” “那地方确实偏,一般人走不到那里去,要不是这个人,也不知道赵师兄得几天才会被发现…” 我一边听老金说,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老金说的这些资料上面都有,写的很详细,从接到报警电话开始到发现尸体的过程,后面还有这个人做的笔录,跟老金说的没有出入。 老金说:“我后来找人查过,那小池塘据说是地下河的水涌上来的,这地势比较特殊,地下河在这段平地上成了个小池塘,然后又流过去,重新到了地下,我觉得这说法是有几分准确的。” 我慢慢地把手里的资料全都翻看了一遍,又回头去看照片,仔仔细细地研究着照片上的赵文辉。 越看越是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死亡经历”中我是一直跟在赵文辉后面的,这么大的不同绝对不会看错,这只能说明赵文辉在死后肯定有人接触过他的尸体。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谁,又是为什么接触赵文辉的尸体。 老金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遍,其他的什么都没打听,包括这件事现在调查得怎么样了,我为什么又会参与进来等等,钟离也很干脆,听完了后就离开了老金的家。 一路上很沉默,我跟钟离两个人走在黑暗的巷道里,时不时会响起野猫野狗的叫唤声,直到离开了巷子重新回到车上,那股子黑暗都还像是在眼前似的。 那确实不是适合居住的环境,不是逼仄狭小的房子不适合,而是氛围,一踏进那个地方,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阴影给缠上似的,在那地方住久了,人的心理难免会受影响。 上车后,钟离说:“那地方,政府其实管过,但是没用,除非把这一片全都拆迁了,不然不好管,就像那路灯,之前坏了政府就派人来修,还是很积极的,但是有什么用,修好后没两天又坏了,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政府也就懒得管了。” 我点点头,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破坏路灯的,那种环境,要是路灯太亮了,会让人觉得不方便,还是这样比较好,隔一段路亮着一盏,幽黄昏暗的灯光,隔远一点面对面站着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之前在巷子里的时候有迎面碰上过几拨人,远远地看到了手电筒的光,直接给按灭了。 第一次我没反应过来,是钟离推了我一下,我才把手电筒的光给灭了,对面那些人一直等我们这边的灯光都灭了后才在阴影里走过来了,双方虽然迎面走着,但谁也没特意抬头打量对方,就像两拨孤魂野鬼不小心撞到似的,自顾自地飘着。 后来不用钟离说,我就明白过来了,每次对面一来人,我就飞速把手电筒给关了,有几次斜刺里会突然出来几个人,脚步匆匆,没打手电筒,挑着阴暗的地方走,谁也没让谁看清楚自己的脸。 这地方,有它自己的规矩。 我没打算在这时候问钟离这些,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要紧的是刚才发现的赵文辉的事情。 “刚才我发现了一件事。”我说:“赵文辉身上的衣服不对。” 钟离手猛地一握方向盘,转头看着我,眼睛在黑暗里特别亮:“你是说,跟他死前穿的衣服不一样?” 我“嗯”了一声,要不说这么多人都心甘情愿地喊钟离为离师兄,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说一句他就能知道你的意思。 “赵文辉去洞穴的时候穿的不是这一身衣服,所以他死后肯定有人动过他的尸体,不但动过,还帮他换了衣服,这就奇怪了,你说什么人会特地帮他换一下衣服。”我说。 钟离若有所思地说:“会不会是他衣服上沾着什么东西,所以对方必须要换了他的衣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村子里的人说的话就不对。” 是不对,看守祠堂的祖爷爷说从来没有人能活着从洞穴里出来,唯一一个疑似能走出洞穴的姓金,但赵文辉是死在洞穴里的,这一点我绝对不会看错,老金说赵文辉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疑似是地下河涌出地面汇聚而成的池塘,这一点也是说得通的,洞穴里面有水,有水潭,那说不定就是地下河,赵文辉的尸体随着水飘了出来,飘到了池塘,上了岸,再被人发现,这一条线都是可以成立的,只有一点,就是他的衣服。 我之前看到赵文辉的尸体时并没有留意到他的衣服,就算是衣服不一样,我也只是以为被天师府的人打理过了,但这次看到了警方的现场照片,我才意识到,不是天师府的人打理过,而是赵文辉被人发现的时候穿的就是这身衣服。 钟离几乎跟我同一时间说出了一句话。 “看看背包!” 看看背包里有没有我亲眼看过的赵文辉在洞穴死时穿的衣服。 第471章 上山 第四百七十一章上山 要查背包,也不打电话了,直接找本地的警察局,当时赵文辉的尸体被发现后身上是有背包的,背包里的所有东西当时肯定都拿出来拍过照片,这比后来的更准确。 钟离等不到回酒店,一边开车一边打了几个电话,等车子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他手机滴滴滴的响,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消息过来了。 他直接拿起手机,解开锁,扔给我看:“你亲眼看过的,仔细辨认一下。” 其实哪里用得着仔细辨认,我一点开照片,就看到了里面眼熟的那件衣服,就是赵文辉死那天穿的。 钟离得到我确定的回答后,食指忍不住隔空点了几下,说:“这么说,文辉死后肯定有跟人接触过。” 我把手机放下,说:“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赵文辉是死前跟人接触过。” 这件事目前有两个疑点,一是我明明亲眼看着赵文辉沉入水底,紧接着我就脱离了“死亡经历”回到了现实,我一直以为赵文辉就是溺水而亡,谁知道竟然查不出死因,这说明在我脱离“死亡经历”后赵文辉肯定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其中的细节说起来就值得人琢磨了,我离开后到赵文辉死亡,这段时间是长是短,按照我以前的想法,应该是短的,可能只是短短几个讯息,赵文辉能在临死前看到我的存在,我始终认为是因为他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缘故。 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我离开后赵文辉还活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发生变故,足够有人把赵文辉从水潭里拎上来,然后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杀了赵文辉,再给赵文辉换了衣服。 凶手肯定不会想到会有我这样的存在能看到赵文辉死时的样子,反正背包里的东西都是湿的,凶手肯定是有目的才把两套衣服给调换的。 这就是另一个疑点了。 而这两个疑点,我们目前都找不到答案。 钟离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把照片都发了出去,又当着我的面把电话打给了穆青程,把这件事说了一遍,说完后嗯了几声,听完穆青程的话就把手机挂了。 “当家人说会再查一遍文辉背包里的东西,尤其是那套衣服,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钟离对我说。 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凶手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换赵文辉的衣服。 第二天,我跟钟离去了后岭山,我们是找了向导的,不过不是老金介绍的,而是钟离经由自己的人脉找到的一个小伙子,才二十多岁,人长得又高又瘦,很黑,在山里的时候就像猴子一样灵活。 爬山是件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大夏天的时候,但越往深山里走,树木遮天蔽日,身上反倒越来越凉快,日头基本都被挡了,人爬起山来也痛快很多。 一口气爬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来歇一口气,那个叫小山的向导凑过来冲我笑出一口大白牙:“哥,你是京城里的?” 我坐在树荫下,背包垫在屁股底下,擦了一把汗,刚想喝口水,就看到凑过来的小山,于是就笑道:“没有,我不是京城人,我啊,就是一个打工的,在北京城混口饭吃。” 小山的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我,问道:“北京城容易混饭吗?” 钟离在一旁笑着搭腔道:“小山今年考上了北大,他家里就他跟他老娘两个,他是想着干脆把他老娘也一起带去北京,一边照看老娘一边上学。” 原来是这样。 我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小山几眼,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穿着打扮跟城市里长大的不一样,一看就只知道家境一般,但是能考上北大,又能想着把老娘一起带到北京去照顾,光从这两点看,就是个孝顺又聪明的。 “我没上过大学,所以也不清楚北大那边的情况,我就没这个读书的脑子,但是怎么说呢,北京城是首都,之前我什么都没有,一个人跑北京城混,不也活下来了吗,所以在北京城,先别想着活得好,能母子两个安顿下来就好了。”我想了想,慢慢地跟小山说:“你这个情况,可以跟学校说一声,看学校有没有什么补贴安排的。” 小山说:“我老娘身体不好,只能待在家,最多给我烧饭,其他啥也干不了。” 我明了点头,这就是说就算学校给安排了什么活,他老娘也干不了。 “可以找个离学校近的租一间房,像你这情况,可以早点去北京,先把地方给落实下来,再去报道,不然要是跟其他人一样卡着时间去报道,怕来不及,另外,你要是去了北京一时找不到地方住,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小山。 小山摆手,说:“这怎么好意思。” 我笑着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喜欢孝顺的,我呢,是想孝顺也没人可以孝顺了,你还有个老娘,好好孝顺你老娘。” 钟离在一旁笑道:“金铭说的没错,我跟你说,你听我的,上北京之前给他打电话。” 小山看了一眼钟离,喊了声:“哥。” 钟离对小山点点头,小山就看向我,说:“那就麻烦你了,金哥。” 我心想看来钟离跟小山的关系很不错。 等小山去找路的时候,钟离趁着他不在,跟我说:“本来我是打算让他来北京后找我的,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在北京待得时间不长,基本上一年到头都在全国各地晃,要真有什么急事,他找我我不一定帮得了他,所以只能麻烦你了。” 我笑道:“既然信得过我,那就交给我,放心。” 钟离一再向我道谢。 这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我没问钟离为什么不拜托他在天师府的师兄弟,这些小事问了没意思,既然钟离拿我当兄弟,我也就拿他当兄弟。 在山上走了三个多小时,忽然起了雾,我第一反应就是看手表,手表的秒针走得很稳,滴答滴答。 钟离停下脚步,说:“打一个?” 我看着眼前慢慢弥漫开来的白雾,答道:“打一个。” 白雾起得很突然,就跟我在“死亡经历”那时看到的一样,我始终在关注着天气状况,所以几乎是雾刚起的时候我就反应过来了,刚才跟钟离说话的短短几句之间,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差。 这速度太快了,再经历一次,我还是觉得很古怪。 至于我刚才跟钟离说的打一个,自然是打电话了。 赵文辉他们当时手机没信号,但是我跟钟离打听到的却是后岭山虽然时常有浓雾,但是雾气并不妨碍手机信号,很多人都是等雾气散去后慢慢找路下山的,或者是干脆报警。 所以现在既然碰上了白雾,那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打电话。 第472章 农家乐 第四百七十二章农家乐 电话能打出去。 我是打给柳倩欣的,出来这几天,每一天都跟这姑娘发信息,这姑娘也是,吃个饭上个课都跟我汇报,这么一搞,倒弄得我就还像是北京似的,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就是见不了面。 电话很顺利地打了出去,我没跟柳倩欣说这次打给她是做试验的,不然这姑娘肯定会担心。 大多数时候都是柳倩欣在说,我在听,她说得开心,我听着自己女朋友清脆的小嗓音蹦跶蹦跶的我也高兴,说了四五分钟,我看到钟离那边完事了,挂了电话,就跟柳倩欣说我这边有事。 柳倩欣依依不舍地问我啥时候能回来,我能说什么,时间真的是不由我控制,只能哄她办完事就回来,柳倩欣让我凡事小心,什么都不重要,人安全是最重要的。 我笑着说好。 直到挂了电话,我脸上还有笑。 钟离调侃我:“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跟女朋友通电话。” 我坦然点头,同样调侃他:“你呢,也是跟女朋友通电话?” 钟离说:“我孤家寡人一个,怎么样,有好的给兄弟介绍介绍?” 嘻嘻哈哈地话题略过不谈,至少手机信号没问题是可以确定的了,我把这疑点放在心里,又开始爬起山来。 这回爬了大概半个小时,小山指着一个方向给我们看,说:“那就是后岭村了。” 我们站在山上居高临下地往下看,只见一个小村子坐落在山坳里,三面环山,白墙黑瓦,这一眼看去就像是时光穿梭了几百年似的。 钟离问我:“是吗?” 我说:“不确定。” 这话是真的,我是真不确定,隔着这么远,我不知道这个后岭村是不是就是赵文辉他们借住过的村子,但是每个人都说山里就这么一个村子,想来想去应该就是这里了。 人不能想当然啊。 当我又花了半个小时终于站在村口的时候,脑子里划过这一句话。 在山上的时候我不能确定,但是现在人都站在村子前面了,我要是再不能确定,就枉费我当时跟着赵文辉在村子里住了好两天了。 这绝不是赵文辉他们曾经借助过的村子。 我们几张生面孔在村子前面一站,立马就有人发现了,过来招呼我们:“兄弟,要不要体验一下农家乐?” 得,这里竟然还有农家乐。 小山轻声说:“要是不想住农家乐的话,住老乡家里也是可以的,村子里有不少人家都愿意给游客借住,现在的价钱也很便宜,还包一天三餐。但是从居住环境来说,还是农家乐比较好一点。” 我点点头,问道:“那就住农家乐。” 能住好一点的地方,我也不想委屈自己住太差的。 那个中年男人看到我们三个应了,很高兴,忙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自我介绍,说叫他老黄就好。 一路把我们带到了农家乐前面,路上碰到了好几个村民,那些村民看到我们来也很高兴,都跟老黄打招呼,说来生意了? 熟门熟路的,一看就知道这村子里一直有做招待游客方面的事情。 想到服务员跟我们说的前几年有不少人来后岭村找古代陵墓的事情,我心里就明白了,估计就是那时候养成的习惯。 有游客来就意味着有钱赚,更别提以前那来找古代陵墓的,来这里后要往老林子里钻,肯定要找向导,要吃要喝的,都是生意,怪不得老黄会守在村口,也怪不得一看到我们这三张生面孔就高兴。 等到了农家乐,里面竟然还住着七八个人,看年龄长相像是学生。 我跟钟离互相看了一眼,钟离跟小山说了几句,等吃完饭各自回到房间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小山再进来,就把这七八个人的事情打听出来了。 首先,小山不是生面孔,生面孔是我跟钟离,小山前几年也给人做过向导的活,所以这村子里的人都认识他,再加上是本地人,大家都熟,一打听消息就打听出来了。 其次,那七八个人确实是大学生,说是什么农业大学的,来这里考察,至于考察什么,老黄他们就搞不清楚了,除了大学生外还有两个老师,一个听称呼是老教授,年龄在五十上下,另外一个年轻一点,三十多,被学生们叫曲老师。 这一拨人人数有九个,一住进来就占了农家乐大部分的房间,把老黄给高兴坏了。 小山说:“住了大概有七八天了,老教授每天带着这几个学生往山里去,他们没请村子里的向导,不知道是没走远还是认路本领不错,每次都能回到村子里。” 我点头,知道老黄根本不关心这伙人是来做什么的。 他们也是见得多了,前几年那时候,不管是来做什么的,都有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大学里的,挂靠在政府部门下面的,各式各样的考察队都有,老黄他们心知肚明这些十有八九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但就算是假的,对老黄来说,转进来的钱是真的。 按照小山的说法,前几年的钱是好赚,一个月的收入顶一年的,但是自从那风头消散了后,这两年的钱就没那么好赚了,我跟钟离还有那一队农业大学的人是这几个月来唯一住到村子里的,至于老黄,他是习惯性都会蹲在村口,每天想着来几个游客。 钟离问小山:“这山里真的就这么一个村子?” 小山犹豫了一下,说:“确实都是这么说的,怎么,哥,这不是你们要找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说:“不是。” 小山说:“那金哥,你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村子?” 我也说不清楚自己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山那么大,我哪知道点点他们的村子在什么地方,但是那村子是通了电的。 我一边回忆一边慢慢地把那村子的情况跟小山说,包括从村子里出来上山要走多少路,还有村子里的人也会上学等等,这些都说明那个村子并不是与世隔绝的,他们也是跟镇上有往来的。 小山说:“这就奇怪了,我是真不知道这山里原来还有这样一个村子。要不这样,我再出去打听打听。” 钟离说:“行,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小山咧嘴笑了一下,露出八颗大白牙,就窜出去了。 钟离伸了个懒腰,说:“今晚现在这住一晚,明天再上山碰碰运气,其他的就先等小山的消息。” 我“嗯”了一声。 确实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第473章 晚上 第四百七十三章晚上 那天晚上,吃饭是在农家乐吃的,怎么说呢,原材料确实不错,很新鲜,手艺也不错,我就爱吃这一口,觉得原汁原味。 等吃完后我们仨又在房间里开会了。 小山说:“我打听过了,据说这山里还有个村子,但具体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我疑惑道:“这不对啊,一个村子的人要赚钱,小孩要上学,那还是拉了电的,总得在外面走动,难道就没一个人知道?” 小山面有难色道:“说什么都有,我也分不清楚真假,这些话还是我从老人家嘴里听到的,他们说山上还有其他村子,但是年轻人都说没有,理由也跟金哥你说的一样,这山上要是真有其他村子,总不可能谁都不知道?” 钟离靠在窗台上抽烟,闻言问道:“那些老人家还说了什么没有?” 小山说:“有些说有这村子,但是村子里的人都很邪乎,还有的说这山上是真有古代陵墓,也是真的有传下来的守陵村,不过那守陵村不是现在我们待着的后岭村,而是那个村子,还有些说那村子里的人过了几十年都不见老的,口口声声说自己小时候见过的人,自己都五六十岁了,结果那人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半点也没老,我觉得这些都不靠谱。” 我跟钟离互相看了一眼,守陵村和古代陵墓的事情靠谱不靠谱我不清楚,倒是后面提到的什么隔了四五十年看到的人一点没老这事,怎么看都跟穆承泽他们要找的不死村庄有点像。 小山把打听到的杂七杂八的消息一股脑儿地都跟我们说了,说完后一抹嘴巴,说:“我再去外面打听去。” 钟离就从裤兜里拿出钱,也没数,直接塞到小山手里了,说:“你看着给。” 小山响亮地“欸”了一声,出去了。 等他出去后,钟离问我;“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现在还真没什么看法,我能确定的就是穆承泽等人待过的并不是这村子,但要是说这村子跟不死村庄一点都没关系,我又觉得不对。 不对的地方在哪呢,就在那村子里的祠堂上。 我是亲眼看过不死村庄的祠堂的,不仅看过,还进去过,当时冯宝惜失踪后,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直接杀到了祠堂,后来是管祠堂的祖爷爷出来,带着他们两个去了洞穴。 后岭村的祠堂我没进去,快到傍晚的时候无意中逛到的,但是光看外表,绝对跟不死村庄的祠堂一模一样。 两个村子的祠堂建造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要说这两个地方一点关系都没有,打死我都不信。 但是这祠堂的事情,小山是真没打听出什么消息来,都说祠堂是很早之前就有的,一代代传下来,那时候用的都是好料,祠堂平时也有维护,整个村子的人都看重祠堂,一直到现在,那房子也是好好的,站在祠堂前面,能感受到历史沉淀后的厚重。 至于跟某个村子的祠堂一模一样的话,谁也没听说过。 农家乐这地方,其他都弄得不错,就一个事情不是很方便,那就是上厕所。 一个个小房间肯定是后来改造的,也不知道这家人当时是怎么打算的,或许是为了节省成本,房间不小,就是没卫生间,一排两个卫生间,一男一女,一楼还有洗澡房,也是一男一女,弄得跟住大学宿舍似的。 我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尿给憋醒了,看了眼手表,半夜十二点,这时间还真准,就在我看过去的时候,秒针刚好跳了过去。 十二点就十二点,都被尿憋醒了还怎么睡,我拿起手机和房间钥匙就出门上厕所去了,准备上个大的。 走廊上有灯,不亮,但足够人看清楚路,整幢房子都静悄悄的,走廊上不像一些酒店是铺着地毯的,我脚步声落在上面就有些响。 我一个猎魔人,当然不会害怕走夜路,低着头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卫生间走,进去后直接挑了个隔间就进去蹲着了。 一边刷手机一边顿号,蹲了十来分钟,我忽然听到个脚步声,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跟走正步似的,每一步都顿得很重,就像是心里有发不出来的火气接着走路发泄似的。 我心想谁啊,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厕所来走路。 等脚步声走了四五遍,我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洗手间的门下是有缝隙的,很宽,在里面顿号不至于让外面的人看到屁股,但是绝对能看到脚,而蹲着的人也能透过这条缝隙看到外面的人,到脚踝这部位差不多。 刚才我心思都在手机上面,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觉得不对劲了,外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我却连双脚都没有看到过。 这是见鬼了! 不用开天眼,我都知道肯定是碰见鬼了。 说起来鬼灵是喜欢在卫生间出没的,因为跟一般的地方比起来,卫生间阴气比较重,用以前的老话说,这里是五谷轮回之地,正因为阴气比较重,我也没想开天眼去看。 只要这个鬼不来找我麻烦,爱踩正步就踩正步。 这么想着,我提起裤子冲了下水,打算出去了,就在这时,门下那道缝隙里忽然伸进来一只手,掌心朝上,整只手青白青白的,外面忽然有个人在说:“兄弟,借支烟,借个火。” 鬼灵借火是有讲究的,如果有人在晚上,一个人在野地里走着,忽然出现个人问你借火,你要是亲口说借,人家说不定就借走你身上的火了。 人有三把火,两把在肩膀上,被鬼灵借走了一把火,运势就低了。 这鬼东西,借到我头上来了! 我眯了眯眼,从兜里摸出一张烈火符,也不吭声,直接按在了那掌心里,烈火符引燃的一刹那,那个鬼灵意识到了不妙,想跑,但是来不及,已经被符篆给烧到了,狭窄的隔间里顿时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 我没想要门外那个鬼的命,他借我的火,我给他一个教训,这件事就算这么了结了,我推开门想走,谁知道蹲便池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就从那水里伸出来的,直接抓住了我的脚踝,用力往下一拉,我猝不及防之下两只手都按在了隔间的墙上。 但是我虽然手撑住了墙,那墙却光溜溜的,那只手的力道又大,被有心算无心,我人一歪,差点栽下去。 这下我冒火了,怎么的,还没完了是,没完就划下道来,我陪你好好玩玩! 心里打着出去干架的念头,好不容易刹住身体,没一脚踩进蹲便池里,刚想站起来,眼前忽然一阵发黑。 卧槽!这感觉我熟悉啊!我他娘的又碰上“死亡经历”了! 但这是谁的“死亡经历”? 好端端的,我怎么突然就进入状态了? 第474章 谁 第四百七十四章谁? 我现在看着“死亡经历”的这个人,叫陈康益,年龄二十多,不是大学生就是大学刚毕业的,跟他一个同学来后岭村玩,打算在村子里住几天,谁知道在山里迷路了。 难不成这个陈康益就是之前那个在卫生间徘徊的鬼? 还真有这个可能。 但是当时虽然我被鬼抓住了脚踝,人进入“死亡经历”之前却还是看到了墙上有一块深黑色的痕迹,我为了稳住身体,手刚好碰在那块痕迹上,虽然只是匆忙的一眼,现在想起来,却越想越觉得那块痕迹看起来像是血迹。 这样一下,我觉得说不定我进入“死亡经历”不是因为被鬼抓住了脚踝,而是因为按在了那块血迹上。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就是不确定那块血迹到底是不是那个鬼留下来的,这不好说。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啊,我还忙着穆承泽的事情呢,结果阴差阳错突然就进入了别人的“死亡经历”,别等我回到现实的时候人就晕在卫生间隔间里,那滋味… 我心里直骂娘,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强制脱离,算下来王煜那次是意外,这次则是第二次意外,但这两次意外之间没一点共同性,真操蛋啊,这狗屁能力… 这边我郁闷着,那边陈康益也很郁闷,他那个同学叫杨明,两个人在山里迷路了半天了,就我跟着的都快三小时了,两个人都没什么体力,身上又背着包,这会儿快累死了,正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陈康益说:“这样不行啊,要不报警,我跟你说,别看现在是夏天,山里到了晚上照样很冷,再说谁知道山里有什么,别说是什么野兽,就是来条蛇,我们两个也得交待在这里。” 杨明很惆怅,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我想好了,回去就办健身房的卡,我要练出腹肌来!” 陈康益翻了个白眼,说:“得了,还腹肌呢,你有腹肌就能保证自己不在山里迷路了?” 杨明幽幽地说:“那不能,我这辈子除了跟旅游团就没一个人上过山,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陈康益没好气地说:“那不就得了。”说着懊悔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说:“早知道就请向导了,谁知道这山里说起雾就起雾啊,杨明啊,你说咱两不会真交待在这里?” 杨明说:“不会,你要相信我们学的知识,你看啊,首先我们要找到水源,这样呢就不会渴死,接着要找吃的…” 杨明嗒嗒地说着,陈康益明显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我就站在离陈康益不远的地方,他一把手机拿出来我就看清楚了,手机没信号。 当下我就心里咯得一下。 我今天还跟钟离说过,当时穆承泽他们遇上白雾的时候手机是没有信号的,但是我们看到白雾的时候手机是能打出去的,我不知道这手机信号是不是跟什么有关,但是现在杨明和陈康益的手机没信号,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说不定也能找到不死村庄? 这么一想,我心里就火热起来,刚才那一眼不仅是看清楚了手机没信号,我还看到了时间,算起来离现实有四五年了,那时候应该正是后岭山古代陵墓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也就是说,这时候的后岭村应该是人来人往很热闹。 怪不得杨明和陈康益打算去后岭村,这两人说不定也是冲着古代陵墓去的,但是肯定不是盗、墓,没有盗、墓的人这么蠢的,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贸贸然就上了山。 陈康益和杨明两个拿出背包里的东西吃了点,真的只是一点,几口而已,又很珍惜地把食物给放回包里了,说是要省着点吃。 “再走走吗?说不定能找到路,这世界上本没有路,走得人多了就成了路,所以我觉得,只要能找到路,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肯定都能找到人,有人就好办了。”杨明叨叨。 陈康益没意见,把包背上,说:“那走。” 走了十来分钟还是在林子里,我忽然听见有唢呐的声音,这种感觉一时间让我分不清楚是过去还是现在,还记得当时看赵文辉“死亡经历”的时候,也是这样,忽然就听到了唢呐,看到了有人抬着棺材上山。 我的心蹦蹦跳着,忍不住看向四周,唢呐的声音很轻,时有时无,应该是隔了一段距离,但绝没有听错。 很快,杨明和陈康益也听见了,杨明脸上一下放光了,说:“走,赶紧去看看,只要碰到人就好办了,说不定就是后岭村的人。” 陈康益两条腿倒腾的比刚才快多了,边走边说:“肯定是的,不是说这山上就他们一个村子吗,不是后岭村的人还能是谁,再说,不管是谁,只要能把我们带下山,或者给我们指一条路,都行。” 两个年轻小伙子一改颓废,一溜小跑跑得飞快,深怕没跟人碰到又迷失在林子里了,还好那唢呐的声音一直在,而且随着他们的接近越来越清楚了,这说明他们两个人的方向没有错。 “看,在那…”杨明一头从林子里钻出来,满是惊喜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蜿蜒小路,路再小,明显也是修整过的,而在路的那一边,正有一伙人慢慢走过来,他高兴地回头想指给陈康益看,下一秒忽然停住了。 因为那伙人肩膀上扛着棺材,后面跟着的人在吹着哀乐,这是一队送葬的队伍。 很明显,这两个小伙子刚才只顾着高兴了,没听出来那是哀乐,现在冷不丁地看到一队扛棺材的,又是在深山里,肯定是吓到了。 陈康益两人跟穆承泽等人的胆子肯定是不能比的,前者只是普通人,而后者却是猎魔人,所以穆承泽等人当时看到送葬的队伍,直接就上去攀谈了,而陈康益两人踌躇再三,却选择了站在路边,看着那伙人慢慢地走过来,棺材离得越来越近,再在他们面前走过,渐渐离开。 当那队人走在后面的最后一个人也离开有一段距离后,陈康益用胳膊肘撞了杨明一下,小声问道:“你傻愣着干什么呢,怎样,快做决定,要不要问问他们是不是后岭村的人,如果是的话,再问问他们下山走不走这条路,再如果是的话,我们俩就站在这里等他们,跟着他们回村,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要去后岭村的,要都不是的话,就问问这条是不是下山的路,总得问个路,快,人都快走了,你快拿个主意。” 杨明傻愣愣地看着慢慢离去的棺材,被陈康益撞了好几下才猛然回过神,脸色煞白地看着陈康益,说:“不对啊…我怎么感觉刚才棺材从前面过去的时候我听到里面有动静?” 他这话一说,陈康益的脸也白了。 棺材里能有什么,不就是尸体吗,现在杨明说棺材里有动静,难不成…诈尸了? 第475章 坟场 第四百七十五章坟场 一想到有可能诈尸了,杨明跟陈康益两个人的脸色煞白煞白的,陈康益当下就说:“走,咱别上去了,直接下山,我就不信了,顺着这条小路会碰不到一个人。” 陈康益拉着杨明就往送葬队伍的反方向走,走了两步,陈康益看杨明还是一脸神思不属的样子,就问道:“你怎么了?” 杨明走一步回一次头,那样子明显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被陈康益问了好几下,他才回过神来,说:“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对。” 陈康益不明白,问道:“肯定不对啊,你不是都听到棺材里有动静了吗。” 杨明说:“可我再仔细一想,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你听我说啊,我是这么想的,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 陈康益一脸“我就知道你要出幺蛾子”的表情说:“你说。” 杨明就停下脚步,一板一眼地分析给陈康益听:“偏远山村里会出现拐卖妇女的情形,这情况你听说过?” 陈康益白了杨明一眼,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没亲眼见过,新闻上报道得还少了?不过这跟咱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啊?” 杨明说:“说你笨你还不肯承认,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陈康益运气,我在一旁听得都快笑死了,在这两个人身后跟了一上午,我也算简单的明白了这两个人的性格,总的来说,两个小伙子都属于不知民间疾苦的,城里娃,没吃过苦,一路读书,生活在象牙塔里,两个人背着包来到后岭山算是二十多年来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了,以前他们出门都是跟团的。 而陈康益跟杨明比起来,陈康益算是比较精明一点的,杨明有时候像个书呆子,没看现在杨明嫌弃陈康益笨,陈康益一脸我忍的表情吗。 杨明说:“首先,我们要确定,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对?从小到大听了这么多鬼故事,有谁是亲眼见到鬼的吗,没有,都是道听途说,比鬼故事还能扯,所以我觉得这个可以下个定论,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陈康益说:“你直接说结论,有鬼没鬼跟我们现在情况也扯不上联系,我们两个要是再在山里这么耽搁下去,说不定真冻死了,到时候就能亲身体会一下到底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了。” 杨明推了推眼睛,说:“你急什么,我们理工科出身的不就是要严谨吗,先假设这个前提是准确的,是?” 陈康益说:“行,就按照你说的,假设这前提是对的,然后呢?” 杨明说:“然后,我们再把棺材里的动静和拐卖妇女的新闻联系起来,既然排除了这世界上有鬼,那就说明,棺材里的是人,你仔细想想,什么情况下会把人放在棺材里面?” “你是说…”陈康益一愣,不再像之前那样漫不经心的样子,表情浓重起来。 杨明点头,说;“我怀疑这伙人就是人贩子,他们把拐来的人放在棺材里面,再以送葬的方式运走。” 陈康益不解道:“可是这地方也不算太偏远啊,没穷到需要用钱买个老婆。” 杨明说:“不管是不是,我觉得我们都应该跟上去看看,不是的话就算了,要真是呢,你以后想起来不会良心不安吗,要是因为我们一时的懦弱和犹豫导致一个人错过了求救的时候,让一个孩子,或者是姑娘被卖到山沟沟里吃一辈子的苦,在以后的人生里,你难道就不会不止一次地想起今天的情景,然后后悔没有做一个确定吗?” “这…”陈康益犹豫了一下,杨明定定地看着他,几秒过后陈康益一咬牙,说:“走,我们偷偷地跟上去看看,你说得没错,要是不确认一下,我下半辈子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两个傻大胆决定了跟上去,我无奈地跟在后面,他们怎么也不想想,如果真是人贩子的话,对方有这么多人,又是在深山里,他们这一冒头,指不定就被一块儿拿下了,到时候就真的危险了。 难不成陈康益就是这么死的? 我若有所思地跟在陈康益和杨明后面,我倒是没有想到闹鬼这一方面去,因为一眼就可以看出棺材里并没有阴气。 人死气消,没诈尸没闹鬼,棺材里就是具臭皮囊。 杨明和陈康益两个人沿着小路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小声交谈。 “沿着这条路真的能追到他们吗?万一他们半途改道了呢?” “改道那就没办法了,先追一段路看看,真追不到我们也尽力了。” “你说得对。” 这会儿的雾气比刚才有散去一点,能见度好一点,但也没好上多少,就像八百度近视和五百度近视的区别,该模糊的还是模糊。 又走了一段路,竟然渐渐听到哀乐了,陈康益和杨明两个人精神一振,说:“找到了!” 能听到声音,就说明离得不远,两个人一边竖起耳朵听一边往前赶路,慢慢地哀乐声越来越大,这说明方向没有错,距离确实在拉近。 两个人越是往前走越是小心,深怕被人看到,挨着小路走,半个身体蹲在杂草从里,没走多久两个人就累得腰酸背痛的,只能互相鼓励,说都是为了解救被拐卖的儿童或妇女。 杨明说:“说不定那动静就是那个人拼了命的弄出来的,我们不能错过机会。” 陈康益抹了一把汗,说:“对,你说的没错。” 一边互相打气一边慢慢靠近,等送葬队伍的尾巴落进他们眼里的时候,两个人走得就更小心了,就这样,竟然慢慢被他们跟到了坟地。 一看就是坟地,为啥,因为有很多坟包,杨明和陈康益两个人小心躲藏了起来,交头接耳地嘀咕。 “怎么真的到坟地了?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别急,先看看情况,如果真的是下葬的话,就说明我们都听错了,错有错着,到时候我们就问问他们,让他们带我们去后岭村。” 两个人憋着气躲起来看,而我,却在第一眼看到这块坟地的时候就傻了眼,这会儿正站在离陈康益的极限距离的地方,试图进一步靠近这支送葬队伍。 这里竟然就是穆承泽和赵文辉来过的坟场! 当时穆承泽和赵文辉深夜上山,在这里挖了点点爸的坟,结果发现里头是个空棺材,等回到村里的时候就发现冯宝惜失踪了。 我想找到不死村庄,没想到竟然在陈康益的“死亡经历”里再一次看到了属于不死村庄的坟场,我不得不推翻之前的想法,难不成陈康益的死,也跟不死村庄有关? 那我又是怎么进入“死亡经历”的呢?难道…不死村庄跟后岭村有关? 第476章 活埋 第四百七十六章活埋 杨明和陈康益两个人躲在草丛里面,偷偷往外张望,隔着一段距离看那些人下葬。 陈康益趴在杨明耳边,近乎耳语地问道:“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杨明摇摇头。 那队送葬队伍中有一个是披麻戴孝的孝子,他怀里抱着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手拿着白幡的一个壮汉看了看手表,抬高嗓子喊道:“时辰到——!” 孝子把照片放下来,对着墓碑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再跪着膝行上前,从棺材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他拿出来的时候非常快,旁边又有人帮忙挡着,见光的一瞬间就用黑布包了起来,代替照片抱在了怀里。 “没晒到太阳?”旁边有人问道。 孝子摇了摇头。 就算隔了一段距离,我也猜出来这黑布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了。 一具小棺材! 而小棺材里放的是一个逼真的纸人。 原来点点的那具小棺材竟然也是从棺材里面取出来的,难道这就是他们的葬丧习俗? 我一边回想着穆承泽等人当时看到的情景,一边跟眼前的情景对照,这时听到壮汉又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下葬!” 地上已经挖开了一个洞,够一具棺材放下去了,众人把棺材放到了洞里后,拿起铁锹开始铲土。 黄土被一锹一锹地铲到了棺材上面,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了棺材里有人在喊救命。 很短促的一句救命,就像是有人被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拼尽全力才喊出来的。 我一愣,难不成棺材里真的有活人? 刚才孝子从棺材里拿东西的时候,只是把棺材盖稍微推开,这点弧度并不足以让我看清楚棺材里面到底有没有躺着一具尸体,或者说,藏着一个活人。 但如果有人在呼救的话…难不成…是活埋? 我下意识想往前走,本以为会受到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束缚力道,谁知道竟然真的往前走了两三步才不得不停下来。 “等,等等!” 刚站定,身后忽然传出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 我一回头,发现是杨明。 好小子,两条腿有点抖,但仍然站得笔直,手里拿着手机,高高地举起来,结结巴巴地朝送葬队伍吼道:“我…我要报警了…你们快把人放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陈康益还蹲在草丛里面,但是谁都能看得到了,见状他干脆也走了出来,站在杨明身边,摆明两个人是一伙的。 怪不得刚才我突然能往前走了,原来是陈康益的位置改变了。 两个人对十来个人,四拳难敌众手啊,要真起了冲突,这两个人是要吃亏的。 我知道杨明为什么突然站了出来,无非是因为他也听到了那声求救声,但是陈康益明显也不知道,不过他虽然不知道,还是选择了跟杨明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送葬队伍中那个拿着白幡的壮汉把竹竿往地上一顿,直接插进了泥土里,往前走了几步,气势汹汹的。 杨明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又站住了,举着手机的姿势就像举着炸弹似的:“别过来!我真的已经报警了!” 壮汉没好气说:“报警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报警,你报啊,等警察来了我们要跟警察说,你跟踪偷窥我们,想要偷走我们先祖的尸体!” “你、你胡说!我们偷尸体做什么。”杨明被壮汉反咬一口,气得直跳脚:“明明是你们在做犯法的事情。” “我们在做什么犯法的事情,你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做犯法的事情,我们在下葬你不知道吗,我们村子里的风俗是不允许外人观看下葬过程的,你们两个小子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不把话说清楚,就算你们不报警,我们也要报警!”壮汉一点都不怵,语气比杨明还要强硬。 陈康益笑着试图打圆场道:“别吵,别吵,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我们在山上迷路了,无意中走到这里的。” 杨明说:“陈康益,你别跟他们多说,我报警了,他们是在试图拖延时间。” 杨明虽然说的信誓旦旦,但不论是我还是陈康益,都很清楚杨明说的这句话是假的,他其实没有报警,他是吓唬这伙人的。 “我四只眼睛都看到了,你们就是在做犯法的事情。”杨明推了推眼镜,说:“我刚才很清楚地听到棺材里有人在喊救命。”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送葬的那伙人,所有人都变颜变色的,彼此之间还互相使眼色。 壮汉愣完后忽然改变了态度,笑着对杨明说:“你听错了,小兄弟。” 杨明倔道:“没听错,我耳朵一向特别好使,绝对没有听错,棺材里面有人,你们快把人给放出来。” 壮汉说:“你这学生娃怎么不听人呢,跟你说了,是你听错了,棺材里怎么会有活人,快让开,别误了我们下葬的时辰。” “不让!你们这是在杀人…快把人放出来!”杨明推了陈康益一把,陈康益灵活地从人群里穿过去,跳进了坑里。 陈康益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顿时就有人要强拉陈康益出来,陈康益躲了过去,直接用肩膀去顶棺材盖。 我刚才看得很清楚,孝子从棺材里面取出小棺材后只是把棺材盖给阖上,并没有敲棺材钉,而穆承泽和赵文辉那天晚上去挖坟的时候,挖出来的棺材也是没有棺材钉的。 当然,陈康益肯定是不会想到这一茬的,他只是下意识地去推棺材盖,想把人给救出来。 杨明冲上来替陈康益挡着那伙人,两个人横冲直撞的,像两头冲进人群里的疯牛,见谁顶谁,杨明一边跟人推搡一边高喊着:“陈康益!把人救出来!先把人救出来!免得他窒息了!” “你们这两个学生娃,都跟你们说没有这回事,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跟他们客气什么,搅了我们的下葬,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 “卧槽,哪里钻出来的两个臭小子,这他娘的是要上天啊。” 现场乱纷纷的,送葬的人都反应了过来,试图抓住陈康益和杨明,而这两个人跟疯了似的跟他们扭打,只想着先把人从棺材里救出来。 我看得出来,那伙人虽然生气,但并没有恶意,要不然就杨明和陈康益两个人,早就被撂倒了。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里,棺材板忽然从里面被敲响了。 咚咚咚! 动静不小,听起来不像是用手敲的,就像是用脚踹的。 送葬队伍里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人嘴唇颤抖着说完了完了完了,壮汉气得扭着杨明的胳膊把人按在地上,杨明眼镜斜着挂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狼狈,但是声音特别响亮,在一片寂静里就像锤子一样敲在人的心上。 “听到了,都听到了,现在谁还想抵赖?这棺材里分明有人,你们就是在活埋!” 第477章 谁在敲棺材板 第四百七十七章谁在敲棺材板 砰——咚! 就像青天白日里忽然落下的惊雷,棺材盖被掀翻在地上的巨大声音让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陈康益刚才趁着所有人都被杨明的话吸引住的一瞬间,用尽全身的力气顶开了棺材盖。 “卧槽终于开了!快出来!”杨明虽然被壮汉死死地摁在地上,但仍然拼命扭着头试图看向棺材。 现场一片寂静。 包括陈康益,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棺材,杨明又喊了几句,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陈康益?陈康益?你怎么也傻了。” 陈康益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没发出声音,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就像被雷劈了一下,震惊到无以复加。 壮汉叹了一口气,松开杨明,说:“你自己看。” 杨明从地上站起来,嘀咕着:“搞什么鬼。”他顾不上拍打衣服上的土,直接拔腿朝陈康益跑过去。 “怎么了?” 下一秒,杨明也傻眼了。 棺材里是空的。 没有尸体,也没有活人,这就是一具空棺材。 “怎、怎么会…我明明听到了…我听到了求救声的…”杨明结结巴巴地震惊道:“你们也听到了不是吗,刚才那声音不是很响吗,就像有人躺在棺材里敲棺材板一样。” 陈康益用力一拉杨明,说:“别说了!” 杨明一愣。 壮汉用手抹了把脸,勉强露出个算不上笑容的笑容,说:“两位,你们也看到了,这棺材里没有人,什么活埋,根本是没有的事情,这都是一场误会,现在你们可以让开了吗,我们下葬的时辰快过了。” “哦哦哦…”杨明还处在震惊当中,有点木呆呆,倒是陈康益已经反应过来了,拉着杨明重新出了土坑,远远地站着。 壮汉高喊道:“干活了,兄弟们。” 众人重新把棺材盖给阖上,继续用铁锹铲土,一捧一捧的土落在了棺材顶上。 杨明小声问陈康益:“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都听到了吗,你难道没听到?” 陈康益的脸色从刚才起就一直很难看,他说:“这件事回头再说。” 杨明小声惊呼道:“难不成…有鬼?” 最后两个字他是压在喉咙底下说的,一说出来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猛地向四周看着,神情就像是周围忽然会跳出一个鬼似的。 陈康益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说:“说不定…我们真的是撞鬼了…” 棺材很快就被土掩埋,原地堆起了一个坟包,壮汉用铁锹检查了下,左拍一下,右拍一下,将坟包拍得坚实圆润,最后看了一眼,说:“行了,走,回去。” 杨明和陈康益站在路边,这伙人路过的时候其中有一个人往地上啐了一口,意思很明显。 壮汉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个学生娃,赶紧走,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就不会迷路了。” 杨明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 壮汉摆摆手,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杨明忽然冲着队伍大声喊道:“对不起啊!” 队伍里谁也没回头。 当那伙人的背影被白雾给掩去之后,杨明泄气地蹲在地上,扯着自己的头发,沮丧地说:“我好像做错了。” 陈康益看着四周,拉起杨明说:“做对做错都别说了,这事情也不能怪我们,我们确实听到了求救声不是吗?” 杨明说:“是啊,真的听到了…他们为什么要下葬一具空棺材呢?” 陈康益打断了杨明的话,说:“别说了,赶紧走。” 杨明看着四周,打了个冷战,一连声地说:“走走走!快离开这里!”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沿着小路往前走,落荒而逃的样子恨不得把坟场一秒钟内甩在身后,我不由自主地跟在后面,脑子里琢磨着事情。 赵文辉和穆承泽去挖坟,发现是具空棺材,而刚才陈康益推开棺材盖,发现也是一句空棺材,这说明确实是空棺材下的葬,陈康益和杨明两个估计没有留意到孝子从棺材里面拿出那具小棺材。 经过这次亲眼所见的下葬过程,我基本确认了一件事,他们的棺材里本来就只放着那具小棺材。 问题又回到原点了,尸体呢?就算没有尸体,那骨灰呢? 杨明和陈康益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雾气明显散去,杨明忽然举着手机叫道:“有信号了!” 终于有信号了。 陈康益跟着精神一振,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你好,我们是之前在农家乐订过房间的陈康益和杨明,我们在山上迷路了。” 对方的声音响亮地从免提扩音器里传出来:“今天有雾,怪不得迷路了,别慌,你们现在在哪里,周围有没什么比较显眼独特的东西?” 陈康益左看右看,不是山就是树,不是树就是土,哪有什么显眼独特的东西。 对方闻言安慰道:“别慌,没有也没关系,回头我马上加你,你们把手机定位打开,我这就上山来找你,你们就站在原地别动。” 这个点子靠谱,陈康益就把杨明的手机号码一并报给了对方,对方说:“等着,在原地别动。” 打完这个电话,陈康益和杨明两个人就像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似的整个人都放松了,杨明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陈康益摆弄着手机,添加了一个好友信息,嘴里说道:“我决定了,等到农家乐后,我要先吃三碗饭,再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杨明迟疑着问道:“你说,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 陈康益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我们听错了。” 杨明说:“说不定真的是我们听错了。” 他干笑了两声,跟陈康益对了个眼神,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互相移开了眼睛。 谁都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 对于杨明和陈康益来说,发现这个世界上有鬼,承认这个世界上有鬼,是一件毁三观的事情,大多数人在碰上这种事的时候宁可装聋作哑,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我却因为杨明的话有了另外的思路。 如果我们确实都听错了呢… 这个听错,不是指棺材里明明没人,我们却听到了敲打棺材的声音,而是我们确实听到了棺材里传出的声音,但这个声音,不一定是从空棺材里传出来的。 当时现场可不止一具棺材。 除了大棺材,还有一个包在黑布里的木头小棺材。 我记得那个披麻戴孝的孝子当时并没有加入混战,反而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东西,他当时站立的地方离土坑并不远。 如果…那声音是从木头小棺材里传出来的呢? 杨明和陈康益不知道,我却很清楚,那小棺材不是空的,里面有纸人。 会不会是纸人在敲打着棺材? 第478章 位置重叠 第四百七十八章位置重叠 天光渐渐暗淡下来,杨明的肚子响亮地吹起了号角,他揉揉肚子,问道:“你看看,那个人来了没有?” 那个人就是之前联系的农家乐的老板,陈康益加了好友信息后就发送了自己的定位信息,打开地图可以看到两个红点在慢慢靠近。 “咦,好近。”陈康益惊讶道:“我刚刚才看过,之前还离了蛮远一段距离的。” 杨明不在意地说:“可能是抄小路,他们对这片山肯定是很熟悉的,让我看看,诶,这么近了啊。” 他探头去看陈康益的手机屏幕,代表陈康益的红点静止不动,而另一个红点在飞速靠近。 “这速度,果然跟我们不一样。”杨明推了推眼镜,啧啧有声,非常羡慕的样子。 “我决定了,我回去后一定要去健身房包卡!” 陈康益跟杨明两个像是有意不提起刚才棺材的事情,说起了学校里的事,说了几分钟,陈康益忽然“咦”了一声,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往四周看。 杨明不明所以跟着站了起来:“怎么了?” 陈康益疑惑地把手机屏幕让给杨明看,说:“你看,两个红点重叠了,这不是代表那个农家乐黄老板不是已经到了吗,可是我怎么没看到呢。” 杨明推了下眼镜,仔细看了几眼,不解道:“还真是,奇怪,人呢?” 说着他抬高声音喊了几声黄老板,肉眼可以看到的范围里还是那副样子,并没有多出一个人。 但是手机屏幕上的两个红点都已经不动了。 “要不打个电话?”杨明甩了甩手机,发现还是一样的画面,就问陈康益道。 “行,那打一个。”陈康益当即接过手机,拨了出去。 没有信号。 “这山上的信号也太差了,一下子有一下子没的。”杨明不由嘀咕道。 陈康益说:“先别看了,既然没信号,那地图上显示的定位信息肯定是不对的,我们再等等。” 杨明担心道;“没了信号,黄老板还能找到我们吗?” 陈康益犹豫道;“应该可以的,我们一直待在原地,黄老板是本地人,应该看一眼就大致能知道我们所在的位置,实在不行,我们就照刚才那伙人说的,沿着这条小路下去,我想总能走出去的。” “希望如此。”原本近在眼前的希望又飞了,又饿又累的,杨明明显有些泄气,一屁股坐回树下,背靠着树干,不动了。 陈康益拿着手机前后左右走了几步,眉头紧皱着,表情很迟疑。 我始终站在陈康益的附近,所以很清楚地知道他此时的疑惑不解。 信号时有时无,陈康益在走动的时候那个代表着他位置信息的红点也在跟着移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是代表定位还是有用的? 可是,如果准确的话,那黄老板人呢? 陈康益转了几圈后干脆放弃了,跟着坐到杨明旁边,两个人的手里都捧着手机,一个负责看定位信息,另一个负责拨打黄老板的电话。 而我,却慢慢地把目光往上移。 在山上,就算不在一起,定位信息也是有可能重叠的,但从刚才开始,我就若有似无地察觉到一股视线,而那股视线…来源于树上。 此时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大树枝繁叶茂,枝丫伸出去跟旁边的树交叉在一起,组成了一张疏疏密密的大网,我眯着眼仔细地查看,总觉得在那树叶之间藏着一个人。 那个人似乎很轻,能随着树叶随风摆动,他趴伏在树枝之上,不动声色地看着站在路边的杨明和陈康益。 我忽然想到了穆承泽等人在山上迷路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打算去找失散的同伴,没料到再一次遇上了浓雾,而在那雾气当中,他们不知道,有一个跟耗子长得一模一样的怪人隔着一段距离窥视着他们。 跟耗子一模一样的除了这个怪人,还有洞穴里那张浸在寒潭中的人皮… 难不成,现在在树上的也是一张人皮? 那人皮就是黄老板? 所以陈康益的定位信息才显示了黄老板已经来到这里,因为他此刻就藏在树上? 我试图从那块阴影里分辨出人脸来,但不知道是对方藏得太好,还是其实是我眼花看错了,那块阴影在一阵风吹过后突然就不见了。 在意识到那块阴影不见的第一时间,我立即走到陈康益身边低头去看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上两个红点仍然重叠在一起。 我心想难道真是我疑神疑鬼,猜错了? 就在这时,杨明欢呼一声,电话打通了。 “喂,黄老板…喂?…信号真差…听得到吗,黄老板?…是,我们就是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两个游客…是的,我们还在原来的位置…喂喂?怎么又没声音了…现在听得到了…你快到了?那太好了…对,我们就在小路上…喂喂?” 杨明一连喂喂了好几句,把贴着耳朵的手机拿下来一看,泄气道:“断了,又没信号了。” 陈康益安慰道:“不错了,至少联系上了,对方怎么说的?” 杨明说:“黄老板说他差不多能确认我们的位置,就算没有信号也能找到我们,所以让我们待在原地不要走动,还有,他说离我们已经很近了。” “这样吗,我看看。”陈康益低头看手机地图,振奋道:“还真是,杨明你看,信号好像又来了。” 杨明探头过去,“咦”了一声,不解道:“奇怪,怎么比刚才远,刚才看的时候不是两个红点重叠在一起的吗,现在倒是有一段距离了。” 陈康益随口道:“刚才信号不好,大概出错了,现在信号好像是正常的,你看,红点一直在动。” 还真的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能清楚地看到红点在慢慢地移动着。 这是个好消息,陈康益和杨明两个换了方向坐着,眼巴巴地看着小路尽头,就等着黄老板出现了。 杨明揉着肚子说:“不行,我忍不住了,我想把面包给吃了。” 陈康益却说:“再忍忍,还没见到人,食物留一点比较好。” 杨明哀嚎一声,说:“陈康益你这个人他娘的就是龟毛。” 陈康益不为所动道:“万一,万一你懂吗,万一出个差错我们没跟黄老板碰到,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得依靠自己的力量下山,一个面包很重要的。” “行行行,听你的,黄老板怎么还没出现,手机拿来给我看看,到哪了。” 信号似乎稳定了起来,这段时间内能清楚地看到红点在一点点靠近,这让等待的两个人至少心里有底。 当一个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小路尽头的时候,杨明欢呼一声,跳了起来,拼命朝那个人影挥手,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热情地招呼着:“黄老板!黄老板!我们在这里!” 第479章 驴友团 第四百七十九章驴友团 黄老板竟然就是老黄,我跟钟离入住农家乐的那家店老板,这么一想,倒是也对的起来,我在农家乐的卫生间里进入了陈康益的“死亡经历”,而陈康益则是在生前住进了老黄开的农家乐。 老黄看到杨明和陈康益后很主动地帮忙上前提行李,嘴里笑着说:“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在店里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们,后来听说山上又起雾了,我就猜你们是不是迷路了,我记得之前有提醒过你们,来的时候尽量请个向导,免得山上起雾。” 杨明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们没请向导,自己来的。” “哎呦,哎呦,我说什么来着,你们两个学生娃啊,太鲁莽了,别小看这座山,每年都会有人在山上迷路出事的。”老黄拍着大腿一脸庆幸道:“还好还好,终于安全地见到你们了,行,既然接上头了,接下来就放心,跟着我走,很快就能到我们村子里。” 陈康益问道:“黄老板,你之前虽然提醒我们找向导,但并没有提醒我们山上起雾后会没信号。” 老黄笑呵呵的,一脸和气的样子,说:“山上的雾呢,有些古怪,有时候会没信号,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有信号的,我今天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你们电话,我就猜到了,说不定你们就被困在山上了。” 杨明嘀咕道:“吓死我们了,还以为要交待在山上了。” 老黄语重心长地说:“所以说啊,还是要请个向导的,有向导在,就不会出这个事了,向导一般都是本地人,有经验,这个钱不能省。” 杨明推了推眼镜,认真解释道:“我们不是想省钱,就是觉得没必要请向导,之前看你发我们的地图,觉得也不远,路也不难走,所以才自己上山的,谁知道上了山后转来转去就转晕了头。” 老黄哈哈笑道:“别看我们这座山没名气,不是我在吹,这山里古怪着呢。” 陈康益趁机问道:“那古代陵墓也是真的吗?” 老黄说:“这可说不好,可能有,可能没有,反正我们祖祖辈辈一代代都是这么传的,我们本地人是不敢动古代陵墓的念头的,有没有的,我们也不去想,你们说是吗?” 有老黄带路,这一路走得就顺畅了很多,趁着天色还没有彻底的暗下来,三个人走得飞快。 我早已经确认古代陵墓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假消息,几年后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会为了这个假消息来这里了,但是在这时候,为这个消息心动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 在我看来,老黄对杨明和陈康益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的,一推二五六,推得很干净,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什么都没说死,留了个活扣,想怎么说都能圆过来。 我一直认为,山上有古代陵墓的消息就是老黄这个村子里的人自己传出去的,什么守陵村之类的也是,都是为了吸引游客耍的花招,要不然,谁没事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住上几天。 别看老黄挺着个肚子,但是走起山路来比杨明和陈康益两个小伙子快多了,只见他健步如飞,一边走一边说:“这个时间点刚好,回到农家乐刚好吃晚饭,今晚菜不错,有野山鸡,我跟你们说,味道绝对是这个。” 老黄竖了竖大拇指。 但是陈康益和杨明的心思却还在古代陵墓上,一路上绕着陵墓问了老黄不少事情,老黄的话跟之前一样,模棱两可。 不过看杨明和陈康益的表情,倒像是已经心满意足了,也是,两个人背着包跑到这里,又在山上困了一天,他们两个是没有奢望真的找到古代陵墓的,但就这点谈资,也够他们发上一个帖子了。 年轻人,追求的不就是刺激吗? 在老黄的带领下,一行三人很快就下了山,到了村子,果然就是我到过的后岭村。 还是那家农家乐,不过跟我在现实里见到的不一样,这时候的农家乐明显热闹很多,饭厅里坐得满当当的,每个房间都住满了人。 老黄先带着杨明和陈康益去放行李,他们两个住的是双人间,房间里摆着两张单人床,其他设施跟我住过的单人间差不多。 “洗手间在走道尽头。”老黄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杨明笑道:“这跟我们学校差不多。” 老黄笑呵呵地,说:“有点简陋,我们也想过每个房间都做一个独立卫生间,但是没这个条件,来村子里的人太多了,不是我吹啊,我这已经是村子里最好的农家乐,其他地方你们去看看,有些人家干脆就是把闲置的房间收拾一下往外出租,你们城里人不会喜欢住那种地方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隐私,是?” 陈康益打量了一下,说:“挺好,虽然简陋,但是蛮干净的,走,先去吃饭。” 老黄把房卡交给两人,又跟他们介绍每天吃饭的时间点,如果不想在农家乐吃饭的话,还可以去其他地方吃,不过照老黄的说法,他们家的菜是村子里味道最好的。 老黄是不是自卖自夸不知道,但是光从规模来说,这家农家乐确实在村子里是第一位了,或许正是这样,几年后,几乎游客销声匿迹的情况下,虽然房间大多数都是空着的,老黄的农家乐还是开了下去。 饭厅里坐满了人,吃的是桌菜,一桌十二个人,另外还有小桌子可以坐上四个人。 杨明和陈康益挑了角落里的位置,这张桌子上已经坐了两个人,老黄把他们带到桌前问:“可以拼桌吗?” 那两个人看了杨明和陈康益一眼,点了点头,于是杨明和陈康益就坐下了。 老黄去接待其他的客人。 点完菜后杨明和陈康益看向拼桌的那两个人,也是两个男生,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样子,都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你们是哪个大学的?”杨明攀谈。 “南方大学,你们呢?”那两个人回答道。 四个人就聊了起来,等菜上来后,聊得兴起,干脆把菜拼到了一起吃,而我也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了那两个人一个叫大白,一个叫小白。 “我们两个的名字当中都有一个白,于是朋友就给我们起了这么一个绰号。”大白笑道。 陈康益夹了一筷子菜,说:“这绰号不错。” 大白小白是南方大学的,他们这次是参加了一个驴友团,团里有一个领队,那个领队据说已经来这里好几次了,所以他们来的时候是没有请向导的,都是领队带过来的。 他们的人比较多,坐了一个大桌后坐不下,于是大白小白就坐到了小桌子上。 杨明叫苦道:“还是你们幸运,你不知道,我们在山里迷路了一天啊” 身份差不多,都是学生,经过聊天,杨明和陈康益又得知了驴友团里有人跟他们是一个学校的,等吃完了这一顿饭,杨明和陈康益已经决定临时加入到驴友团里,明天一起玩了。 第480章 传说 第四百八十章传说 饭费不挂账,现吃现结,杨明和陈康益去结账,大白小白则是跟驴友团的人一起,等杨明和陈康益付完钱后,大白小白领着两个女孩过来了。 两个女孩一高一矮,个子高的头发清汤挂面,黑长直,矮个子的女孩是一头卷发,穿着打扮走可爱风。 大白介绍:“你们四个是校友,来认识一下。” 认识一下,发现四个不仅是同一学校的,还是同一个专业的,只不过杨明和陈康益是大四的,而两个女孩则是今年刚上大一的新生。 挺有缘分的。 关系一拉,立马就近了,连着说起了明天游玩的事情。 高个子女孩,叫晓晓,笑着说:“领队说了,我们明天去烧烤,山上有个水潭,可漂亮了,我们就在水边玩。” 杨明立即捧场,说:“这个可以有。” 卷头发的矮个子女孩,叫彬彬,笑着说:“食材我们都准备好了,你们啥都不用买。” 陈康益立即说:“那怎么好意思,这样,我们出钱,大家都是aa的,我们两个怎么能站大家便宜呢。”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几个人在农家乐的院子里聊,聊到晚上睡觉的点,彼此已经显得很熟稔了。 年轻人的友谊,有时候建立得就是这么简单和迅速。 第二天去山上烧烤,领队果然带他们去了一个水潭旁边,水很清,看着也不深,水边没人,就他们一伙。 彬彬欢呼一声,说:“我还担心人多呢,这下可好了,可以尽情享受了。” 领队笑道:“你以为谁都像我们一样是真的来旅游的啊,他们那些人,大多都是有目的的。” 农家乐里的人多,谁都清楚,冲着古代陵墓来的人不少,就连驴友团和杨明陈康益等人,说穿了其实也是被古代陵墓吸引过来的,只不过他们是凑热闹,有些人则是正儿八经地想着找古代陵墓的。 领队一边安置烧烤架子,一边笑着说:“有些人根本没露过面,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很多人都是挂着什么大学啊科考队啊,什么民间科考队的牌子的,我跟你们说,假的不少,当谁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似的。” 晓晓手脚利落地帮着领队弄烧烤架子,彬彬则在旁边跟其他人整理食材,闻言问道:“既然每个人都知道,那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 领队说:“利益呗,要真找到的话,那可赚大了,所以我说啊,你这个担心完全没必要,也就我们了,会优哉游哉地烧烤,其他人你信不信,天不亮就往山上钻,到了晚上都不一定会回来。” 晓晓被男生让了,就放开烧烤架子转去跟彬彬一起处理食材,手上串着丸子,嘴里说道:“领队,你都来这里好几次了,按照你的想法,这里到底有没有古代陵墓?” 杨明眼睛一亮,推了推眼镜,跟着追问道:“是啊,领队,你说说呗,到底有没有。” 领队哈哈大笑,摆摆手,说:“我虽然来了好几次,但是古代陵墓,别说是古代的了,连陵墓也没看到,所以这些事啊,你们问我,白问。” 晓晓不死心,非要领队说,领队推辞不过,只好给了个稍微肯定一点的回答。 “我觉得悬,你们想啊,要这里真有古代陵墓的话,传得这么沸沸扬扬的,难道就真的没有专业人士来吗,我跟你们说,来过,又走了,这就说明官方并不认为这里有古代陵墓,现在来的大多都是民间的,他们不信官方的说法。” 杨明沮丧道:“那这么说,是炒出来的噱头。” 领队说:“我觉得是,但也有人觉得不是,不管是不是,反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咱们就是普通人,就算山里真有古代陵墓,我们也找不到,你们说是不是啊?” “没错没错,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这样的人,要是真进了古代陵墓,估计早就死了,那些机关,可不是好玩的。” “说到这个,你们看过一本小说没有,特别精彩。” “什么小说,说来听听。” 各说各的,话题就转开了。 这里风景确实不错,几个烧烤架子安置好,食材一串串地放到架子上烤,就有人想办法去钓鱼了,还有人吆喝着要去水潭里游泳,喜欢安静的则是在地上铺了垫子,拿出扑克来,各有各的玩法。 杨明和陈康益跟其他人都不熟,两个人就和晓晓彬彬还有大白小白一起,守着一个烧烤架子,领队拿了一串烤香肠过来,递给陈康益,说:“兄弟,听说你们昨天在山上迷路了?” 陈康益接过来,说:“可不是吗,差点以为要交待在山上了。” 领队问道:“手机没信号?” 陈康益说;“没有。” 领队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还真有,棺材那事奇怪?还有那定位,回过头想想,也挺奇怪的。 陈康益简单地把这两件事说了一下。 领队听得很认真,听完后说:“其实我有听人说起过,说这山上还有一个村子,那个村子,才是真正的守陵村。” 陈康益道:“又是守陵村?” 领队说;“关于那个村子的事情几乎没人知道,我也是凑巧之下听到的,据说除非是那个村的村民带路,不然外人是很难找到那个村子的。” 陈康益点点头,“哦”了一声,表情看上去不太感兴趣。 领队说;“我觉得,你们碰到的那个送葬队伍说不定就是那传说中的村子的。” 陈康益说:“不会?” 领队说:“我觉得是,听人说,如果在山上的时候起了雾,又碰上手机没信号,那就有机会碰到那个村子的人。” 陈康益说:“可是我觉得那些人也挺正常的,不像是守陵村的啊,你看,我们打搅了他们的下葬仪式,他们也没对我们做什么,还给我们指了下山的路。” 领队失笑道:“你以为守陵村的人都是怎么样的,与世独立吗?” 陈康益说:“我不是这意思,我意思是…” 领队理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那些人看起来跟后岭村的人没什么区别,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对吗?” 陈康益点点头。 领队说:“我来这里好几次,其实就是想跟你们一样碰上起雾,碰上手机没有信号,可惜我运气不好,没一次碰上的。” 陈康益问道:“你也想找古代陵墓?” 领队摇头,说:“不是,我找古代陵墓做什么,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关于那个村子的另外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领队没有隐瞒,说:“我这人,最喜欢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所以虽然我觉得那个传说听起来不太靠谱,但还是来了好几次。” “据说,那个村子的人有一种方法,可以在人死后制作一个纸人,将人的一部分魂魄放在纸人上面,这个纸人呢,就会让人以另一种形式活下去,听起来是不是很赞,这不就是长生不死吗?” 第482章 开始游戏 第四百八十二章开始游戏 鬼故事和真心话大冒险都是常玩的游戏,一点也不稀奇,有些人之所以排斥鬼故事,正是因为所处的地方特殊的原因,就像晓晓说的,这座山和这座村子,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神秘色彩,再加上古代陵墓的传说,在这种地方讲鬼故事,总令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像是恐怖小说或者恐怖电影,很多故事的开端不正是一些人在特殊的地方讲鬼故事吗,正所谓不作不死,有些人忌讳这个,就不愿意。 但驴友团既然到后岭村来,说明大多数人都是喜欢这一类事情的,最后少数服从多数,还是定下了露营时必须要讲鬼故事。 为此杨明跟陈康益说:“你别跟我抢啊,我决定了,我就讲在山上迷路然后碰到送葬队伍的事情。” 陈康益不屑道:“我需要跟你抢吗,哥哥我才高八斗,随便想一个都比你的精彩,不过你这故事不是发在网上过了吗,为啥还要讲这个,再说我们也没碰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啊。” 杨明一副得意的小样子,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基础已经有了,我只要在基础上再添加一些,这故事就绝对精彩,再说,你懂什么鬼故事最恐怖吗,就是越是贴近生活的越让人害怕,这种感觉啊,就像你在卧室里,关着灯,然后你躺在床上,老觉得客厅有人,床底下有人,厕所有人,房间里每个黑暗的角落里都站着人,吓都吓死了。” 陈康益被杨明说得代入想了一下,不由打了个冷战,说:“还真有点凉凉的感觉。” 杨明哈哈大笑,指着拉起来的窗帘说:“就像这窗帘,当你心里害怕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觉得帘子后面藏着一个人啊。” 陈康益打断杨明的话,说:“行了行了,别说了,算你小子聪明,赶紧去洗澡。” 杨明冲陈康益挤眉弄眼,一副“你被我吓到了”的样子,端着脸盆迈着八字步,特别嘚瑟的出去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陈康益一个人。 陈康益坐在床上看手机,看了不到一分钟,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低声说了句怎么忽然觉得这么冷。 我目前是魂体状态,我能看到周围的事物,但是唯有温度,我没办法跟陈康益感同身受。 陈康益躺不住,在房间里走了几圈,忽然拉开窗帘,看着自己的脸倒映在玻璃窗上,他忽的把窗帘拉回来,失笑道:“真是的,我竟然真的被杨明那小子说的话给吓到了。” 他重新躺回到床上,把耳塞塞进了耳朵里,听着歌刷起了手机,没一会儿又开始打游戏。 我却停留在原地,定定地盯着窗帘看。 陈康益刚才猛地拉开了窗帘,他的脸倒映在玻璃上,有几分扭曲和模糊,他回头,顺手拉上了窗帘,他没看到,我却总觉得自己看到了那张脸仍然映在玻璃上,隔着一层窗帘看着陈康益的背影。 我不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第二天,杨明和陈康益还是跟着驴友团一起玩,照旧是领队带队,他们这次上了山,沿着路走了一个上午,期间有碰到其他住在农家乐里的人,不过那些人基本都没近前,远远地看到了驴友团就避开了。 晓晓很不满,跟彬彬嘀咕道:“连个招呼都不打。” 彬彬说:“反正又不认识,不打招呼也正常的,再说,说不定他们是冲着那啥来的。” 晓晓嗤笑了一声,说:“他们竟然还当真了。” 领队爽朗笑道:“你别说,当真的人还不少。” 确实挺多的,我猜这个时期大概是后岭山古代陵墓传得最热火的时候,明的暗的有不少人都往这地方来,再加上那神秘的白雾,照后来钟离跟我说的,这阶段不少人都把传闻当真了。 驴友团十来个人出门的时候就带齐了装备,在山上转悠了一天后,又回到了水潭边,准备扎帐篷。 有人不想在这地方,嫌已经待过了,让领队另外找个地方,领队指着那水潭说:“据说这水潭是地下河涌出来的,你们不觉得潭水特别清凉吗?另外,这水潭还有个传说。” “什么传说?”质疑的人一脸我看你还能扯出什么的表情。 领队神秘兮兮地说;“据说,每到月圆的时候,你在月光下对着水看,就会发现水里有一张跟你一模一样的脸。”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对着水照,水里当然会照出你的脸了。”质疑的人吐槽道。 领队摆手,还是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那不是你的脸,当你离开水边的时候,你会发现在你身后,你看不到的地方,慢慢的,从水里爬出一个人,这个人长着跟你一模一样的脸,他的身形也跟你一模一样,他湿漉漉的爬上来,踩着你的脚印跟着你回家,每走七步,他就会多一丝你的魂魄,当你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带着他回家,他一旦踏进你的家门,你就消失了,他会取代你,成为你,代替你继续生活。” 质疑的人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天被余晖笼罩的水潭,咽了一口口水。 领队说:“据说,那个人是顺着地下河过来的,而地下河的尽头,是一个洞穴,那洞穴里生活的都是这样的人,其实他们不是人,是一群鬼,被困在洞穴里,只有月圆的时候才有机会离开洞穴。” “说的跟真的一样,不跟你说了。”质疑的人一甩手,走了。 领队笑着在后面说:“诶,别走啊,我还有很重要的话没说呢,今天正好是月圆啊,你要不要试一试传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周围听到的人都一脸笑意,而那个被吓到的人一脸不渝,不过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反倒是领队解释了下自己为什么选择在水潭边扎帐篷。 杨明一边把睡袋摊开,一边对陈康益说:“这领队,说的一套一套的,比我还能编故事。” 而我却若有所思地看着领队,杨明说得没错,这个领队确实很能编故事,张口就来,偏偏他说的故事都有一星半点能跟穆承泽等人挂上勾,之前是不死传说和纸人,这次则是洞穴,我不知道这潭子水的源头是不是地下河,但是洞穴里面确实有一个寒潭,而赵文辉的尸体也被证实是顺着地下河飘过来的。 这个领队,知道的似乎很多? 我暗自把领队的手机号码给记下来,决定等回到现实后就打电话给他,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杨明等人忙忙碌碌,在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篝火在水边架了起来,大家热热闹闹地填饱了肚子,围坐在篝火旁边,开始了睡觉前的消遣游戏。 讲鬼故事。 第483章 领队的故事 第四百八十三章领队的故事 十来个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由领队开始,说故事。 有人起哄道:“领队,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走遍了全国各地,你听过的看过的肯定很多,要是不精彩,你就自己认罚,大家伙儿,你们说,好不好?” 立马有人接话茬,起哄道:“对,领队,要是不精彩,你就认罚。” 领队笑呵呵地说:“行,那我说个精彩的,关于阴间的传说,大家都听过?” “听过听过。” 领队说:“阴间地府有什么呢,十殿阎罗、孟婆、孟婆汤、奈何桥,大家都很熟悉,相传地府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叫孟婆的老妇人在卖孟婆汤,鬼魂喝了孟婆汤就会忘掉前世记忆,投胎到下一世。” “我今天要说的故事,就跟这奈何桥有关。” “几年前,好几年了,起码五六年,那一年,我跟一个朋友一起去了三江源头,那地方,你们有机会也可以去一下,绝对会不虚此行的。三江源头有一个传说就是关于奈何桥的,但是这个传说当地人很少说起,在当地,那就是一个禁忌。” 杨明推了推眼镜,问道:“既然是禁忌,那你怎么会知道?” 领队说:“你听下去就知道了。” 于是所有人就等着领队往下说。 我却跟被雷劈了一样震惊地看着领队,卧槽,这个地点和传说也太耳熟了,不就是我跟曲萧去过的地方吗,奈何桥和鬼城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女鬼叶蓁蓁,到现在都不清楚叶蓁蓁到底是不是真的从鬼城里逃出来的,还有我接到的那个神秘电话,那个自称老板的人让我按照他的指示到一个地方,到现在我都还没接到老板的电话,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听到了这件事。 这个领队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由自主地怀疑起了领队的身份,我看不出他是猎魔人,应该是一个普通人,但这个普通人,知道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一些。 我现在已经打消了回到现实后打电话给领队的念头,我决定先让曲萧想办法去调查一下这个领队,有手机号码在,我相信曲萧肯定能找到人的。 领队说:“我跟我朋友去了那里后借住在一个牧民家里,一开始,我们当然是不知道这个传说的,没人跟我们说啊,当然,后来我们就知道了,当地的人根本不肯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据说曾经发生过很恐怖的事情,你们要听的话,回头我再告诉你们,当地人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因为告诉了外人关于奈何桥的事情,导致一家几乎家破人亡,儿子变成了个傻子的。” 听到这番话,我心里更是笃定了领队说的就是馒头店老板家的事情,这么说,他确实曾经到过那里,只是,他是从谁那里知道的,卓玛? 领队看不到我,自然也不知道我因为他短短的一个开头心里就掀起了惊天咳浪,他慢慢地往下说。 “我跟我朋友都是耐不住性子的,喜欢到处跑,借住在牧民家里后也喜欢在草原上逛来逛去,你们如果没有亲眼看到过那一大片的草原,永远不会知道风吹草低见牛羊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太震撼了。” “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月亮很亮,我跟我朋友跑得太远了,骑着马一路飞奔,等我们想回头的时候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我们在广阔无边的草原上迷路了。” “还好,指南针没有失灵,我们就朝着牧民家里所在的方向走过去,走了很久,走到我们两个人都筋疲力尽,觉得再也走不动为止。” “我朋友就说,干脆先休息一下,那时候天不冷,我们穿得也厚,背包里又随身带着外套,确实太累了,我们就把马绑好后随便一躺,这一放松下来,我就忍不住睡过去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至今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有发生过,还是只是我们做了一场梦,如果是真的发生过,那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如果只是一场梦,那为什么我跟我朋友会做同一个梦呢,这没有道理啊。” 领队说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似乎还在琢磨不透到底是不是梦,他嘴里不停,继续往下说道。 “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一睡,我觉得自己睡得特别实,实在是太累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隐隐约约听到了流水声,这可稀奇了,草原上怎么会有水声,我一睁开眼,发现地上竟然真的流淌着一条河,是真的河,别提多漂亮了,河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我这人,不像你们大学生这么有文化,但这几年我也算是走过了不少地方,老实说,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漂亮又奇特的景象,睡下去之前还是一片正常的草原,睡醒后草原上竟然出现了一条河。” “我下意识朝那条河走过去,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我就想伸手摸一摸,看那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时我听到我朋友说了一句话,他说,那里怎么有座桥,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还真的有桥,不但有桥,桥对面还有一座古城。” “我跟我朋友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我们两个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梦里呢,如果是梦的话,这是我的梦还是他的梦?” “我很确定这一切都是突然出现的,我跟我朋友两个,那些年一直是一起到处走的,有个伴,都说能一起旅游的是真情侣真朋友,我们两个性格确实很合拍,兴趣爱好都很像,一看到这么古怪的事情,我们的好奇心就上来了。” “那座桥并不远,我们沿着河往桥上走去,桥是很古色古香的那种,桥栏上挂着红灯笼,我上桥的时候特意蹲下来看过,桥面是青石板,绝对不是一些经典里故意做旧的那种桥,我觉得这座桥是真的具有古老的历史。”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当时我跟我朋友两个的状态都有点不太对,你们想啊,虽然我们两个好奇心很重,但是这种事情是不是太神奇了,碰到这种场面我们第一反应应该是敬而远之,而不是直接跑过去,谁也不知道桥那边的古城是什么情况不是吗,万一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呢,我跟我朋友两个那些年能平平安安的,靠得就是大胆仔细谨慎小心,但是,那会儿,我脑子里还真想不到那么多,似乎就一个念头,过桥去看看。” 第485章 九星连珠 第四百八十五章九星连珠 领队说着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钱包打开露出夹层里的照片,是领队和另一个男人的合照,两个人站在那里,天高朗阔,天蓝的像ps出来的,两个人好哥们地搭着对方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朋友。”领队有些伤感地说:“自从他死了后,我就随身携带着这张照片,一是怀念我们两个人到处走的日子,一是我想不通他的死,警察都说他的死没有什么疑点,但我总觉得不对劲。” “他死了?”好几个人都惊叫了一声。 领队点头,像是又陷入了回忆里面,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不知名的前方,说:“叶蓁蓁走后,我跟我朋友又迷糊了过去,就像是睡觉似的,中途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中断了,转个身继续睡,继续做第二个梦。” “当然,我们没有继续梦到奈何桥啊古城啊这些,第二天我们醒过来的时候,还是那片草原,根本没有什么闪闪发亮的河水,也没有古桥鬼城,那就像是一场梦,人醒了梦就散了。” “但是我跟我朋友彼此一对话,就知道两个人做的是同一场梦,于是我们又觉得那不是单纯的梦,再加上我醒来后拖了鞋子一看脚后跟,多出了那么一块痕迹,当时被雷劈中全身无力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体里一样,我比我朋友更深信我们真的走过那座桥,也差点进了鬼城,是叶蓁蓁救了我们的命。” “那天我们走了很久终于重新找到了牧民家里,我们问了牧民关于奈何桥的事情,牧民很惊讶,但是他不肯跟我们说更详细的事情,后来指点我们去找一个人,我们去找了那个人,从他嘴里听到了关于奈何桥和鬼城的传说,也看到了一个据说活生生的例子,那个例子里的男人真是因为不小心把奈何桥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妻子,导致自己妻子一尸两命,而他自己,现在也成了一个傻子。” 这时突然有人高声喊道:“领队,不对啊,照你这么说的话,你现在怎么能把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呢,你就不怕我们也出事吗?” 马上有人反驳道:“你是不是傻,这就是一个故事,你竟然还真的把故事当真了。” 那人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只是故事,领队自己也说了,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你不信别托我下水,我信啊,领队,你这就不厚道了,要是我们真出事了怎么办。” 领队摆摆手,说:“不会出事的,我问过了,如果是本地人告诉外地人的话,那就会出事,有危险,但我又不是当地人,再说我不是从本地人口中得知的,我是自己亲身经历的,所以没事。” 那人还想再说,被其他人一起镇压了,都说这就是个故事,跟故事里的细节较真也未免有点过分了,那人没办法,只好偃旗息鼓不再开口了。 我倒是有点替这几个人担心起来,我听到的信息跟领队并不一样,当时我是听说就算不是本地人,如果传扬了关于奈何桥的事情,也是有危险的。 总不会陈康益出事就是因为听了奈何桥的故事? 越是参与到陈康益的“死亡经历”里面,我越是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阴差阳错竟然得知了这么多消息,不但再一次看到了不死村庄的祖坟坟场,还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叶蓁蓁逃离鬼城的消息,看来我跟曲萧猜的没有错,叶蓁蓁确实是从鬼城逃出来了,不过时间并不是我去三江源头的时候,而是在好几年前。 也就是说,我跟曲萧当时经历的确实应该是叶蓁蓁记忆里的鬼城,如果那时候我们两个进入了真正的鬼城,是不会看到叶蓁蓁的,因为当时叶蓁蓁已经离开了鬼城。 只是,叶蓁蓁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逃离? 领队说;“我跟我朋友就琢磨着叶蓁蓁为什么能逃离鬼城,她说的很清楚,那座鬼城是能进不能出,而在当地传说里,也是说人只要过了奈何桥,就再也回不来了,很明显,叶蓁蓁是个意外。” “后来我们看新闻,才知道那一条发生了罕见的天文奇观,九星连珠。九星连珠大家应该都听过,指的是九颗行星都在太阳同一侧,排列在同一条直线上的时候,就称作九星连珠。根据记载,在近三百年的时间里,一共发生了17次九星连珠的现象,按照这个来计算的话大概频率是三十年左右发生一次。” 这时杨明举手道:“领队,这个算法是不正确的。”他推了推眼睛,认真地说:“三十年发生一次只是大致的说法,事实上有些只是七星连珠,应该说大部分都是七星连珠,九星连珠是非常罕见的,有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 领队点头,赞同杨明的话,说:“你说的没错,大部分九星连珠事实上都达不到九星,但据说我们在草原上迷路的那一晚,真的是发生了九星连珠的现象,时间很短,但确实发生了,所以我跟我朋友都觉得,叶蓁蓁之所以能从鬼城里逃出来,正是因为借助了这个罕见的天时。” 我默默地点头,心想领队说的这一番话倒有可能是真的,九星连珠在玄学上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叶蓁蓁如果能从鬼城逃离,十有八九就是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才成功的。 领队说:“我跟我朋友确认了这个天文现象后都非常兴奋,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我们还去找过叶蓁蓁的资料,可惜只有一个名字,也不知道叶蓁蓁是什么年代的人,根本没办法找到。” “我们没在三江源头多做停留,很快就回了家,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们经历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一个谈资,可以在老了后跟孙子吹牛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我错了,这件事其实并没有过去,我虽然没有过奈何桥,但是确实猜到了奈何桥上,而我朋友,则是确确实实地过了奈何桥。” 领队看了一眼照片,很感慨,说话的情绪里也多了几分伤心,他说:“过了几个月,我都差点把这件事当成一件普通的事情时,我朋友突然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做梦梦到了奈何桥,问我有没有做同样的梦。” “我说我没有。我是真没有,我倒是想过再做梦梦到奈何桥,还想梦到叶蓁蓁,鬼不是都会托梦的吗,我想着叶蓁蓁要是能给我托梦多好,我还有很多疑问呢,但是一次也没有梦到。” “所以我朋友跟我说他做梦梦到的时候,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也忘了叶蓁蓁曾经说过,我没事,但我朋友会不会出事只能靠运气了,我朋友当时的语气有点慌张,他告诉我,他在梦里总有一股冲动想上桥。” 第486章 朋友的死 第四百八十六章朋友的死 领队把钱包收了回去,喝了口水,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往下说。 “我朋友一说自己想上桥,我就开始紧张了,这时,我们都想起了叶蓁蓁的话,我就跟我朋友说,你千万要忍住,就算在梦里也要保持住清醒,绝对不能上桥。” “他很痛苦,我从他声音里听得出来,他真的很难受,他说他控制不了自己,在刚梦见奈何桥的时候,还记得要离奈何桥越远越好,但是没用,他每天睡觉,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离奈何桥越来越近,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次次梦到奈何桥,他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了,就像一把刀悬在头顶一样,不知道刀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我因为喜欢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所以也算是认识一些人,其中有一个人我认为是有真本事的,他跟我说过,像他那样的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呼,这个称呼我暂时就不跟你们说了。为了我朋友,我厚着脸皮拜访了那个人,那个人倒是挺好说话的,他说他愿意跟我去看看我朋友。” “事不宜迟,我当时已经意识到了多拖一天我朋友就多一份危险,所以直接拉着那个人去了我朋友家里,我朋友一开门,我吓了一大跳,他黑眼圈特别深,神情特别疲惫,就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似的。” “我朋友的老婆告诉我,我朋友是真的好几天没睡过觉了,他一睡觉就会梦到奈何桥,会梦到自己不由自主地朝桥上走去,他说他在我来之前实在撑不住,不小心眯了过去,也就五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走到了桥边了,要是再来一次,他说不定就直接过桥了,一旦过了桥,进了鬼城,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跟我朋友两个都对此深信不疑,但是我朋友的老婆不这么想,她很生气,觉得我们两个平时扔下家里到处跑,现在还搞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她非觉得我朋友是生病了,要拉着我朋友去医院,当着我和那个人的面,他们俩夫妻当场就吵了一架。” “我好不容易劝住我朋友的老婆,说让我试一试,我朋友的老婆才不甘不愿地回了房间。等她走后,我朋友一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对我说,我觉得我死定了。” “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最好的朋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呢,所以我求那个人,我求他救救我朋友,但是那个人查看了我朋友的情况后说很奇怪,我朋友体内的魂魄不全。”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魂魄不全呢,除非他有一部分魂魄当时已经去了鬼城了,我跟我朋友都是这么想的,那个人说想办法把我朋友缺失的那部分魂魄拉回来,他说魂魄留在鬼城里,就相当于人被做了记号,按照叶蓁蓁的说法,我朋友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有没有运气,命硬,那只要硬挺着,到底是大部分的魂魄还留在阳世的,那一小部分魂魄就会慢慢回来,就算回不来,我朋友最多身体不好,但命还是在的。” “当时我们心里想的都是只要能保住命,身体不好就不好,慢慢想办法就是了,于是就求那个人,那个人当天晚上就想了办法想把我朋友的魂魄拉回来,可惜没有成功,而我朋友,在第二天快天亮的时候,去上厕所,死在了厕所里,他当时坐在马桶上,低着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人却彻底没有了呼吸。” 领队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他当时应该真的是睡着了,几天几夜没睡觉,他是真的挺不住了,他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了,我也在第一时间找了人帮忙,但是都没用,太晚了,来不及,我猜他做马桶上不小心睡着了,在梦里过了奈何桥,进了鬼城,于是就像叶蓁蓁说的那样,再也回不来了,他死了。” 有人怀疑道:“真死了?” 领队点头,说:“真死了,这是一件真实的事情,小白也认识我那个朋友的,是小白?” 随着这句话,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小白。 小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吞了口口水,紧张地问道:“你说的…难道是老区?” 领队说:“是他。” 小白又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老区…我确实认识…也是网上认识的,他跟领队都是我们那一拨驴友里面的老大哥了,他前几年确实死了…我还去送过他,但是我并不知道他真正的死因原来是这么回事。” 领队黯然道:“除了我,谁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死因。” 小白忽然恍然大悟,指着领队说:“难道就因为老区是这样死的,所以他老婆才大吵大闹,说是你害了老区?” 领队苦笑了一声,说:“他老婆觉得要不是我跟老区两个人到处跑,也不会惹上这样的事情,老区死后她跑我家里闹过,也就闹过那一次,她其实心里清楚,老区的死怪不了我,只不过她就是不肯让我参加葬礼,我托人送了花圈和礼金,她收下了,也只是收下了,没多久,她就搬家了。” 小白连连点头,对其他人说:“没错,当时我们都觉得很奇怪,谁都知道老区跟领队两个人好得穿一条裤子,两家怎么会忽然闹翻了呢,领队当时确实送了花圈和礼金,我亲眼看过的,老区的老婆也收下了,但是一说到领队,老区的老婆就很生气,我们私下猜测是不是老区的死跟领队有关,没想到啊…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有人问领队:“那你呢,老区死了,你难道就不怕自己也碰到这种事情吗?” 领队说:“老区刚死的时候我特别想不开,我那时候也怕了,有一两年的时间我都窝在家里,从来不往外跑,谁找我做领队我都推了,但是我在家里我憋屈啊,我一直想不通老区的事情,当时要是足够重视,一回来就去找能人,是不是老区就不会死呢,我后来也问了那个人,那个人告诉我,老区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只是太迟了。” “我在家里窝了两年后我悟了,人生啊,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我既然死里逃生过一回,我还怕什么啊,最重要的是,我就算活着我也想不开啊,所以我又开始往外面跑了,尤其是那些有长生不死传说的地方,这个后岭山我为什么来了好几次,就因为据说山里有一个村庄有长生不死的方法,可惜我来了好几次都没能找到那个村子。” 第487章 杨明的故事 第四百八十七章杨明的故事 领队的故事说完了,现场很安静,所有人都在想这个故事到底是真还是假。 恐怖故事最恐怖的地方就是贴近现实,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会想,似乎我也会碰到这样的事情,我好像也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不就是意味着…我也会死? 领队的故事太真实了,以第一人称的角度来叙述,一口一个亲身经历过的,让人听完后越是细想越是不寒而栗。 终于有人打破了一片寂静,说:“领队的故事很精彩,我觉得,就不用惩罚了,你们说,是不是?” 寥寥几声应和。 气氛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惩罚不惩罚的问题了。 领队笑呵呵地说:“我这算是抛砖引玉,好了,接下来谁来讲下一个故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没有人站出来。 这时杨明推了推眼睛,说:“我来。”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杨明身上,杨明说:“领队的故事太精彩了,我没遇到过这么精彩的事情,但是我也有一件始终没想通的事情,现在说出来给大家听一听。” 领队的故事里只有叶蓁蓁是鬼,但是叶蓁蓁没有真实出现过,她就像是一场梦,连奈何桥和鬼城都只像是梦,但是整个故事里鬼又无处不在,就连老区的死,都是因为鬼城。 杨明开口,他的声音比领队的声音要清扬很多,年轻人的嗓音就像潺潺流水流淌在月色里。 “我这件事,也是我亲身经历的,我跟陈康益说过,但是陈康益不相信我,说我记错了,我觉得我没有记错,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给我点建议。” “我是杭州人,大概是半年多前,就是过年前,杭州有一个新闻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说的是某个村子里有个人非常喜欢车子,于是家里人在他去世后把他的骨灰盒放在车子里,整辆车连着骨灰盒一起下葬,这个新闻呢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到现在还可以找到相关的新闻,你们要是有仔细留意过这则新闻,就可以从图片上清楚地看到,那辆带着骨灰盒一起下葬的车子是北京现代的,车头还有牌照,牌照是真实的。” 这时有人嘀咕道:“你不会是想说你看见了这辆被下葬的车子?” 杨明点头,说:“我确实是看到了。” 那人不屑道:“切,这种灵车的鬼故事烂大街了好不好。” 杨明不为所动,还是那个态度,慢慢道来:“确实烂大街了,但对我而言,以前看到的都是故事,这个,却是我亲身经历的。” 陈康益说:“现在是说故事,你要是觉得不精彩你可以等下说,先让杨明把话说完。” 有人附和道:“就是啊,你着急什么,先听杨明说完,精彩不精彩的不急在这个时候就确定。” 杨明有手一推眼镜,认真地继续往下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晚上九点多,周六,我从超市出来,拎着两大袋东西,街上人来人往的,完全不是故事里灵车会出现的那种深夜无人的环境,九点多的杭州,还是很热闹的。” “我本来是想骑单车回家的,但是买的东西太多了,骑车不方便,于是干脆就在软件上叫了车,车子很快就被接单了。” “那辆车来得很快,没几分钟就停在我面前,我上了车,司机很健谈,跟我聊了一路,那司机还问我他这辆车怎么样。” “就因为他这么问我,我才仔细打量了他的车子,顺便看了一眼他的车牌照。”杨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我记忆力很好,虽然不是刻意去记他的牌照,但确实也记住了,他的车是北京现代的,我们就聊起了车,司机说他非常喜欢车子,他跟家里人说,如果他死了,一定要给他陪葬一辆车子。” “我当时笑话他,我说陪俩车子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多的是有人陪葬房子的,还有仆人之类的,陪葬什么的都有,还不都是纸扎的,司机说他不要纸扎的,他要真的车,我说我不信,他说是真的。” “我当时根本没把这些对话放在心上,你们想啊,活生生的一个人坐在我身边开车,我怎么会想到他其实是一个死人呢,一直到到家后我都没有往那方面想过。我用微信把车钱转给他,他说他只收现金,现金就现金,我直接把钱给他了。” “之所以会知道那辆车有古怪,还是因为陈康益,过了几天后,我们在上课,陈康益在刷手机,忽然把手机递给我,说你看,这人有毛病,人死了竟然用车子装着骨灰盒下葬,那牌照还是真实的。” “这话我听着太耳熟了,总觉得像听谁说过似的,我就接过陈康益的手机看新闻,新闻是一段时间前的了,不是刚出来的,但是网上一直有人在谈这个事情,大部分人都是吐槽这件事做得太奇葩了,我一看那新闻图片,整个人就懵了,这不就是几天前我坐车的那个车牌号吗?” “我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陈康益,陈康益不相信,说我记错了,我就翻出软件记录给他看,当时是用了叫车软件的,但是没有,软件上什么记录都没有,一片空白,就像是那天晚上我根本没叫过车似的。” “这就奇怪了,我总不可能是走着回家的是,可惜没有证据,陈康益就说我是记错车牌号了,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我记错了车牌号,如果是我记错了的话,那软件上的记录又为什么会消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辆鬼开的车子现在是不是还在杭州街头游荡?” “我的故事,说完了。” 杨明的故事很简短,也没什么波折起伏,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一样,更像是想不通的一件事。 我却是知道,杨明碰到的应该是鬼车,年前我在杭州参加会议,闫灵还拉着我去街头等着逮住这辆鬼车,没想到杨明竟然坐过这辆车子。 有人当即说道:“不行不行,这个故事太简单了,一点都不精彩。” 有人说精彩,有人说不精彩,大家一投票,发现还是认为不精彩的居多,于是杨明就得接受惩罚。 彬彬转了转眼珠子,一拍手,说:“这样,谁的故事不精彩,就绕着水潭跑一圈,怎么样?” 第488章 落水 第四百八十八章落水 水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跑一圈也就五六分钟的事情,昨天的时候在水边烧烤,几乎所有人都绕着水潭散步过,当时只觉得风景优美,现在天色黑暗,绕着水潭跑步就成了一件苦差了。 太黑了,谭边又载着不少树,靠近篝火的这边倒还好,但是绕了小半个圈后就全是树了,也就是说,大半个圈都会在树与树之间跑。 在这种环境下,又是刚听完了鬼故事,别说是女孩了,就是年轻小伙子,也会觉得心头毛毛的。 彬彬这提议一出来,立刻有人反对,彬彬说:“那你们说,换什么惩罚?我觉得这刚刚好,附和我们的气氛,还够刺激。” 反对的人有,支持的人更多,少数服从多数,惩罚就这么定下来了。 杨明成了第一个被惩罚的人。 他倒是混不吝,直接站了起来,说:“我去跑了。” “加油!小心点,别被拖进水里了哈哈。”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就是,没听领队说吗,在月圆之夜照着水潭,会有意想不到的恐怖事情发生哦。” 陈康益站了起来,问道:“我跟你一起去?” “喂喂,这属于作弊?”彬彬笑道。 杨明一推眼镜,说:“没事,能行。” 陈康益带着几分担心地看着杨明,杨明一捋袖子,直接开跑了。 现场顿时热闹了起来,有人吹着口哨有人高喊着加油,杨明不紧不慢地跑着,跑过小半圈后身影就开始被树挡掉打扮,一不留神还真不容易在黑暗当中找到那个慢慢跑步的身影。 我有心跟在杨明后面,可惜陈康益不动脚步,我也没办法挪动,只好待在原地远远地看着杨明。 很快,杨明就跑了大半圈。 领队一边翻着烧烤架子上的五花肉,一边笑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传说只是传说,就算今天是月圆之夜,只要不去水边照一照,总不会那么倒霉真的碰上传说中的事情。” 陈康益解释道:“不是因为这样,杨明视力不太好,天太暗了,我担心他一不小心跌进水里。” 领队摆摆手,说:“不至于…” 一句话还没说完,杨明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脚一拐,身体一斜,直接跌进了水里,顿时惊叫声四起。 “杨明落水了!” 陈康益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接往杨明落水的地方跑,他是去救人的。 救人的除了陈康益,还有好几个人,几乎所有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跑,还有人喊着报警,现场正乱糟糟的时候,就看到杨明的头钻出了水面,扬着胳膊朝众人挥了一下。 这小子会游泳!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陈康益的脸色也好了很多,杨明在水里慢慢地向岸边游去,快接近的时候忽然一声惊叫,整个人猛地往下一坠,不见了身影。 “杨明!”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惊住了,本来就向着杨明赶去的陈康益等人再一次加快脚步,往落水的地方跑过去,试图拉一把杨明。 杨明挣扎着浮出水面,两只手疯狂地拍打着水,嘶吼道:“救…救命!” 领队跑在最前面,一边跑一边吼:“坚持住!” 幸好杨明刚才已经游了一段,此时的距离离岸边不远,众人赶到后七手八脚地把杨明拽上来。 杨明一上岸就抱着自己的右小腿哀嚎:“抽筋了抽筋了,卧槽,突然抽筋了。” 陈康益说:“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跌进水里。” 杨明浑身湿哒哒的,说:“左脚踩到了右脚…” 众人差点撅倒,怎么会发生这么乌龙的事情。 领队一巴掌抽在杨明肩膀上,说:“行,没事了就好,我看这个惩罚有点危险,天色太暗了,一不小心要是跟杨明一样跌进水里就糟糕了。” “不是谁都像杨明那么倒霉的。”有人笑嘻嘻地说。 有人附和道:“就是,杨明是太倒霉了,腿还抽筋了,不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领队说:“不管怎么样,我建议取消这个惩罚,改成其他的。” 倒是有人赞同领队的提议,但是改成什么样的惩罚,又众口难调,最后只能再一次靠少数服从多数,保留了这个惩罚,不过也增加了真心话大冒险的环节,如果故事不精彩,那么讲故事的人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真心话的话由讲故事的人右手边的人提问题,大冒险的话就去跑一圈。 这就多了一个选择。 杨明浑身都湿透了,陈康益让他先去帐篷里换衣服,杨明去了,几分钟后一身干爽地回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此时,第三个人的故事已经开始讲了。 这个人的故事挺精彩的,可惜还是被投票不通过,在大冒险和真心话之间,这个人选择了真心话,被同伴逼问有没有跟女朋友开过房,最猛的时候一晚上几次。 现场嘻嘻哈哈的,一个接一个讲故事,大概是领队起的调调,几乎所有人都是以第一人称的角度说的,都号称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可惜有些一听就是网上看来的小说,有些倒是似真似假。 总的来说,最精彩和最实锤的还是领队的故事,只有他,又是给人看脚后跟的伤疤,又是给人看照片,当然也有人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说是怎么留下的,说的也挺玄乎。 陈康益有人选择真心话,有人选择大冒险,还有人不走寻常路,不讲恐怖鬼故事,改讲黄段子,讲自己和女鬼发生的二三事,现场的气氛始终不错,热热闹闹的,没有冷场。 杨明却始终有点坐立不安,屁股底下跟扎了根针一样动来动去,眼看着快轮到陈康益讲故事了,杨明一拉陈康益,凑到陈康益耳边小声说:“等会儿你选择真心话。” “为什么?”陈康益问道,他的右手边是彬彬,彬彬早就说过,如果陈康益选择真心话,她就会问一个猛地,让所有人都震惊的问题。 不太想给彬彬这个机会。 杨明说:“我想来想去,觉得刚才抽筋有点不对劲。” “抽筋能有什么不对劲?”陈康益不太明白。 杨明有些烦躁地拨拉了一下头发,说:“说不明白,但我总觉得我刚才的抽筋像是被人在水里拉了一下,我没敢说,但是想来想去总觉得有点发毛,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选择真心话。” 第489章 陈康益的故事 第四百八十九章陈康益的故事 很快就轮到了陈康益讲故事,在这之前,我听到过陈康益和杨明商量讲什么,杨明定下得很快,说就将那辆车的事情,陈康益犹豫了很久最终都没有定下来,最后说了句,我想讲那件事。 杨明很惊讶,问他真的想好了?陈康益狠狠咬了一下烟蒂,说想好了。 这态度,当时就让我很感兴趣,对于陈康益要讲的故事,也忍不住产生了兴趣。 这会儿终于轮到陈康益讲了,我不由身体往前倾了下,竖起耳朵听。 陈康益的声音有些低沉:“我讲的这个故事,也算是我的一个亲身经历。” “扑哧。”有人笑了,是个小姑娘,笑起来很清脆,也挺可爱的,她笑着说:“今晚可还真挺统一的,几乎每个人开头都是这句。” 小姑娘说完后就捂着自己的嘴,道歉道:“不好意思,你继续说,继续说。” 陈康益看了她一眼,继续往下说:“老实说,就在我开口的前一秒,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讲这件事,老实说,这件事我只跟杨明讲过,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把它当故事一样地说出来,我先纠正一点,我说这件事算是我的亲身经历是因为我算是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但我并不是当事人,当事人已经全死了。” 现场一片安静,不管是信还是不信,在别人讲故事的时候保持安静都是一种基本礼貌,我却无端端地从这份安静里听出了陈康益沉重的心情。 就在这一瞬间,我觉得陈康益说的故事,说不定是真实发生过的。 陈康益下意识摸了一下兜,大概是去摸烟,刚摸到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会儿不能抽烟,又把手拿出来了,然后他拿着个打火机在掌心里不停地把玩,像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排解心里的情绪似的。 “我当时还在读初一,我有个邻居,比我大好几岁,从小算是一起长大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青梅竹马,她成绩很好,长得也很漂亮,从小学钢琴,每年学校的文艺汇演都有她的节目。” “她叫安安。安安很文静,有点内向,她妈妈就跟她不一样,很强势,或许正因为她妈妈太强势了,才造成安安的性格,不都这么说吗,父母强孩子弱。” “安安一直很乖巧,那时候她上高中,每天一放学就回家,因为她长得漂亮,所以学习里据说有不少人喜欢她,她妈妈很怕安安早恋,所以严格规定了放学到家的时间。” “从学校到家里,走路要十七分钟,安安要是超过了二十分钟,她妈妈就会追问为什么耽搁了,是不是跟谁说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问得特别详细,安安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有一天,安安突然很晚都没到家,她妈妈一开始很生气,不停地出来站到门口去看,她每次都这样,安安一旦晚了,她就会很焦躁,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一直到我做完了作业安安也没有回来。” “安安失踪了,警察后来调了监控记录,证明安安是自己一个人走的,走之前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话,于是警察就说安安是离家出走的。” “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安安是离家出走的,她肯定是受不了了才会这样,她妈妈从怒骂到后悔,短短时间里整个人都垮了,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是最大的。” “过了大概半年,安安的爸妈想尽了办法去找安安,在路上贴寻人启事,广播找人,但是都没有找到安安,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下楼扔垃圾,忽然看到安安的家门外站着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很像安安。” “我当时下意识就叫了一声安安,结果门很快就开了,安安妈妈走出来问我安安在哪里,我指着那个地方说不出话来,我看得很清楚,那个身影在门开的一瞬间忽然消失了。” “我觉得肯定是我看错了,怎么可能会有人突然消失,当天晚上我做梦了,梦到了安安,安安还是站在门口,我整个人迷迷糊糊地下楼,走到安安前面,安安对我说,你跟我来。” “后来回想起来,就跟领队说的一样,整个人都是迷糊的,就是那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当时脑子是不清醒的,没办法思考,基本上安安说什么,我做什么,安安让我跟着她走,我就跟在她后面往前走。” “那些路都是走熟了的,但是那时候觉得特别黑,好像黑暗中还有很多人跟我们一起在走路一样,我听到邻居家在窃窃私语,说银行卡丢了,要去银行挂失,还说了密码,我当时的状态就是听见了,也只是听见了,其他什么感想都没有,脑子很空白。” “安安一直在前面带路,我们走得越来越快,跟坐车一样,周围的景物一直倒退,一直走到一个院子前面才停下来。” “那个地方挺偏僻的,我知道,附近是一个垃圾场,平时没什么人往这边来,安安指着那院子回过头看我,我一开始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渐渐我明白过来了,就问安安你是不是想让我进去?” “安安没说话,我以为我猜对了,于是就想进去,谁知道安安突然一把拉住我,对我摇头,我跟安安说我不明白她意思,安安就焦急地指着那院子给我看。” “我实在不懂她的意思,就绕着院子走了几圈,那个院子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我下意识想离得远一点。” “这个梦很简单,但是当时我根本没把它放在心上,也没梦到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好像一个眨眼的时间,我就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了,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昨晚似乎是做了一个关于安安的梦。” “我一边琢磨安安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也在想是不是大家最近都在说安安的事情,以至于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我一边想一边咬着包子去上学,路过邻居家门口的时候,邻居正好开门,她手里拿着手机,手机上微信里正好点开来一句话,是她老公问银行卡密码多少。” “我当时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概是因为一直在想昨晚的梦,嘴里不打一个磕巴就把梦里听到的密码给顺口说了出来,那个邻居整个人都愣住了,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没想到随口说出来的密码竟然是真的。” “那邻居非让我说出为什么会知道她家银行卡的密码,还说这密码是刚换的,所以连她老公都没记住,专门发信息来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人扯着我不放,我没办法,只好把昨晚的梦告诉了她。” “结果这人一听,直接就把我拉到了安安家里,开口就对安安她妈说安安可能出事了,托梦给我了。” 第490章 没有尸体 第四百九十章没有尸体 “安安妈妈就拉着我去找那院子,我去过那块地方,当然记得,所以直接带她去了那里。” “那个院子我是真没来过,之所以认得是因为我来过附近,所以当我真的看到那个院子的时候,我就觉得邻居说的安安来托梦的事情可能是真的,要不然我明明没到过这个院子,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安安妈妈直接闯进了院子,我倒是因为记得梦里安安阻止我靠近院子犹豫了一下,当时在梦里,我对那个院子的感觉非常不好,一步也不想靠近,但是在现实里倒是没这个感觉。” “院子是锁着的,当时去的人有安安的父母,邻居还有我四个人,我们倒是想报警,但是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报警,警察要是问的话怎么说,难不成说我做了个梦?所以不能报警,至少这时候不行,于是安安的爸爸就翻墙进去了。” “我们敲过门,院子就像是没人住一样,敲了很久都没人来开门,这院子又是独门独户的,根本没有邻居,我们就是想打听也没办法打听。再加上安安父母心急,干脆直接翻墙进去了。” “安安爸爸翻墙进去后就给我们开了门,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们一进去就叫安安,没人应我们,院子里有三间屋子,每间屋子都是锁着门的,推不开,我们从窗口往里张望,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打扫得倒是挺干净的,像是经常有人住的样子。” “翻了院子已经够离谱了,我们总不能再随便进别人的屋子,于是我们就想离开,但是安安的妈妈不肯,她坐在地上哭喊着一定要让安安出来。” “安安不见后,她妈妈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差,我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一哭,赖在地上不肯走,我们拉了几次没拉起来,一时间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 “这时她妈妈忽然手脚并用地爬着过去了,她爬到院子里的那棵树下,从土里挖出了一块布片,说这是安安失踪那一天穿的衣服。” “老实说,就那么一小块布片,让我来认我是真的认不出来是不是安安穿的衣服的,安安每天都穿校服,校服大家都很熟悉,但是再熟悉,也没办法从巴掌大的一块布片里看出什么名堂来。” “或许是母女连心,安安的妈妈一口咬定了这就是安安的衣服,安安爸爸就说想办法把这块布送去检测,他这么说,安安的妈妈才愿意离开那个院子。” “没等我们离开那个院子,我竟然又看到了安安,她就站在门口,没进来,身影很淡,我甚至能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她背后的街道。那种感觉太惊悚了,大白天的,我吓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安安还是那个姿势,抬手指着院子里,这回我自己就在院子里,所以能很轻易地分辨出她所指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就是那棵树,安安一直指着的是院子里的树。” “我把这个情况说了出来,安安的父母跟疯了一样去挖树下的泥土,我们以为会发现安安的尸体,但是挖了很久都没有,而这时,安安的身影又消失了。” “谁都知道蹊跷,但是没证据啊,安安的爸爸好说歹说把安安妈妈从院子里带走了,让人陪着安安妈妈,他自己拿着布片离开了,说是拿去检测。” “从我再一次看到安安起,我就知道我们猜的没有错,安安估计真的出事了,而出事的地方就在那个院子,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能进院子,也为什么要指着那棵树。” “安安的爸爸很快就拿到了检测结果,布片上检测出了血迹,而且血迹就是安安的。这下我们可以直接去报警了,看得出来,警察并不相信我们说的,但是安安失踪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出现了线索,警察肯定是要去那个院子看一下的。” “在那个院子里,警察没找到安安的尸体,这件事到这里似乎又线索中断了,警察判断安安在这里停留过,但是又离开了,至于那个院子的主人,他表示院子租出去了,除了收租金,很少到院子里来。” “我很想再一次梦到安安,可惜一直没再梦到,就像安安出现只是为了让我们找到那一块布片似的,她没再出现过,直到那一年快过年的时候。” “到过年的时候,离我们找到那个院子又过了大半年了,此时安安已经失踪一年多了,邻里之间都在猜测安安出事了,连安安的父母也觉得安安肯定出事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就这么不见了,做父母的哪个肯甘心。” “我倒是知道安安的父母一直在朝那个院子使劲,背地里在调查院子的主人和租客,但应该是没什么发现,他们还经常问我有没有梦到安安。” “我再一次梦见安安,是在大年三十的那一晚,我迷迷糊糊地看到安安站在我房间里,那时候我一点也不害怕,非但不害怕我还很兴奋,我问安安去了哪里,问她是不是出事了,如果是的话就告诉我她在哪里。” “安安朝我摇头,张开嘴给我看,我这才发现她嘴巴里是没有舌头的,那个景象太恐怖了,我差点吓得叫出来。安安朝我招手,没靠我太近,就跟上次一样,她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我们两个人直接穿过门走到了街上。” “一路上我脑子里都在想安安这次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当时的状态是勉强能想一点事情,但是不过心,想想就算的那一种,安安把我带到了街上,指着其中一个人给我看。” “人太多了,我确认了很久才确认安安确实是想让我看一个人,那个人我不认识,安安一直跟在那个人后面,直到跟到了她的家里才停下脚步,指着门给我看。” “一回生二回熟,我跟安安表示我知道她的意思,我醒来后就带安安父母来这里,跟上回一样,一眨眼我就回到了床上。” “第二天我醒来后直接跑到安安家里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父母,我照着梦里的记忆,几乎绕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那个人的家里,在梦里的时候,我们是在街上看到那个人的,那人坐车,我们跟在车屁股后面跑来跑去,看着她跟别人喝酒,玩,喝醉了回家。” “这回我们不能像上次一样直接翻院子进去了,安安爸爸找人帮忙调查这个女孩子,发现她原来是安安的同学,在安安失踪前几天,她来找过安安。” 第491章 人有相似 第四百九十一章人有相似 “我不知道安安爸爸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我们知道了那个女孩来找安安,是因为一张卡片。之前说过,安安在学校里是很受人欢迎的,尤其是男孩子,喜欢她的男孩子不在少数,而那个女孩来找安安,是因为她喜欢的男孩子却喜欢安安,她想让安安帮忙写一张祝福卡片,祝她跟她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 “你们说这件事是不是很搞笑,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是怎么想的,就是认定了让安安写,安安本来不想做那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又不认识那个男孩,但是被那个女孩缠得没办法,最终还是在卡片上按照女孩说的写下了那一句话。” “我们觉得安安的失踪跟那个女孩有关,但是没有证据啊,又不能因为梦里的事情报警,只能私底下去想办法,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安安妈妈的精神变得不太好了,准确地说,是越来越糟糕了,糟糕到每天吃药,她家里人甚至计划着要不要送她住院的程度。” “又一年过去了,我上了初三,安安父母搬家了,临走前的那一天晚上,安安妈妈来找我,问我有没有再梦见过安安,那是我看到过的她精神状况最好的一次,就像是个正常人一样。” “我说没有,她叹了一口气,写了一个号码给我,求我如果有安安的消息,任何消息,都打电话给她。我答应了,然后她走了,邻居们谁也不知道他们搬家去了哪里。” “随着安安父母的搬家,几乎已经没有人再提及安安了,但是我放不下这件事,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看那个女孩子,慢慢地,我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学校,她在学校里交了男朋友,她男朋友每天下午都会送她回家,但是不进小区,远远地隔着一条街道就分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跟太久的缘故,我总觉得她越来越像安安,你们说人会变吗,都上高中了也不会再发育了,我几乎是一点点地看着她慢慢改变,身形越来越高,人越来越瘦,头发也留长了,跟安安一样扎着一个马尾,甚至连她的眼尾,都跟安安一样长出了一颗痣。” “我那时候觉得我大概是疯了,人有相似,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我上了高中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着那女孩,我觉得我要冷静一下,这样下去我会胡思乱想的。” “现在回头想起来,那段时间的我就像是跟踪狂一样,远远地看着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当我刻意不再关注那个女孩后,我觉得自己恢复正常了,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安安的事,安安或许是死了,也或许活着,但是连她父母都放弃了,我为什么还要继续?” “有几个月时间,应该是两个多月,我一次都没去看过那个女孩,直到我无意中碰上了安安的同桌,那个同桌跟安安关系很好,也记得我这个安安邻居,我们聊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就问她还记得那个求着安安写祝福卡片的女孩吗?” “两年多快三年了,要是安安还在,也会跟她们一样上大学,那个同桌听我问起那个女孩,说怎么不记得,就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人。” “那个同桌是亲眼看过安安是怎么被那个女孩纠缠的,她说那个女孩也不知道是哪里看到的,说只要安安亲手写下祝福语,那她就会成功跟她喜欢的男孩在一起,为什么呢,因为那个男孩喜欢安安。” “那个女孩跟安安说,你反正不喜欢他,你就帮我写一句,安安虽然确实不喜欢那个男孩,但是被人提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也很难同意啊,但是那女孩就是一门心思地缠着安安,安安最后实在没办法,才写了祝福语,结果,没几个月,大概是安安出事后不久,那个女孩竟然真的跟暗恋的男孩在一起了。” “那个同桌最后告诉我,她说很奇怪,那个男孩曾经说过自己的女朋友跟安安很像,非常像,那个同桌说到这里的时候还笑了,说安安跟那个女孩长得完全不一样,身高体型性格全不一样,怎么可能会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说得就是我了,我问了安安同桌那个男孩的联系号码,加了他的朋友圈,那个男孩并不知道我是谁,我翻了他的朋友圈,最后在一个视频上发现了令我非常惊讶的事情。” “安安会弹钢琴,我小时候无聊的时候就会听她弹钢琴,她每天都要练钢琴,一练好几个小时,有时候弹得郁闷了,她就会把几首钢琴曲连在一起弹,还会变几个音节,这些都是我跟她之间的秘密,因为我们都是趁着大人不在的时候这么干的。” “视频拍的是那个女孩,那个现在背影几乎跟安安一模一样的女孩,她坐在钢琴前面,很轻松地谈着钢琴,她男朋友就站在旁边,女孩一边弹琴一边跟他聊天,那个女孩弹得太熟悉了,就是我跟安安当时经常玩的,连音节都一模一样,视频里,男孩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弹,女孩说,我小时候跟邻居经常这么玩。” “怎么可能!安安的爸爸调查过的,那个女孩小时候根本没学过钢琴。我越来越觉得她就是安安,于是又开始了隔几天跟踪她的状态。” “隔了几个月再一次看到那个女孩,她站在那里的样子已经跟安安一模一样了,我几乎分辨不出有什么区别,形态和样子都几乎是安安的翻版,但奇怪的是除了我之外没人这么觉得,他们只是觉得那个女孩越来越漂亮,没有人把她跟几年前失踪的安安联系在一起。” “我又跟了那个女孩几个月,那一年,她要出国了,我跟着她到了机场,在检票口的时候,她突然朝我挥了挥手,喊我的名字,让我快回去,她知道我在跟着她,最重要的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和说话的口气,都跟安安一模一样。” “我冲过去想问她到底是谁,但是那一瞬间我脚跟生了根似的扎在地上,那个女孩过了检票口,背影看不到了,但是我还记得她朝我挥手的样子,她是安安,她肯定就是安安。” “我离开机场的时候给安安妈妈当年留下的号码打了个电话,电话没人接,后来我几次关注过那个女孩的家,都没见她回来过,我打听了,都说她在国外念书,钢琴弹得非常好,很有可能就留在国外不回来了。” 说完一整个故事,陈康益显得非常疲倦,他定定地看着篝火,说了一句话。 “你们觉得这世界上会发生这样的事吗,一个人,慢慢地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第492章 湿脚印 第四百九十二章湿脚印 陈康益的故事说完了,现场安静了很久,或许每个人都在想同一个问题,一个人到底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到现在都还觉得那个女孩就是安安。”陈康益一摊手,说:“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你们可以开始投票了。” 毫无意外地,他的故事被认为非常精彩,精彩的程度不亚于领队,领队的更像是做了一个梦,而陈康益的却很真实,真实到让人觉得细思恐极。 如果身边也有这么一个人,因为某种不知道的原因,在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慢慢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再顺着这一点想下去,你认识的真的是你认为的那个人吗?会不会其实他早就已经变了个样子,就像陈康益故事里的那个女孩一样。 陈康益没有挨罚,倒是接着他往下讲故事的那个人挨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陈康益的故事影响了心情,那个人讲得断断续续的,没什么看点,理所当然的,他被罚了。 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之间,他选择了大冒险。 他需要绕着水潭跑一圈。 这个人叫阿文,阿文在跑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起哄,一边拍着巴掌一边叫着阿文的名字。 阿文跑了小半圈,跑进了林子里,他的身影在树与树之间时隐时现。 “咦,不对啊,阿文怎么还没有跑出来?”这时,忽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人这么一说,其他人才发现已经好几分钟没看到阿文的身影了,他就像是被树影给吞没了一样,到现在都没有跑回来。 “几分钟了?”有人问。 立刻有人看手表,说:“十分钟了。” 绕着水潭跑一圈也就五六分钟的事,绝不可能十分钟了还没回来,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开始担心起阿文。 有人说:“该不会跟杨明一样掉进水里了。” 立刻有人反驳道:“应该不会,没听见落水的声音啊,再说,阿文要是落水了他能不叫救命吗?” “那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要不去看看。” 所有人都朝那边走过去,他们准备绕着水潭走一圈,找到阿文。 一边走一边叫着阿文的名字,走了大半圈后突然有人指着水边说:“那是不是阿文?” 其他人顺着看过去,有胆子小的吓得尖叫了一声。 场面确实有几分惊悚。 水边趴着一个人,姿势是跪在那里的,头深深地埋进了水里。 “卧槽!”领队咒骂了一声,拔腿就跑了过去。 其他人呼啦啦跟上,也有胆子小的不敢靠近,停留在原地。 我当仁不让地跑了过去。 凑近了看才发现其实阿文并没有把头迈进水里,他只是贴着水面,非常近,只要有风稍微一吹,潭水就贴上他的脸。 在这样的情况下,阿文竟然还能保持着睁眼的姿势,两个眼珠子紧紧地盯着水里。 领队和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阿文拽了上来,有人说:“不会是中邪了?” “中你妈的邪。”领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用手拍打阿文的脸。 那人被怼了一句,不服气道:“不是你说的吗,在月圆之夜要是看水,会发现水里有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会代替你生活,而你呢,就被拉进水里,我说,我们拉上来的还是不是阿文啊?” 这话一说,好几个人都朝着彼此挤得更紧了一点。 连我都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下阿文,心想难不成还真换人了? “卧槽,你是不是傻,那是故事,你还把故事当真啊?”领队很暴躁,阿文要是真的溺水了,他是要负责任的。 好在阿文并没有什么事,被领队扇了几下巴掌后就清醒过来了,领队和另外一个人一左一右扶着阿文,大家慢慢重新回到了篝火旁。 有了火光,就能更清楚地看到阿文此时的情况了。 他比杨明好很多,杨明落水整个人都湿透了,阿文只是前额头发湿了一点,至于脸上,手一抹就干了。 人好端端地坐着了,大家的心才慢慢的定了下来,于是就有人问阿文:“你刚才怎么回事?” 阿文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黑,他说:“没怎么回事啊,我就是跑着跑着突然想起了领队说的话,就想试一试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差点吓死我们。” 阿文笑了下,说:“我就是故意吓你们的,怎么样,这一下比我刚才的故事要精彩?” “好你个阿文,竟然打着这么阴险的主意,亏我们还真以为你出事了。”立刻有人上去给了阿文一拳。 领队说:“你个傻大胆,下次别再这么做了。” 阿文被几个人推搡着,笑嘻嘻的,看向领队,问道:“为什么不能这么做?难道你真的怕水里有东西?” 领队一愣,转开了眼神,说:“总之以后还是别这么做了。” 阿文说自己耍了一个花招,但是众人的心情还是受到了点影响,有些人变得更亢奋,也有些人没了讲故事的心情,最后剩下的几个人草草讲完了故事,也被放水通过了。 讲完故事后大家就各回各的帐篷了。 现场只剩下领队一个人坐在篝火前面,抽着烟,看着跳跃的火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就坐在领队的对面,也在想着事情,琢磨着这次的“死亡经历”到底什么时候会结束。 陈康益到底是怎么死的。 领队抽完了一包烟,把香烟盒一捏,扔进了火里,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走到中途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 我不由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他看的是阿文的帐篷,帐篷前面有一行很明显的湿脚印。 怎么会有湿脚印? 阿文并没有落水,他全身上下除了头发全是干的。 落水的只有杨明一个,但是杨明落水以后也很快就换了干净的衣服,没有人的鞋子是湿的。 湿脚印是谁留下的? 领队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了帐篷里面。 我则是守着篝火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这帮人准时起来去看日出,我走在人群当中,时不时看向阿文。 跟我同一个反应的是领队,他用一种自以为很隐蔽的方式观察着阿文。 我跟阿文不熟,不知道他跟平时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不过看领队的态度,似乎应该是没有区别的。 看完日出回到农家乐,一伙人闹闹哄哄到了中午,按照原定计划退房离开,大巴车是不能开到山里的,所以要走,得先靠两条腿。 杨明和陈康益两个人决定跟着驴友团一起走,一伙人背着包往村口走,领队说:“希望我们跟来时一样好运,别起雾。” 杨明一推眼镜,说:“我们来的时候起雾了。” 这话欠揍,立刻有人笑嘻嘻地拍了杨明背上一记。 就在这时,我听到背后的农家乐里老黄和老黄老婆的对话。 而那个对话,让我再一次把视线投向了阿文。 第493章 车祸 第四百九十三章车祸 我听到的首先是老黄老婆的声音,老黄老婆说:“房间里都是水,也不知道这帮年轻人怎么弄的。” 老黄问:“哪个房间?” 老黄老婆说了一个房间号,声音有点糊,我没听清楚到底是哪个房间。 老黄就说:“算了算了,也就是地上湿,回头我们打扫一下。” 老黄老婆就不满道:“不止是地上湿,床上也湿了,就像是穿着湿衣服在床上睡觉似的,你说,他们不会真的是穿着湿衣服睡觉的。” 老黄没好气道:“想什么呢,你难道会穿着湿衣服睡觉?算了,人都走了。” 老黄老婆说:“人不还在跟前吗,现在说还是来得及的。” 老黄说:“不差这几块钱。” 这番对话估计只有我听到,因为我是坠在最后面的,离队伍颇有一段距离。 我本来是想借着最后的机会再观察一下这个村子,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一番对话,这让我忍不住再次把视线投向了阿文。 老黄老婆说床上地上都湿了,像穿着湿衣服睡觉,不禁让我联想到昨晚领队盯着阿文的帐篷看,当时帐篷外面也是有一行湿脚印。 我着重留意阿文的脚印,一点异样都没有。 领队还在时不时观察着阿文,他做得很隐晦,要不是我也有同样的疑问,我肯定发现不了他的态度。 他在怀疑什么?怀疑现在这个顶着阿文外表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阿文?难不成他是真的相信那个传说? 还有陈康益,陈康益现在已经离开了后岭村,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死在后岭村的,他的魂魄不应该回到后岭村,我之前在洗手间碰到的鬼到底是不是陈康益?我进入“死亡经历”前无意中接触到的血迹到底是不是陈康益留下的? 从始至终我都在猜测陈康益的死因,却没想到一直到陈康益离开后岭村,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一行人离开了村子上了山,今天很幸运,没有下山,途中也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顺顺利利地下了山,在山下,大巴车等在那里。 领队招呼陈康益和杨明:“一起走,我们直接去机场。” 杨明看向陈康益,无声询问,陈康益想了想,说:“行,那我们就搭你们的顺风车,油费到时候大家平摊。” “不差你们这两钱油费,走。”领队笑道。 陈康益和杨明就上了车。 车还挺空的,没坐满,陈康益和杨明挑了并排的两个位置坐下,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打起了呼噜。 车里睡觉的人还挺多的,窗玻璃上的帘子几乎全被拉了下来,车里的光线顿时阴暗很多。 这几天大概是玩累了,一上车,撑得住不睡的人不多,连领队都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闭着眼睛打呼噜。 我随便挑了个空位置坐下,旁边没有人。 算起来这次“死亡经历”也有好几天了,按照我的经验,“死亡经历”一般是会从死因相关开始让我看起,以李菲菲为例,她的死因其实是跳楼,但是我并不是一过去就能看到她从顶楼跳下来,而是从她拿到手机吊坠开始,因为手机吊坠才是她真正的死因。 以此来推的话,陈康益的真正死因是否跟后岭村有关? 我靠在椅子上琢磨着这些事情,冷不防地,眼前的景物突然翻了过来。 在“死亡经历”的过程当中,我不能碰触很多事情,我也没办法像普通人一样感受到温度,我走在路上却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所以当车子翻过来的一瞬间,我比任何人的反应都要慢。 车厢里充满了尖叫声,每一个人都在声嘶力竭地惊恐叫着,每张脸上都写满了恐惧,车子突如其来的坠入山崖,车头撞毁了栏杆,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出了公路。 砰砰砰! 惊天巨响! 没有系安全带的人在车厢里滚动着,他们的身体就像玩偶一样被抛来抛去,我耳边充斥着惨叫声和哀嚎,眼前全是血。 我漂浮在半空中,看向坐在位置上的陈康益,他系了安全带,一根钢管插进了他的胸口,他偏着头奄奄一息,费力地喘息着,眼底的光在慢慢消散。 原来陈康益是死于车祸… 我知道陈康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就是我离开的时候,我看向杨明,他已经被甩到了车尾,整个人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安安…”陈康益嘴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我下意识上前,把耳朵凑近了他,想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安安…”陈康益伸出手,努力地伸向前方。 我朝着那只手看过去,手指所向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孩,她整个人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光像是能从她身体里穿透似的,她泪流满面地看着陈康益。 原来…这就是陈康益故事里的安安吗? 我之前为什么一直没发现安安的存在? 安安往前走了几步,抬起手,手指跟陈康益的相碰触,那一刹那我眼前的景物迅速往后褪去,我在远离这一切,在回归现实世界。 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安安站在陈康益的身边。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钟离靠在窗台上抽烟。 “卧槽!”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摸了摸自己身上:“我刚刚是不是晕厕所那里了?” 钟离转过头,嘴上叼着烟,憋着笑看我。 我没好气地说:“别憋了,你就说,是不是把我从厕所地上给抬起来的。” 钟离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卧槽,你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你就这么躺在地上,脚搁在便池里面,手还紧紧地抓着隔板。” 丢脸丢大了。 我狠狠一抹脸,强迫自己忘掉这件事。 钟离笑得站不住身体,摇来晃去的,手抖得烟灰直往下掉,我跑去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发现他还没止住笑。 “老黄说要把你送医院,我说没事,你这是老毛病了,晕一会儿就会醒。”钟离终于笑完了,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看向我:“你是不是又看到谁的死亡经过了?” “陈康益。”我说。 “谁?”钟离问道。 我摆摆手,说:“陈康益,你不认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在他的死亡经过当中发现了一些事情,坐下来,我跟你说说。” 第494章 隐藏的帖子 第四百九十四章隐藏的帖子 我简单地把陈康益的事情讲了一遍,钟离认真地听着,听完后说:“这么说,那个领队知道的事情挺多。” “是,我也觉得他知道的事情挺多的,你查一查他。”我说。 “行。”钟离一口应下。 这一折腾,时间也晚了,说完这些,我就躺在床上卷起被子睡去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钟离跟小山都不在,手机里有钟离发的一条信息,说是跟小山两个人在楼下吃早餐。 我下楼,没看到这两个人,一问老黄,原来是吃好后去村子里溜达了,留下话来说很快就回来。 早餐也是农家乐里提供的,就白米粥、馒头和一些配菜,我拿了个咸鸭蛋打了碗粥,吃了几个肉包,把肚子填饱了。 吃完我也去溜达了。 我很确定,后岭村真的不是穆承泽曾经到过的村子,所以问题就来了,不死村庄到底在哪里,难不成我们还得去山上碰运气? 溜达到一半碰见了小山和钟离两个人,钟离招呼我:“走,回房间。” 我没有异议,脚后跟一转,就一起回了房间。 小山走在最后,把门关上。 钟离往椅子上一坐,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说:“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 屏幕上是一张黑白照片,这是死人照啊,也不知道钟离从哪里拍来的,角度不太对,应该是偷拍。 拍这些做什么。 我不明所以,不过手指倒是一张张地划了过去,不是让我看有没有认识的吗,那就看看。 此时此刻我是不理解钟离的做法的,直到翻了几张后我看到了一个人的照片,我才猛地停顿了下来,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我指着手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认识?”钟离长出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说:“这是我跟小山两个进了这边的祠堂偷拍下来的,他们祠堂有一个房间挂满了遗像,我按照时间从最后一张开始拍,拍了十几二十张,不太清晰,因为都是偷拍的。” 小山说:“钟哥胆子太大了,要是被人逮到了,我们三个肯定要挨揍,太冒犯这些死者了,村里人知道了要炸锅的。” 确实要炸锅,被外人溜进祠堂偷拍死者遗像,在有些地方,被打死了都活该。 钟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我之前不明白,但是看到这张照片后我就明白了,照片上的人是我认识的,准确地说,是见过,在陈康益的“死亡经历”里见过。 陈康益在山上迷路的时候碰到了一队送葬队伍,他跟杨明两个人听到了棺材里发出了呼救声,以为那队人是人贩子,偷偷地跟上去后才发现原来棺材里是空的。 我当时就意识到,陈康益偷跟上去的坟场是之前穆承泽和赵文辉去过的地方,也就是不死村庄的祖坟所在。 但现在我却从钟离的手机里看到了引起陈康益误会的死者照片,那是座空棺材,但是墓碑上的照片名讳都是齐全的,跟照片里的一对照,我很确定自己绝没有记错。 “你这些都是在后岭村的祠堂里拍的?”我问道。 钟离点头,说:“我觉得后岭村肯定跟那个村子有联系。” 我说:“确实有联系,昨天不是看过了吗,祠堂一模一样。” 钟离说:“所以我去祠堂了,当我看到这些遗像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你所说的陈康益的事情,我突发奇想,如果这两个村子有联系,如果祠堂是一模一样的,那么有没有可能连祖坟都是埋在一起的,所以我就顺手拍了下来。” 我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推回给钟离,说:“你赌对了。” 钟离收回手机,笑道:“是,我赌对了,现在就算找不到那个村子,我们也可以去洞穴了。” 接下来就是从后岭村的村民口里得到祖坟的具体位置了,这件事还得靠小山,而且最好小山一个人去。 我跟钟离两个人留在了各自的房间里。 我拿出了手机搜了下领队的名字,跳出来的页面太多了,我实在找不到哪个是领队,想了想,我把关键词改为驴友团的名字,这下跳出来的信息清晰多了。 驴友团有一个专门的贴,我点了进去,发现贴里基本都是驴友到处走的记录帖。 这么说,来后岭村应该也有相关帖子? 我顿时来了精神,一张一张的帖子翻下去,帖子还是比较好找的,标题标的很清楚,几月几号去什么地方,格式基本一样,我还记得陈康益当时在山上迷路时的时间,驴友团到后岭村的时间应该陈康益前后差不了几天。 顺着这个日期去翻贴,一旦有日期相近的我就点进去看,谁知道都不是,看了几个帖子后我倒是发现了,这个驴友团人数挺庞大的,很多都是网友,直接线上联系,等一起去爬了几次山后慢慢熟悉起来了,互相隔得近的就会组织线下聚会。 翻帖子的时候我还顺便看了不少八卦,比如领队的二三事,这个领队确实是老大哥了,在贴里很活跃,参加了很多活动,有些人会指定让他来带队。 我翻来翻去没找到自己想找的帖子,就发了个私信给主,把我的意思简单说了一遍。 没想到主竟然在线,而且回得很快,他问我是谁。 我说:“当时他们出了车祸,车祸里有两个人不是驴友团的,是在这边临时加入进去的,谁知道中途出了车祸,我是他们两个的朋友。” 主说:“原来如此,你找那张帖子做什么?” 我说:“也没什么特别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当时去的是什么地方。” 主犹豫了很久才再次发信息过来,说:“那张帖子我们隐藏起来了,这样,我发地址给你。” 隐藏起来了? 我不是很明白主的意思,一张帖子为什么要隐藏? 等到他把地址发过来,我点进去一看,就更迷惑了。 这是一张悼念帖,是专门为了车祸而开的帖子,楼主就是这个主,他先在第一楼沉痛哀悼了车祸的发生,接着回顾了一下这些人生前的行程。 行程是截图的,看得出来应该就是从记录帖里截出来的,驴友团到后岭村比陈康益他们早一天,从出发开始记录,发了不少照片到网上。 悼念贴里把这些内容都转发过来了。 正因为知道这些人后来都死于车祸,在回顾的时候才会觉得特别遗憾,尤其是看到一张在大巴车前的合影时,遗憾的心情升到了最高点。 我在其中看到了杨明和陈康益的身影。 第495章 照片 第四百九十五章照片 杨明和陈康益两个都笑得很灿烂,尤其是杨明,一双眼睛被眼镜挡了,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了。 我叹了口气,滑动鼠标继续往下拉页面。 紧接着就是车祸的消息了,在消息确认后很多人都涌进了帖子,一起悼念不幸去世的朋友,我迅速刷着手机,心想这帖子很正常啊,为什么要隐藏起来? 帖子的页数实在是太多了,我干脆切了模式,变成倒序查看,既然主选择隐藏帖子,那肯定是有他们的原因的,我相信从最后留言开始看,会更容易发现真相。 果然,模式一切换,我就看到了留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每一个留言都在表示自己的震惊,我看到了一个楼层数字,1006,有了目的,我很快地就翻到了1006层留言。 这是一张照片。 阿文的。 镜头离阿文非常近,角度像是自拍,阿文躺在车子里,肚子被裸露的钢材捅了对穿,露在外面的断口锋利得像刀子一样,他睁大了眼看着镜头,脸上身上全是血,最诡异的是他嘴角的那抹笑容。 这抹笑容让人觉得阿文甚至还活着。 但就算是活着,他也不可能在濒死的时候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会痛苦会呻吟,但绝不会是这样的笑。 笑得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背上发寒。 在阿文的身后,照片里还能看到车里的惨相,甚至就在他的头上,也横跨着一只手,这只手明显属于另外一个死人。 我立即把钟离叫了过来,让他看这张帖子,钟离冲我点点头,出门打了电话,我隐约能听到他在托人查这个案子,重点是阿文死亡的时间。 钟离怀疑阿文的死和照片上传到网上的时间有冲突。 是谁拍的照片?阿文自己吗?为什么要发到网上?主正是因为这张照片会引起恐慌才选择隐藏帖子的。 我再一次仔细看了眼照片,漫无目的继续往下翻,我不知道自己想翻什么,大概是想从这么多的留言里得到一点想知道的东西。 翻了好几页,我忽然翻到了一句话。 很短的一句话:我回来了。 却让人冷不丁地心脏颤抖了一下,我忙看了眼发帖id,幸好不是阿文的,要真是阿文发的,那就太惊悚了,在车祸里谁都自顾不暇,绝对没有人会有闲情逸致来发这么一条信息,就像绝对没有人会发这样一张照片。 钟离重新推开了房门进来,问我:“还有什么发现吗?” 我指着那句话说:“不知道谁发的,让人看了吓一跳。” 被吓到的不止是我,这句话发出来后引发了众多的跟帖,几乎都在破口大骂这层的层主蹭热度,没道德,借车祸来制造恐慌,层主的id没有再次出现过,点进去看也会发现是一片空白,就像他出现只是为了发这句话一样。 我的想法跟一般网友是一样的,有人无聊到借题发挥,但是为了保险,我还是把这句话特意指出来给钟离看。 钟离对准屏幕拍了张照片,说:“我知道了,会一起查。” 之所以查这些,是为了探查不死村庄的秘密,我跟钟离虽然是去救人的,但就因为救人,总不能人还没救到,就先把自己给折在里头了。 小山回来的是给我们带了一个好消息,他说他知道村子的祖坟怎么走了。 而钟离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让我震惊,他说陈康益没有死。 陈康益竟然没死! 我看向钟离,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震惊的表情。 那一瞬间,我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钟离知道我的秘密了! 他知道我能看到的不仅仅是死人的“死亡过程”,我有机会能看到那些死里逃生的人的“经过”,譬如王煜,也譬如陈康益。 而一旦这个消息传扬出去,我将永无宁日! 钟离说:“我托人查到的消息是陈康益虽然没有死,但也不能说活着。” 这话什么意思?我虽然没明白,但不可否认,在钟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松了一大口气,大起大落的心情让我心跳的有点快。 钟离说:“从医学上来说,陈康益变成了植物人,但是从玄学方面来说,他的魂魄已经没在体内了。” 我一震,想起了馒头店老板的傻儿子,那个男人的魂魄去了鬼城,在阳世留下一句痴痴傻傻的肉体,而陈康益则是成了植物人。 从这一方面来说,陈康益确实不算是活着。 “等这件事了结后,我想去看下陈康益的情况,能把你所知道的陈康益的信息发给我吗?”我看向钟离。 钟离点点头。 我们定好明天去祖坟的计划,这趟不得不走,原本我们的计划是先找到村子,再找到镇守祠堂的祖爷爷,希望能从这位老人家嘴里得到信息,以便我们更有把握救人,从穆承泽等人的经历来看,祖爷爷不提倡但也不阻拦人深入洞穴去救人,他会让人做好一去不回的打算。 没想到这次竟然无意中发现了后岭村的祖坟跟不死村庄的祖坟是同一个地方,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直接去往洞穴,钟离的意思是不用继续去找不死村庄了,既然确定穆承泽等人就消失在洞穴,那我们直接往那里走就可以了。 “那行,明天准时一楼汇合。”钟离站了起来,拍拍小山的肩膀说:“这事多亏你了。” 小山黝黑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别这么说,钟哥,要不是你救我,说不定我早死了。” 钟离笑道:“我救你不是为了图你的报答,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去了北京后有困难就打电话给我,打给金铭也一样,我跟金铭的交情你放心。” 我虽然还在发呆,但听到这句话也冲小山点头,说:“听你钟哥的,遇到了难事不要一个人扛,打电话给我们,不丢脸。” 小山“嘿嘿嘿”傻笑了几声,点头。 我就喜欢他这爽快的劲儿,不矫情,确实不错。 钟离说:“明天的事你就别参与了,你留在后岭村,如果三天后我跟你金哥都没有回来,你就照着我留给你的电话打电话通知我的师门,告诉他们这边的消息。” 小山急道:“我不能去吗?” 我说:“听你钟哥的,明天这一趟我们两个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太危险了,你还是留在这里。” “可是!”小山着急。 钟离抬起掌打断了小山的话,说:“想想你妈妈,你还有大好前途,你是普通人,你自己清楚,如果非跟着我们去,你不但帮不到我们,还会拖我们的后腿。” 第496章 木筏 第四百九十六章木筏 钟离这句话一说,小山的脑袋就耷拉了下来,很沮丧的样子。 不过钟离的话虽然没错,但还是显得冷酷了一点,我忍不住摸了摸小山的头,说:“确实很危险。” 小山点了点头,说:“你们一定要安全回来,钟哥金哥。” “放心,你金哥我还等着回家娶老婆呢。”我笑道。 小山紧张道:“卧槽你别乱竖fg!” fg?什么是fg? 小山没好气道:“你别看电影小说里面一般在出发行动之前说这句话的人最后都炮灰了吗?” 我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小山跟钟离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我靠在窗台上抽烟,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忽然听到钟离喊我:“金铭。” “嗯?”我叼着烟不明所以地看向钟离。 此时他正站在门口,而小山已经走了。 钟离说:“你放心,陈康益的情况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的,不会有人从我这里知道你曾经进入过他的死亡过程。” 我一愣,钟离说完这句话后干脆利落地带上了门,走了。 过了足有十来秒,我才慢慢地笑了起来。 钟离果然察觉到了我对外放出的消息与我真实能力之间的差别,他是在向我保证,这个消息绝对不会从他这里泄露出去。 这个朋友,确实不错。 第二天,小山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我们,我走出去老远,回头还能看到他站在村口向我们挥手,我笑着对钟离说:“你看小山那样子,像不像我们一去不回来了?” 钟离回头看了一眼,也抬起胳膊朝小山挥了两下,说:“你这话要是被小山听到,他又说你乱立fg了。” 我哈哈大笑。 去祖坟的路并不难找,小山给我们画了非常精确的地图,他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向导,画出来的地图虽然不像正规地图一样标注了很多东西,但一看就能让人知道该怎么走。 钟离抖了抖那张纸,不无骄傲地说:“这孩子脑子很活,你知道有些人是怎么说他的吗,活地图。” 我说:“穆承泽他们上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请小山当向导?” 这句话脱口而出我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穆承泽当然不会请小山当向导,一是穆承泽的个人性格,他非常自信,由五个猎魔人组成的队伍足以应付任何问题,尤其是这五个猎魔人都出自天师府,二是穆承泽大概并不希望不死村庄的消息流传出去,他想吃独门的。 可惜穆承泽绝对没有想到,在山上就走失了李越宸和王洪波两个人,等到了不死村庄后冯宝惜也失踪了,他和赵文辉孤注一掷地进入了洞穴救人,结果赵文辉死了,他自己到现在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立马接着刚才的那句话往下说,硬生生转了个话题,问道:“小山说你救过他?” 钟离笑道:“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小山还小,我也不大,那时候…” 一边照着地图往祖坟的方向走,一边听着钟离缓缓说着他和小山认识的过程,说完了这个过程,钟离又说起了小山的几次重大考试,我这才知道原来小山家里贫寒,一直以来上学的钱都是钟离资助的,怪不得钟离一句话,小山能想尽办法去达成。 “到了。”钟离手点在地图上说。 我凑过去一看,果然,已经走到了地图的尽头,这就表示祖坟就在不远处。 “快走。”我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十来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平坦的土地上竖立着一个又一个坟包,新的旧的墓碑立在每一个坟前。 “这里就是你说的坟场了。”钟离高高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说:“金铭,你说是不是这里所有的坟墓里面都埋着一具空棺材。” 我说:“应该是。” 钟离说:“接下来怎么走,就靠你了。” 确实只能靠我了。 我记忆力不错,但不代表我认路的本事也好,事实上我只走过一遍,好在我当时特意记下了路径,带着钟离走了不少歪路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径。 “就在前面了,我已经听到了水声!”我加快了脚步,拨开一人高的荒草,终于看到了那条印象中的小溪。 一条九曲十八弯的小溪出现在我们面前,顺着小溪往前走是一个寒潭,寒潭连着一个黑洞洞的洞穴。 “那就是祖传之地!”我指着那洞穴喊道。 钟离手搭在眉眼之上,仔细地打量着洞穴,说:“看不清楚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确实看不清,我早就试过了,就算是以我的眼力也看不清楚,但我进去过,也跟钟离描述过,所以我们找到寒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木筏。 有木筏才能靠近洞穴。 穆承泽和赵文辉来这里的时候,祖爷爷当时说过可以游过去,穆承泽和赵文辉两个人选择了木筏,而这次,我和钟离两个是必定要用木筏。 因为我们谁都不想刚走进洞穴就被水里的人皮缠上。 我们的初步计划是先进洞穴,进入洞穴后马上将木筏绑在石头上,我们自己则是沿着溪流两边慢慢摸索。 至于溪流越到里面流得越快,直到经过了一段相当大的落差汇入下面的寒潭,我跟钟离也做了完全的准备,可以说,我们是把找到穆承泽的希望放在寒潭的,毕竟当时穆承泽跟赵文辉两个人是在寒潭出事的。 绕着水潭走了一圈,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木筏,不过这个木筏比我上次看到的要新很多。 钟离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那个木筏很旧。” 我说:“确实很旧,绝不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也就是说,木筏是被人重新放到这里的,会做这件事的也只有不死村庄里的人了。” 钟离说:“那就奇怪了,他们既然对进入洞穴这件事这么忌讳,为什么还会特意在这里放一个木筏,这是为了谁准备的?” 他说的也正是我疑惑的,没有人给我们答案。 我解开了拴住木筏的绳子,说:“先找人,这些问题可以慢慢寻找答案。” 不死村庄既然已经解开了神秘面纱的一角,相信以天师府的力量迟早会解开所有的谜团的。 钟离摇了摇头,率先踩上了木筏,说:“如果能把人平安救出来,我不打算去寻找什么答案,一个村子能独自守着秘密这么多年,做为外来者,打扰了它的平静,不管有什么后果都是自找的,也是应该承担的,我并不认为应该为了这些去寻根问底,就让不死村庄继续保持着它的面纱,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秘密都应该被揭晓的。” 第497章 突袭 第四百九十七章突袭 钟离此时的话,我相信是真心实意的,除非人为,不然猎魔人很少有报仇这个概念。 你想探寻一个地方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已经长达数百年乃至数千年之久,那么在探寻之前,你必须做好一去无回的打算,而师门也不一定会为你的死亡去再次探寻这个秘密,除非有人跟你一样产生了兴趣。 所以钟离如果决定了到此为止,那么只要找到失踪的人,这件事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除非得到穆承泽等人是有人故意设套害死的消息。 就像钟叔一样,钟家的覆灭是由于争斗,所以钟叔宁愿承受天谴,宁愿从此以后做个瞎子,也要报仇。 我慢慢地划着木筏,说:“但愿能找到失踪的人。” 不仅是穆承泽和冯宝惜,还有第一天就失踪的李越宸和王洪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李王二人跟穆承泽三人一样,招不来魂魄。 在赵文辉的“死亡经历”里,我已经用天眼看过一次洞穴的样子,黑洞洞的洞口在我眼里充满了不详的意味,就像祖爷爷说的,里面通着鬼门关。 或许是真的通着鬼门关,不然怎么会存在这么深的死气和阴气,让人一看之下就浑身发毛。 我强压着转身就跑的本能慢慢划着木筏接近洞口。 在进入洞口的一刹那,我开了天眼,与此同时,钟离轻喝一声:“走!” 我踩着木筏的边缘轻轻地往左边一跳,跟我几乎同时响起的是钟离的落地声。 钟离的功夫比我高明,所以我们商量过,木筏的绳子由他来拿,此时他手里正拽着绳子,试图将木筏绑在一块石头上。 溪流越往里流得越快,此时我们所在的位置接近洞口,可以看得出流速还是比较缓慢的,所以我们才会决定一进洞就把木筏绑在这个地方。 钟离用力打了绳结,木筏随着水流一起一伏,我早在落地的一刹那就打开了手电筒,两支手电筒的光让我看得更为清楚。 跟我之前看见过的一样,水道的两边是高低不平的岩石,手电筒的光扫过,有时候会带到蛇在岩石上蜿蜒爬过留下的痕迹,但是除此之外洞穴里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慢慢往里走。”钟离说。 我轻声“嗯”了一声。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钟离在前,我在后,慢慢往前走。 这一次是为了找人,但在找人的同时,也要小心自己跟穆承泽等人一样,猝不及防地交待在这里。 高低不一的岩石在手电筒的照耀下黑漆漆的,像不知名的怪兽潜伏在黑暗里面,随时张开巨嘴吞噬进来的人,偶尔有几块石头在灯光里反射着绿色的荧光。 “滴答滴答。” 有水声从高处滴下来。 路面很不好走,全是碎石头,有大有小,我跟钟离两个一路戒备,以非常小心的姿态慢慢往里走,耳里能听到水流声越来越大,仔细一看,水流的流速比刚进来之前快得多,再回头,洞口像铺着一层透明薄膜,将天光都拦在了外面,隔了这么远一段距离,木筏几乎已经看不清楚,连洞口都变成了小小的一个圆。 我拦下钟离,说:“再往前应该就是小瀑布了,高低落差不小,要不要把我们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钟离用手电筒扫了下前面,肉眼能看到的氛围不大,但是很明显水声比之前大了很多,仔细去听的话也能听到水扑腾往下的冲击声,水汽扑在脸上,带来不容忽视的阴凉。 “可以…”钟离刚说了两个字,脸色忽然一边,劈手拉过我的胳膊,将我扯离原来所站的位置。 一柄黑漆漆没有反光的刀柄擦过我的肩膀劈进我脚边的岩石里。 “卧槽!”我吓了一大跳,谁他妈这么变态,竟然潜伏在这里等着对付我,更重要的是,我跟钟离两个人刚才一再提高戒备,怎么都没有发现这个人。 “小心!”我顾不上其他的,眼看又一柄刀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伸出来,朝着钟离的脖子横斩,那架势,我相信只要钟离没有躲过,必定落得尸首两处的下场。 我没站稳就惊叫出声,钟离功夫很好,见机极快,从我的表情里预见了危险,只见他没有回头,左肩膀迅速一矮,整个人蓦地往左下倾斜,避过惊险之极的一刀,同时右脚往后横踢,准确地踢中了黑暗中的偷袭者。 “咦?”随之而起的并不是偷袭者的痛呼声,而是钟离的疑惑声。 我此时也已经陷入焦灼战况,在我被钟离扯着避开第一次袭击的时候,我的背后无声无息地斜刺里伸出一把刀来,角度非常刁钻,我当时注意力放在钟离身上,及时提醒钟离小心后自己已经来不及避开这一把突如其来的刀,只能兵行险着,重重地往后一倒,撞入袭击者的怀里,同时双手架住对方的手腕,用力往外一折,试图将刀抢到手里。 “咦?”手碰触到的奇怪触感令我惊呼出声。 落在我手里的手腕空荡荡的,触感绝对不是皮肤,而像是…纸人。 “金铭!”钟离厉喝一声,迅速朝我靠近,我们两人背靠着背,倒吸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黑暗里站起一个又一个人影,每一个人影手里都拿着一把刀。 我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拿着匕首,低声说:“全都不是人!” 的确不是人,这会儿已经能看得很清楚了,虽然光线昏暗,但是两支强光手电筒照在他们的脸上,已经足够我们辨认出那些全是纸人。 像活人一样行动自如的纸人,脸上精致地描绘着五官,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在有限的光源里面乍一眼看去跟活人没有区别,而他们手里的那把刀,跟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刀刃,不会反光,黑漆漆的,也是由纸做成的。 但就算是纸,这把刀的锋利也不亚于真正的钢刀,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一刀劈在岩石上时那迸射出来的火花。 那些纸人慢慢地围拢逼近,我跟钟离两个人缓缓后退。 钟离忽然说:“湘西有一门赶尸术,能用秘术让尸体起立行走,如常人一样活动,金铭,如果把这些纸人都当成尸体的话,你看像不像?” 像,太像了! 这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很多事,点点的爸爸入葬,点点抱回家一个精致的木头小棺材,棺材里放着一个纸人,点点说他带爸爸回家了。 祖坟的每一个坟墓里面都是空的,棺材里没有尸体,尸体去了哪里,是不是做成了纸人? 领队说,那个村子的人有一种方法,可以在人死后制作一个纸人,将人的一部分魂魄放在纸人上面,当纸人制成后,人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接着活下去。 神秘村子的不死秘术,寒潭里的人皮,进入洞穴后的九死一生,这一切都像放电影似的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最后留下来的一个念头是,原来,这洞穴里不仅有深藏在水里的人皮,还有这些潜伏在黑暗里的纸人,怪不得每一个踏进洞穴里的人都有去无回。 想必,他们都已经死在水里,或死在刀下。 第498章 烈火阴符 第四百九十八章烈火阴符 黑暗里不知道藏着多少纸人,此时,他们慢慢显露出身形,朝着我们围逼过来。 我在他们当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一张是属于点点爸的,另一张是属于耗子的。 耗子是活人,那个我曾经看过的跟耗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知道跟耗子是什么关系,也或许,我当时看到的就是此刻这个面色狰狞地拿着纸刀的纸人。 我跟钟离背靠着背,慢慢往后退。 “怎么办?”我低声问道,再往后退也没办法退了,水流声越来越大,很明显即将到尽头了,那里就是一个小瀑布,瀑布下面则是一个水潭,当时赵文辉和穆承泽两人架着木筏猝不及防地坠入到寒潭当中,被藏在水里的人皮缠上,赵文辉死亡,穆承泽失踪。 钟离取出一张符,我眼睛一晃,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阻拦道:“等等!” 已经来不及了,钟离在取出符的一刹那就大喝出声:“烈火神符!” 灼热的火光冲着纸人烧过去。 烈火神符的威力我曾经在穆承泽手里领教过,钟离的本事比穆承泽更胜一筹,他画出来的烈火神符自然火光比穆承泽的更猛,更烈。 可惜环境不对。 火光在爆起的一刹那非常明亮,亮到手电筒几乎失去了作用,我能清楚地看到密密麻麻的纸人站在高低不一的岩石上,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就像看着两块上好的五花肉。 不管纸人是用什么秘术操控的,背后有没有人在操纵,或者是纸人具有自我意识,不可否认的是,纸人都是由纸做出来的,这种纸或许入水不湿,但我从没有听过纸是不怕火的,所以钟离第一时间祭出烈火神符的反应不能说不对。 只是火光燃烧的时间太短了,短到我只能看清楚纸人的人数多到令我头皮发麻,火光往纸人蔓延过去,没有碰触到纸人就迅速熄灭了。 钟离难掩惊讶地“咦”了一声。 我偏头躲过一把劈过来的纸刀,嘴里快速念叨道:“目前道上的烈火符都差不多,你们天师府的烈火神符虽然加了个神字,但归根究底是一样的,小学生都知道,火燃烧的时候需要氧气,没有氧气是不能点燃火焰的,而我们的烈火符需要的则是阳气,阳气及生气,从玄学上说,氧气也是生气,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不对,阴气太盛了,把阳气压制到了极点,你刚才那张符一烧,所剩无几的阳气也被烧没了,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绝对不能使用一般的烈火符,不然非但无济于事,反而会越烧越糟糕。” 钟离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大概做了件蠢事,一边惊险万分地躲过一把把纸刀,一边对我大声吼道:“你他妈别科普了,说重点!” 我侧身一个横踢,将扑过来的纸人踢得往后连退几步,迅速拉开距离,传了口气迅速把自己刚才脑子里灵光一现的东西说出来。 “重点就是我们现在估计要束手无策了,对手太多了,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嘛被乱到劈死,要嘛钻进水里,先躲过这一波纸人再做打算。” 钟离夺过一个纸人手里的刀,迅速转身用纸刀架住了另一把劈下来的刀刃,头也不回大声吼道:“有没有第三个选择,我既不想被乱刀劈死,也不想钻进水里被人皮溺死。” 我闷哼一声,捂着被纸刀砍出血的肩膀,忍着剧痛顺势一匕首砍断那个纸人的手腕,一只断手落在地上,扑腾了两下抓住我的脚踝,扯得我差点摔倒在地。 “第三个选择就是”我用力一脚将断手高高地踢飞出去,再用肩膀撞得一个纸人往后退重心不稳跌入水里,博得一息喘息后大声吼回去:“你给我争取点时间,我刚才忽然有了灵感,只要把现有的烈火符改动一下,就能写出用阴气引燃的烈火符,这鬼地方,用这张符是最合适的,到时候火光一起,我就不信烧不死这帮狗玩意!” “卧槽。”钟离咒骂了一声,我看到他的双手涌出鲜血。 “你有谱没有?” “有!”我用力喊道:“只要你能扛得住!” 钟离像是下定了决心,忽然将背包一甩,从里面掏出十数张符纸夹在手里,慷慨激昂地吼道:“金铭,我给你争取时间,你千万要搞定,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得交待在这里了。” 话音未落,噼里啪啦的雷声响起,钟离掐着手诀同时引燃了数张雷符,粗细不一的雷光跟电蛇一样乍然在黑暗中窜起,每一束雷电都精准地落到了纸人的头上。 纸人的动作忽的一顿,雷光落下后不是委顿在地就是动作缓慢了下来。 但雷符虽然有用,效果却不大,因为纸人并不是邪祟也不是鬼灵,雷光并不能消灭他们,只是能阻止一时,当雷光消失之后,虽然动作缓慢,但纸人们还是慢慢地动作了起来。 与此同时,钟离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 这一招大面积引雷,想必钟离已经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他此刻全身的灵力想必已经所剩无几了。 就像他所说的,我要是搞不定,估计我们两个这回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我知道情况紧急,眼角余光能看到钟离的动作和纸人的情况,但此时我脑子里清明一片,景象落进我眼里却印不进我的脑子里,我在黑暗中将空白符纸扑在不平坦的岩石上,拿着笔,心无旁骛地画起了符篆。 平时我自封为画符小能手,这个绰号是经过钟叔认证的,他亲口夸过我在符篆上面确实有天赋,刚才我脑子里灵光一现,得到的不仅是普通的符纸在这种情况下不顶用的结论,我确实也独辟蹊径想到了利用阴气的方法。 此刻一动笔,心随意动,我笔如游蛇,迅速在空白符纸上落下一笔又一笔,而在我的天眼范围里,一张特殊的符篆逐渐形成,当我收笔的一刹那,整张符纸蓦地一亮,随即迅速内敛,灵气隐然,一张成功的符纸画出来了。 “好了没有,我快顶不住了!”钟离头也没回大声吼道。 我知道要不是真的顶不住,钟离是不愿意干扰我的画符的。 画符的人需要安静的环境,很多人如果画符的时候被打扰,这张符非但不会成功,画符的人还有可能受内伤。 我平时画符的时候一般也在安静的环境当中,不过我画符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这也是我自称画符小能手的自信所在,别人一天画十张符,我能力范围之内一天能刷刷画出二十张。 “让开!”我拿起刚画成的一张符迅速转身吼道。 钟离在听到的同一时间向后方退去,给我让出一条直面敌人的路来。 我一掐手诀,引燃烈火符,火光冲天而起,在浓郁的阴气当中烧出一条火龙,火龙所到之处,阴气越盛,火光越烈,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敌阵当中。 烈火阴符,成! 第499章 天然迷宫 第四百九十九章天然迷宫 烈火阴符一出,火光所到之处,纸人在火里剧烈地挣扎着,纸做成的身体扭曲成古怪的角度,没有一丝声音,却让人活像是深处十八层地狱中似的,不寒而栗。 足足烧了将近三分钟,火光才慢慢地熄灭,肉眼所见的范围里,纸人已经基本销声匿迹,有一些纸人苟延残喘,留下一只断手、一只断脚,挥着只剩半截的纸刀继续向我们进攻,这些攻击在我们看来基本不堪一击,随手就挡下了。 钟离撑着一把木剑调息,冲我竖起大拇指,说:“行。” 我甩了甩手,纾解灵力抽空之后筋脉胀痛的感觉,自觉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希望没有漏网之鱼了。” 再来一次,我不一定有这个能力再画一张符了。 刚才紧急情况之下,我全神贯注地画符,没有余力关注其他的事情,符成之后又在千钧一发之际引燃符篆,成功烧得敌军片甲不留,当时我双手掐着手诀,站在火光后面,前面是气势恢宏的火龙,不需要有第三双眼睛,我自觉当时肯定是威风凛凛,一时无两。 天知道我当时心里是直骂娘,烈火阴符抽光了我体内所有的灵力,在火光持续燃烧的过程中,我体内的每一寸角落里的灵力都被压榨出来,我自觉像躺在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直到再也压榨不出一丝灵力,火光才慢慢地熄灭了。 我现在还能站着,靠得都是自己坚强的意志力,坚挺着绝对不能躺下去,太丢脸了。 钟离的情况估计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别看他双手驻剑的姿势看起来很帅,但从他一起一落拿剑戳断手的姿势,我知道他也只剩这么点力气了。 “现在怎么做,还下去吗?”钟离问我。 鼻端弥漫着一股燃烧后的味道,说不出刺鼻,但闻起来让人有些心烦意燥,总觉得联想起不好的东西,譬如尸油,譬如人体烧过后蛋白质的味道。 我凭借着过人的眼里精准地踏在石头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体,水声轰隆隆地坠落下去,阴凉的水汽扑在脸上,降低了我浑身的燥热。 “底下似乎是一片面积很大的天然洞穴,一口寒潭,我跟你说过的,围绕着谭边布满了很多巨大的怪石。”我看了一眼,迅速把头收回来,跟钟离描述道。 起码有三四层楼的高度,瀑布轰隆隆地,跟落雷一般,加上是在洞穴里面,回音叠加,听起来越发让人胆战心惊,我们所在的位置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顺着水流落进寒潭里了,当时穆承泽和赵文辉是猝不及防地落下去的,而我跟钟离来之前做好了准备,当然是不想跟穆承泽他们一样,万一坠落的位置不对,没掉进水里,反而落进了旁边的石头上,石头跟水不一样,水里有人皮,但落在石头上,用不着人皮缠着溺死,直接就摔死了。 我看到下面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有高有低,有些笔直向上,直直地插进洞穴的顶端,像是一根立在里面的巨大石柱,冲天而起,矮的怪怪石,虽然高度没有那么恐怖,但粗粗一看,也仍然有一两层楼这么高,看起来体态非常巨大。 这些石头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孔洞,石孔彼此串联相交相通,层层叠叠地畏惧在一起,营造出无数个或封闭或开合的空间形态,一片连着一片,一眼看过去根本望不到尽头,以我的眼力也无法得知这片巨石的范围有多大,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天然的石头迷宫。 我说着说着忍不住后怕道:“那些纸人要是藏在这些巨石之间,我们两个怕是撑不了几个回合。” 底下的状况跟之前我们面对的并不一样,上下两层,以瀑布区分开来,上面一层虽然也生长着很多高低不一的岩石,但这些通体青黑的岩石高度还是正常的,最高的也就到我的腰部,所以我这一把火烧起来,才能烧出这么宽广的范围。 刚才那一张烈火阴符要是在石头迷宫里烧起来,那些纸人往那些石孔里一躲,说不定我的灵力被抽空了都烧不到他们的一根汗毛。 “跟下面比起来,这里就是一片坦途啊。”我不由说道。 钟离从背包里拿出绳子绑在身上,说:“我们下去?” 我没有犹豫,一点头,说:“下去。” 既然在上面没找到,那还是得下去的,至于下去后怎么上来,就靠钟离手里的装备了。 钟离在石壁上打入刚杵,将绳梯挂在上面,用力往下一抛,回过头对我说:“等下先把装备穿上…小心!” 我看到钟离的瞳孔猛地往里一缩,说不上是他的声音更快落进我的耳里,还是我的眼睛更快看到他的表情变换,在我意识到情况有变的时候猛地身体往左侧一倒,与此同时眼往后看。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腰窝上被重重地一踹,我整个人重心倾斜,失去平衡,完全不受控制地落进了水里。 噗通一声,阴凉的寒气瞬间穿过湿透的衣服刺进骨子里。 更令我震惊和意外的是,刚才那个躲在黑暗里给了我一记窝心脚的漏网之鱼,那个漏网之鱼顶着一张令我做梦都想不到的脸。 赵文辉! 我在水里沉浮,几乎是落水的一刹那,我听到了另一声噗通的落水声,夹杂着钟离的咒骂,想必钟离也被揣进了水里。 真他娘的一对难兄难弟。 水流太急了,我整个人跟被卷进了洗衣桶似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随着水流往前,接着是重重地往下坠落,失重感席卷全身,我下意识大吼出声。 吼到一半,我重重地落进了水里,我知道,我掉进了水潭里面。 跟穆承泽和赵文辉当时一样。 而在这口寒潭里面,有着能置人于死地的人皮。 虽然被撞得七晕八素,但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落水后,我迅速收起了原本的计划,改而划动手脚,迅速脱离瀑布范围,往岸边游去。 先上岸再说。 要是在水里被人皮盯上,缠斗的后果无非是跟赵文辉一样,人皮力气惊人,不用呼吸,而我们在水里,不能用符,只能靠自身的武力,处于天然弱势的一方。 我奋力往岸边游去,好在我运气不错,安全上了岸。 刚才在上面,我们占据着地里上面的优势,能居高临下地看清部分怪石迷宫的大概形貌,可此刻当我站在迷宫当中,被这些形态诡异的石头所包围的时候,我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那些各式各样的怪石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一眼看过去无边无际,我就像被困在巨人国里的小人一样,那种从高度上带来的威压,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强烈的压迫感。 第500章 汇合 第五百章汇合 我下意识松了松微紧的领口,缓慢地吐出胸口一口浊气,从背包里拿出对讲机。 包里进了水,好在事先有了准备,很多东西都是用密封袋包裹着的,拆开密封袋取出对讲机,一摸,干燥的。 我忙打开对讲机呼叫钟离。 这地方太大,怪石嶙峋,石头上遍布孔洞,洞中有洞,洞中套洞,不走到最后一步根本无从判断这条路是不是通的,这个孔洞到底能不能通,手电的光束一打过去就被大大小小的孔洞吞没,根本看不到更深处的场景。 我走了几步路,发现这地方没有一点规律可言,也不敢随便乱走了,深怕深入后像再退出去也无路可走了,至少现在还在岸边,钟离要上岸,肯定离我不太远,两个人先汇合再说。 对讲机刺啦的电流声夹在水声里,听得久了,就觉得这水声风声都跟空间融为一体,只有电流声刺耳而突兀。 “钟离,你上岸了吗,在哪里?” 这地方黑暗,手电筒的光非常明显,为了不引起人皮的注意,我上岸后先关了手电,这会儿钟离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想起了刚才落水之前的惊鸿一瞥。 绝对没有看错,真的是赵文辉,可是赵文辉已经死了,尸体我也见过了,我甚至亲眼看过他的死亡,推我下水的是一个纸人,一个跟赵文辉长得一模一样的纸人。 我不得不去思考其中的联系,赵文辉的魂魄始终没有找到,招魂找不到的情况是很普遍的,普通人魂魄虚弱,没有深刻执念或者特殊情况下会直接去往地府,这时候招魂就不一定能招的回来了,但赵文辉是猎魔人,猎魔人的魂魄比一般人要凝实很多,天师府说找不到赵文辉的魂魄,意思自然是指上天入地都没有。 那么,赵文辉的魂魄去了哪里? 直到看到那个跟赵文辉一模一样的纸人,我才恍然大悟,是不是赵文辉的魂魄就在那纸人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有点投鼠忌器了,杀了纸人能不能解脱赵文辉的魂魄?冯宝惜呢,是不是也成了纸人? 我满脑子都是这样那样的猜想,无声地叹了口气。 “金铭,我上岸了。”钟离的声音忽然在对讲机里响起,带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听起来有点失真。 我忙抓起对讲机,问道:“你在哪?” 随着我话音一落,十来米远的地方忽然亮起了手电的光,我顿时明了,这是钟离在跟我打招呼,说明他所在的位置。 十来米并不远,要是能下水,很快就能游过去,但要是在怪石迷宫中走,还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不过水下有能置人于死地的人皮,在人皮和迷宫中选择,我还是选择迷宫,至少在地面上不管碰到什么情况我都有一战之力,但要是在水下,我就真没这么招了。 钟离晃了晃手电,紧接着手电的光束固定下来,直直地往上照射,不管从什么地方看都能看到大致的范围。 “我就在附近。”钟离简短地说了一句。 我回道:“我过来找你,你藏好。” 只能这样了,手电不能不开,没有光亮我们两个无法汇合,但是在巨石迷宫当中,如果两个人都在移动的话,很有可能会错过。 钟离说:“你小心点儿。”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一次打开手电,一眼看去,山洞石孔九转千回,岔路极多,我慢慢地摸索着往前走,有时候一个转弯,眼前就会出现五六个可供人同行的孔洞,这些孔洞有大有小,有高有矮,有的洞口宽大,走进去后却发现越走越小,小到只能趴下来爬着走,有些进去后看着是活路,等走到底才发现被封死了,只能退出来重新再走,另找新的路线。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摸索,非常浪费时间,花费了我很多功夫才走了没多远,好在钟离的手电始终明亮得打在半空中,我不至于迷失方向。 只要大方向是对的,我总能跟钟离汇合的。 我一手握着手电一手握着匕首慢慢地行走在巨石迷宫当中,耳边是呼呼的风声,风吹过大小形状不一的孔洞拉出了长短粗细不同的呼啸,身处其中感觉尤为明显,风夹带着冰凉的水汽阴凉刺骨,穿行在不知道前路的孔洞之中,根本无法从表面判断现在走的是否是一条死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亲身尝试。 这地方没有天然的自然光线,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我每过一个转弯的时候都会在石头上留下一点标记,这些标记会在黑暗中散发出荧光,这种荧光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当然没什么作用,但是在这种天然黑暗的环境当中,却是一种相当有用的标记方法。 随着不断的深入,我离钟离越来越近。 我此时早已失去了探查四周的兴趣,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与钟离汇合,眼看着手电近在眼前,为了安全,我停下脚步,轻轻地喊了一声钟离。 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明明已经特意压低了音量,在这种环境里却仍然显得非常刺耳。 一个孔洞里忽然闪出一个身影,背着光朝我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 是钟离! 我放下心来,不由加快角度朝他走去。 就在这时,手电光束再次扫过左前方一个小小孔洞的时候,一张惨白的女人脸忽然出现在里面,飞快地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谁?”我大喝出声,蓦然一惊,脚下一顿,一手将我在手里的手电陡然回转。 虽然人脸闪过的速度极快,但以我的眼力,仍然看清了她大概的样貌,那是一张惨白的脸孔,双目暴睁,张开的大嘴里牙床凸出,恐怖诡异。 是人还是鬼? 手电的光柱破开黑暗,准确地扫向了刚才女人脸一闪而过的地方,那里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异样。 “金铭?你看到了什么?”钟离的声音忽然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响起。 我手猛地用力一攥手电,冰凉的铁壳贴在滚热的掌心里,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背上慢慢渗出冷汗来。 刚才看得很清楚,朝我挥手的那个人明明站在我的正前方,但在我被突然出现的女人脸吸引注意力的时候,钟离的声音却突兀地出现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 他走路无声无息到这个地步? 不可能,除非他不是人,或者说,他的位置本来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而那个冲我挥手的人影,根本不是钟离。 “金铭?”钟离的声音里夹杂着担心。 我咽了口口水,慢慢地转过身去,只见钟离果然就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手电的光束从侧面照着他那张脸。 “你发现什么了?” 在我转过去后,钟离的声音猛然一紧,他从我的表情里发现了端倪。 第501章 古代陵墓 第五百零一章古代陵墓 我把刚刚所看到的东西跟钟离说了一下,钟离沉吟片刻,说:“走,去看看。” 不管是人还是鬼,难不成我们还会怕? 两束手电一起朝着女人脸出现的地方照射过去,只见被手电照得惨白的巨石上面只有几个大小不一的孔洞,黑黝黝地看不清深处,我跟钟离一前一后慢慢走过去,孔洞又瘦又高,宽窄刚好能容一个人进去,走了几步,竟然就到头了,又是好几个新的孔洞,层层叠叠套在一起,相互串联相交,彼此想通,就像是公园里的叠石假山一样,一洞连着一洞。 走出这个孔洞,我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用力一拉钟离,钟离猛然停下脚步。 “在那。”我几乎用气音说话,掉转手电,指给钟离看。 只见黑暗之中,一个苗条纤细的人影安静地站在阴影里,整个人几乎与巨石融为一体。 人影的姿势很奇怪,仔细一看,与其说她是站着的,还不如说是她被什么东西挂在那里,细长的身体坠在地上,绷得笔直,两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风一吹,人影就晃晃荡荡,像一个被悬吊在半空中的吊死鬼。 这里的阴气太盛了,以至于我分辨不出这个到底是不是鬼。 钟离做了个手势,我点头表示理解,两个人一左一右慢慢包抄过去,越是走近越是能看清楚那个人影的样子,她的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身后的长发随着它的动作不断地飘起,一颗头颅突兀地高高扬起,正视前方。 我跟她对了个正着,头皮蓦然一炸,心口一凛。 卧槽,这时候我倒有点嫌弃起自己过人的眼力了,要不是这双眼睛,我也不会把她的脸看得这么清楚。 那是一张惨白色的脸,脸上皮肤干皱卷起,两颗鱼泡一样的眼珠子从没有眼皮的眼眶中爆突出来,牙床裸露在外面,嘴唇被削掉了,光秃秃的嘴巴大张着,里面没有舌头。 正是刚才我看到过的那张女人脸。 随着我和钟离的一步步逼近,人影突然一动,猛地转了半个圈,从跟我面对面到直视钟离。 我手一紧,握住了匕首。 几秒钟后,钟离竖起掌朝我摇摇头,我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渐渐冷静下来,是我看错了,人影是随着风在摇摆。 终于靠近了人影,而我也能确定,这不是人皮,是尸体。 钟离戴上手套伸手去触碰女尸的皮肤,若有所思道:“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是什么?”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尸,问道。 女尸的皮肤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光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身上皮肤干裂皱起,就像是揉过的纸一样,就算撑开摊平也留下了抹不去的印痕。 “听过点天灯吗?”钟离没有直白地告诉我答案,而是问我道。 我点头。 点天灯当然听过,虽然我是一个学渣屌丝,但点天灯做为一种酷刑,我还是知道的。 在古代,点天灯也叫倒点人油蜡,是一种极其残酷的刑罚,把犯人的衣服扒光,全身用麻布包裹,再把整个人放进油缸里浸泡一段时间,然后将犯人头下脚上地拴在一根高高立起的木杆上,从脚开始点燃。 这是一种把人当灯油活活烧死的刑罚,人全身浸染了油,外面又用麻布包裹,从头裹到脚,燃烧了一部分后火会慢慢熄灭,此时就会再次点燃,直到人烧得寸灰不留。 三国演义当中据说董卓就是被王允设计杀死之后被点了天灯,还有太平天国的朱九妹,也是被点天灯的。 不过两人的死是有区别的,据说董卓是第一个名义上被施以“点天灯”刑罚的人,不过与点天灯是对活人实施的不一样,董卓当时已经死了。 吕布杀掉董卓之后,将尸体扔到了借口,派士兵去看守尸体,由于董卓生前残暴,这个士兵觉得董卓就这么死了太过便宜他了,于是这士兵就在夜里把董卓的肚子剥开,放上灯芯,被点燃的灯蔓延到董卓的肥油脂肪中,火势越来越大,直到把董卓的尸体燃烧殆尽。 历史上第二个记载被点天灯的人,则是朱九妹,她是活活被烧死的。 钟离突然说起了点天灯,难不成这女尸生前就是被这样烧死的?不对啊,她的皮肤虽然跟炸过的油皮一样,但尸体还是完整的,并没有被灼烧。 钟离说:“点天灯除了这一种之外,还有另外一种,也是对活人施行的,也很残酷,据说是当时川湘一带土匪首创,他们把人捉到后,在人的头顶钻一个小洞,在洞中倒入灯油,然后点燃,让犯人在极度痛苦中被烧死。我们眼前的这个女尸,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应该是在某些古墓中存在的天灯。” 钟离扯下手套,往后退了几步,视线落在女尸身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这种一般称之为悬天灯,有倒悬和正悬的区别,这个女尸就是正悬,倒悬则是头下脚上。” “如果你用刀切割开她的皮肉,你会看到皮肤覆盖下的油脂层,悬天灯就是用活人做成的人尸蜡烛,原本是一种酷刑,后来有人将活人做成悬天灯后放在古墓当中,通常是一男一女,有时候也会是男童女童,据说悬天灯跟鲛人灯一样,能燃烧多年而不熄灭。” 鲛人灯?这个我知道。 司马迁在史记里有记载:“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这里面提到的人鱼指的就是鲛人。 据说鲛人生产的鲛绡能入水不湿,留下来的泪会变成珍珠,价值千金,膏脂做油点的灯千年不灭,身上的鳞片能延年益寿治百病。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鲛人全身都是宝。 我曾经看到过鲛人油灯,没想到这悬天灯竟然跟鲛人灯一样能燃烧多年而不熄灭,每一个鲛人都是难得的宝贝,而悬天灯不一样,悬天灯是用活人制成的,在人命低贱的年代,鲛人不好找,活人遍地都是。 钟离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悬天灯手段太过残忍恐怖,我以前只觉得是古人杜撰出来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实体,金铭,如果这里有悬天灯,恐怕山里有古代陵墓的谣言,其实是真的。” 第502章 带你出去 第五百零二章带你出去 钟离告诉我,悬天灯跟点天灯一样,都是在活人身上施为,悬天灯脱胎于点天灯的酷刑,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悬天灯也是一种酷刑,它作为古代殉葬制度下的牺牲品,在陪葬制度中的登记并不是很高,仅仅算作一种特殊的活人殉葬方式,地位跟牛猪样一样的牲畜殉葬差不多,墓主制作悬天灯,是真的拿人当灯点的,图的就是那燃烧数年而不熄灭的特性。 每一个活人在被制作悬天灯的时候都必须是活的,死的将被视为对墓主人的大不敬,制作悬天灯的工匠会先用秘药来涂抹殉人的全身,让他们浑身僵硬四肢不能动弹,但与此同时,他们的神智却是清醒的,也就是说,每一个殉人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怎么被做成悬天灯的。 悬天灯如果是头上脚下则被称为正悬,工匠会在殉人的头顶上开一个洞,用一种特质的长嘴壶塞进洞里,倒入冷油,当脑子里充满了油脂的时候,他们还不会立即死去,会在秘药的作用下支撑一段时间,而这个时候,工匠就会撬开僵硬如石的殉人的嘴,继续用长嘴壶灌入冷油,直到殉人的体内充满了冷油,再也灌不进去为止。 紧接着,工匠会请出一种小指粗细的肉虫,在虫身上系上一根特质的引火绒线,以秘法做为指引,让肉虫顺着殉人的喉咙爬入人的身体内部,一路向下,直到从屁眼再次钻出来。 到这一步的时候,整个悬天灯的做法基本接近了尾声,工匠会将特殊油脂揉成球状,塞住殉人的屁眼、耳孔、鼻孔等为止,据说是为了防止在日复一日的时间里油脂从这些地方泄露出去。 真是因为每一个被制作成悬天灯的殉人体内都充满了油脂,所以他们的四肢虽然如常人一般,但是肚腹处大得如同怀胎十月的妇人,不论男女,都是如此。 悬天灯制作完成后,会用铁索将天灯悬挂起来,做为替墓主人指路的明灯。 听完钟离所说的,我忍不住看了一眼女尸高高拱起的腹部,忍不住腹中翻滚,浑身上下如同过电一般,差点忍不住吐出来。 我还以为这人生前怀了孕,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不管这里有没有古代陵墓,我们要找的是穆承泽他们。”我无力地挥了挥手,往后退了几步,跟女尸拉开距离,不想再看一眼那被铁索高高地悬挂起来的样子。 “当时踢我们落水的人你看到了吗,是赵文辉。” “什么?”钟离难掩震惊:“你确定吗,真的是文辉?” 我说:“当然不是赵文辉,赵文辉已经死了,我指的是那个纸人跟赵文辉一模一样,我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合,无缘无故地把纸人造成跟活人一模一样,我怀疑赵文辉的魂魄就在纸人里面。” 我把自己的怀疑跟钟离说了,顺手拉着钟离随着原路往后走,这条路并不难走,转几个弯就到,谁知转着转着竟然又转回了原地。 当我再一次看到女尸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跟钟离同时停下了脚步,轻轻咦了一声。 有蹊跷。 钟离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每天开天眼的时间有限,刚进入洞穴的时候我开了天眼,但自从落水后我支撑不住已经把天眼关了,所以此时我所看到的跟常人并无区别,最多视力比一般人要好很多。 当下我就开了天眼,在如黑雾般浓稠的阴气里辨认出一条路,招手让钟离跟着我走。 没想到我刚一动,鼻端传来一股腐败酸臭的味道,我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顿时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紧接着女尸在我身后徐徐地摇摆着,长及腰间的长发随着阴风猛然扫向我的手臂,我能看到她黑发覆盖下一双布满鲜红血色的眼珠从眼眶中爆突出来,她的表情被活生生定格在死亡的最后一个瞬间,看起来极度的狰狞痛苦。 瞬间,一种冰冷而又滑腻的触感从我的皮肤传了过来,当我意识到紧贴着我的是什么的时候,密密麻麻地鸡皮疙瘩爬变了全身,我整个头皮瞬间炸了起来:“卧槽!” 头顶铁链一阵“哗啦啦”地轻微撞击声响起,我眼前差点一黑,娘的,竟然跟女尸做了亲密接触,她这架势,怎么看着不想让我们走啊。 我欲哭无泪地看向钟离,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一个黑影,下意识拉着钟离往后一退,这一退,差点再一次跟女尸亲密接触。 钟离保持了镇定,没有惊呼出声,虽然他的表情也跟啃了屎一样难看。 “看到什么了?”他轻声说。 我盯着黑暗中的那个身影,长发长及腰间,被风一吹,膨胀四散飞扬,身形纤细苗条,她安静地站在巨石的拐角,脚尖垂直向下,脚后跟高高地提起来,我能看到她如怀胎十月妇人一般的肚子。 跟我身后的女尸一模一样。 我摇摇头,没有把看到的这一幕跟钟离说,只是让钟离跟着我,先离开这个地方。 有了天眼的帮助,我不再受鬼打墙的迷惑,钟离非常信任我这双眼睛,就算我所带的路在他眼里其实是一堵石墙,他也毫不犹豫地跟着我撞了上去。 几次转弯,我重新回到跟钟离碰面的地方。 那个黑影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当发现阻止不了我的时候,我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叹息。 钟离忽然开口:“谁在叹气?” 是啊,谁在叹气,自然只有那个不知道被做成了悬天灯多少年,受了多少苦的女尸了。 无处不在的阴风呼啸着穿过空洞,拉出如哭泣一般的声音,惨白的女人脸在孔洞中一闪而过,我忽然对钟离甩下一句话:“站在这里等我。”脚步蹬蹬蹬地返身冲了回去。 再一次看到女尸,我踩着怪石用匕首隔断了铁索,这段铁索经过多年的时间已经风化,或许就算我们没来,再过上一段时间,铁索断裂,女尸也会不再维持这种状况,而是躺在地上。 “先说好,如果我能平安出去的话,我会在山上找个地方把你埋下去,也会烧一张陈情符跟下面说清楚我碰到你时发生的状况,你就不要再搞这些小把戏了,你也知道,我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胡乱从背包里扯出一块油布,我将地上的女尸一裹,上下左右打个结,背一弯,将女尸背在了身上,女尸滚圆的肚腹顶着我的背,我紧紧握住了她僵硬的膝关节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黑暗中我听到了一声轻轻的谢谢,夹在风声里,轻得仿若风一吹就散了。 第503章 轮回池 第五百零三章轮回池 钟离看到我这样的造型,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告诉我,如果我背累了的话,他来背,两个人轮换着来。 此时我已经关掉了天眼,但就算没有天眼指路,我跟钟离两个人也顺顺利利地走到了岸边。 接下来我们要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回到上面的洞穴,二是进入水里寻找出路。 先不说没有找到穆承泽等人的情况下我们会不会下水,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出去的路,光是水里的人皮,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不能轻易下水。 既然不能下水,那就只能继续走迷宫了。 这次没了目标,只能摸索着走,走的时间久了,我渐渐发现了异样,每当我面临选择,往左还是往右抑或是前面突然出现四五个可供人通行的孔洞时,在我背上的女尸的长发总会轻轻地带过我的胳膊。 与女尸一模一样的鬼影没有再次出现过,我也不知道这种现象是否只是巧合,这里有风,风几乎无处不在,从相互连通的孔洞当中穿过。 不过既然没有目的地,我就按照女尸的反应来走了,渐渐越走越深入,从水声的远近可以判断出我们已经逐渐远离寒潭了。 “那是什么?”钟离忽然开口。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壁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张着巨嘴的鬼首图案,裂开的大嘴是一个黑洞洞的洞穴,看不清深处的样子,嘴边雕刻着外突的尖牙,两根锋利的石柱指向地面,整个工程鬼斧神工。 “这是…”我心里有个猜测呼之欲出。 “鬼门关…”钟离在一旁轻声接道。 祖爷爷曾经说过,洞穴里连接着鬼门关,只是不管是穆承泽和赵文辉,还是我和钟离,都没把这句话当回事,我们下意识地以为祖爷爷所说的鬼门关指的是洞穴非常危险,犹如鬼门关,能进不能出,万万没想到,里面竟然真的雕刻出了一个鬼门关的样子。 如果进入那张巨嘴,将会看到什么情景? 钟离沉声说:“清代袁枚的子不语中卷五,洗紫河车中对鬼门关有记载,四川酆都县皂隶丁恺,持文书前往夔州投递,经过鬼门关,见前有石碑,上书“阴阳界”三字。丁恺走至碑下,观看一阵,不觉己出了界。” “这一步迈出的界外竟然是真的幽冥世界,于是丁恺遇到了已故多年的妻子。酆都县平都山上有阎罗天子殿,天子殿后门称为鬼门关,由鬼门关向西南下行为望乡台,金铭,你身为猎魔人,可去过真正的地府?” 我摇头,当然是没去过的,虽然给不少鬼灵写过陈情符,帮他们向地府陈述一些事情,但我并没有去过真正的地府,就连钟叔都没去过,地府和鬼门关,始终只是存在于传说当中。 钟离说:“我也没去过,在西游记里,鬼门关是一座城池的大门,城门上挂着一面大牌,上面写着幽冥地府鬼门关七个大字,因为是城门,所以入城后能看到街道行人,唐太宗与崔判官又走了数里,边到了冥界的森罗宝殿,这么看来,鬼门关就像是宫府的大门一般了。” 一说起鬼门关,钟离颇有感慨,我这人一向没什么文学细胞,倒是不太懂钟离感慨的点在哪里,就指着那雕刻在山壁上的鬼首问道:“先别管西游记还是子不语里的鬼门关是什么样子了,看看眼前这一个,怎么打算,进还是不进?” 钟离轻轻笑了一声,说:“进了鬼门关就相当于入了鬼籍,我们远没到这一步,当然是不进,我们进那里。” 他往前一指,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在鬼门关的斜下方竟然还有一个洞穴,这个洞穴外面写着轮回池三个字。 这可巧了,鬼门关旁就是轮回池,一个代表着死,一个代表着生。 我拍板道:“行,那就去轮回池。” 走一步算一步。 有了目标,我们就朝着那方向走去,女尸给我所指的路竟然也是这一条,这么一想,我倒觉得不论这两个地方是不是真的鬼门关和轮回池,还是要走上一趟的。 轮回池离地并不高,有着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踩着一节节石阶往上,我们进入了洞穴之中。 两侧是山壁,脚下的路由黑白两色组成,这种黑白相间的有序纹路绝对不是天生的,这就说明就算这个山中隧道是天然形成的,也一定经过人工打造才能形成。 一黑一白,一阴一阳,象征着阴阳陌路? 我慢慢地走着,心里转着这样的猜测,手中手电光柱不时扫过前方和两旁,这条隧道深邃悠长,漆黑无比,周围全是冷冰冰的巨石,走了大概十多分钟,眼前豁然开朗,又是一个天然洞穴出现在我们面前。 首先是一座巨大的青石石台,石台呈圆形,面积大概有半个篮球长那么大,石台的周围立着四根巨大的石雕,四个石雕都雕刻了巨大的石鸟,鸟首都是朝向石台的中心位置,这些石鸟的下面是一根石柱,石柱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石柱足有两个人叠加起来这么高,每一个巨鸟的翅膀都是服帖地收在身体两侧,以一种俯视的姿势看着石台。 我们沿着正前方的台阶登上石台,只见圆形石台中空,竟然是一个圆池,池中干涸,有一些木头腐烂后的残渣留存,也有石头的碎片,看这圆池的整体规划,再加上洞口的轮回池三个字,不难弄猜出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正是传说中的轮回池。 “看那里。”钟离指着角落说道。 那里沿着山壁摆放着足有数排粗瓮,大多数粗翁封口都是完整的,只有少数原本盖在翁口的盖子掉了。 我们走近一瞧,这粗翁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打造的,历经了这么多年的岁月之后,表面仍然保持着光洁,没有一点锈蚀腐烂的痕迹,瓮身上雕刻着图案,钟离蹲下去用手电仔细一扫,猛地站起来连退几步,脸色立即变了。 “养魂瓮!” “这里怎么会有养魂瓮?” 第504章 养魂瓮 第五百零四章养魂瓮 养魂瓮是什么东西? 钟离的态度看上去对养魂瓮非常忌惮,退了几步后站定,脸上阴晴不定地跟我说了这养魂瓮的事情。 光从名字上看,养魂瓮像是为了养魂而造出来的,其实不然,这是一种邪术,起源于哪里已经不可考了,据钟离说,天师府书阁当中有记载,在南宋年间有一个猎魔人痴迷于养魂之术,穷毕生之力研究出养魂瓮。 养魂瓮的瓮身在打造的时候加入了一种罕见的秘密材料,能保持翁中的密闭空间,接着在瓮身外面刻上独门符篆,如果将人的魂魄投入其中,天长日久之下魂魄会融入翁中的秘药,此时再揭开盖子,用笔蘸取翁中液体,涂在纸人上面,就可以对纸人如臂使指,而纸人也会如活人一般行动自如。 钟离连连叹气:“我早该想到的,什么长生不死,早在看到纸人的时候我就该想到养魂瓮,可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养魂瓮这么罕见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我还以为只是道听途说。” 我揉了揉鼻子,说:“你至少还知道养魂瓮是什么东西,我连养魂瓮都没听过。” 钟离烦躁不安地原地转圈,转了数圈后忽然停下来,说:“不行,这件事还要继续追查下去,我判断不出承泽他们是不是被人下了黑手,你说你看见了跟文辉一模一样的纸人对吗,这就说明这些养魂瓮里面至少有一个关着文辉的魂魄。” 我若有所思道:“不死村庄的人知不知道这些养魂瓮的存在,他们的棺材里都是空的,没有尸体,反倒是一个一个纸人被放在精致的小棺材里带回家里供奉起来,那些纸人身上是不是有养魂瓮里的秘药?还有洞中曾经追杀过我们的那些纸人,虽然大小不一样,但也不能确定两者之间就一定没有关联。” 钟离连连点头,说:“是,所以我收回之前的话,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到此结束,我会禀告当家人,一定要继续查下去,如果有人暗中用养魂瓮,那就必须阻止,养魂瓮虽不起眼,却危害无穷,我尚不能判断文辉的魂魄是无意中被摄入养魂瓮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说:“如果是故意的话,那背后的人未免也太自信了,除非他们能确保我们有进无出,每一个进入的人都死在这里,秘密才不会被泄露出去。” 说着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想到了祖爷爷曾经一再强调过的洞穴的危险,祖爷爷只是单纯的这么说,还是他其实知道洞中有着什么?木头棺材里的小纸人出自他的手,那洞中的那些如常人一般大小的纸人是否也是由他一手打造? 钟离重重地哼了一声,忽然一脚上前,踹翻了一个没有盖子的养魂瓮,一股清澈的液体从敞开的翁口流淌出来。 “金铭,动手!” 我握着匕首上前,倒转匕首,抬起一块石头用力地砸向养魂瓮,粗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但是瓮身并不坚硬,石头砸下去粗翁应声而碎。 “小心!”钟离忽然提醒道。 黑暗中忽然滑出两张人皮,光滑的皮肤上面还有水珠子不停地往下坠落,这些人皮竟然从水里无声无息地爬了上来! 难不成这里也是他们的老巢? “越宸!”钟离惊声叫道,我侧身避开一个向我扑过来的人皮,心想这个名字真耳熟。 “洪波!”钟离又惊叫了一声,我总算响起这两个人是谁了,可不就是未曾见过的天师府的人吗,一早就在山上失踪了,原来竟然也是折在了这洞中吗? 人皮光溜溜的,手摸上去特别光滑,要是这手感放在美女身上,足以令人想入非非,可惜在这种环境当中,再加上人皮来势汹汹,一副要把我们两个直接杀死的架势,我就算是色中饿鬼,心里也如老僧入定,不起丝毫波澜了。 人皮的优势应该是在水里才能发挥得彻底,他们不需要呼吸,在水里如同灵活的游鱼一般,但是在干燥的地面上,人皮虽然也是行动自如,但到底不像水里一样,只要把人死死地缠斗住,人迟早会因为呼吸不到氧气而憋死。 这些人皮的力气确实很大,被钟离指认为王洪波的人皮一个甩手,五根手指缠上我的手腕,王洪波用力一拉,我差点被这股力道拉得直接脸朝下,摔个狗啃泥。 不过有了防备之后,人皮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钟离一边跟人皮缠斗一边高声吼道:“砸碎养魂瓮!” 得嘞!我收到指示,趁隙钻出包围圈,也不费力用石头砸了,高高地举起养魂瓮用力地砸向地面,养魂瓮应声而碎,其间清澈的液体流淌出来,我不小心沾上了一点。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忽然响起了很多声音,有男声有女声,有孩子在哭喊着,还有惊天的惨叫声,我如坠地狱,整个人呆站着浑身僵硬,眼前的景象如放电影一般划过,我却不能移动分毫。 钟离叫道:“糟糕,这些液体不能沾到身上的。” 我有苦叫不出,心想你他娘的也不早说,不过我也知道是自己太过大意了,钟离早就跟我说过翁中的液体是融合了秘药和魂魄而成,我现在只是不小心被溅到了一星半点,脑子里就像是开了杂货铺,无数场景轮回碾压着,也不知道这一瓮到底融合了几个人的魂魄。 钟离一个人对付好几个人皮,我不能动弹,只能靠他保护,眼角余光中看到洞口似乎还有人皮在不断地进入,不由心急如焚。 眼看着钟离即将不敌,千钧一发之际我终于能动了,勉强抬起匕首挡住了一张人皮的攻击,匕首砍在光滑的皮肤上面,竟然砍不断韧性极佳的人皮。 有了我的加入,钟离终于能喘一口气了,我们两个人互相照应,不停地用石头砸向养魂瓮,大大小小的碎石被我们砸向粗翁,一个接一个养魂瓮破裂,里面的液体流淌出来。 我哪敢再沾染一点液体,只能边打边惦着脚找准落脚的地点,随着养魂瓮的碎裂,有几个人皮停止了动作,倒在地上像死去一般。 养魂瓮碎得越多,人皮倒下得就越多,我跟钟离两个的压力就越小,到了最后,不但一开始进入洞中的人皮倒了下来,就连还在洞口试图加入战团的人皮也没有了动静。 我跟钟离松了一口气,继续砸瓮大业,直到把靠在石壁旁边的养魂瓮砸得一个都不留。 对面的液体越来越多,我背着女尸跳上了石台,这才发现地上竟然有暗沟。 液体流进暗沟里面,逐渐在石台圆池中汇聚,铺了浅亮的薄薄一层。 第506章 回BJ 第五百零六章回北京 钟离爬上去后加固了绳梯,我再顺着爬上去就比他要方便很多,女尸身体里的冷油流干净后体重轻了不少,也不再有高高隆起的肚子顶着我的背,动作起来顺利很多,很快,我也重新回到了上面的洞穴。 “走。”钟离把绳梯收上来放进背包里,此时我们两个的包都背在前面。 我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小小的瀑布、寒潭、巨石迷宫,还有那雕刻在山壁上的鬼门关和轮回池,忽然眉心中间一阵刺痛,天眼无声无息地张开,脑子里呈现出来的景物随着天眼看到的范围而逐渐蔓延,我看到了在黑漆漆的鬼门关巨嘴当中,站着一个黑影,黑影安静地站在两颗尖牙中间。 我看不清楚黑影的面貌,他全身上下都弥漫着黑气,像一层面纱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我总觉得他的身形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下一秒,眉心的刺痛变得尖锐起来,皮下滚烫,天眼自动收回,我捂着眉心直吸气。 又受伤了,又得做上几天的“瞎子”了,习惯了天眼之后短暂地失去天眼,难免会觉得处处都不方便。 “金铭?”钟离催促了一声。 我回头又看了一眼,没开天眼的情况下我根本看不了那么远。 “欸,就来。”我收回视线,跟上钟离的步伐,心想那鬼门关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以至于阴气源源不绝地从鬼门关里逸散出来,充满了整个洞穴,要说整个祖传之地里最危险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鬼门关了。 该不会里面真关着十万恶鬼? 我们试图架着木筏离开洞穴,可惜我们是逆流而上,接近洞口的水流流速虽然平缓,木筏却在水里打着转,非得随着水流往里走,根本没办法回到外面的寒潭。 想尽了办法都不能让木筏听话,木筏只是木筏,也没有发动机用电能驱使,最后我跟钟离只能把尸体放在木筏上面,人钻进了水里,一左一右地拖着木筏逆流出了洞口。 一入水我就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来自身后洞穴的吸力,这股吸力不仅仅是水流的方向,还夹杂着莫名的吸引力,像是对灵魂的邀请,邀请我们重新进入到洞穴之中。 幸好我跟钟离两个早有防备,速度也不满,飞快地划着水带动木筏离开洞口,一旦离开洞口的范围,那股吸力立刻消失了,水面平静得像一片光滑的镜子,随着我和钟离的游动泛起阵阵涟漪。 把木筏推靠在岸边,我浑身湿淋淋地从水里钻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喘气。 再一次死里逃生的感觉不说也罢,浑身上下从骨头缝里写满了一个大字,累。 回北京后我要连睡三天! 把木筏重新拴好,我背着女尸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把她埋下去,这里的风水一般,但风景绝佳,就在断崖之上,面朝东方,每天都能晒够十个小时的太阳。 这地方是女尸自己找的,我途径断崖的时候,背上的女尸忽然变得沉重无比,压着我的背直往后坠,我一看地方就知道女尸的心意,于是顺着她的意思跟钟离两个人挖了个土坑,用油布包着女尸放进坑里,再填上土压平。 没有竖碑,我本来想找根木条刻几个字当成墓碑的,谁知道一插上去木条就自动断裂了,如此者二,我就知道女尸并不愿意自己的坟墓有任何的标记,她求的大概就是入土为安,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她以非常痛苦的方式死去,在死后仍然持续在受折磨,对她来说,能回归平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钟离带着李越宸和王洪波的尸体,这两张人皮一旦现于人前绝对是会引起恐慌的,好在钟离的人脉广,天师府也一直在当地等着接应我们两个,所以双方汇合后,接下来的事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 这件事对我来说,差不多已经到此为止。 我回到北京后得到了来自于柳倩欣的热烈欢迎,大小姐问我有没有受伤,语气很凶恶,表情很可爱,我搂着她亲了一口,保证自己这一趟连根汗毛都没掉,顺顺利利地跟去旅游似的。 柳倩欣估计没信,不过我好端端地回来了,她也没有多问,分开了一段时间,尤其对我来说,期间还历经了危险,再次回到北京,难免有岁月静好的感觉。 钟离回到天师府后,我辗转听说冯宝惜的爸爸向钟离发难,问他为什么没有带回冯宝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连魂魄也没有找到,这位生下了冯宝惜的长老怎么也不肯罢休。 同样没有踪迹的还有穆承泽,穆青程倒是安慰冯长老,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冯宝惜跟穆承泽两个人仍然活着。 在爱女已死,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和爱女仍然活着,只是尚未回来的两种选择当中,冯长老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他放过了钟离,然后开始要求天师府每一个外出的弟子都留意冯宝惜和穆承泽的下落。 道上也有了天师府发布的消息,只要能提供这两个人的确切消息,就能得到天师府的重酬。 我答应穆青程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在我回来的第一天,穆青程就亲自打电话邀请我去天师府观摩紫符,这是事先谈好的条件,不过我天眼受伤尚未痊愈,就婉拒了邀请,改为天眼痊愈后再去。 而在这个空档里,我决定去一趟杭州,钟离给我带来了确切的消息,陈康益所住医院的地址。 我无意中看到了陈康益的“死亡经历”,也算是跟陈康益有了某种联系,在得知陈康益还活着的消息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亲眼去看一看他的情况。 柳倩欣刚好放假,就要求跟我一起去,我寻思着这一趟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又不舍得跟柳倩欣分开,就答应带她一起去。 为了女朋友,我特意买了头等舱的机票,谁知柳倩欣上飞机后一脸新奇的模样,左看右看,悄悄问我:“这就是头等舱?感觉也没有电视剧里看起来那么高达上啊。” 我很惊讶,难不成柳倩欣平时坐飞机是坐经济舱?不能,这就是一个不差钱的主儿,能受得了经济舱那伸不直腿的逼仄地方? 柳倩欣笑嘻嘻地揭开了谜底,说:“我不太喜欢往外跑,如果非要出去的话,我一般会坐私人飞机。” 卧槽,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恕我无能,我实在想象不出动辄私人飞机是什么样的人生。 柳倩欣皱了皱娇俏的鼻子,偏着头用手指抵着我的脸颊,说:“骗你的,其实我平时就是坐这种飞机。” 我冷静地系好了安全带,不好意思啊大小姐,我觉得你上一句话才是真实的。 第508章 希望与绝望 第五百零八章希望与绝望 接到陈康益妈妈的电话时我极度震惊,当时我跟柳倩欣两个正在机场候机厅,还没有进检票口,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来电。 我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里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金铭金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是?”我应道,想不通这个人会是谁。 对方说:“我是陈康益的妈妈,在几天前你来看过小康是吗?” 陈康益的妈妈? 我难掩震惊道:“是,这个…伯母好…我前几天确实去看过陈康益,我跟陈康益是很久以前认识的朋友,前不久辗转听说陈康益在几年前出了车祸,这几天我刚好在杭州,所以就去探望了他一下。” 陈康益的妈妈说:“我在疗养院的访客记录里看见了你的名字和联系号码,之所以冒昧地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你是这几年里最后一个来探望小康的,我想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小康醒过来了。” 我握着电话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压不住音量地震惊吼道:“你说什么,他醒了?” 陈康益的妈妈声音难掩激动,她喜极而泣道:“是是,小康醒了,是真的醒了,他现在就在我身边,但是他想不起很多事情,我能不能冒昧地拜托金先生你来疗养院一趟,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会令你为难,如果金先生没时间的话就算了…小康是金先生来过之后清醒的,他现在忘了很多事情,医生说尽可能找他以前的亲朋好友来唤醒他的记忆…我暂时联系不到他的朋友…金先生你目前是唯一的一个…可以麻烦你来一下吗?” 她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但意思已经足够明白了。 陈康益醒了,但是丧失了一部分记忆,听陈康益妈妈的口气,缺失的记忆应该不在少数,很有可能想不起所有的事情,而我,做为陈康益醒来之前的最后一个访客,被拜托去疗养院一趟。 这真是一件非常凑巧的事情。 陈康益怎么可能还会醒过来,他的体内早就没有了魂魄,而我既然能进入他的“死亡经历”,足以说明他的确已经死了。 现在在陈康益体内的魂魄是谁? 哪个孤魂野鬼进入了陈康益的身体? 鬼上身其实并不如人们想象的一样这么简单,孤魂野鬼想要进入普通人的身体,需要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而且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虚弱到会被鬼上身,能落到鬼上身这一步的,不是这人最近的运势极地,走背子,要嘛就是这人跟上了他身的鬼有一定的渊源。 至于渊源是什么,说起来可就长了,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有人晚上在路上走,捡到了一个钱包,钱包里有一叠钱,这人左看右看发现没人,又是大半夜的,他忍不住贪心,将钱包据为己有,第二天拿着钱包里的钱买东西,结果没多久就鬼上身,占据了他身体的鬼口口声声他收了自己的钱,必须要用命来还。 这是一个真实的例子,而且发生的机率比较大,在这件事里,你拿了鬼的钱,就相当于在你跟这个鬼之间建立了联系,形成了一定的渊源,当你把这笔钱花用出去的时候,等同于你欠了鬼的债,鬼做为债主,这时候就可以轻易地上你的身,并且要求你以命还债,换他来使用你的肉体。 猎魔人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如果上身的鬼比较胆小,通常会被猎魔人的手段吓走,但要是这个鬼傻大胆,又执念很深,固执地不肯离开占据的身体,猎魔人一般也没什么太好的手段让他离开,因为交易成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温和的手段不行,猎魔人往往只能采用强硬的手段,在这种手段下,鬼灵确实会被强行驱使离开身体,但是彼此的交易关系仍然存在,这个人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可能是从此以后身体不太好,也可能是身体还行,但是运势极地,走在路上被广告牌砸的那一种。 所以,做人还是要谨守本分的,来路不明的外财绝对不要轻易心动,不然迟早会付出代价。 陈康益以植物人的形态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年,那就是一具空壳子,如果能这么轻易地被孤魂野鬼上身,也不会等到现在才“醒过来”了,其中肯定有蹊跷。 在我接到陈康益妈妈电话的时候,我就决定要返回疗养院,亲眼看一看陈康益的状况。 柳倩欣表示不反对,我当即在机场改签,把大件行李寄存,带着柳倩欣拦下出租车再一次直奔疗养院。 短短时间里两次造访,前台的护士竟然还记得我,在我登记访客记录的时候高兴地跟我分享好消息:“你朋友醒了,他妈妈高兴得都快发疯了,这真是医学上的一项奇迹啊。” 我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名字,顺势接着话头问护士:“陈康益的家人每天都来看他吗?” 护士说:“我只见过他妈妈,他爸爸在他刚住进疗养院的时候还来过几趟,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了,只有他妈妈基本上是每天都会来的,会在病房里待上一天,按照医生的方法跟病人说说话,帮着按摩下身体,会念书给病人听,给病人听以前熟悉的音乐,说一说病人以前的事情,这些都是为了唤醒病人的意识。” 这几年里只有陈康益的妈妈坚持照顾自己的儿子,我恍惚间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不管到什么地步,母亲都是最不愿意放弃自己孩子的那一个。 陈康益的妈妈想必也是如此,就算医院判定了陈康益是植物人,就算她的丈夫可能已经放弃了儿子,她也没有弃陈康益于不顾,而是选择了数年如一日地照顾陈康益,为了可能永远不会实现的希望,日复一日地等着陈康益清醒。 而现在,陈康益终于醒过来了。 这一瞬间,我突然开始犹豫,如果陈康益体内确实住进了一个孤魂野鬼,如果这个孤魂野鬼愿意顶着陈康益的身体生活,那我是否还要打破一个可怜母亲的希望,让她重新坠入到绝望当中? 第509章 我是你同学 第五百零九章我是你同学 外来的鬼灵能够安然地待在一具肉体里面,这是非常罕见的一个事情,先不提肉体本身的魂魄对于鬼灵的天然排斥,陈康益的魂魄此时已经消失了,不再存在这个问题,除了这以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状况会导致鬼灵没办法长时间地待在身体里面,除非它跟这具肉体之间的渊源足够深。 我曾经在方士笔记上看到过一位先祖遇到过的真实事件,当时这位先祖游历到某个地方,借住在一个村子里,他借住的这户人家刚好有长辈去世,死者年龄在六十上下。 在那个年代,六十已经算是喜丧了,所以这户人家虽然悲痛长辈的离世,但丧事还是办得井井有条,很多东西都是事先就准备好的,来的人也说死者有福气,能活到这岁数已经是不亏了。 变故发生在死者上山的那一天,棺材刚放下去,还没有盖上土,在场的所有人突然都听到了来自于棺材里面的敲打声。 有人在敲棺材板。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惶四散,高喊着诈尸了闹鬼了,只有死者的孙子,一个十七八岁的壮小伙,年轻胆子大,靠近棺材把耳朵贴上了棺材板,问了一句:“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这小伙子估计是猜测自家爷爷还有什么事没交代清楚,所以不甘心就这么下葬,才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谁知道隔着棺材板,小伙子竟然真的听到了自己爷爷的声音。 “你们把我关在什么地方?快打开,这里太黑了。” 随之而来的是咚咚咚的敲打声,小伙子再三确认了,在棺材里面说话的确实是自己爷爷的声音,而且从声音听来老人家并不知道自己死了,他以为家人将他关在什么地方,正急着想要出去。 小伙子天生胆子大,又从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跟爷爷的感情深厚,于是在所有人阻拦之前,一把推开了棺材盖,将爷爷从里面扶了出来。 在得知自己几天前“死去”,今儿个差点被下葬活埋的时候,老人家穿着寿衣,举着陪葬的拐杖,追了自己儿子跑了老远的路。 丧事变成了喜事,一家人的感情非常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儿孙高高兴兴地扶着老人家从山上回到了家里。 一回家,金家先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位先祖在借住的时候看过老人家的尸体,原本这户人家是不愿意金家先祖借住的,原因是为了金家先祖着想,家里在办丧事,一般人都会有忌讳。 但是金家先祖是个性格有点古怪的猎魔人,他进村子后望气,发现这户人家气韵和谐,家人之间感情融洽,所以虽然这家在办丧事,他在询问过主人家不介意外人借住后就愉快地住了下来。 死去的老人家回来了,金家先祖立刻发现了老人体内并不是原本的魂魄,而是一个孤魂野鬼。 奇怪的是,这个孤魂野鬼的魂魄竟然与这具肉身非常吻合,要不是金家先祖事先查看过尸体,确认老人的魂魄已经去往地府等待轮回,他说不定也会被蒙骗过去。 这下金家先祖来了兴趣,找了个机会与藏在身体里的孤魂野鬼对话,这才知道原来此时在这具身体里的竟然是老人家的父亲,这位去世几十年的父亲一直没有去地府,而是游荡在祖坟里,直到老人家在前几天机缘巧合地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得知父亲成了一个孤魂野鬼,老人家自觉活够了,于是让出自己的身体,让父亲能够借自己的身体再感受一遍活着的感觉。 这个鬼灵是老人家的生身父亲,彼此之间的渊源不可谓不深,再加上老人家是自愿让出身体的,所以鬼灵顺利地接管了身体,打算接着活完剩余的阳寿。 金家先祖开了天眼,一掐算,老人家还有五年的阳寿。 这家人彼此之间的感情确实很不错,金家先祖借住了一段时间,发现这家的人行善助人,每个人都身具福运,而老人家的父亲以鬼灵的身份借住在老人家的身体内,也并没有造成这户人家的气运下降,至少短时间内还是祥和的,金家先祖就暂时按兵不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这个村子里查看这户人家的情况。 五年里来往的次数多了,相处的时间一长,金家先祖发现这个鬼灵确实只是想再感受一次活着的滋味,他生前本身就是这家的长辈,复生以后也兢兢业业地顶着儿子的身体认真地活着,没有做任何一件恶事。 五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老人家的阳寿很快就到了,这一次老人家是真的死了,在身体里生活了五年的鬼灵再一次钻出来,站在墓前,看着儿孙悲痛地将棺材放进挖好的土坑,当年的小伙子不甘心地一次又一次把耳朵贴上棺材板,试图再一次听到自己爷爷的声音,却始终没有等到,最后只能完成下葬仪式。 鬼灵站在金家先祖面前,说自己的愿望得到了满足,这就要离开阳世,终于可以去地府报道了。 金家先祖后来将这件事记录在方士笔记当中,正是因为我曾经看到过这样的事情,心有所感,才会在碰上鲍有善的时候,明知道鲍有善的情况有异,却仍然放任他离开。 而这次,陈康益的情况或许跟金家先祖碰到的类似。 再一次来到陈康益的病房,他半靠在床上,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坐在床边,温柔地拿着一碗粥喂他吃,很显然,这个头发半白的女人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陈康益的妈妈。 我跟柳倩欣两个人拿着探病的果篮走进病房,陈康益的妈妈忙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看着我,问道:“你是…金铭金先生?” 我笑着说:“伯母好。” 陈康益的妈妈说:“不好意思啊,小康的朋友我很多都不认识,这次冒昧地打电话给你…你快坐,快坐。” 我让柳倩欣坐下,自己则是走到陈康益的病床旁边,打量着陈康益的神色,嘴里则笑道:“应该的,伯母,陈康益醒了是个好消息,你就算不打电话给我,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会来看陈康益的。” 陈康益的脸色仍然很苍白,是那种久不见天日,在房间里硬生生捂出来的苍白,他喝粥吞咽的动作有点艰难,很明显,长久的卧床导致了他的肌肉有部分萎缩。 “其实我跟陈康益是很久以前的朋友了,所以我才会这么晚收到消息,嗨陈康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金铭,以前跟你上过同一个初中的,隔壁班的金铭啊。” 第510章 静观其变 第五百一十章静观其变 陈康益靠坐在床上,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窗帘死死地拉着,把外面炙热的阳光都隔绝了,房间里开了灯。 他似乎有点不适应光亮,我留意到他近乎下意识地在躲避着灯光,或许是因为长久没有睁开眼的缘故,他每次转头的时候都会眯起眼。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此刻在他身体里的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对于鬼灵来说,躲避阳光藏身在黑暗里面是一种本能。 陈康益礼貌地笑着,说:“抱歉,我刚醒过来,脑子里很混乱…妈说我躺了很多年,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点头,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们太多年没见过面了,说不定就算你好端端的,也认不出我来。”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用审视的眼光紧盯着陈康益。 陈康益闻言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可能,这么多年不见,我可能确实会认不出来。” 说完这句,他忙像是补充一样追加了一句:“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来看我,我听我妈说了,这么凑巧,刚好在你来探望我的第二天我就醒了,我得谢谢你,说不定是你给我带来的好运。” 我心想是不是好运还有待确认。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笑着问陈康益:“安安呢,还记得吗?当时我们在读初中的时候,你整天说起你这个邻居家的小姐姐,用现在的话说她就是你的女神啊。” 陈康益愣了一下,微微低下头,似乎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安安的事情,陈康益的妈妈有些着急,下意识开口道:“你还记得安安啊,安安的事情我都差点忘记了,这孩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我之所以提起安安,是因为陈康益濒死之前安安曾经出现在他的身边。 陈康益妈妈的话音一落,陈康益立刻接话道:“我头有点疼…我还是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算了,咱们不想了,听话,你现在还想喝粥吗,还是吃点其他东西,肚子饿吗,妈给你去买,你想吃什么?”陈康益的妈妈忙说道。 陈康益摇摇头,惨白的脸一看就很虚弱,他正想开口,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随即一个护士走进来,说:“陈康益的家属,主治医生请你去办公室一趟。” “嗯?好,这就去。”陈康益的妈妈应了一声,把手上的碗放在柜子上,笑着对我说:“金先生…” “叫我小金就可以了,伯母。”我说道。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小金啊,伯母现在要去医生那里一趟,小康刚醒过来,能不能麻烦你在这里留一下,陪他说说话。” 我当仁不让地一口应下:“伯母你放心,我会在这里陪着陈康益的。” “好,好。”陈康益的妈妈连连点头。 陈康益皱了皱眉头,说:“妈,我没事,金铭还带着女朋友呢…他们两个说不定有事,你别麻烦人家…” “不麻烦不麻烦。”我笑着打断了陈康益的话,说:“伯母,我跟陈康益虽然很多年没见过面了,但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关系很好,这次他醒过来了,我也难得跟他见面,刚好可以聊一聊以前的事情,我跟我女朋友今天没什么安排,不着急。” 陈康益的妈妈高兴道:“对对,聊一聊以前的事情,医生说了,最好是有人多陪你聊聊以前的事。” 陈康益说:“妈,那是我还没醒来的时候…我现在已经醒了…” 陈康益的妈妈有些固执地说:“一样的,你现在虽然醒了,但你什么都不记得,最好还是有人能跟你聊聊,你要是累的话,你就躺下来,小金是你的老朋友,他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的,是吗小金?” 被点名的小金我本人微笑回答:“别在意这种小事,伯母说的没错,陈康益,我们两个是多年没见的老同学了,你要是累的话就躺下来,毕竟你还是病人,别顾忌礼貌,身体要紧。” 陈康益的妈妈边往门方向走边叮嘱道:“我很快就回来,小金啊,拜托你了。” “伯母放心。”我笑着说。 门开启,紧接着关上,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我们三人。 我缓慢地朝病床走去,陈康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神比刚才更为冷淡。 “金铭,抱歉,我有点不太舒服,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躺下来休息下。” “当然不介意,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我问道。 陈康益摆摆手,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就是觉得有点累。” 我伸手作势要扶陈康益躺下,陈康益婉拒了我的帮忙,只让我帮着摇下他的床头,躺平后微微闭上眼。 “你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吗?连伯母也没印象?”我盯着陈康益的脸,感觉他在透过没有完全闭合的眼睑悄悄地看着我。 陈康益的脸挨在白色的枕头上面,他抿了抿嘴,说:“很熟悉的感觉,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我装作兴奋地问道:“那我呢,你看到我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一边说我一边冲柳倩欣使了个眼色,让她靠在门前,透过门上方寸大的透明小窗留意外面的情形,以免等下我要做的事被人发现。 柳倩欣冲我点头,轻轻地站起来走到门边。 我趁着陈康益还维持着闭眼的姿势的瞬间,两只手指用力握住陈康益的中指,从指根往下一捋,如果此刻占据陈康益的是一个孤魂野鬼,他很有可能被我这么一捋直接从身体里赶出去。 虽然我天眼未开,但我自信以我的实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陈康益的双眼猛地睁开,眼里比刚才多了一抹神采,他恶狠狠地看着我,用力甩开我的手,质问道:“你干什么?” 我打量着他没有异样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读出点隐藏的信息,可惜不知道是他隐藏得太好,还是我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我只看到陈康益震惊当中夹杂着戒备。 很正常的反应,如果有人莫名其妙握着我的指根用力往下捋,我也会这么看着他,更何况陈康益现在脑子是空白的,对他来说,我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一招没有逼出孤魂野鬼,我不由怀疑,难不成真的是陈康益的魂魄自动归位,他才醒过来了? 或者是另一个可能,此刻待在陈康益身体里的鬼灵与陈康益的渊源非常深厚。 不管是哪一种,我都选择了静观其变。 第511章 怀疑 第五百一十一章怀疑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后,陈康益看我的眼神从陌生变成了戒备,我厚着脸皮坐在他身边,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刚才一时冲动。” 陈康益冷淡地说:“我能知道你这么做的用意吗,别告诉我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我顶着他怀疑的眼神自如地笑着:“不管你信不信,我还真的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你记得我老家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老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地方…” “抱歉,我不记得了。”陈康益打断了我的话,满脸都写着我不愿意再聊。 我像个瞎子一样无视了他的表情,兴兴头头地接着往下说:“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老家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是个小山村,深山里的村子,以前读书的时候你最喜欢听我讲村子里的事了,其中有一件事你还记得吗,是这样的。” 陈康益克制地闭了下眼睛,我怀疑他脑子里此时在犹豫着要不要发火请我出去。 我始终打量着他的表情,既然那一捋没捋出什么东西来,我试图激怒他来获取更多的信息,一个人会因为躺的太久了而失去对表情的管理和控制,因为肌肉的萎缩而动作艰难,但同时这种现象也可能是由于鬼灵刚进入身体,尚且没有全部接管和习惯这个身体而造成的,陈康益到底是属于哪一种,我还在判断。 也不知道他体内的鬼灵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渊源。 “我老家有个说法,一个人如果变成了植物人,也不一定就是植物人,包括傻子也是,如果是这种情况,就说明这个人的魂魄丢了,没在身体里了,这时候如果有高人出手,把魂魄找回来,那这个人就会恢复正常。” 陈康益紧闭着眼睛,嘴抿成一条直线,恍若未闻地躺在床上。 我嘴里兴致勃勃地说着,眼睛紧盯着陈康益。 “如果一个傻子或者植物人忽然恢复了正常,我们就会像刚才那样用力抓住这个人的中指指根,往下这么一捋。”我做了个动作,笑道:“如果是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就会被捋出来了,我刚才脑子抽筋,忽然想到了这件事,下意识就这么做了,你别生我的气,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话音一落,陈康益睁开了眼,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缓缓地扯开嘴角笑了起来:“那你刚才是在怀疑我是孤魂野鬼吗?” “那哪能呢。”我笑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我这不是晕了头了吗,被你醒过来的消息给刺激的。” 陈康益冷笑道:“那也不一定,医生都判了我死刑,我突然恢复了神智,说不定真的如你所说,其实我并不是我,而是一个孤魂野鬼占据了陈康益的身体,哦,对了,就连我的失忆都可以用这个来解释了,毕竟我不是真正的陈康益嘛,为了不穿帮,最好的方法就是假装失忆了,是不是?” 他的怒气非常真实,真实得让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我嬉皮笑脸地凑近陈康益,从他骤然紧缩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脸,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那你觉得你自己…是陈康益吗?” 陈康益放在被单上的手指陡然用力攥紧,他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勃然。 我见好就收,身体往后一样,自觉脸皮厚到可以对不想看到的事视若无睹的程度,笑嘻嘻地说:“你看你,还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在不高兴,我都说了,我刚才就是一时晕了头,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什么孤魂野鬼,都是不存在的,我道歉,再次跟你道歉。” 陈康益怒视着我,压着怒火开口道:“金铭…” “伯母好。”柳倩欣忽然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我跟陈康益同时转过头去,只见陈康益的妈妈一脸喜色地走进来,柳倩欣非常有眼色地及时打开了门。 “小康,医生说你的情况非常好,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陈康益来不及收敛表情,被看了个正着,他妈妈一愣,眼神在陈康益和我之间游弋,问道:“怎么了?” 我坦率地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诚恳地跟陈康益的妈妈道歉:“对不起伯母,我这个举动太突兀了,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就做了这样的事。” 柳倩欣活灵活现地瞪了我一眼,包含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伯母,金铭这个人就是这样,我也经常受不了他,有时候脑子一热就会做出蠢事来。” 陈康益的妈妈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摆摆手说:“没关系,别放在心上,老实说啊,在小康…的这段时间里,我也不知道求神拜佛了多少次,只要听到谁说哪里的庙很灵验,不管多远我都跑去了,你老家的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不过我们小康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孤魂野鬼。” 我一脸正色地附和道:“没错,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鬼,求神拜佛也只是为了求一个心理安慰,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相信医学的。” 陈康益的妈妈连连点头。 我看了陈康益一眼,提出告辞,陈康益的妈妈热情地把我送出门外,一直送到电梯口,在等待电梯来的时间里,她明显踌躇了一下,犹犹豫豫地问我道:“小金啊…伯母就是随便问一下…你老家那个说法…” “伯母,我老家很偏僻,在山里,你也知道,山里人就是喜欢讲究这些神神道道的,你别放在心上。”我说。 陈康益的妈妈回头看了一眼病房,一咬牙,开门见山道:“伯母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方法,有效果吗,真的能判断出是不是孤魂野鬼?” 她起疑心了。 陈康益刚醒这两天,她肯定是沉浸在极度的兴奋之中,但人就是这样,越是来之不易越是容易胡思乱想,我的话给她指出了一个可能性,她越是关心陈康益,越是会千方百计去确认陈康益的情形并不是由于孤魂野鬼的入驻。 “伯母,我老家的老一辈人都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没有亲眼看到过,诶,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你别想太多了,再说,我刚才试过一次了,陈康益没有什么反应,所以我想,他应该并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我遮遮掩掩地故意说道。 陈康益的妈妈缓缓点头,说:“是啊…是…应该不是…”她再次扯开了笑容,热情地表达了感谢,并欢迎我再次来看陈康益。 我笑着点头,跟柳倩欣两个人进入了电梯。 门缓缓关上,我从逐渐缩小的门缝里看到了陈康益妈妈有些担忧的脸。 第512章 气场两米八 第五百一十二章气场两米八 一走出疗养院,我就不再掩饰自己的表情,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往前走。 柳倩欣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 “我听音音说起过,你第一次在酒里露出高人的真面目就是因为出手救了一个女孩,音音说你当时用一根红线缠住了她的中指,也跟刚才一样那么握住指根用力往下一捋,结果女孩就醒了。” 我有些恍惚,柳倩欣的话激起了我遥远记忆中的画面,那似乎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当时刚经历了变故,老爹死了,老家物是人非,人生突然变换了轨道,不由我控制地高速开上了另一条陌生的路。 原来只是两年的时间吗,我怎么感觉那么遥远,像是过了很多年似的。 “那女孩是被鬼上身了,她当时应该是身体不好,精神不济,运势也刚好在走下坡路,于是就被鬼趁虚而入,那个女鬼是属于强行上身,她和女孩之间没有什么渊源,所以她一进入女孩的身体,那个女孩就七窍流血了,她跟陈康益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对女朋友,我的耐心一向是很好的,这边握着女朋友温软的小手,那边站在路边等叫的出租车。 柳倩欣好奇问道:“为什么要用红线缠住那个女孩的中指,刚刚为什么你没缠陈康益?” 我只好再一次解释道:“陈康益跟女孩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女孩当时七孔流血,危在旦夕,我用红线缠住她的中指是系住她的命魂,免得她立刻就被女鬼勾魂,而陈康益体内只有一个魂魄,我既然要驱走分辨出是不是陈康益本人的魂魄,那就不能先定魂了,不然你想啊,你先给他加了秤砣帮他固定了,你想拉的时候,还能这么轻易地拉出来吗?” 柳倩欣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出租车来了,我打开车门,先让柳倩欣上车,再自己上了车。 柳倩欣表示自己仍然很好奇:“为什么是系住中指?” 我解释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当中天地二魂经常在外,只有命魂每时每刻都在身体里面,魂为阳,魄为阴,命魂又称为人魂,掌人体七魄,十指连心,中指连命,所以我当时用红线系住中指,帮助女孩定魂。” “原来如此。”柳倩欣笑道:“那陈康益呢,你判断出他的情况了吗?” 我摇头,说:“没有,他没有明显的排异现象,我不确定他体内到底是不是他的魂魄。” “那怎么办?如果真的是孤魂野鬼,那他妈妈就太可怜了,好不容易等到儿子醒来,没想到清醒的却不是真正的儿子,万一那是个恶鬼呢,他妈妈岂不是很危险?”女孩子大概天生就会多思多想,柳倩欣一瞬间就考虑了很多问题,非常替陈康益的妈妈担心。 我留意到司机眼神频频通过后视镜往后看,自以为不引人注意地观察着我和柳倩欣,心知我们两个人的对话落在他耳里,大概像一对精神有异的神经病。 “不是恶鬼,如果是恶鬼,我不会察觉不到。”我捏了捏柳倩欣的手。 柳倩欣问道:“你打算观察他的情况?” 我没有否认:“先静观其变,我也希望他是真正的陈康益,你放心,如果他真的不是陈康益,只要他有一点蛛丝马迹流露出来,他妈妈应该会打电话给我的。” 之所以特意把我在病房里做的事坦坦荡荡地告诉陈康益的妈妈,我打的注意就是这个,没有人会比一个当妈的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谁会比当妈的更珍视失而复得的儿子,如果陈康益体内真的是一个孤魂野鬼,就算他拿失忆当借口,他也无法长久地蒙骗他妈妈的。 柳倩欣说:“我很担心陈康益的妈妈会出事。” 我跟她保证道:“我让朋友想办法送她一张护身符好吗,刚才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你说的对,不管陈康益的情况怎么样,我们都应该以保护他妈妈的安全为主。” 柳倩欣很高兴,问我:“你在杭州有可靠的朋友能做这件事吗?” 我连连保证道:“绝对有,你忘了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了,你放心,他只会比我做得更周全。” 为了让柳倩欣安心,也为了让自己安心,我当场就发了一条信息给曲萧,曲家在上海颇有势力,在杭州也不弱,再加上闫家的关系,做这样一件事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果然,曲萧的信息回复得很快,直接打了包票,说最迟明天就完成这件事。 我把手机屏幕送到柳倩欣眼前,笑着说:“放心了,曲萧的能力来做这件事,他会安排地妥妥当当的,你刚才也听到了,陈康益的妈妈这几年经常求神拜佛,曲萧肯定会用一种顺其自然的方法让陈康益的妈妈得到这张护身符的,而且会让他对护身符的能力深信不疑,时刻不离身边,这样万一陈康益的情况有变,应该也能保护陈康益的妈妈了。” 柳倩欣抱着我的胳膊巧笑倩兮:“你真好。” 我故意虎着脸,说:“难道以前不好?只有现在才开始好?” 柳倩欣笑弯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说:“你忘了以前我都是怎么教你的吗,金、大、神、棍!”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揉了揉柳倩欣的头。 下出租车的时候,我扫码付钱,司机看着我,背对着柳倩欣冲我竖了竖大拇指,轻声说道:“小兄弟,你真是高,我头一次看到能用这种方法把女朋友哄得高高兴兴的,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难不成就是你用这种方法哄来的?” 我一愣,随即失笑,司机是把我当成骗子了,那种喜欢跟小女孩说星座啊,世界十大未解之谜啊,鬼屋啊,算命啊看相之类的骗子。 “金铭。”柳倩欣朝我挥手。 我应了一声:“就来。” 没有跟司机解释,我朝他笑了笑,在他隐晦的敬佩目光中走向柳倩欣,搂着柳倩欣的腰,走进了机场。 自觉气场两米八! 第513章 多梦 第五百一十三章多梦 自从我转行做猎魔人,踏上这一道后,自觉跟长生不死非常有缘分,除此之外还经常碰上譬如奈何桥、长生殿、忘川河等地方,包括这次去湘西碰到的鬼门关和轮回池。 鬼门关我是没进去,轮回池我进了,一者象征着死,一者象征着生,我在轮回池里砸了养魂瓮,释放了被关在养魂瓮中的很多魂魄,当时我身上沾上了点翁中的养魂秘药,后遗症从我回到北京开始慢慢显露出来。 我晚上经常做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场梦,梦里什么情况都有,经常有一种我就是梦中人的错觉。 这种感觉有点像施展入梦术的时候,也有点像在进入别人的“死亡经历”,差别在于不管是入梦术还是“死亡经历”,我始终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存在的,我就是我,我很确定我站在旁边看着事情的发生。 但是在梦里我不再是我,不再记得自己是金铭,而是直接成为了梦里的主角,他哭我哭,他笑我笑,他濒临死亡我也像是真的在生死关头走过一遭似的,这种情况让我异常疲惫,每一次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我现在是谁,我还在梦里吗,还是在现实。 钟叔说我的情况是由于沾上了秘药,好在我沾上的并不多,会随着时间效力逐渐减弱,最频繁的时候我一连几天都做着梦,有些梦并不是噩梦,反而非常美好,像是截取了人生里最美好的记忆似的。 但就算是美梦,这种代入他人人生的感觉仍然令我非常不适应,从杭州回来后,我开始经常性跟小曲他们出去喝酒,柳倩欣为此很担心我的情况,我告诉她,只要撑过这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天眼的情况在缓慢地好转当中,在没有完全恢复之前,我不打算去天师府浪费观摩紫符的难得机会,倒是钟离一直在跟我保持联系,他告诉我他仍然在密切关注后岭山,由于没能找到不死村庄,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后岭村上,想借着深挖后岭村来获得不死村庄的消息。 天师府里的冯长老疯狂支持钟离,不过他们两个人的用意不一样,钟离是担心有人暗中利用养魂瓮,而冯长老是为了冯宝惜的事情而迁怒后岭村,因此两人虽然目标一致,仍然经常发生冲突。 钟离在这样的环境中做事,称得上举步维艰。 我不止一次庆幸自己败在了钟叔门下,虽然钟叔脾气一如既往的古怪,但他对我的照顾和关心是实实在在的,我们师徒两个相依为命,绝对没有天师府那样复杂的环境。 想象一下,要是当时我进入的是天师符,估计现在的我还只是天师府一个小小的普通子弟,而不是像钟叔这样,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我的身上,在天师府,我的路说不定比钟离跟难走。 这天晚上又是做了一晚上的梦,第二天我头疼欲裂地起来,一看时间,刚好是周六,就约了小曲林家音,四个人一起去泡澡。 这是一家一站式吃喝玩乐的店,包括了泡澡、早中晚加夜宵一天四顿自助餐,健身房、台球室、乒乓球桌、室内儿童乐园、咖啡厅、茶室、还有高清影院等,一天中定时还有节目表演,能在里面消磨一整天的时间,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四个人,两对情侣经常会选择在这里待上一天,穿着泳衣泡完澡后悠闲地躺在椅子上看看老电影。 这会儿小曲跟林家音两个人去健身房了,而柳倩欣陪着我,坐在茶室里看书。 最近我经常在看关于地府的书,这些书里面的内容很多都是道听途说,不知所谓,但看得多了,也确实让我加深了对地府的理解,谁让我以前就是一个学渣呢。 譬如剥衣亭,亡魂进入冥府之前要脱掉衣服,这个剥衣亭,顾名思义就是供亡魂脱衣服的地方了。这种说法的缘由不可考究,意思或许是人这一生,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可是人死之后进入阴间的本身就是魂魄,他的肉体在阳间已经死亡,人有魂魄而衣服是死物,从一个人死亡开始,他的灵魂本身就是赤条条的状态,又哪来的脱掉衣服。 还有恶狗村,恶狗村的传说通常出没于清代小说当中,但各人的说法也不尽相同,据说恶狗村的由来最早是说把守在奈何桥两侧的两条恶犬,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恶狗不再把守奈何桥畔了,而是被放养到恶狗村中,让它们自谋生路去了,于是就有了传说中的恶狗村。 有一种说法是恶狗村中的恶狗是由人间那些势利眼小人所化的,所以它们只挑拣穷困潦倒的路人撕咬,另一种说法是阎罗王把恶狗村当成惩罚嘴儿的一种刑罚,有的书里还提到,过了恶狗村还有个乱鬼庄,一群穷鬼拉扯着你要钱,不给钱不让过。 这些都是传说,更耳熟能详的是望乡台和三生石,奈何桥边有块青石叫三生石,三生石上记载着每个人的前世今生,石身上的字鲜红如血,最上面刻着四个大字“早登彼岸”。 也有说法是说三生石不是一块石头,是一面镜子,从镜子中可以看出自己的前世今生。 柳倩欣跟着我一起看这些,看得津津有味的,她是拿这些当小说看,我则是笑称这些是我的专业书籍,我是以一种非常严肃的心情去研究这些的。 我们两个正头挨着头凑在一起说笑,小曲和林家音两个大汗淋漓地进来,坐在我们对面,倒了杯茶,如牛饮水一般灌了下去。 小曲一抹嘴巴,说:“说起来最近还真有件事,经理找过你没有?” 他说的经理,当然就是酒经理,曾经做过我的顶头上司,管着我这一个小小的保安,只是后来我走上了这一行,牵扯上的事情越来越多,不好意思经常请假,干脆就辞职了,当时经理答应得很痛快,我清楚他的意思,无非是看我有点真本事,想留一线人情,以后有事的时候可以找我帮忙。 我对这家曾经工作了两年的酒还是很有感情的,闻言就问道:“没接到他的电话,酒出了什么事吗?” 小曲反手挠了挠后背,说:“酒最近出的事比较多,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就是让人觉得怪怪的,经理就说想请你有时间回去帮忙看看。” 第514章 墨菲定律 第五百一十四章墨菲定律 我天眼没有恢复,倒是不能查看小曲的状况,我寻思着经理既然没有打电话给我,应该也不急于一时,于是我们就略过了这件事不提,在店里一直玩到晚上十点多,才离开回家。 分开的时候我拿出一张符交给小曲,让他明天早上起床后对着阳光用这张符擦拭左手手腕,擦完后如果符纸有变化就打电话给我。 小曲问我:“有变化是什么变化?” 我说:“变黑。” 小曲问道:“变黑表示什么意思?” 我说:“变黑就表示你身上沾染了阴气。” “什么?”小曲吓了一大跳:“我一天到晚家里和酒一线两点的跑,上哪里去沾染阴气,我身上怎么会有阴气。” 我安慰他道:“别担心,人身上确实会沾染上一点阴气,这是正常的,一般来说这些阴气都是浮于表面,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一般人如果担心自己身上沾了阴气的话,可以选个太阳好点的地方躺下去晒上一天太阳,自然而然就会祛除这些阴气了。” 小曲用怀疑地眼光看着我;“那我去晒太阳去,你干嘛给我符纸。” 我撅倒,说:“你不是说最近酒有点怪怪的吗,我拿符纸给你是帮你求一个安心。” “好。”小曲犹犹豫豫地想要接过符纸,被林家音中途截走,扎扎实实地给了小曲一个白眼;“也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金哥,谢谢你了,我明天就让小曲试试。” 我是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酒我待过两年,当年老板开这家酒的时候据说也是请高人布置过的,回过头用专业的眼光看,撑得上是九宫得当,聚气敛财,没什么大的错处。 谁知道第二天我还在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到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没来由地,我从固定的手机铃声里听出了惊慌的味道,我立马接了起来,听到林家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 “金哥…金哥…怎么办,小曲好像不对劲啊,他手腕上用符纸一擦,符纸整个变黑了。” 整张变黑了? 我不确定地反问了一遍,林家音哭哭啼啼地肯定确实是变黑了。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小曲上哪里沾染上这么浓的阴气? 顾不得其他,我让小曲和林家音两个待在家里等我,我着急忙慌地套上衣服就开车去了小曲家里。 这一对小情侣现在的关系非常稳定,林家音时不时地会来小曲的家里住上一晚。 我对小曲的出租屋也是熟门熟路的,一到家门口我就拍门,很快门就开了,林家音脸上挂着眼泪出来接我:“金哥,怎么办?” “慌什么。”我安慰林家音道:“小曲现在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别哭了,快把眼泪擦了,我去看看情况。” 小曲坐在阳台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当中,看到我进来,他苦笑了一声,说:“音音吓坏了,非要我坐在这里一动也不能动。” 我说:“多晒晒太阳是件好事,符纸呢,拿来给我看看。” “在这里。”林家音说道。 我目光一抬,落在林家音的身侧,她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符纸,我认出就是昨晚我交给小曲的那一张,上面果然黑了一大块。 果然很黑。 “你从哪里沾来的阴气?”我疑惑道。 小曲摸不着头脑,比任何人都要不解:“我真的就是两点一线,要嘛就是去音音的学校接她,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音音前阵子考试,不太来酒,通常都是我去她学校找她,所以你说我身上沾了阴气,我是真的不知道哪里来的。” 我联想到小曲昨晚说的酒最近经常出事的消息,心里有了猜测,一边抽出一张同样的符纸递给林家音,跟她说:“你也试试。”一边则是用打火机点燃了那张变成黑色的符纸,知道它被火烧成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林家音按照我说的擦拭了下自己的手腕,符纸果然也变黑了,但是程度比小曲的轻微很多。 “正常。”我拿过林家音手里的符纸再次点燃,等烧完后拍了拍手,拍去符灰,再一次跟小曲确认道;“你刚才说音音最近不太去酒是?” “是啊。”小曲点头。 我紧接着又问道:“我记得你昨晚还说酒最近经常出事,你们都觉得酒怪怪的,所以经理想找我去看看?” “是啊…”小曲又点头,头点到一般猛然反应过来,惊呼道:“卧槽不会,你的意思是说我身上的这些阴气是在酒里沾上的?” “会不会的等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随手烧了一张符纸化在水里递给小曲,交待他:“最近没事多晒晒太阳。” 又跟林家音说:“你就不要喝符水了,情况不严重,很正常,你就跟着小曲一起晒晒太阳就好。” 林家音有些担心:“小曲没事。” “没事,能有什么事。”我笑道:“有我在,你就放心,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阴气虽然有些重,但都是外边沾染上的,还没有对小曲的健康造成影响,最多他最近运势下降,有点倒霉。” “可不是吗!”小曲用力一拍大腿,痛得龇牙咧嘴,却有兴奋地比划道:“我说我最近怎么有点倒霉呢,音音你还记得不,前两天我们去超市,我走得好好的,突然货架上一个锅砸下来,直接砸在我的脑袋上,好家伙,我当场被砸得眼冒金星差点晕过去。” 林家音没好气地说:“你当时不是说自己一点事都没有吗,现在就成眼冒金星了?” 小曲笑呵呵地说:“当时你不是吓坏了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再说也只是一会儿眼冒金星,很快就好了,头一点也不晕了,卧槽,我说呢,怎么倒霉起来连喝口凉水都会噎到,金子啊,你赶紧去酒看看。” 我点点头,确实是要去看,这种事说大不大,但要是真出了事,就晚了。有些人的运势本来就刚好走到低谷,再被阴气这么一冲,很容易出事的。 这世上有个墨菲定律,原句是说如果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方式去做某件事情,而其中一种选择方式将导致灾难,则必定会有人会做出这种选择。 它的根本内容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用咱自己老百姓通俗的语言来说,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曲的话音刚落,我正想开口说今天就去酒看看,小曲的手机响了,他随手接起,几秒后震惊的大嗓门差点震瞎我的耳朵:“你说什么,经理出车祸了?” 第515章 坟地的格局 第五百一十五章坟地的格局 经理出了车祸,我跟经理有共事两年的感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忙跟小曲还有林家音一起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这个时间酒还没有开始营业,在经理的房间里,我几乎看到了所有曾经共事过的熟面孔,只要知道这个消息的酒同事都来了,由此可见经理虽然娘们兮兮的,但他为人不坏,跟同事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经理虽然出了车祸,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受了些皮肉伤,医生表示住一天后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但是经理吓坏了,当他看到我出现的时候,情绪突然崩溃了,拽着我的手腕哭得声泪俱下:“金子啊…金哥…我差点死了啊,人死了会变成鬼的,我不想变成鬼啊。” 我一言难尽,很想告诉他不是每一个人死了都会变成鬼的,除非机缘巧合或者有很深的执念,不然大多数人死后都会自然而然地去往地府,想当鬼也是需要一定条件的,这相当于是一种自然规律。 可是看经理哭得这么全情投入,我还是忍住了这些话没有说出来,而是拍了拍经理的肩膀,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真的?”经理猛然抬头,挂着鼻涕眼泪看我。 我艰难地点头。 经理一擦脸,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翘着小手指趾高气昂地说:“金子说的没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娘,啊呸,老子都能从车祸里死里逃生了,其他事都是小case。” 经理恢复了精神,病房里闹哄哄的,护士来了几次,都皱着眉头婉转地提醒我们病人需要保持安静和休息。 我们看着坐在病床上一边拍大腿一边说得口沫纷飞的经理,实在难以将病人两个字往他头上套,这精神头比我可好多了,我昨晚没睡好,到现在还时不时想打个哈欠。 经理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车祸过程说了一遍,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打电话给李威问过了,李威给了我确切的回答,这只是一个小车祸,两辆车发生了擦碰,经理当时做为路人遭受了池鱼之殃,于是最后两辆车里的司机毫发无损,倒是经理被送进了医院。 李威告诉我的车祸经过跟经理现在正手舞足蹈说的车祸完全不是一个版本,我深刻怀疑经理现在正在抄袭曾经看过的某一个小说或者某一个电视剧,将其中的车祸内容移花接木地按在了自己身上,听听,那险象环生的惊险,怎么听着像是比大片还要精彩啊。 经理说过瘾,那些听得过瘾的前同事们纷纷告辞后,病房里就剩下我、小曲、林家音还有经理四个人。 一口气喝完一杯水润湿了说得口干舌燥的嗓子,经理一抬头,惊讶道:“金子小曲,你们还没走?” 我拉了一把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对经理说:“专门等到人走光后才跟你说,经理,我想去酒看看。” “去酒看看你就去啊,那地方你不是熟门熟路的吗,还用得着特意问我…”说到一半,经理终于反应了过来,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什、什么意思,酒里有脏东西吗?我这次车祸不会是那些脏东西搞的鬼?” 小曲说:“这段时间酒里不是经常出事吗,你自己前几天也说觉得酒里怪怪的,还说要请金子回去帮忙看看。” 经理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不都是巧合吗?我没觉得酒里真有什么啊,说要请金子也是随口安慰你们的…难不成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我安慰经理道:“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为了安全,我还是回去看看。” 经理连连点头,说:“看看,一定要去看看,我这就把钥匙给你,你先去看看,如果…如果…”他犹豫再三,一咬牙,说:“如果真的不对劲的话,那就放假,酒暂且停止营业,人要紧,赚钱什么时候不能赚,老板那里我去说,老娘,啊呸,老子就不信了,老子都出车祸了,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 我有些想笑,但又能理解经理的心情,他这么说是准备扛下所有的事。 “没到这地步,你放心,我先去看看。”我接过钥匙,再一次安慰经理。 经理拉着我的手不放,说:“金子啊,你一定要看仔细了啊,赔钱无所谓,但人绝对不能出事,我就说最近怎么大家都这么倒霉,不是这个人出事就是那个人出事,酒最近也不赚钱,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赔钱。” 听经理絮絮叨叨了一会儿,然后他又让我赶紧走,我就拿着钥匙离开了病房,小曲和林家音表示要跟我一起去,我一寻思,也行,那就一起去。 我们三人上了车,直奔酒。 小曲问我:“是酒的风水出了问题吗,最近老板有装修过。” 没看到实物,我不能做出判断,于是就说:“以前我还在酒的时候,酒的布置是可以的,几乎没什么错处,你还记得酒里的一个鱼缸吗?” 林家音说:“怎么不记得,就放在架子上,浴缸里就一条鱼,颜色还挺好看的,金灿灿的,酒里平时灯光很暗,倒是显得这条鱼格外的光灿夺目。” 我对这个鱼缸的位置也确实印象很深,包括里面的这条金龙鱼,不过当时不明白,现在回过头来就知道精髓所在了。 “那是九宫财位,财位得鱼,龙门三级浪,年年得有余,在那个位置放上一个鱼缸,缸里养着金龙鱼,在风水学上就是所谓的财位鱼临,左金右银,这是很高明的了。” 林家音问道;“比你还高明吗?” 我说:“不一样,我主要靠得是一双天眼,抓鬼不再话下,风水学我略有涉猎,在这一道我算不上什么高手,仗着一双天眼我倒是可以准确地点出酒里的财位所在,倒是那个当年布置酒的人,没有一双天眼却能准确地判断出酒的财位,在财位上放上一个鱼缸,财如活水,是个行家啊。”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我有自知之明,天眼就像是我的外挂,要是没有这个外挂,我踏上猎魔人这一行绝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 车子很快就到了酒,车停稳后我从车里探出头来,看着对面的酒,太阳当头,一丝凉气从我心里冒出来。 我实在不敢相信,酒怎么会装修成这样了。 这他娘的是坟地的格局啊。 第516章 老唐 第五百一十六章老唐 之前小曲说酒最近不太对劲,其实我是没太把这回事往心里去的,我在酒工作了两年,对那里的环境非常熟悉,所在位置无功无过,内场布置又是高手所为,可以说以前的酒称不上财源滚滚,但也生意颇好,养得活这么多员工。 没想到今天再见,酒外围竟然变了个样子,进了门先下两节台阶,两边墙壁挖了窗户,日光从外面打进来,门前有照壁,两侧护墙拱卫,墙壁故意粗化,看上去颇有艺术气息。 狗屁的医术气息,这他娘的是坟地的格局,老板脑子被狗吃了吗,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蠢事,从刚开业时的请高手出马到现在糊里糊涂的被糊弄过去,怪不得小曲跟林家音身上都有阴气,尤其是小曲,他每天出入酒,能平平安安到现在,说明时运还行。 我差点憋不住火破口大骂,要不是机缘巧合,再迟上半个月一个月的,铁定要出大事,到时候就不会是像经理这样的有惊无险了,说不定酒的常驻员工都得卷进去。 还包括经常来酒的熟客。 小曲震惊道:“什么坟地的格局?” 我指了指重新装潢过的门面,叹了口气,说:“见过乡下怎么修坟的吗,谁请来的设计师?” 林家音说:“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觉得挺艺术的,不过我这个人一向没什么艺术细胞,于是也没太留意,坟地的格局…小曲…那你不是天天都在坟地出入?” 说着林家音就变了脸色,后怕地拉紧了小曲的手。 小曲虽然震惊,但还算得上镇定,他半搂过林家音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抬头看向我。 我说:“先到处去看看。” 小曲说:“老板没做大的装修,就改了门口。” 虽然这么说,但为了安全,我还是把整个酒转悠了一遍,最后确定问题应该确实就出在门面。 问题不大,经理出事大部分的原因也在于成天都待在酒里,时间太长,慢慢地积累叠加,现在既然发现了问题所在,只要把这块地方再做一个改动就可以了。 “把照壁拆了,护墙也改改,还有窗户,都做一个改动。”我说着,问小曲:“老板怎么就一拍脑袋决定做这件事的?” 小曲一边记下我说的,一边回答我:“老板上个月不是去旅游了吗,在旅游途中碰到一个高人,老板跟那位高人一见如故,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让高人答应来北京一趟,酒就是按照高人的指点做了改动的…金哥,这事你看怎么跟老板说?” 我摆摆手,说:“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放着,不用记,到时候我先跟经理说,再由经理出面,老板要是不信的话你们再打电话给我。” 小曲闻言干脆地放下手机,将刚才输入的东西全都删除,回我道:“老板不会不信,他本来就挺相信这些的,这几个月酒时常出现一些小问题,就像经理说的那样,不赚钱还老赔钱,现在经理也出事了,我敢保证,老板一听你说的,绝对会马上按照你说的意思改的。” 老板我也打过交道,知道他的脾气确实如小曲所说,估计经理只要把我的意思转达给老板,门面的改动能很快落实下来,这个改动不是什么大工程,费时不多,酒很快就能重新开业。 小曲跟着我在酒里转了一圈,此时明显有些后怕,回忆说:“我说有时候怎么觉得酒里的客人怪怪的,上次,音音我有跟你说过的,就那天晚上半夜,起码十二点了,我明明看到有个男人坐在角落里,我当时还在想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叫一杯酒喝,等我一转身,人又不见了。” 林家音附和道:“确实有说过,我大概还嘲笑你想多了,我还搬出金哥的话来反驳你,我说这世界上要真这么容易见到鬼,早乱套了,活着的人估计早就三观碎裂了,现在回头想想,说不准你当时真的是见到鬼了。” 我敲了敲那面照壁,说:“你们也不看看现在这是什么格局,坟地啊,孤魂野鬼飘在外面,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地方了,再加上酒一般都是营业到深夜,长时间地待在这个地方,在那些鬼灵眼里看来你们也算不上是什么活人了。” “走,回去找经理。” 既然已经把事情搞清楚了,那就事不宜迟,尽早把酒改回原貌。 再次开车回到医院,经理的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好巧不巧,正是老板。 老板看到我还挺高兴,跟我打招呼:“金子,牛逼啊,听说你都混上公务员了,真人不露相,怎么样,现在是什么级别?” 我笑着跟老板寒暄了一会儿,经理瞅准一个机会,恰到好处地插话道:“金子,你去酒看过了?情况怎么样?我正跟老板汇报呢,我说这事儿有点不对劲,这阵子人心惶惶的,也不仅仅是我出了事,当然我这事是小事,但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要老是出这些小事,也影响生意啊是不是?” 老板点头,说:“确实跟我提过了,怎么样金子,你给我一句准话,难不成真是酒的布局出了问题?” 我把钥匙还给经理,开门见山回道:“确实有点问题。” 把问题一一给老板指出来,老板还没说话,经理就先跳了起来,嚷道:“我说什么来着,老板,我就说那个老唐不靠谱,你看看,老唐没改动之前,我们酒顺顺利利的,老唐一改,好嘛,啥问题都来了,前几天打扫卫生的阿姨还跟我说老觉得待在酒里瘆得慌。” 老唐? 因为这个有点特殊的姓氏,我的神经猛地抖了一下。 这个老唐,是真的不学无术还是故意为之… 老板有些懊恼,不太想承认自己看走了眼,但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得不信,就说请我帮忙,把这些地方都改过来,价钱好说。 我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请我师父过来,他在风水上的造诣绝对不是我吹,老板你放心,柳首富那件事你听说过吗,就是我师父的手笔。” 老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听说过听说过,能请你师父亲自出手,那我就更放心了,要不这样,酒也开了好几年了,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金子你呢,就请你师父帮我好好规划一下酒的布局,把酒重新装潢一下,新颜换旧貌嘛是不是,小曲啊你们放心,带薪休假。” 第517章 唐老鬼 第五百一十七章唐老鬼? 老板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都挺高兴的,小曲和经理白得了一个带薪的长假,可以好好休息,林家音多了很多时间可以跟小曲黏在一起,更是喜上眉梢,我趁这个机会跟他打听老唐。 老板不乐意说老唐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看走了眼有点丢面子,不过我劝他,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老唐要是不学无术是个单纯的神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卷一票就走,那无所谓,这个损失我们还承担得起,但要是老唐处心积虑接近你,专门冲着你来呢,我们不能大意啊。 老板被我说服了,一边回忆一边跟我说:“我上个月去云南旅游,老唐也是旅游团里的,不过他不是第一次去云南,他说自己虽然不是云南人,但是在云南那边住了十几年,算得上是本地人了,别说,很多东西他确实比导游都还要明白,再加上他为人幽默,我们几个人跟老唐都很说得来,一来二去的,就有了点交情。” 云南… 因为这个地点,我的神经又狠狠地跳了一下。 云南和老唐,我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老板还在回忆:“熟了之后我才知道老唐对北京也很了解,他说他小时候是在北京长大的,不过不是城里人,在郊外的山上,后来发生了点事情,就离开了北京,一直到现在都没回去过。” “我,不否认,当时确实跟老唐说得来,再加上他给我露过两手,我就想着把他请过来帮我看看酒的布局,当年酒也是请高人布置过的,但我不是想…”说着老板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那个…与时俱进是,酒也开了好几年了,我也想着要是能更进一步就好了,刚好碰到了老唐,就顺着他思乡的话邀请他回北京。” “他本来是不想来的,说年轻的时候在北京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当年离开算得上是落荒而逃,这么多年隐姓埋名他从来没想过回北京,我就劝他,人老了,落叶归根,既然你还觉得自己是北京城的人,那就应该趁着身体还算硬朗的时候回北京城走走,当年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再大的坎都随着时间过去了。” 老板承认道:“我确实是有点私心,但我这些话也确实是为了他好,他嘛,我看也是心动,就是下不了决心,后来从云南旅游回来,我又邀请他,他就说跟我一起回来了。” 我问道:“那老唐回北京后是你招待的?” 老板露出有点没想通的神情,说:“算是我招待的,酒店房间是我订的,车子也是我借他开的,我老婆还说老唐这人怪讲究的,订房间的费用我一开始就说别跟我争,结果,他第一天上门拜访的时候就送了块玉佩给你们嫂子,把你嫂子给高兴的,说那玉佩水头好,值钱。” “哎呦!”老板忽然大惊失色,一拍大腿,着急道:“酒都出问题了,那块玉佩不会也有问题,不行,金子啊,今天你就跟我回家帮我看看去。” “别急。”我答应老板会帮他看一下玉佩的,又问老板:“然后呢?” 老板还沉浸在后悔当中,说:“我当时还奇怪呢,老唐是直接跟着我从云南回北京的,身边也就一个行李箱,他把玉佩送出去的时候很客气地说这是随身携带的,让我们别介意,你嫂子这人,有点小势利眼,不过眼力不错,一眼就看出那玉佩是块好东西,本来还埋怨我不声不响地带着老唐回北京,又是借车又是订房间又是拜托他设计酒的,结果一看玉佩,眉开眼笑的,啥都不介意了,还跟我说老唐是个讲究的,能随身带着这么贵重的玉佩,说明也是个体面的,不会图我们这几块钱,之所以不推让是看重我们之间的交情,不矫情,你们说这正话反话都让女人说遍了” 一说起自家老婆,老板就有话题跑偏的驱使,我忙帮他把话题拉回来。 “老唐一直住在酒店?” 老板说:“那哪能呢,他不是还要帮我设计酒吗,来的第一天就去酒了,看了一遍说挺好的不用改,只要改门面就行了,结果就改成现在这样子了。” 他后悔得唉声叹气。 我问道:“多年没有回到北京城,回来后老唐就没有到处走走?” 老板说:“走了,怎么没走,成天开着车到处去转,我当时还说老唐果然是个老北京人,哪嘎啦里的小路他都很熟,每天开了车还帮我把油箱加满,我就真想不通了,金子啊你说他真是个神棍还是冲着我来的啊,应该不至于,我也没什么仇人啊。” 这点我还真不能确定,没办法给老板答案,不过我答应了他明天就把钟叔亲过来,顺便也让钟叔看看那块玉佩。 在我和钟叔之间,老板明显更信任钟叔,这是人之常情,师徒嘛,名师出高徒,大部分还是比较信任当师父的,觉得肯定比当徒弟的要靠谱。 当天回去后我去公园接钟叔,老人家正坐在公园的一角,旁边是个宽阔的空地,一群老太太在挥舞着红扇子跟着音乐起舞,钟叔一瞎了眼的老头竟然“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你在怀疑什么?”钟叔很敏锐,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小心思。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一些猜测我实在不太好意思说出口,觉得像是疑人偷斧,有点被害妄想症的征兆,我都离开酒一年多了,怎么会有人绕了个大圈子找上老板来设计坑我呢。 但是在钟叔面前,我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心里猜测的说了。 “你说那老唐会不会跟云南那人有些关系?” 钟叔非常不屑我这样遮遮掩掩的态度,眼皮一撩,尖锐地说:“你是想说唐老鬼?” 我点头,承认道:“有点异想天开是吗。” 钟叔说:“是不是异想天开,明天先去看看再说,如果真是唐老鬼的手笔,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有怀疑的话,你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问问你老板有没有那个人的照片不就行了?” “这”我还真没想到这一茬,我能想到唐老鬼身上都觉得是自己想象力太过旺盛了,怎么可能还会找老板要照片。 钟叔冷哼了一声,冲我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要是什么时候能改了这个脾气,不再优柔寡断的,我这把老骨头就可以完全退休了。” 第518章 护身符 第五百一十八章护身符 有时候我觉得钟叔就算夸我是个学道术的天才,也经常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嫌弃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嫌弃我心软,嫌弃我优柔寡断,嫌弃我瞻前顾后,我每次都老老实实地承认这些缺点,承认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做不了杀伐决断的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本质上还是一个屌丝。 好在我被钟叔日常嫌弃得多了,这些话已经听习惯了,老人家就是这个脾气,嘴硬心不软,唯一的温情都放在我这个徒弟身上了。 我被钟叔挖苦了一句,不敢回嘴,默默地拿起手机去了阳台,打电话询问老板是否有老唐的照片。 老板估计正在跟老婆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背景音里还有他老婆的声音,一直在嚷着怎么会有老唐这么恶毒的人,无冤无仇做下这样的事,老板接起我电话后估计跟我一样也躲到了阳台,开口的时候能听到风声。 “照片?没有照片,老唐说自己不爱拍照片,旅游的时候很少看他拿手机出来,倒是帮我们拍过几张。”老板说。 我说:“老板,你先不要联系老唐。” 老板说:“我不联系,我当然不联系,我们先把事情搞清楚,金子啊,这次全靠你了,你得好好帮我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要害我。” “这…”我有些汗颜:“老板,老唐做的改动不多,我也判断不出他到底是无意中做出来的事还是专门冲你来的。” “肯定是冲我们来的。”手机里传来老板娘的声音,估计是听到了我和老板的谈话,气势汹汹地追过来吼道:“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一个神棍刚好被我们碰到,这个神棍还有两把刷子,能改格局,金子,嫂子问你,你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吗,你说我们冤不冤啊,无冤无仇的怎么就冲我们下手了呢,我们也没什么仇人啊。” “嫂子,嫂子,你先冷静下来,别自己慌了手脚,明天等我师傅看过再说。”我擦了把汗,安慰道。 老板娘说:“金子,嫂子不瞒你,今晚嫂子就睡不着觉了,怕啊,你说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现在算是发现得早,要是没发现呢,嫂子一想到这后果就后怕得睡不着,金子,嫂子有个事要求你。” “嫂子,你说,我能帮忙的事肯定帮。”我以前没怎么跟老板娘接触过,其实连老板我见得面也不多,以前我就是个小保安,哪来的机会跟老板夫妻称兄道弟。 老板娘就说:“这事你绝对帮得上忙,金子,你给我一个护身符,行不,安安嫂子的心。” 老板有些气急败坏地声音响起:“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脸这么大呢,就敢直接问金子要护身符。” 老板娘的声音陡然尖锐:“你别跟我抢手机,你干啥,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得,两口子干架了。 我叹了口气,说:“嫂子,护身符其实没什么太大用处,防君子不防小人,对鬼灵确实有用,但老唐要是…他是人,他想对付你们,我这护身符是没什么用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老唐要是我们道上的人,他就得遵守我们道上的规矩,不能随便冲普通人下手。” 老板娘说:“你别天真,金子,听嫂子跟你说啊,你们这不能随便冲普通人下手,是随便是,但要是他就想冲我们下手呢。” 我说:“冲普通人下手会有…” 话刚说一半就被老板娘打断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还是想要快护身符,金子,嫂子跟你买,你看行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啥,我只能说明天把护身符一起给他们带过去,不过我还是再三强调了护身符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在对付人上面。 这一通电话,照片没要到,送出去三个护身符,老板一家三口。 第二天在酒门口碰面,我拿了三个护身符给老板,一个小小的锦囊里面装着符纸。 老板接了过去,作势要拿钱出来给我,我当然不能收,忙摆手,说:“这是我师父亲手画的,老板,你们最好随身携带,平时没事别拿下来。” “一定一定。”老板连连点头。 老板娘迫不及待地接过护身符塞进口袋,接着把一块玉佩塞到我手里,动作跟扔烫火山芋似的。 “这就是老唐送给你们的那块玉?”我捏着那块玉左右看了眼,有点惊奇,递给了站在旁边的钟叔,说:“您老看一眼?” 钟叔不置可否地接过玉佩放在手中摩挲,整块玉佩翻来覆去地被他观察了数遍,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你猜的没错,还真是唐老鬼。” 钟叔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像另一只靴子落了地,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果然如此”的感觉。 只是我不明白,唐老鬼是凑巧找上了老板吗?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尤其是那块玉佩,玉佩上刻着的是护身符,与穆青程的是一样的,两人毕竟师出同源,都出身天师府,而钟叔刚才正是通过护身符上的灵力运转才能确定唐老鬼的身份。 “这块玉佩你们留着,是好东西。”想了想,我把玉佩还给老板娘。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问我:“真的?” 我点头,说:“上面刻的是护身符,可以保家宅平安。” 老板娘眼睛一亮,伸手就想抓过护身符,没想到斜刺里伸出一只手,老板紧紧地扣住了老板娘的手腕,不让她动。 “你干啥?”老板娘习惯性一瞪眼。 老板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声道:“你是不是想死,胆子这么大,明知道老唐现在来路不明有问题,他的东西你也敢留着。” 老板娘不在意地说:“金子都说了,这是好东西,留着没问题。” 老板焦急地快速低声劝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别老抓着眼前的小钱不放行不行?” “这是小钱吗,这块玉成色这么好…”老板娘不太甘心,但到底还是选择了听老板的劝,不舍地看了几眼玉佩,干脆一转身,说:“我还是先走,反正护身符已经拿到了,我去给孩子送去。” 她倒是潇洒,直接走人了,留下我一脸无奈地看向老板,说:“这玉佩真的没动过手脚。” “你留着,你留着。”老板推却,下一秒像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太妥当,又立刻改口道:“要不你也别留着,卖了,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的对,人家在暗我们在明啊。” 我看老板的神色坚定,只能将玉佩收了下来,心里计划着回头给钟离带过去。 不管怎么样,唐老鬼曾经都是钟离的师父,唐老鬼既然来过北京,我做为钟离的朋友,有义务跟他说一声。 第520章 相信医学 第五百二十章相信医学 当事人女孩名叫罗敏,大学生,据说平时性格大大咧咧,特别直爽。 她祸从口出,当时就有一起祭祖的老一辈人制止她,让她别在坟前说这些犯忌讳的话,金敏没当一回事,嚷嚷着:“确实很漂亮啊,长这么漂亮,死了太可惜了。” 等罗敏祭完组回到北京,没两天就出事了,她父母发现罗敏半夜起来在房子里溜达,叫她也不回声,罗母是个医生,断定罗敏得了梦游症,立即送去医院治疗,治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梦游症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罗敏开始在夜里弹钢琴。 这事就比较惊悚了,罗家虽然有钢琴,但是罗敏不喜欢弹钢琴,只在小时候学过几年,大了后就不再碰钢琴了,这家钢琴一直放在客厅的角落里生灰。 没想到罗敏不但开始弹钢琴,技术还相当不错,很熟练,完全不像只是在小时候学过几年的生手。 罗母不信鬼神,一口咬定罗敏是得了怪病,要送罗敏去国外治病,罗父跟沈洛川认识,知道沈洛川在调查处工作,走投无路之下求上门,当时我没在北京,沈洛川交给了别人处理,将罗敏身上的女鬼驱走后这件事就结束了。 我代替闫远回访,时间地点在文件上写的很清楚,罗家人会准时在家等我。 开车前往罗家,我心情很放松,我虽然没做过回访,但是听闫远聊起过,过程比较简单,只要确定女鬼确实离开了罗敏,没有再次回来就行了。 老实说回访重在表明我们的良好态度,要真是女鬼再次上身,当事人也不会等到回访的时间,会直接打电话的。 罗家住在高层,我进电梯后按下16层,电梯缓缓往上,我低头发信息,问柳倩欣今晚有没有时间。 想女朋友了。 电梯到,柳倩欣估计正在忙,信息还没回,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敲开了罗家的门。 罗家一家三口都在。 罗父对我很客气,当贵客一样款待,罗敏一个小姑娘明显被这件事吓破了胆,坐在沙发上回到我的例行询问的时候一直问我女鬼会不会不甘心,会不会再次回来。 我耐心地回答她,告诉她鬼上身不是那么容易的,女鬼之所以能悄无声息地上了她的身,是因为她先祸从口出,说出长得这么漂亮,死了也愿意的话,这句话就相当于是给女鬼的一张通行证,女鬼新死,对阳间的留恋非常深,听罗敏这么说,就想上罗敏的身,借罗敏的命格来掩护自己,天长日久之下女鬼说不定就会取代罗敏,窃取罗敏的阳寿生活在阳世了。 罗敏闻言,懊恼地捂住脸道:“下次再也不嘴贱了。” 我有些想笑,其实年轻人受点挫折不是什么坏事,罗敏受了这个教训,以后想必就会谨慎说话,太口无遮拦的人容易招惹祸端,不仅是鬼灵,也容易招来人祸。 “放心,你跟女鬼只是几句话的渊源,女鬼已经被我同事送入地府了,她不会再次来找你的。”没有天眼,我用其他方法确定了下罗敏的身体状况,劝慰她道。 罗敏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可我还是觉得身体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我阖上笔记本,问道。 不应该啊,罗敏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罗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累,特别容易疲倦,现在还是暑假呢,我每天待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干都觉得累,都不知道开学后该怎么办,一天睡十二个小时都睡不够,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你看我,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仔细地查看了下罗敏的脸色,发现确实如她自己所说,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罗母坐在一边欲言又止,看了我好几眼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神情忍耐,倒是罗父一脸担心地连连点头,说:“金大师,你再给敏敏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啊,还有我们住的房子,女鬼虽然走了,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脏东西,不瞒你说,不仅敏敏觉得全身没力气,连我都觉得每天都睡不够。” “那是因为你每天都应酬到十二点才回来,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还不保证睡眠时间,每天都觉得疲倦是正常的。”罗母忍不住说道。 罗父说:“你别打岔,上次敏敏被女鬼上身的时候你也这么说,还说要把敏敏送去外国看病,还好没听你的,不然就耽误敏敏了。” 罗母因为这件事估计没少被埋怨,事实证明罗敏当时确实是鬼上身,而不是她坚决认为的生了怪病,所以罗父一提起这件事,罗母就算不忿,也还是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我查看了罗父的状况,发现他虽然神情疲惫,但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称不上身强体壮,但也比一般同龄人要健康,显然他觉得睡不够的原因确实是如罗母所说,最近每天太多应酬。 想了想,我说:“房子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女鬼离开后残余的阴气也在这段时间里被消除干净了,想必你们有按照嘱咐打扫房间。” 罗父连连点头,说:“我们每天都会把所有房间的窗帘拉开,尽量让阳光晒进来,每隔十天也会用你们留下的符纸在房间的四个角落点燃。” 我说:“怪不得这么干净,放心,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我跟敏敏还是觉得”罗父明显还是心存疑虑。 我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罗敏毕竟被鬼上身过,她是女孩,女体对阴气比较敏感,接下来继续多晒晒太阳就行了,至于脸色苍白浑身无力,我建议你们找一个有经验的老中医,开几贴固本培元的中药,女鬼已经走了,接下来是调养身体,怎么调养,这个就得交给医生了。” 罗敏和罗父面面相觑,问道:“医生能行吗?” “医生当然能行,这不是驱鬼,是调养身体,两位,我们还是要相信医学的,如果感到身体不舒服的话,首先还是要去医院,别病急乱投医。”我失笑道:“至于罗先生你,你太太说的是对的,你应该早睡,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和良好的睡眠质量。” 这一下罗母扬眉吐气,对着罗父哼了一声,说:“这下你相信我说的了。” 离开罗家后我站在楼道里等电梯,柳倩欣的信息已经回了,她今晚社团里有活动,没办法出来,说好明天来找我。 电梯上来后我低着头走进去,发现一楼按着就垂眼继续跟柳倩欣发信息,聊得相当投入。 除了我之外,电梯里还有一个人,他靠后站着,我进来后随意扫了一眼,没有多留意。 直到电梯到了一楼,那个人越过我往外走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到了。”我这才抬起脸跟他正面对视了一眼。 他冲我笑了笑,率先迈出了电梯,走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下意识跟了出去,电梯门在我身后关上。 总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第521章 擦肩而过 第五百二十一章擦肩而过 那个有点眼熟的人很快就被我甩在了脑后,一直到吃完晚饭,钟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听着电视里的声音一边手里摩挲着唐老鬼的那块玉佩。 我收拾完碗筷出来,看到钟叔的动作,随口问了一句:“看出什么来了?” 钟叔扯了扯嘴角,说:“唐老鬼的功力比以前深厚了。” 我没在意,接话道:“这不是正常的吗,难不成还停留在原地吗,都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了” 话说到一半,我忽然想起了下午看到的那张有点眼熟的脸,差点没原地跳起来。 卧槽,我想起那个人是谁了,不就是唐老鬼吗! 唐老鬼在云南的时候警局的人给他做过人像测写,这个人很谨慎,在当地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留下一张确切的照片,后来为了确定身份,只能做测写。 我当时看到过唐老鬼的画像,不正是下午坐同一部电梯的那个人吗,花白的头发,身材高大,走路的时候背脊挺直,像是从来都不知道弯曲似的,我当时还感慨过这人虽然上了年纪,但言行姿态特别有范儿,没想到竟然是唐老鬼。 果然一寸照和真人是有区别的。 钟叔皱着眉头问我:“怎么回事?” 我就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钟叔说:“你是说唐老鬼跟着你去了罗家?” “不是跟着我去了罗家,是在电梯里碰到的”我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唐老鬼真的是无意中碰到的吗,怎么就那么巧呢,还是说像钟叔说的,其实唐老鬼是跟着我去罗家的。 他到底想做什么,没有离开京城,反而留了下来,甚至在电梯里露过正脸,他就不怕我当时把他认出来? 我搅尽了脑汁也想不通唐老鬼的意图。 钟叔冷笑一声,说:“别试图去猜明白唐老鬼想做什么,他就是个神经病。” 我不由看向钟叔,钟叔沉吟片刻,把手里的玉佩抛给我,说:“随身带着,如果再碰到唐老鬼,别废话,赶紧跑,就算有天眼,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我迟疑了一下,如果唐老鬼真的是冲我来的,我就算跑,能跑一次,还能跑两次三次吗? 钟叔不耐烦地打发我:“别可是了,唐老鬼要是想杀你,在电梯里你就跑不了,既然他暂时没想找你麻烦,你就别管他在北京城到底想做什么,我们爷俩势单力薄,唐老鬼的事情自然有天师府来对付。” 我欲言又止,虽然我自认跟唐老鬼素未谋面,也没结下什么要命的冤仇,甚至钟叔跟唐老鬼的关系似乎是友非敌,但想想曾经听过的唐老鬼的事情,这个人正邪难料,在云南一待这么多年,长生殿事发后指点李立国来北京找我寻求帮助,整件事的背后似乎都有唐老鬼的身影,我是不是无意中破坏了他在云南这么多年的布局? 满肚子的疑问没有答案,钟叔倒是很干脆利落地把唐老鬼卖了个干净,直接打电话给穆青程,将唐老鬼在酒动的手脚都说了,穆青程的声音在免提里听起来很凝重。 “金铭小友,你确实亲眼看到了唐老鬼?” 我想了想,说:“是的。” 在云南的时候钟叔确定了唐老鬼的身份,那么我今天看到的这个人确实就是唐老鬼。 穆青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唐老鬼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为什么回北京?” 钟叔毫不客气地说;“不管他是因为什么事情回北京的,你们天师府不是一直想找他吗,我已经把消息透给你了,接下来就是你们天师府的事情了。” 穆青程说:“当年的事情” 不等穆青程说完,钟叔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我直觉穆青程所说的当年的事情指的是唐老鬼偷盗紫符的事情,不由开口问道:“唐老鬼被驱逐出天师府的事当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钟叔用力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误会,什么误会,别老觉得这个事情有隐情,那个人有误会,就算有误会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是什么排位上的人,还管这些事情。” 我被怼得无言以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闪进房间了。 关门的时候我看到钟叔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就像唐老鬼给我的感觉一样,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弯腰似的。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边处理一点小事,一边修养天眼,轻易不开天眼。 确实都是小事,就是范围比较广,涉及到什么的都有,虽然碰到的对手都实力不高,但还是搞得我一时间手忙脚乱。 这不,这天半夜接到李威电话,说接警台有人报警,福通大厦几个学生在玩灵异游戏,游戏的过程在网上直播,结果拨到一半忽然黑屏了,视频里鬼吼鬼叫,尖叫声四起,在网上看直播的人有些觉得这就是个骗人的把戏,照剧本演戏,也有人快被吓尿了,惊慌失措地报警了。 这些事情现在都归属于李威管了,他的职位升了,不仅仅是刑侦大队队长,他已经是副局长了,当然,刑侦队还是他兼职队长的,因此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他直接打电话给我了。 我跟李威还有几个警察赶到福通大厦,发现现场确实有鬼气出没,这帮学生是在玩进门出门的游戏。 进门出门的游戏是这样的,人数不限,每轮都让一个人去门外等着,其他人在房间里,门关上后默数三分钟,然后打开门,让门外的人进来。 如果现场有鬼,门内的人会看到站在门外的人身后跟着或身上趴着一个鬼,这时需要门内的人一起用嘴吹气,当鬼被吹走后门外的人才可以走进房间,接着换人继续玩游戏。 一般来说灵异游戏就相当于作死,但作死毕竟不是寻死,不是每一个作死的人都会真的碰上鬼灵的,正因为这样灵异游戏才会被视为寻找刺激。 这几个学生胆子说小不小,但也实在大不到哪里去,想玩灵异游戏找刺激,又不敢在鬼屋玩,最后千挑万选选了富通大厦的顶楼,没想到竟然真的中招了。 我跟李威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通往顶楼平台的门没上锁,但是怎么开都开不了,我一张灵符贴上去,门自动开了。 平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手机扔在地上,我捡起来一看,还在直播,弹幕刷的飞快,都在问怎么忽然黑了,还有人说自己已经报警了。 我把几个学生拍醒,这几个人没受什么伤,只是惊吓太过差点丢了魂,好在一张符就能定魂解决问题,李威把一串人都带回警局教育,挨个儿分开,告诉他们以后别轻易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人可以不信鬼神,但不能不敬畏鬼神。 把学生们一个个教育得跟鹌鹑似的,李威一挥文件,说:“行了,你们九个过来签个字,让你们家长来领你们回家。” 其中一个人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惊吓后的苍白,战战兢兢地说:“警官我们只有八个人啊。” 第522章 出去进来 第五百二十二章出去进来 我一愣,学生们分开来问话,只有在天台的时候数过人数,确实是九个,现在又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我还真没留意到到底是八个还是九个。 当场数了一遍,发现确实是八个,李威的脸色立马变了,朝我丢过来一个眼色。 我朝他摇头,李威和颜悦色地说:“是八个吗,那是我们记错了,好了,你们八个给自己父母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人,先过来签字。” 让一个女警领八个学生去隔壁房间打电话加签字去了。 这八个学生放在平时估计也是刺儿头,年龄不小,干的都是自认为胆大成熟的事情,其实就是没长大的熊孩子,现在受了惊吓,刚被我们救出来,还在后怕当中,李威一句话,八个人都听话地跟着走了。 我叫住最后一个:“你们直播视频还有留存吗,给我看看。” 最后一个将手机递给我,我接过来,笑道:“回头你走的时候我还给你。” 等所有人走后,我伸了个懒腰,把门关上,回身把手机支在桌子上,说:“来,开始看。” 总得搞清楚那多出来的一个是谁。 视频点开来,先是一堆人凑在镜头前面来了张合照,我点了一下人头,八个。 每个人都自我介绍过去,顺带把今天要玩的灵异游戏规则也说了一遍,其实像这种灵异游戏都是比较流行的,大多数会看灵异直播的人都玩过,就算没玩过,也听过。 一边说规则一行人一边朝福通大厦走去,福通大厦半夜当然是没有开的,其中一个学生有钥匙,用钥匙打开了后门,一行人乘坐电梯上了顶楼。 整个大厦关了灯,只留下墙上接近地面的危急指示灯,几个学生手里拿着七零八碎的照明工具,大多是手机手电筒,有一个是挂在钥匙上的袖珍手电筒,只有一个拿着的是正常大小的手电筒。 几道光束凑在一起,就算没开灯,也足以照亮前路。 八个人中有一个是专门负责拿着手机进行直播的,他一会儿走在最前面对着一群人拍,一会儿走在中间,镜头来回变换,不多时就到了顶楼。 从电梯出来到顶楼需要经过半截楼梯,半层楼高,通往顶楼平台的门虚掩着,那个拿钥匙开门的学生说:“这里的门锁坏了,过两天会去修,我们之所以挑在今天就是要趁着门锁没修的时候进来。” 旁边有个女孩笑嘻嘻地附和道:“所以水友别轻易模仿哦,我们是用钥匙进来的,没有钥匙的人千万别想着翻墙,是很危险的。” 一行人进入顶楼平台后把手电筒都关上了,镜头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好在这里是顶楼平台,月光无遮无拦地落在每个人的身上。 “我们开始?” 突如其来的黑暗和安静似乎令人有些不安,拿着手机的学生吞了口口水,说道。 一路上基本上是他负责主讲解,所以就算他的脸没怎么出现在镜头里面,我也熟悉他的声音。 “开始开始,来抽号码牌。”其他七个人纷纷附和。 八个人围成一圈,其中一个拿出事先制作好的号码牌放在地上,背面朝上,把牌打散后每个人抽了一张,一到八号就有了顺序。 按顺序玩游戏。 拿手机的抽到了六号,差不多算是垫底,他甩了甩号码牌高兴地说:“你们先玩。” 一号是个女孩,满不在乎地把牌往镜头前一亮,说:“那就从我开始。” 她离开人群站到门边,朝镜头挥了挥手,慢慢地把门掩上。 一秒钟后尚未完全关上的门忽然打开,女孩披头散发地朝着人群大吼了一声,众人没有想到她这一手,正聚在一起商量怎么挨过五分钟,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大跳,顿时吓得惊慌四散,恶作剧成功的一号女孩哈哈大笑。 “你做什么?”一个气急败坏地长发女孩回过神来,声音都吓得走调了,指着一号女孩怒喝道,她的胸口贴着三号。 一号女孩靠在门边双手抱胸,满不在乎地说:“吓吓你们啊,这么胆小,怎么玩灵异游戏啊。” “我们怎么胆小了。”三号长发女孩不服道:“有你这么玩的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一号女孩笑道:“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今晚会是鬼、吓、人!” 说完这句话她就把门彻底地关上了。 三号长发女孩气得原本吓白的脸憋得通红,上前想要找一号女孩理论,被六号拿着手机的男孩给拦下了。 “算了,她脾气就是这样,你还不知道吗?先玩游戏。” 三号长发女孩很生气,说:“她这是故意的。” 一号女孩在门外响亮地接话道:“我确实是故意的,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旁观的水友估计都觉得挺好玩的,弹幕刷的飞快,可以看到进直播间的人越来越多,礼物也刷了起来,这时镜头轻轻地晃了两下,像是六号男孩在示意三号长发女孩看手机屏幕。 “算了,游戏已经开始了,她把门给关上了,不到三分钟不能开的。”六号男孩劝道。 三号长发女孩不太甘心,但估计是看到了直播礼物,不甘不愿地咽下了这一口气,最后垂死挣扎道:“她刚才不是也把门关上了?” 六号男孩刚要开口:“她刚才” 一号女孩就在门外接话道:“我刚才没关门,关到一半回来吓你们的,不算违规哦。” 这下找茬的理由没了,三号长发女孩忿忿地走回了人群,一左一右两个女孩围过来,似乎在低声安慰着三号长发女孩。 吓人的沾沾自喜,觉得这只是个恶作剧,被吓到的都是胆小鬼,旁观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乐于见到人被惊吓到后四散惊逃的场面,对每一张被吓得惊魂出窍的脸孔做点评,只有被吓到的人自觉无辜,气愤地想找个说法,却又被嘲讽玩不起。 六号男孩的声音在视频里响起:“每个看过我们直播的人都知道,一号就是这么个性格,老实说我们也很苦恼,上次有个同伴被一号吓得病了好几天,不过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正是由于一号,所以我们每次玩灵异游戏都格外的惊心动魄。” 隔着薄薄的一层门板,估计一号女孩在外面把六号男孩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笑得咯咯响,六号男孩说完这段话后把手表在镜头前面晃了一下,说:“从刚才关门到现在差不多两分钟,现在还有一分钟时间,我们可以问问一号在外面看到了什么。” 第523章 你知道吗 第五百二十三章你知道吗 一号女孩的声音在镜头外响起,隔着薄薄的一层门板进入耳朵。 “最大的感觉就是黑,特别黑,伸手不见五指,黑得我忍不住想拿出手机来,但是不行啊,不能坏了规矩。” 六号男孩笑道:“当然不能坏了规矩,那除了黑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感觉?” 一号女孩说:“感觉有风,像是有人在摸我的肩膀。” 女孩大大咧咧的说话,越是正常反倒越让人联想丰富,弹幕上一连串的卧槽。 不得不说,一号女孩确实挺适合搞灵异直播的,随口一句话都令人联想无数,自己被自己吓到。 “脚踝有点痒,像是有人在摸着我的脚往上爬一样,诶,对了,我们刚才上楼的时候有感觉这么黑吗?”一号女孩的声音。 六号男孩说:“没印象了,刚才拿着手机呢,不知道屏幕前的水友是不是有印象,刚才真的有一号说的那么黑吗?” 一号女孩说:“现在几分钟了?” 六号男孩:“别急。” 一号女孩:“有点难熬啊。” 六号男孩:“好,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等你回答完之后差不多就可以进来了。” 一号女孩有些兴奋:“快问。” 六号男孩说:“你知道福通大厦曾经发生过命案吗?” 一号女孩大概是愣了一下,反问道:“你开什么玩笑,福通大厦什么时候发生过命案了。” 弹幕上也是一连串的疑问,不少水友都是本地人,都说福通大厦建起来到现在没听过发生什么人命案,说六号男孩太能胡扯了。 六号男孩说:“照游戏规矩来,你忘了我们之前定的规矩了吗,不到三分钟不能开门,不回答问题不准进来,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快说。” 一号女孩:“行,没有,我没听过福通大厦有什么命案发生过。” 六号男孩:“你确定你说的是真话?” 一号女孩有点不耐烦了:“是啊,骗你做什么,时间到了没,快开门。” 六号男孩把一直对着门的镜头转了一下,其他参与人的脸出现在镜头里面,他招呼道:“时间到了,快来。” “来了来了。”众人叽叽喳喳地走过来,围堵在门口。 “不会真的身后跟着什么脏东西。” “不会。” “怕什么,就算有,把它吹出去不就行了?” “真的能吹出去吗,脏东西诶,鬼诶,能靠你一口气把它吹走?” “实在不行就把门关上。” “不行!”有人激烈反对道:“不能关门!你们把人关了,一号怎么办?” 现场沉默了下来,有人打圆场道:“别自己吓自己了,开门,肯定什么都没有,为了根本不存在的事吵起来,没必要的。” 这时李威点了根烟,说:“这几个学生胆子不大。” 我点头附和,确实不大,准确地说,大多数人都不大,倒是有几个挺冷静的,听口气像是参加过好几次灵异游戏。 李威吐了个眼圈,指着屏幕上的人头,说:“这个一号、六号、对了,还有个八号,这三个人参加过好几次直播的,算是老手,其他五个都是第一次参加。” “怪不得。”我恍然大悟。 李威:“之前问话的时候他们自己说的。” 门大概了,一号女孩的脸出现在镜头前面,她笑嘻嘻地站在那里不动脚步,伸开双手朝众人笑道:“快看一下,有没有?” 三号长发女孩探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一号女孩皱着眉头伸手按了下左肩膀,面露疑惑道:“突然觉得这里很沉,算不算?” 三号长发女孩默默地把头缩回去了。 一号女孩笑道:“骗你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快点,让我进去。” “等等。”六号男孩说:“为了安全,还是先吹一下。” “行啊。”一号女孩满不在乎地说,站在原地,任由其他人鼓起腮帮子傻子似地吹了几大口,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傻,围在门口的几个人吹了几口后就让开来让一号女孩进来了。 “好了,现在轮到二号了。” 镜头移向二号。 二号是个有点沉默的男孩,夹在人群当中不太显眼,当他站出来后屏幕前面的水友才发现二号长得相当不错,眉清目秀,气质白净,只是他习惯性低眉垂眼,才显不出他来。 立刻就有女水友调戏二号:“小哥哥互相加个微信。” “小哥哥好低调啊,我就喜欢内敛的。” 二号男孩飞快地扫了眼镜头,像是看清楚了屏幕上的字,抿了抿嘴,看起来有些不自在。 这幅样子更引来一些水友的调侃。 二号男孩退出了门外,门再次关上,镜头里,可以看到沉重的黑暗里,二号男孩几乎像要被吞没一般。 “我忽然有些心疼二号小哥哥了,他应该待在图书馆啊,来玩什么灵异游戏呢。” “就是就是,二号小哥哥,不怕不怕,姐姐安慰你。” 六号男孩笑着看向镜头,说:“看来水友们都很喜欢我们二号啊。” 弹幕一波波地刷上去,有让六号别吃醋的,也有说二号确实长得不错,气氛很轻松。 六号男孩把镜头移向了门板,说:“好了,现在我们先来问问二号,二号,你在外面什么感觉?” 二号的声音有些发沉,跟他清越的少年外表不太符合。 “有点黑,不过还好。” 六号男孩问道:“还有呢?” 二号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了。” 六号男孩笑道:“好,那我们开始提问了,二号,你知道福通大厦曾经发生过命案吗?” “又问这个?六号今天怎么了?”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不是都说了福通大厦根本没有命案发生过吗,建起来才几年时间,两三年有没有。” “撤了撤了,老问同一个问题,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仅仅是水友们议论纷纷,连参与游戏的人都不赞同六号的行为。 一号女孩率先发难道:“别老问同一个问题,你要是想不出问题就让我来问。” 六号男孩笑道:“你们不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吗?” 八号答道:“一点也不觉得。” 六号男孩说:“你们说福通大厦没有发生过命案,真的没发生过吗,你们确定吗,我不相信,我觉得城市里的每一座大厦都掩藏过罪恶,只是没有公布于众而已,你们可以再问一问自己,你知道福通大厦发生过命案吗,多问几遍,或许会从记忆深处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李威弹了弹烟灰,说:“这个六号有点奇怪。” 我点头,说:“是太奇怪了,他这个问题不像是随便问的。” 听起来神神道道的,似乎故意在营造恐怖的气氛,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没有这么简单。 六号;“二号,你还没想好吗,你到底知不知道福通大厦曾经发生过命案?” 二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回答:“知道。” 第524章 一不问生,二不问死 第五百二十四章一不问生,二不问死 二号的回答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不仅是天台上的游戏参与者议论纷纷,连观看直播的水友都在疯狂刷屏。 不过在二号回答出这个问题之后,六号男孩没有继续,反而看了看手表,说:“三分钟到。” 三分钟真的已经到了,分毫不差,这次的三分钟过的特别快。 门再次打开,二号男孩站在门外,眼神沉沉地看着隔着一扇门的人。 六号男孩不以为意道:“好了,大家都来看看,吹口气。” “没脏东西跟着吗?”三号长发女孩躲在人群里问道。 “有没有你自己看不到吗?”一号女孩没好气地说。 三号长发女孩嘟囔道:“又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脏东西的。” 八号说:“好了,我们一起吹,吹完了就让二号进来。” 这一点没有异议,于是二号在经受了众人的吹气之后踏进了天台。 四号男孩长得比其他人要成熟一点,单独拎出来看不像是学生,反而像是工作几年的人,说话口气比其他人要油滑,不过听多了就能看出来油滑得有限,比较浮于表面,还是比较符合学生身份的。 “二号兄弟,你怎么知道福通大厦有命案的,跟我们说说啊。” 镜头适时转向二号男孩,他看了一眼镜头,那一眼像是在跟镜头后面的人对视似的。 “我确实听过,不过我也不确定算不算命案,福通大厦在建造的时候曾经失踪过一个人,你们不知道吗?” 二号男孩这话一说,顿时有人掏出手机翻起了网页,很快,手速快的人就把答案发了上来。 “有了。”三号长发女孩举着手机喊道:“我翻到了一个新闻,你们看,新闻上说福通大厦有工人失踪,该工人的妻子带着老人到工地上闹,让工头给个说法,时间是四年前,四年前,那不是福通大厦建成的时候吗?” 弹幕上有网友的速度比三号长发女孩更快,更详细的信息发了出来。 四年前确实是福通大厦建成的时候,而闹出工人失踪的消息刚好在竣工之前,不过这个消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工人的妻子拿了补偿后就带着老人离开了工地。 家属都走了,自然就没人再提起这件事,于是整件事如一颗小石子扔进了大海,连点风浪都没激起来就彻底沉下去,就连旧新闻也只是寥寥几条。 四号男孩一边对着屏幕念出了水友发上来的资料,一边狐疑地看着二号,问道:“你竟然知道这件事?” 二号男孩说:“我是本地人,当时读的学校就在这附近,有见过那个工人的妈妈,我还给老人家买过一瓶水和一个面包,老人家告诉我她儿子肯定已经死了,她就是收到了她儿子的托梦才决定来工地找人的。” “哈,托梦?”四号男孩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信。 二号男孩点头,说:“老人家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也没信,我本来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刚才六号一直在问知不知道福通大厦曾经发生过命案,也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响起这件事了。” 四号男孩冲二号比了比大拇指。 弹幕上议论纷纷,有些说六号男孩误打误撞,有些说二号和六号是合作的,照剧本演出,也有人一如既往地调戏二号,说小哥哥这么帅,拿着剧本我们也可以当做没看到啊。 总得来说,信的人不多,基本倾向于两个人是合作演出的。 接下来是三号,三号长发女孩没出门的时候就一副吓破胆的样子,门一关上,没等六号问问题,她就拼命拍门,带着哭腔喊:“外面好黑啊,还有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现在几分钟了?” 六号男孩有点无奈,一号跳过去一巴掌拍在门板上,大声笑道:“美女你别慌啊,现在连一分钟都没到呢。” “一分钟都没到?”三号长发女孩的声音显得有点失真:“那怎么办啊,六号,六号你快问我问题,我们消磨点时间,你们跟我说话,别太安静啊,我有点怕。” 一号冲镜头挤眉弄眼,说:“这不是有点怕,这是相当怕啊。” 六号男孩排开一号:“起开。”把镜头对准门板安慰三号长发女孩道:“别慌,我们都在呢,黑是正常的,那我们来问问问题,你知道福通大厦发生命案吗?” “我不知道啊。”三号长发女孩叫道。 六号男孩说:“你确定吗?再想一遍,不能说谎的。” 三号长发女孩说:“我真的不知道不对,我知道我知道!我刚才查过新闻,看到了,对对,我现在已经知道了,福通大厦确实发生过命案。” 一号女孩皱着眉头说:“这样不行,大家都已经知道这问题了,你还重复问,有什么意思。” 六号男孩好脾气地说:“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一号女孩眼珠子转了转,推开六号男孩,说:“你站一边去,我来问。” 六号男孩做了个手势,果然让出了门边的位置。 一号女孩在门板上敲了几下,说:“三号,时间快到了,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三号长发女孩的声音有些尖锐:“还要问,不是问过了吗?” 一号女孩笑嘻嘻地说;“那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当然要换一个问题啊。” “好好,你快问,什么问题,现在几分钟了,到三分钟了没,别拖延时间。”三号长发女孩屈服了。 一号女孩靠近门板,脸朝着镜头,一双眼睛像是透过镜头在看着所有屏幕前的人一样。 “你知道失踪工人的尸体在哪里吗?”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三号长发女孩崩溃喊道:“我怎么会知道,连工人失踪的消息都是刚刚看新闻才知道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一号女孩忽然打开了门,三号长发女孩眼里含泪的脸孔出现在镜头前面。 六号男孩惊慌道:“你做什么,你看时间了吗,你确定三分钟到了?” 一号女孩满不在乎地挥手道:“看了看了,三分钟确实已经到了,别这样,你看三号都吓哭了,大家快过来,走个过程让三号进来。” 确实是走个过程,大部分吹气都吹得心不在焉的,三号很快就冲进了平台,冲一号女孩怒吼道:“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一号女孩一愣,反问道:“为什么不能问?” 三号长发女孩眼里含着泪,气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你不知道规矩吗,这种游戏里一不问生,二不问死,你懂不懂规矩?” 我跟李威解释道:“一不问生,二不问死的意思是在灵异游戏当中,譬如很经典的笔仙,一不问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二不问招来的鬼魂是怎么死的,因为这两个问题都会触到底线,前者问完之后很有可能就会被鬼灵盯上,活不过当晚,后者则是会激发鬼灵的狂性,让游戏彻底失控。” 第525章 门开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门开了 三号女孩满含怒气的一问,让一号女孩愣在了当场,等反应过来后她挥了挥手,随意道:“我们现在又不是在玩笔仙,什么一不问生二不问死的。” 三号长发女孩怒气腾腾地说:“不管是不是在玩笔仙,都应该遵守这个规矩。” 一号女孩满不在乎地说:“你想太多了,不是笔仙不一定要遵守这规矩的。” “你!”三号长发女孩口舌争不过一号女孩,她气得双拳都握了起来,一号女孩却还是笑嘻嘻的样子,明显没往心里去。 而在场众人支持三号长发女孩的也不多,包括屏幕前的水友,都认为三号是吓坏了,这个规矩只适用在请鬼游戏当中,而出去进来这个游戏严格上来说并不是请鬼游戏,本质上不一样。 对于这种论调,我的回答是失笑。 李威看了我一眼,说:“你们专业人士怎么看?” 我用手指点了点三号长发女孩,说:“其实她的谨慎是对的,一般人不了解鬼灵,会按照自己所以为的划分,什么请鬼游戏,什么出去进来游戏,说的头头是道,他们在玩的这个游戏从表面上看来确实跟笔仙不一样,既不会请鬼,也不会问鬼问题,反而会在发现鬼的第一时间里齐心协力把它给吹出去,但对我们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在跟鬼打交道,而跟鬼打交道,不问生也不问死是正确的,尤其是对普通人来说。” “所以他们的问题触怒了鬼?”李威若有所思道。 我没有正面给出一个准确回答,而是说:“先看下去。” 毕竟连我都不知道那个多出来的第几个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三号长发女孩败下阵来,轮到四号男孩,四号男孩在门关上之前笑道:“你要是问我那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不知道,所以还是换一个。” 六号男孩语含深意道:“现在说不管用,得关上门再说,到那时候竖起耳朵聆听你的回答的不仅是我们,还有你所看不到的他们,你要牢记,不准撒谎。” 门缓缓关上,四号男孩不再嬉皮笑脸,脸色莫名有点发沉。 我深深地吸了口烟,发现视频快到底了,也就是说,很快就将发生变故。 只是不知道,这变故是人为的还是… 当门彻底关上后,六号男孩故技重施地问四号知不知道失踪工人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四号男孩不耐烦地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刚才不是已经回答了吗?” 六号坚持道:“不行,必须重新回答。” 四号:“那我的答案跟刚才一样。” 一号跳起来道:“不能这么笼统地回答,必须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只能从这两个选择其一,说跟刚才一样怎么行。” 四号越发不耐烦了:“你们有完没完,老问同一个问题,都已经回答你们了还想怎么样?” 一号拍着门板说:“你喊什么,大家不都是这么玩的吗,怎么轮到你就推三阻四的,刚才你问二号的时候不是还问得还起劲吗,轮到你就玩不起了?” 看着这一幕,我心想一号女孩平时估计没少得罪人,她自诩大大咧咧,直爽,其实是口无遮拦,借用网上的一句话是,你以为自己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别人不高兴你还嫌弃别人小心眼,全世界都是你妈啊,都该顺着你来不成,你觉得自己直爽,别人还觉得你是没教养。 在顶楼平台上的人没一个肯的,都不愿意让四号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一号女孩得意地喊话道:“你听到了吗,不仅是我们,连水友们都是一样的说法,这问题有什么难回答的,快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四号男孩欲言又止,六号男孩适时提醒道:“必须说实话,不说实话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我…不知道!”四号男孩沉默片刻,突然高声喊道。 一号女孩撇了撇嘴,看了眼手表,把门打开,埋怨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就你最磨蹭,你看看,光一个问题就磨蹭了三分钟,你早回答不就完了吗?” 四号男孩恶狠狠地瞪了一号女孩一眼,没有应声,抬脚就想迈过门,被六号男孩一把抓住。 “等等,先走流程。” 四号男孩猛地反应过来,呆立在原地,说:“你们快点。” 众人围上来一顿嘻嘻哈哈的吹气。 李威把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里,指着四号男孩说:“他这是吓的还是心虚啊?” 我说:“你这个专业人士怎么看?” 李威翘着二郎腿,说:“我很想说他是吓得,但我做为警察的直觉告诉我,他不仅仅是吓得。” 说着李威还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我分辨不出四号到底是吓得还是心虚,一般人也看不出来,但我觉得四号从门口进来后沉默了很多,几乎跟二号一样的沉默,隐在人群里,时不时往四周看,虽然他神情保持了镇定,但我总觉得他比吓坏了三号长发女孩还要惊惶。 五号是个女孩,中规中矩,既没有吓得猛拍门板,也没有吞吞吐吐拖延时间,爽快地回答了问题,反倒是剩下两分多钟时间,被一号女孩突发奇想,从发弹幕的水友当中随意挑选问题来问五号。 好在挑的都是比较温和的问题。 五号过后就是六号,六号把手机交给了一号,说:“轮到我了,你要不要换个问题?” 一号女孩转了转眼珠子,笑嘻嘻地说:“不换,我现在觉得这个问题挺有意思的,就像你说的一样,能激起人心底深处的恐惧,怀疑自己所知道的到底是不是事实。” “行,那你就问。”六号走出门口,缓缓地关上了门。 一号隔着门板问道:“六号,你知道失踪工人的尸体在什么地方吗?” 六号发闷的声音传来:“不知道。” 他说的不字非常轻,轻到让人分辨不出有没有这个字。 一号一愣,确认道:“你说的是不知道还是知道,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六号说:“不重复回答同一个问题。” 一号说:“好,放你一马,我想想下一个问题,你等着,水友们,又轮到你们了,对六号不必客气,什么少儿不宜的问题都可以甩上来。” 弹幕霎时刷的飞快,一号笑嘻嘻地跟水友对话,门外的六号异常安静。 这时忽然有一个声音幽幽地道:“他们把我放在了墙壁里面。” 三号长发女孩尖叫道:“谁在说话!” 与此同时,门忽然被推开,六号男孩站在门外,整张脸铁青,低着头,眼睛往上翻,形容恐怖,狂风乍起,尖叫声一片,屏幕变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此时,还没到三分钟。 而门,开了。 第526章 四号溜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四号溜了 我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李威问道。 我一把拉开门,往外狂奔,喊道:“那些学生人在哪里?” 李威紧追在我身后,说;“隔壁,就在隔壁!” 虽然是隔壁,但隔着一个楼梯,又隔着一个厕所,等我跑到那个房间时,李威已经追了上来,我们两个几乎同时伸手推开了门。 门“砰”地一声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又反弹回来。 我伸手抵住反弹回来的门,着急问道:“那些学生都在这里吗?” 女警说:“一个刚才去厕所了,其他都在这里。” “谁,哪个去厕所了?”我环顾了一下房间,迅速点了一遍人头,将人确认了一遍。 一开始把人从福通大厦带回来的时候我还不能把人对上,现在看过视频,已经能够一眼认出谁是几号了,可惜多出来的第九个人依然没什么印象,视频里也没见到,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九个人挤在一起,当时情况混乱,真的记不清楚多出来的那人长什么样模样,只是依稀记得是个男孩。 “是四号,四号去了厕所。”李威飞快接话道。 我一转身:“走!” 男厕所里没有人,找遍了整个警局都没发现四号,最后一看监控,发现四号竟然从厕所溜了出去。 几个学生都没犯什么事,之所以让家长过来领人也是因为担心他们下次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所以根本不会有人严加看守他们,房间里只安排了一个女警接待陆续到来的家长,谁也没料到四号会偷偷地溜出了警局。 李威知道我的意思,直接吩咐下去:“快找人,尽快把人找到。” 我叹了一口气,担心四号出事。 四号留下了父母的联系号码,打过去发现对方跟四号完全没有关系,女警惊讶道:“当时我明明听到他喊对方爸爸的,还说自己参加直播,现在在警察局,让他爸爸来接人。” 李威说:“这小兔崽子,还挺滑溜的,肯定是随便挑了一个电话打过去,你以为他在跟他爸通电话,谁知道对方根本不认识他,正在莫名其妙这通电话,说不准正在骂娘呢。” 果然如此,对方说:“我还奇怪呢,怎么半夜忽然有人电话打过来喊我爸,我跟他说你打错电话了,他还一直说,说自己在警局,让我去接人,我以为真出了什么事,就跟他说电话真不对,谁知道他竟然跟我说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你尽快过来,真他娘的见鬼了。” 不是见鬼,是四号耍了个小把戏。 李威把六号叫过来,单独带到办公室,先把支在架子上的手机接下来,推到他面前,说:“我们把视频都看了,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六号把手机揣回兜里,有些坐立不安地变换了一下坐姿,说:“警官,你问。” 李威点了点桌面,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要问福通大厦失踪工人的事情。” 六号男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们事先说好的,我、一号,还有八号,我们三个是经常玩灵异直播的,算是固定班底,其实还有其他几个人,不过都没有参加这次直播。” “这次是我牵头,一共八个人,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其他五个都是临时找来的,有些是我们同校的校友,有些是网友,我们彼此之间其实都不太熟。” 李威点点头,说:“继续说。” 六号男孩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说:“剧本是有的,我们选地点的时候本来想选那种有点名气的鬼屋,但是一号说鬼屋都玩腻了,大家都喜欢去闹鬼的地方探险,我们做不出什么出彩的直播,所以决定另辟蹊径。” “意思是你们事先就知道福通大厦工人失踪的事?”李威问道。 六号男孩点头:“地点是一号提出来的,她就住在福通大厦附近,她说工人失踪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因为工人的家人来闹的时候很快就被安抚下来了,连新闻上也只是寥寥带过一笔,因为没有人再关注这件事,工地上又放出消息说那个工人其实不是失踪的,而是自己回老家了…所以就算是本地人,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李威说:“但一号正好知道。” 六号男孩艰难地点了下头,说:“一号真的知道,她提出来一个构想,在完全没有闹鬼传闻的地方,也就是福通大厦开直播,然后我们故意把话题引向失踪工人,玩游戏的过程中会设定一些桥段,譬如莫名其妙的风声啊等等,还会有血迹出现,这些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连我跟一号的一问一答都是说好的。” “我们的打算是自己打造一个闹鬼圣地,福通大厦被我们误打误撞发现竟然真的有鬼,一步步的问题问下来,水友们靠着搜索一步步地发现这地方竟然真的曾经发生过失踪事件,此时适当地搞点血迹之类的,那直播就很精彩了,而我们也会成为第一个发现福通大厦闹鬼的人。” 李威不冷不热地点评道:“想法不错。” 六号男孩弯下背来,似乎不堪重负,他抱着头说:“我们真的只是闹着玩玩的,都是假的,他们说的没错,我们是照着剧本演的…” “现在没人说是真的啊。”我轻飘飘地说出一句来,六号男孩就像听到天音似的猛地抬起头来,确认道:“真的?那…那四号怎么会无缘无故溜走,还有你们刚才说九个人…我们明明只有八个。” 我不动声色地糊弄六号;“九个是我们数错了,刚才就说过了,四号我们会找的,他可能是怕警察通知家长,回家挨打,继续说刚才的事,既然这些都是编的,那二号怎么知道这件事。” 经过我这一番话,六号明显比刚才放松了一点,他拿胳膊抹了一下脸,说:“虽然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我们本来安排了人在附近盯着直播,到时候会在直播间发弹幕提醒水友查新闻,谁知道这么巧,二号刚好是个知情人,那就更好了,顺理成章地就把新闻抛了出来。” 我点点头,李威又把一号叫了过来,发现一号说的跟六号差不多,确定两个人确实是事先有剧本的,只不过谁都没想到会突发意外。 没错,那个突如其来的问话是意外,直播黑屏是意外,门被风吹开也是意外。 接二连三的意外造成了大家的恐慌,几个人没头没脑地在平台上瞎跑,门明明没上锁却打不开,也不知道怎么的,糊里糊涂就躺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直到我们接到报警来到福通大厦。 一号女孩没有视频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们说的那个第九个人…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失踪的工人?说自己在墙里的…就是他,你们要不要去检查下福通大厦…说不定那个失踪的人真的被人封在墙里。” 我跟李威无奈地对视一眼,知道警方所说的数错人头的事在这些惊弓之鸟的学生眼里完全是个一戳就破的气泡,糊弄不了人。 第527章 第九个人 第五百二十七章第九个人 让女警将一号女孩重新带回隔壁房间,李威的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李威看我,我想了想,说:“还是先把四号找到,我担心他有危险。” 没了天眼确实不方便,如果有天眼,我就可以直接看到视频上是不是有鬼灵,但是现在隔了层屏幕,我连鬼气都感觉不到。 不过我有作弊的方法,李威去查四号的踪迹,我则是去找六号男孩,再次问他借了手机,在四号回答问题及进门的时候和黑屏之前开了天眼,短暂的开几秒钟天眼我还是承受得住的,也不会加重天眼的伤势。 镜头里,六号男孩在问四号知不知道失踪工人的尸体在什么地方,四号很不耐烦地推三阻四,以刚才已经回答过,答案跟刚才一样来拖延时间,迟迟不肯正面回答问题,当时看视频的时候李威就说四号有点不对劲,现在四号溜了,回过头来再看,更觉得四号古怪了。 在天眼的加持下,四号虽然隔着一层门板看不到样子,但我仍然看到了现场渐渐出现的阴气。 及至四号回答说不知道,一号把门打开,四号进门狠狠瞪了一眼,然后其他人按照固定流程走一遍,四号板着脸一脸不高兴地走进天台。 当四号的身影彻底进入天台的时候,敞开着的门里一个黑影忽然出现,紧跟在四号后面。 天台上的人顿时从八个变成了九个。 我一拍桌子,心想第九个人他娘的终于被我找到了! 人的记忆就是这样,一个陌生人夹在七八个人中间的时候,随意一眼略过去并不会留下多深刻的印象,让你详细去描述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你也描述不出来,只会记得大概的印象,譬如跟其他八个人气质差不多,应该也是学生。 直到你再一次看到这个人,你就会反应过来,就是他了! 这第九个人确实如我残留的印象一样是个学生气很浓的男孩,站在人群当中一点也不显眼,就像他本来就在那里一样。 他安静地站在四号的身边,四号几次转身他都跟着转,亦步亦趋地跟在四号的身后,四号有一次转身转得太急,直接穿过他的小半个身体,那一刹那可以看到他的身体瞬间变得淡了很多,跟旁人一眼就可以分出差别。 我想起一号女孩问的第九个人是不是失踪的工人,这个男孩从年龄上说怎么也不像是新闻里已经结了婚的工人。 但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跟上四号?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很快,视频到了黑屏前一刻,那句突如其来的话响了起来,三号长发女孩尖叫问谁在说话,与此同时,门突然被推开,六号男孩站在门外,脸色铁青,低垂着头,身上一层显而易见的阴气。 镜头一黑,而在视频彻底暗下来之前,我看到了站在门外六号男孩身边的一个人影,这个人的头型很古怪,就像带了个帽子。 安全帽! 我反应过来,这个站在六号身边的才应该是失踪的工人,他被这些学生玩的灵异游戏吸引过来。 而造成学生们晕厥昏迷的应该就是这个失踪工人的鬼魂。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李威推开门走进来,一脑门子的官司。 “人没找到?”我抬眼问道。 李威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说:“何安,就是那个四号,他父母长期在外面工作,家里就一个姨奶奶照顾他,那个老太太耳朵不太好了,我们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很艰难才跟她沟通上。” “老太太怎么说?”我把视频关闭后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准备待会儿给六号送过去。 李威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说:“老太太一开始说何安在房间里,后来听说我们是警察,她才去房间看了一眼,告诉我们何安不在房间,这大半夜的你说何安会跑哪里去?” “能跑的地方多了。”我随口说了一句,找人是警察的事情,我就是个外行,李威也是随口一问,他有很多种方法找到何安。 我把手机送回隔壁房间,还没推开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尖叫声。 “我跟你们说过了的!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一不问生二不问死,你们是自己作死,现在好了,我们都被你们连累了。” 我走进去一看,果然是三号长发女孩,她正激动地挥舞着手质问,而在她面前,一号女孩不甘示弱地喊道:“你有完没完,口口声声都是我们连累你,你要是不想玩你就别玩啊,出了事来怪我们。” 三号长发女孩身边站着的应该是她的父母,她妈妈对一号女孩说:“这位小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一号女孩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心浮气躁地转过身,一看到我,眼睛一亮,跑过来问我:“警官,四号…我是说现在事情怎么样了,那个人…该不会缠着我们?他又不是我们害死的…” 一说到这个话题,一号女孩就一改刚才面对三号长发女孩的咄咄逼人,眼里浮现出惧怕,说着说着狠狠打了个寒颤。 我把手机交还给六号,郑重对一号说:“下次别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了。” 一号连连点头,说:“快被吓死了,下次让我玩我也不会玩了,但是这次怎么办啊,那个人不会真的缠着我们。” 这我还真不敢保证,不过我可以每个人送一张灵符,让他们随身携带,至少有个保障。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四号何安,他的态度让我觉得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而这些正是让他害怕得从警局偷偷溜走的原因。 学生们让家长暂时先领回去了,警方要求他们保持电话畅通,一旦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警方,我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那几个学生,也把灵符给了他们。 学生们拿到灵符后都紧紧地捏在手里,那些家长大部分都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们觉得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学生们玩灵异游戏自己把自己给吓到了,其中几个家长看我的样子就跟看神棍似的,有一个应该有点背景,对送他们出去的女警放话说要打电话给局长,好好问问局长有人公然在警局里发放符纸算是怎么回事。 说话的时候那个家长一直拿眼尾瞟我,意思非常明显。 我不在乎质疑,也不在乎家长去局长那里告我的状,我又不归局长管,再说局长对这些事心知肚明,他只会和稀泥,至于告状的内容,连一个字都不会跟我透露。 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我在李威办公室的沙发上暂时对付着,感觉刚闭上眼就被李威给拍醒了,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他严肃凝重的表情。 “出事了,那个四号何安死了。” 第528章 跪着认罪 第五百二十八章跪着认罪 何安死在福通大厦里头,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偷偷地跑回福通大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 李威推醒我的时候时间差不多在六点四十分,所以我觉得自己刚睡下就被叫醒其实是错觉,当时我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了。 几个小时的休息让我的精神好了不少,李威明显一夜没睡,黑眼圈浓得像画上去的,也不知道他在昨晚之前有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我被李威拍醒后直接跟着他上车赶往福通大厦,上车后我才问他:“怎么发现的?” 李威就跟我说:“报警的是福通大厦的保安,每天早晨六点钟的时候保安都会在整个大厦里面巡查一遍,从一楼到顶楼,时间大概在半个小时左右,然后他回到保安室,七点钟交接班。” “保安说他自己一般会在顶楼平台绕一圈后就直接乘电梯回到一楼,四号何安就是在顶楼被他发现的,他看到的时候快被吓死了,何安是跪在地上死的。” 跪在地上? 直到看到现场,我才知道保安为什么会强调这个姿势,何安面壁跪着,低垂着头就像在忏悔认罪一样,而他的死因经由法医确定是心悸而死。 一个年轻人,从来没有查出过心脏有问题的学生心悸而死,这个死因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他是被活活吓死的。 何安的尸体被放平躺在地上,消息已经告诉了他的父母,他父母正在往北京城赶。 我上前翻了翻何安的眼皮,眼珠子往外瞪,脸上还残留着恐惧至极的表情。 何安是被鬼吓死的。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跪朝着的那面墙,想起视频里那句突然冒出来的话,他们把我放在了墙里。 “把这面墙砸开来看看。”我说。 李威点点头,亲自动手,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砸开了半面墙,露出墙里的森森白骨。 这句话里的“我”是谁,当白骨出现的时候,我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我还不明白,“他们”是谁,包括何安吗,如果包括的话,四年前工人失踪的时候何安的年纪不大,他不应该参与到这件事里,如果不包括的话,为什么何安会死? 李威指挥着手下把尸骨从墙里搬出来,问我:“有没有可能是何安冒犯了他,这几个学生不是在玩游戏吗,问什么失踪工人的话,被他听到了。” 我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是因为游戏而盯上何安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何安撒了谎。” 六号男孩几乎每次在问问题的时候都会强调一句话,不要撒谎,撒谎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这个规矩基本上是每个灵异游戏都会自带的,就跟不问生也不问死的规矩一样是默认的规则,如果何安跟工人的失踪没有关系,那就只能说明何安在玩游戏的时候撒了谎,所以他才会死,才会以赎罪的姿势跪在尸骨面前。 我慢慢地伸出第二根手指,缓缓说:“如果何安撒了谎,反推回去可以得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何安知道失踪工人的尸体在哪里。” 游戏里,六号男孩反复问四号何安知不知道工人的尸体在什么地方,何安推却不过最后说了一句不知道,如果这句不知道就是他撒的谎,那就说明他知道尸体在哪里。 再联想起一开始四号的表现,他在正式玩游戏之前对六号说如果还是问这个问题,那他的答案就是不知道,他当时的打算应该是趁门没关之前钻空子,直接把这个问题对付过去,没想到六号较真,非要他在游戏里正面回答一次。 六号之所以较真,应该跟他的剧本有关,他一直在找机会把在场众人和屏幕前的水友的注意力移到失踪工人的身上,在他的计划里,紧接着就会在平台发现血迹。 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事有凑巧,参与游戏的人不仅有二号这个知情者,还有四号这个更详细的参与者。 李威说:“所以四号知道尸体在哪里,金铭,你说他跪在地上,是想承认自己说了谎呢,还是承认自己对不起失踪工人呢?” 我说:“都有,他撒了谎,他其实知道工人的尸体在哪里,而他能知道尸体的详细位置,只有两种可能,要嘛是参与者,要嘛是旁观者。” 所以他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尸骨被完整的挖了出来,法医简单地鉴定了一下,说:“更准确的消息需要进一步确定,初步可以确认的是,死者应该在死前头部受到了剧烈的撞击,撞击的力道足以让他当场死亡。” 李威说:“可能是当时出了意外,其他人不敢声张,就把尸体砌在了墙里,等他家人找过来的时候,工头直接拿钱打发了。” 缓了几秒,李威补充道:“也有可能不是意外,走,接下来该去找当时参与福通大厦建造的工头了。” 不提李威怎么找人提审问人,也不提何安的父母来了后见到尸体有多悲痛欲绝,几天后李威忽然打电话给我,语气十万火急。 “你现在在哪里?” 我当时正陪着柳倩欣在甜品店,这姑娘喜欢吃甜品,又怕发胖,我最喜欢看她纠结的小表情,每次都会想尽理由带她进甜品店,坐在她对面看她一边纠结一边吃甜品,接到李威的电话时我一愣,问道:“在街上,怎么了,找到那第九个人的消息了?” 当时出现在顶楼平台跟着四号何安的第九个人我给李威他们详细描述了一遍,警方做了专业的人像测写,正由警方查找这个人的消息。 这人肯定是鬼,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福通大厦,为什么会跟在何安身边,是跟失踪工人的死亡有关,还是福通大厦不止发生过一件不为人所知的死亡时间。 李威要查的,正是这些。 “还没有消息。”李威着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我找你想说的不是这件事,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上网,手机上有茶杯直播视频软件吗,那个直播软件上现在有人上传了一个视频,就是当时何安他们玩的灵异游戏的视频,视频里出现了第九个人!明明白白,特别清楚,现在网上已经开始掀起了流言,网友都在说实锤了,这世界上确实有鬼。” 第529章 事态紧急 第五百二十九章事态紧急 那个灵异游戏当时在直播的时候就引起过轰动,在场的参与者当时都快被吓死了,只顾得上惊惶四散,很快就昏了过去,没一个想起打电话的。 报警电话是观看直播的水友打过来的,直播黑屏之后还有一小段时间能听到恐惧的尖叫声,有人觉得这是个套路,也有人担心之下报了警。 有人说网上的新闻热度一般不超过三天,三天后会被其他的热点新闻所替代,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没有一件事会永远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更何况李威在事发后直接采取了措施,因此这件事在引起轰动后热度很快退去,大部分人都认为是搞直播的人在自编自导自演,弄一个黑屏的噱头,连技术都称不上。 但是这次不一样。 我按照李威所说的下载了茶杯直播软件,很快就找到了被人上传上去的视频,这个视频现在已经被顶到了首页,观看人数正在急速上升。 柳倩欣挨在我身边一起看视频。 视频一开始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直到四号从门外走进来,弹幕疯狂刷屏,刷到我不得不把弹幕关掉的地步。 柳倩欣指着屏幕上的一个人问:“这是谁,他刚才是刚才出现的?” 我一惊,我是开了天眼的,但柳倩欣并没有天眼,她怎么会看得到跟在何安身边的那个男生? 正打算问,柳倩欣忽然惊叫了一声,手捂着嘴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指着屏幕说:“这…我刚才有没有看错,那个四号刚才跟他的身体重叠了吗?他穿过他的身体了?这…这是鬼啊!” 震惊之下我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终于知道李威为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态度了,原本普通人看不到的鬼灵不知道被人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鬼灵。 视频放到了最后,柳倩欣果然又看到了那个戴着安全帽的身影,她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影,意犹未尽地想再次打开视频。 我按住她的手,说:“先别看了,那两个确实都是鬼,我现在要立刻赶往警局,你先回家好不好?” 问题大条了,普通人是看不到鬼灵的,虽然总有人声称自己见到鬼,但大多数人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这句话就说明大家在思想深处还是下意识认为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之所以宁可信其有是约束自己的。 现在好了,这个视频一出,直接把鬼灵的真相摊开在所有人面前,拍得太清楚了,没有人能再否认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这将成为一个铁打的证据。 而我们猎魔人一直致力于不让普通人知道的努力将毁于一旦。 普通人知道真相后容易心生恐惧,恐惧滋生暗鬼,鬼怪邪灵能从人心黑暗中汲取力量,这个世界大乱将至! 我在火速开往警局的路上已经联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赶到警局后我发现沈洛川到的比我更早,除了沈洛川外我还见到了穆青程和周厚铨,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老者,从沈洛川等人的态度上我猜到这几个老者在道上的地位肯定不比周厚铨要低。 沈洛川刚好面朝门的方向,我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朝我点头示意,我看连穆青程都赶到了,心知这次情况严重到连天师府当家人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既然他们这些道上顶尖的人物都到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不需要我来操心了。 于是我松了一口气,安静地靠墙站着。 李威跟我难兄难弟,并肩站着,递给我一根烟,我们避出房间躲在楼道里抽烟。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初步的方案已经商量出来了,暂时先不管,等明天后会有一个特效公司站出来认领这个视频,同时发布另外一个视频,以此来表示自己的特效水平,将这件事打造成特效公司为了取得效果的噱头事件。”李威点了烟把打火机递给我。 我点了烟抽了一口,说:“这个思路是对的。” 现在的人就这样,越是封锁越是会引起议论,政府一旦反应过度直接查封所有涉及到这件事关键词的评论,反倒会令人觉得这个视频是真的,更对拍摄到的鬼灵信以为真。 而如果照李威所说的先冷处理,等事情发酵到一定程度后再由特效公司出面认领,将鬼灵的出现解释为特效效果,就可以解释整个事情了,到时候再由警方在背后偷偷地控制一些过激言论,这个危机就可以有惊无险地度过。 我真诚地对李威感慨道:“好险啊。” 李威胳膊肘撞了我一下,说:“你们这么在乎这个视频流出去?” 我弹了下烟灰,苦笑道:“能不在乎吗,不仅是我在乎,当局更在乎,这是能直接改变人三观的事情,你仔细想想,要是每个人都接受了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会发生什么事?” 一旦彻底从心里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设定,人的观念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有人既然能把视频放到网上,他肯定就会有下一步动作,到那时这个幕后黑手只要选在闹市区上演一出闹鬼好戏,一传十十传百,事态将发展得不可收拾。 李威狠狠抽了一口烟,说:“所以我才会在知道事情的时候立即打电话给你,你也看到了,我们局长都亲自来了,非常重视这个事情,那个房间…”他指了指我们刚出来的房间:“市长在赶过来的途中,一直在线关注这件事,市长上面还有人也在密切关注。” 我说:“我们道上也有大佬来了,那个穿道袍的就是天师府的当家人,在我们道上的地位是这个。” 我比了个大拇指。 接着和李威相视一笑。 这么多大人物都在关注这件事,已经轮不到我和李威这样的小兵出手了。 不过虽然用不上我们两个,我们还是守在警局里面,以备这些大人物有事叫我们,毕竟这件事一开始是我们两个处理的。 沈洛川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跟李威两个正在他的办公室里说话,李威说:“那个失踪工人的家属拿了一笔钱后就回老家了,他老婆改嫁了,家里就剩他老娘一个,不过他老婆虽然改嫁了,但每个月都会送钱回去,他老娘过得倒还可以。” 我不敢置信地问道:“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失踪了,他们都不追问?” 李威叹了口气,说:“那个地方,穷,是真的穷,那一笔钱足够他家人用一辈子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工头要求她们不再追查这件事,她们还能怎么办,据说她们已经认定了失踪工人是死了,那笔钱就是买命钱和封口费,她们拿了,这几年也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起过这件事,只说是死在外头了。” 我很感慨地跟着叹了一口气,因为钱,就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家属也认了,权当已经死了。 这时沈洛川打电话过来,问我:“你在哪里,过来一下。” 第530章 齐聚警局 第五百三十章齐聚警局 沈洛川叫我过去是给我引荐人的,穆青程看到我进来,笑着朝我招手,跟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说:“这就是金铭。” 站在穆青程身边的是两个穿唐装的老人,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光脑袋的大和尚。 “金铭你过来,这位是落霞庙的慧明大师,这位是归化寺的圆融大师,这位是唐家的唐道长,这位是李道长,他们都是代替各家的当家人来的。” 落霞庙、归化寺、唐、李,再加上穆青程和周厚铨,一道二佛四世家竟然来齐了! 可见道上对这次事情的重视。 慧明大师单掌竖在胸前对我颔首:“金施主。” 圆融大师冷面无表情:“金施主。” 唐道长眯着眼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眼,对我点了点头,李道长则是笑眯眯地用手指隔空点了点我,温和道:“你就是金铭?我儿子回家后跟我提起过你,对你多有称赞。” 我一愣,问道:“李道长的儿子是…李轩宇?” 我只认识过李轩宇一个李家人。 李道长点头,说:“轩宇从黄家村回来后提起过你,我还得多谢你,正是因为看到了你,轩宇练功比以前勤快多了。” 我汗颜地摸摸鼻子,直说不敢当。 能特意让我在这几个人面前露个脸,已经是穆青程对我的特殊照顾了,连沈洛川在这个房间里都没有什么资格讲话,他之所以能待着是因为他毕竟是调查处的处长,是官面上的任务,至于我,就更没有说话的资格了,挑了个角落里站着当摆设,旁观这些大佬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 就像李威说的那样,他们的初步打算是先冷处理,等明天再让特效公司出面,特效公司已经安排好了,这些道上的大人物要做的则是找出视频幕后的操作者。 把视频上传网上的人已经找到了,却是个小学生,他说他自己在网上网,无意中看到电脑上有这么一个视频,他觉得很刺激,就上传到了网上,至于是谁留下来的视频,他根本不知道。 警方调阅了网的监控,发现把视频留在网电脑的人全程都挡着脸,帽子压得很低,很有反监控意识,几乎避过了每一个监控镜头,没有让正面曝光在监控镜头下,而留在网的身份证也是买来的假证。 更证明了这是一件有预谋的操作。 难得有机会看到这些大人物们齐聚一堂,不用别人点明,这几天我自觉来警局报道,穆青程他们主要研究幕后黑手是通过什么方法让普通人能看到电子设备里的鬼灵的。 这里有一个误区,有些人觉得电子设备很轻易就能录下鬼影,其实不是的,也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而这个视频明显一开始并没有录下鬼影,是通过人为手段让鬼影显露出来的。 穆青程等人先是用各自的手法去尝试让鬼影显露出来,各家都有各自的手段,最后发现只有天师府特有的一个方法能成功做到,范围一下子变小了,各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天师府。 “天师府会彻查这件事,给道上一个交代的。”穆青程二话不说直接给了承诺。 这件事到此为止似乎差不多已经算是结束了,何安是被活活吓死的,他的魂魄后来被招来,当场承认了这个事情,至于为什么失踪的工人会找上何安,何安的魂魄自述当年他无意中看到工人不小心被重物砸死。 工人被砸死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都有责任,一旦报警,谁都逃不了一场牢狱之灾,几个人当中包括工头聚在一起一商量,决定把这件事隐藏下来,当时刚好在砌墙,就直接把工人的尸体藏在了墙里面。 何安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他吓得转身就跑,一连做了好长时间的噩梦。 但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生物,当时被吓惨了,连梦里都是骇人的景象,时过境迁之后何安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却觉得很刺激,他试图跟别人说这件事,却没一个人相信他,因为知道工人失踪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 何安深埋在心里的秘密得不到别人的重视,次数多了后他竟然萌生了想要把这件事公布于众的念头,但是他又不想把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直到他接到六号等人的邀请来福通大厦做一场灵异直播,他才突发奇想,认为可以借这个机会引起网友的兴趣。 为了引起网友的兴趣,把福通大厦有鬼的传闻传扬出去,接着进一步让警方注意到福通大厦其实是有尸体的,何安做了不少准备,倒是跟六号等人的计划差不多,都是想人为地搞一场闹鬼事件。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六号等人竟然把失踪工人的事情当成问题来问,当问到他知不知道尸体在什么地方的时候,他想尽了办法想要避过这个问题,谁知道最后还是迫不得已说了谎。 一般来说,人死了变成鬼后人性会慢慢转变为鬼性,何安虽然是被活活吓死的,但并没有留下多少执念,因此当穆青程等人把何安的鬼魂招过来的时候,就算说的是自己的死亡过程,何安的表述也是比较冷静的,全程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直到说到自己被吓死的那一幕,何安的表情才出现了明显的波动,显然那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何安清醒过来后到了警局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对了,他偷溜出去是因为太惊慌了,他怕警察能通过他在视频里的短短几句话得出他说了谎。 先不论警察是否真的能如何安所想的能透过那么几句话就能看出蹊跷,何安在离开警局后就被鬼迷惑,直接到了福通大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顶楼平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跪在了那面墙前,他看到工人的尸体被砌进了墙里,恍惚间他觉得那个被慢慢地封起来的人是自己,他被困在狭窄的空间里面,拼命地呼喊求救挣扎,却怎么也无法脱困,最后痛苦地看着死神一步步接近,在绝望中孤独地死去。 何安是自己被自己吓死的。 失踪的工人鬼魂被超度了,事态的发展也被控制住了,第二天按照计划有业内知名特效公司站出来实名认证该视频,并表示这个视频是在原视频基础上加上去的特效,与此同时网上也有人翻出了当时的直播画面,那个直播视频没有动过手脚,当然不可能让普通人看到鬼灵的出现,因此整件事被合理地圆过去了。 除了还没有找到幕后黑手,这件事差不多算是结束了。 穆青程离开警局是我开车送的,在车上,穆青程说:“把那块唐老鬼给你的玉佩让我看看。” 我没有二话,一摸口袋,把那块玉佩拿出来递给穆青程,穆青程举起玉佩对照着光翻来翻去看了几遍,又交还给我,说:“我知道了。” 既没有说这块玉佩上面的护身符确实是唐老鬼刻的,也没有就唐老鬼在北京城出现的事说两句,平静得就像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样。 我不方便多问,只好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去问钟叔,钟叔不阴不阳地连着怪笑,甩下我回了房间。 我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些老一辈的事情真复杂。 第531章 恐怖在真实 第五百三十一章恐怖在真实 穆青程临走前亲口表示我想什么时候去天师府都行,但我天眼尚在恢复当中,我也不想浪费这次难得的观摩紫符机会,就表示等天眼痊愈后再去。 因为这件事,道上的风声猛地紧了起来,各家都在追查幕后黑手的下落,穆青程当日亲口承诺天师府会彻查这件事,这段时间,天师府确实一直在追查,但始终没有明确的答复说已经确定始作俑者到底是谁,给出来的消息一直是还在追查当中。 对此钟叔说:“你就等着,慢慢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本来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好端端地,因为幕后黑手,竟然有了风声鹤唳的紧绷感。 这天我陪柳倩欣去逛街,像每一个认命的男朋友一样提着女朋友的战利品,逛了一下午我双腿发胀发酸,柳倩欣踩着高跟鞋却精神奕奕,就像还能再走四个小时一样。 商厦里有一家必不可少的kfc,我进去买了两杯雪顶咖啡,回来的时候看到柳倩欣坐在排椅上,正在跟一个老爷子说话。 老爷子半个脸上都是老年斑,我把雪顶咖啡递给柳倩欣,距离近了就能闻到老爷子身上属于老年人的气味,像是长久没换衣服积累下的汗酸臭,一阵一阵地传进鼻子里。 我跟柳倩欣都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 柳倩欣笑着说:“老人家的女儿去kfc里给孩子买吃的去了,老人家不喜欢里面的味道,就坐在这里等。” 我点点头。 柳倩欣笑道:“我正在听老人家说呢,对面那幢精品公寓似乎出事了。” 我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爷子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含含糊糊地说:“那幢公寓的八层啊,整一层都被同一个人给买下来了,打通成一个特别大的房子,因为整层都是他的,所以他就把安全通道上的门给锁了,连电梯门口都做了一个防盗门。” 我点头,喝了一口雪顶咖啡,听老爷子继续往下讲,老爷子大概是见多了一个人捧场,还挺高兴的。 “那天晚上,半夜啊,有个女孩子晚上加班,回来后很晚了,起码十一二点了,她大概是太疲倦了,按错了电梯的楼层,把八层的按钮也给按亮了。” 听到这里,我手一僵,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果然,老爷子说:“八层到了,那女孩子以为是自己的楼层到了,低着头一边玩手机一边往外走,没想到前面竟然是防盗网,她一头撞上去,不小心把手机给掉了。” “她就被卡在防盗网与电梯门之间的狭窄空间里头,进退不能,刚好那八层的人家出国旅游去了,防盗门的栏杆间隙太小了,女孩子拼命伸手都够不到电梯按钮,她想转身也转不了,想蹲下去捡手机也不行,就这么被困死在那里,直到半个多月后八层的住户旅游回来,电梯门一开,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往后仰倒在电梯里。” 我心想果然如我所料。 这时一个四十多的女人手里拎着kfc的袋子过来,疑惑地朝我和柳倩欣看了一眼,伸手扶起老爷子,说:“爸,我买好了,我们回家。” 老爷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买好了?我这边还没讲完呢。” “讲什么?又讲你那个故事?”中年女人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爸,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跟别人说这种事,公寓里根本没发生过这件事,你上次在小区里到处跟人说,都有人不满得去跟物业说了,说你引起小区业主的恐慌,爸,我实在不想再上着班就接到物业的告状了。” 老爷子费劲地挥挥手,说:“我说的是真的,你别不信。” 中年女人说:“我信不信的不是重点,重点是公寓确实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啊,也不知道你从哪里的杂志报纸上看来的,走,回家。” “不好意思啊,我爸有点糊涂了,你们别害怕。”中年女人扶着老人家,冲我和柳倩欣露出笑容:“要是真的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网上早就传遍了不是吗?” 柳倩欣笑道:“我很喜欢听老爷子说话。” 中年女人笑着点头,急匆匆地扶着老爷子走了。 柳倩欣那手肘撞了我一下,牙齿咬着习惯,从下往上看着我,这个角度看得我心头一动,眼睛比平时更大更漂亮。 “喂,你说老爷子说的是不是真的,真的有这么可怕的事吗?”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柳倩欣的脸,说:“你连鬼都不怕,你怕这个?” 柳倩欣的胆子确实不算小,我们认识是因为王婷婷的事情,当时柳倩欣和林家音虽然害怕,但始终陪在王婷婷身边,后来马琳直播事件中,这两个姑娘也是全程跟在我身边,可见她们两个人的胆子比一般人是要大得多。 “不一样嘛。”柳倩欣咬了咬习惯,说:“这件事细思恐极啊,那个女孩子该有多绝望啊你想想,手机近在咫尺,但是怎么也够不到,能听到家人不停地在打手机找她,她想接,但是怎么也蹲不下去,她想按电梯按钮,想退回到电梯里面,却因为防盗门的栏杆间距太小,怎么也够不到按钮,拼命地喊救命也没人听到,最后活活饿死。” 越是说得详细,柳倩欣估计联想得越是丰富,说到最后她狠狠哆嗦了一下,下结论道:“鬼灵离普通人的生活太遥远了,而这件事恐怖在太真实,就像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似的,只要代入想象一下自己要是陷入那种境地…太可怕了!” 我摸了摸柳倩欣光滑的长发,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会发生这种事的,现在的手机都能定位,要是失踪了,警方有办法可以定位你所在的位置的,再说,小区里是不准在电梯口私自加装防盗门的,老爷子说的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你别怕。” “真的?”柳倩欣抱着我的胳膊把下巴压在我小臂上:“如果我陷入到那种境地,你会来找我吗,你会找到我吗?” 我用最诚恳的态度保证道:“你不会陷入到那种境地的,如果我联系不到你,我会想尽办法找到你,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一定会来到你身边的,而你要做的是在我来之前,保护好自己。” 第533章 王莹莹 第五百三十三章王莹莹 王婷婷的表妹自我介绍叫王莹莹,她是王婷婷的姨表妹,这么巧都姓王,王莹莹说自己跟王婷婷从小关系处得跟亲姐妹一样,之所以大学考到北京也是因为想跟着王婷婷的脚步。 王婷婷在我印象中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我至今还记得她当时说自己最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表情,她说不管是什么事情,一是一二是二,就算事情再痛苦,她也希望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再做出选择,而不是糊里糊涂地被别人决定应该要怎么做,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是一个不管再怎么艰难,也要把命运的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女孩。 但是王莹莹不太一样,她给人的感觉比王婷婷要柔弱得多,说话细声细气的,在柳倩欣身边坐下后不自觉地朝柳倩欣靠过去,似乎下意识把柳倩欣当成依靠一样。 柳倩欣大咧咧地伸手搂过王莹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你先跟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莹莹看了我一眼,细声细气地说:“我平时住在学校,跟朋友一起在世纪花园那里租了一套公寓,周末的时候会去住一下,上个星期五晚上我在外面玩,回到世纪花园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凌晨一点钟了。” 我“嗯”了一声,示意王莹莹继续说。 王莹莹却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说起了其他的:“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世纪花园曾经发生过命案,我查过新闻,说是电梯事故,我们那幢楼每层楼有四间单身公寓,我住在六层,十一层有个白领坠落电梯死了。” “说得详细一点,别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关系的。”柳倩欣叫了一杯热饮塞进王莹莹手里,王莹莹紧紧地握着杯子,感激地朝柳倩欣看了一眼。 “我听小区里的人说,那个女白领其实并不是电梯事故,而是被鬼害死的。女白领上班很忙,经常加班到深夜才回来,她之所以租世纪花园的公寓就是因为离公司比较近。事故发生的那一天,女白领也是加班到凌晨才回来。” 说到这里,王莹莹哭丧着脸带着细微的哭腔说:“我打听过了…他们说…他们说那个白领回来的时间也差不多在凌晨一点…是不是就因为时间差不多…我才会碰上这件事啊。” 事情都还没说清楚,我哪回答得出王莹莹的问题,不过王莹莹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我只好含糊其辞道:“不一定,得看具体情况。” 柳倩欣说:“是啊,你别怕,如果就因为回家的时间差不多,那全世界的人都会撞鬼了,从古到今,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哪一分钟没有死过人啊。” 我忍不住看了柳倩欣一眼,这姑娘安慰人的说辞真是简单粗暴啊。 幸好王莹莹似乎真的被这么简单粗暴地安慰到了,她喝了口热饮,食不知味地咽了下去,说:“那个白领加班回来,大概是有点疲惫,她直接按下了十一层,奇怪的是她走出去后竟然浑身僵硬动不了了,小区的人说她被定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就在这时,她身后关上的电梯门忽然开了,她直接往后仰倒,整个人坠落到停在一楼的电梯上面,摔死了。” 柳倩欣“咦”了一声,问道:“电梯在一楼,但是十一楼的电梯门开了?” 王莹莹忙不迭点头,说:“是啊,小区的人都这么说,有些住的长的说警察来的时候他们都看到尸体了,白领死得特别惨,一条腿都弯折在背后,整个人摔得血肉模糊的。” 我问道:“那小区里的人有没有说白领为什么会站在电梯门口不走?” 王莹莹抬眼看了我一眼,我一愣,她慌忙垂下眼,盯着手里的杯子说:“都说她中邪了,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据说警察来调监控,从监控里可以看到那个女的站在电梯门口,就像前面有一扇看不到的玻璃门一样,她拼命地做着拍打的手势,似乎在喊救命,但是没声音啊,谁都听不到她发出来的声音,只能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后来…后来她想伸手按电梯按钮,大概是想回到电梯里,但也不行,别人说她的样子像是被人压住了一样,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小区里的人说是有小鬼抱着她的脚,压着她的身体不让她动,然后等电梯门开了后,小鬼再这么一推。”王莹莹突然放下杯子做了一个推的动作,我坐在她对面,下意识地往后躲避了一下,王莹莹直勾勾地看着我,说;“她就掉下去了,死了。” 我坐直身体,自觉有些尴尬,刚才确实被王莹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那你呢,你碰上什么事情了?” 说了一堆,说的都是道听途说的事情,还没有说到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王莹莹再次握紧了手中的杯子,肩膀蜷缩成一团,说:“我那天半夜回家,我明明按得是八楼的电梯,等电梯门一开,我却发现外面是十一楼…我当时还不知道十一楼曾经发生过命案,我没当一回事,以为是电梯出错了,就再次按了电梯,重新按了八楼。” “谁知道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我发现我仍然没有回到八楼,而是到了一楼。” “两次电梯莫名其妙地出错,我就有点怕,当时太晚了…除了我自己没有其他人了…我正关上电梯再次按下八楼的时候,电梯顶上忽然一声剧烈地撞击声。”王莹莹说着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那动静太吓人了,就像是有人跳下电梯井似的,整个电梯都晃了起来,我好害怕,就想去保安室让保安陪我上楼,但是电梯…电梯忽然打不开了,我拼命地按按钮,我以为我要被关在电梯里面了,电梯坏了,就按电梯上面的报警电话…就在这时…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脖子上黏答答的,头顶有东西流下来,我一抬头,发现…顶上有血…”王莹莹倒抽了一口气,哭着喊:“是血啊…全是血…” 我抽了一张纸巾交给柳倩欣,柳倩欣把王莹莹搂在怀里低声安慰着她,我摸了摸鼻子,发现周围的人或许是听到了王莹莹激动之下最后喊出来的那几个字,纷纷隐晦地看着我,或者干脆光明正大地频频向我们三个看过来。 “别怕别怕,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怕啊。”柳倩欣帮王莹莹擦着眼泪,低声安慰道。 我问道;“接下来呢?” 柳倩欣嗔怪我:“你着什么急,没看莹莹现在怕成什么样子了吗,等她先平静下来再说。” 好,我认为女朋友说的是对的,于是做好了准备等王莹莹慢慢平静下来。 没想到王莹莹恢复得还挺快,她手背抹了下眼睛,睁着通红的双眼说:“后来我差点吓晕过去…保安室的人发现电梯里有人按了报警电话就赶过来了,把我从电梯里救出来了…他们一按电梯门就开了…” 第534章 没有血迹 第五百三十四章没有血迹 王莹莹自从见鬼后就整日惊惶,也不再图方便去公寓住了,而是搬回到宿舍,照她的话说是至少宿舍有人气。 解决事情宜早不宜迟,我直接驱车前往王莹莹住的世纪花园,柳倩欣陪着王莹莹坐在后排。 转弯的时候我透过后视镜看柳倩欣,收回目光的时候无意中和王莹莹的视线撞上,她惊慌地避开来把脸埋在柳倩欣的胳膊上,柳倩欣毫无所觉地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世纪花园的保安室里,王莹莹坐在椅子上,柳倩欣站在她身边,我则是跟保安说:“我们想看看那天晚上的监控可以吗?” “可以啊。”保安答应得很爽快,把监控调出来,我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基本上跟王莹莹叙述的内容差不多,她一路玩着手机进电梯,按了按键,很明显可以看到八楼地按钮亮起了红灯,但是电梯门打开来的时候却是停在十一楼。 第一次王莹莹没有放在心上,抬头看了一眼,面露疑惑,然后就把电梯门给关上了,再次按下八楼。 电梯门再次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楼,王莹莹这回有点被吓到了,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捞回手机一连退了几步,背部紧紧地贴在电梯银白色的墙壁上,左右四顾,慢慢地伸出手去按电梯按钮,还是八楼。 没等电梯再次上升,忽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传来,王莹莹猛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就扑过去想按开电梯门,但是她不停地按,电梯门却一动也不动,王莹莹张开嘴尖叫着扑过去拍打电梯门,拍打了几下之后又伸手去按报警电话,这时她忽然愣了一下,整个身体像被按了静止键似地僵硬在那里,手缓慢地抬起来,摸上了脖子。 王莹莹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眼前一看,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电梯顶部,下一秒她双眼猛地睁大,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样子,凄厉地惨叫起来。 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后王莹莹瘫软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角落里爬去,就在这时电梯门开了,穿着保安服的人走进来,王莹莹跟见了救世主似的扑了上去,被一左一右地搀扶出电梯门。 保安说:“那天晚上是我和我同事两个人在值班,忽然在监控里看到了王小姐的样子,我们正在商量要不要赶过去的时候王小姐按了报警电话,然后我们没有耽搁,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王小姐当时吓坏了,不肯回去,一直在保安室待到天亮才匆匆忙忙直接回学校的。” 我皱了皱眉头,柳倩欣低头对王莹莹说:“你一个人回学校的?下次如果害怕的话打电话给我,不用怕麻烦我,我跟你姐姐的关系好着呢。” 王莹莹感激地看了柳倩欣一眼,再次低下头,小声说:“不是一个人回去的,有朋友来接我。” 我问保安:“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两个保安互相看了一眼,摇头说:“没有。” 我想了想,掏出证件放在桌子上,再次问道:“希望你们再仔细回忆一下。” 一个保安拿过证件看了几眼,嘟囔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特别调查处这地方,你也是警察?” 我避重就轻道:“特殊的案件归我们管。” 另一个保安忽然恍然大悟,偷偷地靠近同事交头接耳:“特别调查处不就在光明路上?” “想起来了!”两个保安互相一对眼,把证件放回到桌子上,开口说了实话:“我们两个没做多久,只发生过王小姐一次事情,不过听说以前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没王小姐那么夸张,就是明明按了其他的楼层,结果电梯却停在十一楼,另外据说半夜的时候就算没人按,电梯也会升到十一楼开门关门,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用电梯一样,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我们两个人没有碰到过。” 另一个保安补充道;“对了,当时王小姐还说自己身上有血,不停地摸着脖子和头发,但是我们当时看过了,她手摸着的地方并没有血迹,电梯里也没有跟她所说的往下滴血。” 我问道:“再之前呢,听说十一层曾经发生过命案是吗?” 其中一个保安说:“那也是听说的,我们两个人没有亲眼看到过,不一定是真的。” 王莹莹激动喊道:“就是真的,小区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有些还看过警察来现场。” 保安露出有点尴尬的神情,说:“王小姐,我们两个来得晚,并没有亲眼看到,你也没有亲眼看到不是吗,我们不能把道听途说的东西当成事实来说给警察听啊,我们这个小区大多都是租客,人员变动得比较频繁,当然,我们不否认可能确实有些人租住的时间比较长,会知道这件事。” 我问道:“当时的监控还有留着吗?” 其中一个保安犹豫了下,苦笑道:“我老实跟你们说,要不是你拿出证件来,我们是不敢提起这件事的,我们前头几个保安就是因为跟人说起这些事被开了的,我们两个来的时候上头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跟业主和租客说起这些事情,不然我们这份工作也做不长久。” 我明白这两个保安的态度了,但我还是追问监控的下落。 保安说:“早删除了,不过警方那边应该有记录,当时听说确实是报了警的,监控也被警察拿走过,后来还回来后上头就把这监控删除了。” 我皱了皱眉头,说;“监控是不能随便删除的,必须要保留五年或五年以上。” 保安手一摊,说:“上头要做的事,我们怎么知道,再说当时我们还没来呢。” 另一个保安说;“也不不一定就删除了,应该是上头拷走了,你不是警察吗,回警局去找找留存记录或者直接去找我们上头要,应该都能找到监控视频的。” 也只能如此了,我不放心让柳倩欣留下来陪着王莹莹,在问过王莹莹后我把她送回了学校,临走时给了她一张护身符让她随身携带,又开车直奔警局。 路上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李威,李威听说我的来意后想了想,说:“我好像对你说的事情有点印象,你来,我去给你找找。” 到警局后我直接去李威办公室,自从我跟这小子熟起来,我又调动了工作到调查处后,这地方我也算是熟门熟路了,经常来,有时候事情发生在大半夜,我还会在这里的沙发上对付睡一下。 李威看到柳倩欣露出夸张的笑容:“哎呦你今天怎么会陪着金铭?” 我得意道:“她什么时候不陪着我了,是倩倩?” 李威捂着眼睛做痛苦状:“我警告你们啊,别随便在我面前撒狗粮。” 第536章 一对母女 第五百三十六章一对母女 李威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柳倩欣刚好在我身边,也听到了电话内容。 她问我:“会不会是那个几十年前被困死在防盗门前的女孩子杀了女白领,然后女白领又缠上了王莹莹?” 我想了想,说:“女白领为什么找到王莹莹暂且不说,有可能是无意中碰上的,王莹莹搬回学校后也没再见鬼了不是吗,说回女白领的事情,如果那个女孩子是因为被困在防盗门前绝望而死,然后憎恨上了当时的那个土豪,倩倩,鬼跟人不一样,人有一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鬼不会等十年,一般有仇他们当场就会报了,而不是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十年再找土豪寻仇,所以我不认为女白领是被那个女孩子害死的。” 柳倩欣问道:“那是谁?” 我说:“找女白领问问就知道了。” 要找女白领,当然不可能带着柳倩欣,这姑娘胆子虽然不小,但她要是被吓到了我肯定会心疼,谁知道她听说这次我是单独行动,竟然千方百计地想跟着我去,坐在我车里就是不肯下去,我实在拿她没办法,自觉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危险性,也就答应了把柳倩欣给带上。 我们进入世纪花园的时候将近半夜十二点,保安没有拦下我们,因为柳倩欣竟然在世纪花园有一套房子。 柳倩欣指挥我把车停在她买房子时加购的车位上,说:“这套房子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我爸送我的礼物,那一年我考了个全年级第三,我爸一高兴,就买了套房子送给我。” 我等穷人听到这句话感到瑟瑟发抖,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买房子跟买大白菜一样的柳首富,我都不敢问柳倩欣她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 “走。”我握住柳倩欣的手,朝王莹莹所在的单元楼走去,她既然是在这里见鬼的,那我肯定也要来这里。 走进楼道的时候看到一对母女正在等电梯,我不由多看了两眼,四五岁的小女孩怎么会这么晚才回家。 柳倩欣估计跟我想法差不多,跟这对母女打招呼:“你们也这么晚啊。” 年轻妈妈点了点头,说:“堵车了,所以回到家就晚了,你们也住这里,以前怎么没看到过你们啊,有点脸生,刚搬来的?” 这时电梯到了,母女先进电梯,我跟柳倩欣随后进去,正想按楼层按钮,抬头一看,这么巧,那对母女刚好住在十一楼。 我伸手按下了八层的按钮。 见我按下了按钮,年轻妈妈隐晦地松了一口气。 柳倩欣笑道:“我表妹住在这里,我跟我男朋友来表妹这里接住一晚。” “哦。”年轻妈妈恍然大悟道:“这样啊,我记得八楼好像…你们表妹不会是住在801?” 我看了柳倩欣一眼,如果我没有记错,王莹莹似乎真的是住在801。 柳倩欣点头,笑道:“是801,你认识我表妹?” 年轻妈妈笑道:“见过,同一个电梯里上上下下,肯定见过,你表妹长得很漂亮啊…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年轻妈妈没继续说下去,而此时电梯也到了,我跟柳倩欣走出电梯,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安静地靠在妈妈的腿边,睁着一双眼睛看我。 我心里一动,猛地攥紧了柳倩欣的手。 “怎么了?”柳倩欣吃痛。 我刚才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本来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但想起那个小女孩的年龄,又觉得宁可错认不可放过,当下用力一拽柳倩欣,急声说:“赶紧上十一楼。” 柳倩欣莫名其妙地被我拉着跑楼梯,好在她今晚穿的不是高跟鞋,我们两个三步并做两步快速爬楼梯,一边跑我一边想,失去天眼真是不方便啊,要不然刚才就可以用天眼确认下情况了。 紧接着又想,就算天眼没有受伤,我其实也没有一天二十四小时开天眼的习惯,主要是没这实力,所以也不能简单粗暴地把责任推到失去天眼上面。 我认命地往上跑,柳倩欣知道我的性格,跑得气喘吁吁地也没抗议一声,一口气跑到十一楼,我们推开安全楼梯的门出去,看到那对母女正站在楼道最右边的大门旁,年轻妈妈正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你们…”年轻妈妈警惕地看着我们,推了身边的小女孩一把,小女孩躲进了房间,只露出一双眼睛。 而我此时已经打开了天眼,隐藏着的鬼气在天眼里无所遁形,我叹了口气,关上天眼,说:“你们见过一个女人吗,她应该是出了车祸,头部受到了剧烈撞击,很多血,落地的时候手断了…” “你到底是谁!在说什么!我们没见过,也不认识!你们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年轻妈妈歇斯底里地打断了我的话,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拿手机准备报警。 我看了柳倩欣一眼,她现在已经明白过来我为什么要追上这对母女,此时给我眼神一扫,乖乖地往后退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囡囡,囡囡你进去。”年轻妈妈见我没有受到报警威胁,一手推着小女孩,同时自己也退进敞开的房间,慌乱之中用力把门关上。 我伸出手,挡住了即将阖上的门。 “我真的要报警了!”年轻妈妈尖叫道。 我叹了口气,说:“你别怕…” “我、我不怕,你到底想做什么,要钱吗?我…我没多少钱,我把包给你,里面还有一点钱,你拿着走,我不会报警的…好不好?”年轻妈妈紧紧抓着门板,用力想把门关上,但我紧紧抓着门把手,她的力气抵不过我,只能语无伦次地哀求。 柳倩欣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用手指猛戳我的背部。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不忍心了。 这场面看起来就像是我不怀好意,准备入室抢劫一样。 我说:“那个女人你们应该见过,别隐瞒,因为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她现在就在这里。” “不可能!”年轻妈妈下意识反驳道。 迎上我的视线,年轻妈妈慌乱地移开了眼,支支吾吾地说:“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怎么…怎么可能会有鬼魂…在这里…” “是真的。”柳倩欣开口道:“我男朋友是猎魔人,他有天眼,能看到这些脏东西,我们不会骗你的。” “没…没骗我…”年轻妈妈低声重复了一遍,忽然转头看向小女孩:“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就在我们身边?囡囡…囡囡你…” 我和柳倩欣的视线都落在了小女孩的身上,她躲在黑暗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格外恐怖。 柳倩欣不由自主地拽住了我的胳膊。 “囡囡…囡囡…”年轻女人害怕地想上前抱住小女孩,又不敢,慢慢地拉开距离朝我们靠近:“你们…你们既然能看见鬼…那能不能救救我的囡囡…”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厉风扫过,柳倩欣惊叫,我及时抬手,于瞬间引燃了一道烈火符。 火焰顺着那只趁我不备偷袭我的鬼手向上燃烧,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我叹了口气,说:“只要你离开她妈妈,囡囡自然不会有事。” 第537章 有仇报仇 第五百三十七章有仇报仇 年轻妈妈此时已经变了个样子,脸上出现重影,一张狰狞的脸孔重叠在她脸上,若即若离。 “救我…”年轻妈妈做了个口型,努力想发出声音,但她的身体很快被身体里的女鬼所控制,握着自己的手无声地哀嚎。 “别打搅我的好事!”女鬼捂着被烈火符烧伤的手臂,恨恨地盯着我。 柳倩欣躲在我背后震惊道:“怎么会…我以为是…” 我了然接口:“你以为女鬼是附在小女孩的身上是吗?” 柳倩欣连声说:“是啊,那个小女孩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神情又那么古怪,这个当妈妈的不是很正常吗…所以我以为…” 我看向藏在年轻妈妈身体里的女鬼,厉声道:“还不出来?” “我不!”女鬼尖利地叫道:“是她们害死我的…我要找她们报仇…” “她们身上没有什么孽债,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皱了皱眉头,问道。 世人常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但其实对鬼魂来说,报仇也不是这么轻易的事情,要不然每一个自觉有冤屈的鬼魂都想着自己死后报仇,哪还需要阳间警察打击罪恶逮捕犯人,这世界早乱了套了。 这句话听起来是快意恩仇,实际上哪来这么多的快意恩仇,全都得找律法来办,阴阳两界原则上是互不干扰的,冤魂如果想要报仇,就得先到地府报道,然后奏请阎罗,如果确实有天大的冤情,阎罗会给予冤魂一支阎王令令旗,冤魂可手执令旗回阳间报仇,所有猎魔人看到阎王令都不会阻拦鬼魂索命。 但是冤魂一旦沾上了人命就会变成厉鬼,变成厉鬼后就要下无间地狱,在地狱里受罚,承受无边的痛苦。 柳倩欣闻言问我:“这么说,自己亲手报了仇也要付出代价是吗?” 我强调道:“是相当大的代价,下地狱不是说着玩的。” 柳倩欣问道:“怎么可以这样,是冤魂诶,不是给了阎王令了吗,那也不行吗,俗话不是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样的话冤魂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那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也不需要害怕半夜鬼敲门啊,因为有很大的可能根本没有冤魂索命。” 对女友的疑问,我只好给予详细的解答:“阴间阳界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各自都有各自严格的律法,如果冤魂一定要报仇,那就得手执阎王令才能回归阳世,不然要是被我们猎魔人看到,要嘛超度要嘛打散,只要阎王令才能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两只眼全闭。”柳倩欣吐槽道。 我失笑道:“算是,不过如果不亲自报仇,只需要等待,天道自然会给它一个公道的判决,害死他的人迟早会得到惩罚的,只不过有些冤魂等不起,宁愿付出天大的代价下无间地狱受罚也坚持要回阳间亲手报仇,这是他门的选择,旁人无力劝解。” 柳倩欣探头朝年轻妈妈喊了一声:“喂,那你有没有阎王令啊?” “她没有。”我代替年轻妈妈回答道:“如果她没有找错人,那就说明这对母女就算跟她的死亡有关,也不是什么大的罪过,不然我不会看不到她们身上的孽债。” 年轻妈妈凄厉哭喊道:“就是她们害死我的…要不是她!”她猛地转身,伸手指向小女孩,小女孩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脑袋缩了回去,片刻后才慢慢地自以为不引人注意地继续探头出来,悄悄地旁观。 “要不是她在路边玩皮球,皮球怎么会飞出来掉到马路上,我当时就站在路边,忽然被球砸到了,我手机被砸掉了,我下意识就去捡手机,谁知道就这么被一辆车给撞了…你们说我难道不是她们害死的吗?我不应该找她们报仇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年轻妈妈嘴里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她身体里此时有两个灵魂并存,自身的魂魄被女鬼强压在身体里面,此时正挣扎着发出声音。 “囡囡…囡囡不是故意的,她胆子小,抱着球,几个小男孩走过来欺负她,要抢走她的球,球不是囡囡抛到马路上的,是被那些小学生抢走的,他们把球扔到了马路上,才会砸中你…” “就是你们害死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囡囡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死!” 女鬼和年轻妈妈的声音来回变。 我飞快伸出手,抓住年轻妈妈的中指,双手对着指根猛地往下一捋,女鬼被硬生生地从年轻妈妈的身体里揪了出来,她转头就向后扑去,打算再一次藏进年轻妈妈的身体里,我一张灵符拍上去,及时拦下了她。 女鬼现出形体,跟我刚才描述的一样,头上脸上全是血,手被撞折了,身上很多擦伤,肋骨被撞断,胸口内凹。 柳倩欣捂着嘴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鬼看。 年轻妈妈身体摇晃了一下,找回神智后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抱住了小女孩。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几个小男孩明显比这对母女的罪过要大,小女孩也是被人欺负,抢走了球扔到马路上,你为什么不找那几个小男孩,要先找她们?” 女鬼恶狠狠地盯着我,大概是知道有我在她今晚肯定是没办法如愿以偿了。 “今天是我头七,我本来是想找那些小男孩的,没想到这对母女刚好走过那条路被我看到,于是我就…” “于是你就先捏软柿子。”我接口道。 年轻妈妈紧抱着小女孩,说:“不是的,不是我们害死她的,真的不是,我家囡囡本来就内向,前几天又亲眼目睹了那场车祸,她被吓到了…到现在都没怎么开口说过话…我带她去医院,医生说…医生说她可能得了自闭症…” 柳倩欣轻不可闻地说:“怪不得…” 怪不得小女孩始终不曾开口,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就算亲眼看到女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这时小女孩伸手搂住了年轻妈妈的脖子,年轻妈妈顿时哭了出来:“她过马路玩手机…一直在低头玩手机,被球砸到后她伸手去捡手机,没留意到绿灯变成了红灯,一辆车开了过来…” 女鬼扶着一只焦黑的右手,左手指甲猛地伸长,尖锐的朝年轻妈妈抓过去:“你还敢说不是你害死我的?” 抓到半途女鬼猛地把手缩回来,忿忿地看向我。 我收回用过后变黑的符纸,心想这个女鬼真是受了教训也改不了脾气,明知道我站在这里,她竟然也敢不管不问地动手。 “既然没有阎王令,你走,头七回家看看你父母,看过后回地府,排队等投胎。”我说。 女鬼站在那里,既不甘心又不敢动手,只能说:“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第538章 阎王令 第五百三十八章阎王令 “那你还想怎么样?”我伸手隔空指着女鬼:“你当时在看手机,过马路能不能看手机,有没有一点安全意识?你怪小朋友玩球砸到了你,你怎么不怪自己看手机呢?” 女鬼争辩道:“我只是过马路看手机,当时是红灯,要不是球砸到了我,我怎么会急着去捡手机,没留意到有车从后面开过来。” “什么叫意外,意外就是没想到。”我也不想与女鬼过多争辩,挥了挥手,说;“行了,你自己知道找她们报仇是无理取闹,再说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沾上人命,时间不多了,头七快过了,我送你一张引路符,天亮之前回家看看。” 女鬼站在那里,低着头,收起那副张牙舞爪地狰狞,形容竟然有些可怜起来。 我当场挥笔画出一张引路符,交给女鬼,说;“快去,别浪费时间。” 女鬼接过符纸,身体如青烟一般消失了。 年轻妈妈这才松了口气,支撑不住瘫软在地上,但饶是如此,她仍然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 “没事了。”我安慰道。 “谢谢…谢谢…”年轻妈妈连连朝我们感谢道。 “不早了,快带着孩子进去休息。”我看了下时间,这一耽搁都快到一点钟了,忙跟柳倩欣两人转身朝电梯走去。 “等等!”年轻妈妈在身后叫住我们。 我转过身,撞上年轻妈妈满怀希冀的眼神。 “大师…你能不能帮我囡囡看下,她被吓到了,医生说是自闭症,求你帮我看看,老一辈的人不是都说小孩子魂轻,容易被吓跑吗,有没有可能…她不是得了自闭症,是魂魄被吓跑了,只要喊魂喊回来就好。” 我上前几步仔细打量小女孩,又掀开她的眼皮查看她的瞳孔,为了不出差错,我还特意开了一次天眼。 这次一开天眼,眉心部位立刻传来肿胀酸痛的感觉,我只能速度飞快地一开一关,好在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能确定小女孩的状况了。 “你女儿没有丢魂。”我据实已告。 年轻妈妈失魂落魄地说:“这么说…她是真的得了自闭症…怎么办啊…她以前只是内向不爱说话,要不是,要不是亲眼目睹了车祸…她也不会…” 年轻妈妈把脸埋在小女孩的脖颈处痛哭了起来。 小女孩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地面,片刻后抬起手摸了摸年轻妈妈的耳朵。 柳倩欣说:“我觉得你女儿的情况应该不严重,你看她还是跟你有互动的,跟医生好好配合,我相信她会没事的。” 年轻妈妈点头,含糊不清地说着谢谢。 我和柳倩欣叹了口气,重新走到电梯前。 直到我们再一次走进电梯,还能隐约听得到那个年轻妈妈的痛哭声。 柳倩欣紧紧抓着我的手,喃喃道:“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自闭症,我也不知道那个小女孩互动算不算正常,但我觉得她此时此刻最需要的是别人的肯定…肯定地告诉她她女儿一定会没事的。” 我摸了摸柳倩欣光滑的长发,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世间,生病令人无能为力。 王莹莹是差不多凌晨一点回家的,那个女白领也差不多这个时间,我跟柳倩欣两个人在电梯里来来回回做了五六趟,时间慢慢地滑向了一点钟。 “一点了。”柳倩欣提醒道。 我“嗯”了一声表示明白,再次按下电梯按钮。 我们把从一楼到十七楼的电梯全按了一遍,电梯每到一层都会停下来,缓慢开门,再缓慢关门,重复这个过程。 此时电梯显示到了五楼,柳倩欣打了个哈欠,说:“我都不知道自己盼望的是开门后看到的是数字五还是十一了。” 我不关心到底是五楼还是十一楼,我更关心女朋友:“累了?” 柳倩欣揉着眼睛点头:“有点想睡了。” “要不我先送你回家?” 柳倩欣摇头,晃了晃和我牵着的手,笑道:“我不走,难得和你这样两个人。” 这话说得,让我心头一阵发软,忍不住说道:“好,那就一起待着。” 柳倩欣忽然笑了起来:“我跟我爸说今天住在学校里。” 嗯?我一愣,头皮突然炸了开来,柳韩青要是知道柳倩欣今晚并没有住在学校,而是跟着我来小区抓鬼,估计是要找我算账的。 这世界上有人敢得罪自己的岳父岳母吗? 没有。 我苦笑了一声,点了点柳倩欣高挺的鼻子。 电梯慢慢上行,刚刚在七楼停过,这回应该是在八楼。 电梯一顿,门慢慢打开,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墙壁上的鲜红数字,十一。 十一楼! 柳倩欣下意识紧紧地靠在我身上,我握紧了她的手,朝外看去。 电梯门已经超过了时限,却仍然维持在打开的状态,就像有人一直站在感应区内。 我正想往前走一步,电梯猛地坠落,柳倩欣一声尖叫,没有关上的电梯门瞬间发出刺啦刺啦地声音,周而复始地划过银白色的电梯门和灰色水泥墙面。 “金铭!!”柳倩欣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失重感袭来,悬挂在电梯顶部的电灯开始一明一暗地闪烁,我速度飞快地掏出符纸压在电梯上,低声喝道:“给我停!” 话音刚落,符纸窜起了黑烟,电梯猛地停了下来,“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又阖上。 对面的墙上写着数字一。 一瞬间我们就从十一层坠落到了一楼。 柳倩欣有些脚软,软绵绵地靠在我身上,后怕道:“刚才要是没及时停下来…我们是不是会…” “没事?”我双手扶着柳倩欣,警戒地环顾四周。 鬼灵毫无预兆地朝我们出手,是因为知道我们的目的,还是事有凑巧? 柳倩欣抬头看我,张嘴正想说话,眼睛忽然睁大,一只手下意识捂住了嘴,我忙跟着抬头,只见电梯顶部的缝隙里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引雷——”我忙掏出符纸,双手结手印,符咒念到一半,电梯顶部忽然传来重重地一个撞击声,整座电梯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电梯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一个血色身影闪过,我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金铭!” 我猛地停下脚步,糟糕,柳倩欣! 顾不上去追逃走的鬼灵,我转身就跑回了电梯,只见柳倩欣正站在电梯门口,面朝墙壁站着,她面前的墙壁上有一个浊黑的焦痕。 痕迹看起来像一面小旗子。 我双眼瞳孔猛地一缩,阎王令? 第539章 三天必有结果 第五百三十九章三天必有结果 “这就是阎王令?” 柳倩欣听到了我脱口而出的话,转身问道。 我走上前,伸手摸着墙壁上的焦痕,说:“这当然不是阎王令,不过这是女鬼用阎王令留下来的,她的意思是让我别再追她了,她手里有阎王令,是光明正大地回到阳间报仇的,让我不要再阻止她。” 柳倩欣说:“这么说,她是有天大的冤情了,她是谁,是那个女白领吗?” “应该是。”我并没有清楚地看到那个鬼灵的正面,所以只能做出推测。 “走,阎王令一出,猎魔人必须回避,王莹莹估计是不小心碰上女鬼的,既然手执阎王令回阳世,她的每一个仇人的名字都会出现在阎王令上,而每一个仇人是什么罪,该落得什么下场也都写得清清楚楚,这件事我没办法再插手了。” 柳倩欣乖巧地跟在我身后往外走,边走边思考道:“就这么走了?万一王莹莹也是女鬼要找的仇人呢?” 我牵着柳倩欣的手走向地下车库,跟她解释道:“就算是,我也没办法阻止,这是真正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如果王莹莹真的曾经参与过害死女鬼,那么女鬼找她报仇是天经地义的,我只能视而不见,不过女鬼上次既然没有杀王莹莹,而只是吓了王莹莹一次,我觉得王莹莹就算真的卷入其中,应该也罪不至死,不然女鬼是不会放过王莹莹的,你要知道,这种甘愿付出天大代价回阳世的冤魂,都是宁愿错过不可能放过的。”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半夜安静的楼道里听起来格外响,我话音一落,头顶的白炽灯忽然闪烁了起来,柳倩欣吓了一大跳:“又回来了?” 我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面不改色地说:“不是,是电灯坏了。” 柳倩欣半信半疑:“真的?” 我干脆伸手搂过柳倩欣的肩膀,下了阶梯朝停着的车走去。 柳倩欣还在念叨这件事,她对女白领充满了同情:“也不知道是谁害死她的,她死前是不是真的被困在了一道看不见的防盗门和电梯门之间啊?” 我“嘘”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柳倩欣的嘴唇上,低头温柔笑道:“别再想这些事了,如果你想知道她的仇人是谁,不出三天,必见分晓。” “真的?”柳倩欣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那你如果知道了,一定要跟我说。” “好。”我一口应下来,打开车门让柳倩欣坐进去,又替她系好安全带,才开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保安对我们深夜而来又凌晨走感到很惊讶,不过我们当然不用过多解释什么,出事了业主信息后保安就遥控抬起了栏杆。 车子慢慢地开出了小区,我从后视镜里能看到小区门口慢慢远离,而在亮着灯光的保安亭旁边,站着一个血红色的身影。 一个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我还是没能看清她的样子,于是也就无从判断她的身份。 柳倩欣没察觉到,低头玩手机,我扫了一眼,这姑娘竟然在搜索女白领的身份。 刚才我说的话并不是糊弄柳倩欣的,我虽然不知道女鬼的身份,但要找出她的仇人并不困难,三天内谁死得最蹊跷,就是谁了。 而想要知道谁死得最蹊跷,只能找李威。 这个点送柳倩欣回学校是不现实的,肯定会被逮到,也不能送她回家,毕竟她跟家里说今晚住在学校里。 我在自己家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把柳倩欣安全送到房间,叮嘱她早点睡,明天我来接她。 柳倩欣朝我挥手,赶我走:“你也快回去睡,看看你自己,黑眼圈这么深。” 我被女朋友的嫌弃会心一击,默默地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一定要遵循严格的作息时间,争取朝小学生看齐,晚八点睡早八点起。 回家后我正在洗漱,一转身,钟叔竟然悄无声息地站在黑暗里,我被他吓了一跳,嘴里咬着牙刷含糊不清地问道:“钟叔你吓死我了,都这么晚了你怎么醒了,是不是要上厕所?等下,我漱个口就把卫生间让给你。” 钟叔问道:“你今晚跟柳倩欣那小姑娘在一起?” 我点头,疑惑答道:“是啊。” 钟叔问道:“那小姑娘呢?” 我老老实实道:“把她送回酒店房间了。” 钟叔冷哼了一声,甩手走了。 我呆立在原地,卧槽,我没看错,钟叔刚才是特别嫌弃地看了我一眼吗?他嫌弃我什么?我又没做啥…我突然福至心灵,跟雷劈了一样呆住了,钟叔之所以嫌弃我,就是因为我没有做什么,我老老实实地把女朋友送回了酒店。 钟叔嫌我太老实了! 我被震撼了,神思不属地刷了牙洗了脸,默默的走出卫生间,钟叔跟游魂一样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跟我擦肩而过,走进卫生间,啪地一声甩上了门。 “这么磨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我抱孙子。” 我敢用自己的天眼发誓,我觉得没有听错钟叔的嘀咕,这他娘的是逼婚加逼生啊。 摸了摸鼻子,我默默无语地回了房间,女朋友嫌弃,师父嫌弃,怎一个苦字了得。 三天后我在柳倩欣的虎视眈眈之下打电话给李威,李威接起电话说:“嗯?你问这两天谁死得很蹊跷?没有啊,没接到这方面的报警电话。” 我冷汗直下,顶着巨大的压力跟李威一再确认;“你再想想,仔细想一下,肯定是在这三天内发生的。” 李威沉吟片刻,还是同样的答案:“没有,真没有,除非家属没有报警,但如果照你说的死法蹊跷的话,怎么也不可能跟自然死亡搞混,家属怎么可能不报警?” 有道理,那就奇怪了,就算有阎王令,女鬼也是不能长时间待在阳间的,我算了下王莹莹撞鬼的那一天开始,到今天刚好是七天,冤魂复仇,七天为限,女鬼千辛万苦地取得阎王令从阴间回阳间,难不成只是走了一圈却没有报仇? 我绝对不能相信。 正想挂电话,李威忽然说;“对了,之前你问过的那个电梯死亡事件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我应道,女鬼很大可能就是死在世纪花园的女白领。 李威说:“我这有个消息,你不打电话给我我都差点忘记了,跟世纪花园的电梯死亡事件没什么关系,是那个土豪,知道?” 我“嗯”了一声,知道,怎么不知道,那个在老爷子的故事里买下了一整个八层打通,加装防盗门,出国旅游,半个月后回来发现腐烂女尸的土豪,李威上次说土豪后来搬到了世纪花园住,很巧合。 李威说:“那个土豪死了。” 第540章 仇人 第五百四十章仇人 土豪的死是李威无意中得知的,因为女白领的死亡方式,当时他帮我查过老爷子口中的精品公寓,凑巧发现了土豪现在的住址。 李威说:“不过土豪老婆没有报警,我觉得他的死应该不属于你所说的死的蹊跷范围里。” 我心里一动,挂上电话后对柳倩欣说:“我可能猜到女鬼的仇人是谁了,你想去看看吗?” “去!”柳倩欣蹦出一个字。 我开车带着柳倩欣前往目的地,柳倩欣疑惑地指着硕大的“世纪花园”四个字问我:“怎么又回到这里了,难不成女鬼的仇人也住在这个小区?” 当时我离开的时候,曾经从后视镜里看到女鬼站在小区门口,那时候我以为她是在目送我离开,确认我这个猎魔人在看到阎王令后走了,现在想起来,或许不是这样,而是女鬼要找的仇人就在世纪花园。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世纪花园。 就连王莹莹,应该也只是倒霉,不小心撞上了女鬼。 我把车停好后带着柳倩欣坐上了电梯,柳倩欣心有余悸地跟我说:“自从上次突然从十一楼下坠到一楼,我现在坐电梯都有点心慌。” “那你现在心是不是跳的很快?我摸摸。”我把手朝柳倩欣的胸口探过去,被柳倩欣啪地用力拍掉,美目圆睁:“你给我圆润地滚…走!” 这姑娘,没舍得跟我用滚这个字,改成了走。 我笑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低头亲了柳倩欣的脸颊一口,柳倩欣脸上浮现红晕:“你!大庭广众地…” 她追过来打我,电梯这么狭窄的地方,我就算有再好的身手也施展不开啊,只能两手分别抓着柳倩欣高高抬起的双手,一边笑一边说:“吁——吁——停!电梯门开了开了,先停一下。” 十一楼到了。 我带着柳倩欣径直走到1102门前,柳倩欣问道:“这是女白领的家?我怎么记得不是02啊,好像是…” “03。”我接话道,伸手按了1102的门铃。 “那你怎么…”柳倩欣的话说到一半,1102室的门开了,她顿时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你们是…?”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上了年纪,就算面无表情,也能看到眼角的皱纹和深深的法令纹。 “我们以前是王总的职工,听说王总…您节哀。”我说。 王总就是土豪。 中年女人把门打开,说:“你们请进来坐。” “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想给王总上柱香,不知道方不方便。” 中年女人说:“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跟我来。” 她关上门,带着我们下电梯,土豪的丧棚摆在小区里面。 “不知道王总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问道。 中年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话里也没什么温度,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前天夜里突然走的,心悸。” “就在前面。” 不用中年女人说,我也已经听到了大音响放出来的哀乐,丧棚里有个年轻男人守着火盆正在烧纸,看到中年女人忙站起来,喊了一声:“婶婶。” 中年女人冷漠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跟柳倩欣走到供桌前面,桌子上放着供品和香烛,那个年轻男人忙走过来抽出两炷香分别交给我和柳倩欣,我们两个人手执点燃的香朝着遗照和尸体拜了三拜。 年轻男人接过香插在香台里,我和柳倩欣说:“节哀。” 我看了眼棺材,土豪穿着寿衣躺在棺材里,四肢身体全掩在寿衣下面,露出来的一张脸倒是干干净净的。 看不出是怎么死的。 我之所以跟柳倩欣说三天之内死得蹊跷的一定是女鬼的仇人,是因为女鬼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回阳间报仇,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仇人,干脆的杀掉仇人肯定无法消去她的心头之恨,她会想尽办法折磨仇人,让仇人在痛苦中绝望死去。 肯定不是好死。 但是土豪的尸体整理得太干净了,我一时之间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女鬼的仇人,还是说…我猜错了? 年轻男人在一旁叹了口气,低声说:“走得太突然了,身体好好得,突然就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中年女人正一脸冷漠地坐在火盆前面烧纸钱。 “王总怎么死的?” 年轻男人摇头,说:“不知道,婶婶说医生检查不出来,如果要确定死因就要开颅,婶婶不愿意,好好的一个人突发疾病死了,死了就死了,还得受这份罪,婶婶说让叔叔入土为安。” 我点头,又问道:“王总的孩子…?” 年轻男人忙“嘘”了一声,示意我小声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中年女人,问我:“你们是我叔叔的朋友?” 我忙说道:“以前在王总手下做过事,听说了这件事后想着来给王总上柱香。” 年轻男人说:“你们有心了,想必你们是很早以前跟着我叔叔的?” 我说:“是。” 年轻男人就说:“怪不得,我叔叔婶婶没有小孩,听说几年前是有一个的,私生子,我叔叔特别高兴,在家里闹着要跟我婶婶离婚,娶那个女人进门,我婶婶没同意。” 我看了一眼中年女人冷漠的脸,心想怪不得丈夫死了却没什么悲痛的表现,想必俩夫妻之间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了。 中年女人低头烧纸,就像没留意到我们跟年轻男人之间的低声谈话一般。 年轻男人叹了口气,说:“那个小三据说还是个白领,我爷爷奶奶死得早,谁都管不了我叔叔,我婶婶咬死了不肯离婚,我叔叔也没办法,不过虽然没离婚,但我叔叔那几年也没在家里住,他就在这个小区里给那个白领买了一套房,跟白领搬到了一起,就在我婶婶眼皮子底下住着,这件事挺荒唐的?” 我忍不住震惊地跟柳倩欣互相对视了一眼,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年轻男人口中的小三就是那个从十一楼坠落电梯井的女白领? 年轻男人伸出左右两根食指并在一起,说:“俩隔壁的房子,近不近,我叔叔为了气我婶婶,故意跟小三住在我婶婶隔壁,进进出出的,我们都说也不知道我婶婶是怎么认下这口气的,要我说啊,还不如直接离婚算了。” 柳倩欣幽幽地说:“就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才不肯离婚,反正不能让这对狗男女光明正大地逍遥快活。”说着她瞪了我一眼,把我给冤的,找小三的又不是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干出这么恶心人的事。 狗男女的侄子有点尴尬地笑道:“都是以前的事了,那个女白领几年前就死了,我叔叔又搬回来跟我婶婶一起住,我叔叔闹着要卖房子,想去其他地方买房,我婶婶不愿意,就是要住在这里。” 我点头,趁机又看了一眼棺材。 这一眼,被我看出了端倪。 尸体自然摆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腕上有焦黑的痕迹,位置在手背上,形状像一面小小的旗子。 阎王令! 女鬼的仇人果然是这个土豪! 第541章 送命题 第五百四十一章送命题 离开世纪花园的路上,柳倩欣问我:“如果土豪跟女白领是情人,那为什么又要杀了女白领?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难道杀女白领的不应该是土豪的老婆吗?” 我哪知道这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女鬼既然回来报仇,死得是土豪,而土豪老婆没有受伤,就说明当时杀女白领的肯定是土豪,没有错,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就不是我所能了解的了。 柳倩欣说:“不过我要是土豪的老婆,我也不会下手对付女白领。” 我笑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柳倩欣说:“不是,什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女白领既然甘愿做小三,还愿意跟土豪一起住在原配的隔壁恶心原配,能做得出这种事就说明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贱人一个,但是与其对付女白领还不如对付土豪,一个巴掌拍不响,主要过错还是在男人身上。” 说着柳倩欣斜昵了我一眼,笑眯眯地问道:“你说是?” 我忙点头,保证道:“没错,出轨都是男人的错,任何理由都只是借口,如果男人稳得住,对家庭和老婆忠贞,谁来勾搭都勾不走,倩倩你放心,我绝对是个稳得住的男人,除了你,其他女孩我都是目不斜视的。” 柳倩欣娇俏地哼了一声。 我正想继续跟柳倩欣表忠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李威。 我接起电话,李威问道:“在哪里?” “刚从世纪花园出来。”我答道。 李威说:“那你来警局一趟。” 说完,李威匆忙挂了电话。 我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不然按照李威平时的脾气,在听到我刚从世纪花园出来的时候,肯定会饶有兴趣地问我为什么去世纪花园,还会问到土豪与女白领之间的关系,我曾经当面吐槽过李威,问他是不是每一个警察都有做八卦记者的天赋,不管碰到什么案子都会想方设法地搞清楚背后的来龙去脉,跟有瘾似的。 世纪花园的事了结了,柳倩欣正在跟王婷婷视频,王婷婷告诉柳倩欣,王莹莹竟然跟一个有妇之夫在交往,事情本来瞒得严严实实的,正因为这次的撞鬼事件才无意中被王婷婷得知,王婷婷正要求王莹莹跟那个有妇之夫分手,不能再联络了。 我急着开车赶往警局,不过再着急也得先把柳倩欣安全送回家,柳倩欣跟王婷婷聊完越洋视频,捏着手机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问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莹莹多害羞胆怯的一个小姑娘,跟人说话都怯声怯气的,没想到竟然跟有妇之夫交往,更精彩的是她是从她同学手中撬走这个有妇之夫的。” 柳倩欣告诉我,王莹莹的男朋友,或者说情人是一个结了婚的中年男人,这个中年男人家里肯定是有钱的,要不然也没这个条件在外面跟女大学生搅和在一起,中年男人一开始是跟王莹莹的同学好上了,没几个月就被王莹莹勾搭到手了,世纪花园的房子就是中年男人租下来的,金屋藏娇。 我恍然大悟,我说呢,两次见面总觉得王莹莹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每次我撞上她看我的视线时,她总慌乱地挪开眼神,跟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当时我没放在心上,后来想想,难不成王莹莹其实是在勾搭我?她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其实还真的挺能引起男人的关注的。 看了一眼柳倩欣,这姑娘还在感慨王莹莹的事情,一点也没意识到王莹莹曾经试图勾搭她的男朋友,既然她没意识到,我当然也不可能点明,更何况也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回错了意。 这时柳倩欣忽然笑了起来,偏着头看我,小模样特别可爱。 “王莹莹勾搭那个中年男人肯定是图钱,这次她是不小心猜中地雷,但如果女鬼就是冲着她来的,你说她会不会转而勾搭你啊,图安全感嘛,毕竟如果她做了你女朋友,保护女朋友和保护女朋友闺蜜的妹妹,出的力完全是不一样的。” 我下意识答道:“她这是在质疑我的职业道德,我们猎魔人是不会因为关系的不一样而决定出力大小的,能救人我们就会尽力救人…” 说到一半我看到柳倩欣似笑非笑的目光,背上一僵,求生欲让我直接转了口风,坚定而响亮地说道:“当然,再怎么样她也不可能是我的女朋友,是倩倩?” 我讨好地看向柳倩欣,柳倩欣轻声笑了一下,笑得我手心冒汗,隔空点了点我,说了一句:“算你抓得住重点。” 我把满手的汗擦在方向盘上,心想死里逃生,这绝对是死里逃生,他娘的防不胜防啊,女朋友时不时来一道送命题,求怎么安全度过,在线等,急! 柳倩欣放过了我,又琢磨起王莹莹的事来:“你说女鬼不吓唬别人,偏吓唬王莹莹,是不是因为王莹莹跟曾经的她一样做人小三的缘故?” “可能是的。”我目不斜视地正视前方,专注开车,我决定了,这种小三原配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多说多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踩雷。 柳倩欣说:“因为不想王莹莹落得跟自己一样的下场,所以吓唬王莹莹?婷婷说王莹莹这次吓得够呛,再听说女鬼曾经给人当过小三,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如果是这样的话,女鬼倒是一片好心了。” 我心想女鬼可能是一片好心,不然也不会点到即止,没看王莹莹虽然吓得够呛,但只要搬回学校照样生龙活虎吗,也没见女鬼继续找上门,以前我还猜测过王莹莹是不是参与到女白领的死亡事件当中,现在我倒是赞同柳倩欣的看法,女鬼说不定真的是同情王莹莹,不想让王莹莹布了她的后尘,才吓唬她的。 “这件事告诉我们,做小三是没有前途的,不论是人还是鬼,都是一样的看法,这就是正确的价值观。”我正气凛然地说道。 至于王莹莹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件闹鬼事件而打了退堂鼓,及时止损,不再跟有妇之夫纠缠,这就不是我等吃瓜群众所关心的了,毕竟对我而言,她只是女朋友闺蜜的表妹,关系太遥远了。 把柳倩欣安全地送回到家后,柳夫人很热情地让我进屋坐坐,我说我有事,真有事,柳夫人很遗憾地让我走了,叮嘱我周末来柳家吃饭。 我开车跑得远了,心里还在喜滋滋地想,都说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就算我跟柳家的经济条件相差得比较大,柳夫人看我应该也还是能看得入眼的。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警局,李威没在办公室,我正想打电话给他,迎头撞上小明,小明笑道:“金哥。” 我问道:“你们李队呢?” 小明说:“在技术科呢,李队刚才还说起你,跟我来。” 技术科办公室里只有李威一个人,电脑上面的视频暂停,李威对着定格的画面一脸沉思,小明敲门进去,说;“李队,金哥来了。” 李威惊醒回神,转头说:“金铭,你快来看,这个姿势像不像何安死时的样子?” 第542章 极阴八字 第五百四十二章极阴八字 何安是前不久灵异直播里面的四号,他几年前曾经目睹过建筑工人的死亡,几年后参加灵异直播,没想到直播中竟然被提问知不知道失踪工人的尸体在什么地方,他明明知道,却不敢在直播当中说,只能撒谎。 后来灵异直播黑屏出事,我跟李威赶到现场,把这些学生统统领回了警局,让学生们叫家长来领人,四号何安偷偷地溜出了警局,在福通大厦的顶楼平台面朝一面墙壁以下跪赎罪的姿势死去。 警方敲破了那面墙,发现了被埋在墙里的尸骨,确认就是那名失踪工人的。 接下来网上突然有人把灵异直播的视频放到了网上,与原视频不同的是,原视频虽然拍到了鬼,但普通人并不能看到鬼灵,而这个后来搬到网上的视频则是经过特殊处理,让现场出现的鬼灵清楚地被所有人看到。 这件事惊动了道上,穆青程等大佬齐聚警局,想办法把这件事圆了回来,并研究出幕后黑手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处理视频的,天师府承诺会给道上一个调查结果,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我还记得当时唐老鬼正巧出现在北京城,不得不说,我是怀疑过唐老鬼的,毕竟判出天师府的人里面名气最大的不就是他吗。 提到唐老鬼,我又想起钟叔跟我说的,他说唐老鬼八字命格奇诡无比,生于三破日冬至,极阴怨气汇聚于身,万鬼觊觎,本是注定早夭的命格。 一般来说,这种命格的人具备极阴体质,是学道术的奇才,天生就是做猎魔人的材料,但成也萧何败萧何,这种人八字奇阴,是众鬼眼中的最佳肉身,万鬼想要抢夺这个肉身,必然大打出手,一个小小的婴孩又怎么承受得起万鬼齐聚的森森鬼气,自然只能落得一个早夭的下场。 如果有人想尽办法保住婴儿,长年累月受恶灵厉鬼侵扰,丝毫不能放松,双拳尚难以抵挡四掌,一个人或数个人又怎么能年复一年地抵抗一波又一波的厉鬼呢,最终大部分的结局都是家破人亡,而这个身具奇阴八字的婴儿最终也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唐老鬼,就是这个万中无一生存下来,甚至一直活到了现在的幸运儿。 像他这样的命格,在十八岁成人之前是最危险的,十八岁后长成,阳气充足,就可以另寻方法来避开万鬼的视线,唐老鬼从小长于天师府,学了一身本事,想必现在的他肯定早有办法来保护自己。 我听钟叔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忍不住咂舌震惊,三破日是大鬼节,六十年一次的极阴之日,这一天怨气冲天,冤鬼恶灵因为无法超生,又得不到亲人的供奉,怨气得不到缓解,所以在阴气最盛的这一天回到阳间,宣泄自己的怨气。 三破日百鬼夜行,鬼怪重生,所以在以前,家里的大人在这一天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出门的,而且每到这一天,所有人都会关进门窗,灯火全开的等待天明。 冬至则是阴极之至,是阳气始至,也是日行南至的节日,这一天是一年中阴气最盛的一天,达到了顶峰,顶峰之后慢慢衰弱,阳间阳气开始逐渐浓郁。 三破日和冬至两个至阴之日撞在一起,历史上少有,唐老鬼正是出生在这一天,可见他的八字命格阴到什么地步。 “金铭你看,像不像?”李威又问了我一边。 我一瞬间走神走到了唐老鬼身上,灵异直播发生的时候,我始终觉得这件事太巧,刚好唐老鬼在北京城,幕后黑手又熟知天师府的手段,怎么看唐老鬼都逃脱不了嫌疑,另外那个在现场无端端出现的鬼灵,样子像个学生,跟在四号何安的身边,直到被带回警局前才突然不见了身影。 这个鬼灵是谁,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富通大厦的顶楼平台,为什么会假装跟学生们一起晕倒在平台上,都是没有答案的问题,我甚至猜测过他是不是专门为了后来发到网上的视频而来的,因为有他的突然出现,也因为他在场上,何安曾无知无觉地穿过他的身体,才造成了视频一放到网上,就引起轩然大波,几乎让所有看到视频的人都怀疑起自己的三观,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鬼。 我拉回注意力,看向李威面前的电脑。 一个男人跪在地上,面朝墙跪着,低垂着头,一副忏悔认罪的样子。 乍一看起来确实跟何安死前的姿势很像。 各种角度的照片都有,李威挨个儿点开来给我看了一遍,从照片上看,这地方应该也是在顶楼平台,尸体跪对的不是墙,而是水塔。 我让李威把这几张照片发给我,我传给了穆青程,之所以发给他,当然也是因为尸体死亡的姿势跟何安很像。 信息一发过去,穆青程的电话竟然就打过来了。 “金铭小友,你发给我的照片我看到了。” 我喊了声穆道长,说:“我们觉得这个人的死亡姿势跟何安很像,不知道是否有什么联系。” 穆青程说:“你把照片放大一下,水塔的墙身上面是否刻着符咒?” 我一愣,还真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李威机灵地立刻放大了照片,我扫了一眼,果然有符咒,只是这符咒也不知道是刻上去的还是画上去的,颜色跟水塔墙体很像,粗粗一扫,很难引起人的主意。 穆青程说;“金铭小友,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最好让警方查一下水塔里面的情况,我怀疑水塔里还有一具尸体。” 闻言李威惊疑不定地看了我一眼,我朝李威点头,听穆青程继续说:“这种符咒代表水葬,既然是水葬,那就代表水里肯定有尸体。” 我忙说道:“那我转告警方,立刻去查看下水塔里的情况。” 挂上电话,我朝李威摇摇手机,说:“你也听到了。” 李威点头,说:“我这就让留在现场的人去查看一下。” 我指了指照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威说:“景玉华庭,他们小区的物业公司会定期清理水塔,今天一上顶楼平台,就看到了尸体,物业公司立刻报了警。” 景玉华庭?我一愣,景玉华庭不是就在当时碰到讲故事的老爷子的商厦对面吗,后来李威帮我查过,老爷子口里曾经发生过女孩被困死在电梯门和防盗门惨事的精品公寓已经被拆除了,原地捡起的正好是景玉华庭。 这可真巧了,怎么最近我碰到的事似乎都在同一个圈子里打转呢,绕来绕去都有着若有似无的关联。 李威问我:“什么是水葬?” 我正低头寻思着最近发生的事,随口应道:“水葬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葬法之一,就是将死者遗体投入江河湖海的葬法…” 话刚起了个头,被电话打断了,李威接起来一听,小明的震惊声音连我都能听到。 “头儿,水塔里真的有尸体!” 第543章 祭品 第五百四十三章祭品 人死后有无数埋葬尸体的习俗,从古到今最为常见的是土葬,到了现代,国家强制实行火葬制度,据说当年火葬制度刚开始推行的时候,受到了很多人,尤其是一些老年人的强制抵抗,他们认为火葬是挫骨扬灰,人死后魂魄还没有与肉体彻底脱离联系,施行火葬会把魂魄感受到炙烤的痛苦,有些地区的老人甚至赶在火葬施行之前自杀,求的就是能把尸体土葬。 除了土葬和火葬这两种最为普遍的葬法之外,还有很多少见的葬法,譬如现在基本耳熟能详,每一个人都应该听过的天葬、悬棺葬、水葬,其中水葬就是将死者遗体投于江河湖海的葬法,人们认为水是生命之源,人死后就应该归还于水,这种理念与入土为安差不多,据说以前在雅鲁藏布江经常能看到水葬,不过现在已经很少了。 有些电视剧里的角色死了,亲朋好友把尸体放在木筏上面,在木筏上堆满了鲜花,然后把木筏推到水里,让木筏载着尸体逐渐远去,画面拍得很唯美,让人觉得水葬就是这样的。 其实不是,水葬一般有三种形式,第一种跟电视剧里的类似,就是把死尸放在专门制作的死亡船上,放入江河湖海,任船自然漂流,漂到哪里,哪里就是死者的美好归宿,第二种就很血腥了,是把尸体背到河边,在河边把尸体肢解,一块块尸块扔进滔滔江水里,鱼们蜂拥而至,聚集前来抢食,第三种则是把火化后的骨灰洒进水里。 水葬和天葬有异曲同工之意,前者喂鱼后者喂鹰,两者都是深受原始宗教影响,在当地人看来,鹰和鱼都是神灵的化身,将尸体投入水里葬身鱼腹可以洗去身上的晦气、邪气,赎罪去孽,净化灵魂。 跟土葬一样,同是水葬,但水葬与水葬之间也有很多细微的差别,有很多规矩,譬如有些地区肢解尸体时不能沾铁骑,必须用加工后的木刀或者石斧。 但就算水葬各有不同,我也从来没看到过在居民区的水塔里进行水葬仪式的。 一般来说,水葬的场地选择基本是区域一致的,基本原则是远离居民饮水水源,远离生活用水区域,远离居民村落和视野内,在水流湍急、两河交汇、鱼类众多的地方,有些地区抛石的时候还会在尸体上捆上石头让其固定在河底不变位置,一来使鱼类吞食方便,二来不让尸体漂浮,免得污染下游。 若不是穆青程一眼看出画在水塔上的符咒,指出水塔里有尸体,我还没把这件事与水葬联系在一起。 李威说:“这事传扬出去,整个小区的人都要不好了,小区里多少人用水喝水,现在告诉他们水里有一具尸体,他们喝的都是泡过尸体的水…”说着李威搓了搓手臂:“我光是想象一下汗毛都竖起来了。” “李队。”顶楼平台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守在警戒线旁边的警察看到李威,打了声招呼。 李威点点头,撩高警戒线,和我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 小明立刻迎了上来。 “头儿。” 李威“嗯”了一声,问道:“尸体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小明说:“跪在水塔前面的那具尸体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天夜里十一点到十二点左右,至于泡在水里的那一位…无法估算死亡时间,但是我们问过物业公司,物业的人说他们每一季度都会请人来清理水塔,上一次清理到现在刚好差不多三个月,所以尸体肯定是这三个月内被放进水塔里的。” 李威拍了拍小明的肩膀上,说:“这次表现不错,竟然没吐。” 小明抹了把脸,说:“头儿,不是我进步了,而是尸体…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一般来说,泡在水里这么久的尸体都会发白肿胀,高度腐烂,样子令人难以接受,所以李威才会对小明说上这么一句。 李威不明所以地朝地上看去,几步远的地方摆着两具尸体,身上盖着白布。 “去看看。”我说。 我们走过去,一个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人挤开其他人迎上来,他脸上满是汗水,不停地擦不停地流,满脸油光,一条皮带紧紧箍着肚子。 “李队长,李队长,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我们一起吃过饭的,在福茂那边,当时你和你们局长都在,我们物业真的是每隔三个月都会清洗水塔,上次洗的时候还没发生这种事的…” 李威冲那人点点头,挥手把小明叫过来,说:“把他带到一边做个笔录。”又对那人说:“你照实说就好。” 那人还想跟李威套近乎:“李队长…”被小明拦了下来。 我拉开其中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发现是照片上那个跪在水塔前面的男人,年龄在二十上下,死时脸上仍残留着极深的恐惧。 李威拉开了另外一个白布,脱口而出,“咦”了一声,我看过去,也跟着惊讶不已。 那就是泡在水塔里被捞出来的尸体,从表面看来完全看不出到底死了多久,全身上下的皮肤被水泡得发白,但整个尸体保持了完整性,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貌安详,不见一点恐惧,露在表面皮肤上没有半点伤痕。 站在一旁的法医说:“初步估计应该是死前投进水里的,最古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一般人就算想跳海自杀,自杀前一刻也会因为极度的痛苦而下意识挣扎,但我们在水塔里发现他的时候,他仍然保持着这种姿势。” 法医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一张放大的照片,从上往下拍的,可以看到水里有一个人,面目正是这具尸体,他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身体蜷缩在一起,姿势跟胎儿在母体子宫里一样。 我惊讶道:“他竟然能忍得住临死时的窒息坚持保持这种姿势?” 法医点头,说;“是,就是这一点让我觉得非常古怪,我怀疑他是自杀的,而且是怀抱着非常坚定的念头自杀的,甚至是以一种自我牺牲的念头,但就算是这样,身体的自然反应也是很难靠意志力来克服的,你们来看,他双手抱着膝盖,但是他的手指是放松的,并没有在皮肤上留下痕迹,他是以一种非常轻松的状态死去的,我需要做进一步详细地检查才能知道他的具体死因,我怀疑他自杀前曾经服用过某种致幻性药物。” 看过尸体后我又走到水塔旁边,对着刻在水塔上面的符文拍了几张照片,将清晰的照片按照次序发给钟叔。 符文整整绕了水塔一圈,刻得很浅,更像是画上去的,我用手擦拭了一下,没擦掉,手指上也没染上什么颜色,放到鼻子底下,没闻到什么气味。 我招呼李威过来,说:“多拍几张照片,把这些符文给磨了,别再留在这里。” 这时钟叔的消息传了过来:“是祭品,泡在水里的那具尸体是祭品。” 第544章 鬼怨 第五百四十四章鬼怨 在更早的时候,水葬是对河神的祭祀,在传说故事里,河婆吃人,要求人们每年定期给河婆抛入童男童女以防河水泛滥成灾,而在施行水葬的地区,将尸体抛入水中喂鱼,是祭祀的一种方式。 尸体就是祭品。 一般来说,水葬也是要请活佛和高僧来卜算卦定的,时辰、场地都需要活佛和高僧根据风水实地探勘后卜定,水葬的过程当中,也会请他们来超度亡魂,祭奠祈祷,如果实在没有经济条件,则由家人或者一些好心肠又勤于善业的善良人们在水葬河岸,手摇嘛呢金轮,口诵超度经文,表表心意。 钟叔,正是认出了那圈符文,告诉我其实这是一种祭祀,泡在水里的那具尸体就是祭品。 “邪教?”李威一皱眉头,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背地里捣鼓这些东西。 我摇头,正想说应该不是,拿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钟离打过来的。 钟离说:“你现在在哪里,是在那个水葬被发现的现场吗?” 我说:“景玉华庭,你要过来?” 钟离说:“当家人让我来看一下,我们还在追查何安的事情,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像的死亡姿势,当家人怀疑背后有我们不知道的某种联系,你在那等我一下,我马上赶过来。” 我说:“行,我等你,穆道长刚才提醒我水塔里有尸体,我现在已经确定了那是一种祭祀。” 挂掉电话后我把手机朝李威摇了摇,说:“天师府的人过来了,这件事估计会由天师府接手。” 李威嘟囔道:“什么天师府地师府的,我最信任的还是你。” 我哈哈大笑。 钟离来得挺快的,看了现场后得出跟钟叔一样的结论,说确实是一种祭祀仪式,至于更进一步的,则需要慢慢追查了。 我问他:“当家人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说实话,我始终没有打消对唐老鬼的疑虑,在我这里,唐老鬼是第一嫌疑人,钟离本来就因为唐老鬼在天师府里处境尴尬,他能有先在的地位,能被人称一声离师兄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的唐老鬼忽然出现在北京城,又接二连三发生了命案,其中证据显示跟天师府有一定联系,穆青程要是把这件事交给了钟离,钟离难免会两难。 我相信钟离对唐老鬼是有感情的,毕竟他是唐老鬼捡回来的孤儿,而唐老鬼如果真是最近一系列事情的幕后黑手,我相信钟离会秉公处理,但是唐老鬼的实力不一定是钟离对付得了的,到时候如果唐老鬼逃脱,天师府里肯定会有人把这件事怪在钟离身上,污蔑他是故意放走唐老鬼的。 所以我才有此一问,替钟离两难。 钟离笑道:“这件事由当家人直接处理,我只是个跑腿的,今天帮着过来看看,了解下情况。” 我说:“这就好。” 钟离用力拍了我肩膀一下,说:“别担心。” 我笑道:“唐有他的消息吗?” 总觉得不好意思当着钟离的面叫唐老鬼三个字。 钟离笑道:“直接叫唐老鬼没事,他还挺喜欢这绰号的,以前说过。” “啥?”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钟离没有继续说,而是回答起了我刚才的问题:“他确实来过北京城,而且不止来过一次,我怀疑他这段时间应该都在北京城。” “那会不会” 钟离明白我的意思,远远地看了盖着白布的尸体一眼,说;“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我也不能确定这件事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显示是他的手笔。” 我看着钟离,欲言又止,唐老鬼的事太过复杂,涉及到几十年前的往事,其中很多事都不是我们现在这些小辈能知道的。 不过钟离给我带了其他的消息,这件事确实由天师府接手了,接下来他们会配合警方一起调查为什么会在居民区选择祭祀,那个赎罪的年轻人又跟水塔里的尸体有什么关系。 我跟钟离边说边走向小区门口走去,小区里发现尸体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包括水塔里泡着一具尸体的尸体,不少小区居民都聚集在门口,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大概只要一想到自己这几个月都喝过用过泡尸体的水,都会腹中翻滚,恨不得吐得一干二净。 其中一位老人看到我和钟离,忽然指着我们高声喊道:“他们是警察!警官,你给我们一句实话,情况到底怎么样?” 他这话一说,立时一堆人朝我们围了上来,警车上下来两个人,分开人群说:“有什么事我们警方会出公告的,你们先别急。” “能不急吗,家里用的水都泡过尸体啊,换成谁谁不着急啊。” “就是啊,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我说应该让政府安排我们全部人做一次体检,不然哪里放得下心啊。” “我说我家孙子前几天怎么拉肚子了呢,这水不干净,用的喝的烧的饭炒的菜就没一样是干净的。” “警官,听说有两个人死了是不是?这可有点吓人了,是被杀的吗,哪地方的人,我们小区的?” 一帮退休的大爷大妈们再连带周围商店里出来看热闹的店员们,一堆人围着我和钟离,我们两个和警察一起挤在人群当中往外走,耳边听到的是警察重复的一句无可奉告等话。 “诶,小伙子…我问你啊…”一个老太太扯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听说那死的人姿势特别诡异是不是,里面不会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地方?” 我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手重伤到了老太太,来回拉扯之间老太太抬高手,身上宽松的衣服无意中抬起,露出了腰上的一小块皮肤。 皮肤上有一点纹路。 那纹路一晃而过,我一愣,心想真看不出来,没想到这老太太还挺潮的,这是纹了纹身吗? 老太太一边扯着我不放,一边用手隔着衣服挠了挠身上,我趁机想溜走,没想到老太太火眼金睛,一把揪住我的衣服把我拉了回去。 “奇怪了…最近怎么老觉得这里痒…诶,小伙子你别跑啊…你得给我们说说顶楼平台那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人家不好意思啊,我真不能说,您回头等消息行不行?”我苦笑着应付老太太,看到老太太又用手挠身上皮肤,动作间露出那一小块带有纹路的皮肤,心里忽然一动,停下了脚步。 “老太太,你身上哪里不舒服吗?”我问道。 “不就是这里咯,有一段时间了,越来越痒,以前忍忍也就算了,前两天忍不下去就去医院开了药,医生说我皮肤过敏,这莫名其妙地怎么就皮肤过敏了呢,诶,小伙子,是不是还是水的问题啊?” 老太太说着撩起了衣摆,露出腰上的一小块位置给我看,嘴里絮絮叨叨地,又把怀疑的眼光投向了水塔。 我这回看清楚了老太太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由大吃一惊:“鬼怨?” 第545章 控制 第五百四十五章控制 老太太腰上有一小块水波纹的图案,一条一条的水波纹有深有浅,深的红得有些狰狞,浅的只能看出一个淡淡的印子,这些水波纹出现在人的身上想必是瘙痒难耐的,就这么短短说几句话的功夫,老太太已经伸手挠了好几次了。 她挠得次数越多,手越重,水波纹就越红,红通通的一大块皮肤颜色明显跟周围不一样。 “这是…”钟离听到我脱口而出的话,跟着停下脚步,看向老太太。 紧接着钟离看了我一眼,我顿时明了他也看出来了,这就是鬼怨。 尸体浸泡在水里,做为祭品献祭,他本身或者是没有怨气的,但是尸体泡了这么长时间,水就像一个磁场一样,将周围的怨气缓慢地吸收过来,这些怨气一方面会被尸体吸收,另一方面则是随着生活用水进入到人的身体里面,时间一场,人的身体上就会出现水波纹,水波纹由浅到深,代表着人体内的怨气由少逐渐积累。 通过这种方式聚集在体内的怨气呈现在身体表面的水波纹就叫鬼怨。 “什么怨?小伙子,你刚才说我这是什么?”我刚才震惊之下脱口而出,好在说得比较含糊,语速又快,没几个人听清楚我的话。 老太太向我追问,我却不敢把鬼怨两个字堂而皇之地说出口,小区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姿势古怪,一具泡在水塔里,这件事已经足够刺激小区居民的神经了,要是让他们再听到鬼怨两个字,又是鬼又是怨的,只怕不出一天,流言就会四起。 “没事,老人家,我朋友是想说你应该去医院看看。”钟离笑着跟老太太说。 老太太有些不高兴地嘟囔道:“我去看过了啊,这不还是痒吗,越来越痒了,我觉得还是水的原因,水不干净啊,人哪里能干净得了…” 这时有人附和道;“说起身上痒,其实这两天我身上也挺痒的。”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是…” “我也是啊。” “我不痒,你们别是听别人说痒,就自己也下意识觉得痒,我跟你们说,这是错觉。” 趁着众人被新话题暂时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我跟钟离两个人用出了全部的功夫跟游鱼一样从人群中脱身而走,迅速钻进了车里。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鬼怨,我怀疑水塔里还有东西。”钟离开了空调,我立马把车窗降下来,在太阳下暴晒了几个小时的车里,刚打开空调的时候风是热的。 之前在人群中挤出一身汗,现在被热风一吹,更热了,我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赞同钟离的意思:“应该打个电话给李威,跟他说一下这件事,最好把水塔里的水都抽掉,好好看一下。” 钟离说:“发现得太晚了,这片的怨气估计都集中在这个小区了,居民身体里的鬼怨需要净化,从今天开始,我们天师府的人就过来守在这里,免得出什么乱子。” 能这样就最好,天师府做事一向都是稳重周到的,至于鬼怨,天师府当然也有办法解决,就是借口不太好找,既然鬼怨是经由水进入到人体内的,最好的方法也是让这些居民把化解的符水喝进去。 这事李威有经验,他听我说完后一遍让人去安排水塔抽水,一边说:“这事好办,你让天师府的人多准备一点绿豆,到时候以民间机构的名义在小区门口供应绿豆汤,你们把符水掺和进绿豆汤里,这些大爷大妈肯定会来喝的,我们再明说可以带走,你看着,他们肯定会把家里的瓶瓶罐罐拿过来灌绿豆汤,他们带回家,子女自然也会吃。” 确实是个好主意,绿豆汤虽然对鬼怨不起作用,但是绿豆汤清热解毒,消暑利水,现在天热,有人提供绿豆汤,肯定会受欢迎的。 钟离笑道:“李队好办法,就这么办,也不用假借什么民间机构的名义了,直接用天师府的名字,到时候多提供几个汤品,譬如银耳汤也不错,免得有人不喜欢喝绿豆汤。” 这事有了解决方法,我跟钟离分开走,直接开车回了家里,钟叔正在听着收音机里传出的咿咿呀呀的唱曲,门一开,准确地用那双只有眼仁的眼睛对准了我。 “事情解决了?” 我一边换鞋一边回答道:“接下来的事情天师府接手了,钟叔,我们在小区居民的身上发现了鬼怨。” 钟叔说:“那水塔里肯定还会有其他东西,如果只是祭祀和祭品,水是不干净的,但不应该有怨气。” 我笑着捧钟叔道:“您老果然一针见血。” “少来这一套。”钟叔冷哼一声,收回视线,貌似专心地听着戏曲,不经意间问道:“天师府接手是因为跟上次的视频有联系?” 我实话实说道:“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关联,短时间内两个死去的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正因为如此,天师府才会接手这件事,钟叔,你说那只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啊,会不会真的是唐老鬼?” 在自己的师父面前,我是丝毫没有保留的,直接把对唐老鬼的怀疑说了出来。 钟叔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不冷不热地扯了扯嘴角,没回我,自言自语了一句:“有些人怕是要坐不住了。” 我疑惑地看了钟叔一眼,想追问,心里又清楚就算问了,钟叔也不会回答我,干脆就忍下了好奇心,回房间后跟柳倩欣煲电话粥。 柳倩欣听说竟然出了这样的事,难免一惊一乍,一想起要是喝下的都是泡过尸体的水就忍不住干呕了一声,埋怨我怎么跟她说的这么详细。 我嘴上乖乖认错,心里想你这姑娘,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不是会来问我详细情况,到时候估计又会埋怨我不主动说了。 哄女朋友,古往今来,都是一件难事啊。 过了几天,李威打电话给我,说水塔里的水抽干净后确实发现了其他东西,是刻在水塔内壁上的一圈符文,位置跟外壁一样,经由天师府的人确定,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至于到底是谁的手笔,暂时还没有定论。 至于鬼怨,天师府的送汤活动搞得有声有色,这两天小区里的老太太老大爷虽然还在担心死人的事情,但更多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领汤的活动上,顶着这么热的天一遍遍排着长队,把汤往家里搬。 再加上水塔里的水被抽干了,鬼怨的源头消失,那些身上出现水波纹的人情况明显好转,据说水波纹淡了很多,有些症状轻微的已经完全消失了。 消息有好有坏,还有不确定的。 我听到李威说至今确定不了是谁刻下的符文时,心里一咯噔。 第546章 游乐园 第五百四十六章游乐园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酒老板拿出那块护身符,钟叔放在手里一摸索,就认出了是唐老鬼的手笔,由此可见钟叔对唐老鬼的了解。 唐老鬼是天师符的人,穆青程对唐老鬼只会比钟叔更了解,现在天师府说确定不了是谁刻下的符文,也就相当于间接否认了幕后黑手是唐老鬼。 所以这件事,真的不是唐老鬼做的? 李威跟我说了这几个消息后,又跟我说起了那两具尸体的身份,他说这两个死者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两个陌生人,也不知道怎么会凑在一起。 他跟我感慨了几句,这件事因为发生在居民区,再加上尸体泡在水塔里这等骇人听闻的消息,很受到社会关注,因此他破案的压力也很大。 不过水塔里的尸体是自杀的,至于为什么会自杀,就不需要跟社会公布了,李威现在要找的主要是杀跪在水塔前年轻男人的凶手。 是的,这个年轻男人并不是跟何安一样死于心悸,他身上有明显的致命伤,从这一点看,似乎又跟何安的情况不一样。 可以想见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李威会过得焦头烂额,他跟我痛快地倒完了苦水,才挂上了电话。 我跟柳倩欣约会,她告诉我王莹莹已经跟情人分手了,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那个有妇之夫非但没有怪她,反而很心疼她,给了一笔分手费,对王莹莹依依不舍的样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柳倩欣咬着小勺子,皱了皱鼻子,说:“这姑娘跟她表姐一点也不一样。” 我随意搭话道:“不是说她们表姐妹的关系很好吗,跟亲的一样,王婷婷难道一直不知道王莹莹的事?” 柳倩欣挥着那把小勺子说:“婷婷前两年不是出了那个事吗,她当时在家调养身体,王莹莹正好在高三,最紧张的时刻,婷婷说王莹莹从初中就开始交男朋友,但她也没当一回事,交男朋友很正常不是吗,王莹莹以前也没收过男朋友什么贵重的东西啊,她特别想不通,怎么到了大学就变成这样了呢,那可是当人小三啊。” 我舀了一勺蛋糕送进柳倩欣的嘴里,说:“不一定是突然变得,以前交的男朋友都是学生,就算想收贵重的东西人家也送不起啊,这到了大学一看,同学竟然给人做小三,那人是个有钱人,这不就受到启发了吗,撬走同学的情人,自己上位,还别说,王莹莹的手段确实不错。” 在我看来,王莹莹的心机绝对比柳倩欣要多的多,柳倩欣从小锦衣玉食,在王莹莹看来贵重的礼物,到了柳倩欣这里,只要张嘴,柳韩青就会买下来送她,从某一方面来说,柳倩欣是有点傻白甜的,成长过程中太顺利,没受过什么大的挫折。 柳倩欣吃着我送到她嘴边的甜品,笑得特别甜。 “也不能这么说,她毕竟年纪小,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现在不就改了吗,跟那个有妇之夫分手了。婷婷这段时间为了王莹莹的事特别难受,说没有想到表妹会给人当小三,我安慰她就算是亲姐妹,也有互相瞒着的秘密,不知道也很正常,诶,对了,婷婷快回来了。” “什么时候?”我知道王婷婷跟柳倩欣还有林家音之间的感情特别好,王婷婷要是回来,这两个人肯定高兴。 “差不多还要半个月,她这次回来会直接来学校上课。”柳倩欣双手捧脸,看着我笑:“到时候我们两个请她吃饭好不好,把音音和小曲也叫上。” “行啊。”我当然没二话。 王莹莹和王婷婷两姐妹的事只是我跟柳倩欣聊天中的话题,王婷婷是柳倩欣的闺蜜,但对我来说,也只是女朋友的闺蜜,不熟,王莹莹就更遥远了,基本没有交集。 柳倩欣对王莹莹的印象不太好,她对做小三的一向是深恶痛绝的,但因为王婷婷,她对王莹莹的印象没恶劣到这一步,但每次提起她,都是看热闹的口气。 王莹莹后来发信息给我,一口一个金哥,我问她有什么事,她说自己见鬼后身体一直不太舒服,很虚弱,有气无力的,可怜兮兮地口气,想让我去看看她,是不是身体里还残留着阴气。 毕竟有王婷婷的面子在,我把这件事跟柳倩欣说了,找了个时间和柳倩欣一起赴王莹莹的约,王莹莹看到我和柳倩欣并肩进来,脸色微微一变。 我看王莹莹活蹦乱跳,脸色不错,根本没有她微信里所说的虚弱的状况,就知道肯定是瞎编出来的谎话,柳倩欣倒是没留意到,王莹莹把这件事圆了过去。 后来王莹莹再私底下联系我,我就没再回她信息了,她次数发得多了,我直接拉黑了。 这件事柳倩欣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告诉她。 半个多月后王婷婷赶在开学前回来,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王婷婷把王莹莹也叫来了,说是要感谢我的帮忙,王莹莹提出要请我吃饭,我给婉拒了。 开玩笑,明知道你对我有企图,我还跟你吃饭,要是我女朋友误会怎么办? 我以为不会再跟王莹莹见面,谁知道开学后半个多月,柳倩欣忽然带着王婷婷找我,说王莹莹跟大学里的同学一起去一个地方探险,结果手机一直打不通,她担心出事,想请我帮忙,一起去看看。 柳倩欣既然带着王婷婷来找我,我自然也就知道了她的态度,她是希望我能出手帮忙的,这姑娘,虽然不喜欢王莹莹,但涉及到人命的时候,她还是愿意尽心帮忙。 我答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我开车,载着柳倩欣和王婷婷两个人去找王莹莹。 “在郊外,那是一个废弃的游乐园。”王婷婷忧心忡忡地说;“以前废弃了,前两年被人买下来重新弄了一下,一年前开业,生意不太好,莹莹前不久不是被吓惨了吗,怎么还有胆子去探险?” 柳倩欣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她是被鬼吓到了,但是那个游乐园又不闹鬼,她当然有胆子去了,既然是开业的游乐园,一般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可能是地方比较偏僻,信号不好。” 王婷婷还是很担心,但也报着希望,说:“希望如此。” 游乐园在郊外,确实很偏僻,也不知道当时的开发商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建游乐园,这里的地价倒是不贵,可以把游乐园起得很大,但是也太偏僻了,周边的配套设施也没有,一路开过来所见到的都是普通的小村子。 “这条路开上去就到了。”王婷婷看着导航指着左前方说。 那是一条山路,开到这里,就可以看到半山腰的某些游乐设施了。 第547章 急刹车 第五百四十七章急刹车 上了盘山公路后我放慢车速,小心翼翼地往上开,从车窗往外开,可以清楚地看到两边的树林越来越茂密,阳光星星点点地落在马路上,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从林子里腾飞而出的鸟雀。 柳倩欣看着窗外说:“这地方确实太偏了,一路开过来就没看到什么车,游乐园建在这地方,会有人愿意来吗?” 我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回答道;“如果好的话,还是会有人来的,这地方虽然偏僻,但是车子开过来其实是方便的,又是在山里,环境好,要是带着孩子来这里待上一天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配套设施跟不上,我们这一路开过来所看到的都是小村子,要不是直接导航过来,我还真想象不出这山上会有一个游乐园。” 王婷婷刷着手机页面说:“我在网上查过了,据说这个游乐园在以前的时候还是红火过一阵的,后来其他游乐园的游乐设施越来越好,这边的却一直没动过,慢慢下来就跟不上了,于是来的人就越来越少,人越少钱赚的就越少,越没有钱投资整改游乐园,陷入了恶性循环后游乐园就废弃了。” “你们看,这个帖子还有人回忆自己童年时印象深刻的游乐园,其中就有我们要去的这个游乐园,另外我们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些小村子,有些人家外面挂着的牌子明显跟游乐园有关,显然在游乐园辉煌的时候,周边的小村子也跟着收益。” 柳倩欣凑过去和王婷婷两人头挨着头一起看手机,问道:“游乐园废弃的原因里有没有闹鬼传闻?” 我失笑道:“你希望闹鬼?” 柳倩欣严肃地纠正我的措辞:“怎么能是我希望呢,我当然是希望没闹鬼了,我这不是好奇问一句吗?” 我直接认错,表示自己不对,柳倩欣满意地看向王婷婷,王婷婷摇头说:“没有,我查过了,游乐园确实发生过事故,据说是有人在玩过山车的时候安全带忽然松开了,过山车行到轨道上端的时候,这个人直接头下脚上从车上坠落,当场死亡,除了这个之外还发生过受伤事故,但是我没有翻到说游乐园有闹鬼事件的。” 柳倩欣说:“正常,没有闹鬼事件莹莹才会去啊,不然刚见过鬼,吓得够呛,现在又去有闹鬼传闻的地方,莹莹的心得有多大才能愿意跟着同学一起去啊。” “还有多少公里?”我转了个弯,问道。 王婷婷看了眼导航,说:“预计还有十五分钟…咦,有人说游乐园里有一个私人收藏馆有点恐怖。” 柳倩欣来了兴趣:“什么私人收藏馆。” 王婷婷照着手机念道:“这个人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小时候去游乐园,在游乐园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私人收藏馆,他因为好奇就走了进去,私人收藏馆一楼是开放的,不收钱,二楼三楼四楼都是禁止游客进入,据说只有馆主邀请的客人才能上楼参观,他没上楼,只在一楼参观里了下,但也没参观多久就出来了,原因是太恐怖了。” 柳倩欣好奇道:“收藏馆又不是鬼屋,他怕什么?” 王婷婷拇指刷着手机屏幕,说:“因为里面的藏品太古怪了,这个人说自己胆子其实挺大的,但也没撑得住走完整个一楼,直接原路从门口走了,他用了很多修辞手法,什么在收藏馆的地址本来就很偏僻,从外表看很阴森,灯光昏暗,进去后令人觉得发冷。” 我说:“收藏馆的灯光都是有要求的,太亮的光会伤害到藏品,觉得冷可能是因为空调打得太低了,他有没有提到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藏品?” 王婷婷说:“他举了几个例子,说是有人皮鼓、有一幅画…咦,这幅画我听过。” “什么画?” “叫恶鬼,你们知道吗?” 柳倩欣恍然大悟,指着王婷婷说:“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就是我们隔壁寝室那个人说的什么十大怪画的时候?恶鬼这个画名我有印象。” 王婷婷点头,说:“对,就是这个。” 我提醒两位:“美女们,跟我解释解释,我也好奇呢。” 柳倩欣解释道:“我们也是听说的,没亲眼看过,我们隔壁寝室有个女孩子很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一次我们聊天的时候她提起了什么十大怪画,其中有一副就是这幅恶鬼图,据说画这幅画的画家是一个臭名昭着的连环杀人犯,他在监狱里坐了几年牢,每天都会咬破自己的手用自己的鲜血混合颜料画这幅画,当画完成的时候,杀人犯自杀了,你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自杀的吗?” “怎么死的?”我适时问道。 柳倩欣打了个哆嗦,说:“他是用牙齿咬破自己手腕上的动脉死的,自己闷在被子里,到第二天才被牢友发现,尸体都硬了,你说这得多坚决想死,才做得出这样的自杀行为啊,用牙齿咬…我一想象那个画面我就觉得背上发冷。” 王婷婷进一步解释道:“网上谣传说那副画被杀人犯死的时候抱在怀里,后来刚流传出来就被人收藏了,原来这幅画竟然是被收藏在这个游乐园的私人收藏馆里吗?” 穷凶极恶的杀人犯生前性格扭曲,尤其这个人是连环杀人犯,不是一时冲动犯下的案件,一般这种人死后不需要什么太大的外界刺激,就有很大的概率自然而然成为恶鬼,这种人死的时候都会引起地府的特别重视,会派鬼差在旁边等着,人一死,立刻拘魂,把魂魄抓到地府,免得恶鬼逃脱,在阳间作乱。 至于那副画…既然是杀人犯用自己的血画出来的,两者之间本来就有联系,会给人恐怖的感觉也是正常的。 王婷婷说:“这里有个人跟帖,说游乐园新开之后他去看过了,这家私人收藏馆还在那里…也就是说我们这次去也能看到…” 柳倩欣立刻嫌弃道:“看那个做什么,吓死人了,我们不是来玩的,是来找莹莹的。” 王婷婷苦笑道:“我现在就是担心莹莹跑到太偏僻的地方,这里毕竟是山上…” 这时忽然一团黑影快速窜过车前,我下意识猛踩刹车,轮胎在路面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子停稳后我捏着方向盘松了口气,这要是在高速公路上,突然踩急刹车估计要出事故,好在这条盘山公路现在只有我们一辆车。 柳倩欣和王婷婷也吓了一大跳,柳倩欣急声问我:“怎么了?” 我看了下路边的林子,说:“刚才有个黑黑的东西突然窜过去了” “是不是那个?”王婷婷突然指着窗外说道。 只见林子里一团黑色高高地趴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一双金色的眼睛诡异万分。 第548章 拿扫把的老大爷 第五百四十八章拿扫把的老大爷 我开车门下车想看个仔细,那东西眼睛一闪,在林子里窜走了,很轻灵的样子。 “是猫吗?”柳倩欣和王婷婷也下了车。 “没看清楚,感觉不是。”我应道,又看了林子一眼,那地方现在空空荡荡的,没来由地,我心里闪过一抹阴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这次去游乐园似乎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希望是我杞人忧天。 “走,上车,我们早点赶到游乐园。”我招呼王婷婷和柳倩欣,等人上车后再次启动车子,慢慢地朝山上开去。 这一次开的比刚才速度更慢。 我的担心不好直接跟她们两个讲,但我是猎魔人,猎魔人的直觉不是没根没由地,原本以为去游乐园只是去接王莹莹,就像柳倩欣说的那样,我怀疑她是到了信号不好的地方,现在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想必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顺着盘山公路往上开,十来分钟后看到了游乐园的大门,我把车停在游乐园前面的停车场上,朝卖票亭走去。 卖票亭里风扇呼呼呼地吹着,却没有人。 柳倩欣奇怪道:“一个游乐园的大门口竟然没有人在卖票?该不会是游乐园又关闭了?” 王婷婷说:“没有的,我早上的时候跟莹莹通过电话,她说她就在游乐园里,还说这里人少,玩得爽,来的路上我还拨打过游乐园的官方电话,他们给我的答复也是游乐园在正常开业中。” 我说:“卖票的人不在要不我们试试直接进去?” 不买票直接进去,虽然不好,但找人要紧,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 或许是游乐园的声音真的差,很少有人来,卖票的人才会随意脱岗。 进入游乐园的几条通道尽头都有验票的机器,我让柳倩欣和王婷婷往后退了两步,拉开点距离,自己则是试图从机器上头爬过去。 也就到胸口的位置,没设置什么铁栏杆,算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一般的游乐园门口都有很多工作人员在,当然就不会有人众目睽睽之下翻越机器,现在这不是没人吗,我也就放心大胆地干了。 刚爬上去,正想跳下来,后脑勺忽然一阵发冷,下意识跳了起来,只见一把大扫把扫过我刚才站的位置,往上一挑,还好我现在有点身手,尚算灵活,敏捷地跳了下去,要不然估计直接就被扫把拍在身上,弄个不好还会跌个狗啃泥。 “咦?小伙子动作还挺灵活的。”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我抹了把冷汗,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柳倩欣忙跑过来隔着机器问我:“怎么样,有没有摔到?” “没有没有。”我忙让柳倩欣放心。 柳倩欣见我确实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就转向那个忽然出现的老大爷,生气道:“老爷子你怎么能这么做呢,太危险了,要不是我男朋友身手好,要是换了其他人,从这么高的机器上跌下去,肯定会受伤的!” 老大爷手里拎着一把大扫把,扫把头是用细细地树枝扎起来的,扫把柄又长又细,握在手里跟棍子似的。 “小姑娘,你们逃票是不对的。” 柳倩欣怒道;“我们没想逃票,卖票亭里面没人,我们急着想进去找人,你怪我们逃票我们还想怪你们竟然脱岗呢,哪有游乐园的门开着却没人卖票的。” 老大爷一愣,问道:“卖票亭里又没人?” 柳倩欣发火道:“没人!” 老大爷此时大概是理亏了,把扫把一扔,笑呵呵地说;“那个卖票的大概是有事去了,诶,小姑娘,你们是想去游乐园玩,来来来,跟我来,我帮你们弄。” 他朝卖票亭走去,看样子是要卖票给我们,我只好又从机器上翻了下去,柳倩欣忙上来拽住我的胳膊,生气地哼了一声。 柳倩欣平时对老人家是非常礼貌的,这次要不是我差点摔下来她也不会这个态度,我低声安抚她。 “来,这是你们的门票,另外这是我们游乐园的一卡通,把钱存进卡里可以玩游乐园的所有设施,很方便的,如果里面的钱用完了,把卡退还给我们,相应的工本费也会还给你们。”老大爷现在的态度比刚才好得多了,笑呵呵的。 王婷婷说:“我们是来找人的,一卡通就不用了,老大爷,你今天有没有看到几个大学生进去?人数大概在五六个,应该是一大早就过来了,你有没印象?” 老大爷说:“早上确实来了一拨人,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几个大学生,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 王婷婷忙问道:“他们还在里面吗?” 老大爷犹豫道:“应该在里面,我们的游乐园出口入口都在这里,我只看到他们进去,没看到他们出来。” 人在里面就好,王婷婷松了一大口气,随即翻出王莹莹的照片,递给老大爷,问道:“老爷子你帮我看看,那拨人里面是不是有这个人?” 老大爷看了一眼,摆手说:“这我哪记得住,不过今天除了你们之外就来了那一拨人,人肯定还在里头,你去找找就好。” 王婷婷有点失望,柳倩欣就劝她:“只要人没走,我们进去找,就算游乐园再大,我们难道找不到吗,用广播喊一喊啊是不是?办法肯定是有的。” 王婷婷就点头,说:“应该确实就是她们,我看过莹莹发给我的照片,就在这门口照的,她们肯定是进去了。” 柳倩欣说:“那不就行了,我们赶紧进去。”又对老大爷说:“买三张门票。” 老大爷把三张门票从窗口递过来,问道:“一卡通真的不要?” 柳倩欣摇头,说:“真的不用了。” 王婷婷现在哪有心思玩游乐设施,再说这时间,就算找到了王莹莹,也得往山下赶,要不然再晚一点,天色就该黑了,下山不方便。 这次拿着门票,我们光明正大地从入口走了过去,我回头看了一眼,老大爷手里拿着那把大扫把站在入口处,跟武林高手似的。 “像扫地僧。”柳倩欣忽然开口说了一句,和我相视而笑。 入园后才发现这个游乐园虽然重新开业了,但不知道是老板不重视,不愿意在游乐园上面投入资金,还是怎么回事,那些游乐设施虽然新刷了油漆,也添加了几个一看就崭新的设施,但是总体给人的印象还是老旧。 一个游乐园给游客老旧的感觉,第一印象就不太好,游乐园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维持,但这里我们目前为止只看到了一个老大爷,完全不像是正规的游乐园。 不过这个游乐园的占地面积很大,在入口处有一副地图,我看了一下,除了游乐设施之外还有很大的一个人工湖,还有几个动物展馆,倒是还挺齐全的。 “往那走。”我站在岔路口回想了一下地图,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人,所以刚才已经对照着地图研究过该怎么去游乐园广播站了。 第549章 找到王莹莹 第五百四十九章找到王莹莹 游乐园这么大,要是自己慢慢的找,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再说王莹莹那几个人也不是站着不动的,说不准我们从东往西,他们凑巧从西往东,刚好擦肩而过,所以我们的打算是一入园就去广播站,只要王莹莹确实在这里,她肯定就能听到广播,只要能听到广播,就能赶来这里汇合。 只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游乐园竟然萧条成这个样子,那些游乐设施的控制亭里面没一个工作人员,在路上走了十来分钟,也没看到过人,虽然知道游乐园生意不好,但冷清到这地步,真的有开下去的必要吗,这完全就是每天赔钱。 王婷婷不由说道:“也不知道莹莹他们怎么想的,怎么会来这里呢?” 我说:“对他们来说,或许人少玩的更爽,你看其他游乐园,不管什么时候去,每个游乐设施前面都得排队,这里,连队都不用排,想玩哪个玩哪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柳倩欣搓了搓手臂,说:“可是这么冷冷清清的,让人看着也害怕啊,再说这些游乐设施真的安全吗,老板还愿意定期请人检修?要是我,我是不敢坐上去的。” 广播站在游乐园东边一角,造型挺可爱,蘑菇塔似的,要不是中途找到了张小地图,这地方还真不好找,岔路太多了,一不留神就会走错。 广播站没有锁门,但里面也没人,幸好桌上有一杯热开水,说明工作人员刚离开不久。 不提我们会不会用这套广播器材,没人在,我们也不好随便动这些东西,只好耐着心找了几张椅子坐下,等工作人员回来。 期间王婷婷一直在拨打王莹莹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这里的信号确实不太好,你们看。”王婷婷把手机页面转过来亮给我们看,信号时强时弱,强的时候满格,弱的时候只有一格,刚巧这会儿连一格都没有了,变成了无信号。 我不解道:“信号怎么会这么差,不应该啊。” 现在的人手机不离手,要是到了一个地方却发现手机没信号,或多或少都会缺少一点安全感,再说游乐园又不是建造在深山老林,怎么会信号差到这地步。 柳倩欣也拿出手机看,说:“这家游乐园的老板真的是想好好经营的吗,游客来了后一看,连手机都没信号,第一印象瞬间就差了。” 我心想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家游乐园有开下去的必要,心里一动,问王婷婷道:“网上有没有说老板是什么时候接手的?” 王婷婷说:“没有具体的时间,就说两年多前。” “官网呢?” “官网是一年前正式开业的时候搞得,当时还搞了个开业活动,据说短暂地热闹过一段时间,没多久就又冷清下去了,毕竟太郊外了,不方便。” 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等工作人员,王婷婷坐立不安,时不时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拨打王莹莹的电话。 好不容易听到楼梯里响起脚步声,我们三个人都站了起来,一起向门口看去。 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见到我们在房间里,吓了一跳,刚迈进来的脚又往后退了一步,抬头去看挂在门上的牌子,估计是确认没错,才开口问道:“你们谁啊,怎么进我办公室了?” 我笑道:“你好,我们是来游乐园玩的,跟朋友失散了,想麻烦你给我们广播下。” 中年女人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看了一眼,袋子里全是零食。 “原来是这样,行啊,你们要找谁,把名字给我。” 我说:“找王莹莹,她姐姐找,让王莹莹听到的话来广播站这里。” “行。” 中年女人喝了口茶,就打开机器,对着话筒播报了一起寻人启事,一连播了三遍,她把话筒关掉,说:“可以了,你们就在这里等。” “诶,好,麻烦你了。” 我让王婷婷和柳倩欣坐在椅子上,自己则是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入口就在下面,只要王莹莹来,我就能看到。 中年女人岁数不小,但声音确实听不出来,刚才播寻人启事的时候很甜美,她又喝了一口茶,从袋子里拿出一包薯片,让了我们三个一圈,见我们都不吃,就自己吃了起来。 “我记得今天早上来了一拨人,是不是就你们要找的?” 我笑道:“应该是的,门口买票的时候听人说今天就来了他们那一拨和我们这一拨。” 中年女人吃着薯片说:“那不止,刚才我看到又有两个人来了,今儿吹得是什么风啊,竟然来了三拨人,这第三拨来的不会也是你们认识的?” 又来了两个人? 我摇头,说:“不是,我们三个是一起来的,对了,才十来个人就很多吗,那平时的游客…这么少?” 中年女人把薯片袋放到桌子上,喝了口水,说:“可不是吗,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一个游客,我们每个月都觉得这游乐园要撑不下去了,谁知道竟然撑到了现在,还好工资照发,不然谁干啊,诶,对了,你们如果要找早上的那拨人,我倒是好像看见他们朝收藏馆那边去了。” “是那家私人收藏馆吗?” 中年女人脸上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说:“就是那家。” 我问道:“听说那家私人收藏馆还挺有名的,里面收藏的都是很罕见的东西。” “能不罕见吗,人皮鼓啊,人血画的画啊,人脸活活剥下来做成的面具啊,据说还有一具尸体,不过我没看到,据说藏在楼上。”中年女人道:“反正我去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想去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这些东西,听说游乐园倒闭歇业的时候,这家私人收藏馆可一直开着。” 我应道:“猎奇的人总是有的。” 中年女人挥了挥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们去了就知道了,那地方,一踏进去就让人不舒服。” 我笑了一下,眼角余光瞥见一楼岔道口有个身影一闪,忙站了起来,王婷婷敏锐地察觉了我的动作,也快步走了过来,此时那个身影转过了岔道口,朝广播站走来。 “是莹莹!”王婷婷一眼就认了出来,高兴道。 那人低着头朝广播站走,我是没办法对着一个头顶认出是谁的,不过王婷婷既然确定是王莹莹,那就没问题了,不管怎么样,人找到就好。 楼梯里响起了脚步声,王婷婷忙走了出去,站在楼梯口问:“莹莹?” “姐?”王莹莹的声音传上来:“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广播,怎么真的是你来了呀?你怎么来了?” 第550章 幼儿小臂 第五百五十章幼儿小臂 王婷婷埋怨王莹莹:“你跟我说你来游乐园探险,结果电话怎么打都没人接,我难道不着急吗?” 王莹莹的声音逐渐靠近,她说:“我也没想到这里信号这么差,姐,你一个人来的?” 王婷婷说:“不是,倩倩和金哥陪我来的。” “哦…”王莹莹应了一声。 两姐妹的脚步声朝门口走来,王婷婷挽着王莹莹一起走进来,笑道:“终于把人给找到了,我总算放心了,多谢你了,大姐。” 最后那句是跟广播站的中年女人说的。 中年女人摆摆手,笑道:“找到就好,谢什么,这是我的工作。” 既然人找到了,我们也就不在广播站多耽搁了,王婷婷让王莹莹跟着我们回去,至于王莹莹的几个同学,他们也是开了车过来的,大家一起走。 王莹莹没有异议,不过她说:“他们都在收藏馆那边等我,我听到广播后匆匆忙忙来了这里,手机又没信号,姐,我们去收藏馆那里喊他们。” 只能这样了,不得不说,失去信号真的让人各种不习惯。 收藏馆跟广播站是两个方向,王莹莹在前面领路,往她刚才来的方向原路返回,期间路过一大片的人工湖,湖水清澈无波,看上去像一面光滑的镜子。 “就是那里了。”王莹莹指着掩藏在树丛中的建筑物说道。 那是一幢有点民国特色的小楼,从外表看看不出这是个私人收藏馆,一楼的两扇大门敞开着,里面铺着木地板,空调应该打得很低,柳倩欣一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好冷。” 确实有点冷,我搂着柳倩欣,握住她的手搓了两下。 一楼的摆设很有年代气息,乍一看像是民国时期的小公馆,角落里摆着一座黄金钟,柳倩欣忍不住好奇地看过去,王莹莹笑着说道:“这座钟每一个小时会报时一次,很有意思的,跟电视里放的一样,上面的小窗口会忽然打开,跳出一只报时鸟。” 我看了下手表,说:“四点快到了。” 柳倩欣就说:“那我们等一下,我想看。” 女朋友想看,我当然停下了脚步,王婷婷姐妹俩也停了下来,王莹莹笑道:“我第一次看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主要是没想到钟声那么响…” 她话音没落,就听钟声响了起来,声音果然很浑厚,令人感觉不管站在房子里的任何角落都能听到这座黄金钟的报时。 “来了…”王莹莹看向小窗,下一秒,黄金钟上端的小窗忽然打开,调出一截幼儿小臂,白胖白胖的,一段沾着血,手指根根分明,就像是刚从人体上砍下来似的。 所有人都被狠狠地吓了一跳,王莹莹更是尖叫着直往后退,差点撞到了摆设。 “你们做什么!”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我们惊魂未定地转过身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那里,穿着连衣裙,露在外面的皮肤惨白,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这就叫一惊未平又吃一惊,我都忍不住想开天眼看看这小女孩到底是不是活人了。 “不就是藕吗,胆子这么小。”小女孩快步走过我们身边,捡起地上的幼儿小臂,握着那短短胖胖的小手,把断臂的截口送到嘴里,脆生生地咬了起来。 “胆子真小。”一边吃,小女孩一边又不屑地强调了一次。 “这是…藕?”我问道:“怎么看着这么像人手啊。” 柳倩欣躲在我怀里,捂着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小女孩一口接一口咬着藕段,王莹莹躲在王婷婷背后,王婷婷虽然脸色吓得惨白,但仍然坚定地站在王莹莹面前。 “特意做成这样子的呗,你要不要尝尝?”小女孩忽然把手臂伸了过来,差点把那节跟幼儿小臂一模一样的藕段塞到我嘴里。 我下意识头往后仰:“不用!” 小女孩“咯咯”地笑,有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就知道你们不敢。” “林晓星!你又拿这个来玩!”又一个声音忽然冒了出来,我们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站在二楼楼梯口,气得不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对客人有礼貌,你还吃?这么恶心的东西你怎么吃得下?” 林晓星大喊:“为什么吃不下,我是赢了才有的吃,输了就没得吃了!你们要跟我玩游戏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我们几个人说的。 我们几个下意识地猛摇头,每一个人都摇头。 “你还说!天天在家里待着,臆想家里有朋友陪你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教了多少次都不改,什么游戏,你跟谁玩,我今天一定要教训你!”年轻女人气得拿起鸡毛掸子朝林晓星走过去,林晓星见状,尖叫着逃跑。 我们几个站在原地,不由面面相觑。 “林晓星你能不能有点教养?”又一个人走下了楼梯,厌恶地看着一追一逃的年轻女人和林晓星,那种厌恶的表情几乎化为实质。 “阿光…”年轻女人停下了动作,喊了一声,站在楼梯上的男人扭过头去,说;“别喊我。” 年轻女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她停下了,原本活蹦乱跳逃跑的林晓星也停了下来。 楼梯上的男人面相有些凶恶,他大概是常年不苟言笑,嘴唇紧紧地抿着,就像稍一放松就会流露出刻薄似的,浑身上下都刻满了疲惫两个字,就像长年累月都休息不好似的。 这种状态我只在长年失眠的人身上看到过,他的状况跟那些神经衰落的人有点像。 “不好意思,林晓星毫无教养,跟你们开的玩笑太恶劣了,还请你们不要在意。” 男人话里的意思虽然是替林晓星道歉,但谁都听得出来他对林晓星的厌恶。 “我没有!”林晓星喊道,马上被年轻女人打断:“你还说!” 年轻女人伸手过去牵住林晓星,林晓星挣扎了几下,楼梯上的男人不耐烦地挥手:“还不快把林晓星带回房间,还嫌林家的脸丢得不够吗?” 林晓星忽然停止挣扎,朝男人笑了一下,男人的眼神立刻移了开来,不和林晓星对视。 “走,晓星,我们去看你弟弟。”年轻女人拉着林晓星走上了二楼,她上楼的时候刻意避过了站在楼梯上的男人,但楼梯就那么宽,两个人的肩膀难免碰到,男人立刻哼了一声,伸手掸了掸肩膀,就像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林晓星朝着男人做鬼脸,男人冷笑道:“看什么,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做成标本。” 林晓星把手里握着的那节跟幼儿小臂一模一样的藕段仍到了男人身上,男人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气得大吼道:“林晓星!” 年轻女人用力一拉林晓星,低着头拽着还想回头挑衅的林晓星急匆匆走了。 留下怒火中烧的男人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 “晓星又怎么了?”第三个声音突如其来地出现了。 第551章 倒下的树 第五百五十一章倒下的树 “爸。”楼梯上的男人走了下来。 一楼拐角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头发黑的有点不自然,他笑着跟我们打招呼,说:“你们好,欢迎你们,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收藏馆的主人,我姓林,叫林原,这是我的大儿子,林晓光,你们刚才见到的小女孩是我的小女儿,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林晓晨,我们一家都是住在收藏馆里的。” 林晓光走到林原面前,不满地低声说道:“林晓星太不像话了,她刚才竟然把这个恶心的东西扔到我身上。” 林原看了林晓光一眼,林晓光大概是相当畏惧他爸爸,被这一眼看过之后,竟然不再说话了。 “让你们看笑话了。”林原道,他朝楼梯走去,捡起林晓星扔下的那节幼儿小臂,身体微微一僵,神色不变地直起腰,把东西塞进林晓光手里。 “爸!”林晓光跟接到手榴弹似的,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你把这东西给我干嘛?” “扔了。”林原道。 林晓光:“什么?你让我…” 林原:“我说,扔了。” 林晓光有再多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白手套,戴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林原递过来的那节藕段,用两根手指捏着一角,转身去扔了。 林原转头冲我们笑道:“晓星太调皮了,晓光是跟很喜欢安静的人,他平时睡眠不好,最受不得吵闹,所以跟晓星经常拌嘴,亲兄妹嘛,拌嘴也是正常的,是不是?” 我心说这对兄妹我可一点都看不出是亲的,林晓光看着林晓星的表情就像看着恶心的虫子似的,完全没有一点兄妹该有的样子。 至于林晓星,从她哈哈大笑拎着藕段开始,我就相信她是一个熊孩子。 “莹莹?”林原身后转出好几个人,看到王莹莹后招呼了一声:“你不是说去找你姐姐吗?找到回来了?” 王莹莹挽着王婷婷的手一动,示意道:“这不就是我姐吗?” 很明显,那几个人就是王莹莹的同学。 “我们走,天色快要暗下来了。”王莹莹说:“晚上开山上那条路,我有点惶恐。” “有什么好惶恐的。”其中一个男同学笑道:“我们这么多人都在,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真怕,就坐在我身边,我护着你。” 柳倩欣这时在我掌心里轻轻地挠了一下,我低头对上她的眼,她对我挤了下眼睛,我笑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这个男同学应该是在追王莹莹,就差把那层喜欢的心思堂而皇之地挂在脸上了。 王莹莹说:“我坐你身边做什么,我跟我姐一辆车,你们也坐得宽敞一点,走。” 说笑了几句,王莹莹受惊的情绪大概平复下来,拉着王婷婷往门口走,刚才那个献殷勤的男同学紧追在她身后,我们其他人也一起朝门口走去。 林原笑着说:“欢迎你们下次再来玩。”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外面忽然跑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一边快步走一边尖利地埋怨男的。 “都怪你,开的什么车,这下好了,下不了山了,你说怎么办?” 男的试图去拉女的手,被甩开了两三次后也发火道:“不是你心血来潮,闹着非要来这里玩,我们早下山了。” 女的气得胸口不停的上下鼓动,指着男的气道:“这么说你是怪我喽?” 男的说:“可可,我不是怪你…但你也不能把责任都推在我头上不是吗,这事谁都想不到啊,又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 这两个人堵在门口,热热闹闹地吵架,吵得浑然忘我,我们倒是想视而不见地越过去,但是鉴于听到某些内容,我不得不出声询问。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两位,刚才听你们说话的意思,似乎是下不了山了?” 女的像是这才发现到我们一群人都站在收藏馆门口似的,皱着眉头一脸不渝,噼里啪啦地将话说了出来。 “是啊,下不了山了,谁都下不了,下山的路堵了。” 我问道:“怎么堵的?” 这么冷清的地方竟然还能堵? 女的说:“我跟我男朋友本来想下山的,谁知道刚出游乐园没多远,就看到一颗大树倒在路上,直接把整条路给堵死了,我们两个人又扛不了那么大的树,这鬼地方,没信号,也没办法报警,看样子晚上只能找地方住了。” 说着女的看了我们一眼,对着我们身后说:“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吗,我们今晚想借助在这里,行不行?”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林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们身后,他听到这女的话,笑着点头:“我是这里的馆主,这是我的私人收藏馆,我很欢迎你们住下来。” “谢谢你了,走。”女的拉着男朋友,急匆匆地绕过我们,进入了收藏馆,我听到她嘟囔的一句话。 “也不知道房间够不够,我们还是尽快占个房间。” 柳倩欣担心道:“现在怎么办,路堵了,不能下山了,我们也在游乐园里找地方住吗?” 听那一对情侣的话,应该就是广播站工作人员口中的第三拨游客了,没想到他们来的最晚,倒是走得最早,大概就像是那男的抱怨的,这一趟只是女的中途心血来潮,来这里走一圈,发现游乐园太冷清了,没了玩的意思,转头就想下山。 我想了想,说:“还是先去看看。”说着我看向王莹莹的几个同学:“要不你们暂时留在这里,我们去查看一下。” 那几个大学生说:“还是一起走,这里没信号,如果可以下山,到时候你们又得开回来通知我们,太麻烦了,大家一起走。” 我一想,还真是这样,我老是不小心就把手机没信号的事情给忘了。 一共八个人,刚好分两辆车,王莹莹坐到我们车上,我的车在前面,大学生的车跟在后面,一前一后亮着车灯,慢慢地朝山下开去。 没开出几公里,我就看到了那对小情侣所说的大树。 把车停稳,我下车看看情况,树确实很大,树干起码得三四个人才能合围,没有绳索,就算有车子,也很难推得动这颗大树。 奇怪了,今天没打雷下雨的,树怎么会好端端得倒在路上,还这么凑巧,把下山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 我心里一动,朝林子里走去,顺着那颗卧倒的树干找到了大树的树根,切口整齐,明显是有人刻意弄断了这棵树。 这个人想做什么?把我们都堵在山上,困在游乐园里? 第552章 暂住广播站 第五百五十二章暂住广播站 “金铭?”柳倩欣也下了车,站在林子口喊我。 我忙说:“你别进来,我这就出来。” 我走出林子,柳倩欣迎上来,担心道:“里面有什么吗?” “没什么。”我藏起了真相,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我没告诉他们这棵树是被人特意弄倒的。 柳倩欣说:“刚才我们商量了一下,只能先回游乐园了,但我不太想在收藏馆过夜,你还记得游乐园里有哪里可以暂时住一晚的吗?” 我想了想,下午来到游乐园后急匆匆地就去了广播站,当时是目的明确,现在回想起来就发现走过的不过是游乐园一角,柳倩欣问我记不记得哪里可以住一晚,除了收藏馆我真的只能想出广播站一个答案。 柳倩欣拍板道:“那就先去广播站看看,那个工作人员说不定也被堵在山上了,我们可以在那里待着。” 现在的天气热,就算在户外待着也可以,就是估计会被蚊子咬死,不过能在屋里待着当然还是最好在屋里,有更好的选择谁愿意餐风露宿啊,再说在场的八个人,谁身上都没带露营的装备,就这么在地上躺一晚,就算不感冒,也不好受啊。 于是就决定去广播站看看。 王莹莹的四个同学不想去,他们说既然林家人都住在收藏馆,那房子大,肯定有准备客房,既然那对小情侣也住在了收藏馆,他们也想住在那里,总比没床没被子的广播站要好,去了广播站,也是要睡在水泥地上的。 “金哥,倩倩姐,婷婷姐,我们一起去。”那个对王莹莹有意的男同学嘴巴倒是挺甜的,这就哥啊姐啊的喊上了。 柳倩欣摇头,拒绝道:“你们去,我们还是想去广播站看看,婷婷你们呢?” 男同学立刻满怀希望地看向了王婷婷,王莹莹明显是跟着王婷婷走的,要是王婷婷去收藏馆,那王莹莹肯定也会去。 王婷婷想了想,问王莹莹道:“你呢,你想去哪里?” 王莹莹说:“姐,我跟你一起。” 她紧接着又说:“我也不太想去收藏馆,那里有点可怕。” “不可怕,有什么可怕的”男同学失望地嘟囔着。 既然王婷婷姐妹俩决定跟我们一起先去广播站看看情况,两拨人马把车子开回到游乐园后,就在岔道口分开了,王莹莹的四个同学去收藏馆,而我们四个则是去广播站。 经过这一来一回,此时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天边只剩一点余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这鬼地方,竟然连路灯都没有。”王婷婷差点被绊了一跤,有点恼火地抱怨道。 “姐!”王莹莹说:“别说那个字!别说!” “什么字?”王婷婷疑惑道,下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失笑道:“你别太敏感啊。” 王莹莹说:“总之别说!你不懂,姐,你又没跟我一样见过那啥,我跟你说,我现在是吓破胆了,还好今天晚上有金哥在。” 我看了王莹莹一眼,心想这姑娘原来不知道王婷婷曾经怀过并生下鬼胎的事情啊。 王婷婷说:“你现在知道怕了,说自己吓破胆,那你怎么有胆子来这里呢?” 王莹莹不服气道:“这里是游乐园啊,有什么不敢的。” 夜幕完全降临,今晚无星无月,黑漆漆的夜空像一卷黑布挂在头顶,让人看上一眼,无端端地觉得压抑。 手机虽然没信号,但好在还有手电筒可以用,王婷婷的手机打了王莹莹一天,此时已经自动关机了,王莹莹的也差不多,她说自己拍了太多照片,没剩多少电了,就剩下我和柳倩欣的手机电是满格的。 我手里拿着手机,用手电筒照亮前方的路,柳倩欣的手机则交到了王婷婷手里,四个人两两并行,一前一后朝广播站走去。 广播站里没亮着灯,王莹莹犹豫道:“看样子是没人,要不我们也去收藏馆?” 我说:“上去看看。” 话虽然是我说的,但其实我也没底,房间里没亮灯,说明工作人员肯定已经离开了,门估计上锁了,之所以到了这一步还是要上去看看,就是为了柳倩欣对收藏馆的排斥。 上了楼后我一推门,门竟然开了。 “真是太幸运了哦也!”柳倩欣笑了起来,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把灯打开。 灯光驱散了黑暗,我们把手机上的手电筒关了,打量这个房间。 只有几把椅子,白灰色的水泥地面,桌子倒是很宽大,足够两个人躺下来,但是上面摆满了各种播音器材。 我们是来暂时住一晚上的,不请自入已经不太好了,绝度不可能把器材移开让自己躺在桌子上。 于是就只剩下地上和椅子上两种选择了。 三把椅子并在一起可以容得下一个人躺平,这样虽然累,有一翻身就摔下去的危险,但比地上要好,水泥地太阴冷了。 我们把整个房间找了一遍,一共找到六把椅子,摊开来可以让两个人躺,又在柜子里找到了一卷蓝布,布很薄,薄得透光,但铺在地上聊胜于无。 “你和莹莹两个躺椅子上,我和金铭躺地上。”柳倩欣说道。 王婷婷说:“还是你躺椅子上今天要不是为了陪我,你们也不会” “停停停,打住啊。”柳倩欣笑着说道:“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意思不对啊,你让我躺在椅子上,那你呢,跟我男朋友躺地上?” 王婷婷白了柳倩欣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倩欣推了王婷婷一把,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要是你躺地上,就一卷布,你跟金铭两个怎么分,所以别跟我推来推去了,就这么说定了。” 王婷婷说:“有剪刀” 柳倩欣笑着打断:“有剪刀也不行,一这布不是我们的,剪了不好交代,二就算剪了,你也是跟我男朋友一起躺在地上,我跟你说,我会吃醋的。” “你啊。”王婷婷没辙了,只好妥协。 于是各人休息的位置就这么定了。 门关上,王婷婷姐妹两躺在椅子上,我和柳倩欣两个人把布铺在墙角,柳倩欣在内我在外,她一滚就滚到了我的怀里。 我搂着柳倩欣,她一双眼睛笑眯眯地在黑暗中看着我,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还是第一次跟你这样躺着。” 这话说得我心里滚热,不由收紧了搂着柳倩欣的手,偏头咬了一口柳倩欣软软的耳垂。 柳倩欣轻轻地喘息了一声。 我不由加重了力道。 王婷婷姐妹两个的呼吸声就在我们不远的地方,我们偷偷地躲在黑暗里做着小动作,这环境这氛围,跟偷晴似的。 第553章 信号 第五百五十三章信号 广播站办公室里的灯已经关了,游乐园不知道哪个地方亮着路灯,微弱的光芒从遥远地地方映进我们的眼里。 不知道是谁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王婷婷问道:“莹莹?” 王莹莹抓起手机看了眼,蹭的坐起来,兴奋道:“有信号了!” 一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拿起了手机。 王婷婷的手机在墙角充电,只有她还躺在那里。 “怎么样?” 我答道:“真的有信号。” 一格很微弱的信号,在不时地跳动着,让人的心忍不住跟着跳。 “快试试能不能报警。”王婷婷催促道。 我一边按下报警电话一边说:“讲道理,就算是手机没信号,也是可以报警的。” 王婷婷:“那下午怎么打不出去?” 我听着电话里的动静,始终没听到嘟嘟的长音或断音,半分钟后手机自动挂断了。 “还是打不出去。” 柳倩欣泄气地把手机扔给了我,自己趴回到地上,说:“这地方太古怪了,连报警电话都没办法打,我怎么觉得不像是单纯的没信号啊” 说到一半柳倩欣看了我一眼,没再往下说。 但意思已经够明白了,王婷婷是经历过事情的,此时哪里躺的住,干脆从椅子上翻下来,站起来走到窗边。 我朝柳倩欣微微摇头,柳倩欣一脸后悔,忙补救道:“不过也说不好,这里毕竟是山上,信号弱是正常的。” 王婷婷朝柳倩欣笑了下,柳倩欣怕王婷婷想起以前不好的记忆,忙转移话题问道:“莹莹,你在噼里啪啦打什么呢,跟谁在聊天?” 王莹莹低着头飞快打字,说:“是啊,刚才大鼻发了个信息给我。” 大鼻就是在追王莹莹的那个男同学。 柳倩欣问道:“有信号能聊天?” “能啊,虽然发出去要挺长时间的,但每一条都发出去了。”王莹莹突然接起了视频,对着手机屏幕里出现的几个人打招呼。 “莹莹,你现在在哪里?”视频一接通,大鼻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对王莹莹跟她同学之间的聊天不感兴趣,但信号突然恢复这件事,我还是很关注的,就站了起来把房间的灯给按亮了。 柳倩欣跟王婷婷两个人已经站到了王莹莹的身后。 我走过去,看到屏幕里挤着两三个人,这几个人身后还有人在走来走去。 王莹莹说:“我们在广播站啊,你们呢,在收藏馆吗?” 大鼻说:“是啊,收藏馆有好几间客房,给你们看,条件真的很不错哦。”他把镜头对准房间绕了一圈。 我们可以借着他的手机看到他们所处的房间确实很不错,一张双人床,一个洗手间,墙上挂着电视机,窗边摆着长沙发,房间的摆设跟收藏馆的整体风格一致,要不是电视机太过现代,几乎让人有时空错乱的感觉。 比起我们在广播站的艰苦,收藏馆的客房明显好上太多了。 “莹莹,这里还有空着的客房,我来接你好不好?”大鼻殷切地看着王莹莹。 王莹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我。 我一愣,心想你看你姐去啊,看我做什么。 王莹莹说:“金哥” 王婷婷忽然开口道:“我们不去,我们就待在这儿,这儿挺好的,路上太黑了,又没路灯,去收藏馆不方便。” 大鼻不死心,说:“我可以来接你们,我有手电筒。” 王婷婷说:“我们也有手电筒,算了,反正也就待上一晚,明天等那些工作人员上班后,肯定就知道这里的情况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下山了,就别折腾换地方了。” 王莹莹说:“嗯,我们不过去了,大鼻。” 大鼻很失望,但王婷婷坚持要留在广播站,他不敢得罪心上人的姐姐。 “你们刚才休息了吗?”大鼻问道。 王莹莹说:“有点累,关了灯准备睡觉。” 大鼻笑道:“我们刚吃好饭,莹莹,收藏馆的人特别客气,菜烧得特别丰盛,就是气氛不太好。” 旁边的一个叫魏平接话道:“何止是不太好,你们知道吗,林晓光几乎是一刻不停地怼林晓星和沈音,哦,沈音就是林晓星和林晓晨的妈妈。” 原来那个女人叫沈音,我想起了那个拽着林晓星走的年轻女人,她似乎并不在意林晓光对她的恶劣态度,反而选择了避让林晓光。 一说到这个话题,另一个人也来了兴趣,透过视频通话对我们说;“我觉得林晓光跟沈音肯定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不然林晓光怎么会这么明显地针对沈音。” 大鼻说:“也不一定,沈音才二十多岁,林原五十多,林晓光也有三十了,沈音生的出林晓光这么大的儿子才有鬼了,老夫少妻的,林晓光不能接受一个比自己小的女人当继母也是情有可原。” 魏平反驳道:“你信我,他们两个骗不过我的眼睛,林晓光看沈音的眼神,那个叫复杂啊,绝对不是普通的继母和继子的关系。” 大鼻说:“那还能是什么?” 王莹莹和魏平在视频的两端异口同声道:“情人!” 大鼻有些酸溜溜地说:“你们两个倒是挺有默契的,我觉得不会是情人,如果是情人,藏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态度摆在明面上,不可能的,他们两要是情人,林原难道没有察觉吗?” 王莹莹说:“你傻啊,我说是情人,又没说他们现在是情人。” 魏平接话道:“是啊,我觉得,他们以前是情人,你们想啊,如果一开始沈音是跟林晓光在一起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女朋友竟然跟自己老爸好上了,还结婚了,还生了一对龙凤胎,以为是夫妻的变成了母子,以为是儿女的变成了弟妹,刺激大发了,林晓光不敢明着怼自己老爸,这满腔的怒气当然就冲着沈音发泄了,沈音跟林原呢,肯定对林晓光是有愧疚的,所以才会对林晓光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音一般都避着林晓光走。” 王莹莹打了响指,兴奋道;“没错,就是这样!” 大鼻说:“沈音图什么呢,林晓光虽然长得也就那样,但跟林原比起来,他至少年轻啊,沈音为什么选择林原呢,这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多尴尬啊,再说林晓光对林晓星那样子,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对孩子多不好。” 王莹莹说:“还能图什么,图钱呗,林晓光是年轻,但是林原有钱啊,沈音选择跟林原在一起,不稀奇。” 这时王婷婷忽然看了王莹莹一眼,王莹莹正聚精会神地跟同学八卦,没留意到自己姐姐这充满深意的一眼。 我倒是看到了,心想王婷婷估计因为王莹莹这段话,想起了王莹莹曾经给有妇之夫做过小三的经历了。 第554章 第五百五十四章两千万 自己的妹妹竟然跟有妇之夫交往,当小三,这件事给王婷婷的冲击肯定蛮大的,我听柳倩欣提起过,王婷婷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直接一个越洋电话打过来,把王莹莹骂得狗血淋头,一定要王莹莹立刻跟那个男人分手。 现在听王莹莹这一段有钱比年轻要好的话,估计王婷婷又开始提心吊胆了,深怕自家表妹一不小心又走错路。 我对王莹莹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之所以愿意来,确实是看在柳倩欣的面子上,不过我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让柳倩欣离王莹莹远点了,这姑娘,虽然不喜欢王莹莹,但是因为有王婷婷在,她跟王莹莹还是有联系的。 我不太想让柳倩欣接触像王莹莹这样的人。 视频忽然花了一下,大鼻讲话的声音里延迟了01秒,但是视频竟然没有断。 大鼻说:“信号真是差。” 魏平挤开大鼻,兴奋地跟王莹莹说:“莹莹,你说那对龙凤胎会不会是林晓光的?” 王莹莹断然说:“不可能,沈音嫁给林原,为了避免林原介意她跟林晓光以前的关系,她躲着林晓光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背地里跟林晓光生下龙凤胎,再说,你看林晓光对林晓星的态度,像是对自己子女的态度吗?” 魏平说:“也不一定啊,万一沈音为了钱嫁给了林原,却又对年轻的林晓光念念不忘,背地里跟林晓光在一起,而林晓光正因为这样才对沈音又爱又恨,他不知道龙凤胎是自己的骨肉,所以看到龙凤胎就像看到沈音对两人爱情的背叛,这样就说得通了是?” 王莹莹说:“你这是电视剧看太多了,我要是沈音,我既然做出了选择嫁给林原,那就绝对不会回头和林晓光藕断丝连,这种事情不能这也想要那也想要,到最后只会落得这也没有那也没有。” 王婷婷闻言又看了王莹莹一眼,这回王莹莹发现了王婷婷的视线,她眼神闪烁了一下,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们住在几楼?” 大鼻把魏平挤开,把自己的位置抢了回来,积极地回答王莹莹道:“还能是几楼,当然是一楼啊,客房都在一楼,林家的人自己住在二楼,二楼往上都是不开放的,不过你还别说,这地方确实挺恐怖的,胆子不大的人不敢住是正常的,一楼那些收藏品你也看到了,什么人骨碗啊,人皮鼓啊,墙上还画满了十八地狱的场景,幸好客房里有卫生间,不然晚上出去要吓坏的。” 王莹莹笑道:“你不是老夸自己胆子大吗?” 大鼻不服气道:“我胆子是大啊,但再大的胆子也得承认这地方确实挺恐怖的,你说林原是怎么想的,这么有钱,竟然选择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私人收藏馆,游乐园就够冷清的了,收藏馆就更没人来了。” 这时之前在背后走动的人凑上来,他脸上敷着黑色面膜,绘声绘色地说:“林原本来就不指着游客的生意,你没看一楼都是开放的吗,我跟你们说,珍贵的藏品都在楼上呢,据说这间私人收藏室,一层比一层的藏品要珍贵,那幅传说中的恶鬼图你们知道?就在三楼。” 王莹莹问道;“在三楼?那四楼是什么?” 敷面膜的男同学,我记得他叫丁眠,丁眠激动的神情连黑色的面膜都挡不住。 “据说是一具肥皂女尸,肥皂女尸你们知道吗?1875年的时候,有人在建筑工地挖出了一名女性的尸骨,在土壤、温度和湿度的共同作用下,这名女性的尸体变成了尸蜡,由于她体脂含量高,分解后大量尸蜡覆盖了尸体,就像肥皂一样,所以被称为肥皂女尸。”丁眠兴奋地强调道:“全世界仅此一例。” 王莹莹不相信:“全世界要是仅此一例的话,那林原的收藏馆里怎么会有肥皂女尸?” 丁眠说:“说不定是私下里又挖出了一具肥皂女尸,消息没有公布于众,被悄悄地买卖了,然后机缘巧合地被林原收藏在馆里。” 王莹莹嘟囔道:“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这时我插话问道:“你们在收藏馆里都看到了什么藏品?” 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进收藏馆就被黄金座钟吓了一跳,紧接着就是林晓星和沈音的追逃,当林晓光也出现后,场面就更热闹了,等到林原出现,王莹莹的四个同学也跟着出现了,既然要找的人出现了,我们当然也就没继续往里走,直接出了收藏馆。 现在丁眠他们说起了肥皂女尸,我就来了兴趣,我以为林原的私人收藏馆充其量只是收了一些常见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连罕见的肥皂女尸都有。 至于恶鬼图什么的,更像是一种噱头。 肥皂女尸身上的石蜡其实就是脂肪和蜡,在一定的气候条件下,如果死者很肥胖,墓葬条件符合,尸体的脂肪部分就会慢慢变成石蜡。 丁眠掰着手指说:“都挺重口味的,我想想啊,有大脑切片,据说是什么科学家的,不过没指名道姓,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人皮鼓、人皮书都有,有一面头骨墙,陈列着各种头骨,林原还在每个头骨的下方列明了年龄、出生地和死因,离头骨墙不远的是眼球墙,不过听说这些眼球不是真的,是石蜡复制品,但也挺吓人的了,我从来没想过那么多眼睛聚集在一起会这么恐怖。” 我听了咂舌,没想到林原的收藏馆里竟然有这么多藏品,一楼就已经这样了,二楼三楼四楼想必就更不得了。 林原的这些藏品来路干净吗 光是那些头骨,搜集起来就费了不少功夫。 魏平再次凑上来,说:“所以沈音选择林原是有她的道理的,林原多有钱啊,能有这么一间私人收藏馆,他肯定也有人脉,而林晓光呢,虽然他是林原的儿子,等林原死后会继承这些,但谁知道林原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儿子,林原年纪虽然说大,但那是跟林晓光比起来,他其实也就五十多岁,五十多的男人老婆死了再找一个太正常了,到那时候林晓光到底能不能继承这些藏品,这些藏品是多了还是少了,都是不确定的事,也难怪沈音干脆自己嫁给了林原,不管怎么样,她跟林原生了一对龙凤胎,等林原死的时候,她做为配偶和龙凤胎的妈妈,肯定能分得不少财产。” 柳倩欣不可思议道:“这些藏品有人愿意买吗?” 丁眠说:“怎么没有,很多人都以为这些藏品不值钱,其实老值钱了,我刚才碰到了一个保安,他告诉我前几个月有人来找林原买了一个藏品,值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两根手指。 王莹莹猜道:“两百万?” 丁眠说:“再加一个零。” 几乎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一件藏品,值两千万? 第555章 你不信我 第五百五十五章你不信我 丁眠的话一说,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算起了这间收藏馆里面这么多的藏品总价值到底是一个怎样惊人的数字。 王莹莹喃喃说:“这也太有钱了。” 大鼻怀疑道:“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什么收藏品能值两千万啊,要是真值两千万,那林原的心也太大了,竟然敢让我们这些陌生人借住在馆里,他就不怕我们心怀不轨,半夜偷偷地去偷那些珍贵的收藏品?” 丁眠被质疑,很不高兴地说:“我骗你做什么,我亲口听保安说的。” 大鼻还是怀疑:“这里有保安吗?我怎么没看见。” 丁眠挥了挥手,说:“你也说了这里有这么多珍贵的收藏品,有保安不是正常的吗,没保安才不对劲,先不跟你们说了,我面膜时间到了,我洗脸去。” 丁眠的背影消失在屏幕里,只剩下大鼻和魏平还凑在镜头前面。 王莹莹说:“算了,就别管这些了,林原再有钱跟我们也没关系啊,我们还是洗洗睡,明天还得看看到底能不能下山呢,如果还是没信号报不了警的话,说不定我们得徒步下山,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没有八卦的欲望了。” 我说:“也不一定就得徒步下山,如果还是不能报警的话,我们可以问那些工作人员借绳子,我们有两辆车,再加上那对小情侣的,也就是三辆车,我们可以把绳子拴在树上,用车拉着,把树挪开。” 柳倩欣担心道:“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是盘山公路那宽度肯定没办法让三辆车排成一排同时开。” 我说:“明天再说,说不定一觉睡醒,路已经通了。” 这时已经将近十点了,不知不觉视频通话已经连通了四五十分钟了,要是放在北京城里,别说是十点,就算是十二点,街上也有人在走,更别提那些酒汇聚的街道了,对很多人来说,十点,夜生活才刚开始。 但是此时对于困在游乐园里的我们来说,十点确实不早了,明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呢。 王莹莹就说:“我手机快没电了,先不聊了,明天天亮后你们来广播站找我们啊,大家一起走。” 大鼻还在依依不舍,但是王莹莹道过晚安后干脆利落地切断了视频通话。 王莹莹拿着手机去充电,王婷婷试探着问道:“他,我是说大鼻,他在追你?” “是啊。”王莹莹漫不经心地随口应道。 王婷婷说:“长得挺精神的。” 王莹莹把充电的手机放下,伸了个懒腰,说:“精神什么啊,又不帅。” 王婷婷笑道:“帅又不能当饭吃。” 王莹莹脱口而出道:“那他也没钱啊,既不帅又没钱,谁会跟他在一起” 王婷婷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王莹莹知道不好,摆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拿眼觑着王婷婷,小声说:“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婷婷深吸一口气,正色道:“莹莹,大学时期里的感情比出社会后交往的要纯粹很多,你不能老把眼光放在有钱上面,富二代到处可见吗,就算真的有富二代,你就一定能跟他在一起?” 王莹莹急了:“哎呀姐,你怎么又说这些了,我不是都答应过你了,我再也不犯糊涂了吗?” 王婷婷叹了口气,说:“你跟我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做糊涂事,但是莹莹,这种事不是能保证的,你的观念不转变的话,你迟早还是会走上老路。” 王莹莹看了我和柳倩欣一眼,估计是觉得有我们在场,王婷婷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当着我们的面直接训她,让她有点下不来台了,不高兴地说:“反正你就是不相信我,是啊,我以前是觉得坐在自行车上笑不如坐在宝马车里哭,那我现在不是正在改吗,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信我呢?” 王婷婷说:“我不是不信你…” 王莹莹气呼呼地打断王婷婷的话,甩手走到椅子旁,往上面一躺,背对着王婷婷,说:“反正你就是不信我,我说什么你都怀疑我。” 王婷婷气恼得想开口教训王莹莹,被柳倩欣拉住,柳倩欣朝王婷婷摇头,打圆场道:“莹莹,你别怪你姐说话不好听,她呢,不是不信你,是太担心你了,深怕你走上歪路。” 王莹莹面朝窗口背对着所有人,嘟囔道:“歪路歪路的,反正在你们看来,我就是个曾经做错了事,以后迟早还会做错事的人。” 王婷婷气得脸色都白了,柳倩欣忙朝她使了个眼色,继续打圆场道:“婷婷,莹莹说过自己知道错了,她是大学生了,成年人了,不再是小孩子,她既然说自己会改,那就一定会改,你别有点风吹草动就着急上火的,我知道你是担心她,但你这样管着,她心里更难受,肯定会想是你不信任她,所以啊,你就好好地等着莹莹带着她的新男朋友来见你就好了,其他的别操心。” 王婷婷叹了口气,把掉在地上的防晒衣捡起来盖在王莹莹身上,王莹莹虽然一动不动地躺在椅子上,但也没有拒绝自家姐姐的衣服。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灯关了,我跟柳倩欣并排躺在地上,回过头可以看到那两姐妹睡在椅子上的身影,窗帘没拉,黯淡的月光从窗口透进来,是此时唯一的光源。 柳倩欣打了个哈欠,靠在我肩膀上,闭上眼,呼吸声慢慢地清浅,这姑娘倒是睡得熟,一点也没防备我,轻轻软软的鼻息打在我的脖子上,我握着她的手,脑子里不停地背着方士笔记上的东西,借以消除心里那些火热的想法。 要命了,这情况,今晚我真的睡得着吗? 心里叫苦连天,脸上还得维持着闭眼睡觉的假象,我心想这房间里估计就只有我一个还没睡了,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柳倩欣累了一天,头靠在我手臂上睡得特别安稳,我左手牵着她不敢动,右手慢慢地在地上摸索,想摸到手机看一眼时间。 没等我摸到手机,就看王莹莹忽然一声尖叫,躺在椅子上的身体下意识蜷缩起来,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指着窗外。 我忙跳了起来,往窗口看去,只见远远的有一个白色身影站在树下,树枝随着风摇曳,那应该是一个穿连衣裙的女人。 “那是谁?”柳倩欣和王婷婷被王莹莹的尖叫声惊醒,也看到了窗外的人影。 我没作声,紧紧地盯着那白色身影,天眼快速一开一闭,果然在她身上看到了萦绕的阴气。 是个女鬼。 第556章 二楼 第五百五十六章二楼 白色身影面朝着我们,由于距离的原因,我就算开了天眼也看不清她的样貌。 隐约感觉她跟我对视了一眼,转过身,身影消失在树影当中。 “没了?”王婷婷跟柳倩欣两个人面面相觑。 王莹莹坐在椅子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受了很大的惊吓,求救般地看着我:“金哥那到底是人是那啥?” “是鬼。”我没有隐瞒:“可能是原本就在游乐园里的,看样子没有恶意。” 王莹莹颤抖了一下:“真的是那啥啊。” 连鬼字都不敢说出口。 王婷婷坐下来搂着王莹莹,温热的人体一靠近,王莹莹就拼命地贴近王婷婷:“姐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现在怎么办,有那啥啊,你说那个倒在路上的树该不会也是这些那啥搞得,他们想做什么,留我们在游乐园,他们有什么目的?” 王莹莹受惊不小,越猜越是惶恐。 王婷婷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柳倩欣在我身后,伸出一根手指连戳了我的背好几下,我只好绞尽脑汁地安慰王莹莹。 “你别惊弓之鸟,不是你的错,这里虽然偏僻,但不是每一个偏僻的地方都会有鬼的,而且也不是说不偏僻就不会出现鬼了,你当时住的世纪花园不就是地段繁茂吗,所以不能用偏僻或者不偏僻来定义鬼会不会出现。” 柳倩欣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还是用她那根手指拼命偷偷地戳我。 好好,我这么说,估计王莹莹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安心了,她之前在见鬼后搬到学校,就是觉得学校里人多,人气旺。 现在被我这么一说,她联想得估计就多了,果然,就见王莹莹听完我的话后,非但没有被安慰到,脸色还更白了。 “这么说学校也不是安全的我早该想到了” 如果不见鬼就是安全,这世界上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何况国内的学校,很多都是建在以前旧社会时期的乱葬岗,这是有明确记录的,像乱葬岗这样的地方,不管在地皮上起什么建筑都容易出事,最好的方法就是起学校,借学生们汇聚在一起的阳气和学校自带的文气来压住这一块的地气,慢慢地经由阳气和文气的滋养,来消除负面的阴气,等过上个几十年上百年的,倒是就算学校迁址,这块地方经过了滋养,也可以起其他的建筑物了。 就因为国内的学校选址大多都有这样的原因,所以不管是小说里还是电影里,学校都是很容易闹鬼的一个地方。 普通人亲眼见过鬼后,通常有两种极端的表现,一是惊吓过后觉得很刺激,由于见鬼并没有带来危险,就轻忽了鬼灵的鬼性,以为只要不招惹到鬼灵,就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变本加厉地去寻找刺激,到处找鬼屋或者有闹鬼传闻的地方,心心念念想再看一眼鬼灵。 另外一种就是跟王莹莹差不多,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吓破胆,见了一次鬼后绝不想见第二次,想躲在安全的地方,最好是在人堆里。 我忍不住猜测,既然王莹莹这么怕鬼,那她怎么就不怕收藏馆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藏品呢,那些藏品难道不会引起恐怖的联想吗? 不过现在不是问王莹莹这些的时候,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又被柳倩欣的一指禅给戳回神,我搜肠刮肚地劝解王莹莹。 “那颗倒在路上的树我看过,是意外” 其实不是意外,是人为。 “刚才那个女鬼可能只是路过” 估计不是路过,不然不会跟我对视一眼后就走了,感觉像是来看看我们到底是谁,王莹莹等人能看到女鬼,说明女鬼是特意显出了鬼影的,这绝不是凑巧。 “这样,你们晚上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就不睡了,我给你们站岗,守着,行吗?” 我这话一说,柳倩欣先心疼了:“这哪行,你明天还得开车呢。” 王莹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一双眼睛跟小鹿似的含着眼泪,眼巴巴地盯着,意思不言而喻。 我一看到王莹莹这眼神就移开了视线,我说我晚上守夜倒不是全为了王莹莹,柳倩欣的性格我了解,她现在虽然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接下来估计也睡不安稳了,与其大家都睡不好,还不如我一个人守着,让其他人好好睡一觉。 牵过柳倩欣的手,我放在掌心里捏了捏,笑道:“也就是熬一晚,我又不是没熬过夜,就这么定了,你们晚上好好睡,这样明天我开车要是困了,你们还能给我帮把手。” “这好。”柳倩欣犹豫了一下,应了。 王莹莹的视线始终落在我身上,小声地抽噎了一下,说:“谢谢你金哥,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 “打住。”我忙打断了她的话,开玩笑,什么叫要不是因为你,我可不是为了你守夜的,再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要是我女朋友误会了怎么办。 “跟你没关系,换别人我也会这么做,再说,我要是不守夜,估计倩倩晚上也睡不着了,我可舍不得我女朋友明天起来脸上挂两个黑眼圈,是?”我朝柳倩欣笑了一下。 王婷婷笑道:“知道你们两个感情好,就别来刺激我这个单身狗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柳倩欣重新躺回墙角,这回少了我,蓝布可以多叠一层了,多一层也能软一点。 柳倩欣躺在地上,我眼角余光扫了眼王婷婷两姐妹,发现她们俩已经躺好了,不由就低头在柳倩欣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哄道:“你好好睡,别怕。” “我不怕。”柳倩欣摇了摇头,说:“你晚上要是撑不住的话就喊我,我们轮着守夜。” “不会撑不住的。”我笑道。 柳倩欣坚持地看着我,我只好点头,说:“好,如果我实在撑不住了,也绝不会硬撑着,肯定会把你叫醒。” 柳倩欣这才闭上了眼睛。 我确实有些困了,刚才心里火热得睡不着,这会儿房间一安静下来,又没跟柳倩欣躺一起,反倒困意上来了。 又不能抽烟,我只好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窗外安静的夜色醒神,脑子里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女鬼。 她是谁? 我一站就站到了半夜三点多,柳倩欣等三人估计已经睡熟了,我打了个哈欠,低头继续玩手机,消磨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哈欠连天地撑着,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就要靠在窗上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窗玻璃被拍了一下,震动传到我身上,立马醒了。 只见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站在外面,拼命地拍着窗,脸色焦急而惶恐,嘴巴不停地翕张,喊着救命。 我下意识伸手去开窗,手掌一抵到窗玻璃,刚开了一条小缝,我猛然回过神来。 广播站是在二楼! 第557章 精忠阵 第五百五十七章精忠阵 广播站是在二楼,那外面那个敲着窗玻璃喊救命的就绝不是人! 只能是鬼! 我连忙想把打开的窗阖上,可惜刚才迷迷糊糊地想睡觉,忽然之间被人拍醒,看到窗外有人求救,当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去开窗,现在想再关上也已经来不及了。 窗外女鬼的手忽然伸进了窗缝里,她手腕上带着一串珠子,我用力关窗,她的手缩了回去,珠子却落在了窗台上。 我再一抬眼,女鬼不见了。 这次我不再心怀侥幸,刚才大意之下差点着了女鬼的道,虽然这两个女鬼一沾即走,看样子没什么恶意,但我也不敢再仗着自己守夜就放松了,老老实实地拿出兜里的灵符贴在床上和门上。 游乐园来得突然,又觉得只是来找王莹莹,没料到还会被困在山上一晚,准备不足,放着不少灵符的背包没带来,身上只有寥寥几张符纸。 我把这几张符纸在地上排列了下,脑子里浮现出方士笔记上的一个阵法。 小精忠阵。 一看这个阵名就知道这个阵法脱胎于精忠阵,精忠阵第一次在历史上出现,是在东晋末年。 亡国之君司马德文被权臣刘裕篡位后被封为“零陵王”,刘裕登上了帝位,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对司马德文相当优待,但实际上司马德文的儿子一出生就立刻被刘裕杀死,为此司马德文夫妻整天担惊受怕,既然刘裕不希望司马德文生下儿子,让人觉得晋朝皇室有后,那他这个活生生曾经当过皇帝的人,就算现在还被容许活着,又能活到什么时候。 “王自逊位,深虑祸及,与褚妃共处一室,自煮食于床前,饮食所资,皆出褚妃,故宋人莫得伺其隙。” 一个曾经的皇帝,退后整天闭门不出,时刻和褚皇后共处一室,而且所有饮食都有皇后亲自烹煮,以防止刘裕加害。但尽管司马德文防备得如此紧密,却依然难以逃脱刘裕的毒手,就在退位后的第二年,刘裕利用褚皇后的哥哥褚淡之,让褚淡之借探望妹妹褚皇后的名义,利用帝后二人分隔的机会,派亲兵潜入零陵王府,用棉被闷杀司马德文,司马德文遇害的时候,年仅35岁。 这是历史上的真实记载,而在方士笔记中提到司马德文的时候,说了一件事。 当时司马德文天天晚上都担心有人刺杀自己,惶惶不可终日,他手下有一个亲信名叫陈克,见曾经的皇帝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日益消瘦萎靡,心里很不是滋味,恨自己无能,也恨司马德文懦弱,但陈克恨归恨,对司马德文却是忠心耿耿的,还是那种死忠型的,为了司马德文,连死都不怕。 当时零陵王府上下到底出都是刘裕的眼线,陈克手无缚鸡之力,最多也就是写写诗词做做文章,出一口怨气,这陈克也是个牛人,他想替司马德文解决难题,但是这个难题确实不好解决啊,刘裕已经做了皇上,强权之下,一个人的忠诚有什么用?除非司马德文干掉刘裕,但要是司马德文能干的过刘裕,也不至于被刘裕赶下台篡位了。 无奈之下陈克就踏上了虚无缥缈的“请神”之路,什么叫请神呢,就是希望能有一位神仙下凡来保护司马德文,所以说陈克是个牛人,竟然能想得出请神这一招。 陈克虽然把请神当做杀手锏,但他也知道,指望神仙下凡帮忙夺回江山是不可能的,他的要求也不高,希望神仙能让司马德文睡个安稳觉就好。 就这样,陈克假借探亲之名离开了零陵王府,去请神了。 说是请神,实际上陈克是想找个僧侣术士什么的帮忙,当时江东有个出名的倒是叫宋燕,宋燕是有史可查的人,号广阳子,所以后人也称他为宋广阳。 宋广阳名气大,号称会通神之术,陈克逮着名气大的找,终于找到了宋燕主持的道观。 陈克找上门,宋燕却像是知道陈克找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似的,避而不见,陈克也是个狠人,在道观外边一跪就是三天三夜,直到把自己饿晕在道观门外。 宋燕被打动了,画了一张图让人交给陈克,同时转交的还有八个刻满咒文的小石桩,让陈克按照图上画的位置把石桩埋在司马德文的寝室地下,言说这样屋里的人就可以得到真神保护,陈克千恩万谢之后就离开了道观,回到灵陵王府。 陈克带着这些东西回来,司马德文是最高兴的,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不用风吹草动就害怕得不敢闭眼,再说能请到真神保护,司马德文自问上天还是承认他是个帝王的,要不然神仙也没那么闲,管凡间的事不是? 抱着这种想法,司马德文和陈克两个人背着众人一起秘密地埋下了石桩。后来,刘裕果然派人来刺杀司马德文,谁知道那个刺客一进屋子,就手脚抽搐倒在地上,休克了,醒过来就疯了。 司马德文庆幸阵法有效,可惜这件事惊动了刘裕,他以前是权臣,现在是皇帝,比司马德文这个上无一兵一将,下无一臣一朴的光杆司令可有办法多了,很快他就查出陈克曾经出府的事。 要说刘裕的心思,也很容易明白,他跟司马德文一样惜命,也怕刺客刺杀,所以他想知道司马德文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此刻晕倒发疯,计划搞明白后自己也依样画葫芦弄一个,谁不想有个安全的保障呢。 刘裕一方面把陈克逮捕,囚禁在牢里严刑拷问,一方面派人吓唬司马德文,变着法的威逼利诱,陈克在牢里守口如瓶,却架不住司马德文经不住吓唬,竟然乖乖地把宋燕画的图交了出来,还一五一十地把偷埋石头桩子的事也说了出来。 司马德文以为刘裕拿到这宝贝后就会放过他,没想到刘裕拿到图以后还是派人用棉被闷死了司马德文,陈克在牢里听到这个消息,撞壁殉主了。 东晋就此彻底改了姓。 说回刘裕,刘裕拿到图和石桩后,就找了个妃子想试验一下,他把石桩按图秘密埋在妃子的寝室地下,然后派人去暗杀这个妃子,结果没想到刺客非但没晕也没疯,竟然真的把妃子给杀了,这下把刘裕气得半死。 为什么这东西突然不灵了呢?刘裕想搞明白这个问题,就派人去找宋燕,但那间道观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这件事后来流传出去被道上的人知道了,图和石桩也被拿到了手,道上的人一合计一分析,发现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请神,而是请鬼。 请来的鬼,就是宋燕宋广阳本人。 第558章 小精忠阵 第五百五十八章小精忠阵 刺客刺杀司马德文,踏入了事先布好的阵法,受阵法的影响,晕倒发疯,并不是真的请来了神,而是请的鬼。 宋燕交给陈克的阵法,施法者必须用自己的魂魄来扞卫阵中事物,所以当阵起效的时候,施法者其实已经死了,保护司马德文的是宋燕的魂魄,所以这阵叫精忠阵。 之所以刘裕拿到阵法后不管用,是因为这个阵是认人人物的,施法者为谁布的阵,就只能保护谁,别人想要沾光,门都没有。 当时的金家先祖就把这件事记录在了方士笔记当中,还因为精忠阵研发出了另一个小型阵法,取名为小精忠阵。 小精忠阵没有精忠阵那么大的力量,也不需要施法者舍掉自己的命用魂魄去保护一个人,但这个阵还是认人认物的,阵法布成之后,手拿石桩的人就是阵心所在,阵法会以这个人为中心,保护一定范围里的人。 而如果这个手拿石桩的人被害死,那阵法就失效了,并不会因为石桩还在,转个手就能继续使用。 精忠阵请来的是鬼,小精忠阵请来的当然也是鬼,我当然没有养鬼,但我最近这段时间刚好在研究小精忠阵,钟叔看到,给了我一块死玉。 死玉就是杂质含量较高的杂玉,这种玉石没什么经济价值,值不了几个钱,但是有很多猎魔人都会把死玉当成一种封禁鬼灵的材料。 我是习惯用符纸来暂时封禁鬼灵,其他猎魔人各有各的材料,也有佛珠的也有用坛子的,方法各有不同,但一般来说,死玉还是最为常见的。 钟叔交给我的死玉,来自于他的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据说是驭鬼世家,最辉煌的时候在道上赫赫有名,现在只剩下独苗苗,祖上的那些饲养的鬼灵也只剩不起眼的两三只了,听说我在练习小精忠阵,那个人就拿了一块死玉给我,玉石里封着一只鬼,他提的要求就是当这个鬼灵帮我办完一件事后,让我想办法了结这个鬼的执念,送他入地府,重新轮回。 养鬼驭鬼的猎魔人在道上不吃香,现在主张的是人有人性,鬼有鬼性,人与鬼走得是两条路,不应该搅和在一起,更何况是养鬼,迟早会被反噬。 钟叔一直以来也非常反对我对鬼灵的态度,认为我太过心软。 不管怎么说,钟叔交给我这块死玉,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曾经试着招出死玉当中的鬼魂,发现他竟然没了舌头,也没有多少神智,怪不得让我帮忙了结他生前的执念,想必也是看中了我的天眼。 好在这个鬼灵虽然只有相当于四五岁小孩的神智,也不能说话,但一旦摆下精忠阵,他肯定会誓死保护阵中的人。 现在游乐园里情况不明,我的天眼又没有痊愈,鬼灵接连试探,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我认为小精忠阵是一个最为合适的方法,也不要求多高,只要能让柳倩欣她们撑到天亮就好。 我是深怕自己被调虎离山,让柳倩欣等人落单。 主意打定后,我就忙活了起来,先把灵符按照小精忠阵的方法贴在窗玻璃上和门上,接着把柳倩欣轻轻推醒,把死玉交到她手里,告诉她这块玉石会保护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至于王婷婷和王莹莹,虽然没有手握阵心,但只要不出房间,也是安全的。 柳倩欣担心地拉着我,低声问我:“你想出去?” 我摇头,伸手覆上柳倩欣的手背,她的手冰凉。 “我不出去。” “既然不出去,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不要,我只要你保护。”柳倩欣把死玉塞回到我手里。 我掌心包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当然会保护你,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我被引了出去呢,这房间里只剩下你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乖,答应我,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柳倩欣瞪了我一眼,眼角有些红,说:“我不听这些假设性的问题。” 我从善如流改口道:“好,那就不做假设,你拿着这块死玉,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应对的力量。” 王婷婷姐妹两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在椅子上半抬起身体看着我。 我无奈道:“你们担心的也太早了,我这是以防万一,先做个完全的准备,说不定是我杞人忧天,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再说,只要你们安安稳稳地在房间里撑到天亮,天光大亮后那些鬼灵自然就会退走,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下山就好了。” “行了,都继续睡。”我摆摆手,不想听王婷婷姐妹俩担心的话,柳倩欣好不容易被我劝服了些,说不准又会她们的话勾得提心吊胆,担心个没完。 没这必要。 这回我让她们睡,她们也没什么睡意,柳倩欣干脆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我没办法,只好拉着她坐在蓝布上,让她靠着我肩膀,就算睡不着,闭眼养神也好。 王婷婷在摆弄着手机,估计是没信号,始终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王莹莹发了会儿呆,站起来去墙角拿充电的手机,露过窗台的时候疑惑道:“这是什么?” 她指的是那串落在窗台上的手串。 我没跟她们说刚才有一个女鬼试图进入房间,这手串就是女鬼留下的。 王莹莹好奇地拿起手串,我来不及阻止,只好说:“拿过来我看看。” “倩倩姐,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做的吗,挺好看的。”王莹莹拿着手串走过来,交给我。 手串一落到我的掌心,我耳边的说话声忽然遥远了起来。 柳倩欣的声音在说:“不认得我对这些其实没有什么研究” 每一个音节与音节之间都在缓慢拉长,就像是接受讯号不良的老式收音机。 我还听到王莹莹在说:“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我暗叫不妙,眼前的事物螺旋形旋转起来,我听到窗玻璃被啪地轻拍了一声,看到窗外露出来的一张女人脸孔,她把脸紧紧地贴在玻璃上,脸被挤扁成平面,鼻子和嘴都在一条水平线上,眼巴巴地隔着窗户看着我 不对,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手里的这串珠子。 我来不及琢磨更多的事,脑子一阵发晕,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这个感觉一点也不陌生,甚至有点该死的熟悉,没错,我又猝不及防地进入到了“死亡过程”里面。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幸好我杞人忧天地准备了小精忠阵,这样一来,就算我短暂陷入了昏迷,想必柳倩欣的安全也会得到保障了。 第559章 五弊三缺 第五百五十九章五弊三缺 我现在进入的“死亡过程”并不是如我所料那般是那个留下手串的女鬼的,而是女鬼的男朋友,这手串竟然是他男朋友的。 此时这两个人正走在游乐园里,这时候的游乐园大概是废弃的,没有开业,一路上所看到的游乐设施非常陈旧,掉了漆的地方风吹日晒雨淋,生锈了,岗亭里面也没有人,人工湖没有人打理,半个水面都被绿藻给覆盖了,道路两旁的植物长得探出了栏杆,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被规整好了形状,瞧着无拘无束的,但也让人觉得这一片的荒芜。 女鬼,此时应该是说女人,跟她男朋友并肩走,说:“这地方也太偏僻了,那个林原是怎么想的,既然这么有钱,干嘛不把收藏馆搬走呢。” 她男朋友叫阿阳,我听到女人是这么喊他的。 阿阳说:“有钱人的想法谁知道呢,他喜欢待在这里,那就继续待着,跟我们没关系。” 女人说:“虽然跟我们没关系,但我们接了他的案子,千里迢迢跑到这么偏的地方,还不能抱怨两句了?” 阿阳哄她道:“能,当然能,不过现在说说就行了,别当着林原的面问这些。” 女人白了阿阳一眼,说:“你当我是傻子,我能问林原这些吗?” 阿阳就笑道:“怎么会,你是最聪明的,没有你,我哪能接手这么多单子,还顺顺利利地把事情都给解决了。” 女人很高兴的样子,甩着马尾辫脚步轻快地说:“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鬼啊,人心比恶鬼可怕多了,很多事情都是人疑神疑鬼搞出来的,还有一些呢,就是假借着鬼的名义算计别人,所以啊,只要透过闹鬼这个表面来看问题,你就会发现这些是经不起推究的,很容易就找出幕后黑手。” 我走在一旁把他们两个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疑惑了起来,听他们两个的语气,像是专门解决鬼灵事件的猎魔人,这么说,应该跟我是同行啊,他们受邀去林原的私人收藏馆,难不成是那地方闹鬼? 一旦意识到这两个人很可能都是猎魔人,我就不由想起了赵文辉,在他们之前,赵文辉是我唯一进入过“死亡过程”的猎魔人,我还记得赵文辉在临死前看到了我,清楚地给我传达了一个信息,现在想想那串手串,原本是套在女鬼手腕上的,落在窗台后到了我手里,就带我进入到了阿阳的“死亡过程”里面,难不成这也是因为他们两个是猎魔人的缘故? 我对死亡过程始终没有一个清楚的归纳,每次我以为我已经够了解了,现实就会给我一击,让我意识到我所了解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死亡过程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阿阳牵着女人的手,笑道;“是啊,多亏了你,我才能找出那些装神弄鬼的人,说起来我真是不能理解这些有钱人的想法,为了赚钱没少做亏心事,做了亏心事又怕鬼上门,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找人上门驱鬼,给的那价钱,干上一票就够我们付个首富了,小云,林原的单子结束后,我们应该可以全款买一套房子了,到那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干这些骗人的事情,找个正正经经的工作,就算工资少点,至少安稳,这些钱够我们下半辈子用了。” 我闻言一愣,原来刚才我以为的是错的,这两个人其实并不是猎魔人,而是神棍。 小云晃着和阿阳牵在一起的手,说:“我们两个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我听说这世界上真的是有专门驱鬼的人的,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叫猎魔人,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们村子里有个老人就是猎魔人,他没儿没女的,我小时候最喜欢去他家听他讲故事了,他还送了我一个手串。” 阿阳抬起手,笑道:“就是这个,你说过很多次了。” 小云点头,说:“是啊,就是这个,我虽然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谁让我长这么大根本就没亲眼看到过鬼不是吗,但我还是很喜欢听他讲的故事的,他讲得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我觉得那些都是他的真实经历。” 阿阳就说:“说不定真的是他经历过的。” 小云断然否定道:“不可能。” 阿阳温温和和地说:“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虽然我们都没见过鬼,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的,就连我们在解决那些单子的时候,不也亲眼目睹过一些奇怪的事情吗,事后倒是都能自圆其说,确实很像是凑巧之下才会发生的事情,但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叠加在一起呢,就像是有一双我们看不到的手在推动着一切发生似的,所以我觉得,说不定真的有鬼。” 小云倔强道:“我说没鬼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还因为老家的那个老人,他如果真的是什么猎魔人,专门驱鬼对付鬼,很有本事,那他完全可以跟我们现在一样,接一下有钱人的单子,这样一来,他能赚的钱多了,还会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吗?阿阳,你知道吗,他是真的家徒四壁,是我们村子里最穷的一个,有时候都饿得吃不上饭,我妈会偷偷地让我给送过去一碗,我不相信一个有能力的人会过着这样的生活,所以他肯定是吹牛,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也就不可能会有专门抓鬼的猎魔人。” 这些对话大概在这对小情侣之间发生过不止一次,小云坚持己见,阿阳叹了口气,不再反驳小云,两个人牵着手慢慢地朝私人收藏馆走去。 我则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阿阳手腕上的手串,我的天眼还没有恢复,能进入到“死亡经历”是一件令我非常意外的事,之前我以为这个意外的发生是因为这对情侣都是猎魔人,现在发现他们是普通人,既然如此,说不定导致我进入“死亡过程”的真正原因是这串手串。 这串手串的前主人是一个猎魔人,所以它才会从女鬼的手腕上滑下来,落在窗台上,又带领我进入了死亡过程。 至于小云所疑惑的为什么猎魔人穷困潦倒被困在村子里,我倒是猜到了原因。 五弊三缺。 五弊三缺指的是一个命理,不见于正式古籍,只口耳相传地流传下来。 所谓五弊,就是鳏寡孤独残。 老而无妻是鳏,老而无夫是寡,老而无子是独,幼而无父是孤,至于残,自然就是残疾。 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 什么人会五弊三缺呢,改变这个世界运行规律的人就会。 世界有其自行运转的法则,这个法则我们猎魔人一般称之为天道,若是有人能窥探天机,擅自插手而改变因果,那么被改变的那部分因果就要由插手的人承担,他会受到天道的惩罚,而这个惩罚,就是遭受五弊三缺中的其中一种。 小云所说的老家的那个猎魔人,很有可能就是缺了钱,所以他不管有多少赚钱的方法,能赚到多少钱,这些钱在他的手里都留不住,左手进右手出,他本人始终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 第560章 谁站在楼梯拐角 第五百六十章谁站在楼梯拐角 小云和阿阳站在私人收藏馆门前,阿阳上前拍了拍门,里面迎出来一个人。 沈音。 沈音比之前我所看到的要更年轻一点,她长得非常清秀,这会儿冷不丁一看,清汤挂面的,气质清纯得就像个学生妹似的。 “你们是?”沈音疑惑道。 阿阳笑道:“我们是应林原林先生的邀请来的。” 沈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我先生确实跟我说过今天会有两位贵客,你们来了,请快进来。” 沈音把门打开,阿阳和小云两个走进了收藏馆。 我跟着走了进去。 收藏馆的内外都跟我之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可见这几年收藏馆并没有重新修缮。 一进去后我下意识朝楼梯角落看去,那里果然摆着一座黄金钟,钟表上的时间快到整点了。 沈音热情地招呼着:“你们先坐一下,我这就去叫我先生,他正在书房里,他那个人,每次一进书房就全神贯注地忘了时间。” 小云笑道:“正因为林先生这么专注,才能管理好这种规模的私人收藏馆,我虽然对私人收藏这一块没有研究,但在接到林先生的邀请后,我和阿阳也找人了解过收藏馆,可以说林先生的收藏馆在私人收藏馆里是有非常大的名气的,很多人在听到林先生的名字时都竖起大拇指,称赞林先生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人,没恒心没毅力的人也没办法维持住这么大一个收藏馆不是吗?” 话说得很好听,虽然是在明显地捧林原,但是因为小云和阿阳两个不卑不亢的态度,反倒让人觉得他们两个说的是真心话,是客观事实,免不了就让人觉得心里格外熨帖。 沈音笑眯眯地走了。 她一走,小云就左右看了一下,凑到阿阳的耳边,小声地说:“你看到这些摆设没,你说这些到底是不是古董啊?” 阿阳摇头,也压低了声音道:“不知道,我没有这个眼力嘘有人来了。” 有轻轻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 收藏馆的楼梯是木质楼梯,扶手被磨得光滑,泛着润光,可见年头。 脚步声停在了一楼的拐角处,迟迟没有继续下来。 小云性子比较急,强自按捺了不少时间,始终没有再次听到脚步声响起,不由探头看向楼梯,一看之下吓了一跳,转身对阿阳说:“那个人躲在拐角的地方偷看我们。” 她应该是看到了一双腿。 阿阳就捏了捏小云的手,对小云摇头,小云收拾了脸上的表情,假装自己并没有发现什么似的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来掩饰。 我没怎么特别留意这对小情侣之间的互动,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黄金座钟上。 只差一分钟,就到整点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沈音已经嫁给了林原,那林晓星那对龙凤胎出生了吗,听魏平说林晓星林晓晨这对龙凤胎长得并不像,还有林晓光,魏平说林晓光其实已经结婚了,但是他老婆一直在房间里没有露面,就连吃饭都没下楼。 如果林晓星现在还没出生,或者是刚出生不久,想必也没有人会在黄金座钟里恶作剧,放那个跟小儿手臂一模一样的藕段。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钟声突然响起,整点到了。 我下意识抬眼去看座钟上端的小窗口,阿阳和小云这对小情侣也被吸引过去,起身来到黄金座钟前面。 小云说:“这座黄金钟真漂亮” 一句话没说完,座钟上端的小窗口忽然开了,从里面掉出来一截血淋淋的幼儿小臂。 我一脸愕然,竟然真的有? 小云急促地惊叫了一声,她的反应非常快,反应过来后立刻用两只手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把所有的惊叫声都压在了喉咙里。 阿阳明显也吓了一大跳。 “还是猎魔人呢,胆子这么小。”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响起,桀骜不驯。 来了,是林晓星! 我转头,看到林晓星从座钟后面爬出来,连衣裙穿在她瘦小的身体上空空荡荡的,一脸的灰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藏的,竟然连我都没发现她就藏在座钟背面。 只是这年龄看着怎么跟我在现实中见到的差不多啊? 看来现在的时间应该跟我到私人收藏馆的时间相隔不远,我记得王婷婷说过,游乐园是一年前重新开业的,这么说现在应该差不多就是一年前。 游乐园还没有重新开业,一派萧条,但是林晓星跟我记忆中相差不大。 林晓星一抹脸,露出青白的小脸,她背着手绕着惊魂未定的小云和阿阳走了一圈,说;“你们不是专门请来抓鬼的猎魔人吗,怎么会胆子这么小?” 小云握着阿阳的手一紧,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小妹妹” 林晓星尖锐地打断了小云的话:“别叫我小妹妹。” “晓星,你怎么跟客人说话的?”沈音恼怒地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楼梯,只见沈音站在林原旁边,生气地看着林晓星。 “快跟客人道歉。” 林晓星一抹脸,说:“不!” “晓星!”沈音语带警告地说。 林晓星朝人做了个鬼脸,跑了。 沈音动了动脚,看样子是想追,但到底也没有追上去,而是替林晓星跟小云阿阳赔罪。 “不好意思,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 小云忙摆手道:“没事没事,这个,虽然我们是猎魔人,但冷不丁地调出来一个血淋淋的小儿手臂,我们确实被吓了一大跳。” 沈音懊恼道:“那是晓星的恶作剧,她最喜欢藏在黄金钟里面吓人了,那其实不是什么小儿手臂,是藕段,是晓星吓人的道具,真是不好意思啊。” “林晓星就是个没教养的孩子。”一个显得有些刻薄的声音在沈音背后响起,林晓光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越过沈音和林原,走到小云和阿阳面前,伸出手,说:“你们好,我是林晓光,欢迎你们的到来,这座房子里有很多东西,但最令人厌恶的就是林晓星那个没有教养的小东西,有娘生没娘教” “晓光!”林原出声道。 林晓光不服气地冷笑了一声,转头充满挑衅地看向了沈音,对着脸色煞白的沈音嘲讽道:“怎么,我有说错吗,林晓星是你生的,但你有教她吗,你能教她什么,教她跟你一样做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林晓星从小就没有教养” “晓光!”林原再次出声打断了林晓光的话,这次的语气比刚才要重。 林晓光冷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这个气氛实在是令人觉得尴尬,阿阳有些语无伦次地打破了寂静,说道:“原来刚才站在楼梯上的是晓光你啊不介意我直接喊你晓光?” 林晓光皱着眉头说:“不介意,但刚才我并没有站在楼梯上,我来得比我爸他们要晚。” 小云不解道;“那刚才站在楼梯上的是谁,我看到他穿着深蓝色的裤子。” 她一低头,发现林晓光穿的是牛仔裤。 林晓光说:“整个收藏馆目前只有我和我爸两个男人,我爸今天穿的也不是深蓝色的裤子,你们看到的那个站在楼梯拐角的人,他穿的裤子两侧有条纹吗?” 阿阳看向小云,刚才看到那双腿的是小云。 小云说:“还真有,就在裤子的两侧,两条白杠。” 林晓光说:“我们保安的制服裤子就像你说的那样,深蓝色带带白杠,但是这里现在已经没有保安了,因为唯一的保安在不久前死了。” 第561章 凶煞之地 第五百六十一章凶煞之地 小云一愣,阿阳适时接口道:“这么说,刚才站在楼梯拐角的是那个死掉的保安?” 林晓光正要开口,林原接了话头,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说:“我们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死去的保安,但是我们之所以请你们来,确实是因为收藏馆里发生了无法解释的事情,也就是说,闹鬼了。” 林原的话说得太过平淡,让人乍一听之下觉得闹鬼就像是上街买菜似的那么平常。 阿阳跟小云互相看了一眼,阿阳说:“我能知道那个保安是怎么死的吗?” 林原说;“他死在四楼的收藏室里,嘴里塞满了玻璃弹珠,因为塞得太多,嘴角都裂开了,他的死因就是被噎死的。” 阿阳不敢置信道:“被玻璃弹珠噎死的?” 林原点头。 这时众人的头顶上忽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有人不小心在二楼倒了一盒玻璃弹珠,珠子在地板上不停地跳动。 林晓光丝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厌恶的神情:“肯定又是林晓星。” “不是我!”林晓星尖叫,忽然从沙发底下钻出来。 这回连我都吓了一跳,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钻到沙发下面的。 林晓星脸上的灰尘已经擦干净了,正是因为没有了遮盖,才显出她脸上的青紫来,乍一看就像是被人打的。 “我没在楼上。”林晓星气鼓鼓地瞪着林晓光:“我一直在一楼,你别冤枉我。” “那就是林晓晨。”林晓光嫌弃地连看林晓星一眼都像是污染了自己的眼睛似的。 林晓星尖锐道:“你别胡说,晓晨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 沈音忍不住说道:“晓光,我知道你对我们有误解,晓星虽然有时候调皮了点,但是她跟晓晨一样,两个人都是好孩子,晓晨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再说再说我们家里也没有弹珠啊。” 没弹珠,那此刻还在地板上跳动的是什么? 林原看着林晓光,说:“不是晓晨。” 林晓光不耐烦地说:“我们都在一楼,楼上还能是谁,张蔷整天待在房间里,连吃饭都是送进房间的,不是晓晨难不成是张蔷,你们敢说,我反正是不敢信的。” 小云看向林原,问道:“林先生,我能知道现在这座收藏馆里到底有几个人吗?具体的人数。” 林原说:“我和我妻子两个,我大儿子晓光,龙凤胎晓晨晓星,晓星调皮,晓晨文静,刚才我们下楼的时候晓晨还没醒,另外就是我的大儿媳张蔷,她是个作家,作息时间日夜颠倒,白天的时候基本都在房间里补眠,她身体不太好,也不喜欢走出房间。” 小云追问道:“有佣人吗?” 林原说:“佣人以前是有的,也有保安,后来保安出事了,收藏馆里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佣人害怕,就辞职了,现在住在这里的只有我们一家子。” 我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了刚才没留意到的事情,林原说收藏馆里并没有保安,那王莹莹跟同学视频的时候,丁眠说有个保安告诉他,前几个月林原卖出了一件藏品,值两千万,那个保安是谁? 还是说,小云和阿阳两个人误打误撞地解决了收藏馆的问题,林原又招了个保安? 我看了这对装神棍装得有模有样的小情侣一眼,心想如果他们两个确实解决了收藏馆的问题,想必我也不会在游乐园里碰到小云的魂魄了。 林原看了沈音一眼,说:“现在都是我妻子在亲力亲为照顾家人。” 沈音笑道:“你说这些做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晓光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冷笑了一声。 小云看了一眼阿阳,阿阳问道:“林先生,我听说你的收藏馆是一楼开放,二楼三楼和四楼都是不能随便进入的,但是我们如果要解决这件事情,可能需要去楼上,你看…” 林原摆摆手,说:“没问题,只是二楼往上那些收藏室都是上了锁的,钥匙我和晓光都有,你们如果想去看看,就找晓光,让晓光带你们去。” 阿阳笑道:“那就好。” 林原问道:“两位,不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看出什么情况来?” 小云说:“我们还需要了解一下更详细的情况,比如林先生所说的保安死后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到底指的是哪些,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们,至于目前,我们一进收藏馆,确实感觉到了不舒服的气息,整栋楼给人阴沉沉的感觉,窗外种着大树,树冠厚重遮挡住了阳光,就算现在是白天,房间里也没有多亮堂,另外,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收藏馆的建造方位应该不是普通的坐北朝南,有一个倾斜的角度,没有在正轴线上,大厅尚且如此,想必其他方位的房间更是阴暗,需要时时刻刻亮着电灯。” 林原没有作声,小云说的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阿阳跟小云合作默契,小云话音刚落,他就接口道:“你们看,站在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山,山形狰狞,怪石嶙峋,凶相毕露,一般来说,阳宅若是靠山,意味着背后有靠,能靠山聚气聚财运,但是这座山远远看去狰狞凶狠,煞气能聚,有大凶之象,收藏馆的位置在山脚下,既不能靠山来藏风聚气,反而会因为山形险恶而带来凶煞之气,对住宅主人不利。” 阿阳边说边走到窗边,一行人跟着他转移到窗边,透过窗户远远地看着那座山。 小云说:“除此之外,收藏馆的开门设在西北,生门在东北,死门则是在心安,鬼差阴司从中轴过,这种应该是丧葬馆、殡仪馆、火葬场这一类的地方的格局,你们却拿来当住宅,身处凶煞之地,整日不见阳光,格局风水诡异,说实话我很奇怪,你们一直住在这里,却只死过一个保安,我想肯定是你们林家祖上积德,有传世功德,这才百邪不侵。” 林原似是很满意小云和阿阳说的这些,他说:“两位果然名不虚传。” 小云谦虚道:“没有,其实我的水平没有阿阳高,这些都是他平时手把手教我的。” 阿阳着急道:“不是的,小云是我的得力助手,很多事情都是她细心地提醒我,我们之前解决的很多单子也有她的功劳。” 一对小情侣互相夸奖对方,林原哈哈一笑,说:“两位都别谦虚了,两位的名声我都听说过,确实是联手解决了不少问题,正因为这样,我才请两位过来,实不相瞒,这座收藏馆在落到我手里之前,已经经手过三个人,只是那三任都惨遭横祸,每一个人都死得非常惨。” 阿阳说:“住在这个地方的确容易死于横祸,一点也不奇怪。” 林原说:“那三个,第一个把房子建造在这里的人,被山上逃下来的野狼活活咬死,一家人尸骨无存,尸体被狼群分尸,当时警方是根据现场残存的毛发才确定他们的身份。” 小云惊讶道:“这山上有野狼?” 林原说:“我在这里住了十三年,没看到过一只野狼,但这栋房子的第一任主人确实是死于狼口,这是有据可查的。” 第562章 四任房主 第五百六十二章四任房主 林原说起了这栋楼前几任主人的事情。 “第二个呢,算是最倒霉的,刚接手这栋楼还没半个月,带着老婆孩子下山,就你们上山那条路,当时的盘山公路没现在这么好,不过也不算差了,出了车祸,连人带车都摔到了山下,一家子没一个活下来的,死绝了。” “第二个死后,这栋房子空了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敢接手啊,我在这里住了十三年,一直安安稳稳的没出事,这房子凶名才逐渐被人给忘了,但当时,你们随便打听,没人敢买这房子。” 阿阳问道;“那第三个接手的人胆子还挺大的。” 林晓光接话道:“他不是胆子大,是太想赚钱了,那个人啊,是专门买卖凶宅的,就是那种死过人的,风水不好的,总之不好买卖的他就会找过去,用极低的价钱买下来,一年半载后声称自己已经请高人做过法,打扫过房子了,再把房子高价卖出去,这一进一出,他赚的可不少。” 小云问道:“那他确实请过高人了?” 林晓光说:“谁知道他有没有请过,他们做这种生意的人,把房子放一段时间,没出事,就会想办法转手了,他当时确实也是住在这里的,说起来他死得是三个人里面最蹊跷的。” “怎么死的?” “用电线上吊死的。” 林晓光这话一说,小云和阿阳下意识抬头去看天花板,这栋楼的风格是模仿民国时期的小公馆,连天花板的设计也做的差不多,电灯镶嵌在天花板上,垂下来一根小绳子。 事实上那根小绳子只是装饰品,开关还是在墙上的。 林晓光摆手,说:“不是那根绳子,是电线,他把电线从墙里拉出来,把自己挂在门把手上,就这么把自己给吊死了,据说死得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把当时发现尸体的人吓得当场尿裤子。” 门把手不过半人高,那人竟然能坐着把自己挂在门把手上吊死,这得多大的寻死决心啊。 阿阳问道:“林先生,我的问题希望你们照实说,我们是来帮忙解决这件事的,如果你们有所隐瞒,恐怕会造成我们对情况的了解不够全面,我想我们双方都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林原说:“当然,既然请你们来,我们肯定不会隐瞒什么事。” 林原这个人,五十多岁,外表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手里经常拿着一根手杖,中国的手杖在手握的部位通常带有拐弯的形状,但是林原的这根手杖却是一根直仗。 旧时西方的绅士平时喜欢拿一根精致的手杖以示风度和身份,与他们笔挺的身姿和礼服相应,一度成为西方绅士的招牌形象。民国年间,中国的一些知识分子受西方文化的影响,也喜欢拿一根手杖,这根手杖到了中国,就被改名称为文明棍了。 林原的这根直仗就是旧时西方绅士手里拿的那一种,从外表看,林原这个人的做派还是跟民国那时有点相像的,此时他双手拄着直仗跟阿阳表示不会隐瞒任何事情,确实能让人感觉到他的郑重,让人觉得他是真心想解决这些问题。 阿阳开口问道:“既然这栋房子连死了三任主人,林先生当时为什么还会花钱买下房子改成收藏馆,并且带着一家人住在这里呢?难道你就不怕也会步入他们的后尘吗?我不相信林先生是为了省钱,林先生应该不差这一笔钱。” 林原把窗帘拉上,房间里顿时更昏暗了,他开了灯,请众人坐下,说:“这个问题不止你一个人问过我,就连晓光,当时他年纪还小,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的妻子,就是晓光的妈妈很害怕,一直劝说我离开这里,但是我住进来,自然有我的理由。” 说到这里,林原抬起直仗指了指一楼的展厅:“当然不是为了钱,就像你说的,我林某人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活到现在不知道缺钱是什么滋味,我是为了这些藏品,我这辈子最痴迷的就是这些,为了收集它们,妥善地保管好它们,不知道费了我多少的心力,至于人力物力,就更别提了,我只有这一个爱好,你们想啊,如果它们所在的私人收藏馆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凶宅,你们难道不觉得非常合适吗?就像是名刀配宝鞘,普通的收藏馆没有这个资格来容纳它们。” 一提到自己的收藏品,林原的脸上流露出痴狂的神情,林晓光有一丝得意,倒是沈音,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 阿阳追问道:“所以林先生是为了这栋宅子的凶名而特意买下它的,一住就是十三年,期间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我说的不是最近保安死后,而是之前。” 林原笑道:“我买下了这栋房子,又带着自己的家人住了进来,对我来说,把房子改建成我的私人收藏馆,对我来说,这不仅是我的事业,它对我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当然我也不想死,所以我在住进来之前就请了一个高僧,高僧做法,在墙壁上画下了十八地狱恶鬼图,在保安死之前,这栋房子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奇怪的事情。” 小云问道:“林先生可以详细地告诉我们保安死后发生了什么吗?” 沈音轻声细语地说:“还是我来说,是我第一个发现保安死的,在我们这里,保安负责晚上的守卫,而我因为龙凤胎还小,早上通常起得比较早,那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没看到保安,正在奇怪,因为一般他早上都会吃过早饭后才走,我没放在心上,我去三楼拿东西,没想到竟然看到保安躺在走廊上,他的嘴里塞满了彩色的玻璃弹珠,两只眼圆睁着,被惊吓之死。” 林晓光出言嘲讽道:“你没事去三楼做什么,你根本就没安好心,钟嫂说不止见过一次你上三楼,甚至四楼,你根本是去研究怎么开收藏室的门。” 沈音被林晓光当面打脸,脸色微微一边,特意看了林原一眼,林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却没有出声呵斥林晓光。 林晓光满脸嘲讽地盯着沈音,沈音却像是从林原那一拍之间得到了某种承诺,挺直了背,把鬓边几缕散发勾到耳朵后,说:“三楼除了收藏室外还有一间儿童房,龙凤胎没有睡在那里,但是他们的玩具我一般都是放在那里的。” 这话是对林晓光说她没事往三楼跑的解释。 “保安死后,房子里就开始不安宁了,半夜睡着睡着,有时候就会像刚才那样忽然听到弹珠掉在地上的声音,家里以前是有弹珠的,给孩子玩的,但自从保安死后,就全部清理了。” “除了弹珠的声音之外,我们还听到过咀嚼的声音,就是人吃东西发出的那种咀嚼声,在四楼的收藏室里,不过我没钥匙,这件事你们得问晓光。” 第563章 小云的怀疑 第五百六十三章小云的怀疑 沈音一句话,小云和阿阳自然而然地看向了林晓光。 林晓光有些焦躁,说:“我进去看过,收藏室里什么都没有。” 沈音接话道:“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古古怪怪的声音,或者是原本待在一个地方的东西忽然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关掉的电器突然开了起来,让我们觉得这栋房子里似乎不止住了我们一家子,我们的身边有很多看不到的人” 林晓光满脸厌恶地说:“都是林晓星搞出来的,她老说跟她的朋友玩游戏,玩什么游戏,哪来的朋友,就因为她老说这些,弄得所有人都疑神疑鬼的。” “好了。”林原打断了林晓光和沈音的争执,虽然他们两个也不一定争得起来,大多数情况下似乎都是林晓光对沈音尖酸刻薄,处处挑刺,而沈音能忍则忍,忍不了就走人,几乎没见到她和林晓光正面发生冲突,不过我毕竟也只见过沈音几面,这几面恰好都是林原在场,说不定沈音只是不想当着林原的面和林晓光争执。 “两位,你们现在应该也了解了这些情况了,接下来就要靠你们了,阿音,你先带他们去客房休息。” 沈音温驯地点头,说:“两位,请跟我来。” 阿阳拎起背包,和小云两个人跟在沈音身后,走进了位于一楼的一间客房。 客房的摆设跟我在现实时间里看到的差不多,当时王莹莹和大鼻视频通话,我看到他们的房间里一张双人床,墙上挂着电视机,窗边摆着长沙发。 沈音说:“每天早上准时七点半吃早餐,请你们按时起来,如果错过时间,就需要你们自行解决早饭了,我平时光是照顾孩子和打理三餐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钟嫂走后,人手不足,还请你们多体谅。” 小云理解道:“我懂,我跟阿阳虽然还没结婚,没有孩子,但是带孩子的辛苦我能理解,现在整个收藏馆都靠你一个人打理,确实忙不过来,对了,林晓光的妻子她从来不出房间,不给你搭把手吗?” 沈音平静地说:“张蔷一天到晚都在房间里忙着写作,虽然我没看过她写的东西,但据说喜欢她的读者很多,她连吃饭都是我送到房间里的。” 小云就同情地看了沈音一眼,说:“辛苦你了。” 沈音笑道:“不辛苦,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晓晨,那孩子应该快睡醒了,晚餐在六点钟,请你们准时过来。” 小云就说:“放心,我们不会错过晚餐的,如果有事耽搁了,我们也会自己解决。” 沈音笑了下,体贴地帮他们带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小云和阿阳一对小情侣,阿阳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这家的情况有点复杂” 小云朝阿阳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 阿阳警觉地闭上了嘴巴。 紧接着我看到小云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设备,在房间里到处转了一圈,尤其是一些常人注意不到的地方,譬如茶几的下方,床底下,柜子里,还把窗帘拉上,关了灯,对着镜子仔细地研究,等她全部研究完后才把设备重新放进背包里,对阿阳说:“现在可以说了。” 看不出来,这两个人还挺警觉地,怪不得明明不是猎魔人,却能顺风顺水地解决了几个单子,靠得就是这份小心翼翼和细心。 阿阳终于可以畅所欲言,迫不及待地拉着小云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家的情况真复杂。” 小云笑道:“正因为复杂,有些人才能暗中捣鬼,搞得人心惶惶。” 阿阳听话听音,闻言问道:“你怀疑沈音?” 小云说:“你也看到了,这个家里上上下下都是沈音打理的,她是女主人,之前就算有佣人在,她想动手肯定也能找到机会的,电器有没有关,东西放在哪里又出现在哪里,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她了。” 阿阳握着小云的手,笑道:“我相信你的判断,对了,你有没有发现沈音和林晓光之间很不对劲?” 小云笑了:“怎么能没发现,太明显了。” “你说他们两个到底发生过什么,沈音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林晓光都是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一有机会就拼命怼她,连那么小的一个小女孩林晓光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这两个人共处一个屋檐下,我光是想想,都替他们觉得这日子过得闹心。” 小云伸手解开发圈,站起来走到镜子前面,对着镜子重新梳头发,笑道:“还能发生过什么,他们两个人的年纪你有注意到吗,没相差几岁。” 阿阳走过来,站在小云背后环抱着她的腰,两个人亲昵地靠在一起,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人背着林原搞在一起?” 小云被阿阳的手弄得发痒,咯咯笑着躲开阿阳的怀抱,说:“别动,先让我把头发扎好。”又说道:“他们啊,不是背着林原搞在一起,而是很有可能在沈音嫁给林原之前,他们两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 阿阳恍然大悟:“你是说,他们原先是情侣,但是后来沈音却嫁给了林原?” 小云点头。 阿阳不由大为同情林晓光:“这也太苦逼了,女朋友突然变成了继母,还替自己老爸生了一对龙凤胎,整天跟自己的继母自己的前女友同在一个屋檐下,怪不得林晓光面相刻薄,很明显就算龙凤胎六七岁了,他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也难怪林晓光怼沈音,沈音和林原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这是对林晓光有愧疚啊。” 小云赞同道:“当初肯定发生过很尴尬很不愉快的事情。” 阿阳猜测道:“你说林晓光的妻子从来不出房间,是不是也因为这件事?” 小云说:“谁知道呢,都说她是作家,但作家难道就不吃饭不过日子了?我觉得她闭门不出肯定是有隐情的,现在我们其他人都见过了,就剩下这个张蔷了。” 阿阳提醒道:“还有一个龙凤胎中的林晓晨。” 小云不在意道:“六七岁的孩子,能做什么,还是张蔷这个大人更值得关注。” “说起这个,林原倒是确实没有隐瞒我们什么,他说的这些跟我们来之前查的都差不多,这栋房子之前的三个主人确实都死得挺惨的,也就林原了,安然无事地住了十三年,都说他是请了高人来镇宅。” 小云说:“他也没把全部事情都告诉我们,舍利子的事,他不就藏下了没说吗?” 我一惊,林原竟然有舍利子? 第564章 舍利子 第五百六十四章舍利子 舍利子,指的是佛陀或高僧遗骨火化后结成的珠状结晶体,高僧大德火化后,常在遗体骨灰中发现坚固或结晶的微粒,由高僧大德生前的功德慈悲智慧所化。 舍利子在佛教中的地位非常崇高,深受佛教徒的尊崇,而在镇压邪祟方面,舍利子对于恶鬼有天然的压制作用。 林原之前说他住进来后请高僧做法,我当时心想,哪个高僧这么厉害,就如小云和阿阳所说,这房子本身就邪性,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凶宅,在不改变房子风水格局的前提下能够镇压里面的东西长达十三年,这位高僧该有多厉害? 现在想想,应该是舍利子的功劳。 末法时代,得道高僧少而又少,更别提舍利子了,我倒是从钟叔嘴里知道,落霞庙和归化寺里肯定是供奉着舍利子的,但是这两个寺庙里的舍利子是被当成镇寺之宝的,怎么可能随便拿出来给林原当做镇宅宝物? 阿阳点头,说:“他嘴上说没有隐瞒,但其实还是隐瞒了最重要的事,我看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有舍利子的存在,才能够镇压下这座房子里的邪祟。” 小云说:“你又来了,都说了这世界上没鬼,既然没鬼,怎么会有舍利子,什么是舍利子,其实就是结晶体,跟普通人体内的结石是一个意思。” 阿阳好脾气的笑笑,没有跟小云争辩。 小云也没继续跟阿阳着急,这些对话在他们之间是司空见惯的,我才进来这里没多久,就已经听过好几回了。 阿阳对鬼灵的存在保持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小云则是坚定的认为没有,但是这两个人对风水方面的认识,不说多高深,肯定比一般人强,能唬得住普通人,这才能解决闯出点名气来,这点从他们随口就把收藏馆的位置风水说出来就能确定。 当然,他们这点名气肯定是到不了猎魔人的耳朵里,说穿了他们两个就是神棍,一般的猎魔人对神棍的态度是比较痛恨的,因为很多事情如果没有这些神棍的插手,很可能就不会那么糟糕,猎魔人通常称神棍为搅屎棍。 但是一般人如果出了事想要找人问询,大多数找到的都是神棍,这是因为猎魔人的生活方式跟普通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驱鬼抓鬼对猎魔人而言更像是生活方式的一种,再加上猎魔人一般强调修身修心,不会像神棍那样积极钻营,对很多人而言,根本没听过猎魔人这三个字。 就像小云这样,虽然见过猎魔人,但因为她老家村里的那个猎魔人生活太过穷困潦倒,她反倒根本不相信猎魔人的存在。 小云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马叔说,林原的舍利子是用一卷失传已久的人皮经文交换来的,林原得到舍利子后珍藏在收藏馆里,但是就算他怎么隐瞒,这个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引来不少人的觊觎,于是就有人来偷舍利子,但是十三年来没人找得到,久而久之就被当成谣言了。” 我心想,小云嘴里的这个马叔估计是个消息贩子,要不然林原有了舍利子,肯定把消息藏得严严实实的,怎么可能漏出去,也就消息贩子才能得到丁点信息。 阿阳说:“林原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还记得马叔说的另一个消息吗,据说林原曾经从孤儿院领养过一个小女孩,他领养的时候做了不少秀,当时林晓光已经出生了,他号称不忍心自己的妻子再次承受生育之苦,所以就领养了一个女孩,以慰妻子想要一个女儿的愿望,但是你看,现在这个小女孩又去了哪里呢,这家里有谁还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小女孩的存在?” 小云不屑地撇了撇嘴:“马叔不是说了吗,林原看中了一个人手里的收藏品,想用钱买,对方怎么也不肯,要求林原用他手里的藏品来换,林原舍不得,后来就跟对方达成协议,他把养女嫁给对方,对方把藏品卖给他,这种无耻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也不知道这房子里这么多藏品他都是暗中下了什么黑手收集来的。” 阿阳说:“算了,不说这些了,重组家庭,老夫少妻,这个家里的氛围奇怪才是正常的,我们就别八卦他们了,反正林原是好是坏都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是来解决事情的,让他们求个心安,对了,他们不是说怪事是从保安死后开始的吗,我们下午就先去看看保安死的地方。” 小云说:“行。” 中午十一点半准时开饭,小云和阿阳两个在房间里稍作休息后就去一楼餐厅,餐厅里摆着一张圆桌子,林原、林晓光、林晓星都坐在椅子上,沈音还在厨房里忙活着,除此之外林晓星身边坐着一个小男孩,看上去比林晓星小上一两岁。 小云吃了一惊,不由多看了小男孩两眼。 此时我也和小云一样,把视线放在这个小男孩身上。 他跟林晓星不是特别像,但也能从五官里看出两个人有血缘关系,再结合年龄和林家人口,不难猜出这个小男孩就是林晓晨。 只是…林晓晨林晓星不是龙凤胎吗,龙凤胎不一定像,但是连年龄看上去都有差别,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小云多看了几眼被发现了,此时沈音端上了最后一个菜,抽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笑道:“晓星的身体好,晓晨的身体弱,他们两个虽然是龙凤胎,小时候特别像,但是养着养着就有些差别了,不管是个头还是饭量,晓星各方面都比晓晨要强上一点。” 林原说;“晓晨是男孩,男孩发育的本来就比女孩要晚一点,你别着急。” 沈音笑道:“我不着急。” 小云忙挽回自己刚才的失礼,安慰道:“就算是龙凤胎,也是有个体差异的,有差别很正常,就像林先生说的那样,男孩长得晚。” 虽然都知道这是客套话,但沈音还是挺高兴的,连说:“快吃,我手艺一般,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小云客套道:“哪里,手艺非常好。” 每个人都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就见林晓星砰的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林晓光当场发火:“林晓星,你懂不懂什么叫餐桌礼仪?” 林晓星朝林晓光吐舌头:“略略路。” 气得林晓光站了起来,脸上的肉愤怒到微微颤抖,伸手想要打她。 林晓星灵活地从椅子上溜下来,踩了林晓光一脚,一边嘲笑林晓光是笨蛋一边跑走了。 林晓光气得想要追上去,被林原拦了下来。 “好了,你妹妹能有多少力气,坐着吃饭。” 林晓光不敢朝林原发火,就斜昵了沈音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整天张着嘴说一些不知道真假的话,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管管自己的小孩,这么一个没有教养的孩子,带出去丢的是林家的脸!” 第565章 玩游戏 第五百六十五章玩游戏 林晓光的话音一落,沈音抓着筷子的手猛然收紧。 林原沉声道:“晓光。” 林晓光到底是顾忌林原,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沈音站起来,说:“我去看看晓星。” 说完她匆忙离桌,追着林晓星走了。 林晓光阴阳怪气地“哈”了一声,对林原说:“这可不是我让她走的,是她自己不吃饭的。” 林原沉默地看了林晓光一眼,对小云和阿阳道:“见笑。” 阿阳笑道:“哪里,一家人住在一块儿,难免磕磕碰碰的。” 没几分钟,沈音回来了,她的神情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根本看不出被林晓光当面嘲讽心里有什么波动。 说起来,林晓光可以说是肆无忌惮地针对沈音,林原做为沈音的丈夫,通常却只是警告性地暗示林晓光适可而止,而不是明着斥责林晓光,我想沈音心里不是不觉得难受的,毕竟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沈音现在都是林原的妻子,为林原生养了一对龙凤胎。 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沈音是自己纠缠上林原的,没有林原的配合,沈音难道还能强迫林原跟她在一起不成?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林原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对子女和妻子占据着强势地位,只有沈音独自一个人承受着苦果,每天跟林晓光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止要承受林晓光的冷嘲热讽,连带着她生的龙凤胎都要承受林晓光的白眼。 这种家庭氛围对两个孩子来说,真的好吗?沈音做为一个妈妈,真的能一直忍下去吗?会不会忍着忍着再也忍受不了,做出一些事呢? 跟我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个小云,她偷偷地跟阿阳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有所指地看向沈音。 这对小情侣大概是认为房子里的闹鬼事件全是沈音一手策划的,但是我不这么想,这座房子是真的邪性,有鬼才是正常的。 沈音解释道:“晓星不知道藏在哪里了,我没找到。” 林晓光说:“林晓星整天神神叨叨的,说自己跟房子里的朋友玩捉迷藏,我看啊,她就是跟你学的。” 沈音看了林原一眼,见林原没有什么表示,就说:“小孩子的想法不是大人能理解的,在他们看来,玩偶就是他们活生生的朋友。” 一直安静坐着吃饭的林晓晨忽然开口道:“不是的,晓星真的是跟小朋友在玩,他们每天都在玩游戏,晓星输了的话就要当鬼,晓星不想当鬼,所以一直在想办法赢。” 林晓光夸张地用手指着林晓晨,说:“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林晓星林晓晨都是同样的说辞,小朋友?这房子里除了你们两个小孩,还有其他小朋友吗?你倒是给我找出来看看啊。” 林晓晨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林晓光,孩子的眼睛比大人更黑更亮。 “小朋友都在墙里,他们会从墙里走出来跟晓星玩游戏,各种游戏,他们也想找我玩,但是我不想玩,晓星也叮嘱我不要跟他们玩,你想跟他们玩吗?” 小云和阿阳被林晓晨的话吓到了。 正因为说得太过平静,而且还是从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才让人觉得格外真实,真实到恐怖。 林晓光“蹭”地站起来,发火道:“沈音,你还能不能管好这两个小孩,什么玩不玩游戏的,还嫌这个家里不够诡异是不是?” 林原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他用的力道不大,但不管是林晓光还是沈音,身体都微微地僵硬了一下。 “坐下。”林原不轻不重地说。 林晓光依言坐下,拿起了筷子。 林原第二次冲小云和阿阳歉意道:“见笑了,晓光的脾气急。” 但是这一次,阿阳却没有说客套话,只是勉强笑了一下。 吃完饭后阿阳提出要去看一下保安死的地方,林原说:“让晓光带你们去。” 林晓光说:“我去拿钥匙。” 林家人散去,楼梯口只剩下小云和阿阳两个人。 阿阳凑近小云,轻声说:“我觉得这件事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林晓晨说的那些话你不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小云的看法跟阿阳不一样:“什么蒸的煮的,我倒觉得林晓光说得对,这么点大的小孩子懂什么,都是大人教的,我看啊,还是得盯紧沈音,她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阿阳忧虑地叹了口气,小云说:“你这次怎么特别”她找了个词:“疑神疑鬼?” “没什么。”阿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这句。 小云担心阿阳,拉着他说:“你到底是在怀疑什么,难不成你真的怀疑有鬼?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阿阳忽然重重地捏了小云的手一下,小云警觉地改了后半句,说:“我们以前解决了这么多事情,就算是千年的厉鬼你也没有顺利地拿下了,这里的恶鬼总不会比那次更险恶?” 刚才停顿了一下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林晓光手里拿着串钥匙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状似无意地问道:“小两口在聊什么?” 小云笑道:“在说以前碰到的一个千年老鬼,那一次我跟阿阳差点就死了。” 林晓光好奇道:“难不成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千年厉鬼又是怎么样的?” 小云说:“当然有鬼,要是没有鬼,怎么会有我们这些专门抓鬼的人呢,你们家里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以至于林先生邀请我们来解决事情呢。至于千年厉鬼…我这里有一张照片,林小先生想看吗?” 林晓光说:“说过了,叫我晓光就好。有照片?当然想看。” 小云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林晓光,说:“有点模糊,不小心抓拍下来的,当时打斗中手机掉在了地上,可能是不小心按到了什么键,结果拍下了这张宝贵的照片,能在电子设备上留下身影,可见这个女鬼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林晓光拿着手机认真地看。 我好奇地挪动脚步站到林晓光身后,一起看着手机屏幕。 照片很糊,一片黑暗,隐约能看到是一间房间,房间的正中漂浮着一个白色身影,女鬼穿着长到脚踝的裙子,脚上没穿鞋子,长发无风自动,她的身影是透明的,像一团光雾,透过她的身体可以看到她身后手里住着桃木剑,一手捂住胸口抬起头厉视前方的阿阳。 对峙的画面,紧张的气氛呼之欲出,我不由啧啧赞叹,这造假水平还真不错。 果然,没有两把刷子,这对小情侣也做不了这么长的神棍啊。 第566章 树葬 第五百六十六章树葬 林晓光低头看照片,小云在一旁解释。 “那也是一座老宅子,年头比这栋房子更久,据说是清朝的时候就在那里了,曾经是某个大户人家的祖祠,祠堂在一个家族中的地位,晓光你应该清楚。” “那个家族曾经很显赫,祠堂当然造的很高大上,不过到了现在,后代子孙凋零得只剩下几个了,他们家从民国开始就遭受了诅咒,家族中的每一个男人都活不过三十岁,几乎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一手带大的,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当时请我和阿阳出手的那个人从血脉上来说,可以说是那个家族的嫡支,旁支这么多年都死得差不多了,反倒是嫡支,艰难地留下了血脉,但是他当时也快到三十岁了,也就是说,他最多只能再活半年,半年后他就会猝死,没有任何原因地突然猝死。”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林晓光,他一边把手机交还给小云,一边感慨道:“对很多人来说,三十岁正是人生中最年富力强的时候,那个人挺可怜的,三十岁就要死,后来怎么样了?” 小云没有正面回答林晓光的问题,而是说:“我和阿阳接手了这件事情,我们在翻查过他家里的族谱后,认为问题应该出在祖祠,当时的祖祠因为没有人维持打理,其实就是一座荒宅,我们去了后才发现问题所在。” 林晓光问道:“是什么问题?祖祠的风水?” 小云摇头,没有卖关子,说:“不是风水,而是他们的埋葬方式,听说过树葬吗?” 树葬也叫风葬、挂葬或者悬空葬,在我国古代,大部分人都是采取了土葬的墓葬方式,到了现代,则是火葬,是比较单一的丧葬方式。 但是也有一些特殊的民间习俗,会采取比较独特的丧葬方式,就比如树葬。 树葬又分古代树葬和现代树葬,现代树葬通常是以认养绿地的方式,在自己土地上植树,然后把亲人火化后的骨灰撒在树下。 而在古代,它的主要形式是把死者置于深山或野外的大树上,任尸体自然风化,也有将死者陈放于专门制作的棚架上,树葬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葬法。 林晓光像是被搔到了痒处,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情:“我们是做收藏的,当然会了解民俗方面,可以说每一个收藏家都是民俗专家,我当然知道树葬是什么。” 既然知道树葬是什么,小云当然就不过多解释了,她笑着称赞了一句:“果然见多识广。”然后说:“这个家族从很早以前,采取的就一直是树葬的葬丧行事。” 林晓光吃惊道:“你不会是想说,他们就是把尸体放在祠堂旁边的树上。” 小云点头,说;“确实如此,祠堂很大,里面载满了树,有一片小林子,可以说那个宅子除了三间正房摆放着牌位外,其他地方全是树,你可以想象一下这种环境,整栋房子都被树冠给遮住了,天长日久,那些树占据了园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很多人都觉得宅子里的树越多越好,树多空气就好,环境就好,其实不是的,就像那栋房子,不管多热的天,只要人一踏进那个门,就能让人浑身发冷,树载重得杂乱无章,长年累月的树葬让阴气蔓延在每一个角落,这样的祖祠,能护佑后人吗?” 林晓光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把树都砍了?” 小云笑道:“如果要说真正解决问题,那肯定是涉及到我们的道术了,这方面暂且不说,我们到了祖祠后就发现园子里的树长出了鬼俑。” 林晓光“哦”了一声,小云稍微解释了一下;“鬼俑就是人满怀着怨气死去,尸体被放置在树上,厉鬼的怨气通过树在树身上体现的一种方式,鬼俑是比较容易辨认的,如果你发现一颗树上有鬼脸,那些鬼脸栩栩如生,每一张都满含着怨气,这些就是鬼俑,我们曾经帮警方破过一起案件,就是先发现了鬼俑,然后在树下一挖,挖出了尸体。” “鬼俑,我知道。”林晓光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 小云笑道:“当然,我就是白解释一下。” 林晓光问道:“这么说,那个千年厉鬼其实就是那家人的老祖宗?” 小云说:“可以这么说,她应该是个小妾,死得很惨,被葬在树上后又被人用秘法禁锢了灵魂,让她无法转世投胎,她的怨气在祖祠里蔓延,报复到了那个家族的每一个后人身上,让后人就算远离了家乡,逃到了国外,也一样会受到诅咒,在三十岁后突然死亡。” 林晓光说:“这么说,你们解决事情后那个嫡系后人就活下来了。” 小云婉转而骄傲地说:“在林先生联系邀请我们之前,凑巧刚和他联系过,他正准备筹办三十一岁的生日,庆祝自己死里逃生,彻底摆脱祖辈的命运,从此不再承受诅咒的痛苦。” 林晓光说:“那你们可以说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小云笑道:“不敢这么说,救人是我们该做的,按照我们的本心,我们是更希望能分文不取的,但如果我们不抽取报酬的话,插手因果之事是会引起天道注意的,到时候受惩罚的不仅是我们,也包括被我们帮助的人,所以我们会收钱,而且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对天道交待得过去。” 林晓光说:“报酬你们跟老头谈。” 小云笑道:“当然。” 林晓光拿着钥匙说:“走,我带你们去看看那副画,在三楼。” 说完他率先迈步上楼,小云和阿阳跟在后面,我则是慢了一步,在路过楼梯口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黄金座钟。 大概是当时座钟里调出幼儿小臂的画面太令我印象深刻了,每次走过这里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看上两眼。 我看到黄金钟安静地待在角落,它的背后并不是紧靠着墙的,而是留着很窄的一截空间,此时有一个孩子正躲在那里。 那个孩子手臂上有着被捆绑的痕迹,惨白的皮肤青肿,就像被人重重地打过一样,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抱着膝盖躲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 是林晓星? 我下意识停下脚步,想再看个仔细。 阿阳的脚步却一步不停,快速地往上走,我不由自主地被拉着后退,跟着他的脚步上楼。 就在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孩子忽然抬起头,冲着楼梯的方向扯动嘴角笑了一下,黝黑的大眼睛像是能透过木质楼梯一直落在她看的那个人身上似的。 果然是林晓星! 第567章 林晓光 第五百六十七章林晓光 阿阳他们上楼,根本没留意到林晓星就躲在黄金钟的背后。 林晓星有点古怪。 我从没有怀疑过林晓星,但是此时我却忍不住开始琢磨起林晓星的古怪来,按理说在“死亡过程”里面,不需要我特意开天眼,也能清楚地察觉到阴气和阳气,可以看到鬼灵的存在,这么说,林晓星应该还是人。 小孩子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这种情况一般在孩子周岁之后就会消失,除非天赋异禀,难不成林晓星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忍不住回头,可惜已经过了楼梯转角,所看到的只能是木质楼梯和白墙,看不到一楼的黄金座钟,也就看不到林晓星此时是不是还蜷缩在黄金钟后面。 她藏在那里,是不是就是和她的那些没人看到过的朋友玩游戏? 林晓光带着阿阳和小云走上三楼。 阿阳问道:“晓光,那个保安在你们这里工作了几年?” 林晓光回忆道:“挺久了,起码三年。” 阿阳问道:“那之前请过保安吗?” 林晓光奇怪地看了阿阳一眼,说:“当然请过啊,我们家一直有请佣人和保安,佣人负责打扫房子和做饭,保安负责晚上巡逻,别看我们收藏馆看起来不起眼,其实安保措施还是挺严密的,毕竟这些藏品还是很珍贵的。” 小云笑道:“确实很珍贵,那之前的保安呢,为什么不做了?” 林晓光撇了撇嘴,说:“在这个死掉的保安之前,我们一共请过五个保安,他做得年头算是比较长的,有些短的只做了半年我们就开除了。” “为什么开除?”小云直截了当地问道。 林晓光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想说,不过大概是因为林原曾经交代过什么,他用不屑又厌恶的口气说道:“没有人会喜欢养着觊觎自家财产的老鼠,他们贪婪又愚蠢,刚开始来的时候不了解情况,等他们知道收藏馆里面的东西值多少钱的时候,他们就会生出贪婪,我知道老头请你们来是想解决杀死保安的凶手,但是在我看来,他是死有余辜,他居然想偷走藏品。” 小云说:“这么说,之前的那几个保安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被你们开除的?只是那些人在被你们发觉后就开除了,而这个保安却是在偷盗的过程里死了。” 林晓光说:“是啊。”他打开了收藏室,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们最好别动手乱碰,这些东西都很珍贵,你们是老头请来的客人,但要是不小心碰坏了这些东西,就不太好了,是不是?我这个人一向说话比较直接,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阿阳温和笑道:“不介意,就算你不提,我们也不会动这些东西的,少了或者破损了都不好交待,不过有件事还得提前说一下,平时我们当然会离这些东西远远地,但是万一跟厉鬼发生冲突,我们就不一定能保证还能顾得上这些了。” 小云有些尖锐地对林晓光说:“要不然你们就先把这些珍贵的东西藏起来,免得我们辛辛苦苦帮你们捉鬼,事情解决了反而还要赔一大笔钱进去。” 林晓光“哈”了一声,说:“我是提醒你们。” 小云冷淡地说:“谢谢提醒。” 林晓光给自己打圆场,摆摆手说:“算了,不提这个事了。” 收藏室有两扇门,第一扇门是用钥匙打开的,第二扇则是用指纹和脸部轮廓,电子门识别过后林晓光带着小云和阿阳走进室内。 “家里只有老头和我能用指纹和脸部轮廓识别打开三楼和四楼的门,沈音手里只有二楼的门,甚至连踏入收藏室的资格都没有,她从来没进过这里,哈,我都想问问她,她费尽心机,就算替老头生了一对龙凤胎,但其实在老头的心里什么都不是。” 林晓光得意洋洋,我心想你不可能只是心里想问沈音,你肯定是直接问沈音啊,最好是问得沈音面无人色后悔不已,你才高兴了。 沈音和林晓光以前是情侣的事毕竟是我们的推测,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谁也不清楚,但肯定事情不小,才会让林晓光几年如一日地一找到机会就贬低沈音。 林晓光一说到沈音,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沈音这个女人,别看她表面文静,其实你们看林晓星就知道了,女儿像妈,林晓星这么毫无教养,是谁的错?肯定是沈音啊,沈音总是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像一个慈母,你们说,她这抓着林晓晨林晓星演演也就算了,那两个崽子毕竟是她生的,但是她连我都想摆出当妈的派头,神经,也不想想年龄比我都小,老是用一副可怜兮兮又无辜的表情上赶着当继母。” 小云和阿阳对视一眼。 收藏室里还有一扇门,林晓光在嘲讽沈音中抽空说了一句:“保安是死在最里面那个房间的。” 阿阳惊讶问道:“他竟然能进这里面?” 林晓光说:“谁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进去的,所以我跟老头说,与其花钱调查什么凶手,还不如好好升级一下收藏馆的安保系统,这次是运气好,人没得手就死了,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说不定就会被偷走藏品。” 人死了竟然说是运气好,我不由摇头,对林晓光有了新的认识。 收藏室左右靠墙放着不少藏品,小云和阿阳克制地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林晓光似乎很满意他们的知趣,一边带着他们往里间走,一边说:“家里只有老头最相信这方面的事,要是照我说,我们整天在这里进进出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待在收藏馆的人,怎么就没出事,偏偏那个保安死了?还有沈音,说自己不信鬼神,其实最喜欢装神弄鬼的就是她了,我这个人啊,是习惯透过表面看事情的,比起虚无缥缈的鬼神,我只会怀疑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小云笑道:“一般人在没有亲眼看到鬼之前,都是跟你一样的态度,但是往往当我们真的解决事情之后,他们就会改变观念了,晓光,不是我们吓唬你,而是这个家里,真的有脏东西。” 林晓光不在意地说:“你们是天师,是抓鬼的人,当然最先怀疑那些恶灵凶煞了,很正常,我还是那句话,我认为是有人在背后装神弄鬼,也不知道她到底想通过这件事图谋什么。” 第568章 恶鬼 第五百六十八章恶鬼图 从观念上说,林晓光跟小云的想法是差不多的,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所有的鬼都是人心叵测。 当然,小云现在的身份是抓鬼,只要想赚钱,她就必须咬紧牙关说这世界上一定有鬼。 所以不管林晓光怎么说,这对小情侣都只是笑着说这房子坐落在凶煞之地,林先生的担心是没错的,前十三年的太平是因为没有出过人命,之前的邪祟被高僧做法强压了下来,而自从保安死后,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邪门事发生,如果不及时解决的话,林家人很可能会步上前几任主人的后途,一个接一个死去。 林晓光虽然不信鬼神,但小云和阿阳都是装神棍的好手,一番话说下来,他就算还是觉得有人在装神弄鬼,也开始认同林原的做法,觉得不管怎么样,让天师来做个法也好,求个心安。 “就是这里了。”林晓光把内室门打开,房间不大,四面墙空荡荡的,只有正对着门的地方挂着一幅画。 林晓光指着画像前面的一块地板,说:“沈音发现保安的尸体时,保安就是在这里,面朝下趴着。” 阿阳蹲在地上,仔细地看着地板。 小云也低着头看,问:“那个保安的尸体呢?” 林晓光一愣,说:“当然是他家人带走了,难不成还能放在这里吗?据说老头还给了他家人一笔钱,真是钱多了烧手还是怎么的,那个人渣是因为偷画才死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给了钱,那帮人还以为我们好欺负。” 小云问道:“那保安的家人后来有来找过你们吗?” 林晓光不屑地撇嘴,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真知灼见的骄傲:“现在还没有,不是刚拿了老头一笔钱吗,看着,等这笔钱用完了,他们肯定还会来的,我知道老头是怎么想的,他觉得保安在作祟,想花钱买个平静,照我说,不但不应该给钱,还应该报警告他们,告他们偷盗,这种人才会怕。”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始终看着墙上的那副画。 从一进内室,我的视线就被这幅画给强烈吸引了,这幅画就是王婷婷曾经说过的杀人犯用自己的血画出来的恶鬼图,我以为画的是恶鬼,没想到竟然是自画像。 虽然是自画像,但是画中的人物确实很有鬼相,背景抽象扭曲,大幅的色块缠在一起,嘴巴大张着,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齿,眼珠子是血红色的,仔细看还能发现牙齿缝当中也有着掺杂的血丝,就像是刚吃完人肉似的,形貌怪诞恐怖。 “这幅画好吓人。”小云一抬头,被近在咫尺的恶鬼图吓了一大跳,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 确实很吓人,不止是画得人物怪诞恐怖,而是光是站在画像前面,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血腥气扑面而来,我几乎能透过那血红色的眼珠看到深藏在里面的恶鬼,这种凶煞不详的物品,林原竟然也敢收藏,不过想想他这个收藏馆里的肥皂女尸等藏品,倒也能理解了,对他来说,这些才有资格被他妥善收藏。 阿阳说:“这幅画单独占据了一个收藏室,想必在林先生心中,这幅画非常珍贵?” 林晓光说:“老头确实很重视这幅画,你们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吗?” 阿阳看了小云一眼,重新把视线落在林晓光身上,说:“愿闻其详。” 林晓光略有些兴奋地伸手指着恶鬼图,说;“画这幅画的人可不是什么有名的画家,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在画这幅画之前甚至从来没有学过画。” 阿阳温和地说:“这可真看不出来,我虽然不懂画,但是我能感觉到这幅画透出来的意味,让我就算只是站在这里,也非常的不好受,就像下一秒就要被画中的恶鬼给吞噬了似的。” 林晓光说:“你们这些天师就是敏感。” 小云说:“不是我们敏感,晓光,你难道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吗?你仔细看这幅画像,看他的双眼,你有没有感觉到恐慌和窒息?” 随着小云的话,林晓光不自觉地盯着画像,神情慢慢恍惚,小云的声音很平静很柔和,但是在平静和柔和之中却有着一定的起伏规律,让人听了之后不自觉地心神放松,逐渐把注意力放到他所说的事物上头。 下一秒林晓光大口喘气,下意识往左退了一步,避开了跟画中恶鬼的直接对视,他大口地深呼吸着,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你没事?”小云担心地问道。 林晓光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颤抖着手打开药瓶,到处一颗白色原片,飞快地放进嘴里,吞了下去。 “没、没事。”林晓光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老毛病了,我神经有点衰弱,跟我妻子一样,听不了吵闹,你们看我对林晓星的态度,可能觉得我不好,其实我也想好好对林晓星说话,但是这个孩子太没有教养了,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吵闹,我们住在一层楼,我跟我妻子几乎每天晚上都被林晓星弄得睡不好觉,像我们这样容易高度紧张的人能睡一个安稳觉是很不容易的。” 小云说:“我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晓光,你这个精神状态其实并不是你自己所以为的那般,其实全都是因为你们住在这栋房子里…” “不能这么说。”林晓光忽然变脸,语气有些尖刻地说:“是,这房子是死过人,但是世界上死过人的住宅多的是,你们不能因为这样就断定这是个凶宅,只要住在这里就会出事,哪一条马路上没有出过事故,那是不是还得避着马路走?” 小云叹了口气,阿阳好脾气地笑笑,温和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们,别激动,我们继续说这幅画。” “这幅画?哦…这幅画啊。”林晓光勉强收敛心神,说:“画这幅画的人是个连环杀手,他在牢里的时候用自己的血混着颜料画了这幅自画像,从他开始画这幅画开始,老头就收到了消息,一直盯着这幅画,等杀人犯一死,老头就把这幅画给买下了,他说这幅画虽然不是名家之作,但是很珍贵。” 第569章 玻璃弹珠 第五百六十九章玻璃弹珠 从林晓光的嘴里得知,林原对这幅画确实很重视。 小云忽然说:“我有听过这幅画,原来恶鬼图是被林先生收藏了。” 林晓光略带着一丝得意看向小云:“你也听过这幅画?” 小云点头,说:“曾经听人说起过这件事,在我们看来,这是一件典型的凶煞之物,当时听到被人收藏的消息后,有人还试图找过这个收藏家,想劝他多考虑一下,别收藏这幅画像。” 林晓光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老头碰到过有人贸贸然找上门来让他别收藏这些东西的人,我知道,在你们看来,画这幅画的人是个杀人犯,他所画出来的东西也是能杀人的,更何况画画的颜料里混合着血,你们肯定也觉得那些人骨碗、人皮鼓啊都是不详、凶邪的,但是我们不信这一套,要是信这些的话,也就不会收藏了。” 阿阳轻轻地叹了口气,像是对林晓光的固执己见很无奈似的。 小云适时地转移话题道:“我们已经看过这幅画了,要不先离开。” 林晓光说;“那行,走。” 他们转身朝门口走去,我落在后面,看了一眼那副画,画中的恶鬼灵活起来,嘴角微微上扯,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滴答。”轻不可闻的水滴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我却亲眼看到一滴血从恶鬼大张的血盆大口中滴出来,落在地上。 暗沉的红色。 那绝对不是融化的颜料。 我心里有了论断,自杀的连环杀人犯应该利用血和画为媒介,躲在画里逃脱鬼差的追捕,等回到现实世界,我一定要先招鬼差上来,拘走这个恶灵。 重新锁上收藏室的门,林晓光说:“你们还想看其他地方吗?” 小云想了想,说:“如果不麻烦的话。” 林晓光说:“只要你们不会伸手乱动,那就不麻烦。” 小云正想回答,楼下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感觉是一个非常有重量的东西倒了下来。 林晓光怒气冲冲地说:“肯定又是林晓星!” 他急匆匆地说:“我先下去看看,回头再带你们去看其他藏品。” 小云和阿阳当然不会有异议,就看着林晓光脚步匆匆地离开,下楼的脚步猜的特别重。 阿阳说:“我们也走。” 小云摸了摸手臂,说:“走,这里凉飕飕的。” 整栋房子的采光都不好,虽然有着窗户,每面窗户的面积也不小,但阳光就像是被一层透明薄膜隔开似的,房子里显得特别阴暗。 此时在走道上,大白天的也亮着灯。 阿阳和小云两个人从三楼慢慢地走到二楼,小云脚底下突然一滑,脚一别,整个人“哎呦”一声往前栽倒。 幸好她急忙用手抓住了扶手,而阿阳也在另一边拽住了她的胳膊。 “没事,脚有没有扭到?”阿阳关心问道。 小云一边说:“没事。”一边弯腰去揉脚踝:“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差点摔死我。” 她鞋子往上一提,只见一颗玻璃珠子出现在木质地板上。 “我去!”小云吓了一大跳,单脚往后蹦了一下,退了一个阶梯上去。 “不是说这房子里没有什么玻璃弹珠吗,这又是哪来的?” 阿阳捡起那颗珠子,很普通的一颗玻璃弹珠,绿色的杂质玻璃,透明度不高,里面夹着花花绿绿的东西,这玩意,只有小孩子喜欢玩。 “快扔了仍了。”小云催促阿阳。 阿阳转头安慰道:“你别慌,你忘了,我们之前在一楼的时候不是听到过天花板传来过珠子落地的声音吗,这就说明房子里肯定是有玻璃弹珠的,之所以大家都认为没有,很有可能是谁藏起来了,偷偷的玩。” “晓星在玩。”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插进话来。 小云“哎呦”一声,捂着胸口,只见三头身的林晓晨安静地站在二楼通道的拐角处,刚才用小奶音说话的就是他。 “吓死我了。”小云拍着胸口,自言自语:“人吓人,吓死人。” 阿阳朝林晓晨走了几步,在他面前蹲下来跟他平视,摊开掌心露出那颗玻璃弹珠,温和地问道:“你是说,晓星在玩这些是吗?” 林晓晨点点头,短短胖胖的小手指指着珠子,说:“晓星跟他们玩游戏,玩各种游戏,这些珠子就是他们找来的,他们要是想玩了,就会带着珠子出现。” 阿阳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那样子像是下意识想甩掉掌心里的珠子。 “他们是谁?”小云稍微平复了心情,好奇问道:“难道这些珠子都是他们带来的?” 林晓晨白白胖胖的胳膊划了一个弧度,从珠子移向了白墙,他直直地指着墙壁,一双黝黑的大眼睛像是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似的。 “他们在这房子的各个角落,会从墙里、地板下、天花板上钻出来,你们还是把珠子放下。”林晓晨看起来有几分跟孩童不符的担心:“你们捡了这颗珠子,万一他们以为你们是想跟他们玩游戏,来找你们,就不好了,晓星说过,不准我跟他们玩游戏的。” “扔了仍了。”小云立即伸手去拍阿阳的手,那颗玻璃珠子从阿阳的掌心里滚下去,一蹦一跳地往前,渐渐不再跳动,而是圆润地滚动,当声音全部停止的时候,它隐在墙边的角落,不动了。 小云勉强笑道:“小弟弟,以后别说这些话,会把人吓到的。” 林晓晨偏了偏头,天真地问道;“你们是天师,也会怕吗?” 小云说:“天师也是人,当然会害怕,你没听过人吓人,吓死人这句话吗?” “哦。”林晓晨若有所思地转头看了一眼,那眼神,像是在打量着什么:“原来你们也会害怕,怪不得他们不怕你们。”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黯淡的日光从窗口倾斜照进来,在长长的通道里画了一个扭曲变形的正方形,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日光和黑暗的交接线上,她穿着连衣裙,扎着两个马尾,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 鬼娃。 第570章 编故事 第五百七十章编故事 突然出现的鬼娃手里朝林晓晨招手:“晓晨,一起来玩游戏啊。” 林晓晨摇头:“我不玩,晓星说了,不准我跟你们玩游戏。” 鬼娃冲林晓晨做了个鬼脸,要不是我知道她就是个鬼娃,光从外表看起来,确实是个可爱的小孩子。 “林晓晨胆小鬼,就只会听林晓星的话。” 林晓晨很冷静,没有被鬼娃激怒:“晓星不会害我。” “哼。”鬼娃见林晓晨就是不上钩,生气了,刚才还童趣可爱的鬼脸突然变了个样子,嘴巴张的比脑袋还大,作势向林晓晨扑过去。 林晓晨定定地站在原地,鬼娃在快要扑到林晓晨身上的时候停止了动作,没有接触到林晓晨,跺了跺脚,走到一边捡起了墙角的玻璃弹珠,往墙里一扑,身影消失在墙里。 林晓晨回过头,对上小云和阿阳惊讶的眼睛。 “晓晨…你刚才在跟谁说话?”阿阳维持着半蹲的姿势,问道。 林晓晨说:“你们刚才没看到她吗?” 小云快抓狂了:“没有!” 林晓晨点点头,说;“怪不得他们一点也不怕你。” 说完这句话,林晓晨转过头往回走,推开了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进去后把门轻轻地关上了。 小云气呼呼的,拉着阿阳就走,直到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她才压着声音暴躁道:“这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古怪,就连小孩子都那么诡异。” 阿阳轻柔地拍着小云的背,说:“晓晨的年龄小,很容易受家里的氛围影响。” 小云生气道:“反正就是很古怪。” 她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脚踝,阿阳扶着她在床上坐下,脱下她的鞋,力道适中地转着脚踝,担心道:“还是扭到了?” 小云被男朋友这么体贴,笑得甜滋滋的:“不小心扭了一下,不严重。” 阿阳说:“我给你上点药。” 小云说:“不用…好,那上,免得行动不方便。”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小云瞬间改变了主意。 阿阳从背包里拿出药,给小云涂上。 小云扯了扯阿阳的袖口,犹豫再三,小声道:“刚才下楼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那颗玻璃弹珠不见了。” 阿阳说:“可能是你看错了。” 小云牙齿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说:“没有看错。” 阿阳涂好药站起来,手掌压在小云的头顶,用力往下压了下,笑道:“你还敢说别人疑神疑鬼,看看你自己,现在最疑神疑鬼的就是你了,你啊,也受了这些人的影响了。” “还真是。”小云恍然大悟,掌心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脸,懊恼道:“不知不觉就被他们影响了…嘁。” 阿阳把药重新放进背包里,拉了张椅子在小云对面坐下,说:“你嘴硬心软,其实真的很容易受影响,小云,你是不是想拿那副画当…?” 阿阳没有说明白,但小云明显了解他的意思,点头道:“没错,那副画是最合适的,一个连环杀人凶手用自己的血所画出来的画,保安又是死在收着画像的收藏室里的,这难道不是最合适的东西吗,我们会有办法让他们相信,房子里发生的这些事都是因为画像里的恶鬼搞得鬼,至于这个恶灵是谁…你说那个凶犯怎么样?” “合适。”阿阳简单明了地赞同了小云的想法。 小云慢慢地说着:“一个做下了这么多恶事的杀人犯,如果他死后去了地府,肯定会被下到十八层地狱,他不想受折磨,于是就想尽办法画了那副画,然后自杀,魂魄藏进那副画里,躲避鬼差的拘捕,这个解释很合理?” “合理。” 小云想出了这些后就轻松了很多,也不再想着刚才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命案,可以这样说,保安来偷画的时候不小心被画中的恶鬼给害死了,但是当时恶鬼的力量并不足,保安肯定是做了什么才不小心释放出了恶灵,然后他死了,他的血无意中溅到了画像上,解开了恶灵的封印,恶灵从中得到了力量,开始在房子里作祟。” 阿阳提醒道:“那为什么不接二连三地杀了林家人?” 小云说:“这还不简单,力量还是不够呗,虽然吞噬了一个人,但是吞噬后化为自己的力量是需要时间的,目前恶灵在蛰伏期,所以林家人尚且算得上平安,但要是继续拖下去,等恶灵恢复了一点力量,他们就会一个接一个遭殃,而每多一个人死去,恶灵就会多增强一份力量,所以事不宜迟,必须要赶紧消灭恶灵。” 阿阳点头,说:“我觉得可以,我们再细化一下,得想想办法怎么让他们主动留意到恶鬼图。” 小云撇了撇嘴,说;“我看难,你没看林晓光的态度,明明保安就是死在收藏室里的,他却一点都没去想其中的蹊跷之处,我看他大概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怼沈音。” 阿阳安慰道:“慢慢来,以前那么困难的事情我们也解决了,总会找到合适的方法把他们的视线转移到画像上面的。” 小云点头。 阿阳忽然想到:“对了,你有没有找马叔查过以前的那几个保安在被林原开除后怎么样了?” 小云一愣:“没有,为什么要查这个?” 阿阳说;“还是查一下,知道的越详细,我们越容易找到机会。” 小云说:“那行,我等下打个电话给马叔。” 阿阳笑道:“说起来还多亏了你老家那个人,你能有这么多的想法,每次都能找到最恰到好处的理由,全是因为他给你讲的那些故事。” 小云有些惆怅地说:“是啊,他给我讲了很多故事,每个故事里都有鬼魂的存在,我听得多了,自然而然就能根据现有的情况来编故事了,不过他肯定想不到我最后会用他给我讲的故事来装谣作骗。” 我恍然大悟,我说呢,小云刚才随口瞎编出来的谎话竟然跟真相相去不远,虽然我不知道保安到底是不是恶鬼图中的恶灵杀死的,但是那副画里确实有一个恶鬼,这是没错的,就是那个杀人凶犯。 第571章 心神动摇 第五百七十一章心神动摇 大概是想到了那个猎魔人,小云的情绪有些低落。 剥除那些关于恶灵为什么不杀林家人之类的故事不谈,恶鬼图中藏着一个杀人犯的鬼魂,借自己的血画出来的图来逃脱鬼差的追查,这点是真实的,可见当时那个猎魔人确实跟小云说了不少事情,他应该是把自身经历过的一些驱鬼事件当成故事讲给小云听,小云听了后虽然不知道这些是真实的,但也从中知道了不少恶灵的习性。 阿阳正要安慰小云,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小云飞快地看了一眼,说:“马叔,刚好,正想打电话给他。” “喂,马叔?”小云接起了手机,欢快地笑道:“我正有事找你呢。” 马叔在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小云嘴角的笑收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僵硬。 阿阳担心道:“小云?” 小云恍若未闻,没有搭理阿阳,专注地听着马叔的话,片刻后马叔挂断了电话,小云却还维持着把手机贴在耳边的姿势,双眼茫然,直视前方。 “小云?”阿阳更担心了,伸手在小云面前晃了晃,让小云回神。 小云回神,傻愣愣地看着阿阳,阿阳心疼地把小云揽进怀里:“发生什么事了?马叔说了什么?” “阿阳…”小云突然想找到救命稻草似的,伸手紧紧地揪着阿阳的衣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是不是?” 阿阳点头,说:“是啊,怎么忽然又问起这个了?有鬼没鬼我们两个不是应该最肯定了吗,要是有鬼的话,我们还能平平安安地解决这么多事情吗?” 小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低声喃喃道:“是啊,如果真的有鬼,我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阿阳非常担心,捧起了小云的脸,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互相看着:“马叔到底说了什么?” 小云说:“马叔说,那个之前我们解决的千年厉鬼…就是祠堂里树葬的那个人,他…” 阿阳温和地接话问道;“他不是快要过三十一岁生日了吗,还给我们发来请帖,邀请我们参加。” 小云摇头,恍神道:“不是…他…他死了…” 阿阳一惊:“死了?” 小云说:“是啊…死了…死在三十岁…还是三十岁。” 阿阳忙道:“你别多心,肯定是巧合。” 小云不自觉地收紧手指,喃喃道:“不是的…怎么回事巧合呢,马叔说,那个人死了,他是自己回到祠堂的,家人以为他失踪了…报了警,结果在祠堂的树上找到了他的尸体…他把自己挂在了树上,树葬啊阿阳,这是树葬,他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一个葬法,他们家死得几乎只剩下他一个,所以他去了祠堂,临死前把自己挂到了树上。” 阿阳整个人愣住了,小云的抽泣声低低响起,阿阳回过神来,绞尽脑汁地安慰道:“肯定是巧合,你想啊,他说不定是以为自己摆脱了诅咒了,就去了祠堂,想搞一个盛大的生日趴,没想到在祠堂里突发疾病,就这么死了。其实根本没有诅咒,一切都是巧合,说不定他们有家族遗传病,一代传一代,是不是?这些都是可以用医学解释的。” 小云抽噎道:“不对,如果他突发疾病死在了祠堂里,那又是谁把他的尸体挂到树上的?警察怀疑他是自己爬上去的,多可怕啊,因为感觉到自己要死,所以爬到了树上,他那个时候神智是清醒的吗,还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嘘…嘘!”阿阳虽然也被马叔带来的消息给惊到了,但此时明显还是受惊的小云更重要,他搜肠刮肚地试图安慰小云。 “那是做荒宅,谁都能进去,你看啊,有没有可能是这样,有人偷偷地进入了宅子,然后看到了病发死亡的他,那个人深怕自己被警方怀疑杀人,就干脆把他放到了树上,假装成他是自己爬上去的,那一带的人对他家族时代采用树葬的丧葬方式都有所耳闻不是吗?” 小云欲言又止,她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看着阿阳着急又担忧的脸,她到底还是咽下了那些疑问,顺着阿阳的话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没错。” 阿阳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来:“我说的肯定没错,你啊,就别瞎想了,看看你自己,竟然还哭上了,回头等这个劲儿过去了,你再想起这件事,肯定又要埋怨我,觉得自己的丑样子被看到了。” 小云勉强笑了一下,说:“难道不是吗,你明知道我希望在你面前一直保持着漂漂亮亮的样子。” 阿阳亲昵地点了下小云的鼻子,笑道:“我们是人,又不是神,谁能一辈子做到都是漂漂亮亮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便秘的样子我都看到过,你竟然还在意自己哭起来是不是好看。” “你!”小云瞪眼。 阿阳笑着放开小云,说:“去去,去洗把脸,整理下自己。” 小云轻轻地“哼”了一声,果然朝卫生间走去。 在她的背后,阿阳轻松的表情一收,担心地看着小云的背影。 而小云,在走入卫生间后,门没关,打开了水龙头,愣愣的看着水从龙头里流出来,稀里哗啦地流进了排水口。 “小云?”阿阳收起了刚才担忧的表情,刻意用轻松的语调喊了小云一声。 “来了,你别催啊,催什么催。”小云也刻意用平时的语气回答阿阳,但是与她的语气不符的是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小云掌心并拢,掬水扑在脸上,呆呆地看了镜子中的自己一眼,等脸上的水珠擦干后,再走出卫生间,又是我刚进入“死亡经历”时所看到的小云了。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能联手解决事情,心智绝不是这么容易动摇的人,刚才之所以性格大变,他们可能自认为是因为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们本以为顺利地解决了那个人的事,解除了那个人的诅咒,那个人顺顺当当地活到了三十一岁,而不是如祖辈一样死在三十岁,但没想到,马叔的一个电话却打破了他们的以为,那个人还是死了。 而且死法诡异。 于是他们一瞬间心神失守,动摇了,怀疑起了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但在我看来,他们之所以会这么轻易被一通电话给动摇,是因为从他们踏进这栋房子开始,无处不在的阴气就开始侵蚀他们的精神,除非他们立刻离开这里,不然…迟早会出事! 第572章 张蔷 第五百七十二章张蔷 小云收拾了下心情,再次跟阿阳讨论起了这栋房子的事,但两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这一安静下来,更显得房间格外的寂静。 几次发生这样的情况后,小云干脆站了起来,说:“算了,我们还是去找林晓光,让他带我们去看看那些藏品。” 阿阳犹豫道:“要去看吗,那些藏品…真的挺恐怖的,刚才我还看到了一面全是眼珠子的墙,吓了我一大跳。” 小云勉强笑道:“你这胆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不是用石膏做的吗,这你也能吓到。” 阿阳说:“虽然知道是石膏做的,但是冷不丁一看,真的挺恐怖的,还有那面头骨墙,就在眼珠墙的反面,全是头骨,据说那不是石膏做的,全是真的。” 小云有些烦躁,挥了挥手,说:“那干脆不去看了?” 阿阳想了想,说:“干脆我们出去走走,外面以前是游乐园,现在废弃了,虽然游乐设施都生锈了,但景色还在,我们去走走,我去过的游乐园都是人挤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空旷的游乐园。” 小云有点不愿意,说:“都荒废了哪还有什么景色,都是杂草,再说,人来人往的游乐园才是游乐园啊,太空旷的,总觉得没有游乐园的味道。” “走。”阿阳去拉小云。 小云犹豫了下,到底还是顺着阿阳的力道站了起来:“好好,去走走,总比待在这昏暗的房间里要好,不过要在吃完饭之前赶回来,不然错过饭点,这偏僻的地方,我们上哪找吃的。” 阿阳搂过小云的肩膀,带着她往门口走,笑道:“好,我记着呢,绝对不会错过饭点,让我老婆饿肚子的。” 小云失笑:“你啊。” 两个人走出了房间,他们的客房在一楼,同时在一楼的还有餐厅和客厅,林家的人则都住在二楼。 我自然也只能跟着他们往前走,没有可选择的余地。 在路过厨房的时候,我听到了物品被挪动碰撞的声音。 小云疑惑道:“这个时间点,也不是吃饭的点啊,谁在厨房里?” 阿阳建议道:“去看看?” 两个人真就决定去看看,脚下一拐,走到了厨房门前。 只见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女人正往锅里下着面条,看身影不像是沈音。 既然不是沈音,那就很好猜了,这房子就两个,肯定是林晓光的妻子张蔷。 不是都说张蔷一天到晚都待在房间里,连饭都送到房间去吃,从来不出房间一步吗?怎么到了厨房烧面吃,这画面看起来还挺有烟火气的。 张蔷大概听到了阿阳和小云的脚步声,一边拿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一边转过身,说:“你们就是今天来的客人?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顺便给你们下一碗?” 热情平和,完全不像是林晓光等人口中经不起一点吵闹,需要极度安静的人。 小云摆手,笑道:“不用,我们肚子还不饿,你是林晓光的妻子张蔷吗?” 张蔷一边烧面一边爽快地答道:“是啊,我是张蔷。我知道你们,你们是爸爸请来抓鬼的是吗?” 小云“嗯”了一声,说:“是,我们是林先生请来的。” 面很快就烧好了,张蔷把面盛在碗里,端着快步走到餐厅,“咚”一声重重地把碗放在餐桌上,食指拇指捏着两边耳垂。 “烫死我了。” 小云笑了起来:“你汤倒得太多了,难怪烫手。” 张蔷不在意地笑道;“我就爱喝汤。” 她在桌子旁边坐下,说:“你们都不吃,那我就开吃了。” 态度很落落大方,让人心生好感。 张蔷跟沈音是不同类型的女人,沈音很柔和,长得年轻又漂亮,很会打扮,一点也看不出生了这么大一对龙凤胎,张蔷则是国字脸,这个脸型长在女孩身上并不好看,显得脸大,好在她有一双大眼睛,粗眉毛,虽然不精致,但也显得特别精神。 从性格上来说,这两个人应该也不相像。 我不由揣摩起了林晓光,这个人是不是因为在沈音手里遭受过挫折,被沈音狠狠地骗过,就转变了喜好,转而跟张蔷在一起? 我当然不是随便猜测的,某些专家曾经号称,通过很多数据可以得出一个事实,那就是不管谁,不管男女,对于自己喜欢的对象都有一个隐约的概念,如果把一个人一生当中所喜欢过的所有人的照片都摆在一起,你会发现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相像的地方,风格不会差的太远,可以说是同一个类型。 但张蔷跟沈音,就绝不是一个风格的。 我这边在揣测林晓光的心理,那边小云和张蔷已经聊上了,张蔷听小云说想出去走走,就点头赞同道:“出去走走也好,整天待在这房间里,好人都给待坏了。” 这话实在不像是一个旁人嘴里整天不出门的人会说得出来的。 小云不由问出了这个问题,张蔷毫不在意地一笑。 “都是听他们说的,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确实不爱出门,很宅,特别宅,我神经也比较虚弱,太吵闹了就睡不好,不过这不代表我不认同要多出去走走的观念啊,人不能老待在房间里,我呢,一方面是自己的性格原因,一方面是工作因素。” 小云接话道:“听说你是个作家。” 张蔷捧着面碗喝汤,闻言差点喷出来,手在嘴角一抹,哭笑不得道:“别用作家这么高大上的命字来称呼我,我就是个写网文的,混口饭吃,不是什么大神。” 小云说:“写网文的赚的很多。” 张蔷摆手,说:“那是别人,那些大神确实年入百万上千万,但我不行,我就是小透明一个,我每天辛辛苦苦的码字,赚点全勤,要是谁能给我打赏点,我能乐上一整天。” 小云问道:“你是写什么类型的网文?” 张蔷冲小云眨了眨眼,说:“灵异鬼故事。” 小云身体忍不住一动,张蔷接下去说:“你不觉得住在这里特别适合写鬼故事吗,看看那些藏品…还有发生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太适合写进鬼故事里了。” 第573章 言灵 第五百七十三章言灵 谁也没想到,看起来豪爽大方的张蔷一谈到收藏馆里的藏品时,流露出来的神情竟然跟林原有几分像,很痴迷。 说起来,林家人对这些藏品各有各的看法,林原疯狂痴迷,一辈子的心血都投在这里面了,据说不止林原如此,林家这个私人收藏馆虽然才开了十三年,但是林家收藏这些东西已经有长达百年之久,正因为有几代人的努力,才会有这个收藏馆的规模。 林晓光每次提到藏品的时候,没让人感觉到什么痴迷,但是他又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得意,因为家里有这些罕见的收藏品,也因为林原只让他拥有和自己一样可以自由出入这些收藏室的资格。 这个资格,在林晓光看来,应该就是一种认可,认可你以后会继承这些收藏品。 林晓光既然不痴迷藏品,那他重视这个认可,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重视的是藏品所代表的价值。 想想,一个藏品两千万,当然,不可能所有藏品都值这个价,但就算去掉一个零再折半价,整座收藏馆的藏品加起来也是一个令人咋舌的金额了。 至于沈音,跟林原老夫少妻,和林晓光之间关系古怪,如果我们所猜测的没错,沈音以前跟林晓光是情侣,后来发生了变故,结果沈音嫁给了林原,那么沈音图的很有可能就是林原的这些藏品,也就是钱。 毕竟林晓光只是儿子,想要继承藏品,必须得等林原死后,而林原的原配妻子死得太早了,林原正当壮年,他这个年纪,想再找一个,再生个孩子是很正常的,与其嫁给林晓光,不如干脆嫁给林原。 当然,这些都是我们旁观者的猜测,沈音到底跟林原林晓光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不过,沈音应该是为了钱,这点是没错的。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似乎是打错了,她虽然替林原生了一对龙凤胎,但是从林原的态度来开,明显对林晓光更为看重,说不定到最后,她还是没落到多大的好处。 林晓星林晓晨年纪还小,对藏品并没有多少看重,让人更在意的是他们嘴里所说的那些“朋友”。 至于眼前这个张蔷… 张蔷提到收藏馆里的藏品和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很适合写进鬼故事里,小云的脸微微一白,像是想起了什么。 阿阳的手放在桌子底下,偷偷地牵起了小云放在膝盖上僵硬的手指。 小云的手飞快地收紧,两人的手紧紧地牵在一起,十指相交。 张蔷低头吃面,抬眼看了小云一眼,笑道:“吓到了?” 小云点头,没有掩饰,说:“有一点,我们见过的厉鬼不少,但是像你们家一样,把大脑切片、人脸切片、眼球、头骨这些都收集起来的还是头一次见,这跟厉鬼给我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厉鬼是敌人,是我们习惯对付的人,但这些…这些曾经都是人,是身体的一部分。” 张蔷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说:“我能理解,确实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不怕鬼,再恐怖的电影和故事都敢看,还敢半夜三更关着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看,根本不怕房间里冷不丁的多出一个鬼来,但是他们怕真实的案件。” 大概是因为写网文的缘故,张蔷对一些故事张口就来。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算是我的读者,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怕鬼的人,他有一个论点是这样的,他认为,只有怕鬼的人才能真正写出让人害怕的鬼故事,正因为怀有恐惧,所以知道该怎么写才能令人害怕,才能戳中那个恐惧的点,他说,最好的鬼故事作者,应该是一边写,一边被自己写下的文字所感染,很害怕,写着写着就会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周围,会冷不丁的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站着一个人,也会低头看看脚下,在视线所没有触及到的地方,脚边是不是突然蹲着一个鬼娃。” 张蔷拿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慢慢地送进嘴里。 “他说,一个恐怖故事的作者最后的归宿应该是疯人院。” 小云跟阿阳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张蔷这个女人,乍一看很正常,稍微一相处,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小云扯了扯嘴角,正要说话,阿阳捏了下她的手,温和开口道:“心生恐惧,恐惧会招来恶鬼,你朋友说的这个论点从某方面来说,是没有错的。” “哦?”张蔷很感兴趣的样子:“我想听听你们这些天师的专业看法,哦,你们不叫天师,叫…猎魔人是吗?” 阿阳摆摆手,说:“我们聊聊,别用这么严肃的字眼,就是聊聊。” “愿闻其详。”张蔷道。 阿阳说:“言灵,你肯定听说过?” 张蔷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个…我懂了,你是不是想说字灵?” 阿阳说:“是的。” 言灵,并不是国内的词,最早是出自日文。日本人非常相信语言的力量,他们认为在上古时,几乎人人都可以以语言作为一种“咒”来控制自己以外的生物,譬如能够换出妖怪真正名字的人便有能控制并将其收为奴仆的能力,这就是言灵。 据说就算在现代,一些守旧或者年长的日本人中,大多数都有两个名字,一个是由父母隐藏起来的真名,一个是日常使用的假名,他们这样做就是出于对言灵的敬畏,唯恐被他人知晓真名后丧事自由,或被改变命运。 说穿了,这是认为语言有力量的表现。 字灵,可以解释为字的灵魂,一个作家在写作的时候,他的思想融入了文字,使文字有了灵气,会导致生活中发生一些跟小说故事里有关的事情,而恐惧,正是一种非常强烈的感情。 当一个人写鬼故事,一边写一边恐惧,慢慢的,这种恐惧会引来一些鬼灵的注意,天长日久的恐惧叠加是会影响自身的气运的,一旦气运降低,鬼灵更容易趁虚而入,可以说,是一种慢性的恶性循环。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阿阳,不得不说,这对小情侣对一些小知识的了解一点也不比我这个正规的猎魔人查。 当然,也不排除我是半路出家的缘故。 不是我瞎说,曲萧就不止一次吐槽过我的某些观念,他说我天赋卓然,但很多话一说出来就能听出来是野路子出身,不是跟他们一样,是从小接受门派的培养,很多观念会不一样,我有些想法其实是不对的,是深受网上的影响,带有非猎魔人的猜测性想法。 第575章 免费的肥皂女尸 第五百七十五章的肥皂女尸 阿阳皱了皱眉头,问道:“村子里死了人,跟肥皂女尸有关?” 小云接话道:“不会,肥皂女尸…杀人?” 张蔷扯动嘴角,笑道:“有关无关的我不知道,不过死的那个人,就是亲手挖出肥皂女尸的,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就连躺在他身边睡觉的老婆都不知道。” “他老婆一觉睡醒,发现一个被窝的男人身体都僵硬了。” “死因呢?”小云问道。 张蔷说:“嘘,别急,听故事不能心急。死因啊,应该是窒息,那个男人的七窍全部被蜡块给堵住了。” “蜡块…”小情侣懵逼了,被蜡块堵住,又是在肥皂女尸刚被挖出来的第一晚,这个死法难免不让人跟肥皂女尸联系起来。 张蔷说:“所以啊,这个人一死,整个村里都炸了锅了,有人要把肥皂女尸给烧了,有人说不能烧,说都已经死了一个了,再烧毁尸体,万一惹来女尸的报复怎么办,难不成全村人都要死吗。” “两派的人都坚持自己的想法,还有人埋怨那几个挖出肥皂女尸的,但是埋怨也没用,挖都挖出来了,难不成还得再埋回去?” 说到这里,张蔷笑了一下:“你们猜,后来到底是哪一派占了优势。” 阿阳道:“肥皂女尸要是烧了,现在肯定就不会出现在收藏馆里了,所以肯定不是这一派,二选一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实,你特意问一句,那么我觉得答案说不定是那村子里的人最后选择了把肥皂女尸埋回去。” 张蔷鼓掌笑道:“聪明!” “确实是埋回去了,当时马叔就在村子里,爸爸还在赶过去的路上,村民们要求把肥皂女尸给烧了,马叔还打算着当场就把肥皂女尸给买下来,这么罕见的东西,要是真被烧毁了,也太令人心疼了。” “马叔的路子广,认识的人多,就是爸爸不买,他也有办法出手肥皂女尸,所以他是打算如果真要烧,就不等爸爸了,直接买下来,到时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生意。” “但是村民们不一定愿意啊,你把肥皂女尸带走了,谁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报复,所以最保险的方法还是烧了,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心疼钱的更多,那村子偏僻,没多少赚钱的路子,年轻人大多都出去打工了,整个村子几乎就剩下老人和孩子留守,他们也听说过古董,知道肯出钱买女尸的,价格肯定不便宜,最后两派争执不下,决定赶在太阳下山前把尸体重新埋回到挖出来的地方,原样给他埋回去。” “那天晚上,我爸爸赶到了村子,原本以为这次要带走肥皂女尸,肯定要大出血了,谁知道当天晚上,又死了一个。” 小云皱了皱眉头,问道:“又是挖尸体的?” 张蔷竖起手指摇了摇,讲故事的人最喜欢听众听得投入,猜不到后续的发展,听众却最讨厌讲故事的人卖关子,好在张蔷不卖关子,她很快就揭开了谜底。 “是埋尸体的一个人死了。” 阿阳若有所思地问道:“死法是不是还是蜡块堵住了七窍?” 张蔷比了个大拇指,说:“是的。” “隔天这消息一传出来,村子里直接闹开了,埋的跟挖的其实是同一批人,没办法,其他人不肯碰,但不是死了一个吗,最后补进来一个,其实这些都是村民们自己瞎想的,觉得这样人数对的上,告诉女尸,死了就死了,你也报复过了,我们现在原样把你埋回去,你就别再来找我们了。” “这些啊,就是村民们自己想的,但是女尸不同意啊,于是那个刚加进来的那个埋尸体的死了,还是跟前一个同一个死法,一模一样的,半夜求无声息地就死了,他是个光棍,所以没人跟他睡同一个被窝,尸体是他的瞎眼老娘第二天发现的。” 阿阳问道:“这个人家里就他和他瞎眼老娘两个人?” 张蔷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说:“就是两个,孤儿寡母,势单力孤,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容易受欺负的,所以才会在全村人都不愿接手的情况下他参与了埋尸体这件事。” 小云就叹了口气,说:“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就这么死了,他的瞎眼老娘太可怜了。” 张蔷认同道:“确实可怜,他就是为了照顾瞎眼的老娘才留在了村子里,一发现他的尸体,他那个老娘就晕过去了。” 小云很为这对母子两揪心:“她的生活该怎么继续啊。” 张蔷说:“这小伙子一死,村里人就搞不明白了,女尸肯定是不肯埋回去的意思啊,既不肯被烧毁,又不肯重新被埋回土里,她到底想干什么,就有人想到了马叔和爸爸,爸爸当场就提出要买下女尸。” 阿阳意有所指地说:“想必林先生买下肥皂女尸并没有花想象中那么多钱。” 张蔷没有否认,直白地点头,说:“确实没有,省了一大笔,村子里迫不及待地希望爸爸带走肥皂女尸,甚至不想拿钱,不过爸爸不肯,最后还是意思意思给了一笔。” 小云看了阿阳一眼,像是突然明白过来阿阳刚才那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脸突然有点发白。 阿阳握着了小云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和安慰。 张蔷看了一眼小情侣交握的手,揶揄地挤了挤眼睛,嘴里说的却还是肥皂女尸的事情:“村子里的人很担心肥皂女尸被带走后,剩下的几个参与过挖尸体与埋尸体的人会不会再次出事,就要求爸爸带着肥皂女尸借宿在离村子有一段距离的房子里面,那房子已经是无主的,从地界上来说已经出了那村子,但是离村子又不远,村民们可以随时追回肥皂女尸。” “爸爸答应了村民,那天晚上,也就是挖出肥皂女尸的第三天晚上,他带着肥皂女尸住进了那栋房子,那是栋荒宅,多少年没人住了,环境肯定不好,村民还派了一个人跟着爸爸,至于马叔,爸爸让他继续待在村子里。” “这个晚上,不知道多少人睡不着,那几个参与过事情的更是连眼睛都不敢闭,深怕自己这一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这么提心吊胆地熬到了天亮,村民们聚集起来一看,竟然没死人。” 阿阳说:“既然没死人,想必林先生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 张蔷点头,说:“是的,村民们欢天喜地地送走了爸爸,爸爸到现在还喜欢跟我们时不时提起这件事,他认为这是他做得最得意的一件事,这具罕见的肥皂女尸可以说是他得来的。” 第576章 早死的亲妹妹 第五百七十六章早死的亲妹妹 说完肥皂女尸的事,张蔷就让小云也说一个,对她来说,小云和阿阳的职业太有意思了,可以为她提供很多写作素材。 小云没推,爽快地将千年厉鬼的那件事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想到之前接到的马叔的电话,说人没过三十一岁生日,还是死在了三十岁,心情难免重新低落起来。 这个故事跟林晓光讲过,现在也跟张蔷讲了一遍,这对夫妻的态度有点区别,林晓光是真当故事听的,而张蔷,在小云刚说了没两句的时候,她就做了个手势,示意小云先暂停一下。 小云一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等看到张蔷拿出了录音笔和纸笔的时候,心里就明白了,张蔷是想把这件事记录下来,改头换面写到自己的故事当中。 “介意吗?”张蔷做好准备,笑着对小云说:“对我来说这些都是素材,我不会把你们的名字写进去,也会做适当的修改。” 小云看了阿阳一眼,阿阳说:“录音笔就不用了,你拿笔记,我们说得慢一点。” 张蔷爽快地把录音笔收了起来,说:“那行。” 小云缓缓地把这故事说了一遍,张蔷手中的笔动得飞快,小云看了一眼,发现字都缺胳膊少腿,阿阳小声提醒了一句:速写,小云恍然大悟。 等说完后,张蔷问了些细节,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笔,连声说:“精彩,太精彩了!” 可不就是精彩吗,小云和阿阳对视了一眼。 我在一旁心想,这就是这对小情侣两个编出来的,当然是怎么精彩怎么来了,就是编故事。 张蔷很羡慕,拉着小云说:“我们能保持联络吗,以后我给你打电话,你有空的时候跟我说一说你碰到的事情,挑能说的跟我说,哪里不希望我写出来的你也跟我说,我保证按你的意思办。” 小云说:“能讲出来给你听的基本上都是能写出来的,里面涉及到的道术你可以换个名称,自己编一个,没有什么可保密的,唯一需要保密的是道术内容,但这些我们也没跟你说呀。” 张蔷一直笑,对小云的态度比之前亲密了很多,两个人俨然是对好闺蜜了。 本来阿阳是想拉着小云去外面走走的,现在看小云和张蔷这样,也不提这一茬了。 大概是投桃报李,张蔷就拉着小云去看一面人皮鼓,说她跟林晓光认识,就是因为这面人皮鼓。 人皮鼓就放在一楼,一楼的收藏室是开放的,我跟在小云等三人一路走过来,看到了大鼻口中的那些大脑切片、人脸切片、眼珠墙,头骨墙,不止我看得不舒服,小云和阿阳也是心口直跳,明显有点不适应。 倒是张蔷,估计是因为整天都能看到,就跟这些生活在一起,对待这些藏品的态度就像对待家里的摆设一样,很普通。 张蔷一边带路,一边说:“我对这些藏品没有特殊的爱好,对我来说,这些藏品迷人的点在于它们背后所发生过的故事,林家大概是遗传,每一代都喜欢收藏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晓光跟爸爸比起来就还好,他更痴迷这些藏品意味的价值,对他来说,这些全是钱。” 小云一直拉着阿阳的手,张蔷看了一眼,调侃道:“小两口的感情真好。” 小云勉强笑道:“别取笑我们了,你又不是单身狗。” 张蔷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单身狗?” 小云一愣,张蔷却像是醒悟过来自己刚才的脱口而出,于是带着几分刻意地转移了话题:“爸爸曾经跟我说过一段话,是我跟晓光快要结婚的时候,他说这些藏品在普通人眼里看上去很恐怖,不但恐怖,还会觉得收藏这些东西的林家人都是变态,每天跟这些东西生活在一起,但其实林家人只是爱好与众不同而已,普通人只看到了它们的恐怖,而林家人,看到的是它们不为人知的美。” 阿阳苦笑了下,直言道:“我是真领略不了林先生口中的美。” 张蔷哈哈一笑,说:“我也领略不了,我跟爸爸说,我没办法像你一样用欣赏的眼光看它们,但我不排斥它们,我对它们背后所发生过的故事很有兴趣,我是个码字写文的,对我来说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素材,我也不排斥跟它们生活在一个家里,因为我需要这样的氛围。” 小云好奇道:“林先生怎么说?” 张蔷说:“我说的是实话,爸爸表示很平实,这次深谈过后,爸爸就同意了我和晓光的婚事,后来结婚后我才从晓光嘴里知道,其实晓光的妈妈,就是那个我死去的婆婆,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些藏品跟爸爸离婚的。” 小云“咦”了一声,说:“我听说”脱口而出半句话,小云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有些尴尬地看着张蔷。 张蔷毫不在意地摆手,说:“你们接了爸爸的单子来这里解决问题,肯定事先调查过这个家的事情,这很正常,要是没调查过就跑过来,我还觉得你们不像是诚心来的呢,不用觉得尴尬,我的看法是你们调查得越详细越好,你们了解得越多,就越能想办法解决家里的事情,再说,调查得详细不就说明你们有本事吗?这是件好事。” 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小云倒不能不说了,她对张蔷道:“我听说的是林先生前面的妻子是死在收藏馆里的,当时的案件定义为入室抢劫,并没有听说原来林先生跟妻子是离了婚的。” 张蔷点头,说:“确实是死在收藏馆里的,晓光本来还有一个妹妹,我婆婆跟爸爸离婚后想带走那个妹妹,但是妹妹是被法院判给了爸爸的,爸爸不肯让我婆婆带走,不过他没有禁止我婆婆回家来看妹妹。”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我婆婆回家来看妹妹,本来是想走的,没想到树倒了下来,堵住了下山的路,外面狂风暴雨的,我婆婆没办法,只好留在收藏馆,她当时住在二楼的房间,就是现在被爸爸锁起来的那个房间。” “自从她死后,爸爸就锁了房间,不让人进去了。” 小云:“那个节哀顺变。” 张蔷摆手,说:“我就没见过我婆婆,一个陌生人,想节哀也不知道哀从何来啊,我婆婆死得挺惨的,被人用麻绳勒死,死前遭受了侮辱,因为这样,丧事是爸爸一手打理的,他说我婆婆肯定不愿意自己的样子被孩子看到。” 小云问道:“既然还有一个妹妹怎么没看到?我一直以为林先生就三个孩子。” 张蔷说:“在我婆婆死后没多久,大概半年,也大概一年,具体时间我不确定,晓星就死了。” 小云吓了一跳,下意识喊出来的话差点劈了嗓子:“你说谁?” 张蔷盯着小云的眼睛,像是故意一样,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晓光早死的亲妹妹,叫晓星,林、晓、星。” 第577章 人脸切片 第五百七十七章人脸切片 林晓星? 我下意识看向黄金座钟所在的位置,当然,从我现在所在地方是看不到那座黄金钟的,也就不可能看到林晓星是不是躲在黄金钟的背后,和她嘴里的那些朋友玩游戏,或者是趁着谁都没在的时候,偷偷地把藕段塞到黄金钟里面,等待下一个恶作剧被吓到的大人。 林晓星是人是鬼,这是我一直没搞清楚的事。 我倾向于认为林晓星是人,原因很简单,如果是鬼,我怎么会看不到她身上的阴气,但此时我却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林晓星是鬼,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的阴气与整座收藏馆融为一体? 收藏馆里当然有阴气,且阴气很庞大,这里有着太多的鬼东西了,几乎每一个藏品上面都或多或少藏着些不干净的东西,要想清理,工程是很浩大的。 正因为如此,我从没有刻意往林晓星是鬼的方面去想过。 小云被张蔷的话吓了一大跳,忍不住收紧了和阿阳相互握着的手,这幅样子取悦了张蔷,她咯咯笑着,问道:“吓到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肯定吓到了,再说你不是故意的吗,把一句话讲得像是鬼故事似的,刻意把人引向某种联想。 张蔷举起双手笑着说:“抱歉抱歉,我就是想吓吓你们。” 小云松了一口气,嗔怪道:“真的是被你吓到了,林晓光的亲妹妹到底叫什么?” 张蔷笑完后正色说道:“这点我没骗你们,真的叫晓星,名字一模一样,林晓星,不过当然不是现在龙凤胎的这一个。” 阿阳一向温和的声音里带上了责怪:“林先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给龙凤胎取一个这样的名字,他难道就不怕…吗?” 张蔷说:“爸爸在家里,一向是一言九鼎,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他说叫林晓星,那就叫林晓星了,连沈音这个当妈的都不反对,默认了这个名字,我跟晓光不是同母的亲哥亲嫂子,还能说什么呢,说得多了,沈音说不定还有想法。” 小云问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晓光才不喜欢晓星,觉得晓星占了他亲妹妹的名字?” 林晓光对林晓星的厌恶,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 没想到张蔷却摇了摇头,不等小云和阿阳两个愕然地再次追问,她就爽快地说了。 “林晓光不止是不喜欢林晓星,就连林晓晨,他也是不喜欢的,更准确的说,只要是沈音生的,他都厌恶,沈音以前可是他女朋友。” 没想到张蔷竟然直接把沈音和林晓光以前的关系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沈音和林晓光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仅小云和阿阳踩过,王莹莹那些借宿在收藏馆的同学也猜过,大家猜得都差不多。 现在张蔷一句话,算是将猜到的肯定成正确答案了,林晓光和沈音确实交往过。 张蔷倒像是并不在意似的,说:“晓光和沈音是大学同学,晓光大四的时候沈音大一,沈音一入学,晓光就开始追沈音,费了不少力气才追上了沈音,为了沈音,晓光当时不肯回家,坚持要留在外地工作。” 小云问道:“那后来怎么…” 张蔷说:“后来,沈音毕业了,晓光就带着沈音回了收藏馆,带女朋友见家长嘛,结婚之前总是要走这一步的,当时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晓光是打算回收藏馆后挑个时间布置一下向沈音求婚的。” 说着,张蔷指了指外面,说:“外面现在是荒废得不成样子了,但是那时候还是不错的,虽然生意冷清,来游乐园的人少,但正因为人少,环境才好啊,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草坪,只要布置一下,就是个求婚的好场所。” “没想到,沈音后来竟然跟爸爸在一起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连我都不知道,一提到这件事,晓光就会发火,至于沈音跟爸爸,更不会提了,不过我也猜得到,肯定是沈音见了收藏馆,动心了,觉得与其嫁给晓光,还不如嫁给爸爸。” 虽然张蔷说到沈音这个继母没有尊敬的样子,一口一个直接连名带姓叫沈音,但对于这个老公的前女友,也没有什么嫉恨的感觉。 小云安慰张蔷道:“别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跟晓光在一起的就是你,跟他白头到老的也是你,不过女人嘛,难免会在意这样的事情。” 说着小云斜昵了阿阳一眼,阿阳忙举起一只手做发誓状:“我保证,我跟以前的女朋友绝对没有任何来往和牵扯,你亲眼看着我拉入黑名单的。” 求生欲可以说是非常旺盛了,态度摆得很端正。 小云哼哼两声,说;“拉入了黑名单也能放出来,还能有新号码,这又代表什么。” 张蔷笑了起来,小云就对张蔷说:“你看阿阳,男人都是一个样。” “阿阳挺好的,你们两个都挺好的。”张蔷一直笑,很亲近的样子:“至于我跟晓光,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跟晓光…也就那样。” 那样到底是哪样,小云当然不会追问,感情毕竟是私事。 一路说着,张蔷带着小云和阿阳走到了一面鼓前面,说:“这就是人皮鼓了。” 不用张蔷介绍,人皮鼓的前面就摆着标签,说这是一个花季少女的人皮所制成的鼓,鼓音清越,与平常鼓完全不一样。 “你们要摸摸看吗?”张蔷作势要拿起人皮鼓。 小云忙阻止了张蔷的动作,她胳膊上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阿阳也说:“不用不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们还是不动了。” “这些东西确实很珍贵。”林原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张蔷等三人转过身,只见林原正站在一面挂满了人皮脸的墙前面。 “爸爸你原来在这里啊,怎么不出声呢,吓到我们了。”张蔷笑着说。 林原没有回答张蔷的问题,而是静静地在墙前面伫立半晌,说:“你们知道吗,这些人脸切片,有的有上百年的历史,各个地区都有,包含了男女老幼,可以说没有谁的私人收藏馆能像我这里拥有这么多的人脸切片,能这么齐整齐全,这些都非常的有研究价值。” 林原的脸上满是狂热,他隔着玻璃看着人脸切片,那样子就像看着令人心醉神迷的绝世美人似的,我敢保证,他看着沈音都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很多武侠小说当中都提到了易容术,最高明的易容术,就是剥下别人的脸皮,用特殊的方法戴在自己脸上,它们能让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林原转身看着张蔷等三人,双臂张开,充满迷恋地感慨道:“这些都是风情万种的美人脸啊。” 第578章 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第五百七十八章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小云和阿阳的表情很精彩,就算是极力忍耐,他们也流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张蔷像是司空见惯了,还笑着冲林原点头,似乎在表示赞同。 我现在要是真人站在这里,估计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就算现在不是真人,我也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林原口口声声表示收藏这些东西,为的是欣赏它们不为人知的美,把自己拔高到了一个高度,但这些藏品,一具尸体、一块人脸切片、一个头盖骨、一面人皮鼓,它们就乐意被陈列在展览箱里供人参观? 林原话说得再好听,本质上还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猎奇和重口味。 想必他不知道,这里的很多藏品都经历过很血腥的过程,几乎每一个藏品上都沾着血,就像刚才他所痴迷的人脸切片,应该是活生生从活人脸上生剥下来的。 这,就是整座收藏馆都弥漫着阴气的原因。 我冷冷地看着林原,有句话叫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如果没有林原这样兴趣爱好变态的人,是不是这些藏品也早就土归土,再也不会出现了。 只要一想到张蔷所说的肥皂女尸的来历,我就不相信林原在整件事情当中没有动一点手脚。 “这面人皮鼓…”林原走过来,小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现在不想和林原过多接触。 林原看着人皮鼓,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动作轻柔地像在对待一个孩子。 “这面人皮鼓有一个非常曲折的故事,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张蔷你讲给他们听。” 张蔷:“好的爸爸。” 林原笑着对小云和阿阳道:“你们慢慢看,我先去忙了。” 阿阳点头,说:“林先生尽管去忙,我们之所以了解这些,也是想尽快解决收藏馆里的事情。” 等林原走后,张蔷说:“这面人皮鼓是从一个少女身上剥下来的,她们世代生活在山里,供奉着山神,有一天,山神下达了指示你们还听吗?” 小云和阿阳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被张蔷一问,才回过神,收回注意力说:“抱歉,走神了,你继续说。” 张蔷说:“不说了,听故事的人不喜欢讲故事的人卖关子,讲故事的人呢,最不喜欢的就是听故事的心不在焉了,既然你们不想听,那就这样,我先回房间了。” 扔下这句话,张蔷转身就走,小云喊了几声也没见张蔷改变主意,不由懊恼道:“她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算了。”阿阳安慰道:“她说的也没错,她很喜欢讲故事,但是我们听都听不进去,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她当然不高兴继续讲下去了,走,你是想继续参观还是出去走一走?” 小云看了下四周,一张张的人脸切片挂在墙上,像是一个个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样,不由打了个寒颤,说:“我才不要继续参观下去呢,吓都吓死了。” “好。”阿阳温和道:“那我们出去走走?” 小云摇头,说:“我们毕竟是来工作的,出去也不太好。” “那你是想?”阿阳好脾气地应下,问小云的打算。 小云想了想,说;“去二楼看看,刚才张蔷不是说,林先生的前妻是死在那个小房间的吗,我想去那里看看。” “你是打算?”阿阳一思考,就明白了小云的意思:“好,那我们就去那里看看,不过张蔷刚才说了,林先生把房间锁了起来,谁也不准进入,你如果想看,估计得找林先生。” “那就去找林先生。”小云说。 两个人商量好,就离开了收藏室,先是在一楼找了一遍,没找到林原,又上了二楼。 阿阳一边走楼梯一边说:“我打个电话给林先生。” 林原的电话没人接。 那个小房间很好找,顺着走廊走到底,就能看到,只有这个房间是上了锁的,门把手上明晃晃地挂着一个大铁锁。 小云抬起了锁,咂舌道:“这得有多不想让人进去,才会用这么大这么沉的锁啊?” “你们想进这里?”张蔷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她就站在小房间的隔壁房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脸上笑盈盈的,像是完全已经忘了刚才的翻脸。 我不由心想,都说女人翻脸如翻书,喜怒无常,但是张蔷,似乎是个中翘楚啊。 小云点头,说:“我们打电话给林先生,但是没人接。” 张蔷不在意地说:“爸爸在忙,他看到了会给你们打回来的。” 她把话题又扯回了房间,指着那扇锁起来的大门,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不止一次听到过里面发出来的声音,那种嘴巴被堵住,发不出响亮的声音,但在拼命挣扎,呜呜呜地叫,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希望别人来救她,但是没人来,她被人折辱,惨叫声堵在喉咙里,我和晓光经常都能听到。” 说到这里,她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说:“我跟晓光的睡眠不好,神经衰弱,不止听到一次了,每次听到的第二天,晓光的心情就会特别不好。” 小云正色道:“你确定没有听错?” 张蔷说:“这怎么能听错呢,就隔着一堵墙,我们还能听错吗?我们是睡眠不好,又不是会自己产生幻觉的精神病患者,吃药助眠而已。” 阿阳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得找林先生,请他开锁,进去看看了。” 张蔷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说:“爸爸不一定同意,他不喜欢别人进这个房间,当然,你们可能会是例外,不过照我说啊,如果你们只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鬼的话,其实不需要进房间的。” “什么意思?”小情侣愕然道。 张蔷笑了下,她半张脸隐在黑暗里面,此时虽然是白天,但是整个走廊都很阴暗,尤其是她所站立的位置,整个身影就像与黑暗融为一体似的。 “半夜的时候别睡觉,起来朝窗外看,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会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她有时候会站在门外,安静地看着这栋房子,有时候会把脸贴近窗口” 张蔷猛地俯身,把脸凑到小云前面,小云尖叫了一声,慌乱地后退,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张蔷。 张蔷没有跟之前一样表示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还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声音没来由地有些飘忽不定。 “她的脸紧紧地贴在窗口,看着房间里的你。” “这个女人,就是林晓光的妈妈,惨死在这个小房间里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魂魄一直没有走远,始终待在收藏馆附近。” “你们说,她是舍不得她的儿子晓光呢,还是舍不得那个同样惨死的女儿,或者说,她是因为仇人就在这里,所以她不肯离开。” 第579章 小房间 第五百七十九章小房间 张蔷的脸在黑暗中显得诡异万分。 小云惊魂未定,阿阳吞了吞口水,问道:“你刚才是说,林晓星我是说林晓光同父同母的亲妹妹,是惨死的?” 张蔷忽然站直了身体,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刚刚就说过!就在一秒钟之前!”小云忍不住提高音量道。 张蔷端着咖啡杯,慢慢地把杯子凑到嘴边,她一边喝,那双眼睛抬起来越过杯子看着小云和阿阳。 一口气喝完咖啡,张蔷往后退了一步,竟然就这么退到了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小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用力关上的门,气得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她她” “嘘!”阿阳拉了小云一把,冲小云摇摇头,强行拉着小云下了楼。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小云就甩开了阿阳的手,气呼呼地说:“她是不是有病啊,我从来没见过翻脸这么快的人,什么狗脾气,前一秒还好端端的,后一秒就直接发病了。” 阿阳劝道:“别气了,她是客户,想想她的身份,有什么好生气的。”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小云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渐渐压下怒意。 “那个疯女人!”最后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过到底是比刚才要情绪平稳多了。 “你在想什么?”小云推了若有所思的阿阳一把,从刚才开始,他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阳回过神,顺势握住了小云的手:“我在想,张蔷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云现在根本听不得张蔷的声音,很厌烦地说:“她能有什么意思,我看她就是想吓吓我们,她不是说那个小房间闹鬼吗,我还不信了,真要是闹鬼,她跟林晓光两个人能睡得这么安稳?那可是林晓光的亲妈。” 阿阳说:“他们睡得不安稳啊。” 小云被噎住,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意思,他们是睡眠不好,可如果他们是被鬼吓得睡眠不好,这栋房子里这么多的空房间,他们换一间不就行了,非得住在隔壁?我看张蔷就是想吓唬我。” 阿阳张口想说点什么,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看了一眼,发现是林原打过来的。 “喂?林先生是没事,我知道你刚才肯定在忙是的,我们刚才去了二楼我们想看一下那间上锁的小房间林先生,我很抱歉是是必须要看我知道你很难面对前妻的死不,我的意思不是说在这栋房子里闹鬼的是她还不能确定是,必须要看一看林先生,谁都不想再看到房子里有人死了好好的,我等你。” 小云等阿阳挂掉电话,问道:“怎么说?” 阿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紧捏着手机:“答应了,他等下来找我们,带我们去那个小房间看一下。” 没等几分钟,最多五分钟,走廊外就响起了脚步声,门只敲响了一次,阿阳就飞快打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正是林原,他的手还高抬在半空,维持着敲门的姿势。 “林先生。”阿阳打了个招呼。 林原放下手,说:“一定要去看?” 看样子林原还是不太愿意让阿阳和小云进那个小房间。 阿阳叹了口气,说:“林先生” 他大概是想劝林原,刚说了林先生三个字,就被林原举起手打断了。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说的有道理,总归是要解决的,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出事,既然你们觉得有必要看,那就看一看。” 林原拿钥匙开了小房间上挂着的锁,把墙上的开关打开,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这间房间确实不大,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角落里摆着一张婴儿床,除此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落落的。 地板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小云和阿阳走进去,简单地转了一圈。 林原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很惆怅的表情。 “我妻子我是说我前妻,原本这间小房间是布置好了给我女儿睡的,那张婴儿床也是她的,谁都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阿阳转身问道:“听说那天晚上是有人入室抢劫?我想问一下,林先生那天晚上难道什么都没听见吗?” 林原摇了摇头,说:“那天晚上的雨下得非常大,雷声轰隆隆的,晓晨晓星当时还很小,沈音和保姆一起照顾着龙凤胎,住在离这里最远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端。” “隔壁房间是晓光和张蔷的,他们两个的睡眠状况一向不太好,所以他们有吃药的习惯,吃了药他们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阿阳追问道:“那林先生你呢?” 林原说:“那段时间我刚好生病了,正因为我病了,沈音又忙着照顾龙凤胎,我前妻才会来探望女儿的,我的药里和挂的药水里都有助眠的成分,所以我也没听到动静。” “这么说整栋房子里的人竟然都没有听到有人入室抢劫杀人?”小云的问话有些尖锐。 林原的话实在是有点站不住脚,房子里住着这么多人,结果竟然谁都没听到他前妻被害的动静,而那个入室抢劫的人也很有意思,杀了人后慌不择路地跑了,什么值钱的都没带走。 不得不让人说一句巧合。 “我记得林先生的收藏馆一直有请保安,不知道那天晚上保安又是在哪里?” “你们问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尖利到有些失真的男声忽然响了起来,林晓光穿着睡衣站在门口。 “晓光。”林原沉声看着林晓光,似乎是在阻止林晓光说出什么过激的话。 林晓光却没像之前一样被林原制止住,他憔悴的脸上满是嘲讽的意思。 “我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就被你们几次三番地吵醒,你们不就是怀疑我妈的死吗,这件案子警察早就有定论了,是,看起来是很巧,这么多人刚好每个人都睡得很实,那是你不知道我们的房间都是特意加厚了隔音的,那天晚上雨又特别大,谁知道竟然会有人能突破安保悄无声息地进来。” “那个杀人犯是从这个小房间的窗口摸进来的,他杀了我妈!警察说他失手杀了人后惊慌失措地从窗口跑了,雨太大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等我们第二天醒来发现我妈的尸体后,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们开除了当晚的那个保安,他在保安室里睡着了,监控显示他一直待在保安室里,警察有怀疑过他,我们也怀疑过,但是没证据,什么都没有!” “你们打听这些,是想知道什么?觉得这房子里闹鬼是我妈引起的?我告诉你们,如果真是我妈,那她杀的人就不会是保安,而是沈音!” 第581章 消失的视频 第五百八十一章消失的视频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林原是林晓星的爸爸,他脸上挂着的也是慈和的表情,我却没来由地觉得林原跟林晓星的感情并不好。 林晓星抬头看了林原一眼,小身体从阿阳背后跑了出来,朝林原跑过去,林原脸上顿时更是笑开了。 “晓星”林原朝林晓星张开手,等着女儿扑进他的怀里。 没料到林晓星竟然一溜烟地从林原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蹬蹬蹬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落在众人的耳朵里,逐渐远去。 林原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 我有点想笑,本来是下意识绷住的,等我想起其他人根本看不到我时,我不由咧开了嘴角,任由笑容挂在脸上。 不得不说,林原的表情实在精彩。 可见林晓星跟林原一点也不亲近。 “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就是这样,熊。”阿阳适时开口解除了尴尬。 林原慢慢地放下原本要拥抱林晓星的手,点了点头,说:“是啊,晓星这孩子…确实有点调皮,我跟她妈妈经常说,要是他们龙凤胎两个的性格能中和一下就好了,一个太安静,一个太活泼。” “都挺好的,小孩子嘛,现在年龄小,等大一点就好了。” 林原说:“希望如此。你们还要看吗?” 他转了话题,阿阳跟小云再次环顾了一下小房间,说:“看得差不多了,走。” 三人走出房间,林原再一次把房间上锁,阿阳看着那沉重的大锁挂在已经反锁过的门把手上,忽然开口问道:“林先生,我能问下你前妻的致死原因是什么吗?” 林原上锁的手不由一顿,下一秒状若无事地回答道:“麻绳,警方说我妻子是被歹徒用一根麻绳勒死的。” “这样啊…”阿阳若有所思道。 林原领着阿阳和小云回到了一楼,说:“你们还有想看的地方吗?” 阿阳点头,说:“有的,林先生,我们想看一下监控室,你曾经跟我们介绍过,整个收藏馆遍布了监控镜头是吗?” 林原说:“当然,除了二楼我们自己住的地方以外,一楼、三楼和四楼没有一个监控死角,我这里虽然是私人收藏馆,但是藏品的价值也是很惊人的,安保措施还是很重要的。” 阿阳问道:“既然这样,那保安死的那一天晚上的监控视频应该可以看到?” 林原说:“丢了。” “丢了?”阿阳忍不住反问道。 这么重要的监控视频竟然丢了? 再说,怎么其他的没丢,就只丢了这一段呢。 林原再一次肯定道:“更确切地说,监控镜头并没有拍下那一段时间的视频,只拍到保安进入了收藏室,接下来就是一片黑暗,等第二天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才发现保安已经死了。” 小云不由说道:“这也未免太凑巧了。” 林原的脸色不太好看:“正因为太凑巧了,我才怀疑收藏馆里有鬼,是鬼杀了保安,两位,请你们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 阿阳忙道;“林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解决这件事的。” 小云手指猛地攥紧,紧跟着阿阳的话追加了一句:“如果我们不能解决的话,也请林先生放心,我们会请师门长辈出手,替林先生解决这件事,事实上在进入收藏馆以后,我们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情况之严重出乎我们的意料,林先生,我不得不向你说明这一点。” 她这句话一说,阿阳不由回头看了她一眼。 林原狐疑地眼光落在小云脸上,迟疑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价钱…” 小云泰然自若地笑道:“当然不会让林先生再出钱,我们既然接了这个单子,没能解决问题是我们自身的问题,师门长辈是帮我们出手,一切都按照之前谈好的价钱。” 林原说:“好,不过我还是希望两位能尽快解决这问题,我对两位还是有信心的,毕竟两位这几年的名气可是很大的。” 林原将小云和阿阳带到了监控室,从监控室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移动硬盘,说:“当时的监控视频都在这里,你们可以留在这里看,也可以带回房间看。” “好的。”阿阳接过了林原手中的移动硬盘。 林原带上了监控室的门,他一边走一边拄着直仗的特殊脚步声逐渐远去,小云看了眼监控视频,就算现在收藏管里没有了保安,但是监控镜头始终是打开的,从屏幕上可以看到各个收藏室里的情况。 我站在大屏幕前面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林原所说,整个收藏馆几乎没有一个监控死角,除了二楼以外,探头遍布整栋房子。 但正因为二楼没有探头,可以说整栋房子的弱点就在二楼。 “走。”阿阳看了监控屏幕一眼,打算拉着小云回房。 “等等。”小云忽然停下脚步,拉住了阿阳的手,指向其中一个监控画面。 只见画面里可以看到林原焦躁地在一楼走来走去,林晓光忽然从楼梯上走下来,喊了林原一声。 林晓光的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看穿着应该是林晓晨。 林晓晨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林晓光的怀里,林原回过头查看了下林晓晨的情况,林晓光正想开口说什么,被林原阻止了。 林原抬头准确地看了一眼监控探头所在的方位,跟林晓光说:“抱着晓晨来我房间。” 他率先朝二楼走去,林晓光跟着看了一眼探头,抱着林晓晨跟在了林原身后。 当父子两个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的时候,小云自言自语道:“真奇怪” 阿阳说:“有什么可奇怪的,说不定是林晓晨的身体不舒服,林晓光抱着林晓晨来找林原。” 小云反驳道:“林晓光像是这么有爱心的人吗,林晓星是他的眼中钉,他对林晓晨的态度虽然没像林晓星一样那么恶劣,但我绝对不信他会关心林晓晨。” 阿阳又拉了小云一次,说:“走,先回房间看视频。” 等回到房间,阿阳却没像他所说的那样第一时间拿出电脑播放视频,而是问小云道:“你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小云点头,说:“阿阳,我是真的觉得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复杂到超出我的想象,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要不…要不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用请师门长辈出手的名义离开这里,我们虽然接了单子,但是还没有收林原的钱,离开这里后就远远地去乡下藏起来,我不相信林原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会找我们。” “可是…”阿阳犹豫了一下:“林原给的价钱很高,我们原本不是想干完这一票后就收手吗?” 第582章 索命麻绳 第五百八十二章索命麻绳 阿阳舍不得放手,小云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也舍不得,但是这次我心里始终有不好的预感,阿阳,钱跟命比起来,哪个重要?” “哪个都没你重要。” 小云一愣,忍不住捶了阿阳一记:“跟你说正经的,现在是说甜言蜜语的时候吗?” 阿阳握住小云的手,说:“我不是在说甜言蜜语,我也是在说正经事,小云,对我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我想跟你在一起好好地生活,生两个孩子,不希望你以后再有担惊受怕的时候,也不会为房贷而发愁,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可能很危险,但是我们再试一试好不好?” “好”小云把头靠在阿阳的身上,轻不可闻地说了这句话。 我叹了口气,这对小情侣,不管是谁都可以称得上是胆大心细,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舍不得钱,他们如果这时候抽身,或许还能安全离开这里。 可惜了。 不管我怎么替他们可惜,此时我所看到的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我无法阻止,也无能为力去改变,只能看着事情发展。 阿阳和小云再一次决定留下来试试,小云装着轻松的样子说:“说不定是我想太多了,你知道的,自从越来越多的接触这些事情后,我有时候也会疑神疑鬼的。” 阿阳也装着轻松的样子屈指弹了小云的额头一下,笑道:“不管是不是想太多,我们最多再试一次,只要情况一不对,我们就离开。” “好。” 两个人重新收拾心情坐下来开始看视频,视频的内容比较枯燥,来游乐园的人本来就少,会踏进收藏馆的游客就更少了,视频里能看到的几乎都是林家的人。 “这个就是死去的保安?”小云指着屏幕上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男人说道:“这个应该就是林家请的保姆了。” 这两个人都是在监控画面里经常出现的,很容易就辨认出身份来。 保安很普通,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直到阿阳忽然停下了视频,指着画面说:“看这里,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林晓光说保安是想偷盗藏品的原因了。” 小云说:“你看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阿阳点头:“嗯。” 我忍不住看了阿阳一眼,没想到他竟然看得懂唇语。 画面上是保安正在打电话,视角有点古怪,这个监控探头应该是保安不知道的,不然他不会躲在这里打电话。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避着人打的这个电话,途中时不时回过头查看,也会往四周环顾,留意周围的动静。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监控的镜头里面。 阿阳敲了下空格键,视频重新播放,他一边紧紧盯着保安的嘴唇,一边慢慢地解释:“他在跟对方说说林原卖了个藏品昨晚对方大概是问他卖了多少,他让对方猜这段都是猜的内容。” 小云也在仔细查看保安的神情:“跟他通电话的有可能是他的女友,如果是普通朋友,这种猜来猜去的事情一般只会发生在情侣之间,你看他的表情,很兴奋。” 阿阳认同道:“确实很兴奋他在吐槽那些变态,说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珍贵的,竟然值这么多钱他说了两千万,一连说了两遍他跟对方商量想偷个藏品出去对方让他偷好出手的他说这里的东西都太稀奇古怪了哦他想到了那副画对方应该认为画比较方便卖两个人正在商量要怎么偷画保安说他有办法没提具体的办法又在吐槽藏品,他说这幅画应该是整座收藏馆里最正常的藏品了” “挂电话了。”小云说。 监控画面显示,保安忽然挂断了电话,他话说到一半,兴奋的表情还残留在脸上,下一秒就立刻把通话给按断了,与此同时他警惕地看向周围。 “他是不是发现有谁听到了他的电话?”小云问道。 阿阳说:“不确定…他又回来了…唔…他在跟对方说没什么事,听错了,说暂时先到这里,等他把东西拿出来后就来找对方。” 画面上保安又打了个电话,很明显跟之前通话的是同一个人,大概是担心突然断掉的电话会让对方提心吊胆,他特意再次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安心。 小云说:“我越来越确定对方应该是他的女友了。” 对方到底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则监控视频似乎可以确认保安确实是打算进收藏室偷画的,至于为什么又会以那样的姿态死在收藏室里,谁也不知道。 小云和阿阳两个人在房间里一直看监控视频,中途只出去吃了晚餐,吃完晚餐后又回来继续看视频,一直看到晚上十一点多,才决定去睡觉。 我没有睡意,也不用睡,让我待在房间里看着小情侣搂在一起睡觉也着实有些尴尬,但我又不能离阿阳太远,最终我选择了离开房间,在走廊里坐下来,头靠在墙上,寻思着这对小情侣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 后者我已经有了想法,这座收藏馆里的脏东西太多了,小云和阿阳不是真正的猎魔人,他们死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我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睡过去了,其实我是不会睡着的,但是因为太无聊,我忍不住有点迷糊,也不知道几点,我忽然听到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是小云的声音! 我立马清醒了过来,直接穿过门进入了房间。 只见小云的脖子上套着一条麻绳,她双手紧紧地抓着麻绳,双脚在地上不停地蹬着,阿阳急得团团转,拿出刀来想割断她脖子上的麻绳。 小云地手指在麻绳和自己的脖子之间,麻绳的另一端像是有人在大力拉着一样,拖着小云在地上不停地滑向落地窗。 小云惊恐地尖叫,拼命地挣扎着,但是不管她跟阿阳两个怎么努力,她脖子上的麻绳仍然在一点一点地收紧。 阿阳手里的刀子在不停地隔着麻绳,但是锋利的刀刃落在麻绳上就像是一把玩具刀一样,麻绳丝毫无损,持续在收紧,小云的尖叫声渐渐喊不出来了,压在喉咙里,她的身体猛地撞上了落地窗,眼睛撑到了最大,呼吸逐渐困难。 “小云!”阿阳惨叫一声,高高地抬起手臂,用刀子拼命地割着麻绳。 小云的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痰声,她似有所感地拼命仰起头看向窗外,只见一张脸忽然从黑暗里探出来,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窗跟小云紧紧贴在一起。 第583章 开窗 第五百八十三章开窗 那是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我脑子里跟被电了一下似的,立刻想起了张蔷的话。 “半夜的时候别睡觉,起来朝窗外看,如果运气好的话,你会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她有时候会站在门外,安静地看着这栋房子,有时候会把脸贴近窗口” “她的脸紧紧地贴在窗口,看着房间里的你。” “这个女人,就是林晓光的妈妈,惨死在这个小房间里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魂魄一直没有走远,始终待在收藏馆附近。” “你们说,她是舍不得她的儿子晓光呢,还是舍不得那个同样惨死的女儿,或者说,她是因为仇人就在这里,所以她不肯离开。” 这个女鬼就是林晓光的妈妈! 原来曾经在广播室窗外出现过的女鬼就是她! 这么说,她死后确实一直停留在收藏馆附近。 不仅是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张蔷所说的,阿阳和小云在看到黑暗中的身影时,小云说不出话,阿阳却惊讶的脱口而出。 “你是林晓光的妈妈!” 女鬼抬头幽幽地看了阿阳一眼,下一秒,小云脖颈间的麻绳陡然再一次收紧,小云两眼爆突,双脚无力地在地上瞪了两下,眼看着就要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快不行了。 阿阳快急疯了,但是他想不到办法,明明只是一根麻绳,刀子却怎么也砍不断,不管他跟小云两个人怎么用力,麻绳始终在一点一点的收紧。 “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要报仇也不应该找我们下手啊!”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进来?我替你开窗?” “你想见林晓光是不是?还是你想见你女儿?” “你别杀小云!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 阿阳语无伦次地嚷着,神情疯狂,估计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他想要的只是救下小云。 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句凑了效,也或许是女鬼本来就没有想杀小云的念头,麻绳竟然松开了,小云急促地喘息,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憋得通红,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滑落。 “小云!小云!你怎么样?”阿阳扶着小云的肩膀,欣喜若狂地喊着她的名字。 小云勉强摇头,麻绳虽然松开了,但是仍然挂在她的脖颈上,也就是说,她的命仍然在女鬼的手里,只要女鬼愿意,随时可以要她的命。 阿阳扶着小云,两个人狼狈地跪坐在地上,看着玻璃窗外的女鬼。 女鬼安静地看着他们,就像刚才下手的不是她一样。 “你…”阿阳试探着开口:“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女鬼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玻璃窗,很轻,但是阿阳和小云仍然被这个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 “你想让我们开窗放你进来?”阿阳犹豫了一下,问道。 女鬼的手再一次轻轻地拍了拍玻璃窗。 阿阳往前走了一步,小云下意识拉住了他:“别…” 下一秒,小云脖颈间的麻绳蓦地收紧,小云没说出口的话被摁在喉咙深处。 这一手威胁让阿阳顿时扑了上去:“我这就开窗!你别杀她!” 我下意识想阻止阿阳。 鬼的话是不能轻信的,尤其是跟鬼做的交易,不管屋子里有什么才让女鬼进不来,但你开了窗放她进来,难道她就真的不会杀了你吗? 我的手穿过了阿阳的身体,阿阳没有感觉到丝毫阻拦,手忙脚乱地打开了窗户。 小云脖颈间的麻绳掉在了地上,女鬼身形一闪,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又很快灭了下去,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可以看到一个白色身影缓缓地从打开的窗户里走进来。 她走得非常快,身影一闪,就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明暗不定的灯光和幽幽的一声叹气。 当灯光稳定下来后,我看到阿阳和小云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一起,惊魂未定地四处环顾。 “走…走了?”阿阳不确定道,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小云回过神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尖叫着捡起麻绳从敞开的玻璃窗扔了出去,紧接着紧紧地关上了窗户,攥紧了阿阳的衣领,歇斯底里地吼道:“走,我们立刻就走!马上离开这里!真的有鬼…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亲眼看到女鬼,小云的三观破裂了,再加上刚才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她整个人近乎崩溃。 阿阳紧紧地抱住了小云,在她的耳边安抚道:“你冷静一点!” 小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你叫我怎么冷静的下来,是鬼啊,阿阳,真的有鬼,她会杀了我们的…他跟我说过的,鬼是没有人性可言的,也不能跟鬼做交易,鬼的话都是不能听的…所以我刚才想阻止你开窗…要是不开窗…” “要是不开窗,你说不定已经死了。”阿阳脸色虽然跟小云一样惨白,但明显比小云要镇定一点。 “你冷静一点,先听我说,刚才我们俩是没有选择,她要杀了你,我不能让她杀你,只能照着她的意思做,这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小云茫然问道。 阿阳抓着小云的肩膀,低声问道:“她现在已经进来了,你想想,好好想一想,你老家的那个猎魔人还跟你说过什么,有没有教过你怎么对付女鬼?以前我们是认为这世界上没有鬼,但是现在不一样,这世界上是有鬼的,那个猎魔人肯定也是真的,他说的肯定都是有用的。” 小云拼命摇着头:“我想不起来…我都是当故事听的,他…他也没跟我说过要怎么对付女鬼,我们对付不了的,阿阳,我们赶紧走,离开这里。” “我们现在走不了!”阿阳打破了小云的念头:“你仔细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半夜!别说大半夜的我们到底能不能下山,这个时间点外面真的安全吗?既然能有一个女鬼,会不会还有第二个?” 小云被吓住了。 阿阳说的有几分道理,既然已经出现了一个女鬼,那是不是代表着还有其他鬼魂飘荡在收藏馆的周围? 譬如那个死去的保安… 小云有点冷静下来了,不管这冷静是因为走投无路不得不冷静,还是因为过了最初三观炸裂恐惧至极的那一段时间后找回理智的冷静,总之,小云的脑子里终于想起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盐…我记得他跟我说过,可以用盐,如果鬼灵走过的话,脚步会在盐上面显现出来…我们的桃木剑是没用的,就是个装饰品,猎魔人用的法器不是这种普通的桃木剑…还有符纸,也没用,那就是用钱买的大路货…对了,把镜子遮起来!把所有镜子都遮起来!” 阿阳紧紧盯着小云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好!我们这就把镜子遮起来!还有盐,我们住在一楼,离厨房很近,厨房里肯定有盐,我们去拿!” 第585章 两个恶鬼 第五百八十五章两个恶鬼 这条麻绳实在太眼熟了,眼熟到小云在看到的第一时间用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不至于惊叫出声。 但是小云和阿阳两个人的神情变化还是落在了有些人的眼里。 这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尤其是在经历了昨天那样一个夜晚之后。 林原的视线落在小云的脸上,接着缓缓地移到了阿阳身上,他沉声问道:“你们看过这条麻绳?” 虽然是问句,但是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一句肯定的陈述句。 小云放下了捂住嘴的手,跟阿阳的手握在一起,两人双手十指交缠,紧紧地牵着,像是在给彼此力量。 “确实看过。”阿阳沉声回答道。 不管他心里是掀起了怎么样的惊天骇浪,也不管他在看到门上出现这条麻绳的时候有多惊讶,脑子里有多少关于林家的猜想,至少此刻,他稳住了脸上的神情,没有过多露出心里的想法。 林原缓缓说道:“我没有听你们说起过” 怀疑的意思不言而喻。 阿阳丝毫没有躲避林原的目光,两人视线撞上,他在林原充满审视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因为是昨天晚上刚发生的事情。” 他往旁边走了一步,把小云的身形让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云的身上。 小云连衣裙后衣领有点高,遮住了大半个脖子,前面的大敞领中系了一条颈链。 阿阳把颈链解下来,所有人都看到了小云脖子上被勒过的痕迹。 “这是”林原震惊道。 林晓光忽然尖利地喊出声来:“我看过这种痕迹!我看过!”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回头看向那条麻绳。 “晓光!”林原顾不上问阿阳,再一次大声喝止了林晓光。 林晓光恍若未闻地频频回头看着麻绳,嘴里自言自语:“我看过的我真的看过” “张蔷,扶晓光先回房间休息。”林原挥了挥手,张蔷听话地扶住了林晓光,退进了房间。 林晓光像是被吓呆了,呆呆地顺着张蔷动作,没有丝毫反抗的被扶进了房间,房门关上之前,还能听到他在喃喃自语着同一句话。 “我看到过” 他看到过这种被麻绳勒过的痕迹。 在他妈妈的尸体上。 林原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再次开口询问,阿阳已先做出了回答。 “林先生,事实上就算你们没有看到这根麻绳,我今天也准备跟你说一声,这件事非常棘手,我跟小云两个人恐怕对付不了这个恶鬼,我们想下山请师门长辈亲自出手。” 林原动容道:“你是说” 阿阳点头,把颈链帮小云再次系上:“你们也看到了,事实上在昨天晚上,我和小云已经跟女鬼交过手了,要不是我们身上都有师门长辈所赠的护身符,恐怕小云已经” “那女鬼有那么厉害?”沈音迫不及待地问道。 阿阳:“如果不厉害,我和小云怎么会这么狼狈。” 他们两个人确实很狼狈,虽然已经收拾过了,小云也换了一套衣服,但是两个人的神情跟昨天白天刚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沈音还想再问,林原却让她带着龙凤胎回房。 林家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二楼,这是阿阳和小云进入到收藏馆后的第一次。 而此时,龙凤胎一左一右地站在门边,林晓星难得的没有好动,安静地站在那里,而林晓晨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他看了看林原,又看了看沈音。 龙凤胎站到了一起,我才留意到林晓星的脸色一向不好看,但是林晓晨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惨白的脸色绝对不像是正常的。 林晓晨健康吗? 还是说失血过多? 我被自己的联想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觉得林晓晨的脸色看起来确实跟失血过多很像。 一个小孩子,好端端地待在家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血过多? 我想起在监控视频里看到过的林晓光抱着林晓晨的样子,心想难道林晓晨的身体不好? 林原在这个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地位,林晓光和张蔷被他打发回了房间,现在就连沈音也在他一句话之下带着龙凤胎走了,走廊上顿时只剩下阿阳、小云和林原三个人。 “走,我们去楼下说。”林原摆了摆手,率先朝一楼走去。 我站在身后,隐约看到林原的身上透露出深重的血光和黑气。 这一刻我确定了,女鬼的死,绝对跟林原脱不了关系。 他就算不是凶手,肯定也是帮凶,而且他所做的恶事不止这一桩,他之所以还能好好活着,是因为这座收藏馆。 收藏馆里有很多阴灵,这些阴灵不论哪一个都可以轻易取走林原的命,但是林原不知道手里有什么,确实镇压住了这些阴灵,以至于这么多年平安活了下来。 他手里的东西,除了高僧所绘制的十八地狱图外,肯定还有其他,可惜我猜不到是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舍利子? 如果是舍利子的话,倒是真的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对林原来说,收藏馆是牢笼,也是保护壳,但是现在牢笼还是那个牢笼,保护壳却被人撬开了一个裂缝,随着裂缝的慢慢扩大,迟早有一天,这个保护壳会完全失去作用。 到那时,不仅是林原,所有生活在收藏馆里的人都将没有活命的机会。 我想到现实世界中的收藏馆,忍不住着急起来,王莹莹那几个无辜的同学还借宿在收藏馆里,那可是活生生的好几条人命啊。 林原、小云和阿阳三人在一楼的客厅坐下,外面天光刚亮,小云忍不住站起来拉开了窗帘,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这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原迫不及待地问道。 阿阳看了小云一眼,说:“昨晚半夜的时候,女鬼偷袭我们,我和小云两个差点死在她的手里,堪堪才保住一条命,林先生,索命麻绳再次出现,昨天女鬼被我们幸运打伤,但今晚就不是那么好过的了。” 林原问道:“这么说,在我收藏馆里搅风搅雨的就是我前妻?” 阿阳犹豫了一下,林原说:“不管是什么,你尽管说。” “我怀疑起码有两个恶鬼。”阿阳做了个手势,说:“不仅仅是林先生你的前妻,还有我们昨天所看到的那副恶鬼图,里面也藏着一个恶鬼,就是那个杀人犯,一个女鬼已经如此难以对付,再来一个,林先生,我跟你说的是实话,我今天要尽早下山去请我的师门长辈,今晚只有他们出手,才能制止这两个恶鬼,不然” 不然怎么样,阿阳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意思谁都明白。 第586章 暴雨倾盆 第五百八十六章暴雨倾盆 阿阳把局势说的万分险恶,把昨晚与女鬼的争斗描述得九死一生,他的口才本来就好,但是林原却并不十分相信。 他问阿阳:“如果有两个恶鬼,为什么直到此时才杀人,我在这里一住就是十三年,之前可是一直风平浪静的。” 阿阳平静地看着林原,意有所指地说:“是什么保护了林先生十三年,难道林先生不明白吗?” 林原脸色微微一变,没等他说话,阿阳已经接下去道:“林先生没跟我说实话,虽然我猜不到到底是什么宝物能镇压住两个恶鬼这么多年,但是林先生,现在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不能只守不攻了,林先生肯定也是心里有数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改这十三年的态度,找到我和小云两个人,你希望的,难道不是我们两个人出手灭了这些阴灵吗?” 林原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阿阳,阿阳若无其事地回看着他,像是没有感觉到那份压力和威胁似的。 良久,林原蓦地笑了起来,就像之前一样的老派绅士气质,丝毫看不出刚才的阴狠毒辣。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着你们下山搬救兵,只是我又怎么确定,你们会一去不复返呢?” 阿阳正色道:“林先生,我跟小云不是在江湖上无名无姓的人,如果我们两个就这么走了,以后还怎么混下去,这是自断前尘的事情。” 林原冷笑了两声,明显还是不信,阿阳叹了口气,说:“如果林先生实在不放心的话,要不就派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去。” “好。”林原的打算也是这样,因此一口应下:“我让晓光跟你们一起去。” 阿阳点头:“这样,林先生应该就能放心了,此时宜早不宜迟,我看晓光刚才的情绪不太稳定,这样,我等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我们就准时出发,还请林先生谅解,不是我不能多等一些时候,而是事态紧急,这一趟下山,我们必须赶在天黑前回来。” 林原说:“好,如果晓光不行,我会另外派人跟你们一起去。” 双方谈好,阿阳和小云就回到了客房,房门一关上,小云就焦急地拉着阿阳的手臂:“林晓光跟我们一起去,带会儿怎么跑?” 阿阳却不担心:“凭我们两个人,只要下了山,随便找个方法就能甩掉林晓光,再不行就买条麻绳,也够吓唬他了。” 小云一愣,随即说:“有道理。” 林晓光看到麻绳的那个样子,确实能轻易甩掉。 阿阳发愁道:“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林原派的不是林晓光,而是张蔷或者沈音的话那两个女人可不像林晓光那么好对付。” 小云:“走一步算一步。”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阿阳和小云准时坐到了车上,林晓光随即走了出来,也上了车。 “林先生,我们走了。”阿阳降下车窗,对站在门口的林原打招呼。 林原点点头,叮嘱林晓光:“见到长辈,态度要好。” 林晓光闷闷地“哦”了一声,眼神游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子平稳地驶离了收藏馆,当收藏馆彻底消失在后视镜中,再也看不到的时候,小云和阿阳两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能猜到他们的心思:终于离开了收藏馆,接下来只要找个合适的时机甩掉林晓光就行了,至于林晓光被甩掉之后怎么办,一个神智正常的三十岁男人,难不成还能丢了不成。 林晓光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他坐在后排座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车子在下山的路上缓慢地开着。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刚升起来,天边金光刚出现没多长时间,忽然乌云罩顶,天色咻的暗了下来。 阿阳说:“看来今天要下雨。” 他嘴角挂着笑容,态度非常轻松,没有把下雨的事放在心上。 小云一样非常轻松:“下雨就下雨,总不可能现在就下,等它下了,我们已经到山下了。” 话音刚落,轰隆隆的雷声忽然响起,吓了人一大跳。 小云惊讶道:“不是,这么早,才几点,就下雷雨?不会是人工降雨?” 不管是不是人工降雨,随着不绝于耳的雷声,倾盆大雨降了下来,阿阳再一次放慢了车速,打开了远光灯,雨刷在玻璃上飞快地刷着雨水,雨幕挂在天地之间,雨大得就像天漏了个洞似的。 小云重新有些不安起来:“雨怎么这么大。” 阿阳顾不上跟小云聊天,他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精神高度集中地开车,在这种极端天气下开盘山公路,一不小心的话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雨越来越大,车子开得越来越慢,能见度越来越差,明明是早上,乌云深深地压下来,却让人觉得是深夜似的,远光灯在雨幕中远远地打出去。 “那里有人。”始终安静的林晓光忽然开口,吓了小云和阿阳一跳。 “什么、什么人?”小云惊慌反问道。 阿阳猛地踩下了刹车,车里的三个人由于惯性身体猛地前倾。 真的有人。 不但有人,还有一辆车,车前灯打着光,在车后有好几颗倒下的大树,牢牢地堵住了下山的路。 小云倒抽了一口冷气。 车上有人打着伞下来,走到阿阳的车旁边,敲了敲玻璃窗。 “别开!”小云下意识阻止道。 阿阳没开,开的是林晓光,他把后车窗降了下来。 “林医生,你怎么来了?” 雨太大了,那个人打着伞整个人差不多都淋湿了,他惊喜地看着林晓光:“晓光原来是你啊,我就说,怎么会有车从山上下来。” 林晓光说:“我们下山有事。” 林医生说:“下不了了,路被堵住了,我也是倒霉,车子爆胎了,真准备换胎呢,忽然下起了大雨,真邪门,怎么会好端端下这么大的雨。” 小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你说下不了山了?” 林医生疑惑地看了小云和阿阳一眼,扯着嗓子说:“是啊,你没看到吗,路被树给堵住了,走不了了,回头上山,等雨停了我们再想办法把树给拉开,对了,两位,我的车子爆胎了,把我一起带上去。” 林医生拉了下车把手,阿阳解锁,让林医生坐进来。 “谢谢啊,这雨下得也太大了。”林医生收了伞坐进车里,他四十多岁,带着眼镜,看上去很儒雅的一个中年男人,此时他身上的西装差不多都湿透了,他用纸巾擦着眼镜上的水,随口抱怨着。 “要不是你爸爸昨天半夜打电话给我,非得让我今天早上过来,我也不会一大清早往这里赶。” 林晓光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说老头昨天晚上打电话让你上山?” 林医生把擦干的眼镜带回去,习惯性推了一下,说:“是啊,你爸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 第587章 被困收藏馆 第五百八十七章被困收藏馆 一辆车子孤独地停在倾盆大雨中,在它的前方,是一辆已经熄灭了灯光的车子和堵住了山路的大树,而在它的后方,是回收藏馆的路。 小云慌乱地把手打在阿阳的胳膊上:“怎么办,我们现在下不了山了,难不成难不成要回去?” 林医生扯了扯衣领,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黏在身上想必很不舒服。 “为什么不能回去?晓光,你们下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非得下山?我看这雨应该下不来多久,等雨停了再下山也不迟,先回收藏馆,停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不行!不能回去!”小云尖叫道。 林医生吓了一跳:“为什么不能回去?” “因为有鬼!” 林医生一愣,随即说道;“胡说,这世界上哪来的鬼,都是人云亦云的产物,根本没有鬼,晓光,这两个人是你的朋友?” 林晓光摇头,用一种让人猜不透的眼神看着林医生:“不是,他是我爸爸请来,抓鬼的。” 抓鬼两个字从林晓光的嘴里吐出来,林医生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爸爸请他们来抓鬼?” 阿阳握住了小云的手,从后视镜里看着林医生,沉声道:“是的,我们是林先生请来抓鬼的,事实上昨天晚上我们就跟一个女鬼交过手了,收藏馆里现在有两个恶鬼,我跟小云对付不了,大清早地下山,就是为了回师门请长辈出手帮忙的。” 林医生明显还是不怎么相信阿阳所说的,他推了推眼镜,再一次强调道:“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吓自己,再说,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就算你们想下山,路不通,你们也走不了。” 阿阳叹了口气,重新启动了车子,在山路上缓缓地掉头。 小云紧张地抓住了阿阳:“我们不下山了?” 阿阳拍了拍小云的手背,安抚道:“现在确实下不了山,我们只能先回收藏馆,等雨小一点再说,现在这个雨太危险了。” 不管是在雨中拖车还是用车子拉走堵路的大树,这么大的雨都不好进行,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事。 阿阳安慰小云:“别怕,雨很快就会停的。” 小云缩在副驾驶位上,开始拿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电话很顺利地打了出去,接警台说会尽快安排人来处理这件事。 成功报警之后,小云的情绪比刚才安稳了很多。 林晓光忽然开口道:“既然下不了山,两位,不如你们打电话给长辈问一下,今晚该怎么办,总得先把今晚撑过去。” 这句话实在是不怎么吉利,小云和阿阳还巴望着雨尽快停了后下山,也巴望着警方尽快处理好山路被大树堵住的事情,但是林晓光一开口,就让他们准备今晚在收藏馆过夜的事,就像他笃定了今天谁都下不了山一样。 阿阳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说:“你放心,雨很快就会停的。”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还是下不了山,我们会打电话联系师门长辈的。” 车子慢慢地又开回了收藏馆,馆里的光线非常昏暗,林原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手里拄着直仗,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前方。 一行人进来的动静惊醒了林原,他站起来,一眼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林医生。 “林医生,你怎么会来?” 他的语气非常震惊。 比林原更震惊的是林医生:“不是你昨晚打电话让我一大早就过来的吗?” 林原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就连今天早上发现了麻绳,也没让他的脸色难看到这个地步。 他的手握紧了直仗上下抬了两下,最终重重地顿在地板上,说:“林医生,你跟我上楼一趟。” 他没有问阿阳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此刻的态度很明显,对他来说,任何事都没有突然出现的林医生重要。 阿阳若有所思地看着林医生跟着林原上楼。 “林医生是你爸的朋友吗?” 当林原和林医生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的时候,阿阳收回视线,转过头问林晓光。 林晓光说:“林医生是我们家的家庭医生,他跟老头应该是朋友,认识很多年了,听说是发小,从小就认识的。” 阿阳:“这么巧,林医生也姓林。” 林晓光说:“不巧,林医生应该是我们的远方亲戚,只是这个亲戚实在太远了,远到都算不清楚到底算什么亲戚,一表三千里的那种,你们坐,我上去换件衣服。” 雨实在太大了,只是从车子到收藏馆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就算是撑着伞,林晓光也被淋湿了,他随意应付了阿阳几句,就急匆匆地上楼换衣服了。 阿阳和小云不可避免地也淋湿了,小云迫不及待地拉着阿阳回房间:“我们也去换衣服。” 小云的目的当然不是真的换衣服,一回到客房,她焦躁地把背包放在地板上,在房间里团团走。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走不了了,我们真的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阿阳拉着小云在床上坐下,握着她的肩膀强迫她冷静下来:“你别着急,首先,我们现在确实下不了山,我们只能等,等雨停,不,不用等雨停,就算雨没停,中午的时候我们也开车下山看一看路通了没有,只要路一通,我们就离开,就算跟林原撕破脸我们也要离开这里。” 小云无奈地点头:“只能这样了。” 阿阳在小云的身边坐下,搂过小云的肩膀,说:“你别怕,我想过了,女鬼昨晚虽然出现了,但她其实没有伤害我们不是吗,她放了我们一马,我觉得她的目标不是我们,毕竟说穿了,我们跟她无冤无仇的,她也没必要找我们啊不是吗?” 小云缓缓地“嗯”了一下。 阿阳像是在安慰小云,也像是在给自己增强信心:“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碰上了最糟糕的情况,假设下不了山,不得不留在收藏馆的话,我想过了,我们今晚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谁来敲门我们都不要开。” “可是”阿阳话里的意思令小云惊讶地抬起了头。 阿阳阴沉着脸,说:“不是我冷血,小云,我们就是两个普通人,我们不是救世主,救不了别人,我们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你听我的,今晚我们把门反锁,把盐洒在每一个角落,不管收藏馆里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跟没听到似的躲在房间里,只要能熬到明天早上,我们就离开。” “好” 阿阳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女鬼的目标除了林家人之外,还有一个” “谁?” 阿阳:“林医生。” 第588章 谁是仇人 第五百八十八章谁是仇人 林医生出现得时机非常微妙,恰好在路被大树堵住之后,再加上他说之所以早上赶到这里是因为昨天半夜接到林原的电话,就更奇怪了。 林原刚才看到林医生的出现,可是非常震惊的。 阿阳说;“我觉得昨天打电话给林医生的,肯定不是林原。” 小云赞同道:“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阿阳:“也就是说,今天的雨和被堵住的山路如果不是凑巧的话女鬼想要留住的人肯定不是我们,而是林医生,她在昨天半夜假借林原的声音打了电话给林医生,骗的他一大早就驾车上山,等他上山后就断了他下山的路。” 小云:“这么说,我们两个是遭了池鱼之殃了你说得对,今晚不管谁来敲门,我们都不开。” 阿阳背着小云苦笑了一下,在小云发现之前,迅速收敛了脸上的愁苦表情,露出一个笑来:“不管林医生跟女鬼之间有什么仇怨,这都说明女鬼是有理智的有计划的,她想了方法把林医生骗过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只要熬过今晚熬过今晚” 一对小情侣心里发了狠,暗自下了决心,今晚不敢发生什么事都躲在房间里绝不出面,他们自认为跟女鬼无冤无仇,女鬼明显是回来报仇的,既然昨晚就放过了他们,那今晚只要不阻碍到女鬼复仇,他们就不会有事的。 至于另一个恶鬼那不就是他们编出来的为了加重事态的严峻吗?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看着这对小情侣互相安慰,彼此打气,心想他们恐怕不知道,他们以为自己随口编出来的画中恶鬼其实是真的,而就算他们下决定见死不救,最终他们也还是丧命在收藏馆里。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是死在阴灵恶鬼的手里还是死在谁的手里。 雨始终没停,阿阳和小云两个坐立不安,紧盯着窗外的大雨,小云不停的祈祷着雨停,但这场雨就像永远不会停似的,始终那么大,天色始终阴沉沉的,白天黑得像晚上似的。 一直到了中午,雨仍然没有停,沈音敲门喊两人去吃饭,在餐厅里,我看到林医生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很合身。 林医生的身形跟林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像,衣服这么合身,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就是他自己的衣服。 林家为什么会有林医生的衣服? 我心想看来林医生跟林原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 这顿饭的气氛很沉重,尤其是林医生,不知道林原跟他说了什么,他非常的焦躁不安,不停地看向阿阳和小云,言语之间跟他们两人套近乎,追问昨晚发生的事情。 小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阿阳倒是打起了精神,把昨晚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等他说完后,林医生的神情就更萎靡了。 张蔷照例没有出现在饭桌上,林晓晨林晓星倒是跟着沈音出现了,但是林晓晨刚一拿起饭碗没吃几口,就被林晓星打掉了筷子,林晓光本来就脾气暴躁,更是啪地一声把筷子摔在了桌子上,伸手就去抓林晓星。 林晓星躲到了桌子底下,从阿阳的腿间爬了出去,回头朝林晓光做了个鬼脸,跑了。 林晓晨追了上去,沈音破天荒地没有追在龙凤胎后面,反而捧着碗发呆。 林晓星一走,林晓光又回到了有些呆滞的状态。 食难下咽地吃完了饭,一放下碗筷,阿阳就提出要开车下去看看路通了没有,他强调必须要下山,不然他没有信心对付晚上的情况。 林医生表示要跟着下山。 林原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非常危险,他阴沉着脸看着林医生。 林医生躲避了林原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的车子还停在山路上,如果路通了这里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就直接下山了。” 林原盯着林医生,良久之后才缓慢地点头,说:“好。” 于是我就看到林先生明显地松了一大口气。 林医生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阿阳的车子,他催着阿阳开车,比阿阳更想离开收藏馆。 当车子起动之后,林医生开口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女鬼回来复仇,是不是只要不待在收藏馆里,就不会有事了?” 阿阳和小云互相看了一眼,林医生这句话,几乎已经说明了情况,他就是女鬼的仇人之一。 联想到林原前妻是怎么死的,我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的猜测,我当时猜女鬼的死跟林原有关,甚至可能是林原促成的,而林晓光很有可能也是知情者,所以我觉得女鬼未免太悲惨了,她有丈夫,丈夫却是害死她的人,她有儿子,而儿子却可能是眼睁睁看着她受辱死去的人。 如果再加一个林医生,他的角色就不言而喻了。 林原前妻是被人入室抢劫杀死的,死前曾经遭受过侮辱,这样说来,这个侮辱她并且杀了她的人,很可能就是林医生! 林医生汗如雨下,语无伦次地问阿阳:“我是说,这个人确实是女鬼的仇人,女鬼的死跟他有关,但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听人吩咐不,不对,他是冲动行事,是有人让他这么做的,这样的话,只要他不待在收藏馆里,应该就不会被女鬼寻仇了?” 他像寻求救命稻草似的想从阿阳嘴里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但阿阳却说:“不是的,如果他是女鬼的仇人,那么女鬼迟迟早早都会找上门来,找他报仇索命。” 林医生急了:“可是他也是无辜的啊,他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以为他不知道会死人不是他杀的,罪魁祸首不是他啊。” 阿阳再一次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会,你也承认了不是吗,既然是女鬼的仇人,那女鬼就一定会找他报仇,可能不是最大的仇人,但是等女鬼找最大的仇人报完仇之后,不就轮到他了吗?” 林医生整个人跟失了魂魄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雨幕挂在天地之间,雨声大得就像整个世界的声音就剩下下雨似的。 车子里很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不止是林医生像被判了死刑一样的绝望,就连阿阳和小云也看不到希望,他们寄希望于女鬼只找仇人报仇,但如果女鬼杀红了眼,大开杀戒呢?他们也一样逃不过啊。 林医生喃喃自语,像是在问阿阳,也像是在断绝自己的最后一丝希望:“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阿阳正要回答,小云先一步开口了。 “有。” 这话一出,林医生就像活了过来似的,身体直接弹坐了起来,两眼发光地看着小云。 “什么办法?” 第589章 糊弄 第五百八十九章糊弄 小云的话对林医生而言,是救命稻草,但是我知道,小云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她要是有办法,也不会急慌慌地想要逃命了。 我都了解的事情,阿阳更是清楚,他隐晦地看了小云一眼,眼里满是担心。 小云却一改之前惊慌的状态,就像是最一开始进入收藏馆时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缓缓开口,声音错落有致,没来由地就让人想要相信。 “你说这人不是女鬼最大的仇人,如果这话是真的,那么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住这个人的命。” “什么办法?”林医生伸着脖子迫不及待地问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小云,样子就像被人紧紧扼住脖子的鸭子,想要迫切地逃走。 小云说:“女鬼想杀人,光是逃是没用的,就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女鬼杀了最大的仇人后,也就轮到这个人了,这人想要活着,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想办法保住女鬼最大仇人的命,只要女鬼始终有一个最大的仇人存在,那她就只会找仇人报仇,而不是来找这个人。” 她说的话里也是用这人来代替的,虽然现在车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指的就是林医生自己。 林医生颓然地重新坐回去,绝望道:“那人要是能有办法在女鬼面前保住那个罪魁祸首的命,他也就不用发愁怎么保自己的命了。” 小云说:“谁说一定要保住罪魁祸首的命了?” 林医生一愣:“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小云:“我是说,只要女鬼始终有一个最大的仇人存在,但这个存在,不一定是指那人活着,就算那人死在女鬼手里,只要造成一种他还活着的假象,女鬼就会被蒙蔽,以为自己的仇人始终还活着,那么她就会始终沉浸在追杀自己最大仇人的过程当中,这样的话,你说的那个人,不就没有危险了吗?” 林医生双眼发亮,连声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能这么做?” 小云特别有把握的样子:“当然,事实上我就曾经见过师门长辈是这么救人的,阴归阴阳归阳,如果阴灵都要这么报仇,那这世界就乱套了,再说人死后真的就能明白是谁杀了自己吗?除非他亲眼所见,不然也是会有误会存在的,所以我们不能放任阴灵杀人。” “我的师门长辈碰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阴灵最大的仇人已经死了,正要朝第二个仇人下手,那个阴灵的实力太过强大,又因为所处环境的加成,我们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他,只能先想办法拘住死去那人的魂魄,造成那人还在生的假象,这样阴灵就会转而追寻那人所在,我们就有时间想办法了。” 林医生听得连连点头,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小云说:“后来当然是我们想到了办法,消灭了阴灵,再把暂时拘住的魂魄放出来超度,送他入地府,重入轮回。” 林医生;“这是个好方法…这是个好方法…你们有能力做到的是吗?” 小云摇头,说:“我们没有能力。” 林医生急了;“你刚才不是说可以吗?” 小云说:“当时做这件事的是我的师门长辈,他的能力不是我和阿阳能比的,所以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和阿阳不一定能做到。” 林医生敏锐地听出了小云模棱两可的措辞,追问道:“不一定能做到,但也不一定做不到,是吗?” 小云犹豫了一下,林医生立刻拿出手机,说:“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他有钱,我可以现在就替他转账给你们,你们报一个价。” “不是钱的问题。”小云摆摆手,松口道:“我们确实有办法,但这个办法不一定能行。” 林医生两眼灼灼地看着小云:“你先说。” 小云:“事实上这件事得你朋友亲自动手,他必须在场,而且得在女鬼的最大仇人刚死的一刹那,把符纸贴到他的身上,这个时间很难控制住,毕竟女鬼大开杀戒的时候,杀人,有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林医生的脸白了:“必须要在场?必须要亲自动手?” 小云郑重其事地点头:“是的,这两个条件必须满足,我这里有符纸可以提供给你的朋友,但是动手…必须要他亲自来。” 林医生失神地坐在椅子上,片刻后振作起来,感谢了小云,说要转钱给她。 小云拒绝了,她说:“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们是不推荐用这个方法的,毕竟那个魂魄被拘住的时候是不得自由的,虽然等消灭了阴灵之后我们会送他入轮回,但毕竟在对付阴灵的过程中,他始终是被禁锢的状态,所以我告诉你这个方法,提供你一张图纸,你转告你朋友,必须要小心行事,等成功后必须找我们,由我们来送那人走,这一点你必须答应,不然多少钱我都不会给符纸的。” “答应答应。”林医生慌乱点头:“能保住一条命,当然会答应,你放心。” 小云适时地露出狐疑的神色:“你能替你朋友做这个担保?” 林医生一窒,发热的脑袋大概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他推了推眼镜,说:“能,你放心,我跟他的关系非常要好,我可以替他做这个担保。” 小云迟疑了一下,林医生忙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两位。” “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把符纸给你。”小云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张黄符交给了林医生:“等路通后,你尽快下山交给你朋友。” “好好好。”林医生连连点头,视若珍宝地把符纸放进了衣服的口袋里,手在衣服上压了压,再三确定放好了。 小云提醒道:“别淋湿了。” 林医生慌忙又把符纸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了内袋里。 小云糊弄了林医生,是的,这就是糊弄,我从来没听过阴灵杀人还有个顺序的事情,前面的人不死,后面的人就没有危险,这完全就是扯淡。 小云为什么要这样糊弄林医生,我也能猜出几分,林医生很明显从林原口中得知了麻绳的出现,大概也知道了自己接到的电话其实不是林原打的,现在被困山上,他担心自己会有危险,肯定想跑。 小云担心的就是林医生跑,在她的想法里,女鬼既然想办法把林医生骗上了山,那么林医生就在女鬼的索命名单里,只要女鬼杀了想杀的人,像她和阿阳这样无冤无仇的无辜路人,女鬼很有可能跟昨晚一样,轻轻地放过了。 小云这是为了自己和阿阳的安全,想尽办法糊弄了林医生,让林医生心甘情愿地留在收藏馆里。 第590章 险况 第五百九十章险况 车子开到早上被树堵住的山路时,阿阳等三人发现,树仍然堵在那里,路还是不通的,而雨,也仍然下得那么大。 小云又打了个电话报警,对面接警台的人还是同一套说辞,表示会立刻派人前去处理,但在小云逼问到底什么时候能处理好的时候,对方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时间,只说尽快。 气得小云挂掉电话后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尽快,尽快,尽快,只说一个尽快,谁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啊,这效率也太低了!” 抱怨完后,困难始终是要正视的,现在已经是将近下午一点了,真的等警方来处理肯定是不现实的,小云和阿阳是打着下山求助的旗号,跟林原保证会在天黑之前回到收藏馆,时间再耽搁下去,就算路通了,来回一趟也来不及了,林原肯定不愿意再放小云和阿阳下山,到时候双方很可能撕破脸。 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小云和阿阳是不想跟林原撕破脸的。 “现在怎么办?”小云很发愁。 “先把车子推开。”阿阳说。 于是三人就下车,冒着大雨去推车。 车子是林医生的,他在下车之前把符纸留在了车上,免得被雨给打湿了,在听到小云的那段话之前,他肯定是想离开的,所以才会死皮赖脸跟着阿阳小云一起过来,但是听了小云的话后,他倒像是听进去了,被说服了,不再像之前一样恨不得插上翅膀离开这里。 他大概是真的想在林原死的时候把符纸贴在林原的身上,免得女鬼下一个就找他报仇。 三人合力把车子推离了道路正中,靠近山边重新停好。 阿阳跟林医生商量:“两辆车一起拉树,你觉得能行吗?” 林医生在大雨中扯着嗓子回答:“爆胎了!我的车子上的备胎也爆胎了!” 阿阳说:“我把我车上的备胎给你用。” 林医生犹豫道:“能行吗?” 阿阳一咬牙,说:“不行也得试试,我找过了,没有跟你同一个型号的车,但是我们两个的车是同一个牌子,轮径是一样的,应该可以。” 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医生就算自己现在已经改变了主意,也是希望小云和阿阳能顺利下山的,毕竟他们两个下山是打着找人帮忙的旗号。 因此,林医生也很是卖力。 备胎换好后,三人又把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想办法绑在了大树上,接着林医生上了他自己的车,阿阳和小云也回到了车里。 小云很担心:“你悠着点,雨实在太大了。” 两辆车并排在山路上,这一段刚好是最窄的路段,只能容两辆车交汇,现在这么一弄,相当考验司机的技术,尤其是阿阳这一辆,处在外围,往车窗外随意一眼,就能看到悬崖下连绵成片的大树,在这种情况下,车胎一旦打滑,车子侧翻,很有可能直接摔到悬崖下去。 小云看了一眼,就心惊胆战地收回了视线。 “要不算了,实在太危险了。”她忍不住再一次打退堂鼓。 阿阳咬牙道:“先试试,不试试我不甘心。” 他按了一下喇叭,林医生也回了一声喇叭,两人按照事先说好的缓缓起动车子,拉着大树往前开。 只要能让出一条道来,就算只能容一辆车过去的,那也就行了。 雨下得似乎更大了,就算雨刷拼命地刷着,车玻璃上也很快就被雨水给铺面了,雾蒙蒙的雨幕里,几乎看不清前路。 阿阳不敢一下子就重重的踩下油门,只能一点一点加速,不知道是否雨太大的缘故,油门刚踩下去的时候轰隆隆的响,轮胎像是在空转,只能感觉到车子在震动,却看不到两旁的景物倒退。 车子始终停留在原地。 小云担心地双手紧握,时不时看着车窗外,嘴唇翕张,像是想阻止阿阳,但又没有开口。 阿阳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后槽牙紧咬,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大腿肌肉因为极力控制力道而在微微颤抖,下一秒他重重地一踩油门,车子轰鸣一声,终于往前动了。 同时动的还有林医生的车子。 小云松了一口气,能动就好,只要能动,就表示有希望。 她刚燃起了希望,绝望再一次袭来。 车子拉着大树缓慢地往前挪动,就听“砰”的一声响,像是打雷,又像是爆炸,连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心脏漏跳了一拍,更何况小云,她直接一声尖叫,紧紧拉住了车窗上的固定扶手。 爆胎了! 车子打滑,不受控制地滑向了悬崖,阿阳额头青筋一根根地跳出来,双手用力握着方向盘,脚下猛踩刹车。 在小云的尖叫声里,车子往前冲出一段距离,险险地停在了悬崖边上。 而此时,半个车头已经悬空。 “阿阳!”小云尖叫,想伸手去抓阿阳的胳膊,又不敢打扰阿阳。 我走出车子,能看到四个车轮还是贴在地面上的,也就是说,只要阿阳慢慢地把车子后退回来,就可以了。 当车子再一次停在山路上的时候,阿阳一拉手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猛地把额头撞向了方向盘。 他急促地喘着粗气,脸上斗大的汗珠滑下来,掉在已经湿透的衣服上,让人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小云和阿阳吓惨了。 林医生下车来敲车门,阿阳开锁让他进来。 “太险了,就差一点。”林医生也是惊魂未定:“刚才还好绳子绑着树,我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这么大的重量在后面坠着,你刚才很可能直接就冲下悬崖了。” 阿阳点头,他曲张着五指,甩着手臂放松。 “怎么了?”小云很担心。 阿阳摇头,说:“刚才用力太猛,绷得太紧,没事,放松一下就好。” 林医生提议道:“我觉得这样不行,太危险了,要是再来一次,不一定就有那么好的运气捡回一条命,再说你的车子现在也爆胎了,我看还是回收藏馆。” 小云一千一万个不想回去,但是就像林医生说的那样,暂时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回去。 三人把备胎再一次换了回来,林医生的车子还是扔在山路上,阿阳开车载着两人回到了收藏馆。 除了龙凤胎和张蔷,林原等人都在一楼等着,一看到三人进来,不用问也就知道了结果。 要是能下山,他们就不会是这样的表情了。 林医生绘声绘色地把刚才的险况说了一遍,林原看着阿阳和小云,问道:“两位,我们现在也算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下不了山,就相当于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今晚的情况两位可以给我一句准话吗,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第591章 各怀鬼胎 第五百九十一章各怀鬼胎 阿阳抓了抓湿透的头发,想了想,说:“林先生说得对,我们现在确实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既然如此,我也要林先生一句准话。” 林原不动声色地笑道:“当然,一切好说。”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林原打了太极。 阿阳心里却很清楚,林原等人尚且可以把他和小云当做救命稻草,但是他和小云两人其实就是普通人,什么道术什么抓鬼,都是骗人的,真的对上女鬼,他们两个根本没有什么抵抗的能力。 所以他对林原说的,还是之前的那一套。 “我和小云已经联系过师门长辈了,他们说已经在往这里赶的路上,林先生,我想知道上山下山的路是否只有那一条,还有没有其他小路?” 林原说;“应该是有的,毕竟在这条山路修好之前,人们要上山下山,走也能走出一条路来,但是很遗憾,我不知道这些小路,平时我都是开车上下山的。” “是吗?”阿阳并不是很相信林原的这句话,但是现在大家都陷入了一样的困境,如果林原还能留一手,难不成他打算自己私底下逃跑? 就算他能跑,那他的藏品、妻子儿女也能跟着一起跑? 如果都跑了,阿阳和小云难不成就不能跟上去? 这么一想,阿阳就坦然了,林原有自己的打算,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要是想跑,阿阳和小云也不会傻呆呆地坐以待毙,自然能跟着跑。 小云裹着干燥的大毛巾,她像是受了寒,整个人在轻轻地颤抖着,连说出来的话都有些虚弱无力,但话里的意思一点也不客气。 “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林先生,我们要做的是共同应付晚上的情况,在我的师门长辈赶到之前,我们至少要保证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林先生,你难道还不能跟我们说一句实话吗?” 林原:“我不明白你们的意思。” 阿阳说:“林先生你前妻到底是怎么死的?” 林原:“这个事情警方早就有了论断,是有人入室抢劫,我前妻不幸死在那个人的手里。” 小云忍无可忍嘲讽道:“要真是如此,你前妻的冤魂就该去找那个杀人犯报仇,而不是徘徊在收藏馆里了,林先生,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跟我们打机锋吗?” 我的眼神一一在在场的众人身上掠过,小云的这句话一落,各人的脸色都不一样,林原这个始终不动声色的老狐狸终于变了脸色,林医生脸色吓得铁青,屁股跟坐在铁钉上似的,不停地在沙发上蹭来蹭去,仓皇四顾,就像深怕女鬼下一秒就从哪个角落钻出来似的,林晓光整个人跟失了魂魄似的瘫坐在沙发上,就像完全没听到小云的问话似的,但他时不时转动一下的眼珠子,让人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且心里深受振动。 而沈音…沈音的脸上露出极度的震惊。 她听明白了小云的话,所以她非常惊讶,但正因为她的惊讶表露得太合适了,我反倒觉得不真实。 沈音难道真的不知道林原前妻的死亡真相吗? 她当时已经嫁给了林原,并且生下了龙凤胎,林原前妻出事的那一个晚上,她也是在的,她说自己睡得太熟,难道她真的在睡觉? 林原叹了口气,阴沉着脸盯着小云和阿阳,阿阳微微侧身把小云护在身后,毫不示弱地对上了林原的视线。 “两位,我从来不知道你们消灭阴灵,难道还得寻根问底吗?” 小云嗓音听起来很尖锐:“现在情况不同,林先生,女鬼的实力超乎你的想象,我们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才能针对女鬼来做布置。” 林原开口:“两位…” “她是被勒死的。”林医生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林原当即转头发怒看向林医生:“林…!” 林医生低着头,就像完全没发现林原的怒火似的,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那天林原打电话给我,说晓星有点不舒服,晓星的身体一向不好…我经常来林家帮她看病,所以我就来了。” “她也在,她也是接到林原的电话,说晓星不舒服,让她过来的,那天…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我跟她都留在了收藏馆,她住在二楼的小房间,我住在一楼的客房。” “到了半夜,林原忽然来敲我的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我只知道我上去后发现她…她头上受了很重的伤…要是不及时把她送下山,她就要死了…” 林原双手拄着直仗,重重地蹲在地上,怒喝道:“住口!” 小云双眼紧盯着林医生:“但是你们没有送她下山,不但没送她去医院,你们还奸杀了她。” 林医生扯着自己的头发,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到底怎么回事…林原跟我说,他说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她,你现在就可以得到她了…我就跟疯了似的…我把她…她一直挣扎…但是她越挣扎…我越兴奋…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剩一口气了…然后林原就用一根麻绳勒死了她…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林原杀了她!不是我!” 小云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觉得林原才是罪魁祸首,而你最不该死是吗?你其实心里很清楚,女鬼要是报仇,她一样不会放过你,你这些理由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你自己知道。” 林医生痛哭道;“是,我知道,她来了,她是来杀我的…我们谁都逃不过去,林原要死,我也要死,还有其他人,你,林晓光,那天晚上你肯定听到了你妈的惨叫声,但是你不敢出来,你知道是你爸在打你妈,你想继承你爸的遗产,所以你拼命讨好你爸,你是个缩头乌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了药,假装自己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有你,沈音,你说你守着龙凤胎睡熟了,但是龙凤胎那天晚上被吵醒了,哭了起来,我还听到你哄他们的声音,没有谁是无辜的,这栋房子里的人都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 林医生歇斯底里地嚎哭,阿阳和小云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这里的人,没一个是无辜的。 林原气急败坏地连连顿着直仗想阻止林医生,但是林医生一股脑儿地直接把话都给倒了出来,在座的林家人被扯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黄金座钟安静地待在角落,而在黄金钟的旁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除了我,没有人留意到这个小身影,就像完全看不到似的。 这个林家,夫不夫,子不子,那个女人,何其可悲,死得又何其悲惨,她的儿子明明听到了她的呼救声,却宁可缩在房间里当什么也没听到,不知道她死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而林晓星,到底是龙凤胎中的林晓星,还是林原已经死去的大女儿,林晓星? 第593章 故技重施 第五百九十三章故技重施 阿阳和小云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布置收藏馆,他们的手法我看不明白,有些似模似样,我一眼就能看出确实对阴灵有扼制的作用,但有些完全就是个摆设。 这对小情侣用他们的口才让林原相信了这些可以护住他们,阿阳挑了个房间,是龙凤胎平时住着的房间,决定在晚上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待在这个房间里。 “这房间离那个小房间的距离是最远的,我们不能住在林晓光的房间,也不能住在林先生你的,连客房都不能待,只有这里可以。”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林原跟沈音不是住在一起的,林原平时都是一个人一个房间,而沈音,是跟龙凤胎住在一起的。 俩夫妻竟然是分居状态。 下午四点的时候,阿阳和小云再一次下山去看路通了没有,这一次,不仅林医生坐在了他们的车上,连林原和林晓光也坐了上来,他们的理由是一起去看看,如果路还没有通,那就再试着拖开大树。 为此,连沈音也跟过来了,众人交换了下位置,林晓光开了一辆车,载着林原和林医生,而沈音带着龙凤胎坐在阿阳的车上。 我刚好坐在林晓星的旁边。 林晓星当然看不到我,她正在后排座上爬来爬去,为此沈音不得不一次次制止她。 “晓星,别乱动,你这样会挡住叔叔的视线的。” “晓星!” 沈音很头疼,林晓星很不受控,有时候会听她的话坐下来歇一歇,但安静不到五分钟又会站起来,她就像一坐下来就难受似的,非得动一动才舒服。 倒是林晓晨,始终乖乖地靠坐在沈音的怀里。 我打量着林晓晨,他和沈音长得很像,当然,也很林原很像,属于三个人走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家子的那种相像。 反倒是林晓星,跟沈音其实并不像。 越是观察,我越是能肯定自己的猜测,说不定林晓星真的不是沈音生的。 她其实是林原早已经去世的大女儿。 那沈音生的小女儿呢? 是根本没有这个人,还是已经死了? 我想起下午看到的龙凤胎的房间里,确实能看到一模一样的小衣服,由此可见沈音应该确实生了一对龙凤胎,只是那个小女孩死了,然后林晓星在不知不觉当中代替了她。 没有人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劲。 我抬头看着前面的那辆车,林原、林晓光、林医生都坐在那辆车上,如果女鬼这时出手,让刹车失灵,车子会直接翻下山,那么她的仇人会全部都死,简单干净又利索。 但是一直到两辆车子开到了被堵住的山路前,始终没有出事,林原三人平安地从车上下来。 我竟然觉得有些遗憾,心想女鬼是觉得这样车祸死亡太便宜他们三个了,还是因为她的仇人不止这三人? “不行,路堵得这么死,根本过不去。”林原下车查看了下情况,说道。 这场雨就像是要下到地老天荒似的,到了这个时间点,还是暴雨如注,众人打着伞的打着伞,穿着雨披的穿着雨披,纷纷下车。 沈音把龙凤胎放在了车上,自己跟着下车了。 “你打电话报警说山路被堵了吗?”林原问阿阳。 小云说道:“报警了,说了好几次,警方都说会尽快处理,但是一直处理到现在也没见处理好啊。” 她拿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给林原看,林原不避讳地接过来,几通报警电话,除了早上和中午打的,其他都是当着林原的面打出去的,说的话林原也都听见了,所以他看了一眼后就把手机还给了小云。 阿阳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得试一试,如果能下山,我建议我们全部人都一起下山,别忘了,收藏馆里还有一个画中恶鬼,一个还是两个,这个选择很容易做。” 林原赞同道:“可以,那就试试。” 还是两辆车,这次阿阳吸取了教训,找了个借口把自己的车安排在靠山壁的那一侧,林原的车子在外,两辆车一起发动,试图拉动大树。 这次没有出现爆胎的意外,但是绳子断了。 车子刚一发动,还没拉动大树,绷紧的绳子就“啪”地断了。 没了拉力,阿阳差点没踩住刹车,车子跟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 “好险。”阿阳一脸后怕地从车上下来。 林原也吓得够呛,林医生直接吓瘫在地上,他早上只看到了阿阳和小云差点出事故,但是旁观别人和自己坐在车上差点出了意外,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换根绳子再试试,这次都慢点开。” 众人还是不死心,又换了一个麻绳试图继续拖动大树。 没想到刚才的情况再一次重演,阿阳刚踩下油门,车子感受到往前的动力和大树追在车后的力道,忽然车子一个振动,车速陡然之间快了起来,车子加速往前跑。 阿阳反应极快地踩下了刹车。 刺耳的论坛摩擦地面的声音夹在雨声里。 麻绳又断了。 我看了下那断掉的麻绳,断口参差不齐,看上去确实像是吃不住力道而崩断的,但是…有这么巧?中午的时候爆胎差点翻到山崖下,现在倒是没有爆胎,却一连两根麻绳都断了? 什么时候麻绳有这么脆了? 车子里还有第三根备用麻绳,众人又做了第三次的尝试,麻绳第三次断了。 这个办法走不通,他们最终还是被困在车上。 “现在…怎么办?”沈音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像要被雨声和风声给淹没似的,但每个人都听到了她的问话,因为每个人都在问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回到收藏馆。 晚饭吃得非常沉闷。 不过这次晚餐,张蔷破天荒地出来了,她扫了所有人一眼,对林晓光说:“你要去哪个房间?是回自己的房间还是?” 林晓光蹭的站起来,说:“我回自己的房间。” “晓光?”林原难掩惊讶地看着林晓光。 林晓光眼神闪烁了一下,躲避了林原的视线,低着头,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像是深怕自己后悔,话不带停顿地从他嘴里说了出来。 “老头,我想过了,我们两个聚在一起,危险那是成倍增加的,我们还是分开来。” 说完这句话,林晓光转身就走。 张蔷落在他后面,神情自若地跟林原打招呼:“爸,那我也先回房了。” 夫妻两竟然就这么走了,留下一脸惊愕的其他人。 “林晓光为什么…”阿阳想不通林晓光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他明显是害怕的,下午布置房间的时候也很积极,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张蔷私底下跟他说了什么,竟然直接改变了主意。 第594章 夜幕降临 第五百九十四章夜幕降临 林晓光到底是怎么想的,直到小云和阿阳趁着回客房短暂地换衣服的时间也在说。 小云:“张蔷到底是跟林晓光说了什么?” 阿阳一边擦脸一边反问道:“你确定是张蔷?” 小云:“只能是张蔷了,傍晚我们开车出去的时候,只有张蔷留在收藏馆,而当时林晓光还是很正常的,直到吃完饭的时候,张蔷就问了那么一句,林晓光就跟着张蔷走了,除了张蔷,还能有谁。” 阿阳若有所思道:“我不觉得就一定是张蔷,我们没察觉到有谁跟林晓光交谈,但也不一定就是交谈,也有可能是发信息,不过不管是不是张蔷,我都想不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说服林晓光的,他明明很怕死,现在却宁愿待在自己房间也不想跟我们大家待在一起。” “会不会是…”小云说到一半,忽然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把门重新关上,靠在阿阳的耳朵旁边,近乎呢喃地音量:“他们是不是打着跟我们一样的主意,想让我们去送死,而他们就躲在一旁,熬到天亮后就下山。” 阿阳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如果他们真的是打着这样的主意,那他们又是用什么方法,如果不是有把握,他们怎么会冒着这样的危险?” 我心里一动,小云说的没错,阿阳说的也对,如果结合他们两个人所说的,我只能想到一件事。 镇压收藏馆的宝物! 我之前就好奇过,单凭墙上那所谓高僧留下来的十八地狱图,并不能镇压这座收藏馆里的所有恶灵,但是偏偏,这些恶灵都被束缚住了,既然如此,能束缚住他们的,是什么? 最靠近真相的是我曾经听小云提起过的舍利子,曾经盛传林原手里有一枚舍利子,为此很多人前来寻求,也有人想偷走,但是没有人成功过,就像林原其实根本没有舍利子一样。 但如果林原真的有呢?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舍利子可以跟十八地狱图一起镇压住收藏馆里的恶灵,或许,这才是林家人平平安安在收藏馆一待十三年的真正原因。 那林原手里的舍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假设林原曾经碰到过一个高僧,高僧帮他绘制了十八地狱图,然后高僧坐化了,舍利子落在了林原的手里。 这么一串联,竟然也能通。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 无独有偶,小云和阿阳两个人也想到了舍利子的身上。 小云问道:“你说,张蔷和林晓光既然有这个把握,是不是因为林家真的有舍利子?” 因为亲眼看到了鬼,现在小云也开始相信舍利子的存在了。 阿阳摇头,说:“林原在林家是说一不二的地位,如果林家真的有舍利子,那肯定就在林原手里,没道理会给林晓光。” 小云想想也是。 阿阳叹了口气,换好干净的衣服,摸了摸小云的头发,低声说:“你太冒险了,你糊弄了林医生留下来,但今晚怎么办,谁也不能确定女鬼就一定会先冲着林原去,万一女鬼出现后先杀了林医生呢,那我们所说的话就会直接被推翻。” 小云低声而清楚地说:“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让林医生走,他是个胆小的人,他参与到林原的事情中,我怀疑他是一时冲动,像这种人,万一他因为太过害怕之下直接在山里找个地方藏起来呢?我不能冒险,他必须留在收藏馆。” 阿阳还是用不赞成的神情看着小云,小云快速地看了阿阳一眼,说;“女鬼既然骗林医生上山,肯定是有她的目的,我觉得她是想让所有的仇人都待在一起好一网打尽,她曾经放了我们一马,我不敢赌,阿阳,我只能寄希望于她在杀了所有仇人后忘了我们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知道。”阿阳叹了口气。 小云这么做,其实就相当于斩断了林医生逃生的希望,林医生被她糊弄了待在收藏馆里,这意味着他今晚肯定会死在女鬼的手里。 阿阳说:“我担心的是晚上,我们该找个什么借口溜走,他们一定会看我们看的很紧,紧跟在我们身后,这栋房子太大了,很多地方我们都没办法进入,如果藏在客房里…我担心他们还是会破门而入。” 小云想了想,说:“那就逃到收藏馆外面,我们别离开得太远,就躲在窗外,进可攻退可守,对了,还得破坏掉监控,要是有监控,不管我们藏在哪里都会被林原找到的。” 阿阳点头,说:“监控到时候交给我。” 小云完善着计划:“至于怎么离开只要分开就可以了,到时候挑个时间,我们假装女鬼来了,然后一边打一边离开房间,离开前叮嘱他们一定要好好躲藏在房间里,我想他们肯定会怕得躲藏好的,到那时候,我们就破坏掉监控,然后藏起来。” 阿阳点点头,握着小云的手,有些艰难地说:“只能这样了,不是我们见死不救而是我们救不了。” 小云重重地点头:“对,我们只是普通人,根本就没办法对付阴灵,再说,他们也是罪有应得,要不是他们这么对待女鬼她也不会死我只要一想到林原竟然做下这种事,我就恨不得报警!” “嘘!”阿阳抬起一根食指抵在小云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们就去报警,反正我们已经决定不再做这一行了,到时候我们就匿名报警,把林原的恶事都告诉警方。” “好!”小云紧紧地握住拳头:“还有林晓光,我实在不明白,那是他的妈妈啊,他怎么就能忍心呢,他比林原还畜生!” 小云和阿阳不敢在房间里待久,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急匆匆地换了衣服,离开客房,聚集到二楼龙凤胎的房间,除了张蔷和林晓光,所有人都待在房间里。 天阴沉沉的,雨还在下着,众人躲在房间里,窗帘拉得死死的,听着外面的雨声,焦躁不安地等着女鬼出现。 就像一只靴子已经落了地,等另一只靴子落地的焦躁不安。 夜幕降临,忽然一声尖叫划破了雨夜。 第595章 暗号 第五百九十五章暗号 这声尖叫让房间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此时这个房间已经变了个样子,看得出来龙凤胎和沈音平时确实是住在这里的,到处都是小孩子的玩具,经过一下午的布置后,窗户上贴满了黄符,墙壁上也画满了符篆,包括门上都贴上了,可以说“固若金汤”。 这固若金汤当然是在林原等人的心里,在我看来,这些符篆根本狗屁不通,要真来个阴灵,根本没用,还妄想着挡住女鬼呢,女鬼估计连眼风都不带扫一眼的。 不过要说一点用都没有,我仔细查看过后,倒觉得其中有几笔画的很有意思,给我一种奇异的感觉,联想起小云老家那个猎魔人,我想我能猜出来这几笔是来自哪里了。 林医生吓得打了个寒碜,恨不得捂住自己耳朵的样子,外面的尖叫声尖锐地响了一声后就停了,他哆哆嗦嗦地在一室安静中问道:“是…是不是张蔷的声音?” 那明显是个女声。 现在不在房间里的也就张蔷和林晓光,不止林医生猜张蔷,其实在场的除了小云和阿阳以外猜的都是张蔷。 小云和阿阳互相看了一眼,阿阳沉着脸说:“不知道是不是,但是我们要出去看看。” 林医生急了:“你们怎么能出去呢?你们要是出去了,我们怎么办?” 铁青着脸看起来格外阴沉的林原此时开口道:“你们不能出去。” 沈音一左一右抱着龙凤胎,林晓星不像平时那么跳脱,安静地待在沈音的旁边,无端端看起来大了几岁似的,多了份沉静,林晓晨的脸色很不好,一直靠在沈音的怀里,眼睛半开半闭,特别疲倦的样子。 我忍不住多看了林晓晨一眼,这孩子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每次看到都觉得他脸色苍白呢? 阿阳没顾忌林原的态度,用特别坦诚的语气说:“林先生,我们必须去看一下,你们放心,只要你们躲在这里,谁来都别开门,这里肯定是安全的,但是我和小云,我们两个必须离开这里,不是不想保护你们,而是我们得去解决女鬼。” 小云接话解释道:“躲在这里不是办法,现在才刚开始,林先生,你还记得我们跟你说过这栋房子里不止一个阴灵吗,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个解决,不然到了半夜的时候,阴灵力量增强,这个房间不一定撑得住。” 林原阴鸷的眼光从小云和阿阳脸上划过,像是在思考他们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林原心狠手辣,能把私人收藏馆弄到现在这个规模,私底下肯定是做了不少的事的,他的目光很有压迫力,这一点只要看林医生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林医生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避开了看向林原的视线,往角落里躲了躲,不敢再看林原。 倒是小云和阿阳,一脸坦然地跟林原对视。 我心想这对小情侣可是一对神棍啊,神棍最擅长的就是装神弄鬼,掩饰自己的心情,顺便博取他人的信任,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两个人对心理学肯定都有一定的了解,对上林原,双方势均力敌,谁都不吃亏。 林原盯了小情侣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下头,说;“那你们出去,希望你们尽快消灭女鬼。” 阿阳神情自若地点头,说:“我们会的。” 林原确认道:“这个房间是安全的?” 阿阳再次肯定点头,说;“在午夜之前,这里绝对安全。” 林医生顾不得对林原的惧怕,再一次插嘴问道:“那午夜之后呢?” 阿阳犹豫了一下,说:“我们早就把话说到了前头,各位,今晚的情况是非常危险的,我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同时消灭女鬼和画中恶灵,所以我和小云此时才要不顾危险先行出手,为的就是避免这两个恶灵联起手来,所以我不能保证午夜之后到底会怎么样,我只能说,我和小云在午夜之前肯定会赶回来,另外,我们联系了师门长辈,他们也正在往这里赶,我相信他们也会及时赶到的。” 林原沉声道:“给我一个具体时间。” 他说的是危险的具体时间。 阿阳说:“午夜十二点。” 林原点了下头,简短地说:“好。” 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我正在奇怪,就听到一声短促的冷笑声,我第一时间看向了林晓星,就见她正冷冷地看着林原,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就像都没听到林晓星的这声冷哼似的,浑然不觉地继续说着话。 我心里暗叹了一声,今晚这种情况,就算小云和阿阳不是神棍,是有真才实学的猎魔人,只要他们没意识到林晓星其实是个鬼灵,那最终的结局都会是一败涂地。 就算这房间真的收拾得固若金汤,女鬼和画中恶灵都闯不进来,只要有林晓星在,想必林原还是会死的。 这栋房子里实力最强的,本来就是林晓星。 这是一个强到甚至让我没有察觉到的鬼灵,她的阴气与整座收藏馆融为一体,她隐藏在收藏馆里,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我甚至怀疑她手里捏着什么宝贝。 不然打死我都不信,林晓星一个死了才几年的小鬼能有这实力,就是一般的千年老鬼都做不到她这样的事情。 说定了一定在午夜十二点之前赶回来,小云和阿阳就打开了门,门开的一刹那,风从外面吹进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往旁边躲了下。 以我现在的状态,当然是感受不到这股风的,但是我能看得到阴阳二气的流动,阴气占据了上风,正在无孔不入地填满整个收藏馆,此时门一开,阴气大量涌入,阴风乍起。 林医生嘟囔了一句:“快把门关上,怎么这么冷。” 阿阳和小云两人做戏做全套,没有如林医生所愿的立刻把门关上,而是小心翼翼地往外查看,等确定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后,回头跟众人说:“我们走后你们立刻把门关上,记住了,不管谁来敲门都不准开,是任何人,都不准开。” 说完这句,两人就要走,被沈音叫住了。 沈音说:“既然是谁都不要开门,那你们怎么进来?” 这问题问得很对,任何人肯定包括阿阳和小云,既然如此,他们两人又怎么回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这对小情侣。 阿阳面色不改地问林原道:“我没考虑到这一点,林先生,你还有备用钥匙吗?” 林原缓慢地说着:“备用钥匙不行,万一钥匙丢了,这房间的门就相当于白关了,这样,我们约定一个暗号,你们不是在午夜十二点之前赶回来吗,定个具体的时间,就在十一点五十五,你们敲门,长三下短两下,暗号对了,我们就给你们开门。” 第596章 靠山 第五百九十六章靠山 有没有暗号其实都是一样的,阿阳和小云根本就没想着回来。 林原一说,阿阳就要开口答应,小云率先道:“这暗号不行。” “怎么不行?”林医生比林原还着急。 小云垂下眼,说:“不吉利。” “哪里不吉利?”林医生刚说完,自己反应过来了,噎了一下。 确实不吉利,三长两短的暗号,没意识到之前不觉得,一旦意识到了,就觉得哪都不对劲。 林医生立马改变了立场,愁眉苦脸地对林原道:“确实不吉利啊,改一个。” “那就改一个。”林原从善如流地改了,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六长六短,六六大顺。” “这个好!”林医生第一个响应。 说完了暗号,阿阳和小云就打算离开了,林医生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样子特别不舍,我慢了一步,门虽然关上了,但是还留在房间里。 于是我就看到了林原脸上露出慈和的笑容,对沈音说;“你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晓晨让我来抱。” 说着他就伸过手去,结果了林晓晨,林晓晨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发现是林原,小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 我还想再看,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离开了房间,到了走廊,持续离开房间。 阿阳走远了。 我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按理说林原是林晓晨的爸爸,是沈音的丈夫,他这么做这么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不对劲。 是因为林原平时没有对沈音表现出体贴吗? 也不是。 沈音既然选择了林原,林原也接受了沈音,两个人宁愿对不起林晓光也选择了在一起,还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在外人面前两人不亲近不代表回到房间里还是不亲近,夫妻打架床头吵床尾合,外人是很难短时间内判断一对夫妻的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的。 那,是因为林原平时对龙凤胎没有表现出慈父的一面? 也不对。 林晓光说过,只有他和林原两个人有三路和四楼收藏室的钥匙,可见林原对林晓光还是尽了做爸爸的责任的,至少他是知道自己这一摊子以后是要交给林晓光的,语气严防死守着林晓光,还不如教他怎么做,可见他对以后的事是有计划的。他对林晓光既然有这份做父亲的心肠,那对林晓晨应该也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林原刚才那样子有点假,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林晓晨的样子不像是接过儿子,而像是… 我绞尽脑汁地想找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就听小云小声对阿阳说:“这是他留下来的两张护身符,你一张我一张,千万藏好了,就剩这两张了,千万别弄丢了。” 我往前面看去,只见小云小心翼翼地把一张符纸递到了阿阳的手里,符纸上灵光隐约,可见这两张符纸不是跟贴在那房间里的鬼画符一样是个样子货,这是正品,是真正猎魔人出手绘制的符纸。 阿阳把护身符当宝贝一样地贴身藏了起来,小心地用手掌隔着衣服按了按,保证道;“你放心,绝对不会弄丢的,我怎么敢丢呢,今晚就靠这个保命了。” 小云遗憾道:“可惜只剩这两张了,我以前收着这两张符纸是拿它们当纪念品的,没想到现在竟然要靠它们救命。” 阿阳安慰道:“两张也够了,只要能平平安安地过了今晚,我们两个就再也不接触这些事了,就算没有第三张,也可以了。” 小云问道:“我以前是不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现在却由不得我不信,阿阳,你说我们以前接单子的时候难道就真的一次都没有碰到过真的鬼吗,真的就一次都不像现在这样遇到危险吗,会不会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这两张符纸一直在保护我们呢?” 阿阳郑重其事地点头,说:“我觉得有可能”。 说着,两个人再一次隔着衣服按了按放在心口的符纸,脸上都是一副终于有了靠山,可以稍微松一口气的样子了。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这对小情侣的样子未免太眼熟了,可不就是刚才我正在琢磨的林原的样子吗? 林原抱着林晓晨的样子,就跟阿阳两人一样,都是终于把靠山拿到手了,小命有保障了,可以稍微松一口气的样子。 林晓晨是林原的靠山? 我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阳和小云按照计划先找到了事先扔在角落里的手机,把闹钟给关掉了,刚才的那声尖叫,其实是他们事先设定好的,到了时间后那声尖叫就会响起来,然后他们就会想办法从林原那里脱身而出。 “接下来去监控室。”阿阳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牵着小云的手,走在昏暗的走廊里。 小云左右看着,说:“我有点害怕。” 阿阳安慰道:“不怕,等关了监控,我们就找个房间待着,把门给反锁了,他们找不到我们,如果有情况,就随时离开房间去外面待着,只要不在收藏馆里,我想…她应该会放我们一马。” 面对未知的前景,两人都有点忐忑,但又不希望加重对方的心理负担,于是勉强装出一副不怕的样子。 怎么能不怕呢,虽然都说人心比鬼更可怕,但是鬼对于人来说,毕竟是不同的,鬼代表着死亡、代表着恐惧、代表着黑暗,人们能对付同类,知道可以用各种武器杀死同类,却很少有人能知道怎么正确地杀死恶鬼。 不知道对付对方的方法,就相当于把自己放在了任人鱼肉的位置上,想反抗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抗,怎么反抗才是有效的。 我很能理解阿阳和小云的心情,当年在老家,第一次知道活人墓的事情时,我也是同样的心情,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活下来。 看着手牵着手的一对小情侣,我不由叹了口气,此时的他们肯定不知道,就算他们想尽了办法想逃过这一劫,想着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后就再也不接触这一方面的事情,找个小地方安顿下来,从此过上柴米油盐的生活。 可惜,他们所想的一切最终都成了空想,他们还是死在了这里。 监控室的门虚掩着,阿阳推开来,打开了灯,开始操作关闭监控探头,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关闭,还有破坏,为了防止林原再次打开监控探头来找到他们藏身的位置。 阿阳把一个u盘插进了电脑里,就见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进度条,进度条缓慢地朝前爬着,百分之一,百分之二,转眼爬到了百分之十。 小云松了口气,说:“这个病毒虽然不厉害,但是我不相信林原能在今晚杀掉病毒重启监控探头。” 万万没想到,阿阳竟然还有这一手。 我不由用全新的目光看着这对小情侣,再一次感慨道,能当职业神棍的果然都不是弱者啊。 正这么想着,就见阿阳忽然调出了一个监控视频,放大占据了整个显示屏,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林晓光和张蔷吗? 他们两人此时正站在房间门口。 第597章 生死之前 第五百九十七章生死之前 小云惊讶地“咦”了一声,道:“他们两个怎么出来了?” 阿阳说:“我刚才看到他们两个从房间里出来,样子像是商量好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两个人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在他们中间,张蔷应该是那个出主意的人。 林晓光下午在布置房间的时候特别积极,那份积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实意把这房间当做保命场所的,是希望自己晚上躲在这里能躲过女鬼索命的,那架势,是真的恨不得把符纸当墙纸糊满整个房间。 但是到了傍晚,他很突兀地就改变了态度,选择了跟张蔷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而不是待在那间他亲手参与布置的布满了黄符的安全房。 这其中,肯定是张蔷提出了什么,重要到让林晓光觉得比安全房更重要的。 说实话,我很好奇,林晓光这么一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男人,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惨死也不敢出声,事后还一如既往地对林原,在他的心里,想必没有什么能比他自己更重要,能比他得到林原庞大的遗产更重要,张蔷到底是用什么筹码打动了这么一个畜生? 要知道,林晓光和张蔷的房间,就在林原前妻遇害房间的隔壁啊,林晓光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怕? 我不信。 我想林晓光之所以每天都睡眠不好,肯定是跟他妈妈的死有关,他不敢让林原知道自己对这件事一清二楚,他把自己的禽兽藏在了吃药的借口后面,假装事发当晚他真的因为吃了药而睡得特别沉,他没听到自己母亲的呼救,所以不是他不想救,而是他真的不知道。 他用这一套给自己洗脑,也用同一套说辞应付林原,应付警察,应付所有人,弄得就像自己说的是真的似的,但是到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难道就真的不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吗?他就真的睡得安稳? 他不行。 所以他神经衰弱,睡眠不好,脾气暴躁。 这样的一个人,在今晚这种特殊时刻,能安分地待在房间里? 屏幕里,林晓光和张蔷两个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房间门口,林晓光朝张蔷做了个手势,张蔷点点头,林晓光抹了一把脸,忽然扑了上去,拼命拍打着房门。 “爸,爸,我是晓光啊,你让我进来,让我进来!” “爸!是我啊!你开门!张蔷…张蔷…” 张蔷适时地张嘴喊出了一声尖叫。 林晓光在尖叫声里更用力地拍打着门板。 小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对夫妻,奥斯卡欠他们一座小金人啊,果然高手在民间。” 两人明显是做戏,演得像模像样的,林晓光的声音里夹带着巨大的惊恐,他拼命地拍打着房门,哀求着林原让他进去,他一边哀求一边恐惧地喊着你别过来。 张蔷则是时不时地一声尖叫,兼带着装模作样地扑向林晓光,增强他的恐惧感,两个人在门口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在没亲眼见到的情况下,光听声音,真的很像是女鬼开始找林晓光报仇。 阿阳又调出了一个监控视频,两个监控画面放在一起,可以看到隔着一扇房门,房间里外的众人表情。 门板被林晓光拍得砰砰的响。 林医生早坐不住了,缩在角落里,沈音欲言又止的样子,手里紧紧搂着林晓星,林原一脸阴沉地盯着房门,像是要透过门板直接看到外面的情景似的。 “真的…不开门吗?”沈音再三犹豫,还是问出了这一句话。 林原还没回答,林医生率先大声阻拦道:“不能开!” 像是为了加强自己说的话是对的,也像是害怕林原真的开门去救林晓光似的,林医生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林原与房门之间,张开双臂阻拦道;“绝对不能开!” “可是…”沈音犹豫地看向林原:“晓光怎么办?” 林医生大声喊道:“你忘了阿阳临走时是怎么交代的吗?谁来敲门都不能开,是谁,任何人,来敲门,都不能开!” 他一再强调着阿阳的话。 “不是我们见死不救,是谁也不知道在外面敲门的到底是不是晓光,如果真的是晓光,那没的说,我们肯定开门,但要不是晓光呢?我们就是被人骗了,到时候门一开,谁都跑不了,都得死。” 林医生快速又着急地大声说着:“谁也不能确定外面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晓光,恐怖片里都是这么演的,鬼装作亲近的人求救,门一开,谁都跑不了,我们不能做这种蠢事,再说了,我们傍晚的时候没有劝过晓光吗?我们劝过啊,我们把什么事情都跟他说了,要是出现危险的话他该怎么办,但是他不肯,他非得跟着张蔷一起回房间,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怪不了我们!” 沈音犹豫了半天,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温柔地对林原道:“我觉得林医生说的有道理,不是我们不救晓光,而是我们不知道外面敲门的到底是不是晓光本人,要是…要是她骗我们开门呢?阿阳说过,在午夜十二点之前,这个房间是绝对安全的,他们在外面肯定在想办法对付…她,她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来骗我们。” “要不这样…”沈音打量着林原的神色,斟酌着用词谨慎说道:“我们打个电话给晓光,确定下在外面的到底是不是他,好不好?我们跟晓光虽然…但是他毕竟是你的儿子,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啊。” 林原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维持着抱住林晓晨的姿势。 林医生得到了支持,话说得更大声了:“不能这么做!就算打了电话又怎么样?电话也是可以造假的,那么多恐怖片你们难道都没有看过吗,我们不能确定现在在外面敲门的到底是不是晓光,难道就能确定接电话的是晓光了?一样还是确定不了!” “那你说这么办?”沈音着急道。 林医生张着双臂理直气壮地喊道:“还能怎么办,照着阿阳的话做啊,谁来都不开门!绝对、不开门!” “这么说,你是希望我看着我儿子去死?”林原终于开口了,他缓缓地抬眼看向了林医生,阴鸷的视线落在了林医生的身上。 林医生的表情一僵,他似乎习惯性地想避开,但是在手臂放下之后再一次提了起来,强撑着一口气说:“不是看着晓光去死,而是在没有弄清楚情况之前,我们不能贸然开门,难不成你是希望我们所有人都给晓光赔命吗?” 他前半句话还说的结结巴巴,后半句话已经跟刚才一样找回了气势,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坚定。 “就算我们确定了外面是晓光,难道你们就没听过鬼能附身吗?要是她附在晓光的身上,借晓光的手骗我们开了门,然后一进房间,我们就成了那只被瓮中捉鳖的鳖了!” 我的视线在屏幕里的每一个人身上缓缓掠过,生死之前,人生百态啊。 第598章 抽血 第五百九十八章抽血 小云问阿阳:“他们会开门吗?” 阿阳说:“我当时之所以跟他们说,不管任何人来敲门都别开门,其实是担心他们会轻易走出那个房间,我没安好心,我希望他们因为害怕一直待在房间里,这样女鬼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这样女鬼报了仇,心愿已了后或许就会去地府了,小说里或者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小云问道:“那你有想过林晓光会来敲门求救吗?” 阿阳点头,温和地说道:“想过啊,怎么没有想过,这栋房子里是真的有鬼,我们都亲眼看过的,林晓光的态度一看就有问题,所以我才会吓唬他在女鬼的名单上,他仅次于林原之后,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跟张蔷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呢,迟早还是会跑来的。” “不过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早跑来。” 阿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这种温和在现在的情况下却显得有点太过于冷静了,冷静得有点冷血。 “五五开,我设想的是女鬼先来找林原,然后什么安全房,当然就是个笑话,林原死了,林医生肯定也逃不了,他临死之前肯定就知道我们在骗他,女鬼报仇杀人根本不是按照顺序来的,他还妄想着用我们给他的符纸来拘走林原的魂,保住自己不被女鬼寻仇。” “我也想过如果女鬼没有先来找林原,而是先来找林晓光,到时候林晓光肯定会来求救,他一来敲门,门到底开不开,就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了,得看林原怎么选择。” 视屏画面里,林医生的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亢奋潮红。 “我们不能开门!他们说过的,女鬼会先来找你报仇,只有你死后才会找晓光,所以她现在只是在吓唬晓光,晓光不会有事的。”他越说就越觉得自己说的是正确的,指着林原理直气壮地说着。 “你忘了,她毕竟跟晓光是母子,虎毒不食子,她难道真的会杀了晓光吗,她只有晓光和晓星两个孩子,为了晓星,她就算再不喜欢这里,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晓星,她舍不得晓光的,晓星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晓光了。” 沈音犹豫着问林原:“我们真的不开吗?” 林原没说开,也没说不开,始终阴沉着脸看着房门。 房间内暂时僵持,而在房间外,林晓光演独角戏,挣扎着弄出动静,一边尖叫着一边跑走。 沈音竖起耳朵听了半晌,直到确定外面真的没了声音,震惊道:“走了?晓光会不会…?” 林原打断了沈音的话:“晓光不会出事的,虽然说她不顾念母子之情,把晓光放在她第二个要报复的位置上,但是我还活着,晓光就不会出事。” 他说的斩钉截铁的,也不知道是在说服沈音还是在说服自己。 沈音没有反驳,而是顺着林原的话点头:“肯定是这样的,晓光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我们都不会有事。” 外面安静下来了,但是房间里的气氛,却比刚才还要紧张。 阿阳点着监控探头,像是在查看林晓光和张蔷的踪迹,而进度条慢慢地跳到了百分之八十。 “可惜了。”阿阳遗憾道:“其实这里挺好的,我们可以躲在这里,查看房子里发生的事,只要她出现,我们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那要不我们就待在这里。”小云提议道:“虽然是二楼,但是也不高啊,我们可以用窗帘做一条绳子,或者被单,都行,从窗口垂下去,如果真到了要躲出去的时候,我们就顺着绳子往外跑。” “还是不行。”阿阳仍然摇头:“一旦出事,只要离开了房间,不管是谁,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都是监控室,到时候他们都会往这里跑,我们做了这么多事,为的就是不跟他们牵扯在一起,既然这样,我们怎么能待在这里呢。” 小云不放弃道:“万一他们不往这里跑呢?惊慌恐惧之下难不成他们还想得到监控室吗?” 阿阳说:“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还是照原计划进行,我不求其他的,只要能平安度过今晚就好了。” “好。”在阿阳的坚持下,小云不得不放弃。 阿阳说:“我找一下林晓光和张蔷在哪里,别到时候迎头撞上就穿帮了。” 监控探头遍布了整栋房子,阿阳很快就找到了林晓光和张蔷,这两个人又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晓光很懊恼的样子:“不行,他们不开门,卧槽,我算是认清这个老头子的真面目了,亲儿子求救,他竟然也忍得住不开门。” 张蔷冷嘲热讽道:“有什么忍不住的,他忍得住的事情多着呢,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林晓光不耐烦道:“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们不开门,我们又没钥匙,进不了那个房间,就抢不到林晓晨,没有林晓晨,等老头死了,第二个就轮到我了。” 我难掩惊讶,这两个人的目标竟然是林晓晨? 联想到林原也是一副把林晓晨当成救命符的宝贝样子,我更是确信了林晓晨肯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只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林晓晨为什么会让林家人相信他能保命? 张蔷说:“我本来就没想过你爸真的会为了你开门。” 林晓光怒道:“你别胡说!” 张蔷冷笑道:“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别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 林晓光忍不住转头看了一下四周,似乎是在害怕张蔷一句话真招来了他妈的鬼魂,当确定周围暂时没什么动静的时候,他才把头转回来,声色内荏,没什么底气地跟张蔷发火道:“都说了别再说这些,你是听不懂人话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有用吗?要是有用你说一百句我都不会回你一句,没用啊,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晓晨给拿到手,你下午说得对,要是跟老头他们待在一起,老头肯定是抱着晓晨不肯撒手的,我们想要活下去,最能指望的还是晓晨,我们必须想办法把晓晨拿到手。” 张蔷没再嘲讽林晓光,而是跟林晓光商量起来:“我记得昨天,还是前天,你爸是不是刚抽过晓晨的血?” 小云惊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震惊道:“我没听错?他们是说林原抽林晓晨的血?为什么要抽林晓晨的血?” 阿阳同样是一脸震惊,他沉声道:“现在还有时间,我们继续听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 监控室里的震惊,张蔷和林晓光当然是不知道的,林晓光正在回答张蔷的话:“是昨天,昨天老头刚抽了萧晨的血,今天应该也抽过,他害怕了,所以不得不抽血。” 张蔷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个禽兽。” 第599章 躲藏 第五百九十九章躲藏 张蔷毫不客气地骂林原,一点也没有平时一口一个爸喊林原的样子,林晓光倒像是习惯了张蔷这个样子,催促道:“他本来就不是好人,快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蔷翻了个白眼,说:“能怎么办,舍利子在林晓晨身体里,你爸把林晓晨看成是救命符,他不是做不出剖开林晓晨的肚子把舍利子取出来的事,而是他不确定这么做后舍利子染了血还有没有镇压万鬼的效用,所以他不敢这么做,他只能时不时地从林晓晨身体里抽血,那一碗碗的血当做救命的药,我看啊,再这么抽血抽下去,林晓晨就算没死,身体也不会好起来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晓晨身体里有舍利子? 是,阿阳和小云确实说过江湖流言林原手里有舍利子,但这不是流言吗,谁也没能确认啊不是吗?反倒是一拨又一拨或明或暗的人在收藏馆找不到舍利子,这个流言已经被默认为是无稽之谈了,更多人确信林原手里根本没有舍利子。 是,我是怀疑过林原手里有宝物,只有宝物才能镇压住这座收藏馆,才能镇得住这栋房子里这么多的鬼灵,我也怀疑过这个宝物就是舍利子,但是我没有在房子里找到舍利子的踪迹。 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林原手里真的有舍利子,而这个舍利子,竟然是在林晓晨的身体里! 林晓晨为什么会吞下舍利子? 林原如果有舍利子,难道不是珍惜地藏起来吗,怎么会被一个小孩给吞下去了? 至于张蔷说的,我倒是不意外,林原不是好人,虎毒不食子这一套在他身上是行不通的,就像张蔷所说的,他之所以没有想办法从林晓晨的肚子里找到舍利子,是担心这么做会污染了舍利子,舍利子是高僧留下的,悲天悯人的高僧体内才会有舍利子,一旦染了血,舍利子会不会形同作废? 林原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他只能任由舍利子留在林晓晨的体内,取而代之的是,他时不时地从林晓晨身上抽血,他把这些血当成是同样带有舍利子法力的替代物。 从某一方面来说,他的想法应该是对的。 林晓光满脸厌恶地说:“要不是林晓星,舍利子怎么会被林晓晨不小心吞进去,那可是舍利子啊,老头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也不知道林晓星从哪里翻出来的,竟然被林晓晨阴差阳错地吃了,早知道这样也能行,我早就这么做了。” 张蔷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你敢吗?” 林晓光像是没听到张蔷的嘲讽似的,催着张蔷想办法怎么把林晓晨从房间里抢出来,不停地埋怨道:“要不是你说我们只能指望林晓晨,那些符纸不管用,我也不会跟你一起躲在这里,那个地方至少在十二点之前是安全的,现在呢,谁都不确定她什么时候会来啊。” 说着林晓光搓了搓手臂,不停地左右看着,像一个惊弓之鸟。 张蔷的嘴张开了,却没有声音传出来,监控视频中指了。 阿阳可惜道:“没了。” 病毒进度条跳到了百分百,不止是林原今晚没办法再打开各个监控探头,连阿阳自己,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利用监控探头来查看房子里的动静了。 “走。”阿阳拔出u盘,拉起了小云,说:“我们也快躲起来。” 小云被阿阳拉着,还是一脸震惊:“怎么会呢,林晓晨身体里竟然有舍利子?林原还定时抽血,这…这不是把林晓晨当药人吗?” 我一愣,药人这个词语倒是用的挺准确的。 阿阳冷静回答:“你没听到张蔷说的吗,他们自家人都知道,林原的个性,就是杀了林晓晨都不稀奇,他做出这样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小云抬头问道:“舍利子啊,阿阳,那可是舍利子,张蔷说的没错,我们的希望还是在林晓晨身上,只要有了舍利子,我们还怕什么呢,我们跟女鬼无冤无仇的,又有舍利子,难不成这样都过不了今晚吗?” 阿阳停下脚步,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小云认真地思考道:“我们想办法把林晓晨捉到手里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林晓晨的身体并不好,他本来年龄就小,这两天又被频繁抽血,刚才沈音抱着他的时候他就昏昏欲睡的样子,在林原手里也是,基本上就没睁开过眼睛,我们如果能捉到林晓晨” “如果我们捉到了林晓晨,那不管是林原,还是林晓光和张蔷,甚至沈音和林医生,都会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你以为他们舍得放弃林晓晨这个救命符吗,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林晓晨,从我们手里夺回林晓晨,我们拒绝不了舍利子的诱惑,他们更是拒绝不了,到时候我们怎么办,抱着林晓晨在房子里四处逃命?然后呢?林原等人追在我们身后,那谁追在林原身后?” 阿阳冷静地剖析着情况,小云一想象到那个画面,脸顿时白了。 “我不是不心动,恰恰相反,我非常心动,你说的没错,要是有林晓晨,我们今晚肯定就会平平安安的度过的,但是小云,风险太大了,如果我们真的捉住了林晓晨,到那时候,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鬼,还会有人,林原他们不会对我们客气的,我们本来就跟女鬼无冤无仇,我宁可按照原计划躲起来,也不愿意为了林晓晨而打乱计划,正面跟林原撕破脸对上。” 小云放弃了:“好,你说的有道理。” “走。”阿阳重新抬脚朝预定好的地方走去。 他们计划里躲藏的地方其实就是厨房,厨房有一扇门是通往后花园的,他们打算一有情况,就躲到房子外去,也不走远,就躲在墙根,没人会想得到他们躲在那个地方。 阿阳和小云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梯,到客房背起了早就收拾好的背包,躲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片黑暗,今晚的月光特别黯淡,伸手不见五指,两个人躲在墙角,角度选得非常好,既能透过门帘的缝隙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大厅的情况,又能借着门帘遮掩住自己的身影,只要把门一关,没走到近前,是不会有人发现厨房里竟然躲着两个人的。 时间在慢慢地走动着,阿阳和小云小心翼翼地躲着,计算着离天亮还有多长时间。 我则是在想,如果林晓晨身体里的舍利子是林晓星让他吃下去的,如果现在的林晓星就是林原已经去世的大女儿,也就是说,在众人眼里,今晚将要回来报仇的女鬼就是林晓星的亲生母亲,那么,林晓星会怎么做呢?她会顺势跟自己的母亲一起杀了林原吗? 以及,她为什么要让林晓晨吃下舍利子? 第600章 破门而入 第六百章破门而入 四周非常安静,静得就像是根本没有什么女鬼复仇的事似的。 小云和阿阳两个人躲得非常好,保持着警惕,随时准备逃跑。 就在这时,房子里忽然有了动静。 小云和阿阳连忙撩起了门帘的一角,悄悄地把眼睛贴了上去,我则是简单多了,直接往前走,直到走到极限距离再也不能往前为止。 我此时的位置刚好可以比较清晰地看清一楼大厅的全貌。 林晓光飞快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他一边跑一边往后看,满脸恐惧,嘴里胡乱地喊着:“不是我,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听到啊!” 他迟迟没有喊一声妈。 我忽然意识到,不管是之前跟张蔷一起在房门外做戏骗林原开门,还是眼前看上去非常逼真的逃命,林晓光嘴里求饶,但却没有喊过一声妈。 就像是这声妈一出口,他就会溃不成军似的。 我不知道林晓光到底是什么心理,但是我想他对于自己的母亲,肯定是有愧疚的,因为这份愧疚,所以他连一声妈都不敢喊出口。 林晓光连滚带爬地从楼梯上下来,慌不择路地想跑出去,但是房子的大门却怎么开都开不了,林晓光绝望地拍着大门,回头看了一眼,一头钻进了收藏室。 我朝楼梯上看去,只见二楼的楼梯口露出了一双脚,接着这双脚走了出来,出现在我面前。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林晓光的妈妈,林原的前妻。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麻绳,满脸青紫,她朝林晓光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上楼。 脚步声轻轻地,却又清晰地传了过来。 在脚步声里,我依稀听见了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这个女鬼,没有追着自己的儿子报仇。 直到女鬼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我才转身回到了厨房。 阿阳正在跟小云轻声说话:“你看林晓光这样子是在做戏还是真的?” 小云犹豫道:“我觉得是真的。” 她想了想,解释道:“虽然我觉得奥斯卡是真的欠他们夫妻两一座小金人,但他刚才的样子…我觉得是真的。” 阿阳说:“我也觉得是真的,那你说,追在他身后,把他吓成这样子的真的是那个女鬼吗?” 小云干脆利落地摇头,说:“我怎么知道,我巴不得什么都看不到,就这么平平安安地躲到天亮呢,你也别看了。” 她拉了一把阿阳,把门帘重新放下来。 阿阳还在小声地说话:“林晓光在这里,张蔷又去了哪里?” 我也很好奇张蔷去了哪里,以及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原他们又发生了什么,但是阿阳不动,我能活动的范围也就那么大,根本走不出多远。 二楼一直有人在奔跑,蹦蹦蹦的脚步声,节奏短促,听得多了,就让人想象出一个画面,很多人在走廊里跑来跑去。 阿阳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难不成他们全都从房间里出来了?” 阿阳能猜的,也就是藏在房间里的林原等人离开了房间,被鬼追的在房子里到处跑,但是我却知道,这栋房子里不止一个女鬼,也不止一个阿阳自以为编纂出来,其实是真实存在的画中恶鬼,这里还藏着很多阴灵鬼娃,在地板上跑来跑去的,不一定是人。 脚步声里时不时响起尖叫,除了尖叫之外还有嬉笑声,只是这些平时听起来开心的嬉笑声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阳拿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小云难以控制地惊叫了一声。 阿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门帘的缝隙里,贴着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紧紧地贴在玻璃上,透过门帘的缝隙观察着阿阳和小云,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阿阳和小云躲藏的小心翼翼,丝毫不曾察觉到,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只眼睛在看着他们。 小云双手紧紧捂住了嘴巴,惊叫声从她的指缝间漏出来,她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歇斯底里地喊出来,但极度的恐惧仍然让她无法自控,身体不停地往后挪。 阿阳的呼吸急促,他喘着粗气盯着那只眼睛。 那只眼睛就像是假的一样,但谁都知道,那绝不是一只假眼,也不是什么画,隔着玻璃的外面是餐厅,那里只有餐桌和椅子,又怎么会有一只眼睛贴在玻璃上呢。 阿阳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他缓缓伸出手去,想要掀起门栏。 “不要!”小云阻拦。 但是阿阳没有听小云的,手仍然在往前伸,一寸寸地慢慢接近,他缓缓掀起了门帘一角,露出那只眼睛的真容。 只见一个鬼就站在玻璃门外,他的脚尖紧紧地贴着玻璃,他的脑袋被他放在两只脚的中间,隔着一扇玻璃,看着厨房里面的阿阳和小云。 门帘被掀起后,鬼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个微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云再也压抑不住尖叫起来。 阿阳手一抖,放下了门帘,转身就去开厨房的通往后花园的门,嘴里吼道:“走,小云!” 小云尖叫着朝阿阳扑过去。 这是他们设想好的退路,但是这条退路此时走不通了,不管阿阳怎么弄,那扇门巍然不动,怎么都打不开。 就像刚才林晓光怎么也打不开房子的大门一样。 “卧槽!”阿阳焦躁地拼命用脚踹着门。 “阿阳,阿阳!”小云尖叫着。 在阿阳和小云发现之前,玻璃外面的那只鬼始终安静地待在那里,他像是在享受被人发现后的那一瞬间恐惧,而此时,他已经开始拍打着玻璃,将那扇脆弱的玻璃敲得霹雳哐啷作响,像是随时都要破门而入似的,听得人心头直跳。 “怎么办,怎么办?”小云急得团团转,阿阳仍然在努力开门,她不敢看外面的恶鬼,干脆从流离台的架子上取了一把菜刀,紧紧地捏在手里壮胆。 恶鬼在霹雳哐啷地拍着玻璃门,这头阿阳也在拿脚霹雳哐啷地踹着门,形势一触即发,就看谁先踹开了门。 “砰!”玻璃碎了,恶鬼捡起放在地上的脑袋,把脑袋重新安在了脖子上,脸上挂着笑,再次伸手一推,破掉的玻璃龟裂开来,整扇玻璃门阵亡。 恶鬼抬脚踩过玻璃碎片,压出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声响,朝小云走过来。 小云紧紧地捏着菜刀,紧张地守在阿阳的背后,徒劳无功地威胁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忽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出来,拍了拍小云的肩膀。 小云以为是阿阳,头也不回地喊道:“你砸门,别管我…这个交给我对付!” 她喊得非常悲壮,那只手却锲而不舍地一直拍着她的肩膀。 小云被拍了好几下,忍不住回头吼道:“你…!” 你怎么样,下面再也发不出声音了,用手拍小云肩膀的根本不是阿阳,而是一个身高只到小云腰部的鬼娃。 第601章 跑! 第六百零一章跑! 小云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菜刀给扔了。 鬼娃身高只到小云腰部,他的手诡异地伸长拍着小云的肩膀,见小云回头,他收回手,笑眯眯地看着小云,问道:“我们玩游戏好吗?” 阿阳踹门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他后背紧贴在门板上,两支胳膊从门上伸出来,绕在他的身上,柔弱无骨的手臂却像是铁铸的一般,紧紧地抓着阿阳,阿阳拼命挣扎,却挣脱不了,连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焦急地催促着小云赶紧跑。 小云就算是想跑,又能跑哪里去呢,前有狼后有虎。 “玩、玩什么游戏?”小云伸手摸了摸胸口,像是那张藏在胸口的符纸给了她力量似的,虽然浑身在颤抖,但竟然开始跟鬼娃说起了话。 鬼娃很有礼貌的样子,说:“可以玩很多游戏,就像晓星跟我们玩的一样,我最喜欢玩的就是捉迷藏了,但是我总是输,每次都是晓星赢,晓星要是赢了的话就会当鬼了,但是她不想当鬼,每次都能想出很多方法,真不好。” 摇头晃脑地哀叹,鬼娃双手捧着脸,很忧愁的样子:“我还想跟晓晨玩,但是晓星不让我跟晓晨玩,晓晨特别听晓星的话,不管我怎么说他都不肯跟我玩,他还假装看不到我们,他也不好。” “你能跟我玩吗?”鬼娃两眼放光地盯着小云:“只要你答应跟我们玩,晓星就管不到我们了,我好无聊啊,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我不想只跟晓星一个人玩。” “我…我可不可以不玩?”小云欲哭无泪,她当然是不敢跟鬼娃玩游戏的,天知道输了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她也不敢强硬地拒绝鬼娃,只能哭丧着脸口气很软地打着商量。 “你真的不玩吗?”鬼娃一脸伤心地看着小云。 小云:“我…” 没等小云再说下去,拍碎了玻璃从外面进来的恶鬼已经逼近了小云,阿阳着急地呜呜呜挣扎着,额头不停地滑下汗来。 恶鬼朝小云扑了上去,小云一手握着菜刀,睁大了眼睛横劈了下去,嘴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我忍不住心想,在符纸和菜刀之间,小云下意识地选择了菜刀,这是不是代表在她的心里,就算亲眼看到了鬼,就算此时正在跟鬼面对面,甚至跟鬼交谈,危机之下能带给她安全感的还是武器。 她并不认为那张符纸真的能阻止鬼。 人在恐惧之间,更多的是依循本能。 “滚!”扑到小云面前的恶鬼被一只突如其来的小手猛地扇飞了出去,小云一菜刀劈空了,惊愕地看着鬼娃。 鬼娃长大了嘴,嘴比脑袋更大,那张嘴大的能直接吞下整个小云。 “我说了,滚!” 恶鬼嚎叫一声,把被扇飞的脑袋捡了回来重新在脖子上安好,气势万钧地朝着鬼娃冲了过来。 鬼娃正收回嘴巴在威胁小云:“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跟我玩游戏吗?不玩的话,我吃了你哦。” 就在这时,恶鬼扑了过来,狠狠地咬在了鬼娃的肩膀上。 鬼娃痛呼一声,顾不得继续威胁小云,转头跟恶鬼撕咬了起来,两个鬼灵就像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一样互相撕咬在一起,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块肉来,血淋淋地吞进嘴里。 没一会儿,两个鬼灵身上就血淋淋的,脸上也露出了鬼相,鲜血不停地从他们头上滴下来。 小云惊愕过后转身去救阿阳,阿阳被捂住了口鼻,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出那两条软软的胳膊,小云咬着后槽牙高高地举起了菜刀,一刀劈在了其中一条胳膊上,刀刃穿透了嫩生生的胳膊嵌进了门板里。 “小云快跑!”阿阳终于挣脱出了一丝缝隙,连忙含糊不清地朝小云吼道。 小云红着眼想要把菜刀拔出来,咬牙切齿地告诉阿阳:“你不走,我也不走,别妄想我会扔下你一起跑!” “跑啊,跑!”阿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小云吼着。 菜刀深深地嵌进了门板里,小云用出了吃奶的劲儿都没把菜刀给拔出来,她不跟阿阳说话,紧紧咬着牙,用力拔着菜刀。 在她的身后,鬼娃和恶鬼仍然在撕咬着。 阿阳见小云一门心思地救他,红着眼嘶吼道:“用符纸,快,用符纸试试!” 用的是哪张符纸,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除了小云老家猎魔人留下来的那两张符纸,难不成还用他们自己的鬼画符不成? 小云松开了菜刀刀柄,从怀里掏出那张藏得好好的符纸,迅雷不及掩耳地贴上了那两条从门板上长出来的胳膊。 耳边响起了一声凄惨的叫声,那条胳膊吃痛地收了回去。 阿阳终于获得了自由,连滚带爬地握着小云的手离门板远远的。 “走…走!”阿阳一再回头去看门板,刚才那两条缩回去的女人臂膀再一次慢慢地出现了,似乎正在恢复。 “往哪里走啊?”小云跟没头苍蝇似的,想跑,却又找不到出路。 “先跑再说!”阿阳一拉小云,绕过正在厮打的两个鬼,就往外面跑。 刚迈开脚,下一秒,阿阳差点整个人面朝下扑倒在地。 地上突然长出了两只手,悄无声息地抓住了阿阳的脚踝。 仔细一看,那两只手跟刚才抓住了阿阳的胳膊特别像,再仔细一看,门板上的胳膊已经没有了。 不等小云再次用符纸贴上去,阿阳已经眼明手快地掏出了藏在胸口的符纸,他低头弯腰直接把符纸贴在了那两只手上,又是一声吃痛的叫声,手缩了回去,阿阳趁机拉着小云就跑。 一楼大厅很安静,林晓光明明跑进了收藏室,且一直没从收藏室跑出来,此时却像根本没有人似的,黑暗掩藏了一切。 “去二楼?”阿阳拉着小云往二楼跑,在快要跑上楼梯的时候,小云却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要去二楼?那里太危险了,我们不是说要远离他们吗?” 阿阳频频回头,深怕那些鬼又追上来,他着急地跟小云解释道:“一楼其他房间都没有钥匙,我们进不去,厨房出不去,收藏室里也不能走,还不知道那里藏着多少鬼,我们都错了,全错了,这里不止一个女鬼,有很多很多鬼,林晓晨说的都是真的,他说这房子里有很多人,有人缠着他玩游戏,这话全是真的,这么多鬼,他们如果不想放我们出去,我们根本就出不去。” “那现在呢?你去二楼做什么?”小云追问道。 阿阳语速飞快地说:“二楼的小房间,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女鬼被害死的房间,我想过了,这栋房子里的其他鬼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们都不知道,所以也就无从对付起,但是那个房间,应该是那个女鬼的地盘,那是她惨死的地方不是吗?还是那句话,我们跟女鬼无冤无仇,既然昨天晚上她都放过了我们,没道理今晚不放过我们,我们不想招惹她,我们只是想借由那个地方离开这栋房子!” 第602章 出乎意料 第六百零二章出乎意料 阿阳打的主意很明显,他是想借由女鬼的力量从这栋房子逃脱,在他的设想里,既然是女鬼的地盘,那其他等闲小鬼是不敢进入那个地方的,这么一来,只要女鬼不难为他们,他们就能离开这里。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离开了这栋房子后外面是否危险了。 阿阳拉着小云飞快地跑上了二楼。 二楼的“安全房”很安静,就像里面风平浪静,根本没发生什么似的,林晓光躲在了一楼的收藏室,而张蔷至今没有身影。 跑着跑着小云忽然“哎呀”一声,差点崴了脚跪倒在地上,我定睛一看,光滑的地板上突然出现了一颗弹珠。 就是这颗小小的弹珠,刚才差点绊倒了小云。 阿阳脚步不停,两只手绕过小云的腋下,半扶半抱地托起小云的身体,快速地朝走廊顶端的小房间走去。 旁边明明没有人,但是跑来跑去的脚步声络绎不绝,就像有人欢快地在走廊里跑动似的。 阿阳和小云咬着牙,一眼都不敢朝旁边多看,当自己是个瞎子和聋子似的,埋着头用尽全力朝小房间跑去。 我看到了好几个鬼娃在地板上蹦蹦跳跳着,围着小云和阿阳绕圈,他们手牵着手,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 “我不能跟他们做游戏吗?”其中一个鬼娃指着小云和阿阳问道。 另一个鬼娃摇了摇头,说:“不行啊。” 之前那个鬼娃不服气道:“为什么不行?只要他们答应不就可以了吗?晓星不让晓晨跟我们玩,我好无聊啊,玩来玩去都是跟晓星玩,我又玩不过她,其他人晓星也不让我玩,她怕我们玩死了林家的人,那我们不跟林家的人玩不就行了?他们两个不就是外人吗?死了也不要紧。” 我不知道阿阳和小云到底能不能听见这些鬼娃之间的交谈,但是从他们互相牵着的手越握越紧,走着的脚步越来越快,脸上极力压抑着却仍然掩饰不住的惊惧,我想他们应该是听得到的。 正因为听得到,所以他们在拼死往前跑,他们把小房间当成了救命稻草,就算那只是他们臆想出来的救命稻草,他们也只能闷头往前跑,因为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第二个鬼娃阻止道:“不行的,晓星说了,不让我们这么做。” 第一个鬼娃烦躁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晓星好烦啊,不行,我要吓吓他们!” 第二个鬼娃还想组织,第一个鬼娃张大了嘴一口朝他的肩膀咬了下来:“我只是要吓他们,会不会吓死就不干我的事了,你再拦我,我连你一起吃了。” 第二个鬼娃也张大了嘴,两张血盆大口对咬了几下,最后第二个鬼娃败下阵来,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说:“好好,你去,记住了,别动手吓死了。” 第一个鬼娃冷哼了一声,蹦跳着朝阿阳和小云跑了过来。 “我们玩游戏,玩扮新娘子的游戏好不好?”鬼娃笑嘻嘻地绕着小云跑,他伸手一指,一块白布忽然出现,落在了小云的头上。 小云脑袋上照着白布,映衬着惨白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 “你,来办新郎。”鬼娃又朝阿阳一指,笑嘻嘻地指派角色。 阿阳和小云两个彼此紧握着手,就当没看到鬼娃一样,低着头朝那小房间走去,像是打定了主意,只要鬼娃不动手,他们就不理睬鬼娃。 不知从哪里响起的敲锣打鼓声,非常热闹,就像真有人在结婚似的,但这份喜庆放在这个环境里,又显得格外诡异。 “好了,我现在是你们的孩子了,你们要牵着我。”鬼娃往阿阳和小云中间挤去,一左一右想要牵起他们两个人的手。 小云的脸已经吓得僵硬住了,或许是阿阳在才给了她勇气,不然我实在不知道吓成这幅样子的小云到底是怎么有力气一步一步走在地板上的。 而此时,离小房间不过几步之遥。 “哎呀,真可惜。”鬼娃冰冷的手已经签上了阿阳和小云的手,我看到在鬼娃贴上去的一瞬间,他们两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鬼娃说完这句话后就消失了,像是已经放弃了再跟他们玩游戏。 阿阳和小云互相看了一眼,来不及松口气,一鼓作气地跨过了最后几步的距离,打开了小房间的门。 “终于…你想得是对的!” 房门一关上,小云就忍不住抓着阿阳的胳膊又哭又笑,又挑又叫。 鬼娃刚才说的那句话他们都听见了,他说的是真可惜。 可惜什么呢,只能可惜阿阳和小云走到了小房间的门口,这里不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不敢进来,所以只能可惜地放走了阿阳和小云。 “你猜的是对的…”小云语无伦次地反复说着这句话。 她吓坏了。 阿阳也松了一口气,抓着小云的肩膀,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走,我们现在就走,不管能不能下山,我们都先离开这里再说!” 小房间里没亮灯,但是窗帘是拉开的,窗户也开着,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帘子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窗棂。 两个人当机立断,再也不敢多耽搁,直接落下了窗帘绑在了窗框上,阿阳试着拉扯了下,确定系的结是结实的,一推小云,说:“快走,你先下去。” 小云依言翻出了窗外,阿阳站在窗边,看着小云慢慢地往下滑,笑着说:“你慢点,再慢点,手抓紧了。” 这地方确实不高,虽然是二楼,但是一条窗帘滑到底后再往下跳,就能顺顺利利地离开这栋房子了。 我此时就站在阿阳的身后,一起看着小云往下滑。 小云一边往下滑一边抬头担心地看着阿阳,她张开嘴忽然尖叫了起来,在她惊愕的表情里,我跟阿阳同时回头,迎头砸下来一盏台灯。 那一秒,我以为我自己跟着阿阳一起被砸了。 直到一秒过后,我才回过神来,被砸的是阿阳,他后脑勺带着血,身体缓缓地瘫倒在地上,双眼睁大看着用台灯砸他的女人,嘴里轻不可闻地念着:“小云…跑…” 我看着小云拼命抓着窗帘想要往上爬,但是下滑容易,往上爬就难了,除非是受过专业训练。 小云是普通人,她哭喊着阿阳的名字,抓紧了窗帘,手脚并用地想拽着窗帘爬上来,但是她爬上来半米,却转眼间落下去一米,这样拉回几次后,她体力不支,再咬紧牙关往上爬了一米后,手再也抓不住窗帘,手一松,身体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那个躲在黑暗里的女人走了出来,站在窗边看着躺在地上昏过去的小云遗憾地说了一句:“可惜了,现在出不去。” 说完了这句话,她扔掉了手里的台灯,弯腰抓起阿阳的脚,像拖死猪一样地拖动着阿阳,拖出了房间。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张蔷…真的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第607章 重返收藏馆 第六百零七章重返收藏馆 王莹莹的话提醒了我们所有人。 收藏馆的林家一家人都不是善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着血,王莹莹的那些同学借宿在收藏馆里,真的不会出事吗? 我不敢保证。 柳倩欣担心道:“你说的那对小情侣出事的那一天,也是碰上了大树倒塌下来堵住了路,所以他们不得不留在收藏馆里,这一点,不是跟我们很像吗?” 我安慰道:“那应该是女鬼为了报复林医生而做的,我们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不,还是有点像的。”王婷婷开口说道:“你说小云报了好几次警,接警台每次都说会尽快派人来处理,但直到那天傍晚,他们又去看了一次,被堵住的路还是没有开通,这是不正常的,既然接到报警说有人困在山上,那么不管怎么样,警察都会去看的,那可是整整一天啊,警方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早上是什么样的,傍晚还是什么样的,这不现实,我怀疑那些电话根本就没打出去,那其实跟我们现在没信号不是一样吗?” 柳倩欣附和道;“我觉得婷婷说的是对的。” 王莹莹更着急了:“这么说,我同学不是很危险吗?” 我猛地抓起手串,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蹭的站起来,说:“走,我们去收藏馆!” 我不能让阿阳和小云的悲剧再一次重演。 但是在去之前,我要求柳倩欣等三人留在广播室内,我的理由是那地方很危险,我一个人去不管怎么样都有余地,如果她们跟我一起走,我担心照顾不好。 柳倩欣很干脆地点头应下了:“你说得对,我们确实不应该跟着你一起过去,我们三个没什么用,过去也是给你添麻烦,扯后腿,我们就待在这里等你,你放心,你不是弄了个什么阵法吗,我们绝不会出广播室的,鬼来了,我们不怕,人来了,我们更不怕。” 我担心道:“别掉以轻心,张蔷跟画中恶鬼的关系不简单,我怀疑她应该有办法召唤那个恶鬼,如果她让恶鬼来对付你们,怎么办?” 柳倩欣很光棍地一摊手,说:“不是有你设的阵法吗?” 我一想,也对,有阵法在,我确实不用担心这方面,换一句话说,就算有了变故,在我知道的时候,我也会尽量赶回来的。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我趁着黑夜偷偷地溜到收藏馆,而柳倩欣三人就留在广播室。 我打着手机手电筒离开了广播室,走到拐角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下,窗口站着三个女孩子,其中一个笑了起来,朝我挥手。 那是我的女朋友,柳倩欣。 我也笑了起来,用力朝她挥了挥手。 深夜的路比白天要难走得多,在快走到收藏馆的时候,我按灭了手电筒,借着时有时无的路灯和黯淡的月色慢慢地往前走着,我是打算悄悄地靠近收藏馆的,不希望打草惊蛇。 我这次来,是为了保护王莹莹的同学,至于收拾林原等人,我的计划是等把这些人都安全送下山后,我再跟李威说这些事,跟警方一起上来调查。 总之,绝不让林原逍遥法外! 我打定了主意,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收藏馆,敲响了那扇门。 本以为得敲很久才会有人来开门,没想到门很快就开了,只是开门的人令我很惊讶。 是林晓星。 林晓星此时的表情跟白天很不一样,也跟我在“死亡过程”当中所看到的不一样,她很沉静,收藏馆里没开灯,她站在黑暗里,小身子与那一片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我猜到你肯定要来。”她说。 我不由反问道:“你怎么会猜到我要来?” 林晓星说:“我也不知道,但是白天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猎魔人,你身上有很强大的力量,你的眼睛非常敏锐,我当时就想,收藏馆里的一切可能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所以我猜,你肯定会来,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的这么早。” 我忽然觉得可以跟林晓星谈一谈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林晓星偏头笑了一下,这一笑,显出了几分调皮来:“你竟然还愿意进来坐一下?” 我笑道:“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又不怕。” 林晓星:“不是怕,而是恶心,这个地方太恶心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我:“愿意跟我说说吗?”说着我摸了摸眉心,决定坦白一部分:“你说我的眼睛很锐利,其实我确实看到了一点事情,这也是我决定半夜来的原因,我等不了明天天亮,今晚借宿在收藏馆的都是普通人,我担心他们出事。” 林晓星说:“我本来没想今晚动手的。” 我冷静道:“那现在呢?” “现在既然你来了,难道还会让我动手吗?”林晓星忽然朝我做了个鬼脸,吐出舌头略略略地。 我笑了起来,不等林晓星开口,抬脚走进了收藏馆,大门轰地在我身后关上。 门关上的瞬间,一楼亮起了灯,我此时站在大厅里,往左是收藏室,往右是餐厅和厨房,而右手边的沙发上,坐着林家的人。 林原、沈音、林晓光、张蔷,四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端端正正的,手放在膝盖上,就像循规蹈矩的小学生,面部表情僵硬而空洞,双眼无神地直视前方。 我点了点眉心,开了天眼。 老实说,在天眼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时候,我在极力避免开天眼这种情况,钟叔前几天跟我说的一些话令我心有所感。 他说我对天眼太过依赖了,有天眼,当然是一件好事,这是我的天赋,是老天爷赏饭吃,但是我做为一个猎魔人,也不能太过于依赖天眼,要不然天眼一旦受伤,我就会深受影响。 钟叔让我把握这个天眼受伤的时机,把劣势转为优势,适应没有天眼的感觉。 我明白钟叔的意思,他是我师父,在猎魔人一途上走的路比我长得多,我相信他的说法,而在我开始照着他说的做后,我确实有了点不一样的领悟。 在一开始没有天眼的时候,我非常不习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点坐立不安,就像普通人骤然之间失去了视力似的。 但事实上我能看得见东西,我只是没办法心随意动地开启天眼了。 这让我有失去了一种仰仗,特别没有安全感。 上一次的天眼受伤只是小伤,我勉强挨住了这种感觉,也就过去了,但这一次,天眼受的伤很重,再加上钟叔的话,我决定在天眼彻底恢复之前,让自己适应没有天眼的时间。 慢慢地,随着时间的过去,我确实逐渐习惯了没有天眼的日子,我不再像惊弓之鸟一样整天绷着心神,一有不对就陷入到想开天眼看看但是又不能开天眼的沮丧之中,后来,我越来越习惯于不开天眼的感觉,我开始重新学习用自己的双眼去观察周围的事物,虽然我看不到阴阳二气,但是我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当我的感觉越发敏锐的时候,我知道,就算我没有天眼,我也能成为一个猎魔人了。 这是以前我从来没有过的自信。 第608章 孩子的眼睛 第六百零八章孩子的眼睛 我心里很清楚,我之所以能走上猎魔人这一道,钟叔之所以会收我为徒弟,最大的原因就在于我有一双天眼。 在我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我已经对天眼越来越依赖,我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没有天眼的话会怎么样,还能不能当一个猎魔人,还是不是那个被道上另眼相看的金铭。 而现在,我有了这份自信,我相信就算我以后失去了天眼,我也还是能当一个猎魔人的,即便不像拥有天眼时那么自如,那也不要紧,我能做到我自己想做的,能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那就够了。 我是懵懵懂懂地踏上猎魔人这一条道的,我当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一朝之间三观尽改,我以为我不受影响,但其实是深受影响的,而这份影响,直到现在,我才放下了。 我舍不得开天眼,不想开天眼,不愿意开天眼,不想打断自己这份难得的修行,但是当我开了天眼后,我突然豁然开朗,开与不开,都是一样的,我执着于不开天眼,难道不是跟我以前害怕失去天眼是一样的吗? 都是心魔。 此刻,我越发坦然,越发平静了。 林晓星忽然偏了偏头,“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好奇怪,你刚才突然有点变了。” 我的视线慢慢地落到她的身上,在天眼里,我看到了她身上黑得化不开的阴气,她身上的淤青和红肿,额头上的伤口,胳膊上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这个孩子,她生前受尽虐待而死,死后化为厉鬼,回来报仇。 而能这样伤害她的,肯定是她的亲人。 我对林原的禽兽再一次刷新了认识,不但对陌生人出手,对前妻出手,连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虐打,这种人,枉为人。 而在这漫天盖地的阴气当中,似乎还藏着点其他什么东西… “变得好了还是变得不好了?”我随口笑着应道,心里在研究林晓星的魂魄当中到底藏着什么。 “变得更厉害了。”林晓星开口道:“之前我觉得我打得过你,现在我突然觉得自己打不过你了。” 我不由失笑,伸手摸了摸林晓星的发顶,这小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可否认,我现在心里非常愉悦,而这种愉悦也让我对林晓星有着非常大的耐心,这种耐心跟刚才我急忙从广播室往收藏馆赶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当时我深怕林晓星大开杀戒,王莹莹的同学一个都逃不了,我赶着来阻止林晓星。 “林晓晨被你藏起来了?”我把视线从林晓星身上收回来,决定暂时不去研究她身上的秘密了。 林家全部人都坐在沙发上,就除了林晓晨一个,再联想到林晓晨体内的舍利子是林晓星让他吃进去的,这个结果就一点也不稀奇了。 林晓星抽了抽鼻子,用手在鼻子底下一抹,又把脏兮兮的手在裙子上随意擦了下,点头说:“是啊,我跟他虽然不是真正的龙凤胎,但是他太小了,又没做过什么坏事,他对我挺好的,所以我让他在房间里休息,林原经常抽他的血,他身体一直不太好,睡下去就会很沉。” 她说话的态度太过坦然了,正因为坦然,才显得隐藏的真相有多么残酷。 林晓星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我没打算与那四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人一起并肩坐着,这让我心里有点毛毛的,于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于是林晓星就自己走到了沙发前面,她站在第一个人面前,指着说:“我回来后用了方法,他们都以为我是龙凤胎里面的林晓星,其实连林晓星这个名字都是受我的印象取的,她,是龙凤胎的妈妈,她以为我是她女儿,对我并不差,但是她就像是看不到我身上的伤痕似的。” 在她面前的是沈音。 我安静地听着,我知道,林晓星是在跟我说她的过往,这些话,我应该听。 低声叹了一声,我看了林家几个人一眼,问道:“你生前,她对你不好吗?” 林晓星蹲了下来,把脸靠在沈音的膝盖上,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林晓光的女朋友,后来变成了林原的老婆,我妈妈跟林原离婚了,她想带我走,但是林原不让她带,也不让她看我,她不放心我,就经常回收藏馆来看我。” “十次里都看不到一次,我那时候很期盼妈妈来,因为只有妈妈来了,林原决定让她见我,那段时间才没有人打我,我也不会饿肚子,林原恐吓我不让我把这些告诉妈妈,我一开始不敢说,我怕被林原知道后挨打,后来我知道说了也没用,因为妈妈带不走我,她没有办法。” “后来妈妈死了,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死的,那天晚上我躲出去了,我想离开这里,想跟着妈妈走,但是我不知道,妈妈就在那天来看我,还留下来了,我被捉回来的时候林原告诉我,妈妈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我以为妈妈也不要我了,后来晚上的时候我看到了妈妈一直在收藏馆外面徘徊,我喊她她也没有应我,我就知道,妈妈肯定是死了,只有死人,才会那个样子。” “妈妈进不了收藏馆,我开了门让她进来,她就像看不到似的,我喊她,她也听不到。” “沈音…我一开始以为她会跟我妈妈一样,她来了,林原就不会打我了,林晓光也不会扇我的巴掌,把我从楼上推下去,她刚来的时候,林原和林晓光确实不敢对我动手,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时间,我偷偷地决定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我就把她当我真正的妈妈。” “直到有一次,林晓光忍不住打了我,自从沈音嫁给了林原后,他一直很暴躁,我知道,沈音一开始是他的女朋友,所以他很生气,他一生气,就想在我身上出气,他憋了很久,终于没憋住,伸手打了我。” “她明明看到的,我知道的,我看到了她的身影,她就在楼梯口站着,但是她却当做不知道,始终没有下来,也没有来救我,林晓光后来也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了,沈音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插手。” “她当自己是个聋子和瞎子,所以林晓光又开始打我了,后来林原也打我,我又过回了以前的日子,沈音就像完全看不到我身上的伤口似的,她会晓星晓星的叫我,但是她没有把我当一个人。” 我忍不住走到林晓星前面蹲下来,跟这个孩子平视,问道:“后来呢,后来你做了龙凤胎里的林晓星,有高兴一点吗?” 林晓星平静的眼神和我对上,她明明是个孩子,但是眼神却像是八九十岁的老人一样,恍若一潭死水。 “龙凤胎的那个小女孩不是我杀的,她生病死了,我回来后就顶替了她的位置,但是沈音还是看不到我身上的伤痕,她知道林晓光和林原有时候会打我,但是她跟我说,林原是我爸,林晓光是林原看重的大儿子,她让我忍,忍到林晓晨大了后,就好了,她说林原以后的财产绝不能留给林晓光,林晓光打我的事她已经留下了证据,到了时候就可以用了。” 第609章 她盼着我死 第六百零九章她盼着我死 “沈音家里经济条件一般,最重要的是,她家里非常的重男轻女,沈音差点连大学都上不了。” 林晓星说话的口气老气横秋的,完全不像个孩子。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不像个孩子确实也是正常的。 “在沈音眼里,林晓晨是最有用的,只有林晓晨,才能以后争家产,所以就算林晓星也是她的女儿,她却让林晓星忍,不敢林原怎么对她,都得忍着。” “至于林晓光。”林晓星扯了扯嘴角,我看出了深深的嘲讽。 “林原打林晓星,沈音不敢反对,让林晓星忍着,那么林晓光动手,沈音当然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反对了,但是她会表现出自己的委屈和隐忍,她很懂得在林原面前展现自己的这一面,林原对林晓光是有愧疚的,为了这份愧疚,为了以后的家产,沈音想尽了一切方法。” “沈音总让人觉得无辜,但她真的无辜吗?她一点也不无辜。” “就连林晓晨,在她心里其实也更多的是工具,林晓晨吃下了舍利子,林原不敢动林晓晨,但又把林晓晨当成了白老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林晓晨体内抽血,林晓晨才多大,定期被抽血,身体当然好不了,但就是这样,沈音也不会反对林原,她只会借着这件事表示自己的大方,让林原对她的感情渐渐加重,最好比林晓光更重,那以后,林家的家产就是她的了。” “她是个彻彻底底自私的人,儿女对她而言都不过是可以利用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她自己。” 林晓星说着抬起头,伸手摸了摸沈音的脸,沈音空洞僵硬的脸上没有表情,就像个洋娃娃似的。 “沈音在自己的家里没有地位,她父母一直嚷着她是个赔钱货,我知道的,就连她甩了林晓光嫁给林原,背后都有她父母出的主意,她是她父母手中的提线木偶,她从林原这里拿了钱,转手就给了娘家,她弟弟靠着她,这几年买了房子买了车,我有时候觉得特别奇怪,这么一个自私的人,为什么会对自己娘家那边却表现得这么无私呢,要多少钱都会给,她明明也不愿意的啊,她会偷偷地背地里咒骂她父母和弟弟,但是每次她父母开口,她又会答应,还表现得跟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这么点钱一样,大人有时候,真的好奇怪。” 我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大人的世界,确实很奇怪,你不要学。” 林晓星脸上漾开了笑容,特别乖巧地应道:“我不学她。” 我:“你乖。” 林晓星伸出手指指着林原,又划过去指着林晓光,我以为她要开口说林原和林晓光是怎么虐待她的,没想到她又掠过了林晓光,停在了张蔷身上。 “张蔷喜欢写东西,鬼故事恐怖故事,越恐怖越好,为了写这些东西,她嫁进了林家,她喜欢收藏馆,眼里看到的也都是这些藏品,从某方面来说,她和沈音一样,都想把这些东西占为己有。” “不一样的是,沈音把这些藏品看成是钱,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些东西,我想如果以后,林原真的把家产留给了林晓晨的话,沈音肯定会把这些东西全都卖掉,她住在这里,是有点害怕的,所以她一方面对林晓光拥有自由进入三楼和四楼收藏室非常不满,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可以不用面对那些诡异的藏品而觉得庆幸。” “张蔷不一样,张蔷非常喜欢这些东西,我要不是很清楚地知道张蔷并没有阴阳眼,我都以为张蔷能看到这些阴灵。在她的眼里,这些东西都是活的,她会跟这些藏品聊天,会抚摸着它们,她看这些东西的眼神,比她看林晓光温柔多了。” 我听着林晓星的话,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在阿阳的“死亡过程”当中,我其实已经领略到张蔷的变态了,她就是个疯子,但是我没想到,原来她的疯狂远远不仅于此,联想到她跟林晓光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小孩,该不会是… 林晓星说:“张蔷来到收藏馆后,很快就找到了最心爱的东西,那是一幅画。” 我接口道:“恶鬼图。” 林晓星点头:“是的,就是那一幅画。张蔷是没有阴阳眼的,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画中恶鬼的,当我回来后我就发现,她竟然能跟那个恶鬼沟通,不过那只鬼的实力不如我,被我死死压制着,张蔷也就一直不知道,我就是那个死去的林晓星。” 我不由猜测道:“张蔷也对你视而不见吗?” 林晓星摇摇头,我不由有些疑惑,难道张蔷没对林晓星流露过恶意? “我后来回想起来,虽然不知道张蔷是什么时候可以跟画中恶鬼沟通的,但是当她发现画中真的藏着一个恶鬼的时候,她非常高兴,她甚至会用人命来喂养恶鬼。” “在她的眼里,不是对我视而不见,而是我就是个死人。她在等着我死,一直等着林晓光或者林原打死我,然后她就可以拖着我的尸体去喂恶鬼了。”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以为自己对这座收藏馆已经有了足够的认识,对林家人的嘴脸有了清晰的发现,没想到林家人的恶毒完全超出了我的底线,一次又一次刷新我对他们的认识。 “张蔷看我,大概就相当于我看猪肉。”林晓星偏了偏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晓星竟然笑了起来:“我喜欢吃猪肉,很好吃,但是我经常吃不到,因为我不怎么敢上桌吃饭,林晓光和林原有时候吃着饭就会突然打我,所以我慢慢地就养成了等他们吃完后再溜到厨房去找吃的习惯,那么多菜,他们总会留一点的,只要找到,我就能填饱肚子了。” “那时候家里有保姆,她有时候会特意留一点干净的食物给我吃,但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她不敢让林原和林晓光知道,后来,又加了张蔷。” “张蔷大概是巴不得林原和林晓光打死我的,我听到过的,她背地里怂恿林晓光打我,说就算打死了我,也不要紧。她没有告诉林原和林晓光画中恶鬼的事情,所以她说让林晓光别憋着自己,别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她会帮林晓光一起处理我的尸体,林晓光当时特别感动,这个傻逼,以为张蔷是真心对他好的,他不知道,其实张蔷只是想要我的尸体。” 我问道:“张蔷喂了画中恶鬼多少尸体?” 林晓星说:“不清楚,收藏馆虽然很偏僻,但是一旦出了人命,这里再偏僻也没用,所以张蔷不敢随便动手,正因为尸体不好弄,她才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林原和林晓光是打我出气,打死我也是顺手,但是张蔷,是真真切切地盼望着我死的,只要我死了,林晓光和林原就会处理我的尸体,而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偷偷地拿我的尸体去投喂那只画中恶鬼了。” 第610章 坦白 第六百一十章坦白 “那你的尸体…” 我突然发现,我竟然不敢问林晓星她的尸体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被张蔷喂给了画中恶鬼。 在阿阳的“死亡过程”里,我亲眼看到过阿阳被恶鬼活活吞噬的画面,当时林原等人就站在一边看着这幕惨剧,当时我受不了这一幕,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硬生生从恶鬼的口中抢下了阿阳的一只断手。 我相信,这只断手以后会成为导火线,揭开林原等人犯下的罪恶。 “喂了画中恶鬼啊。”林晓星竟然满不在乎地说,她脸上还挂着笑容,笑嘻嘻的:“她喂的时候被林原发现了,所以后来恶鬼图中真的藏着一只恶鬼的事情就成了林家公开的秘密了。” “林原该不会…骗过人来被吃?”我心里不由出现了这个一个猜测。 在聊斋里面,有女鬼诱惑活人进入陷阱,再生吞活剥的故事,也有活人助纣为孽,帮助鬼灵杀了其他人的事情,我一点也不怀疑,以林原的人品,肯定做得出拿活人去喂恶鬼的事情,事实上,阿阳不就是这么死的吗? “有啊,去年,应该是去年,有一对小情侣来到这里,就是这么死的。” 我满脸沉痛,阿阳和小云的结局我都知道,没想到再一次从林晓星的嘴里得到了证实。 林晓星扳着手指说:“林原比张蔷的胆子要大一点,不过他也不敢随便这么做,要是真的引来了警察就不好了,我记得的是保安的尸体就是被这么消灭了的,还有几个迷路的游人,后面是一座山,有时候会有迷路的游人在山上看到这里有一座废弃的游乐园,就会走到这里来,他们通常都会投宿在收藏馆里,而只要他们进来,最终的下场都是一样的,都被活活喂给了画中恶鬼。” 如果是迷路的游客,在山上看到了游乐园的话,确实会想办法找到这里来,毕竟这里是游乐园,虽然已经废弃了,但是既然当初能开这么大型的游乐园,肯定会修路,对游客来说,只要找到游乐园,就相当于找到了下山的路。 他们肯定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有林原这样的人。 而林原,就算游客想下山,想必他也会千方百计让他们暂时停留下来,一旦留下来,那就是有来无去的下场了,这些迷路的游客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来过这里,也就无从寻找他们失踪的尸体了,更不会引来警察的注目。 而对游客来说,废弃的游乐园里只有收藏馆里是有人住着的,虽然我看不起林原的畜生行径,但也不得不承认,林原的外表还是蛮具有欺骗性的,再加上他的私人收藏家身份,即便收藏的东西古怪了一点,想必那些游客也会愿意在这里暂时停留一晚上。 我想的不由更深远了一点,想到了游乐园里非常差劲的信号,想到了山路上那倒下来堵住通路的大树,想到了那树上人工砍断的痕迹,林原把游乐场和收藏馆当成了狩猎场所,将落单的游客当成了猎物。 “你…为什么不救他们?”我有些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是责备林晓星见死不救吗?我没有这个立场。林晓星只是个孩子,她生前遭了那么多罪,她的三观很有可能都是有问题的,但是我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也是非常矛盾的一种心理了。 我没想到的是,林晓星竟然理直气壮地反问我道:“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我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林晓星追问道:“我一定要救他们吗?可是当时也没人来救我啊,他们来后我有吓过他们的,是他们自己不走的,我该怎么救他们呢?必须要救吗?可是救人好麻烦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道:“如果是我,我肯定是会救他们的。” “可我不是你啊。”林晓星睁着眼睛回答道。 是啊,我不是林晓星,我没经历过林晓星生前的处境,虽然也为林晓星心疼,也同情林晓星,但没经历过就是没经历过,我又怎么能强求林晓星呢。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我有些狼狈地转移了话题。 “他们吗?”林晓星伸手指着林原等人,像是在挑拣着自己喜欢的糖果似的。 “慢慢来喽,我又不着急,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可以慢慢报仇啊,大人答应过我的,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报仇。” “哪个大人?”我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这个大人,是不是跟林晓星魂魄里那古怪的东西有关。 林晓星倒是没有隐瞒我,不过她说的话跟没说一个样。 “大人就是大人喽,大人是地府里的大人,他知道了我的事情后就给了我这个东西,让我回来报仇,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来报仇,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我不想让他们死得这么轻易。” 林晓星摊开的掌心里出现了一个令牌。 这张令牌不同于我所知道的阎王令,但是我在上面感受到了深深的地府之力,我知道林晓星说的是真的,这块令牌真的是地府中的大人交给她的,有这个大人撑腰,林晓星确实可以由着自己的想法对林原等人报复。 而且,有这块令牌在,像我等猎魔人就不能再插手这件事了。 “收起来。”我有些沉重地开口道:“既然你有这块令牌,就该知道我没办法阻止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的话你也可以不用听,但是晓星,我还是想知道一些事情,你可以回答我吗?” “可以啊。”林晓星依言收起了令牌,仰起头看着我,笑眯眯地:“我挺喜欢你的,尤其喜欢你的眼睛,真好,你肯定能看到很多东西。” 我没打算跟林晓星探讨我这双眼睛,就开口问道:“去年,应该就是那对小情侣来的时候,你妈妈不是进入了收藏馆吗,她当时被林原害死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救她,你有能力救她的不是吗?” 难道对自己的妈妈,林晓星也是一样的想法吗,想着自己为什么要救人,因为当初也没人来救她? 林晓星说:“你连这件事也知道?真神奇啊。” 我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好在林晓星大概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很痛快地就把原因告诉了我。 “我故意不救她的,她一直在外面徘徊,我知道她想报仇,她心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女儿了,也没有林晓光,在她眼里,林晓光跟林原一样,都是害死她的仇人。” “但是林晓光和林原都是我的仇人啊,我怎么能让他们死在她的手上呢,那我怎么办?我想过了,她毕竟是我的妈妈,我能做的事就是当做没看到,如果她有这个本事杀了林原和林晓光,那就算了,如果她没有这个本事,那林原和林晓光当然还是归我的。” “可是她死了!”我忍不住低声质问道。 第611章 约定 第六百一十一章约定 我话音刚落,林晓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无言以对。 林晓星说:“她早就死了啊。” “她这一次,是死得魂飞魄散了!” “这样不好吗?”林晓星反问我道:“她死了,还在收藏馆外面徘徊着,她这样不好,魂飞魄散了,就真的安静下来了,不会再有任何的伤害,而她的仇,我也会替她报的,我这么想,不对吗?” 看着林晓星的双眼,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她一点也不觉得眼睁睁看着林原再一次杀死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她看来,母亲或许还是母亲,但都已经变成了鬼,要抢仇人了,那也没什么好讲究母女情分的了,她能做到不插手母亲的报仇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我突然想起钟叔曾经跟我说的,人变成了鬼后,大多数鬼灵都会被鬼性给占据,人性消退,所以人永远不要相信鬼说的话,也不要认为生前是怎么样的,死后还会怎么样。 钟叔对我这方面特别不满,他一直认为我对鬼灵太过于心软,太过于轻忽,他担心我以后迟早会因为这一点吃个大亏。 我一直觉得钟叔在杞人忧天,我当然知道人跟鬼是不一样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鬼都这样的,不是吗?我以为自己保持了适当的警戒心,用我自以为自然而合适的态度去面对鬼灵,跟鬼灵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我为此曾经沾沾自喜。 但直到此刻,我才知道钟叔说的没有错,他并没有看错我,他看穿了我的心理,我确实轻忽了鬼灵的鬼性,以至于当林晓星泰然自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的时候,我竟然觉得诧异和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明明是母女,林晓星却能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的妈妈魂飞魄散,她明明有能力救自己的妈妈,却不插手,她甚至认为魂飞魄散是一件好事。 但这不是正常的吗,她们都已经死了,不能再用生前的母女关系来看待的,先不提林晓星从小就受尽虐待,三观本就与常人不一样,就是她妈妈,在死后,难道心里不也塞满了报仇两个字吗。 林晓星的妈妈一样眼里是没有自己的女儿的,只有报仇。 我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短短时间里叹的气比之前一个月都要多。 林晓星拉了拉我的衣角,问道:“我做错了?” 语气竟然有些忐忑不安。 我不知道林晓星对我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好,但我决定还是要试一试。 “你可以报仇,你的报仇是应该的,你有令牌不是吗,这表示你的行为是地府也认可的,但是我们不能牵扯到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林晓星恍然大悟:“你是指那些借宿在收藏馆里的人吗?我没想杀他们呀。” “那你能放了他们吗?” 林晓星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开心地垮下了脸:“好好,那就放了,我本来觉得这个游戏玩腻了,既然碰见了这些人,那就让他们留在这里,有他们在,林原的表现肯定很精彩,我又能多玩一些时候了,不过既然你要我放了他们,那就放了,我以后再想办法就好了。” 我强调道:“没有以后,以后就算还有人来收藏馆借宿,你也不能强留下他们,你要报仇的对象是林原等人,跟他们无关,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成为你报仇的工具。” 林晓星睁着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那双眼死气沉沉的,就像无机质的黑玻璃一样。 那一瞬间,我头顶跟过了电似的,背上一层一层地冒出了冷汗,我的直觉在大声地向我示警,告诉我,如果我跟林晓星对上,我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她。 但饶是如此,我仍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静静地跟她对视着。 如果林晓星不放过这些无辜的人,就算我打不过林晓星,我也不会退缩的! 我全身的防备都升了起来,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现在大概就是就像是个竖起了刺的刺猬,防备着林晓星忽然动手。 “好。”林晓星忽然开口说道:“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那也行,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对这些无辜的人出手的。” 听到这句话,我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至少不用现在就跟林晓星打个你死我活了,最关键的是,真要打起来,估计就是我死她活。 打不过啊。 “你不能出手,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原他们出手,把这些无辜的人拿去喂那个画中恶鬼。”我顶着压力再一次强调道。 林晓星拖长了声音说:“好…” 不管林晓星此时此刻是不是在敷衍我,在骗我,我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盯着这里,以免有无辜的人再一次枉送性命。 林晓星的复仇我阻止不了,也无从阻止,但是我得拦下那些无辜的游客。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回来做客啊?”林晓星忽然兴致勃勃地说道:“这样不错,你可以回来,是?” “我会回来的。”我忍不住摸了摸林晓星的头顶,心底的那些戒备虽然没有全部放下,但既然林晓星这么说,我也就当做她是真的打算这么做的,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我不能要求过多。 说实话,我不能理解林晓星为什么对我的态度不错,是不是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在? “那你现在打算就带着他们走吗?要不要住一晚?”林晓星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站了起来,说:“天太黑了,出去也没地方住,还是等天亮再带他们走。” 林晓星跟着站起来,蹦蹦跳跳地在前面为我带路:“那我带你去啊,他们就在客房。” 我看到了王莹莹的那几个同学,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对小情侣,正是我们下午离开收藏馆的时候说自己心血来潮上山,结果就下不了山的那一男一女。 他们暂时都平安无事,说是暂时,是因为林晓星把他们每个人的一魂一魄取了出来,每个人的一魂一魄就站在自己的肉身旁边,脸上全是茫然的表情,呆呆地站在床边,就算我们推门进来,他们也无知五觉。 一魂一魄短暂的离开肉身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要是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一点损伤。 林晓星有点心虚地解释道:“我怕他们吵闹起来啊,就用了这个方法,这样他们就不会吵了。” 我知道这一点是不能跟林晓星讲道理的,她根本就没把这些人的命放在眼里,在她认为,只要安静就好了,而取出一魂一魄,是最简便的方法。 第612章 下山 第六百一十二章下山 不管怎么样,人没死,就好,至于被取出的一魂一魄,我没费什么劲就全塞回了他们的身体内。 “你现在就走吗?”林晓星问我。 我摇头,说:“不了,还是等天亮,等天亮了,再一起走。” 林晓星笑眯眯地说了声好。 她走了,我随便挑了个空闲的客房暂时住下,也没什么心思休息,离天亮不过一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我听到了外面有嘻嘻哈哈的笑声,其中夹杂着林晓星的声音,她似乎正在和谁在玩游戏,争着输赢。 大概是那些鬼娃。 在快天亮的时候,突如其来地响起了一声尖叫,我坐在窗前没动,我听出来了,那是林原的声音。 不知道林晓星是怎么对付林原的。 天彻底地亮了起来后,我发现手机有了信号,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柳倩欣,柳倩欣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哭腔。 “太好了,终于有信号了,你再没有消息,我都打算来找你了。” 我笑道:“不是让你别来吗,不听话。” 柳倩欣发脾气道:“你知不知道明知道你去了一个危险的地方,我却只能待在这里空等的感觉,金铭我告诉你,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安慰着女朋友:“你别担心了,这里一点事也没有,我没跟人打起来,王莹莹的同学也都没事,现在信号也通了,我们随时可以联系,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柳倩欣清了清嗓子,说:“那我可以来收藏馆吗?” 我想了想,没立刻回答柳倩欣,而是问起了昨晚的情况:“昨晚你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柳倩欣说:“没有,你走后,我们一直待在广播室里,没发生什么事情。” 那就好,不过就算没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想让柳倩欣过来,于是就告诉她,乖乖在广播室等着我,还是老样子,阵法会保护他们的,而我,也会尽快带着王莹莹的同学去广播室与他们汇合。 跟柳倩欣通完电话后,我就走出了房间,一个个房间敲过去,把那些人都喊了起来,大鼻等人看到我感到很惊讶,开门后指着我问道:“你不是…我想起来了!你不是王莹莹姐姐的朋友吗?” 我点点头,看着他们一个个不太好看的脸色,知道昨天一魂一魄出窍虽然没有对他们造成大影响,但这两天他们感到精神不济是正常的。 “手机信号已经恢复了,王莹莹他们在广播室等我们过去汇合,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下山,免得再被堵在山上。” 我有意略过了我是昨晚半夜来收藏馆的时间点,含糊其辞一语带过,听起来像是早上天亮后刚从广播室赶过来喊他们一样。 那对小情侣本来是有点意见的,一大早被我吵醒,又不认识我,脸色很有点不好看,这时听说手机恢复了信号,立刻拿出手机一看,顾不得其他,就转头打起了电话。 我没在意这些,只要路通了,想必这对小情侣也是会选择尽早离开收藏馆的,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们不离开,我也可以看看林晓星到底会怎么做。 等这些人洗漱完后,就准备走了。 一楼大厅里坐着林原和林晓光,跟昨晚半夜完全不一样的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看起来是正常的,虽然我知道,林晓星肯定有动过手脚,至少早上我听到的那一声来自于林原的惨叫就绝对不是我听错了。 我对林晓星到底会怎么向林原报仇一点兴趣也没有,于是面上镇定自若地笑道:“多谢你们昨天晚上让我们在这里借宿,现在天亮了,我们想下山看看路到底有没有通。” 林原似乎一点也不记得我是昨晚半夜来的,他笑着说:“谢什么,不用客气,出门在外难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话说的这么好听,光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林原竟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畜生。 “快要到早餐的时间了,你们不留下来一起吃吗?我妻子应该也有准备了你们的一份。”林原热情挽留道。 其他人听林原这么说,有些意动,我则是摇头说道:“我想先下山去看看,如果路还是没有通的话,可能到时候还得来麻烦你们。” 我这话一说,其他人纷纷改了主意,认为我说的话是对的,还是先下山看看比较重要,要是路还没通,大不了再回来收藏馆吃饭。 倒是那对小情侣,决定暂时留下来,先吃了饭再走,我听到那女孩子对男朋友说:“让他们先去看,我饿了,早上被敲门声弄醒,先吃点东西睡个回笼觉,反正他们要是能走,就说明山路肯定通了,我们有什么好急的,是。” 她男朋友附和道:“没错,就这么办,我懒得跟他们一起去看,还是先待在这里。” 我心想有些事果然不能强求,也就不强求了,我带着王莹莹的几个同学离开了收藏馆,在离开一段距离后我回头看去,只见大白天的,收藏馆周围却像是笼着一层黑雾似的,在那层黑雾当中,我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脸,她正伸出手朝我挥了两下。 那是林晓星。 我转头继续走,一直走到了广播室,跟柳倩欣等人汇合。 大鼻等人一路上跟我搭话,等看到了王莹莹,话就更多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收藏馆好诡异啊,我昨晚真的没睡好,老觉得发冷,明明躺在床上睡觉,却老觉得自己站在那里。”魏平抱怨道:“我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灵魂出窍似的,能看到躺在床上的自己。” 其他人纷纷嘲笑魏平做的梦太古怪,我却是朝魏平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个人还挺敏感的,他说的,不就是自己一魂一魄出窍的感觉吗? 王莹莹不知道是否被王婷婷教过做人,她始终没有说自己昨晚见鬼的事情,只是附和着同学的话,偶尔看我一眼。 我懒得琢磨王莹莹的心思,看就看,多看两眼也不会少一块肉,我自顾自地跟柳倩欣说话。 柳倩欣很担心我,直到今天早上接到我的电话,她才算是松了口气。 我们正说得热闹,就听外面忽然有人说道:“哎呦,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怎么都挤在这里啊,你们是谁啊?” 我回头一看,这不就是昨天在广播室的女人吗?那个帮我们广播找王莹莹的游乐园工作人员。 这时间点就上班了?这上班可真够早的。 我把昨天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说的无非就是山路被堵了,我们下不了山,于是就在游乐园里过了一晚上,因为广播室刚好没锁门,我们就暂时住在这里了,又跟那个女人保证说我们没有动广播室里的东西。 那个女人爽快地挥了挥手手,说:“这个广播室里最值钱的就是那些设备,不过这些设备都老沉了,你们想搬也不好搬,你们是不是打算下山啊,那就快下山,山路通了。” 女人告诉我们,她之所以会这么早来游乐园上班,就是因为接到通知说山路堵了,他们村的人就住在山脚下,所以就来处理这件事了,她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干脆就来上班了。 我们一大波人分坐两辆车,缓慢地下山,发现果然山路通了,那颗倒下来的大树已经被挪到了一边,道路被清理出来,地上虽然还有一些残枝,但是并不妨碍开车,宽度足够两辆车交汇了。 第613章 下场 第六百一十三章下场 收藏馆的这件事说结束了,确实结束了,但要说真的结束了,那也不对,那天下山后,我先把柳倩欣送回了家,然后直接去了警局,找到了李威。 我把林原曾经做过的事挑了一些告诉他,李威知道我的手段,他虽然不理解“死亡过程”到底是什么,但也知道我说的这些应该都是真的,差别只在于我没有足够的证据。 李威嫌恶道:“这种人竟然让他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我实话实说:“那个地方的地理环境确实比较偏僻,他做事也比较小心,再说后来他把尸体都喂给了恶鬼,没有尸体,你们警方没发现收藏馆的事情也是正常的,如果真的算起来,这件事应该是我们猎魔人的锅,是我们猎魔人没有发现这件事。” 李威摆摆手,说:“别说这些,你就跟我说接下来要怎么做,总不能让林原就这么逍遥法外?” 我笑道:“当然不行,就算我愿意,也没用,早有人盯上他了。” 李威:“那个林晓星?” 我:“是啊,我跟你说,是想请你盯着点收藏馆,一是为了避免林晓星牵涉到无辜的人,这个孩子生前被错待,心里的仇恨很深,不拿人命当一回事,虽然答应了我会阻止那些无辜的人进入收藏馆,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多看一看也好的,这件事只能拜托给你了。” 李威一口应下;“没问题,你放心,我会随时留意的。” 我继续往下说:“还有一件事,是想请你留意林原他们的情况,如果没有我,林晓星估计会慢慢折磨林原等人,但是既然我已经出现了,我不确定林晓星是不是还会按照原定计划,我怀疑她会尽快动手,如果你发现收藏馆没有活人了,就通知我,我们一起去那里查看下。” 李威当然也没有二话。 其后几天,我每天都能收到李威发来的信息,李威告诉我,不知道是不是林晓星的手段,他曾经派人假扮成迷路的游客想进入收藏馆,但是在外面绕来绕去就是绕不到收藏馆的门前,就像遇上了鬼打墙。 我跟他肯定道:那就是鬼打墙。 听到这个消息,我倒是放下了一点心来,看来林晓星确实有在遵守和我的约定,她用鬼打墙的方式让游客们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动避开收藏馆,只要没有生人进入收藏馆,林原等人就算想故技重施拿尸体喂画中恶鬼,也不会有不明就近闯进来的无辜游客了。 还有那天一起留在收藏馆里的小情侣,李威也给我传来了消息,那对小情侣在我们下山后也跟着下山了,平安到家,没有遇到危险,反而因为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而在朋友中间到处说,说的绘声绘色的,比鬼故事还精彩。 我听了一笑而过。 大概又过了一星期,李威忽然打电话给我,说收藏馆里的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动静了。 我立马跟李威一起开车去收藏馆,在路上,李威跟我说:“林原他们是定期请人送东西上去的,吃的用的,尤其是吃的,都是让山脚下的村民们送新鲜的蔬菜肉食上去的,村民说大概从前天开始就没接到收藏馆的电话了,他们是根本没在意,说以前也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这边呢是由于你提醒过,所以特别留意。” “他们可能真的是死了。”我很平静地说道。 这个结果早就在我预料之中,林晓星迟早会对林原等人下手。 我和李威到了收藏馆后,发现已经没有鬼打墙的痕迹了,对此李威表示很失望,他说他一直想亲身试验一下鬼打墙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一边笑着让他好奇心别太重,一边敲开了收藏馆的大门。 手一放上去,刚敲了一下,我就发现了这扇大门是虚掩着的,根本没有关。 我心里有了数,更是对结果猜准了几分。 李威一手放在腰间,慢慢地走进去。 我开了天眼往里扫了一眼,震惊地发现这座收藏馆此刻竟然干净地超乎我的想象。 不是环境上的干净,而是气场,这座收藏馆里曾经藏着无数的阴灵,这些阴灵大多都是附身在藏品上面的,而现在,这些阴灵都不见了,干净得就像从来没出现过阴灵似的。 林晓星肯定已经走了。 看到我的神情,李威有了判断,手慢慢地从腰间放下,问我:“确实死了?” “应该是的,找一找他们的尸体在哪里。”我说。 收藏馆里没有了活人,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我跟李威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最终发现了林家四个人的尸体。 林原的尸体大卸八块被藏在一楼黄金钟上端的小盒子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能想象那个地方怎么藏得下林原的尸体。 但事实上,我们确实从黄金钟里面找出了林原的所有枝干,李威很轻易地就拼凑出了完整的尸体。 林晓光则是被一根麻绳吊死在二楼小房间里,这里是他跟林晓星的妈妈惨死的地方,而现在,他自己也惨死在了这里。 我看了一眼林晓光尸体上的伤痕,就不想再多看了,光从那些伤痕上我就可以判断出他死前肯定遭受了很大的折磨。 张蔷死在收藏室里,她的尸体是唯一不完整的,她的死法就像武侠小说中的爆体而亡一样,血肉散满了整个收藏室,法医说几乎每个角落里都能验到她的血。 我猜林晓星大概是让无数藏品上的阴灵进入了张蔷的身体,活生生地撑爆了她的肉体,或者是直接让画中恶鬼进入了张蔷的身体,用同一种方式撑爆了她的身体。 张蔷死前肯定很痛苦,不知道她是否会后悔自己曾经这么喜欢这些藏品。 这间收藏室里挂在墙上的恶鬼图已经不见了,法医在地面上还发现了其他人的血迹,正在与曾经失踪的人口对比数据。 沈音的死法比起其他人来算是最有尊严的了,她体内塞满了钞票,纸币满的从她的嘴里溢出来,她是活活被噎死的,而在我们找到她的时候,我发现她的尸体被掩藏在一座钞票山下面。 说是钞票山,当然是有些夸张的,但是我第一眼看到堆叠在房间角落里那高高拱起的人民币时,不得不说还是很震撼的。 也不知道林晓星怎么会这么有才,她大概是拿出了林原保险箱里所有的人民币,全都压在了沈音的尸体上面,讽刺的是,沈音就算死,手里也紧紧抓着那些人民币。 这大概是人为财死最精准的死法了。 我不知道林晓星是否对沈音还是怀有一定的感情,才会选择让沈音的尸体保持着表面的完整,虽然一样痛苦,但跟其他三个人比起来,沈音遭的罪确实是最小的。 至于林晓晨,李威后来发现了他的踪迹,林晓晨被反锁在龙凤胎的房间里,他身边堆满了吃的喝的,有厕所有水电,林晓晨就算再在房间里待上一个月也不会饿死。 这大概就是林晓星对林晓晨最后的安排了。 第614章 安排 第六百一十四章安排 我们发现林晓晨是一个意外,他躲在房间里始终没有出声,我们破门而入后才发现一个小男孩呆呆地坐在地上,嘴里正在吃着零食,抬头看我们,似乎不明白我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看到林晓晨的第一时间里,我就让李威赶紧把林原等人的尸体给藏好,别让林晓晨看到了。 不管林原等人做过什么恶事,对林晓晨来说,那都是他的亲人。 “你来了?” 没想到林晓晨一看到,竟然朝我挥了挥手,开口跟我打招呼。 我不由反手指着自己惊讶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林晓晨淡定地点了点头,又咽下了一口嘴里的零食,说:“晓星跟我说过的,她说你迟早会来,但是她说她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她给我准备了很多东西,告诉我如果你没来,我就先待在房间里,如果我吃完了这些东西你还没来,她就让我报警,报警后就报你的名字,让警察帮我找到你。”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猜到的意思:“你是说,她把你交给我了?” 林晓晨“啊”了一声,说:“你不愿意吗?那也没关系,我们也商量过这种情况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去福利院。” “不不不不。”我慌忙摆手说道:“我不是不愿意,我是…有点震惊。” “不是不愿意就好。”林晓晨小小地松了一口气,露出一抹笑来:“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去福利院,听说那边吃的东西都不太好,我身体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如果又吃不好的话,到时候会长不高的。” “你就…担心这些?” 林晓晨偏了偏头,那一瞬间的疑问表情跟林晓星很像:“要不然,担心什么呢?” 面对这么淡定的小孩,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担心…担心很多啊,比如就算我愿意留下你,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我会对你不好吗?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还有,就算你去了福利院,不仅仅是要担心身体不好,吃的不好,福利院的环境…我虽然没去过,也不是太了解,但是很多新闻都说过福利院,那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福利院跟自己家里是不一样的,会发生很多事情,也会有人欺负别人,这些都是有的。” “还有就是,去了福利院,你也会面对被人收养的问题…” 我有点说不下去了,因为林晓晨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呈现出来的表情是:我知道啊,我都知道,原来真的会发生这种事啊,哇,好神奇,好有意思… 这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件傻事。 我不再说话后,林晓晨就开口了。 他说;“你说的这些,我跟晓星也都商量过了,你们大人有一句话是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叫除了生死无大事是?” 我有些艰难地说道:“不是的,晓晨,这个世界上生死确实是大事,但除了生死之外,还有很多事情也算得上是大事。” 林晓晨挥了挥手,很有些小大人的样子:“我还不太明白,但是我觉得那句话说的没有什么大问题,生死是大事你们都能认可,那如果对我来说,连生死都不是大事呢?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什么事吗?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大不了就去死一死,跟晓星这样活着也挺好的啊。”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好在这个房间里此时就我跟林晓晨两个人,我决定跟这个孩子掏心掏肺地好好谈谈。 “你不能学晓星…”我小心翼翼地挑拣着措辞:“晓星是碰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才会变成这样的,这不是她的错,但你不能学她,她是已经死了的人,你还活着,你还小,未来会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不能老这么想,觉得活着和死了没有区别,有大不了去死一死的想法,活着和死了就是不一样的,晓晨,你要知道这一点,另外,就算你死了,你跟晓星也是不一样的。” 因为林晓晨说话的口气,我就算明知道他是个六七岁的小孩,我还是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跟他平等对话的方式,将他看成是一个可以沟通的大人。 林晓晨点点头,说:“我知道我跟晓星是不一样的,一般人死后是会去地府投胎报道的,我也不想跟晓星一样遭那么多罪,也不想自杀,自杀的人死后会受惩罚的,我说大不了死一死,是真的觉得这世界上连死都不在乎的话,好像就没有什么难关了。” 我再一次觉得林晓晨的思想很危险,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下手扭转他的想法。 “再说我体内有舍利子,你知道的对吗,晓星说你应该知道。” 我咽了一口口水,说:“我确实知道。” 林晓晨说:“晓星说,舍利子已经跟我差不多融为一体了,你就算杀了我,也取不出舍利子的。” 我强压着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你别胡思乱想,我要舍利子做什么,不过这件事你别随便往外说,不是每一个猎魔人在听到舍利子的时候都不会起贪念的,把这个秘密埋在心底。” 林晓晨“哦”了一声,稚嫩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你跟晓星说的一样。” 我决定先搞清楚林晓星到底跟林晓晨都说了些什么。 “晓星还跟你说了什么?” 林晓晨板着手指数道:“说的有点多,她说她要走了,我知道她如果要走,那我爸爸妈妈哥哥嫂子大概就活不下去了,晓星说我以后最后是跟在你身边,说你人好,心软,让我除了你之外,别把舍利子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哦,对了,她说她就算走了,也会让人留意我的情况,让我别怕,如果在福利院里被人欺负的话就尽管告诉她,她会帮我出气的。” 我不敢问林晓晨如果他真的被人欺负了,林晓星到底会采取什么方式帮他出气,想来想去肯定都不是什么温和的方法,林晓星杀心太重了,她的成长环境也造成了她对这种手法司空见惯,她的想法我无法改变,但是林晓晨,绝对不能跟林晓星一样! 这一瞬间,我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一定要留下林晓晨,就算单纯为了这孩子以后不走上跟林晓星一样的路,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晓星还说,我体内有舍利子,以后也可以当个猎魔人了,我以后能当猎魔人吗?”林晓晨数着数着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点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道:“可以的,有了舍利子,你以后的修行会事半功倍。” 我想钟叔应该会很愿意有这么一个身负舍利子的徒孙的,徒弟有天眼,徒孙有舍利子,够他老人家吹嘘的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把林晓晨送到落霞庙或归化寺,但我对那两个地方都不熟,林晓晨又被林晓星教导了,除非跟在我身边,不然就宁可去福利院,想必林晓星也是担心林晓晨因为舍利子的缘故被有心人盯上。 等以后,等以后我想办法跟落霞庙归化寺里的人认识后就跟林晓晨说,让林晓晨自己选择,如果他还是想跟在我身边的话,我就把林晓晨定时送到寺庙里接受高僧的熏陶,而在此之前,我不打算把舍利子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就算是送林晓晨去寺庙,也会一直把这个秘密保留下来的。 人心叵测。 第615章 徒孙 第六百一十五章徒孙 我暗自下定了决心,等林晓晨板着手指把林晓星交待的话说完后,就带着他离开了房间。 一路走出收藏馆,都没有看到林原等人的尸体。 我暗自在心里给李威点了个赞,就算林晓晨知道林晓星一走,就代表着他的家人全死了,我还是想尽量避免让他直视林原等人的尸体。 不论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都不应该是他一个小孩所应该承受的。 在路上,我问林晓晨:“晓星为什么给你吃舍利子?” 林晓晨回答:“她一开始是不想让我爸拥有舍利子,她说那个舍利子虽然不能阻止她报仇,但她看到那个东西就浑身不舒服,她也不愿意让我爸这样的人拥有舍利子,所以她就把舍利子偷出来让我吃下了。” 我到这时才发现林晓晨的眼睛长得跟林晓星非常像,尤其是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你的时候,恍惚之中让我以为我面对的是林晓星。 “我其实不知道她给我吃的是什么,我是后来偷听爸爸和林医生的谈话才知道的,原来我吃下去的是舍利子,我查过的,舍利子很厉害,那么厉害的东西在我肚子里,我有时候做梦都会害怕爸爸会剖开我的肚子取出舍利子来。” 林晓晨说话的时候非常平静,语气就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似的,我听得出来,他是真的打心里这么认为,他说话的时候还自然而然地带着小孩子独有的奶音。 我无法想象林原到底是做了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亲儿子的心里是这样的形象,这么小的孩子心里竟然在担心自己的亲爸爸会剖开他的肚子取出舍利子来。 “那段时间我一直睡不好,做噩梦,又要被爸爸抽血,身体非常差,我跟妈妈说我好怕,想让妈妈带我离开家里,但是妈妈在听说我吞下了舍利子后却非常高兴,她说这样一来我就比哥哥在爸爸心里有了更重的分量,她说就算哥哥比我大这么多又怎么样,有舍利子在,林家最终还是我的。” 我有些艰难地问道:“你妈妈…知道你很担心你爸爸剖开你的肚子取出舍利子吗?” 林晓晨天真而残酷地点头道:“知道啊,我跟她说过的,一开始我妈妈也很担心,那几天她藏着我不让我见爸爸,她查了很多资料,后来就告诉我让我别担心,说舍利子是佛家至宝,如果沾了血就再也没用了,说爸爸不敢拿这么重要的事情赌的,所以我一定会没事的。” “大概爸爸也是像妈妈一样这么想的,所以我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过,虽然他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抽我体内的血,但是抽血没关系啊,只要别剖开我的肚子就好,那肯定很疼。” 我没办法告诉林晓晨,那不仅是疼不疼的问题… 说着说着林晓晨笑了起来:“那段时间只有晓星陪着我,她跟我道歉,她说她一开始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危险,她跟我保证如果爸爸想剖开我的肚子的话,她一定会保护我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即问道:“你知道林晓星不是你姐姐吗?我的意思是说,不是跟你一母同胞的姐姐,她跟你其实是同父异母的。” 林晓晨乌溜溜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小孩子的眼睛黑得格外纯粹。 “我知道的,一开始不知道,后来就知道了,我姐姐死了,晓星带我偷偷地溜出去看过她的坟墓,春天的时候我们还在她的墓碑上放过漂亮的小白花,晓星说她会转世投胎的。” 看得出来,林晓晨跟林晓星的关系好的超出我的意料。 “妈妈总是让我忍,我说我很痛,浑身没有力气,被爸爸抽血很难受,很不舒服,妈妈都说让我忍,其实我知道的,我看过每次我抽完血后,妈妈都会到爸爸面前哭,然后爸爸就会给妈妈一笔钱,妈妈就会给外婆汇过去,外婆就会打电话给妈妈表扬妈妈,亲热地喊着妈妈是她的宝贝女儿,那一天妈妈总会很奇怪,她好像很高兴又好像很懊恼,会骂外婆贪得无厌,又会因为外婆的话而非常开心,我那时候就在想,大人好奇怪啊,是不是没一个大人都会这么奇怪。” 被林晓晨的眼睛盯着,我只能说:“不是的,不是每一个大人都会这样的…晓晨…大人确实会有很多想法,大人的想法确实会很复杂…但并不是每一个大人都会这样…你长大后就会知道了。”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长大后就会知道这样空洞的词语来应付林晓晨,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大人残酷的世界,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告诉他他爸爸哥哥都不是好人,甚至连他妈妈,都不能算得上是好人。 而在有些大人的眼里,好人跟坏人有时候不是那么界限分明的。 林晓晨“哦”了一声,点头道:“晓星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我现在没有搞懂的事情,等我长大后应该就知道了,她还说她已经没机会再长大了,等我长大后再把想通后的答案告诉她。” 因为这句话,我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心酸。 “你…”我清了清嗓子,喉咙里像是有一块硬物哽住似的:“你别担心,以后就跟我住在一起,我有一个师傅,他虽然表面看起来性格不太好,但其实不是的,你相处过后就会知道了。” 林晓晨问道:“他会打我吗?会拿脚踹我吗?会抽我的血吗?” 我忍不住握住了林晓晨的手,认真地回答道:“不会,都不会,没有人会打你,也没有人会拿脚踹你,也不会有人抽你的血的,我不会告诉他你体内有舍利子的事情,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好不好,只要你知我知。” 林晓晨点了点头,说:“好。” 我短时间内没办法让林晓晨安定下来,没办法给他足够的安全感,但是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对他,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等他慢慢长大,他缺失的安全感会渐渐找回来的。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良药。 我把林晓晨带回了家,钟叔没有说什么,只是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林晓晨,说:“资质不错,你眼光比我好,收了个好徒弟。” 我这个不是好徒弟的徒弟只能摸着鼻子认了。 钟叔嘴上对林晓晨没有说什么,隔天就买回了好几套合适的小衣服给林晓晨,等林晓晨去换上后跑到他面前,钟叔嫌弃地看了林晓晨一眼,说了句:“还行。” 刚回家的那段时间,我进进出出都把林晓晨带在身边,大概是因为林晓星交代过的原因,林晓晨有限的信任都放在了我身上,他虽然对钟叔笑嘻嘻的,跟普通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但不管是我还是钟叔,都看得出来,如果我不在,光一个钟叔,林晓晨很可能转头就离开了家。 对此,我跟钟叔背着林晓晨恳切地谈过一次,我没有说舍利子的事情,但其他的,有关于林家的,我原原本本地都说了,说的特别详细,钟叔最后点了点我,说:“留下,就让这孩子做你的徒弟,我知道你肯定还有什么事没说,但无所谓,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徒孙了,我认下他了。” 第616章 养孩子日常 第六百一十六章养孩子日常 我连上班都带着林晓晨,同事吐槽我带了个小尾巴拖油瓶,连跟柳倩欣约会,我都带上了林晓晨。 柳倩欣从我这里得知了林晓晨的一些事情,她对林晓晨很同情,同时她又知道不能对林晓晨表现出这份同情,她用女孩子独特的敏感学了我的样子,言谈之间没拿林晓晨当孩子看待,而是用平等的态度来跟他对话。 这样一来,林晓晨竟然意外地跟柳倩欣相处得很好,甚至有一天跟我说,他喜欢柳倩欣就在喜欢我之下。 我、钟叔、柳倩欣三人的顺序是我、柳倩欣、钟叔,钟叔做为师祖,竟然排在了柳倩欣的后面。 对此,我淡定地告诉林晓晨,千万别告诉钟叔这件事,林晓晨好奇地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他,别看钟叔老是一副不阴不阳的态度,但这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他老人家肯定是要不高兴的。 林晓晨很意外又很兴奋地问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吃醋?” 我说:“是的。” 林晓晨那几天就特别高兴,每天绕着钟叔转,连上班都不跟我去了。 对这种情况,我乐见其成。 警局那边收敛了林原等人的尸体后,由于林家人死得只剩下林晓晨一个人,做为家属,林晓晨还是必须去领尸体的,这是不得不走的一个步骤。 好在经过处理后,至少林原等人的尸体变得好看了一点,而不是像我和李威当天在收藏馆看到的那样,有的七零八碎,有的死状凄惨。 我以为林晓晨会无动于衷地去领尸体,没想到他在看到林原等人的尸体后,最终还是哭了出来。 他哭了,我始终提着的那颗心就落下了。 能哭就好,我真怕他连看到爹妈的尸体都能面无表情,一直用那副天真而残酷的态度来面对这些,会哭,就说明他即便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心里还是有一块地方是柔软的,会感到痛,会觉得难受。 其他的,就交给时间。 我帮着林晓晨找了块墓地,把林原等人的骨灰都埋了下去,期间还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一件事,林晓晨的外婆舅舅一家人找了上来,一开口就是我吞了林家的财产,让林晓晨跟着他们走。 这件事其实是很麻烦的,从血缘上来说,他们确实是林晓晨的亲人,亲的舅舅亲的外婆,他们提出要收养林晓晨,是合乎法律的,但是我又很确定,如果林晓晨跟他们走了,他们绝不会善待林晓晨的,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林家的财产。 更何况,林晓晨并不愿意跟他们走。 那家人一直纠缠不休,甚至闹到了我工作的地方,沈洛川特地找我谈话,说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别不好意思,法律之外还有人情。 我选择性地跟沈洛川说了一些林晓晨的事情,后来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解决了,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面出的手,总之,林晓晨的户口正式地落在了我的名下,成了我的养子。 那家人当然不肯罢休,到处说我吞了林家的家产,不过这些话,他们爱说就说,我没在意,倒是刚学了三招两式的林晓晨气不过,背地里教训了他们一通,吓得他们到处喊有鬼。 我知道林晓星肯定给林晓晨留下了什么保命的东西,那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可能跟鬼灵有关,我不能贸贸然地让林晓晨交出来,我只能告诉他这些东西不能随便乱用,我是猎魔人,他是以后要做猎魔人的人,猎魔人是不能朝普通人出手的。 为了这件事,我教训了林晓晨一通,我还担心过林晓晨会心存芥蒂,会因为我骂他而不高兴,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反而跟我更亲昵了。 我还是个单身狗,当然没有教孩子的经验,但是带了林晓晨一段时间后,我也逐渐摸出了一点心得,自此之后教养林晓晨更是随心所欲了,我放下了那副担心,真心地拿他当自己的徒弟,该骂就骂,该疼就疼,我不奢求短时间内就扭转过林晓晨的个性,我只希望他长大后别跟现在一样愤世嫉俗,不拿人命当一回事。 为了林晓晨,我跟钟叔很认真地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停下教林晓晨道术,他此时更需要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去上学,也是到了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林晓晨从来没有上过学,他一直待在收藏馆里,林原会让他在网上跟着老师学习,但是线上的学习跟去学校里跟同学一起学是不一样的,林晓晨,是时候感受一下普通的小孩是怎么生活的了。 借用柳家的关系,我把林晓晨送进了学校,他的年龄刚好够上小学一年级,但他的基础太差了,我决定让他先上一年学前班。 对于林晓晨,我有很大的耐心,慢慢来。 鸡飞狗跳的生活重新平静下来,我和钟叔租来的房子里多了一个小孩,生活重新进入轨道,钟叔每天送林晓晨上学放学竟然做的津津有味的,有一天甚至催着我跟柳倩欣结婚,让我赶紧生个小孩,他给我带。 我猝不及防地遭到了钟叔的逼婚和逼生,赶紧把自己埋在了工作里面。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回家,钟叔忽然拿出了一本房产证和一把钥匙,淡定地告诉我他买了一套房子,就在对面小区,让我找个时间请搬家公司过来,把家当给搬过去。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钟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钟叔不是个一无所有的落魄老男人吗?他不是要靠我养老吗?为什么他突然会有这么大一笔钱去买一套房子?对面那小区可是高档小区啊,房价一日一变,而且钟叔买的是大三居,面积一点也不小,这笔钱,哪里来的? 我深怕钟叔背着我又去做了什么不法的事情,我甚至他的个性,他比林晓晨其实好不到哪里去,这一老一小都有些离经叛道,区别只在于钟叔经历了大半辈子的沉浮,心里始终有底线,而林晓晨初生牛犊不怕虎,颇有一种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豪气,连大不了去死一死的话都真心认同,我真怕他手下没轻没重,闯出天大的祸来。 面对我的惊讶,钟叔冷哼了一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的,我不需要你来养老。” 这句话令我从遥远的记忆中挖出了点零星琐碎的印象,似乎在刚离开老家的时候,钟叔确实曾经跟我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当时我不太明白,期间我也没有多想过,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原来钟叔根本不是我所以为的落魄老光棍,他妈的他是一个隐藏土豪啊! 买房跟买大白菜一样,他不壕谁壕? 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件我始终没有深思过的事情,我刚做了猎魔人两年,都能积累下一笔财富,钟叔师出名门,乃四大世家之一的继承人,就算钟家覆灭,以他的本事,多少钱赚不到? 平常的生活中我忽略了这一点,始终战战兢兢地将养家的重任担负在肩膀上,自觉要节省,要给钟叔攒养老钱,没想到我其实是一个啃老族啊。 我泪流满面地把家当搬了过去,选了一个黄道吉日搬了新家,彻底结束了在北京飘着租房的日子。 而紧接着,由于我的天眼恢复,去天师府观摩紫符的事提上了日程。 第617章 观摩紫符 第六百一十七章观摩紫符 去天师府观摩紫符的机会是极为难得的,不仅我重视,钟叔也非常重视,用他的话讲,就算我以后没办法成长到能画出紫符,能因为观摩而多一丝感悟,也是很好的。 正因为重视,在天眼受伤的情况下,这一趟才迟迟未能成行,我想用最好的状态来迎接这次机会,免得浪费。 而现在,终于到了去天师府的时候了。 之前在收藏馆的事件中,我的心境得到了升华,自觉实力又得到了增长,而这次去天师府,又将发生什么呢? 钟离亲自在门口接我。 天师府分为明府和暗府,明府是世人眼中的天师府,有如织的游客,有虔诚的信众,更像是一个旅游胜地,被人称为必须要去一趟打卡的地方,而暗府就是我们道上所说的天师府了。 第一次来天师府,钟离带我先去了明府一趟,在明府接待游客的道士看到钟离都称其为离师兄,去完明府后钟离再带我回暗府,我发现暗府的构造几乎跟明府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一个在半山腰,另一个则是在深山当中。 夜色即将降临,华灯初上,我看着山中隐约的雾气,忍不住对钟离说:“虽然我在相一道上实力微薄,但就算如此,我也看得出来天师府所在是一处风水宝地,这地方,未免也太好了。” 钟离笑道:“祖上余荫而已。” 我吐槽道:“像你们这种壕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穷苦小市民的心理的。” 钟离正色道:“不管是明府还是暗府,都是属于天师府所有子弟的,如果你是指这里的环境,那我们确实是壕,这点我不否认,但这也是祖上流传下来的,我们虽然引以为傲,但更多的,也引以为耻,我们就像一个啃老族,世世代代啃着祖师爷们留下来的余粮,有时候想想,天师府最辉煌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我年少轻狂的时候曾经说要振奋天师府,后来才发现,能维持天师府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点头,非常认同:“别说是天师府了,道上的哪一家都是如此,末法时代,能维持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心愿,我啊,只要能把钟家和金家流传下去就心满意足了。” 钟离郑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肯定可以的。” 我不由摸了摸鼻子,他这么慎重,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忍不住就起了个话题转移一下:“我听明府的道友也称呼你为离师兄,他们也是天师符的人吗?” 很多仙侠小说中都有这样的设定,一个门派当中分内门和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当然要重于外门弟子,外门弟子更像是仆从,更多的是管理着整个门派的俗物,而内门弟子中更有一等一的亲传弟子。 光是弟子的身份,就能分出三六九等来。 我曾拿这些跟钟叔闲谈,钟叔却告诉我,在猎魔人最鼎盛的时代,道上各大门派也有类似的身份划定,到了现在,门派式微,有天赋的猎魔人日益稀少,末法时代来临,因此很多人连收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都做不到,更别谈三六九等的徒弟了,这些规矩也就形同作废。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天师府了,跟其他门派世家比起来,天师府的规矩还是比较严的。 拿钟离举例,唐老鬼要是没判出天师府,他做为唐老鬼唯一的徒弟,在天师府中的身份自然是重要的,但唐老鬼被除名后,他在天师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直到近年,才因为实力重新爬上来,博得众人一个离师兄的称呼。 钟离解释道:“明府中的也是我天师府中的人,天师府有一个规矩,每年会轮换一批弟子去明府当中,修身修心,猎魔人也不能躲在深山当中修行不是吗?用佛家的话来说,入世即出世。不过明府当中的,确实很大一部分都是在猎魔人一途上是没有太大的天赋的,他们在道上的前程一眼能看到底,于是渐渐就把重心转到了明府的事务上面。” 我点头,心想这才对嘛,天师府看起来各种高大上,但人毕竟不是神仙,看起来高大上也没用,还是要吃喝拉撒的,总得有一部分接地气在底下托着,才会有另外一部分人专心修行的空间。 “穆承泽有消息了吗?”我又问起了另一件事。 钟离摇头,又点头,说:“没有消息,当家人曾几次招魂,都没有找到他的魂魄,我们猜他还活着,但又觉得希望渺茫,不过前几天倒是收到了一个消息,在西藏那边有一个猎魔人碰到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给我们传回消息,说那个年轻人看着像是承泽。” 我关心道:“有照片吗?” 钟离说:“有的,从照片上看,确实很像,那个年轻人瘦脱了型,但我们还是一眼能认出那应该是承泽,现在已经有人赶到西藏去了,希望会有好消息。” 我安慰道:“有希望就是最好的,你看,这不就有消息了吗,说不定真的就是穆承泽。” 钟离笑着点点头。 我知道他现在在天师府的地位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以前穆承泽因为是当家人穆青程唯一的徒弟,实力又不错,很被一些人推崇,在道上的名声是直接盖过了钟离的。 年轻一辈中,穆承泽被人所熟知,钟离专心提升自己的实力,在名声方面,确实不如穆承泽,但是现在,穆承泽失踪后,钟离逐渐被当家人倚重,已经有几个长老公开宣称看好钟离成为下一代当家人,如果说以前在当家人的竞争中,穆承泽占有优势的话,现在的情形则是就算穆承泽回来,钟离也可以笑到最后了。 我由衷地替钟离感到高兴。 在天师府的第一天,我去参观了明府,第二天,我在山上走了一圈,嗅着山间清新的空气,排除脑子里的杂念,让心灵慢慢空灵。 第三天早上,我沐浴焚香,穿着崭新干净的衣服走出房门,跟在钟离后面,进入到一间静室当中,静室的正中间放着一张矮几,矮几后面是一个蒲团,我知道,矮几上面放着一张紫符,在接下来的三天,我将在此地安静地观摩紫符。 一路行走,钟离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出声,气氛安然而凝重,在他把我领到静室里后,我郑重地朝他道谢,钟离回了我一个正式的礼,说:“我三天后再来。” 他轻轻地带上门走了,我听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当门里门外再次陷入安静的时候,我缓缓地深呼吸了三次,一口气深深地吸进去,又慢慢地吐出来,如是者三,我略显浮躁的心情彻底沉淀下来。 直到此时,我才在蒲团上坐下,睁开天眼看向放在矮几上面的紫符。 这竟然是一张清净符。 第618章 重生 第六百一十八章重生 我在经历了活人墓的事情,重新回到北京后因为酒里发生的一件事认识了李威,后来李威让我帮忙清理医院停尸房的阴气,我用的就是清净符。 在我心里,清净符是一种非常基础的符篆,它最大的作用是清理一个空间的阴气晦气,而它确实也非常普遍,可以说烂大街了,道上的猎魔人不管实力如何,至少清净符都是会画的。 万万没想到,天师府仅存的三张紫符当中竟然有一张清净符。 老实说,在看到清净符的时候,我心里一瞬间闪过了一点不愉快,我甚至有些阴暗地想,天师府是不是故意的,他们舍不得拿出镇鬼符烈火符等威力强大的紫符来给我观摩,所以拿出了清净符这种基础符篆。 下一秒我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我跟穆青程也接触过,我相信堂堂天师府既然肯答应让我观摩紫符三天,就绝不会做出这种暗地里耍小心机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在我来到天师府的第一天,穆青程特意叮嘱我要好好抓紧这次机会,他跟我说他特地说服其他长老拿出了一张非常重要的紫符,他认为这张紫符对我是最有效果的。 我当时心里很激动,幻想过看到的将会是镇鬼符引雷符这一类的符篆,直到此时此刻我看到了清净符,我回过头想起穆青程的那些话,不得不去琢磨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穆青程会认为清净符对我是最有效果的? 这张紫符安静地被放置在矮几上,我没有伸手去摸,但光是用眼睛去看,我就能清楚地看到其上流转的光华,这种流畅的灵力光华我从来没有在其他符纸上看到过,这让我非常确信,这就是一张紫符。 一张极品清净紫符。 清净符的作用是什么? 我不得不再一次回想当时钟叔教我时所说的话,他说清净符能扫除阴气和晦气,可以助人凝神静气,提升专注力,清净符虽然是一款烂大街的符篆,但是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它也是一款非常好用的符篆。 想着想着我心里一动,助人凝神静气? 我忍不住将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到清净紫符上面,透过天眼,我看到了紫符上一笔一划都有浑然天成的灵力流转,越是看得仔细,越是看得沉迷,越是能感受到紫符浑厚的力量,我像是身处在广博无垠的宇宙当中,繁星在我脚下,银河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一颗蓝色的星球在不远处缓缓旋转。 我仰望天空,目光穿过云天落到无穷的深处,我听到了飞鸟掠过,翅膀拍空的声音,我听到了婴儿啼哭,勃勃生机的声音,我听到了小草顶起巨石,钻出地面的声音,我听到了老人去世,灵魂归于万籁俱空的声音,我听到了欢喜的呼声,也听到了绵延不绝的悲音,我听到了生与死,听到了复杂的人心,听到了世间万物。 最终,我听到了时间。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我像一个旅人,拄着拐杖拔步行走在缓缓的流水当中,我看到了一个婴儿降生,哇哇大哭,我走过他的身边,看着他在地上一滚,变成了六七岁的孩子,紧接着这个孩子背着书包上学,在教室里闷头大睡,最后又背着行囊离开了家乡。 我忽然悟了,这就是我。 在我心神一动的瞬间,我发现自己从时间长流中消失,下一秒,我出现在一个房间里。 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出租间,房间很小,靠墙放了一张床,床边有一个床头柜,柜子是没办法完全关紧的,里面有一颗螺丝掉了,衣柜里有发霉的痕迹,我对这里非常的熟悉,因为我离开老家后来北京闯荡,两年的时间我都租住在这里。 一个城中村的群租房。 我听到了外面的室友回来,嘻嘻哈哈地说笑声,有人去洗脸,有人拍着门让他快点,扯着嗓子喊自己憋不住了,要上厕所了。 这副景象我曾经每天都会经历,熟悉得就像昨天刚发生似的。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伸出双手,我忍不住摸了下有些脏兮兮的桌子,桌板因为年头太长,积了一层抹不干净的污垢,摸上去有些磨手。 真的摸得到! 这说明我现在绝不是在“死亡过程”当中。 既然我不是突然之间进入到了“死亡过程”,我不是应该在天师府里观摩紫符吗,怎么会忽然来到这里? 突然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喊着我的名字。 “金铭?金铭!” 我顾不上去琢磨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站起来打开房门,站在外面的是我的一个室友。 他递过来一张票和身份证,说;“给,你让我帮你顺便取下票,我给你拿来了。”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发现这是一张火车票,始发站是北京,我要下车的站也很眼熟,往年回老家,我都是在这一站下车的。 室友:“你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过年的票这么难买,你突然之间就说要回老家,结果竟然还真被你刷出一张票来,不过金铭啊,你何必要取票呢,直接拿身份证一刷不就行了?” 对话有点耳熟,我隐约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我突然之间要回老家,我的老家太远了,火车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到,票更难买,再加上又刚好卡在过年这个时间段,我拿着手机刷了半天,结果竟然给我刷出一张票来,我高兴坏了,立刻让我这个在火车站上班的室友帮着取票回来。 我为什么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买票回老家来着? 我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但正因为这个猜测实在太过于不可思议,我不敢想下去。 “金铭,你发什么呆?”室友在我眼前挥了一下手。 我心乱如麻,勉强冲他笑了一下,说:“票还是要取的,有些人不按票坐,我到时候只要把票拿出来在他面前一放,他就不得不走了。” 室友哈哈笑道:“有道理,那你收拾行李,明天的车呢。” 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老家的特产。” “哈哈,行!” 重新关上了门,我拿着身份证和火车票一步一步挪到床边,一屁股坐下。 要不是我知道自己此时不是在“死亡过程”当中,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要不然怎么会好端端地重新经历这一幕? 我用僵硬的手指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华子的头像,对话框里跳出一张照片。 照片照的是一座野坟,坟前竖着的墓碑上面刻着的是我的名字,贴着的也是我的照片,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在年关将至的时候突然决定回老家。 我虽然两年没回家,但也不能就这么当我死了! 我当时立马给华子打电话,电话那头却一直显示占线中,打不通,直到半夜华子才给我回了一个短信,只有一句话,哥你回村看看。 活人墓! 这就是活人墓! 我曾经经历过的,我的人生直接在这件事后转了个弯的活人墓事件,我清清楚楚记得所有的事,而现在,我竟然重新经历这一切? 这是…网文中经常发生的重生? 第619章 不后悔 第六百一十九章不后悔 这当然不可能是重生。 我很确定,绝对不可能! 唯一能想得到的解释,只能是清净紫符了,没想到我把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紫符当中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奇妙的事情。 我想我现在经历的应该不是我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我更倾向于自己现在所处的是记忆当中,就像有一只手把这一段记忆从我的脑子里抽出来,摊在地上变成了一段路,我重新走这一段路,而第二次走,我将会比第一次有更多的感悟。 至于为什么是从这个时间点开始,原因也很好猜,正是华子的这条微信和这张照片,我才急匆匆地赶回了老家,这一次回老家跟以往不一样,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妮子死了,华子死了,老爹也死了,村子里发生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开了天眼,人生自此不同。 我叹了口气,了无睡意地躺在了床上,我以为我会睡不着,没想到头挨着枕头,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被订好的闹钟给吵醒。 提着昨天已经收拾好的行礼,我离开了出租房,今天有很重的雾霾,我在茫茫白雾当中回头看了一眼,出租房里的人此时还都沉浸在梦想当中,整个城中村显得格外的安静。 我慢慢地走在路上,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或许是因为一夜好眠,我沉重的心情竟然轻松了起来。 既然清净紫符让我重新走这一段人生路,那我不妨就放开手去走! 心理包袱被我甩掉后,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走路松快,大步地往前走着,忽然有人跟我打招呼。 “金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是在巷子口卖煎饼的黄叔,黄叔跟我是老乡,当然不是一个村子的,我们是同一个省份的人,在北京,这就算是老乡了。 我十天里有七天是在黄叔这里买早餐的,所以跟黄叔很熟。 “回老家呢,黄叔。”我应道。 黄叔乐呵呵地点头:“回老家好。” “叔你今年不回老家吗?”我站在摊子前面等黄叔给我烙一个煎饼。 黄叔手脚麻利地把一个煎饼递给排在我前面的小姑娘手里,接着给我烙煎饼,他叹了口气,说:“不回了,去年刚回去过一次,今年就待在北京,这几年应该都不回去了。” 在北京飘着的人,连回家过年都是奢侈,过年的车票、回老家后各色各样的人情,对很多在北京打工的人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所以很多人并不是每年都会回家过年的。 我跟他聊天:“那你家娃今年来北京过年吗?” 前年黄叔没回家过年的时候,就把他家娃从老家接过来,一家三口在北京团聚。 一提到自家的娃,黄叔的脸上就露出了笑:“接,他明年就要考大学了,他想考到北京来。” 每一个当爹妈的在提到自己孩子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笑容。 我夸道:“学习真好。” 黄叔谦虚道:“也就那样。”谦虚不过三秒,他就开启了炫子模式:“今年期末考,又考了个全年级第一,他们老师说了,只要能保持下去,在北京考一个不错的大学基本就准了。” 我笑着看黄叔眉飞色舞的表情,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年我从老家回来后,因为带着钟叔,很快就搬出了城中村,另外找了住的地方,我记得当时黄叔已经不在这里摆摊了,我问过别人,别人跟我说,黄叔在过年的时候不小心出了车祸,受了重伤,留在北京各项费用太高,只能回老家去修养身体了。 我记得是哪天来着… “等娃来后,我跟你婶决定了,大年初一呢就在家里包饺子,初二呢陪他去那些有名的大学转转,如果进不去就在外面看看。” 对了,是大年初二!黄叔就是大年初二出的车祸! “给,你的煎饼。”黄叔把袋子递给我,说:“金子?发什么呆呢?” “哦哦。”我回过神来,接过袋子付了钱,拖着行李走了几步,回头去看,黄叔不停歇地开始做下一个顾客的煎饼了。 他就是这样没日没夜地忙着,住在地下室里,赚着辛苦钱,养着老家的爹妈,我记得黄叔说过,他爸瘫痪在床,他妈眼睛不好,视力很差,他计划着过两年,等娃上了大学家里攒点钱后就把他妈给接到北京来看病。 黄叔出了车祸受了重伤,不得不回老家,他儿子正处在高三的重要阶段,家里发生了这么重大的变故…他爹妈以后该怎么生活,他儿子还能专心读书,考上好的大学吗? 黄叔这一倒下,不仅是他个人倒下了,整个家庭都跟着倒下了。 我收回视线,食不知味地把煎饼塞进嘴里,被烫的一哆嗦,捂着嘴巴回过神来,卧槽,这肯定要烫出泡来了! 不过这一烫,倒是把我的精神给烫回来了。 我再次转头,刚好对上黄叔的视线,他大概是奇怪我怎么走两步就停在路当中不动了,百忙之中还朝我挥手,让我赶紧走,免得赶不上车。 我心里忽然下定了决心,拖着行李跑回去,黄叔惊讶地一边把煎饼递给顾客,一边问我:“怎么了,落东西了?” “不是,叔。”我气喘吁吁地说:“叔,你初二的时候别出门,就在家里待着。” “为什么?”黄叔不解问道;“我都跟你婶计划好了。” “那就初三去!”我说:“也不急在这一天不是吗?初二你就带着你儿子在家,不包饺子咱也可以做点其他好吃的,初三去也来得及,叔,你听我的,初二你一定要待在家里,千万别出门。” 我跟钟叔学了点相术,实力不高,但是看一般人的劫数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再加上我此时又开了天眼,更是确定了初二确实是黄叔的一个大劫,只要过了那一天,黄叔就不会出车祸,他家也就不会遭受重创了。 我确实猜测此时经历的是我自己记忆中抽出来的东西,但不管是不是真实的,我既然已经站在了这里,我就得照着自己的心意重走一遍! 不管结果会怎么样,也不管结果是不是会改变,黄叔初二没出门却又产生了另一个大劫,他最终还是没有平安度过,还是受了重伤,不管会不会走到这一步,至少此时此刻,我是坚定的,我一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后悔! 第620章 回村 第六百二十章回村 我下了决定,说出了这些话,心里更是轻松了。 但是黄叔并不能理解我的话,他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为啥呀?初二那天不能出门吗?” 我不能直白地跟他说你要是初二出去就要出车祸了,只能再三跟他强调:“别出去,就在家待着,叔,你也认识我两年了,我是个老实人你是知道的,你听我一句行不行,初二初三也不急在这一天啊。” 黄叔犹豫了一下,一个正在等煎饼的老大爷开口帮腔道:“老黄啊,你就听这个小年轻的,确实不差这一天。” “这…”黄叔犹豫道:“那我就初三去?” “一定要初三去!”我重重点头。 黄叔说:“好嘞,听你的。” 我再次强调道:“叔,你别忘了啊。” “忘不了,放心。”黄叔朝我摆手,继续埋头做煎饼。 我看了刚才帮腔的老大爷一眼,他没看我,正在跟黄叔闲聊,聊得也不是初二初三出门的事,我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要开口帮我,但我知道,活到这个岁数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经验,他帮我,是为了黄叔。 这一回我不再迈不开脚步了,我一手拖着行李,一手啃着煎饼,轻快地往地铁站走去。 跟我记忆中的一样,今天的雾气特别重,连车厢里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我拎着行礼找自己的位置,在雾气当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 齐刘海,黑镜框,曼妙的身材…… 我知道,那是妮子。 此时的妮子已经死了,但是当年的我,并不知道。 隔着白雾,妮子站在过道的另一头,我站在这一头,互相看着对方。 我不由自主地挪动了脚步,向妮子走去,下一秒,妮子的身影消失在雾气当中。 她走了。 我叹了口气,知道她还会再来的。 她是来劝我不要回村的。 我找到了自己的床铺,把行李放好,等着妮子的出现。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我转头之前身边还没有人,一转头,就发现了妮子站在我的身边,朝我害羞地笑着,跟我一对视,脸就红了。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妮子… 再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妮子,我不知道有多么高兴,我忙站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你还好吗?” 妮子歪着头看我,没有回答,而是问我坐这趟车是不是要回村子。 我恍然,是了,当时的对话差不多就是这样,我问她是不是在北京读大学,她也是没回答,反而问我是不是回老家。 我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好笑,心里还觉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这一趟车当然是回家的,难道她不是吗?要不是的话,为什么要坐这趟车呢? 妮子对着我笑起来,我虽然明知道她是鬼,但因为她的这份鲜活,我几乎是贪婪地看着她的面容。 以前在我心里,妮子是我的初恋,对我有不同的意义,现在我有了柳倩欣,妮子依然是我的初恋,我虽然不再喜欢她,但我还是拿她当妹妹看待的,尤其是一想到她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 “哥,你千万不要回村子!” 我没有说话,她抢先开口了。 “咋了,为啥不让我回村?”我下意识接了一句。 其实我知道的,因为活人墓,妮子不希望我回去送死,她在极力阻止我回到老家。 但我始终还是要回去的,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妮子低着头不回答,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显得有些惨白,没有什么血色。 我轻拍了下她的肩,手心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妮子猛然抬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看。 “妮子,我是要回去的,那个地方是生我养我的老家,不管那里有什么,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是要回去的,你能理解吗?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更何况我并不想躲,那是我应该承受的命运,是我要面对的事情。” 我没有摊开来跟妮子说,而是选择了意有所指地说了这一段话。 妮子眼里闪过一丝幽怨,嘴唇翕张,我正想听她说什么,忽然有一只手斜刺里伸过来拍了我一下:“朋友,借过一下。” 我下意识转过头,看到一个人拎着包,指着上铺说:“我位置在那里。” 我胡乱应了一下,挪开身体,让出路来。 那人把包甩了上去,好奇问道;“你刚才在跟谁说话呢?没看到人啊。” 我转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还站在我身边的妮子已经不见了。 普通人是看不到妮子的,在他们眼里,我刚才就是在自言自语,跟空气说话。 “没啥,我在发语音呢。”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那人也只是随口一问,没再追问下去,径直上了上铺。 我躺下,裹紧了被子,妮子身上的阴气淡淡的,等她后来为了我受伤,阴气就更淡了,回过头来想想,她为我做的委实不少。 火车上一直很热闹,就算是到了晚上,也总有人不停地走,我一边对照着记忆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边抱着被子闭上眼,看起来是熟睡,其实是闭目养神。 那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妮子,也或许是因为我的天眼在不自觉地开启了一条小缝隙,睡在火车上的那个晚上就算紧紧裹着被子我也觉得很冷,周围静悄悄的,就像整个车厢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热闹。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才发现车厢里热闹了起来,当时我还疑惑怎么睡了个觉就像换了辆车似的。 当时想不通的事情,大意之下忽略的事情,此时都浮现在了脑子里。 后半夜,听着包厢外走道上的脚步声,我慢慢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我没有像记忆中曾经做过的一样去到处问别人有没有见过妮子,也没向列车员打听,当火车到站后,我直接拎着包下了车。 在站牌处,我回头看向车站,隐隐约约地在人群中看到了妮子那张白皙秀美的脸,她一脸担心地看着我,张开嘴像是想对我说什么。 但是我没上去,她也没过来,再一转眼,她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喇叭声响起,公交车来了,我回过神,拎着包上车,摇摇晃晃地坐着车,几趟转车后,在黄昏时分,我站在了通往村子的路口。 熟悉的大槐树下,一个老爷子弯着腰,正在给死去的人烧纸。 我慢慢地走近,看到老爷子猛地转过头来,用他那双满是眼白的眼睛看着我,明明是个瞎子,却像是能清楚地看到我似的。 钟叔… 我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在心里喊出这个名字。 “别往前走了,这条路不通的!”钟叔忽然开口道。 我笑道:“不通也要走,我家就在前面,老爹就在家里等着我,再说了,我知道的,这条路通的是我的村子。” “什么村子,通往坟堆还差不多!”钟叔没好气地说道。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年钟叔也是这么说的,我觉得这老匹夫在咒我们村子,精神有问题,惹不起躲得起,远远地绕着钟叔走了。 第621章 再见老爹 第六百二十一章再见老爹 “老人家,天色不早了,马上就要黑了,你赶紧回家。”我在钟叔面前蹲下来,看着他,恳切地说道。 钟叔的面貌跟两年后没什么差别,但看着我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我从不把钟叔看成一个瞎子,就像我此刻能从他的眼里看出对我的打量来。 钟叔说过,他一开始来找我,就是想要我这双天眼,后来收我做徒弟是意外,想来此时他在这里,就是已经做好了全套计划,开始试着接触我了。 “你…”钟叔忽然开口,我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笑道:“我也要回家了,老人家,我们以后再见。” 我绕过了钟叔,急匆匆地往前面走去,背后隐隐传来一声叹息,我回过头,看到钟叔还是坐在大槐树下,他身边的那堆火已经熄灭了,一缕青烟缓缓上升。 这老头,这次没有玩失踪,假装神秘了。 我没有再回头看钟叔,继续朝前赶路,说起来这条路我已经有两年多没走过了,当时心里怀着复杂的情绪离开老家,以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来了,谁知道现在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踏上这条回村的山路。 每走一步,我脑子里都跟放电影似的,想起了过往的事情。 在转过十几道弯后,终于看到了远处亮着一盏灯的村口。 之前周围还是一片黑,偶尔能听到几声青蛙叫声,一走到村口,便看到村里的人家都已经亮起了灯。 我这才发现,原来天色已经彻底地暗了下来。 熟门熟路地回到了老爹家里,家门口敞开,门口挂了几条红布,墙边还有白纸扎的几个小人,让人疑惑这到底是办红事还是办白事。 若要说以前我不明白,此时我心里已经有了数,村子里这些我曾经不能理解的古古怪怪的事情,大多都是跟活人墓有关,因此此时我泰然自若地跨过门口,一边喊着老爹一边进了屋子。 老爹蹲在院子的角落,正嗒嗒抽着烟,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佝偻的背上,他的头发都白了大半了,再次看到老爹的身影,我不由心疼又激动。 痛失亲人后能再次见到亲人,即便这不是真的,也足够我感激上天了。 “老爹!”我哽咽地喊出来,只觉得自己眼眶发热。 “金子啊,回来了?”老爹抬头一看到是我,显得异常的惊讶,像是从没料想我会回来一样。 老爹没察觉到我激动又复杂的心情,他之前紧紧皱着的眉头在看到我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还以为你今年不回来过年了,回来了就好,没吃饭?我这就给你去热一热饭。” 说完,老爹转身给我热饭去了,我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近乎贪婪地看着老爹。 他留给我最后的印象就是一声鲜血地躺在地上,气息奄奄地让我把他放在活人墓里,所以我给他在村子里立的墓碑其实是空的,里面放着老爹的一套衣服,现在能再看到活生生的老爹,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你这小子,怎么出去两年了,反倒跟小时候的做派似的,越过越回去了。”老爹走到哪我跟到哪,幸好农村的自建房都比较大,厨房自然也大,不然照我这样的跟法,两个大男人还真不容易在厨房里腾挪开来。 一回两回转身差点撞到我后,老爹不由笑了起来,说我。 我小时候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饿得急了就钻到老爹家里,也是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在老爹身后,深怕自己没饭吃。 盯着老爹取笑的眼神,我摸了摸鼻子,找了个理由:“就是觉得家里真好。” “家里好,就多住两天,工作不忙?”老爹把热好的饭菜端出来,我一看,真丰盛,鸡鸭鱼肉都有,过年的菜就是好。 我狼吞虎咽了三碗白米饭,一是真的饿了,二是太久没吃到老爹的手艺,吃起来格外的香。 “工作不忙,老爹,要不等过完年你跟我一起去北京。” 老爹抽着烟的手一顿:“嗨,不去,我跟你去北京做什么,你一个打工的,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我跟着你去不是给你添乱吗,不去不去。” 我劝道:“老爹,你年纪也大了,一个人待在村子里我不放心,至于钱的问题,你就别操心了,你信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了?我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行不行?” 老爹还是摆手:“不去,我在村子里待着多好,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么多人呢,还差你一个?你是没说大话,但是我现在看着你小子,有点说大话啊,北京那是什么地界,你才去两年,竟然敢跟我说会把我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你一个做保安的能赚这么多钱?我可是听说了,前不久北京的房租又涨价了?金子,你可不能走歪门邪道啊。” 说着说着老爹就紧张了起来,烟也不抽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哭笑不得。 想想也理解老爹为什么这么想,在老爹眼里,我一没学历二没特殊本事,去北京是混日子,当个保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至于在北京落地生根,那是想也不要想的,北京那房价贵的,把我卖了都不够,老爹早跟我说过了,我爹妈留给我的房子在我的名下,房子虽然老旧,但是收拾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宽敞,等我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就回老家,至少有一套房子在,找媳妇也好找。 至于老爹现在住的这一套房子,他也是打算留给我的,为此,他这几年在村子里已经放出话去了,我说我不要,他还不行,非得给我。 按理说老爹虽然没儿没女,但是亲戚是不少的,不止是他的亲戚,还有他老婆那边的亲戚,老爹的房子怎么分配,这些亲戚怎么会一句话都不说? 但奇怪的是那些亲戚还真的没说过一句怪话,似乎整个村子都默认了老爹的做法。 我以前从没深想过,此时自然而然地想起来,才觉得内里估计还是牵扯到活人墓的事,老爹说过,我爹妈算是为了村子而死的,这算是…一种补偿? 不过在老爹眼里,就算我在老家有了两套房子,想在北京待下去也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放任我,是觉得男人要出去见见世面,现在听我这么说,自然就紧张了起来,深怕我不学好,走上了歪门邪道。 我只好一再跟老爹保证,我是正当手段赚的钱,绝没有坑蒙拐骗,老爹“噢”了一声,虽然还是疑惑,但至少不再担心了。 还是那句话,我金铭虽然不成器,但人品是有保证的。 第622章 拨乱反正 第六百二十二章拨乱反正 虽然知道我不是重生回到了过去,现在发生的也不是真正的事情,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老爹真的答应了跟我回北京,那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在对黄叔说出那句初二绝不要出门的话后,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我现在身处的是什么情况,我还是要依照本心而行,而不是瞻前顾后,老想着以前这件事会不会发生,如果我改变了做法的话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我是不是要一言一行都按照记忆中按部就班的去做。 我不会! 这一路上,我不停地在想,清净紫符为什么会让我重新经历这一切,它到底希望我从中学到什么,直到我对黄叔说出那句话,直到我此时见到了老爹,我才稍微有了一点思路,心里有了一点模糊的猜测。 吃完饭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一觉睡得特别的踏实,一直到半夜才被不停搅动的肚子给难受得醒了过来。 我叹了口气,捂着肚子从床上爬起来,认命地去上厕所。 不管我是不是想改变这一切,命运总会在我没想到的地方给我会心一击,我的肚子还是吃坏了,半夜痛醒。 蹲厕所的空档,我侧头向外面看,厕所直对着的村口,站着个人形的黑影,在远远的打量着我。 这黑影看不到头! 我淡定地看着黑影,虽然看不到那黑影的样子,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确实在回看着我。 我不紧不慢地提起了裤子,洗了手,走出厕所,空荡荡的谷场,在月光下亮堂的跟白天一样,刚才远远看见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而在黑暗中,我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如芒在背。 我没去探查,径直回了屋子,一点也不意外地碰到了老爹。 老爹大半夜的蹲在墙角抽烟,问我肚子还疼不疼,催我赶紧回屋去睡觉。 我应了一声,回屋就躺下了。 但是这一躺下,我却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老爹将我当成是温室里的花朵,始终不愿意告诉我关于活人墓的事情,记忆里是经历了非常多的事情,直到不得不说的情况下,老爹才选择坦白。 而现在,我该怎么跟老爹说我已经开了天眼? 不能全部一股脑儿地都跟老爹说,他会吓到的,也会觉得奇怪。 我不由想到了钟叔,或许我可以想个方法,借由钟叔的手来让老爹告诉我金家的事情,等拿到方士笔记后,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坦诚自己开了天眼,一些独属于猎魔人的手段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使出来了,到那时,老爹只会叹服我是个天才。 这样想了半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睡了过去,睡过去之前,我隐约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我迷迷糊糊地想,老爹起得可真早啊,这就出门了。 这一睡我一直睡到了村子里吵闹了起来,有一拨人朝家里走了过来,还有人扯着嗓子喊:“老村长!老村长!出事了!” 出事了? 我心里一咯噔,立马弹坐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就听院子里老爹在问:“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一个后生说:“我早上去了后山,看到大槐树底下有一个尸体,可吓人了,老村长,你赶紧去看看!” 尸体?我想起来了,确实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是当时发现尸体的是我,回村子里叫人的也是我,现在我一觉睡到现在,变成了别人发现尸体了。 我跟着村民们一起去往后山,尸体脖颈以上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没有头,穿着一身耐克,这身衣服是当时华子来北京的时候跟我一起在一家商场买的。 站在人群当中,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尸体。 “金子,你不怕?”身边有人问我。 我摇摇头,正要说不怕,忽然改了口风,说:“当然不怕了!” 梗着脖子说自己不怕,听起来看起来更像是小年轻不服气,明明吓得双腿发软,但是为了面子就是不肯承认。 于是就有人笑了起来:“金子你就别死撑了。” 另外一个人小声说:“金子可能真的是不怕…想想他家里…”后半句话被人打断了,周围的村民就像是为了掩盖这个人的脱口而出似的,刻意提高声音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于是我也就当成没听到。 家里能指什么,无非就是说金家了。 金家世代都有猎魔人。 “这身衣服,我看着怎么有点像是华子?”有人说道。 我一愣,这话我没问,别人又问了,倒像是有一只手在拨乱反正似的,强行让剧情自动发展下去。 华子爸叫了起来,有点生气:“你他娘的别胡说,我华子还在外面呢,没回来,昨天刚打过电话,那个湘西的老板给的钱多,能多赚点就多赚点,我华子说等工期结了就回。” 说完华子爸晦气地呸呸了两声,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 “什么乱七八糟的,扯到我华子身上。” 有村民说:“我觉得这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绝对不是,我们村里没谁的身形跟这人一样。” 我听着心里好笑,一个个说的自己跟警察似的,光从肉眼就能判断出死的人到底是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 村民们都很淡定,这份淡定不论放在什么时候看都让人觉得诡异,很快他们就商量好了在旁边挖个坑把尸体给埋了,也没人提议要去派出所报个案什么的。 就像死的不是人,而是只狗一样。 有几个村民本身就在田里干活,听到招呼了才过来看看情况,来的时候手里都带着铁锹,于是也不用另外分派,直接就拿着铁锹开始挖起了坑。 “金子,别傻站着,来帮忙。”华子爸扔过来一把铁锹,差点砸到我的脚。 那就干。 我拿起铁锹帮忙,耳边若有似无地听到一阵女人的笑声,但是往四周环顾了一眼,又没见到女鬼。 等我们将尸体埋进坑里,最后一捧土刚夯上,天上雨点便撒下来了,华子爸嚷嚷着催大家回家,于是人群很快就都散了。 我走在最后面,回头看了一眼,那新鲜的土坟,正向外面渗着黑色的血水。 村民们散去了,我回家拿了把伞,去了妮子的坟前。 妮子的魂魄没有在她的坟里,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是不是还在村子里,等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劝我赶紧离开村子。 我在坟前给妮子上了香,村子里买不到鲜花,我就摘了妮子最喜欢的野果,她从小最爱吃这种野果,我却觉得这种野果酸,老劝她别多吃,小心把牙给酸倒了。 妮子从小跟在我和华子屁股后面跑,不知道被我糊弄了多少次,其实哪里是担心她牙齿被酸倒了,而是我懒得去帮她摘野果而已。 要是早知道妮子这么年纪轻轻就会走,我一定从小就对她百依百顺,让她过得开开心心的。 第623章 试探 第六百二十三章试探 从妮子的坟前回来后,雨下得越发大了,跟天空漏了个洞似的,倾盆大雨不停地往下灌,很快,房子前面的低洼处就积起了小水坑。 直到傍晚的时候,老爹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 饭是我做的,我们爷俩围着桌子吃饭,老爹始终一言不发,我心里琢磨着事,也没顾得上说话。 等吃完饭后我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看到了熟悉的五根香。 老爹还是给我用了这一招啊。 我按灭了香,上床准备睡觉,家里的电视是黑白的,没什么好看。 一夜无梦,我本以为妮子会来找我,我记得妮子似乎是在这一晚来过我房间的,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吵醒,我也没梦到过妮子。 当然也没见到老爹,我睁开眼睛后发现,五根香跟我昨晚按灭时是一样的长短。 白天我是被华子爸死了的消息给吵醒的,村里已经炸开了锅,早上昏暗的天比昨天还阴沉,冷风刮在身上跟刀子似的。 敲门的声音很急,我顶着风把门打开,大半个村子的人竟都站在门口,所有人的脸色都死气沉沉的! 老爹披着棉袄出来时就有人喊:“村长,华子他爸死了!” “知道了!”老爹挥了挥手,脸上并没显现出什么惊讶。 村民拥着老爹去了华子家里,我跟在后面,华子家的院子里正横放着一块长木板,木板上有白布遮盖,白布下躺着一人。 很明显,是华子爸的尸体。 有点短,不是正常人的长度。 我一看就明白了,这具尸体没有头。 华子家的邻居,正在跟众人描述这件十分可怕诡异的事情:“我早上找华子爸商量点事,站在门口一直喊,怎么喊都没见他出来,我就奇怪了,一推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当时屋里有点暗,我一进去就问道了一股非常浓重的血腥味,我这心里啊,就噗通噗通跳了起来,别是出什么事了,等我到了里面,我就看到了伸出床尾的两只脚,华子爸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的头…他的头不见了!” 众人哗然。 随着华子邻居的讲述,所有人都看到了华子家院子通向屋内的一条血迹,暗红色的人血浸在土里变成了黑色。 老爹顺着华子爸的脚,把他身上的白布揭到了一半,叹了口气。 “老村长,要报警吗?”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 老爹轻轻的说:“这事,外人管不了!” 人群一下变得安静无比,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村长这……我们可怎么办啊!” “不行咱们都搬走,别在这棺材山呆了!” “是啊!” “不然都撂这儿了……” 村民们的声音越来越大,闹哄哄的,议论纷纷。 “行了,都别吵了!”老爹突然站起身,大声呵斥了一句,脸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想走的就走,离开了别回来,留下的人跟我好好守着村子!” “老村长…”还有人不服气。 “行了,都散了。”老爹摆摆手。 于是村民们默默的走开了。 老爹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肩膀,说:“金子,你今晚留下来跟我一起守夜。” “好。”我一口应下来。 记忆里我也是被老爹要求留下来一起守夜,老爹让我看守着火盆,别让火盆里的火灭了,我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怎么睡了过去,接着就看到了华子僵硬的如尸体一般走进院子,指责我没看好华子爸的尸体,我一看棺材,惊讶发现那竟然是具空棺材,正想说话,脑后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了棺材里,要不是我醒得及时,指不定那时候就死了。 被活埋。 这回我倒要看看,如果我留下来守夜,会发生什么事,华子还会不会回来。 我想救老爹,我也想救华子,有些人的死我阻止不了,但有些人的死我却想尽力试一试。 晚上的风特别的冷硬,呼呼的吹着,刮着大门啪啪的响。 “金子,你去把门给关上。”老爹说了一句,夹着轻轻的咳嗽。 我应了一声好,脚步没立即动,而是劝了老爹一句:“少抽点烟,你这几天咳得太厉害了。” 老爹朝我挥挥手,没作声。 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说了也是白说,但不说又不行,于是也不再说,走过去关上了院子的门。 门一关,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很多,就像把喧闹都关在了门外一样。 华子爸的尸体盖着白布躺在木板上,灵堂在村民们的齐心协力下很快就布置了起来,此时入了夜,村民们都已经回家了,华子家里就剩下我跟老爹两个人守夜。 老爹有些沙哑地声音说道:“再过两天就过年了,没想到华子爸连过年都撑不过去,华子也还没回家,唉,走得不甘心啊。” 我趁机说道:“是啊,华子要是高高兴兴回家过年,结果一回家就接到了这么个噩耗,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所以老爹,亲人还是陪在身边的话,不能为了赚钱耽搁照顾亲人不是吗?” 老爹抽着烟,一双浑浊的双眼看着挂在墙上的华子爸的黑白遗像,叹了口气,说:“我们这里留不住人啊,年轻人要赚钱,就往大城市走,老人不能跟过去添加负担,当然要守着家里了。” 我劝道:“子欲养而亲不待,老爹,你跟着我去北京。” 老爹摇头,说:“不行啊…村里的事…”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村里到底有什么事?老爹,我这次回来,觉得你们都有点古古怪怪的,村民们看我的眼神也有点怪,还有尸体,为什么不报警?我们这样处理可以吗?不能知法犯法啊老爹。” 想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没有直白地问出活人墓的事情,而是意有所指地这样说道。 老爹看了我一眼,低下头,说:“接着烧纸。” 我忙又扔了一把纸钱当火盆里,刚才还有点微弱的火苗立时窜了起来。 “老爹,我也是村子里的人,村子里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可以说村子里的每户人家我都上他们家吃过饭,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我继续劝老爹:“村子里明显有事,你却这样瞒着我,老爹,我感觉心里很不好受。” “你听过诅咒吗?”老爹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有门! 我精神一振,终于撬开了老爹的嘴,只要他愿意跟我谈,我迟早要从他嘴里逼出实话来。 “当然听过了,诅咒有很多种,但是被谈论最多的还是来自于死者的诅咒。”我忙回答道:“有些人死前怀抱着极大的怨恨,他们死后自然而然地就把这种怨恨加诸在他们所认为的仇人身上,而诅咒的威力是随着死者的怨恨强度不同的,有些甚至会持续几十上百年,乃至几千年,还有些会整个村子都受到诅咒。” 第624章 华子回来 第六百二十四章华子回来 听到我的话,老爹露出了个笑。 “都是哪里听来的?说得还头头是道的。” 我灵机一动,说道:“老爹,其实我一直想跟说一件事。” “什么事?”老爹漫不经心地应道。 我说:“我碰到了一个老人家,这位老人家有点古怪,他是个瞎子,却给我一种他其实是能看得到的感觉,他是个算命的,我那天闲着无聊,就找他算了个命。” 老爹的手顿了一下,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跟我说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里有个姓金的人家,祖上呢是做方士的,是方士首领,这个方士首领为古时候的一位贵人建造了一个活人墓,说是可以用活人墓来遮蔽阴司,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 我慢慢地说着,一边说一边观察老爹的神态,只见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就像是听一个寻常的故事一样,但他抓着烟杆的手却越收越紧,紧到指甲都按出了白色。 “老爹你说,这不是扯淡吗,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啊是不是?不过那个老人家说故事说得真好,我就听进去了,等他说完这个故事,我还给他喝了声好。” “那位…老人家有跟你说他叫什么吗?”老爹缓缓地,有些艰难地问道。 “没说。”我摇头道。 老爹隐约松了一口气,抓着烟杆的手松开了。 “但是我听到了别人喊他钟叔。” 老爹蹭的站了起来,脸上出现气急败坏的神情:“那个人…他简直不之所谓!怎么能跟你说这些话!他到底想做什么,他难道不知道…” “什么?”我故作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能跟我说这些,老爹,那不就是个故事吗?虽然很精彩,但再精彩的故事也就只是故事而已,你这话…老爹,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没什么。”老爹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敷衍了我一句,慢慢地重新坐回到凳子上,还催我继续烧纸。 我又扔下去一叠纸钱,嘴里仍然不停地问着老爹,谁知道老爹刚才被我炸出了一句话,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再说一句,我实在没辙,只好又提起了钟叔。 “前几天我回家的时候,看到那个老人家了?” “在哪?”果不其然,一提到这个,老爹立即抬起头问道,双眼炯炯有神。 “就在我们村子口的大槐树下。”我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钟叔,随着村子里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我已经想通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反正钟叔是为了我来到这里的,我最终也是要知道活人墓的事情的,与其中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还不如我直接揭开来,免得兜兜转转绕圈子。 “什么?他竟然追到了这里?” 我说:“是啊,对了,老爹,他还说了点其他很奇怪的话。” “是什么?” 我故意做回忆的姿态,慢慢地说道:“他说我有一双天眼,这天眼是我们金氏家族特有的传承,但是要求极高,在历史上也是很是罕见。据说金家有史可查的第一代曾经得到二郎神的传承,导致金氏后人有机会开启天眼。” “而天眼呢,可以看破世间一切虚妄,所有幻象,鬼怪邪灵在天眼中无所遁形,关键时刻也能做为一击必杀的手段。听起来是不是很牛逼?” 说着我摸了摸眉心,继续说道:“他还指给我看,说这里就是天眼的位置,说可以帮助我打开天眼。” 老爹再也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我跟着站了起来,好奇问道:“老爹你去哪?” “我有事要去做,你就在这里守着,千万记住,火盆里的火千万不能熄灭。”老爹急匆匆地甩下了这么一句话,打开院子里的门,背影消失在夜色当中。 “诶,好。”我笑着应了一声,重新坐了下去,数着手里的纸钱一张一张地烧给华子爸,心里想着这一回连天眼都说了出来,老爹肯定是坐不住了,他会去做什么呢?很明显,是去找钟叔了。 我特意提到在村口的大槐树底下见到钟叔了呢,也不知道老爹今晚过去能不能见到钟叔。 老爹跟钟叔是旧识,这是肯定的,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的秘密,也就瞒着我一个,我倒要看看,接下去老爹打算怎么做。 我心情很好,要不是顾忌着这里是华子爸的灵堂,我恨不得哼首小曲来表明自己的愉悦。 当了猎魔人后,我虽然没有特意去学习过怎么料理白事,但是也自然而然地知道了怎么抚慰亡魂,为了让华子爸安息,我早趁老爹不注意的时候就揭开白布在华子爸的尸体上贴了符纸。 华子爸身上穿的衣服跟我昨天见到他时是一样的,昨天那么大的雨,他肯定不会不换衣服,这样说来,华子爸很有可能是昨天回家的路上遇害的。 我按部就班地做着事,每隔一个小时就在灵前上一炷香,时间越到深夜,温度越低,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呼呼地吹着盆里的火苗,那架势像是要把火吹灭似的。 为了避风,我早就换了个位置,此时是背对着院门,华子爸的尸体则是在我左前方。 我一张一张地烧着纸,心里想着老爹跟钟叔会说什么话,等明天回来,老爹又会跟我说什么,就这么盘算着,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直到门被猛地撞开,我才回过神来,心想还是来了。 华子来了。 我回过头看,门口站着一个黑影,身影很眼熟,正是华子。 华子一步一步僵硬地走了过来,我站了起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在我说的时候,华子始终没有作声。 我说完事情后也没有再说其他的,站在一边看着华子给他爸爸上了柱香,跪在灵前头深深地埋下去,灵堂里响起了低低的哭声。 “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哭声里,华子突然问道,他抬起了脸,近乎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心里有点难受,也有点自嘲,当时我怎么就没发现华子是这样厌恶我呢,我怎么会只觉得华子的情绪古怪,然后自顾自地替他找了个理由,认为他是因为华子爸的死才会这样。 现在想想,就算华子爸死了,也跟我无关,华子之所以这样看我,无非还是因为活人墓,他认为他爸爸的死,归根结底跟活人墓有关,也就是跟我有关,是我害死了他爸爸。 我一时失神,没有及时回答华子的问题,就见华子站了起来,走过来一脚把棺材前的火盆子给踢飞了,火盆子当即灭了。 不好! 我立即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符纸,迅雷不及掩耳地贴在了棺材上面,耳边听到华子阴沉沉地问道:“一切的一切都怪你!” 第625章 说服失败 第六百二十五章说服失败 脑后破空声传来,我下意识一偏头,华子手里的东西重重地砸在了棺材盖上。 “你做什么?”虽然我知道现在在华子眼里,我早就不是跟他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了,但是看到华子这样不招呼一声,刚见面就在背后冲我下黑手,我还是忍不住发火了。 华子见我躲了过去,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我开口道:“华子,我这次回来才知道一些事情,我们之间或许有误会,你听我说…” “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华子打断了我的话,恨恨说道:“什么误会,根本没有误会。” 我还想再说,就见华子猛地一拍棺材盖,说:“你自己看。” 我被他这神来一手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让我看棺材?棺材里除了华子爸的尸体还有什么,而这次我很确定就算是火盆里的火熄灭了,有我刚才贴在棺材上的那张符,华子爸也绝不会再搞出什么事来。 华子却像是很有把握似的,一把推开我,推开了棺材盖,说:“我就问你一句,我爸的尸体呢?” 我定睛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华子爸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 这…怎么会? 我不由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在华子爸的尸体上贴了一张符,然后…然后华子爸的尸体被抬进了棺材…一直到此时,我确实有很长时间没仔细看到过华子爸的尸体了。 失误! 我明明知道华子爸的尸体确实失踪了,也知道华子会掀开棺材让我看,但是我却自以为是地以为是因为火盆灭了,华子爸的鬼魂出来搞事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太过自信了,自信有符纸镇住华子爸的尸体,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然后就心安理得的等着华子来,一门心思地计划着该怎么说服华子,告诉他我们其实可以合作的。 没想到华子爸的尸体还是失踪了! “这…”我瞠目结舌地不知道该怎么说,拳风挥过来,我一偏头,躲过了华子的拳头。 “我爸的尸体呢!你们说我爸死了,连头都没有了,那你告诉我,我爸的尸体现在去了哪里?”华子浑身发抖朝我大声喊着,眼睛通红。 那一瞬间,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恨意。 华子是真的铁了心认为这一切都怪我,我是害他爸惨死的罪魁祸首,是村子里所有惨事发生的始作俑者。 我突然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说服华子,他真的会愿意跟我合作吗?在我心里,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华子始终是我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我还记得他喜欢妮子,我为他跟妮子之间感慨过,觉得他们两个阴差阳错错过了,我不止一次地觉得要是回到过去,我肯定可以说服华子,但是现在我不自信了,我觉得华子不愿意原谅我。 “你听我说。”我咽了口口水,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村子里发生了很多事,不仅仅是现在,还有以前。” “你知道?”华子嘲讽地嗤了一声:“你知道什么,金子,老村长把你照顾得很好,你就是温室里的花朵,你自以为自己知道很多事,但其实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会死吗?知道村子里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吗?你有去后山看过吗?你知道后山藏着什么秘密吗?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你怎么有脸在我面前说自己什么都知道。” 我平静地看着华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后山藏着一座活人墓。” “你?”这下轮到华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我朝华子走了一步,华子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往后退了一步,说:“你想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我有些无奈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真的没打算做什么:“我知道,后山有一座活人墓,我也知道活人墓跟金家的关系,知道我为什么会活下来,这些我都知道,不过你爸为什么会死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我能猜得到,他的死,跟活人墓有关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提起了华子爸的缘故,短暂的惊讶过后,华子脸上又挂满了嘲讽的表情:“原来你还真的知道?你知道的不少嘛,怎么着,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能做什么,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最后一句话华子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我从中听到了绝望。 华子是不是一直处在这种绝望当中?正因为绝望,所以他怨恨我,怨恨活人墓,他相信了他那个老板的话,觉得只要把活人墓当中的活尸让老板带走,村子就会恢复平静,不会再有人死去,也不会再有人遭受到活人墓的诅咒,为此他不惜一切。 而最后,他确实也是赔上了一条命。 “我能。”我紧紧盯着华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能解决活人墓的事情,华子,我知道你为活人墓的事情怪我,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对吗?你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我金铭虽然是个学渣,虽然没什么本事,到了北京也只是当个小保安,但我的人品你应该是了解的,我现在就把话放在这里,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能解决活人墓的事情,你相信我,我们可以一起解决这件事。” “你…”华子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朝他走了一步,说:“我们还可以一起把你把的尸体找回来,至于你那个老板,他说的话也不是对的,活尸就算被带走了,如果不消灭活尸,不破坏活人墓的格局,诅咒还是存在的,对我们村子也还是有影响的。”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华子,在我走到华子面前时,华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竟然转身走了。 他走得太快了,让我猝不及防,以至于我下意识喊他的名字,他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院子,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我还呆呆地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这他娘的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走了?你难道不想消灭活人墓中的活尸了吗?你难道不想找回你爸的尸体吗? 我有些惆怅地站在夜风中,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走上前关上了被风吹得吱呀吱呀直作响的大门,重新回到了灵堂,坐回去。 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华子,他躲得太好了,避而不见,想逮住他可不容易啊。 还有华子爸,他的尸体怎么突然不见了,去了哪里,谁动的手脚? 对了,我想起来了,在记忆中我差点被活埋后,我曾经问过老爹,华子爸的尸体去了哪里,老爹带我去了后山的槐树林,就在昨天看到那具无头尸体的大槐树下,被村民们一起挖出来的坟里有一具尸体,那具尸体穿着华子爸的衣服。 第626章 借口 第六百二十六章借口 记忆之门一打开,我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老爹领我去看那座坟里的尸体,告诉我这具尸体就是华子爸,当然,他没有告诉我原先被村民们掩埋的无名无头尸体去了哪里。 接着就在那天,我浑浑噩噩地睡了一整个下午,直接睡到了晚上,然后在窗外看到了妮子的身影,我喊妮子,妮子没应我,跑出了院子,我紧跟着追了上去,发现老爹没在屋子里,然后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我循声过去,村里的一群人,排成队往村西头走。 正是跟着这个队伍,我才走到了后山,在那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坟墓,而那座坟墓,正是华子发给我的照片所拍的真实地点。 接着就是老丁叔老丁叔刨我的坟,我发现我以为的空坟里其实埋着一具跟我差不多的玩偶,穿着我的衣服。 随着更多的事情想了起来,我也做了一个决定。 华子走后,当天夜里没有再发生什么事,快天亮的时候老爹回来了。 我看着一脸疲惫的老爹,问他去了哪里。 老爹没回答我,看架势,也不像是跟钟叔碰面了的样子,我又故意提起了活人墓和天眼的事,被老爹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让我别信这些东西,什么算命的,不知道算命的都是骗人的吗。 看着难得强势的老爹,我无言以对,老爹啊老爹,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瞒我,难道非得我拉着你走到活人墓前面,或者是拉着钟叔来见你吗? 我不由更是下定了决心。 老爹洗了手去灵前上了柱香,我趁机说了棺材里是空的,老爹一脸淡定,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 “华子爸的尸体去了哪里?”我追问道。 “别管这些。”老爹拒绝回答我:“火盆里的火快熄了,你去看看。” 火盆火盆,又是火盆,想支开我能不能换个借口?我嘟囔着走了过去,抓起一把纸钱放进了火盆里面,火苗猛地蹿高,差点烧到了我的衣服下摆。 我忙跳脚躲了开来。 转头一看,老爹完全没察觉到我这边发生的事情,他就站在灵前,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天亮后村民们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华子家里,他们沉默地进来,沉默地做着事,每个人都像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似的,就连扛起了棺材的人,也没有被空空如也的棺材重量给惊到,就像他们早就知道棺材里是空的一样。 我想了想,拦住老爹问道:“不等华子吗?” 老爹抬头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空,叹了口气,沉声道:“不等了,等不了了,早点下葬。” 我不死心,问道:“毕竟是华子的爸爸,华子要是回来,非但连自己爸爸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连尸体都已经下葬了这交待不过去,还是联系华子一下,都快过年了,说不定华子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等一等华子?” 我不知道老爹到底清不清楚华子其实已经回来了,早上老爹回来的时候我没跟他提起昨晚华子的事情,我猜华子应该确实是昨晚到家的,只是我们老家的村子特别偏僻,平时没什么外人会到村子里走动,只要多了个人村民们肯定是会察觉的,再加上老爹做了这么多年村长,在村子里的地位不是吹的,就算老爹现在不知道华子已经回来了,等过两天,他肯定就知道了。 阴差阳错我没说昨晚华子的事情,所以我现在就找借口提起华子,这样我就有理由打电话给华子了。 在我的坚持下,老爹无奈同意道:“那你打电话给华子,不过打了也没用,除非他现在就在村子里,或者刚好走到了村口,不然他怎么赶得上华子爸的葬礼。” 我没听老爹的,径直走到了院子的角落里,拨出了华子的电话。 长音响起。 我屏气凝神地听着,深怕下一秒就被挂断了。 大概只是三四秒的功夫,却让我觉得起码过了一分钟,长音消失了,电话被接了起来。 我忙喊了一声:“喂,华子?” 电话那边没有人应答,很安静,就像电话根本没有接通似的。 我把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拿下来看了眼,确认电话确实处于连线当中,就对着手机说:“华子,你爸爸的尸体马上就要下葬了,你来吗?” 对面还是很安静,但我从安静中听到了不容错辩的呼吸声,在我说出这句话后,呼吸声陡然沉重急促了起来。 “华子…”我还想再说,电话却被突兀地挂断了。 嘟嘟嘟… 我听着从话筒里传出的急促的短音,心想华子会不会来? “电话打了?华子怎么说?”老爹背着手走了过来,问道。 “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爹说:“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老爹背着手又走了。 等等!老爹你知道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 我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觉得虽然我已经经历过一遍,但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就像现在,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字都没说,老爹却表现得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似的。 一直到华子爸的空棺材下了葬入了土,我都没能在送葬的人群中看到华子的脸,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连葬礼都没有出现。 回到村子里后,老爹又不见了人影,我也没回家,径直去了村口。 我想去找钟叔。 没想到钟叔这次竟然没在村口的大槐树底下烧纸,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只好怏怏地回家了。 一直熬到晚上,我看到妮子穿着红衣的身影一闪,我忙走出屋子追了出去,没想到妮子根本没打算跟我说话,引我出了屋子后就消失了。 我叹了口气,这次也没能如愿跟妮子说话。 其实如果我想见妮子,我完全可以到妮子的坟前招魂,但是我不想用这一招,我希望妮子自己出来见我。 清冷的月光很亮,四下都很安静,我没走几步,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是从村西边传来的。 我循着脚步声找了过去,便看到月光下,村里的一群人,排成队正往村西头走。他们迈着机械的步子,走路姿势像不受控制一样。 我悄无声息地跟在了他们后面,一直跟到了村西头的坟场。 那里的坟荒废了好久,杂草都快把坟头盖住了,但其中却有几处土坟周边很干净,一点杂草都没有,像被人打理过一样。 一行村民分成几队,分别走到哪几处坟前面,齐刷刷的,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下一刻,就见到他们一个个不住的在给坟主人磕头,很快,每个人的头顶都黑了一块,流血了。 就在这时,远远的的坟场边上,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个黑影,是老爹。 老爹走到了村民的面前,叉着双手,任凭眼前的村民跪在地上给那几座坟磕头。 他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沉劲。 我躲在草垛里,藏得很好。 很快,老爹一挥手,像地上跪着的村民停下了动作,其中有一个忽然站起来了,是老丁叔。 刚才我看的很清楚,磕头磕得最少的就是老丁叔,他的态度也是这些村民当中最敷衍的,只见他站起来问道:“村长,这样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老爹叹了口气,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村长,实在不行咱就把……”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一错再错!” 老丁叔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老爹给打断了。 气氛一下就变得有些尴尬了,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这时老爹忽地就把烟掐灭踩在了脚下,目光则是看向了栗子林深处。 “你带着他们回去,我去看看里边!” 老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眼前,我想了想,没有跟上去,而是跟在了老丁叔等人后面,悄无声息地回了村。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早就知道,之所以还来这一趟,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光明正大问老爹的借口。 第627章 再见妮子 第六百二十七章再见妮子 我回到家里后,坐在黑暗的堂屋里等着老爹回来。 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直到天亮都没等到老爹。 直到外面的天色亮了起来,村子里开始有了人声,我才恍惚想起来,记忆里的这一晚,我看完老丁叔抱着布偶走后回到了家,老爹当时确实是不在家的,我回了自己屋子一直浑浑噩噩地睡到第二天起来,仍然没看到老爹。 原来老爹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吗?他到底去了哪里? 我出门,看到几个村里的人提着大包小包往村口外走,那样子是要离开村子。 是王三叔他们。 我知道他们此时就算想出村,最后也是出不了的,于是就说:“你们出不去的。” 没想到我这话一说出来,他们却都像吓着了,直往后退。 “你……你别过来!”王三叔甚至握了握手上的铁叉,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只好往后退了几步,退回到安全距离。 “你们出不去的。”我再一次提醒他们。 “不用你管!你说你个短命鬼,干啥子要回来!你要是不回来该多好!”王三叔指着我的脑袋斥责道。 我说:“你们真的觉得,只要我不回来就没事了吗?” 王三叔等人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不由面面相觑,我正想多说几句,就在这时,一个惊慌失措的村民突然从村西跑过来。 “杀人了杀人了……” “村……村长疯了,把老丁的头砍了!” 这话一说,几个村民立刻逃也似的奔跑了起来,纷纷往村子外跑去。 我站在原地,刚才跑着来报消息的村民已经离开了,朝村子里其他地方跑着继续去喊这个消息。 四周非常安静。 就在这时,一只柔软的手忽然搭上了我的肩,我闻到了一阵淡淡的女人香味。 妮子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身边。 我一愣,接着一喜,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出现了! 正想说话,就听她焦急的说,“金子哥你现在快走,就快来不及了!” 说完她就拉住了我的胳膊,拽着我往村口走。 “等等,妮子。”我反手拉住了她的手。 妮子头也不回的回答,试图继续拉着我跑:“别问了,到了外面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 “等等,妮子。”我脚下不动,妮子拉不动我,只能跟着停了下来。 她不停地回头看,向四周看,整个人绷得很紧,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跳起来飞走。 “妮子你听我说。”我握着妮子的双手,紧盯着她的双眼,在我的坚持下,妮子焦躁不安的神情逐渐沉淀下来。 “金子哥你想跟我说什么…”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方面,低下了头,轻不可闻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没从她的这句话里听到羞涩,只有慢慢的惆怅和遗憾。 “妮子…”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妮子低着头,脚轻轻地踢着地面上的小石子,这是她的习惯,从小到大,只要她一紧张,就会出现这个小习惯。 我叹了口气,有些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有点嘶哑。 “妮子,我知道你已经死了。” 我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吓坏了妮子,她猛地抬起头来,脸色惨白地挣脱开我的手,往后退了几步,那样子,像是转身就要消失似的。 “妮子,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是不是鬼,我不怕,你听到了吗?我说我不怕你。”为了避免妮子真的一走了之,我忙把自己的心里话喊了出来。 妮子呆呆地站在原地,酸涩地问我:“真的吗,金子哥…你真的…不怕我吗?” 我点头,很肯定地回答道:“我不怕。” 下一秒,妮子的形象突然变了,她两眼眼角忽然流出了血泪,鲜红的鲜血出现在她苍白的脸上,看起来格外恐怖。 “这样你也不怕吗?”她幽幽地说着。 我朝前走了一步,不容妮子避让地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她冰冷的双手落进了我的掌心,她就像被烫到似的猛一哆嗦,想挣脱开,但是我紧紧地握着,她挣不开。 这个傻姑娘,就算想露出鬼相来吓我,也没有露出自己真正死亡时的状态,或许是她不想让我看到她死时可怖的一面,也或许是她不想真正的吓到我。 “我现在已经是猎魔人了,妮子,你知道什么是猎魔人吗?”我温和地看着妮子的双眼,问道。 妮子避开我的视线,大概是看出了我真的没在怕,她收了流血泪的鬼相,重新恢复了清秀白皙的面孔。 “什么是猎魔人?”妮子好奇地问道。 果然,她不知道什么是猎魔人。 于是我就把猎魔人介绍了一遍,当听到我有一双天眼的时候,妮子不由开口说道:“你真厉害,金子哥。” 我失笑,这姑娘,几分钟之前还不知道什么叫猎魔人,只是听我这么一说,竟然就由衷地认为我很厉害。 “既然知道我厉害,你就别停留在阳间了好吗,听我的,去地府报道。”我温柔说道。 妮子犹豫了一下,摇头说道:“不行啊,金子哥,就算你很厉害,你也只能对付像我这样的小鬼,你对付不了他的,他很厉害…” 我不气馁地劝道:“我知道他很厉害,但是你难道不相信你的金子哥更厉害吗?妮子,阴归阴阳归阳,阴灵是不能长时间停留在阳间的,你此时去地府报道,还能重新入轮回,再耽搁下去,你就要错过这次机会了。” 谁知妮子还是摇头:“我要留下来帮你的忙,金子哥,不能投胎也不要紧,你不是猎魔人吗,我就跟在你身边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妮子很惊讶,此时的她脱去了之前几次的故作神秘,露出了原本的性格。 我狠狠心,说道:“猎魔人是不能养鬼的,不仅是猎魔人不能养鬼,谁都不能养,妮子,你现在能抱有清醒的神智,能来去自如,这全都是因为我们这个村子特殊的环境导致的,因为村子里有一座活人墓,所以村子里的风水也受到了影响,但这种影响不会长久持续下去的,我要解决活人墓的事情,到那时,你也会受到影响的。” “我不怕。”这回轮到妮子说这句话了。 “可是我怕。”我说道:“我怕你在阳间继续停留下去会逐渐迷失了本性,会慢慢地失去了神智,我怕你到时候想去地府报道我却没有能力帮你陈情,妮子,我希望你能顺顺利利地转世投胎,下辈子平平安安的长大,可以读书,可以结婚,可以生子,到最后躺在床上了无遗憾地闭上双眼,而不是像这辈子这样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走了,妮子,你听我的,好吗?” 第630章 下辈子 第六百三十章下辈子 “刘然,你胡说什么呀?”王朝云尖叫。 刘然回过头,说道:“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也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但在他拿出南斗符的时候,我确实隐隐约约有了点感觉,我知道,这张符能送我去我应该去的地方。” 李建刚忽然抬头,脸上闪过一抹狂热:“我们没有死,我们怎么会死呢?我们一直在找那座传说中的野庙,只要找到了它,我们就能找到长生不死的线索。” 我真是听长生不死四个字都听怕了,忍不住插嘴说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不死。” “不,有的!”李建刚喊了一句,眼里像是燃烧着两团火焰:“我从一本古籍上翻出过一段记载,说古时候有一位贵人惧死,以万金而求长生之法,有终南山方士现法,建活人墓以遮蔽阴司,然而,活人墓建成,贵人却困于墓中不见天日,天长日久之后,其守墓人渐渐围绕这活人墓形成村落。” “既然历史上有人成功过,我们也一定能成功的!” “朝云,刘然,我相信我们会有历史性的发现!我们的名字会名垂青史,改变这个时代的!” 得,原来狂热的不只是王朝云,也有李建刚,亏我之前以为他已经有所察觉,没想到他最终还是深陷在长生不死的梦里面。 王朝云说:“建刚,我们别再提长生不死了好吗?你想看看眼前的情况啊,刘然说自己真的死了啊,他要去地府报道,这难道正常吗?我们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忽然碰到一个小兄弟,这个小兄弟还告诉我们我们三个早就已经死了,我不相信,肯定有古怪的地方,现在骗子的骗术很多的,令人防不胜防。” 行,我明白了,王朝云跟李建刚狂热的东西不一样,一个痴迷长生不死,就算死了也要去寻找野庙,另一个是打死都不肯承认自己早就已经死了。 王朝云又朝刘然道:“刘然,你快过来,我觉得这小兄弟很不对劲,你别听信他的。” 我没搭理王朝云,而是问刘然道:“你确定吗?” 刘然点头道:“我确定。” 王朝云着急喊道:“刘然!” 我和刘然谁也没有搭理王朝云,刘然问我:“不过在这之前,我能先问一下你是谁吗?” “我是猎魔人。”我说:“是送像你们这样身份的人去地府的人。” “猎魔人啊…”刘然低低地感慨一句;“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猎魔人的存在。”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你知道猎魔人?” 刘然笑了一下,说:“不算知道,我们在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猎魔人三个字,猎魔人是像你们这样身份的一种总得称呼是吗?” 我点点头,说道:“做这一行的人都可以自称为猎魔人。” “原来如此。”刘然道:“我以为就像鬼怪只是传说一样,猎魔人也只是传说,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驱鬼的猎魔人,是我钻牛角尖了,既然我能因为相信长生不老而踏上寻找野庙的路途,这世界上当然也会有猎魔人的存在。” “来。”刘然伸出手,笑道:“把符贴在我身上就可以了吗?” “要贴在眉心。”我拿着符纸走过去。 刘然不闪不避。 王朝云着急地一直喊着刘然的名字,刘然转过头对王朝云微微一笑,说:“朝云,建刚,你们冷静下来后想一想就能明白了,我相信我们的感受是一样的,我先走一步,在地府等你们,相信就算到了那边,我们三个也会重逢的。” 我把南斗符贴在了刘然的眉心上,符纸上一道光华闪过,刘然的脸逐渐变了个样子,呈现出他的死相来,很快他的身形就淡了,越来越淡,最终化成雾气消失在我们面前。 刘然去地府了。 我又掏出了一张南斗符,看向李建刚和王朝云。 亲眼看到这一幕,想必他们的心里也是有所触动的。 王朝云没动,动的是李建刚,他朝我走过来,推了推眼睛,眼睛里像有一抹红光。 “活人墓的记载是真的吗?” 我想了想,点头:“是真的。” “那就是说,长生不死也是真的!” 我摇头,说:“不是的。” 李建刚急了:“既然活人墓是真的,那长生不死怎么就不是真的?” “因为贵人虽然如愿进入了活人墓,但是天长日久之下,他被困于活人墓中不见天日,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他逐渐丧失了神智,如同一个野兽,你说他这样算是长生不死吗?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开始怨恨建造活人墓的方士,怨恨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样一座活人墓死死地困住了他,于是他开始诅咒方士的后人,诅咒周围的村子,你说他如果一直保有神智的话,他会不会选择自我了断?” 李建刚愣住了,良久不曾出声。 我也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催促他。 半晌后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吐出了压在心头的一个大包袱。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我追寻了长生不死一辈子,用自己的一生来研究长生不死,为此我走了很多地方,甚至连自己都死在了追寻长生不死的路上,你的意思我理解,但我还是要用自己的方法,我决定下了地府去问问前人,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可能做到长生不死。” “你可以去问问。”我没有反驳,而是顺着李建刚的话说道。 他确实可以去问的,其实这个答案我也想知道。 “来,朝云。”李建刚转身朝王朝云伸出手:“我们走,你再陪我一次好吗?” 王朝云恍神地站在原地,李建刚执着地朝她伸着手:“你一直陪着我,我知道的,一开始你是自己有兴趣,但越到后来你越没有了兴趣,但为了我,就算再辛苦,你还是选择陪在我身边,陪着我到处去找虚无缥缈的东西。” 王朝云慢慢地动了,她一小步一小步地朝李建刚走来,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有水光。 李建刚笑得非常温柔,他看着王朝云的脸就像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珍宝:“其实我知道你想跟我过安稳的生活,你希望有一个孩子,我们自己的孩子,是我的错,我执迷不悟,我总想着还有时间,再找一年,只要再一年,如果这一年我没有找到我就彻底地放弃,谁知道一年又一年,我像着了魔似的,拖着你的脚步。” 王朝云眼里的泪终于滑了下来。 李建刚伸出去的手终于触碰到了王朝云的,他紧紧地一把抓住了王朝云的手:“我们走,去投胎,等下辈子,你再做我的老婆好不好?我绝不会再让你把一辈子都耗在陪我走在无望的路上了,我们会安定下来,有一个家,有自己的孩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好不好?” “好。”王朝云哽咽地应了一句。 夫妻两个紧紧牵着手,我一左一右双手同时把南斗符贴上他们的眉心,看着他们相视一笑,身影逐渐消失。 我该怎么跟他们说,就算一起去了地府,也不代表能一起投胎,更不代表下辈子还会在一起。 这辈子是这辈子,下辈子是下辈子,一旦人死了,一切就成空了,更别提下辈子了。 算了,还是不提了,就让他们满怀希望地这么去。 第631章 莫须有的师父 第六百三十一章莫须有的师父 送走了王朝云和李建刚,我正准备回到大槐树底下继续坐着等钟叔,就见钟叔突然从大槐树的背后转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地“看”着我。 这老头,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我吓了一跳,忍不住抱怨道:“钟叔你吓死我了。” 钟叔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姓钟?” 我一愣,心叫不好,我确实不应该知道钟叔姓钟啊…糟糕了,大意之下竟然犯了这种低等错误,这下该怎么圆回来。 “那个…我…”我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妮子,立刻把这块挡箭牌给搬了出来:“是妮子让我来找你的,她说你叫钟叔,说你可以帮我。” “是那个小姑娘啊…”钟叔了然说道,似乎相信了我的说辞:“她确实说过会带你来找我,她自己人呢?” “没来。”这回我不敢大意了,直接说了两个字没来,我可不敢让钟叔知道妮子已经去地府报道了,他肯定要问我妮子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我总不能跟他说我是猎魔人。 还有之前的那三个人…我有些心虚地想,不知道钟叔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我跟王朝云他们说的话。 “没来就没来,小伙子,她除了跟你说我会帮你之外,有没有跟你说,我帮你,也是有条件的。”钟叔说道。 妮子当然没跟我说,但我当然知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于是就干脆地点头说道:“有,钟叔,我知道你帮我是有条件的,你想跟我做一个交易是吗?” 钟叔用他那双全是眼白的眼睛分文不错地盯着我,像是要看穿我似的。 “那你知道是什么交易吗?” 我想了想,说:“不管是什么交易,我都答应你。” “你确定?” 我一咬牙,点头道:“我确定。” 你不就是想要我这双天眼吗,我早知道了,我更知道,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你,最终你也没有拿走天眼,而是收了我做徒弟。 钟叔哈哈大笑,我正因为他熟悉的笑声而不由自主地放心下来,跟着露出一个微笑的时候,钟叔下一秒就翻脸了,冷冷地“看”着我。 “金家的小子,你是不是当我傻,那小姑娘跟你说我姓钟?我根本就没告诉过她我是谁,她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 啊?还有这种操作?我顿时傻眼了。 钟叔继续喷我:“你刚才不是自己承认是猎魔人了吗,怎么,现在又假装是普通人了?如果我没有看错,金家小子,你早就开了天眼是吗?” 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钟叔现在的其实有点太过狂霸拽了,我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感觉要糟啊。 没想到我动作快,钟叔比我动作更快,他蓦地朝我伸出手来,我极力避开还是没有避过,钟叔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脖颈,手指慢慢地收缩着,我很快就感觉两眼发黑,呼吸困难。 卧槽,我早知道钟叔大半辈子历经坎坷,是个古怪脾气的老头,他也绝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绝没有想到,钟叔会对我下这样的狠手。 糟糕了,钟叔肯定因为我的隐瞒怀疑我的身份了。 “金家小子,你老实说,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谁告诉你的?谁让你来试探我的?说!!” 我要是能说我早就说了,他娘的,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啊,我能告诉你你现在根本就不是真实的,你只是我记忆里的东西! 我的手徒劳地抓着钟叔的手腕,试图挣脱开来,但是钟叔的手就跟铁铸的一样,不管我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我眼前越来越黑,头也晕了起来,心道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反手掏出了符纸,我直接贴到了钟叔的手腕上,在心里无声地大声呐喊了一句:“引雷符!” 一道雷劈下,钟叔眼明手快地缩回了手,雷劈在了我们两个的中间。 我蹲在地上狂咳嗽,新鲜空气涌进喉管,我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这道引雷符…”钟叔沉吟了一下,忽然伸出手来从我身上取走了一张符纸。 我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根本来不及阻止他,此时还不停地咳嗽着呢。 钟叔翻来覆去地研究着这张符纸,他的手慢慢地描绘着一笔一划,脸上逐渐现出了震惊。 “你这张引雷符,是谁教你的?”钟叔突然开口问道。 我又咳嗽了一声,说:“我师父教的。” 其实不是,钟叔确实教过我引雷符,但我的引雷符除了融合了钟家独有的灵力走向之外还参考了方士笔记上先祖的经验,所以我的引雷符可以说是融合钟家和金家两家之长。 钟叔为什么这么问,我也很明白,他大概是看出了引雷符的端倪,误以为我师父是钟家的人。 “你师父叫什么?”钟叔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当然不可能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我师父就是你了,所以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他跟我说了一些道上的事,还有钟家的事,他教了我没多久,就走了。” 钟叔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跟他,是在北京碰到的?” 我想了想,在去北京之前,我就是乡下的一个小子,每天不是上学就是在村子里,都是在老爹眼皮子底下活动的,我要是说我早就跟我师父碰到了,相信以钟叔那对钟家的重视,说不定就会打破自己的规矩直接找上门,开口问老爹我的事,还是算了,这样太不保险了,还是说在北京碰到的,至少这么说,钟叔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立即去分辨我说的是真是假,至于以后,我隐约有感觉,只要经历了活人墓,我就会从现在这种玄妙的状态中脱身出来。 “是,是在北京碰到的,我师父在公园里摆算命摊,无意中认识的,我师父说我有一双天眼,所以他教了我一些事情,不过他也就教了我半年,就离开了,临走前没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我半真半假地说着。 “只有半年啊。”钟叔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你跟我形容一下,他长什么样子。” 我哪知道这莫须有的师父长什么样子,于是就照着眼前钟叔的样子胡乱编了一些,听起来让人觉得跟钟叔有点像,但有不完全像。 反正钟叔已经怀疑我师父就是钟家幸存的人了,我干脆就把这个怀疑给砸瓷实了。 “是谁…谁会还活着…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是以为我也已经死了吗…”钟叔自言自语地说着。 我想了想,献殷勤道:“钟叔,要不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你跟我去北京,我带你去碰到我师父的地方看一下。” “行。”钟叔说。 第632章 如果钟家还有人 第六百三十二章如果钟家还有人 因为这个莫须有的师父,钟叔对我的态度总算好了一点,至少不像刚才那样出手狠辣,一出手就要我的命了。 “金家小子,来,跟我说说,你现在的天眼到什么程度了。”钟叔说道。 我就说了一下每天开天眼的时间最多能维持多久,钟叔听了后点头道:“比我想象得要好,没想到你竟然能在短短时间里开了天眼,且能把天眼练到这个程度,不愧是金家的人啊。” 我知道钟叔对我老金家的祖宗还是很推崇的,尤其是那个带领方士建造活人墓的金家族长。 “你既然开了天眼,想必也知道你们村子的秘密了?” 我考虑了下,是直接承认呢,还是承认一部分。 “算是知道了,但是知道得并不全面。”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只承认一部分:“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他在知道我姓金又有一双天眼后就跟我说,他曾经在家里看到过一本古籍,古籍上记载了活人墓的事情,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 钟叔问道:“那小姑娘呢,也没有跟你说吗?” 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妮子已经被我送走了,妮子不知道我已经成了猎魔人,她一心想着让我离开村子,我就跟她说我不能走,我是猎魔人,猎魔人不能临阵逃脱,再说活人墓与我金家有着密切的联系,我不能自己走然后扔下这一整个村子的人,妮子被我说服了。” 钟叔冷淡地说道:“既然这样,我就跟你说一说详细的。” 他跟我说了活人墓,这部分内容我早就熟烂在心,他像是看出了端倪,问我是否已经知道了,我不敢隐瞒,主要是担心自己被钟叔识破了谎言,这老狐狸,别看是个瞎子,其实特别敏锐。 于是我就承认道:“钟叔,你所说的这些关于活人墓的事情,我师父确实都跟我说过了。” 钟叔点头,说道:“看来你师父确实是我钟家的人,这些事记载在古籍上,而这本古籍就放在我们钟家的藏书楼上。” 我胡乱“嗯”了一声。 钟叔说:“那我跟你说说你爸的事。” 其实我也知道我爸的事,知道我爸临死之前是怎么把我托付给老爹的,但是这部分内容我就不能假托那莫须有的师父了,总不能我师父连这点也知道,我更不能说是老爹告诉我的了,我计划接下来就会带着钟叔回家,等他跟老爹一对照,就会发现我的谎言了。 于是我就听钟叔说起了往事,虽然是已经听过一遍的事情,自己也早就经历过一遍了,但再次听到,我的情绪还是忍不住随着上下起伏。 我们金家,为活人墓付出的代价太高了! 而村民对金家做的事,也太残酷了!虽然活人墓当年是金家带领着方士建造的,但是村民们也是当年参与建造的方士的后代,如果说我金家活该,一代一代受此折磨,那难不成村民们就是无辜的吗? 无非都是祖宗造孽。 但只有我们金家,承受了这么多的苦痛,到了如今,只有我金铭一个后人了。 我想的入神,忽然听到钟叔冷冷地说道:“既然你师父是我们钟家的人,那之前说的交易就作废了,这些事就当是我心情好说给你听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万万没想到钟叔竟然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我不由着急了,钟叔难不成不想要我的天眼了?不想收我做徒弟了? 此时我恨不得回到过去抽脱口而出的自己一嘴巴子,让你嘴快,让你说漏嘴,现在知道错了,说一个谎言的代价就是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它,我该怎么跟钟叔讲,根本没有什么师傅啊,我师父就是你老人家啊! “我…我这就可以走了?”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钟叔说:“你不走,难不成想留在这里?” “不是。”我有些着急道:“不是说好做交易的吗?我们继续做交易啊,钟叔,你帮我一起对付活人墓当中的活尸,行吗?” 钟叔冷冷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一起对付活尸,你又能给我什么?” 我急得满头大汗,我总不能跟钟叔说你不是想要我的天眼吗,我知道你一开始跟我做交易就是想要我这一双眼睛,我们继续做交易啊。 钟叔像是看不到我的焦急似的,淡淡地说道:“我既然已经从你这里得知了你师父的行踪,我自然要去找一找你师父。” “啊?你这就走了吗?”我大惊失色:“可是…可是连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去了哪里啊,他根本就没跟我说。” 钟叔说:“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在北京哪里碰到他的,具体一点,还有他在北京住在什么地方,这你总该知道?” 我支支吾吾地把我跟钟叔在光明路上的租房地址说了出来,钟叔逼问得太紧了,我只要迟疑一秒,他就立刻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钟叔的警戒心非常的强,虽然暂时相信了我的话,但只要我露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立刻就能推翻之前所有的话,到那时候我就惨了。 我跟钟叔朝夕相处了两年,对老人家的性格实在太了解了,深知只要被他发现我其实跟本没有什么师傅,那个所谓的师父也根本不是什么钟家的人,钟叔下一秒就会翻脸,且翻得非常彻底,很有可能会直接杀了我。 不敢赌,不敢赌。 我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留下钟叔,就见钟叔潇洒地越过我往前走去,我急忙拉住钟叔,问道:“您老人家去哪?” 钟叔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他那如老树皮般僵硬的老脸竟然罕见地挤出了一抹微笑:“去北京找你师父。” 我暗自叫苦,拉着钟叔面上尽量不动声色地说道:“钟叔,你帮帮我行不行?我只跟着我师父学了没多久,师父…师父虽然说我天赋卓绝,但也说过我做猎魔人的时间太短了,我甚至不应该自称猎魔人,因为我还不算是真正的猎魔人…” 顶着钟叔的目光,我语无伦次地说着,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我师父曾经感慨过要是钟家还有其他人活着的话该有多好…他还说如果钟家还在,一定要让我拜入钟家…我答应过我师父,如果我结了婚生了小孩,我一定让我小孩姓钟,我生两个,一个姓钟,一个姓金,我师父说他不会结婚了…我跟我师父说我会替他养老…” 我胡乱地说着,就听钟叔忽然打断了我的话,说:“我答应你了。” 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钟叔,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肯定很蠢。 等等!你怎么突然就答应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突然答应啊,是我哪句话打动了你? 你告诉我,我好知道以后怎么对付你啊! 第633章 重入活人墓 第六百三十三章重入活人墓 钟叔不但答应帮我一起对付活人墓当中的活尸,还答应这段时间暂时住在我的家里,我大喜之下跟毛头小子似的跳了起来。 “钟叔,我给你领路,我家在这边!” 老人阴测测哼了一声,不怒不喜,明明瞎了眼,却一步不落地跟在我身后。 回到家里,老爹竟然在,他看到我跟瞎眼老人一前一后进来,脸上顿时变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双手负在身后,准确地将那双全是眼仁的眼睛对准了老爹。 “我来看看老村长你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老爹气势逼人地往前迈了一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苦着脸拦在中间,心想这段对话好耳熟啊,似乎在哪里听过。 钟叔淡淡地说道:“你知道这小子已经开了天眼吗?” “什么?”老爹立即震惊地看向我。 我没想到只是打了一个照面的功夫,钟叔就把我的底给掉了,要知道我只跟老爹说过我知道了活人墓和天眼的事情,我可没有告诉他,我已经开了天眼。 “金子,你给我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爹发火了。 我苦着脸把跟钟叔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反正什么都推到了那莫须有的师父头上。 老爹压着怒火说:“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摸了摸鼻子,说:“我不是不敢说吗,老爹你一直瞒着我很多东西,我想告诉你我知道了一些事情,我也透露过了,但是你还是不肯告诉我。” “那你就去找这老瞎子帮忙?”老爹毫不客气地伸手指着钟叔。 钟叔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则是说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老爹,我没告诉你,其实昨晚你们去后山的时候我就跟在你们后头,我看到了你们冲着坟墓磕头,还看到了老丁叔问这样到底行不行,我看到了自己的墓,老爹,你既然也不能确定这样到底能不能解决问题,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参与进来呢,我毕竟是金家的人,就算我之前不知道,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置身事外的。” 钟叔说道:“金家小子说得对,你还不如这小子,老想着逃避,想着维稳,想着能这样下去就这样下去,殊不知有些事情就是个毒瘤,与其拖延下去不如趁早铲除。” 老爹有些不敢置信地恍惚:“你昨晚真的什么都看到了?” 我一咬牙,狠狠点头:“都看到了!” 老爹叹了口气,垂着头闷不吭声抽烟。 按照我对老爹的了解,他可能是想找其他办法拖延,直到拖延不下去,而现在,就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我也不会让老爹继续拖延下去的。 我不想让老爹徒劳地想很多种方法,什么拜鬼母,让我远远地离开之类的,老爹对我的心意我知道,但这些办法只能管一时用处,随着事情发展下去,我迟早还是得面对这些,而到了那时,消耗了精力的老爹很有可能会重蹈覆辙,跟活尸同归于尽。 救老爹,是我深埋在心里的一个执念。 我给钟叔找了条凳子坐下,转过身想继续劝老爹,没想到老爹竖起一掌阻止了我。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后他把烟枪放到了桌子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朝着钟叔拱了拱手:“老兄弟,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钟叔笑了下:“老村长客气了,我也不是为的你,是为了我兄弟。” 这个兄弟,既然不是指老兄弟老爹了,而是指我那莫须有的师父,钟家除钟叔外幸存下来的人。 没想到老爹这次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倒是免得我再多费口舌。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钟叔在我家住了下来,而老爹则是第二天将我叫了过去,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交给我。 “这是你父亲临走之前交给我的,让我在合适的时候给你,没想到我一保管就是十几年。” 老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惆怅的神情。 我则是拿着这本熟悉的方士笔记,忍不住心潮澎湃。 终于再一次摸到这本笔记了!好险这时候的钟叔还没有从我手里看过方士笔记上的内容,不然我的谎话肯定会被揭穿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引雷符除了有钟家特有的手段外还有方士笔记上的方法。 老爹说:“这本方士手记里面记载了很多东西,是你们金家代代相传的东西,你留着慢慢看,好好学。” 我一直点头。 老爹说:“本来想着在把这本手记交给你的时候顺便帮你开天眼的,没想到你竟然已经开了天眼了,老钟跟我说过,你现在的实力很不错,既然如此,你慢慢看,我相信你很快就会把手记上的内容融会贯通的。” 我还能说啥,我当然只能激动地一直点头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了一个多星期,其中我本以为铁二哥的事会再次发生,特地在那天去现场站了一晚上,没想到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结果铁二哥等人一直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根本没有出事。 没出事就好,只要没出事,我又何必去追究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命运又在哪里拐了个弯。 我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手记,大概是回过头来重新经历了一遍,我看着手记比现实里领略了更多,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在增长。 很快,就到了出发去活人墓的时间。 那一天,钟叔没有跟往常一样去村口,老爹则是穿了一身行动方便的衣服从屋子里出来,我们三个在院子里抽了一根烟,老爹拿起砍刀说:“走。” 老爹说:“机关也好,陷阱也罢,一般而言,陵墓或阵法在打造的时候都会留下一个生门,就好比程序员编码的时候,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门方便以后做调整一样。 陵墓这么建,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有说是为了墓主人他日起死回生之后可以安全从墓里走出来,也有说是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而遁去一,这遁去的一,就是一线生机。因此就算是必死的杀局,也会留下一个生门,以应和天道。 活人墓既是陵墓又是阵法,当然会给金家子孙后代专门留下一个法门,只要找到这个,就能避过所有的机关陷阱直入墓局。” 我心想这个我知道啊,不就在野庙里面吗,那是唯一能直达贵人墓室的路,一向只有金家知道,我爸死前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爹。 果然,老爹在前头带路,走的就是去往山上野庙的路。 在记忆中进入野庙后没多久,我就跟老爹钟叔走散了,这回为了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提前把红线缠绕到了我们三个人的手腕上。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在黑暗的通道当中,老爹打头,我在中间,钟叔走在最后,一行三人谨慎而小心地往里走着。 通道又窄又长,墙壁上燃烧着鲛人油,我越往里走我越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前面的背影怎么有点不像老爹啊? 我一哆嗦,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扇青铜大门面前,背后是刚走过的通道。 这里我没见过! 第634章 机关陷阱 第六百三十四章机关陷阱 对活人墓,我当然不能说了解,事实上在记忆里我刚进活人墓就跟钟叔老爹走失了,我走到了贵人女眷曾经住过的房间,等我阴差阳错回到贵人所在的地方后,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奄奄一息受了重伤的老爹。 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一次没有跟老爹失散,但却面临了更加诡异的处境。 这他娘的是让我从鬼故事跳到了盗墓吗,画风完全不一样啊! 回头看了一眼刚走过的通道,我沮丧地叹了口气。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面前是两扇沉重的大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打造的,工艺繁复的大门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前有门堵路,后无出口,想要进入活人墓,看来真的就要打开这扇大门了。 钟叔用手一寸寸抚摸着整座大门,我和老爹也分别思考着。 我问道:“老爹,你有到过这里吗?不是说野庙的入口是唯一的后门吗?那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里?” 老爹也是一脸的茫然:“我以前确实经由那条通道直接到达活人墓贵人所在的房间,今天怎么会…”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以前是老爹自己来的,而这次,却是我第一次踏足活人墓,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才会造成差别? 这只是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不一定准确,却有一定的可能,至少我把这个猜想提出来后,连老爹和钟叔都赞成,他们说我是金家的血脉,而金家是当年建造活人墓的人。 在这时候说这些都是枉然,我们所要做的还是打开这扇大门进入活人墓,我仔细查看了一下,大门上雕刻着十二生肖,但是十二生肖的排列位置却是与常见排列不同,大体一看基本上是乱序的。 “你们金家貌似很是擅长机关的建造啊。”老爹一脸敬佩的发话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老爹,现在不是发表佩服的时候啊! 不过因为这次没有和老爹失散,就算面临了困境,我的心情也没有多沉重,至少我能在老爹遇险的时候尽全力的保护他。 “这大门的构造实在是太过复杂精巧,门背后应该有很多的触发式机关,所以以力破巧这种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尝试了。” 老爹这么一说让一旁放弃思考,跃跃欲试的我直接泄了气。 “那要怎么办?”我问道。 “只能用建造者想让我们用的方法开门喽,金子,你知道什么跟十二生肖排序有关的口诀么?” 钟叔双目失明看不到,因此只能从我们的描述中得知目前所碰到的难题,但是他随口一说,仍然给我们提供了思考方向。 口诀? 我心里一动,上前一步,手电筒的光一寸寸地在门上挪移,这些镶嵌在门上的十二生肖似乎是可以自由滑动的? 来试试。 我上手就是一划,果然门后机关声“咔咔咔”的作响,原本在门的四周绕了一圈的生肖浮雕,在精巧的移动下,午马子鼠戌狗未羊等九个生肖在门的中间形成了九宫格的模样。 剩下的生肖除了龙和虎一上一下,丑牛则是翻面变成了龟的形象移动到左边,右边则新出现了凤凰形象。 寻龙诀? 我突然想到了方士笔记上的内容,其上有出现过与大门上类似的图案,并且在旁边写着几句歌谣,当时我没明白,只是按部就班地背了下来,毕竟方士笔记上我不能明白的东西太多了,很多东西,就比如长生殿和奈何桥,我都是亲身经历过后才猛地联想起来,发现其中是有联系的。 而现在,我也是直到看到了这幅图案,才想起了笔记上的内容。 “什么寻龙诀?”钟叔问道。 老爹跟钟叔异口同声地问出了同一句话。 我没想到竟然连老爹都没看过方士手记,要知道,这本手记可是在老爹手里整整保管了二十多年啊。 一时间我脑子里很多想法飞快闪过,一方面替我亲生父亲觉得开心,他确实没看走眼,他把我跟方士手记交给了老爹,老爹没辜负他的信任,把我养大后把方士手记完完整整地交给了我,另一方面我很佩服老爹,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他竟然抵得住诱惑,始终没有翻开方士手记,而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竭尽全力地去阻止活人墓对村民们的影响。 “金子?”老爹看我发呆,不由催促了我一句。 我回过神,把在方士手记上看到的寻龙诀说了一遍。 “既然这样,那你就试试。”钟叔淡定地说道。 我说:“那我就试试了。” “入口为马马为离卦,子鼠遇马为坎离,未羊遇马为坤离,戌狗遇马为乾离,上乾下离见生门。” “可是这要怎么解释呢,这也套不到这九宫格上啊” 我背完口诀之后紧跟着提出了疑问,一脸茫然。 于是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这是八卦的结合!” 钟叔突然领悟到一般,开口说道:“金家小子,你把门上的图案再仔细给我描述一遍。” 我按照钟叔所言,将九宫格每一个格子里的图案都说了一遍,钟叔的手指微微动作,似乎在边听边记,加强印象。 “果然如此,金家小子,现在我口述,你来移动这些格子。” “好。” 我应声站到了大门前面。 “入口为马,中间就是入口,你将刻着马的格子移到正中间。” 随着钟叔的话音落下,我手指一动,哗啦,马状图案被移动到他所说的位置。 “子鼠遇马为坎离,未羊遇马为坤离,戌狗遇马为乾离,也就是说,子鼠未羊戌狗分别在午马的左右和上方。” 又是一顿操作,我将把这三个格子归位。 “接下来怎么做,钟叔?”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下一步指使,我不禁回头问了一句。 钟叔说道:“让我想想。” 这一连串的操作应该是有效果的,因为我们听到了门后的机关生咔咔的响,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上乾下离见生门?乾离之位不应该是上下关系啊,嘶——”老爹在一旁嘬了嘬牙花子。 我跟着陷入沉思。 第635章 窒息的危机 第六百三十五章窒息的危机 的确,八卦中的乾离之位是在一起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那样的操作。 “上乾下离见生门的上下应该是不仅仅指方位,而是前四句的位置摆好了之后的操作。”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我脱口而出。 “有道理,你试试!” 钟叔支持我,我却犹豫着不敢动手。 八卦上的造诣我离钟叔差得老远,他老人家都没想到的东西,难不成我能想到? “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老瞎眼的跟不上时代,迟早会被淘汰,金子你别看他,大胆的上。”老爹笑眯眯地在一边怂恿我。 钟叔没好气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老村长,老兄弟,你是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需要我就喊我老兄弟,挤兑我就叫我老瞎眼的,你可真能耐。” 老爹挖了挖耳朵,吹口气,脸上表情泰然自若,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我一咬牙,试就试,总不能全部人都卡在这里。 “咔咔咔咔咔。” 一动手,伴随着一串齿轮转定的声音,十二生肖的浮雕又重新回到了原来所在的位置,紧接着在金属大门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掌心形象的新浮雕。 “成了!”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露出一个笑容。 “这次又出现了什么?”钟叔将那双全是眼仁的眼睛对准了我。 我描述了一下,钟叔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去。 左看右看我都觉得这掌心是让人拍下去的,但是真有这么简单? “我摸一下浮雕图案。”钟叔忽然抬起头。 我们给他让出了位置,钟叔稳稳站在门前,将手搁在了门上,接着缓缓移动了起来。 不知道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忽然一阵齿轮作响,门开始缓慢的向两边退去。 “解开了?” 所有人又惊又喜,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开到一半的铁门戛然而止。 “小心!” 老爹反应神速,经验老道,见状不妙,。 有着天眼加成的我先于众人提前感觉到了异样,眼前并不是想象中的一马平川的通道,而是冒着寒光的箭矢。 “嗖嗖嗖!” 我话音未落,那在平静洞掀起凌冽风声的箭矢就向我们袭来,顿时一阵利器相交声。 顿时,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 那在平静洞掀起凌冽风声的箭矢就向我袭来,我在地上翻滚着,不停地躲避着这些利器。 好在这个陷阱似乎更多的是具有警告的意味,来得虽然突然,但并没有造成大的损伤,再加上我及时趴在了地上,躲过了大部分平射的利箭。 当动静重新消失,周围安静下来后,我擦了一把冷汗,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看到了箭矢射到墙上,瞬间击破了岩石的墙壁深深地插了进去,可见弓弩力度之大,这一看吓得我又是一声的冷汗,心想这刚才要是被射中或者被擦到了,可不是好玩的,够我喝一壶的了。 幸好幸好,安全躲过了。 我摸着胳膊上的擦伤,止不住地庆幸,真t比拍电影还刺激,我差点以为我这条小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利箭所带来的危机结束了,但是眼前刚刚打开了一条缝隙的大门又重新合了起来,一切又回到了。 看来是刚才的破解肯定不对,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导致我们被当成了敌人了。 这么一想,我觉得这陷阱对敌人还算友好,至少不是上天下地无路可逃的杀招。 我重新抬起头琢磨着门上的图案,这一琢磨,我就发现十二生肖的图像反过来了,不仅是图像,连大门上的九宫格十二生肖的顺序也全都反了过来。 “现在怎么办?”我回头问钟叔。 钟叔沉思了一下,说:“尝试一下把之前的图案反过来。” “好!”我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将寻龙诀反过来操作了一遍,然后上下一分,果然!按手印的按钮又出来了。 这也是个问题,上次我连到底是什么触动了机关都不清楚,这会儿难免犹豫了起来。 我倒是不怕再来一波毒箭,但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耽搁,止步于此。 想着想着,我苦笑了一声,苦中作乐地想,这要是按照小说的设定,既然我金家带领了方士建造了这活人墓,那这机关应该就只有我金家血脉能开,可惜这不是小说,是现实。 “既然是金家的机关,金家小子,要不你来试试?”钟叔开口道。 我差点以为我刚刚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忍不住惊讶地看向钟叔,当我看到钟叔严肃的表情时,我才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钟叔真的觉得可以试一试。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老爹第一个反对。 眼看他俩又要争论起来,我赶紧准备上前劝架。 “您老的心意我都知道的啦,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解决这个机关,这都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都还没见到里面的样子呢。” 我出来打圆场,钟叔和老爹也就一同闭了嘴,注意力重新回归到机关问题上。 “钟叔的提议也不是不可取,百年以来这洞穴只有我金家人进去过,说不定这机关真的只有我金家血脉能开呢?”我想了想,说道。 老爹却还是反对:“不行,宁可再想想办法,也不能轻举妄动。” “想想想,你倒是想个方法出来啊。”钟叔没好气说道。 “嗨呦我说你个老瞎眼的,刚才要不是你,我们能差点伤在箭下?你连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触动机关都不知道,想让金子打前锋,想都别想!”老爹一捋袖子,要不是没柴刀在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几乎让我以为再一次看到了他当时血染半身的样子。 我劝他:“老爹你让我试试。” 眼看所有人包括我这个当事人都赞同这个提议,老爹没办法,只好拿出一张符纸往我身上一贴。 “替身符,给你保命用的,省得真出了事,加一层防护,行了,这下你可以去按手印了。” 其实替身符我自己也有,但是老爹这么一说,我也确实是安心了许多。 我不再犹豫,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通道,抬起手来再次将手印按了下去。 一顿齿轮声过后,我已经全身戒备,周围的人也是纷纷严阵以待。 并没有预料中的开门,反而是这次没有用到的四角的生肖浮雕向外微倾,似乎开始向里面吸收着什么,不停有呼哧呼哧的风声响起。 “咚!”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背后忽然从天而降一堵石墙,砸在地上的动静震得我们心头直跳。 退路彻底封死了! 我下意识出手,手一挥,一张符纸夹在食中二指之间。 “急急如律令,引雷符!” 没有雷落下。 我正想继续动手,忽然觉得不对。 就在这时,钟叔喊道:“先停手!” “那浮起的生肖雕像正在抽取我们现在空间中的氧气,退路也被堵上了,大量的运动以及调动灵力无异于加快了我们的死亡!” “什么?” 第635章 窒息的危机 第六百三十五章窒息的危机 的确,八卦中的乾离之位是在一起的,但是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那样的操作。 “上乾下离见生门的上下应该是不仅仅指方位,而是前四句的位置摆好了之后的操作。”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我脱口而出。 “有道理,你试试!” 钟叔支持我,我却犹豫着不敢动手。 八卦上的造诣我离钟叔差得老远,他老人家都没想到的东西,难不成我能想到? “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老瞎眼的跟不上时代,迟早会被淘汰,金子你别看他,大胆的上。”老爹笑眯眯地在一边怂恿我。 钟叔没好气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老村长,老兄弟,你是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需要我就喊我老兄弟,挤兑我就叫我老瞎眼的,你可真能耐。” 老爹挖了挖耳朵,吹口气,脸上表情泰然自若,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我一咬牙,试就试,总不能全部人都卡在这里。 “咔咔咔咔咔。” 一动手,伴随着一串齿轮转定的声音,十二生肖的浮雕又重新回到了原来所在的位置,紧接着在金属大门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掌心形象的新浮雕。 “成了!” 我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露出一个笑容。 “这次又出现了什么?”钟叔将那双全是眼仁的眼睛对准了我。 我描述了一下,钟叔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去。 左看右看我都觉得这掌心是让人拍下去的,但是真有这么简单? “我摸一下浮雕图案。”钟叔忽然抬起头。 我们给他让出了位置,钟叔稳稳站在门前,将手搁在了门上,接着缓缓移动了起来。 不知道触动了哪里的机关,忽然一阵齿轮作响,门开始缓慢的向两边退去。 “解开了?” 所有人又惊又喜,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开到一半的铁门戛然而止。 “小心!” 老爹反应神速,经验老道,见状不妙,。 有着天眼加成的我先于众人提前感觉到了异样,眼前并不是想象中的一马平川的通道,而是冒着寒光的箭矢。 “嗖嗖嗖!” 我话音未落,那在平静洞掀起凌冽风声的箭矢就向我们袭来,顿时一阵利器相交声。 顿时,所有人都趴在了地上。 那在平静洞掀起凌冽风声的箭矢就向我袭来,我在地上翻滚着,不停地躲避着这些利器。 好在这个陷阱似乎更多的是具有警告的意味,来得虽然突然,但并没有造成大的损伤,再加上我及时趴在了地上,躲过了大部分平射的利箭。 当动静重新消失,周围安静下来后,我擦了一把冷汗,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看到了箭矢射到墙上,瞬间击破了岩石的墙壁深深地插了进去,可见弓弩力度之大,这一看吓得我又是一声的冷汗,心想这刚才要是被射中或者被擦到了,可不是好玩的,够我喝一壶的了。 幸好幸好,安全躲过了。 我摸着胳膊上的擦伤,止不住地庆幸,真t比拍电影还刺激,我差点以为我这条小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利箭所带来的危机结束了,但是眼前刚刚打开了一条缝隙的大门又重新合了起来,一切又回到了。 看来是刚才的破解肯定不对,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导致我们被当成了敌人了。 这么一想,我觉得这陷阱对敌人还算友好,至少不是上天下地无路可逃的杀招。 我重新抬起头琢磨着门上的图案,这一琢磨,我就发现十二生肖的图像反过来了,不仅是图像,连大门上的九宫格十二生肖的顺序也全都反了过来。 “现在怎么办?”我回头问钟叔。 钟叔沉思了一下,说:“尝试一下把之前的图案反过来。” “好!”我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将寻龙诀反过来操作了一遍,然后上下一分,果然!按手印的按钮又出来了。 这也是个问题,上次我连到底是什么触动了机关都不清楚,这会儿难免犹豫了起来。 我倒是不怕再来一波毒箭,但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耽搁,止步于此。 想着想着,我苦笑了一声,苦中作乐地想,这要是按照小说的设定,既然我金家带领了方士建造了这活人墓,那这机关应该就只有我金家血脉能开,可惜这不是小说,是现实。 “既然是金家的机关,金家小子,要不你来试试?”钟叔开口道。 我差点以为我刚刚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忍不住惊讶地看向钟叔,当我看到钟叔严肃的表情时,我才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钟叔真的觉得可以试一试。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老爹第一个反对。 眼看他俩又要争论起来,我赶紧准备上前劝架。 “您老的心意我都知道的啦,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解决这个机关,这都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都还没见到里面的样子呢。” 我出来打圆场,钟叔和老爹也就一同闭了嘴,注意力重新回归到机关问题上。 “钟叔的提议也不是不可取,百年以来这洞穴只有我金家人进去过,说不定这机关真的只有我金家血脉能开呢?”我想了想,说道。 老爹却还是反对:“不行,宁可再想想办法,也不能轻举妄动。” “想想想,你倒是想个方法出来啊。”钟叔没好气说道。 “嗨呦我说你个老瞎眼的,刚才要不是你,我们能差点伤在箭下?你连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触动机关都不知道,想让金子打前锋,想都别想!”老爹一捋袖子,要不是没柴刀在手,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几乎让我以为再一次看到了他当时血染半身的样子。 我劝他:“老爹你让我试试。” 眼看所有人包括我这个当事人都赞同这个提议,老爹没办法,只好拿出一张符纸往我身上一贴。 “替身符,给你保命用的,省得真出了事,加一层防护,行了,这下你可以去按手印了。” 其实替身符我自己也有,但是老爹这么一说,我也确实是安心了许多。 我不再犹豫,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通道,抬起手来再次将手印按了下去。 一顿齿轮声过后,我已经全身戒备,周围的人也是纷纷严阵以待。 并没有预料中的开门,反而是这次没有用到的四角的生肖浮雕向外微倾,似乎开始向里面吸收着什么,不停有呼哧呼哧的风声响起。 “咚!”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背后忽然从天而降一堵石墙,砸在地上的动静震得我们心头直跳。 退路彻底封死了! 我下意识出手,手一挥,一张符纸夹在食中二指之间。 “急急如律令,引雷符!” 没有雷落下。 我正想继续动手,忽然觉得不对。 就在这时,钟叔喊道:“先停手!” “那浮起的生肖雕像正在抽取我们现在空间中的氧气,退路也被堵上了,大量的运动以及调动灵力无异于加快了我们的死亡!” “什么?” 第636章 进门 第六百三十六章进门 听到钟叔的劝告,所有人立刻停下了进攻。 “老瞎子说得对,刚才的一番攻击我们也都看到了,我们的手段貌似对这大门起不到什么作用,这金属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厚,打通逃出去绝非易事,而且据我估算,这里剩余的氧气再加上机关吸收的速率,我们最多就只剩下10分钟左右的氧气储量了!” 老爹毕竟比我们经的事多,被钟叔一提醒,立刻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我一听不由得大惊,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在10分钟之内如果无法找到办法突破大门,或者突破背后石墙我们就将死在这里。 不论是门还是石墙,光凭目测就知道绝不是我们能在短短十分钟之内打通的。 情况真是越发的危急了。 我刚刚的猜想究竟是哪里错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像是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在一点一点逼近。 氧气逐渐缺少,有强大克制力的在这种情况下会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以免加速氧气的消耗量,但更多的人则会因为轻微的窒息而不自觉的加重呼吸。 我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越是想控制自己把呼吸放缓放轻,越是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鼓动着耳膜,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在拉一口破风箱似的。 “等等,我好像知道了!” 就在这时,我晕乎乎的脑子里突然像有道光乍现,一瞬间我觉得我发现了这机关中的巧妙之处。 不仅仅是生肖的兑换,八卦所属也得兑换! “我要再试一试。”我重新站在门前,一脸严肃地抬起了手。 时间所剩不多,可以说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了。 “恩入口为马马为离卦,子鼠遇马为坎离,未羊遇马为坤离,戌狗遇马为乾离,上乾下离见生门。” “钟叔,离卦砍卦坤卦乾卦在八卦之中分别对应的是什么!” “对…对的是坎离互对,乾坤互对。” 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对众人的影响也在逐渐的加大,我现在不仅仅是头发晕,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 老爹和钟叔虽然年纪最大,但尚能站直了身体。 我一边克服着大脑缺氧的痛苦一边动手操纵着九宫格上的图案。 “逆寻龙,入口…入口为己蛇,己蛇为坎卦,亥猪遇蛇为离坎,辰龙辰龙御蛇为乾坎,丑牛遇蛇为坤坎,上离下乾为生门!” 我的动作随着我的话语完成了机关的操作。 眼看氧气就要耗光的时候,我按下了手印,清醒之前的最后意识是听到了机关作响的“咔咔咔”声。 在梦中好似看到了大门的开启。 再次清醒过来,眼前的景色已经大变,感觉周身的基础颜色都是绿色的。 “我这是这是到达了天堂么?” “你小子倒是想得美,你做了什么好事要去天堂啊。” 我身边传来钟叔的玩笑声。 听钟叔描述,原来我在空气即将耗尽之时完成了机关的破解,然后就自己晕了过去。 距离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这里昏迷大概有2、3个小时了。 四处观察了一下,老爹还在一旁昏阙着,钟叔则是在一个碧翠的石头上盘腿打坐,闭目养神。 “这里是个什么鬼地方。” 眼前俨然是一个类似走廊的长直通道,整体的颜色碧翠,不像是有人人工开凿的痕迹,难道我祖上是先发现了这个洞穴,再在这基础上将其打造成了进入陵墓的通道?真是鬼斧神工! “我刚才让大山前去打探过了,再往前不久地上的石板就会有松动,貌似有机关,但是这里应该是与外面相同的,氧气充足。” 看来氧气的危机确实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钟叔竟然还特意提起了氧气充足,我也是在心中微微一笑。 钟叔说道:“至于什么机关,那就不清楚了,但是我想就凭入口这么艰难,这里应该也不会这么简单。” 看来又是一个麻烦的事情啊。我这样想到,不过现在也只能先等老爹醒来了。 “恩?我这到了天堂么。” 钟叔冷笑了一声,我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清醒过来的老爹。 “你们是亲生的父子关系,这思路都是一模一样呢。” “d,我一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是到了地狱呢!吓老子一跳。” 老爹人还没完全清醒,先跟钟叔杠上了。 “要不是我将你拖过来,老兄弟,你现在说不定早就下去了。”钟叔笑着说道。 “别跟我来这套,你这瞎子能干什么,老胳膊老腿的。” 救火队,也就是我,插进去向老爹详细的解释了一遍现在的情况后,老爹说道:“那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安全的度过这布满着机关的通道?” “是的。” 老爹想了想,说道:“老兄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测试出后续陷阱吗?” “你给自己贴上替身符去一个一个试?”钟叔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呵呵…呵呵,还是算了,算了。”老爹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里还是必须要过去的,我站在钟叔所说的通道前面,突发奇想捡了个碎石头往前方砸了过去。 石头落下,地上的石板猛地一翻,毒箭嗖嗖的破空飞来。 “卧槽!”还好我站得远,要不然这一次我可就大意之下将自己给折进去了,谁能料到陷阱板会这么敏锐,这么点石头的重量都能激发毒箭射出来。 “怎么回事?” 陷阱触发的声音惊动了钟叔和老爹。 “嘿,还是你小子会玩啊,有意思,桀桀桀!”钟叔用他那副沙哑的嗓子笑了起来。 “我来试试。” 老爹也捡起脚下的碎石头,他是练武的人,臂力只会比我更强,也或许是这个缘故,他挑出来的石头比我的明显大了一圈。 可惜这块石头落下去,并没有惊动机关。 “看来这一招并不管用,金家小子刚才应该是误打误撞,可能刚才那块陷阱板刚好有些失灵。”钟叔虽然眼睛瞎了,但是他的耳力却明显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敏锐,不用人描述就能从风声里听出老爹试探的结果来。 “老瞎眼的,这通道让我想起了一个古代的机关术。”老爹若有所思的说着。 “那个机关叫做连环翻板,典籍中记载连环翻板是在墓道中设置的陷坑,坑下分布长约10厘米左右的刀锥利器。坑上层平覆数块木板,木板中间有轴,下缀一相同重量的小型物体,呈天平秤状,板上有掩盖物。若盗墓者踏上木板,板的一端随之翻转,人必掉入坑内的刀锥之上,锋利的尖刀利刃将穿透盗墓者的胸膛及五脏六腑,活着爬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传说民国年间,山东青州一带农民在垦田时,于云门山发现一大冢,墓道之中就发现了带轴的翻板,板下有坑,坑中密布利刃。当时坑中积水甚多,待把水抽干,发现有两个人骨架一仰一趴倒毙于利刃之中,身边有铁锹、锤子、绳索等工具,显然是盗墓者所携。但此墓还是遭到盗掘,墓室内器物所剩无几。清理人员发现,在连环翻板之下有两架木梯相接,木梯已经腐朽,但仍能看出形状,这无疑是后来的盗墓者想出的破解之法。只要将木梯放入墓道,盗墓者沿梯而入,则如履平地,一切翻板与陷坑、利刃都枉费心机、无济于事了。由此看来,盗墓者与反盗墓者的智慧较量,着实令人惊叹。” “看来盗墓者的智慧也是不容易啊。这要巧妙的方法都被他们想出来了。”钟叔好像对于盗墓这样的行为很是不屑,不过猎魔人讲究一个趋吉避凶,盗墓这种惹祸上身的行为确实不受到推崇。 “那我们也借鉴一下前人的智慧。”我打圆场的说道。 “暂且一试。”钟叔和老爹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636章 进门 第六百三十六章进门 听到钟叔的劝告,所有人立刻停下了进攻。 “老瞎子说得对,刚才的一番攻击我们也都看到了,我们的手段貌似对这大门起不到什么作用,这金属门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厚,打通逃出去绝非易事,而且据我估算,这里剩余的氧气再加上机关吸收的速率,我们最多就只剩下10分钟左右的氧气储量了!” 老爹毕竟比我们经的事多,被钟叔一提醒,立刻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我一听不由得大惊,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在10分钟之内如果无法找到办法突破大门,或者突破背后石墙我们就将死在这里。 不论是门还是石墙,光凭目测就知道绝不是我们能在短短十分钟之内打通的。 情况真是越发的危急了。 我刚刚的猜想究竟是哪里错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像是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在一点一点逼近。 氧气逐渐缺少,有强大克制力的在这种情况下会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以免加速氧气的消耗量,但更多的人则会因为轻微的窒息而不自觉的加重呼吸。 我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越是想控制自己把呼吸放缓放轻,越是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鼓动着耳膜,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在拉一口破风箱似的。 “等等,我好像知道了!” 就在这时,我晕乎乎的脑子里突然像有道光乍现,一瞬间我觉得我发现了这机关中的巧妙之处。 不仅仅是生肖的兑换,八卦所属也得兑换! “我要再试一试。”我重新站在门前,一脸严肃地抬起了手。 时间所剩不多,可以说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机会了。 “恩入口为马马为离卦,子鼠遇马为坎离,未羊遇马为坤离,戌狗遇马为乾离,上乾下离见生门。” “钟叔,离卦砍卦坤卦乾卦在八卦之中分别对应的是什么!” “对…对的是坎离互对,乾坤互对。” 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对众人的影响也在逐渐的加大,我现在不仅仅是头发晕,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 老爹和钟叔虽然年纪最大,但尚能站直了身体。 我一边克服着大脑缺氧的痛苦一边动手操纵着九宫格上的图案。 “逆寻龙,入口…入口为己蛇,己蛇为坎卦,亥猪遇蛇为离坎,辰龙辰龙御蛇为乾坎,丑牛遇蛇为坤坎,上离下乾为生门!” 我的动作随着我的话语完成了机关的操作。 眼看氧气就要耗光的时候,我按下了手印,清醒之前的最后意识是听到了机关作响的“咔咔咔”声。 在梦中好似看到了大门的开启。 再次清醒过来,眼前的景色已经大变,感觉周身的基础颜色都是绿色的。 “我这是这是到达了天堂么?” “你小子倒是想得美,你做了什么好事要去天堂啊。” 我身边传来钟叔的玩笑声。 听钟叔描述,原来我在空气即将耗尽之时完成了机关的破解,然后就自己晕了过去。 距离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这里昏迷大概有2、3个小时了。 四处观察了一下,老爹还在一旁昏阙着,钟叔则是在一个碧翠的石头上盘腿打坐,闭目养神。 “这里是个什么鬼地方。” 眼前俨然是一个类似走廊的长直通道,整体的颜色碧翠,不像是有人人工开凿的痕迹,难道我祖上是先发现了这个洞穴,再在这基础上将其打造成了进入陵墓的通道?真是鬼斧神工! “我刚才让大山前去打探过了,再往前不久地上的石板就会有松动,貌似有机关,但是这里应该是与外面相同的,氧气充足。” 看来氧气的危机确实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钟叔竟然还特意提起了氧气充足,我也是在心中微微一笑。 钟叔说道:“至于什么机关,那就不清楚了,但是我想就凭入口这么艰难,这里应该也不会这么简单。” 看来又是一个麻烦的事情啊。我这样想到,不过现在也只能先等老爹醒来了。 “恩?我这到了天堂么。” 钟叔冷笑了一声,我也是一脸无语的看着清醒过来的老爹。 “你们是亲生的父子关系,这思路都是一模一样呢。” “d,我一听见你的声音还以为是到了地狱呢!吓老子一跳。” 老爹人还没完全清醒,先跟钟叔杠上了。 “要不是我将你拖过来,老兄弟,你现在说不定早就下去了。”钟叔笑着说道。 “别跟我来这套,你这瞎子能干什么,老胳膊老腿的。” 救火队,也就是我,插进去向老爹详细的解释了一遍现在的情况后,老爹说道:“那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安全的度过这布满着机关的通道?” “是的。” 老爹想了想,说道:“老兄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测试出后续陷阱吗?” “你给自己贴上替身符去一个一个试?”钟叔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呵呵…呵呵,还是算了,算了。”老爹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里还是必须要过去的,我站在钟叔所说的通道前面,突发奇想捡了个碎石头往前方砸了过去。 石头落下,地上的石板猛地一翻,毒箭嗖嗖的破空飞来。 “卧槽!”还好我站得远,要不然这一次我可就大意之下将自己给折进去了,谁能料到陷阱板会这么敏锐,这么点石头的重量都能激发毒箭射出来。 “怎么回事?” 陷阱触发的声音惊动了钟叔和老爹。 “嘿,还是你小子会玩啊,有意思,桀桀桀!”钟叔用他那副沙哑的嗓子笑了起来。 “我来试试。” 老爹也捡起脚下的碎石头,他是练武的人,臂力只会比我更强,也或许是这个缘故,他挑出来的石头比我的明显大了一圈。 可惜这块石头落下去,并没有惊动机关。 “看来这一招并不管用,金家小子刚才应该是误打误撞,可能刚才那块陷阱板刚好有些失灵。”钟叔虽然眼睛瞎了,但是他的耳力却明显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敏锐,不用人描述就能从风声里听出老爹试探的结果来。 “老瞎眼的,这通道让我想起了一个古代的机关术。”老爹若有所思的说着。 “那个机关叫做连环翻板,典籍中记载连环翻板是在墓道中设置的陷坑,坑下分布长约10厘米左右的刀锥利器。坑上层平覆数块木板,木板中间有轴,下缀一相同重量的小型物体,呈天平秤状,板上有掩盖物。若盗墓者踏上木板,板的一端随之翻转,人必掉入坑内的刀锥之上,锋利的尖刀利刃将穿透盗墓者的胸膛及五脏六腑,活着爬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传说民国年间,山东青州一带农民在垦田时,于云门山发现一大冢,墓道之中就发现了带轴的翻板,板下有坑,坑中密布利刃。当时坑中积水甚多,待把水抽干,发现有两个人骨架一仰一趴倒毙于利刃之中,身边有铁锹、锤子、绳索等工具,显然是盗墓者所携。但此墓还是遭到盗掘,墓室内器物所剩无几。清理人员发现,在连环翻板之下有两架木梯相接,木梯已经腐朽,但仍能看出形状,这无疑是后来的盗墓者想出的破解之法。只要将木梯放入墓道,盗墓者沿梯而入,则如履平地,一切翻板与陷坑、利刃都枉费心机、无济于事了。由此看来,盗墓者与反盗墓者的智慧较量,着实令人惊叹。” “看来盗墓者的智慧也是不容易啊。这要巧妙的方法都被他们想出来了。”钟叔好像对于盗墓这样的行为很是不屑,不过猎魔人讲究一个趋吉避凶,盗墓这种惹祸上身的行为确实不受到推崇。 “那我们也借鉴一下前人的智慧。”我打圆场的说道。 “暂且一试。”钟叔和老爹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637章 流沙机关 第六百三十七章流沙机关 接下来,我和老爹分工合作,就地取材,在连环翻板的地方搭建了梯子形状的道路。 “boo!”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我们一震。 “有外人进来了?”钟叔沉声问道。 我和老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从动静来看,貌似是我们之前进来的地方。 确实是有外人进来了。 除我们之外进入活人墓的会是谁? 很明显,是华子和他的老板了。 我正想告诉老爹关于华子的事情,从大门的方向冲出一队全副武装的人,装备齐全,手里端着枪,从衣着看来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后面跟着的则是华子和一个戴墨镜的青年,最后出现的是一个手持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白色唐装,看起来仙风道骨。 这就是华子的老板! 老爹给我留的临终遗言里就有一句要我小心这个老板,我以为我们这次提前进入了活人墓,会跟华子他们错开,没想到我们前脚进,他们后脚竟然也跟着进来了。 我的视线划过唐装老人后面的雇佣兵,其中两个很眼熟,都是曾经打过交道的。 “钟正平,好久不见!” 唐装老人像是钟叔的老相识,一进来就跟钟叔打了招呼。 我一愣,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钟叔老树皮一样的脸紧紧皱了起来,怪笑出声:“没想到你这老鬼竟然还没死,桀桀桀,怎么,从老鼠洞里冒出头,带着人马特地跑到活人墓,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你?” 唐装老人一脸淡定地说道:“钟正平,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来这里?” “桀桀桀!” 钟叔当然也不可能告诉唐装老人我们的来意,隔着一段距离,我们双方人马对峙起来。 “华子,你听我说,我这次进活人墓的目的就是解决这件事,还村里的大伙们一个干净的,有希望的未来啊。”我皱着眉头看着站在唐装老人身后的华子,试图解释道。 “闭嘴!你能做什么?几天前你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现在,妮子怎么死的你知道吗?金铭,你被老村长保护的太好了,好到我们都成了你的替死鬼!金铭,妮子的死还有全村人的不幸都是你们金家的罪孽,我要你血债血偿!”华子恶狠狠地看着我,眼里全是仇恨。 看着面目狰狞的华子,我感到极其陌生,也觉得心里很难受。 只有我一个人始终惦记着年少时的情谊吗? 老爹说道:“华子,我虽然保下了金子,但也不会让村子里的人去送死,你爸是因为犯了忌讳。” “老村长,你有脸说这些吗,在你包庇金家人的时候我们村里人收到了什么样的迫害你知道么,粮食减产,莫名其妙的无头尸体,寒冷与饥饿还有恐惧,这就是你的村子!而做为罪魁祸首的金铭却什么都不知道!我呸!当我无意中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看到他金铭无辜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 老爹试图解释,但是此时的华子已经被愤怒冲晕了头脑。 现在的华子已经不是我们印象中的华子了,我竭尽全力想挽回华子,没想到还是没有成功,他一直躲着我,再见面就是在活人墓中。 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好似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整个房价突然摇晃了起来,从墙里窜出了两具僵尸,猛地朝华子那一拨人扑了过去。 这一突然变故谁都没想到,枪声和惨叫声一起响起,转眼间好几个雇佣兵被咬死。 看起来就像是虎子和小刘的“垂死挣扎”一样。 场面立刻乱作一团。 我被人推了一把:“赶紧走!” “可是他们?” 老爹喝道:“那些都不是善茬,华子更是来要你的命的,你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你自己,尸体不怕子弹,我们这些人肉体凡胎的,可禁不起一颗流弹,快走!” 张大山扶着钟叔拔腿就跑,老爹拽了我一把,我看了一眼华子,终于下定决心转身跑上了梯子,通过这个通道,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钟叔一张符扔出去,刚架起来的梯子毁了。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新的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角落里有一个刻着复杂花纹的圆形石门,门上挂着一个锁。 “只要开锁就行?” 经过了前面一系列的生死难关,这会儿看到简简单单看似一拽就断的锁,我怎么都觉得不正常,有陷阱。 老爹忽然皱了皱鼻子,说道:“什么味道?”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角落里突然之间出现了各种毒物,蜈蚣、蝎子、毒蛇等等,悉悉率率的钻进了房间,如潮水一般向我们涌过来。 “急急如律令,烈火符!” 天底下但凡是毒物,一般都怕火,但是我们眼前的这些东西却不是普通的毒物,虽然被老爹的烈火符阻止了一下,却仍然源源不绝地朝我们围了过来。 “到这里来!” 我扭头一看,钟叔不知什么时候在某个角落里用五行旗圈了个地方出来,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那些毒物们纷纷绕过了那里。 事不宜迟,所有人纷纷聚拢在了钟叔所圈出来的安全范围里。 “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我搓了搓手臂低声喃喃自语道。 短短时间内不但地上出现了数不尽的毒物,连天花板和墙壁上都开始钻出虫子来,就好像我们所待的房间其实是个筛子,有着肉眼看不清的洞穴。 钟叔说道:“南方属离,五行属火,我在这里布了一个南明离火阵,应该可以抵挡一时。” 我把一张烈火符燃起扔了出去,逼退新一波毒物,忧心忡忡地说道:“就算这样也只是一时之计,不从这里出去,我们迟早还是会陷入死局。” 这时再多的细节我也是没有心思了解了,因为除了虫子们都已经开死亡,空气中多了一些奇异气味的气体。 而且从虫子们钻出的洞穴中开始向外面流露出了沙子。 “钟叔,别说了。” 钟叔听见了我的话,疑惑了一下,然后也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 整个空间之中蔓延开来烤焦的虫子的味道,还有奇异气体的味道,虫子尸体释放的气味混合的难闻气体,严重影响着在场的人们的思考。 “这里是…流沙机关?”唐装老人带着华子等人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看来他们已经解决了那两具僵尸。 只是代价挺惨重的,那一对雇佣兵里只剩下两个,也就是我眼熟的那两个,华子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着擦伤,倒是带着墨镜的黑色皮衣男子以及唐装老人毫发无伤。 第637章 流沙机关 第六百三十七章流沙机关 接下来,我和老爹分工合作,就地取材,在连环翻板的地方搭建了梯子形状的道路。 “boo!”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我们一震。 “有外人进来了?”钟叔沉声问道。 我和老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从动静来看,貌似是我们之前进来的地方。 确实是有外人进来了。 除我们之外进入活人墓的会是谁? 很明显,是华子和他的老板了。 我正想告诉老爹关于华子的事情,从大门的方向冲出一队全副武装的人,装备齐全,手里端着枪,从衣着看来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后面跟着的则是华子和一个戴墨镜的青年,最后出现的是一个手持拐杖,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白色唐装,看起来仙风道骨。 这就是华子的老板! 老爹给我留的临终遗言里就有一句要我小心这个老板,我以为我们这次提前进入了活人墓,会跟华子他们错开,没想到我们前脚进,他们后脚竟然也跟着进来了。 我的视线划过唐装老人后面的雇佣兵,其中两个很眼熟,都是曾经打过交道的。 “钟正平,好久不见!” 唐装老人像是钟叔的老相识,一进来就跟钟叔打了招呼。 我一愣,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钟叔老树皮一样的脸紧紧皱了起来,怪笑出声:“没想到你这老鬼竟然还没死,桀桀桀,怎么,从老鼠洞里冒出头,带着人马特地跑到活人墓,这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你?” 唐装老人一脸淡定地说道:“钟正平,那你又是因为什么来这里?” “桀桀桀!” 钟叔当然也不可能告诉唐装老人我们的来意,隔着一段距离,我们双方人马对峙起来。 “华子,你听我说,我这次进活人墓的目的就是解决这件事,还村里的大伙们一个干净的,有希望的未来啊。”我皱着眉头看着站在唐装老人身后的华子,试图解释道。 “闭嘴!你能做什么?几天前你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现在,妮子怎么死的你知道吗?金铭,你被老村长保护的太好了,好到我们都成了你的替死鬼!金铭,妮子的死还有全村人的不幸都是你们金家的罪孽,我要你血债血偿!”华子恶狠狠地看着我,眼里全是仇恨。 看着面目狰狞的华子,我感到极其陌生,也觉得心里很难受。 只有我一个人始终惦记着年少时的情谊吗? 老爹说道:“华子,我虽然保下了金子,但也不会让村子里的人去送死,你爸是因为犯了忌讳。” “老村长,你有脸说这些吗,在你包庇金家人的时候我们村里人收到了什么样的迫害你知道么,粮食减产,莫名其妙的无头尸体,寒冷与饥饿还有恐惧,这就是你的村子!而做为罪魁祸首的金铭却什么都不知道!我呸!当我无意中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看到他金铭无辜的样子我就觉得恶心!” 老爹试图解释,但是此时的华子已经被愤怒冲晕了头脑。 现在的华子已经不是我们印象中的华子了,我竭尽全力想挽回华子,没想到还是没有成功,他一直躲着我,再见面就是在活人墓中。 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好似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整个房价突然摇晃了起来,从墙里窜出了两具僵尸,猛地朝华子那一拨人扑了过去。 这一突然变故谁都没想到,枪声和惨叫声一起响起,转眼间好几个雇佣兵被咬死。 看起来就像是虎子和小刘的“垂死挣扎”一样。 场面立刻乱作一团。 我被人推了一把:“赶紧走!” “可是他们?” 老爹喝道:“那些都不是善茬,华子更是来要你的命的,你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你自己,尸体不怕子弹,我们这些人肉体凡胎的,可禁不起一颗流弹,快走!” 张大山扶着钟叔拔腿就跑,老爹拽了我一把,我看了一眼华子,终于下定决心转身跑上了梯子,通过这个通道,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钟叔一张符扔出去,刚架起来的梯子毁了。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新的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角落里有一个刻着复杂花纹的圆形石门,门上挂着一个锁。 “只要开锁就行?” 经过了前面一系列的生死难关,这会儿看到简简单单看似一拽就断的锁,我怎么都觉得不正常,有陷阱。 老爹忽然皱了皱鼻子,说道:“什么味道?”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角落里突然之间出现了各种毒物,蜈蚣、蝎子、毒蛇等等,悉悉率率的钻进了房间,如潮水一般向我们涌过来。 “急急如律令,烈火符!” 天底下但凡是毒物,一般都怕火,但是我们眼前的这些东西却不是普通的毒物,虽然被老爹的烈火符阻止了一下,却仍然源源不绝地朝我们围了过来。 “到这里来!” 我扭头一看,钟叔不知什么时候在某个角落里用五行旗圈了个地方出来,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那些毒物们纷纷绕过了那里。 事不宜迟,所有人纷纷聚拢在了钟叔所圈出来的安全范围里。 “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我搓了搓手臂低声喃喃自语道。 短短时间内不但地上出现了数不尽的毒物,连天花板和墙壁上都开始钻出虫子来,就好像我们所待的房间其实是个筛子,有着肉眼看不清的洞穴。 钟叔说道:“南方属离,五行属火,我在这里布了一个南明离火阵,应该可以抵挡一时。” 我把一张烈火符燃起扔了出去,逼退新一波毒物,忧心忡忡地说道:“就算这样也只是一时之计,不从这里出去,我们迟早还是会陷入死局。” 这时再多的细节我也是没有心思了解了,因为除了虫子们都已经开死亡,空气中多了一些奇异气味的气体。 而且从虫子们钻出的洞穴中开始向外面流露出了沙子。 “钟叔,别说了。” 钟叔听见了我的话,疑惑了一下,然后也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 整个空间之中蔓延开来烤焦的虫子的味道,还有奇异气体的味道,虫子尸体释放的气味混合的难闻气体,严重影响着在场的人们的思考。 “这里是…流沙机关?”唐装老人带着华子等人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看来他们已经解决了那两具僵尸。 只是代价挺惨重的,那一对雇佣兵里只剩下两个,也就是我眼熟的那两个,华子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着擦伤,倒是带着墨镜的黑色皮衣男子以及唐装老人毫发无伤。 第638章 暂时结盟和反水 第六百三十八章暂时结盟和反水 我们所在的地点是一个漏斗形的墓室类似的地方,随着沙子一点点汇聚我们最后终将被活埋,而且这奇异气体已经毒死了上空的毒虫,时间久了或许我们也就跟地上的虫子一样了! 如果这队人马没出现,我们倒还可以安安心心想办法,但此时我不得不想到一个下下之策。 “华子,我提议我们暂且结盟,这地方我们搞不好分开来都不好出去,不如大家一起解决了问题到了外面我们再谈我们之间的恩怨怎么样?” 华子没应我,倒是唐装老人笑了起来:“小伙子,你就是传言中的金家后代,你们家族可真不简单,竟然能想出活人墓这种遮蔽阴司的方法,一路上的巧妙机关更是让人感慨,金家代代出奇才鬼才的传言果然不虚!” 黑色皮衣男子把玩着手里的小刀,淡淡说道:“可惜就算金家的人再惊艳绝俗,想必也没有想到当时建造的活人墓不仅成了真正的陵墓,而且连自己家族也被困在了这世世代代无法解脱的局面之中。” 我忍不住说道:“我不想评判我祖上的对错,也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来意,对我来说,我们只想彻底解决这件事。” 唐装老人感兴趣地看着我:“金家小子,既然你是唯一的后人,那么这里的机关术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摇了摇头:“我自幼就没有见过我家族的人,这一切的事情我都是这个月才知晓的。” “可惜可惜,既然如此,看来我们双方只能暂时罢手言和了。” 唐装老人一连串的笑声让我觉得他肯定没有相信我的话,但是他却仍然同意了我当下的结盟之策。 这伙人当然也有自己的手段,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没有一只毒物接近他们,纷纷绕着那一块地方走。 “你来说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钟叔用那双全是眼仁的瞎眼准确地对准了唐装老人。 老实说钟叔不止一次让我觉得他其实看得到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都在生死难关的时候,唐装老人竟然真的开口回答了钟叔的问题:“流沙机关,相传在墓道或墓周边填沙,少则几吨,多则几十吨、上百吨。盗墓者若想进入墓室,就必须与填沙打交道,或者说只能一点点地向外掏沙。沙呈软性,掏出一点,周围之沙立即拥将出来补充,如此循环往复,沙拥不绝,除非将所填之沙全部掏尽,否则不能进入墓道与墓室。而当盗墓贼见流沙不止,无有穷尽时,因情势所迫,只得停止挖掘另觅他处。据说,民国时候,山西省主席阎锡山下令盖了一座庞大的监狱,专门关押与他在政治上作对的敌对分子,狱内分成若干不大的房间,墙壁和屋顶采取古为今用的方法,用细沙填塞。若有穿墙越狱者,只要拆掉一块石头,细沙纷纷涌出,很快就会被看守者发现。因而这座监狱历二十年风云变幻,无一越狱成功者。” “我看这地方成倒过来的倒斗形状,与流沙陷阱以及上层毒气的配合简直是杀心重啊。” 一旁蹲在地上的老爹拿着几粒泛着银光的沙子细细看着:“不仅如此,这沙子是特制的。” 唐装老人接口道:“恩,这应该是与水银一同炒制的沙子,看来它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里面的活尸而设置的啊,我们只不过是顺带的牺牲品。” “既然结盟了,我们就团结一点,起码嘴上团结一点好,我想你们也不想死在这里与里面的怪物一起待上个几百年。” 我见状不得不再次申明。 我们四下寻找的结果一点都不理想,没有一个人找到貌似是门,或者出口的样子。这让我们越发的焦急了。 雇佣兵存活下来的两个人测试能不能在墙壁里埋雷管,炸出一个缺口来。 一番搜查无果之后,我最终还是把目光对准了角落里那个锁。 正想开口问一下唐装老人有没有见过这样的设计,一把枪忽然抵住了我的太阳穴。 是雇佣兵! 他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 我一阵胆寒,虽然暂时结盟,但双方迟早会交手,对彼此都充满了戒备,两队人马虽然在同一个墓室里,但其实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并没有产生交集。 这个雇佣兵是怎么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边的? “你想做什么!”老爹厉声喝道。 他往前走了一步,我脑袋上的枪口立刻动了动,眼角余光撇过去,我能看到一根手指勾着扳机,枪口里随时可能射出一颗子弹,贯穿我整个脑袋。 老爹立刻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真的小子,你以为我真的会跟你们结盟吗?”唐装老人背着手,一脸气定神闲地走到我身边。 “看到那个锁没有,这叫三巴掌锁。开启这种锁,需要先用到钥匙,打开第一道机关,然后需用力击掌3次,将锁内部的另一处机关震动而开,锁也便成功开启了。” “小子,这里是你们金家建造的,现在你应该会老老实实告诉我,身上到底有没有带着钥匙了。” 原来唐装老人早就看出了这把锁的奥妙之处。 但是他不说,反倒顺水推舟的答应了我的同盟要求,降低我的戒备心理,趁机再挟持我,逼我拿出所谓的钥匙。 但是我根本没有什么钥匙。 “如果我们有钥匙的话,还会被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直到你赶上来吗?”钟叔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实话,但是世人往往不愿意相信别人口里说出来的实话,反而喜欢自己寻求答案,他们坚信只有自己找出来的答案,才是真相。 唐装老人笑了笑:“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待在这里,直到被流沙活埋。” 老爹为了我的安全,忍气吞声:“你现在放了金子,我们还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起想办法逃出这里。” 现在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房间里毒气的浓度大大增加了,还好这些毒气的密度应该比空气要稀薄很多,不然我们估计此刻已经和地上的爬虫们一样死翘翘了。 唐装老人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很有耐心,我们就来看看到底谁先耐不住性子。”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老爹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钥匙,连锁的名堂都没看出来,又怎么会事先知道要准备一把钥匙。 但是唐装老人却笃定钥匙就在我身上。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 第638章 暂时结盟和反水 第六百三十八章暂时结盟和反水 我们所在的地点是一个漏斗形的墓室类似的地方,随着沙子一点点汇聚我们最后终将被活埋,而且这奇异气体已经毒死了上空的毒虫,时间久了或许我们也就跟地上的虫子一样了! 如果这队人马没出现,我们倒还可以安安心心想办法,但此时我不得不想到一个下下之策。 “华子,我提议我们暂且结盟,这地方我们搞不好分开来都不好出去,不如大家一起解决了问题到了外面我们再谈我们之间的恩怨怎么样?” 华子没应我,倒是唐装老人笑了起来:“小伙子,你就是传言中的金家后代,你们家族可真不简单,竟然能想出活人墓这种遮蔽阴司的方法,一路上的巧妙机关更是让人感慨,金家代代出奇才鬼才的传言果然不虚!” 黑色皮衣男子把玩着手里的小刀,淡淡说道:“可惜就算金家的人再惊艳绝俗,想必也没有想到当时建造的活人墓不仅成了真正的陵墓,而且连自己家族也被困在了这世世代代无法解脱的局面之中。” 我忍不住说道:“我不想评判我祖上的对错,也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来意,对我来说,我们只想彻底解决这件事。” 唐装老人感兴趣地看着我:“金家小子,既然你是唯一的后人,那么这里的机关术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摇了摇头:“我自幼就没有见过我家族的人,这一切的事情我都是这个月才知晓的。” “可惜可惜,既然如此,看来我们双方只能暂时罢手言和了。” 唐装老人一连串的笑声让我觉得他肯定没有相信我的话,但是他却仍然同意了我当下的结盟之策。 这伙人当然也有自己的手段,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没有一只毒物接近他们,纷纷绕着那一块地方走。 “你来说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钟叔用那双全是眼仁的瞎眼准确地对准了唐装老人。 老实说钟叔不止一次让我觉得他其实看得到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都在生死难关的时候,唐装老人竟然真的开口回答了钟叔的问题:“流沙机关,相传在墓道或墓周边填沙,少则几吨,多则几十吨、上百吨。盗墓者若想进入墓室,就必须与填沙打交道,或者说只能一点点地向外掏沙。沙呈软性,掏出一点,周围之沙立即拥将出来补充,如此循环往复,沙拥不绝,除非将所填之沙全部掏尽,否则不能进入墓道与墓室。而当盗墓贼见流沙不止,无有穷尽时,因情势所迫,只得停止挖掘另觅他处。据说,民国时候,山西省主席阎锡山下令盖了一座庞大的监狱,专门关押与他在政治上作对的敌对分子,狱内分成若干不大的房间,墙壁和屋顶采取古为今用的方法,用细沙填塞。若有穿墙越狱者,只要拆掉一块石头,细沙纷纷涌出,很快就会被看守者发现。因而这座监狱历二十年风云变幻,无一越狱成功者。” “我看这地方成倒过来的倒斗形状,与流沙陷阱以及上层毒气的配合简直是杀心重啊。” 一旁蹲在地上的老爹拿着几粒泛着银光的沙子细细看着:“不仅如此,这沙子是特制的。” 唐装老人接口道:“恩,这应该是与水银一同炒制的沙子,看来它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里面的活尸而设置的啊,我们只不过是顺带的牺牲品。” “既然结盟了,我们就团结一点,起码嘴上团结一点好,我想你们也不想死在这里与里面的怪物一起待上个几百年。” 我见状不得不再次申明。 我们四下寻找的结果一点都不理想,没有一个人找到貌似是门,或者出口的样子。这让我们越发的焦急了。 雇佣兵存活下来的两个人测试能不能在墙壁里埋雷管,炸出一个缺口来。 一番搜查无果之后,我最终还是把目光对准了角落里那个锁。 正想开口问一下唐装老人有没有见过这样的设计,一把枪忽然抵住了我的太阳穴。 是雇佣兵! 他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 我一阵胆寒,虽然暂时结盟,但双方迟早会交手,对彼此都充满了戒备,两队人马虽然在同一个墓室里,但其实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并没有产生交集。 这个雇佣兵是怎么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边的? “你想做什么!”老爹厉声喝道。 他往前走了一步,我脑袋上的枪口立刻动了动,眼角余光撇过去,我能看到一根手指勾着扳机,枪口里随时可能射出一颗子弹,贯穿我整个脑袋。 老爹立刻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真的小子,你以为我真的会跟你们结盟吗?”唐装老人背着手,一脸气定神闲地走到我身边。 “看到那个锁没有,这叫三巴掌锁。开启这种锁,需要先用到钥匙,打开第一道机关,然后需用力击掌3次,将锁内部的另一处机关震动而开,锁也便成功开启了。” “小子,这里是你们金家建造的,现在你应该会老老实实告诉我,身上到底有没有带着钥匙了。” 原来唐装老人早就看出了这把锁的奥妙之处。 但是他不说,反倒顺水推舟的答应了我的同盟要求,降低我的戒备心理,趁机再挟持我,逼我拿出所谓的钥匙。 但是我根本没有什么钥匙。 “如果我们有钥匙的话,还会被困在这里这么长时间,直到你赶上来吗?”钟叔皱着眉头说道。 这是实话,但是世人往往不愿意相信别人口里说出来的实话,反而喜欢自己寻求答案,他们坚信只有自己找出来的答案,才是真相。 唐装老人笑了笑:“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待在这里,直到被流沙活埋。” 老爹为了我的安全,忍气吞声:“你现在放了金子,我们还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起想办法逃出这里。” 现在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房间里毒气的浓度大大增加了,还好这些毒气的密度应该比空气要稀薄很多,不然我们估计此刻已经和地上的爬虫们一样死翘翘了。 唐装老人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我很有耐心,我们就来看看到底谁先耐不住性子。”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 老爹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钥匙,连锁的名堂都没看出来,又怎么会事先知道要准备一把钥匙。 但是唐装老人却笃定钥匙就在我身上。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 第639章 又见悬魂梯 第六百三十九章又见悬魂梯 沙子渐渐地快要蔓延到腰部了,现在每走一步都有一些费劲,就像在埋过膝盖的大雪里走路一样。 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不能这样下去,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死去的爸妈根本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连那本笔记都是前不久才由老爹交给我。 但是我身体一动,枪口就用力顶了顶我脑袋,威胁的用意非常明显。 “我有话说!”我费力呼吸着,喉咙火辣辣的,猛一抬高嗓子,顿时咳嗽了起来。 唐装老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你说。” “我父母给我留下了一个护身符,你们可以拿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钥匙,如果还不是的话我就真没辙了,大家一起等死。”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我慢慢地从衣领里拉出了条红绳。 红绳上系着块玉佩。 但只有我和老爹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护身符,这块玉是我五岁那一年老爹在赶集的时候从地摊上买给我的。 花了五块钱。 我一直贴身戴着。 雇佣兵盯我盯得太死,我根本没办法给老爹打眼色,但我相信我们爷俩十几二十年的相处,他肯定能把握住机会。 “你把玉佩交给我!”唐装老人使了个眼色,华子朝我走过来。 我紧紧捏住这块玉:“这是金家人建造的坟墓,你确定你们能打开吗,说不定等一下还需要我滴血验明身份才给进呢?” 唐装老人犹豫了一下。 我趁机提要求:“大家一起过来围在门前,这总可以了,枪抵着我脑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在我的坚持下,所有人都站在了那扇上锁的门前,一左一右站得泾渭分明。 雇佣兵押着我站在正中间。 我蹲在锁前磨磨蹭蹭拖延时间。 这锁我左看右看都是浑然一体,根本找不到钥匙孔,也不知道唐老鬼是哪里听说这叫什么三巴掌锁的。 华子虎视眈眈盯着我。 黑色皮衣男子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时不时将刃口朝向我,从左往右用力隔空一划。 我心想我现在改变口风说其实这压根不是什么钥匙还来得及吗。 唐装老人狐疑道:“怎么还不动手?” 我心一横,摊手:“把你小刀借我用一用。” 黑色皮衣男子一愣,也不问我做什么,竟然直接抛给了我。 刀子入手,我在掌心一划,血滴到了锁上。 不管有用没用,干了再说,不制造点混乱,老爹他们没办法趁机救我。 我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雇佣兵,此时见他忽然眼一眯,脸上露出难以控制的惊讶神情来,心里一凛,忙垂眼看去。 忽如其来的风从锁门缝里吹了出来。 这风非常阴冷,从骨头缝里吹进去,身上的衣服似乎都变成了纸一样薄,根本抵挡不住阴风。 所有人都被这风吓了一跳。 一直稳稳抵在我太阳穴上的枪口此时颤抖了一下,我抓紧时机猛地用力狠狠往后一撞,枪声响起,我闻到了头发被子弹擦过烧焦的味道。 “老爹!” 风势忽然再次加大,我一手扶着敞开的门被强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腰上忽然多了一股力道,脚下没站稳,直接倒着被拉进了门后。 砰! 门板在我眼前重重拍上。 没了风声,耳边安静下来,此起彼伏破风箱似的喘气声此起彼伏,我左右一张望,老爹、钟叔跟一条藤上的葫芦似的,东倒西歪伏在地上,腰间缠绕着根绳子。 “噗!”钟叔忽然吐出一口血来,我急忙扶住了他。 “钟叔你没事?” “还行,死不了。”钟叔摆了摆手,擦掉嘴边残留的血迹。 “那个老鬼,要不是怕他伤到你,我也不至于束手束脚。” 我庆幸道:“总算暂时摆脱了他们那一行人,我们先按照原定计划往前走,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爹从地上爬了起来:“错有错着,金子,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三巴掌锁,你的血才是开锁的唯一钥匙,唐老鬼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钟叔摇了摇头:“不是他看错了,那应该确实就是三巴掌锁,不过金家棋高一着,表面上用根本没有钥匙的三巴掌锁吸引注意力,实则是给金家子孙留下的一条只供他们进出的后门。” 我问道:“那华子他们被困在里面死了吗?” 钟叔说道:“应该不会,这是后门,那间墓室应该还有一道正门,只是我们一直没找到而已。” 老爹催促道:“走走走!那老鬼是见血出动的恶鲨,这墓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才会吸引他亲自过来,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之前。” 稍作整修之后,我才有功夫仔细观察周边新的环境。 门后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条阶梯,两边全是石壁,阶梯的尽头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先上去看看。”说着老爹就要走上去。 立马被我拦住了:“等等,这是悬魂梯。” 老爹狐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一次悬魂梯,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这个理由是不能跟老爹说的,所以我就胡乱找了个理由。 “金家小子,既然你看出了这是悬魂梯,那就由你来指挥,你说接下来该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钟叔说道。 “好。”我没有推脱,已经走过一次悬魂梯的我,确实比瞎子钟叔和老爹要熟练一点。 我按照以前的方法逐渐把地图绘制了出来,我不知道这座悬魂梯是不是就是我曾经走过的那一座,但想来活人墓中也没有第二座悬魂梯。 当熟悉的图案逐渐在纸上成型的时候,我忍不住握了握拳头,低着头想重新研究一下地图,背上忽然被一股力道重重往前推了一下,我毫无防备,脚下一错,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好在我身手算是敏捷,只滚了两节阶梯就停了下来,第一时间抬头往后一看,楼梯上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金子你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没事?”老爹急忙走过来扶了我一把,替我拍了几下衣服,咦了一声,说道:“你肩膀上这是什么?” 我扭头一看,右肩一个黑手印,形状非常小,像是孩童的手。 心里一咯噔,我立即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你把衣服脱下来。” 我照着钟叔的话将上衣全部脱了下来,下一秒老爹惊讶地声音响起。 “你背上有两个血手印!” 又是黑手印又是血手印的,这闹得是哪一出啊。 我将衣服重新穿上,钟叔沉着脸,老爹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看得我一颗心七上八下。 钟叔叹了口气:“这下事情难办了。” “难办也得办,金子是金家最后的独苗了,他不能葬送在这里!”老爹铁青着一张脸发火道。 钟叔阴沉沉的回了一句:“我难道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摸不着头脑,追问了一句。 这血手印,我是真没见过。 “我判断错了。”钟叔感慨道:“金家啊金家,我曾听闻金家奇才辈出,天下奇术九分,金家独得三分,原以为这是以讹传讹的谣言,现在看来是确有其事,金家果然不同凡响。” 老爹冷冷哼了一声:“很多人都是跟你一样,直到深陷绝境之后才领悟到金家的可怕。” “怪不得当年其他家族暗地里合起来对付金家,有金家在一日,其他人就别想出头了。”钟叔摇着头。 老爹阴沉着脸:“这些都是借口,不过是利益熏心而已,金家从来没有拦过其他人的路。” 钟叔叹了口气:“金家本身的存在,不就是一块拦路石吗?” “金子。”老爹喊了我一句。 “诶。” 老爹说道:“你身上的这两个血手印是有来历的,你刚才看走了眼,这里不是简单的悬魂梯,就算我们找出了所有岔路画出了全部地图,到最后我们也走不出去,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尤其是你。” “你已经被做了标记,血手印不除,你就算死了,魂魄也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随着老爹的话,我似乎看到了自己死后仍然永无休止地走在这循环不尽的楼梯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结局,连死都解脱不了吗? “你身上已经全是死气,只有额头位置还残留着一线生机。”钟叔接替老爹往下说道。 我摸了摸眉心,这是天眼所在的位置。 钟叔接着说道:“穷则变,变则生,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身上的血手印是能置你于死地的死咒,也是最后的生门,你要利用对方残留在手印里的气息,找到鬼面棺。” “杀了鬼面棺里的阴尸,你才能活下去!” “我们所有人的命,现在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第639章 又见悬魂梯 第六百三十九章又见悬魂梯 沙子渐渐地快要蔓延到腰部了,现在每走一步都有一些费劲,就像在埋过膝盖的大雪里走路一样。 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不能这样下去,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死去的爸妈根本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连那本笔记都是前不久才由老爹交给我。 但是我身体一动,枪口就用力顶了顶我脑袋,威胁的用意非常明显。 “我有话说!”我费力呼吸着,喉咙火辣辣的,猛一抬高嗓子,顿时咳嗽了起来。 唐装老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你说。” “我父母给我留下了一个护身符,你们可以拿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钥匙,如果还不是的话我就真没辙了,大家一起等死。”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我慢慢地从衣领里拉出了条红绳。 红绳上系着块玉佩。 但只有我和老爹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护身符,这块玉是我五岁那一年老爹在赶集的时候从地摊上买给我的。 花了五块钱。 我一直贴身戴着。 雇佣兵盯我盯得太死,我根本没办法给老爹打眼色,但我相信我们爷俩十几二十年的相处,他肯定能把握住机会。 “你把玉佩交给我!”唐装老人使了个眼色,华子朝我走过来。 我紧紧捏住这块玉:“这是金家人建造的坟墓,你确定你们能打开吗,说不定等一下还需要我滴血验明身份才给进呢?” 唐装老人犹豫了一下。 我趁机提要求:“大家一起过来围在门前,这总可以了,枪抵着我脑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在我的坚持下,所有人都站在了那扇上锁的门前,一左一右站得泾渭分明。 雇佣兵押着我站在正中间。 我蹲在锁前磨磨蹭蹭拖延时间。 这锁我左看右看都是浑然一体,根本找不到钥匙孔,也不知道唐老鬼是哪里听说这叫什么三巴掌锁的。 华子虎视眈眈盯着我。 黑色皮衣男子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时不时将刃口朝向我,从左往右用力隔空一划。 我心想我现在改变口风说其实这压根不是什么钥匙还来得及吗。 唐装老人狐疑道:“怎么还不动手?” 我心一横,摊手:“把你小刀借我用一用。” 黑色皮衣男子一愣,也不问我做什么,竟然直接抛给了我。 刀子入手,我在掌心一划,血滴到了锁上。 不管有用没用,干了再说,不制造点混乱,老爹他们没办法趁机救我。 我一直用眼角余光观察雇佣兵,此时见他忽然眼一眯,脸上露出难以控制的惊讶神情来,心里一凛,忙垂眼看去。 忽如其来的风从锁门缝里吹了出来。 这风非常阴冷,从骨头缝里吹进去,身上的衣服似乎都变成了纸一样薄,根本抵挡不住阴风。 所有人都被这风吓了一跳。 一直稳稳抵在我太阳穴上的枪口此时颤抖了一下,我抓紧时机猛地用力狠狠往后一撞,枪声响起,我闻到了头发被子弹擦过烧焦的味道。 “老爹!” 风势忽然再次加大,我一手扶着敞开的门被强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腰上忽然多了一股力道,脚下没站稳,直接倒着被拉进了门后。 砰! 门板在我眼前重重拍上。 没了风声,耳边安静下来,此起彼伏破风箱似的喘气声此起彼伏,我左右一张望,老爹、钟叔跟一条藤上的葫芦似的,东倒西歪伏在地上,腰间缠绕着根绳子。 “噗!”钟叔忽然吐出一口血来,我急忙扶住了他。 “钟叔你没事?” “还行,死不了。”钟叔摆了摆手,擦掉嘴边残留的血迹。 “那个老鬼,要不是怕他伤到你,我也不至于束手束脚。” 我庆幸道:“总算暂时摆脱了他们那一行人,我们先按照原定计划往前走,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爹从地上爬了起来:“错有错着,金子,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三巴掌锁,你的血才是开锁的唯一钥匙,唐老鬼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钟叔摇了摇头:“不是他看错了,那应该确实就是三巴掌锁,不过金家棋高一着,表面上用根本没有钥匙的三巴掌锁吸引注意力,实则是给金家子孙留下的一条只供他们进出的后门。” 我问道:“那华子他们被困在里面死了吗?” 钟叔说道:“应该不会,这是后门,那间墓室应该还有一道正门,只是我们一直没找到而已。” 老爹催促道:“走走走!那老鬼是见血出动的恶鲨,这墓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才会吸引他亲自过来,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之前。” 稍作整修之后,我才有功夫仔细观察周边新的环境。 门后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条阶梯,两边全是石壁,阶梯的尽头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先上去看看。”说着老爹就要走上去。 立马被我拦住了:“等等,这是悬魂梯。” 老爹狐疑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一次悬魂梯,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但这个理由是不能跟老爹说的,所以我就胡乱找了个理由。 “金家小子,既然你看出了这是悬魂梯,那就由你来指挥,你说接下来该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钟叔说道。 “好。”我没有推脱,已经走过一次悬魂梯的我,确实比瞎子钟叔和老爹要熟练一点。 我按照以前的方法逐渐把地图绘制了出来,我不知道这座悬魂梯是不是就是我曾经走过的那一座,但想来活人墓中也没有第二座悬魂梯。 当熟悉的图案逐渐在纸上成型的时候,我忍不住握了握拳头,低着头想重新研究一下地图,背上忽然被一股力道重重往前推了一下,我毫无防备,脚下一错,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好在我身手算是敏捷,只滚了两节阶梯就停了下来,第一时间抬头往后一看,楼梯上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金子你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没事?”老爹急忙走过来扶了我一把,替我拍了几下衣服,咦了一声,说道:“你肩膀上这是什么?” 我扭头一看,右肩一个黑手印,形状非常小,像是孩童的手。 心里一咯噔,我立即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你把衣服脱下来。” 我照着钟叔的话将上衣全部脱了下来,下一秒老爹惊讶地声音响起。 “你背上有两个血手印!” 又是黑手印又是血手印的,这闹得是哪一出啊。 我将衣服重新穿上,钟叔沉着脸,老爹也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看得我一颗心七上八下。 钟叔叹了口气:“这下事情难办了。” “难办也得办,金子是金家最后的独苗了,他不能葬送在这里!”老爹铁青着一张脸发火道。 钟叔阴沉沉的回了一句:“我难道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摸不着头脑,追问了一句。 这血手印,我是真没见过。 “我判断错了。”钟叔感慨道:“金家啊金家,我曾听闻金家奇才辈出,天下奇术九分,金家独得三分,原以为这是以讹传讹的谣言,现在看来是确有其事,金家果然不同凡响。” 老爹冷冷哼了一声:“很多人都是跟你一样,直到深陷绝境之后才领悟到金家的可怕。” “怪不得当年其他家族暗地里合起来对付金家,有金家在一日,其他人就别想出头了。”钟叔摇着头。 老爹阴沉着脸:“这些都是借口,不过是利益熏心而已,金家从来没有拦过其他人的路。” 钟叔叹了口气:“金家本身的存在,不就是一块拦路石吗?” “金子。”老爹喊了我一句。 “诶。” 老爹说道:“你身上的这两个血手印是有来历的,你刚才看走了眼,这里不是简单的悬魂梯,就算我们找出了所有岔路画出了全部地图,到最后我们也走不出去,会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尤其是你。” “你已经被做了标记,血手印不除,你就算死了,魂魄也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随着老爹的话,我似乎看到了自己死后仍然永无休止地走在这循环不尽的楼梯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结局,连死都解脱不了吗? “你身上已经全是死气,只有额头位置还残留着一线生机。”钟叔接替老爹往下说道。 我摸了摸眉心,这是天眼所在的位置。 钟叔接着说道:“穷则变,变则生,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你身上的血手印是能置你于死地的死咒,也是最后的生门,你要利用对方残留在手印里的气息,找到鬼面棺。” “杀了鬼面棺里的阴尸,你才能活下去!” “我们所有人的命,现在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第640章 鬼面棺 第六百四十章鬼面棺 按照钟叔所说的方法,我盘腿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平心静气开始用天眼感受周边的环境。 老爹曾经告诉过我,天眼能查阴阳二气,破幻象,除屏障,但是我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由于阴尸事先在我身上做了标记,就可以借着这一丝联系掩盖自身气息,使天眼找不到他。 正所谓成也血印,败也血印,天眼被挟制住,我却可以反过来循着这一丝阴尸留下的气息找到他。 虽然难,但并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地方太过狭窄,且这里似乎已经深入了墓局之中,鬼气煞气大行其道,五行灵气被压制住,钟叔没办法用五行旗摆阵帮我,我只能靠自己。 凝神定气,气沉丹田,我一点点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黑暗之中忽然有光亮窜了起来,眼前的事物忽然变得非常奇妙。 钟叔等三人身上有着源源不绝的生气,这表明他们是活人。 我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就像钟叔所说那样,身体里充满了死气,所有的生气都被压制住,要不是我自己还好端端站着,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金子,别浪费时间,赶紧看看四周!”老爹厉声喝道。 我不敢再耽搁下去,忙睁开眼睛四处查看。 角落里有一团小小的气息,仔细一看,是只老鼠,浑身血气,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尸体。 我一脚将老鼠踢下了悬魂梯,眼不见为净。 楼梯上没有活物也没有死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当我用天眼看的时候,钟叔等人身上的阳气就像明晃晃的蜡烛似的,就算站在那里不动也具有非常强烈的存在感。 前后查看过后我开始观察左右石壁,石壁里面的东西非常多,但是光芒非常小,在我眼里看来就像是漫天星子一样,看得我眼花缭乱。 “还没找到吗?” 事关我的生死,老爹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的额头也渗出冷汗来。 正当我收回视线想抬头望上看的时候,石壁一个角落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 “老爹,在那里!”我抬起手指了个方向。 那个地方有大量的阴气聚集在一起,气息之强烈,让我在看到的一刹那心脏猛地抖了一下。 “找,赶紧找。”老爹一挥手。 既然有东西在石壁里面,按常理而言肯定能找到某种机关,我们要找的正是这个。 所有人都用手电照着乱摸,我感受着指腹下粗糙的触感,一寸寸地地毯式搜索。 咔哒,轻微声音响起,我紧绷的神经猛地跳了一跳。 不得不说在这种所有人约等于瞎子的地方,真正的瞎子钟叔反倒具备了更大的优势,他的耳力比正常人更灵敏,他的触感也比别人更敏锐,在他的手下,石壁上像开了扇门,露出里面一具小小的竖棺来,棺材盖上雕刻着狰狞鬼面,活灵活现向上凸起,就像棺材里禁锢着一个即将挣脱而出的恶鬼。 鬼面棺! 嘻嘻—— 孩童的笑闹声忽然响了起来。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 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丢手绢。 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来搬砖。” 阴风阵阵,我背上寒毛直竖,腿上忽然像是被人撞了一下。 我连忙转头去看,不远处的阴影里快速闪过两个小孩嬉戏的身影。 “老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老爹不愧是老爹,我的问题没出口他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当年困在活人墓里的贵人确实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刚进入这里的时候都还不到十岁。” 所以这具小小的棺材里面埋的是谁,男童还是女童,他们在活人墓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会保持着孩童的样貌吗? “不对啊,就算贵人有子女,你听听刚才的童谣,他们会知道飞机是什么吗?”钟叔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一听,心想有道理,难不成这棺材里埋的不是贵人子女,那会是谁,总不能是我们金家的人? 不管咋样,打开来看看就明白了。 钟叔指挥,我跟老爹两个将棺材从石壁里抬了出来,放在平坦的阶梯上。 紧接着,钟叔掏出一张镇魂符贴在了棺材盖上。 棺材四角并没有钉死,一指长的七根钉子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样子。 只见老爹两腿一分扎了个稳稳的马步,用两根手指捏住钉帽,大喝一声,将钉子整根拔起。 好身手! 没想到老爹竟然有这一手。 一连拔出了七根钉子,老爹才停下手,跟我一起一人一边,把住了棺材盖。 “呜呜呜呜呜——” 嬉闹声忽然变成了哭声,幽幽鬼哭不停在耳边回荡着,就像是在阻止我们打开棺材似的。 老爹跟我对了个眼神。 我定了定神,冲他一点头,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同时用力把棺材盖往上抬起。 咦,竟然抬不起来? 棺材盖纹丝不动。 我暂且不说,好歹也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老爹那手劲,刚才可是露过一手的,凭我们两个竟然抬不起这小小的棺材盖? 怎么想都不正常。 钟叔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此时伸手拍了两下棺材,扣扣扣,里面像是空的。 但在场的众人不管是哪个都知道,里面绝对不可能是空的。 “把铜钱给我。”钟叔朝老爹伸出手来。 老爹从腰间拿出个盒子来,钟叔打开来取出数枚铜钱,在棺材盖上摆了个小型阵法。 “这地方生不生死不死,像是处在阴阳交界处,五行之气紊乱,金家小子,我只能帮你摆一个阵借铜钱的阳气封死棺中尸身的阴脉,以免阴尸用怨气压住,不让你们开棺。” 钟叔话音刚落,棺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猛烈撞击一样,撞得整具棺材都晃动了起来。 但是不管棺材怎么动,摆在上面的几枚铜钱就像用502粘住了一样,钟叔放下去时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跟老爹两个人再次用力。 卧槽! 棺材盖竟然非常轻,我按照刚才的力道猛一抬,差点没把腰给闪了。 “嘶——”我低头一看,倒抽一口冷气。 摆在棺材里面的是具古怪的尸体,两个头,四只手,四只脚,像是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看样子是个连体人。 古代的连体婴被视为畸形怪物,一旦出生会立即被杀死,但是在某些邪门法术里面却非常喜欢利用这样的畸形儿尸体来做局眼或阵眼,因为生而不详,根本没有长大的机会,往往都会抱有非常大的怨恨。 这里难道会有我们没发现的阵法吗? 连体人的体型有正常儿童七八岁大小,两个头长在肩膀上,一左一右,五官非常清晰,都闭着眼睛。 老爹嘬着腮帮子:“老瞎子,你发现没有,这两个头竟然长得非常相似,要是摆在正常的身体上面,活像对兄弟姐妹。” 就算光线不好,我仍然看到钟叔朝老爹翻了个白眼,也亏他那双全是眼仁的眼睛竟然能明确做出这个动作。 老爹说的没错,这两颗头的五官非常相似,要是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左边的头偏男童,右边的更为清秀柔和,像个女童的样子。 不知不觉我越看越入神,跟连体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两颗头上的四双眼睛忽然一起睁了开来,直勾勾盯着我。 我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差点撞到老爹。 “怎么了?” “刚才…”眨了眨眼,下半句我吞了回去,眼前的连体人分明还是闭着眼睛的,别说是睁开来了,动也没动过。 难道是我眼花了? 钟叔的镇魂符加铜钱阵,难道还压不住这小小一句连体阴尸吗? 肯定是我看错了。 第640章 鬼面棺 第六百四十章鬼面棺 按照钟叔所说的方法,我盘腿在石阶上坐了下来,平心静气开始用天眼感受周边的环境。 老爹曾经告诉过我,天眼能查阴阳二气,破幻象,除屏障,但是我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由于阴尸事先在我身上做了标记,就可以借着这一丝联系掩盖自身气息,使天眼找不到他。 正所谓成也血印,败也血印,天眼被挟制住,我却可以反过来循着这一丝阴尸留下的气息找到他。 虽然难,但并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地方太过狭窄,且这里似乎已经深入了墓局之中,鬼气煞气大行其道,五行灵气被压制住,钟叔没办法用五行旗摆阵帮我,我只能靠自己。 凝神定气,气沉丹田,我一点点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黑暗之中忽然有光亮窜了起来,眼前的事物忽然变得非常奇妙。 钟叔等三人身上有着源源不绝的生气,这表明他们是活人。 我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就像钟叔所说那样,身体里充满了死气,所有的生气都被压制住,要不是我自己还好端端站着,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金子,别浪费时间,赶紧看看四周!”老爹厉声喝道。 我不敢再耽搁下去,忙睁开眼睛四处查看。 角落里有一团小小的气息,仔细一看,是只老鼠,浑身血气,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尸体。 我一脚将老鼠踢下了悬魂梯,眼不见为净。 楼梯上没有活物也没有死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当我用天眼看的时候,钟叔等人身上的阳气就像明晃晃的蜡烛似的,就算站在那里不动也具有非常强烈的存在感。 前后查看过后我开始观察左右石壁,石壁里面的东西非常多,但是光芒非常小,在我眼里看来就像是漫天星子一样,看得我眼花缭乱。 “还没找到吗?” 事关我的生死,老爹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的额头也渗出冷汗来。 正当我收回视线想抬头望上看的时候,石壁一个角落忽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 “老爹,在那里!”我抬起手指了个方向。 那个地方有大量的阴气聚集在一起,气息之强烈,让我在看到的一刹那心脏猛地抖了一下。 “找,赶紧找。”老爹一挥手。 既然有东西在石壁里面,按常理而言肯定能找到某种机关,我们要找的正是这个。 所有人都用手电照着乱摸,我感受着指腹下粗糙的触感,一寸寸地地毯式搜索。 咔哒,轻微声音响起,我紧绷的神经猛地跳了一跳。 不得不说在这种所有人约等于瞎子的地方,真正的瞎子钟叔反倒具备了更大的优势,他的耳力比正常人更灵敏,他的触感也比别人更敏锐,在他的手下,石壁上像开了扇门,露出里面一具小小的竖棺来,棺材盖上雕刻着狰狞鬼面,活灵活现向上凸起,就像棺材里禁锢着一个即将挣脱而出的恶鬼。 鬼面棺! 嘻嘻—— 孩童的笑闹声忽然响了起来。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 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丢手绢。 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来搬砖。” 阴风阵阵,我背上寒毛直竖,腿上忽然像是被人撞了一下。 我连忙转头去看,不远处的阴影里快速闪过两个小孩嬉戏的身影。 “老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老爹不愧是老爹,我的问题没出口他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当年困在活人墓里的贵人确实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刚进入这里的时候都还不到十岁。” 所以这具小小的棺材里面埋的是谁,男童还是女童,他们在活人墓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会保持着孩童的样貌吗? “不对啊,就算贵人有子女,你听听刚才的童谣,他们会知道飞机是什么吗?”钟叔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一听,心想有道理,难不成这棺材里埋的不是贵人子女,那会是谁,总不能是我们金家的人? 不管咋样,打开来看看就明白了。 钟叔指挥,我跟老爹两个将棺材从石壁里抬了出来,放在平坦的阶梯上。 紧接着,钟叔掏出一张镇魂符贴在了棺材盖上。 棺材四角并没有钉死,一指长的七根钉子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样子。 只见老爹两腿一分扎了个稳稳的马步,用两根手指捏住钉帽,大喝一声,将钉子整根拔起。 好身手! 没想到老爹竟然有这一手。 一连拔出了七根钉子,老爹才停下手,跟我一起一人一边,把住了棺材盖。 “呜呜呜呜呜——” 嬉闹声忽然变成了哭声,幽幽鬼哭不停在耳边回荡着,就像是在阻止我们打开棺材似的。 老爹跟我对了个眼神。 我定了定神,冲他一点头,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同时用力把棺材盖往上抬起。 咦,竟然抬不起来? 棺材盖纹丝不动。 我暂且不说,好歹也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老爹那手劲,刚才可是露过一手的,凭我们两个竟然抬不起这小小的棺材盖? 怎么想都不正常。 钟叔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此时伸手拍了两下棺材,扣扣扣,里面像是空的。 但在场的众人不管是哪个都知道,里面绝对不可能是空的。 “把铜钱给我。”钟叔朝老爹伸出手来。 老爹从腰间拿出个盒子来,钟叔打开来取出数枚铜钱,在棺材盖上摆了个小型阵法。 “这地方生不生死不死,像是处在阴阳交界处,五行之气紊乱,金家小子,我只能帮你摆一个阵借铜钱的阳气封死棺中尸身的阴脉,以免阴尸用怨气压住,不让你们开棺。” 钟叔话音刚落,棺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猛烈撞击一样,撞得整具棺材都晃动了起来。 但是不管棺材怎么动,摆在上面的几枚铜钱就像用502粘住了一样,钟叔放下去时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跟老爹两个人再次用力。 卧槽! 棺材盖竟然非常轻,我按照刚才的力道猛一抬,差点没把腰给闪了。 “嘶——”我低头一看,倒抽一口冷气。 摆在棺材里面的是具古怪的尸体,两个头,四只手,四只脚,像是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看样子是个连体人。 古代的连体婴被视为畸形怪物,一旦出生会立即被杀死,但是在某些邪门法术里面却非常喜欢利用这样的畸形儿尸体来做局眼或阵眼,因为生而不详,根本没有长大的机会,往往都会抱有非常大的怨恨。 这里难道会有我们没发现的阵法吗? 连体人的体型有正常儿童七八岁大小,两个头长在肩膀上,一左一右,五官非常清晰,都闭着眼睛。 老爹嘬着腮帮子:“老瞎子,你发现没有,这两个头竟然长得非常相似,要是摆在正常的身体上面,活像对兄弟姐妹。” 就算光线不好,我仍然看到钟叔朝老爹翻了个白眼,也亏他那双全是眼仁的眼睛竟然能明确做出这个动作。 老爹说的没错,这两颗头的五官非常相似,要是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左边的头偏男童,右边的更为清秀柔和,像个女童的样子。 不知不觉我越看越入神,跟连体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两颗头上的四双眼睛忽然一起睁了开来,直勾勾盯着我。 我往后猛地退了一大步,差点撞到老爹。 “怎么了?” “刚才…”眨了眨眼,下半句我吞了回去,眼前的连体人分明还是闭着眼睛的,别说是睁开来了,动也没动过。 难道是我眼花了? 钟叔的镇魂符加铜钱阵,难道还压不住这小小一句连体阴尸吗? 肯定是我看错了。 第641章 双魂一体 第六百四十一章双魂一体 “找到了鬼面棺就好办了,金子,你把这枚桃木钉从这具阴尸的眉心插进去,彻底破了他的阴脉,阴尸一除,你的血手印就解了,我们也能从这里走出去。” 我接过老爹手里的桃木钉,用力从眉心按进去,饱满得如同活人的尸体下一刻跟漏了气的气球似的瘪成了一张皮。 我始终对这阴尸的来历心有疑虑,这里不是普通的陵墓,根本不会有盗墓贼进入这里,按理来说应该只有贵人一家,既然如此,这诡异的连体阴尸又是哪里来的。 不过此时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我们绕过鬼面棺,继续往前走,这一回我们没有再陷入循环,顺利走到了天光漏下来的地方。 头上山体裂了条缝隙,这才会出现一缕光线。 周边山壁被打磨出个圆形空地来,我们此时站着的地方正好是圆心位置。 前后左右上下,四个人仔仔细细摸索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确定这是条死路。 往回走,是无限循环的悬魂梯。 往前走,又没路。 我们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肯定还有哪个地方是我们想错了的。”钟叔皱着眉头说道。 “要不我们再走一次悬魂梯?”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方法了。 我们一行人又走了回头路。 当经过鬼面棺的时候,老爹忽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 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老爹半个身体都几乎探进了棺材里面。 片刻后他惊呼一声:“双魂一体!这是…竟然是双魂一体!” 老爹有些激动地转头看向了我们。 “这就是贵人的一双儿女,也不知道是被谁硬生生抽出了魂魄按进了同一具尸体里面,人为造成双魂一体,让两个灵魂争抢一具身体,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上逐渐出现了两个头四只手和四只脚。” “这不是天生的连体人!怪不得镇魂符压不住,这本来就是两个魂!” 嘻嘻—— 孩童的嬉笑声忽然再一次出现。 我清楚地看到老爹身后站着一个小女孩,笑盈盈地向我们招手。 “来陪我一起玩啊。” 这一幕除了瞎眼的钟叔,我们三人全都亲眼看到了。 小女孩身体晃了一晃,突然出现在我脚边,扯着我的裤脚抬头说道:“一起玩呀~” 玩个蛋啊玩! 我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劈了下去。 劈了个空,小女孩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转眼又在老爹的肩膀上出现。 分明是小小一个人,却有千斤重,压得老爹直不起腰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山响。 叮铃——叮铃—— 钟叔从兜里掏出了铜铃,以一种特殊的节奏摇晃了起来。 小女孩发出了一声惊叫,不见了身影。 铃声持续了好几分钟钟叔才停下了手。 “我用拘魂铃暂时惊走了那个小鬼,但是如果我们不能从这里出去,还是没用。” “老爹你没事?”我担心问道。 虽然老爹不是纸糊的,但我身为人子,还是忍不住担心。 “我能有什么事。”老爹挥挥手,不在意地说道。 钟叔冷哼一声,说道:“你与其有功夫担心他,还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从这里出去。” 我讨好地冲钟叔笑道:“您老人家有什么办法吗?” 钟叔斜昵了老得一眼,伸出两个手指,说道:“现在有两个方法。” “一是直接将两个小鬼的魂魄打得魂飞魄散。前头不是什么出口,而是这两个小鬼设下的鬼打墙幻象,我们要往回走,按照地图走出悬魂梯,应该就能到达下一个地点。” 闻言我有点于心不忍,人死了做鬼,鬼死了可就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想想这两个小孩也挺可怜的,年龄丁点大就被活活抽出魂魄困进同一具身体里,死后也不得安宁。 “第二个呢?” “第二个方法很简单,我们带上这两个小鬼一起出去。” 道理是一样的,不管是哪个方法,都要先解决掉小鬼才能走出悬魂梯。 我说道:“我选第二个。” 钟叔怪笑了一声:“年轻人,就是心软。” 老爹呲着牙花子说道:“我们都忘了一件事,这整座陵墓本来就是为了困住贵人一家而打造的,悬魂梯当然也是一样的作用,这他娘的压根不是用来困人的。” 我坐看右看都看不出这灰扑扑的一卷布就是传说中的鲛绡,不过鲛绡在传言中轻若鸿羽,我掂了掂,确实没什么重量感,比一般的布料轻很多。 有了鲛绡,就用不着我的外套了。 将人皮用鲛绡重新打包背在身上,钟叔重新摇起了拘魂铃,走在最前头。 老爹走在中间,我垫后。 走着走着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低头一看,脚下三条影子。 一长两短,短的那两个手牵着手,一个头上扎着朝天辫,另一个头发扎在脑袋两侧,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 钟叔走一步摇铃一次。 楼梯落差极小,走得并不费力,我越走越轻快,浑身是劲,跟吃了大力丸似的。 我听明白了,小鬼们的魂魄被这循环不止的悬魂梯所束缚着,天长日久怨气横生,活人进来就会一起被留下来,要死一起死,要走一块儿走。 棺材里只剩下一张干瘪人皮,我脱下外套将人皮包了起来,打了个结背在身上,刚想转身,留意到角落里的一卷布。 捡起来抖了抖,灰尘扑了我满脸。 “这是…鲛人绡!”老爹满脸的惊讶。 没想到在鬼面棺里竟然有这么一件宝贝。 这次终于看到了悬魂梯的尽头,那是一个房间,青砖铺地,用屏风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摆着一张圆桌并四个绣凳,桌上一套茶具,两个杯子杯口朝上,像是刚有人喝完茶。 角落里放着一张卧榻,旁边一个绣架,线绳早已经化为飞灰,只剩下腐朽的木头维持一个框架。 内间则是床、梳妆台,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摆设。 这是…贵人妻子的房间! 我对这个房间的印象太深了,一踏进去我就发觉了不对,立刻拦住了老爹和钟叔。 “等等,里面有棺材。” 站在门口可以看到床后端端正正摆着一具棺材。 第641章 双魂一体 第六百四十一章双魂一体 “找到了鬼面棺就好办了,金子,你把这枚桃木钉从这具阴尸的眉心插进去,彻底破了他的阴脉,阴尸一除,你的血手印就解了,我们也能从这里走出去。” 我接过老爹手里的桃木钉,用力从眉心按进去,饱满得如同活人的尸体下一刻跟漏了气的气球似的瘪成了一张皮。 我始终对这阴尸的来历心有疑虑,这里不是普通的陵墓,根本不会有盗墓贼进入这里,按理来说应该只有贵人一家,既然如此,这诡异的连体阴尸又是哪里来的。 不过此时不是细究这些的时候,我们绕过鬼面棺,继续往前走,这一回我们没有再陷入循环,顺利走到了天光漏下来的地方。 头上山体裂了条缝隙,这才会出现一缕光线。 周边山壁被打磨出个圆形空地来,我们此时站着的地方正好是圆心位置。 前后左右上下,四个人仔仔细细摸索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确定这是条死路。 往回走,是无限循环的悬魂梯。 往前走,又没路。 我们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肯定还有哪个地方是我们想错了的。”钟叔皱着眉头说道。 “要不我们再走一次悬魂梯?”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个方法了。 我们一行人又走了回头路。 当经过鬼面棺的时候,老爹忽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 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老爹半个身体都几乎探进了棺材里面。 片刻后他惊呼一声:“双魂一体!这是…竟然是双魂一体!” 老爹有些激动地转头看向了我们。 “这就是贵人的一双儿女,也不知道是被谁硬生生抽出了魂魄按进了同一具尸体里面,人为造成双魂一体,让两个灵魂争抢一具身体,势均力敌的情况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尸体上逐渐出现了两个头四只手和四只脚。” “这不是天生的连体人!怪不得镇魂符压不住,这本来就是两个魂!” 嘻嘻—— 孩童的嬉笑声忽然再一次出现。 我清楚地看到老爹身后站着一个小女孩,笑盈盈地向我们招手。 “来陪我一起玩啊。” 这一幕除了瞎眼的钟叔,我们三人全都亲眼看到了。 小女孩身体晃了一晃,突然出现在我脚边,扯着我的裤脚抬头说道:“一起玩呀~” 玩个蛋啊玩! 我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劈了下去。 劈了个空,小女孩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转眼又在老爹的肩膀上出现。 分明是小小一个人,却有千斤重,压得老爹直不起腰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山响。 叮铃——叮铃—— 钟叔从兜里掏出了铜铃,以一种特殊的节奏摇晃了起来。 小女孩发出了一声惊叫,不见了身影。 铃声持续了好几分钟钟叔才停下了手。 “我用拘魂铃暂时惊走了那个小鬼,但是如果我们不能从这里出去,还是没用。” “老爹你没事?”我担心问道。 虽然老爹不是纸糊的,但我身为人子,还是忍不住担心。 “我能有什么事。”老爹挥挥手,不在意地说道。 钟叔冷哼一声,说道:“你与其有功夫担心他,还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从这里出去。” 我讨好地冲钟叔笑道:“您老人家有什么办法吗?” 钟叔斜昵了老得一眼,伸出两个手指,说道:“现在有两个方法。” “一是直接将两个小鬼的魂魄打得魂飞魄散。前头不是什么出口,而是这两个小鬼设下的鬼打墙幻象,我们要往回走,按照地图走出悬魂梯,应该就能到达下一个地点。” 闻言我有点于心不忍,人死了做鬼,鬼死了可就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想想这两个小孩也挺可怜的,年龄丁点大就被活活抽出魂魄困进同一具身体里,死后也不得安宁。 “第二个呢?” “第二个方法很简单,我们带上这两个小鬼一起出去。” 道理是一样的,不管是哪个方法,都要先解决掉小鬼才能走出悬魂梯。 我说道:“我选第二个。” 钟叔怪笑了一声:“年轻人,就是心软。” 老爹呲着牙花子说道:“我们都忘了一件事,这整座陵墓本来就是为了困住贵人一家而打造的,悬魂梯当然也是一样的作用,这他娘的压根不是用来困人的。” 我坐看右看都看不出这灰扑扑的一卷布就是传说中的鲛绡,不过鲛绡在传言中轻若鸿羽,我掂了掂,确实没什么重量感,比一般的布料轻很多。 有了鲛绡,就用不着我的外套了。 将人皮用鲛绡重新打包背在身上,钟叔重新摇起了拘魂铃,走在最前头。 老爹走在中间,我垫后。 走着走着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低头一看,脚下三条影子。 一长两短,短的那两个手牵着手,一个头上扎着朝天辫,另一个头发扎在脑袋两侧,亦步亦趋地跟在我后面。 钟叔走一步摇铃一次。 楼梯落差极小,走得并不费力,我越走越轻快,浑身是劲,跟吃了大力丸似的。 我听明白了,小鬼们的魂魄被这循环不止的悬魂梯所束缚着,天长日久怨气横生,活人进来就会一起被留下来,要死一起死,要走一块儿走。 棺材里只剩下一张干瘪人皮,我脱下外套将人皮包了起来,打了个结背在身上,刚想转身,留意到角落里的一卷布。 捡起来抖了抖,灰尘扑了我满脸。 “这是…鲛人绡!”老爹满脸的惊讶。 没想到在鬼面棺里竟然有这么一件宝贝。 这次终于看到了悬魂梯的尽头,那是一个房间,青砖铺地,用屏风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摆着一张圆桌并四个绣凳,桌上一套茶具,两个杯子杯口朝上,像是刚有人喝完茶。 角落里放着一张卧榻,旁边一个绣架,线绳早已经化为飞灰,只剩下腐朽的木头维持一个框架。 内间则是床、梳妆台,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摆设。 这是…贵人妻子的房间! 我对这个房间的印象太深了,一踏进去我就发觉了不对,立刻拦住了老爹和钟叔。 “等等,里面有棺材。” 站在门口可以看到床后端端正正摆着一具棺材。 第642章 五环密码锁 第六百四十二章五环密码锁 钟叔冷哼一声,说道:“有棺材有什么稀奇的,这种地方,没棺材才要奇怪。” 我没受他的话影响,还是一脸谨慎地拦在前头,说道:“棺材里有一具活尸,我们不能进去。” “还是得进去看看。”钟叔说道。 这回连老爹也站在钟叔那一边,只有我一个人,势单力孤,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老爹说:“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因为这么点危险就不进去,金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已经开了天眼,以后肯定是要做这一行的了,你有没有想过,难道每次遇见危险你都退缩吗?” 这话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肩膀上,我只能说:“那老爹,你退后一点。” 老爹伸手抽了我脑袋一记,说道:“你滚球,你老爹还没老呢,还轮不到你小子在我面前让我退后。” 我摸着后脑勺看着不服老的老爹,以及另一个一点也不服老的钟叔,只好走在最后一个断后,我自我安慰道,至少这样如果有危险从后面袭来的话,首当其冲的是我。 说也奇怪,这个房间我明明进来过,很清楚地知道四周墙壁有活动石门,床后的那具棺材里躺着一具活尸,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却没想到我们在房间里搜索了很多遍,棺材里始终没有动静。 我心里疑惑着,难免频频回头。 钟叔像是能看到我的动作神态似的,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棺材里的女尸为什么没有出来?” 我连忙点头:“是啊是啊。” 钟叔冷冷地道:“你想一想,你自己背上背的是什么?” 我背上? 我下意识反手往背上摸去,这一摸,自然摸到了缴销,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钟叔的意思。 原来上次和这次的区别,竟然是在于这一具孩童的尸体吗! 之前我们怀疑这具阴尸就是贵人的一双儿女,现在看来,我们的怀疑应该是真实的,至少女尸因为认出了连体阴尸而手下留了情。 我连忙调整了下鲛绡,他娘的,好心有好报啊,古人诚不欺我。 “嘻嘻…” 两下嬉笑声忽然在我耳边掠过。 我双手合十凭空拜了两拜,心底默念着:“你们放心,我肯定会把你们从这里带出去,好好超度,让你们能重入轮回,下一辈子做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平平安安长大。” 随着我们找遍了整个房间,最终在床下发现了一道锁住的暗门。 当我再次走进内间的时候,我发现腐朽的木头床架早就被搬了开来,地上果然如同老爹所说有一道暗门,整扇门完全镶嵌在青砖地上,与地上刻着的繁复花纹浑然一体,要不是老爹明确只给我看,我根本看不出来。 “老爹你动作可真快啊。”我不由说道。 老爹哼了一声,不难听出,他的哼声里夹杂着一丝得意。 钟叔催促道:“赶紧看看,别废话了。” 于是所有的手电筒都对准了地上,在照明足够的情况下,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金属五环密码锁,这道锁原本是藏在地底下的,现在已经被老爹他们找了出来,覆盖在密码锁上面当做掩盖的青砖已经被砸开来。 我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问道:“没头没脑的,这怎么找密码?” 五环密码锁其实并不难,是比较容易操作的一种方法,眼前的这个锁属于文字密码锁,五个金属环上各刻着十个字,有“梅”、“兰”、“竹”、“菊”,也有“富”、“贵”、“安”、“康”、“福”、“寿”、“禄”等等,只有旋动转换拼成一句事先定下的暗号,才能让锁鼻通过顺利打开。 我眼前一黑,这可有十万种排列组合,要是一个个试过去,得试到什么时候。 老爹笑道:“慌什么,我有说不知道密码吗?” 这可奇了,老爹从没来过这活人墓里面,他又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钟叔冷冷“瞥”了老爹一眼:“你爸告诉他的。” 我一拍脑袋,怪我没想到,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老爹要是能知道密码,肯定是从我爸嘴里得知的。 老爹气急败坏地说道:“谁说是金子爸告诉我的,他又算不到我会来闯这活人墓,怎么会事先告诉我。” 两人说法矛盾,可把我绕糊涂了。 按我老爹的说法,我爸还在村里的时候,两人交情特别好,经常坐下来一块儿喝酒。 有一天,也就是我刚满月的时候,老爹去找我爸喝酒,一直从中午喝到晚上才停下,当时我爸早就醉倒在桌子上。 “你爸这人,其实酒量不算好,但是酒品好啊,说喝就喝,绝不含糊,所以我爱找他喝酒,那天他喝完后趴在桌上,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老爹陷入了回忆里面,眼里闪过一抹怀念的神色。 “我酒量跟你爸比起来,算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往下说:“所以你爸喝趴了,我还清醒着,当时你爸念的我全听清楚了。” “落处半灵泉, 梅岭旧闻传。 九登龙门山, 定情非一词, 河伯且应留。” 我听得莫名其妙,这五句诗比打油诗还不如,至少打油诗还听得懂什么意思,但这几句却词不达意,根本搞不明白是在表达什么。 老爹半眯起眼:“你妈的名字就叫落梅,我虽然是个半文盲,但还是听出来这几句诗词里面嵌着你妈的名字,再加上什么定情非一词,我还以为这是你爸写给你妈的情诗,当时我还嘲笑过你爸,不愧是刚结婚没几年的小夫妻,他娘的就是黏糊。你爸当时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我转着手上的五环密码锁,确实有看到个落梅两个字。 老爹让我退开,他蹲下来用手抬起密码锁,叹了口气,仔细分辨了一下,挨个儿转了一下五个圆环,当最后一个字出现在位置上时,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锁扣自动弹了出来。 门开了。 “这是一首藏头诗,连起来就是落梅九丁河,你收着,好歹有你妈的名字。” 我慌手慌脚地接住老爹抛过来的五环密码锁,上面果然是这五个字。 手指轻轻碰了碰雕刻着“落”和“梅”的两个圆环,这辈子长到这么大都不知道爸妈到底什么样儿,老爹也没说给我留个照片啥的,这密码锁至少也是个寄托了。 “走。” 密码锁开了后,地上暗门自动陷下去两个长方形砖块,露出个长约二十厘米,宽约五厘米的把手来,刚好够十根手指伸进去勾住。 第642章 五环密码锁 第六百四十二章五环密码锁 钟叔冷哼一声,说道:“有棺材有什么稀奇的,这种地方,没棺材才要奇怪。” 我没受他的话影响,还是一脸谨慎地拦在前头,说道:“棺材里有一具活尸,我们不能进去。” “还是得进去看看。”钟叔说道。 这回连老爹也站在钟叔那一边,只有我一个人,势单力孤,没有办法,只能妥协。 老爹说:“都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因为这么点危险就不进去,金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已经开了天眼,以后肯定是要做这一行的了,你有没有想过,难道每次遇见危险你都退缩吗?” 这话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肩膀上,我只能说:“那老爹,你退后一点。” 老爹伸手抽了我脑袋一记,说道:“你滚球,你老爹还没老呢,还轮不到你小子在我面前让我退后。” 我摸着后脑勺看着不服老的老爹,以及另一个一点也不服老的钟叔,只好走在最后一个断后,我自我安慰道,至少这样如果有危险从后面袭来的话,首当其冲的是我。 说也奇怪,这个房间我明明进来过,很清楚地知道四周墙壁有活动石门,床后的那具棺材里躺着一具活尸,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却没想到我们在房间里搜索了很多遍,棺材里始终没有动静。 我心里疑惑着,难免频频回头。 钟叔像是能看到我的动作神态似的,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棺材里的女尸为什么没有出来?” 我连忙点头:“是啊是啊。” 钟叔冷冷地道:“你想一想,你自己背上背的是什么?” 我背上? 我下意识反手往背上摸去,这一摸,自然摸到了缴销,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钟叔的意思。 原来上次和这次的区别,竟然是在于这一具孩童的尸体吗! 之前我们怀疑这具阴尸就是贵人的一双儿女,现在看来,我们的怀疑应该是真实的,至少女尸因为认出了连体阴尸而手下留了情。 我连忙调整了下鲛绡,他娘的,好心有好报啊,古人诚不欺我。 “嘻嘻…” 两下嬉笑声忽然在我耳边掠过。 我双手合十凭空拜了两拜,心底默念着:“你们放心,我肯定会把你们从这里带出去,好好超度,让你们能重入轮回,下一辈子做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平平安安长大。” 随着我们找遍了整个房间,最终在床下发现了一道锁住的暗门。 当我再次走进内间的时候,我发现腐朽的木头床架早就被搬了开来,地上果然如同老爹所说有一道暗门,整扇门完全镶嵌在青砖地上,与地上刻着的繁复花纹浑然一体,要不是老爹明确只给我看,我根本看不出来。 “老爹你动作可真快啊。”我不由说道。 老爹哼了一声,不难听出,他的哼声里夹杂着一丝得意。 钟叔催促道:“赶紧看看,别废话了。” 于是所有的手电筒都对准了地上,在照明足够的情况下,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金属五环密码锁,这道锁原本是藏在地底下的,现在已经被老爹他们找了出来,覆盖在密码锁上面当做掩盖的青砖已经被砸开来。 我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问道:“没头没脑的,这怎么找密码?” 五环密码锁其实并不难,是比较容易操作的一种方法,眼前的这个锁属于文字密码锁,五个金属环上各刻着十个字,有“梅”、“兰”、“竹”、“菊”,也有“富”、“贵”、“安”、“康”、“福”、“寿”、“禄”等等,只有旋动转换拼成一句事先定下的暗号,才能让锁鼻通过顺利打开。 我眼前一黑,这可有十万种排列组合,要是一个个试过去,得试到什么时候。 老爹笑道:“慌什么,我有说不知道密码吗?” 这可奇了,老爹从没来过这活人墓里面,他又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钟叔冷冷“瞥”了老爹一眼:“你爸告诉他的。” 我一拍脑袋,怪我没想到,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老爹要是能知道密码,肯定是从我爸嘴里得知的。 老爹气急败坏地说道:“谁说是金子爸告诉我的,他又算不到我会来闯这活人墓,怎么会事先告诉我。” 两人说法矛盾,可把我绕糊涂了。 按我老爹的说法,我爸还在村里的时候,两人交情特别好,经常坐下来一块儿喝酒。 有一天,也就是我刚满月的时候,老爹去找我爸喝酒,一直从中午喝到晚上才停下,当时我爸早就醉倒在桌子上。 “你爸这人,其实酒量不算好,但是酒品好啊,说喝就喝,绝不含糊,所以我爱找他喝酒,那天他喝完后趴在桌上,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老爹陷入了回忆里面,眼里闪过一抹怀念的神色。 “我酒量跟你爸比起来,算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往下说:“所以你爸喝趴了,我还清醒着,当时你爸念的我全听清楚了。” “落处半灵泉, 梅岭旧闻传。 九登龙门山, 定情非一词, 河伯且应留。” 我听得莫名其妙,这五句诗比打油诗还不如,至少打油诗还听得懂什么意思,但这几句却词不达意,根本搞不明白是在表达什么。 老爹半眯起眼:“你妈的名字就叫落梅,我虽然是个半文盲,但还是听出来这几句诗词里面嵌着你妈的名字,再加上什么定情非一词,我还以为这是你爸写给你妈的情诗,当时我还嘲笑过你爸,不愧是刚结婚没几年的小夫妻,他娘的就是黏糊。你爸当时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我转着手上的五环密码锁,确实有看到个落梅两个字。 老爹让我退开,他蹲下来用手抬起密码锁,叹了口气,仔细分辨了一下,挨个儿转了一下五个圆环,当最后一个字出现在位置上时,轻微的咔嚓声响起,锁扣自动弹了出来。 门开了。 “这是一首藏头诗,连起来就是落梅九丁河,你收着,好歹有你妈的名字。” 我慌手慌脚地接住老爹抛过来的五环密码锁,上面果然是这五个字。 手指轻轻碰了碰雕刻着“落”和“梅”的两个圆环,这辈子长到这么大都不知道爸妈到底什么样儿,老爹也没说给我留个照片啥的,这密码锁至少也是个寄托了。 “走。” 密码锁开了后,地上暗门自动陷下去两个长方形砖块,露出个长约二十厘米,宽约五厘米的把手来,刚好够十根手指伸进去勾住。 第643章 中蛊 第六百四十三章中蛊 老爹一捋袖子,双手伸进去稳稳握住把手,低喝一声,手臂上肌肉鼓起,暗门一寸寸地被抬了起来,露出一个空洞来。 洞口有一个铁架子,可供人踩着往下爬。 这次我坚决要求走在第一个,也不知道往下爬了多长时间,脚终于猜到了地上,我按亮了手电筒,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熟悉的房间。 是那个摆着贵人的房间! 我忙回头喊道:“小心!” 这一回头,我就愣住了,只见墙壁上忽然翻出来一个人,是那个唐装老人!紧随其后的是黑衣男子,还有华子,至于我曾经面熟的那两个雇佣兵倒是没看见,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死在了某个地方。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华子的身上满是鲜血,他用左手紧紧捂住了右胳膊,血不停地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活着!”华子的脸孔因为深深的怨恨而扭曲着,这份恨意让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老板。”华子扭头对唐装老人说:“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是不是轮到你实现对我的承诺了?” 我暗叫不好,虽然不知道华子跟唐装老人具体做了什么交易,但只要联想到华子对我的态度,用脚后跟去想,都能猜到交易的内容估计跟我有关,现在就我一个人在这里,老爹和钟叔还没到,单拳难敌四掌啊。 “等等。”我试图拖延时间:“华子,我们真的不能好好谈一谈吗?我们两个没有其他的问题不是吗?除了活人墓,而现在,我正在试图消灭活人墓,你也一样,我们就算不能互相合作,也不应该给彼此扯后腿。” 华子忿忿道:“要是没有你,村子里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是,我承认,我和你两个人现在都在试图消灭活人墓,但有用吗?这能抹去你的罪过吗?我爸死了,妮子死了,这么多年村子里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当然不知道了,村长把一切事情都给你平了,我说的有错吗,你就是朵温室里的花朵。” 我慢慢地后退,试图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后面是贵人的棺材,里面有活尸,而前面却是华子和唐装老人等人,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逃都逃不出去。 唐装老人忽然说道:“别浪费时间了,华子,你退开,难得钟正平和他那个老爹都不在他身边替他保驾护航,别让这小子拖延时间。” 华子恍然大悟,用更加凶狠的眼神看着我:“我就知道你在打鬼主意。” 我苦笑了一声,心头发苦,我确实打着拖延时间的主意,怎么老爹和钟叔还没有来呢? 就听唐装老人说:“这个金家小子已经开了天眼,这正好,可以试一试我培养的新玩意儿,我倒要看看,在这种五行紊乱的地方,天眼在蛊虫的影响下会发生什么事。” 蛊虫? 我暗叫不好,当即就想往旁边跳开,没想到大脚趾一痛,我隔着鞋面盯着看不到的那只蛊虫。 卧槽,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蛊啊,竟然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了我的鞋子里,猝不及防地给了我一口。 中招后我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我勉力支撑着身体,在晕过去一刹那,我看到了钟叔和老爹出现在房间里。 来得太晚了… 这是我最后的想法。 “回来了?”老爹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一个哆嗦,看到老爹的脸出现在面前。 “发什么呆?”老爹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我摸了摸后脑勺,又低头动了动大脚趾,总觉得脑子里有点糊涂,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我怎么觉得大脚趾有点痛? “吃饭。”老爹催促我,我犹犹豫豫地坐了下来。 “金子啊,你这次回村,有什么打算。”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无声地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爹叹了口气:“唉…”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声音。 “老村长!丁家小子变成怪物了!救命啊!” 小丁变怪物了? 不知怎的,我脑子一热,饭碗一推,站起来就想走。 “站住!”老爹把筷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放。 我不知道老爹是什么意思,都有人来报信了,事情肯定很严重。 “着急什么,你这样跑过去有用吗,还不是炮灰一个。”老爹瞥了外头一眼,回到房间悉悉率率翻了一阵东西,出来把一叠纸放在我手里。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叠符纸,纸上用红色朱砂画着符篆,古朴而厚重,一看就不是凡物。 “走。” 老爹推开门,我顾不得多看,将符纸往兜里一塞,紧跟着走了出去。 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刚才哭着喊着的村民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天上没有云,月亮却不清晰,周边像长了一层白毛,瞧上去朦朦胧胧的。 在村子里老一辈人口中,像今晚这种月亮叫毛月亮,正所谓“毛月亮,猛鬼现”,据说一旦出现了毛月亮,夜里就会有孤魂野鬼出没,生人行路要当心,一不留神就会被索命。 地上一排脚印,是冲着我们家去的,看样子应该是刚才那个报信的村民留下的。 奇怪的是只有去的脚印,却没有回的,孤零零一排留在湿泥土上。 我仔细看了一眼,这是半个脚印,就像有人垫着脚尖走路似的,脚掌压在地上,脚后跟提起来。 谁走路姿势这么古怪? “啊啊啊啊啊!” “快走!” 我们加紧了脚步,惨叫的方向应该就是丁家! 当火速赶到丁家门口时,我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不知拼接了什么奇怪的多只手臂的丁家小子,还能看出是人手的双臂中硬插着两把柴刀,双臂的部分骨头都已经暴露在外,那两双柴刀就仿佛是骨头的延伸硬生生地联为一体。 下身的双腿俨然已经不是人类的躯体,更像是两条放大了的狼的后肢。 在这怪物面前的是已经被分尸的丁家长辈,还留有一个小女孩在尸体旁哭闹。 “老…老爹,这是怎么回事?” 老爹一脸沉重的表情,话从牙齿缝里逼出来,显得有几分阴森森的:“闯了不该闯的地方,自然要付出点代价。” “吼!”怪物朝我们发出了一声嘶吼。 “急急如律令,定身符!” 老爹周身气势大起,从袖口接连抽出几张泛黄的纸张。 “急急如律令,引雷符!” 本向我们走来的怪物,突然停止了动作,与此同时,天空中暮然劈下一道响雷。 惊雷劈下,怪物的惨叫声中,整个庭院尘土飞扬。 当尘土散去后,怪物重现出现在我们眼前,他身上焦黑了一块,显然在雷击之下受了伤。 村民们大胆的精壮男子渐渐围了上来,手里带着各色的武器。 怪物也察觉了被包围的趋势。 第643章 中蛊 第六百四十三章中蛊 老爹一捋袖子,双手伸进去稳稳握住把手,低喝一声,手臂上肌肉鼓起,暗门一寸寸地被抬了起来,露出一个空洞来。 洞口有一个铁架子,可供人踩着往下爬。 这次我坚决要求走在第一个,也不知道往下爬了多长时间,脚终于猜到了地上,我按亮了手电筒,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熟悉的房间。 是那个摆着贵人的房间! 我忙回头喊道:“小心!” 这一回头,我就愣住了,只见墙壁上忽然翻出来一个人,是那个唐装老人!紧随其后的是黑衣男子,还有华子,至于我曾经面熟的那两个雇佣兵倒是没看见,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死在了某个地方。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华子的身上满是鲜血,他用左手紧紧捂住了右胳膊,血不停地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活着!”华子的脸孔因为深深的怨恨而扭曲着,这份恨意让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老板。”华子扭头对唐装老人说:“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现在,是不是轮到你实现对我的承诺了?” 我暗叫不好,虽然不知道华子跟唐装老人具体做了什么交易,但只要联想到华子对我的态度,用脚后跟去想,都能猜到交易的内容估计跟我有关,现在就我一个人在这里,老爹和钟叔还没到,单拳难敌四掌啊。 “等等。”我试图拖延时间:“华子,我们真的不能好好谈一谈吗?我们两个没有其他的问题不是吗?除了活人墓,而现在,我正在试图消灭活人墓,你也一样,我们就算不能互相合作,也不应该给彼此扯后腿。” 华子忿忿道:“要是没有你,村子里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是,我承认,我和你两个人现在都在试图消灭活人墓,但有用吗?这能抹去你的罪过吗?我爸死了,妮子死了,这么多年村子里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当然不知道了,村长把一切事情都给你平了,我说的有错吗,你就是朵温室里的花朵。” 我慢慢地后退,试图找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后面是贵人的棺材,里面有活尸,而前面却是华子和唐装老人等人,真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逃都逃不出去。 唐装老人忽然说道:“别浪费时间了,华子,你退开,难得钟正平和他那个老爹都不在他身边替他保驾护航,别让这小子拖延时间。” 华子恍然大悟,用更加凶狠的眼神看着我:“我就知道你在打鬼主意。” 我苦笑了一声,心头发苦,我确实打着拖延时间的主意,怎么老爹和钟叔还没有来呢? 就听唐装老人说:“这个金家小子已经开了天眼,这正好,可以试一试我培养的新玩意儿,我倒要看看,在这种五行紊乱的地方,天眼在蛊虫的影响下会发生什么事。” 蛊虫? 我暗叫不好,当即就想往旁边跳开,没想到大脚趾一痛,我隔着鞋面盯着看不到的那只蛊虫。 卧槽,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蛊啊,竟然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了我的鞋子里,猝不及防地给了我一口。 中招后我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我勉力支撑着身体,在晕过去一刹那,我看到了钟叔和老爹出现在房间里。 来得太晚了… 这是我最后的想法。 “回来了?”老爹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我一个哆嗦,看到老爹的脸出现在面前。 “发什么呆?”老爹端着饭菜从厨房里走出来。 我摸了摸后脑勺,又低头动了动大脚趾,总觉得脑子里有点糊涂,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我怎么觉得大脚趾有点痛? “吃饭。”老爹催促我,我犹犹豫豫地坐了下来。 “金子啊,你这次回村,有什么打算。”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无声地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爹叹了口气:“唉…”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声音。 “老村长!丁家小子变成怪物了!救命啊!” 小丁变怪物了? 不知怎的,我脑子一热,饭碗一推,站起来就想走。 “站住!”老爹把筷子往桌子上用力一放。 我不知道老爹是什么意思,都有人来报信了,事情肯定很严重。 “着急什么,你这样跑过去有用吗,还不是炮灰一个。”老爹瞥了外头一眼,回到房间悉悉率率翻了一阵东西,出来把一叠纸放在我手里。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叠符纸,纸上用红色朱砂画着符篆,古朴而厚重,一看就不是凡物。 “走。” 老爹推开门,我顾不得多看,将符纸往兜里一塞,紧跟着走了出去。 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刚才哭着喊着的村民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天上没有云,月亮却不清晰,周边像长了一层白毛,瞧上去朦朦胧胧的。 在村子里老一辈人口中,像今晚这种月亮叫毛月亮,正所谓“毛月亮,猛鬼现”,据说一旦出现了毛月亮,夜里就会有孤魂野鬼出没,生人行路要当心,一不留神就会被索命。 地上一排脚印,是冲着我们家去的,看样子应该是刚才那个报信的村民留下的。 奇怪的是只有去的脚印,却没有回的,孤零零一排留在湿泥土上。 我仔细看了一眼,这是半个脚印,就像有人垫着脚尖走路似的,脚掌压在地上,脚后跟提起来。 谁走路姿势这么古怪? “啊啊啊啊啊!” “快走!” 我们加紧了脚步,惨叫的方向应该就是丁家! 当火速赶到丁家门口时,我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不知拼接了什么奇怪的多只手臂的丁家小子,还能看出是人手的双臂中硬插着两把柴刀,双臂的部分骨头都已经暴露在外,那两双柴刀就仿佛是骨头的延伸硬生生地联为一体。 下身的双腿俨然已经不是人类的躯体,更像是两条放大了的狼的后肢。 在这怪物面前的是已经被分尸的丁家长辈,还留有一个小女孩在尸体旁哭闹。 “老…老爹,这是怎么回事?” 老爹一脸沉重的表情,话从牙齿缝里逼出来,显得有几分阴森森的:“闯了不该闯的地方,自然要付出点代价。” “吼!”怪物朝我们发出了一声嘶吼。 “急急如律令,定身符!” 老爹周身气势大起,从袖口接连抽出几张泛黄的纸张。 “急急如律令,引雷符!” 本向我们走来的怪物,突然停止了动作,与此同时,天空中暮然劈下一道响雷。 惊雷劈下,怪物的惨叫声中,整个庭院尘土飞扬。 当尘土散去后,怪物重现出现在我们眼前,他身上焦黑了一块,显然在雷击之下受了伤。 村民们大胆的精壮男子渐渐围了上来,手里带着各色的武器。 怪物也察觉了被包围的趋势。 第644章 幻觉 第六百四十四章幻觉 “呜呜呜” 怪物发出了类似婴儿啼叫的声音,身体一缩,睁大到无以复加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所有人。 “d,妖怪去死!” “老张!” 一声急促的叫喊声打破了人们与怪物的僵持。 一个拿着斧头的中年人,愤怒的向怪物劈去。 老爹也迅速想上前阻止,但是终究是慢了一步。 在老张显示出敌意的那一瞬间,怪物全身的注意力就已经将他锁定,瞬身起步,刀起刀落。 刀在月光下泛出了皎洁的白光,飞溅的血液却好似本就是这毛月下应有的产物反而不是那么的显眼。 老爹的动作瞬间静止,怪物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必须先用定身符,不然我的术法都难以击中。” 一些本来就是壮着胆子才敢前来的村民,现在亲眼看到惨状更是四散而逃。 “不好!大家原地不要动!” 老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对着人群大喊道,可是惊慌失措的人群那里是老爹一声喊叫能控制住的、 又是一片刀光剑影,仿佛一瞬之间,五六个村民就已经身首异味。 强烈的血腥气息顿时弥漫了整个村子。 “其他人想活命就不要轻举妄动!他应该感知不到我们具体的方位。” “村长,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咣当!” 一个侥幸逃离怪物魔抓的,已经沦为惊弓之鸟的村民手中的叉子掉落在了地上。 “叮!” 一瞬的功夫,那叉子就已经被怪物劈成了两节。 坚持住啊,我在心里默默的为那位与怪物擦身而过的村民加油。 可惜,早已腿软的他崩溃了,一下跪倒在地上,转瞬间人头落地! 那向上喷涌的鲜血,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位心灵。 我很想帮忙,可知道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对目前的局面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养育我长大的村民被屠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我总觉得手指发痒,我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不应该只是站在一旁作壁上观,是老爹口中的炮灰,我有天…天什么来着? 我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里面就像有一根针在刺着我的头似的。 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事? “乾坤八卦!” 就在这时,几面旗子破空飞来,嗖嗖嗖插在了地上,怪物的动作顿时被束缚住了。 我抬眼看去,那个瞎眼老人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我顿时脱口而出:“钟叔。” 就听钟叔冷哼一声:“我说怎么今晚的卦象为何凶险,原来是这样。” 老爹说:“老瞎眼,算你来的及时,你怎么进的村,诅咒应该隔绝的外人的才对。” “没有我你们能解决这么麻烦的东西么?” 钟叔这话一说,老爹瞬间就蔫了,刚才的一套攻击确实是我们做不到的。 钟叔顿时畅快地笑了起来。 吃瘪归吃瘪,老爹说道:“我们这村子,活人进死人出,老瞎眼,你在村子外烧了这么多年纸钱都不敢踏进来一步,今晚鬼迷了心窍吗,怎么就敢进来了?” “这小子今天跟我谈判的时候,我顺手取了点头发方便研究,谁知道刚好为我进村打了掩护。” 一听钟叔这么一说我立刻摸了摸我脑后的头发,后脑勺那部分确实少了一截。 这发型绝了,走出去甭提别丢人了 虽然我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觉得眼前的钟叔似乎跟我认识的钟叔有点不一样,还有什么谈判,我什么时候跟钟叔谈判过了? 我脑子里飞快闪过了几个片段,但每次当我仔细去想的时候,我就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 老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苦笑了一声,行了,不管我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老爹这样子,我回去肯定要挨批。 就在我们谈话之际,接连而出的两道肉眼可见的刀光,八面阵旗忽然折断了两成! 一个身影迅速袭击向瞎眼老人。 “急急如律令,引雷符!” 老爹爆喝一声,惊雷落下,直接劈在了怪物头上。 “老瞎眼,我这算是还了你刚才的人情了。” “我人情不是这么好还的!这里不是打斗的地方,换一个。” “好,老张!” 老爹口里的老张是唯一一个拿着真正称得上是武器的村民。两手各一短剑,姿势也是专业。 我们一行四人飞快来到了村外的一片荒地,时不时的也是夸张的叫喊两声,吸引怪物的注意。 怪物解封后,也是用嘴叼起了掉在地上的第二把柴刀。现在嘴里一把,右手一把,再加上已经被压扁的左半身,在血月的映衬下更加骇人了。 “老张,多年不动弹了,身子骨还行么!” 老爹微笑的看着张叔。 “哈哈哈,笑话!” 伴随着豪气的笑声,张叔周身气势大涨!向着怪物飞奔而去,那绝不是常人的速度! "乒乒乒!" 张叔挥舞短剑的速度竟然跟上了怪物的柴刀,一时竟然打的难解难分。 等等,我怎么不知道村子里有这么多奇人异士?这真的是我所熟知的村子,所认识的村民? 一时间,我更糊涂了。 “急急如律令,定身符!引雷符!” 在张叔和怪物近身搏斗的时候,老爹也没闲着,时不时一张符纸甩出来,牵制住怪物的动作,引雷从天上劈下来。 “老瞎眼,手里的绝活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赶快使出来!”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老爹还惦记着钟叔。 此时我就站在钟叔的旁边,听着他嘴里低声喃喃念着古老又亢长的咒语。 “天覆阵赞: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 地载阵赞: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於阳。 风扬阵赞:风无正形,附之於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 云垂阵赞:云附於地,始则无形,变为翔鸟,其状乃成,鸟能突出,云能晦异,千变万化,金革之声。 ” “赶快啊,这怪物的速度已经提到压制我了!” 张叔身上已经有不少细小的伤口,同理没有正规动作训练的怪物身上伤痕更多。 可惜这怪物似乎并不知晓疼痛,反而自己的血更加刺激了怪物的狂性,此消彼长之间张叔渐渐落到下风。 我紧紧捏着拳头,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参战。 “龙飞阵赞:天地后冲,龙变其中,有爪有足,有背有胸。潜则不测,动则无穷,阵形赫然,名象为龙。 虎翼阵赞:天地前冲,变为虎翼,伏虎将搏,盛其威力。淮阴用之,变为无极,垓下之会,鲁公莫测。 鸟翔阵赞:鸷鸟将搏,必先翱翔,势临霄汉,飞禽伏藏。审之而下,必有中伤,一夫突击,三军莫当。 蛇蟠阵赞:风为蛇蟠,附天成形,势能围绕,性能屈伸。四奇之中,与虎为邻,后变常山,首尾相困。” “八卦?石兵八阵!” 第644章 幻觉 第六百四十四章幻觉 “呜呜呜” 怪物发出了类似婴儿啼叫的声音,身体一缩,睁大到无以复加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周围所有人。 “d,妖怪去死!” “老张!” 一声急促的叫喊声打破了人们与怪物的僵持。 一个拿着斧头的中年人,愤怒的向怪物劈去。 老爹也迅速想上前阻止,但是终究是慢了一步。 在老张显示出敌意的那一瞬间,怪物全身的注意力就已经将他锁定,瞬身起步,刀起刀落。 刀在月光下泛出了皎洁的白光,飞溅的血液却好似本就是这毛月下应有的产物反而不是那么的显眼。 老爹的动作瞬间静止,怪物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必须先用定身符,不然我的术法都难以击中。” 一些本来就是壮着胆子才敢前来的村民,现在亲眼看到惨状更是四散而逃。 “不好!大家原地不要动!” 老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对着人群大喊道,可是惊慌失措的人群那里是老爹一声喊叫能控制住的、 又是一片刀光剑影,仿佛一瞬之间,五六个村民就已经身首异味。 强烈的血腥气息顿时弥漫了整个村子。 “其他人想活命就不要轻举妄动!他应该感知不到我们具体的方位。” “村长,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咣当!” 一个侥幸逃离怪物魔抓的,已经沦为惊弓之鸟的村民手中的叉子掉落在了地上。 “叮!” 一瞬的功夫,那叉子就已经被怪物劈成了两节。 坚持住啊,我在心里默默的为那位与怪物擦身而过的村民加油。 可惜,早已腿软的他崩溃了,一下跪倒在地上,转瞬间人头落地! 那向上喷涌的鲜血,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位心灵。 我很想帮忙,可知道此时我才发现原来我对目前的局面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养育我长大的村民被屠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我总觉得手指发痒,我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不应该只是站在一旁作壁上观,是老爹口中的炮灰,我有天…天什么来着? 我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里面就像有一根针在刺着我的头似的。 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事? “乾坤八卦!” 就在这时,几面旗子破空飞来,嗖嗖嗖插在了地上,怪物的动作顿时被束缚住了。 我抬眼看去,那个瞎眼老人气定神闲地走了过来,我顿时脱口而出:“钟叔。” 就听钟叔冷哼一声:“我说怎么今晚的卦象为何凶险,原来是这样。” 老爹说:“老瞎眼,算你来的及时,你怎么进的村,诅咒应该隔绝的外人的才对。” “没有我你们能解决这么麻烦的东西么?” 钟叔这话一说,老爹瞬间就蔫了,刚才的一套攻击确实是我们做不到的。 钟叔顿时畅快地笑了起来。 吃瘪归吃瘪,老爹说道:“我们这村子,活人进死人出,老瞎眼,你在村子外烧了这么多年纸钱都不敢踏进来一步,今晚鬼迷了心窍吗,怎么就敢进来了?” “这小子今天跟我谈判的时候,我顺手取了点头发方便研究,谁知道刚好为我进村打了掩护。” 一听钟叔这么一说我立刻摸了摸我脑后的头发,后脑勺那部分确实少了一截。 这发型绝了,走出去甭提别丢人了 虽然我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觉得眼前的钟叔似乎跟我认识的钟叔有点不一样,还有什么谈判,我什么时候跟钟叔谈判过了? 我脑子里飞快闪过了几个片段,但每次当我仔细去想的时候,我就头痛欲裂,什么都想不起来。 老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苦笑了一声,行了,不管我到底是什么情况,就老爹这样子,我回去肯定要挨批。 就在我们谈话之际,接连而出的两道肉眼可见的刀光,八面阵旗忽然折断了两成! 一个身影迅速袭击向瞎眼老人。 “急急如律令,引雷符!” 老爹爆喝一声,惊雷落下,直接劈在了怪物头上。 “老瞎眼,我这算是还了你刚才的人情了。” “我人情不是这么好还的!这里不是打斗的地方,换一个。” “好,老张!” 老爹口里的老张是唯一一个拿着真正称得上是武器的村民。两手各一短剑,姿势也是专业。 我们一行四人飞快来到了村外的一片荒地,时不时的也是夸张的叫喊两声,吸引怪物的注意。 怪物解封后,也是用嘴叼起了掉在地上的第二把柴刀。现在嘴里一把,右手一把,再加上已经被压扁的左半身,在血月的映衬下更加骇人了。 “老张,多年不动弹了,身子骨还行么!” 老爹微笑的看着张叔。 “哈哈哈,笑话!” 伴随着豪气的笑声,张叔周身气势大涨!向着怪物飞奔而去,那绝不是常人的速度! "乒乒乒!" 张叔挥舞短剑的速度竟然跟上了怪物的柴刀,一时竟然打的难解难分。 等等,我怎么不知道村子里有这么多奇人异士?这真的是我所熟知的村子,所认识的村民? 一时间,我更糊涂了。 “急急如律令,定身符!引雷符!” 在张叔和怪物近身搏斗的时候,老爹也没闲着,时不时一张符纸甩出来,牵制住怪物的动作,引雷从天上劈下来。 “老瞎眼,手里的绝活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赶快使出来!”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老爹还惦记着钟叔。 此时我就站在钟叔的旁边,听着他嘴里低声喃喃念着古老又亢长的咒语。 “天覆阵赞:天阵十六,外方内圆,四为风扬,其形象天,为阵之主,为兵之先。善用三军,其形不偏。 地载阵赞:地阵十二,其形正方,云主四角,冲敌难当,其体莫测,动用无穷,独立不可,配之於阳。 风扬阵赞:风无正形,附之於天,变而为蛇,其意渐玄,风能鼓物,万物绕焉,蛇能为绕,三军惧焉。 云垂阵赞:云附於地,始则无形,变为翔鸟,其状乃成,鸟能突出,云能晦异,千变万化,金革之声。 ” “赶快啊,这怪物的速度已经提到压制我了!” 张叔身上已经有不少细小的伤口,同理没有正规动作训练的怪物身上伤痕更多。 可惜这怪物似乎并不知晓疼痛,反而自己的血更加刺激了怪物的狂性,此消彼长之间张叔渐渐落到下风。 我紧紧捏着拳头,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参战。 “龙飞阵赞:天地后冲,龙变其中,有爪有足,有背有胸。潜则不测,动则无穷,阵形赫然,名象为龙。 虎翼阵赞:天地前冲,变为虎翼,伏虎将搏,盛其威力。淮阴用之,变为无极,垓下之会,鲁公莫测。 鸟翔阵赞:鸷鸟将搏,必先翱翔,势临霄汉,飞禽伏藏。审之而下,必有中伤,一夫突击,三军莫当。 蛇蟠阵赞:风为蛇蟠,附天成形,势能围绕,性能屈伸。四奇之中,与虎为邻,后变常山,首尾相困。” “八卦?石兵八阵!” 第645章 功亏一篑 第六百四十五章功亏一篑 怪风忽起,风吹草动,尘土飞扬,我忽然感觉天地间多了点什么东西,眉心的地方忽然烫了起来。 “阵法已成,老村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钟叔的声音比刚才萎靡了很多。 以我20的视力,我敢保证我真的没看到他所说的阵法,地上水是水,土是土,但是我心底又有一种直觉,他老人家说的是真的。 眉心的地方越来越痒,我忍不住伸手挠了几下。 这痒意像是从脑袋里钻出来的,怎么挠都在,不但在,还越来越烫。 糟糕!我不会是沾上了怪物的血,得了什么怪病! 换做以前我肯定不会这么想,这世上哪来的怪物啊,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鬼神论不可靠。 但现在我却眼睁睁看着老爹靠着一手符篆本事牵制住怪物。 “嗷嗷嗷嗷嗷嗷!” 怪物也不顾众人的攻击,仰天长啸。 月色一瞬间变得更诡异了,像是带着血光和杀气。 “金子,小心!” 怪物忽然掉转了目标,直接向我奔杀而来。 我擦,柿子挑软的捏! 往哪里躲?哪都没地方躲啊! 我一边绕着弯试图甩掉怪物,但是怪物就算已经受了伤,也不是我这两三下三脚猫功夫能对付的,一不留神我就挂了彩,胳膊上两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痛得我惨叫一声。 有些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瘫软在地上,任人宰割,有些人却置之死地而后生,越是艰难的时候越是能发挥出潜力。 我人生说不上一帆风顺,但也是无风无雨,平平安安走过来的,从来不曾设想过有一天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会是怎样个情景。 但此时怪物的刀已经向我当头劈了过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寒冷的刀光。 难道我命休矣? “金子!” “金家小子!” 别人都说临死前会看到这一生的回溯,这会儿我就要死在刀下了,不知怎的,耳旁却是老爹等人焦急的呼喊。 我甚至能看到老爹掏出符纸,张叔手持短剑飞奔而来,钟叔虽然看不到我所在的地方,但还是朝着前方伸出了手。 只是此刻谁都不能救我,来不及救我! 我只能自救! 一瞬间我脑袋深处似乎有根弦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重重地拨了一下,头晕得站立不住,眉心的地方像睁开了第三只眼,怪物的动作忽然在眼里清晰了起来。 就像是慢动作似的,怪物的每一次抬脚,每一次甩手,在我眼里都清清楚楚。 刀子劈下来的一瞬间,我低头躲了过去。 “嗷!”怪物嘶吼了一声。 我昏过去的最后一眼,看到雷光闪耀,劈在怪物身上,老爹和钟叔一起朝这边奔了过来。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目眦欲裂,我全都想起来了,根本没有什么怪物,那个怪物是我中了蛊术后杜撰出来的! 老爹此时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钟叔也受了重伤,在他们的身旁华子已经没了气息。 我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噗通一声跪倒在老爹面前,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钟叔冷冷地看着我,说:“这事怪不了你,你中了招是你的本事不够,我和你老爹受伤,同样也是我们实力不够,你一个大男人,给我把眼泪收起来!” 我摸了一把眼睛,虽然被钟叔骂了,但此时我心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完全都痛得麻木了,我最终还是没能救回老爹! 老爹气息奄奄地把手伸过来,我忙紧紧抓着他的手:“老爹!” “金子。”老爹吃力地说:“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老瞎子跟我说了,他打算去北京找你师父,他也答应我,在没找到你师父之前,你归他管,他会教你本事的。” 钟叔在一旁说道:“我这样做是问了避免你坠了我们钟家的威名。” 我连连点头,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我现在哪里顾得上以后不以后啊,我只知道老爹就要死了啊,他再一次死了,在我眼前,他已经死了三次了! 老爹颤抖着双手抚摸我的发顶,我深深地埋下头,感受到那只苍老的手虚弱无力地在我的头上划过,然后失去力气坠落下来,“啪”的一声搭在地上。 “老爹!!”我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老爹已经不能再应我了,他靠在棺材上面,满脸是血的闭上了眼睛,他脸上满是笑容,除了笑容之外,我看到了一丝遗憾。 “唉…”我听到了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我惊喜若狂地转过头去,四处搜索,刚才那一声是不是老爹的声音,是不是老爹在叹气,他的魂魄还停留在这里? 对了,老爹的魂魄! 我忙跪下来查看老爹的情况,双手一贴到老爹的眉心,立刻有一股吸力将我吸了过去。 这种熟悉的感觉令我头晕目眩,我隐约中看到了自己漂浮在老爹家的上方。 我这是…进入了老爹的“死亡过程”了? 由于再一次面对了老爹的死,我现在整个人都是发木的,就算此时的情况非常诡异,我也没有心情去探究了。 天眼啊天眼,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我心如止水地落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老爹。 等走近了看,我才发觉有点不对劲,老爹的样子很年轻,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毛头小子。 这下我好奇心起了,看着老爹,心里酸酸的,眼眶很热,真恨不得喊老爹一声,听老爹应我一声。 在我走到老爹身边的时候,忽然门被人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急匆匆地走到老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本东西放到桌上。 “李子,你听我说,这本东西你帮我保管好,等金子长大好你再交给他。”年轻人脸上满是焦急,他时不时地回头往外看,语速飞快又着急:“其他的你就别管了,你千万别管!” “不行!”年轻版老爹断然拒绝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夫妻两个去死呢!” 我看着这个跟我面貌相似的年轻人,心里产生了一个怀疑,再听到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我不由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我的亲生父亲,心情澎湃,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他。 那个年轻人当然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他把书塞进老爹的手里,说道:“你别钻牛角尖了,我们不是去送死,是为了整个村子,也是为了金子,为了金家。” 老爹很倔强:“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死。” “那我金子怎么办?”年轻人叹了口气,说:“我只有你可以托付了,我知道你现在一时想不通,这样,你帮我把金子养大,行不行?” 第645章 功亏一篑 第六百四十五章功亏一篑 怪风忽起,风吹草动,尘土飞扬,我忽然感觉天地间多了点什么东西,眉心的地方忽然烫了起来。 “阵法已成,老村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钟叔的声音比刚才萎靡了很多。 以我20的视力,我敢保证我真的没看到他所说的阵法,地上水是水,土是土,但是我心底又有一种直觉,他老人家说的是真的。 眉心的地方越来越痒,我忍不住伸手挠了几下。 这痒意像是从脑袋里钻出来的,怎么挠都在,不但在,还越来越烫。 糟糕!我不会是沾上了怪物的血,得了什么怪病! 换做以前我肯定不会这么想,这世上哪来的怪物啊,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鬼神论不可靠。 但现在我却眼睁睁看着老爹靠着一手符篆本事牵制住怪物。 “嗷嗷嗷嗷嗷嗷!” 怪物也不顾众人的攻击,仰天长啸。 月色一瞬间变得更诡异了,像是带着血光和杀气。 “金子,小心!” 怪物忽然掉转了目标,直接向我奔杀而来。 我擦,柿子挑软的捏! 往哪里躲?哪都没地方躲啊! 我一边绕着弯试图甩掉怪物,但是怪物就算已经受了伤,也不是我这两三下三脚猫功夫能对付的,一不留神我就挂了彩,胳膊上两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痛得我惨叫一声。 有些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瘫软在地上,任人宰割,有些人却置之死地而后生,越是艰难的时候越是能发挥出潜力。 我人生说不上一帆风顺,但也是无风无雨,平平安安走过来的,从来不曾设想过有一天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会是怎样个情景。 但此时怪物的刀已经向我当头劈了过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寒冷的刀光。 难道我命休矣? “金子!” “金家小子!” 别人都说临死前会看到这一生的回溯,这会儿我就要死在刀下了,不知怎的,耳旁却是老爹等人焦急的呼喊。 我甚至能看到老爹掏出符纸,张叔手持短剑飞奔而来,钟叔虽然看不到我所在的地方,但还是朝着前方伸出了手。 只是此刻谁都不能救我,来不及救我! 我只能自救! 一瞬间我脑袋深处似乎有根弦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重重地拨了一下,头晕得站立不住,眉心的地方像睁开了第三只眼,怪物的动作忽然在眼里清晰了起来。 就像是慢动作似的,怪物的每一次抬脚,每一次甩手,在我眼里都清清楚楚。 刀子劈下来的一瞬间,我低头躲了过去。 “嗷!”怪物嘶吼了一声。 我昏过去的最后一眼,看到雷光闪耀,劈在怪物身上,老爹和钟叔一起朝这边奔了过来。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目眦欲裂,我全都想起来了,根本没有什么怪物,那个怪物是我中了蛊术后杜撰出来的! 老爹此时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钟叔也受了重伤,在他们的身旁华子已经没了气息。 我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噗通一声跪倒在老爹面前,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钟叔冷冷地看着我,说:“这事怪不了你,你中了招是你的本事不够,我和你老爹受伤,同样也是我们实力不够,你一个大男人,给我把眼泪收起来!” 我摸了一把眼睛,虽然被钟叔骂了,但此时我心里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完全都痛得麻木了,我最终还是没能救回老爹! 老爹气息奄奄地把手伸过来,我忙紧紧抓着他的手:“老爹!” “金子。”老爹吃力地说:“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老瞎子跟我说了,他打算去北京找你师父,他也答应我,在没找到你师父之前,你归他管,他会教你本事的。” 钟叔在一旁说道:“我这样做是问了避免你坠了我们钟家的威名。” 我连连点头,哭得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我现在哪里顾得上以后不以后啊,我只知道老爹就要死了啊,他再一次死了,在我眼前,他已经死了三次了! 老爹颤抖着双手抚摸我的发顶,我深深地埋下头,感受到那只苍老的手虚弱无力地在我的头上划过,然后失去力气坠落下来,“啪”的一声搭在地上。 “老爹!!”我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老爹已经不能再应我了,他靠在棺材上面,满脸是血的闭上了眼睛,他脸上满是笑容,除了笑容之外,我看到了一丝遗憾。 “唉…”我听到了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我惊喜若狂地转过头去,四处搜索,刚才那一声是不是老爹的声音,是不是老爹在叹气,他的魂魄还停留在这里? 对了,老爹的魂魄! 我忙跪下来查看老爹的情况,双手一贴到老爹的眉心,立刻有一股吸力将我吸了过去。 这种熟悉的感觉令我头晕目眩,我隐约中看到了自己漂浮在老爹家的上方。 我这是…进入了老爹的“死亡过程”了? 由于再一次面对了老爹的死,我现在整个人都是发木的,就算此时的情况非常诡异,我也没有心情去探究了。 天眼啊天眼,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我心如止水地落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老爹。 等走近了看,我才发觉有点不对劲,老爹的样子很年轻,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毛头小子。 这下我好奇心起了,看着老爹,心里酸酸的,眼眶很热,真恨不得喊老爹一声,听老爹应我一声。 在我走到老爹身边的时候,忽然门被人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急匆匆地走到老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本东西放到桌上。 “李子,你听我说,这本东西你帮我保管好,等金子长大好你再交给他。”年轻人脸上满是焦急,他时不时地回头往外看,语速飞快又着急:“其他的你就别管了,你千万别管!” “不行!”年轻版老爹断然拒绝道:“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夫妻两个去死呢!” 我看着这个跟我面貌相似的年轻人,心里产生了一个怀疑,再听到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我不由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我的亲生父亲,心情澎湃,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他。 那个年轻人当然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他把书塞进老爹的手里,说道:“你别钻牛角尖了,我们不是去送死,是为了整个村子,也是为了金子,为了金家。” 老爹很倔强:“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死。” “那我金子怎么办?”年轻人叹了口气,说:“我只有你可以托付了,我知道你现在一时想不通,这样,你帮我把金子养大,行不行?” 第646章 好好活着 第六百四十六章好好活着 年轻人说服了老爹,老爹虽然明显还没有想通,但大概是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件事的发生,最终选择了沉默。 那天晚上,我看着年轻人去而复返,把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交到了老爹的手里,我新奇地看着那哇哇大哭的婴儿,心想原来这就是小时候的我啊。 年轻人深深地看了婴儿一眼,最后一次握住了老爹的手,说了一句:“全都拜托你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老爹沉默着看着他离去,转身把襁褓中的婴儿放到了床上,他笨拙地用手指逗了婴儿两下,逗得婴儿裂开嘴笑了起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抓过年轻人给他的那本册子放在襁褓的旁边,说:“金子啊,你一定要快点长大啊。” 我看的很清楚,那本册子就是方士手记。 原来,在我这么小的时候,就曾经跟方士手记近距离接触过了。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老爹站起来走到窗口,推开窗户,远远地看着外面,那里有火光,有很多人举着火把围着两个人,那两个人似乎回头看了一眼,朝山上走去。 我知道,那是我的父母,我只看了几眼的亲生父亲,和我从来没有见过一面的母亲。 我再也压抑不住情绪,从窗口跃了出去,飞快地朝前跑着,一直跑到极限距离,我才被那股力道给束缚住,再也不能往前走一步。 走啊!你往前走啊! 我朝着老爹呐喊着,想亲眼看一眼我的妈妈。 但不管我怎么喊,老爹都听不到我的声音,他面色很沉地站在窗口,双眼紧紧盯着远处发生的一切,像是要把这些都深深地印刻进心里似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父母朝活人墓走去。 在最后一刻,那个年轻人,我的爸爸,回过头来,远远地看了一眼,那眼神,我的眉心处猛地一阵炙热,就像心里有一根弦突然被一双看不到的手拨动了一下,隔着远远的距离,我跟他的视线对上。 那一瞬,我心里非常清楚,我跟他都处在开了天眼的状态当中。 我也非常清楚,他肯定看到了我,因为他非常的惊讶,他难以掩饰震惊地看着我,眼神从疑惑到惊喜,最后停留在欣慰当中。 他张嘴做了个口型,我忽然眼眶一热,流出泪来。 他说的是:“金子。” 他在喊我。 两双天眼在这一刻跨过时间和空间互相对视,我从不知道原来天眼能互相看见彼此,能看见此刻处于这种状态的我。 年轻人低下头跟他怀里的年轻女人说了句什么,那个年轻女人抬起头来,朝我这个方向看来。 那张脸… 那就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没有天眼,她是看不到我的,但是我的父亲嘴巴不停地动着,似乎在跟她说我长得什么样子,于是她逐渐笑了起来,非常温柔的笑,她也喊了我一声:金子。 我没办法再往前走一步,而我的父母也没办法再停留了,他们被村民驱赶着,虽然没有绳索,虽然我知道他们是自愿的,但这一刻,我是非常恨那些村民的,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们,说不定我的父母不会死! 最后,我的父母朝着我挥了挥手,留下一个笑容,从容地走进了山里,那是通往活人墓的路。 我噗通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虽然他们看不到,但我不停地磕着头。 也不知道磕了多久,我发现我手底下按着的土地已经变了样子,变成了一片虚无,我隐约听到一声叹息,那个声音有点熟,我曾经在老爹的房间里听过。 他说:“好好活着。” 还有一个温柔的女声,那个声音太温柔了,令我一听到就忍不住眼眶一热,她也在说着同样的话。 “好好活着,金子。” 我的父母,对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着。 老爹最终还是死了,我不知道他临死前对我父母的死到底有没有想开,或许他一直没有想开。 我以为我能救老爹,我以为我能救华子,但最终他们两个人都死了,我这才恍然,就算我拥有一双天眼,就算我可以回到过去,也有很多事是由不得我控制的。 生死之事乃是天定! 我忽然福至心灵,整个人轻飘飘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手指无意识地动着,我在画清净符。 但是这张清净符我最终还是没有画完,在画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力有不逮,灵力接不上,整个人失重地掉了下来。 下一秒,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端端正正地坐在矮几前面,矮几上摆着一张清净紫符,而在紫符的旁边,有一个隐约的痕迹。 大梦一场三千年啊!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几乎能听到自己浑身的骨头在咔咔作响,看了眼手机,我这才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天。 观摩紫符的三天就这么过去了。 而在这三天之中,我竟然不吃不喝,恍若一瞬。 但不可否认,我确实从清净紫符中获益良多,穆青程的话是对的,清净紫符确实是最适合我的一种符篆。 我打开静室的门往外走,刚走到外面,迎面撞上了钟离。 钟离惊喜地看着我:“你出来了?” 我笑着点点头。 钟离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忽然握拳捶了我肩膀一下:“不得了,我看出来了,你很有收获啊。” 我笑着假谦虚:“一般一般。” 钟离拉着我回去收紫符,紫符是非常贵重的,所以在我观摩后就要立即收回去,当他走到静室里的时候,他愣住了,指着矮几上的那痕迹不敢置信地问道:“我有没有看错,这是你画的?金铭,你竟然画出了紫符?” 我打量着残留的那点痕迹,摆了摆手,说道:“没有画出来,只是半张紫符,我画到一半的时候力有不逮,就此接不下去了。” “那也很了不起了,你牛。”钟离冲我比了比大拇指:“你果然在画符上很有天赋,我从来没看过有人竟然能凭借观摩紫符三天就画出半张紫符来,就算只是半张,那也很不得了了,画符小能手啊金铭。” 我听得出来,钟离是真心实意的夸我的,而我也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这只是半张紫符,另外的半张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画不出来,或许在十年后,二十年后,我能画出完整的紫符,也或许终我一生,我都无缘画出一张紫符来。 离开天师府后我回了家,钟叔早就接到了穆青程的电话得知了我画出半张紫符的事情,那天晚上,他难得喝醉了,我扶着醉醺醺的钟叔躺到床上。 “金子,要好好的活着啊。” 熟悉的话猛地钻进我的耳朵里,我一回头,发现这只是钟叔醉酒后的喃喃自语 他喝得太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却知道,原来这就是钟叔对我的期望。 并不是往日他对我说的把钟家发扬光大,而是让我好好的活着。 我低下头笑了下,帮钟叔带上房门,刚走到阳台打算抽支烟,手机忽然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我没想到的人。 正是那个之前在奈何桥边打电话给我,说能告诉我一切想知道的秘密的神秘人。 他在电话里说:“你到昆仑山来,我会把地图发给你,我在那里等你,你到了后,自然而然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朝阳台外看去,星光闪耀,夜空如洗,楼下是万家灯火,璀璨街道,我慢慢地笑了起来。 新的挑战,又开始了! 第646章 好好活着 第六百四十六章好好活着 年轻人说服了老爹,老爹虽然明显还没有想通,但大概是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这件事的发生,最终选择了沉默。 那天晚上,我看着年轻人去而复返,把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交到了老爹的手里,我新奇地看着那哇哇大哭的婴儿,心想原来这就是小时候的我啊。 年轻人深深地看了婴儿一眼,最后一次握住了老爹的手,说了一句:“全都拜托你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老爹沉默着看着他离去,转身把襁褓中的婴儿放到了床上,他笨拙地用手指逗了婴儿两下,逗得婴儿裂开嘴笑了起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抓过年轻人给他的那本册子放在襁褓的旁边,说:“金子啊,你一定要快点长大啊。” 我看的很清楚,那本册子就是方士手记。 原来,在我这么小的时候,就曾经跟方士手记近距离接触过了。 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老爹站起来走到窗口,推开窗户,远远地看着外面,那里有火光,有很多人举着火把围着两个人,那两个人似乎回头看了一眼,朝山上走去。 我知道,那是我的父母,我只看了几眼的亲生父亲,和我从来没有见过一面的母亲。 我再也压抑不住情绪,从窗口跃了出去,飞快地朝前跑着,一直跑到极限距离,我才被那股力道给束缚住,再也不能往前走一步。 走啊!你往前走啊! 我朝着老爹呐喊着,想亲眼看一眼我的妈妈。 但不管我怎么喊,老爹都听不到我的声音,他面色很沉地站在窗口,双眼紧紧盯着远处发生的一切,像是要把这些都深深地印刻进心里似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父母朝活人墓走去。 在最后一刻,那个年轻人,我的爸爸,回过头来,远远地看了一眼,那眼神,我的眉心处猛地一阵炙热,就像心里有一根弦突然被一双看不到的手拨动了一下,隔着远远的距离,我跟他的视线对上。 那一瞬,我心里非常清楚,我跟他都处在开了天眼的状态当中。 我也非常清楚,他肯定看到了我,因为他非常的惊讶,他难以掩饰震惊地看着我,眼神从疑惑到惊喜,最后停留在欣慰当中。 他张嘴做了个口型,我忽然眼眶一热,流出泪来。 他说的是:“金子。” 他在喊我。 两双天眼在这一刻跨过时间和空间互相对视,我从不知道原来天眼能互相看见彼此,能看见此刻处于这种状态的我。 年轻人低下头跟他怀里的年轻女人说了句什么,那个年轻女人抬起头来,朝我这个方向看来。 那张脸… 那就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没有天眼,她是看不到我的,但是我的父亲嘴巴不停地动着,似乎在跟她说我长得什么样子,于是她逐渐笑了起来,非常温柔的笑,她也喊了我一声:金子。 我没办法再往前走一步,而我的父母也没办法再停留了,他们被村民驱赶着,虽然没有绳索,虽然我知道他们是自愿的,但这一刻,我是非常恨那些村民的,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们,说不定我的父母不会死! 最后,我的父母朝着我挥了挥手,留下一个笑容,从容地走进了山里,那是通往活人墓的路。 我噗通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虽然他们看不到,但我不停地磕着头。 也不知道磕了多久,我发现我手底下按着的土地已经变了样子,变成了一片虚无,我隐约听到一声叹息,那个声音有点熟,我曾经在老爹的房间里听过。 他说:“好好活着。” 还有一个温柔的女声,那个声音太温柔了,令我一听到就忍不住眼眶一热,她也在说着同样的话。 “好好活着,金子。” 我的父母,对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着。 老爹最终还是死了,我不知道他临死前对我父母的死到底有没有想开,或许他一直没有想开。 我以为我能救老爹,我以为我能救华子,但最终他们两个人都死了,我这才恍然,就算我拥有一双天眼,就算我可以回到过去,也有很多事是由不得我控制的。 生死之事乃是天定! 我忽然福至心灵,整个人轻飘飘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手指无意识地动着,我在画清净符。 但是这张清净符我最终还是没有画完,在画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力有不逮,灵力接不上,整个人失重地掉了下来。 下一秒,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端端正正地坐在矮几前面,矮几上摆着一张清净紫符,而在紫符的旁边,有一个隐约的痕迹。 大梦一场三千年啊!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几乎能听到自己浑身的骨头在咔咔作响,看了眼手机,我这才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天。 观摩紫符的三天就这么过去了。 而在这三天之中,我竟然不吃不喝,恍若一瞬。 但不可否认,我确实从清净紫符中获益良多,穆青程的话是对的,清净紫符确实是最适合我的一种符篆。 我打开静室的门往外走,刚走到外面,迎面撞上了钟离。 钟离惊喜地看着我:“你出来了?” 我笑着点点头。 钟离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忽然握拳捶了我肩膀一下:“不得了,我看出来了,你很有收获啊。” 我笑着假谦虚:“一般一般。” 钟离拉着我回去收紫符,紫符是非常贵重的,所以在我观摩后就要立即收回去,当他走到静室里的时候,他愣住了,指着矮几上的那痕迹不敢置信地问道:“我有没有看错,这是你画的?金铭,你竟然画出了紫符?” 我打量着残留的那点痕迹,摆了摆手,说道:“没有画出来,只是半张紫符,我画到一半的时候力有不逮,就此接不下去了。” “那也很了不起了,你牛。”钟离冲我比了比大拇指:“你果然在画符上很有天赋,我从来没看过有人竟然能凭借观摩紫符三天就画出半张紫符来,就算只是半张,那也很不得了了,画符小能手啊金铭。” 我听得出来,钟离是真心实意的夸我的,而我也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这只是半张紫符,另外的半张以我现在的实力根本画不出来,或许在十年后,二十年后,我能画出完整的紫符,也或许终我一生,我都无缘画出一张紫符来。 离开天师府后我回了家,钟叔早就接到了穆青程的电话得知了我画出半张紫符的事情,那天晚上,他难得喝醉了,我扶着醉醺醺的钟叔躺到床上。 “金子,要好好的活着啊。” 熟悉的话猛地钻进我的耳朵里,我一回头,发现这只是钟叔醉酒后的喃喃自语 他喝得太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却知道,原来这就是钟叔对我的期望。 并不是往日他对我说的把钟家发扬光大,而是让我好好的活着。 我低下头笑了下,帮钟叔带上房门,刚走到阳台打算抽支烟,手机忽然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我没想到的人。 正是那个之前在奈何桥边打电话给我,说能告诉我一切想知道的秘密的神秘人。 他在电话里说:“你到昆仑山来,我会把地图发给你,我在那里等你,你到了后,自然而然就会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了电话。 我捏着手机朝阳台外看去,星光闪耀,夜空如洗,楼下是万家灯火,璀璨街道,我慢慢地笑了起来。 新的挑战,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