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求凰诀》 第一章 报仇 天微微擦黑,赵府就已经灯火通明,门口两排大红灯笼高悬,绵延至大街数里,迎接前来祝贺的宾客。 宾客们络绎不绝,有独身前来,有携带家眷,有用骡马驮着满载的礼物,有怀揣珍宝不动声色,形形色色不尽相同。 赵府主人赵寅虎,号称铁臂无敌,一身横练功夫叱咤江湖数十载,在当地绝对算是风云人物。他此刻作为寿星,正端坐在大堂正中,和亲朋好友推杯换盏。 “赵爷铁臂无敌,当属现今的豪杰一点也不为过。” “你眼界也太过狭小,豪杰怎能配上赵爷,实乃大大的英雄。” “对,对!”有人敬酒,“就算是传说是首屈一指的凤舞求凰剑法,遇到赵爷那一双铁臂,也会甘拜下风。” “诸位过奖了。”赵寅虎捋了捋胡须,得意道:“不过这套剑法都是道听途说,据说是咱们大武王朝第一剑法,但是至今没有一人亲眼所见,或许,只是以讹传讹,根本就不存在吧!” “赵爷高明,以赵爷走南闯北的见识都不曾见过,那凤舞求凰剑法一定是徒有虚名罢了。”有人举杯敬酒。 赵寅虎端起酒杯正要饮酒,有门下弟子赶来在他侧边耳语。听罢,赵寅虎不觉一凛,低声道:“当真?” “弟子见识短浅,不能明辨真伪,只好请师父定夺。”弟子卑躬屈膝,不敢大声。 赵寅虎大手一挥:“叫他过来。” 周边的宾客不明所以,都转过身观望。片刻后,那名弟子领着一个年轻人走来,年轻人双手捧了个小巧的木盒,不紧不慢跟在身后,步履沉稳,真气内敛。 年轻人走到身前,赵寅虎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练过功夫?” “回赵爷,家传功夫练过一些,从小仰慕赵爷的威名,得知赵爷过寿,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枚夜明珠,特意送过来,给赵爷助兴。”说罢,年轻人打开木盒,双手捧了上去。 木盒中有绸缎包裹,露出夜明珠上部,夜明珠能够看到的部分,通体发乌,没有一点杂色,里面像是弥漫了些许薄烟,要从珠子的表层渗透出来。 赵寅虎不禁瞪大了眼珠,像是自言自语道:“江湖传言世上顶级夜明珠共有四枚,分别叫做明月、星落、照夜、玄青,明月纯白、星落赤红、照夜微黄、玄青发乌。看这枚夜明珠的成色,难道是玄青?” 年轻人不卑不亢道:“小人也只是听了旁人只言片语,不辨真伪,再者说,小人武功低微,能得到此宝珠甚是惶恐,唯恐被骗,还请赵爷明辨。” 赵寅虎伸手拿出夜明珠在掌中把玩,盯着宝珠问道:“这枚珠子就算不是什么宝贝,价格也是不菲,你送给我有何所求?” 年轻人双膝跪地拜倒在赵寅虎的脚下,“赵爷威名远扬,弟子钦佩万分,只是想借此机会拜在赵爷门下,有了赵爷庇护,扬眉吐气不被人欺负。” 赵寅虎微微笑了笑,没有理会年轻人,他吩咐道:“把大堂里的灯都熄了,有诸位好友见证,都来赏识一下这宝珠真面目。是真是假,自然就能见分晓。” 有弟子低声劝阻:“师父的大寿之日,把灯都熄了怕是不吉利吧?” 赵寅虎冷哼一声,面露凶光:“我看不吉利的是你吧!” 那名弟子吓得浑身哆嗦,跪下颤抖道:“弟子该死,请师父见谅。” “混账,还在乱讲,大寿之日,讲话居然处处犯忌。”赵寅虎脸色乌青。 另一名弟子上前,照着因为说错话不知所措的那人脸上连扇几记耳光,骂道:“闭嘴,听师父的。” 赵寅虎强压住怒火,命令道:“是王浩啊,把他拖出去先关起来,明日重重责打二十大板,以示警戒。” 王浩尊令,压着那名弟子出去。 其余众人哪敢不服,将大堂里的灯尽数熄灭,赵寅虎手中夜明珠瞬间亮了起来,偌大的厅堂如同笼罩在圆月光芒之下,人影清晰可辨。 “玄青,真是玄青。”赵寅虎抑制不住内心兴奋,脱口而出。 “恭喜赵爷得到此宝贝!”有宾客当即大声祝贺道。 弟子们见赵寅虎高兴,这才重新掌灯,大厅恢复了明亮。 赵寅虎把玩着夜明珠爱不释手,一盏茶后才想起跪在脚下的年轻人,满意道:“起来吧,你小子也算是有孝心,就收你做了弟子。今晚是为师寿宴,明日再正式拜师吧!” “谢师傅!”年轻人喜出望外,双手捧着木盒正要退到一旁。 “等等。”赵寅虎叫住他,“这枚玄青还是先放回盒子里吧,一会儿叫他们送给你们师娘瞧瞧,过几天就是你们小师弟百日宴,就当是给他们娘俩礼物吧!” 又有宾客恭维道:“赵爷这是双喜临门呀,可喜可贺,过几日我们再来凑个热闹。” 年轻人喜滋滋上前,恭恭敬敬捧了盒子递上去。赵寅虎又把玩了一番宝珠,爱不释手,虽然舍不得最终还是放进盒子里的绸缎上。他的一只手捏着珠子即将放下时,突发变故,木盒底部陡然射出一枚袖箭,直奔赵寅虎双目之间疾驰而去。 咫尺之间,本避无可避,饶是赵寅虎功力深厚,箭尖堪堪逼近眉间之际,他伸出另一只手及时抓住袖箭。 赵寅虎怒火中烧,正欲站起,他腹中一凉,一柄匕首已经刺入到天枢穴中,直没入柄。 年轻人一击得手,翻身就要跃出,赵寅虎双手张开,珍贵的夜明珠也抛到一旁,不知道滚落到哪里。他抬右脚结结实实踢在年轻人小腹上,年轻人闷哼一声,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梁柱上,然后摔了下来,嘴里汩出鲜血,染红了前襟。 “你是谁,怎知我的命门所在?”赵寅虎全身真气溃散,已是奄奄一息说话也没有力气。他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唯一弱点就是腹部命门,不知根打底绝对无从知晓,这个秘密就是他枕边的娘子也不曾告知,年轻人又从何晓得。 年轻人提气,自知丹田已然碎裂,一身修为荡然无存。他冷笑一声:“赵贼,你本是这座宅院的管家,当年杀害了我爹娘,霸占我家产业,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只恨当时逃出去匆忙,年幼无知爹娘又没有时间教我多少功夫,只得出此下策来杀你。” “你是,古圣超……”赵寅虎指着叫古圣超的年轻人,身子一歪就此毙命,眼睛瞪得老大,想必是心有不甘。 “谁,谁杀了师父?”赵寅虎门下众多弟子提了宝剑冲来,虎视眈眈盯着古圣超。 古圣超视死如归,冷冷道:“是我,我杀了这老贼,我大仇已报,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寅虎已死,众多弟子没有了主心骨,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师兄,大师兄呢?”这时候,有弟子想起大师兄,毕竟平日里也是听从人家的吩咐。 有弟子气喘吁吁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们快去后院,大师兄,大师兄……”他一口气没有换过来,剧烈咳嗽起来。 “大师兄怎么了?”有弟子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那名弟子缓过来道:“大师兄正在后院翻找师父存放的金银细软,已经砍伤了好几名师兄弟了。” “这个逆子,反了他了,咱们一起收拾他,替师父清理门户。”那名弟子说完,握住赵寅虎的手悲切道:“师父稍安勿躁,我等这就替你捉拿叛逆,来向师父谢罪。”他气冲冲奔向后院,赵寅虎指头上戴着的的宝石戒指已经不见了踪影,被那名弟子顺手撸掉藏在掌心。 有弟子相中赵寅虎胸前硕大的珍珠项链,正要上前摘下来,却见众多宾客目光都集中过来,他不敢造次,假意帮师傅摆正道:“师傅保重。”他说罢连忙奔向后院,生怕去晚了抢不到值钱的东西。 诸位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面相觑。 终于,有宾客按捺不住对宝物的渴望,俯下身寻找被赵寅虎扔掉的夜明珠。 “奇怪,刚才好像是掉到了这里?” “不对,我看到滚那边了。” 一个、两个、三个…… 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寻找,有人率先发现,拿起夜明珠就跃出了大厅。 “等等,那是我的。”有几人追了出去。剩下的自知不敌,争不过对方,便跑向后院,企图分一杯羹。最后几人将赵寅虎推倒,将他身上戴着的珠宝洗劫一空,扬长而去。 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古圣超,则彻底被人遗忘,孤零零留在当地,陪伴着已经死去的赵寅虎。 片刻后,有脚步声响,那个王浩奔了进来。他看到凌乱现场,见到死去的师父没有一丝悲伤,他问古圣超:“人呢,都哪里去了?” “都去了后院抢东西,现在去兴许还来得及。”古圣超咳嗽几声。 王浩不敢停留,生怕真的去迟了,急忙飞奔而去。王浩来到后院,除了几个武功低微的师兄弟没有抢到东西,仍在努力翻找,大多数人都已经得到所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人去楼空,昔日热闹的宅院从来没有如此萧瑟。 王浩信步上楼来到赵寅虎寝室,一个年轻女子披头散发抱着孩子无助地守望着。她见王浩进来,急忙站起询问:“外面怎么了,人们都像疯了一样,到处抢东西,连我这个师娘身上的金银首饰都被他们摘掉拿走。告诉我,你们师父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不测?” “他,被仇人杀了。”王浩点头。 年轻女子瘫坐到床上,她注视着王浩有了主意,“这个老不死的,罪有应得,该死!” “师娘何出此言?”王浩被盯着心里发毛。 年轻女子突然粲然一笑:“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王浩后退一步,“什么事?” “这个孩子,难道你不打算父子相认吗?”年轻女子放下孩子逼近王浩。 王浩愕然:“怎么可能,我们就发生了那么几次,不会这么巧吧。” 年轻女子媚笑道:“赵寅虎前前后后娶了多少房妻妾都没有孩子,问题自然出在他的身上,你我有缘有了这个孩子,理应珍惜,不是吗?” 王浩看了看床上的孩子,迟疑道:“可是师娘,整个宅院值钱的东西都抢劫一空,我拿什么来养活你们母子。” 年轻女子不置可否,期盼道:“那个老不死的已经不在,你应该称呼我什么?” “师……师……” 王浩犹豫片刻,走向年轻女子轻声道:“娘子。” “郎君。”年轻女子倚在王浩胸膛,柔声道:“我们母子今后就全仰仗郎君你了。” 王浩搂住年轻女子:“往后日子长着呢,守着这空荡荡的宅院,我们靠什么生活呢?” 年轻女子娇声笑道:“郎君你看。” 她来到梳妆镜前,拧动灯盏,“咯吱”一声,梳妆镜转到一旁,里面现出一个三尺见方的空间,亮晶晶全是金条、银锭以及各式金银细软。 “那个老不死的心思缜密,早就在这里修了这样一个藏宝洞,连我也不曾告诉。也多亏了一次偶然,才发现了这个秘密。有了这些珍宝,足够咱们往后的生活,我再给你生个一男半女……” 年轻女子还沉浸在幸福生活的向往中,脖子上猛然一紧,被王浩双手钳住。 “你,你……” 年轻女子惊恐中,已经说不出话来,更是有出气没有进气。任凭她怎样挣扎也是徒劳,不多时便没有了呼吸,挺直了身子死在王浩怀里。 “哼!”王浩扔掉年轻女子,站起恼怒道:“现在这个宅子是我的,这些金银也是我的,有了这些还怕娶不到娘子,你就安心跟随那个老不死的去吧。” 床上的孩子找不到娘亲,大声啼哭起来,王浩听了心烦,抓起孩子从窗户抛出,扔到楼下摔死。 第二章 生死之间 古圣超丹田碎裂修为散尽,力气依旧存在。他挣扎着站起,晃晃悠悠来到赵寅虎身前,猛地拔出匕首,在他身上胡乱扎来扎去,也不知道刺了多久,直至将他扎得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样子。 “爹,娘,孩儿替你们报仇了,你们泉下有知,就不必牵挂。”古圣超扔掉匕首,跪在当地痛哭流涕,哀恸不能自己。 …… 夜已深,大厅里烛火即将燃尽,烛光摇曳更显出凄凉和冷清。古圣超平复了心情,他朝赵寅虎身上啐了一口正要离开,外面脚步声嘈杂一群人闯了进来。 当前一人正是王浩。 “爹、娘,明早孩儿就把门口牌匾换了,往后这座宅子就是咱们的了。”王浩说着,他抬头望见大厅当中站立的古圣超,楞了一下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古圣超惨然一笑:“不碍事,我这就走。”他就是抱着必死决心来报仇,现在修为又尽失,早已心灰意冷,这座宅子本来是他祖业,此刻也无心惦念,只想找个无人地方静心待着,从此了无牵挂。 “等等。”有人叫住他。 古圣超回头,是一位老妇,应该是王浩母亲。老妇面目慈祥:“孩子,你不认识婶婶了吗?” “婶婶?”古圣超自幼流浪江湖,早已没有了亲人,他疑惑地望着老妇。 旁边长者嫌弃地瞪了老妇一眼,敷衍道:“我是你本家叔叔,在你很小时候咱们见过面的,你婶婶还照顾过你,不过呢当时你太小肯定都已经忘记了。这个是你的兄长,叫古圣龙。” 古圣超瞥了一眼王浩:“他不是叫王浩吗,怎么又姓古了?” 长者无所谓笑道:“他呀和你一样,改了姓潜入这里只为找机会杀了赵贼,替咱们古家一血耻辱。没曾想你报仇心切,虽然莽撞了些,也算是有孝心,没有辱没咱们古家的门风。” 古圣超清楚,这家人明摆了是来抢占家产,他拱拱手道:“告辞!”这个伤心之地,他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长者朝古圣龙使了个眼色:“圣龙啊,你弟弟来一趟不容易,你先带他祭拜了他的爹娘,剩下事宜明日再做商量。”老妇欲言,被长者凶狠目光顶了回去。 古圣龙会意,“爹爹放心,孩儿这就去办。”他招手,示意古圣超随他而去。 弯月如钩,薄纱般乌云半遮半掩,夜色中墓地更显阴森冷寂。 古圣龙举了火把走在前面,他指了旁侧的墓碑道:“就是这里了。” 古圣超心潮涌动,恭恭敬敬跪下眼泪已经止不住流淌,他双手触摸着墓碑泣不成声:“爹,娘,孩儿不孝,来看你们了。”他双手触及之处,突感诧异,古字比划少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可是墓碑上的比划繁复,有些不一样。他摸了把眼泪借着火把光亮定睛再看,分明是个冀字。 耳旁有疾风掠来,糟糕!古圣超顿觉不妙,他自幼行走江湖,早就见识了其中的尔虞我诈。怎奈他修为不在,动作自然迟缓,尽管有所准备,后脑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击。 “嘭!” 古圣超应声倒下,昏死了过去。 古圣龙扔掉手中石块,讥讽道:“真是幼稚,赵老贼杀了你双亲后,早就将他们尸骨遗弃到荒郊野外喂了狗,怎会建有墓穴。这样也好,我就送你一起上路。”他抽出宝剑,就要刺向古圣超后心。 深夜寒冷,阴风阵阵,远处隐约传来狼群的嚎叫。墓地深处,突然蹦出两条人影,一黑一白,直挺挺跃起,落地却是无声,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鬼!”古圣龙心里惊恐,火把也掉落地上,他不敢去捡唯恐耽搁了时间,连滚带爬逃离了这里。 黑白无常跃到火把旁,见到躺着的古圣超将他翻过身,在他身上搜索一番。 “穷鬼一个。”黑无常低声道。 白无常冷哼一声,“穷山恶水之地,没有油水。刚才那座大墓原以为能有多少珍宝,却是陪葬了一堆破铜烂铁,白费咱们这几日功夫。” “算了,好歹墓主人身上的饰品是纯金打造,也不枉此行。”黑无常用火把照亮古圣超,“咦”了一声道:“你看此人,像是被人废了功夫,后脑伤口新创,应该是刚才逃走那人所为。” 白无常接过火把扔到一旁,“你我兄弟二人以盗墓为生,江湖恩怨还是少管为妙,走吧!” 黑无常点头,两人脱掉身上外罩包裹起来,都是一身黑衣结伴离去。 过了好久,古圣超像是在虚空中走了一遭,很累却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迷迷糊糊间感觉脸上湿凉,双眸微睁眼前出现一个灰黑的脑袋。 狼! 古圣超猛然惊醒朝后躲闪,狼张开尖利大嘴就势咬向他的喉咙。古圣超真气溃散但是功夫仍在,他双臂架住狼的下颚,双脚猛蹬将狼踹飞。 狼吃痛,在空中哀嚎一声翻身稳稳落下,作势要扑过去。古圣超摸到几枚石子,抡胳膊挥出,准确集中狼的额头。石子虽然没有力道,狼也是一时惊恐,不敢贸然前进。狼往复徘徊,慢慢后退隐没在夜色中。 古圣超知道狼生性狡诈,不会轻易放弃,他又摸到几枚石子握在掌中,后背靠在一面宽大墓碑上以防狼从后面偷袭。他回想起昏迷前情景,分明是古圣龙偷袭了他,准备将他至于死地,却又因何放过他,恍惚间不得其解。可是脑后伤口又是真实的存在,让他疑惑。 借着微弱月光,狼好像真的走远。古圣超纳闷,不安地左右环视,却见远处跃出两条人影,朝这边奔来。 两条人影动作极快,转眼间就来到墓地。一道银光闪过,前面那人身在半空身子硬生生拧过去,银光从那人身旁掠过,“当”的一声钉在古圣超靠着的墓碑上,距离他肩头只有寸许。 古圣超定睛观瞧,亮闪闪一枚菱形飞镖扎在上面。他握住飞镖,用力晃动几下才拔了下来。 前面那人稍有迟缓,后面那人已经拦在他的身前。 “小娘子莫走,坏了我樊大头好事,这样不辞而别怕是不妥吧!”后面那人自称樊大头,言语间甚是轻浮。 前面女子怒道:“放肆,刚才应该直接要了你这条狗命,怪我心存善念,让你死里逃生。”她说罢手腕挥动,一条丈许银鞭甩了出去,鞭梢直奔樊大头面门。 “诶呦呦,小娘子莫要生气。”樊大头一边躲闪,赤手空拳贴近女子。 女子掌中银鞭仿佛一条长蛇,随着她手腕抖动将樊大头圈了进去,怎奈樊大头身形移动速度极快,每次看着要被缠敷住,间不容发之际总能逃脱。银鞭碰撞,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响。 樊大头在女子银鞭笼罩下游刃有余不免得意,他劝道:“小娘子还是从了我吧,本公子虽然风流,却也懂得怜香惜玉,不会让小娘子难堪的。” “你个采花贼,痴心妄想。”女子催动掌中银鞭上下飞舞,虽不能取胜自保也是无碍。 樊大头想要生擒女子,往里冲了数次都无功而返,不免有些急躁。女子挥鞭横扫,樊大头飞身跃起脚尖点在鞭梢上腾空朝女子扑过去。女子处惊不乱,银鞭就势提起,银鞭中充盈了真气,柔软的鞭子笔直挺立,陡然变作一条五尺长的银枪护在身前。樊大头空中无法借力,整个胸膛敞开迎着银枪而去。 危机中,樊大头双手连挥,一枚枚飞镖激射而出。女子不敢大意,舞动银枪将飞镖一一拨开,樊大头空中翻了个身,从女子头顶跃了过去,顺手还抓向女子头顶。女子低头,盘在脑后的发髻抓散,披落下来。 樊大头一抓得逞暗自得意,将要落地之际,忽觉身后疾风而来,他就地翻滚,一枚飞镖贴着头皮掠过,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女子并未将他射出飞镖完全挡开,而是附着在银枪的枪杆上,趁他落地之际挥出,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女子一鼓作气,银枪舞了个枪花扎了过去。樊大头狼狈站起,眼前点点全是枪尖,他分不清虚实,只得连连后退,不小心踩到白无常扔到地下的火把上。火把早已熄灭,只剩下一截焦枯的部分。 樊大头脚下滑动,险些摔倒。瞬息间,女子银枪已经刺来,樊大头躲闪不及,枪尖扎入他的胸膛。樊大头“哎呀”叫了一声跌倒,一动不动没有了生机。 女子伤了人不由得恐慌,银枪里的真气收回立时柔软如初,她收起软鞭前去查看樊大头的伤情。 “喂,你是不是死了?”女子踢了樊大头一脚,对方没有动静。女子不确定伸左脚再试,樊大头骤然出手抓住了她的脚骨。 女子大惊,腾空旋起同时伸右脚踢向樊大头太阳穴。这一招进攻中带了防守,对方如若阻挡,女子被抓住的左脚就能得以解脱,如果对方不去防守,性命不保,女子最后依旧是赢家。 樊大头选择了第三种方式,他没有防守,只是抓紧女子左脚反向拧了一圈。 “咔嚓”一声,女子脚踝骨头断裂。她疼痛难忍,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女子从空中跌落,摔倒在一旁不断的呻吟。 “不要怪我狠心,是你欲将我置之死地,我不得不防。”樊大头伤势不轻,语调看似依旧轻浮,实则压低了声音不敢用力,每说一个字伤口都会剧烈牵动而剧痛。 “我要杀了你。”女子怒火中烧,怎奈骨头断裂实在疼的厉害,她提了几次真气都半途而废。 樊大头叹了口气,无奈道:“靠在墓碑的那位小兄弟,你可以出来了。” 第三章 远行 女子立时惊恐,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里还另有他人,她和樊大头之间修为,高低立现。 古圣超掌中托着飞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出去?” “妙,实在是妙!”樊大头赞了一声,叹息道:“为什么要出去,都好好在家待着,何苦来这荒郊野外受罪。” 女子高声道:“这位大哥你不要听他胡说,他是采花贼,强抢民女被我发现这才困在这里。他现在受了重伤,你只要过去就能杀了他,替天行道。” 古圣超缓慢来到樊大头身旁,樊大头有些慌乱,强打精神笑道:“小兄弟,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别中了小娘们儿圈套。” “大哥,这个采花贼作恶多端,杀了他是为民除害,莫要听他狡辩。”女子劝说道。 古圣超扔掉手里飞镖,摇头道:“我今天杀了人,不会再杀人了。再说杀与不杀,每个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他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变故,浑浑噩噩自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樊大头当即宽心,“小兄弟言之有理,如若有缘,我樊大头日后定当厚报。” 女子急了,“大哥,你不想杀人可以叫人来帮忙呀,咱们一起抓了这采花贼,绝对不能再让他为非作歹。” 古圣超想起赵寅虎众多弟子的见利忘义,不由得哼了一声:“叫人?你就能确定别人真的是为你好,不会存有二心?” “你这人怎会这样,不帮忙算了还总是阴阳怪气。”女子恼怒,指责道。 古圣超没有理会他们,一个人慢慢离开。 “喂,喂,你真的不帮吗,这人可是采花贼,你就忍心看我一个姑娘家被他欺负吗?”女子焦急,她明白自己只是扎了樊大头一枪,她脚踝骨头断裂,两人这样耗着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古圣超小时候父母就遇害,自幼被迫流浪江湖,经历了诸多磨难和挫折,女子刚才那番话打动他恻隐之心,他停下脚步问道:“怎么帮你?” “你不杀他,就带我离开这里,免得往后受他侮辱。我有银子,回到家定有重谢。”紧急关头女子说话也不遮掩,唯恐古圣超真的离开。 古圣超稍作迟疑,如实道:“实不相瞒,我丹田已毁受伤也着实不轻,恐怕无能为力了。” 樊大头哈哈大笑,牵动伤口又忍不住呻吟几声,“爽快,我敬你是条汉子。这样吧,往回走不远路旁有辆推车,刚才庄户人家路过被我二人吓走,现在寅时刚到应该不会丢失。她一个娇滴滴小娘子,寒夜睡在这墓地我也于心不忍。你过去推来送小娘子离开,我樊大头绝不会为难你们。” 古圣超借着微弱星光寻找过去,不远处路旁真有一辆躺倒的独轮车。他推来搀扶女子侧躺在车上,女子受伤心有不甘,恳求道:“大哥,你推我过去,我杀不了他也要扇他几巴掌。” “这里有狼,省着点力气对付它们吧!”古圣超推了独轮车离开墓地。 樊大头嬉皮笑脸道:“小兄弟,后会有期。”他说话声音大了些,牵动伤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呻吟起来。 夜里有狼,古圣超不敢耽搁,沿着大道一路前行,黎明时分来到一座镇子。镇子不大,早上赶集的村民已经陆续摆摊开始经营,他们看到古圣超两人都有些诧异。 一个瘸了腿,一个胸前衣襟沾有血污,怎能不让人猜疑。 女子谎说两人是夫妻,赶夜路回娘家不幸遇到野狼袭击,郎君被咬伤她也摔倒断了腿。女子说的真诚,大家也都相信。女子出手大方,给古圣超买了新罩衣,两人在路边吃罢早餐,打问到附近有郎中,古圣超又推了女子过去让郎中正骨用棍子固定住。 古圣超身无分文,好在女子没有骗他,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银两。 女子知道古圣超已经精疲力尽,找了客栈分开客房休息,第二天才接着上路。 古圣超推着女子缓慢前行,两人闲聊间互相报了名讳。原来女子名叫丁莹,是七星崖门下弟子,奉师傅之命下山办事,郊外见樊大头对一小姑娘欲行不轨,丁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成想樊大头功夫了得,她反而险些羊入虎口。古圣超也简单讲了他为父报仇的经过,丁莹听了不胜唏嘘,宽慰道: “大哥如果不嫌弃,就留在我七星崖吧!七星崖盛产茶叶,尤以七星寒茶最为名贵。只是宗门规定男子不允许上山,所以从种植到采摘都是我们姑娘家完成,留在山下的茶庄干些杂务倒是可能,等我回去禀告了师傅,也许她有办法让你安顿下来。” 古圣超谢道:“承蒙姑娘关照,我刺杀仇人时并没有打算活着离开,已经做了必死准备,最后侥幸脱身实属万幸。怎奈丹田破损从此不能再修炼功夫,眼下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行进速度不快,边走边聊。古圣超自幼流浪江湖,讲起各地风土人情让丁莹听了赞叹。丁莹像是第一次出远门,对江湖恩怨和人情世故了解的很少。 丁莹骨头断裂,经过郎中校正短时间也不可能恢复,伤患处稍微用力就疼的要命。古圣超受了内伤,只要不强行尝试动用真气,反倒和常人无异。脑袋后被石块砸的是皮外伤,没几天就痊愈,并无大碍。幸好他身体健硕有蛮力,就是丁莹躺在独轮车上推动起来也不是很吃力。 起初古圣超还担心官府会在经过的城镇画影图形来捉拿他,可是接连多日都没有动静,估计是民不告官不究,江湖中的事官府本来就懒得管,没有人报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两人行了三十余日,经过一座繁华城镇,丁莹兴奋起来,“古大哥你看,远处这座城叫做落鸦湾,每年三月中旬会有无数只黑色怪鸟飞来,通常停留数日,这些日子黑鸟能把整个天空遮蔽,因为长得像乌鸦而得名。沿城下的大江顺流东去,沿途都是一些热闹市镇,我们七星崖的茶叶基本都是用船送往沿江两岸。过了落鸦湾沿山谷前行,再有十余日就是我们七星崖了。” “那么多鸟儿飞来飞去,一定很壮观吧?”古圣超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咨询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就是三月十二,黑鸟应该即将到来了。” “是吗?”丁莹惊奇,“出来一趟不容易,那咱们就暂且住下,一睹黑色怪鸟遮蔽整座城的盛况。” 落鸦湾地势平坦,一条大江从城中穿过,四周都是高山,形如一只巨碗,落鸦湾刚好在碗中心的最低处。因为河道纵横,所以城的周围并没有城墙。 两人进城,发现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遇到几个也是行色仓皇赶路匆匆。沿街打问了几家客栈才知道,客房都住满没有空余房间,好不容易找到家客栈还剩余最后一间,可是问了价钱丁莹犯了难,简直贵的离谱,只住一晚上相当于平常八、九天的费用。 “咱们走吧,有这点钱够咱们回去一路花销了。”丁莹嫌贵,催促古圣超推着她上路。 两人准备离开,掌柜提醒道:“我劝二位还是留下来,谁也不知道黑鸟几时过来,到时候恐怕花再多银两也是找不着地方的。” 丁莹不信:“小小鸟儿能有虎豹凶猛吗?它们是多了双翅膀还是嘴里长满了牙齿?你不要吓唬我们。” “小姑娘不要嘴硬,有你后悔的时候,就怕到时候由不得你了。”掌柜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遗憾地摇了摇头。 古圣超推了丁莹上路,又问了几家客栈还是没有客房,甚至有的客栈已经关上门板,不再接待客人。 “落鸦湾,落鸦湾,鸟儿来了遮满天;爹也喊,娘也喊,家家户户把门关。”丁莹望着空荡荡的街道,随口背出一首童瑶。 古圣超问:“什么意思?” 丁莹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小时候跟伙伴们玩耍学过的儿歌,早就忘了,刚才突然记起就念了出来。” “家家户户把门关。”古圣超小声重复,他观察着沿途房屋,果然是家家户户都关了门。 好像是起风了,但没有一丝风吹动的迹象,只是有奇怪声音传来,像风声却又说不出的诡秘。古圣超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丁莹商量:“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将就一晚,看此情形好像有些不妙。” 冷清的街道,怪异的声响,也让丁莹发憷,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点头同意。 真的起风了,旁边树梢没有征兆般剧烈抖动,卷起地面落叶朝两人扑来。 “哇……哇……” 几只黑色怪鸟从两人头顶划过。 十只、五十只、一百只…… 成群结队的黑鸟密密麻麻出现在半空,午后的晴空也开始昏暗起来。更多黑鸟低空掠过,过于密集的黑鸟群无法躲闪,不时撞击到两人身上,钻心般疼痛。古圣超的肩头甚至被划破,鲜血渗了出来。 事发突然,两人再想回客栈已然来不及。古圣超见旁边拐角凹进去一点,推了丁莹跑过去,抱起她贴墙根放好,然后倒扣独轮车把两人护在拐角处。 天说黑就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数不尽的黑鸟同时扇动翅膀,发出呜呜声响,带动气旋卷起,疾风呼啸。 黑鸟撞击在独轮车上,古圣超好几次险些脱手,他拼命死死抓住,不让小车被众多的黑鸟裹挟而去。丁莹也明白事情的紧急,她帮着抓牢独轮车,两人一起守护这片小小的安全港湾。 第四章 怪鸟 良久,黑鸟潮散去,终于重见天日。 古圣超和丁莹扔掉抓着的独轮车,这才发现,他们抓着的只剩几片木头,独轮车其它部件都被黑鸟撞得不翼而飞。身旁散落了数十只黑鸟尸体,看它们血肉模糊的样子,显然是撞击而亡。两人手指都不同程度受了伤,好在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 两人不敢多做停留,古圣超背了丁莹来到刚才还有客房的客栈。客栈大门紧闭,古圣超敲了门后有人在里面回话:“别敲了,客房已经住满,去别处找找吧?” “柴房也行,我们就住一晚,要多少银子我们给。”丁莹这次下定决心,不再计较价格。 门内伙计答道:“别说柴房,就是狗窝也有人睡在里面了,实在没有地方,对不住了二位。” 刚才情形太过恐怖,古圣超央求着:“这样吧,我们合租也行,看谁愿意让我们住进去,银子我们出。” 伙计告诉他们:“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们所能想到的早就有人在做。依照往年经验,刚才那一拨黑鸟只是开始,大批黑鸟潮日落时必将过来。与其在这里消耗时间,不如赶紧去别处碰碰运气。” 古圣超看日头,距离日落大概还有一个时辰。他环顾四周每家紧闭的大门,背着丁莹朝城外跑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丁莹不解。 古圣超解释道:“城里已经没有可以藏身地方,现在唯一安全地方就是在日落前赶到山里,随便一个石头缝也能让你我二人容身。” 丁莹不能行走,只得任由古圣超背着朝大山奔去。 看山累死马,人也不能例外。半个时辰过去,距离大山还有段距离,回头望向落鸦湾,早就变成一个小点抛到远方。 古圣超大汗淋漓,浑身被汗水湿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丁莹不忍,“古大哥,你放我下来一个人跑吧,不用管我,我不会责怪你的。” “不行,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说好送你回七星崖,我怎能言而无信。”古圣超虽然吃力,仍加快脚步前行。 水渠旁,一只母山羊不停拱撞小羊朝前跑,小羊“咩咩”叫着,不时停下来休息。母羊抬头望向远方,发出不安的声响,它用尖角使劲戳小羊臀部,小羊吃痛只得往前奔跑,母羊几下跃过小羊在前面领路。 两只羊的速度明显快于古圣超,不多时就将他落在后面。 古圣超辨别方向,准备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山坳处奔过去,寻找可以藏身之所。小羊似乎也是这样考虑,偏离了母羊带领方向。母羊焦急,用身体阻挡着强迫小羊改变方向。 小羊顽劣,一边摇头叫着一边用前蹄刨地,发泄对母羊不满。母羊再一次警觉地望向落日那边,然后挤压着小羊迫使它朝另一次前行。 古圣超觉察到异样,他知道动物在特定条件下感知能力远超常人,难道母羊知道黑鸟群即将到来,要带领小羊到安全地方躲避?想到这里,古圣超也变了方向,跟随母羊跑去。 转过山崖,前面是陡峭的绝壁,笔直高耸,根本不是那种可以藏人的怪石嶙峋地貌,稀疏的树木,更不可能阻挡黑鸟潮一次简单冲击。 “你看!”丁莹指向远方,声音有些惊恐。 古圣超扭头观望,落日余晖已经散去,一道黑色的线越过山巅朝这边划过,后面黑漆漆看不清。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给天地间拉上巨幅帷幕。 刚才调皮的小羊似乎也知道了危险,跟随着母羊不顾一切朝毫无遮挡的峭壁冲过去。转眼间,消失在崖壁下茂密的草丛里。 山洞,有山洞。 古圣超不禁惊喜,他背着丁莹狂奔,来到崖壁下,古圣超轻轻放下丁莹。 黑鸟群已经到了近前,一只黑鸟来不及躲闪,径直撞在古圣超右肩,他“哎呦”一声险些栽倒。古圣超无暇顾及伤口,他连忙拨开草丛,露出里面的洞口。空口不大,只容一个人蜷缩着进去。 古圣超不假思索,他手脚并用倒爬,顺手将丁莹拉了进去。他开始感觉岩石压在后背上,不敢抬头,大约后退了五、六尺的样子,那种压迫感消失,这才尝试着慢慢抬头,感到好像身处一个洞穴中。 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小羊在一旁不安的“咩咩”叫着。 古圣超用力拉丁莹,听到她呻吟了一下,忙问:“你怎么了?” “不要紧,刚才伤口碰到石头上,你轻一点便是。”丁莹回复着,声音有些颤抖。 古圣超慢慢后退,小心拉丁莹进来,由于目不视物,他也不确定丁莹到底进来没有。 “你放开我吧。”丁莹喘着粗气急促道,不知道是胆怯还是紧张。 古圣超连忙松手,片刻后,一道火光从丁莹手中燃起。丁莹手中高举火折子,照亮了洞穴,她因为害怕,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火光给了她勇气,要不然就真的掉眼泪了。 借着火光,两人大致看清洞穴模样。 大约三人高,进深两丈有余,宽有十余尺。上部穹顶向后倾斜过去,最里面是垂直光滑的崖壁。整个洞穴除了两人和山羊母子外,空无一物。两只羊见到火光害怕,都躲到后面崖壁下挤在一起,母羊将小羊护在里面。 古圣超搀扶丁莹离洞口远一些,靠岩石坐好,商量道:“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躲避多久,这里面并没有危险,火折子暂时先熄灭吧,留着应及时再用也不迟。” 丁莹答应一声,熄灭火折子。古圣超怕碰到她,往一旁挪了挪。洞穴中又陷入无边黑暗,除了小羊偶尔叫几声,就是丁莹粗重的喘息声音。 大约一盏茶时间,丁莹喘气声越来越急促,她重新燃起火折子,照亮她那张不安的脸。 “怎么了?”古圣超关心问道。 丁莹哭丧着脸:“这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古圣超开导她:“火折子不能持久,等到燃尽遇到紧急情况就糟了,还是等着救急用吧。明天我找机会多拾些干柴进来,你想怎么烧就怎么烧,如何?” 丁莹也明白古圣超说的在理,她点了点头侧过脸不敢看古圣超,羞涩地嗫嚅道:“要不,要不你挨着我,我真的害怕。” “好吧!”古圣超挨丁莹坐下,她这才熄了火折子。丁莹刚开始还有些矜持,和古圣超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时间稍长,恐惧最终还是战胜了她内心最后的那份娇羞,整个身子靠在古圣超肩头和臂膀上,这样才感到踏实。 “你腿上的伤口不疼了吧!”古圣超打破沉寂问道。 丁莹回答道:“不动就不疼,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要不我现在去洞口看一看什么情况?” “不要。” 古圣超话音刚落,丁莹就坚决反对。她也觉出自己唐突,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这个,反正黑鸟众多遮天蔽日的,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明早再出去吧!” “好吧!”古圣超无奈答道。他知晓丁莹怕黑,有个依靠心里踏实些,就原地未动。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最后不知道说些什么,就那么肩靠着肩紧挨坐在一起。不多时,丁莹身子滑落,躺在古圣超的腿上已经熟睡。古圣超也累了,背靠岩石也沉沉睡去。 迷蒙间,丁莹醒来,茫然着不知身在何处。她用手摸了摸,好像抓到了不该抓到的东西,陡然发觉自己竟然枕在古圣超腿上,猛地躲开。幸好是黑漆漆的洞穴,要不然让人看到因羞臊而绯红的脸颊,就更糟了。 古圣超也惊醒,他揉了揉眼睛打量四周,惊奇地发现洞口位置出现一道微光。 “我去看看。”古圣超爬了过去,他拨开草丛,天已经大亮,洞口堆积了不少昨晚因为撞击崖壁而亡的黑鸟尸体。这种黑鸟通体发黑,个头要比普通乌鸦大而肥壮,喙尖弯曲锋利,尾巴卷曲,确实不是普通乌鸦。 古圣超钻出去举头望向天空,黑鸟成群结队,时不时掠过半空,比起昨晚恐怖的情景,根本不值一提。山羊母子在不远处吃草,母羊依旧警觉,提防着未知风险。古圣超爬回洞穴,将丁莹小心拖出来,坐在洞口草丛边晒晒太阳。 幸好丁莹随身带了小巧的水囊,古圣超到附近河边灌满水带回来,又捡拾了许多干柴堆积到洞穴中。一些准备妥当,他也腹中饥饿,就在洞口燃起篝火,和丁莹二人烤食黑鸟肉充饥。他顺便往洞穴中也丢了一些死黑鸟,以备不时之需。闲暇时又拔了些青草,也一并放回洞里。 丁莹笑话他:“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要我们食草充饥吗?” 古圣超指了指山羊母子,“还有它们呢,也许能用得上。” 丁莹抿嘴笑不语。 古圣超又挑选了两根合适的树杈,让丁莹架在腋下当做拐杖使用,独自缓慢行走没有问题。 将近午时,母羊突然带着小羊狂奔而来,头也不回地钻进洞中。 古圣超两人抬头观望,这次又有所不同,无数只黑鸟盘旋着从四面八方汇集,层层叠叠聚在上空,仿佛乌云般压了下来。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并不慌张,仍是古圣超先进,然后倒退拖着丁莹回到洞穴。 两人在洞中燃起柴火,摇曳火光中,丁莹也不再害怕,安详地坐在一旁。古圣超用匕首小块割下黑鸟肉,油脂在火中流淌,柴火燃烧的更旺更长久。 山羊母子畏惧火光,又不敢出去,攀爬的天性让它们居然顺着后面光滑崖壁蹬了上去,在洞顶位置停留,忐忑地用蹄子踩踏着崖壁。 古圣超抓了一把青草扔上去,“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轰”的一声,有岩石滚落下来,一块石头落入燃烧的火堆,火光四溅。 古圣超担心丁莹安危,匆忙抱起她朝一旁躲避。两只山羊也受到惊吓,跳跃下来蜷缩到角落。 两人抬头查看,靠近洞顶的崖壁上,赫然出现一个洞口。两个人对视后异口同声道: “那是什么?” 第五章 凤舞剑法 火光中,可以清楚看到,裸露的岩石犬牙加错,显然是有人精心堆砌上去,缝隙间填充了泥土,时间久了爬满青苔根本不易察觉。 古圣超放下丁莹,找了几根粗壮树枝,涂抹上黑鸟体内油脂,当做火把攀爬上去。洞口堆砌的岩石间泥土酥松,轻轻一推就向里倾倒,露出一条深幽隧道。隧道一人多高,两人并肩可以行走。古圣超小心谨慎,一手持火把一手紧握匕首,他往里走了十余步,火把上的火苗抖动几下突然熄灭,他也感到呼吸困难,有些头晕恶心。 不好! 古圣超连忙退回到洞口,探出头大口喘息着。 丁莹焦虑地拄双拐站在火堆旁,一只手拎着软鞭道:“怎么样,里面有没有危险?” 古圣超摆了摆手:“里面有瘴气,现在不能进去。”他扔掉火把,头上脚下顺着原路爬下来,解释道:“里面必然没有其他通道,这才有瘴气。现在洞口打开,明日瘴气散去后,我再上去查看。” 丁莹终于放心,古圣超帮助她坐到火堆旁。休息一会儿,古圣超准备从下面洞口爬出,观察外面动静。他拨开草丛,明明知道现在是午后,却漆黑一片,成群的黑鸟遮蔽了整个天空。急速飞翔的黑鸟因为太过密集,不时有黑鸟来不及改变方向,径直撞击到崖壁上,从上面滚落下来。 古圣超只得返回,将外面情况告诉丁莹,两人只好围坐在火堆旁,百无聊赖之下东扯西唠说些家常。闲来无事,古圣超挑拣出干净松软的树枝,铺设出床垫让丁莹躺上去。丁莹感激不尽,也帮着给古圣超铺了床垫,她行动不便,无法像古圣超那样挑拣的仔细,倒也铺设平整,总要强过硬邦邦的岩石。 两人先后睡去。古圣超一觉醒来,洞内又是漆黑,火堆已经燃尽,只有寥寥火星带来些许微光。古圣超起身找来碎木盖上轻轻吹气,青烟腾起火苗又跳跃起来。火光惊醒了卧在一旁的山羊,退到角落里躲避。 丁莹听到动静也醒来,问古圣超是什么时辰。古圣超爬出去,洞外依旧黑乎乎,黑鸟飞行时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响彻山谷。 两人都是无奈,睡不着就围着火堆暖暖身子。过了好久,母羊试探着出去,“咩咩”叫着召唤小羊也跟了过去。 古圣超大喜,“看来可以出去了。” 他慢慢爬出去,果然天已经大亮,黑鸟聚集的数量比昨日更多,只是这时候大多是在高空盘旋,并没有俯冲下来。古圣超拖丁莹出来靠在洞口歇息,两人烤食了黑鸟肉充饥,古圣超又往洞穴中堆积了大量干柴,捡拾了许多死黑鸟扔到洞中。他去溪边接水的时候发现了几株藤萝,便扯了些藤条回来。古圣超想要用藤条编织成绳索,可是笨手笨脚总是不成功。 丁莹笑道:“还是给我吧,我们七星崖到处都是峭壁,需要绳索数量多,我们自小都会编的。” 古圣超大喜,连忙交给丁莹。丁莹当真手巧,藤条在她掌中拧来拧去,一条结实的绳索就慢慢延长。她一条绳索将要编织完成,天色就暗了下来,不远处吃草的母羊像是预感到什么,带领小羊一头钻进洞穴不再出来。 两人纳罕,现在距离正午还早,怎么会变天。抬头观望,众多黑鸟拥挤在一起,像是得到某种指示,螺旋形不断降低高度,好似漆黑锅底压了下来。空旷的地表形成无数旋涡向上卷起,扬起沙尘击打在脸上生疼。 古圣超不敢怠慢,赶紧拖丁莹进入山洞。 “唉,这黑鸟聚集的时辰一天比一天早了。”古圣超叹息道。 丁莹坐在火堆旁,继续手中未完成的编织,“我在七星崖听师父讲过,落鸦湾黑鸟最多时整天不见曦月,和夜半阴雨天别无二致。我当是讲故事,亲身经历过才觉出比师父讲的更要恐怖。照师父曾经阅历,明后天也许是高潮,再往后三五天就会全部散去了。” 古圣超也不闲着,做好了火把看了看上面的洞口道:“我再上去瞧瞧。” 丁莹叮咛:“不要逞能,发现不妥就赶紧下来。” 古圣超点头,爬上去举了火把走进隧道。他不敢大意缓慢前行,大约走了二十余步,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四、五丈见方的大厅呈现在眼前。 最里面靠近崖壁是一座高台,他小心翼翼上前,台子正中竟是一副没有盖子的棺材,里面躺了一具白骨,棺盖倾斜支在边上。古圣超吓了一哆嗦,手中火把险些脱手,他拔出匕首护身,唯恐有危险。他转了一圈,大厅里除了这些就空无一物,这才稍稍放心。 崖壁上有字,还刻有图形,分明是练功的招式和修炼方法。 古圣超来了兴致,他从头仔细辨认,最开始是“凤舞剑法”四个大字。他看了怦然心动,要知道凤舞求凰剑法可是世人公认的绝顶武功,据传得之将无敌于天下,哪个看到不会兴奋? 再往后就是招式和口诀,最后说明这套剑法的来历。 原来这具白骨叫公孙冉,是凤舞剑法的第二十代传人,此地本叫凤鸣山,山上修建有宫殿和宗祠,称为凤鸣山庄。山庄最初人丁兴旺,一派繁华景象,后来渐渐式微,传到公孙冉这里,只剩下几名老仆守着空荡荡宗门。屋漏偏遇连阴雨,凤鸣山庄宫殿年久失修,倒塌了几间后莫名燃起大火,在扑灭大火过程中,公孙冉和几名老仆都离奇受了伤,像是被屋顶残破的檩梁砸中,又好似有人趁乱故意丢下来,最终连凤舞剑也遗失不见。公孙冉年轻挺了过来,老仆们连惊带吓先后故去。公孙冉孤身一人没有子嗣,他心灰意冷,将自己封闭在这个山洞中,刻下凤舞剑法招式躺在棺中等死,只求来到这里的人把棺盖帮他盖好,让他安心。 古圣超跪在台子前拜了几拜,“晚辈古圣超惊扰到前辈,如有冒犯请多多海涵,这就帮你盖上棺盖。”棺盖看着沉重,古圣超伸手一触便化为齑粉,早就腐朽不堪。他拱手拜道:“前辈请见谅,晚辈已经尽力,不能照办了。” 他仔细辨别,按照图上所示慢慢运气,丹田剧烈搅动,疼得他险些晕厥过去,只得放弃真气的修炼。他想起丁莹是正式宗门弟子,应该见多识广,不像他到处漂泊,学到的功夫都是一知半解,就返回跟丁莹说了实情。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对功夫痴迷,丁莹听了迫不及待要上去,怎奈她脚踝骨头断裂未愈,自己无法独立攀爬。古圣超便用编织好的绳索套在她身上,拉她上去,丁莹拄了双拐,古圣超旁边搀扶,两人慢步来到石窟中。 丁莹拄着双拐无法用火把照明,古圣超帮她坐到一边,自己返回下面抱了大量柴火上来点燃,熊熊火光中,丁莹这才拄了拐上前仔细观看。 古圣超也不闲着,他挑了一根笔挺树枝当做宝剑,照崖壁上招式练习了一遍。招式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惊世骇俗,却也精妙无比,好些招式都是自己从未见识到的。他越练越有兴致,慢慢领悟当中的奥妙。古圣超右肩前两日被黑鸟撞伤,动作稍大牵动伤口竟有些疼痛,只好换做左手来比划。他用左手练了一遍,发现一招一式照样流畅,并没有别扭感觉。明明崖壁上刻画的人物也是右手持剑,他左手使剑并无障碍,古圣超暗暗称奇。 丁莹无法练习招式,她默念口诀缓缓让真气在经脉中运行,大约一个时辰后,真气在经络中流淌了一个周期回到丹田,这才长出一口气,感受体内变化。 “怎么样?这套功法有没有特别的地方?”古圣超好奇,迫不及待问道。 丁莹徐徐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我迟钝,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真谛,除了丹田有些燥热,并没有感觉有异样的地方。反正外面也出不去,不如就在这里细心琢磨,兴许能有所收获。” 古圣超点头赞同:“也对,如果真是精妙功夫,怎能是我等凡夫俗子轻易参透的。凤舞求凰剑法号称天下第一,必有它独特之处,我们在这里仔细揣摩便是。” 两人都不说话,全神贯注琢磨崖壁上刻着的一招一式,上面标注所有口诀也一字不落牢牢记在心里,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洞中不见天日,根本不知道时辰,两个人饿了就烤些黑鸟肉充饥,水囊容量有限,渴了就呡上一小口,累了就躺在树枝铺设的垫子上歇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能把口诀流利背诵,剑法共有十五招,招式从头到尾比划的得心应手,这才肯放松下来,互相交流一下心得。 招式比较易懂,口诀心法理解起来就困难许多,丁莹还是摸不着头绪,她摇头叹息:“我实在愚钝,只能等回到七星崖山上,请教师父了。” 古圣超羡慕:“还是你们宗门弟子有福,师父照应着真好。” 丁莹拿起水囊想呡口水喝,使劲晃动也摇不出一滴水,古圣超接过水囊道:“我去水渠打些水来,顺便看一下外面情况。” 第六章 坠崖 古圣超举火把来到下面洞穴,山羊母子不见身影,他从洞口爬出去,外面正是艳阳高照,原先黑压压众多黑鸟早已飞得无影无踪。他打水回来告诉了丁莹,丁莹也是高兴。古圣超用绳索将丁莹吊下去,托她出了洞穴。两人极目望去,山羊母子应该跑远,再也找寻不到。 两人兴奋异常,经历了这次磨难,仿佛涅槃重生一般。 古圣超捡了些石块,用泥重新把里面洞口砌好,一来防止野兽进去,二来怕心怀叵测的人故意破坏。草丛后面的狭小通道也一并封堵上,过不了多久,等上面野草茂盛了,外人是决计不会找到的。他在寻找石块过程中,发现一处山崖有人工堆砌痕迹,只是山石都已经焦黑,地上建筑早就不复存在,只留下石头柱子和石头基座,显然是大火烧过,和崖壁上的记载一致。古圣超讲给丁莹,丁莹坚决要去,古圣超要背她过去,她不肯,一个人拄了双拐随他前往。 两人望着残破废墟,不胜唏嘘,一个曾经万人敬仰的宗门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确实让人扼腕叹息。 眼下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是落鸦湾,丁莹咬牙坚持走了一小段,最后还是古圣超背了她重新返回那里。 落鸦湾整个城镇一片狼藉,人们可以在房屋内躲避乌鸦的攻击,各种牲畜就遭了殃,马匹在这次灾难中损失最大,死伤无数。马车价格昂贵,丁莹剩余银两根本不够,好在空余的车辆倒是不少价格也便宜。丁莹只得买了一辆双轮小车,比原先那辆独轮车稳当了不少。小车把手长,可以推着也能拉着走,确实方便。 两人行了十余日,顺利来到七星崖山下。山路蜿蜒崎岖,古圣超打算背她上山,丁莹婉拒,说是宗门有规矩外人尤其是男子绝对不能私自闯入,违者处罚很严厉,甚至会被处死。她掏出身上所有银两塞给了古圣超,安顿道:“你先在山下找个地方住几日,待我禀明师父给你安排差事,我自当下山找你。” 古圣超身无分文,也就收下,告诉丁莹以后一定还给她。 丁莹拄了双拐,独自上山。山路险峻,她拖了一条瘸腿,时不时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爬上去,甚是艰难。她来到半山腰,累得大汗淋漓,坐到岩石上歇息了一会儿继续前行。不多时来到一处飞瀑旁,岩石被水冲洗好似鲤鱼脊背黝黑发亮,上面附着的片片绿苔光滑无比,她稍不留意脚下打滑向后摔倒。 “哎呀!”丁莹暗暗叫苦,身后悬空没有遮挡,她首先双手护头,做好从岩石上滚下去的准备。丁莹身子将要摔倒,一双手及时从后面托住了她。她回头,来人正是古圣超。 “你怎么来了?”丁莹惊喜中带有些许不安。 古圣超搀扶丁莹站稳,“山路陡峭艰险,你脚踝有伤我担心你路上会遇到麻烦,所以在后面一路跟随,如有冒犯望丁姑娘见谅。” 丁莹慌乱中四下张望,低声催促道:“你快回去吧,这里已经是宗门禁地,没有师尊允许陌生男子擅闯,让同门姊妹们看到,她们会杀了你的。” 古圣超不以为然道:“这里山高林密,她们看不到我们。这样吧,我走小路背你到上面平缓处就离开,不会让她们发现的。” 丁莹举头望去,飞瀑旁的山路湿滑逶迤,她一个人绝难爬上去,只得点头道:“好吧,说好了,到了上面你即刻下山,否则你性命难保,我也会被责难关禁闭。” 古圣超答应,背起丁莹踩着嶙峋的岩石向上攀爬。岩石缝隙不时有松柏横七竖八长出拦住去路,他们只得从树丛和岩石夹缝中穿行。 “哎呀!”丁莹又轻声叫道。 “怎么了?”古圣超停下脚步,唯恐尖锐的树枝剐蹭到丁莹脸蛋。 “没事了,刚才有枝条挂住我脖子,扎了我一下。”丁莹回话。 古圣超加倍小心,俯下身继续前行。一个温热湿滑的东西落到他脖子上,紧贴皮肤滑落,掉进他胸前的衣囊中。古圣超用手指偷偷捏了一下,像是一枚玉佩,应该是刚才树枝挂断了丁莹脖颈间绶带,玉佩不受束缚落了下来。山路难行鲜有落脚之处,古圣超不便多做停留,他心想到了上面再交还丁莹。 两人为了避免与七星崖其他弟子相遇,专挑僻静处行走,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方才攀爬上去。放眼望去,树丛外道路平坦,两人来到山巅。古圣超放下丁莹,累得气喘吁吁,撩起衣襟擦拭脸上汗水。 丁莹心怀感激,她取出手帕递给古圣超:“今日多谢古大哥,你先把汗擦了,歇息一下就下山吧!免得让旁人看见,生出许多麻烦。” 手帕幽香,他也没有见丁莹用过脂粉,不知道香味从何而来。古圣超擦拭完汗水将手帕交还丁莹,他站起身想起怀里的玉佩,刚要伸手去掏,两名女子从树后跃了出来。 “怪不得丁莹师妹这些日子不见,原来是勾引野汉子去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阴阳怪气嘲讽道。 丁莹脸色大变,扶树站起冷冷道:“我奉师命下山办事,被歹人所害负了伤,多亏这位大哥好心相送,我们天枢峰的事自有本门师傅做主,不用你们操心。” 那名女子“啧啧”几声,挑眉道:“才出去几天就长本事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告诉你,天枢峰再怎么护着你,也是七星崖一份子,还是我们天权峰掌门师傅说了算。” 丁莹不卑不亢道:“苗姐也能看到,我脚踝有伤不能行走,花钱请人背上山情有可原,我自当禀明师傅,如有冒犯宗门规矩受到处罚,那也是我们天枢峰师傅来执法。这位大哥是我花钱雇佣,还请苗姐和阿梅放过他,让他下山。” 苗姐上下打量古圣超:“你这个姘头浓眉大眼的,难怪迷住了你。这里是宗门禁地,没有掌门命令私自闯进来杀无赦。”她指挥那个叫阿梅的女子:“杀了他。” 阿梅怔了一下,慢慢拔出宝剑,迟疑着不敢上前。 苗姐甩手给了阿梅一巴掌,“怎么,我这个师姐说话不管用吗?” 阿梅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不敢反驳,挺剑朝古圣超刺来。丁莹手腕一翻,软鞭抖了出去拦下阿梅,她朝古圣超命令道:“快走。” 古圣超内力尽失,他自知不敌,来不及解释转身便走。苗姐后面提剑追了过来:“想跑,看我捉了你,让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在七星崖当众受辱。” 丁莹行动不便,她挥舞软鞭妄图拦下苗姐,怎奈鞭长莫及,苗姐跃过鞭梢几个纵身立在路中央挡住去路。 古圣超扭头朝旁边奔去,顺着小路转过巨石,路却突然消失,一道断崖出现在眼前。他急忙收留脚步,岩石上青苔湿滑,他跑得太急径直滑了出去。古圣超“啊”了一声,摔了下去。 耳旁疾风猎猎,古圣超急速下坠。崖壁旁横向伸出的古树茂密,他时不时穿过树丛,手脚并用妄图能抓住树枝,尽管身上划伤也是徒劳,只是下坠速度减缓了一些。他不断撞击着枝干,五脏六腑快要碎裂,最后头部不知道碰到哪里,彻底晕厥过去。 …… 过了不知道多久,古圣超慢慢有了知觉。他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却又记不得梦到什么,只是感到浑身疲惫,很累,非常的乏倦。 “你醒了。”一个沧桑的声音传来。 古圣超努力睁开眼帘,他动了一下,全身骨骼似乎悉数碎裂,从头到脚一阵剧痛般痉挛。他只得缓缓扭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竹床上,旁边一位长者坐在竹椅上盯着他看。 “我这是在哪里?”古圣超问。 长者没有回答,沙哑着声音道:“我检查了你的身体,学过功夫,丹田被人击碎内力尽失,从鞋子磨损情况看,是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对吧?” 古圣超在长者直视下,仿佛被洞穿了一切,他不敢隐瞒,就把刺杀赵寅虎的经过详细讲了出来。 长者微微颔首,取出一枚玉佩问道:“这个东西又是从何处得来?” 玉佩碧绿,四周刻有奇花异草,当中是一个“川”字。 古圣超想了想,他摇头道:“晚辈从未见过此物,不知前辈因何问我。” 长者审视着古圣超,犀利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看得出,古圣超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长者把玩着玉佩,问道:“在你跌下山崖前,身边可有旁人?” 古圣超听了长者提示,他想起来,准备伸手去摸胸前衣囊里那枚丁莹掉落的玉佩。他刚一动弹,全身又是钻心般疼痛,这才发觉他除了左臂,右臂和双腿都被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长者瞧出异样,叮嘱道:“你从山崖上摔下来,身上骨骼多处断裂,能活下来实属万幸。你的伤处我都用夹板固定,暂时不要乱动,免得骨头错位,你有话就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古圣超问道:“前辈手中玉佩,可是自我怀里所得?” 长者点头。 古圣超长出一口气,“那就是了。”他先自报家门说了自己名字,然后把和丁莹相遇,两人一同返回七星崖,他背丁莹上山玉佩滑落下来,七星崖弟子追杀他,都详细告诉了长者。甚至在落鸦湾避险,山洞里见到“凤舞剑法”的事情,也毫无遮掩的讲了出来。 长者惊骇:“你也是习武之人,这等机密本不必讲出来,为何要告诉我?” 第七章 五魂阵 古圣超苦笑:“我丹田碎裂从此不能修炼内功,本是一个废人,大仇得报后了无牵挂,江湖纷争也就看得淡薄,这些所谓秘籍,对于我来说自然可有可无,不是吗?”他反问道。 长者点头赞许,“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襟,可喜可贺,老夫也是钦佩。”他注视着古圣超问:“你就打算这样沉沦下去,浑浑噩噩渡过余生吗?” 古圣超摇头道:“大仇得报时无牵无挂本想一死了之,经过这些日子磨难,倒是有了些许想法。” “说说看。”长者眼眸放光,有了兴致。 古圣超思索片刻道:“我丹田损伤不假,但是并不代表无法修炼内功,普通人需要丹田聚集真气,难道真气就不能通过其他方式来汇拢吗?我听说河蚌体内并不产珠,是人们故意放入异物后才有了光彩照人的珍珠。假如我的身体里也如法炮制,让真气环绕于某种东西,也许就能使内力恢复,经脉重新贯通。” 长者眼神闪过异样光芒,一闪而过,古圣超正在沉思中根本没有察觉。长者笑道:“你本可以隐瞒所有过往,我也无法探知,你却全盘托出,莫非就不怕我有歹意吗?” 古圣超坚定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前辈既然救了我,就是我重生父母,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区区这点事情,没有什么可遮掩。” 长者不语,站起在屋内踱了几步。 古圣超惊奇发现,长者右腿似乎有残疾,几乎是不能走动,左脚每向前迈一步须拖着右脚才能前行。 长者也看出古圣超好奇的眼神,他坦然道:“老夫当年不慎遭到暗算,所受伤害远超与你,当时心灰意冷曾经想一死了之,这不照样恢复了功力,而且更是精湛。”他随后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最初没有开悟,耽误了疗伤这才落下残疾。” 古圣超惊喜道:“这么说,没有了丹田照样可以修炼内功?” “你想学吗?”长者问。 古圣超毫不迟疑道:“想学,请前辈收下晚辈作为弟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他见长者犹豫不决,高声道:“师父在上,徒儿叩拜。”古圣超挣扎着要下床跪拜,虽然右臂和双腿都被夹板固定,左臂稍微动弹就像断掉一样,仍强忍疼痛蠕动着就要掉下竹床。 长者右腿虽有残疾,他不见迈步,一道残影闪过就已经立在床边,他拦下古圣超道:“罢了,你我有缘,我教你功夫便是,但是决计不能做你师父的,你只需记住我姓吕名川,其他慢慢都会知晓。” “前辈莫非是嫌弃我?”古圣超不解,唯恐这位叫吕川的长者不会收留他。 吕川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慢慢总会明白,总之我不收你为徒自有道理,并没有鄙弃你的意思,你安心随我练功便是。” 古圣超感激,眼眸中满是泪水说不出话来。 吕川想了想沉吟道:“你听好了,丹田本是汇聚真气所在,又是真气本源,普通人没了丹田当然就是废人。幸好我独创了一套‘五魂阵’,以剑为魂,五柄剑在丹田里组成五行大阵,就能让修炼出的真气汇聚在阵中,有了气,周身经脉自然贯通。如此反复修炼,阵法代替了丹田,内力指日可待。” 他口中念念有词,右掌骤然拍打在竹床上,古圣超悬空腾起,身体缓缓旋转。吕川在他身上拿捏一番,大手一挥,左掌间出现五柄宝剑,如同绣花针般大小。他右手伸出一指,从古圣超承浆穴、廉泉穴向下一路点到曲骨、会阴两穴,紧接着又从龈交穴快速点到长强穴。 古圣超正感到全身说不出的舒坦,吕川左掌猛然拍在他关元穴上,五枚小小宝剑用内力尽数逼入他的体内。古圣超腹中绞痛,从空中跌落,重新躺在竹床上,他如同万蚁噬心一般,身体仿佛断为无数截,痛不欲生。吕川手掌护在他的百会穴上,真气源源不断传输进去,减缓古圣超的痛楚。 大约一炷香时间,古圣超身体由痛楚变为奇痒难耐,他强忍住不发出呻吟声,额头汗珠汇聚在一起,从耳旁淌下去。又过了半盏茶功夫,他终于恢复如常。 吕川也长出一口气,手掌从古圣超头顶离开。他缓步来到桌旁拿起茶杯,因为刚才消耗了太多内力,身体虚脱厉害,一只手颤抖着竟然拿捏不稳,茶杯抖动洒出大半,只得双手捧起勉强饮了几口。 古圣超看在眼里,热泪涌出,他感动道:“前辈对我恩重如山,我古圣超将来做牛做马,绝不会辜负了前辈的再造之恩。” “你好生静养,明日我再传授你心法。”吕川摆了摆手,蹒跚着走了出去。 古圣超感激涕零,他万万没有料到在这个地方会遇上贵人,大公无私来帮助自己恢复功力。 长夜漫漫,古圣超身体被夹板固定无法动弹,备受煎熬,等到天亮他再次见到吕川,便迫不及待道:“前辈请解开晚辈身上夹板,晚辈实在憋不住了。” “急什么,等骨骼完全恢复,老夫自然给你去除,现在还为时尚早。”吕川行动如常,没有了昨日颓废样子,他不紧不慢道。 古圣超脸涨得通红:“请前辈宽恕,我想撒尿,快要憋不住了。” 吕川哈哈大笑,“这有何难?”他左手一引,床下马桶被内力吸了过来,右手戟张缓缓将古圣超隔空抓起朝向马桶。“可以了吧!”吕川笑着戏谑道。 古圣超从未如此尴尬过,要在半空中解手,他只得从命伸左手撩起衣袍。他惊奇发现,昨天仿佛断掉了的左臂,今天竟然能自如活动,虽然依旧疼痛,却是可以忍受。方便完毕,吕川手上加力,古圣超重新躺到床上。 吕川坐到古圣超身旁,又在他周身穴位拿捏一番,满意地点头道:“还是年轻好啊,康复起来就是不一样。我昨天在你丹田种下了五枚宝剑,输入内力帮助阵法稳定,剩下的就全靠你来修炼了。”吕川起身沏了壶茶,呷了一口徐徐道:“你当下丹田阻隔,真气无法自如贯通,气滞而堵,必然自伤其身,稍微用内力便会觉得腹部胀痛难忍,对吧?” 古圣超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前辈说的是,确是如此。” 吕川朗声道:“你听好了,一定要谨记在心。丹田闭、膻中开,印堂紧、百会来,气海悠悠任它去、中枢荡荡却要摘……” 此刻红日初升,霞光映照着山峰,屋外鸟儿也欢快鸣叫,给寂静的小屋平添几分生机。 吕川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每叙说一小段就停下,让古圣超重复一遍,如有遗漏就再来,如此反复,保证古圣超能够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快到午时,这才传授完毕。吕川简单煮了些米饭和南瓜,端来两人共进午餐。吃罢吕川要去午休,安顿古圣超不要心急,只要用心修习,肯定能有所突破。 古圣超生怕忘了,哪敢睡觉,他在脑海里反复背诵,确保熟练贯通。就是其中的含义好多不是明确,他不管那么多,只管专心记忆。 午后,吕川摇了蒲扇进来,笑道:“这里阴冷湿寒,中午可曾睡好?” 古圣超如实道:“前辈教晚辈的口诀太过深奥,晚辈一时半刻不能领会,又怕忘记,中午哪敢入睡,只是反复默记。” “那你再背诵一遍试试?”吕川高兴道。 古圣超调整好气息,从头到尾完整叙说了出来。吕川喜上眉梢,赞许道:“不错,不枉我的一片苦心。但是贪多不厌,我先讲解开头部分,剩下的往后再一段一段讲给你听。”他当即就仔细讲授了口诀先头内容,让古圣超逐步领悟。 如此到了第三天,古圣超终于能够内视到自己丹田,五柄宝剑如飞龙在天,组成阵法盘旋着守护在真气周围,保证他稀薄的真气一丝一缕和经脉连通。他活动左臂,已经没有了疼痛感觉,他恳求吕川:“晚辈能不能自行解除夹板,这样方便四肢活动,也能更好练功。” 吕川摇头拒绝:“不可,只要你努力练功,自有解除那一刻。” 古圣超不理解吕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知道是为自己好,加倍练习。五天后,吕川把口诀悉数传授给古圣超,他感激涕零,唯有刻苦修炼。 第七天拂晓,古圣超早早醒来按照吕川传授口诀缓缓运气,真气从剑阵中进入经脉,徐徐运转一圈后再次回到剑阵当中。几个循环下来,真气逐渐增强,古圣超只觉腹中膨胀,有充足气息要喷涌而出,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极力控制还是忍受不住,最后大叫一声,内力喷薄而出,固定身体的夹板都被震飞,木头碎屑四处飞溅。 古圣超一跃而起,活动四肢已经没有大碍,他兴奋至极,飞奔出小屋。 吕川正巧也起床站在屋檐下运气练功,古圣超跪拜谢恩:“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才得以重生,请前辈收下弟子为徒。” 古圣超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吕川并未阻拦,他微笑道:“我传授你功夫只是喜欢你的率真和坦诚,你给我跪拜已经扯平,咱俩互不相欠。拜师还是免了吧,对你我都是好事,你往后必定也会明白。” 第八章 神功小有成就 吕川坚持不收徒,让古圣超无可奈何,只得平日里勤快些,砍柴烧火做饭,给吕川端茶送水洗衣服,这些生活琐碎事情全部包下来,跑先跑后伺候着。吕川倒也舒坦,心情好了,传授功夫时自然上心,古圣超学习也用功,内力恢复神速,一个月不到就快要回到受伤前的状态。 他们所在山谷处于一个幽深天坑之内,三间茅草屋建在半山腰的巨岩上,屋后有飞瀑落下沿着山涧流入天坑当中的深井。井口不大,只有五、六尺见方,不论是暴雨临盆,还是山水涌来,总能全部容纳下,保证天坑底部种植的蔬菜和稻田旱涝保收。 因为雨水充沛,天坑边沿和内壁植被茂盛,参天大树郁郁葱葱,不是刻意寻找,寻常人绝难发现这里还有人居住。平常日照稀少,只有正午时分才能见到阳光,把湿冷的被褥拿出来晾晒一番。 吕川见古圣超勤快练功更是刻苦,闲暇之余便传授了他一套掌法,叫做“九天碧落掌”。掌法共有十二式,看似简单,每一个招式又有多种变化,用于临阵对敌时变通所用,还要和体内真气运行保持一致,才能发挥出足够威力。 别有洞天又一村,坐井观天飞鸟绝,叫苦连天不自哀, 怒火冲天战九霄,一飞冲天摘星辰,拨云见天及时雨,妙手偷天自逍遥,白日青天碧空尽,金鼓连天踏千军。九个招式里都有一个天字,招式不多,变化繁复也是不易掌握。 古圣超学习起来也是颇费了脑筋,和吕川对练时少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这‘九天碧落掌’是我本门功夫,年轻时练着玩的,要说实用,还是我独创的‘五魂阵’,可攻可守威力无穷。掌法招式终究有限,不像阵法,五魂大阵依照五行运转,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相生相克无穷尽,一人的力量就能当做千军万马,势不可挡立于不败之地。”吕川负手而立,对于让古圣超吃尽苦头的‘九天碧落掌’甚是不屑。 古圣超不解:“‘五魂阵’只是辅助丹田作用,又怎能发挥作用?” 吕川笑道:“一个婴儿刚出生,你怎能知道他长大后魁梧样子,你现今才学会了爬行,当然不晓得奔跑和跳跃时是什么状态。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未来的路很长,只要不懈怠勤学苦练,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意思。” 古圣超点头答应,心里还是对‘九天碧落掌’更加看重。他练功之余拿剑将落鸦湾山洞里见到的“凤舞剑法”演示给吕川观看,把心法和口诀也都告诉了他。 吕川也跟着舞了几遍,疑惑道:“凤舞求凰剑法相传天下第一,你只看到了凤舞剑法,难道这是两种剑法,凤舞和求凰分属于不同流派?”他又舞了一遍凤舞剑法,沉吟道:“这套剑法虽说也算精妙,但是总觉少了点什么,好像是残本,应该有所补充。” 他详细询问了山洞位置,思索道:“有机会老夫亲自去看一看,或许还有发现。你我并非师徒,倒也没有江湖上门派限制,所以你不论什么功夫,只要觉得合适大胆修炼便是。只是那‘五魂阵’为重中之重,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耽误了前程。” 古圣超施礼:“谨遵前辈教诲,晚辈不敢忘记。” 一晃来到这里已经四十余日,古圣超早早起床到天坑底部的稻田除草、施肥,干完农活放下锄头先练了几遍“九天碧落掌”,又拿起宝剑修习起“凤舞剑法”。他最初在山洞中因为丹田受损,只能练习招式,口诀和心法无法修炼,现在丹田里有了阵法辅助,内力大增自然可以同时练习。几遍剑法下来,他感觉神清气爽,体内气息从未如此通畅,最后收剑式结束手中握着的宝剑突然莫名消失。 古圣超吓了一跳,赶紧运气内视,刚才手中宝剑正悬在丹田里的剑阵上,其余五柄宝剑盘旋于外守护着它。他扬手心里默念口诀使出了启剑式,结果不出所料,宝剑凭空出现在掌中。 “成了,成了!”古圣超欣喜若狂。 他知道,江湖中练剑者通常有三种划分,剑客、剑修和剑仙。剑客平日里是腰间斜跨或是背负宝剑,剑修就能通过内力让宝剑隐入体内,剑仙则御剑而行,像神仙一样遨游于半空。 古圣超欣喜,急于见到吕川把这个好消息向他汇报。往半山腰的住所攀爬有一条蜿蜒小路,古圣超急切下径直朝上跳跃而行,好在他如今内力充沛,并不见吃力就上去了大半路程。 树下一只吃草的野兔被惊扰,跳跃了一下就要往草丛中窜去。古圣超眼疾手快,向前俯冲过去抓住了野兔的后腿,他身子紧贴着地面翻滚了几下站起,拎了野兔跑回茅草屋。奇怪,三间草屋都找寻遍,也没有发现吕川身影。他直奔屋后的飞瀑,果然,吕川坐在光滑的青石上发呆,手里不知道握了什么东西。 古圣超正要呼喊,又觉这样太过唐突,深呼吸几下便要悄然离去。 “回来,有什么事?”吕川叫住他。 古圣超知道吕川有心事不便打扰,就打消了汇报的念头,他扬起手里野兔道:“前辈,我在路上抓到一只野兔,中午我给炖了吧!” “等等。”古圣超刚要走,吕川喊住他:“把野兔放了吧!” 古圣超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在这个僻静地方,他和吕川捉野兔改善伙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今日变了性情。 吕川再一次告诫他:“野兔终究是条生命,就放它一条生路吧!坑底的青菜长势正好,你拔些来煮菜吃吧!” 古圣超无奈放了野兔,他来到吕川身旁低声问道:“前辈,是不是以后也不能吃兔子了。” 吕川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话,摊开手掌问道:“这个你还认识吧!” 古圣超当然记得,那是他背丁莹上山时滑落到他怀里,坠落山崖后被吕川捡拾到的玉佩。他点头“嗯”了一声。 吕川感慨道:“你从上面摔下,幸好谷底树木葱郁,救了你一命。也是你幸运,树枝杈都避开了你要害处没有致命伤,要不然也是没了性命。我发现你时,你正侧躺在厚实的草甸上,我见你命不该绝将你抱起时,这枚玉佩从你怀里掉了出来,咱们真是缘分不浅啊!” 古圣超不知吕川话语里的意思,看他表情,好像这枚玉佩和他也是颇有渊源。古圣超不敢多问,就站在原地,静静听候吕川吩咐。 果然,吕川接着道:“你现在内力已经恢复,今晚就上一趟七星崖,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古圣超问。 吕川停顿了一下道:“一个叫方星丹的女子,岁数和我差不多,不出意外她应该在天璇峰上。” “天璇峰?”古圣超自言自语道:“坏了,我忘了问丁莹是在哪座峰上,要不然找她问一问也好。” 吕川幽幽道:“你说的那个丁莹应当也在天璇峰上,你今晚上去找她问一下便知。” “是吗?”古圣超不敢相信。 吕川叮嘱道:“七星崖山路险峻,常人只有一条道可以上去,就是你们那日行走的路线,上去是天权峰,七星崖掌门所在。到了上面就如履平地,方便去往其余诸峰。七星崖如北斗七星般排列有七座山峰,各峰名称也按北斗七星来命名。七星崖规矩男子不能上山,晚上更是轮流巡夜严查,你到了上面一定隐藏好自己,不得暴露否则性命难保。” 古圣超相信吕川的话,那日他背丁莹上山,几个女子不问青红皂白,招式狠辣出手毫不留情,显然是要治他于死地。他点头道:“前辈放心,晚辈自小流落江湖,不会潜伏的话早就没了性命。” “那就好,我这里有一套夜行衣,晚上你穿好更加方便藏匿。”吕川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峭壁,“这里是天权峰后面,飞瀑上面是一条河,逆流行五里路就是天璇峰。” 吕川手指在坚硬岩石上轻轻划过,如刻刀般画出图案。他指着图案道:“天璇峰临河一面也是峭壁,绝难攀爬。好在天璇峰和天玑峰之间的绝壁上有一条曲折迂回小路,就是这里。虽是小路,寻常人也是上不去的。你现在功夫在身,偷偷上去不是难事。” 古圣超仔细辨别图案中小路位置,记在心里,吕川随后伸脚抹去。古圣超暗自惊叹,岩石坚硬如铁,吕川轻描淡写般用布鞋随便一擦,就像是涂抹掉一块泥巴,这等浑厚内力,实属罕见。他对吕川又平添了几分敬佩。 当天日落西山,古圣超换好夜行衣,当着吕川面把宝剑隐入丹田。吕川也是惊叹,没有料到他进步如此之快,甚是欣慰。 古圣超从天坑攀爬上来,沿着河水逆行。月明星稀,这条路虽然从未走过,有月光照下来,他行进速度不减,快到天璇峰时,路边一块巨岩引人注目。他按照吕川所画地图,在巨岩前方百步左右停下。他认真寻找,那条小路却是不见。古圣超既然来到这里,索性不管小路到底是不是存在,提气踩着凸起的嶙峋岩石往上爬去。 距离地面大约三层房子高度,古圣超总算找到久违的小路。这条小路应该是人迹罕至,时断时续,他大多数时间都是摸索着先行。 圆月当空时,古圣超终于攀爬了上去。 第九章 伉俪情深非少年 古圣超来到七星崖天璇峰上,不敢贸然现身,先隐藏在岩石后观察一番。 月光皎洁,眼前是块平整的巨岩,足有十余丈见方。再往前望,路边有一间石屋,依崖壁开凿,石屋门窗都紧闭,不知道有没有人居住。石屋旁的山路蜿蜒至远处,山路尽头隐没在树丛里的房舍清晰可辨。 古圣超起身正准备前往石屋一探究竟,“咯吱”一声,有人在里面将石屋厚重的木门拉开。古圣超警觉,当即蹲下不动。 有人走了出来,在平整的巨岩上练起拳脚功夫。 这时月光如洗,古圣超不敢偷看,唯恐被对方发现。 那人练了几套功夫,信步走到崖边,索性坐了下来,倚在古圣超藏匿的岩石侧面。 “你还好么?”那人轻声问了一句,声音甚是柔美。 古圣超心惊以为被发现,他刚要打算跳下去逃走,那人又说道:“我脚踝伤已经让师傅医治好了,你却音信全无,真是让人心焦。” “丁莹!”古圣超听出了对方的声音,险些叫出口,他屏息静听。 “你背我上山犯了门规,师傅罚我独自在这里思过,没有机会下山找你。那日你掉下山崖生死未卜,希望上天保佑你渡过难关。你如果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当为你孤守一生。”丁莹叹了口气,语气却是坚毅。 古圣超当下感动,更是不敢现身。他盘算着等丁莹返回石屋,他再假装路过,不能让对方难为情。 丁莹又叹了口气,“你丹田碎裂身边没有人照顾,孤苦伶仃的真是可怜。我给师傅讲了凤舞剑法,可是她却把我责骂了一顿,不让我修习旁门左道,你要是在身旁就好了,咱俩能一起琢磨这套剑法,强过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她接着絮絮叨叨一个人自言自语,最后道:“我每日都在这里和你说些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听到也罢听不到也罢,真心希望你能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的。”她起身返回了石屋。 古圣超听到木门关闭声音,又等了一盏茶功夫,这才敢偷偷观望,确定周围无人,大步朝石屋走去。他如果等丁莹刚进石屋就过去,生怕对方起疑心,此时过去,丁莹绝对不会料到他已经偷听到了自己的心里话。 “哎呀!”古圣超走到石屋门口假装摔倒,轻声叫了出来。 果然,丁莹开门探出头,她惊愕道:“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古圣超假装惊喜,他打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可是已然迟了,一道剑气从背后袭来。 古圣超暗叫不妙,他闪身躲开。 “师傅!”丁莹惊叫道。 丁莹师傅岁数不大,比吕川看上去要年轻了许多,略施脂粉,清秀的面容别有一番风韵。她娇喝一声:“你是何人,胆敢夜闯我天璇峰,找死。” 七星崖禁止男子上峰,这个规矩古圣超是知道的,自己坏了人家宗门规矩在先,他自知理亏,转身就往悬崖边跑去,准备从来路返回。丁莹师傅却是不肯放过他,挺剑刺来,剑气已经逼近身后,古圣超正要躲避,剑气莫名又消失不见。 古圣超诧异,他扭身戒备,却见丁莹抢先挡在身前,她师傅剑尖已然贴近她俊俏且有些惊恐的脸庞。 “你们,认识?”丁莹师傅阴沉着脸,甩剑隐入到身体里去,冷冷地瞥着两人。 丁莹见师傅收了宝剑,悬着的一颗心放下,神情稍微舒缓。她低声略带羞涩道:“师傅不知,这人便是在路上救了我,背弟子上山的那个好人。” “好人?”丁莹师傅冷哼一声,嘲讽道:“傻丫头,你被骗了。”她将丁莹拉到身后,毫无征兆举掌朝古圣超劈来。 “师傅不可,他丹田受损没有内力的。”丁莹急切道,无奈地跺脚。 掌风凌厉,古圣超移步躲过,丁莹的话音方才落下。 丁莹震惊,仿佛第一次认识古圣超。一个没有内力的人,躲闪移动速度不可能如此迅疾,只是转瞬之间,就能避开师傅致命一击。 “丫头看到了吧,这小子肯定是在骗你。为师早就说过,男人绝对靠不住,不要指望他们所谓的保证和承诺,都是放屁。”丁莹师傅像是对男人有很大成见,语气里满是不屑。她立在旁边,冷眼打量了两人,命令道:“丫头,打断他的两条腿算是你将功补过,你们以前有任何纠葛为师都不会再为难你。” “可是……”丁莹看了一眼古圣超,欲言又止。 丁莹师傅冷峻道:“怎么,下不去手,非要逼着师傅亲自动手吗?” “不是的,徒儿遵命。”丁莹转瞬间有了主意,与其让师傅伤到古圣超,不如将计就计寻找机会放了对方。 “小心了!”丁莹叮嘱一声,掌风凌厉砍向古圣超的脖颈。她背向师傅朝古圣超使眼色,示意他往山下移动。 古圣超假戏真做,使出吕川传授的九天碧落掌应对,往山崖方向退去。 丁莹着急侧身拦下,她飞脚踢向古圣超腰部,一边偷偷摇头一边道:“找死!” 古圣超还了一掌会意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这套掌法的精妙处这就让你见识一下。” 丁莹顿悟,古圣超前段时间从山崖坠落而毫发无伤,还恢复了内力,其中必定有蹊跷。她不再阻拦,两人你来我往朝山崖处打过去。她生怕师傅看出破绽,见古圣超能够见招拆招,便使出七成功夫。 吕川的九天碧落掌确实精妙,古圣超内力本不及丁莹,却也不落下风。 丁莹师傅盯着古圣超的身影和掌法,越看越是心惊,眼看两人到了崖边,再也坚持不住“哎呀”一声,竟然跌倒。 “师傅!”丁莹见师傅莫名摔倒,急忙奔了过去。古圣超不知所以,站在崖边随时准备跳下去逃走。 丁莹蹲下扶起师傅,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焦虑道:“师傅,你怎么了,用不用通知其他师叔过来帮忙检查是不是病了?” “我没有事。”丁莹师傅摇了摇头,她朝古圣超摆了一下手,轻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四王谷门下弟子?”她语气柔和,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古板。 古圣超摇头道:“回前辈,我不是,这个宗门从未听说。” “这就奇了,要知道你刚才使的这套‘九天碧落掌’,在四王谷除非嫡亲或是立了大功的弟子,不会轻易传授,就是传授往往也是一招半式,不会全部相授。你虽然不甚精通,但是有人倾囊传授,却是为何?能告诉我吗?”丁莹师傅满是疑惑,迫切想知道答案。 “这个……”古圣超想隐瞒吕川行踪,思忖了一下道:“是一位前辈传授,他并没有告知弟子关于四王谷的事宜。” “你说的那位前辈可是叫做吕川?”丁莹师傅盯着古圣超问道。 古圣超诧异,他弄不懂眼前这个女子和吕川的关系,唯恐对吕川不利。他迟疑了一下道:“晚辈愚钝,不明白前辈说了什么。” 丁莹师傅疲惫地摆手,“我很累,你走吧,不要再来骚扰我家丫头便是。” 古圣超望着丁莹不舍,终究还是拱手道:“告辞。”他闪身从崖顶跃下,从来路返回。 月明星稀,古圣超担心吕川等的着急,一路疾行。 回到谷底茅舍,吕川正在喝茶,他听古圣超详细汇报完整个经过,问道:“你说那个丁莹师傅放了你,你确定是当着她的面跳下悬崖,从小路回来的?” “没错,那位前辈当时看起来像是受了伤,很是疲惫,晚辈怕再生事端就从原路回来。”古圣超说完突然觉醒,悔悟道:“糟糕,我被跟踪了。” “已经迟了。”古圣超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女子说话声,丁莹师徒二人已经携手走了进来。 “吕川,你让我找的好苦!”丁莹师傅注视着吕川,瞬间泪眼婆娑,快要哭出来。 “你,我也等的不易。当初我曾经发誓此生不会再踏上七星崖半步,多少次在咱俩相识的山脚下等候,却是等不到你。”吕川连连摇头,也是无奈和懊恼。 原来两个人早就相识。 “我去准备泡茶。”古圣超率先反应过来,拉着还在错愕中的丁莹走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关好。 两人来到屋前不远处一株桂树下,在这里屋内的人推开房门就能看到他们。古圣超站定:“咱们就先在这里吧。” 丁莹挣脱开古圣超拉着的手,催促道:“你不是要泡茶吗,快去准备吧,莫要让他们等久了。” 古圣超低声笑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两位前辈应该是老相识了,现在他们正在叙旧,我贸然进去岂不是打扰了人家雅兴,反而是我的不是了,我当时只是找了个借口离开罢了。” 丁莹想了想:“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她望着远处笼罩在月色下朦胧的景致,犹豫片刻问道:“其实我也有许多话要问你,你摔下悬崖怎么死里逃生,内力又是如何恢复的,今晚因何要上我们七星崖天璇峰?” 古圣超没有隐瞒,就把这其中缘由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丁莹,他最后道:“吕前辈让我上山打听一个人,因此这才偷偷上去,哪成想还没有来得及向你询问,就被你师傅发现。” “要打听的人是谁?”丁莹急切道。 古圣超如实道:“是一个叫方星丹的女子。” “什么,是谁?”丁莹惊诧。 古圣超看着她的表情,“怎么,方星丹这个人你认识?” “这个人就是我的师傅,房间里那位便是。”丁莹望着灯火闪烁的茅草屋,心情复杂。 第十章 分离总是让人心痛 烛光摇曳,在方星丹脸庞上来回明灭,映照在噙着泪珠的眼眸更是晶莹剔透。 “你也真傻,明明知道我就在山上,为了当初气恼时一句‘此生不会再踏上七星崖半步’,就狠心丢下我独守枯灯,你怎能如此无情。”方星丹气呼呼道,责备中带着些许温柔。 吕川埋下头,又抬起来道:“我承认我怯懦,犹豫过、徘徊过,始终不能下决心上山寻你。当初你和我本来可以顺利离开,就因为你师傅假装自刎,你回去救治,我不忍丢下你,反被七星剑阵所困,最后不敌让他们打断了双腿从山顶抛下去,侥幸死里逃生这才苟活了下来。我好几次按捺不住冲动想要上山,又怕见到当年那些老妖婆一气之下杀了她们,毕竟是你的师傅和师伯,那样更是让你伤心。” 方星丹愧疚道:“是我害了你,当年师伯们大多故去,现在只有掌门、天玑峰和开阳峰师傅是阳字辈,剩下诸峰师傅都是我们星字辈了。我师傅故去后,我也接任了天璇峰师傅,第一件事就是派弟子拿着你送我的玉佩去四王谷打听你下落。哪曾料到她没有找到你反倒丢失了玉佩,让我心痛。” “可是这个吗?”吕川笑着取出那枚玉佩。 方星丹诧异,一把抓过玉佩仔细端详:“不可能?怎么会回到你这里?” 吕川庆幸道:“你我缘分未了老天爷也在帮忙,机缘巧合之下我新交的那位小友送了回来。” “怎么,他真的不是你徒儿?”方星丹不解。 吕川点头,“四王谷规矩你也是知晓,为了以后少些麻烦,我是不会收弟子的。” “今晚你派人上山,我以为是采花贼,后来见到他会使‘九天碧落掌’,便知和你脱不了干系,我急火攻心险些晕倒,无奈之下这才放了他,跟踪来到这里。”方星丹解释道,她感慨万千:“天意,这都是天意啊!”她抹去眼角泪珠接着道:“这个地方我其实来过,以为是哪个农人新开辟的菜园,怕惊扰了人家,就悄悄离开。早知道是你,我打死也要等的。” 吕川给方星丹戴好玉佩,抚摸着她的脸庞,两人情不自禁地相拥在一起。良久,吕川想起外面还有两人在等着,他开门正好看到古圣超和丁莹二人站在树下。 古圣超小跑过去:“前辈有何吩咐?” “天色已晚,你们先去休息。”他望了一眼身后略带羞涩的方星丹,对丁莹道:“我和你师傅多年未见,今晚好好叙叙旧,你们就不用照料我们,都各自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 古圣超和丁莹点头答应。 “这里共有三间草舍,一间前辈住,一间我住,另一间是柴房,平日烧饭用。”古圣超见吕川关了门,便领丁莹来到自己房屋,点燃烛台道:“今晚你就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委屈你了。” “你睡哪里?”丁莹关心道。 古圣超笑了笑,“柴房的柴草厚实,我对付一晚没有问题。条件再差,也总比在落鸦湾洞里强。” 丁莹过意不去,把床上褥子给了古圣超:“我有薄被就足够,柴草太硬,这个你垫在身下吧!” “好吧!”古圣超高高兴兴抱了褥子,却不舍得离开,两人又聊了一阵子,丁莹顺便介绍了七星崖诸峰的情况。 直到夜已深,古圣超这才回柴房睡觉。 第二天清晨醒来,他来到屋外,见吕川和丁莹房门紧闭,不便打扰他们休息,先去谷底打理稻田,顺便摘了些青菜回来煮粥。粥已经煮好,房门依旧紧闭没有人出来。古圣超奇怪,平日里吕川此时也早就在晨练,并没有睡懒觉习惯。 他先来到丁莹房门前,轻轻叩门:“丁姑娘,起来吃粥了。”他连叫三遍无人应答,轻轻推门,房门应声而开。他小心走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桌子上留了一张纸,只写了“珍重”两字。字体娟秀,分明是女孩子笔体。 古圣超顿觉不妙,他赶紧推开吕川房门,里面的人早就不知去向,桌子上也留了字条:圣超小友,我们不辞而别已在江湖,你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能一飞冲天,有缘自会重逢,后会有期。 是吕川的笔体。 捧着吕川留下的字条,古圣超恍惚间无所适从。 他自幼父母双亡流离失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报仇”。不论遇到怎样的困苦和磨难,都咬牙挺了过来,只为了那一份执着。大仇得报了无牵挂后,幸好遇到丁莹,互相帮助过程中,心中那份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让他重新获得对未来的渴望。吕川救了他,虽然坚持不收他为徒,但是父爱般的关心和照顾,犹如重生一般。 可是现在,那份父爱和美好的渴望都离他而去,对新生活刚刚燃起的期盼仿佛被冷水瞬间熄灭,降至冰点。 古圣超郁郁寡欢,坐在茅屋前树下胡思乱想,不饮不食望着远方傻傻发呆。哪怕是午后山谷中突然降下的疾风骤雨,也无动于衷,浇了个落汤鸡仍置之不理,好像身边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雨过天晴,烈日当空。他拢去头发上雨水,用潮湿衣袖擦了擦脸,想起了幼时曾经类似遭遇。 那时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在这样冷雨浇灌下,本来就腹中无食更是饥寒交迫。后来他发着高烧蜷缩在街头一角,若不是有人见他可怜给丢了几个菜团子,也许早就一命呜呼了。就是那样艰辛日子,他也坚持着不放弃,现如今衣食无忧,又恢复了内力,怎么能如此颓废呢? 古圣超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自责道:“振作起来,你这样不思进取会让别人笑话的,再见到吕前辈,一定会被他耻笑,枉费了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你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能一飞冲天。”吕川字条上的留言,也给了他勇气和力量。 他盘膝而坐,用“五魂阵”代替丹田辅助练气,真气在体内经脉走了一个周天,顿觉神清气爽,身上湿漉漉衣服也在不知不觉中烘干。此刻天色渐晚,日头开始西沉。 古圣超一天未进食,去柴房吃了些清早没有动过的冷粥。他打定主意,明早就离开这里,闯荡江湖寻找新的生活。虽是在这里最后一顿饭,他还是清洗干净锅碗,把柴房拾掇整整齐齐,然后又去谷底,把稻田和菜园打理一番。这里以后也许会变得荒废,但是在清理荒秽和松土以及施肥的过程中,他感到无比充实。 他和吕川相处这段时间,已经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即将离开家的感觉,换做谁也是不舍,自然珍惜这里的一草一木。 峡谷中山势高耸,太阳早早被遮挡,还不到时辰,天已经黑了下来。 古圣超回到茅舍,把吕川和丁莹留下的字条小心装在怀里。发现在吕川床上还放了一个包裹,清晨他失了魂无视了这里,包裹里是几件干净衣物,还有些碎银子,正是他背丁莹上山,丁莹送给他的。古圣超不禁感激,默默祝福吕川三人一路顺风。 收拾妥当他这才回屋休息。也不知道睡到何时,古圣超隐隐约约听到柴草燃烧爆裂的声音,他以为是幻觉,睁开眼眸观看,漆黑的夜色中屋顶竟然闪烁出火光,熊熊火光居然将屋顶的茅草烧出一个洞来,未燃尽的灰烬掉落,在地面跳跃。 “失火了!”古圣超这才惊觉,抓起床边的衣物就往外跑。 他刚跑出房门脚下好像被绳索绊了一跤,跌出摔了个跟头,他正要起身,一张大网罩下将他裹在其中。古圣超挣扎着准备脱身,几柄宝剑闪着寒光刺了过来,让他动弹不得。 “老实点,别动!”当前一名女子厉声喝道,古圣超借着火把光照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当初逼迫自己跌下悬崖的苗姐。 几名女弟子上前将古圣超五花大绑,苗姐则逼问道:“说,屋子里还有谁?丁莹那个小贱人哪里去了?” 古圣超瞪了她一眼,朝地下啐了口痰不做声。苗姐伸手扇了古圣超几个耳光,怒斥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三间茅舍此刻火光冲天,有个上了年岁的女子提剑依次检查,没有发现其他人踪影,这才回到古圣超身前问道:“方星丹昨晚是不是在这里过夜,他们现在何处?” 古圣超依旧不言,有弟子从他衣服里搜出了吕川和丁莹留下的字条,交给那个女子:“掌门过目。” 丁莹讲过,七星崖掌门是金阳一,也是方星丹的师伯。 金阳一看后骂道:“这一对狗男女果然藕断丝连,终究还是私奔。”随后将字条扯了稀碎,迎风扬了出去。她横了古圣超一眼,命令道:“先把他压上山严加看管,明日再审。” 古圣超被推搡着上了山,在天权峰练武场中央,苗姐扯掉古圣超身上捆绑的绳索,拴在他两个手腕上将他吊了起来,几名女弟子持剑守在下面。古圣超暗自叫苦,他不确定用内力是否能震开绳索,就是凑巧挣脱,下面女弟子的剑尖,也会把他扎成刺猬。 折腾了一宿,古圣超身心疲惫,下面的女弟子也换了班,掌门金阳一领了门下众多弟子围拢过来,一众女弟子朝古圣超指指点点,表情甚是轻蔑。 第十一章 夜魅王万若 掌门金阳一高声道:“昨晚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吧,现在就让阿苗讲一下事情经过。” 苗姐得意洋洋走到众人面前,扯着嗓子道:“师尊、师伯、师叔,各位姐妹们,前天晚上我和阿梅结伴巡夜,路过天璇峰听到有动静就过去查看,远远望见这个人正在和方星丹师叔和丁莹师妹不知道聊了什么。等我们过去时候,他们先后从山崖上跳下去,我和阿梅以为他们要自杀,不曾料到居然有小路通往下面,想必是他们经常私通走习惯了。阿梅功夫低微,下到山势陡峭处就害怕无法前行,我让她回去禀告掌门自己一个人跟了过去,最后来到山谷下面。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只好回去禀告。掌门碍于面子不愿意让外人知晓,忍了一个白天,就在昨晚率领弟子们前去捉奸,谁曾想他们提前跑了,只抓到了这个臭男人,这才押了上来。” “杀了他!”起初有人低声说道。 紧接着是更多人附和,“杀了他”的呼声此起彼伏,传遍了人群中每一个角落。 掌门金阳一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她高声道:“天璇峰方星丹早在二十年前就和四王谷弟子吕川暗地里勾搭,不清不白,后来天璇峰师傅去世,临故前指定由她来继任,我们见方星丹近期还算老实,看着本本分分就答应了。哪曾料到这二人臭味相投,背地里狼狈为奸,方星丹贵为天璇峰师傅不以身作则,反而带着弟子私奔,日后不论在何处见到她,七星崖弟子都可以杀无赦。我门弟子丁莹,受师傅蛊惑,私通男人也应杀无赦,不得有误。”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七星崖弟子同仇敌忾,纷纷高呼。 金阳一命令道:“这个男人是吕川弟子,和丁莹一丘之貉,现在就由天枢峰和开阳峰师傅周星语、宋阳舒执行七星崖规矩,杀了他。” “遵命。”两名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执剑走向古圣超。 古圣超双手被缚,好在苗姐瞧不起他捆绑的有些松懈,他趁掌门金阳一讲话功夫已经悄悄松了绑,偷偷用手抓着绳索,准备随时逃跑。 “等等!”就在两名女子走近古圣超时,从练武场旁边树上跳下一人,厉声阻止。 众人皆骇然,鸦雀无声。 要知道从昨晚吊起古圣超到现在,练武场周边巡查的弟子你来我往从未断过,有人消无声息潜伏在树上,足够让所有人震惊。 “谁?”金阳一喝道。 跳下那人不紧不慢走向金阳一,众人看得清楚,来人也是一名女子,年岁大约在三十多岁,穿了一身黑袍,眉清目秀却冷若冰霜不威自怒。 “四王谷夜魅王万若拜见掌门。”万若拱了拱手,算是施礼。 金阳一大惊,也回礼道:“听闻四王谷有魑、魅、魍、魉,四位大王,夜魅王能亲临我七星崖理当远迎,只是你这般偷偷摸摸的前来,倒是降了自己身份。” 现如今东有武王殿、西有云起宫、北有白沙城,南有毒、巫二宗,为江湖几大门派,四王谷虽不在其中,却是最为神秘。四王谷盛产棺木,天下所有的棺材铺都已能得到四王谷的棺木为荣,人们趋之若鹜,自然水涨船高,价格不菲也是供不应求。可是四王谷在哪里,却是无人知晓,明明都知道四王谷的存在,好像又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万若不动声色道:“我们四王谷原本和你们七星崖并无瓜葛,只是前一段时间贵派弟子丁莹到处打问我四王谷消息,被我弟子知晓后通报上来,据悉贵派不让男人上山,我有了时间立即赶来亲自拜山。昨晚你们七星崖好不热闹,我一无所知,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出此下策了。” “丁莹去了你们四王谷?”金阳一如梦初醒,“怪不得我多次问过方星丹,她总是推脱,原来是找野汉子去了。” “放肆!”万若上前踏出一步,杀气弥漫了四周。她猛然挥手,一股劲气撞向古圣超,他抓不住绳索,只得松手随着气流荡出练武场,稳稳落在外面。 众人看得心惊,万若叱喝道:“还不快走!” 古圣超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挣脱了绳索,原来早就被万若发现,他不敢耽搁,撒腿就往山下跑去。 七星崖弟子反应过来拦截,从树上又跃下三名女子,阻挡在当中。众人只得眼睁睁望着古圣超跑远。 “你们欺人太甚!”金阳一挥剑上前,其余各峰师傅也跟着亮出宝剑围了过来。 万若甩出宽大黑袍,一身劲装显露出来,她伸手唤出体内隐藏的宝剑冷冷道:“只要和我四王谷有瓜葛的弟子,只能由我四王谷处置,不得外人插手。据说贵派七星剑阵了得,今日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金阳一犯了难,七星阵法需要七个人来共同运转,可惜方星丹不在,其余弟子一时半会无法掌握,缺了一人阵法必然不稳。 开阳峰师傅宋阳舒看出掌门心思,她不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会会她。”提剑上前便刺。 两人试探了十余招,宋阳舒毕竟是方星丹师伯,岁数大了明显体力不支,不出二十余招就开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莫不是万若手下留情,宋阳舒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金阳一看出危险,挥手示意其余各峰师傅同时围上,六人组成七星剑阵困住万若。 万若开始不敢大意专心防守,四十个回合过后,她看出其中破绽。七星剑阵本应是七人来运转,少了一人剑阵发动必然迟缓。天枢方位攻来,天璇方位必然保护,可是方星丹不在,天璇方位空缺,天玑方位又跟不上。七星剑阵七个人平日里演习熟练,少了一人不能马上适应,位置互补总是慢半拍。 天枢峰师傅周星语刺出一剑,她左肋显然是个破绽,万若没有防守也刺出一剑,两败俱伤的打法。周星语吓了一跳,普通切磋功夫犯不着拼命,她回防招架。按理说天璇峰师傅方星丹在的话随便怎么一招,必能逼退万若,可是偏偏少了一人,天玑峰师傅李阳妍补位就已经迟了。 万若虚晃一招让过李阳妍,剑尖直刺掌门金阳一。 剑阵自乱阵脚,攻防转换顿时不畅。掌门金阳一见万若剑尖刺来,她想单打独斗,怎奈空间狭小,挥舞宝剑稍有不慎就会误伤队友,只能招架,期望队友能补位逼退对方。玉衡峰师傅计星菲岁数最小,临阵经验不足,慌乱间被万若一脚踢飞了宝剑。 掌门金阳一咬牙收了宝剑双掌攻向万若,万若冷笑宝剑向后甩出逼退身旁几人,她双掌如莲花般翻飞,逼得金阳一倒退两步,最终还是不留神胸口挨了万若一掌。好在只是切磋,万若也是点到为止,她跃出剑阵半空中接住自己宝剑,稳稳立在旁边。 “得罪了,告辞!”万若领了三名弟子大摇大摆往外走。 七星崖有弟子想要拦下几人,掌门金阳一脸色阴沉,摆手示意众人放她们下山。 万若一边走一边问:“那个小子呢,是不是跑了?” 一名弟子道:“回禀魅王,那人确实跑下了山,我三人这就去追。” 万若微微摇头:“不必了,找到邪魉王要紧,那个小子就先暂歇放过他吧。邪魉王带了两个女伴同行,一路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下了山我往南,你三人自行决定方向,我们四个方向同时寻找,谁先发现线索就用咱们四王谷新建的渠道通知其他三人,到时候再做计较。” 三人领命答应。 万若他们下了山分头寻找,殊不知此刻的古圣超如同丧家之犬,拼了命奔跑。他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是哪个方向,甚至跑了多久也忘记了,他只知道不能停下来,尽可能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天已经黑了,古圣超这才慢慢停下里,他感到筋疲力尽口干舌燥。他突然意识到好像跑错了方向,他记得和丁莹来七星崖是进了山谷不远就开始上山,可是现在,他跑了将近整整一个白天,却始终没有离开连绵群山,而且山势险峻,怪石嶙峋古树参天。此刻没有月光映照,前方的道路更是艰险。 古圣超停下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大口喘息着。 “看见了,看见了,就在前面。”忽然,后面传来人们惊呼,是男子的声音。 “糟糕,七星崖弟子还是追上来了。”古圣超害怕,起身便跑。他匆忙间忽略了一件事,七星崖都是女弟子,怎么会有男子的声音呢? 古圣超慌不择路,专门往草木茂盛幽暗的地方钻,以为这样别人不容易找到。可是,他越是往僻静的地方跑,好像有人举了灯笼在后面跟着,前方的路越发明亮。古圣超回头观望,“妈呀”一声跌坐到草丛里。 一个一尺来高,浑身晶莹剔透的小人悬浮在空中,嘴里吮吸着自己左手大拇指,睁大了双眼盯着古圣超。小人通体近乎透明,好像夜明珠一样,散发出乳白色亮光。 古圣超惊恐,爬起来发疯般狂奔,时不时回头观望一下。 可是,那个小人看似动也不动,却始终跟在后面。古圣超跑得快他也跟的紧,古圣超停下他便不动。 “你是谁?你家大人在哪里?”古圣超察觉出异常,沉住气小声问道。 小人只是眨着一双大眼,并不开口。 古圣超大胆向他迈出一步,身形带来劲风,小人竟然被风吹动往后飘移了少许。古圣超好奇,一点一点挪动靠了过去。他凑近小人,慢慢伸出右手。 小人也伸出右手,抓住古圣超的一根手指。对方小手冰凉,沁骨的冷气让古圣超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古圣超暗叫不妙,他正要甩开小人,小人已经化作一团雾气钻入古圣超经脉当中。 第十二章 灵胎 古圣超仿佛陷入无尽的虚空,没有了知觉,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随风漂浮了起来。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晶莹剔透,散发出淡淡荧光。 “庄主,庄主,在这里了。”远处人们发现了这里异常,十余人个人七嘴八舌议论着蜂拥围了过来。 庄主梦培龙青衣灰袍从人群中走过来,他盯着古圣超问道:“这人看着面生,不是咱们梦幽山庄的吧?” 师爷梦松回复道:“禀庄主,此人不是咱们山庄的。”他问身边的其他人道:“这个人你们谁认识?” 众人纷纷摇头,都说没有见过。 梦培龙恼怒道:“我几年前偶然得知这里秘密,散尽家财在这山谷中创建梦幽山庄,只为了获取百年一遇的灵胎,吸收其中至纯真气,成就霸业。我为了守住这个奥秘,甚至连自己家人都没有告诉,只是在几天前才通知了你们几人。哪曾料到会被这个无名小卒捷足先登,这难道就是天意吗?我不信,拿命来!” 他歇斯底里般举剑径直劈向古圣超。 古圣超正被淡淡荧光包裹,梦培龙剑刃砍在荧光上,“铛”的一声,宝剑竟反弹开来,险些砸在他自己的肩头。古圣超居然毫发无损,仍就处于昏沉沉状态。 “什么情况?”梦培龙心有不甘,却不敢使剑再砍。 梦松上前一步道:“庄主,你刚才也说了,这灵胎实乃精纯真气幻化,我估计一旦进入人体就会被收为己用,现在应该还没有完全融入到身体里去。” 少庄主梦立炎领了众人围在四周,吩咐道:“都盯紧了,我就不信他能飞走。” 众人都忐忑不安,各执兵刃守候在古圣超身旁。不多时,古圣超身上荧光逐渐暗淡下去,“噗通”一声,从半空中跌落,摔到草丛中去。 古圣超也从迷蒙中醒来,他首先感到全身经脉仿佛都断裂一般,剧痛一阵接着一阵,痉挛般抽搐着。他睁开眼眸看到四周围着的众人,吓了一跳,想要爬起来逃走,可是胳膊和双腿又不听使唤,挣扎着就是不能动弹。想要说话,张开嘴吱吱呀呀了好几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梦培龙走上前,不屑道:“真是晦气,怕是个哑巴吧!”他迟疑了一下,挺剑刺向古圣超肩头,剑尖轻松扎进去寸许,鲜血涌出染红了肩头。梦培龙抽出宝剑,在古圣超身上擦干净剑刃上血渍,愤恨道:“坏我大事,我让你不得好死。你们几个,都收了兵刃给我狠狠揍他,往死里打。” 围观的几名家丁立即收了各自兵刃,拳打脚踢朝古圣超身上雨点般落下。 古圣超能看到也能听到,就是动弹不得,全身经脉的剧痛好似肝肠寸断,众人拳脚打在身上根本没有知觉。直到那些人打得拳头都疼了,他身体内的剧痛才慢慢消散,终于感觉到那些人打在身上的疼痛,但是他也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眼看着古圣超就这样被活活打死,师爷梦松忽然想起一事,上前禀告道:“庄主,小人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梦培龙没好气道。 梦松小心道:“咱们梦幽山庄养了许多猛兽,每日里精心饲养只为了让它们这些牲畜能练出内丹,供庄主练功之用。然而这些年来,却大多失败,偶尔有练出内丹的,也是微不足道没有效果。眼下这个人吸收了灵胎的精华,如果当做牲畜饲养提炼内丹,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梦培龙后悔地拍大腿,连忙阻止:“停下,不要打了,都给我停下。” 众人也都打累了,马上停下来歇息。 梦培龙走上前试了一下古圣超的鼻息,见他虽然昏迷,呼吸还是有的,只是极其微弱。他吩咐道:“你们几个即刻背他回山庄疗伤,要是半路死了,拿你们几个人是问!”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明明刚才让往死里打,怎么又变卦了。 梦培龙焦急,踢了其中还在发愣的屁股一脚:“还不快走,他要是死了我拿你陪葬。” 那人听了急忙背起古圣超朝山庄方向狂奔,其余众人跟着往回跑。 回到梦幽山庄,梦培龙亲自给古圣超疗伤,伤口敷上止血消炎药物。他一晚上睡不着来探望了好几回,见古圣超呼吸逐渐稳定,天已大亮后这才放心回去休息。 古圣超又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慢慢恢复了意识,全身伤口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呻吟了几声。 “他醒了,他醒了,快去禀告庄主。”守候在旁边的家丁欣喜万分,恨不得马上飞到梦培龙身前汇报。 不多时,梦培龙大步流星走来,他检查了一番,叮嘱道:“你们几个把他抬到地牢,每日记得按时换药,他吸收了灵胎精华,以防万一还是套上锁链,有问题及时向我报告。” 古圣超感到有人抬起自己,他睁眼观看,可是双眸眼皮肿胀什么也看不到。随着身体挪移,身上伤口撕扯的更是痛苦,他忍不住又是呻吟。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被安置在一张冰冷的床上,有铁链套在手腕和脚踝处。有人给他伤口敷药后,又有人扶他起来喂了些肉粥,最后给他盖了被褥,人们这才离开。 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这是古圣超唯一能感知到的。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有人按时来给古圣超换药和喂饭,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苦不堪言。更令他难耐的是身上伤口,虽然疼痛难忍,然而他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强忍着不再呻吟,咬牙硬扛着不发出声音。胳膊和腿是自己的,上面伤口疼痛也能感知到,就是不停使唤,无法动弹。 那一晚被揍得全身是伤,连眼皮都肿胀得看不到东西,等到身体的浮肿消退下去,古圣超终于能看到周围环境。这是一间只有狭小天窗的地牢,四个墙角有烛台发出昏黄的光,沿着十几个台阶上去,是一扇厚重铁门,这是人们进出地牢的唯一通道。墙角堆放了些动物骨架,散发出腥臭味道。古圣超躺在一张石桌上,手腕和脚踝分别用粗大铁链套着,防止他逃脱。 古圣超身上伤口逐步结痂后,就有人抬走了石桌,他每日吃住都在脏兮兮的地上。饭菜也从最初丰盛的鸡鸭鱼肉变得单调,都是些难以下咽的饭团,里面还夹杂着令人发呕的药味。他无法动弹,都是一个一脸横肉的家伙过来喂他,不管他吃不吃,掰开他的嘴巴便硬往里塞,若是吐出来,就是一顿拳脚,不吃不行。 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就像是看待牲口一样对付他,随着时间推移,饭团干脆就是大团的药材里面夹杂了些饭菜,更是难以下咽。百般折磨下,古圣超一度想到自尽,不想活了。 可是等他有力气用内力巡视自己丹田时,有了惊奇发现。原本支离破碎的丹田不知何时竟然奇迹般修复,一眼望不到边的真气在里面如同一团一团白云般聚集、萦绕,翻滚着。五柄宝剑悬浮在茫茫大海般的真气之上,组成“五魂阵”,在玄气滋润在愈发生机勃勃。正当中是他平日里练功用的佩剑,颤动着发成嗡嗡声响,似乎要争破束缚一飞冲天。 这给了他生的希望和活下去的勇气。 古圣超慢慢运气,经脉似乎有阻隔的地方,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最后使不上劲。他料想丹田能自己修复肯定和那晚晶莹剔透的小人有关,只是猜不透其中关联。他怨恨这里的一切,诅咒那些将他打伤,并把他关在这里的人们。 他哪里知道,若不是那些人将他揍个半死,他早就真的是一个死人了,阴差阳错之下,居然救了他一命。那晚他吸收了灵胎全部至纯真气,真气在他丹田里不断聚集,以他目前的修为,自己无法将真气全部吸收,最后结果必然是丹田爆裂而亡。那些人拳脚相加,反而帮助他疏通了经脉,真气在经脉中反复运行周而复始,不经意间修复了丹田,内力大增。 就这样又过了一月有余,古圣超犹如野人,长发披散下来,浓密的胡须乱糟糟,身上衣服肮脏破旧,散发出的臭味连他自己也快要无法忍受。他每日练功不辍,总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明明感觉可以将全身经脉打通,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让他苦不堪言。 期间梦培龙和梦松来过几趟,每次梦培龙都是在古圣超身上拿捏一番,手掌紧贴他的肌肤用内力来回探测,似乎在找寻什么,后来嫌弃他太脏,就命几名家丁扒光了他的衣服,用冷水冲洗一番,真的就像是牲口一样裸着拴在那里。 伙食也越来越差,拳头大的饭团每日要吃下十来个,数量是逐渐增加,基本全部是各种药材掺杂而成,闻到味道就想吐,更不用说要通通吞下去了。 这日,他正在暗自练功,听到铁门打开有人走了下来,沉重脚步声就知道又是那个一脸横肉的家伙。 “开饭了!”那个家伙上前掰开古圣超嘴巴,塞进去一大块饭团。浓烈的药味钻入鼻孔,古圣超不由自己打了一个喷嚏,将口中饭团全部喷了出去。 “找死!”那个扇了古圣超一个耳光,古圣超脸上污垢粘在他手上,他说了声“晦气”准备在古圣超身上擦拭,却又嫌弃他太脏,见靠墙有一把锄头,抡起锄头用把手劈头盖脸朝古圣超雨点般砸下来。 古圣超动弹不得,只能忍受这非人的折磨和痛苦,反正是躲不过,他暗暗运气减缓痛楚。不知不觉中他忘却了疼痛,真气在经脉中运转一点一点往前挪移。 那个一脸横肉的家伙见古圣超不为所动,下手愈发狠辣。 古圣超经历了太多失败,这次也没有刻意发力,顺其自然随心所欲,只为了缓解疼痛而已。陡然,真气突破了最后的障碍,在经脉中转了一个周天重新回到丹田。真气仿佛是喷薄而出的潮水一发不可收拾,在全身经脉中奔流着、汹涌澎湃地运行着。 他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享受着这份成功的喜悦。 第十三章 渡劫 古圣超原来只是元神境初期,丹田受损被吕川修复后,从练气境重新开始这才到了筑基境中期。此刻真气在全身经脉中奔流不息,直接越过元神境到达了涅槃境。他身体各个部位在真气作用下拉伸和变形,重组着身体构造,变得柔软但是更加坚韧,经脉也异乎寻常的通畅。 突然,乌云卷积在梦幽山庄的上空,碰撞着翻滚着,咆哮着发出雷鸣般巨响,天地间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一道道闪电划下来,天地间瞬间亮得晃眼,眨眼间又陷入黑暗。 古圣超不知不觉来到了渡劫境。 修炼到渡劫境本就是逆天而行,普通人能练到这个境界的凤毛麟角,成功者也是万里挑一,大多数不是重伤就是毙命。好多修习者练到涅槃境就裹足不前,唯恐到了渡劫境功亏一篑。只有像古圣超这般的愣头青因为无知才无畏,不顾后果的闯下去。 梦幽山庄庄主梦培龙起初也不以为然,就当是寻常的雷雨天气,他观察了好久,忽然察觉出其中的蹊跷,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急忙召集了众人赶往古圣超所处牢房。 牢房内。 那个一脸横肉的家伙见古圣超不去哀嚎和求饶,居然还笑了,他更是愤懑,举起锄头恶狠狠朝古圣超脑袋砸过去。锄头距离古圣超脑袋还有一寸处,突然停了下来,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攥住,再也不能下去半分。他往回抽,锄头还是纹丝不动。他正在惊愕中,但见古圣超一声长啸,双臂挥动两只脚踢出,粗大锁链竟然应声而断。 锄头倒飞过来,那人哼了一声,锄头当胸穿过,带着他退后牢牢将他钉死在地牢中的墙壁上。 古圣超睁开眼,双眸似乎要喷出火,这些天他所遭遇的非人折磨,他要加倍偿还。 渡劫成功了! 天地间恢复了平静。 他冲出地牢,迎面跑来十多人手持刀剑拦在当路,应该是听到动静赶来支援。古圣超挥舞拳头平推过去,转瞬间,留下一地尸骸。他就像是一头发疯的猛兽,咆哮着撕咬着每一个敢于阻挡的猎物。 庄主梦培龙率领着儿子梦立炎和师爷梦松一众人等奔了过来,他们见到古圣超仿佛魔化的样子,都吓了一跳。梦培龙拉儿子退后一步,往前推梦松指挥道:“这个人疯了不足为惧,咱们一起上前杀了他便是。” 梦松有些害怕,他左右观望发现人多,这才放心。他喊了声“一起上”,率先冲杀过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古圣超赤手空拳迎上去,杀气笼罩了天地。梦松将要来到古圣超身前,先放出几枚袖箭,紧接着抡大刀朝古圣超头顶劈去。袖箭激射而出,古圣超闪身躲过,迎着大刀抓去。梦松大喜,他翻转刀刃企图削掉古圣超手指。古圣超左拳击在刀背上,大刀振动发出蜂鸣声。梦松拿捏不住大刀顿时脱手,他一愣神,古圣超右拳已经来到面门。他眼前一黑,脑袋就已经被古圣超拳头砸扁,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梦培龙高声喝道:“谁也不许后退,违令者斩,杀了这个疯子,每人赏黄金百两。” 众人见师爷倒地气势松懈正要逃跑,听到庄主命令,只得仗了人多硬着头皮围攻过去。怎奈古圣超如同一头雄狮,势不可挡谁也奈何不了他。梦培龙见机不妙,拉了儿子就往后院跑。 古圣超看在眼里,身边需要解决的人太多一时杀不过去。他丹田里的“五魂阵”不断催动,他心里刚刚默念,宝剑要是能飞出去就好了,心念所至,“五魂阵”裹挟着当中佩剑就飞出了身体,由绣花针大小变得五尺多长,向梦培龙父子截杀过去。梦培龙惊骇万分,他和梦立炎拔剑背靠背防御。 六柄宝剑来去如飞,梦培龙父子眼花缭乱根本盯不过来。没有几个照面,梦立炎项上人头就被割掉飞了起来。梦培龙见状心智已乱,一剑穿胸当即毙命。围攻古圣超众人慌了神,都纷纷要逃走。“五魂阵”悬在半空,飞剑如梭哪里能逃得掉,转眼间地面只剩下断臂残肢,一个个死的彻彻底底,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古圣超将“五魂阵”收回丹田,他恍若一梦,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难以置信。当日吕川曾告诫他阵法重要性,他不以为然,今日“五魂阵”大展身手,他这才真正懂得吕川话语里的意思。 遍地尸首,让古圣超燥热的心慢慢静下来,他有些后怕,从几人身上扒下衣服穿好,也不管上面的血污,先遮挡住身体再说,有散碎银子滚出他一并装好,大步往外面走。路过一处院落,里面飘出诱人香气,一男一女抬了箩筐走出。他们见到满身血渍的古圣超都吓了一跳,女子更是失手松开箩筐,箩筐侧倾几个圆鼓鼓包子滚了下来。 古圣超多日没有好好进食,见到包子便扑上去胡乱抓起往嘴里塞。 那一男一女像是夫妻,男子护住女子退到墙角,顺手抓起一把干农活翻土用的齿镐挡在身前。 古圣超狼吞虎咽哪里顾得上其他,他吃饱才回味出当中有不少是肉包子。 男子紧握齿镐害怕道:“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喊人了,这梦幽山庄里到处都是高人。” 古圣超笑道:“别怕,这里庄主已经被我杀死,剩下还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我只向你们要一些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男子吓坏了,说话也开始不利落。 古圣超指了指自己身上,“我只要一身干净衣服便可。” 那两人对视片刻,女子道:“好汉手下留情,我这就去找。”她跑出去不大一会儿,果真抱来两身干净衣服,她将衣服放在古圣超身前道:“好汉恕罪,我家男人就剩这两身了,实在找不到多余的。” 古圣超抓过衣服安顿他们道:“这里死了太多人,你二人还是尽快离开,以免招来祸端。”他见男人点头,又问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市镇朝哪个方向走合适?” 男子指了指西面道:“翻过两座山就是白山镇,镇子傍水而建还有码头,只是山高路险不好走。” “多谢!”古圣超抱拳致谢,他用干净衣袍裹了些包子迈开双腿狂奔而去。 他跑得有些着急,不知不觉中感到哪里不对劲,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怎么跑到树顶上来了。他心里惊吓稍微泄气,立时从树上跌落,险些摔了个狗啃泥。他舒缓呼吸慢慢静下心来,这才知道自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需要时间去适应。 日落西山,古圣超已经来到白山镇,远远便看到夕阳下的河水,泛起粉红色粼粼水波。他现在内力浑厚,这些山路如履平地根本难不住他。到了河边已是黄昏,他在岸边找到一个无人地方,脱了衣服跳下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搓掉身上厚厚的污垢,穿上衣袍走向市镇。 古圣超不紧不慢踱到白山镇中心,正是华灯初放时,各式餐馆都座无虚席,好不热闹。古圣超沿街直行,不多时来到河边,河中画舫灯火通明,达官显贵们一边赏月一边欣赏歌姬表演,悠哉悠哉。 沿着河岸继续前行,一艘巨大船舶正要启航,船上伙计们扯起船帆,高大船身慢慢离开河岸。 古圣超身负多条命案,虽然不是他有意为之,毕竟是杀了人,他也害怕官府追究。大船一般都是远航,正适合他避难的心思。他找准时机一跃而上,随即隐入船舱中。 一个伙计眼前恍惚,问身边伙计:“刚才我好像看到一只大狸猫窜了上来,用不用检查一下。” 那人笑道:“我看你又是想偷懒了吧,这么高的船舷哪个狸猫能上来?快点干活,别净想没用的。” 船舱中有舷梯,古圣超走下梯子,船舱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装饰华丽,每一个单间外都有丫鬟伺候着,显然是些官宦人家;中层稍微差些,但是也庄重典雅,桌椅整齐排列,人们喝着茶低声耳语,看他们装扮大多家境殷实、非富即贵;下到底层就没有了装饰,就连最普通的桌椅板凳也没有,衣着简朴的人们都席地而坐,闷不做声。 古圣超本就乡下人装扮,随便找了个地方也坐了下来。他旁边是一少年,大约七、八岁样子,活泼好动,不停在人群中奔跑,对周围一切充满了好奇。少年由父亲陪同,父亲还没有老去就已经满脸皱纹,木讷寡言。 少年跑了一会儿腹中饥饿,跟父亲讨要食物,少年父亲说带的干粮不多,只能等明日再吃。少年不高兴,坐下一旁生闷气,古圣超怀里正好有剩下的包子,他拿出两个肉包子递给少年。少年父亲起初还婉拒,后来架不住包子肉香,少年还是主动接过吃得狼吞虎咽,险些噎着。 大船乘风破浪平稳行驶了十多日,中途停靠了几个码头,用来补给物资方便乘客上下船。古圣超带的包子第二天就全部吃掉,主要是少年食量大,替古圣超吃了不少。好在船上提供饭菜,古圣超买来和少年分着吃,少年父亲腼腆,自己在一旁吃随身带的干粮。 第十四章 跋扈的小姑娘 这日少年跑着跑着就不见了身影,他父亲等了一会儿不见儿子,焦急地站起喊着孩子名字:“二狗,二狗,你快回来。” 始终没有人回应。 古圣超听力敏锐,他隐隐听到中层船舱有孩子的哭声,提醒道:“你家孩子是不是跑到中层船舱玩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家孩子很听话的。”他嘴上说,还是迈腿小心上了楼。 古圣超跟了上去,刚来到中层船舱,就听到一女子叫骂声:“你个小屁孩,敢偷我的手镯,说,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刚上来。”二狗呜呜哭着,只是抹眼泪。 “啪、啪。”清脆声音传来,二狗脸上挨了两巴掌。 “你,你怎么打人?”二狗父亲护住儿子指责道。 “打的就是他,谁叫他不学好,非要做个窃贼偷东西。”古圣超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 小姑娘一袭白裙,眼似水杏,却因为发怒显得有些狰狞。她看样子是跋扈惯了,横眉瞪眼大声叫骂,极其猖狂。 “你胡说,我儿子不会偷东西的。”二狗父亲辩解。 小姑娘拧眉怒道:“可笑,贼会说自己是贼吗?我看你就是同伙,把我手镯交出来吧!” “走,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二狗父亲瞪了小姑娘一眼,拉了孩子就要离开。 “想跑,没门儿。”小姑娘却不打算放过他们,她伸脚一勾,看似柔弱的小手拉扯了下二狗父亲衣袖,二狗父亲便不由自主向前栽了一个跟头,仰面摔倒。幸好他及时撒手,才没有殃及到孩子。 古圣超看得真切,小姑娘不经意间显露出功夫,远非常人所能比拟,而且她身上真气波动,显然是练家子。 二狗想要搀扶父亲,却被小姑娘右手紧紧拉住:“想跑,没门,快把我手镯交出来,否则把你们一并关进大牢伺候。” “我们没有,我们都是好人。”二狗受到惊吓,竟然哭了出来。 古圣超看不下去,上前怒喝道:“放开孩子!” “放肆!”小姑娘冷眼瞧了古圣超一眼,见他穿着打扮也不过是个农家汉子,甩左手就朝古圣超脸上扇去。 古圣超一把抓住小姑娘手腕,手指用力攥,小姑娘吃痛“哎呀”一声放了二狗,她侧身就朝古圣超肋骨踢了过去。古圣超没有躲闪,只是手上加力,他如今内力浑厚早已今非昔比,小姑娘手腕疼痛难忍冷汗涔涔冒出,再也使不出任何招数。 “这父子二人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冤枉他们。”古圣超训斥道。 小姑娘不语,三个家丁模样的人手执大刀已经围住古圣超。一名长者踱步过来阴沉着脸威胁道:“快放了我家丫头,要不然把你剁了扔到江里。” 古圣超从长者身上,并没有感觉出真气波动迹象,这人应该没有武功,只是仗着人多狐假虎威罢了。古圣超也奇怪,不知从何时起竟然能感觉出周围人真气波动和气息引起细微的波动。 “你们口口声声说丢了手镯,难道就不会是你们无意中掉落到地上吗?”古圣超最看不惯这般仗势欺人的样子,他提醒道。他目光敏锐,说话同时已经注意到远处一青袍男子脚下用力踩着什么。正常人站立,双脚、双腿受力均匀,只有这人身体前倾,重心全压在那只脚上,身边看热闹的人无意间撞到他,也坚决不后退或是前进半步来躲避,绝对有问题。 长者却是不屑:“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们官宦人家,怎容你一个乡下人来评判。”他冷哼一声,傲慢道:“我们本来是要头等舱包房的,只是恰巧没了房间我们又急着赶路,这才勉强在这里歇息,要不然你等下人怎能见到我们。” 古圣超没有理会他,留意着青袍男子,高声道:“诸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大家都抬脚看一看,是不是无意中踩到了什么,咱们都是热心人,不要让好人蒙冤。” 青袍男子蹲下想要从靴底取走什么,他抬头却见古圣超死死盯着这边,身边的人都开始抬脚自证清白。青袍男子见没有机会,只好挪开脚好像惊讶的样子:“这是什么,什么东西滚到我脚下了。” 有人跑过去拾起交还给长者,小姑娘欣喜道:“那是我的,就是我丢失的手镯。”她挣扎着,想要脱离古圣超控制。 此时楼梯跑下五、六人,都是船上伙计装扮,为首一人叉着腰道:“都给我把刀放下,怎么了,谁敢在我们船上闹事?” 古圣超甩开小姑娘手腕,向来人拱手道:“一场误会,已经解决了,劳烦诸位。” 长者吩咐手下收起大刀,也打趣道:“几位小哥辛苦了,过来喝杯茶如何,我们都是误会,让你们费心了。” “那就好,在我们船上都放老实点。”为首那人朝众人横了一眼,警示意味般挑了下眉毛,率领其他人离开。 小姑娘轻蔑地瞪了古圣超一眼道:“乡巴佬,往后绝饶不了你。” 长者瞥了瞥他,冷冷道:“在船上先饶你狗命,往后若是落在我们手里,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大船又行驶了两日靠码头停下,二狗父子和古圣超告别,古圣超见他们穷困,就把身上剩下的银子都给了他们,二狗父亲起初推辞,后来见古圣超是真心给他们,便欢天喜地收下,牵了二狗下船。 古圣超做好人洒脱,可是接下来便断了伙食,他强忍了一天,终于按捺不住饥饿,清早见大船经过一条狭窄的河道,距离岸边不远,他来到船舷纵身跳下,稳稳跳到河岸上。船上伙计惊呼,这里并不是码头,大船径直朝下游驶去。 沿着田间小道曲折前行,古圣超来到一座市镇。此时早上赶集的行人络绎不绝,镇子看起来甚是繁华。古圣超走过集市卖早点摊位,香味扑鼻惹得他食欲大开,可是他身无分文,腹中更是饥饿难耐。他经过一个卖馄饨摊位前,诱人香气不由得让他连续吞咽口水。馄饨摊生意火爆,不多的座位差不多都坐满,其中一人引起他格外注意。 古圣超在梦幽山庄修得神功,他发觉自己能够分辨周围所有人气息的波动,常人气息粗重不能收敛,只有练过功夫的人才能够控制好自己气息。内力越是浑厚,气息越是微弱不容易被察觉。 眼下馄饨摊位一名灰袍人让他侧目,这人看着不显山露水,埋头吃着馄饨,气息却是收敛自如,不留意的话,根本不会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古圣超正兀自望着那人,不料那人猛地抬头,和古圣超对视过来。古圣超慌忙扭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离开。 “阿贵,你何时也来了这里?”古圣超听到身后有人跑来,他观察一下四周,并没有人驻足观望。 有人轻轻拍了拍古圣超肩头,“阿贵,你来的好巧!” 古圣超转身,眼前正是那名灰袍人。古圣超低声道:“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灰袍人怔了一下,笑道:“你不是阿贵吗,长得可真像。”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阿贵。”古圣超正要离开,灰袍人却拉住他的衣袖道:“小哥留步,相遇便是缘分,我那边备了酒菜等人不来,你若是赏脸过来陪我喝上一杯如何?” “这……”古圣超迟疑了一下,他腹中空空如也,又不好意思道:“如此唐突,怕是打扰了吧!” 灰袍人摆手道:“不唐突,是我打扰了小哥的雅兴,我这人就爱结交好友,相约之人不来犯了酒瘾,无人陪伴还望成全。” 古圣超客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不敢多谦让,唯恐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口水也快要忍不住流出。 两人落座,伙计给古圣超端来热气腾腾的馄饨,又切了两盘上好牛肉,捧了酒坛过来,给两人碗里分别倒满酒。 “小小摊位人手少,照顾不周还望见谅。”伙计陪着笑生怕怠慢了两人。小小的摊位遇上出手如此阔绰之人,也是少见。 “无妨,你忙去吧!”灰袍人并不介意。 伙计高兴离开,招呼其他客人。 “小哥这是要去哪里?”灰袍人端起酒碗道。 古圣超连忙也端起酒碗:“小弟本地人,刚乘船归来。”他和灰袍人碰了酒碗,两人一饮而尽。 灰袍人重新倒满酒,用筷子夹起馄饨道:“这家小店看着简陋,味道倒是不错,多吃点。” 古圣超真是饿了,又怕对方看穿,假装斯文地小口吃起来,即便这样,半碗馄饨也很快下肚。 灰袍人并不着急,等古圣超吃饱,这才端起酒碗,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夹着牛肉当做下酒菜。古圣超自幼行走江湖,他懂得江湖险恶,灰袍人明显是想套出他的基本情况,但是除了他名字外,别的都没有泄露。同样,古圣超除了知道对方叫百里欢外,剩下的也一无所知。 两人吃饱喝足,这才分开。百里欢朝镇子外码头走去,古圣超走向镇子,踏入未知的世界。 第十五章 无忧镖局 古圣超行走在镇子街道上,他格外留意墙上张贴的告示,希望能找到一份谋生差事。 他身无分文,下顿饭几时能吃上都成问题,怎能不着急。 只可惜看过的几个告示中,两个是关于抓捕疑犯的画影图形,三个是官府通知,还有一个刚张贴上去的,是家里添丁加口,盼望着能找到合适奶娘。 差事不好找,吃饭就会成问题,古圣超空有一身功夫,却无施展之处,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古圣超不紧不慢拐过街角,前面一处院子人声鼎沸,远远望去甚是热闹。他信步走了过去,挤进去凑到前面,映入眼帘四个大字——无忧镖局。 旁边是一张绸缎制成的告示悬挂在墙上,清清楚楚写着招聘镖师的通告,条件有三:一是扛起五百斤重青铜大鼎蹲下站起两次;二是挽弓骑射,弓要有二百斤力量才能拉开,绕场疾驰一圈分别射中三个箭靶;三是器械演示,兵刃和功夫不限。旁边画了路线,在镇子北面有一个校场,到那里可以报名和演示。 看热闹的人们群情激昂,都要过去试一试,古圣超跟随在众人后面,不紧不慢走着。镇子挺大,一多半的屋舍都属于镖局,可见规模之巨。他们来到校场。这里早就排起了长队,古圣超站在后面耐心等待。他一边跟随着队伍龟速往前挪动,一边留意那些参加测试的选手怎样比赛。 进了校场正中就是一尊四足青铜大鼎,大鼎也就成年人高低,四足低矮,人们大多都是钻到大鼎下面,直接背起。即便这样,好多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无法扛起,只得遗憾退出。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一座高台,有人在上面舞枪弄棒,不时传来喝彩声。最里面就是骑射场所,马匹疾驰而过,腾起阵阵尘土,箭羽破空而过的声音甚是急促。 古圣超前面那人身材魁梧,再来上半个古圣超才能顶上人家的体格,只是那人气息沉重,明显有蛮力而内力不足。那人望着比赛选手,不时发出鄙夷的声响。队伍往前挪动,后面又有新人加入,长龙般的队伍始终延伸到校场门外。 等到古圣超填写完姓名领了帖子来到大鼎旁等待,他前面那人已经双手抓住大鼎的两足,爆喝一声硬生生举起,然后下蹲站起两次,将大鼎平稳放回原地。能单凭手臂力量直接抓起大鼎的极少,引来观众的叫好声。 古圣超不愿太过张扬,他老老实实像多数人那样,钻到下面背起大鼎,起来再蹲下两次然后退出。旁边有人接过帖子,在上面画了符号,告诉他去里面参加骑射。古圣超看帖子上面的符号,横竖看不明白,估计是他们自创的方式,避免旁人知道其间机密。 正在骑射的是那名身材魁梧选手,驾驭马匹本领一般,马奔跑起来速度时快时慢,还左右摆动。倒是他挽弓比较轻松,三个箭靶都没有落空,只是准头差了点,有一箭射在箭靶边沿,差一点就脱了靶。 轮到古圣超上场,他领了弓和三羽箭飞身上马,催动马匹快速奔跑,渐渐加速,经过第一个箭靶时,他并没有减速疾驰而过,同时挽弓射出一箭,正中靶心。这精湛的骑射令围观众人发出惊呼。人和马合而为一,笔直朝前方掠过,马尾巴向后飘起与大地呈水平状态。经过第二个箭靶,古圣超俯身藏在马腹下,弯弓搭箭正要射向靶心,他不想太引人注目故意偏了一点,羽箭激射而出牢牢钉在靶心旁边一点,箭羽振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尘土飞扬,骏马转了一个弯,快要经过第三个箭靶时,古圣超索性直接站在马鞍上,引弓射出最后一箭,同样故意偏离了靶心,但是加大了力道,箭簇连同半个箭杆全部没入箭靶当中。 “好!” 即便古圣超隐瞒了实力,人群中依然发出赞许声。 古圣超骑马缓缓停下,又有人在他的帖子上画了让人看不懂的符号。他来到高台旁,沿着台阶上去,两边架子上全是各种兵刃,古圣超略加思索,选了一柄长枪走了过去。 前面那名壮汉刚刚结束,那人使了双锤,单个铁锤看上去就有百十来斤,足见他臂力惊人。 古圣超听候指令,可以表演后,他耍了一套“五虎断门枪”。这套枪法广为流传,会的人极多,古圣超老老实实从头到尾演练了一番,舞得虎虎生威。 全部结束后,有人接过古圣超手里帖子回去整理,有专人安排比赛完待定的选手到镖局对面客栈休息等候通知。古圣超来到客房,早先住下的那人看到他也是眼前一亮,不是别人,正是排在他前面的那名魁梧壮汉。 “好小子,你竟然也能通过测试,不错不错,我叫王远,你怎么称呼?”王远看着粗鲁,也是个热心人,帮助古圣超收拾他的床铺。 古圣超笑着报了自己名字,坐到床上和王远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两人谈话间,又有两人陆续进来,一间客房有四张床铺,正好住满。王远来了兴致,和那两人不一会儿就如同多日不见的好友,相约成功后一起去酒楼喝酒庆贺。 第二日午后,四人正要休息,有人进来通知最后来的那人没有录取,那人收拾行李遗憾离开。又过了一日,第三个住进的那人也没有成功,不情愿走掉。原本热闹的客房只剩下王远和古圣超两个人,变得冷冷清清。 又过了一日,并没有人来,王远有些惴惴不安,他不是担心自己,反倒是安慰古圣超道:“小兄弟不要怕,等我当上了镖师在这里站稳脚跟,你可以来找我,老哥到时候一定引荐你的。” 古圣超点头拱手道:“那小弟先谢谢你了。” 王远坦然摆手道:“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老哥我说话算数,不会欺骗你,到时候尽管来便是。” 吃过晚饭,王远坐不住,跑到其他客房打探消息,回来告诉古圣超道:“这个镖局挑选镖师真是严格,听他们讲,刚开始整个客栈都住满了,现在剩下的人并不多,好多客房人都已经腾空。”稍后他又露出欣慰笑容,“如此看来,小弟你的功夫也不差啊,能坚持到现在实属难得。” 古圣超笑笑不置可否。 王远悄声告诉古圣超:“你知道吗,这家镖局掌柜和京城的高管有瓜葛,本来是要把总镖局设在京城的,只是他们在这里起家,老掌柜又不愿离开这里,才留下来,京城的镖局反而成了分号。” 又等了一日,有人逐个客房通知让所有人都到镖局院内集合。古圣超和王远等人一起到达指定地点,他们列队站立,用眼角余光简单扫了一眼,留下的大约有三十余人。 一名长着络腮胡须的男子站在队伍前面训话:“鄙人姓钟,单字一个雷,是这趟镖的总镖头。大家都用心听着,凡是念到名字的都出来站到我右手边,明白吗?” “明白!” “知道了!” “听清楚了!” 大家纷纷回应着。古圣超能感觉出钟雷中气十足,气息沉稳,内力应当了得。 钟雷拿出一份花名册挨个念起来,古圣超和王远都被选中,有十人挑选了出来。钟雷率领着古圣超等人走向镖局后院,剩下的众人等待其他镖头来选拔。 镖局前面就宽敞,后院更是开阔,好多马车并排摆放,两侧是马棚,上百匹高头大马向外探出脑袋观望,居然还有空地能操练武功,兵器架上各式兵刃一应俱全。穿过练武场,树荫下就是低矮的营房,早有十余人等候在这里,见到钟雷都瞬间肃立不语。 钟雷朝其中一人吩咐道:“辛镖头,这是我挑选出来的趟子手,交于你们管理,明早寅时三刻出发。” “明白!”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答道。 钟雷不做耽搁,简单安排后转身离开。他走后,古圣超一行人等炸了锅。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做镖师吗?怎么变卦了。” “对呀,我就是冲着镖师来的,不让做镖师,老子不干了,现在就走。” “对,对,不让做镖师现在就走,不伺候他们了。” 有一人当真甩开膀子就要走,却被辛镖头拦下,阴沉着脸问道:“兄弟,这是要去哪里?” “老子不干了,走人。”那人不屑道。 辛镖头冷笑道:“我们无忧镖局向来秉公办事,你既然自愿来到这里,就要听从我们的安排,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那人气愤道:“怎么,你们镖局是黑店不成?” 辛镖头嘲讽地盯着他:“是不是黑店,要看你的功夫能不能承担得起。”说罢,他衣袍猎猎,内力外泄做好了动手准备。 那人首先发难,当胸抓向辛镖头,趁他双臂封挡胸口,抬脚踢向他的小腹。辛镖头侧身躲过,用手掌外侧切向那人大腿。那人变招灵活,一招不成向后翻了过去,堪堪闪开辛镖头凌厉的掌法。那人身在半空还未立稳,辛镖头已经追了过来,挥拳击向那人肩膀。那人躲无可躲,只得挥掌硬生生接下这一招。 “嘭!” 辛镖头向后退出一步,那人却是凌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株粗壮的槐树上。他挣扎着站起,嘴角已经渗出鲜血,右臂也动弹不得。 第十六章 行镖路上 “丁镖头,该你了。”辛镖头显然不屑与那人再战,朝旁边看热闹的一人笑道。 丁镖头不情愿地朝那人走去,自嘲道:“唉,我看出来了,只要跟着你,我就是个收拾垃圾的角色。”看样子,两人这样合作已经是家常便饭。 那人右臂无法抬起,内脏也受了伤,自知不敌,左手甩出一枚袖箭,转身便跑。谁知刚跑出两步,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缠绕缚住,瞬间倒吊了起来。 古圣超瞧得真切,丁镖头所使兵刃像是女人纺纱用的麻线,团在手掌中可以随心所欲的弹射出去,将那人倒吊在树梢下。他缓步走了过去,问道:“怎么样,服不服?” “服,我服,求你放了我吧,趟子手我做,就是当杂役也行,只要不杀我。”那人明显害怕,连声求饶。 “是吗?”丁镖头面露杀机,他弹出一缕细线径直飞到远处的兵器架上,带回柄鬼头大刀,随意丢到古圣超他们中的一个瘦子脚下,吓得那个瘦子连连后退。 丁镖头看似和蔼道:“怕什么,捡起来,把这个人杀了饶你们无罪。若是违抗,你们同罪。” 瘦子哪里见过这样场景,拾起大刀变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王远看出点苗头,推了瘦子一把提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怕什么。” 丁镖头也道:“这位小兄弟言之有理,干我们这一行,手里头不沾点血可是干不成的,就算是你的投名状吧!”他言语中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则杀机已经逼得众人感到一丝丝凉意。 瘦子鼓足勇气,冲到倒吊着的那人面前,犹豫再三,最后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胡乱砍出一刀,人头落地滚到一旁。瘦子也是害怕,浑身颤动抖似筛糠。 丁镖头右手轻轻一抖,细线就全部回到他的掌心,尸体横躺在地面。他挥了挥手,有人过来抬走尸体,有人清理地面,有条不紊明显不是做过一次、两次了。古圣超身后众人看得心惊。 辛镖头过去拍了拍瘦子肩膀,“第一次都这样,习惯就好了。这一路走镖,比这凶险的事情还有很多,顺其自然就行。”他望着古圣超几人,玩味地笑着问道:“趟子手是有些辛苦,不过我们也是看个人能力,只要出色完成这次任务以后都有机会升为镖师。你们谁还有意见,都可以站出来说嘛!” 大多数人低下头不敢对视辛镖头投过来的凌厉眼神,只有古圣超和王远无畏,迎着刀锋似的目光岿然不动。辛镖头满意地点头,指着古圣超和王远道:“不错,你俩过来。” 其余几人以为这两人又惹下祸端,都为他们担心。哪里料到那两人过去后,辛镖头拍了拍两人肩膀,给两人交代了明天一早要做的事情,让他俩带领其余趟子手一同去完成,俨然把他们当做了趟子手队伍中的小头目。 吃罢晚饭,众人在营房早早歇息。 第二天丑时刚过,众人便被叫醒,开始忙碌起来。古圣超他们主要是搬运东西,从库房抬到三辆马车的车厢旁,有人负责往里面码放。货物或轻或重,都装在木箱里,也不知道是何物。最后分发兵刃,古圣超领了一把朴刀,王远力气大,没有找到顺手的家伙,最后扛了一根粗大铁棒。铁棒有些锈迹,想来是从未有人当做兵刃使用。 一切收拾妥当,走来三个蒙面人,都是长袍罩身,面纱遮住了整个面部,一人坐进第四辆马车中的那个车厢,两人骑马陪同。三人看身材和走路妖娆的姿态像是女子,古圣超也闻到了淡淡脂粉的香气,确凿无疑。 总镖头钟雷一声令下,队伍开拔,寅时三刻准时出发。 古圣超是第一次走镖,刚开始摸不着头脑,听从吩咐便是。几天下来,渐渐熟悉了一些。队伍当中一共有三十人,四人驾驭马车,骑马的十人,步行的十五人,还有一人坐在车厢里。步行十五人中除了古圣超他们新来的九人,其余六人有人负责做饭、有人做些杂役,人手不够时就要古圣超他们来帮忙。骑马的十人中丁镖头当前开路,辛镖头断后,总镖头钟雷居中,两名女子不离马车左右,剩下五人应当就是镖师了。 四辆马车中前面两辆装满了货物,第三辆是那名蒙面女子,最后一人驾车拉的都是路上所用生活用品,锅碗瓢盆、晚上睡觉用的帐篷和其他七七八八的琐碎东西。 最让古圣超感到困惑的也是这名车夫,他大约五十岁上下,额头上深深的川字纹饱含了沧桑,平时言语不多,气息极为平稳,混杂在队伍当中的各种声音里,有时根本感觉不到他气息的存在。总镖头钟雷称呼他为许伯,大多数人都对他爱答不理,他也是一副超然的样子,古圣超对他另眼相看。 反观那名坐在车厢里的女子,气息时快时慢,缓慢时让人觉得她就是一名绝顶高手,可是瞬间她的气息又急促起来,像是肺痨病人突然发作,当古圣超正替她担心时,气息又变得从容,让人摸不着头脑。 队伍连续行了四十多日,一路上少有城镇,古圣超不识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这样。接下来的几天就是阴雨绵绵,道路泥泞不堪,他们走走停停。马车的车轮时常陷阱松软泥土中,全靠古圣超他们后面推、侧面扳动车轮,才能勉强前行,弄得众人都是一身泥水,疲惫不堪。阴雨天气衣服又不能晾晒,潮湿的天气他们身上同样湿漉漉的,一个个都苦不堪言。 阴雨持续了十来天,终于放晴,众人心情也变得愉悦。 他们正好来到一个市镇,总镖头钟雷命令修整两天。听钟雷讲,前面要经过一条山谷,这几日连续降雨,山谷中必然有洪水涌过。修整这两天,一来避开洪水,二来等道路晾干后便于通行,并不耽误时间。此刻从峡谷中硬闯,反而容易发生意外,欲速则不达。 钟雷派丁镖头先去探路,傍晚时分回来,说是洪水已经过去,明日太阳晾晒一天后天就应该方便通行。 装载货物的马车都集中停放在一起,晚上需要有人看护,古圣超和王远等四人后半夜值班。这一路上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这样轮流安排大家都习以为常。前半夜还好说,后半夜容易犯迷糊,趁着无人检查,后半夜值班人员也会自主安排,保证每个人都有一定休息时间。 古圣超和王远各带领一人,分成两个小组,每个小组值班半个时辰,依次轮换,不值班的那两人就都能够原地迷糊一会儿,确保第二天不至于困得要命。 王远随身携带了沙漏,沙子全部漏到底下正好是半个时辰。古圣超扶着车辕坐了一会儿,同伴早就靠在车轱辘上进入梦乡,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古圣超见沙漏快要结束,便推醒他:“醒醒,你先看着,我去趟茅厕。” 同伴揉了揉迷蒙的双眼,见沙漏只剩一点,意识到自己睡了太久,也不好意思起来。起身活动一下让自己精神,低声道:“你去吧,等一会儿我叫醒他们接班。” 古圣超去茅厕方便完毕,刚走到门口,只听得头顶有窸窣声响,消失在墙外。他一凛,这分明是有人从上面跑过去,要是丢了镖就遭了,他来不及回去查看,跟着声响上房追了过去。 夜色阴沉,前方一个黑影正急速狂奔,腋下夹了一个长长的包裹。 “站住!”古圣超厉声喝道,脚下加快追赶步伐。 前面那人听到声音并没有回头,只是拼命往前跑。他腋下包裹估计不轻,疾驰了一段路程便慢了下来。 古圣超追到近前纵身跃起拦在前面:“站住,放下东西饶你性命。”他敏锐的感觉到那人腋下包裹里是个人,有人的气息传导过来。 那人犹豫片刻,朝古圣超走近几步,他脸上戴了面罩,看不到真面目,他轻轻放下夹着的包裹,不开口说话抬掌向古圣超劈来。古圣超不敢怠慢,施展开吕川传授给他的“九天碧落掌”应对。他实战经验少,刚开始有些慌乱,二、三十个回合后,逐渐占了上风,压制住对方。古圣超感知超群,他猛地察觉到附近还有一个人的气息,很微弱,若有若无的样子。他唯恐是对方同伙,看准时机一掌切在那人左肩。 对方在地上滚了一圈,手掌微张。古圣超看得真切,急忙闪身躲过,他并不见有东西,耳旁只有细弱的风声。 “难道是丁镖头?”古圣超能想到唯一的答案就是丁镖头,他那根来无踪去无影的细线着实让人防不胜防。他猜测如果真是丁镖头,下一步细线必定卷向他身体。古圣超不敢迟疑,腾空跃起朝一旁躲闪。果不其然,刚才站立地方传来“啪”的一声,寂静夜空中极为清脆,显然是类似鞭子甩出在半空击打的声响。 对方也是不可思议,没有料到古圣超会躲开他致命一击。 两人对峙着。 古圣超感知着第四个人的气息,没有寻找到。可是,刚才地下那个包裹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他转身查看,地上空无一物,好像那里本来就是如此。 那人更是诧异,一个偌大的包裹就这样凭空消失。他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转身连滚带爬地跑掉。 第十七章 龙虎寨劫镖 古圣超转身防备,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如果对方真是丁镖头,背后指不定还有什么高手帮着他,夜色中更是危险,他犹豫片刻放弃了追赶的念头,返回客栈。 王远看到他,焦急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派人去茅厕也没有见到你。” “哦,没什么,我听到动静以为是有人偷袭,追出去才发现是只猫,这才回来。”古圣超撒了个谎,他问:“刚才这里没有发生什么吧?” 王远不屑道:“怎么可能,你也不看看是谁在这里。没有事就好,你赶紧睡觉,一会儿还要接我们的班呢!” 古圣超靠在车厢一侧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的一幕匪夷所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夜无事,古圣超想的脑袋疼,昨晚发生的事情恍若是一场梦。 第二天整整一日,古圣超哪里也没有去,就在客房里专心练功。这一天总镖头钟雷也没有派出人马去探路,全体都在客栈休息。 修整两天,队伍准时开拔。 往常都是寅时出发,这次一反常态,等天色大亮才开始动身。 古圣超细心观察,并没有发现丁镖头的身影,辛镖头和总镖头钟雷两人都骑马走在前面。他经过许伯驾驶的马车旁,感知到车厢里居然有人的存在,古圣超不动声色,像往常那样从旁边走过。他扛着朴刀来到队伍前面,已经感知不到后方任何气息。他发现,感知范围大致在二十步开外,超过这个距离就无从知晓。 二十步距离,高手过招也就是一瞬,生死之间的距离。古圣超暗下决心,往后一定更加努力,让这个范围扩大。这样,就能更早发现目标,给自己留出足够多的时间来应对。 出了镇子不远便看到横亘在眼前的群山,众人没有休息走到将近晌午才到。两山之间有一条蜿蜒起伏的小路,向上延伸着掩映在树丛中。 镖车沉重,单靠马匹力量绝难上去,众人后面推着这才慢慢往高处挪行。 转过一处山崖,两边山峰陡峻,山路更是难行。一颗大树被雨水冲刷栽倒横躺在当路,拦在众人面前。 钟雷思忖一下,用马鞭指了指包括古圣超和王远在内六人,命令道:“你们几个把这棵树挪开。” 几人来到裸露的树根部位,王远用铁棒敲击树根,振动使得上面粘着的泥土掉落,古圣超举起朴刀砍掉多余根须。收拾妥当,六人放下手中兵刃,合力抬起树根往旁边转动。 “嗖!嗖!嗖!” 突然,两侧山坡上同时传来箭羽破空而来的声响。 古圣超环顾四周,漫天箭雨近在咫尺,找兵刃,已经来不及,躲,又无处可藏。他来不及多想,抬右手唤出隐在丹田内的宝剑,左手拉过王远把他护住,舞动手中宝剑将射到身旁的箭尽数挡下。只可惜了余下四人,赤手空拳难抵飞来的羽箭,被扎成刺猬倒在树旁。 “快走!”古圣超推了一把还在愣怔的王远,警惕地望向四周。 相比毫无准备的六人,剩下众人就要好上许多,因为有兵刃护体,基本无恙。只有陪伴在马车旁的两名女子功夫低微,一人倒地负了重伤,另一人被箭洞穿了咽喉身亡。 王远拾起铁棒回到队伍,看着跟上来的古圣超仍是心有余悸,感激道:“多谢!” 古圣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并没有开口。 伏击的人群从半山腰走下来,为首一人朗声道:“无忧镖局的都听好了,把镖留下立即走人,饶你们不死,如若反抗,就和他们一样。”那人指了指如同刺猬倒在树旁的四人。 钟雷抱拳客气道:“诸位好汉,你我无冤无仇,是不是认错人了。” “呸!”为首的那人叱喝道:“就是要截你们无忧镖局的镖,别磨磨唧唧废话,赶紧留下镖滚蛋。” “你们是?”钟雷见他如此肯定,便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为首那人走近,手里举着三股钢叉,立在队伍前面不远拍了拍胸脯道:“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做事情堂堂正正,龙虎寨二当家薛奎是也。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死后来找我即可,就怕你们做了鬼也是胆小鬼。”说罢他肆意狂笑。 钟雷明白,这龙虎寨当年确实和无忧镖局有过节。他们截了镖局的镖,镖局掌柜仗着和官府有勾结,最终说服官府派出军队剿匪,龙虎寨扛不过只得托人讲和,除了双倍赔偿镖局损失,又额外多赔偿了好些银子,当做官府出兵的伙食费和车马费,还有阵亡兵士抚恤金。龙虎寨出了血就此一蹶不振,钟雷以为他们从此自生自灭,没想到还能东山再起,成了气候。 “啪!” 钟雷还想再说些客气话,头顶飞过一人,直挺挺跪在众人面前,吓了大家一跳。众人仔细端详竟是丁镖头,五花大绑跪在当地。他惯用兵刃是细长丝线,此刻细线一头捆在他的腰间,另一头握在许伯手里。 “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做事堂堂正正,背地里却是勾结我镖局镖头,谁是胆小鬼一目了然,不必多说了吧。”许伯中气十足,声音传出在山谷中震荡。 古圣超终于确定,那晚他和丁镖头大战,身后若隐若现的那人必然是许伯,此人才是镖局当中真正高手。 “废物一个。”薛奎满脸不屑,抬手就是三枚袖箭激射而出。 丁镖头全身被绑,想要躲避也是不可能,许伯更没有救他的意图。众人眼睁睁瞧着丁镖头胸口中了袖箭,袖箭力道极大直接洞穿了胸膛箭簇从后背露出,跪在路中央毙命。丁镖头至死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许伯收了细线揣入怀中,嘲笑道:“你们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当真无耻之极。” 薛奎却不以为然:“一条狗而已,死不足惜。你们如若不听话,比这个人死得还要惨上百倍。” 许伯缓缓道:“我无忧镖局不惹事,但是更不怕事,由不得你们胡来。”他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让人有种不威自怒的感觉。 薛奎冷笑道:“这么看来你们是不自量力,坚持要自取其辱了。” 钟雷肃穆道:“少废话,人在镖在,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既然不知好歹,那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薛奎挥了挥手,舞动钢叉率先朝钟雷扑了过去,一招“龙王出海”直刺钟雷。山坡上其余人等也蜂拥而至,围攻过来。 镖局众人担心镖被截走,无人敢舍弃了这些珍宝,都围在镖车四周应对,少了些机动和灵活。 古圣超持剑刺死一人,砍掉另一人胳膊,正要去帮钟雷,一柄鬼头大刀劈了过来。刀未至,已经寒气逼人,夺人心魄。鬼头大刀来势凶猛,古圣超侧身躲闪,不敢直樱其锋。 “刚才见你有些手段,吃俺贾老四一刀。”鬼头大刀劈了过去,偷袭者的声音才传来,刀锋激荡起地面上尘土,灰尘漫天飞舞。 古圣超以为这个贾老四只是有些力气,鬼头大刀使得虎虎生威,两人交手后才发现,对方招式也是精妙,古圣超疲于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按理说古圣超在梦幽山庄吸收了灵胎的至纯真气,内力充沛世间罕见,早就应该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只可惜他幼年经历了家庭变故,自小流落街头,底子薄所学甚少。在七星崖脚下天坑谷底,和吕川相处了些日子,学到的功夫还没有完全掌握。“五魂阵”虽强,但那是他看家本领最后的底线,不到紧要关头绝不会轻易示人。“九天碧落掌”掌法尽管精妙,毕竟古圣超没有修习过金钟罩的横练功夫,混战中哪敢赤膊上阵,稍有不慎就是身首异处。在落鸦湾学到的凤舞剑法,也是没有真正贯通。再加上他实战经验少,临场应对和反应自然要稍显逊色。 古圣超越是着急,越是处于下风,鬼头大刀完全将他罩在刀影之中,无法脱身。虽然看似危险,倒也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全凭充沛的内力支撑。 贾老四占了上风,却拿对方毫无办法,他也是焦急,情急之下左掌当做掌刀,和右手鬼头大刀轮番向古圣超斩去。两人身形交错,古圣超刚用宝剑抵挡了鬼头大刀一记凌厉攻势,冷不防掌刀贴身划过,在他腹部割出一道伤口。衣襟扯开,露出长长划伤,鲜血渗了出来。 “嘿嘿!今天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贾老四狞笑着,举刀劈来。 生死关头,古圣超灵光一现。他看到贾老四左手掌刀藏在胸前,准备配合右手鬼头大刀暗中偷袭。他想到自己跟吕川所学“九天碧落掌”,掌法精妙,既然手掌可以当做掌刀使用,那么掌法也能通过宝剑来变通使用。 古圣超心念所至,身形转动,右手宝剑当做手掌,一招“拨云见天”斩向贾老四脖颈。 贾老四回刀抵挡,古圣超见招拆招,使出“九天碧落掌”的掌法,宝剑回旋,一招“别有洞天”直削对方大腿。贾老四手中大刀来不及招架,只得退后躲闪。他哪里料到“九天碧落掌”的精妙,退出一步,眼前剑光闪烁,逼得他步步往后退。转瞬间,两人攻防转换了位置,贾老四反倒处于下风。 第十八章 夜探郡府 古圣超越战越勇,贾老四接连遇险,左手掌刀想要偷袭,却被古圣超一剑刺穿,剑尖从手掌心穿过,将他手掌扎了一个血窟窿,疼得他大叫一声,转身便逃。古圣超后面追赶,不忘顺手砍伤两名龙虎寨喽啰。 “哪里跑,看剑!”眼看就要追上,古圣超高声叱喝,吓得贾老四头也不回的狂奔。 古圣超一剑斩去,看着朝贾老四方向而去,中途却拐了个弯,刺在旁边另一人左肩。那人正是薛奎,他手握钢叉和钟雷苦战,两人不分伯仲,即使听到动静也不觉有诈,刚好被古圣超突袭成功。 薛奎钢叉需双手持握,左肩受伤心里自然胆怯,他来不及观察身后情况,前胸就被钟雷踹了一脚,向后跌倒。他功夫了得,借力向后跃出,被贾老四搀扶一下站稳身形,两人结伴往山上疾驰。 钟雷朝古圣超竖起大拇指表示感谢,随后赶去救援许老伯。 许伯双手握钢锏,正力战两人。其中一人见到贾老四和薛奎都逃离战场,他也想撤退,慌乱间没有留意,许伯钢锏已经砸在头顶,顿时脑浆崩裂而亡。另一人转身就跑,许伯左手钢锏丢出,正中那人后心,一声不吭倒了下去。 剩余喽啰树倒猢狲散,转眼间跑得干干净净,留下十多具尸体躺在山路两侧。 古圣超发现,那名女子乘坐马车自始至终没有受到任何干扰,龙虎寨众人好像也在避免接近那里,怕伤到里面的人。 众人打扫战场,发现自己损失也是惨重。除了背叛的丁镖头,陪同而来的两个女子和五个镖师都不幸殒命,还有三个重伤,也是凶多吉少。辛镖头巡视一圈,看着苟延残喘的三人,望了望钟雷。钟雷无奈叹了气,辛镖头挺剑将那三人刺死。以后路上肯定更加凶险,带上重伤员只能平添累赘。 江湖本来就是打打杀杀,哪有什么儿女情长。高层有高层的勾心斗角和阴谋诡计,底层有底层的持强凌弱和弱肉强食。 来时的三十人,现在还有十九人能够坚持下去。古圣超他们一众轻伤人等,都包扎好伤口,换上整洁衣袍。山路难行,那名女子也走出轿厢,骑上一匹枣红马。除了镖车,其他车辆都舍弃不用,尽可能轻装上阵。钟雷指挥大家继续前行,一路再也没有人侵扰。快到日暮,山势逐渐平缓,古圣超往远处望去,再也没有高山峻岭。 天色将黑,钟雷带领众人登上一座小山包,在上面安营扎寨、埋锅造饭,防备有人晚上偷袭。 钟雷走到许伯身旁耳语道:“许伯,今日事情来得蹊跷,这里是长庆郡属地,龙虎寨居然敢大白天围困咱们,确实让人不解。按理说咱们镖局和长庆郡一向交好,平常都相安无事。长庆郡府衙就在不远,郡守也是咱们熟人,我准备晚上到府衙一探究竟,打听一下消息。” 许伯点头同意:“你一个人去吗?” 钟雷扫了一下众人,不安道:“眼下情势危急,龙虎寨随时会来偷袭,许伯和辛镖头照应着才能放心,其他人去了也是拖累。” 许伯望向古圣超:“把他带上吧,看今日阵势长庆郡唯恐有变,身边多一人终归不是坏事。” “他,行吗?”钟雷不放心。 许伯点头低声道:“错不了,他虽然隐藏了功夫,但绝不是歹人,可以为我镖局所用。” 钟雷信任许伯,起身叫上古圣超一起动身,两人各自骑了一匹马离开营地。前面是平川,古圣超回头望去,群山掩映在暮色中,仿佛一条巨龙横卧在那里,把坡上和坡下分割开来。 两人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长庆城外,此刻城门紧闭已经进不去,他们找到一片树林在里面拴好马匹,借着夜色翻城墙而入。太平时期,城墙上绝少有兵士巡视,无人发现他们。 钟雷来过这里,很快就找到府衙。他正要进去,有人拦下他:“大胆,夜晚宵禁期间,胆敢闯府衙者,格杀勿论。” “请问,原来的张兄弟怎么不在?”钟雷陪着笑客气道。 门口守卫那人拔出腰刀,倨傲道:“滚,再敢多言要你的狗命。” 古圣超看着这名卫兵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钟雷掏出一锭银子塞进那人手里:“兄弟见外了,我和你们刘郡守是老相识了,就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吧!” 那人将银子在手里掂量一下,见四下无人连忙揣进怀里,把钟雷拉到一旁叮嘱道:“我这个人就是心软,实话告诉你们吧,原来的刘郡守犯了事已经下狱关进大牢,现在里面换了新郡守。我也不张扬,你们赶紧走吧,小心牵连上把你们也关进去。” “多谢,多谢!”钟雷拱手告辞,拉了古圣超离开。 两人拐过街角,转到府衙后面,钟雷先纵身跃上高墙,见里面无人,挥手示意古圣超也一同进去。钟雷对这里熟悉,两人悄无声息的上了房顶,蹑手蹑脚来到一处大宅子上。屋顶有斗拱飞檐,两人脚尖勾住屋檐,倒挂下来,正好能看到屋内的情景。 古圣超看到屋内坐着的那二人,大吃一惊。那二人,正是他偷偷上船,诬陷叫二狗的男孩偷东西,刁蛮跋扈的小姑娘和她的父亲。 小姑娘气愤道:“爹,龙虎寨也真是一群废物,连个小小镖局也拿不下。你现在是郡守,一声令下,让我率领一队人马截了他们镖车算了。” 古圣超听了暗自好笑,堂堂郡守千金,居然要率领官兵去冒充绑匪劫镖,让人听了笑掉大牙。 郡守摇头道:“万万不可,你可知道为何要让龙虎寨的人马去吗?” 小姑娘兴奋道:“孩儿知道,咱们初来乍到没有根基,龙虎寨势力不容小觑,借此机会让他们自相残杀,咱们坐收渔翁之利,最后再剿灭他们。” 郡守宽慰,点头道:“你能明白这些实属不易,你已经成年,我就实话告诉你,这次事件看似是龙虎寨和无忧镖局的私人恩怨,实则牵扯到朝廷吏部和刑部的纷争,处置稍有不慎,为父头顶乌纱帽也要不保。” 小姑娘错愕:“这么严重,都惊动了朝廷?” 郡守压低声音道:“是啊,无忧镖局能在咱们大武王朝畅通无阻,背后没有靠山怎么能行,据说吏部每年都能有不少分红,要不然镖局早就关门歇业了。可是吏部和刑部向来不和,所以这次幕后主使是刑部,咱们也是其中小小棋子。让龙虎寨劫镖只是开始,背后栽赃镖局,说他们私自勾结各郡,妄图拥兵自立为王才是真正目的。这样吏部脱不了干系,扳倒吏部,刑部一家独大,咱们有刑部罩着,也能分一杯羹。” 小姑娘一脸茫然:“那,那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等。”郡守淡然道:“此事重大,咱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他们镖局内部早就有咱们的内应,所以不急于这一时。刑部已经派了高手过来,不出意外今晚就到。另外他们镖局这次运送的东西当中有一件非同小可,上头交代过,若是这件东西有闪失,为父要掉脑袋的。” “什么东西这么珍贵?”小姑娘好奇。 郡守叹了口气道:“为父也是一知半解,据说这件宝物和一个女人有关系。” 古圣超立时想到了那个总是蒙着面纱的女人,一个谜一样的女人,怪不得龙虎寨的人劫镖,都远离了那个女人周围,原来是怕伤到她。他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脚步声像是朝这边走来,连忙脚下用力弓身上了房顶。钟雷的耳力没有古圣超敏锐,还在倒吊着偷看。 “快上来,有人过来了。”古圣超弯下腰悄声提醒,同时拉钟雷的腿协助他上来。 已经迟了,一枚飞镖激射而至,幸好古圣超手劲大拉钟雷迅速,飞镖擦着钟雷发髻钉在屋檐上,几缕青丝在夜空中飞舞。古圣超扫了一眼,飞镖像是常用的铜钱,只是边沿锯齿状,泛着寒光。他来不及细看,拉上钟雷就朝城外狂奔。 钟雷内力弱,连续跳过几个房顶就有些跟不上。古圣超瞥了眼后面,一条黑影已经追来,他急切下背起钟雷就拼命奔跑。高高城墙一跃而出,几步窜进树林,纵身上到一棵树上,隐身在茂密的树冠中。 几息后,黑影便追了过来。那人往树林里走了几步,夜色中恐怕有埋伏,犹豫片刻退了出去,站在树林外高呼:“跑不掉的,我已经看到你们了。” 夜风徐徐,树叶婆娑沙沙作响,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动静。那人等了一会儿,只得跺脚遗憾离开,翻身跃入城里。 古圣超和钟雷唯恐有诈,怕那人去而复返,又等了等,这才从树上悄悄溜下,找到拴着的马匹骑上回到营地。路上钟雷不忘给古圣超竖起大拇指表示感谢。 许伯正在焦急等待,见他们回来甚是欣慰,不过听了钟雷的汇报也是大惊,思绪万千,一时没了主意。 第十九章 神秘女子 圆月当空,许伯望着夜幕久久不语,良久,这才把钟雷和古圣超叫到身边道:“此事重大,镖还得继续送,咱们只能分头行事了。” “怎么做?”钟雷急切问。 许伯坚毅道:“事不宜迟,你带上三匹快马,一路上就是不吃不喝也要赶回无忧镖局,向老东家讲明此事,让他们和吏部联络,争取渡过难关。” “许伯你们呢?”钟雷不放心。 许伯苦笑:“镖还得送,就是拼上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辱没了咱镖局的名声。” 钟雷无奈道:“咱们人心不齐,恐怕还有他们内应,许伯要当心了。”他安顿完,选了三匹快马急速往回返。 许伯又领着古圣超找到那名蒙面女子,交代道:“你二人也要趁天黑悄悄离开,我这里有一份地图,照着上面路线走便可,一路上切记不要招惹事端,只要平安到达就行。”他又给了古圣超一小袋散碎银两,叮嘱道:“路上不要委屈了这位姑娘,一定要保护好她。” 古圣超甚是感动,他在长庆郡府衙也知道了这名女子的重要性,许伯把如此重担交给自己,显然是信任了他。他肃然道:“许伯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这位姑娘,安全送达不辱使命。” 许伯亲自牵来两匹马,古圣超和那名女子翻身上马。他给了古圣超半片符安顿道:“到了那边,两片符能对上即为成交,你拿上银票回来交差,这一趟保证你拿到五十两银子。” “保重。”古圣超拱手向许伯致意,和蒙面女子纵马驶向无尽的夜幕中。他知道,许伯身上的担子并不轻,龙虎寨和刑部派来的高手绝对会再次盯上这支队伍,更何况谁是他们内应还不知晓,这才是最大隐患。 两人马不停蹄连夜赶路,将近黎明,古圣超看蒙面女子快要撑不住,这才下马休息,让马儿到路边草丛里吃草。女子坐在树下靠着枝干小憩一会儿,红日初升,古圣超叫醒她两人继续赶路。不多时,斜刺里冲过来五骑高头大马,拦在两人前面。 为首那人拱手:“姑娘受惊了,请随我们回去。” 古圣超勒马上前:“客气了,要是我们不回呢?” 那人眉毛一挑,亮出手中明晃晃单刀,不屑道:“胆敢阻拦者,死!” 蒙面女子有些胆怯,坐骑仿佛也明白她的心思,不断往后退。古圣超纵马冲了过去,那五人仗着人多,也都亮出兵刃朝古圣超冲杀过来。即将交错之际,古圣超内力迸发,施展开“五魂阵”,五柄飞剑从丹田激射而出,从那五人胸膛穿过,悬在半空“铮铮”作响,随即隐入古圣超丹田。 为首那人单刀已经劈了一半,胸膛就已经洞穿出一个大洞,手上脱力,单刀落了下去,五匹马驮着各自主人朝远方奔去。 “扑通,扑通……” 不时有人栽倒,从马上掉落。 蒙面女子看得心惊,却并不开口,只是缓缓跟了上来,两人骑马默默前行,谁也不说话。古圣超查看地图,确认了方向,按照图上的路线前行。快到晌午,路过一个镇子,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客栈。没有选择,古圣超定了一间靠近走廊而且带有后窗的客房住下,让伙计把饭送到客房内。 古圣超关好门,叮嘱道:“现在咱俩都是天涯沦落人,你就不必客气,昨晚一夜未眠,吃了饭抓紧睡觉,戌时还要接着赶路。” 女子抬头想要发问,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撩起面纱只露出嘴巴吃饭,红唇娇艳欲滴,肌肤白皙胜雪。古圣超生怕女子误会,看了一眼就埋头吃饭。他幼年孤独流浪,习惯了吃饭狼吞虎咽,女子才刚开始,他就已经吃饱。 “我先睡了。”古圣超上好门栓,靠在门后席地而卧。 女子马上知晓他的意图,唯恐有人悄悄进来偷袭,她起身从床上拿了褥子递给古圣超:“裹上吧,小心着凉。”女子犹豫片刻,低声道:“其实,你可以睡在床上的,我不会介意。” 女子说话声音柔美,婉转中带有些许少女的娇羞,不像丁莹那样底气十足,生怕别人听不见。 “不必了,这样挺好。”古圣超接过褥子裹在身上,沉沉睡去。他因为经历特殊,睡觉也比较警觉,迷迷糊糊听到女子上床,辗转反侧睡不着,甚至接连叹息了几声。 古圣超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仔细辨别,足有四个人。透过门缝,外面已经天黑,有灯光映过来。他起身来到床边,女子和衣而卧,他轻轻推醒女子并且耳语道:“不要出声,随我来。” 女子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下了床简单整理发髻。古圣超推开后窗,见四下无人,挥手示意女子先来。女子来到窗边单手一托就轻飘飘跃了出去,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古圣超早就通过她的气息大致判定来,所以并不惊讶。两人到马厩牵了马出来,听到客栈里有人惊呼:“不好,他们跑了,快追。” 两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月朗星稀,道路像是撒上一层白霜,马儿也瞧得清楚,一路狂奔。 大约丑时将尽,女子胯下坐骑突然慢了下来,古圣超不解,却见女子蜷缩了身体在马上不停抽搐,气息也开始紊乱。这种奇特气息古圣超是感觉过的,就是女子坐在马车轿厢里曾经有过。他赶紧抓住马匹缰绳,想让马停下来,却见女子摇晃几下,就要从马上栽倒。 古圣超来不及多想,纵身从马上跃起搂紧女子立到一旁。马儿最通人性,主人不在背上,它们会自己停下来,返回去找主人。 女子身体不停战栗,像是怕冷的样子,古圣超坐到一旁将女子拥在怀里,脱了外面衣袍罩在她的身上。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女子渐渐恢复了平静,纵然面纱遮住了她整张脸,古圣超也能感觉到她正注视着自己。果然,女子说了声“谢谢”便站起身,将衣袍还给了他,然后翻身上马,像是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道:“没事了,咱们走吧!” 古圣超穿戴整齐也翻身上马,两人并辔慢行。古圣超对女子越发好奇,一般人根本耐不住性子,早就要开口询问,可是这名女子,从不解释和辩白,甚至也从来不问原因,该说的和不该说、不该问的统统闭口,让人琢磨不透。 天色大亮,前面出现岔道,古圣超拿出地图观瞧,应该选择右边道路继续前行,大约落日时可达一座城镇。可是昨日对方来的突然,他不得不防,他询问道:“请问姑娘,你准备要到达的地方,除了镖局可否还有其他人知晓?” “有人知道。”女子毫不犹豫道。 “多吗?”古圣超问。 “不多,刚开始超不过五人。”女子望着朝霞,苦笑道:“如今或许有所增加吧!” 古圣超迟疑了一下道:“若是这样,咱们就走左边这条路,或许能摆脱他们。” 女子并无异议,调转马头率先朝左边驶去。女子做事情的干练和果断,让古圣超钦佩不已。 左边这条路杂草丛生,明显人迹罕至,两人行了将近一整天也不见人烟,更不用说可以提供饭食和休息的客栈了。两人饥饿难耐,路过一条溪流时捧起饮用了些水,幸好快要日暮,远处有袅袅炊烟,两人催马过去。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马蹄声吸引了小孩子的注意,纷纷跑出来围观。尤其是蒙面女子的装扮,更是让他们惊奇。 “你们这里谁家可以提供住宿和饮食,我们有银子,不会白吃你们的。”古圣超询问道。 有一个小孩子站出来问道:“真的给我们银子吗?” “给,你家大人在哪里,我们可以商量。”古圣超笑道。 “跟我来。”小孩子胆子挺大,领着两人来到他们家。 这户人家院子不小,就是房屋低矮,不用垫起脚尖就能摸到屋顶茅草。不过在这个荒僻小村庄,这样的房子也算是比较不错了。屋主人是一对夫妻,三十多岁,家里四个孩子见到外人都有些认生,只有老三,也就是领他们来的那个外向,围着他们好奇地问个不停。 古圣超和男主人讲好了价钱,掏出钱袋从里面摸出一块碎银子给了对方。男主人捧着银子两眼放光,按照古圣超的要求兴高采烈去准备。不大一会儿,他们就拾掇出一间房,打扫干净让古圣超两人住进去,饭菜也端了进去,热水也一并准备妥当。 “你们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古圣超吩咐道。 男主人点头哈腰退了出去,古圣超起身道:“我先到门口守着,你洗漱一下,下一次还不晓得是何时。” “多谢公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这名女子,从言语中明显对古圣超有了好感。 古圣超坐在门口,等到晚霞消散,夜幕降临,屋里亮起了烛火,房门也被打开。女子客客气气道:“公子请进,饭菜都快要凉了。” “无妨,我答应了许伯,路上要照顾好你,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古圣超说的也是真心话,他有些担心许伯他们,但是鞭长莫及,惦念也是无济于事。 两人用餐完毕,准备睡觉。这次古圣超出乎意料,举了烛台放到床边,和蒙面女子一起躺下,蒙面女子虽感意外,也坦然接受,两人分别和衣而眠。古圣超吹灭烛火,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第二十章 妙春阁花魁 夜深人静,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出现在古圣超他们休息的小屋外。那人取出一把细长小刀,从门缝探进去,一点一点拔开里面门栓,然后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借着微弱星光,床上熟睡的两人隐约可见。那人从背后缓缓摘下一柄板斧,猛地朝床上两人剁去。 一下、两下、三下…… 那人抡动板斧剁了将近四十下才松手,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板斧沉重的缘故,他大口喘息着,整个身体也有些发抖。他哆嗦着走出去,门外有烧火棍,凑到床边烛台点燃了烛火。屋里明亮,原来是房东男主人。他呼吸急促,用颤抖双手掀起被板斧剁的千疮百孔的被子。 突然,男房东“啊”了一声,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 床上居然没有人,被子下面只是塞了些稻草而已,昏暗中无法辨别,就像是真的有人睡在那里。 他胆战心惊,古圣超他们熄灯的时候,他瞧得真切,两人确实睡在了床上。 陡然间,有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鬼!” 男房东本就战战兢兢,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向前跌倒,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鼓足勇气回头观瞧,却见古圣超和蒙面女子并肩站在那里,戏弄的眼神盯着他。 “你们,没有死?”男房东惊恐地问,他真的以为见了鬼。 古圣超嘲讽道:“怎么,你做了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吗?” “我,我……”男房东害怕,嘴唇打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古圣超拉蒙面女子坐到床边,他双臂抱胸立在房屋当中,耸了耸肩膀道:“我当时给你银子时,看你贪婪的眼神就知道不对劲。还有,晚上我们要休息,是谁趴在窗缝偷看?若不是猜到了你这些小伎俩,我俩真要做冤死鬼了。” 男房东这才明白,他的心思早被人家看穿。他不相信道:“那你们,刚才在哪里?” 古圣超不屑道:“遇到你这种见财起意的歹人,我们只能凑合睡到地上,专心等你送上门来了。”他抓起男房东丢在地上的板斧,架到他脖子上喝道:“说,你一共谋害了多少条人命?” “好汉饶命。”男房东吓得跪在地上求饶:“我这是第一次,是我眼瞎,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两位英雄,请英雄饶命。”他整个身子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并从怀里掏出古圣超给的碎银,双手捧了上去哀求道:“银两我也不要了,只求英雄饶命。” 古圣超拿回银子收了板斧,“看你有老婆和孩子需要照顾,今天就饶了你狗命,滚!” 男房东额头也磕破,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古圣超关好门,重新插上门栓,安慰道:“姑娘不用怕,今晚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过来,你就安心休息吧。”他抱了残破的被子躺到地上,轻轻挥手,一道劲风掠过熄灭了烛火。 床板响动,蒙面女子躺下又坐起,柔声道:“要不,公子也上床歇息吧,我不会介意的。” “多谢,我从小居无定所,这样也习惯了。”古圣超婉拒了女子的好意。 天色大亮,两人才睡醒,终于踏踏实实休息了一晚。 古圣超走出房门,男房东立即迎了上去,“英雄昨晚是否睡得踏实,你们的马匹都已经喂好,你们看是不是吃了饭再走?” “不必了,你准备好热水送过来便可。”古圣超命令道。 男房东不敢怠慢,小心伺候着。 蒙面女子梳洗完毕,两人这才重新上路。临走前古圣超把昨日收回的银子又丢给男房东:“念你有家眷需要养活,拿着吧,往后不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男房东接过银子,千恩万谢。 村口有一户人家正在院子灶台上烙饼,闻着味道还算可以,古圣超买了十多张饼,和蒙面女子一人一个,剩余的装进布袋背在身后。 一张饼吃完,两人早就远离了小村庄,前方道路越发难行,幸好是骑着马,若是徒步,腿都要陷入高高的草丛里了。 两人风餐露宿前行,第三天快到晌午,终于找到一个市镇。两人客栈住下,蒙面女子独自在客房洗漱,古圣超向伙计询问方位,他得知有两条道可以选择,一条近些,另一条远些,但是远一些的那条路上可以乘船,少了一路鞍马劳顿。更让古圣超高兴的是,远些的那条路他还熟悉。他在幼年时流浪江湖,曾经走过这里,要不是伙计提及,他差一点想不起来。 古圣超打定主意,继续选择走远一些的路。他计算过,追杀他们的那几人发现走错路,从岔道追赶,肯定会去小村庄打听,因为那里是唯一可以歇脚地方,这样对方就会至少耽搁两到三天时间。他们再去乘船,对方还要耽搁一到两天。这样,对方绝难追上他们了。 蒙面女子听了古圣超计划,没有反驳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两人骑马来到河边码头,正好有一艘客船要顺流而下,古圣超包了一个单间,旁边还有一扇小窗,可以看到江面风光。但是他们随行的马匹是个难题,船上伙计拒绝马儿登船。 时间紧迫,人生地不熟的无人买马,无奈之下,两人只得解开马儿身上的马鞍、辔头等,扔到一旁。马儿极通人性,它们仿佛知道自己要重获自由,兴奋地在草地上撒欢,用大大的脑袋在古圣超和蒙面女子身上蹭来蹭去,随后四蹄翻飞狂奔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船上的日子单调而惬意,再也不用担心被追杀和陷害。古圣超不放心,整个船舱又检查一番,没有发现可疑地方。船舱包间有卧榻可以休息,但是古圣超依旧选择在地板睡觉。 蒙面女子于心不忍,劝道:“公子不必拘谨,还是上床歇息吧,我知道你是好人,不要凉了身子。” 古圣超笑道:“无妨,船上都是甲板,和床上一样也是木头,在哪里睡其实都一样,无非就是位置的不同。我一个人睡习惯了,这样挺好。” 女子看他坚持己见,也就不再强人所难。 大船在江面航行了两日,古圣超却是度日如年。他习惯了在外面的漂泊,突然关在一个狭小房间里不能自由舒展身体,憋闷得要死。 女子动不动就近乎昏厥的症状,在登船前出现过一次,但是上了船就没有发生,也许是环境安逸没有了路上那种颠沛流离的动荡,跟情绪有关吧。 黄昏夕落,晚霞映红了整个江面,微风拂动下的江面波光粼粼,好似无数的金鳞在跳跃和闪动。 蒙面女子透过小窗观赏着江面景色,不由得感慨:“这外面的美景,真是让人不舍。” 古圣超认真道:“姑娘是大家闺秀,常年在深闺中不问世事,你看到的美景,也许只是寻常人最普通的日子。你们饱餐后的风雅,或许是他们辛苦劳作也食不果腹的现实。” 女子好像要反驳,迟疑片刻还是忍住。 古圣超也觉刚才有些唐突,解释道:“姑娘莫要生气,我自幼失去双亲流浪江湖,或许是经历了太多苦难,见识了更多的人间悲苦,一个粗人不解风情罢了。” 女子摇头道:“我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也是一个没有了爹娘被人使唤的可怜人,只是在牢笼里待得久了,这片刻的闲逸就让我心生怡悦,开始口不择言让公子笑话了。” 古圣超犹豫少顷,心里话还是没有憋住,试探地问道:“姑娘莫怪,我只是好奇,如果问的不对,姑娘可以当我没说。我在长庆郡府衙偶然间听到关于姑娘的只言片语,我们这次押运镖车过程中,姑娘的价值非同寻常,如果只是简单的可怜人,恐怕追杀我们的人不会这么大费周折吧。” 女子望着窗外默不作声,思忖一会儿转过脸问:“公子是忠厚之人,我本就不该有所顾忌,敢问公子可否知晓妙春阁?” 妙春阁是大武王朝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引车卖浆的百姓,都如数家珍。妙春阁在大武王朝各郡县都有分号,规模最大、装饰最为奢华的却不在京城,而是在蕃州。京城鱼龙混杂,天子脚下各方势力掣肘,妙春阁这样的风月场所聚集了太多高官和巨贾,容易引发矛盾和冲突,反而不易久居。反观蕃州,水旱码头汇集于此,交通便利物阜民丰,商贾来来往往天然促成了妙春阁这样的存在。更为关键的是,京城有人前来也不易引人注意,省去了许多麻烦和烦恼。 古圣超点头:“听过一些,‘柳叶娥眉月,楚腰纨素洁,朱粉玉面俏,竹雨美人绝。’说的就是里面倾国倾城的四位美女,分别叫做柳惜眉、楚素素、朱真玉和竹美儿,人称妙春阁四绝。我常听人说,人生在世若是能见到这其中一人的美貌,也死而无憾了。” 女子叹息一声,摘掉了始终罩在脸上的面纱。 古圣超一下子惊呆了。 女子俊俏脸庞如凝脂般柔滑,一双凤眼清泉般透彻,虽然没有二八佳人那样的天生丽质,但是眉眼间那种风情万种,却是经历了多少风花雪月才能练就的独特妩媚。 “你是……”古圣超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样的绝色女子。 女子哀怨道:“我就是那个‘柳叶娥眉月’,妙春阁四绝之首,叫做柳惜眉。众人皆以为我们高不可攀,实则却是官宦抑或巨贾的玩物,挣脱不了也无可奈何。每天锦衣玉食,却如同笼中的鸟儿,一切的悲欢离合都掌控在妙春阁手里,可怜人一个。” 古圣超瞠目结舌,曾经高不可及的仙子,就这么活生生坐在眼前。他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梦,疑惑道:“妙春阁也是一个大宗门,高手云集,以姑娘的身份,怎会任由孤身在江湖漂泊而不去保护呢?” 第二十一章 困在路上 柳惜眉惨然一笑道:“自古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已经过了徐娘半老年岁,妙春阁满是碧玉年华的美貌少女,像我这样年老色衰的早就应该嫁与商人妇,做个不受待见的小妾虚度余生。怎奈曾经的浮华仍在,有富商肯一掷千金赎买,妙春阁当然愿意,这才给我自由身,从此和那里再无牵挂。如此这样,他们自然不会管我了。” 古圣超听了还是迷惑,沉思道:“既然肯一掷千金,必定不是碌碌无为之辈,看镖局护送的架势,和姑娘身价不相符啊!” 柳惜眉点头,“我在妙春阁偷听到一些,他们说我曾经服侍过京城一高官,对我赞叹不已,恰好有富商有求于那高官,这才买了我准备送给那人。只是这件事不易外传怕被人抓住那高官把柄,而富商有家眷随行更不能把我带到身边,这才委托镖局代为护送。他们跟镖局也没有说实话,谎称我是富商私下纳的小妾,让镖局送过去即可。本来是私下的交易,哪知竟弄得刀光剑影,我也是后怕。” 古圣超叹息道:“凑巧我也偷听到一些,说最近你身边发生的变故和京城吏部、刑部之间纠葛有关,看来后面的行程要加倍小心了。” 柳惜眉倒也坦然,“我只知道自己是离州人士,从懂事起就被卖到妙春阁,自幼学习琴棋书画,万事不由自己,逆来顺受习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古圣超却道:“现如今你不被束缚,就不能远走高飞,去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隐姓埋名自谋生路吗?” 柳惜眉摇头:“你我能想到的他们早就考虑过了,在临行前就有人给我种下蛊虫,说是只要听话自有人来给我解除,免得我半路逃脱让他们人财两空。如果放任蛊虫不管,半年后就会破蛹而出,在我身体里反噬掏空内脏,让我痛苦死掉。” “无耻!”古圣超愤怒道,拳头砸向地板发泄心中不满。 柳惜眉刚要开口,身体晃动一下又开始剧烈抽搐,变得不省人事。古圣超经历过两次也不惊慌,搀扶柳惜眉坐起双掌拍在她后背,用浑厚的内力护住她心脉。 不多时,柳惜眉慢慢醒来,她靠在卧榻上感激道:“多谢公子相助。” 古圣超真诚道:“姑娘客气了,敢问这症状可否就是因为蛊虫在身体里的缘故?” 柳惜眉错愕了一下,抿嘴幽幽道:“公子可曾听说过男女双修的功夫?” “听说过,据传是江湖中一种邪门功夫,大多是夫妻共同练习,功力能够同时得到提升。”古圣超不假思索道。 柳惜眉眼神幽怨,黯然失色道:“如是那样就好了,我年岁大些妙春阁就传授我们功夫,说是男女双修,实则是让我们这些苦命女子充当炉鼎,过滤了那些臭男人的肮脏真气,让脏物积存在我们身体里,经年累月无从释放化而为毒,最后被那些毒物所伤。” “唉,吕川前辈在就好了。”古圣超不由得感慨。 柳惜眉也好奇:“是你的师傅吗,我见你功夫了得,是不是有办法帮我解毒?” 古圣超叹息了一声,摇头道:“我入门功夫不是他传授,但是最厉害的那些招式确实是他所传,我倒是想拜师,可是这位前辈不肯收我为徒,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见前辈的踪影。” “那可惜了。”柳惜眉惋惜,也不知道是惆怅古圣超见不到吕川,还是没能找到高人给她疗伤祛毒。 大船顺风顺水,航行了数日后,夜晚天空突降暴雨,疾风骤雨铺天盖地落下,大船左右摇晃着抛锚停下不敢再行。暴雨整整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还是大雨如注,下午时断时续又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成稀稀拉拉的小雨。人们以为第二天一早会正常航行,但是直到晌午还是没有动静,古圣超前去打听消息,船上伙计说是下游河岸决堤,无法通行。 和古圣超一样焦急的乘客有许多,伙计给出两种解决方案。第一种是可以按照里程退款,乘客上岸自行前往目的地;第二种是耐心等待,什么时候可以正常通航,什么时候再走。 古圣超回去和柳惜眉商量,都觉得等待遥遥无期,不如上岸再做计较。可是古圣超翻了钱袋有些狼狈,上岸后重新买马和住店都需要银两,他算了一下肯定不够。 柳惜眉笑道:“这有何难,我好歹曾经也是妙春阁的头牌花魁,除了偷偷藏起来的,如今贴身携带的银票也足够咱们花销。” 古圣超大喜,他找伙计退了些银两,和柳惜眉下船找到客栈先住下。柳惜眉只在船舱客房摘掉面罩,到了外面依旧遮得严严实实,以免麻烦。古圣超安顿柳惜眉住下,从她那里拿了一张银票。他向店小二打听附近最大的钱庄,店小二说骑马一个来回也得三、四个时辰。 “劳烦小哥行个方便,能不能借用一下贵店的马匹?”古圣超询问。 店小二却是不允:“不行,从来没有的道理,你骑马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两人争执中,走来一位长者,他问明情况道:“这个你可以去账房问问,只要抵押的东西足够,是可以借用马匹的。” 古圣超大喜,他到账房说明情况,称了称剩余的银两,对方说是可以,于是写了借据这才到马厩找了匹马,赶往市镇。 到了钱庄,古圣超把银票递过去生怕对方询问,他可是什么也不知道,万幸没有人刁难他,很快就有人捧出了长条匣子。古圣超扫了一眼,至少有白银百两,他不敢直接拿先问道:“这些,都是我的吗?” “当然,都是你的。”钱庄的人见到古圣超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毫无表情,或许是见多了的缘故。 古圣超大喜,将银子全部装进贴身衣兜,欢天喜地返回。他还了马匹去账房拿回属于自己的银两,这才回客房见柳惜眉。他将一锭锭白的发光的银子掏出来,唏嘘道:“没有想到,就那么薄薄一张纸,居然能换回这么多的银子。” 柳惜眉莞尔一笑:“公子笑话了,这只是我最小的银票,还有更大的呢!” 古圣超目瞪口呆,他不理解银票和银子之间的关系。他将银子全部摆放到柳惜眉面前:“就这些了,请姑娘过目。” 柳惜眉并不清点,柔声道:“还是请公子代为保管吧,我武功低微,带在身边也是累赘反而不方便。” 古圣超思忖一下道:“那就这样,明日先买马,剩下的一人一半,到了地方我全部给你。” 柳惜眉点头同意。 第二天在客栈吃过饭,两人上街闲逛,柳惜眉虽然带了面罩,窈窕身姿也不时吸引了路人的瞩目。马肆在城东,两人精挑细选,买了两匹枣红马,都装备了崭新鞍鞯,骑在上面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顺便买了崭新的衣服便于往后换洗,柳惜眉又给自己买了些胭脂细心装好。古圣超也买了火镰、火折子、匕首等揣好,以防不测。他们回到客栈询问伙计前行的路怎么走,伙计答道:“走不了,还得等。前几日暴雨造成溃堤,方圆百里都是汪洋,骑马也是徒劳。前进不得,只能往回返了。” 两人无奈,只得耐心等待。 古圣超和柳惜眉这一路险些挨饿,他每晚都会多买几张大饼装进怀里,第二天当做早点再吃掉。柳惜眉笑话他,古圣超笑道:“反正也不浪费,有备无患总是对的。” 这一日夜晚,柳惜眉躺在床上已经熟睡,古圣超裹了被子靠在房门边睡不着,他惦念着许伯一行人的安危,不清楚他们是已经脱离了危险,还是仍在被龙虎寨的人围追堵截。 突然,客栈的院子里有人高声说话,像是伙计的声音:“明天再来吧,我们要关门了。哎,哎,你这个人怎么硬往里闯呀!” “嘘,不要说话,我给你们银子。”有人压低声音,古圣超耳力极佳,隔了门板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行,不行,都休息睡觉了,你进来也没有人招待你,住不了店的。”伙计声音依旧洪亮。 远处马蹄声响,古圣超仔细分辨,共有三匹马飞驰而来。 “他在这里,跑不了的。”有人来不及勒马,直接从飞奔的马上跳了下来,几步就到客栈大门。 古圣超心里一惊,没有绝佳的轻身功夫这样下马肯定会摔个倒栽葱,脸面直接着地。柳惜眉也被外面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坐起:“外面怎么了?” “不要出声,我出去看看,你先从里面把门关好。”古圣超担心来人对他们不利,让柳惜眉把门关好,他悄悄走了出去。 客栈院子里,一个灰袍男子好像是醉酒喝多了的样子,踉跄着搀扶旁边马厩围栏,艰难往前挪步,不时回头观望。伙计在门口极力阻拦,不让后面的人闯进来。 “都别进了,现在客人已经休息,进来也不能住店的。”伙计使劲推门,企图将门外那人关在外面。 门外那人恼怒,一掌击在门板上,门板顿时碎裂成无数木屑,伙计也摔出去,倒在地上不住呻吟,好像是受了些伤。 “今天小爷心情好,饶你一条狗命。”门外那人经过伙计身边,踢了他一脚。 古圣超不清楚谁是谁非,立在客栈连廊下观看,好些被吵醒的客人也出来看热闹。有的裸着上身,有的裹了被子,还有的光脚就跑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 巫宗百里欢 “百里欢,你我毒巫两宗本就同源,拜谁为师都无可厚非,你非要横插一杠,杀了我弟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今天落在我手里,正好做成拿回去做成药人,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呢!”那人说罢仰头大笑。 古圣超心头一震,百里欢,这个名字好熟悉。他上前几步来到那人面前辨认:“百里欢大哥,你可否还认得我?” 百里欢木然望着他,片刻后露出欢愉笑容,说了声“救我”,便无力地倒在古圣超怀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古圣超进入无忧镖局前,身无分文的他饥饿难耐,是百里欢请他饱餐一顿,解了燃眉之急。这绝渡逢舟之恩,他永生不会忘记。 后面进来那人盯着古圣超,奇怪地问道:“你是巫宗门下弟子?” “不是。”古圣超如实回答。 “莫不是我们毒宗弟子?” “也不是。” 那人大喜,狂笑道:“正好全部抓回去做我的药人试一试功效。”他上前就抓古圣超肩头。 古圣超背起百里欢侧身闪过,抬掌搭在对方手臂上像蛇一样缠了过去,直奔他脖颈而去。那人大吃一惊,没有料到会有这样掌法,连忙撤后躲闪。“九天碧落掌”掌法精妙,一招占了上风就会步步紧逼。对方吃亏在轻敌,稍不留神被古圣超一掌击在小腹,倒飞出去,撞倒了马厩的围栏。 他清楚,刚才分明听到了三个人的动静,另外两人还在暗处。古圣超不敢恋战,背了百里欢纵身上房就要离开,他唯恐牵连到柳惜眉那边。 夜空中有锁链的声音传来,古圣超听风辨物往旁边躲闪,一条九节软鞭带着风声呼啸而过。 古圣超疾步飞奔,纵身跃到另一屋顶。他刚落地,一枚粉色小球已经悄无声息的飘到近前,不知何人而为。他来不及躲闪,力灌脚背准备将小球踢向那个使九节软鞭的人。可是,粉色小球毫不受力,没有征兆的突然爆裂,粉色烟雾顿时将古圣超和百里欢包裹。烟雾迷蒙味道不仅呛人,还有点辣眼睛。 有人从右侧腾空攻来。 古圣超明白,对方已经距离他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只有在这个范围内,他才能感知到。 刚才三个人,一个在下面院子里,一个使软鞭的在后面,右侧这个一定就是第三个人了。古圣超想都不用想,从烟雾中窜出,朝左前方狂奔而去。 那三个人原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古圣超两人,因为轻敌和大意,竟然让囊中之物逃脱,都气得火冒三丈。下面那人跃上房顶,望着古圣超背影暴跳如雷,阴沉着脸怒斥道:“追!” 古圣超内力充沛,背着百里欢在小城错落有致的屋顶上如履平地,很快就出了城墙,沿着田间小路飞奔到后面山上。小城四周大都被洪水包围,只剩下后面高山由于地势高没有受到影响,山间小道可以和外界连通。山林深处峰高谷险壁立千仞,古圣超尽可能往危峰兀立的地方跑,希望借此摆脱追赶。 后面那三人仿佛铁了心,不管古圣超往哪个方向引导,都紧随其后,始终没有落下。前面是一座石塔,塔身残破已经倒塌了一半,地上堆积了不少乱石,古圣超捡拾起石块朝后面三人掷去。乌天黑地看不清东西,后面三人听到石块“呼、呼”而至,都不敢贸然现身,找地方躲避。 古圣超看得欣喜,也不管石块大小,只要弯腰捡到就胡乱丢出去。他见三人不敢露头,向前迈出一步就要腾空跃起,想借着夜色逃遁。 然而,他下脚处却是空的,猝不及防径直掉了下去。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对手不适让古圣超也占不到便宜,漆黑的夜里一脚踏空。 同时,他身不由己的“啊”了一声。 下坠中,古圣超好似身处虚空,身边情况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处于本能张开手脚。幸好,不是很深,古圣超稳稳落地,手脚触碰到凸凹不平的表面。他目不视物,只能用手去摸,地上杂乱,全是各种瓦砾和碎石。 古圣超刚站起,上方洞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大块石头也砸下来,擦着他左肩滑过去,险些砸中。他赶紧朝旁边躲,下面漆黑一团看不见任何东西,好像被人蒙上了眼罩,慌乱中脚下的瓦砾断裂“咔咔”作响。 “就在下面,快用石头砸。”有人高声呼喊。 古圣超愈发焦急,几步就用手摸着墙壁。一块石子落下从他左肩蹭过去,感觉肩头生疼。他顾不上许多,贴着墙壁疾走,希望有凹陷处可以容身,幸好,手掌感觉到墙角应该能拐过去,他伸脚探了一下,脚下踏实没有悬空,这才迈步踏上去。 耳边乱石纷飞,他知道站在原地也是危险,就伸脚试探着往前慢慢挪动,往里走了大约十多步,这才停下。古圣超抬起右手摸了下左肩,感觉黏糊糊的好像有鲜血渗出,左肩被触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疼痛。他想起怀里有火折子就拿出来晃动几下,火折子腾起火苗大致看清了眼前状况。 这是一座石室,进深大约丈许,洞壁粗糙,一面洞壁上架了木板像是书架。靠近石室门口内壁上有水渗出,汇成筷子粗细的小溪流向洞壁另一头就不见了。 古圣超放下后背的百里欢,把火折子凑近他的脸,百里欢脸色苍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显然是中毒的症状。 “百里欢大哥,你怎么了?”古圣超轻轻晃动他的肩膀。 百里欢努力在睁眼,试了几次就是睁不开。 “轰隆”一声巨响,石室门口尘土飞扬,卷起的气流夹杂着碎石淹没了两人,手里火折子也熄灭。 古圣超连忙起身护在百里欢身上,等石室内气流稳定,这才取出火镰一点一点擦出火花,将火折子点燃。他走到石室门口查看,乱石堆积,已经将来路完全堵死。应该是上面三人推倒了残破的塔身,这才彻底封住了外面。 眼下暂时安全,古圣超即刻返回百里欢身边,见他伸出右手食指,正在地面写字。幸好刚才落满了灰尘,否则凭他现在柔弱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坚硬的石室地面留下印记。 “中枢。”歪歪扭扭,百里欢在灰尘上留下两字。 古圣超顿悟,中枢穴是人体督脉重要穴位,一定是百里欢让自己帮他。事不宜迟,古圣超拿了几块石头放在地面固定好火折子,坐到百里欢身后手掌贴在他中枢穴上,真气源源不断输入进去。一炷香功夫,百里欢长出一口气,哼了一声。 “百里欢大哥,你好点没有?”古圣超欣喜。 百里欢有气无力道:“我暂时死不了,刚才大意着了他们的道,中毒后又被他们下了蛊,眼下只有你能救我了。” 古圣超犹豫一下:“我学艺不精,大哥只管吩咐,我一定会尽力的。” 百里欢低声道:“你内力充沛,错不了的。那日我听你气息充盈,绝非池中之物,这才有心结交。” 古圣超错愕:“莫非那日大哥是有意为之。” 百里欢笑道:“我行走江湖,本就有心和各位异世交好,见你气宇非凡,便假装认错人请你吃饭,是大哥办事唐突了,请小弟见谅。” “大哥多虑了,那日小弟我身无分文,正在饿肚子,大哥没有嫌弃我就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古圣超诚心诚意道。 百里欢咳嗽一声道:“我巫宗常年炼毒,他们这点毒一时半刻倒也无性命之虞,只是蛊虫怕是没有封印,估计正在我腹中撕咬,就先去了这些虫子吧!” “可是,小弟从未学过这些,也无能为力呀!”古圣超如实道。 百里欢朗声大笑:“怕什么,我怎么教你,你照做便是。”他话音未落,身体突然战栗,忍不住呻吟了几声,他强忍剧痛道:“快,这些毒虫在腹中开始咬我了。” 古圣超深吸一口气,蓄积内力,按照百里欢告诉的方法调整好丹田真气,从手少阳三焦经开始,顺着经络一路用内力点下去,最后一掌拍在他的神阙穴上。百里欢小腹来回收缩几下张嘴干呕,几只鲜活的蝎子、蜈蚣和臭虫,从他嘴里喷射出来,在地面蠕动,蝎子的钳子上还夹了块带着血丝的碎肉。 百里欢看着心痛,上前抬脚将它们统统踩死。他强撑着一口气,赶紧坐下闭目养神,缓缓调理气息。古圣超也借机温习刚才去除蛊虫的手法,在半空虚点,唯恐忘掉。 古圣超一套手法练完,见百里欢仍在静修,上前试了下他的鼻息,均匀平缓,这才放下心来。古圣超担心火折子过早燃尽,上前收起,石室立即陷入了无尽黑暗。 “小兄弟,在吗?”古圣超正在练气,忽听百里欢叫他,便答应一声取出火折子照亮石室。 “外面什么情况?咱们怎么进来的?”百里欢环顾四周,也发现了异常。 第二十三章 洞窟脱险 古圣超就把他踏空坠入石室,外面那三人推倒石塔封死他们出去通道的事情讲给了百里欢。 百里欢倒也坦然,“生死有命,既来之则安之,就是做个饿死鬼心有不甘啊!” 古圣超想起怀里的大饼,就取出给了百里欢一张。百里欢想来是饿了,吃了一张饼摸摸小腹还嫌不够,又吃了一张。烙饼有些干,他蹲在石壁旁,一边舔舐渗出的水渍,一边大口吃饼,毫不在意两人困在这里的窘境。 百里欢吃饱喝足,有些疲惫,古圣超准备把靠在一边的木板取下来当床板,哪知伸手触碰,木板随即化为齑粉。这个石室废弃看来有些年头,里面的东西都已经风化不堪一用。 “先不管这些,劳烦小兄弟帮我解毒吧!”百里欢盘膝坐到当地,心如止水。 古圣超又能学到新技能,当然高兴。百里欢缓缓说出运气心法和点穴用的指法,古圣超一一照做,解毒极其消耗内力,需要古圣超不断将百里欢的真气吸入自己丹田,将毒素从毛孔蒸发排掉,再重新灌入百里欢的经脉中。整个过程结束,他非常乏困,百里欢也好不到哪里,即便在阴冷的石室里浑身汗涔涔的。 两人都盘膝而坐,背靠干燥的洞壁静心练气。古圣超收起火折子,不敢再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古圣超累了,半梦半醒中沉沉睡去。他再次睁眼,四周依旧乌黑一片,仿佛身处虚空之中,只有耳旁百里欢平稳气息告诉他是真实的场景。 这样漆黑的石室里,让古圣超想起了他和丁莹在落鸦湾躲避乌鸦是待过的洞穴,只不过那时外面有成群的乌鸦,现如今却是困在了这里无法离开。 想到这里,他猛然一凛。 不对呀,落鸦湾发现凤舞剑法的密闭石室内,险些被瘴气所伤,幸好及时发现通风后方得进入。这个石室位于地下,平常不通风瘴气应该不少,他二人进来后从未有过不适,必定有孔洞通气。 会是哪里呢? 古圣超取出火折子燃起火苗,在石室内仔细查找,找了好几圈也一无所获。 “找什么呢?”百里欢醒来,见古圣超举着火折子凝重表情,不禁问道。 古圣超先问百里欢恢复怎样,得知基本无恙这才把自己想法告诉了对方,百里欢听了也觉有道理,运气朝一面石壁拍去。石壁碎石纷飞只砸出一个浅坑,跟偌大的石室相比,未动其根本。 百里欢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道:“小兄弟,还有饼没有了?” 古圣超从怀里摸出来,只剩下两张,两人一人一张分食。古圣超口渴,凑到洞壁上舔舐渗出的水渍,他猛然想到一事,用力拍自己的大腿道:“有了,我怎么没有想到?” 百里欢吓了一跳,险些呛着,忙问:“想到了什么?” 古圣超指着渗水汇聚而成的细流道:“大哥看这里,渗水虽然不多日积月累后必定不少,可是这些细流却始终没有形成积水,肯定有孔洞流出,若是那样,何愁找不到出口。” 说干就干,古圣超顺着细流方向寻找,在另一面石壁底部,筷子粗细的水流到此受阻漫延成一小滩。但是不论上面细流怎样源源不断的汇入,一直就保持这样的状态。古圣超大喜,他几口吃掉手里剩余的大饼,唤出宝剑朝底下猛刺过去。 “噗呲!” 宝剑顺利扎进去,只剩下剑柄。古圣超欣喜若狂,反复用宝剑刺来刺去,逐渐切削出一个小洞,一束阳光射进来,石室内顿时明亮起来,火折子反倒显得多余。古圣超收起火折子,接着用宝剑把小洞往大扩。一炷香功夫,竟然挖出一尺见方的小窗。 原来从石壁渗出的水流到这里,遇到比较松软的岩石,又从岩石缝隙中再次渗出,成年累月的浸泡和腐蚀,看似坚硬的岩石早就千疮百孔,变得不堪一击。 古圣超探出头观望,开出的小窗外正是悬崖峭壁,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不值一提。 “大哥,能出去了。”古圣超喜不自胜,百里欢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古圣超不解:“难道大哥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解除,需要小弟助一臂之力?” 百里欢肃然道:“这次若没有小弟相助,我百里欢早就骨化形销,小兄弟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不嫌弃,就在此结拜,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古圣超当然乐意,当即在石室内和百里欢结拜为兄弟,百里欢年长,自然为兄。两人坐下闲聊,叙述那日分别后的境遇,古圣超就把入镖局谋生到护送柳惜眉的经过讲述一遍。 百里欢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这次下山是为了铲除逆徒。毒巫两宗本是同源,可是毒宗向来行为不轨残害人间,我有一徒犯了错被我惩戒,哪成想居然投奔了毒宗,祸乱百姓。我得知后千方百计打听,前几日终于找到并且手刃了逆徒。哪知毒宗暗中使诈用毒伤了我,若不是小弟相救,我这个大哥可真就和小弟阴阳两隔了。” 他脸色突然大变道:“我差点忘了,小弟近几日可曾服用过解毒的药物?” 古圣超一脸茫然:“没有呀?” “这就奇了,那日毒宗千手蜈蚣吴少安用了五步散来对付你,按理说闻到一点就会不省人事,你怎会无事,莫非当时小弟自闭了气息,这才没有被毒倒?”百里欢思忖道。 古圣超摇头,“小弟对此一窍不通,当时也嗅到了味道,有些呛人还辣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就奇了?”百里欢不得其解。 古圣超想起一事道:“小弟认识大哥前曾被歹人关进牢笼,他们用药物强行喂我,不晓得和此事有没有关系。” “哦?你说说看。”百里欢来了兴致。 古圣超就从见到小孩子般的灵胎讲起,一直说到他强行渡劫成功,又怎么见到的百里欢。 百里欢“啧啧”称奇,轻轻拍着古圣超的肩头感慨道:“你呀,真是福大命大,那个山庄的庄主必然和毒巫两宗有关。我从书里看到过一些关于制作药人的记载,有儿歌唱道‘十个药人九个死,剩下一个是傻子,若是不死也不傻,直上凌霄争第一’。就是说药人本是药,不再是人,一旦还是人,那就是万里挑一的奇才,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前途不可限量。小弟能有今天,真是造化弄人呀!” 古圣超听了也是后怕,转念想了一下道:“可是后来我把为首的那些人都杀了,依大哥这么一说,我真是忘恩负义之徒了。惭愧,惭愧!” 百里欢听了哈哈大笑:“不必自责,这些人杀的好。” “怎么说?”古圣超不解。 “他们的出发点是要帮你吗?不是,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把你制成药人来提取内丹,实属无耻之徒。也是你命大活了下来,若是换做旁人,早就不死既残。就像有人每日揍你一顿才给饭吃,你就要对他们感恩戴德吗?不可能,那是他们为了更长久的侮辱你。所以这些人该杀,若是我一定给每个人都种下蛊虫,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个个在绝望中痛苦死去。”百里欢讲解道,古圣超听了也是坦然。 百里欢又传了他制作蛊虫的方法,最后道:“这本是我巫宗惩戒门人的手段,用来约束那些犯了错的弟子,我知小弟忠厚老实这才相传,切记不可滥用伤及无辜。” “大哥放心,小弟一定谨记。”古圣超拱手道。 百里欢掏出一个小纸包:“你我兄弟一场,大哥没有可送的,只有这点蒙汗药算是见面礼吧。日后有缘相见,我再传你制作蒙汗药的方法。” 古圣超双手接过不胜感激。 百里欢点头,“学武首先要学会做人,若是让我知道你不学好为非作歹,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饶不了你。你我兄弟一场,本应该促膝长谈,可是为兄这次离开时间久了,宗门里诸事繁忙,就此告别,有缘再会。” 古圣超挠了挠头,难为情道:“小弟再问大哥一事,就是,就是……”他脸红,难以启齿。 百里欢笑道:“你我既然结拜为兄弟,难道还有不能开口的事情?” 古圣超傻笑了一下道:“大哥莫要笑话,就是男女双修中女子吃了点亏体内淤积毒素,怎样才能清除?” 百里欢坏笑着道:“这还不好办,平常怎么做的,此时阴阳颠倒便可,保你成功。”他说罢便从洞口钻出,说了声:“告辞。” 等古圣超探出头寻找,百里欢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古圣超感慨万分,他生怕忘记了百里欢传给他的心法和技能,又在石室内反复练习,直到纯熟方才从洞口钻出,沿着崖壁攀援而上来到峰顶。 昨晚那半截石塔果然全部坍塌,满地的碎石和瓦砾根本无从辨别当晚坠落洞口位置。追赶他们的那三个人也不在这里,想必是以为他们不可能活着出来早就离开了吧。 古圣超辨别方向,顺着来路返回到客栈,他轻轻敲门无人应答,用力推了一下依旧没有打开,应该是门栓在里面插着。他心生不安,扭头发现窗扇开了一半,立即翻窗跃入屋中。 屋内桌椅翻到,茶杯碎了一地,床上被褥也凌乱,倒是包裹仍在,古圣超打开查看,柳惜眉新买的衣裙和胭脂都在,包括两人均分的银两也分文未动。 不为劫财难道…… 第二十四章 白衣公子 古圣超不敢想象。他留意查找线索,猛然间在窗棂上看到一枚飞镖。铜钱大小模样,边沿锯齿状,泛着寒光。 长庆郡郡守府衙,刑部派来的高手,夜晚追击他和钟雷的黑影。 古圣超不再耽搁,马上去询问客栈伙计,最初伙计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给他手里塞了银子后,伙计立马精神,拉古圣超到无人处道:“就在今早,我正要去院里开门,就听到那间屋里有打斗的声音。我不敢过去,隔了老远偷偷看到有三人从窗户跳了出来,有一个像是女子,另有一个扛了个长长的包裹,包裹里像是装了一个人,还有一人手握钢刀。掌柜子怕招来祸端,不让我说,大哥一看就是好人这才相告,千万不要跟外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多谢,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古圣超拍了拍伙计肩头。 他即刻从马厩牵来新买的两匹枣红马,纵身上马飞奔而去。 古圣超和柳惜眉是乘船顺流而下,如果从水路返回一来路程远,二来逆流而上费时费力,所以走水路的可能性不大,只能走陆路。古圣超快马加鞭,一路风餐露宿,沿途的客栈逐个询问,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几家客栈的伙计提供了有价值信息,即便这样,追赶了十余天仍是没有找到。 两匹马轮换着骑乘,也让古圣超有了更多的追赶时间,接下来几天,柳惜眉一行人的踪迹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再也打探不到。古圣超忧虑,他静下心琢磨,怀疑自己是不是追逐过于仓促,落下了什么细节。对方是三个人带了柳惜眉,速度绝没有自己快,假如他们想办法让柳惜娥听话,不就成了四个人了吗? 想到这里,古圣超马上调转马头,这一次他不急于赶路,打听着缓慢前行。 这天日暮时分,古圣超来到一个小村庄,村庄只有一家客栈可以住宿和餐饮。他来过这里,村子位置偏僻,方圆百里都渺无人烟,甚是荒凉。他牵了马准备进客栈,却被客栈伙计拦下:“这位客官,对不住了,小店昨日突发瘟疫,正在清理暂时无法开业,请见谅。” 古圣超朝里面看了看,果然冷冷清清,只有两人在院子里挥洒药物,想来是做善后事宜。他转身看向街巷,也都关门闭户,看不到一个人,便问:“此处只有你一家客栈,如今天色已晚,我该到哪里歇息呀?” 伙计指了指村外方向:“往东走三里路,有一座大宅院,早就荒废,可以去那里住一夜的。” 古圣超偷偷取出一块银子,低声道:“小哥辛苦了,能不能帮忙找一户人家借宿,我真的不愿夜宿荒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换做平常,不论是谁早就揣好银子,忙前忙后张罗去了。可是这个伙计却坚决不要,摆手道:“客官这是要我的命呀,上头发话了,凡是外乡人来这里,谁敢收留就杀谁,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实在是爱莫能助,客官赶紧走吧。”伙计不等古圣超开口,连忙走掉,像是躲避瘟神一样。 古圣超抬头,天空阴云密布看样子要下雨,他只得骑了马朝东面驶去。行不多远,当真有一座大宅院。宅子院门和院墙的大半都已经坍塌,只剩下两座高大的石狮子端坐在那里,讲述着往日辉煌。好在当中大屋房檐高挑,雕梁画栋,虽然斑驳看上去却是牢固。 他走过去把缰绳拴在房檐下的柱子上,此刻天色阴沉,屋子里昏暗漆黑,古圣超隐约感知到屋里有人,清晰听到有羊“咩咩”的叫声。他来到门口,房门已经损坏烂了一扇,首先看到墙角有一明一灭的火光,他说了声“叨扰了”便踱步进去。 里面那人“嗯”了一声,并不作答。 大约一盏茶后,古圣超逐渐适应了幽暗环境,这才看清墙角蹲了一位老汉,吞吐着手里长烟杆,身边牵了两只羊。 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恍如白昼,短瞬间屋里的一切瞧得清清楚楚。老汉看着苍老,双目炯炯有神,两人四目相对,仿佛都想参透对方的心思。紧接着一声惊雷响起,天崩地裂一般,年久失修的老屋也跟着颤动,灰尘抖落下来。两只羊吓得挤在一起,“咩咩”乱叫。 不多时暴雨如注,伴随着密集的雨点,一队人马也冲了过来。骑行者和古圣超一样把缰绳拴在房檐下的柱子上,两辆马车无法避雨,人们忙着把车厢里的东西搬进屋里,先进来的两人燃起火把插在墙上,昏黑的屋子终于亮堂起来。 古圣超默默数了一下,这队人马共有十一人,除了一位长者其余全部是精壮男子,为首的那人年纪轻轻,一身白衣衬托出儒雅气质。众人看似忙碌,分工明确极有章法,不多时就恢复了平静。白衣男子居中坐下,长者陪在身边,其余人或坐或站围在四周保护和警戒。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细雨蒙蒙,快要停歇。 古圣超正在思忖是和这些人一同过夜,还是等雨停了再独自上路,外面传来女人的声音:“都怨你,说好的不出来,偏偏要拉我一同赶路,现在好了,住店不让住,衣服也都淋湿。” 一个男人委屈道:“这也不能怨我呀,谁能知道这老天说下雨就下雨,村子里偏偏有了瘟疫,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出来的。” 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看到屋里快要人满为患都怔了一下。男人拱手道:“诸位叨扰了,我夫妻二人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还请见谅。” 牵羊的老汉吸了一口烟道:“无妨,我们也都不认识,都是赶路无处歇息,就在此凑合一晚吧!” “多谢,多谢!”男人拱手朝众人致谢。 女人仍就不依不饶:“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就这鬼地方让我怎么睡觉,你是有枕头还是有被褥,我不在这里,我要出去找客栈。”女人说罢就要出去。 男人拉住他,哀求道:“你就消停点吧,外面还在下雨,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地方休息。” “我就不,我哪怕走,也不在这荒郊野外待着。”女人蛮不讲理,甩开男人的手。 男人想来平常也是惧内,此时毫无办法,他指着门外解释:“你看外面,你就是走又能走到哪里,淋湿了身子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 “好啊,你敢诅咒我。”女人火冒三丈,用力推了男人一把:“我嫁给你就是这样的结果,你要咒我早点死去是不是?” 男人后退好几步,来到那队人马旁边,他无助道:“你就是这样,我说什么都是错的,好了,我不说话就是。” 女人反而哭了,憋屈的样子抹眼泪,恼怒地又推了男人一把道:“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这个窝囊废,今天我就要住店,我偏不住在这里。” 男人已经后退进了队伍当中,他向身边的人辩解道:“你们评评理,这周围就这一个地方可以避雨,让我去哪里给她找地方。” “我不管,我就要住店。”女人蛮横无理,泼妇般哭着冲了过去撞向男人。 “你有完没完了。”男人被女人推着后退,厌恶地转身将女人甩了出去。 女人踉跄着跌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看她即将摔倒,连忙站起伸手去搀扶。 白衣男子身旁的长者也跟着站起,警觉地护在一边道:“公子小心。”白衣男子和女人近在咫尺,听了长者的话,愣怔了一下。 刹那间,女人手里已经握了一柄匕首,刺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拉了长者疾退,女子跟上手中匕首接连刺出,白衣男子护在长者身前抵挡,左臂被匕首刺中。长者着急,拦在白衣男子身前。 “噗!” 匕首刺入长者胸膛。 “公子小心!”长者眼神迷离,叮嘱了一声便慢慢倒下。 刚才众人还在看两口子的笑话,等他们反应过来,女人已经刺中长者接着扑向白衣男子。一人来不及亮出兵刃,猛扑过去抱住女人,任凭女人手中的匕首在身上疯狂扎来扎去也不撒手。另一人想要跑过去帮忙,却不料那个男人已经亮出手中宝剑劈了过去,那人跑着跑着上半身突然落了下去,看见自己的下半身兀自向前,他再低头,这才发现身体断为两截还不自知。 伤亡三人后,众人才完全醒悟,终于有人亮出鬼头大刀结果了女人性命,男人又刺死一人后,被其他人乱剑穿心。 白衣男子注意力都集中在众人的厮杀中,却不料牵了两只羊的老汉早就丢弃了拴羊的绳子,悄无声息地溜到他身后。老汉烟杆倒转,握住烟斗部位用尖细的烟嘴刺向白衣男子。 古圣超看得真切,他抬脚踢飞一块石子,正中老汉烟杆,烟杆脱手扔到一旁。 “大家都住手,不要打了。”古圣超高声喝道,他自幼流浪江湖,受尽了人们的冷落和歧视,自然对白衣男子这样的富贵人家抗拒。他有心谁也不帮,但是白衣男子岁数和自己相仿,不由得有了怜惜之情,不忍心看他命丧当场,这才出手相救。 老汉一击不成,白衣男子转身劈出一掌,老汉后退,其他人已经蜂拥而上,把白衣男子护在中间,再想偷袭已然迟了。 “坏我大事!”老汉恼羞成怒瞪了古圣超一眼,他势单力薄,转身从门口跃出。 第二十五章 取胜之道稳中求快 有两人手持兵刃要追,被古圣超拉了回来,他已经感知到院墙位置有人围了上来。古圣超飞脚将残破的大门关上,提醒道:“外面有埋伏,小心!” 众人听了不敢轻举妄动,将白衣男子护在中间,警惕地望着门外。 果不其然,屋外传来打斗声,紧接着一声惨叫,杂乱的脚步声奔了过来。 众人紧张地盯着门口,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谁知那帮人跑到门口即刻停下,只有一人缓步走来,他见到白衣男子,当即拜倒:“公子恕罪,我等来迟了。” “范大哥快起。”白衣男子亲手搀扶起来人,望着屋外不安道:“他们是?” 范大哥爽朗道:“都是自己人,公子放心。” 白衣男子这才宽心,他转身朝古圣超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刚才的救命之恩。” 古圣超不愿和他们过多纠缠,拱手道:“告辞。” 屋外不知何时雨过天晴,一轮弯月挂在半空,显得凄冷和悲凉。 古圣超解开两匹枣红马的缰绳,外面那些人肃然站立,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经过坍塌院墙时候,他看到刚才那个手拿长烟杆的老汉已经倒在地上,身首异处。 接下来的几天,古圣超心情烦闷,他帮助白衣男子杀了人,内心总是不安,不晓得是对还是错,寝食难安在纠结这件事情。 古圣超困惑,歇息时坐在树下也是心神不定。树旁池塘边蛙鸣声不断,更是心烦,他拾起一块石子准备投过去,却见一条黑色条纹的长蛇笔直弹射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青蛙吞入口中。黑蛇吃了食物,往草丛中慢慢蠕动,草丛里猛地窜出一只黄鼬拦下黑蛇去路,发出尖利的“咔咔”声。 黑蛇仗着体型大,高高扬起头然后突然咬向黄鼬,动作迅疾,黄鼬不敢直接面对,快速躲闪,不忘用前爪拍蛇的头。黑蛇进攻的速度如同闪电一般,黄鼬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闪开来,然后给予反击。黄鼬不求一击致命,在闪转腾挪间反复攻击,渐渐地,黑蛇显出疲态想要溜走。 黄鼬哪里肯放过黑蛇,追上去继续骚扰。 黑蛇想一招致命,黄鼬是积少成多,不多时,黑蛇筋疲力竭再也无法动弹,连蠕动的力气也没有。黄鼬返回草丛很快折返,后面跟了多只幼小的黄鼬,一家子不慌不忙将比它们大了许多的黑蛇啃食干净。 古圣超极为震撼,黄鼬是最后赢家,但是青蛙没有故意伤害黑蛇而被吞,黑蛇也没有故意伤害黄鼬最后仍被吃掉,谁又能说它们孰是孰非? 他想起自己幼年时流浪江湖时受尽旁人的冷落和歧视,那些人真的有错吗,也许只是自己打扰了人家平静的生活。他带着柳惜眉刚离开镖车时杀的那几个人也有错吗,恐怕只是各为其主罢了。这个世上或许本没有对错,也没有绝对的是与非,只是身份、地位、环境不同,才有了不同的结果吧! 想到这些,古圣超郁闷的心情舒缓了许多。闲暇时,他想起黄鼬机敏的躲闪和灵巧的步伐,也不禁学习一下,在闪转腾挪间掌握步伐的变化。 他计算赶路的时间,劫持柳惜眉几人最慢也应该到达这里,可是他已经快马加鞭来回寻找了几趟,也没有发现他们踪迹。 古圣超胯下坐骑不知是累了还是怎的,走路一瘸一拐。他下马查看发现是马蹄铁磨损跌落了两个,找到一家铁匠铺更换两匹马的蹄铁,等待中,坐到树荫下的茶铺喝茶消磨时间。 “你发现没有,那个公子哥应该是女扮男装。”茶铺中一名茶客低声道。 另一名茶客也压低声音:“你如何得知?” “你没有嗅到吗,那个公子哥身上有胭脂的香味,还有他的这里。”茶客比划了一下自己胸部,“这里也突出,我仔细看了还没有喉结。” “也是,我也觉得奇怪,看那公子哥面生,旁边两名仆人一瞧就是练家子,准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玩耍来了。” 两名茶客低声细语,古圣超听得真真切切,他踱步过去坐到那两人身旁。 “你要怎样?”一名茶客诧异,警觉道。 古圣超笑道:“你俩闲聊我都听到了,就是想打听一下那几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对不住,我刚才醉酒喝多了,什么也不知道。”一名茶客怕事,站起就要离开。 古圣超拉住他,“大哥慢走,听我一言。”他偷偷塞了银子给那人:“不成敬意,请两位大哥买酒吃。” “这,合适吗?”那人紧紧抓牢银子,不舍得松手。 古圣超示意那人做下,他悄声道:“不瞒两位,那个公子哥确是我家小姐,不听老爷的话偷偷跑了出来。我本是护院镖师,就是保护好小姐,突然小姐丢了我能不急吗,找不到小姐,老爷绝饶不了我,饭碗也砸了。恳请两位告诉我,追回小姐才能回去复命呀!” 那两人对视一眼,又仔细打量古圣超,觉得可信,其中一人道:“若是这样告诉你倒也无妨,他们三人是赶了一辆马车,小姐坐车厢里,两位仆人赶车,朝那个方向走了。” 古圣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条路他从未走过,不禁狐疑:“那条道去往哪里?” 另一人道:“去往郡府,官府让我们刚修的一条道,活没少干工钱分文未有,真是气人,偏偏还没有地方说理去。” “就是。”另一人附和道。 “他们离开多久?”古圣超问。 “半个多时辰,一个时辰不到。” 古圣超拱手致谢:“叨扰了,多谢二位。” 他回到铁匠铺,等马蹄铁换好,快马加鞭追赶过去。晌午过后,远远眺望前方停了一辆马车,他纵马奔了过去。 马车停在树下,车辕上坐了两人盯着古圣超,他感知到车厢里有两人,其中一人气息紊乱,分明是柳惜眉犯病时的样子。 “你怎么了,快醒醒。”是女子的声音在焦急呼唤。 古圣超勒马跳下,直奔轿厢而去。车辕上一人身形晃动拦住古圣超去路。 “干什么?”那人出手如电,一拳砸向古圣超胸膛。 古圣超不敢怠慢,他知道这二人其中一个飞镖厉害,必须提防,更不能恋战,对方同时围攻他也没有办法应对。他只是使出一些寻常拳脚功夫,慢慢往后退,防止另一人暗器偷袭。那两人果然上当,一人坐着未动,另一人眼见占得上风,好像猫玩耗子一样,并不着急将古圣超擒拿。 古圣超边战边退,他见对方大意故意卖了个破绽,假装脚下不稳,那人笑着就去抓古圣超肩头。古圣超忽然使出“九天碧落掌”功夫,那人猝不及防被古圣超出掌击在颈部,一声不吭就倒了下去。古圣超不放心,又把那人脖子拧断,这才往马车方向走去。 另一人见同伴毙命,一点也不慌张,好整以暇跳下车拍了拍手,惋惜道:“可惜了,放着阳关道不走,偏偏自寻死路。” 古圣超握剑在手,逼近对方。 那人见古圣超靠近,双手一扬,三枚铜钱般飞镖激射而出,他跟在飞镖后面,双手各握了一支判官笔紧随其后。 古圣超早就料到这样,他侧身使剑挑落两枚飞镖,剩下一枚贴身而过。他见判官笔快到眼前,施展开“五魂阵”,五柄飞剑齐出,分上中下三个方向刺向那人。 那人藐视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脸色大变,判官笔抵挡住两枚飞剑,间不容发之际向后跃出,竟然躲开致命一击。 古圣超也是意外,原本以为能一击致命,那曾料想让对方躲过。他再想控制“五魂阵”,那人已经扑过来先抛掷一支判官笔直奔古圣超面门。古圣超横剑格挡击飞判官笔,那人正好来到他身前,用剩下的一支判官笔刺向他小腹。 慌乱间古圣超只得躲闪,一剑斩向那人,那人判官笔变招灵活,向上一挑架住宝剑,随即伸脚踹出踢向古圣超腰胯。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论实战经验,古圣超远不及对方,他仗着先用“五魂阵”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逼得对手不得不舍弃一支判官笔自保。他内力浑厚加上用掌法改变而来的剑招,又让对方极为不适,这才打了一个平手。百十个照面过后,古圣超渐渐落了下风。 他心里焦急,马车轿厢里还有一人,那个人如若背后偷袭,他决不能取胜。急切间他想起了那只黄鼬和黑蛇的争斗,黑蛇总是想一招毙命,最后反而被杀,越是急于求成自己破绽越多,给了对手更多机会。 想到这里,古圣超静下心来,不和对方鱼死网破的硬拼,防守多攻势渐少,加快了脚下移动躲闪的步伐。这样的改变果然有效,看似有些被动,实际杀伤力更强。不多时,那人胳膊、大腿和肩头都负了伤,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让他的心情变得暴躁,攻防之间变得冒失缺少了章法。 古圣超见时机成熟,假装踉跄一下。 换做平常,对手一定能看穿这样低级的小把戏,可是那人早就狂躁的发疯了一般,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那人判官笔横扫,打算将古圣超脑袋敲个稀碎。古圣超低头躲闪的同时宝剑横切,那人“啊”了一声便没有了动静,整个人被拦腰斩断。 古圣超大口喘气,庆幸这次侥幸获胜。他转身,发现车厢的帘子早就掀开,一个女子惊恐地望着他。 女子面熟,正是长庆郡郡守的千金,在船上诬陷小孩子偷东西的那个小姑娘。 第二十六章 种蛊 小姑娘手里握了一柄短小匕首,抵在柳惜眉脖颈,威胁道:“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古圣超退后几步,摆手道:“莫慌,我不过去。”他这才注意到,他刚才和那人厮杀,一心不能二用,五柄飞剑就悬停在半空“嗡嗡”作响,暂时恐吓住小姑娘不敢轻举妄动。他挥手收回了五魂阵。 柳惜眉面罩已经摘掉,她双手绑缚在身后,嘴里塞了东西不能开口,秋水般的眼眸望着古圣超甚是欣喜。 小姑娘一只手拿起缰绳催促马匹奔跑起来,警告古圣超道:“不要跟着我们,否则我就真的杀了她。” 马车慢慢上路,向前飞奔而去。 古圣超远远跟在后面,不敢过于接近,唯恐小姑娘做出出格的事情。 马车速度越来越快,狂奔起来,车厢两个轮子碰到路上的石子,时不时就翘起,左右摇晃着,看上去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古圣超感到不妙,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马车右轮碾压到一块大石头,车厢高高跃起,向左面歪斜,重重落地后又再次弹起,柳惜眉被抛了出去。马匹不停奔跑,仍就向前狂奔。 古圣超不假思索双脚离镫,蹬在奔跑的马儿身上借力向前扑过去,正好垫在柳惜眉身下。他双手将柳惜眉搂在怀里,两人滑行了一段才稳稳停下。 疾行的马车彻底不受控,接连的剧烈晃动后终于倾覆,小姑娘也被甩出,撞到路旁的树上晕了过去。 古圣超扶柳惜眉坐起,解开绑缚的绳索,取出她口中塞着的布条。 柳惜眉劫后余生留下热泪,一把抱住古圣超哭道:“你终于来了。”说罢泣不成声。 古圣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莫哭,莫哭,没事了。”柳惜眉上身紧贴在他的前胸,感到无比的温暖,那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荡漾开来。 “姑娘莫怕,我去去就来。”他不敢多想,起身朝小姑娘走过去。 柳惜眉也站起,怯生生问:“你,你要干什么?” “杀了她。”古圣超斩钉截铁回答。 柳惜眉紧随其后,两人走到树下,小姑娘也醒来,害怕地望着古圣超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哀求:“别杀我,别杀我。”小姑娘恐惧,眼里满是泪水。 “放了她吧,怪可怜的。”柳惜眉劝阻道。 古圣超不屑道:“可怜?他们冤枉人、杀人的时候从未心软过,放虎归山就是害人害己。” 小姑娘蹲坐在草丛里,双手抱头乞求道:“我不是坏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古圣超握拳上前一步,柳惜眉拉住他,柔声道:“算了,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就放过她吧!”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古圣超还算不得英雄,柳惜眉却是实打实的美人。 古圣超冷哼一声,“今天就先暂且饶了你。”他见树干上爬了一只披甲带钳子的黑虫,顺手捏了下来,按照百里欢交给他的方法默默运气,不多时,黑虫周身出现一层透明的外壳。他拉过小姑娘一只手,猛然将黑虫拍了上去。 小姑娘畏惧虫子,尖叫一声闭上眼睛,等她再睁开眼,虫子不见了身影。她慌乱道:“那个虫子,那个虫子去了哪里?” 古圣超蔑然地扫了小姑娘一眼:“我已经在你的体内种下蛊虫,也许一年也许两载才会苏醒,若真的像你所言是个好人,我自会给你解除。” “啊!”小姑娘尖叫着高高跳起,“我就怕虫子了,它就在我身体里,我怕!” 古圣超不管她,搀扶柳惜眉上马,两人缓缓而行。古圣超问柳惜眉怎么会在这里,她把散落的长发重新盘起,戴好面罩道:“那晚你整夜未归,我等的焦急,清早刚打开窗户想透一下气,一枚飞镖就射来吓得我不敢再动。后来跳进三人点了我的穴位动弹不得,被他们装进袋子里抬到车上,这才遇到公子。” 两人骑马并辔而行,不多时后面马蹄声响,小姑娘骑了马追上来。柳惜眉看到小姑娘骑马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小姑娘坐骑是从马车上取下,只有缰绳没有马鞍,就那样光溜溜骑坐上面,甚是滑稽。 古圣超阴沉着脸道:“你跟来做什么?”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刚要发作,马上又抿嘴不做声。 三人来到客栈找了客房住下,小姑娘一间,古圣超和柳惜眉一间。小姑娘甚是勤快,吃饭时帮着端茶倒水,但是只伺候柳惜眉一人,对古圣超始终冷眼相对。古圣超倒也不恼,只是把她贴身的匕首没收,唯恐她暗中行刺。柳惜眉对小姑娘倒是客气,问了她的名字,小姑娘叫做尉迟瑶。 回到客房,古圣超就把他那晚搭救百里欢的经过讲给柳惜眉,找来木盆帮柳惜眉解除了蛊虫。柳惜眉一阵干呕,几只被封印的虫子全部吐了出来,望着木盆里奇形怪状的虫子,柳惜眉发憷扭过头不敢再看。 古圣超收拾妥当将要安歇,有人敲门,古圣超开门见是尉迟瑶端了洗脚水进来。他本想回避,又恐小姑娘心怀不轨,就立在旁边盯着。柳惜眉推脱不想叫人伺候,尉迟瑶却坚持己见,柳惜眉无奈只得应允。 柳惜眉脱了足衣将脚泡进水里,尉迟瑶不禁感叹:“姐姐的脚真白啊!” “是吗,我倒不觉得。”柳惜眉自谦道。 柳惜眉洗完脚,尉迟瑶倒了水转瞬又进来,立在门后不做声。柳惜眉婉转道:“尉迟妹子也歇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人,明早再说吧。” 尉迟瑶望了望古圣超,就是不走。 古圣超生气:“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动手了。”他扬起手掌。 尉迟瑶一溜烟扑到床边,抱住柳惜眉胳膊恳求道:“我怕黑,能不能陪姐姐一起睡。” “你,无理取闹。”古圣超上前拉尉迟瑶的胳膊就要往外撵。 尉迟瑶却哭了:“我真的怕黑,平常都是跟我娘睡,求求姐姐了。” 柳惜眉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好了,就陪我一起睡吧,这几日每晚确实都是尉迟妹子陪着我睡的。” 古圣超也无可奈何,阴沉着脸道:“来这里睡觉可以,不能在床上,只能抱了被褥过来睡在地下。” 尉迟瑶破涕为笑,“那也行,你们等着不要关门。”一眨眼功夫,她就抱了被褥进来,靠墙睡下。 古圣超哭笑不得,按理说有女眷他肯定要回避,但是又怕尉迟瑶暗地里使坏,只能关好门窗靠门后睡下。 尉迟瑶瞪大了眼睛不解道:“你俩,不在一起睡吗?” “闭嘴!”古圣超厉声道,他实在厌烦尉迟瑶。 尉迟瑶吓得立马不做声,无辜地瞅了瞅柳惜眉转身睡去。 古圣超挥手熄灭蜡烛,屋里顿时漆黑一片。不多时,柳惜眉和尉迟瑶都沉沉睡去,古圣超却是忧心忡忡,唯恐尉迟瑶同伙找上门来。 早上醒来,尉迟瑶精心伺候柳惜眉,两人有说有笑。古圣超哈气连天,一脸的疲倦。 柳惜眉关切道:“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古圣超没好气道:“还不是这个丫头,谁知道她心里有什么花花肠子,害得我不敢入睡。” 尉迟瑶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柳惜眉轻叹一声道:“还不是你自找的,解了尉迟妹子的蛊虫,她肯定不会再纠缠你了。” 古圣超想想也是,本想吓唬她不要做坏事,哪成想给自己平添了麻烦,害得提心吊胆不自在。他当即给尉迟瑶解了蛊虫,尉迟瑶得以解脱,不再搭理两人黑着脸跑了出去。 两人吃了饭上路,古圣超说他学到了解毒的方法,柳惜眉高兴。她体内的毒不定时发作,苦不堪言。 古圣超思忖一下道:“解毒极为消耗内力需要时间也久,必须找到稳妥地方才能,若是在客栈进行,尉迟瑶一伙找上门来就麻烦了。” 柳惜眉安慰道:“我这毒日积月累也习惯了,不急于当下,何时方便公子再说吧!” 古圣超灵机一动想到地方,他道:“那日和我结拜大哥困在一个洞穴,那里倒是绝佳处所,就去那里吧!” 两人生怕后面有人追赶,舍弃了大道走小路,不紧不慢就来到当初柳惜眉被掳掠的小城。他们换了一家客栈住下,柳惜眉接连多日的奔波格外疲惫,当晚先住下歇息。 柳惜眉心疼古圣超,让他睡在床上,古圣超不肯,仍旧裹了被子睡在门后防备有人偷偷进来。 他听着柳惜眉细微的鼻息声,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感觉自己近期临阵对敌时的状况出现问题,每次虽然获胜侥幸的成分太大,赢得总是很费力。明明内力充沛,“九天碧落掌”掌法精妙,“五魂阵”威力巨大,好像有力使不出的样子,感觉欠缺点什么。 古圣超把每次对敌交锋时的场景回忆一遍,努力思索,终于找到一点,那就是不够灵活没有做到随机应变,总是和对手一对一的硬拼,这样就显得比较被动。还有就是掌法已经足够精湛,剑法拙劣,偏偏抛弃了长处拿短板和别人的长处较量,怎能不会吃力。 他想到了黄鼬的灵活走位,打定主意,往后再和别人交锋的时候,只用“九天碧落掌”来应对,不求一招毙命的执念,只要能获胜,比什么都重要。“五魂阵”威力巨大,到如今还不能自如掌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妙。 第二十七章 阴阳相融来疗伤 古圣超原计划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他见柳惜眉困顿的样子,就让她吃了早饭又补睡一觉。晌午时分突降骤雨,午后云淡风轻天气清爽,柳惜眉也精神了许多,古圣超准备利落,买了几张大饼装好以防不测,两人这才上路。 出城后基本都是山路,高峻陡峭无法骑马前行。两人就将马匹留在客栈,预付了几天的住店费用,安顿伙计按时喂马,这才走出小城,他们刚来到半山腰,柳惜眉就累得气喘吁吁迈不开腿,古圣超背了她继续前行。 古圣超那晚慌不择路才跌入洞穴,第二日返回时心急如焚也没有特意去留意位置,再加上石塔彻底倒塌,从远处更是难以寻找到。一座座危峰兀立,古圣超凭着记忆逐个山峰查看,兜兜转转好几圈,终于找到石塔坍塌后的遍地瓦砾。 从峭壁下到洞口有些距离,古圣超背了柳惜眉如履平地,柳惜眉无意中往下望了一眼,顿时头晕目眩,感觉自己要漂浮起来,在古圣超后背摇摇欲坠。 “我晕。”柳惜眉害怕。 “抱紧我,闭上眼不要乱看。”古圣超安顿她。 柳惜眉赶紧闭上眼,随着古圣超的移动,她开始有了晕船的感觉,好像是在船舱中,波涛拍打着船舷,在江水中晃动。 “到了。”古圣超停下。 柳惜眉睁开眼,崖壁上出现一个狭小的洞口,只容一人进出。 “就这里?”柳惜眉不确定。 古圣超侧身把她抱在怀里,嘱咐道:“我在下面托着你,你先爬进去。” 柳惜眉从小到大没有钻过这么小的洞,有些担忧,但是想到能解身上的毒,咬牙爬了进去,古圣超随后也跟了进来。 洞内幽暗,古圣超取出火折子为她壮胆,不多时,两人适应了石室里的环境,火折子那点微弱的光反倒显得多余。古圣超仔细观察,石室内和上次别无二致,应该没有人进来过。 柳惜眉端坐好,摘掉面罩柔声道:“我准备好了,请公子给我解毒吧。”石室内有回音,袅袅余音更加显得悦耳动听。 古圣超却犯了难,不知道怎样和柳惜眉解释,脸也红了,幸亏石室内昏暗看不清楚,换做外面更加狼狈。 柳惜眉不知其中原委,担忧道:“公子有何难处尽管提,只要能解身上的毒,我不怕吃苦的。” 古圣超支吾道:“这个,我大哥倒是教了我方法,就是,就是……”他难为情,还是无法开口。 柳惜眉不懂,她低声道:“需要银子也不怕,我身上银票虽然不多,想来也是足够,要多少我出。” 古圣超连连摆手:“姑娘多虑了,不需要银子,就是我实在难以启齿。” 柳惜眉看到他腼腆的样子,好像明白了,她大方道:“我身上毒是双修时作为鼎炉积攒下来的,看公子为难的样子,我没有猜错的话,解毒也必须双修是吧?” 古圣超点头,害羞道:“只是委屈了姑娘。” 柳惜眉淡淡一笑,宽慰道:“我不知父母是何人,只隐隐记得是被卖到妙春阁,从那时起,就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我、体贴过我,有的只是持强凌弱、尔虞我诈。我拼命学习琴棋书画,只是为了活命,身边好多姐妹无缘无故的消失,我怕,我怕也像她们那样像死狗一样的随意丢掉。我以为世上男人都是冷酷的、毫无人性,直到遇见公子,我才第一次感受到被关怀的感觉,是那样的温暖和美好。我知道公子是好人,为了解毒,请公子放下顾虑,我不会怪罪公子,反倒感激不尽。” 古圣超手足无措道:“那就劳烦姑娘告诉我练功的口诀和功法,我大哥说只要阴阳颠倒就能把毒排出去。” “这套功法却是简单,公子武功高强应该不难。”柳惜眉尽数告诉了古圣超,他逐一记下。柳惜眉说罢宽衣解带,闭上眼等着古圣超。 古圣超见洞口透进光线,甚是刺眼,唯恐有人偷看,就举了火折子去他意外跌落从石室最初进来的地方,现在被石塔坍塌下来的碎石封堵住的洞口处捡了些大块石头,码放到洞口遮挡光线。他发现一块大石头,两尺见方,倾斜着棱角朝下扎进去,就双手用力抬起,石块下面有些塌陷骤然出现一个小洞。他怕有蛇蝎窜出,赶紧把石块压了上去。 洞口的光线被遮挡,古圣超熄灭了火折子,漆黑的环境中掩盖住他的羞涩。 阴阳交融,柳惜眉体内浑浊的真气缓缓进入到古圣超经脉,通过丹田的净化和过滤,将至纯的真气重新注入到柳惜眉体内,污秽毒素随着古圣超氤氲的热气从身体每一个穴位徐徐冒出。 良久,柳惜眉体内大多数污秽都被清除掉,还有一些淤积在经脉的细枝末节,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根除。柳惜眉身子弱,长时间的练功早就疲惫不堪,她说了句“我好累”,就躺下昏昏入睡。 古圣超起身将自己衣物盖在她身上,防止着凉。他想到石块下的小洞,总觉得不对劲,蛇蝎的洞口他见多了,不是那个样子。他取出火折子照亮,挪开石块观看,洞口位置像是厚厚青石板,被上面的重物猛地砸下来导致。 他犯了难,硬往下挖的话,青石板支撑不住上面坍塌的碎石,还是会往下掉,重新将下面的空间填埋。 古圣超出了一身汗口干舌燥,就去渗出的清泉那里舔舐。他观察着流水方向,石室地面有一个地方像是有往下渗的迹象,水渍晕染了一小片。他喜出望外,唤出宝剑向下猛刺,那一片石材没有想象中的松软,却也不是多么坚硬。 古圣超小心谨慎,用剑尖一点一点往下扣,慢慢剜出一个小坑,小坑又挖成深坑。陡然,坑里的水消失不见,纤细的水流进入坑里也全部漏了下去。他大喜过望,说明石室的下面别有洞天。 洞口有拇指粗细,下面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却有缥缈的灵气一丝一缕升腾上来。 习武者每日艰辛修炼,就是为了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来增加内力,古圣超内力浑厚,全仗在梦幽山庄意外吸取了至纯灵胎的真气。普通修炼者若想加快进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买来灵石帮助吸收。可是灵石出自灵矿,灵矿又极为罕见,导致灵石价格极高,普通人根本受用不起。 眼下飘荡的灵气让古圣超心驰神往,他不清楚下面到底是灵矿还是有灵石。 古圣超加快挖掘速度,将洞口扩大到能钻下去的大小。他扯下一小块衣袍点燃丢下去,还没有落地就已经熄灭。 有瘴气。 古圣超反倒不急,这样的环境没有任何虫蛇可以存活,因此不用担心有毒物爬上来。他也累了,熄灭了火折子盘膝坐到洞口,一边练功一边吸取灵气。 从崖壁下来进入石室的洞口,码放的石块缝隙明显,有月光照进来。古圣超才知道他们解毒居然消耗了四、五个时辰,因为现在是下弦月,月亮只在后半夜才出现。 一觉醒来,石室内亮堂堂的,朝阳映红了半边天,显得石室里也红彤彤的。 古圣超睁开眼,发现身上披了衣袍,柳惜眉早就穿戴整齐端坐在洞口,霞光照进来,让她的脸颊更加绯红,明艳动人。 “公子醒了。”柳惜眉说话细声细语。 古圣超打了一个哈欠,羞愧道:“我昨晚睡得迟了,居然睡过了头。”他赶紧也起身穿好衣袍。 柳惜眉款款施礼道:“多谢公子帮忙,我刚才运气全然没有阻塞的感觉,应该是将毒素扫除干净了吧!” 古圣超羞赧:“姑娘过奖了,只是大多数清除掉,还有少部分没有来得及肃清,要想根除还得需些时日。” “不急,我身上的毒本就是经年累月积聚而成,只是辛苦公子了。”柳惜眉对古圣超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姑娘客气了,我这也是举手之劳。”古圣超拿掉洞口码放的石块,石室内愈发敞亮,他取出大饼和柳惜眉分食,顺便说了昨晚发现下面有灵气的情况。 柳惜眉也是惊喜:“我在妙春阁学习时用到过几块灵石,据说每块都价值不菲,就连财力雄厚的妙春阁都要计划着用,可见此物属实稀少。” 古圣超燃起火折子往洞口下面观看,柳惜眉发现了他衣袍上的破损:“公子衣服破了,回到客栈我给你补补吧,女红我也学过一二。” “这个,就免了吧!”古圣超从身上又扯下一大块衣袍点燃,从洞口丢下去。 柳惜眉明白了他的意思,跑到洞口往下观瞧。 这次衣物没有落地,始终在燃烧直到耗尽所有的布料。借着短暂的亮光,大致看清下面的情况。和上面石室同样的位置,靠墙有书架,另一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灵石,灵石占用了将近一半的空间。刚才衣物就是落在灵石上。 古圣超叮嘱柳惜眉道:“我先下去,你在上面等着。” 他先把火折子朝没有灵石一边扔下去,见火光依旧,然后从洞口跳下,先落在灵石上,再从灵石上跳到地面。 书架上摆放了许多武功秘籍,大多是基本套路和练气之类的册子,在最里面有一本书比较特别,不是用纸张抄写而成,看成色应该是用羊皮钉装,封皮四个大字: 铁臂神功。 第二十八章 铁臂神功 古圣超看到“铁臂神功”这四个字不禁感慨万千,百感交集。 要知道,他家传功夫就是这个,小时候听父亲常常提及,只是管家赵寅虎残害了他的爹娘,从此浪迹江湖没有机会去练习。他奇怪,怎么会在这里再次见到。 书架的木板都已经风化,他不敢去碰,纸质的图书更是不能触摸,唯恐破坏了再也不能恢复原貌。 他举了火折子四下观察,发现这个石室原本是有门的,都用青石条精心封堵。还有一面墙上写了好多字,他仔细分辨,起始位置写了“铁臂门”三个大字,然后是密密麻麻的人名,看到最后有一名弟子姓古,叫做古伯真。 古圣超想起父亲曾经说过,他的祖辈是某个宗门弟子,因为两个宗门发生冲突进行了一场决战,失败后被追杀,无奈躲到乡下谋生才有了他们。 他当时作为笑话来听,如今想来,应该是真的。 古圣超猜测那时有人修建了两个石室,下面存放重要物质,以图东山再起,上面的为虚,只为让对方以为就是这些,从而保护了下面。他遥想大概是那场决战后铁臂门遭到灭顶之灾,幸存的弟子东躲西藏,宗门从此荒废乃至无人知晓。 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当初一个弟子的后辈能找到这里,也算是机缘巧合吧。 既然是祖辈曾经的宗门,古圣超恭恭敬敬跪下,朝写有铁臂门弟子名字的石壁认真磕了几个头。 他起身来到书架旁,小心谨慎拿起那本《铁臂神功》,书架受到触碰转瞬间崩塌,连同图书一起化为尘埃。只有这本秘籍因为是羊皮的缘故,得以幸存。 古圣超揣好秘籍,跃上灵石对柳惜眉道:“下来吧,在灵石上解毒应当能一气呵成。” 柳惜眉自幼学习琴棋书画,爬高上低属实笨拙,她双腿伸下去就不敢再动,想上去手臂的力气又不够,困在洞口只会无助地大喊:“不行,我要掉下去了。” 其实洞口距离码放整齐的灵石上部很近,柳惜眉再往下一点脚尖就能探到,她看不到脚下情况心里恐慌,自然害怕。 古圣超早就在下面等候,见她畏缩,连忙抱住她的双腿,鼓励道:“你上面松手,就要下来了。” 下面有人托住她,柳惜眉放心大胆松手,顺利从洞口滑下。 两人在灵石上坐定用功,充沛的灵气激发出每个人内心澎湃的活力,刹那间忘却了疲劳和一切的不如意,专心让灵气进入经脉聚集在丹田中激荡。两人情不自禁交融在一起,至纯的真气冲刷着柳惜眉经脉中每一个角落,让那些污垢无处藏身,通过古圣超排出体外。 古圣超看似汗流浃背,十分辛苦,有了这些灵石的帮助,实际上他并不费力。确认柳惜眉的毒素全部解除,古圣超开始专注让自己精纯的真气一点一点输入她的丹田,让她的内力迅速增强。 练气、筑基、元神,柳惜眉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的强大。到了元神中阶,忽然,她腹中一阵胀痛,强烈的不适传遍全身,冷汗顺了脸颊流淌下来。 古圣超也注意到她难受的样子,马上停止了修炼,搀扶住她关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应该是突然吸收了过多的真气,身体本能的反应吧。”柳惜眉发现修炼停止,那种莫名的痛楚也跟着消失。 古圣超想想也是,他当初在梦幽山庄吸收了灵胎的至纯真气,导致全身瘫痪险些丧命。他不敢强行给柳惜眉输入真气,一个人将全部灵石的灵气都收纳进身体,这才和柳惜眉出了石室。 石室外是悬崖峭壁,古圣超先钻出来站稳等候,柳惜眉随后倒着爬出,古圣超抱起她在崖壁上健步如飞,顺利跃上峰顶。 此刻天高云阔,放眼望去景色宜人。 柳惜眉指着远处群峰惊奇道:“好美啊,原来画上都是真的,公子你看那里。”古圣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远眺,并没有发现不同,柳惜眉看出他的困惑,讲解道:“你看那边的云烟和诸峰,高低错落、浓淡有别、层峦叠翠,再好的画师也描绘不出那样美景。”她看得津津有味,古圣超只知道确实好看,却甄别不出美在哪里。 两人携手走下山岭,快到城镇柳惜眉戴好面罩,去往衣铺给古圣超买了崭新衣袍。柳惜眉衣裙也脏了,索性一并都换成新的。 这一路走来,柳惜眉神清气爽丝毫没有感觉到疲惫,她自然满意,回到客栈房间高兴得像个孩子。 吃过晚饭,古圣超坐在灯下仔细翻阅《铁臂神功》,一边看一边琢磨练习上面功夫。 柳惜眉回到客房就摘掉面罩,陪在旁边烧水沏茶,见他看得着迷,好几次想问又忍住不语。 书中每当有不解之处,古圣超苦思不明其意,就站起在屋中来回走动思索,要么就是喝上几口茶提神。他也注意到柳惜眉欲言又止的眼神,便问:“柳姑娘是否有话要说?” 柳惜眉笑道:“我虽然不懂武功,但是诗词歌赋也接触一些,看公子苦思冥想,我想是不是也能帮上点忙?” 一语惊醒梦中人,古圣超懊恼不已,捧了书给柳惜眉观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正好需要你帮忙。你看这句‘上上,以为上’,到底是哪个到哪个的上面?” 柳惜眉结合上下文,略微思忖道:“这第一个上是去或者到的意思,第二个上是表示方位,指上文提到穴位的下一个穴位,第三个上是好的意思,表示这样做就对了。我也才疏学浅,公子看一下是不是这样。” 古圣超照着柳惜眉的解释来做,惊奇道:“真是这样,柳姑娘太了不起了。” 接下来他索性把书交给柳惜眉从头翻阅,一边看一边讲给他听,生怕原先有理解错误的地方。直到半夜三更,打更的逐渐走远,两人才把《铁臂神功》这本秘籍读完。 柳惜眉把床铺好,关心道:“公子为了给我疗伤,属实辛苦,就早些安歇吧!” 古圣超摇头道:“我不累,柳姑娘若是累了就早点休息。这本书记载武功是我家传功夫,哪怕是通宵达旦我也要把它掌握。” 柳惜眉奇怪:“这本秘籍我见公子是从石室中获取,怎么又成了家传功夫,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古圣超毫不隐瞒,就把其中曲折全部讲给了柳惜眉,他道:“我幼时流落江湖,所学甚杂并无精通功夫,近期有高人指点,但是没有经过他老人家允许我也不能随便传授给他人。这个‘铁臂神功’和我原先那些杂学倒是可以传授给姑娘,往后行走江湖难免遇到一些纷争,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柳惜眉当然高兴,兴奋道:“那好啊,反正我也不困,就陪公子一同修炼。” 两人各练各的,直到雄鸡唱晓,古圣超才把这本秘籍全部贯通。他睁眼观瞧,柳惜眉不知何时已经侧卧在地上熟睡。他过去抱起她放到床上,正要起身,柳惜眉一把搂住他,在他耳边柔声道:“公子以后就陪我在床上睡吧,我知公子是好人,正求之不得。” 古圣超略加迟疑便答应下来,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也就不那么生分,很自然的相拥而眠。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两人洗漱完毕这才上路缓慢前行。一路上走走停停,大多时间都花在修炼上面,柳惜眉有了古圣超帮助,内力也到达涅槃境初期。《铁臂神功》两人都基本掌握,柳惜眉是初学,不是太熟练,古圣超基础扎实,进展就比较迅速,远比柳惜眉要娴熟。古圣超发现,铁臂神功和九天碧落掌可以完美结合,威力大增。 铁臂神功唯一的缺憾就是每个人有一个穴位怎么练也不能防护,成为致命的命门。古圣超多多少少受到家传的影响,他的命门仍是天枢穴,柳惜眉是气海穴。 柳惜眉闲暇时就捧了《铁臂神功》翻阅,古圣超见她喜爱,就把这本书送给她保管。 查看地图,两人距离无忧镖局许老伯标注的地点越来越近,却都是心事重重,希望这条路再远一些,永远到达不了更好。还有大概两日的路程,早就日上三竿,客栈里两人同床共枕谁也不愿起身。 柳惜眉如同温顺的小猫咪一样蜷缩在古圣超怀里,娇羞道:“就要到了,公子有何打算?” 古圣超轻抚她乌黑的长发,拿出许老伯给他的半片符道:“我也是不舍,可是许老伯生死难料,这只怕是他临终嘱托,我于心不忍。” 柳惜眉抬头望着古圣超,眼眸中风情万种:“我早就对公子有意,公子难道就看不出来,忍心舍弃我不管?” 古圣超哑口无言,他如实道:“柳姑娘受人万众敬仰,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介草夫,能让姑娘赏识实乃三生有幸,不胜惶恐。姑娘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我却是粗人一个,卑微如蜉蝣朝生暮死,总觉配不上姑娘,每每想起就不由得自卑,不敢有非分之想。” 柳惜眉哀叹一声道:“他人看我高不可攀,实则在妙春阁中,我何尝不是身微言轻,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唯恐像死狗一样拖出去扔掉。那些高官巨贾哪一个又把我当做人看,忍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得笑脸相迎,每天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她说着便落下泪珠,“自从遇到公子,给我疗伤教我武功,这些日子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如。眼看刚出虎口又要再入狼窝,我心有不甘,只能仰仗公子成全了。” 第二十九章 比翼双飞 古圣超望着柳惜眉哭得梨花带雨,当下心软,将那半片符扔到地上道:“也罢,只要柳姑娘不嫌弃我一介草民,愿意陪姑娘浪迹天涯,厮守一生。” 柳惜眉慢慢停止抽泣,蜷缩在古圣超怀里,她呢喃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能让公子不违背自己良心,你我还能白头偕老。” “快说,什么办法?”古圣超好奇。 柳惜眉笑道:“公子还是把我送到图上标注的那个地方吧!” “开什么玩笑。”古圣超也被逗乐,“我既然答应和你长相厮守,就不会弃而不顾,我向天发誓,如若对姑娘始乱终弃必当不得好死。” “休得胡言。”柳惜眉小手捂在古圣超嘴上,“我知公子对我真心实意,我的意思是把我送过去以后,也算是不枉镖局对公子的信任,等到夜里公子再翻墙进去把我劫走,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古圣超惊愕,他思索片刻道:“姑娘就不怕我远走高飞,一去了之?” 柳惜眉摇头道:“不怕,公子对我的好谨记在心,我相信公子不会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若真是那样,我也心甘情愿,一定是公子有莫名的苦衷不愿告诉我吧!” 古圣超甚是感动,两人起床后洗漱完毕,捡起丢在地上的半片符,纵马离去。 这日午后,两人来到图上标记的宅院,高墙环护下隐约可见斗拱飞檐露出一角,宅院主人的实力可见一斑。两人环绕宅院一周方才离开,在城外隐藏好马匹,再次回到大宅。 院门有仆人值守,古圣超说明情况,不多时另有仆人领他们进去。古圣超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情况,便与晚上行动。他们在竹林和连廊间行走了一段路程,这才来到后院,有管家出来接洽。 古圣超取出半片符交给管家,管家拿出自己的半片符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浑然一体。管家又拿出一幅图画,上面赫然是柳惜眉的画像,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极具神韵。柳惜眉摘下面罩,管家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禁心头荡漾,忍不住咽下口水。 管家又叫来一名女仆,耳语几句,女仆和柳惜眉一同走出,不多时女仆独自回来又和管家耳语。 古圣超耳力极佳,隐约听到“是那个地方,没错”。 管家点头,这才取出一信件,用蜡密封并盖有印章。“这是剩余的银票,回去交给镖局,切记封口不要损坏,否则去钱庄无法兑现。”管家细心交代。 古圣超接过信件头也不回地离开,其实他忐忑不安担心柳惜眉的安危,只是唯恐露出破绽,这才急匆匆走掉。 人们说度日如年,这短短的两、三个时辰,古圣超也等得心急如焚,总感觉日头一动不动,不时观察身下影子的变化。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山、万家灯火时,他赶紧换上准备好的夜行衣,蒙了面从大宅的后院翻墙而入。 古圣超隐身在几株茶树下,留意着四周,寻找柳惜眉可能居住的屋子。 突然,有琴声响起,宛如春雨忽至,稀疏的雨点落在湖面,惊起点点涟漪。紧接着琴声悠扬,又像皎洁的月光撒下来,微风拂过柳枝和树梢,给人无尽的遐想。 古圣超循着琴声找过去,花房旁一处小小院落,透过半开的纱窗,柳惜眉坐在床边正在抚琴,明灭的烛光下,俊俏的脸庞更加妩媚。她一边拨动琴弦,一边朝门口张望。 有丫鬟送来点心和茶水,立在一旁伺候着。 “前院竹林有嫩叶,掐几片泡在水里喝能祛火,你去摘些来吧!”柳惜眉吩咐道。 丫鬟听了转身往前院走去。古圣超见四下无人,悄无声息溜了过去。 柳惜眉调了调琴弦,正要拨动,眼角余光瞥见一条黑影闪进。她先是愣怔一下,见古圣超撩起面罩,这才放下怀里的琵琶,扑过去激动道:“公子,你终于来了。” 古圣超低声道:“小点声,我这就带你出去。” “我偏不。”柳惜眉踮起脚尖高声喊道:“来人呐,救命啊!” “姑奶奶,你要害我。”古圣超扛起柳惜眉就跑。 “救命啊!”柳惜眉趴在古圣超肩头又喊了一声,顺便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寂静的宅院,从角落里冲出好多护卫,手持刀剑奔了过来。古圣超纵身上了房顶,几个跳跃就出了高高院墙,隐身在街巷中,很快出了城。 柳惜眉搂住古圣超的脖子,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你还笑,刚才喊救命差点害死我。”古圣超嘴上责怪她,心里却美滋滋的。 柳惜眉捶打着他的后背,“快放下我,这样不舒服。” “活该,叫你不听话。”古圣超扛着柳惜眉疾步如飞,他担心有人追来。 柳惜眉哼了一声,“既然要做戏,咱们就做得真实一点,我喊救命,越是看到的和知道的人多,越是没有人猜疑咱们。要是偷偷跑掉,咱们绝脱不了干系,肯定会怀疑到咱们的。” 古圣超想想也是,就问:“那你弹琴又是为了什么?” 柳惜眉在古圣超耳垂边呵了口气道:“我怕你找不到,这才故意弹琴,要不然你找不到我偷偷跑了怎么办?” “淘气。”古圣超揽住柳惜眉的细腰将她抱在怀里,他开玩笑道:“你在大宅院里有丫鬟伺候着,锦衣玉食好不快活,跟了我出来浪迹江湖,饔飧不继的,何苦来着。” 柳惜眉撅起小嘴道:“我就跟着公子,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里面虽好如同牢笼,没有自由,自己的一切都被别人掌控。就像是被圈养的宠物,主人笑了你必须笑,主人哭了你必须陪着伤心,你哪天陪不动了,主人就会把你无情抛弃,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古圣超听了感动:“柳姑娘对我一片真心,我必当不负所望,为姑娘出生入死,纵使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 柳惜眉听了也是不胜感激,她柔声道:“公子不必客气,往后就叫我阿眉吧,或是眉子也行。” 古圣超想了想,“那我以后就叫你阿眉吧,你叫我什么好呢?我岁数小,就叫我小超吧!” “小超。”柳惜眉搂住古圣超的脖子,含情脉脉注视着他。 “阿眉。”古圣超也是一往情深。 “小超。” “阿眉。” 两人相视大笑,好不快活。他们携手来到隐藏马匹的地方,解了缰绳纵马离去。当晚不敢找地方借宿,唯恐对方找到,赶了一夜的路,等到黎明时分来到一个小镇才找客栈住下。 洗漱完毕,两人相拥而眠,古圣超好奇问:“昨晚那个女仆和你出去后返回,跟管家说‘是那个地方,没错’,这才给了我银票,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柳惜眉有些羞赧:“这你都听到了?” “当然,他们以为说悄悄话我听不着,可是瞒不住我的。”古圣超自豪地挑了挑眉毛。 柳惜眉低声道:“我的过去你也知道,那个女仆陪我去了闺房,检查我胸口是不是有颗痣。” “有吗?”古圣超来了兴趣。 柳惜眉点头:“有的。” “我怎么不知道。”古圣超钻进被窝,满屋的春光…… 返回镖局的路上,两人悠闲自在,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练功。有了古圣超的帮助,柳惜眉很快掌握了“铁臂神功”,内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两人骑马路过一个小镇,街边茶棚传来浓郁的香味,正好都腹中饥饿,就下马在凉棚下坐好。询问老板,原来香味是他们特制的茶汤。一人要了一碗茶汤,还有小点心可以食用。 正在闲聊间,走来一男子,腆着肚子手握折扇满脸的横肉。男子路过柳惜眉身边,禁不住停下仔细打量,凑近柳惜眉用鼻子嗅了嗅,伸手就要去揭她脸上的面纱。 柳惜眉吓得花容失色只往古圣超身后躲,古圣超低声道:“不要怕,你揍他便是,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古圣超声音不大,满脸横肉的男子偏偏听到,他放声大笑道:“小娘子,来呀,来揍我呀,你若是不揍我,我还瞧不起你了。”他肥胖的脸探了过去。 柳惜眉跟着古圣超练习功夫,只是和他拆过招,从未实战过。她见那男子实在可恶,抬手使劲抽了那人一记耳光。 “啪!” 男子被扇了一个跟头,他爬起发觉嘴角疼痛,用手一摸,竟然被打掉一颗牙齿。顿时恼羞成怒,挥拳朝柳惜眉扑过来。 柳惜眉也没有料到这一巴掌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她哪里想到早就今非昔比,和以前的她相比,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男子看着力气大,在柳惜眉的眼里动作笨拙又缓慢,她轻松躲闪开,抬脚踹向男子的小腹。男子“哎呦”一声向后跌倒,他想用手抓住什么,连带着碰倒了好几张桌子,最后还是仰面摔倒。一碗茶汤正巧扣在他肥硕的肚皮上,滚烫的茶汤四溢,疼得他蹦起来嗷嗷直叫。 “你们给我等着,我叫人收拾你们。”男子泼妇般跳起来骂街,捂了肚子跑开。 第三十章 生死渡劫 古圣超和柳惜眉不慌不忙喝完茶汤,取出一锭银子交给茶棚老板,吓得他不敢去接,摆手道:“两位好汉给的太多了,我们消受不起。”古圣超硬塞给他,“今日过后,你们在这里怕是不能经营了,远走他乡需要盘缠,就当做是我们的赔偿吧。” “多谢,多谢!”老板听了也就收下,不住的道谢。 古圣超和柳惜眉牵马刚要上路,十多人手持棍棒围住他们,为首之人正是刚才满脸横肉的家伙。 “就是他们,刚才欺负我的就是他们俩。” 另一人盯着柳惜眉,不怀好意道:“就是这个小娘子揍的你?” “就是她。”那名男子挨了柳惜眉的揍,在众人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众人哄堂大笑,又有一人凑到柳惜眉身前,奸笑道:“小娘子,我身上也痒痒,来揍我呀!”他开口大笑,笑声未断,脸上已经挨了一击,顿时头晕眼花踉跄了几步,一头栽倒。 那些人惊呆了,谁也没有看清楚柳惜眉如何出手,只顾着欣赏她婀娜的身材,只见她上前一步,自己人已经倒下,他们谁也不敢小瞧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 “一起上。”有人高声喝道,众人举着棍棒围攻上来。 柳惜眉有些胆怯,她看了看古圣超,古圣超鼓励地点头,“不要怕,有我呢。” 有古圣超陪在身边,柳惜眉不再畏缩,她见有人挥舞棍子砸过来,举起手臂招架,“咔嚓”一声,棍子应声折断。她上前一步挥拳抡过去,那人脑袋中拳,横飞出去。 古圣超在一旁也是吃惊,没有料到这“铁臂神功”威力如此惊人,能让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变得如猛虎下山般凶猛。他趁机施展开“九天碧落掌”,不急于进攻,以缠为主困住那些人,每次故意漏掉一人让柳惜眉对付。 柳惜眉斗得兴起,逐个把那些人打趴下,最后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见势不妙想要逃跑,被古圣超抓住衣领倒拖回来。那人嘴巴不干净,骂骂咧咧的,柳惜眉气急,抬腿朝那人裆下就是一脚。 “噗!” 好像有东西碎裂,发出漏气的声响。 古圣超不禁闭拢双腿,好像两腿间也是一紧,隐隐有疼痛的感觉。 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却是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镇子。 柳惜眉越战越勇,见一人晃晃悠悠努力要爬起来,就要冲过去动手,古圣超急忙拦住她:“姑奶奶,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的。”柳惜眉四下张望,地上躺了十余人不住的哀嚎,还有三人头也不回地拼命逃窜。茶棚一片狼藉,彻底报废。看热闹的人们三五成群聚在远处围观,其中一人见柳惜眉看过去,还叫了声“好”。柳惜眉此刻也后怕,慌忙随古圣超上马逃去。 两人远离镇子,见没有人追来,柳惜眉还意犹未尽道:“真是痛快,原来打架也如此过瘾。” 古圣超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上下打量着柳惜眉道:“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居然说打架好玩,太不可思议了吧!” 柳惜眉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或许是以前生活太过压抑,过于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一下子没有适应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古圣超叹了口气道:“打架其实也无所谓对错,人家都欺负到你的头上了,该打还是要打的,只是要掌握好分寸,不要胡来就行。” “听你的。”柳惜眉满脸红晕,还没有从刚才的亢奋中冷静下来。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这一日回到无忧镖局,却见大门紧闭上面还贴有官府的封条。向路过的行人打听,只是摆手不敢应答,古圣超谎说有镖要送,那人见四下无人悄声道:“送不成了,镖局好像犯了事,老掌柜被官府押送到了京城,少掌柜逃走生死不明,唉,世事无常,世事难料啊!”那人感慨着离去。 柳惜眉叹了口气道:“小超算了,你也尽了力,你我夫妻二人不行就找个山清水秀地方,你耕田来我织布,逍遥快活不再过问人世间的烦恼。” 古圣超却商量道:“京城是我大武王朝繁华所在,要不先去那里看看,也不枉此生。” “听你的,相传京城琼楼玉殿、绝胜烟柳,我也早就想去那里一睹盛况,闲来无事正好看看。”柳惜眉同意。 这里临江,乘船可达京城外的码头,两人上船包了间独立船舱住下,大船巨帆高高升起,乘风破浪顺流而下。这日来到一处烟波浩渺的湖泊,极目远眺,水天之间涌起滚滚黑云,不多时乌云遮天蔽日,骤雨说来就来。 古圣超练功完毕,见天有异象,对柳惜眉道:“阿眉现今涅槃境圆满,不如就此机会冲一下渡劫,借此天象也无人知晓。” 柳惜眉有些犹豫:“渡劫九死一生,好多人到了涅槃境宁肯裹足不前,也不敢冒风险尝试,我功力浅薄,唯恐功亏一篑,还是算了吧!” 古圣超沉吟道:“我那日强行渡劫实属机缘巧合,一来吸收了至纯的灵胎,二来无知无畏,歪打正着。不过眼下情形却是不同,你我可以雌雄合体,有我在旁护着胜算应该更大一些。” 柳惜眉迟疑了片刻,外面电闪雷鸣,沉闷的雷声震得大船也隐隐颤动。 “好吧!”柳惜眉点头答应,“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有你护着我一百个放心。” 两人阴阳交融,古圣超将自己的真气不断输入柳惜眉丹田中,柳惜眉真气在经脉中膨胀、游走,真气所到之处,关联穴位一个个闪烁出晶莹的金黄色亮点,此起彼伏,就像是一条金蛇在光滑的肌肤上窜动。 湖面上,闪电从厚厚云层间劈下,惊起一道道水幕,大船在水幕中穿行,摇摇欲坠。 柳惜眉开始感觉不错,很快就发觉腹中有胀痛感,经脉中的真气停止了运行,在丹田里不断淤积,似乎要将丹田胀裂。她额头冷汗涔涔冒出,因为疼痛表情也扭曲起来。 古圣超察觉到异样,连忙收回多余的真气,让柳惜眉体内真气通过他的身体,再缓缓回到柳惜眉体内,这样让淤积在她体内的真气快速运转,保证了经脉间的畅通。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紧跟着惊雷响起,震得两人都弹跳起来。幸好古圣超双手抱住了柳惜眉,才确保修炼没有中断,让柳惜眉得以安心的渡过难关。 一炷香的功夫,柳惜眉终于平静下来,经脉也恢复了正常,她惊出一身冷汗:“好险,刚才差点要了命,我以后再也不渡劫了。” 古圣超也是后怕,方才若是稍微迟疑一点,他们就要阴阳两隔了。两人紧紧相拥,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有惊无险,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让人意犹未尽。 船舱外的雷电渐渐远去,天地间又恢复了宁静。 古圣超越发觉得这天气不对劲,难道真的是有人渡劫成功了? “少爷!” “公子!” “孩子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有人惊呼,有人哀痛,有人悲伤,有人哭泣。 古圣超和柳惜眉穿戴整齐走出船舱,走廊的一头,人们聚拢在那里。还没有走近,柳惜眉就是带了面罩也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敞开的船舱靠窗位置,一个男子倚在窗边,半边身子正常,另半边身子焦黑烧得不成样子,面目全非,显然是活不成了。 柳惜眉想到刚才自己的经历,阵阵凉意袭来,胆战心惊有些目不忍睹。 她的身后有两人小声议论。 “这人怎么了?咋能烧成这个样子?” “你没有看出来吗,刚才电闪雷鸣的,一定是此人渡劫招惹来的。” “渡劫这么凶险,为何还有许多人拼了命的来做?” “你是不知道,渡劫前后就是咱们凡人和神仙的差距。没有渡劫,你的武功再高也是凡人,到顶了。可是一旦渡劫成功,那前途不可限量,御剑而行,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功夫。” “这么玄乎?” “可不是,要不然人们冒着万里挑一的风险还要去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这渡劫不同于咱们做生意,咱们顶多赔点银子,渡劫失败了,就如同这人一样,把命也丢了。可惜,不值得。” 柳惜眉细心听人们议论,她拉了古圣超的手,两人回到船舱。 “我问你,刚才有人说渡劫成功了就会御剑飞行,你会吗?”柳惜眉迫不及待地问道。 古圣超笑道:“你别听那些人胡说,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倒是想学,谁教我呀?好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吧。” 柳惜眉倚在古圣超怀里温柔道:“我只知道你对我的好是着的,不过呢,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管他飞不飞的。你说是吧?” 古圣超抬手指头刮了一下她挺拔的鼻梁:“对,我的姑奶奶。等我学会了御剑而飞,第一个带你上天,咱们一起看名山大川,欣赏你那个水墨画。” 柳惜眉拍手叫好:“那太好了,人们常说妙笔生花,我一定能画出无与伦比的大作。” 两人正在说笑,忽听外面有人惊呼:“船要沉了,大家快跳船逃生吧!” 古圣超慌忙拉了柳惜眉出去,还未跑出船舱,感觉整个大船向右侧倾倒,两人连同走廊上的众人都一同摔倒。古圣超背起柳惜眉左摇右晃冲出船舱,果然看到大船右侧船舷都淹没在湖水中,沉没是早晚的事。 “怎么办?我不会水。”柳惜眉急的快要哭出来。 “不怕,我水性好,能游出去。”古圣超安慰她。 船上伙计也是埋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渡劫,这下好了,丢了性命不说还让雷电劈了大船,让我们众人给你陪葬。” 附近船只见到这里发生灾祸,都扬帆赶来。 大船突然又是剧烈晃动,古圣超落脚处已经泡在水中,他见势不妙提醒柳惜眉道:“抱紧我。”说罢跳入水中,朝赶来的船只游去。不多时,有船只驶到附近,船上伙计扔下渔网,古圣超拉了渔网背着柳惜眉爬到救援船上。 现场乱做一团,救援船只不断搭救落水的旅客。眼见湖水中再无人员,一位中年女子猛然放声大哭:“孩子,我的一个孩子还在船舱里没有跑出来。” 有人询问是不是弄错了,她抱着怀里的幼儿大哭:“一定就在里面,我当时牵了孩子的手,跑着跑着人太多就弄丢了,我想返回去又担心老二无人照顾,这才跑出来的。”她抱了怀里孩子嚎啕大哭。 “你家孩子在哪个位置弄丢的。”古圣超上前询问。 “就在快要出船舱的地方,当时人太多就把孩子给挤丢了。”女子表情很是自责。 古圣超望去,大船全部沉没只剩下桅杆还露在外面,他安顿柳惜眉道:“你放心等待,我去去就回。”他说完深吸一口气跳入水中,潜了下去。他自幼流落江湖,有一段时间帮人捕鱼为生练得一身的好水性,在那种非人的环境下,水性差的都自然淘汰,只有天赋秉异的才能活下来。 第三十一章 黑白无常 大船在缓慢下沉,古圣超快速游到船舱口,扒住上面木板钻了进去。水下本就昏黑,大船的遮掩下更是目不视物,他钻入第一个船舱客房,发现大船倾斜下去,客房的上部还残存有大量空气,透过木板的缝隙隐约听到隔壁有抽泣声。 他深吸一口气游了过去,果然,在漆黑的船舱里摸到一个孩子,古圣超抱紧他安慰道:“不要怕,我来救你。”孩子停止了抽咽,古圣超命令他:“你马上大口吸气,等进到水里就不能喘气,吸好气就掐一下我的大腿。” 片刻后孩子使劲掐了一下古圣超的大腿,他倒拖着孩子潜入水中,摸索着游出船舱很快就浮出湖面。水上船只站满了人,都在焦急观望中,见两人露出头同时惊呼起来,有人帮着拉两人上了船。孩子在下面呛了水,有些昏厥,船上伙计经验丰富,让孩子的面部朝下,身体垫在伙计腿上,使劲拍打孩子背部。不一会儿,孩子吐了好多水逐渐清醒。 孩子母亲激动地跪在古圣超面前磕头感谢,吓得他连忙躲闪,搀扶起女人。 风平浪静后,船只纷纷靠岸,沉船上众人各自找客栈休息,等候别的船只来载运。 古圣超和柳惜眉在客栈歇息几日后,终于等到另一艘大船,这才重新上路。 大船平稳行驶了十多日,中途有纤夫拉着通过了一段狭长的人工河道,进入另一条更为宽阔的大河。这段时间,两人修炼愈发勤奋,柳惜眉尽管没有渡劫成功,内力却是更加扎实,古圣超发觉自己的感知能力也提升了不少,比原先有了长足的进步。大船又行驶了数日,终于停靠到京城附近码头。 古圣超和柳惜眉原以为在船上就能远眺到繁华的都城,可是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山峦和高耸的峭壁。 船上伙计介绍道:“离岸沿着山路向上行走,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到了最高处便一马平川,京城就在那里。现在天将日暮,上到京城也是半夜了。反正我们不再前行,等明、后两天装了货物和旅人就往回返。大家如果不着急,可以在船中再住一宿,费用还和原先一样。山中密林有虎豹和盗匪,还是等明日天亮出发比较安全。” 众人听了大多选择住下,只有极少数有功夫和急于赶路的才下船。 古圣超和柳惜眉携手下船,沿着山路缓步往上行走。不多时日落西山,归鸟鸣叫,天地间如同晕染了一般,柳惜眉望着啧啧称奇。 向下看,一片昏黑迷蒙间所有的事物都开始恍惚,往高处望去,山峦像是裹了一层金黄色外衣,熠熠生辉。两者之间是一条清晰可变的墨线,如同画笔勾勒出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抬头观天,丹霞似锦,如彩绸般在天空舒展,迎风荡漾开来。 两人边走边欣赏这不断变换的奇观异景,不多时,天地间犹如罩上了幕布,全部失去了色彩,暗淡下来变得漆黑,几点星光显现出来,显得高远深邃。 柳惜眉叹了口气,感慨道:“唉,美好的东西总是如这过眼云烟,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啊!” 古圣超笑道:“草儿枯萎了来年再长,花儿凋零了还会再开,你看不够的话,我陪你在此多住几晚,让你瞧个够。” “不必了,你要是真的对我好,就陪我多逛逛,我突然想走遍五湖四海,看遍人间美景,那应该是多么美妙的体验呀!”柳惜眉倚在古圣超肩头,幻想着未来。 古圣超搂住她纤细的腰:“没问题,咱们先在京城玩上几日,然后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到哪里。” “我想去天上。”柳惜眉咯咯笑了。 古圣超也是乐了,“好啊,等我学会了御剑飞行,一定先带你上去看看。” 两人有说有笑往上走,只顾着聊天脱离了大道,不知不觉才发现这条路到了尽头,往下看去,是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峭壁。 “完了,走错道了。”柳惜眉有些慌乱。 古圣超举头望去,迷蒙的山峦上出现了点点灯火。他指着兴奋道:“你看,那里一定有人家,或许就是京城了,咱们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绝对不会迷路。” 山路上杂草丛生遍地都是乱石,柳惜眉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哎呀”一声。 “疼吗?”古圣超关切问道。 柳惜眉活动一下脚踝感觉正常,她还是故意嘤嘤道:“哎呀,疼,走不了路了。” 古圣超笑着背起她,“你来指挥方向,我留意脚下的路,这样不就走上去了。” 山路崎岖嶙峋,古圣超不敢大步向前一路小心谨慎,他摔倒了不要紧,唯恐伤了身后的柳惜眉。 “奇怪,刚才的灯火不见了。”柳惜眉忽道。 古圣超解释:“山路就是这样,一个山头一个世界,一个转弯或许就是一片新的天地。” 柳惜眉还是疑惑:“不对,我明明盯着的,一眨眼就全部消失了,真是古怪。” 古圣超内力浑厚,背了她毫不吃力,眼看就要来到刚才看到灯火的山头,却突然察觉到异样。他虽然看不到,但是感知到了有十多人守在上面。那些人的气息轻重缓急不同,具体位置他都能分辨出来。 他停下脚步,藏身在一株高大古树后面。 “怎么了?”柳惜眉悄声问。 “上面有人。”古圣超指了指前方。 静静的等待,古圣超不知道对方为了什么阻拦他。他也奇怪,那些人就守在原地,并没有冲过来。他确信,他和柳惜眉早就被对方看到,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敢下来,其中定有缘由。 一轮圆月升起,月明星稀,夜空也变得清爽。古圣超目力极佳,甚至看到了对方在潜伏时隐隐露出宝剑的寒光。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上面那些人还在原地守候,古圣超决定撤离。他和那些人素昧平生,犯不着为了莫名的事情发生冲突。 古圣超刚要往后退,上面有人高呼:“放箭。” 一枚枚羽箭破空疾驰的声音传来,古圣超早就分辨出对方准确位置,他确信藏身的地方不会被射到。可是,那些箭并不是射向他,都集中到不远处的一个高大土堆上。 古圣超纳闷,那些人莫不是练习在深夜射箭? 土堆后突然高高跃起两个身影,一个黑一个白,都戴了高高的帽子,黑影戴黑帽白影戴白帽。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鬼!”上面有人惊呼。 柳惜眉也偷眼望去,不由自主吓了一哆嗦,失声喊道:“真的是鬼!”她害怕,紧紧抓住古圣超胳膊。 古圣超在那两条身影跃出的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他对周围所有人的感知,都源自对方的气息,越是开阔地带,感知到的范围越广。可是其中有一个困难,假使那个人躲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就是近在咫尺也是无法探测到。就像在船上,走廊里行走的人他能够感知到,隔壁船舱里就一无所知了。 刚才那两条身影出现的同时,他也捕捉到了那两个人的气息,也就是说,那两个人始终躲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上面那些人确实不是在等候古圣超他们两人,而是这两个黑白无常。 “放心,他们不是鬼,是两个人假扮的。”古圣超安慰柳惜眉,轻轻拍了拍她柔嫩的小手。 “当真?”柳惜眉不确定古圣超是不是在哄她。 古圣超笑道:“传说鬼是不用喘气的,可是我分明感知到了他们呼吸时的气息,再者说你看他们的影子,那么长,哄谁呢!” 柳惜眉定睛观瞧,果然,在皎洁月光在,那两人高高跃起落地时的身影格外纤细。她终于放心,松开了抓住古圣超胳膊的手。 那两人径直朝古圣超方向跃来,上面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仍就呆立在原地。古圣超气恼他们装神弄鬼出来吓人,当即从树后闪出拦住两人去路。 白无常反被吓了一跳,立即甩出长长衣袖,口中念道:“厉鬼勾魂无常索命,白无常在此,随我去往黄泉。”长长衣袖看似飘逸,蕴藏了内力呼啸而至。 古圣超闪身躲开,使出“九天碧落掌”功夫里的一招妙手偷天,两指并拢直插白无常左目,白无常抬手就要去抓古圣超手腕。古圣超不与他纠缠,伸腿扫向黑无常。黑无常原本打算偷袭,却被古圣超来了个措手不及,他腾空跃起时,古圣超顺势抓住他左脚脚踝往后勾去。饶是他变招利落,借力再次腾空翻转,右脚踢向古圣超眉骨。古圣超转身躲闪,左掌劈向白无常。 白无常侧身躲开,长长衣袖再次甩向古圣超胸口,古圣超站立不动,眼见衣袖击来,身体随衣袖而动。后面的黑无常正暗自窃喜,忽见长长衣袖向自己奔来,古圣超像是侧身坐在上面。黑无常心惊,不明白他是怎么躲闪开来的,连忙向一旁侧翻过去。白无常更是惊诧,想要收回衣袖,却发现失去了对衣袖的控制,一狠心将整个白色衣袍丢掉。一身黑色夜行衣戴了顶高高的白帽子,甚是滑稽。 古圣超按照自己方法,加快脚下移动频率,不和任何一人过多纠缠,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一招一式都在快速移动中完成。出其不意的同时,也打乱了对方节奏,让对方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增加了攻击的突然性。 黑白无常被拖得狼狈不堪,想要逃却逃不掉,想要一招制胜结束争斗,却连古圣超的身子也碰不到,两人完全被古圣超困住,进退不得。柳惜眉想要帮忙,可是他们身形移动太快,站在旁边却无从下手,唯恐帮了倒忙。 山崖上面的十多人也冲了下来,众人高举火把围住四人,黑白无常更是慌乱,招式中破绽百出。古圣超趁机点了两人穴位,让他们动弹不得。 人群中走出一名壮实的中年男子,上前朝古圣超拱手感激道:“多谢好汉鼎力相助,帮我们抓住了这两个盗墓贼。方才见你们上来,还以为你们是一伙,如有得罪还请海涵。” 古圣超客气道:“彼此彼此,我二人本是要去京城,刚走到这里见你们枕戈待旦,我们也是恐慌,以为遇到劫匪,差点误会了你们。” 众人都哄堂大笑,解除了误会。 黑无常盯着古圣超忽道:“这位好汉,如果没有认错的话,我兄弟二人还救过你的性命。” 古圣超听了迷惑:“何时?” 黑无常道:“就在几个月前,深夜的墓地里,你被人用钝器击伤了后脑,昏迷在地,是我兄弟二人吓跑了那人,拯救了你。” 第三十二章 无忧镖局的钟雷 古圣超摸了摸脑后,伤口早就愈合,可是那晚的经历始终困惑着他。他只记得古圣龙要杀他,用石块从后面砸晕了他,后面就一无所知。他也奇怪,既然要杀他,为何最后又留了他性命。 “你说说看,那晚发生了什么?”古圣超上前一步问道。 “有人要杀你,用石块从后面砸晕了你,抽出宝剑就要结果你性命,是我兄弟二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吓跑了那人,这才救了你。”黑无常讲述道。 白无常补充道:“是啊,是我兄弟二人救了你。对了,你当时丹田破碎,还被人废了武功。” 黑无常辩驳道:“不对,他要是真的废了武功,怎会这么厉害,你我二人联手都是人家手下败将。” “没错,他就是废了武功,我能看得出来,要不然就是你认错人了。”白无常不服气道。 “放屁,他就是我二人救的。”黑无常生怕古圣超不承认,和白无常吵了起来。 “救了又怎样,还不是让人家给抓了起来。”白无常嘴上不饶人。 古圣超上前解了二人穴位,深施一礼道:“当日多谢两位恩公的救命之恩,在下有礼了。”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你不是被废了武功了吗?” 古圣超施礼答道:“算我命好,机缘巧合又恢复了修为,还更是精进。” 白无常扫了一眼周围,朝古圣超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告辞。”他拉了黑无常就要走。 古圣超施礼道:“两位恩公慢走。” 那位中年汉子却是着急,阻拦道:“慢着,你二人盗了我们的祖坟,怎能说走就走,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黑白无常解下随身包裹,将里面东西全部倒出,“就这些,全部给你们留下,我兄弟二人一件不拿,这样总可以了吧。” 其中一名村民高声道:“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们,那是咱们郭家村的祖坟,必须有个交代。” 黑无常听了回头望了那名村民一眼,“你确认你们祖上姓郭?” 那名村民愤然道:“废话,不姓郭我们姓什么。” 黑无常欣喜道:“那就对了,这座大墓的主人姓童,不姓郭。” 中年汉子不信,“胡说,我们祭拜了上百年,怎能弄错。” 黑无常摘掉头上高高帽子,随手丢到一旁道:“我说的千真万确,如若不信,可随我们下去便知。” 要进入自己老祖宗的墓穴中,众人都犹豫不决,中年汉子拿过一柄火把:“你们若是胡言乱语欺骗我们该如何处理?” “任由你们处置。”黑无常斩钉截铁答道。 中年汉子迟疑了片刻,还是挥手道:“你二人前面带路,我们一探究竟。” 黑白无常举了火把前面引路,中年汉子和另外三人跟着进入墓穴,古圣超和柳惜眉以及其余众人外面等候。不多时,中年汉子率先走出,脸色阴沉一双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心事重重的样子。 “郭大哥,怎么样?”有人上前询问。 中年汉子紧皱眉头,眼神逐一扫过郭家村的人,低沉着声音道:“墓室墙壁上有墓志铭,注明是前朝的御史大夫,姓童,并非是传说中咱们的老祖宗。” “什么,咱们这么多年给一个外人磕头烧纸的,真是哄鬼呢!”一个村民情绪激动。 “我不信,我先下去看看。”一个村民举了火把下去。 “我也去。”更多的村民跟了过去。 剩下的都一脸懵懂,不敢相信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黑白无常相互对视,拉了古圣超往一旁走,柳惜眉也跟了上去。村民们都懵然无知,难以置信这荒诞的现实,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发愣,哪里还顾得上他人。 古圣超几人走出老远,看不到那些正在迷乱中的村民,他这才向黑白无常再次施礼道:“多谢两位恩公当日的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尊姓大名,让我铭记在心。” 黑无常拍了胸脯道:“我叫贾流芳,他叫庄百世,我二人都以盗墓为生,兴趣相投便结为兄弟,人送绰号‘黑白无常’。” 古圣超极为反感这样的谋生手段,碍于是恩公的面子不好发作,便道:“我夫妻二人正好去京城有急事,就此别过。”他拉了柳惜眉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 白无常看出古圣超厌恶表情,朝地上啐了一口,不屑道:“什么玩意,救了他的命还牛起来了。” 黑无常无奈地笑了笑,奉劝他道:“别说风凉话了,也就是遇到他,要是遇到旁人咱兄弟二人今天就栽在这里了。” …… 古圣超一脸不悦地往山上走着,柳惜眉看出了他的沮丧,问道:“怎么了,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肯定是有了心事。” “唉,那日竟是被两个盗墓贼所救,当然不痛快,还不如不知道真相。”古圣超遗憾道。 柳惜眉却不以为然,“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他们的品德前者就一定高贵后者就一定卑贱吗?” “不一定,王公贵族多是曲意逢迎之徒,黎民百姓也有刚正不阿的好人,不能逐一而论。”古圣超答道。 柳惜眉笑道:“这不结了,品格好与坏不分地位的尊卑,更不在乎职业的贵贱,你又何苦纠结这些徒增烦恼呢?” 古圣超想想也是顿觉心胸豁达,放声长啸,声音在山林间激荡不绝于耳。他背起柳惜眉,借着月色大步往山上奔去。 两人远远便听到沉闷的轰鸣声,快到山巅,一条宽大飞瀑奔涌而下,响声震耳欲聋,荡起茫茫的雾气在山间弥漫。古圣超几步跃上去,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逆流走了不到两里路程,有汉白玉的石拱桥连通河岸两边。 古圣超背了柳惜眉走过石桥,飞瀑的轰鸣声渐弱,应该是站在高处的缘故。河边有捣衣娘在捶打衣物,手中木槌起此彼伏,敲打出的声音好似乐曲,给枯燥的月夜平添几分情趣。 举目远眺,万家灯火如繁星遗落在人间,壮美景色让人流连忘返。璀璨的夜景正中是一高塔,外墙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在灯火映照下发出五彩斑斓的颜色,不断闪烁中变换着绚烂色彩。这哪里是京城,分明是天上的仙宫降临人间。 古圣超看得呆了,却发出疑问:“寻常的城镇都有高大城墙环护,大武王朝四海皆知的都城,居然毫无防护,让人琢磨不透,就不怕有人偷袭吗?” 柳惜眉噗呲笑了,“你呀就不好好想想,京城位于我王朝的中心,外围有河流做天然屏障,又在高高山岭之上,若真有敌来犯突破了这些障碍,就是城墙又有何用。” 古圣超哑然,赞许道:“还是娘子心细,是我唐突了。” 两人穿过散落在田间的村舍,曲折前行了五、六里路,从一座高大城楼下经过,这才正式进入京城。城楼上有手持刀枪的卫兵,城楼下却是没有城门,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京城里并没有宵禁,虽是深夜,行人三三两两游走在街道上,畅通无阻无人阻拦。 京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酒楼和客栈多,或许从这里进城的大多是商旅,需要餐饮和休息。古圣超找了家客栈住下,现在是晚上合适的客房都住满,只有一间大套房空着,费用贵些但是他们急于住店休息,就定了下来。伙计看到他背了一个蒙面女子毫无反应,让古圣超暗自赞叹京城确是大都市,连伙计都处事不惊,这若是在其他城镇,人们早就疑神疑鬼,看他们两人的眼神都莫名其妙。 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两人洗漱完毕吃了早餐便去京城繁华地方闲逛。京城和其他城镇迥然不同,街道宽敞店铺林立,各种招牌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他们发现京城有三多,当铺多、钱庄多、勾栏瓦舍多。 柳惜眉走到买卖胭脂和首饰的市场就目不转睛,看到哪个也爱不释手,古圣超买了一个大竹篮用来装采买的物品。柳惜眉又看中一对耳环,玉质如意形状,触手绵润晶莹刺透,她欣喜不已让古圣超帮忙戴到耳垂上。古圣超头一次帮女孩子戴首饰,先把柳惜眉脸上面罩撩到一旁,这才笨手笨脚穿过耳孔戴好,柳惜眉耳垂绵软,古圣超生怕弄疼了她。 “漂亮吧!”柳惜眉等古圣超戴好,把面罩向中间捏起,晃了一下脑袋,耳环摆动,和她细腻的肌肤完美搭配。 “漂亮。”古圣超由衷赞叹,他的目光穿过柳惜眉耳垂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掠过。他再定睛观瞧,后面还有两条身影一闪而过。 “我看到了无忧镖局的钟雷镖头,你先回客栈等着,我回去再和你详谈。”古圣超和柳惜眉耳语。 柳惜眉转身观看,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她狐疑道:“你确定?” “错不了,客栈见。”古圣超将竹篮交给柳惜眉,朝那个方向追去。 街道上人们摩肩接踵、熙来攘往,按理说古圣超后面再去追赶绝难跟上。可是他敏锐的感知能力发挥了重要作用,追了不多时便感知到有两个人的气息在高速前行,和周围众多相对静止的其他气息截然不同。 第三十三章 牢笼中的心上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白衣男子是殿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硬劫刑部大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真正的对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节外生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又遇龙虎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夺命钢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真正的五魂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事出有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秽乱的皇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勾心斗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谈和条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决战前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你们要弑君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落仙湖水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美人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荣华富贵一场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被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四王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我要娶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奇怪的成年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赤金山寻找凶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蟒蛇口中夺内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凤舞剑法三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误入西冷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他乡遇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七星崖的货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我就是那个野男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采花贼樊大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无事生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双剑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云起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凤舞宝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无用的攀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嘱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杨家面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云起宫内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夜袭老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凄凉的相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夜鬼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其乐融融一家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出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大漠遇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狼魔的手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宗门传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他乡遇故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夫妻团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小别胜新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大风起兮人飞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蛇岛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傲慢的代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口诀详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蛇岛心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掌门传绝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奉旨测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勾心斗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火光冲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重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铁臂神功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深夜追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武王殿巨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路上遇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暗月堂护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启程北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热情款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钱上十万可通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翠红楼救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零一章 多了个妹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零二章 空城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零三章 恐怖沙尘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零四章 古墓机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零五章 墓门惊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零六章 青青草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零七章 回马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零八章 宝马追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零九章 又见弯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一零章 盲女完颜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一一章 咎由自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一二章 往事如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一三章 结拜义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一四章 神机妙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一五章 捉拿真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一六章 王庭议事受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 温柔的一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御剑而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 绝处逢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反客为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 剑法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 各怀鬼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 意外惊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 县令使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世事难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起舞弄清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绑架风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绑匪是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心服口服 樊大头却不知有人过来,仍然乞求道:“好姑娘,我真的对你一见倾心,你若是答应和我相守终生,我现在就开门放你出去。我樊大头原来虽然放荡形骸,只要姑娘同意嫁给我,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一生只爱姑娘一人,别无二心。”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趁我大哥不在赶紧滚蛋,等我大哥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尉迟瑶厌恶道。 “樊大头,果然是你,为了女色你要毁了我们大家吗?”郑开峰厉声呵斥,闪身出现,旁边是云波。 云波冷笑道:“樊兄的演技实在拙劣,让我不得不防,把钥匙交出来。” “你们,跟踪我。”樊大头指着两人。 郑开峰摆手:“是你自己沉不住气,白天就三番五次的过来,怨不得别人。” “钥匙呢?当初说好的同舟共济,我们都发过誓言,你可知背叛兄弟的下场。”郑开峰脸色阴沉,伸出手掌。 “给你。” 樊大头害怕地丢出钥匙,趁着郑开峰向旁挪步去抓,他纵身上房,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可恶。” 郑开峰恼羞成怒正要去追,前面院子突然传来喊杀声。 “他难道还有同伙?你在此守候,我去去就回。”郑开峰吩咐着,朝前面院子跃去。 漆黑的夜,云波一个人立在房门前静静值守。 现在正是绝佳的机会,古圣超毫不迟疑从藏身处跃出,一个箭步来到云波身后。 云波听到声响刚要转身,身后几处要穴被点,当即动弹不得。想喊,也说不出话来。 古圣超不去理会他,伸手抓住门锁用力一扭。 小小的铜锁哪里能经受得住他浑厚内力,“嘎嘣”一声断裂,房门打开。 里面的尉迟瑶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以为是歹人闯入,警告道:“别过来,我可是练过功夫的。” “别怕,是我,你圣超大哥。”古圣超立在门口小声解释。 月光下,古圣超站立位置正好照到。 “古大哥。”尉迟瑶受到委屈想要扑过去倾诉,迈出几步又迟疑地停下,心里的芥蒂还是没有解开。 古圣超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瑶瑶不要怕,大哥这就带你出去。” “嗯。”尉迟瑶感动地落下泪珠,她偷偷擦掉眼泪,跟着古圣超跑出去。 前面院子喊杀声四起,古圣超拉了尉迟瑶打算从后面离开。 “敢欺负我的女儿,和你们拼了。”夜空中传来一声娇喝。 古圣超和尉迟瑶都怔了一下。 “我娘来了。”尉迟瑶听出柳惜眉的声音,眼睛里有了光亮。 古圣超马上想到,一定是久等不见他们,柳惜眉独自闯进来被发现了。 “我带你过去找她。” 跑出几步,古圣超担心柳惜眉安危,便弯下腰道:“我背你过去能快点。” 尉迟瑶也想早点见到柳惜眉,听话地趴在古圣超后背。 古圣超纵身上了房顶,径直跃过去。 夜光下,两人提着大砍刀拦下他们。 古圣超不做过多纠缠,左手使出凤舞剑法,便从两人中间穿过。 “啊!” “哎呀!” 等到古圣超背了尉迟瑶过去,那两人才发现握刀的手各自断了一根手指,不由得丢下大砍刀痛苦哀嚎。 来到前面院子房顶,院中几人战的正酣。 当中柳惜眉使出“铁臂神功”,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罩在肌肤上,月光下越发晶莹剔透,好似一层亮晶晶的肌肤熠熠生辉。 郑开峰双手握了一柄长枪,和其他三人正在围攻。 双方僵持中,谁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古圣超想放下后背的尉迟瑶,又怕再来人将她掳走,索性背着她跃下,一剑刺向郑开峰身后。 感觉到身后有剑气避来,郑开峰并不回头和转身,眼睛盯着柳惜眉,一个回马枪扎向身后的古圣超。 身随枪动,一枪戳出去,这才转过身观看。 古圣超在北胡白沙城险些被回马枪所伤,时刻提防着,见枪扎来,抬脚准确踢到枪杆上。 长枪不停抖动,发出“嗡嗡”声响。 郑开峰拿捏不住,抖动的长枪震得他双手虎口发麻,只得撒手。 长枪未落地,古圣超飞出一脚,枪杆在半空旋转了整圈,正中围攻柳惜眉其中一人的小腿上。 枪尖刺穿了那人左腿,又从右腿扎过去。 “啊!” 那人惨叫一声,向后跌倒。 趁着剩余两人愣怔瞬间,柳惜眉挥拳锤向一人胸口,那人双臂招架。 “咔嚓!” 那人小臂骨头碎裂,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 最后一人看到郑开峰自顾不暇,转身便逃。 郑开峰失了长枪,错愕间古圣超剑锋扫向他的前胸。他正想施展拳脚功夫周旋,眼角余光瞥见柳惜眉杀气腾腾逼来,暗叫不妙连忙朝一边躲开。 他见二人没有攻来,稍稍喘口气,抬头正巧看到古圣超身后背着的尉迟瑶,顿时明白了一切。 “敢问二位高姓大名?”郑开峰此刻输的心服口服,他们四个只能和柳惜眉打个平手,如今只剩他一人独自面对两人,能全身而退就算是幸运了。 古圣超也不隐瞒,直接道:“我只是户部司农寺小小的少卿,想必你们也听说过!” 郑开峰惊愕地睁大了双眼,联想到过往传闻,不相信道:“难道武王殿原来的东天王和北天王,就是被你二人所杀?” “差不多!”古圣超点头算是承认,当时万若的作用至关重要,但是此刻不需要过多解释。 犹豫了片刻,郑开峰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恭恭敬敬双手送上:“这是你们的一百两银子,我们分文未动,现在全部奉还。” 柳惜眉上前拿过钱袋,掂量了一下收起。 “这位姑娘我们好吃好喝伺候着不曾怠慢,两位尽可放心。”郑开峰态度谦卑,不敢得罪这两人。 “告辞。”古圣超拱手背了尉迟瑶离开,柳惜眉紧随其后。 两人正大光明从大门走出,无人阻拦。 回到宅院,董娥和完颜曦欣喜异常,张罗着做了夜宵为尉迟瑶压惊。 柳惜眉搂着尉迟瑶担忧道:“瑶儿晚上怕黑,昨晚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 说到这里,尉迟瑶鼻子发酸眼泪又掉了下来,伏在柳惜眉身上抽泣道:“我当时怕个要死,可是关在黑屋子里哪也去不了,只得忍着还哭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实在困得不行,才勉强睡了一觉。” “他们没有人欺负你?”这是柳惜眉最关心的问题。 “没有,只是一人整天在屋子外面说要放了我,但是要我答应嫁给他,我知道娘……” 她感激地望了一眼古圣超,低声道:“我知道娘和古大哥一定会来救我,就没有答应。” “这就对了,有娘在,天就是塌下来也会保护你的。”柳惜眉宠溺地为她擦掉眼泪。 当晚,柳惜眉和尉迟瑶住一个屋,董娥和完颜曦一起休息,古圣超只得自己独自睡觉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古圣超便在院子里练剑。 凤舞剑法虽然已经娴熟,但是那天和鹰魔一役,总感觉缺点什么,像是突破了,有觉得没有突破,他也说不清哪里不对。 正在琢磨中,耳房门轻轻打开,完颜曦提了一柄普通宝剑走出。 “你也睡不着?”古圣超问。 完颜曦不好意思笑道:“你也知道我在草原上的生活,来到这里实在是过于安逸,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这时还不困。小妹剑法不是精通,听到古大哥练剑,便想过来多多请教。” “妹子客气了,我也有不解的地方,咱们一同学习。”古圣超如实道。 两人都是虚心好学,练了一个多时辰才各自回屋歇息。 第二日午后,古圣超在司农寺正想找个人好好学习账目的归拢,协助金安春他们一起整理账目,一个太监来传旨,说是皇帝要召见他。 有些忐忑,古圣超来到皇宫的问事阁。 现在不是早朝时间,皇帝一般都是在问事阁办公。 施礼后落座,皇帝问古圣超近期办公状况。 古圣超毫不隐瞒道:“回陛下,我只是一介武夫,在官府围着案牍办公,属实有些勉为其难,怕是难以承担重任。” “这么早就想打退堂鼓了,再忍忍,朕当年登基你也是有功之臣,就算是挂个虚职什么也不干,每个月俸禄也会一文不少给你。” 皇帝取出一个信封,封口处烫了火漆印,他拿着信封道:“这里面装了百两黄金的银票,在西冷国专门钱庄也能兑换,另外还有一封信,需要你送到西冷国的百贤庄。” “我一个人去吗?”古圣超想着没有出使北胡的队伍庞大,十多人也是应该有的。 却不料皇帝真的点头道:“就你一个人,此事需低调行事,不要让你我之外的更多人知晓。” “为何?”古圣超真的不明白。 皇帝笑了:“当年朕在西冷国当做质子,百贤庄对我照顾有加,虽说有奇货可居的意图,但是也帮我渡过了许多难关,送些钱财也是应该。” “陛下的打算怕是不止这些!”古圣超猜测道。 “哦,你说说看。”皇帝有了兴致。 第130章 丁莹危险 看到大武王朝当今的通阳皇帝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自己,古圣超更加确定了刚才判断。 “西冷国和大武王朝向来不和,我们这次在北胡就能感受到,我猜圣上有可能要在西冷国设立一些机构,用来及时获取对方情报。我也是瞎猜,如有不妥请圣上宽恕。”古圣超不敢喧宾夺主。 皇帝大喜:“知我者圣超也。” 他感慨道:“我大武王朝和西冷国历来面和心不和,为了共同对付北胡,这才有了交换质子互相制约的手段。老太监温哲为了把我们诸位皇子一网打尽,将交换质子的传统取消,双方没有了顾虑,就会彼此拆台,最后反而是北胡得利。” “你这次到西冷国,虽然是一个人,如果得到百贤庄的支持,就能悄无声息办好此事。人多嘴杂,摸索阶段最好用当地人,这样不显山不露水,不会引起西冷国和云起宫的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 “圣上英明,属下明白。”古圣超答应着。 皇帝满意地吩咐:“那就好,把这些东西装好,领取了银子就择日出发,等你的好消息。” “不辱使命。”古圣超领命离开皇宫。 回到宅院,古圣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 “送完颜妹子到西冷国她外公的老宅居住,我原以为会遥遥无期,没成想皇帝安排了我这个任务,正好公器私用,解决了后顾之忧。”古圣超兴高采烈。 能够回归正常人生活,那是完颜曦梦寐以求的愿望,即将得以实现,她当然乐不可支。 晚上柳惜眉陪古圣超休息,她愁眉不展忧虑道:“能够得到圣上赏识,确实是件高兴的事,但是你和完颜妹子孤男寡女结伴去西冷国,我总是不大放心。” “娘子多虑了,那完颜曦看着柔弱,一旦发起狠来如同母夜叉一般,这样的女子我哪敢招惹。你若不信,问一下董娥便可,我绝对不是胡说。”古圣超开导她。 柳惜眉总之是不放心:“董娥那丫头快言快语,早就把你们在县城捉拿县令的过程详细告诉了我们,尤其是完颜妹子用飞刀斩杀了二十多人,更是讲得神乎其神,所以你说的我都相信。只是万一那丫头对你动了情,你又把持不住,我怎么向万若姐姐交代,她可是一直叮嘱我看紧你的。” 古圣超无奈:“你们呀,总爱胡思乱想,要不就把完颜曦留下,我一个人去西冷国算了。” 柳惜眉哀婉道:“当初说好的事情,事到临头又变卦,让完颜妹子怎么想。要是万若姐姐在就好了,你最听她的话,我事事依着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到她左右为难的样子,古圣超想起了一人:“要不这样,我路过落鸦湾的时候,把奉旨开设香水行的圣旨交给丁莹,顺便带上她,有那个醋坛子陪在身边,你们应该一万个放心了。” 柳惜眉终于露出笑容:“那样最好,我就放心了。要不是瑶儿和董娥需要照顾,我真想陪你一同前往,顺便欣赏一下沿途景致。” 接下来的几天,柳惜眉帮着准备行李。 董娥兴奋,想要陪着去看热闹,被古圣超阻止:“你就留在这里帮嫂子的忙,前几日瑶瑶被绑架,谁也不知道他们暗地里会不会再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在外面也能安心。” 噘着嘴不高兴,董娥也只得接受现实。 收拾妥当,古圣超找来一辆马车,让宝马追风拉着,完颜曦坐在车厢里。 为了方便路上出行,两人说好兄妹相称,旁人问起来,就说是带了妹妹看眼疾,防止旁人生疑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和柳惜眉几人告别,古圣超抖动缰绳,追风一声长嘶,狂奔而去。 反正时间充裕,古圣超不急于赶路,不紧不慢前行。 路过他最初应聘成功的无忧镖局,见到里面车来车往生意兴隆,甚是欣慰。 无忧镖局帮助皇子筚呈当上皇帝,也是收获颇丰,镖局生意不仅起死回生,也越发的壮大。 一路顺利来到落鸦湾,古圣超兴冲冲去找丁莹,意外发现香水行居然关了门不再营业。 他顿时傻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翻墙来到后院,正屋房门紧锁,西屋却是敞开,里面东西凌乱,窗户也碎裂不成样子,明显是有人用暴力破坏。 正屋是吕川和方星丹夫妇所住,看样子他们不在。 丁莹平常住在西屋,可是眼前杂乱无章的状况,不由得让古圣超担心起来。 他想去香水行里面查看,门板挡住进不去也看不到。 就在他不知所措,门口来回踱步之际,走来一男子问道:“客官可是想要洗浴?” 古圣超抬头,认出此人是香水行的伙计,忙道:“小哥可否记得我?” 那人打量古圣超,也想起来惊喜道:“我知道,你是我们丁姑娘的未婚夫。” 抓住他的肩膀,古圣超急切道:“快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古圣超抓得疼了,那人呲牙“嘶”了一声,古圣超急忙松开手。 “吕掌柜夫妇前几个月回来不久又离开,留下丁姑娘守店。前天有两个老妪过来洗浴,本来无事,正巧丁姑娘过来帮忙,不知为何发生了口角,三个人便打了起来。丁姑娘打不过她们,被两人掳走不知去了哪里。我们报官后,就先关了店。丁姑娘平常对我们不薄,所以每日过来检查一番,期待她能够平安归来。也盼望吕掌柜夫妇能及时回来,我们好向他们禀告,让他们知晓。” “辛苦你了。”古圣超取出一锭银子给了伙计。 “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能收你的银子。”伙计说着,手却出卖了他,老老实实接过去。 古圣超柔声询问:“你再想想,她们曾经说了什么,或是有何特殊的地方可以想起来。” 伙计挠头苦苦思索,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听那两个老太婆好像说过什么七星崖的规矩,丁姑娘非常恼火,而且她们之前应该是认识的,丁姑娘格外讨厌那两个老太婆。” “多谢小哥提醒。” 这里距离七星崖不远,肯定是她们无意找到这里,才发生的冲突。 那晚他们不辞而别,古圣超在谷底多留了一日被抓,所以知道七星崖追杀方星丹和丁莹的事情,而她们却不知。 古圣超懊恼,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告诉他们,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当务之急是救出丁莹。 他即刻赶了马车,急速朝七星崖方向追去。 几天后到了山脚下,因为七星崖出产茶叶,山下有客栈接待来往商贾。 古圣超租下一间客房让完颜曦住下,追风在马厩也有客栈伙计照应。 “古大哥留步,带上我兴许能帮上忙。”完颜曦见古圣超要走,想要一同上山。 古圣超也是为难:“七星崖规矩是男人不能上山,妹子去当然合适,只是山路艰险,妹子感知不到远处的地形,容易有坠崖危险。” “要不古大哥背我上去,需要我出面的时候再放我下去。”完颜曦想要帮忙。 古圣超想了想,七星崖禁止男人上山,他出面容易让那些老太婆误会,或许完颜曦真的有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古圣超便背起完颜曦进了七星崖。 此刻正是午后,贸然上山容易被发现,他背了完颜曦先来到山谷下曾经住过的地方。 谷底天坑的庄稼早已荒芜,到处都是茂密野草。 半山腰的瀑布依旧,那三间茅草房却是无处可寻,应该是毁于那晚大火。 物是人非,古圣超有些伤感。他见日头偏西,便沿着飞瀑上游河水逆行。 这条路他走过,快到天璇峰时,路边一块巨岩引人注目。 在巨岩前方百步左右停下。他知道有条小路可以上去,手脚并用攀爬而上。 若是他一人前来,本打算御剑而行。 如今背了完颜曦,他御剑术并不娴熟,唯恐摔到她,这样爬上去稳妥一些。 日落西山时,古圣超终于攀爬了上去。 他俩来到七星崖天璇峰上,不敢贸然现身,先隐藏在岩石后观察一番。 眼前是块平整巨岩,足有十余丈见方。 古圣超来过一次,那晚丁莹就是在这里练剑,并且说出了心里话,才让他懂得了丁莹的心思。 再往前望,路边有一间石屋,依崖壁开凿,石屋门窗破败不堪,显然已经废弃。 石屋旁的山路蜿蜒至远处,山路尽头隐没在树丛里的房舍清晰可辨。 不清楚丁莹关押在何处,古圣超背着完颜曦悄无声息溜过去。 在他们前行过程中,一间屋子的灯燃起,人影倒映在窗纸上。 见四下无人,古圣超先来到窗下。 “苗师姐,师傅们今晚就要处决丁莹姑娘,我们该如何帮她?”是阿梅非常焦急的声音。 “我也是为难,掌门师傅虽然让我暂时接管了天璇峰的事务,可是人轻言微并无多大作用。白天稍微求情,就被掌门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也是无能为力。”阿苗叹了口气。 阿梅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不安道:“可是,我们在西冷国差点受辱,是古圣超大哥救了我们,现在他的娘子遇难,理应我们也要帮忙才对。” 第131章 是该出去,还是大胆留下来 阿苗和阿梅想救丁莹,却是力不从心。 哀叹一声,阿苗感慨道:“丁莹姑娘在七星崖上时,咱们和她多有罅隙,非要争个你高我低,常常喜欢看人家的笑话,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西冷国时咱俩遇难,古兄弟不为名不为利帮了我们,也没有嘲讽和数落,对我感触颇多,就连掌门师祖都夸我,说我成熟和稳重了许多,这才让我代理天璇峰师傅一职,每天和师祖、师叔们一起熟悉七星剑阵。” 阿梅羡慕道:“七星崖各峰师傅中,师祖阳字辈三人,师叔星字辈三人,咱们卫字辈你是第一人,师姐的成就让我们眼红。” “若没有西冷国的遭遇,我苗卫青也不会有今天,如此说来,还真的要感谢曾经遇到过的挫折和磨难,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来说,不可或缺。”阿苗有些怅惋。 古圣超这才知晓,阿苗原来叫做苗卫青。 “苗师姐你说,丁姑娘被俘,古圣超大哥怎么不来救他的娘子?”阿梅疑惑道。 “是啊,也许是古兄弟还在西冷国未回,这才可怜了丁莹姑娘。”苗卫青也是猜测。 门虚掩着,古圣超背着完颜曦推门而入。 “谁?”阿苗唤出宝剑握在掌中。 七星崖上突然闯入一个男子,换做是谁都会惊慌。 她俩看到是古圣超,面面相觑更是紧张,苗卫青走到门口朝外观望一番,这才关了门低声问:“古兄弟是为丁莹而来的?” 靠墙有桌子和椅子,古圣超将完颜曦放下,扶她坐到椅子上,这才道:“正是为此事而来,刚才无意间听到你们讲话,今晚确定要处决丁莹吗?” 苗卫青点头,“我听掌门师祖说,为了以儆效尤,震慑其他年幼不听话的姐妹,决定在今晚二更时分,在天权峰的练武场上,将丁莹姑娘用火烧死。” “丁莹现在何处?”古圣超估算着,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营救丁莹了。 苗卫青没有隐瞒,如实道:“就在七星崖的大牢中,随时会押往天权峰上。” “大牢在哪里,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救她。”古圣超迫不及待就要前去。 “古兄弟万万不可鲁莽。”苗卫青阻拦他,担忧道:“七星崖的规矩你也是明白,严禁任何男人私自上峰,若是被其他各峰师傅们看到,那可是违逆的大罪,不共戴天的仇恨。” 古圣超无所谓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救下丁莹的性命,就是全天下的人和我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苗卫青瞅了一眼完颜曦,轻声道:“要救出丁莹姑娘,无需古兄弟亲自出手,只需一个身手利落,身材娇小的女子便可。” 完颜曦看向他们这边:“我身材虽不是娇小,功夫尚可,也许能帮上忙。” “可是……” 苗卫青犯了难,犹豫道:“只是七星崖大牢中暗无天日,没有灯火,进去的人即便目光犀利,也得摸索着前行。这位姑娘眼睛好像有疾,怕是不妥。” “姐姐莫要担心,我虽然看不到,但是近处的东西还是能感知到的。” 完颜曦起身绕过旁边椅子,和一个正常人没有区别走到苗卫青身前,她伸手随意一捏,便准确抓住飞过的一只飞蛾。 将飞蛾放到桌上,蛾子翻了个身,扇了扇翅膀又毫发无伤的快速飞走。 苗卫青和阿梅目瞪口呆愣在那里,看傻了眼。 一个盲人,在没有任何旁人帮忙和协助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精准动作,实属罕见。 完颜曦淡淡道:“白天和黑夜对于我来说别无二致,越是昏天黑地的地方,反而能显示出我的优势,姐姐看可否胜任。” “太好了,这项任务非你莫属。” 苗卫青激动地跳起来,她喜出望外道:“妹子能有这样的本事,救出丁莹姑娘易如反掌。” “敢问苗姑娘,我们该如何去做呢?”古圣超急不可待地问道。 苗卫青从窗缝向外观测,确认无人靠近这才低声道“七星崖大牢是天然形成的洞穴稍微改造而成,我年幼时淘气闯下祸端被师傅关在里面月余。当时因为是小孩子并没有关在牢笼,闲来无事到处瞎跑,发现里面有好多渗水的缝隙。其中一条缝隙估计是流水常年侵蚀,居然能钻进去,我试着爬进去意外发现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后来放出来,我怕别人知道,就在半路用石板封堵。妹子进去后找到那块石板,稍微用力推开就能下去。” “师姐隐瞒的好厉害,我整天陪着你也不曾泄露丝毫。”阿梅惊奇地盯着她。 苗卫青难为情道:“我这不是给自己留的后路嘛,万一像丁莹姑娘那样关起来,好有个全身而退的去路。”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过去。”古圣超催促着她们。 四人趁着夜色悄然前行,来到天玑峰和天权峰中间,在一处山崖下的泉水旁驻足。 洞口不到两尺,流水从下半部汩汩涌出。 苗卫青指着泉水道:“憋气从这里爬进去,大约十多步距离便来到一洞穴,左手边靠崖壁有缝隙,沿着缝隙倾斜而下,又是一个小小洞穴,走到头就是我放的石板,推开是一条垂直竖井,下到底部沿着缝隙爬行就能去往大牢。” “行,我现在就下去。”完颜曦没有迟疑。 苗卫青拉住她叮嘱道:“记住,你们上来时那块石板就不要再封堵,就当是丁莹姑娘无意间发现,我也好撇清关系。” 她又安顿古圣超道:“古兄弟就在这里等候,我和阿梅去大牢门口先稳住她们,延缓开门时间,便与这位妹子行动。” “多谢两位姑娘相助。”古圣超深施一礼。 “不必客气,你们小心。”苗卫青拉着阿梅离开。 古圣超知道此行艰险,叮嘱完颜曦道:“完颜妹子尽力而行,如有危险赶紧退回,千万不要冒风险。” “我知道了。”完颜曦说完,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洞口本来就小,人硬往里面挤,完颜曦感到被水整个包裹,感知不到任何的东西。里面有一段狭窄,好像全身都被崖壁挤压,艰难前行了一段,那种被水浸泡的感觉突然消失。 完颜曦明白这是到了洞穴里面,赶紧爬进去小心立起。 浑身湿漉漉的,泉水冰冷刺骨,这时感觉更是寒冷。 她感知着周围,洞内前窄后宽,是不规则的方形,三、四丈见方的样子,上面极高感知不到洞顶情况。右手边的石壁有水冒出,形成泉水从洞口流出。 来到左手边崖壁,果然有一条天然的缝隙,有五、六尺长。 爬进缝隙,完颜曦感知着前方状况,寻找没有阻挡的缝隙慢慢向下匍匐而行。 缝隙极窄,好几处是生硬挤过去,等她来到下方洞穴,衣裙破了几处,肌肤也被尖利的岩石划破。 顾不上这些,她先用感知探测周围情况。 这个洞确实不大,高不过七、八尺,进深丈许。洞壁有地方整块坍塌,这才有了天然的石板。 小心走到头,一块石板覆盖。 完颜曦用力抬起石板挪到一边,下面出现洞口。 说是竖井,她下行的时候也是蜿蜒曲折,身子不断扭曲才能下去。 到了底部,又是狭窄的缝隙,完颜曦蹭破好几块皮肉才从缝隙中脱身。 她静心感知着周围,发觉自己来到一个长长的地洞。地洞一端,发出“滴答”声响,显然是水从洞顶渗出滴落到下面。 谨慎前行,完颜曦感知到两侧不断出现带有护栏的牢笼。 牢笼的分布也是没有规则,有大有小,有宽有窄,估计是依靠洞内原先的形状来修建。 这些牢笼里面都是空的,并没有关押任何人。 陡然,她感知到前方一个牢笼里有人,快步走过去。 “谁?”寂静的洞内,突然出现的脚步声,让牢笼里的人也不安起来。 “是丁莹姐姐吗,我是古圣超大哥的朋友。”完颜曦不确定洞内别处还有没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牢笼里的人长出一口气,惊喜道:“我是丁莹,你是谁?” 完颜曦没有回答,她手中握了弯刀悄声问:“洞里看守姐姐的还有几人,她们在何处?” 她打定主意,只要还有旁人,现在就杀了对方,确保能平安出去。 “没有了,只有我一个。”洞内空荡荡的,丁莹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 完颜曦感知着牢笼,门上拴有结实的铁链。她唤出凤舞宝剑,一剑下去,铁链应声而断。 “姐姐可以出来了。”完颜曦告诉丁莹。 丁莹“哦”了一声,却是一头撞到护栏上。 “洞里没有灯光吗?”完颜曦疑惑问道。 “没有,洞里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看不到。”丁莹甚是奇怪,外面这个人是怎么看到东西的。 完颜曦拉开牢门,伸手抓住丁莹的手:“姐姐不要怕,跟着我走便是。” 两人走到下来的缝隙前,完颜曦在前,丁莹在后紧紧跟随。 在完颜曦不断指引下,两人终于来到上面泉水流出的洞口。 “姐姐需憋住气,大胆爬出去就能见到古大哥了。”到了最后一步,完颜曦也是欣慰。 丁莹听从吩咐,憋气爬出去。 洞口有东西阻隔,泉水出不去在洞内四下蔓延,反复荡漾中,泉水突然倾泻而出。 完颜曦明白,丁莹已经安全通过。 她这才向外爬,因为身子卡在洞口,泉水全部留在身后,前方可以正常呼吸,其实是不用憋气的。 完颜曦人在洞内,已经感知到丁莹伏在古圣超的怀里,两人正在忘情的拥吻。 出去,还是不出去。 完颜曦一下子没有了主意。 第132章 七星剑阵 丁莹在绝境中再次遇到古圣超,那种孤独、绝望、惊喜、狂热,复杂的感情掺杂在一起,全部涌上心头。 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冲动,抱住古圣超狂吻,发泄内心惶恐后的亢奋。 完颜曦在泉水中,原本想等他们冷静下来再现身,怎奈缝隙中身上划出好多伤口,在冰冷泉水浸泡下疼痛难耐,冷的要命。 只得硬着头皮往外爬,即将露出洞口时喊道:“古大哥,我好像卡住了,你拉我出来。” 丁莹听到叫喊声,这才从疯狂中惊醒,害羞地躲到一边。 古圣超急忙拉完颜曦出来,随着她从洞口全部爬出,泉水从里面喷涌而出。 “多谢妹子鼎力相助,古圣超这厢有礼了。”能够救出丁莹,完颜曦居功至伟,古圣超自然感激涕零。 “阿嚏!” 冰冷的泉水让完颜曦颤栗,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才道:“古大哥客气了,里面耽搁了不少时间,她们应该有所发现,我们赶紧下山。” 话音刚落,山下有人惊呼:“不好了,丁莹逃走了。” “快上山查看,山洞里有密道能通往上面。” “快点封山,别让那丫头逃掉。” “通知各峰加强警戒,不要让丁莹趁乱溜走。” 呼喊声起此彼伏,好多人朝他们这边奔来,火把摇曳的光在树丛中若隐若现。 “快跑。”古圣超拉丁莹就走。 哪知丁莹疾走两步便步履蹒跚,险些摔倒。 “前两日宋阳舒师祖打伤了我的腿,如今不能用力,跑不成了。”丁莹委屈道。 古圣超见火把逼近,树丛中影影绰绰,他容不得多想,背起丁莹,拉住完颜曦的手,三人朝山下逃去。 山势陡峭,完颜曦的感知探测不到下面太多情况,三人下行速度受到限制。 丁莹趴在古圣超后背,见他始终握着完颜曦的一只手,不禁醋意大发:“你俩,你俩什么关系,能不能松开手。” “姑奶奶,现在什么时候了,逃命要紧。”古圣超顾不上解释,怕完颜曦真的松手发生意外,抓得更牢。 山路崎岖难行,还要躲开追赶的众人,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好在古圣超感知范围广,能够提前躲避和隐藏,三人有惊无险来到山脚。 丁莹望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没有分开过,酸溜溜道:“你俩可真够恩爱的,我还在这里呢。” 古圣超拿她真是无语:“人家救了你,你不感激倒也罢了,还冷言冷语,这样岂不是忘恩负义了。” 丁莹在他后背捶了一拳,冷冷道:“我可是你未过门的娘子,她是吗?” “拜托,人家本来眼盲,不顾生死去救你,别那么小家子气好不好。”无奈之下,古圣超只得道出实情。 丁莹这才细心观察,终于发现端倪。 “那,那她在洞中怎么看的那么清楚,我都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到。”她疑惑。 古圣超耐心解释:“人家完颜姑娘虽然看不到,但是能用感知探测到身边事物,只是范围不是很远罢了,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拉着她的手。” “哦,原来是这样,多谢姑娘,我开始不了解情况,有些冒昧了。”丁莹算是道歉。 完颜曦平静道:“没什么,误会而已,我早就习惯了。” 其实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早就波涛汹涌。 古圣超握着完颜曦的手,她经脉当中的内力波动一清二楚,从开始真正的平静,到误解后强烈的涌动,不由得替丁莹捏了一把汗。 完颜曦发起狠来的样子他最清楚不过,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丁莹早就非死即伤了。 古圣超也是奇怪,他和丁莹在墓地初次相遇,当时丁莹的功夫要强过他。 可是经过这些日子,每个人的武功都突飞猛进,唯独丁莹好像是原地不动,甚至感觉倒退了不少,越来越不济了。 他俩每次的相遇总是那么出人意料,让人头疼。 来到客栈外面,已是深夜,唯恐人多闹出动静打草惊蛇,古圣超一人进去驾驭车辆,让两女外面等候。 谁也不知道客栈里住着些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有埋伏。 古圣超小心牵了宝马追风往外走,感知到许多人的气息来到墙外。那些人都举了火把,火光照进客栈的院子里。 走出大门,外面黑压压围了三十多人,为首正是七星崖掌门金阳一。 完颜曦双手各握一柄弯刀,面对着众人的围拢并不慌张,反而像个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丁莹就差了些,立在那里略显慌乱,焦急等待着古圣超,企盼地望向客栈大门。 古圣超牵了马停在丁莹和完颜曦前面,车辆挡住七星崖众人,他从车辕上轻轻跃过,嘲讽道:“掌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呀。” “明知故问,那日让你小子趁乱逃走,这笔账今晚一并算清。”金阳一见是古圣超,不屑与他动手,转身道:“哪个上前将这臭小子拿下?” 摇光峰师傅林星婷上前道:“掌门,让我来。” “嗯,下手不必留情,是死是活不用管他。”在金阳一眼中,古圣超的命半文不值。 上次古圣超被擒,吊在天权峰练武场上,狼狈的样子每个七星崖弟子都看得一目了然,因此林星婷并不在意,以为拿下他如同探囊取物。 “臭小子,看剑。”林星婷一剑刺过去。 一对一,古圣超有信心轻松应对,施展“九天碧落掌”和对方周旋。 他熟谙凤舞剑法后,触类旁通,对各种剑法的认知提升了许多。 二十多招过后,七星剑法的特点已经了然在胸。 古圣超好整以暇,林星婷却是急躁起来。 同行的人当中,除了三位师叔、两名同辈姐妹,剩下的都是弟子和师侄,众目睽睽之下,连一个公认的酒囊饭袋也无法制服,往后怎么做她们的师傅。 更何况她手中有剑,而对方赤手空拳,更映衬出自己的无能。 越是焦躁,剑法越是凌乱,漏洞越是明显。 一个不留神,古圣超双掌已到胸前,林星婷挥剑去削,哪知却是虚招。 等到林星婷反应过来,她宝剑已经挥过去,腋下出现空档。 古圣超本可以用掌击倒她,顾及七星崖情面,托在腋下将她抛了出去。 掌门金阳一就在正前方,稳稳接下林星婷,阴沉着脸道:“我知道你跟那个吕川学了些本事,让我来会会你。” 说罢,她高高跃起,一招“青龙出水”朝古圣超劈去。 见对方来势汹汹,古圣超不敢大意,左手握了宝剑使出凤舞剑法应对。 凤舞剑法柔中带刚,飘逸中不失凌厉,七星剑法却是中规中矩,以稳为主。 五十多个回合过后,两人都是愕然。 古圣超惊奇对方没有想象中的强,金阳一诧异对方没有意料中的那么弱。 苗卫青和阿梅从西冷国回到七星崖,立即向掌门金阳一汇报了古圣超帮助她们的事情。 金阳一根本就不相信,以为她们说了谎,命令她俩对谁也不能说出此事,严禁泄露风声。 直到此刻,金阳一才相信苗卫青两人没有说谎,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子确实有些本事。 金阳一拿不下古圣超,林星婷反倒安心,掌门都办不到的事情,她一个摇光峰的师傅没有办成,也是情有可原。 一百招过后,金阳一也是心急如焚,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后生,往后怎能服众,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威信会荡然无存。 顾不得脸面,金阳一大喊一声:“一起上,结七星剑阵。” 掌门发话,各峰师傅挥剑将古圣超围在当中。 “来的好。”古圣超精神大振,毫不退缩。 那日在天权峰练武场,万若独自破了她们的剑阵,古圣超此刻也是兴奋,想要如法炮制。 只是他忘记了当时情况,方星丹跟随吕川不辞而别,七星剑阵少了一人,顾此失彼才让万若钻了空子,再加上万若本就剑法精妙,面对剑阵这才游刃有余。 古圣超剑法不如万若,实战经验更是远逊于她,在剑阵中左突右冲,别说取胜,自保都难。 困在剑阵中险象环生,古圣超暗自心惊。 七星剑法单个使出,平平无奇,可是七人结成阵法,威力大增。 掌门金阳一居中立于天权位,一侧是天玑位的李阳妍、天璇位的苗卫青、天枢位的周星语,另一侧是玉衡位的计星菲、开阳位的宋阳舒、摇光位的林星婷。 阵法的开合全凭金阳一来带动,攻守平衡,不论古圣超朝哪个方向杀过去,总有人在他两侧和后面骚扰,让他心神不定,不敢全力以赴。 攻不上退不出,古圣超陷入两难,进退维谷。 “笨蛋,走离位。” 就在他惶恐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古圣超稍微迟疑,两柄剑已经封挡住去路。 那个声音嘲讽地轻叹一声,又道:“笨死了,巽位。” 这下古圣超不再犹豫,抢先攻过去,明知那里宝剑刺出,也在所不惜。 “艮。” 古圣超刚占上风,听到指挥马上改变方向。 “震。” “乾。” “坎。” “兑。” …… 随着那个声音的指示,古圣超不断变换位置。 他还在听从命令,那道声音却不再发出。 古圣超抬头,他惊喜地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剑阵中安全脱身。 133章 破阵 “拜见吕前辈、方前辈。” 古圣超当着众人的面也不避讳,拜倒在地,给吕川和方星丹磕头。 “师傅、师伯,你们可来了。”丁莹也上前施礼,眼泪汪汪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方星丹拉着丁莹的手,心疼道:“我们不在,你受委屈了。” 吕川衣袖轻挥,古圣超被一股力量托起,稳稳立在当地。 “你我之间不必拘礼,你能够来救丫头,我也是欣慰。”吕川对古圣超的表现相当满意。 丁莹转身指向七星崖开阳峰师傅宋阳舒,对方星丹告状道:“就是她,在咱们香水行打伤了我,还夺走我的软鞭,把我关进七星崖上的大牢,里面漆黑一片忍饥挨饿担惊受怕,吃了不少苦。” “宋师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的弟子即便犯错也应由我来处置,更何况丁莹并没有错,你这样以大欺小,有失身份。”方星丹揶揄道。 宋阳舒却是狗急跳墙,高声叫道:“别叫我师叔,你早已不是七星崖门人,像你这样外面偷野汉子的,不配做我七星崖弟子。” “啪!” 一道残影划过,又回到吕川站立位置。 宋阳舒脸上挨了一巴掌,脸颊顿时肿起,她开口想要骂人,却掉出两颗牙齿。 嘴里跑风漏气道:“你,你……” 她看到吕川阴沉的脸,最终还是忍住没敢骂出声。 吕川冷哼一声:“你敢骂人,我就敢动手,看咱俩谁怕谁?” 宋阳舒捂着红肿的脸,支支吾吾的,终究没敢再开口。 看到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姐妹被欺负,掌门金阳一不能熟视无睹,她抬剑指向吕川道:“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当年我们饶你性命,看来是大大的错误。” “切。” 吕川不屑地撇嘴道:“少在这里装好人,当年我一没偷二没抢,是你们使诈抓了我,然后废了我的丹田并且打断我的腿。你们不知羞耻,反倒有理了。” “血口喷人。” 金阳一打断吕川的话,“既然你忘恩负义,敢不敢再和我们七星剑阵较量较量。” “要胜过你们易如反掌,不如带些彩头如何?”吕川提出条件。 金阳一爽快答应:“好,你说。” 负手而立,扫视一遍七星崖众人,吕川一字一句道:“我若是十招之内破了你们的七星剑阵,往后见到我们都要客客气气,不能为难我们任何一人。” “那若是你十招之内破不了我们剑阵又当如何?”金阳一不相信他能做到。 伸出那条好腿,吕川凛然道:“你们把我这条腿也打断,我吕川一言九鼎、绝无戏言。” “好,今晚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金阳一下令道:“结阵。” 宋阳舒首当其冲跃了过去,吕川打落她两颗牙齿,早就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其余众人护在金阳一身边,她冷眼道:“亮出你的兵刃,不要传出去说我们以大欺小。” “杀鸡焉用牛刀,我用这个。” 吕川右手大拇指压在无名指和小拇指上,单单伸出食指和中指。 指剑。 金阳一面子上挂不住。 七星剑阵是七星崖至宝,只有到了危急关头才会使用,可对方偏偏漫不经心,连宝剑都不用,是对七星崖莫大的侮辱。 吕川等她们结好剑阵,二话不说,飞起朝金阳一跃去,两指并拢点向她的脑门。 金阳一暗喜,挥剑抵挡,同时在天权位置催动剑阵,要将他困在其中。 看着到了近前,吕川虚晃一招,凌空拧身朝玉衡位置的计星菲劈出一剑。 指剑虽短看似毫无用处,但是释放出的剑气却让人不容小觑,剑气凌厉逼得对方望而生畏。 吕川转身来的突然,计星菲正想协助金阳一从后面偷袭,瞬间自己成了目标,惊慌之余匆忙挥剑来防。 转眼间,吕川不见了身影,指剑又刺向开阳位置的宋阳舒。 宋阳舒刚才吃了亏,铁了心要置吕川于死地,双眸冒着火挺剑就要和他同归于尽。 吕川面对宋阳舒,身后天玑位置的李阳妍和天璇位置的苗卫青负责突袭。 古圣超在一旁瞧得清楚,这才明白自己为何在剑阵里险些丧命。 七星剑阵中,不论攻击哪一个位置,身后总有至少两人在协助攻防,让人前后不能兼顾,顾此失彼乱了阵脚。 吕川则不然,飘忽不定的身影让所有人无法捕捉,不能确定他人在哪里。不论是正面防守一方,还是背后协助攻防的人,因为找不到人,自然不能形成配合,剑阵威力就大打折扣。 众人眼见吕川和宋阳舒就要拼个你死我活,他脚下移步,刹那间又到了天璇位置的苗卫青那里。 宋阳舒拼尽了全力,却是一剑落空,苗卫青没有准备好,吕川已经到了眼前。 慌乱中,苗卫青犹豫着刺出一剑。 一剑刺出,人又不见,吕川已然到了天枢位置。 吕川走位飘忽不定,掌门金阳一跟不上他的节奏,催动阵法出现迟疑,其余众人跟随中也没有了章法。 天枢位于阵法的末端,最是吃亏,混乱中周星语丢了位置,反倒让吕川鹊巢鸠占。 这样一来,所有人攻击目标变成了周星语,阵法顿时大乱, 掌门金阳一再想催动阵法也是无果,吕川挥掌将身边的苗卫青击出,李阳妍不知所措正努力寻找自己位置。 吕川一个箭步,冲到金阳一身前。 金阳一刚提起宝剑,手腕已经被吕川一掌切中,宝剑掉落地上。 “啪!” 堂堂七星崖掌门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吕川飘然回到方星丹身旁。 “你,你……” 金阳一指着吕川,气恼中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脸面尽失,丹田气息紊乱胸口郁结,气息调整不过来,喷出一口鲜血,感觉天旋地转向后倒去。 “掌门!” “掌门快醒来!” “掌门,你怎么了!” 众人七手八脚抬了金阳一要走,丁莹喊下她们:“等等,我的软鞭呢,还给我。” “给你。”宋阳舒气呼呼丢下软鞭,和众人抬了掌门回七星崖,再也无人顾及吕川他们。 吕川无奈摇了摇头:“别愣着了,咱们也回去。” 他二人各骑一匹马,古圣超赶了马车,载着丁莹和完颜曦一同回到香水行。 在泉水中两人衣衫都浸湿,方星丹帮着她们泡澡,找来干净衣裙放到一边,这才回到正屋。 灯下,古圣超正在讲述完颜曦的经历,以及皇帝命他前往西冷国公差,顺便护送她回到外公老宅居住。 “这样也好,做人嘛,总得讲究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吕川赞许。 古圣超取出圣旨:“两位前辈帮皇帝登基有功,这个是允许你们可以随地开办香水行的圣旨,请前辈收下备用。” “这就是圣旨呀,我还从未见过。”方星丹接下圣旨,满心欢喜观看。 “你下步如何打算?”吕川问他。 给两位前辈分别倒了茶水,古圣超坐下道:“送完颜曦到西冷国安顿好,我就联系百贤庄,尽快把皇帝吩咐的事情办好。原本想着带上丁莹同往,她腿有伤,看来是去不成了。” “你心里有她就好,我这个既当师傅又当娘的,肯定会照顾好她,不用你牵挂。”方星丹笑道。 看到古圣超像是有心事,吕川轻声道:“你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这……” 古圣超原本不想说,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丁莹姑娘功夫不弱,我发现最近好像没有进展,不知为何?” 吕川点头:“算你小子有良心,还能察觉到这些,实话说,和你小子有关系。” “和我有关?”古圣超莫名其妙。 方星丹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这个丫头早就对你一见倾心,当初在山谷中我们不辞而别,就是担心她为情所困,想让她挣脱开来。哪曾想事与愿违,你们在京城还是相遇,偏偏又多出一个柳惜眉,让她伤透了心,离开京城就大病一场。” “后来我们开了这个香水行,那丫头心情才好一些,但是从那以后,她的丹田好像受损,就再也不能恢复,我和吕大哥想尽办法也是毫无进展,就此耽搁下来。” 听到这里,古圣超也是愧疚,他想了想就把在四王谷蛇岛上见到的凤舞剑法残缺三招告诉了吕川,然后道:“为了给昏魑王单群祛毒,弟子无意中还学会了经脉逆行的方法,要不弟子就在这里多停留几日,和丁莹探讨探讨功夫,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 “这样也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嘛!”方星丹倒是满意。 吕川却是想到一事:“你们在蛇岛还发现了什么?” 古圣超明白吕川所思,就把他和万若制作大风筝在蛇岛上空所见,和四王谷谷中丘魈传授“九天碧落掌”心法和口诀的经过全部告诉了吕川。 吕川沉吟道:“当时我和丘魈就猜测这些都是人为,却不知原来是凤舞剑法传人所留,如此说来,倒是小瞧了凤舞求凰剑法了。” 第134章 感知也要刚柔相济 古圣超和吕川夫妇京城一别就没有见过面,近期他的经历颇丰,讲述起来也是费些时间。 方星丹看时辰已晚,出去安顿好丁莹和完颜曦,回来道:“时间不早了,丁莹和完颜曦都已经睡下,圣超先睡在东厢房,这几天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爷俩闲聊。” 古圣超急忙起身道:“两位前辈歇息,弟子告退。” 吕川拍了拍他的肩头,叮嘱道:“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先回四王谷看看,有个惊喜等着你。” “什么事?”古圣超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 算了算时间,吕川轻声道:“万若早就有了身孕,等你回去,孩子大概也会翻身了。” “啊?” 古圣超吓了一跳,万若和柳惜眉往来书信中,从未提及此事。 “啊什么啊,若不是我们专程去四王谷,还不知道此事。” 吕川“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恨:“你呀,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能让万若小师妹心甘情愿嫁给你。放眼二十年前,她可是心高气傲,连我这个师兄也不放在眼里的。” 古圣超深施一礼:“正是吕前辈教导有方,让我一个丹田破损的废人重获新生,这才有了和别人竞争的资本,说到底,还是前辈劳苦功高,托了您老人家的福。” 看着吕川喜不自禁的样子,方星丹笑着责备道:“圣超看着憨厚,原来也学会了溜须拍马的歪门邪道,看把他乐的,都找不到北了。” 古圣超急忙道:“弟子句句属实,这就告退。” 红着脸离开正屋。 来到院中,四下里寂静无声,按照丁莹习惯,她二人应该是睡在西厢房。 古圣超释放出感知探测,刚到窗边,却和另一道感知碰撞到一起,荡起细微的涟漪。 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那是完颜曦没有睡下,也在用感知了解着新环境。 古圣超当下收起感知,安心回去睡觉。 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古圣超辗转反侧思索丁莹丹田受损的解决办法。 他掌握的上乘功夫基本都是吕川传授,既然吕川都没有办法,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目前吕川不会的只有凤舞剑法和经脉逆行功法。 蛇岛上凤舞剑法的精髓吕川早就知晓,由此演化出了五魂阵,唯一不沾边的就是经脉逆行。 那是古圣超在四王谷赤金山追赶庄录焘偶然所得,对于丹田和经脉运行大有裨益。 古圣超打定主意,试着让丁莹练习经脉逆行的功法,企盼着奇迹发生,能让丁莹内力得到提升。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古圣超来到院子,只有丁莹和完颜曦在清洗衣裳。 “饭菜在锅里热着,你自己去盛,我要和完颜妹子赶紧把这些衣物洗干净。”丁莹甩了甩手上的水。 看到她俩融洽的样子,古圣超也是宽心,一个人去吃饭,顺便将碗筷收拾利落。 “吕前辈和方前辈哪里去了?”古圣超过去帮忙,将洗好的衣物拧干晾晒到绳子上。 丁莹坐在矮凳上弯腰干活有些累了,直起身活动一下道:“香水行重新开业,需要处理的事情多,师傅、师伯都在那里。本来我也要过去的,他们让我安心养伤,闲来无事就和完颜妹子洗衣服打发时间了。” 三人洗好衣服,古圣超当着完颜曦的面也不避讳,细心传授丁莹经脉逆行的功夫。 丁莹丹田和经脉出现问题,真气收放时不能通畅,导致有力使不出,自然就弱了不少。 经脉逆行重要环节是让穴位和经脉互相分离,两者分离后,真气在经脉中不论正常还是逆行,都无关紧要,对身体没有丝毫伤害。当真气逆行稳定,再让穴位逐步回归原来位置,自然就不会影响了。 任何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丁莹在古圣超帮助下试了多次,总是不顺,难免心浮气躁静不下来,古圣超只得先歇息,等她心平气和后再做尝试。 用了一整天时间,丁莹才勉强掌握了基本操作,两人相约明天再练。 吃了晚饭,丁莹陪师傅喝茶聊天。 完颜曦无聊,找了把椅子坐在西厢房檐下练习感知。 她不敢将弯刀全部释放出去,像在草原上那种大开大合让弯刀飞来飞去,小小院子空间狭小转不开。她就像杂耍一般,将十余柄弯刀垂直抛上去,依次往复循环。 勾栏、瓦舍的优伶是用双手玩耍,完颜曦则不同,她静坐在原地不动,全凭感知控制。 丁莹看了好奇,坐在屋里观望。 吕川也注意到完颜曦独特的练功方式,等她将弯刀全部收回,这才拖了残疾的右腿慢慢挪过去。 “前辈请坐。”完颜曦感知到吕川过来,赶忙让座。 吕川坐下道:“老夫闲暇时也练习感知应付不时之需,想和姑娘探讨一二。” 完颜曦大喜,昨晚吕川转瞬间破了七星剑阵,她虽不能亲眼看到,但是也能感知,寥寥数招让她惊心动魄,对吕川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时听他这么讲,分明是要传授功夫,当即施礼道:“请前辈赐教,晚辈洗耳恭听。” 吕川也喜欢她的聪颖,笑道:“我们普通人走在街上使用眼睛看路,不论看到谁都不会有所反应,但是你专心盯住一个人看,那个人必然会有异样的感觉,姑娘可知是何缘由?” 古圣超正在东厢房灯下阅读《口诀详解》,希望从中找到新的内容能够帮助丁莹,听到外面两人说话,也是自己苦思不得其解的学问,连忙走出去立在一旁垂手静听。 完颜曦思索片刻道:“难道和我的感知一样,越是专心反而越是隐藏不住,早早暴露出来,欲速则不达吗?” “嗯,差不多。姑娘全凭感知来探测周围情况,一旦遇到高手,对方提前知道你的存在,那就不妙了。”吕川担忧道。 完颜曦如实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眼盲,感知能够探测到的范围有限,仰仗的感知一旦被对方发现,基本处于被动,绝难逃脱。” 吕川点头:“想要解决这个倒是不难,就像我们走在大街上,只要不是专注盯着一个人,没有人会有异样感觉。感知也是一样,既要懂得释放出去,也要会适当往回收,越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反而对方不易察觉。你越是想要探测到更多,越是会暴露自己位置。” “谦受益满招损,前辈难道是这个意思吗?”完颜曦好像明白了一些。 吕川满意道:“感知也有刚柔之分,刚者易折,要学会收,才能在不知不觉中探测到自己所需,而不让对方察觉。行走江湖,保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太用强,反而会招来无妄之灾。” 完颜曦正在思考中,吕川道:“姑娘站到我的身后,咱俩背靠背。” 依照吕川吩咐,完颜曦背向他站立。 “你能感知到我吗?”吕川问。 “能。” “好,你随便伸出手指比划个数字。” 完颜曦不解吕川意思,收回大拇指,右手伸出四个手指。 “是四?”吕川轻声道。 完颜曦骇然。 吕川能够感知到她四个手指头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探测到吕川的感知。也就是说,吕川在她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将她的一切锁定。 假如在冲突中,对方能够锁定她并且想办法隐身,而她一无所知,那就危险了。 刚才那一瞬,只有和古圣超的感知碰撞,有所察觉。 “要学会收。”完颜曦自言自语,若有所悟。 “对,惟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好多事情强求不来,适可而止才是王道。”吕川说着,拖了右腿慢慢回屋。 “要学会收。”完颜曦嘴里嘟囔着,直接坐到院中地面,也不管泥土脏不脏会不会粘到衣裙上,独自凝神苦思。 古圣超刚要返回东厢房继续阅读,完颜曦的感知已经将他团团包裹。 “要学会收,看来不易。”古圣超摇头,坐到灯下拿起那本《口诀详解》,房门依旧敞开,也不去关闭。 不多时,古圣超感觉到身上重重的感知渐渐消退,最后全部褪尽。 “完颜曦回去睡觉了?”古圣超扭头,她还是入定般坐在那里。 伸出手掌晃了晃,古圣超轻声道:“睡着了?” 完颜曦笑了:“刚才在古大哥身上尝试,古大哥甘愿陪我练功,完颜曦感激不尽。” 古圣超一愣,顿时明白:“难道,你学会了?” “嗯,应该是,古大哥背着我比划个数字。”完颜曦请求道。 古圣超转过身伸出了三个手指。 “是三吗?”完颜曦犹豫着问,看来初学还是不娴熟。 这下轮到古圣超震惊了,刚才他并没有感知到任何的玄力波动,完颜曦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了探测。 “你怎么做到的?”古圣超觉得不可思议。 吕川没有传授任何口诀和技巧,单凭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完颜曦就完成了突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完颜曦神秘一笑,这才站起拍掉衣裙上粘着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