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女婿,你就是儒家圣人》 第1章 如梦似真人半醒,身旁伊人点红妆 半点红妆珠帘卷。 喜色红烛房中留。 张恒看着房间的一切有些怀疑人生了。 这是做梦? 可这梦也太奇葩了,太真实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只是单纯熬夜写文案,因为困了所以在电脑前趴了一会儿,可一转眼怎么变成这样了。 还有这一身酒气,晕乎乎的脑袋,说他没喝多没喝酒,张恒自己都不信。 还有这房间…… 放眼望去,红烛喜酒,地毯门帘,窗户桌椅,要么尽是一片红色,要么就贴着喜字。 看着这一切,张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婚房,结婚。 而且还是古典婚礼。 他再低头看自己装饰,一身大红衣袍,摸去头上的发冠似乎都刻着龙凤。 他是新郎,没跑了。 不行,得赶紧搞清楚情况,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恒从床上起来,顿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随之脚下不稳又再度坐了下来,然后脑海中便涌入大量的记忆。 他叫张恒,字玉之,南平州昆仑仙宗赘婿,今日正是他的大婚之日,而他所要‘嫁’之人正是昆仑仙宗宗主李玄道之女李幼璇。 至于两人的婚姻说来蹊跷,张恒本人也不知晓。 因为记忆中,他自小便在昆仑仙宗长大,好像一直都是李幼璇的‘童养夫’,按理来说两人两小无猜,这般珠联璧合也刚好被传为一段佳话。 但实则根本相反,李幼璇从小天资聪慧,超凡脱俗,在修行一道可以说是天之骄子,盖压年轻一代不说,更是被同辈无数天才所追捧,奉为玉清仙子。 而张恒,好像在七岁韶年时曾测过,根骨一般,纵然用天材地宝强行硬堆,也不过最终成长有限而已。 所以后来李玄道决定将张恒送到了南平州唐国去读书,未来哪怕不修仙道,做个出将入相或者风华绝代的文人也不错,再加上有昆仑仙宗做其靠山,未来必然风光无限。 可张恒本身就像个坑货一样,也不知是不是老天耍他,张恒在读书一道好似连修炼都不如,如今弱冠之龄虽博得秀才功名却再未曾寸进半分,四书五经虽无一不通,百家之学,拳脚武艺也略有涉及,但本身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搞得真跟电视剧中暗中酸秀才穷书生没什么两样,而每次有人要提出给张恒‘介绍对象’,这货都以自己是‘有妇之夫’的理由给拒绝了。 后来终于等张恒到了弱冠之年时,李玄道才将张恒从唐国带回昆仑,然后举行婚礼。 这让原本的张恒都有点懵,更何况是现在的张恒。 因为两人自从七岁之后人生走了分岔路,尤其是当十四岁张恒去了唐国,可以说两人的经历一在天一在地。 所以这段婚姻,被整个昆仑仙宗都不看好。 而张恒本身儒家出身,虽是一穷二白的穷书生一枚,但为读书人最重面皮,所以在得知自己要‘嫁入’昆仑成为一赘婿时,不由得气血攻心才有了张恒穿越而来这一幕。 将前身遭遇浏览完了之后,张恒忍不住一阵唏嘘不已。 这货也太坑太命背了,修仙不得读书不成,现今又沦为赘婿,而且还是在这类似古代的环境中,难怪喝酒最后能郁闷死,也着实理解。 不过,事虽然是这么个事,但现在他穿越了该怎么办? 完婚?从此过上赘婿的快乐生活,还是找个理由离开。 可是离开这儿又去哪儿?去唐国继续当自己的穷书生? 张恒甩了甩脑袋,好不容易当回穿越客,格局怎能如此小,这世界都能修仙了,还当个锤子穷书生。 “系统,有没有系统,系统你在不在?” 对于穿越客,最好最容易改变眼前困境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找个系统傍身了。 前身修炼资质差不要紧,没有功法秘籍也不要紧,只要有系统一切都有了。 可张恒呼唤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声音响起,于是他轻咳一声,打算换个角度出发。 “咳咳——药老、药尘、老爷爷——大前辈别装了,我都看到你了……” “你大爷的到底有没有金手……” 【恭喜宿主成功激活签到系统,激活口令:你大爷!】 张恒:…… 我尼玛……他该不该说,这系统的激活口令真他娘清新脱俗? “咳咳,系统有没有新手大礼包奖励一份,或者说你的作用是什么?” 【没有新手大礼包】 【本系统作用:宿主可以通过每日地点签到,然后获得奖励;】 【注意事项:签到地点随机,每日子时更新,签到地点在宿主五十米范围内。】 【签到奖励:奖励随机,有贵重有轻贱,有绝世功法有生活用品;】 看着系统说明,张恒有些哑然,还能这么玩? 紧接着他又听到系统那冰冷的电子提示音。 【发现可签到地点:昆仑仙宗清月小斋(婚房)】 “签到!” 张恒当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签到。 然后就听见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签到成功。】 【签到奖励:九窍金丹。】 【九窍金丹:延寿九百载,增长千年修为。】 【奖励已发放,还请宿主查收!】 九窍金丹?延寿九百年?增长千年修为?! 张恒不禁微愣,随之内心一阵欢喜。 这叫什么,峰回路转,否极泰来有木有! 正当张恒欣喜之时,忽然他感觉到腹部一阵温热,随之下腹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 然后他眼前一黑…… “搞什么……又来……” …… “小姐,我们到了。” “小姐,姑爷好像醉倒了,要不您先坐床边。” “姑爷今天喝了多少酒。” “不知道,反正不少。” “我知道了,你出去。” 昏迷中的张恒依稀听到有女子说话声。 他这才睁开眼睛看去,发现这婚房之中场景依旧,只是自己身旁多了一位,头罩红盖头的新娘…… 张恒坐起身心跳略微有些加快,他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的这位新娘子。 第2章 佳人似仙心涟漪,滔滔红尘为父心 婚姻服饰虽繁琐,但依旧将这新娘子纤瘦高挑的身姿彰显无遗,而唯一裸露在外的玉手,也着实好看。 肤白如雪,纤纤玉指,红色的指甲油装点着这对精致小巧的双手,颇有万丈白玉一点红的感觉。 张恒摇了摇头,抛却这些杂念。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子,认真的看着眼前女子。 或许前身遗留执念太深,此刻他对着女子的感觉,大多皆是,屈辱、憎恨和无可奈何。 新娘子坐于床头,双手放在腿上,秀拳紧攥看的出来很紧张。 张恒拿起床边那系着红绸带的玉如意挑动那红盖头。 盖头落下,张恒一时间看愣住了。 凤冠霞帔,金钗流苏,盘发含羞,伊人如梦。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恐唯有如此言语才能表达这惊人出尘如仙的容貌。 “安然。” 张恒鬼使神差的说出这两个字。 听到自己小名,李幼璇娇躯微颤。 那腿上双手攥的更紧,心里似乎更加紧张了。 她抬起双眼看向张恒,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 虽面色依旧,但脖子和耳根后的雪白肌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嫣红一片。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互对视着。 良久,李幼璇似乎终于提起了勇气,打破沉默道。 “现在你满意了?” 他满意了? 张恒愣住了。 他满意什么?前身不是在羞愧屈辱下喝酒喝死了? 怎么还他满意,大姐,咱不会说话别乱说成吗? 两人再度沉默相互看着彼此,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更加尴尬。 …… 今晚昆仑仙宗灯火一片通明,到处尽是喜庆的氛围。 诸多弟子围坐一起相互对饮着,又哭又笑。 笑是因为他们昆仑仙宗冰清玉洁的玉清仙子嫁人了。 哭是因为他们昆仑仙宗冰清玉洁的玉清仙子居然踏马的嫁了个穷书生,那狗日的在整个昆仑仙宗都是出了名的废物,这让他们这些玉清仙子仰慕者如何能看得开。 总之,多般感触相互交集,感觉颇杂。 “呸,就那狗东西还想当我们昆仑姑爷,我要弄死他……” “师兄冷静啊,那人可是掌教钦定。” “真不知掌教怎么想的,居然会选这么个废物杂种做仙子的夫婿,此事若是让……” “嘘,这种话今天还是别说的好,谨防隔墙有耳。” …… 仙宗气氛一片热闹非凡。 而此刻昆仑仙宗的掌教至尊李玄道立于仙宗后山的一座山峰上。 他身旁站着一个老者,正是昆仑仙宗传道长老邱若海。 “掌教,小姐嫁人了。”邱若海老眼含泪道。 李玄道脸上也是泛起微笑:“是啊,这么多年我对她还是关心太少,这次她成亲更是被我逼迫而成,估计日后更会恨我。” 邱若海微微摇头:“等往后小姐明白您今日苦心,估计便不会这样想,毕竟您是她的父亲。” “父亲?”李玄道自嘲一笑:“我这父亲当得还真不称职。” 说完李玄道语气一顿看向邱若海。 “往后昆仑仙宗和安然便交给你了,还有玉之那小子,记住别让他欺负我女儿。” “至于掌教之位……往后再看,能者居之,宗门若乱,你一定要记住第一时间带着安然和玉之离开。” “宗主……” 邱若海眼中热泪盈眶,似乎想要规劝,但却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拱手道。 “属下遵命!” 李玄道微微颔首,不由吐出一口气,好似解脱了一般。 随之他便化作一道流光遁入后山之中。 昆仑仙宗为南平州九大仙门之一,数千年前更是如日中天总领仙门之首。 时至今日虽有落寞,但依旧不容小觑。 而外人也只知昆仑仙宗而不知其心酸。 在昆仑仙踪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尽是凶机涌动。 尤其是昆仑仙宗后山秘境。 传闻那里是昆仑仙踪宗门禁地,唯有每代掌教至尊才有资格踏足那里。 而若到换任之时,那老宗主就要带着新宗主去那里进行传位交替。 之后,便也只有新宗主出来,老宗主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所以昆仑仙宗的后山秘境对于所有弟子甚至包括外人来说都神秘无比。 有人说那里是世代掌教隐居之地,为仙宗最后底蕴,不到宗门生死存亡之际最后时刻不得随意开启。 也有人说,那里是昆仑仙宗仙迹密藏之处,由于其中资源有限,所以唯有退位的掌教的才有资格进入其中感悟大道飞升成仙,不然为何,历代掌教退位后都要前仆后继去那里,而且还搞得这么神秘。 更有人说,其实那里只是普通的山脉之地,之所以搞得这么隐秘,不过是为了故作神秘,让人不敢随意侵犯昆仑仙宗,至于消失的历代掌教,自然是在传位后游历四海去了。 总之说法不一,不尽相同。 而此刻李玄道立于后山秘境门口,心里不由一阵叹息。 外界对于后山秘境的传闻,他不是不知晓,只是感叹这里如果真有外人想的那么好就好了。 南平州人皆知昆仑仙宗风光无限,可又如何知晓,这昆仑仙宗下实际镇压着一条魔脉。 上古仙魔大战后,魔人被诸多正道之士击退,遂将魔门封闭。 而由于魔门位置特殊就在南平州中心,所以当时的玉虚祖师便在这里建立了昆仑仙宗。 原本这里是昆仑仙宗主殿玉虚宫所在之地专门用来镇压魔门,只是后来祖师飞升后,魔门异变化作魔脉彻底镶嵌其中,无时无刻不溢散流露出魔气魔化昆仑弟子。 所以当时的昆仑掌教联合诸多太上长老和门中长老联手共同镇压魔脉,以己填脉镇压魔脉,且开辟秘境这才止住了散溢而出的魔气。 而自那一代掌教之后,昆仑仙宗也留有遗训,每一代掌教只能为任八百载,八百载之后便要前往秘境中卸任,由新任掌教继续统辖仙宗,而自己则需以身填脉,步先辈脚步。 第3章 昆仑有魔无奈和,弟子持剑皆卫道 李玄道刚担任宗主其实没多长时间,连一百年都没有,但今日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主要是因为他发觉魔脉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彻底异变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来此,这么着急给他独女李幼璇找夫婿嫁出去。 毕竟在他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女儿,别看李幼璇在外众星捧月,自身资质更是不差,甚至已经隐隐成为南平州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但实际上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才知道,他女儿其实根本就是外表冷淡,内心单纯。 若他就这样离开此世,独留女儿于此,他实在不放心。 所以才找了个理由,假借张恒名义强逼李幼璇成亲。 如此无论恨也罢,爱也罢,李幼璇只要一辈子不离开张恒,他心里便能放心些。 毕竟张恒的成长他这些年都看在眼里,为人重情义,感恩自己这么多年培养,更有少年老成之相,虽非李幼璇绝佳良配,但现如今这种情况张恒作为第一人选自然再合适不过。 抛开杂念,李玄道当即准备踏入秘境。 而在这时,忽然秘境突生变故,李玄道神色大惊! …… 婚房中,张恒看着李幼璇,一时间气氛尴尬至极。 李幼璇秀拳紧攥,她贝齿轻咬下嘴唇,声音愈发有些冰冷。 “你现在是在看我笑话?” “哪怕成了人人追捧的仙子,也无法逃出这段婚姻?” 张恒愕然,他看着李幼璇,发现自己此刻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前身本就给他留了一大堆关于李幼璇的负面情绪,现如今对方还这般刺激。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恒看着李幼璇冷哼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莫不是真以为我张玉之稀罕你李幼璇?” “你……”李幼璇看着张恒一时间有些气急。 然后只见张恒继续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我张玉之虽非你仙道之人,但也修浩然为儒生,自知君子处世良方,怎会行自贱之事,你李幼璇在外被人众星捧月惯了,莫不是真以为人人都要围着你转?” 此话一出,李幼璇脸色愈发冰冷,良久后她才问道。 “那为何你要央求我爹,逼我跟你成亲?” 逼你跟我成亲? 张恒愣住了,他被李幼璇搞得有些不会了,因为在他记忆中,貌似他直接被李玄道打晕带回昆仑仙宗的,等醒来已然穿上了新郎服,所以自然以为是李幼璇逼他,然后就闷闷喝大酒。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前身自恋了。 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所以……前身是死的真冤啊。 张恒此刻感觉有些头大,思索一番后道。 “我不知你是怎样的,但你需知道,今日之事非我所愿,我也只是被玄叔给抓来的,至于其他估计你问玄叔比问我要好。” “我爹?!”李幼璇直接懵了。 而当她还想再问时,忽然间房间一阵震动摇晃。 张恒顿时感觉脚下不稳连忙扶住床边。 “地震?!” “什么?” “我是问,是不是地龙翻身了?” “应不是,我出去看看,你待在这里别动。” 撂下这句话,李幼璇直接提起裙袍走了出去。 而这一打开门,不知李幼璇愣住了。 就连张恒都懵了。 因为门外的天空中此刻一片流光飞闪,而殿外更是响起了成片的砍杀声。 由于大殿有阵法隔音,所以刚才关上门,二人什么都没听到,现如今打开门,这般变故着实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张恒连忙跑到门口,看向天空问道:“这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你待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 李幼璇一边说着一边给门口打下一个禁制,随之化作一道流光冲天。 张恒看着这般景象,一时间叹为观止。 仙光似飞霞,御剑相斗法。 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张恒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这不比前世两毛五的特效来的精彩? 最主要在他记忆中,亲身虽然被告知修炼资质十分之差,但实际上对仙道也隐隐有些憧憬,不然不会想着修浩然成大儒,走另类逍遥大道。 …… 李幼璇御剑而起,看着脚下一片厮杀的场面,不禁柳眉微皱。 这到底是怎么了。 昆仑大敌来袭? 谁会这么不长眼,不知他昆仑威名?还是不知他昆仑底蕴。 嘶!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有一道黑影袭来。 见状李幼璇当即心头一惊,她手掌翻动浮现一把长剑。 长剑落下,直接将黑影斩碎。 看着黑影化作丝丝黑雾消散在空中。 李幼璇不禁鼻头轻嗅。 “这是魔气?!”李幼璇神色大惊。 她对于魔气实际并不陌生,毕竟南平州就有不少魔道修士和邪道宗门。 只是昆仑怎会出现魔气,而且她观这些黑影应不是普通生灵,一个个形态各异,眼中满是杀戮,就跟发狂没有理智的野兽一般。 李幼璇御剑而下手中持剑一路横扫过去斩杀了不少这种黑影。 昆仑弟子见状一个个神情激动。 “是玉清仙子。” “太好了,玉清师姐终于出手了。” “各位师兄弟,我辈弟子何惧邪魔,杀!” “护我宗门,除魔卫道!” “今日斩魔,铸我剑心,杀啊!” 不得不说李幼璇带来的影响着实够大,有的昆仑弟子本已经被魔气影响,或心生退意或心生胆怯。 现如今在这般氛围下,纷纷悍然不怕,接连持剑杀去。 昆仑仙宗各大长老,此刻皆抽不开身,与黑影邪魔缠斗。 一个长老将眼前邪魔斩杀后,他不由看向后山之地。 这长老眉头微皱,猜测道:“这邪魔来自后山?” 当即这长老便准备御空而去。 但此时传道长老邱若海却出现在了他眼前。 “师弟请留步!” 被邱若海阻拦,昆仑长老冷声质问道:“师兄何意?” “那里自有宗主应付,吾等清理这后山之外的魔影即可。” 闻言昆仑长老沉默,沉吟一番后他对着邱若海问道:“师兄,可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4章 魔影来袭乱昆仑,子时签到儒道圣 邱若海微微摇头:“时机未到,等此事过后,我自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昆仑长老听着邱若海的话,良久后这才吐出一字。 “好!” 话音落下,这长老便持剑向其他魔影杀去。 而这长老前脚刚走,只见头戴凤冠肩披霞帔的李幼璇御剑而来。 “邱长老,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爹呢?” “小姐,你怎来了,赶紧回你清月小斋去,这里的事自有吾等处理,你负责保护好姑爷就好。”邱若海劝阻道。 但李幼璇不为所动,双眼盯着邱若海直接道。 “邱长老,我爹呢,他去哪儿了?” 看到李幼璇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邱若海不禁眉头微皱。 他也没有多言,刚准备动手将李幼璇带回清月小斋时。 忽然昆仑后山中,响起一道震天撼地的爆炸声。 轰隆! 这声音犹如惊雷炸响,一时间整个昆仑都止不住剧烈摇晃。 邱若海神色大变连忙回头看去。 而李幼璇和昆仑仙宗其他人此刻也纷纷望去。 只见后山之处有一道流光从中飞出砸落在了大殿广场中央。 一时间广场之上,烟尘四起,所有人纷纷大惊失色。 因为那刚才落下的流光正是他们的宗主李玄道。 此刻李玄道浑身伤痕累累,面色发白犹如死灰,好似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一般。 李幼璇见状当即神色大惊。 “爹!” 她御剑而下,飞向广场中央。 而邱若海则一脸愤恨的看向后山。 只见后山之上有一道幽光犹如黑色圆盘一般冉冉升起。 而幽光之内有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那人影看不清面貌,但隐约却能看到那赤红的双目。 人影居高临下看着整个昆仑仙宗,发出那磁性的笑声。 “有意思,没想到本尊降世第一天居然会遇见尔等这些有趣的蝼蚁,看来此方世界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无趣!” 邱若海看着这魔影,一时间内心震惊不已。 “魔脉生灵?” 昆仑辛密,他自然知晓,也知晓昆仑先辈历代掌教以身填脉是为了什么。 现如今看来,魔门化作魔脉,确实是将魔人入侵此界的通道给封锁了,但也因此让魔脉成为个体,在魔气和昆仑地下的灵脉蕴养下,已然生出灵智像生灵转化。 难怪掌教这么着急托孤与他。 只是现今魔脉生灵,这又该如何对付。 …… 清月小斋门前,拥有千年修为的张恒将外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一时间神色哑然。 历经前世的洗礼,这种情况他很快就分辨出来,这分明就是反派boss冲破封印或者突然打上门来了。 而且掌教李玄道都不敌这反派大boss,更加不用说其他人。 要不要这么搞,他刚穿越难道又要穿越? 张恒心里有些难受,这次穿越有了系统,谁知道下次会不会穿越,穿越谁知道有没有系统。 所以他有些犹豫了,要不要现在就跑。 毕竟李玄道都打不过,他上去肯定送菜,更何况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千年如何用。 而就当此时,忽然间张恒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 【今日子时到,签到时间已更新。】 【发现可签到地点:昆仑仙宗大殿广场。】 【请问宿主是否前往签到。】 昆仑仙宗大殿广场? 张恒有些懵逼的看向李玄道落地的地方。 他心里有些犹豫了,可就当他退却之心刚准备生出时,忽然想起自己自小无父无母,李玄道一直在他身边充当父亲的角色,现如今看到李玄道这般凄惨模样不由鼻尖一酸。 另外还有李幼璇……‘张恒’为入赘之事感觉到屈辱羞愧难容确实不假,但内心深处总有一片,儿时与李幼璇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记忆净土。 一念至此,张恒不由牙关紧咬。 妈的拼了,死就死了,全当替这狗东西前身报答恩情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若再穿越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若是不死,此事全当还恩情,老子干完这一票就从昆仑走,往后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怀着搏一搏的心思,张恒身穿新郎衣袍迈着红靴直接走出门去,赶往不远处的大殿广场。 一路上,他心里不停念叨。 “三清道祖保佑,阿弥陀佛,一定要让我签到好东西,大慈大悲,阿门。” 反正不要钱,多少都信一点。 只要能签到好东西,那比什么都值当。 …… 李幼璇此刻一双美目有些红肿,眼眶含泪跑向自己父亲那边。 “爹?”她看着躺在地上的李玄道轻声呼唤,虽面色依旧,但神态却有些伤感。 在外她虽是人人仰望的天骄玉清仙子,但在内她终究只是李玄道的女儿而已。 咳咳~ 被李幼璇输入两道灵气,李玄道嘴里咳出一些血沫似乎松了一口气,随之脸色泛起血色。 “安然,你赶紧带着玉之走,这昆仑只怕守不住了,爹对不起你,你的亲事不要怪玉之,都是爹自作主张,要怪你就怪爹,以后跟玉之一定要好好生活……”李玄道强撑起身子,胸口起伏,喘着气道。 李幼璇连忙给李玄道加快输送灵力的速度,她眼眶中泪珠终究没忍住流了下来,但口中却依旧冰冷道。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现在能站起来再说。” 李玄道:…… 昆仑仙宗中的大战愈演愈烈。 而在大殿前,一群弟子则将李幼璇和宗主李玄道围在其中,为他们争取疗伤机会,抵抗袭杀而来的魔影。 与此同时,大殿广场没人注意的角落出现了一道十分违和的身影。 张恒一身艳红新郎服十分扎眼,但所幸现在所有昆仑之人正忙着抵抗魔影侵袭,所以压根没人注意到他。 “签到。” 【恭喜宿主签到成功。】 【签到奖励:浩然正气、言出法随。】 【浩然正气:“敢问夫子恶乎长?” 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敢问何谓浩然之气?” 曰:“难言也。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 第5章 言出法随魔影灭,众人猜疑何方圣 【言出法随:依修为而定,虽非口含天宪,但却口含圣言,可化虚为实,化实为圣。】 紧接着张恒脑海中便出现无数画面。 有读书人凌空写诗,墨文化作兵刃所向睥睨,有大儒以唇枪舌剑诛杀邪魔,有圣人言出法随、舌绽春雷一字镇当世。 看完画面张恒直呼牛逼。 轮嘴炮,这他在行啊。 而且与此同时张恒也心生一计,如果说刚才他还担心,自己出手会不会暴露身份,再跟昆仑牵扯上。 那现在有这‘神技’完全就不用担心。 …… 天空中那魔影此刻似乎有些腻了,他看向大殿中央李玄道所在之处,当即浑身幽光绽放,准备以一指碾压击杀李玄道。 见状,昆仑仙宗所有人大急,纷纷祭出手中法宝准备抵抗。 而李玄道见状连忙打断李幼璇给自己输送灵力,将李幼璇护于身后。 下一秒,幽光如利箭射来,接连穿透无数阻碍,诸多仙宗纷纷咳血。 而就当幽光即将要击杀李玄道之时。 忽然一道天光自大殿升起,直冲云霄。 所有人只感觉眼前一片明亮,不由双眼微眯。 紧接着所有人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宛如神圣一般,虽分不清男女,但却充满威严。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话音落下,只见一道灵光不知从何处而来,瞬间将一众昆仑弟子和李玄道李幼璇父女二人护于其中。 而幽光落在灵光上,犹如泥牛入海一般被瞬间瓦解。 众人面露惊色纷纷回头看去,只见一道光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大殿广场处。 那光影缓步走来,让人感觉看不清面容,但却能感受到此人的不凡。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 无数浩然正气在光影周身显化,宛如清晨第一缕清风一般,瞬间从广场中央席卷而起。 这浩然正气对昆仑之人来说如沐春风,但邪魔之灵来说却如那九天罡风。 清气所过之处,邪魔退让,饶是如何恐怖的邪魔在这浩然正气下都顷刻间土崩瓦解。 光影立于广场中央,周身灵光愈发耀眼宛如小型太阳一般。 给人的感觉如仙如圣,如神如名,一时间把众人看呆了。 李幼璇看着这人影,眼中尽是惊色,这般表情被灵光内的张恒尽收眼底,内心忍不住一阵小得意。 他还从未见过李幼璇如此表情。 反观昆仑掌教李玄道此刻则明显清醒很多。 他看着光影,虽眼中也满是不敢置信,但当即反应过来,一副虚弱的样子谢道:“多谢前辈搭救……” 可不等李玄道说完,张恒直接道:“昆仑曾也为此世一方巨头,今日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此话一出,众人汗颜,尤其是李玄道,他脸上尽是羞愧色。 不过与此同时,他心里有些好奇,听这人话中之意,似乎跟昆仑有旧,难不成是他昆仑以前哪位掌教的故人。 又或者说……是曾出身于昆仑? 不等李玄道反应,只见光影内的张恒淡淡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话音落下,只见他脚下瞬间凝聚一只大鹏虚影,随之张恒脚踏大鹏直接冲天而起。 昆仑上方的魔影看着张恒,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张恒到底是什么存在。 但他却在张恒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克制他的力量。 且张恒周身的气息他很不喜欢。 “你是谁?!”魔影问道。 张恒看着魔影淡淡笑道:“儒家一书生,世间一闲人。” 魔影看着张恒,神色一片凝重久久未曾动手。 “蝼蚁,你要与本尊为敌?” “非也,非也,君子施仁而不施暴,尤其我这人最见不得鲜血,所以非是与你为敌。” “那你……” “我是要将你斩杀于此。” 魔影:…… “找死!” 魔影大怒,浑身魔气如罡风一般席卷,直接杀向张恒。 而张恒悍然无惧,只是伸出一根手指。 “子不语:乱力怪神。” 轰! 随着话音落下,天空中好似春雷炸响。 只见本来还气势汹汹的魔影,瞬间蔫了下来。 他周身好似被无数条法则锁链给捆绑住,让其无法发挥丝毫实力一般。 “你……对我做了什么?”魔影大惊。 张恒淡淡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话音落下,只见魔影周围凭空出现三道与张恒一般无二的光影。 这三个光影皆脚踏大鹏,圣光笼罩充满神秘。 “你……”魔影看着周围加上张恒共四个人,一时间有些心慌了。 可不等他开口。 只见张恒继续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说完,只见张恒手中灵光闪动,随之凝聚出一把古韵长剑,与此同时其余三道光影也纷纷凝聚出此剑。 此剑似如玉质,乃是君子剑;此剑开锋,锋芒毕露,好似可斩鬼神一般,让人看去就感觉心中胆寒。 “斩!” 舌绽春雷。 随着斩字落下,天空好似春雷炸响。 紧接着四柄古剑同时飞出斩向魔影。 魔影奋力挣扎想要闪躲,但奈何,此刻他周身好似被禁锢住一般,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四剑杀来。 一剑落于魔影胸口处,一剑落于头颅处。 一剑拦腰,一剑落足。 顷刻间魔影被斩碎,嘴里连发出一声不甘的叫喊声的机会都没有。 …… 此刻地面众人直接看呆了。 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仰望着天空。 这位大前辈到底是谁?为何如此凶猛。 我本以为掌教已经天下无敌,这是谁家前辈? 挥手斩妖魔,而且那妖魔明显还不是一般存在。 难道此人是仙人? 李幼璇看着天空中的张恒一时间眼神有些复杂。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自己父亲口中喃呢道。 “儒家圣贤……半生?” 闻言李幼璇不解的看来。 只见李玄道苦笑道:“舌绽春雷,虚实显化,一字镇世,唯有儒家半圣才有此手段……” 接着李玄道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一顿自语的猜测道:“……玉之也为儒家人,难不成此人跟玉之有关系?” 不过随之他又否认了:“应该不是,不然玉之如今怎会唐国又这般一事无成……此人到底是谁?为何会这时出现……” 听着父亲的话,李幼璇忍不住眉头微皱。 然后她抬起目光看向天空,眼中也尽是疑惑和惊讶。 …… 张恒斩碎魔影后,脚踏大鹏直接消失于天际。 而昆仑仙宗所有人眼神发愣的看着天空良久才缓过神来。 “对于,玉之呢?” 李玄道此刻回过神后,顾不得受伤的身子连忙对着李幼璇问道。 “安然,你出来了,那玉之呢,他怎么样?” 看到自己父亲全然不顾自身伤势,却一门心思的关心张恒。 李幼璇内心不由生出一抹伤感,同时神色也出现一抹厌恶,语气愈发冰冷道。 “他在清月小斋,估计现在应是怕的在柜子里面躲起来了。” 第6章 宗主言劝赘婿留,各方悸动赴昆仑 张恒大战魔灵的动静,远不止昆仑仙踪这点波澜。 “浩然正气沛于天,言化虚实鹏鸟振。这是儒家修行手段,何时儒家出了新的半圣?” “不对,这方向是昆仑仙踪,难不成此人乃是昆仑仙踪故交……又或者甚至是昆仑仙踪之人?” “难知难言……” 南平州五台佛宗,金鼎法师遥望昆仑,眉宇之间尽是不解。 这昆仑仙宗眼看没落,合该到他佛门大兴,执南平州牛耳。 如今却是横生变故。 “看来贫僧还是小觑了昆仑仙宗底蕴。不想他竟然别出机杼,绝路逢生!” 老和尚长白的寿眉抖动,心起涟漪,失了佛家平淡不争之心。 “罢了,去看看,说不得此人与我佛有缘!” 沉默片刻,金鼎老和尚离了蒲团长身而起,高声招呼。 “方生方静,随为师下山!” “师父,我们去往何地?” “昆仑!” 儒家,至诚书院。 山长苏世珣登高望远,难掩激动之情。 “不想当世我儒家居然也有圣贤横空出世!可又怎会在昆仑仙宗……” “罢了,无论在哪儿只要还是我儒家之人,便能占住大义,此番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见这尊圣贤!”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凭甚就该他其余各家崛起,我儒家没落…… 心中暗下决断,苏世珣飞身下楼,也不告知书院其他弟子,牵马就走。 与此同时,不止佛儒两家,南平州大小势力纷纷派出探子往昆仑而来,要一窥究竟。 对自己做下的事引发好大风波全然不知的张恒,悄然又回到了青月小斋。 “这次我斩了魔灵,救下昆仑仙宗上下,算是报了李玄道多年照拂之情。” 婚房中红烛依旧,再回来张恒心中已然充满无限感慨。 “再找机会跟李玄道父女了结这桩有名无实的婚事,如此便无债一身轻。” 这场迫于形势,对张恒来说莫名其妙的婚事,他不能安然接受。 而且他也不想被这婚姻绑死在昆仑仙宗。 李玄道什么心思,经过一场魔灵大战,张恒已经摸清楚的七七八八。 无非是怕自身发生不测之后,女儿好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看顾罢了。 若是能辅佐李幼璇更好,没有也不打紧。 只要张恒一天还挂着李幼璇夫君的名头,就是对李幼璇的牵制同时也是一种保护。 让她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心有顾虑,必三思而后行…… 知女莫若父,李玄道清楚他女儿的性格,嘴强王者罢了,说得出狠话下不去辣手。 有他张恒这个夫婿做牵挂,李幼璇就走不了极端。 而张恒呢,自然是想法很简单…… 都穿越了,这方世界都能修仙了,他有系统哎,不浪……逛遍天下,尽阅人间美景,岂不是愧对穿越一场! “谁让你坐我床上的,你给我起来!” 李幼璇冷漠愤怒的叱责,将张恒从自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我的婚房,我坐坐床怎么了?” 打眼一看李幼璇柳眉倒竖,写满厌弃的俏脸,张恒也火了。 我怎么你了就横挑鼻子竖挑眼? 我刚才救了你们父女跟整个昆仑仙宗,虽然我不说,但你也不该这么对我! 我至少现在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夫……神特么明媒正娶,真是被气糊涂了我! “怎么了?” 李幼璇面如寒冰,连声音都冷冽冻人。 “大敌来犯,阖宗上下奋死搏杀,我与父亲更是险死还生。若不是今天有高人救援,现在我就已经是一具尸体!” “你倒好,舒舒服服躲在小楼……” 张恒:????? 卧槽,这女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不是她让我待在这里别动的? 怎么现在还玩倒打一耙兴师问罪这一套。 尼玛……这女人真是不讲道理,不可理喻,厚颜无耻,无耻之尤…… 真是纱布擦屁股——给爷露一手……老奶奶带尿壶钻被窝——爷真不知该哭该笑…… 张恒顿时心中来气,刚准备发怒,但谁知变故突生。 “啪!” 一套鲜红艳丽的被褥砸在张恒脸上,把他到了嘴边的一句高人是我砸了回去。 “从今天开始,你睡你的,我睡我的,就算你是我夫君,也休想逾越半步!” 若你不是我青梅竹马,若你不是我父亲强自安排,若不是顾虑父亲伤重,我李幼璇现在就休了你! 还是我太弱小,居然有这么多顾虑。 日后我定要好好修炼,再也不受今日这般困苦! “唰!” 大红鸳鸯床帘被拉上,遮住了李幼璇模样。 张恒抱着被褥,凝立许久,数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他能理解李幼璇的心情,也不打算再多费口舌。 反正就一晚而已,明天写就找李玄道说清楚,结束这场闹剧! 心有定计,张恒就地默默铺好被褥,很快进入梦乡。 今天经历太多,他累了,睡觉。 翌日清晨,李幼璇的床帘还拉着,张恒起身,简单洗漱完毕也不磨蹭,直接找到了李玄道。 “玉之,这次大战我伤了根基,还不知道有多久可活。我知你心中必有怨言,但我总不曾害你,你就不能成全我最后心愿吗?” 李玄道听完张恒来意,原本就不好的脸色直接一片煞白,拉着张恒的手怎么也不放。 张恒冷漠脸:…… “玉之,待我死后幼璇必是下一任宗主,幼璇性子纯良,并不适合担当宗主,但只要有你辅佐,我就能安心撒手人寰。到时你们夫唱妇随,琴瑟和谐,不美吗?” 张恒鄙夷脸:…… “当宗主夫婿不比下山做一穷书生好吗?” 卖惨无效,又开始利诱,李玄道铁了心不放张恒。 张恒很想回一句,我都入赘了,我唱个鸡毛!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叔父,多说无益,我意已决。等我报了您的养育照拂之恩,我一定会下山!” 硬从李玄道手中抽手出来,千年修为在身,张恒哪里看不出他实在装伤,决然扔下话扭头就走。 懒得陪你演戏! 且等我了结因果, 光明正大下山。 回到清月小斋,还没进门,张恒就听见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你便是张恒张玉之?” 张恒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眼前人身穿昆仑仙宗弟子服侍,但冷着一张谁都欠他两百块的脸,着实陌生。 其实这也不怪他,毕竟自小去了唐国读书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过昆仑仙宗,所以看谁都陌生,这也正常。 “我叫萧晋,蒙师尊不弃,十三年前收入门下,现添为昆仑仙宗当代大师兄!” 那人冷脸做了介绍。 张恒不语,他明显感受到萧晋的来者不善,然后就听到此人道。 “你配不上她,最好滚!” 果不其然,萧晋一开口就老嘲讽怪了! 闻言张恒嘴角不由抽了抽,难不成他是主角命? 这么熟悉的小白文扮猪吃虎装逼打脸套路,居然会出现他这里,还有没有天理了…… 张恒冷脸作色,淡淡道。 “我弱不弱,跟你有个毛关系,而且你记住了,是她娶的我,不是我要嫁给……不对,是我娶的她,不是她要嫁给……等等,是她……” 冷面大师兄萧晋:…… “总之不管怎样,门都过了,我俩是夫妻这件事我也没办法,不行你给玄叔……也就是你们掌教去说啊。” 呵呵,开玩笑,也不看看我张某人是谁,我可是看过一千部小白文的老书虫了。 熟知且精通各种,找茬装逼打脸,矛盾冲突的套路。 就你小子也想套路我。 真以为我张某是那种睿智东西?要是这里有斗气,我非得喊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给你小子上上课不可。 看到对方愣住了,张恒当下心里呵呵一笑,然后脸上露出一个自以为风度翩翩的微笑。 “这位大师兄,说实在的,其实认真算起来咱俩也不是什么仇敌也没什么矛盾冲突啊,我知道你喜欢李幼璇,而我呢,也刚好想要退婚,不如咱俩合作一把,双赢才是王道,双赢才能展望未来……” 萧晋:……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混账,当我是什么人?敢污蔑我幼璇妹子清誉,我饶你不得!找打!” 张恒一通机关炮抢白,气的萧晋勃然作色,抽出腰间青锋剑就要动手。 “卧槽,你小子不讲武德,不按套路出牌,怎么能自己动手呢……” 萧晋的变故着实吓了张恒一跳,不过他也浑然不惧,挽袖握拳。 “你们两个住手!” 剑张弩拔,一触即发之际,李幼璇冷脸飞身而出,挡在两人之间呵止两人。 张恒:…… 这台词怎么这么熟呢? 对于李幼璇的突然出现,两人都是没有料到。 而下一幕也着实让张恒大跌眼镜。 “幼璇妹子别生气,大哥不对,大哥这就走!” 萧晋赶紧赔上笑脸,青锋剑一收,化成阵风消失不见。 张恒:…… 好家伙,这货也是穿越怪? 来年变脸大赛没你我不看。 萧晋的消失,让张恒有点傻眼了。 走的这么痛快,看来不是情敌舔狗啊,他这是误会了啊! “哼!” 李幼璇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张恒,随之转身回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尴尬的一天终于过去。 这天早晨张恒早早起床,踱步到中堂大殿完成了签到,获得一份唇枪舌剑的神通奖励。 正满心欢喜准备找个地方实验一番,却听咚的一声悠扬钟声响起,旋即又连续几响。 “这……这是昆仑仙宗的古尘钟?有人来拜山头了?” 这钟声,张恒小时候听到过,由于其声音十分独特宛如巨龙长吟,所以至今仍记忆犹新难以忘却。 不过同时他心里有些好奇,这个点怎会有人来昆仑拜山头,这事情多少年都没有发生过了…… 等等……该不会是因为前两日的魔影……又或者…… 一念至此,张恒心里心里有些拿捏不定,打算前去看看。 “五台佛宗金鼎法师携外院主持方生,菩提院首座方静到访昆仑!” “至诚书院,山长苏世珣到访!” “神秀仙盟正副盟主李剑锋,赵丽华到访!” “海天会南平会首到访!” 伴随钟声,一连串的唱名把张恒听懵了。 怎么会……这么多人! 他们约好的? 可为什么呢? 第7章 诸方携义至门前,唇枪舌剑显神通 “咚~” 钟声依旧在响,迎客弟子的不停唱名。 李玄道病卧在床,脸色苍白中透着不愉。 “这帮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时约好一拥而上,别有用心之意昭然若揭啊!” 邱若海愤恨的咬牙,恨不能冲出去将钟拆了,将那群包藏祸心的拜访者统统赶下山去。 “当日魔影横空,整个昆仑都被魔气渲染,南平州大小势力前来刺探也是应有之意。” 李玄道心中虽然恼火但还沉得住气,沉声宽慰着气愤的邱若海。 “只是我如今确实有伤在身,而且宗门之内残余的魔气还未曾清除干净,若让人察觉了,恐怕横生祸端。所以我让萧晋带领众弟子去拦住山门,阻止他们上山了。” 李玄道说着自己的布置,邱若海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出声。 只是宗主,只有萧晋一个,怕是拦不住那帮恶客啊! 哎,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之前诛魔一战,昆仑仙宗长老各个带伤,可堪一用的只剩下紧急被召唤回来的萧晋。 也是难为萧晋这个当代大师兄了,希望他能拦住……多拦一会是一会! 至少先向这群恶客表明昆仑不欢迎的态度也好。 邱若海心里,对萧晋能拦住山门的事情不抱期望。 …… 往日宁静祥和,一派仙风的山门,今天吵闹的如同集市。 “你们昆仑太无礼了!我们千里来援,居然拦着门不让进,这就是你们昆仑的待客之道!” “简直岂有此理,昆仑仙宗何时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不求好酒好菜,至少也该一杯清茶招待?你们拦着门都不让进,是怕我们光明正大的来了会吃人还是怎的?” “你们昆仑也是堂皇大派,是南平州的脸面之一,怎得如此不要脸做事!” “昆仑今日这般做事,是要自绝于南平州,自绝于天下!” 山门前,大小门派纷纷有人开腔叫嚣,有人指责谩骂,一时间沸反盈天。 萧晋铁青着脸,领着一帮被骂的面红耳赤的弟子,死死堵住山门前寸步不让。 有个别弟子实在被指桑骂槐讥讽的忍耐不住想要开口反击,首先迎来的就是萧晋锐利的目光。 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伺机已久的恶狗豺狼扑上来。 萧晋牢记着师傅李玄道临行之前对自己的耳提面命,哪怕这会被一帮人指着鼻子骂,他也绝不后退半步。 身为昆仑当代大师兄,这是他的责任! 赶来看戏的张恒,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将山门前的闹剧看到分明,心下情不自禁的居然有些佩服起不久才跟他起过冲突的萧晋来。 真就乌龟租房养二奶,鳖得住啊! 就在张恒看不过眼时,一个寿眉白长的老和尚排众而出。 “这位施主,贫僧等人实无恶意,且拜见李宗主之心坚如磐石。你阻拦只会平添双方的交恶,于事实无益,施主还请让开!” “阿弥陀佛!” 金鼎法师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一股沛然莫御的佛家大力自他身上涌出,如激荡暗流涌向萧晋等人。 “诸位还是让开,不要图惹人厌!” 有金鼎法师带头,至诚书院山长苏世珣也不甘人后,开口之际手中纸扇轻点,给加了一股劲。 事关儒家圣贤半圣,岂可因为区区小卒阻路而束手不前。 “且让开山门!” 神秀仙盟正副盟主对视一眼,均见对方眼中亮光,遂齐齐开口,跟上暗中出力。 僧道儒三家已经垄断天下太久,久的让全天下的散修根本看不到前途光明,如今昆仑仙宗没落已久,前些时又见漫山魔影纵横。 安知此次不是他们这帮不得志的散修奋起之机! 虽然眼下昆仑仙宗看似挺过来了,但只凭安插进去地位不高的探子回馈消息,哪有亲眼进去一观究竟来的振奋人心! 若昆仑真到了后继无力,只能强撑颜面的地步,正好由我神秀仙盟取而代之,成这天下散修的第一缕曙光! 僧道儒笼罩在我辈散修头顶的厚重阴霾,就从取代昆仑仙宗开始瓦解! 海天会南平回首闭口不言,但他明亮的眼神,不慢的动作,十分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思。 对一个虚弱的昆仑仙宗,海天会也有想要狠狠咬上一口的心思。 群情激奋之下,大有昆仑跌倒,天下吃饱的意思。 张恒见状眉头微皱。 其实昆仑如何他并不在意,但昆仑掌教李玄道却与他前身有养育之恩。 但凡看过两本修仙小说的都会知道,修道之士之所以要斩凡断念,无非就是怕影响一颗修道清心。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前身与李玄道李幼璇父女两人的因果必须斩断。 再加上,今日这些人的作为他实在看不上。 和尚不修善果,儒生不讲仁德,其余个个心脏的不忍直视。 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修真界都不例外。 但终究是吃相太难看了些,且这事本身就与他有一丝关系。 所以他若继续冷眼旁观,此事虽不至于影响他太大,但终究会有些念头不通达。 “罢了,此番全当刚好还李玄道人情。” 一念至此,张恒催动千年修为,唇枪舌剑神通使出,直取山门之前的金鼎法师。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诸位,未免太过放肆了些!” 张恒口含利剑喷吐而出,化作一道剑龙裂风雷而降,不料他的霹雳大喝却蓦然的出现了重音。 张恒一懵,险些咬破了舌头。 这昆仑仙宗何时跑到山谷中了,还是山门前自带天坛效果,说话居然还能带回音的? 旋即他反应过来,这句回音明显不正常,根本就不是他的声音。 “轰!” 金鼎法师身后佛光一闪,单掌迎上爆射而来的剑龙,两者一撞,顿时发出轰天般炸雷动静,整个山门都为之一晃。 正带着邱若海大步而来,怒气冲冲的李玄道瞅见山门前的动静,脸上的表情倏忽凝固了。 第8章 儒家圣贤今何在,多方施压昆仑难 方才那一声是谁? 这是儒家唇枪舌剑的手段,那位前辈高人居然还驻留在我昆仑未曾离开吗? 是因为看不惯这帮恶客来势汹汹,前辈特意出手教训? 昆仑何幸,有这般前辈高人悉心看顾,列祖列宗福荫不绝啊! 金鼎法师与剑龙一击,震动整个昆仑山门,引发一片哗然混乱。 后知后觉的李玄道心里念头狂闪,最终全都化作对前辈高人的感激,还有对祖宗的敬仰。 见到李玄道出面,不想多事的张恒悄悄隐去了身影。 他这一身神通秘法还有功力来的蹊跷,被发现了就有些说不清,张恒准备等再多多积累签到一番,拥有了足以让所有人心平气和听他瞎掰的实力以后,再光明正大出来人前显圣。 “看来李宗主修为又深厚了些!数年不见,不想李宗主居然勇猛精进到如此地步!” 金鼎法师后退一步为代价,在李玄道开口之前终于将剑龙打灭,他一双老眼凝视李玄道,面色凄苦古拙,一副苦海罗汉模样。 “李宗主一身仙道修为本已经高绝,如今还兼修了儒门神通,真是天资绝伦,让人敬仰!” 张恒出手隐蔽,又在无人角落,加上李玄道来的巧,金鼎法师并没有看到张恒出手,只以为是李玄道。 苏世珣目光炯炯看向李玄道,两眼放光的模样仿佛恨不得直接将人看穿。 李剑锋,赵丽华,还有海天会董海平等人却是目光失望之余纷纷躲闪,心中有鬼不敢直视李玄道。 李玄道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微微一笑,道:“法师却是走眼了,出手的不是李某,而是另有其人!” 昆仑仙宗现在虽然确实虚弱的需要人支持,但冒名顶替还招摇撞骗这种事情,李玄道还做不出来。 “如此说来,果真有我儒家圣贤驻趾昆仑仙宗!可否请宗主引荐!” 苏世珣抱扇拱手,一礼到底,满心的热切,想要一睹儒圣真容。 作为儒道修士,更是一州书院山长,确认了昆仑仙宗果然有儒道圣贤,苏世珣有足够热切的理由。 同为儒家修士,这不是名正言顺的该激动! “前辈圣贤风范,和光同尘,却是连我也未曾有缘见过当面。这引荐之说,苏兄怕是只能失望了,我无能为力!” 李玄道对苏世珣的打算心知肚明,面无表情的客气回绝。 莫说我不曾见过这位儒圣前辈,就算我知道是谁,也不可能为你引荐。 跑来我昆仑仙宗挖墙脚,还挖着这么明目张胆,你当我李玄道是死人啊! 还是个修礼义廉耻的儒门子弟,苏世珣你简直岂有此理! “李宗主,身为昆仑仙宗之主,真不知这位儒圣何在吗?” 苏世珣踟躇了,金鼎法师却出头顶上,开口闭口张恒完全听不出一点出家人的慈悲为怀,有的只是咄咄逼人。 这贼秃老和尚,长的慈眉善目,实际心肠大大滴坏。 也不知道念的是哪家的经,修的是谁家的佛。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也是一宗之主,法师又何必质疑我呢?” 李玄道不答反问,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一半是被金鼎法师不客气的质疑气的,一半是强撑这么久的伤势,确实有些抗不太住了。 好在,见机行事,李玄道也不虑被人看出虚实。 毕竟一宗之主被人当众质疑,脸色不好看很正常的。 金鼎法师跟苏世珣都不说话了,李玄道也乐得清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可急怀里一心想要摸清楚昆仑仙宗虚实的其他人。 李剑锋和赵丽华两个神秀仙盟的正副盟主互相打眼色,你想我出头,我想你出马,互不相让,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 众多人一见几位带头大佬你推我让的谦虚模样,顿时也没了之前叫嚣的嚣张,一个个恨不得安静如鸡,化身成狗躲到墙角。 “哼!” 海天会董海平见众人被李玄道一人压制,顿时气不过冷哼出声。 他拿眼一撇身边的长老,眼神意思明显。 该你奉献的时候到了! 那长老也不含糊,直接排众而出,来到僧道儒三位面前。 “李宗主,我们远道而来,可不是为了听你巧言令色的!那么大一个活人就在你们昆仑,刚刚还帮你出手,你说没见过,不认识,莫非当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早有准备的长老说话毫不客气,连讥带讽,含沙射影,一双眼中散着戾气。 “你是何人?我们宗主跟好友叙话,也是你能插嘴的吗!” 李玄道眯起眼没有说话,他身后的邱若海却很自觉的怒口接腔,把海天会长老一通抢白。 “刘浪,海天会南平供奉长老!” 刘浪臭着脸做了自我介绍。 平日让他骄傲的身份,此刻当着大佬巨头面说出来,只觉得丢人还尴尬。 真就身份不对等的好厉害。 感觉被呵斥的好有道理,生气都不会生了! 但我可是拿了钱的,我还是要说! “苏山长,金鼎大师,大家都是因为察觉昆仑有异才星夜驰援而来,如今却被挡在山门处连进都不让进,昆仑仙宗枉为名门大派。” “两位只是想面见一下儒门圣贤,昆仑却一直推三阻四,毫无诚心可言。昆仑仙宗真真……” 今天注定是刘浪充满灾难的日子,他鼓足了勇气,豁出去不要脸的鼓动话语,又才说道一半就被人打断。 “海天会?那个前些年,因为会首结交匪类,被我上任宗主格杀之的海天会?” 李玄道好似恍然大悟,后知后觉的开口。 刘浪直接就被整不会了,阿巴阿巴阿巴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来。 没天理了! 你李玄道堂堂大宗门巨头,上来就给我这无名小卒一记窝心腿,你这让我还怎么说,怎么说! 刘浪只能眼巴巴的回头看董海平。 我支持不住了老大! 委屈的眼神就很传神。 暗处的张恒差点笑出声。 李玄道脸厚心黑的程度,终于不只有他一个人领教了。 而且刘浪,就冲你这名字,你指定有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叫刘能!你哥俩正好凑一对卧龙凤雏,对上李玄道不输的! 勇敢的上兄台,我精神上支持你! “两位,我愿出南平州海天会二成利益,请两位出手与我共同试探李玄道深浅!” 董海平贴近神秀仙盟正副盟主,暗中秘传合作。 作为仇家,给昆仑仙宗安排探子的活计海天会绝对不落人后。 昆仑之下震有魔脉的详情虽不清楚,但事情无误。 所以董海平赌李玄道此刻在装腔作势。 第9章 众人求见昆仑圣,儒释两家护昆仑 李剑锋赵丽华两人神色一喜,三人眼神交汇,瞬间达成一致,同时又暗暗招呼了几个看得上眼的其他宗门帮派人物,同时挤出人群。 “还请李宗主恕我等无礼,只是前几日昆仑突然爆发出这等惊天魔气不由我等不前来一探究竟。” “是啊,毕竟我等皆是正道之士,除魔卫道也应是我等本分,倘若因一时不查或心有顾忌,从而导致魔气滋长祸害苍生,那实为我等之过。” “李宗主作为昆仑之主我南平州正道大派之一的掌教,想必此番应是不会阻拦我等?” 李剑锋和其他几人很有想法,一上来就站在了道德至高点。 我们星夜驰援而来,主要就是因为发现此地有惊天魔气爆发。 可结果好心援助却被昆仑拒之门外,我们不要脸的啊? 还有,你昆仑现在是什么意思?大家同为正道之士,现在你这样阻拦,我们以后还混不混了? 而且,你昆仑现在这样强硬态度,难不成有什么见不得人事? 看着众人,李玄道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些人挨个掌掴。 这群狗东西,没一个好货,无故跑到人家家里,主人不让进还非要闯,现在还说这样的话。 你听听这人话? “李宗主,我等一体均是这个意思,要么你放开路请我们进去好好说话,要么我们今天直接闯进去!” “毕竟事关南平州安危,不由得我等不放肆!” 赵丽华身为女子,此时也不委婉,反而最是强硬。 各帮派被张恒的剑龙镇住,心里没底的乌合之众也找到了主心骨,再次叫嚷起来。 “昆仑仙宗,不当人子!” “把门让开!没有这么对待援军的!” “你们不让,我们就闯进去,到时伤着磕着,自认倒霉!你们自找的!” 目标从萧晋这个当代大师兄换成了李玄道这位宗主,一帮乌合之众叫的越发激情放肆了。 能当面叱骂大派宗主的机会可不多,可能这辈子也就这一次,必须珍惜,必须好好表现! 人多势众胆气壮,神秀仙盟跟海天会打头,一帮人叫嚣着向前逼迫而来。 萧晋带着一帮弟子气急败坏却不敢动组,只能奋力将人往外推,维持着最后的倔强。 李玄道脸上一片清冷,盯着打头的董海平三人,有心出手教训,但又怕暴露伤势,只能维持着威势,没有动作。 邱若海面红耳赤就要出手,也被李玄道暗中阻止。 一旦真动起手来,事情就不好解决了。 昆仑仙宗现在实在经不起一场风波了。 就算扛过了这场风波,但众口铄金之下,也免不了被这帮人泼一桶脏水,说昆仑仙宗不识好歹,居然痛打援军! 到时候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声绝对跑不了,这种烂名担上了,李玄道怕自己死了都不敢见列祖列宗。 “李宗主,既然一意孤行,那在下就得罪了!” 眼见李玄道沉默不语,李剑锋心中越发坐实了间谍传回的情报。 果然昆仑仙宗此时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而李玄道现今也不过是外强中干,不足为惧。 李剑锋压住心中兴奋,抬手一掌劈出,直取李玄道。 赵丽华董海平两人相继出手,目标依然都是李玄道,其中董海平更是暗中用上了全力。 昆仑仙宗上任宗主杀了海天会上一任南平会首,董海平作为继任者自然想报仇,眼下这就是个好机会! “尔敢!” “师傅小心!” 完全没料到李剑锋几家居然如此胆大妄为,说动手就动手,邱若海目眦欲裂,并指如剑就要反击。 萧晋更是扔下阻拦,拔剑而出往李玄道跳了过去。 他们都很清楚李玄道此刻的伤势,绝对接不住这番攻击。 张恒正准备再出神通,帮李玄道一把,不想有人更快一步。 “阿弥陀佛!” “子不语:乱力怪神!” 一声佛号,一声诵读。 金鼎法师一身佛光如轮,苏世珣身上正气如刀,只轻轻一碰,就将李剑锋三人叠加的攻势化为无形。 “诸位施主,你们着相了!” 金鼎法师神情古拙,目光晶亮,注视着李剑锋三人,双手合十做金刚明王伏魔状,含而不发。 “唰!” 苏世珣没有说话,只是张开手中纸扇,扇面上的山水鱼龙似乎活了,蠢蠢欲动要跳出来。 威慑之意不言而名。 刚喧嚣起来的山门又复安静下来。 僧道儒,多少年垄断天下,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关系盘根节错。 虽然三家对抗无处不在,但这是兄弟阋墙,不容外侮! 金鼎法师人老成精,苏世珣读书见性,怎会看不出李剑锋几人打的什么主意。 想从我们铁三角手里抢饭碗? 你们在想屁吃! “我们此来,是为驰援,而非再生事端。只是大家都想见一见那位儒家圣贤,还请李宗主通融!” 金鼎法师威压住李剑锋等人,苏世珣不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当仁不让上前,名为通融,实则一锤定音。 李玄道脸色难看,他说没见过儒家圣贤是实话实说,结果却不被认可,还被一再逼迫。 沉思一阵,李玄道沉声道:“圣贤前辈乃是前任宗主的知交故人,我虽知他,却奈何圣贤大隐于市,确实无缘得见。你们若是不信,某也没有办法!” 苏世珣沉默了。 李玄道给张恒打的身份补丁有点高,他想强求就会失礼。 这里能跟昆仑仙宗上任宗主身份持平的就是有金鼎法师,但苏世珣知道,老和尚不会自持身份逼迫李玄道。 他们一个儒家修士,一个佛门信徒,实际上都不太会做恶人。 君子欺之以方啊,这个李玄道还是厉害! 论不要脸,我愿称你李玄道最强! 连仙逝多年的老宗主都不放过拿出来利用,你这鬼话编排的可真秀。 张恒默默给李玄道点赞。 “既是老宗主知交故友,那必然有留下传承在昆仑仙宗。见不到我儒家圣贤半圣,不妨让其弟子出来与我辩论比斗一番,也好一解我的心愿!” 沉默片刻,见金鼎法师完全没有出头的意思,苏世珣只能退而求其次。 圣贤见不到,他的弟子总可以! “对,叫圣贤弟子出来也行!三瓜两枣好过两手空空!” 尴尬好久的刘浪终于抓住了展现存在感的机会,在董海平的一再示意下继续跳出来。 反正他已经打算不要脸了,豁出去呗! 李玄道木了。 话都是我瞎编的,上哪给你们找个儒家半圣弟子出来应付差事? 萧晋看出师傅进退两难,咬咬牙准备挺身而出,不想一个清朗的声音抢先出来,他听着有些耳熟。 “区区在下正好是个读书人,这位苏山长是要辩经纶还是斗诗文,我来奉陪!” 张恒昂首挺胸,朗声开口,迎着众人惊诧的目光大步而来。 第10章 胸有疑虑心难定,张恒开口邀论道 看着张恒面色平淡的走来,李玄道有心出声喝退他,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开口。 张恒什么含金量,亲自送他去唐国入学读书的李玄道可太清楚了。 说他肚子里有二两腐儒的酸水都是对腐儒的不尊重。 “张恒,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听到事情不对匆匆赶来的李幼璇,好悬没把后半句话也脱口而出,横竖看张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好歹还记得张恒挂着自己夫君的名头,李幼璇没太让他在大庭广众下不来台,只是呵斥,没有讥讽。 但张恒却并不知李幼璇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他瞥了李幼璇一眼满脸的无语。 咱俩之间不都约法三章说好了吗,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 怎么这会儿…… “妹……妹夫,你还是回来,让我来!” 萧晋好艰难才叫出一声妹夫来,挺身而出的瞬间眼里满写了……快退开,别再给昆仑仙宗丢人的眼色。 张恒有些懵逼的看向萧晋,好你个萧晋,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了,你这舔狗…… “你小子哪冒出来的小白脸!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识相点滚!” 刘浪一见张恒不得人心的样子,可算是抓着抖起来的机会了,怒目圆睁开口就骂。 “小施主一看就是读书种子,但还是回去再多精研些年岁再来!” 方静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忍见张恒当众出丑,也是开口规劝。 “你们昆仑欺人太甚,居然拿出这么个一看就没成色的孬货来应付我们,真当我们没脾气?” “小白脸滚,老子看着你就恶心,充什么大头,死一边去!” “哈哈哈,还辩经纶斗诗文,你先斗赢你家小娘子再出来丢人!” “滑稽,滑天下之大稽!你们昆仑今天看来是不想好了,一而再欺吾等,真当吾等好脾气?” 张恒一句还都还没来得及说,刚一出场,就因为李幼璇的呵斥遭来群起而攻。 或明贬暗讽,或含沙射影,或直言不讳,或横加指责。 一群连昆仑仙宗掌教宗主都骂过的人,对上张恒这个无名小卒直接骂的毫无顾忌。 不过瘾的甚至骂着就从张恒身上引申到了昆仑仙宗头上。 李幼璇恨恨的瞪向众人,心里有些气愤。 张恒纵使再如何入不得他人法眼,但终究是她玉清仙子李幼璇的夫君,怎能任人这般折辱羞辱。 萧晋急的都要出手去拉人了。 李玄道心里也是心疼,他冷眼看向众人顿时爆发出恐怖的威压。 “都闭嘴!” 轰! 一声大喝,山门前顿时鸦雀无声。 在这恐怖的威压下,所有人身躯忍不住微微一颤。 毕竟一方仙门巨擘的灵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倘若李玄道真的身有伤势,那他们未必没有机会,只要舍得一身剐皇帝都能拉下马。 但若李玄道身无伤势,或者只是有伤无碍。 那即使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此造次。 所以当李玄道的声音落下后,众人纷纷闭嘴不敢多言。 他们皆是看向李玄道,似乎打算先静观其变。 然而这时张恒却走了过来。 “玄叔。” 李玄道眉头微蹙:“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凡人可以插手的。” “玄叔你也为昆仑付出这么多年了,适当歇歇,这里有侄儿。”张恒笑道。 闻言李玄道刚准备呵斥他,但随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由问道。 “有把握?” “辩经论道而已,又不是打架。”张恒淡笑道。 李玄道微微颔首:“小心点,不行就退回来,一切有叔父。” 张恒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 见状李幼璇和萧晋二人不禁愣住了,满头问号。 这什么情况? 往日父亲(师尊)不死最疼爱张恒?今日又怎会这般反常,让张恒涉险? 二人想不通,不由同时看向李玄道。 然而就在二人想要开口时,李玄道却忽然以眼神示意微微摇头。 二人这才作罢,只能一脸担忧的看向张恒。 此刻张恒毫无疑问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但他却似乎并没有任何不适。 只见张恒走上前看着金鼎法师和苏世珣。 “二位若要辩经论道,那晚辈斗胆奉陪。” 张恒双唇之间一抹寒光一闪而逝,这般变化细微至极,非儒家大儒不可察觉。 所以此刻当所有人听到这番话,内心不禁纷纷冷笑,似乎都等着看张恒出丑。 “你……嗯?” 苏世珣正要劝退张恒,却见他唇齿之间一闪而没的寒光,顿时眼前一亮。 收发由心,好娴熟的唇枪舌剑之术,好一个儒家耀世神通! 这位必然是我儒家圣贤徒子徒孙,小小年纪便学成唇枪舌剑神通,天赋异禀,惊才绝艳啊! 更好的是得了那位前辈圣贤的真传,一样名声不显和光同尘。 又能在此刻危机使然之际挺身而出,力挽狂澜。 好好好,好的很,不想我儒家圣贤居然教导出这般一个德才兼备的弟子,真是儒家之大喜! 身为儒家大儒,刚才张恒的变化,他自然是尽收眼底,苏世珣心中激动之情险些直接溢出来。 南平宗门林立,人才车载斗量,如过江之鲫,但属于儒家书院的却寥寥无几。 毕竟读书要有所成已经很讲究天赋才情,儒家修行要求就更严苛了。 多少学子一头扎进儒林,皓首穷经一辈子也只是个穷酸腐儒。 求佛修仙还能讲个日积月累,聚沙成塔。 儒门修行却只讲天赋,没有天赋一切皆休。 儒门修行,实在是人才难得啊! “哼,不知死活的小白脸……” 看到张恒不过一届凡人,居然胆敢向苏世珣和金鼎法师这两位儒释两家大能提出辩经论道的话,当下有人忍不住讥讽出声。 “闭嘴!” 但谁知不等此人说完话,只听见耳边有一道暴喝声如惊雷炸响。 此人连忙闭嘴,同时一脸惊恐的看向苏世珣。 心里对张恒好感已经满到爆的苏世珣哪肯一帮乌合之众再嚣张,当即怒喝一声,震的这帮人面无人色,纷纷惶恐的看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儒家苏世珣见过小先生。” 苏世珣笑容可掬语气尽显温和,突然就从正气凛然的书院山长变成了循循善诱的老教习。 这可真是惊掉了一地下巴。 所有人皆是忍不住满脸怀疑人生的看来。 不是,苏世珣你这山长怎么回事?你们读书人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的吗? 李幼璇懵了,萧鼎懵了,就连李玄道都被苏世珣这一通话给秀懵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这货是儒家大儒? 张恒虽然对苏世珣的话一知半解,但此刻他也大概明白,对方是在夸他。 所以当下张恒也和声和气对着苏世珣拱手言道。 “苏山长客气了,晚辈不过凡尘唐国一普通秀才,万万当不起苏山长这一声小先生。” 第11章 与君辩论当世儒,青云直上九重天 “哈哈,有趣有趣,我儒家已经好久没出现如小友这般有意思的人了。” 看着张恒,苏世珣抚掌大笑,不过就能接着他又忽然问道。 “可小友是真的打算要跟我辩论一番?” “为何不?” 面对苏世珣的提问,张恒坦然平淡回复。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可谓都在这二人身上。 这时一直久久未曾开口的金鼎法师却忽然说话了。 “阿弥陀佛!” “小施主还是稳当些好,不如让你背后之人出来!” 此话一出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背后人? 这昆仑书生背后居然还有人。 难不成这昆仑真有一尊儒家圣贤? 所有人齐齐看向李玄道,其中甚至包括李幼璇还有萧晋等一众昆仑弟子长老等等。 他们似乎都想李玄道给他们一个交代。 但结果却是让他们失望了。 李玄道只是静静站立在原地,双目盯着苏世珣和张恒,似乎并没有听到刚才金鼎老和尚的那番话一般。 可就是这般反应,却让众人心中不由一阵忌惮。 因为他们只以为是李玄道默认了那番话,如此那他们还争个屁啊,就算今天能拼死干翻李玄道,那人家本后那尊圣贤又该怎么办。 儒家圣贤那可是能够比肩道家真仙的存在,面对这等大能,哪怕他们齐上都不够人家一只手的打。 所以今日所来心怀不轨之人,此刻一个个都心中有些发颤。 不过与这些人不同是,此刻昆仑的人却是兴奋的激动的。 同时众人内心也对李玄道不由一阵暗自佩服。 不愧是掌教,冷不丁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惊喜。 有这么大的惊喜,您说您掖着藏着干嘛,早说啊,我们就不用这么心惊胆战了,搞得下一秒就会被人攻破山门弄死一般。 不过与所有人内心不同的李玄道,此刻心里却是战战兢兢的。 背后人?他怎么不知道。 那儒家圣贤到底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都是他编的,现在搞得好像真的存在一般。 难道…… 李玄道看向张恒,不禁脸上泛起微笑一副老怀欣慰的样子。 玉之啊,你真是会给叔父弄惊喜,看来叔父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你就说你是哪位隐世大儒甚至半圣的弟子,等回头昆仑的事完了,叔父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大儒。 “这位大师,您是不是想多了。”张恒看向金鼎法师忽然道。 金鼎法师:……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被搞懵逼了。 然而不等金鼎法师开口,只见张恒笑道。 “晚辈就普通一介读书人,昆仑一酸秀才,难不成二位与我这等人辩经论道也畏惧?” 苏世珣:…… 金鼎法师:…… “哈哈,小施主说笑了,贫僧明白了。” 只见金鼎法师短暂的发愣之后,忽然又恍然开朗的笑道。 这一下所有人又懵逼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他们到底在不在同一片土地生存,明明说的同一种话,可为何总感觉懂了又似乎没全部懂。 张恒:…… 对于这老和尚,张恒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但一上来就玩张口就来这一套,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就让他有些无语了。 “既然小友要与我辩经论道,那某便陪上一陪。”苏世珣开口笑道。 话音落下,只见二人之间忽然天光乍现。 随之一朵青云自二人脚下升腾。 众人见此纷纷一副瞠目结舌惊讶的样子。 儒家大儒神通,平步青云! 不愧是当世儒家大儒,这神通……牛啊! 青云承载二人飞起距离众人近百米的头顶停下。 这青云就好似一方论道台一般,二人皆盘膝坐于其上。 昆仑山门前众人抬头看去,迎着阳光不知怎么就感觉张恒和苏世珣身上好似披了一层仙光一般,十分神圣。 “他们好像真的要辩经论道了。”有人滚动了一下喉咙眼中满是不敢置信道。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修行者,听力自然非凡。 张恒与苏世珣虽乘青云而起,但青云之外并未设立结界,所以底下之人将二人的对话也听得真切。 很快青云之上便传来声音。 “自上古天荒年间,我儒家至圣先师生于齐鲁,后乘牛车携弟子周游列国……” “天光元年,汉、齐、萧、周、唐等近百国皆赴稷下求《举贤良对策》,自此诸国之中我儒家崛起……” “然,儒者仁义之士也!儒生,道德之辈也!儒家,君子之学也!终难抵他国……” “于,秦、燕、晋、夏、勃、陇等诸国分别为法、农、墨、黄老等百家之学所独尊……如此我儒家每况愈下,日薄西山,可心又无奈……” …… 对于苏世珣所言,李玄道自然能听懂。 他不禁眯眼看去。 苏世珣与张恒辩经论道似乎并不是直接开口引经据典,而是开口将他儒家的发迹史到辉煌时代再到没落整体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这货到底要干什么? 挖墙脚? 此刻张恒听着苏世珣的话,一时间心里也有些糊涂。 本来他还想着怎么用自己后现代那点知识加上前身留下的学识糊弄一下这位夫子。 但谁知道,苏世珣一上来根本不给他机会,人家不跟你谈经义不谈理想。 偏偏给你讲儒家发家史,这还怎么玩? 开口闭口都在讲儒家有多好有多不容易,但因为以前的一些变故和天元年间内部的一些矛盾,所以搞得儒家分崩离析从此走向没落。 这是大有让他加入儒家的趋势啊。 难不成是为了拉拢他‘背后’那尊圣贤? 此刻苏世珣似乎也没察觉到张恒早已神游天际,依旧抑扬顿挫的说着。 “儒家自至圣先师传承开始,吾之一脉已然数十代……” 张恒听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挥手,出声打断道。 “苏山长可否直言,辩经论道内容。” 苏世珣微愣随之笑道:“可。” “不过,吾此番辩论内容非是经义,而是在儒,敢问小友可否?” 儒?儒家? 张恒有些狐疑的看来,然后只见苏世珣笑道。 “儒家至今已然有数百万年历史,其中有过至圣先师以一己之力有教无类建立儒家时代,有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董子以一己之力将儒家推至巅峰儒生遍布天下的时代,也有儒逆水太凉先生将整个儒家弄得分崩离析至今没落的时代。” “吾敢问,倘若君为儒首该如何令儒家继续传承百万年,或推至巅峰永不衰竭?” 第12章 一言骇然君心动,众人皆疑张子言 张恒:…… 这苏夫子不按套路出牌啊,说好的辩经论道呢? 怎么现在不辩经不论道也就算了,还将辩论改成了请教。 这不是玩他? 不过与此同时,当其余众人听到这话后,不由纷纷看来。 尤其是金鼎法师和李玄道。 虽然他们不知道苏世珣心里是打的什么算盘,但他们也想听听张恒的言论。 毕竟事关传承问题。 万一,万一呢。 万一张恒带来点什么惊喜,那他们这一波岂不是稳赚不赔。 张恒看着苏世珣一时间有些微微发愣。 这苏夫子也是真敢问,不过真还别说,这答案他还真知道。 因为在上一世类似儒家这种事还真在历史中发生过。 而儒家若想崛起,在现如今这个世界毫无疑问定要将其他诸子百家彻底踩在脚底下。 不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定然某一日还能再将儒家拉下去。 而这一点也在这个世界的儒家发展史中发生过。 所以要让儒家重新成为百家的带头大哥,答案显而易见。 那就是掌控思想,掌控话语权。 在上一世那个世界,儒家之所以能从历史中崛起。 无非就是因为,儒家一直将自身和朝堂紧紧的捆绑在一起。 而后便是建学,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只要掌控了思想,为儒家培养出一批‘死忠’。 那等这批死忠未来长大后,再进入政坛,到时候再将舆论权话语权死死掌控在手中。 到时候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虽然两个世界诧异还是有的,这个世界的诸子百家都不是普通人,都是修行者。 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等天下半数人尽知儒而不知百家时,那到时候儒家想不崛起都难。 毕竟百家再强总不能将天下人都杀完,他们也需要人传承也需要统治人,所以等他们再反应过来时,只能想办法效仿或者及时修正。 那彼时定然又是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诞生,而那时儒家至少掌控天下一半人的声音,如此想不上位都不行。 心里做好打算之后,张恒并不打算就这样说出来。 毕竟现在底下这么多人看着呢,答案简单,但你必须要学会装逼,不然怎么会显得你牛逼还尽心尽力? 张恒陷入沉思,同时也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似乎都在期待,张恒能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惊喜。 良久后只见张恒忽然开口道:“其实,这事……不难。” 打的同时他必须要表演到位,不然怎么能让李玄道对他感恩戴德放他走呢。 “还请小先生教我。” 听到张恒说不难,苏世珣当即起身行礼。 底下人顿时哗然。 能让当时大儒这般对待,这天底下恐怕也就他张恒独一份了。 不过同时也有人不屑,不过一黄口小儿能说出什么真理名言,这苏世珣想儒家崛起也是想疯了。 其实这些人哪懂苏世珣的心里,在他看来张恒此刻所言的话和道理必然是其‘背后’那尊圣贤总结的。 而这等存在居然能悄无声息的踏入圣贤,那其道理必然不差,弄不好还真能成为他儒家重新崛起的契机。 张恒站起身来立于青云之上,踱步走了一会儿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对着苏世珣开口道。 “儒家成立至今百万年,单论底蕴其实并不比任何一家差,但偏偏如今儒家没落,苏夫子可是想过其原因?” “原因?”苏世珣愣了愣然后有些不确定道:“小先生以为,现如今儒家没落只因群龙无首,天下之儒分崩离析如一盘散沙?” 张恒低着头和苏世珣对视,他嘴角微微上扬摇了摇头道。 “非也,天荒年过后,天光元年至今天元624年足有数十万年时间,儒家其实出过不少名儒大儒甚至圣贤,可苏夫子以为当时之儒家可曾如上古天荒时儒家一般鼎盛?” 闻言苏世珣眉头微皱,随之摇了摇头。 “诚如小先生所言,天光元年至今数十万年,我儒家确实出过不少名儒、大儒甚至圣贤,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朱子理学,可即使那时也不过是有一点上古我儒家盛世的影子罢了,朱子离开后,我儒家依旧落寞……” 话到最后苏世珣似乎都不忍心继续说下去,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而张恒见此却笑容不减。 好家伙,就这? 他走到苏世珣之前,重新与其对坐。 然后只见张恒淡淡说道。 “依在下之见,其实要让儒家恢复上古巅峰不难,再传承百万年也不难,一法便可破眼前困局。” 苏世珣微愣,然后面色有些激动的起身再对张恒躬身行礼。 “还请小先生教我。” 这次张恒并没有拒绝苏世珣的行礼,因为此番他是真的打算教苏世珣。 “在下看来,儒家之所以没落,只因儒非法、非兵、非农、非名、非黄老、非阴阳……” “法于修律,农于养民,名于论辩,黄老于世外修养,纵横于外交合纵连横……” “而儒于政,于学子,于言论,于风骨,于思想……” “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儒学之道在于交流在于分歧在于成长。” “法有律堂,黄老有道殿,兵有演武堂,而儒有何?” 话到此处张恒声音戛然而止,他双目仅仅盯着苏世珣。 而苏世珣神色黯然,不禁微叹,口中喃呢道:“原来如此……只因儒皆无?” 张恒点了点头然后道。 “儒要有所成,必设学宫,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 “然学宫非一处,亦非书院,主要用于交流辩论分歧之所,且懂得知行合一,以实践出结果,不以单纯理法为真实,如此方可强儒,传儒于千秋万世。” 轰! 随着张恒的话音落下,苏世珣直接怔在了原地。 他瞳孔紧缩,脑海中不断回忆刚才张恒的话。 一时间只感觉好似聆听到了圣言一般。 他口中忍不住轻吟。 “设学宫,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知行合一方可强儒,传至千秋万世!” 第13章 儒家正道苏山长,显圣张子人不知 儒家,可兴! 苏世珣猛然回过神双眼紧紧看着张恒,就好似一个古董商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然而就当他准备开口感谢张恒之时。 忽然间,天空中天光乍现。 所有人忍不住抬头看去。 而当苏世珣看到天空变化时直接惊住了。 他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只见天空中,淡白色的浩然正气好似天降一般,瞬间将二人包裹住。 无尽的浩然之气宛如游龙,一时间震慑住了所有人。 随之有人看到天空异象再变,当即失声指着天空惊叫道。 “那是什么?” 李玄道看去,只见这青天白日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有金光闪动。 而那金光之中还有无数的人影若隐若现的浮动。 旁人见识少或许不识,但李玄道为昆仑仙宗当代掌教却一眼看出来那人影是谁。 儒家诸子,金光耀天,那是文曲星动。 难道苏世珣要突破踏入儒家半圣了? 还是说……玉之有圣贤之姿刚才言论惊动天地意志了? 李玄道心里疑惑,而金鼎法师心里更加疑惑。 就这样众目睽睽下,青云之上浩然正气散去,随之青云缓缓落地。 “此番某受教了,多谢小先生指点之恩。”苏世珣对着张恒再行一礼恭敬道。 张恒却淡淡一笑:“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一群乌合之众此刻看着苏世珣对张恒客气的样子,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李幼璇别扭着眼睛放光,深深看着人群之中好像发光的张恒,突然心里就迷茫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张恒吗? 他不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酸书生吗?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般厉害! 变故突如其来,结束的又莫名其妙,山门前众人情绪都断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是……唱的哪一出? “师傅,咱们还比吗?” 方静悄悄拉了拉金鼎法师的衣袖,瞅着张恒,心有余悸。 “比!” 紧闭双眼的老和尚一个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掷地有声。 “李宗主,此番苏某贸然赶来实在失礼,待日后李宗主若有时间可与小先生同去苏某的书院,彼时苏某定然扫塌相迎。”苏世珣对着李玄道拱手笑道。 李玄道连忙反应过来,也是客气道:“苏山长说笑了。” 苏世珣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在场的这些人,他冷喝道。 “苏某不管尔等与昆仑有何恩怨,但今日苏某既然受了小先生之惠,那定然要替昆仑帮帮场子,谁若敢犯昆仑,那便是与苏某为敌,那便是与我儒家为敌,所以诸位还是想清楚的比较好!”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浑身一颤,尤其是原本叫嚣最厉害的那几人,忍不住下意识的后退小半步。 神经病,不是同来找麻烦的?怎么转眼就‘反叛’了,你儒家的都是这种人? 说完这通话苏世珣忍不住给张恒递了一个无人可以察觉的眼神。 ‘张子,学生做的对否?’ 张恒当下领会也以眼神回应。 ‘不错不错,有本圣三分风采。’ ‘多谢张子夸奖。’ ‘客气客气。’ 对于张恒的身份,其实刚才苏世珣心中已然‘猜测到了’。 浩然天降,文曲星动。 儒家历史上能让这两种异象同时发生的人,除了圣贤就是圣贤。 因为唯有踏入那个阶层的存在才能‘时刻’引起天地意志的注意。 而就在刚才被天降浩然之气包围的瞬间,苏世珣便知道他要找的圣贤是谁了。 对此张恒自然是很无语,不想承认,毕竟若是承认了,那肯定少不了麻烦的。 但事已至此,他又没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说,其实他除了一些符合圣贤的技能外还有千年多的修为外,根本就不是圣贤? 那这话说出,估计苏世珣肯定认为他在扯犊子。 所以刚才张恒干脆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不过同时也给苏世珣说了,替他‘隐瞒’事情真相。 等他‘脱身’之后定会带儒家走向光辉。 对此苏世珣虽然心里疑惑,但却毫不犹豫答应了。 毕竟他今天来昆仑干嘛?还不是为了前几日在昆仑出现的圣贤。 现今事情已完成,那他干嘛不答应。 所以这才有了接下来这一幕。 …… 方静拿求救的眼神去看师兄方生。 结果发现方生不知怎么得,好像突然发现昆仑仙宗的山门别有玄机,一时看的好生入迷,对师弟的求救眼神视而不见。 师弟,不是师兄见死不救,实在是,师傅我打不过,张恒我不敢打。所以师弟,谨遵佛祖教诲,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胆的上,师兄往生咒都准备好了。 张恒之才有目共睹,三言两语说的苏世珣折服,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 对上这样的对手,哪怕他对佛理一窍不通,那也先输了五分。 何况就张恒所展示出来的天资,说他不通佛理,谁也不信。 能将儒家研究如此之深,面对他佛门估摸着在怎么也不会太差。 所以方生面对张恒真的很怂,但师傅有命,弟子必须服其劳,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施主大才,小僧佩服!” 求救失败,方静只能收了心思,挺身对上气势正盛的张恒。 “大才不敢当,侥幸而已。大师有何见教啊?” 这边搞定了苏世珣,张恒很满意自己的一番操作,志得意满的对方静谦虚客气的有点假。 “指教不敢。施主斑斑大才,不愧是儒家圣贤弟子,贫僧何来指教之说。” 方静赶紧双手合十,生怕张恒一言不合拿他开刀。 第14章 昆仑山前众人散,不修仙道终凡人 苏世珣是儒门修士,折服给张恒那是家门内的事情,外人置喙不了。 他方静堂堂五台佛宗菩提院首座,要是当众也折在张恒嘴皮子底下,造成的影响可就大了。 僧道儒三家斗而不破,那还是要斗,输了可是牵连甚广,说不得到时就会被师傅打发下山,给佛祖金身化缘去了。 方静一点不想下山化缘。 所以他谨慎着呢,心里时刻都在想着该怎么赢张恒。 “只是不知施主打算怎么比……” “大和尚你等会!” 方静觉得自己已经够小心注意的了,结果还是被张恒把话打断。 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我怎么就成圣贤弟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恒就奇了,你这个大和尚怎么跟那电视剧里的‘大师’一样呢? 哪有你这种一上来就自说自话给别人加人设的,莫不是下一句就要来一下‘你与我佛有缘’? “施主何必否认!施主刚才折服苏山长引发异象的事情,大家可都看在眼里的!” 方静有些诧异,就你这表现,别说是儒圣弟子,要不是你实在年轻,我都敢说你是儒门大贤! “儒圣弟子?就这?我说过我只是读书人!” 圣贤什么的,张恒一点都不想当,他只想快乐装币,浪遍天下。 李幼璇悄然松开了老父亲遭老罪的胳膊,心中填满了对张恒的惊讶。 他居然不是儒圣弟子,那他这些话,岂不是全凭自己想出来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明明从小到大,都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屌丝,一下子变成可折服当世大儒的大才,怎么可能? 心里始终还执拗着不愿意承认近在眼前的事实。 李幼璇自己都没有发现,今天之前除了厌恶,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张恒,身影已然填满了她的内心。 李玄道作为过来人,不动声色把女儿的变化尽收眼底,心里偷着乐。 玉之啊玉之,不愧是你玄叔我看护长大的,认真起来还是很优秀的吗! 李玄道心里美滋滋,选择性眼瞎,把之前迫不得已才选张恒做女婿的无奈忘得一干二净。 张恒这么优秀,食言而肥的事情,李玄道不介意再多做一次。 一派宗主,脸厚心黑是必须品质。 “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事实如此,诡辩并不能改变什么!” 方静认定了张恒就是儒圣弟子。 一副油盐不进模样。 张恒顿时有些无语了,不过同时他心里也在盘算着该怎样才能赢了这群光头。 要知道他能跟苏世珣扯这么多,全靠上一世积累和这一世前身遗留的知识。 而面对这群僧人,他真的心里有些犯怵。 毕竟佛经佛理这方面他是九窍通了八窍,一窍不通。 思量一番之后,张恒嘴角微微上扬,当即有了主意。 “大和尚,别说我昆仑不讲规矩,既你想比了,那我自当奉陪,只是有一道佛偈要送你!” 额—— “施主请言。”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一首神秀神僧的佛偈送给你,老和尚,不要动不动就金刚伏魔! 出家人,慈悲为怀,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三句话不对就是霹雳降魔手段,你寿眉这么长,我看是白长了! 张恒心里对这帮和尚还是挺有意见的,尤其是这个老和尚。 “好……” 听完张恒的佛偈,方静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可就当他刚反应过来,准备率先对张恒发难时,忽然被金鼎法师开口打断了。 “身如菩提树,菩提,明镜!好,小施主果然佛缘深厚,方生,取我信物来与小施主,我们走!” 金鼎法师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眼眸之中精光爆射。 本以为是儒家天才,与佛祖绝缘,他已经绝望闭眼,求一个心灵清净。 不曾想,居然峰回路转。 这一首佛偈,我佛家罗汉怕也是悟不得啊! 这是个通才! 教导出这位张恒的儒门圣贤,怕是在我佛一道上,比老衲还要高上三分。 “老和尚平生不修佛果,只愿做明王伏魔!” “诸位的心思都收一收,昆仑仙宗我五台佛宗保了!” 金鼎法师慧眼扫过众人,神情不怒自威。 “张恒小施主,若是得闲,还请来我五台山,老和尚扫榻以待!” “阿弥陀佛!” 合十双手一道佛礼,金鼎法师带着两个徒弟就走,干脆利落,大异先前咄咄逼人模样。 “张子……张先生,这是我之信物,至诚书院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告辞!” 得了张恒警告,心中已经完全明了张恒真身的苏世珣不敢怠慢,将手中折扇当做信物塞给张恒,紧跟着就要走。 “只要张先生还在昆仑仙宗一天,我至诚书院就与昆仑仙宗共进退,诸位,后会有期!” 苏世珣抱拳一笑,甩袖出了山门。 …… 领头的,找事的一下子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一群乌合之众,纷纷看向李剑锋和赵丽华这对矮子里面拔高个的神秀仙盟正副盟主。 两人交换一个满是失望的眼神,知道事不可为,今天昆仑仙宗命不该绝。 “既然昆仑仙宗安然无事,咱们也算安心了,一起下山!” 留下句场面话,李剑锋与赵丽华不敢多待,匆匆领人下山而去。 一场闹剧来的突兀,结束的也是迅捷。 只是外人尽去,昆仑仙宗上下具都把目光落在了张恒身上,一时再也移不开了。 大家仿佛都想要再重新认识一下张恒。 眼前这个张恒,真的是他们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吗? 听说魔道邪修有不少转生夺舍的恶毒法门,张恒他会不会…… 山门前,昆仑仙宗弟子一片安静,内心里却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折服儒门书院山长,说退佛宗法师明王。 本就是昆仑仙宗‘大名人’的张恒,这下真是如雷贯耳了。 众多注视张恒的复杂目光之中,李幼璇的目光属最复杂的一个。 对于张恒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是出自心底排斥的,只是经过张恒这一场大发神威,她承认,以后不会再当张恒是不学无术的穷酸。 以今天张恒所展现的才华,李幼璇自认年轻一辈还无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那可是儒家大儒苏世珣和释门大德金鼎法师啊。 可终究是仙凡有别,纵使勉强结合,又有什么好结果呢? 张恒不修仙道,即使胸怀浩然,不入大儒非是圣贤,终究不过凡人。 百年之后,她为昆仑仙子,风华正茂,张恒却已经化作黄土一堆,风流云散。 “好了,都散了!玉之,你随我来!” 李玄道察觉到门下弟子的心态变化,知道他们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张恒的巨大变化,挥手出声让人散了,直接将张恒叫走。 第16章 张子叔父对坐论,心哀难受人鄙夷 张恒沉默了片刻。 他心里忽然觉得跟聪明人一起聊天,只要学会好好利用沉默,这些聪明人总会化身脑补怪,主动帮你完美的补上所有漏洞。 果然,你想让人知道的,人一定会怀疑,人自己想知道的,假的也能自我攻略脑补成真的。 “叔父慧眼明见,我确实跟那位半圣有点关系,但这关系真不深,就一点沾亲带故。” 张恒乐得顺水推舟,顺便还主动帮李玄道的脑补打了个补丁。 你那儒门半圣的人设是大隐于市,我帮你维护他的人设,稍微沾点关系就好了。 “哦,怎么个沾亲带故法,有怎么个关系不深,玉之快详细道来!” 李玄道茶也不喝了,腰杆挺直,整个人都来精神了。 “我算是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也许还不算!” 张恒装作难以启齿模样,说完立马端起茶杯似是遮掩丑态的样子。 “什么叫算是,又还不算?玉之,你说清楚些!” 李玄道急了。 事关拯救昆仑的大恩人,又是高山仰止的儒门半圣,由不得李玄道不心急。 昆仑眼下可是最虚弱的时候,要是真能找到这位儒门半圣,请动他老人家坐镇,当即就可无后顾之忧,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我只听师傅啊老人家梦中传道,偶尔接受几次秘语传音教导,连他老人家面都没见过一次。我真不敢说自己是师傅弟子,叔父!” 张恒面上一片凄苦,心里则乐开了花。 怎么样啊叔父,我给你打的这个补丁很棒,完美符合你心目中那位大隐于市,出尘世外的儒门半圣高人形象! 高人吗,喜欢提携后进,又爱装神弄鬼,是! 看,我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啊,你这……” 这可真够特别啊!你这还真就占了丁点关系啊! 李玄道有点目瞪口呆。 “哎,叔父,这么丢人的事情,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了,可千万帮我保密,不要外传啊!” 张恒捧着茶杯继续哭丧脸,做戏做全套。 “放心玉之,叔父一定替你保密。好了,你先回去,今天经历许多事,幼璇应该很不平静,叔父有伤在身,你这个做丈夫的就多费费心,好好宽慰宽慰她!” 李玄道满心失望,瞬间失去了继续跟张恒交流的兴趣,感觉之前强压下去的伤势都要复发了。 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张恒装苦的脸一木。 不是,叔父,你这也太现实了? 拔掉无情也没你这么快的! 真就拿我当工具人使唤呗? “叔父,幼璇我宽慰不了。现在对她最好的宽慰就是我俩直接和离,我立刻下山,离开昆仑!” 张恒心里恼火,直接给李玄道把事明着开了出来。 “咳咳咳~” 李玄道的回答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咳的脸色煞白,嘴角溢出血渍。 “离离离,玉之你要气死我才甘心吗!小夫妻之间哪来的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多多磨合,互相包容,这日子不就过开了吗!” 劈头盖脸一通训斥,李玄道满脸五劳七伤的控诉张恒不孝。 “咳咳咳~” 不等张恒说话,李玄道的咳嗽又连成串,这次根本停不下来,而且嘴角的血渍眼看就成血流了。 张恒翻起了死鱼眼:…… 卧槽,哥服了! 你们父女两个,一个不讲理,一个不要脸!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快收了神通别咳了,小心一会肺都咳出来了!我不说了,我走还不行吗,可恶! 这尼玛了断因果可太熬人了! 张恒放下茶杯,拂袖而去。 回到家,本以为今天大发神威帮忙退了一伙上门找茬的,李幼璇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少能对他有所改观,结果李幼璇依旧是一副横眉冷对不待见的寡妇脸。 张恒别提多糟心了。 什么狗屁青梅竹马,该是八字不合的冤家对头才是! 我真是欠你们父女俩的! 屋里带了没多大一会,张恒是在受不了李幼璇的冷暴力,一言不发再度拂袖而去。 哥就不信了,偌大个昆仑仙宗,还找不到一个舒心的地方了! 结果这一找,又给张恒找出事了。 “妹夫啊,不是大师兄我说你!” 萧晋神情敬佩中带着怒其不争,焦急中饱含关怀。一把拉住了无所事事满昆仑闲逛的张恒。 “你瞅瞅你这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模样,不怪人家今天骂你小白脸。” 张口就来一通结合实际的贬低,萧晋不顾张恒司马脸,强行拉着就走。 “你是幼璇的夫君,是该好好练练了,就算练不出什么名堂来,至少也把架子撑起来才行啊,不然出去可不尽丢脸了吗!” 一副为你好,苦口婆心的面孔,萧晋将张恒拉倒了练武场,顺手就扔过来一把开山斧。 “来,今天我亲自操练你,相信我,一定把你练出来。你才华那么高,练武必然也有天赋的!石锁我明天就去弄好,你今天先拿这个斧头将就一下。” 我讲究你奶奶个腿!才华跟练武有什么必然联系? 不行,这昆仑无好人,待不成了,走,必须尽快走。 都别想拦着我,哥要下昆仑啊! 第18章 赘婿心中郁闷急,初闻仙道大会始 前有千年修为,后有儒门神通,以为你是个大帝之资的系统,结果你特码原来是吾儿有大帝之资的憨皮! 够了,没爱了! 心里翻了天,张恒精神萎靡又暴躁。 此刻张恒十分怀疑一开始连签两个大爆款是新手大礼包被狗系统贪污了,换成签到再给出来,黑了他的回扣。 签到奖励一下子从大鱼大肉的修为神通跳水成金装版刘皇叔,张恒心态有点崩。 今天除了靠自己当搬运工,客串地球文化传播大使,人前显圣装了把好逼,就再没一件事顺心如意的。 “这昆仑克我,真待不成了!” 张恒黑着脸,再次坚定了赶紧了断因果,无债一身轻,快快下山离开昆仑的信念。 …… 时光匆匆,转眼三月既过。 这天,独属于萧晋跟张恒的训练场上。 张恒一脸的生无可恋,被萧晋强行拖了过来。 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萧晋的魔掌,就像他费尽心思也没办法了断跟李家父女的因果一样。 李家父女和萧晋三个,用不同的三种风格变成三根锁链,死死的纠缠住他,让他快要不能呼吸。 “咦,我这石锁怎么又坏了?谁,到底是谁!我饶不了他!” 看着地上碎的扫一扫能拿去铺路的石锁,萧晋怒了。 多少次了,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跟我的石锁有仇! 别让我抓到,不然揭了你的皮! 张恒一脚平静的麻木,看着萧晋这位古道热肠的当代大师兄跳脚,内心如古井不波。 他的心已经死了。 三个月了,狗系统还是不当人,各种阴间签到奖励铺天盖地。 前所未见,各种各样的美女白洁,张恒快签到凑够一马车了。 拿出来绝对够龙精虎猛的昂藏大汉看的日渐消瘦,萎靡成麻杆。 三个月来,除了功力再度增长,达到了一千五百年,张恒的签到毫无收获。 原先预想的,积累一段签到,成长为天下人都要心平气和跟他好好讲道理的绝世高人计划,直接成了梦幻空花。 所以你以为这三天两头就碎成渣的石锁能是谁干的? 就是我绝世黑手非酋张恒啊! 练练练,练你妹个腿腿! 哥都快烦死了,哪有心情陪你整天自我感觉良好过家家。 狗系统再这么阴间操作下去,哥猴年马月才能短因果,浪下山啊! 一千五百年修为看着不老少,唇枪舌剑神通也很给力。 但这天下高人何其多,谁知道什么时候喝着小酒唱着歌,浪着浪着就浪出来一头隐世老怪吊打一切? 所以光凭千五百年的修为还有唇枪舌剑神通,下山浪迹天下太单薄了。 遇到事根本苟……稳不住。 就在张恒不堪忍受系统折磨,苦苦寻思脱困方法而不得的时候。 李玄道又叫来了邱若海,两人开始商讨事情。 “宗主,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话题还没开始,邱若海上来就关心李玄道的伤势恢复问题。 李玄道作为宗主,他的安危关系到昆仑仙宗,作为长老邱若海不得不时刻寄挂着。 “死是死不了,但要想好利索就难了。那魔灵由灵脉而生,天生有污秽灵气之能,我被他伤了根本,本源污秽,想要彻底好起来,只能靠水磨工夫。” 李玄道脸色凝沉。 他这伤势真的是太麻烦了些。 想死,死不成,想好,好不了。 只能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让心急如焚。 这魔灵可真是害人不浅,祸害了昆仑仙宗多代前辈宗主不算,死了死了还要祸害他,简直流毒无穷。 好在,魔灵被儒门半圣所除,以后不会再有这般麻烦了。 李玄道每每感受如同付骨之髓,纠缠难除的伤势,就心情糟糕,唯一值得开心的是,魔灵荼毒昆仑仙宗也到此为止了。 “我的伤势总有恢复的一天,目前还撑得住。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关于此次仙道大会的事情。” 李玄道郁闷一收,抛出了叫邱若海来的目的,人严肃起来。 “这一届仙道大会该是在仙舟岛举办,宗主心中可有人选?” 仙道大会百年一届,旨在宣扬各大派的实力,好开山门广纳天下俊才。 可以说仙道大会上的表现,直接决定一个门派下一个百年的人才兴盛。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事件,一个宗门里只要还有能喘气的存在,就绝对不会错过。 “我打算让萧晋留守,让幼璇带队前去参与。” 李玄道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萧晋留守?” 邱若海深思一动,小声重复。 他心中有些不解。 若说修为,李幼璇作为宗主亲女儿,自然是不凡的,但萧晋作为大师兄还要比之胜上三分。 萧晋的天分也是极高,虽然年纪轻轻,但比起一些熬资历上来的长老,功力已经毫不逊色了。 这是可以担当大任的一个人。 仙道大会这么重要的一个场合,真把萧晋留下来,是否会不妥?会影响众多弟子心中的评判,认为宗主偏心亲女儿? 这怕是不利于日后宗主之位交接啊。 邱若海一时间想到很多。 “这也是为了尽早锻炼幼璇成才,她一直窝在山上闭门造车,我怎么放心让她当昆仑仙宗的宗主。” 趁我还撑得住,必须让幼璇快些成长起来。 伤及根本,根源被污,这种伤势哪怕能治好,也是天长日久,我若一直被这伤势束缚,迟早被外人看破,到时昆仑虚弱,如何守护祖宗基业? 李玄道心中有他不能明说的考量。 他对自己的伤势持悲观态度。 “萧晋那里,我会亲自向他说明。他是我关门弟子,又与幼璇情同兄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就算有问题,到时该压我也会强行压制下去。 事关昆仑生死的大事,李玄道心里不含糊。 “如此,那随行弟子就由我来选拔。” 邱若海若有所思,沉声请命。 “好,随行弟子选拔交给你。但这次我想让玉之也跟上一起去。” “玉之一起去?” 邱若海很是惊讶,满目的不解。 仙道大会,让张恒跟着去做什么? 第19章 赘婿得宝岳丈赐,此行大会多凶险 邱若海承认,张恒确实才华斐然,惊才绝艳。 但他是个五体不勤的文弱书生啊,跟去仙道大会能做什么? 难不成到时候让他当场赋诗一首,激励士气? 那他也肯放下身段脸面来才行啊。 就张恒那直逼俗世大贤的才华,他哪能干出随军刀笔吏的活来? 邱若海一点都不信,根本无法想象那种画面。 年轻人哪个不持才傲物,身段哪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但若不是为了让张恒跟着去激励士气,邱若海实在想不出,带上他还有什么作用。 总不能,当压舱石。 “幼璇实力虽然够了,但心思太单纯,做人做事太过纯粹,而且性子还倔,我怕她到时候遇事走极端,让玉之跟上,能以防万一。” 李玄道出声解释。 他的女儿,他可太了解了。 纵然张恒是他强行拉郎配给凑的丈夫,但再怎么也是青梅竹马,张恒在自家女儿心里还是有分量的,有他跟着一起去看着,幼璇总会有最后一根保险。 李玄道对张恒的作用很清楚,要求也很低。 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能跟着一起去就行了。 “原来如此,还是宗主考虑周到。那我就先去选拔随行弟子了。” 邱若海选择接受李玄道的解释,礼貌的提出告辞。 只是走出门外,他才一变脸色,神情沉重了下来。 宗主,你嘴上说着伤势无碍的话,却这么着急培养幼璇,甚至不惜为此压制萧晋,连张恒作为保险的这点作用都利用的极致。 培养幼璇真的需要这么急迫了吗? 宗主你的伤势,恐怕绝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哎,风雨飘摇,多事之秋啊。若是那位儒门半圣真是我昆仑之人就好了!” 邱若海满腹愁怨,长长喟叹。 但稍作发泄之后,他只能强打精神,若无其事去做随行弟子选拔的工作。 越是风雨飘摇,自己人越是不能乱了阵脚,否则不等危机来,就先有了倾覆之危。 这点道理,邱若海怎会不懂。 “叮,宿主签到成功,获得奖励增攻丹一枚,可增加百年功力。” 这天子时一过,张恒就按照要求,迫不及待的跑到昆仑仙宗大广场上完成了签到,但获得的奖励依旧很安慰人心。 比起那些杂七杂八的刘皇叔来,增攻丹当然好多了,但比起张恒手红的前两签,差距大的可就不能以道理计了。 “聊胜于无。” 张恒难掩失望,抖手将增攻丹当糖豆吃掉。 “再这么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仰望星空,张恒很忧愁。 宏图大愿,遥遥无期! 大丈夫郁郁久居,有志不能伸,好憋屈啊! “大半夜你不休息,跑到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吓的张恒当场一个机灵。 谁?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张恒豁然转身,目光凌厉。 但等看清了那人的脸,瞬间没了说话的欲望,只想马上离开。 “玉之,怎么一看到我就想走?” 李玄道语气不太好。 “没,我这不是谨遵叔父教诲,这就回去睡觉休息吗!” 张恒不得不停了下来,化身假笑男孩。 要不是因果难断,还寄人篱下,谁稀罕搭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老家伙! 三月来,张恒断断续续多次提过和离下山的事情,奈何每次都被李玄道不要脸的拖了过去。 几番纠缠交锋下来,张恒前身残留下来的那点对李玄道照拂养育的恩情都快消磨完了。 他实在是不想再跟李玄道这个脸厚心黑的老狐狸磨叽了,只想安安心心签到,积攒实力,到是后一锤定音。 李玄道不答应,到时候他真锤! 可惜,奈何狗系统不做人,误我大事。 “哼,油腔滑调。这么能说会道,怎么会这么就还跟幼璇不和睦?” 李玄道不聋不瞎,这么长时间,自然已经知道了女儿跟张恒这对小夫妻到底是怎么相处的,心里那个气就别提了。 明明我女儿那天都折服在你的才华之下了,结果你就处出来这么一个结果? 完婚三月有余,新婚燕尔同室不同床,可真有你的啊张恒。 我女儿哪里配不上你了,要你这么嫌弃? 若不是婚姻结缔,木已成舟,看我不活劈了你! “叔父,你要说幼璇那咱们可就有的说了,你确定要谈她?” 张恒神色不愉。 “哼,你们小夫妻两的事情,我不便多说。但终究幼璇是你妻子,你如今这般错也在你,连自家妻子都制服不了,颜面何在?” 嘴上说不多说,结果开口全是怨气。 “叔父,老了,套路老了啊。就直说,这次找我有事什么事啊?” 三月来交锋,纠缠,你进我退,张恒郁于因果问题总是在李玄道面前讨不到好,但也把他的套路摸的清清楚楚。 所以,李玄道一开口,张恒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那就别演了,怪烦人腻歪的,有事直说。 “不久之后,百年一度的仙道大会将在南平仙舟岛举行,我已经安排幼璇带队前往,我希望你也能跟着一起去一趟。” “不需要你多做什么,只要简单的跟着走一趟就可以了,看顾着幼璇,让她不要被有心人算计坑害即可。” 我恨不得那冷面罗刹女直接让人坑死才好! 张恒心里吐槽,沉默不语。 在这昆仑仙宗困守愁城三个多月了,签到都是一堆垃圾,肯定风水有问题。 现在难得有机会下山,说真的张恒是想答应的。 但这种事情若是开了头,以后要像拒绝就麻烦了。 张恒在衡量,到底值不值得。 “这对六合镜分属顶级法宝,距离灵宝也只有一线之差,若机缘到了,说不得就一跃而升化作灵宝。且给你拿着防身之用。” 见张恒迟迟不说话,李玄道直接拿出了杀手锏,将一个紫金色的金属镜子拿了出来。 “此话当真?” 见到镜子的一刻,张恒眼睛发亮。 穿越三月多,他已经不是什么修真小白了,修行界的法宝跟灵宝都是代表什么,他可清楚的很。 就走一趟的事情,还能免了今晚再受一场李玄道演戏的折磨,貌似不亏。 “东西拿好,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即将闭关疗伤,还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命在出关了,玉之,你要替我……” “打住,我懂,我都明白,我同意了,你女儿就托付给我,放心,绝对没问题!” 一把收好六合镜,张恒答应的十分痛快,只要你不演,咱们什么话都好说。 李玄道:…… 玉之,我突然不怎么想把幼璇托付给你了! 第20章 仙子得知夫婿随,委屈难言心中怨 清晨,晨光微熹。 李幼璇披着晨光,怒气冲冲堵住了李玄道的房门。 “为什么?” 开口就是满怀怨气的质问,李幼璇看着自己的父亲,目光忧愤。 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就这么急着把我送给张恒那家伙吗? 为什么连我去参加个仙道大会也要安排他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有几分才华,他张恒有什么资格跟我去仙道大会! 他去了能干什么?专门负责给我们昆仑仙宗丢人吗! 李幼璇一早从邱若海那里接过带队参加仙道大会的任务时,还是雄心壮志一片,打定主意这次要让昆仑仙宗美名扬天下。 结果当她得知张恒也被安排随行之后,顿时出离的愤怒了。 就像脑袋上平白挨了一锤,李幼璇当场就感觉眼冒金星。 紧接着艰难喘匀了呼吸,她不顾邱若海的阻拦,带着满腔的愤懑一路冲了过来,将正要出门的父亲堵个正着。 “什么为什么?” 李玄道被质问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一大清早的,正要出门呼吸两口新鲜空气,舒缓一下整晚修炼疗伤不见起效的郁闷,就被女儿怒气冲冲堵住门,李玄道满头雾水。 “为什么要让张恒去仙道大会!他去能干什么!” 李幼璇瞪着父亲,尖声质问。 结婚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到底我是你亲闺女还是张恒是你亲儿子! 李幼璇心里委屈又愤怒,今天她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清楚! 哪有你这么坑女儿一次又一次的父亲! “我是谁?” 李玄道脸色难看,不答反问,声音低沉。 可算是明白女儿的无明业火是怎么回事,李玄道心中立刻生起火来。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你这个不孝女,一大早居然跑来堵住我的门质问,简直气煞我也! “是我在问你……” “我是谁!” 李幼璇怒火高涨,结果还是被火气蹭蹭往上涨的李玄道压过一头。 看着父亲因为大怒而苍白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晕红,李幼璇目光中的火气一弱。 “你……是我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我还以为你是哪里蹦出来的野丫头,一点教养都没有!一大早过来叫都不叫我一声,堵着门没头没脸就发火,你想干什么?想气死我好抢班夺权吗?” 李玄道指着女儿,破口大骂。 给你找个丈夫,是想让他帮你,可你倒好,把他当仇人。 我这个当父亲的,脸都不要了,次次帮你维护,不知道替你挡住了张恒多少次和离,你怎么就从来不知道体会一下我这个当父亲的苦衷! 哎,罢了,也是我多年来一心扑在魔脉的事情上,确实倏忽了幼璇的成长,这才造成了今天这幅局面。 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没把幼璇培养好啊。 “罢了罢了,幼璇你也消消火,我也冷静冷静。” 一念及自己在女儿成长过程中,身为父亲的失职缺席,又见女儿泛红的眼眶,李玄道心里的火先泄了。 “女儿啊,爹让你嫁给张恒,让他跟着你一起去仙道大会,从头到尾考虑的都是你啊。” 李玄道拉起女儿的手,语重心长。 “张恒的才华你也见到了,哪怕他只是不能修炼的凡俗,那也是当世大贤,作为你的夫君,他不辱没你的!” “他人又聪明伶俐,知进退,有分寸,跟你相辅相成,必定是你的贤内助啊。” 想起三个月来,跟自己多次就和离商谈,张恒每次败退都是因为自己借口伤重,但却没有一次真正急过眼,事后也不气馁,反而隔不久又锲而不舍的换个角度,重想方法继续纠缠上来。 李玄道心里就对张恒的感官十分明确且欣喜。 他没有看走眼,张恒是个知恩图报,聪明伶俐,为人处世圆滑达练,又有毅力的好孩子。 加上那堪称惊才绝艳的才华,他这个女婿成熟的一点不像个弱冠的年轻人。 比起他遇到事只会走极端,执拗不会变通的女儿可好太多了。 除了在修炼一途上着实没有什么天赋之外,张恒可谓是他的佳婿。 萧晋经常拉着张恒特训却效果不大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爹这些年确实对你多有疏忽,以至于你除了爹还有你大师兄萧晋,就只剩下张恒这个青梅竹马的熟人。” “你说爹不选他做你的夫君,让他在昆仑仙宗立足,难道要爹把你远嫁出去吗?你舍得,爹也不舍的。” “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苦口婆心的说教,拉着女儿的手,李玄道目光渐渐柔和,带着丝丝愧疚。 “爹这次的伤你是知道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你性子太纯,见不得人间疾苦,不识得人间险恶。” “有张恒在你身边陪你百年,你能慢慢成长起来,爹就算现在死了也能安心明目了。” 四目相对,李玄道目光哀愁,真情流露。 “爹你别说了,我知道了,我都知道的。我带着他一起去就是了!” 李幼璇只觉得父亲粗粝的手抓的她手有些疼,她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甩开手,边跑边嚷嚷着走了。 她自己父亲,她可太了解了。 真情流露是真的,为她考虑也是真的。 但不征求她的意见更是真的! 我是昆仑的一份子,但还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像安排宗门子弟一样,只从宗主的身份角度出发解决问题啊爹! 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为什么总是不明白! 有些话,李幼璇心里清楚,但这却无法说出口。 父亲错了,但这错是无法指出的错误,因为这是他的信念,他是一宗之主,不能有错,更不能信念崩塌。 所一李幼璇能怎么办,只能自己抗下所有。 一个不擅长关怀女儿又想解决女儿后顾之忧的老父亲,一个不能直抒胸臆明明讨厌却又要照顾老父亲的别扭乖女儿。 两父女的相处模式,也算是另类的父慈子孝了。 张恒对此一概不知,这会他正在站在山门前纠结着。 第21章 无法吐槽的系统 “请宿主前往昆仑仙宗山门签到,请及时使用签到权限,每日签到次数不积累!” 系统的催促声音在耳边响起,张恒却迟迟不能付诸行动。 实在是,昆仑仙宗的风水真的很成问题。 张恒已经被最近签到的阴间奖励整怕了。 他在思考,要不要再等等,邱若海那边已经来通知了,今天就要出发前往仙道大会。 反正今天子时之前肯定会下昆仑,到时候说不定系统会重新刷新签到地点,就不用浪费一次签到机会了。 说不定换个风水,签到的阴间奖励就没了呢? “算了,不签了,大不了浪费一次签到,人生就是要勇于尝试!” 纠结了半晌,实在是打心底受够了系统阴间签到的折磨,张恒决定今天就奢侈一回。 区区一次签到,区区一个系统,哥还能受制于你,你说啥就是啥还了得。 狗系统真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今天还就不信你的邪。 回到家,继续收拾行李,准备猛虎出笼下昆仑,张恒心情大好,就连看李幼璇的冷脸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毕竟是给自己赚了件灵宝六合镜的女人,得包容着点。 至少也得包容到下次忍不住为止,毕竟现在李幼璇对他也是有价值的人了。 “两件破衣服,一堆穷酸笔墨书籍,有什么好收拾的。” 在老父亲那里受了气没处撒,李幼璇也回来整理包裹,就看张恒乐淘淘的样子不顺眼,便出言讥讽。 “我这人念旧,你懂什么!肤浅。” 张恒的包容心瞬间破防,反唇相讥。 这些可是前身留下的仅有的遗物了,作为替代者,张恒觉得自己有必要,有责任帮他们找个妥当的归处。 比如前身就读的唐国书院就很不错。 这点东西都是前身书院的东西,是李玄道打晕他的时候顺手带回来的,就应该哪里来的归哪里去,清清白白来,清清爽爽走。 这也算是了却前身一桩因果了。 李玄道父女的因果难断,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其他因果也不管了不是。 我张恒考虑事情,条理分明着呢,臭女人休想误导我。 相看两生厌的新婚夫妇,相处的模式总是这么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都恨不得对方气死,自己才是解脱。 “你说谁肤浅?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李幼璇心中的憋屈瞬间爆发,一把将手上整理到一半的包裹扔下,散的满床都是,回过头对张恒怒目而视。 “谁认就是谁,反正没说你。走咯,下昆仑咯!回见啦你!” 哥今天要换风水,哥今天高兴,不跟你这小女子一般见识,先走为敬! 随手一甩报复,张恒跨出门,大步流星,转眼走了个没影。 “咯吱吱~” 李幼璇怒视张恒背影消失在目光之中,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幼璇妹子,此去仙道大会,一定要扬我昆仑声威,多为我昆仑招揽些俊才回来,大哥就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山门之前,举派欢送,萧晋一脸郑重的向清冷的李幼璇嘱咐着。 他对李玄道满心崇敬,对于李玄道要求他坐镇昆仑,放弃在仙道大会扬名的事情答应的毫不犹豫,甚至感觉肩上担子沉重。 古往今来,征战在前确实功绩卓着,但留守在后,坐镇大营的才永远是最被信任的那一个。 有感李玄道的厚重信任,萧晋没有什么错过仙道大会的不满,更多的是期望李幼璇能代替自己完成弘扬昆仑仙宗,多多招揽俊才的热枕。 古道热肠大师兄是个忠厚老实人啊! 真是对不起呢,以前把你当成冷面女的舔狗! 就冲你这份纯粹的真挚,我张恒愿意称你一句大师兄。 跟在随从弟子中,泯然众人的张恒看着萧晋,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这也是个纯粹的好人啊,就是错付了一片真心给李玄道这个老厚黑。 仙道大会百年一届,旨在见证年青一代的成长和潜力,说白了是修行界年轻弟子最大的扬名舞台,错过了再等一百年,可就在没有机会了。 哪怕是以长寿着称的修行界,一百多岁也不能称之为年轻人了。 “一路小心,此去仙舟岛千里之遥,路上行事需多思所想,出发。” 萧晋交代完,李玄道瞅了一眼随行弟子中不起眼的张恒,郑重对李幼璇叮嘱之后催促行动。 李幼璇始终一脸清冷,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一点头,率先出了山门,踏上青石台阶,大步往山下行去。 张恒跟在人群之中,怀揣激动,跨出山门,感觉一股自由香甜的空气扑面而来。 啊哈,广阔无垠,绚烂瑰丽的修真界,哥来了! 虽然这不是张恒一直想要的下昆仑,但不妨碍他心中的涌出的快乐。 游戏上线还得有几次封测公测呢,这次下昆仑就全当测试了呗! “检测到宿主离开初始签到地点,正在重新规划签到目标,请及时关注并使用签到权限。” 系统适时传来的提示,更添了张恒心中的喜悦。 果然,换了风水就是不一样,系统的阴间操作都焕然一新了。 赌对了,签到地点不是定死的。 看来系统还有很多方面值得去好好研究啊。 “宗主,已经走远了,看不见了,回。” 山门前,邱若海遣散了送行的弟子,来到凝立成雕塑的李玄道身旁,小声提醒。 儿行千里母担忧,李幼璇没有母亲,如今下山行走不止千里,人生第一次跟女儿分别这么远,李玄道心中情绪复杂沸腾,自然的代替了母亲的角色。 “咳咳~回,我没什么担心的,只是一向此行至少要跟幼璇分离许久,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咳咳咳~” 不用再在人前装作无事,心情又难以平复,李玄道一句话之间咳嗽不止。 “宗主,我还是先送你去师兄那里,再治治伤。” 邱若海赶紧扶住李玄道,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从脚下的台阶上滑下去,忧愁的提出了建议。 “不,避开人,你扶我回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毫不犹豫拒绝了邱若海提议,李玄道用毋庸置疑的语气下达命令。 他看上去有些急切。 第22章 玉之,藏得很深啊,而我看透了 “宗主,这是我让师兄练的清灵丹,你先服用了,应该对你的伤势恢复有效。” 小心的扶着李玄道回到他的居所,邱若海满脸愁容的掏出一个玉瓶,端来一杯清水。 看李玄道这样子,他又是心疼,又是心焦。 这明显一副强撑病体的模样,还说伤势没有大碍,宗派空虚至此,若是宗主再倒下了,偌大的昆仑仙宗可真就危在旦夕了。 说不得,就会掉出大宗派的阶层了。 修行界广阔无垠不错,但也是宗门林立,竞争激励。 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昆仑仙宗,就等着咱们没落了,立刻化身成豺狼虎豹一拥而上吃的满嘴流油。 先前靠着张恒才打发走了一波,可也不能此次都靠他。 如今昆仑仙宗可真是危机重重呐。 “你有心了,但清灵丹对我也是聊胜于无啊。” 李玄道没有拒绝邱若海的好意,揭开玉瓶倒出一颗清香扑鼻的翠绿丹药,送水一口服了下去。 “咳咳咳……” 丹药入腹,李玄道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吃了毒药一样。 邱若海立刻紧张的站都站不稳当了。 “我没事,只是清灵丹刺激了体内魔灵遗留的余毒,问题不大。” 李玄道深深呼吸,脸色一白,压下了体内躁动的不适,宽慰邱若海。 他的伤势,只有自己清楚,不是那么好拔除的。 但他还能支持的住。 只要这次闭关能有成效,消磨掉部分顽固的魔气,日后再辅以丹药抽丝剥茧治疗就是了。 “宗主,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交代?” 邱若海定了定心神,言归正传。 宗主一看就是在强撑,不想让他太担忧,他就更不想打扰了,快些说完事情,他就赶紧离开,好让宗主尽快闭关疗伤。 这是之前两人已经商量好的对策,萧晋坐镇留守,邱若海居中调度,李玄道趁机闭关疗伤。 若不是有仙道大会的事情拖着,他早在诛除魔灵的那一天就该闭关了,现在已经拖得够久了,再拖下去恐非幸事。 “你觉得,我为幼璇选的夫婿如何?” 李玄道调整好了状态,从跌坐的靠椅上挺起腰,郑重的看着邱若海。 邱若海被问的明显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真的,要是没有张恒之前折服苏世珣,说退金鼎法师一行的文采飞扬一幕。 就张恒文文弱弱小白脸的模样,让他作为李幼璇的夫君,邱若海也跟宗派弟子的想法一致。 那小白脸凭什么能娶走我昆仑仙宗的掌上明珠小仙女了? 就凭他是青梅竹马? 呸,给他脸了真是! 作为看着李幼璇长大的长辈,邱若海实际上比一般爱慕李幼璇的弟子更看不上张恒。 只是碍于李幼璇是李玄道的女儿,张恒又是李玄道这个宗主亲自挑的女婿,邱若海的身份不好说什么。 但是现在又问这个问题,邱若海就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张恒经过之前的彰显才华,如今已然扭转了不少人的观点,不再觉得他配不上李幼璇了。 作为老丈人,你不是该高兴吗?为何要如此严肃的旧事重提? 而且,那是你的女儿女婿,我一个外人,怎么评长论短! 邱若海沉默了,想不明白李玄道如此问的深意。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想法。” 李玄道久等不到回答,开始自说自话。 邱若海略微一惊,目光闪了闪。 宗主,你这伤已经严重到影响神智了吗? 我的念头方才几番回转,我自己都没弄清楚对张恒现在是个什么定位与评价,你就知道了? “玉之自小由我照拂,他的根底我了解的。他很聪明,是个读书的料子,不然我也不会亲自送他去唐国书院。” 李玄道的目光追忆,仿佛在回想当年。 “但就很奇怪,这些年,玉之在唐国默默无闻,毫无成就。以玉之的资质,这是很不应该的。” 李玄道露出深深的怀疑,语气也变得捉摸不定。 “这次前去接他回来成亲,我略作了一番探查,玉之居然真的就像他表现的那样,碌碌无为,是腐儒穷酸一个。” 李玄道表情越发困惑,还有丝丝愤怒。 似乎对张恒没有达到他当初决议送其去读书的预想,心生恼怒。 但很快,这股恼怒便消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沉。 “恰好我昆仑魔灵出世,恰好又在我重伤之际儒门圣贤神兵天降,斩妖除魔。” “而这一切恰好都是在玉之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 “加上前些日子,本来庸碌无为的玉之突然展现惊世才华,丝毫不逊凡尘绝代大儒,甚至一首佛偈,更是昭然他对佛道也有深刻研究。” 自说自话,自问自答到这里,基本凑齐还原了跟张恒有关的所有大事,李玄道停了下来,目光炯炯看向邱若海。 “你说,你听完想到了什么?” 李玄道发问。 “玉之他,藏得很深啊!” 邱若海只能这么说。 虽然不知道张恒为什么藏的深,但可以肯定,他所图必然也很大,大到在行动之前,他不敢有丝毫暴露。 可又为什么,隐藏了那么多年的张恒,突然要在昆仑仙宗暴露呢? 难不成,他的目的就是昆仑仙宗? 想到这个可能,邱若海心中一紧,眼神一利。 “玉之的目标肯定不会是我昆仑。你且安心。” 李玄道这次真的看穿了邱若海心中的想法。 “那玉之他为何深藏不漏,又愿意为昆仑铤而走险?” 邱若海紧张反问。 张恒背后现在可知的就有一位儒门半圣,他隐藏的这么深,是所图甚大,靠山必然不止一个。 “不要多想,自己吓自己。” 李玄道出言点醒邱若海,知道他是关心则乱,是在是昆仑仙宗如今太过虚弱,才让邱若海这个长老疑神疑鬼,风声鹤唳。 心中升起些许愧疚。 是我连累了大家啊。 “我个人猜测,玉之可能真的是那日出手的儒门半圣弟子,尽管玉之在我面前否认,但这反而更坚定了我的猜测。” “玉之那小子,应该是儒门公羊派的嫡传,所以才会做出前请师傅出手救我昆仑,后又亲自下场斗败儒佛两门。” 李玄道笑容欣慰,满脸笃定。 “公羊派?!” 邱若海一阵惊讶。 第23章 口诛笔伐 天下修道宗门如林而立,多如牛毛。 但是真正执掌牛耳的,从来只有僧道儒三门。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儒门作为三门之一,内里同样避免不了竞争存在。 你我都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凭什么你能执掌权柄吃香喝辣,我只能跟着你鞍前马后换一点残羹冷炙果腹? 彼可取而代之! 人心最不可测,争斗不可避免。 派系倾轧,有人就不会杜绝。 铁打的儒门,流水的领袖。 公羊派作为儒家曾经的领袖,也曾一时风光无两。 但奈何,如今领导儒门的是朱杨派,且还有心学在一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朱杨作为儒门领袖,实力势力自然首屈一指。 心学虽然略有不如,但人可是万载之前儒门最后一位大道圣贤阳明先生所传,凭借圣贤之威,自然敢光明正大跟朱杨别苗头。 但无论是心学还是朱杨,都不会允许已经被赶下台的公羊派死灰复燃。 只是公羊派肯定也不会甘心就此雌伏,曾登巅峰,不忍低潮是人之常情。 所以,李玄道若说张恒是公羊派传人,邱若海是信的。 “但是,宗主,如果是公羊派,就更不应该暴露了?” 邱若海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公羊派欲要重回儒门之巅,必然要雌伏下来养精蓄锐积攒力量,以免遭遇杨朱和心学系打击。 但张恒做的好大事,根本就不符合公羊派的作风。 他回昆仑来,做下的事情都太高调了。 若张恒真是公羊派嫡传,他根本就不该干这些事情,更不会让他那位儒门半圣的师傅出手。 “你好好想想,玉之有做过什么大事吗?” 李玄道好整以暇,不顾伤势,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拯救昆仑仙宗的儒门半圣,没人知道他是否是公羊派,从头到尾没有现出过真身,就连至诚书院的山长苏世珣都不敢张口就说他是公羊派。 至于张恒,他确实才华横溢,但也就展现出了才华横溢而已。 但依旧是俗世手段罢了,跟修仙界不接洽的。 说他是公羊派,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只有清楚张恒跟脚的李玄道,才敢笃定说。 “这,这还真是,做了好大事,却半点不占嫌疑啊。玉之,这可真是厉害,难怪宗主对他另眼相待。” 仔细一番回忆思索,邱若海恍然大悟。 张恒明明做下了好大事情,结果却没往身上沾染半点嫌疑。 简直不可思议。 但作为亲身经历者,邱若海细细思索又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于是不得不佩服李玄道的先见之明,提前投资。 这是嫁出去一个昆仑明珠,找回来一个擎天白玉柱当靠山啊! 怪不得宗主敢压制萧晋,让幼璇带队,还要求张恒一起跟着去仙道大会,原来宗主早有筹谋。 我昆仑仙宗有宗主,真是幸甚之至! 邱若海心中一番感慨,又想到了公羊派。 别看公羊派在朱杨跟心学的压制下只能雌伏,连稍微露头的事情都不敢做。 但到底是曾经的儒门领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只凭人家一出手就是儒门半圣,轻松诛灭魔灵,拯救了昆仑仙宗上下来看,公羊派实力雄厚,作为如今虚弱不堪的昆仑仙宗靠山,绰绰有余。 “玉之自幼就聪明伶俐,能做下这等事,我是丝毫不奇怪的。” 李玄道对邱若海的马屁照单全收,本来就是他的先见之明,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今天特意跟你讲明这些,是希望我闭关期间,若是遇到什么事情,要多多替玉之考虑。当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请他出力,想来他就算表面推辞,暗地里还是会帮忙解决的。” 李玄道说出了他急忙找邱若海来交流的真正考量。 相信以玉之的秉性,他必然还是会如我所想一般,关键时刻护住昆仑仙宗。 毕竟我为宗主,幼璇又是钦定下一任宗主,我与他有养育之恩,幼璇与他有夫妻之名,昆仑有事,玉之必不会袖手旁观。 “谨遵宗主令,必不敢忘。宗主,你早些歇息,我先告辞了。” 明白了李玄道的意思,邱若海压下满心激动,赶紧提出告辞。 李玄道强撑着交流这么久,气色越发难看了,邱若海不敢再待下去。 “咳咳咳……” 等邱若海走了,李玄道就是一番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刚才错过的一次性都补回来。 好难才喘匀了呼吸,李玄道脸色更加煞白,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定定的看着,面庞不正常的潮红。 巴掌大的玉佩,色泽温润,透露出一股古拙味道,难掩沧桑气息,隐约似乎映照着灯火,可见丝缕的血气袅袅透露出来。 在玉佩上,雕刻着公羊两个豪迈大字,铁钩银画。 …… “签到地点更新完成,请宿主前往本地最大书院签到。” 下了昆仑,一行人因为李幼璇清冷模样,大家都沉默着匆匆赶路,只有张恒浑不在意,目光四下观望,浏览景色的同时满足一下对新世界的好奇。 直到进了最近的城镇,找了客栈安顿下来,系统的提示响了,张恒这才想起,他差点忘了今天还有签到这一茬。 心心念念下昆仑,路上有点激动,都忘了办正事。 心中告诫自己一番,张恒也没管隔壁的李幼璇,现在她正是不待见自己的时候,没得过去找不自在,径直出门。 小城不大,算是背靠昆仑仙宗讨生活的小地方。 但佛庙和书院并不因为地方小就没有。 张恒算是又见识了这修真界铁三角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霸道。 找了人打听,很快到了地方。 所谓的最大书院也不过就是个私塾,先生也没两个,学生更是寥寥,还各个无精打采,显然在应付差事。 张恒没管这些,也没报太多期待,只要不是阴间奖励,什么都好。 “签到成功,奖励宿主儒门神通口诛笔伐。” 但有时候惊喜来的就是这么不期然。 “这果然还真就换了风水啊?” 张恒大奇,突然就有了对系统深入研究一下的想法。 它到底是怎么个工作原理啊! 第24章 明辨善恶,写尽春秋 “一张口明辨忠奸,一支笔写尽春秋。这次神通说明略叼啊。” 回到客栈,张恒看着有关口诛笔伐的神通简介,心里有些痒痒,忍不住就想找机会实验一番。 奈何没有目标。 李幼璇虽然不对付,但张恒还有底线,没到对她开喷神通的地步。 相看两生厌而已,那就尽量少见或者不见就是了。 反正这一趟出门的报酬已经提前收到了,既然答应了李玄道要照看李幼璇,张恒就说到做到,再忍她一段时间就是。 “等走完仙道大会这一遭,回到昆仑仙宗一定要找机会了结了跟两父女的因果。” 默默揣着怀里的六合镜,张恒信念坚定。 法宝虽好,不可贪多。 李幼璇也只有卖给他老爹能有个好价钱,但人家也不傻,不能回回都卖。 有这六合镜,日后行走江湖的底蕴又多了一份,没必要再贪了。 “对了,研究系统。” 躺上床,感受着不同于桌子拼凑,久违了好几个月的舒适感觉,张恒准备办点正事。 唤出系统界面,张恒第一次仔细的研究起来,想要弄清楚系统工作的原理,看以后能不能多找几个空子……多找几个优势利用起来。 一千六百年功力,加两项神通,张恒感觉还是单薄,必须得尽快加强能力,才有浪迹天涯,享尽天下美景的资本。 两项神通,千六百年功力,就算加上六合镜,张恒觉得也不行。 底牌太少,苟不安稳,这很不好。 一点配不上哥的身份。 穿越客加系统,当不了龙傲天,怎么也不能沦为叶良辰。 嘴强王者,还是算了。 哥是正人君子,喜欢靠实力说话。 “咦,这怎么还有个声望系统?” 蓦的,翻看着系统界面胡思乱想的张恒目光一整,看到了个感兴趣的东西。 “点开点开!” 第一时间下手点开了声望系统的详细子页面,张恒一扫介绍,瞬间来了精神。 “居然可以通过声望来获得能力或者加强能力?这不是定向培养了吗?很好,哥喜欢!” 系统签到的阴间操作阴影还未散尽,看完声望功能介绍的张恒第一时间兴奋了起来。 系统的介绍简单明了。 通过声望,他可以自主选择强化已有的能力,或者自主定向培养一种能力加持自己。 但也不是没有限制,系统鉴于他的儒门身份,只能通过着书立说来获得声望值。 “立德立功立言,儒家三立,上来就直接最高难度的着书立说,没看出来系统的要求还挺高。” 吐槽了一句,张恒心中跃跃欲试。 身为读书人,谁还没有过着书立说的念想了。 “但要从哪方面入手呢?” 这个问题张恒觉得必须得好好思量思量才好决断。 着书立说就算了,微言大义,笔削春秋什么的,想要快速赚取声望有点难。 他一个弱冠之年的小书生,就算把春秋论语这些鸿篇巨着搬运过来又也能怎么样? 得到的质疑非议恐怕比声望还要多。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偏见,可是能跨越世界的,不但是他前世地球上有这种破讲究,这个修仙世界同样也是如此。 “四书五经,山海周易这些注定名留青史的鸿篇巨着暂时与我无缘了。既然高雅的暂时靠不上,就只能走通俗的路子。” 张恒精神振奋,盘腿从床上坐了起来,自言自语着开始沉心思考。 从系统新翻出来的声望是个好东西,他准备好好入手一波。 说不定就能一波肥了,到时拳头一捏,所有人都得跟他心平气和的交流,光想想就有画面了。 美得很。 “通俗就通俗,通俗文学流通范围广,能收一波快钱呢,也不错。” 张恒想到了他看过的千百部小说,要说通俗,那就没有比他看过的网络小说更通俗的文学了。 尤其是其中的小白文,个别大火特火的,哪一个没留下点经典名言啊。 像什么马气大陆,恐怖如斯,可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代表作品么。 “等等,好歹现在是儒门弟子了,真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怕会被人骂死!” 张恒否决了刚想到的好点子,这点子虽好,但在这个世界来说,有毒。 这边的通俗,跟张恒原来地球的通俗可不是一个东西。 网络小说的通俗,拿到这边来,只有挨喷的命。 张恒可不想他的声望都由恶名组成,那太艹了。 哥来是修仙的,又不是来当黑红网红的,荤素不急,什么名都敢赚。 哥是个有操守,有底线的人! 两性话题,亘古不变的焦点,张恒觉得这方面也很有搞头。 操作好了,也是能一波爆肥。 就是,可能会被卫道士抓出来打死点天灯。 哪怕没看过,没读过的人,也听过这书的鼎鼎大名。 某种意义上不逊色于四大名着的超级宝书来的。 “哎,四大名着?两性话题不就是男男女女,情情爱爱那点事吗。我换成红楼梦岂不是更好!” 念头又是一转,计上心来,张恒开心的笑了。 绛珠仙草,转世宝玉啊,别说,红楼梦还挺接修仙界的地气。 宝玉林黛玉,可不都是神仙转世么,放在修真界,紧扣主题啊。 妥了,不想了,就红楼梦。 修仙修仙,儿女情长,李玄道那么大个宗主都放不下女儿,张恒料定,这偌大修仙界,没几个人能真的彻底断了红尘念。 一大堆求仙不修心的修道界人士,怕是没几个能逃得过红楼梦千古痴儿女的打击捕捞。 而且抄红楼梦,被道学先生斩妖除魔的风险小多了。 在逼格上可能还得更胜好几筹。 毕竟,地球上一本红楼梦养活了不少人家,红学可是学派来的。 “声望赚取计划就这么定了。” 张恒也是干脆人,说干就干,觉也不睡了,起身就开始铺纸磨墨,准备一泄心中激情。 第25章 南阳故地,初遇故人 一夜好忙,张恒断断续续拼凑出来红楼梦前三回,但看了又看之后,他一把将劳动成果都撕了,直接扔进废纸篓。 想要凭借记忆完全复制出红楼梦太难了。 这不是诗词,这是一本几经删减,多次增补,前后耗时十余年,倾注了原作者一生心血才完成的巨着,影响力巨大,光凭借记忆,不是想抄就能抄过来的。 本是雄心壮志,奈何出师未捷。 张恒麻了。 为什么上辈子没多看几遍红楼梦? 为什么看那么多装逼打脸的通俗文学? 现在好了,抄个红楼梦都能抄着抄着,直接抄成退婚流的味道,我踏马醉了! 张恒真的挺无语的,原来书看多了会有这种烦恼。 但生活还要继续,日子还在推进,张恒并不打算放弃。 尽量往靠近原着那方面抄就是了,感觉看起来尴尬是因为哥看过原着,知道怎么对比。 但修真界的这帮铁憨憨又不知道红楼梦原着长什么样。 我就是把红楼梦抄的魔改成魂斗罗,这个世界也没人能跳出来指责我。 “就是有点突破不了心里那点底线啊!” 张恒总结经验,发现了问题所在。 披着文人的皮,不知不觉也长了颗文人的心,哪怕只有自己知道,张恒也追求其节操,讲究起底线来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算了,好事多磨,反正声望的使用发现算是意外之喜。有签到奖励打底,不急于一时。就慢慢磨,一本红楼梦,就不信哥磨不出来!” 瞅了眼窗外鱼肚白,张恒悻悻熄了灯,热血被现实打击的退潮,他需要抓紧时间休息,睡个战斗觉,好应付接下来的赶路。 不然走着走着睡着,可就当场社死了。 这是一个君子,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要不得。 酣睡中被李幼璇一脸冷气从被窝拽起来,一通横眉冷对,不归张恒所料,又是一路沉默的赶路。 好在不知道李幼璇是不是出于良心发现,在豪气的派人去车马行买了架马车,把张恒塞了进去,没让困成狗的他来一场走路睡觉的社死表演。 但张恒更多觉得,这马车买的,怕李幼璇为了避免麻烦。 谁让他现在对外的表现就是才气横溢的凡夫俗子呢。 跟不上一帮昆仑仙宗修仙人的赶路速度不是很正常的吗。 被区别对待的张恒没有任何逆反心理,反而乐的清闲。 你们走路哥坐车,一派大家出行风范,虚荣感拉满。 一路赶到唐国南阳城,到了昆仑仙宗的据点,李幼璇才算是准备好好修整一番,张恒也从窝了好几天的车里出来,准备好好发散发散。 出了据点,晃晃悠悠来到南阳城书院附近,在指定地方完成签到,张恒不出意外的得到笔墨纸砚。 离开了昆仑仙宗,确实换了风水,系统的阴间奖励没了,全都换成了聊胜于无的笔墨纸砚四大件。 就比小刘备贩卖商好了一点,成了文房四宝批发商。 “果然,神通签到概率并不高。在昆仑仙宗一连签到两次那样的好运气,大概就是新手礼包的保护了。” 拥有系统时间久了,可对比事例数据也够大了,张恒开始能够抽丝剥茧的拼凑出一些运行机制。 “玉之,张玉之,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呼唤,一个带着喜悦声音来自身后。 张恒回身一看,只见一位风尘仆仆的男子,头戴进梁冠,一身儒生装扮,满脸欣喜之色快步而来。 “是浩源兄,别来无恙!” 张恒一眼认出了来人。 正是前身在唐国书院最好的朋友,张浩源。 说话间张恒瞥了一眼他头上的进梁冠。 这位可是书院的风云人物,能带进梁冠的举人老爷。 不像他的前身,只是区区一秀才。 按理说就他前身那副穷酸样,不该跟张浩源有什么交集,更不可能成为至交好友。 但耐不住缘分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奇妙。 一位只要愿意,随时都能放弃继续科举,摇身一变成为官老爷的举人,书院的风云人物,不知道多少人想凑近都找不到好机会。 偏偏张浩源就跟张恒前身这个书院的秀才小透明成了好朋友。 “你姓张,我也姓张,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张浩源当时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现在张恒回想起来,不想说前身是狗屎运。 大抵应该是前身卓尔不群的人格魅力,让他脱颖而出,才跟张浩然成了好友。 张恒心里只能这么想。 “别来无恙。匆匆数月,不想在南阳得见玉之兄,不知家中要事可是处理好了?” 张浩源喜悦笑脸带着关切。 说起这个,张恒脸上差点一抽。 当初被李玄道直接打晕带走,事后他给书院的交代就是家中有急事。 结果就是硬生生拉郎配,把前身活活给气死了。 如今又说起这事,张恒满口的老槽吐不出来。 “有劳浩源兄记挂,已经无事了?” 赵恒还能怎么说?只能一笔带过。 跟李幼璇成亲的事,他一点不想让书院中的朋友知道。 七尺男儿,被人形如压寨夫人一样强行安排,这太羞耻了。 妥妥的黑历史。 “解决了就好。是了,若是家中急事未曾解决,想来玉之兄也不会有心情第一时间追到南阳城来!” 张浩源放心下来,脸上流露一抹促狭。 “浩源兄这是何意?” 张浩然话里有话,张恒听得不是很懂,但是隐约觉得貌似有点不太妥当,只是不知道这不妥到底是什么。 大抵觉得跟前身有些关联,一时想不起来。 “玉之兄还是消息灵通啊,居然比我还先到一步,不愧是大家的铁杆追求者!” 张浩源笑的促狭,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完他的话,张恒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又是大家,又是铁杆追求者。 张恒一听就能反应个大概。 想不到前身文不成武不就,一副孤芳自赏穷酸样,居然心还挺大。 典型的懒蛤蟆上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小弟只是途径此地,并非浩源兄所想。” 张恒试图否认,展示自己的一身正气。 张浩然就静静看着他,脸色玩味,明显是不相信的。 第26章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招惹 “玉之,这就见外了不是?云裳大家出游南阳,唐都不知道多少人得到消息匆匆追随而来,只求一面之缘。玉之你先到一步,可不能骄傲啊!我会生气的!” 张浩源半真半假,煞有其事。 你看我风尘仆仆,显然是得到消息迟了,紧赶慢赶才刚赶到,你一副悠闲晃荡模样,肯定都已经安顿下来了,还跟我装模作样。 玉之你变了,不是原先那副淳朴模样了。 “你真误会了,我真是途经此地!” 张恒也是无奈。 咋我命犯煞星怎么的? 总莫名其妙遇到这种让人误会的糟心事! 都是前身的错! 好好当你孤芳自赏的穷酸腐儒老老实实不好吗? 追什么名满京都的花魁大家啊! 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你追的上吗,一点不自知。 就心累。 张恒已经想起了前身跟这位云裳大家是怎么一回事。 说白了就是人家的狂热追求者,气氛组的忠实参与者,自甘堕落跳进人家鱼塘还无怨无悔甘之如饴的沙雕。 心心念念想做入幕之宾,奈何才华不够,功夫不到,只能当个求而不得的舔狗。 玛德,这前身真是庙小妖风大,擦不完的屁股屎。 “行行行,我懂我都懂!巧了不是,为兄也是途径此地,恰好听说云裳大家出游到此就来凑个热闹。” 张浩然一副憋说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戏笑,拉起张恒就走。 “更巧的是我还约好了几个个同好之喜的朋友,组了个小小洗尘宴,玉之你有口福了,快跟我走!” 张浩然一副友情尽在不言中,你要演戏我奉陪到底的做派。 这不由分说的模样,张恒真是有口难辩。 你懂个锤子啊你! 哥才不是贪花恋色之徒! 前身也真是贱,放着闭月羞花的李幼璇各种看不上,各种嫌弃憋屈,硬是把自己活生生给气死了。 反过来但是对什么云裳大家死心塌地,一腔狂热。 就闹不明白,你有这份心,顺水推舟花点功夫把李幼璇盘的圆圆润润它不香吗? 那样哥当接盘侠说不定还能畅快点。 非得耍别扭,搞得哥现在也 难做。 那云裳说是大家,但身份前缀特么的是花魁好。 说白了还不是以色娱人出来卖的? 就算卖价高,琴棋书画舞文弄墨沾点儒雅之气又能怎样? 就不是一点朱红万人尝,一双玉臂千人枕了? 放着好好的法拉利你不开,非得上杆子排队租个迈巴赫。 贱,真心贱。 气死偶咧! 有口难辩的张恒被拖着,一路憋得慌,在心里把前身编排了个遍。 “玉之,到了。” 不由分说拖了张恒一路的张浩源停在一处花楼前。 “春满园?” 张恒抬眼一看,牌匾上的名字一看就寓意深远,且门楼修的富丽堂皇,透着一股子靡靡之气。 这一看就是青楼楚馆。 但张恒懒得管,抬脚就往里面走。 心里正烦躁着呢,吃顿好的最重要。 “玉之慢点,今天这一桌请的都是世家子跟宗门子弟,注意些仪容礼貌,交好他们,未来玉之你无论是想入仕途还是进宗门,都有莫大好处。” 张浩源眼疾手快,一把将张恒拉住,郑重其事的交代。 张恒一顿,心生感激。 这位浩源兄是个好人啊,前身真是走了狗屎运。 “多谢浩源兄了,浩源兄有心了!” 张恒郑重谢过,收拾了心情,整了整衣冠。 虽然张浩源做这些对他没啥用,但也是一片好心,不能辜负。 人生得三两个真心好友,是值得开怀的幸事。 这前身到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能交到张浩源这样新城的朋友。 张恒只能说一句,前身死得不冤。 “走玉之,这次必须好好介绍介绍你!” 张浩源高兴的跟张恒把臂同上高楼。 “诸位,浩源来迟,多多恕罪!” 推开一间雅座雕花大门,领着张恒一进来,张浩源就先嬉笑着赔礼。 他自来熟的模样丝毫不见局促,显然张浩然对在座诸位都不陌生。 “光赔罪怎么行?就算你张浩源是举人老爷,那也得罚酒!” 一个眉目间隐约可见一丝戾气的高傲世家子起身出声。 明明该是暖场子烘托气氛的话,从这人口中说出来,听着就像是挑衅。 张恒眉头微皱,这样故作骄矜,装模作样的世家子,格调有点低啊。 在打眼一瞧其他几个就坐的宾客,各个透露着一股子小家子气,不少人看见他却故意视而不见,甚至用嫌弃的眼神打量,张恒心中就愈加对这帮人的身份有了判断。 估计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只会窝在小地方耀武扬威,以至于出了门,身上的豪横气息收都收不住。 懒得与这帮人一般见识,张恒愿意来主要是给张浩源面子,另外就是想大吃一顿,这帮人就当是背景板好了。 就是浪费了张浩源一番好意,但这帮人张恒还真看不上眼。 “好,我先自罚三杯!” 张浩源也是豪爽,咣咣三杯急酒下肚,脸上当下就红了。 他一把拉过张恒,向众人介绍。 “来诸位认识认识,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张恒张玉芝,富有韬略,才高八斗!” 为了给张恒打响名头,张浩源也是春秋笔法玩的飞起,大吹法螺。 但看着张浩源不像作假的模样,张恒苦苦回想,自己都不知道,前身居然在他那里有那么好的印象。 也是奇了怪了。 大概这就叫做投缘。 总不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哦,才高八斗?” 先前起哄世家子斜着眼站了起来,一脸看不上张恒的模样。 “在下赵志继。” 世家子赵志继懒洋洋一拱手,随口做了自我介绍。 “那不知道,兄台在哪里高就,又有何惊世之作啊?” 赵志继挑衅意味十足。 同为读书人,还是世家子,赵志继听不得张浩源对张恒的吹捧。 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就敢才高八斗了? 自古文无第一,我赵志继第一个不服。 张恒面色平静,对赵志继的挑衅浑不在意。 我张玉之,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招待的,你的段位还差太远了,懒得理你。 第27章 真·舔狗之王 “赵兄,我这玉之兄,不到弱冠之年就已经有秀才功名,未来可期啊!” 张浩源这才意识到自己吹捧的有点过,起了反效果,不等张恒说话,赶紧出来圆场。 “嗤,区区秀才。” 赵志继把嘴一撇,看都不再看张恒,一屁股坐了回去。 张浩源的面子还是得给。 举人身份保底也是一地县令,所谓百里侯也不过如此,世家子虽然高傲,但也不是没有脑子。 “赵兄,你这秀才功名何时能换成跟浩源兄一样的举人老爷啊?” 一个附庸风雅的宗门子弟,斜斜的把刀连鞘挂在椅子上,一脸玩味的开口。 刚才三人短暂的交流,算是漏了张恒的底子,一下子再没谁关注他。 “哈哈,王兄,人说三十老明经,六十少进士,我这年纪弱冠都过了快一年了,可急死我了,怎么着明年春闱我也得弄个举人回来。” 赵志继哈哈一笑,知道那王兄什么意思,故意瞅着张恒大声宣言。 一副舍我其谁,你是垃圾的张狂。 “赵兄好志气!来满饮一杯,在此提前预祝赵兄春闱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又一个世家子站出来捧臭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冲着赵志继起哄。 “对对对,提前预祝,这酒必须喝!” “赵兄才高十三斗,天下人共欠赵兄三斗,区区举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怕有些人食不甘味啊!” “喝酒喝酒,管他人闲事作甚,没得晦气!罚酒三杯!” “浩源兄,喝酒,你这个先行一步的举人老爷可不兴妒忌赵兄啊!” 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一桌人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甚至还有人强拉着张浩源,不顾他的尴尬灌酒。 一时间所有人都当张恒是个透明人。 给无法脱身,只能连连投来歉意目光的张浩源一个安心的眼神,张恒心平气和的自己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位置,坐下来拿起筷子,自饮自酌,吃的香甜。 一群鸡鸣犬吠之辈自娱自乐,张恒连理都懒得理会。 明明主场优势,人多势众,结果连骂人都不敢方面直言。 就这还想哥高看一眼?一群怂比…… 就让你们闹腾着,全当哥给的这顿饭份子钱。 吃饱喝足才是真。 一杯酒一口肉,周围人明针暗贬,丝毫不影响张恒自得其乐。 众人都有一拳打在空出的憋屈。 咱们闹的热腾,奈何人家不接招。 就感觉像一群小丑。 没意思,还尴尬。 “浩源兄从唐都来,不知这次可知云裳大家突然出游南阳的缘由?” 闹腾半天张恒没反应,一伙人也失了兴趣,匆匆转移了话题。 都是世家子弟名门高徒,总不能嘴上占不到便宜,直接动手? 土鳖再横也还有三分底线的。 毕竟人是张浩源带来的,奚落一番也就够了,不能搞得场面太直白太难看。 自得其乐的张恒听的心中一动。 暗自鄙视一帮土鳖又当又立,有贼心没贼胆,半途而废。 思绪却也转到了所谓的云裳大家身上。 作为唐都首屈一指,连续三届艳压群芳,夺得花魁大赛胭脂状元的云裳。 不好好发挥优势,在唐都吹箫弄墨,玩才子佳人游戏,突然跑来南阳干什么? 南阳这里虽然是唐国南方重镇,但比起唐都来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跟穷乡僻壤没多大区别。 云裳这种娇柔牡丹花,她受得了南阳的穷困的待遇? 张恒跟前身不一样,对这个云裳没多大兴趣,单纯只是好奇她突然出游南阳这件事。 “我不过区区一举人,哪里知道云大家出游的缘由。也许是静极思动也说不定,特为赵兄这般的南阳俊才而来也说不定。” 张浩源自称区区,小小讽刺反击了一把众人奚落张恒,不给他面子的做派,脸上热情不在。 我带来的人,你们给我往死了打脸,还不兴我表达一下恼怒了! “张举人,你这就没意思了!” 众星捧月的赵志继脸色一变,放下了酒杯,土豪性子就要发作。 我不给你面子可以,你不给我面子就该死! “唉,说道云大家,诸位觉得,咱们南平十大美女,云大家可为魁首乎?” 那个刀都挂不好的王兄不像表面那么粗狂,一见苗头不对,立马在此转移话题。 同时给张浩源猛打眼色,让他收敛。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张浩源心里气不过,但也只能闷头喝酒,不再发言。 “若说南平十大美女之首不好说,但云裳大家必然要有一席之地。” “对,确实少不得云裳大家,否则唐国上下都不能答应!” “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有一席之地就是我云裳大家配不上榜首咯?” “我大云裳居然不配成为榜首?诸位,拔剑,我要代云大家跟你们一决胜负!” “滚蛋,薛蛮子,经过我同意了吗,就代表我家云裳?我看你是要死!” “杨建,要死的是你,敢占我娘子便宜!” “你们都闭嘴,越说越没谱。榜首我推昆仑仙宗李幼璇李仙子,你们赞不赞同!” 男人聚在一起,又是在青楼勾栏,自然谈论的就是美女美色。 众人一番嬉笑怒骂各抒己见,占够了了嘴上便宜,终于有人抛出了让人一时沉默的人选来。 张恒听了,也不禁停下了筷子。 但是没想到,那个最擅长无理取闹的冷面女,居然在民间还有这种大名声。 出乎预料,十分出乎预料啊。 回想婚后的生活,一片水深火热,张恒都觉得没心思关注李幼璇的美貌了,只觉得还行,挺漂亮。 更具体的形容就想不到了,有的只有一口老槽不吐不快。 实在是跟李幼璇朝暮相处太不和谐了,张恒对她真是一点印象分都快没了。 只剩下烦。 “怎么都不说话了?哑巴了?不说就当默认了啊!” 抛出提议的那人得意洋洋催促。 “李仙子钟灵毓秀,神仙中人,堪与皎皎白月共争辉,排这个榜首必然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是否有些不尊重了?” 王中作为宗门弟子,虽然距离昆仑仙宗的高度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要说到李幼璇,他就很有话要说。 我仙门中人,皓月一般的仙子,怎么能跟尘世花魁同榜? 这不是折辱吗! 张恒听得都要翻白眼了。 舔狗见多了,今天算是开了眼,像王中这种舔狗之王,都不能用稀有来概括,简直是奇行种! 第28章 完了,这群人没救了 “李仙子虽然少有出山行走,但每次下昆仑都有人惊鸿一瞥,神受魂与,确实是仙子清伶!” 一片沉默中,赵志继率先开口,语气满满都是憧憬向往之色。 张恒白眼翻的快忍不住了。 说的跟真的一样,姓赵的土鳖你够了! 不就是吃了你一顿白食吗,犯不着这么恶心我! “李仙子共月同辉,不似人间中人啊!可惜无缘一见,深憾之!” 又一个人站出来,高声赞美,神情向往,满目遗憾。 恨不能短寿十年求仙子一见的架势。 张恒感觉吃下去的东西开始往上顶了。 一个两个,都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不要命想往李幼璇面前凑。 真凑过去我怕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曾有缘惊鸿一见仙子御风,那真是轻云闭月,流风回雪,一眼终身,恨不能将时光停止在那一刻。” 又一个世家子长身而起,满脸得意的红光,一副睥睨群雄,快来崇拜我的模样。 众人纷纷投以羡慕妒忌的眼神,恨不能取而代之。 唯独张恒忍的辛苦,生怕一张嘴就有不忍言的事情发生。 还轻云闭月,流风回雪,你眼睛不需要就捐了! 等等,这两个词有点熟啊,我是不是也对李幼璇用过……那算了,你眼睛先留着,不用捐了,因为你跟我一样瞎! “刘潇,你居然见过李仙子,真是深藏不漏!福分呐!” “可恶,刘潇,我嫉妒你了!” “这种好事,怎么没让我遇到过?不行,这次回去我就修桥铺路,也望有朝一日能见仙子一面!” 出乎预料的,之前还为了云裳争论的一帮人,很是认同王中的论点,甚至因为刘潇的点火,个个恨不得撕心裂肺以表忠心。 雅间里一时间赞美不绝,众人纷纷深表遗憾,无缘得见李仙子。 张恒就听的彻底木了。 不是,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都不懂事? 你们的白月光,李仙子的正牌夫君就在这坐着呢,你们跟我玩这么多花活? 而且李幼璇她真有那么好?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不就是个略有姿色的冷面罗刹吗! 一帮色痞,终日沉迷自我幻想,跟嗑药一样,要不成了! “要是能见李仙子一面,此生也算无憾了!” 张浩源闷酒喝的满脸泛红,本来是生气着的,但听了这么久,终究没忍住开口,幽幽抱憾。 众人一时又沉默了,算是一起默认了他的话。 无缘一见李仙子,当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李幼璇,也就那样!” 张恒呢喃出声。 他实在是忍耐不住了。 就不明白一群人脑子里装的是不是都是水,居然对那冷面女心心念念。 真是够了。 看把你们出息的,一个两个,恨不得当场做上白日梦,来一场仙子梦中相会。 真要让你们见着李幼璇,跟她熟悉了,我怕你们直接梦想崩塌,当场崩溃。 指不定就有几个接受不了,拔刀自刎了呢! 一群坐井观天,沉迷幻想不能自拔的沙雕。 尤其是你张浩源,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这么个色坯。 作为好友,我张玉之有责任当头棒喝打醒你! “砰!” “穷酸,容你混吃混喝,你居然胆敢污蔑李仙子,找死不成!” 赵志继拍案而起,当场作色,指着张恒开骂。 “措大,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可笑,你见过李仙子吗?就敢信口开河,大言不惭,立刻滚出去!” “杀才,自己掌嘴,别逼我动手!不然打断你的腿!” 众人纷纷指责谩骂,口出威胁,恨不得当场打死张恒。 张浩源几次张嘴却欲言又止,这次都不想帮张恒说话了。 来自至交好友的背后插刀,他心中的白月光被侮辱了,好气! “臭措大,懒蛤蟆一个好大口气,敢辱我仙门清伶仙子,想试试我刀口不利吗!” 王中更是怒不可释,跳起来,捞过椅子上挂着的刀就要拔。 “云裳大家来了!” 雅间之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喜呼喊,瞬间外面就热闹起来。 巨大的动静连雅间的门扉都拦不住。 群情激奋的雅间内,众人一滞。 怎么这么巧? “云大家面前,不能失了礼数,穷酸,算你走运,先饶你一次。” 赵志继冷哼一声,手指狠狠虚点张恒额头,迫不及待的拉开了雅间大门跑出去一看究竟。 “措大,你的头先寄在你脖子上,等今天过了爷一定来取!” 王中也把刀一收,撂下狠话跟着跑了出去。 美色与张恒相比,他们选择美色。 张恒这种一看就能随时拿捏的小角色,要处置有的是时间。 “呸,杀才算你运气好。” “哼。” “感谢云大家,穷酸。” 一帮人也收了滔天怒火,对张恒骂骂咧咧着,迫不及待的跟了出去。 一时间雅间外的走廊上堆满了一群舔狗摇尾巴的背影。 “看过云大家后玉之你找机会赶紧走,我给你打掩护。” 张浩然最后一个站起来,红着脸满嘴酒气带着激动,拍了拍张恒的肩膀,目光不无担忧,匆匆耳语一番,大步投身到舔狗大军之中。 “啧,一帮自投罗网的傻鱼。” 张恒很想感激张浩然这时候还能替他着相的,但看他比旁人更激动的背影,真心感激不起来。 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张恒擦干净嘴,喝完杯中的酒水,这才出了雅间,也想看一看这云裳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个花魁,居然能把前身迷的泥足深陷。 嗯,确实是泥足深陷。 概因翻阅记忆,张恒就没查到前身见过云裳真容面貌的片段。 连人正脸都没见过,还被搞的五迷三道,不是泥足深陷是什么。 舔狗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前身的拉胯了。 没有跟张浩然一帮人挤在一起,张恒不想跟那帮晦气玩意多接触。 找了个不引人注意,位置又好的偏僻角落,暗中使个劲,张恒不费吹灰之力挤到了前面,占据最好的位置。 “啧!” 结果打眼一看,张恒只觉得好扫兴。 第29章 云裳大家 那云裳大家身段看着修长苗条,虽然一身广袖流云,但仍旧不掩凹凸有致,莲步之间轻摇慢摆的雪白纱衣也是亮眼。 但张恒看她就跟看着妖艳的绿茶似的。 一身自我标榜的白莲花味,冲的张恒感觉呼吸都不对了。 综合起来也就比李幼璇那个冷面罗刹差了个五六七八九十分。 唯一可取的就只剩下一身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典雅气质。 但你一个花魁,摆明了就是出来卖的,故作矜持可以理解,自抬身价吗,赚钱嘛,不磕碜。 可你整成这么一副佛援……儒援样子就十分讨人嫌了。 哥好歹现在也是儒门子弟,就看不过眼的很。 “没脸见人怎么的?带面纱就完了,你还带长帘斗笠就过分了啊!” 最让张恒不能忍耐的是,这个云裳尼玛一身宽衣长袖,从头到脚包的就漏出一双手能看。 卧槽你磕碜谁呢? 你美的惊天动地,还是天妒红颜了?露个脸能遭雷劈还是咋的? 包的这么严实,你莫不是发了麻风病见不成人! 哥还偏就不信这个邪。 张恒很生气。 我来蹭个饭,忍着一堆土鳖叫嚣表演,就好奇云裳你这女人究竟长了张什么狐媚脸,能把前身迷得自投罗网,自带干粮投身你的鱼塘。 结果你踏马给我玩这一套? 求而不得,故作神秘,打造高端茶味人设是? 张恒默动神识,悄然向万众瞩目的云裳探查过去。 “聘婷兮如白莲摇曳,顾盼兮有清泉抚响。云大家虽然无一言与我等,但光只看着,就胜过了千言万语啊!” 有色授魂与的酸儒当场陶醉不能自拔,张口就是一通狗屁不通的夸奖奉承,恨不能为裙下死狗,填坑铺路。 “兄台好文采,说出了我等心声,云大家不愧是京城翘楚,这气质,这身段,这风采,啧啧啧,不知道此来南阳最终便宜了哪家狗才!” 有的色痞大胆直接,毫不掩饰心中的欲望。 “混账你闭嘴,怎么能污了云大家清白!” “云大家仙子一般人物,对才气有加的君子青眼有加怎么了?” “明明是被看添香夜读书的美事佳话,到你嘴里就喷粪,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直白的自然就迎来一帮自我标榜的伪君子义正言辞斥责。 “云大家,看这里,这里,我出千金,可否让我一睹大家如仙容……” “嘭!” 狂热撒币的土豪话还没说完,就被更狂热的拥护一拳撂倒。 “狗才,敢拿金银那些阿堵物来羞辱云大家,找死!” 撂倒土豪的瘦弱书生脸庞充血狂热,看向云裳的闪亮目光恨不能被点为入幕之宾,去一亲芳泽。 结果不管狂热还是撒币,任由一帮人手段尽出,云裳都不为所动,只在老鸨跟龟公的殷切引导下,扶着丫鬟的手莲步轻移,往楼内行去。 就像一群舔狗都是过眼云烟,云裳高冷的像天山绝壁的雪莲花。 一群心存龌龊的浪荡子,云裳在京都见得多了,更见得段位高的多,根本懒得理会一帮子南阳的没档次的土鳖。 “嗯?!” 突然脚下一顿,云裳豁然抬头。 是谁? 居然有人神识探查! 不想南阳城还有能娴熟运用神识之辈,居然藏身在这帮狂蜂浪蝶好色之徒中间窥探,恐怕所图不小! “怎么了小姐?” 扶着云裳的侍女第一时间感觉异常,悄声询问。 老鸨跟龟公在旁边一脸紧张,生怕是哪个不开眼的说了瞎话惹恼云裳,顿时一脸怒气拿刀子一样的眼睛去扫周围的鬼哭神嚎的浪荡子。 云裳大家可是京都来的金凤凰,要是能在我们这春满楼落脚驻趾,哪怕捞不到云大家对姐儿们指点调教,就光是个住过的名头,那也能提升一大截档次。 若是你们这帮混账坏了这好事,饶不了你们,这辈子别想进我春满楼的大门! “没什么,巧儿咱们走。” 云裳目光生电,抬头瞬息便扫春满楼内外,结果却一无所获。 有心再仔细探查,不揪出这个来意不明的神识高人,她心难安,但众目睽睽之下,又由不得她久留。 只好若无其事回了侍女一句,又恢复盛世白莲的骄矜模样,莲步移动往内院走去。 只是这次云裳的脚步明显加快了三分。 “啊啊啊,云裳大家刚才看我了! “放屁,云裳大家明明是看我!” “是我,是我,是我!” 云裳只是抬眼一扫,人都准备走了,结果一帮子狂热拥拓自我脑补,嗨的乱成一团。 一个两个面红耳赤就像打了鸡血,恨不能仰天长啸,当场把自己扒拉干净狂舞一曲。 一个个跟磕了五石散一样。 “都闪开,云裳大家明明是对我有意,特意眉目传情,约我三更后从后院登堂入室,你们一帮垃圾都给我……” 有嗨疯了的当场出了癔症,狂呼大叫着歪嘴一笑胡咧咧。 “嘭!” 不出意外,砂锅大的老拳不等癔症狂徒说完就将他撂倒在地。 “去死混蛋!” 一群激愤的老色胚一拥而上,对狂徒拳打脚踢。 一时间春满楼差点变成了血满楼。 淡定的站在角落,张恒收了神识,不着痕迹的看着脚步加快的云裳,眉头微颦。 这个云裳,恐怕身份不简单啊。 居然身怀宝贝,能挡住我的神识探查。 她来南阳,怕不会是简单的静极思动,想出游看一看京都之外的不同风采。 不过这事与我何干,我就是个路过打酱油的,修整一下就得跟李幼璇那冷面女继续出发了。 再说这女人茶了点,莲了点,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更没危害众生,轮不到我来管闲事。 “茶颜花色看不成算了,回。” 没能一睹云裳庐山真面目虽然有小小遗憾,但张恒也不强求,索性准备打道回府。 站在这帮狂蜂浪蝶之中,张恒感觉别扭。 原谅我不够变态,总是跟你们格格不入。 “刀剑无眼,不想死的都给老子滚开!” 突然晴空一个霹雳,震的春满楼都晃了两晃,一群狂蜂浪蝶更是当场吱喽一声不知道被震晕过去多少个。 满楼为之一惊,张恒脚下一停,往门口看去。 第31章 小先生,我记住你了 “噗呲。” “噗呲。” 两道剑气射出,飞身向楼上而来的悍匪当场血溅三尺。 “砰砰。” 两具尸体坠下楼来重重砸在地上,鲜血混进了他们自己制造的屠戮场中。 楼下一众悍匪纷纷大惊,悚然戒备,不敢再行杀戮。 “谁?想不到青楼楚馆居然还藏着修行高人,但阁下藏头露尾,太不要脸了!” 头领脸上凶相一怔,霍然抬头望向楼上雅间,神色凝重。 他握紧了手中长刀,满身戒备。 一开口就瞬杀他两个部下,不见丝毫烟火气,这是个大高手。 顾不上隐藏身份,头领将体内修为调动到极致。 本已经打算出手的云裳,看了眼毫无反抗就倒下的侍女,目光生起波澜,扫了头领一眼后默默收手,也抬头看向楼上。 这人是谁? 会是之前窥视的那人吗? “什么高人不高人的,我只是尘世中区区读书人,只是看不惯你赶尽杀绝,不给人留活路的狠辣罢了。” 张恒从角落踱步而出,来到栏杆俯视头领等人。 既然已经出手,张恒就没打算再隐藏。 就是有些好奇,明明他准备一口气震晕除了这帮匪徒之外的所有人,不想云裳又一次出乎预料没有中招。 看来这女人身上藏着重宝,要么就是修为高深,否则不可能一而再从哥手上逃脱。 不过无所谓了,哥又不是没脸见人,让她看见哥的英俊面貌就看见了呗。 “不知阁下仙山何处,今日可要跟我等过不去?” 头领看到张恒真容,惊异他的年轻,心中慎重,小心询问。 如此年轻就有这般修为,这年轻人怕是不简单。 先用话拿住他再说,能不起冲突就不起冲突,任务为重,些许颜面丢了就丢了。 “你这人到是会倒打一耙。” 无视云裳探究的注视,张恒冷笑一声,俯视着杀人不眨眼的头领。 明明哥都那么配合,委屈自己装死狗了,结果你偏要赶尽杀绝。 你说,你非逼哥出手,你是不是自寻死路? “阁下这是要架梁子?” 情知事情不能善了,头领脸色阴沉,还想再挣扎一番。 他根本看不透张恒的修为,即使心中暗怒,也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下命令斩草除根,结果节外生枝,弄巧成拙。 现在好了,把自己架在半空下不来台。 想抓了云裳这娘们走人,现在也迟了。 头领紧着手中长刀,暗中给下属发信号,死盯着张恒,准备搏命。 “你这脑子,指定有点大病。我闲的没事架你梁子干什么。” 张恒有点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你抓云裳这娘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哥又不是她的舔狗,想争当杀身成仁的护花使者,犯得着架你梁子? “先生的意思是……” 尽管是被骂了,但峰回路转,惊喜来的太突然,头领有些不敢相信。 现在有本事的读书人都这么好说话的吗? 唉,不愧是读圣贤书的儒门修士,就是恩怨分明啊! 想到某种不可能的可能,头领的心不争气的跳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快。 我今天是鸿运当头啊,绝路都能逢生。 小先生,在下记住你了,只要你今天放我一马,这份恩情来日必报! 头领心理活动复杂,都已经开始计划日后结草衔环了,一旁自动被忽视的云裳也不免紧张,妙目一眨不眨仰望着张恒。 好像生怕张恒放过一帮悍匪似得。 但下一刻张恒开口,云裳大出一口气,那头领的心却死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既然要杀我,那我也就只能勉为其难送你一程。” 张恒言语带笑,面上温文尔雅如沐春风,就差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 嗯,回头就整一把扇子。 身为读书人居然没有扇子,这如何体现哥的风流倜傥,卓尔不群! “多谢先生……嗯?!” 抱拳躬身行礼到半截,突然反应过来,头领脸上死里逃生的笑容僵硬了。 他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送我一程? “玛德小白脸敢耍老子,都给我上,给老子剁了他!” 头领勃然大怒,气的脸都白了。 亏我踏马的还想报答你,狗杀才读书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老子跟你拼了! 心下又羞又怒,头领趁着下属扑出之际,体内修为一炸,死命往大门之外冲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等老子回去点起人马,一定回来剁碎你这狗才拿去喂狗! “想跑?你跑得了吗!” 无视飞身扑来的一帮悍匪,张恒竖指做笔,虚空泼墨。 “杀人者人恒杀之!” 指尖有铁钩银画,开声如霹雳弦惊。 张恒最后一笔落下,口诛笔伐神通瞬息发动。 凛然剑气纵横而出,透体而过扑来的一帮悍匪,倏忽间落在扑到门口的头领身上一搅。 “哗啦啦~” 那头领脚下顿住,脸上愤恨交杂着逃出生天喜色,直接跟截破了的猪尿泡一样,碎成一地。 五脏六腑,肠肠肚肚,零碎的没一样完成的。 只剩下个脑袋还保留着,带着最后一抹逃生的希望咕噜噜滚了两滚,瞪大了眼睛望着大门,死不瞑目。 “噼里啪啦~” 扑向张恒的一众悍匪也没好到哪里去,碎的比头领更彻底,掉下去铺的满地都是。 满是尸体的一楼,刺鼻的血腥味浓郁到极点。 张恒使个宅在昆仑仙宗时无聊学的小法术屏蔽了刺鼻的味道,很满意自己新神通的威力。 不错,这人脑子有大病,哥见不得人间疾苦,出手帮你做个头部以下截肢手术,很成功。 以后你就再也不用为了脑子不好使得罪人了。 以德报怨,日行一善,哥果然功德无量。 云裳凝视着张恒温文尔雅的微笑,感觉目光被刺痛。 这人好狠辣的手段。 一点不像儒门修士。 但他这儒门神通却是做不得假的。 这人怕是个嫉恶如仇之辈! 不可得罪。 云裳心下凛然,根本不敢当张恒是狂蜂浪蝶的舔狗。 她自付美貌还诱惑不了张恒这样的儒门高士。 只当张恒是适逢其会。 心中暗自凛然,云裳整理精神,含步而出。 第32章 被衙门抓走了 “小女子谢过先生救命之恩!今天若不是有先生,小女子怕是……” 伏身行礼,云裳首次开声,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打住,搁我这就别装了。” 不管云裳自我感觉良好,张恒只觉一股茶味冲鼻,连净化空气的法术都挡不住,当即抬手打断。 “这帮人冲你来的,你一个一直在京都逍遥的花魁,一来南阳就惹这么大风光,你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说说,这些人干什么的?为什么一上来就冲你来了,你又是做什么的?” 张恒饶有兴致的看着云裳。 你有绿茶,我有阅历,都是演技臻至巅峰,成了精的老狐狸,这聊斋就别演了? 咱们坦诚点,好不好。 既然都插手救了人了,张恒就想吃个瓜,探究一下云裳这娘们到底藏着什么。 “先生误会了,小女子不过薄有艳名,是个沦落红尘的卖笑可怜人罢了,到是日夜思念想有个正经身份,可惜总是求而不得。” 云裳说着,眼中有泪光闪烁。 “至于说这些人的身份,小女子一个青楼女儿,又从哪里知道。” 娇柔着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云裳我见犹怜,惹人怜惜。 张恒凝视着云裳,目光渐渐不耐。 啧,你倒是有始有终的很,我救你也救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居然还跟我演。 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蠢女人。 算了,爱演就演,懒得理会你。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张恒也就熄了吃瓜的心思,他就是这么随和的一个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不跟我坦诚,我也不稀罕,走了。 张恒鄙视着扫了惺惺作态,天衣无缝的云裳一眼,转身准备去带上张浩源走人。 他愿意插手灭杀一帮悍匪,主要为的还是让张浩源这个友人免于遭罪。 “先生,云裳蒲柳之姿有幸得仙门高人欣赏,他赠送些许宝物护身,刚才这宝物有感暗中被人探查,不知可是先生?” 云裳见张恒真不吃她那一套转身就走,当即心思一转,立马换了新套路。 “若是先生想看云裳真容,云裳这就……” “免了,没兴趣,再见。” 告辞三连,张恒拉起张浩源径直下楼。 一个绿茶婊白莲花,把你能耐的,给脸不要脸,你这瓜哥不稀罕吃了,你爱谁谁去。 “将军,里面有血腥味!” “不好,春满楼肯定出事了,将军快去看看!” “全部都有,把春满楼围起来,你们几个跟本将军一起进去。” 门外突然传来吵杂呼呵之声,一阵匆匆脚步声散开,显然正在包围春满楼。 “将军,这,这,这……” 一个巡城官兵当先挎刀而入,进门来一见血腥的场景,当即脸色煞白,被刺鼻血气冲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用的东西,躲一边去。” 一个络腮胡的粗狂将军挥手拨开官兵,面对满堂的残肢断臂只是眉头一皱,浑然不觉难受。 一双铜铃大眼扫视春满楼上下,将军见到娉娉婷婷立身血腥修罗场,如同白莲出淤泥而不染的云裳,眼神一亮。 旋即,他看到了挽着昏迷的张浩源下楼的张恒。 “居然敢在南阳城内做下如此大案,相关人等全都带回去调查。先把那个小白脸抓了!” 将军声如洪钟,豁然一指张恒,断然下令。 “小子,识相点别反抗,乖乖听我们将军的,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呛啷!” 拔刀在手,一帮被血腥冲的脸色极差的巡城官兵恶行恶相扑上来,将张恒团团围住。 “你们怎么胡乱抓人?我有秀才功名在身,我扶着的这位更是举人士子,你们放尊重点。” 面对一帮如狼似虎的官兵,张恒正气凛然,怡然不惧。 唐国国情,有功名在身的儒门士子,见官不跪,且享受国家供养津贴。 张恒前身能在唐国蹉跎多年,还有心思追逐花魁,想当入幕之宾,除了李玄道的接济,靠的可都是这份月供五石粟米的津贴。 “少废话,给我押走!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将军也照抓不误!” 张恒一身正气镇住了一帮官兵,却镇不住粗狂的巡城将军。 “呵,敢抓我?真是不知死活。” 今天哥算是碰到头铁了,行,你们是官身,哥不好直接动手,那就先陪你们玩玩,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一帮官兵得了严令,当下把心一横,有人架走了张浩源,其余人等将刀往张恒身前一怼,推着他就往外走。 “哎,不是说带走所有人吗?凭什么那娘们你们不抓?” 是不是性别歧视?是不是看不起人?你们这帮双标狗! 到了门口,张恒回头一看,如狼似虎而入的官兵抓起昏迷的人就走,连碎成一地的尸体都没放过,偏偏就没一个对云裳动手的,顿时就心里不平衡了。 怎么了,花魁就了不起啊,你们这帮瞎了狗眼的家伙,居然对那娘们视而不见,是不是瞎! “闭嘴,再敢咆哮,先给本将军打烂他的嘴。出了事,本将军担着。” 粗狂将军铜铃大眼爆射怒火,瞪着张恒大声呵斥。 “呵呵。” 张恒也是服了,冷笑一声,选择好汉不吃眼前亏。 没必要为了一群瞎了眼的白痴掀桌子。 等我见到你们上官了,再看你们能耐不能耐。 “笑什么笑,快走。” 有人壮胆,官兵对张恒也不客气了,完全无视他的秀才身份。 张恒懒得跟小人计较,放开神识一探,确认张浩源没有危险,便淡笑着任由官兵带着走。 “咣当!” 半刻钟后,粗暴关闭的牢门一阵响动。 “老实在里面待着,穷酸秀才别耍花样。” 押送的官兵凶恶警告,狠狠将牢门锁死。 张恒司马脸:…… 喂,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吗?说好了到衙门调查呢?审问都没有,怎么就直接给哥扔大牢里来了? 你们言而无信,说话不讲信用啊! 放我出去,我要见你们上官,我要投诉你们! 张恒心态炸了。 做了两辈子人,一直都奉公守法,结果穿越了人生第一次吃上牢饭了。 这踏马整的叫什么事啊。 一帮不讲规矩的龟孙,哥记住你们了,都给哥等着! 第34章 这不巧了吗 “都给我让开!” 伴随着一声清喝,凛冽的剑光一闪。 “轰隆~” 整个牢房都好似抖了两抖。 “咳咳~” 簌簌而落的灰尘呛的李承晚两人一阵咳嗽。 “不好了,那女人打进来,城主快退,我来掩护!” 牢头也是个有心思的,一见情况不对,战战兢兢咬着牙跳起来挡在李承晚身前,一副忠肝义胆的英豪模样。 “狗东西,死一边去!” 史功黑着脸上去一脚就把老头蹦到墙上。 这大牢就一个入口,人从那边打进来了,你掩护个锤子。 有本本将军在,用得着你表忠心! 李承晚沉着脸,不发一言,锐利目光紧盯款步而来,携一身清冷的李幼璇。 “不知仙子所来何事?为何要闯我南阳大牢?” 看清李幼璇面貌的一刻,惊艳之色在眼中一闪而过,李承晚抖擞威严,沉声发问。 昆仑仙宗又如何,这南阳城是我唐国地界,决不能弱了我一城之主的威仪,弱了我唐国国格。 史功感觉腿有点抖。 真是昆仑玉清仙子当面? 是了,这女子容貌如此惊艳,让人一眼难忘,不是玉清仙子当面又是谁。 但我的大城主啊,既然知道这位是昆仑玉清仙子你还敢当面质询,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人家仙门中人,杀我们还不如屠狗一样。 这时候还讲究什么气度威仪啊,这可害苦了我了啊! 史功现实惊艳李幼璇的美貌,哪怕此刻她俏脸寒煞依旧让人一眼终身。 旋即史功头上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生怕李幼璇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 仙门上派杀个俗世凡人,那可太常见了。 “你就是南阳城主?” 李幼璇冷眼一看李承晚,全然没将他放在心上。 区区俗世凡流,哪怕是城主也不过是大号蝼蚁。 “我来带走我的人。” 冷言冷语用着陈述的口吻,李幼璇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素手一抚,便将牢门打开。 “出来,跟我走。” 李幼璇恨恨瞪了看戏的张恒一眼,甩袖就走。 这破地方,多待一秒都是对她的冒犯跟折磨。 “现在知道我的身……” 张恒也不在意李幼璇的态度,一步跨出牢门,昂首挺胸正要跟李承晚史功两人好好掰扯掰扯,让他们知道是你们疯了,不是我疯了。 “闭嘴,马上跟我走,再迟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李幼璇出离愤怒的呵斥打断了张恒的显摆。 你要敢说出你是我夫君的话来,我今天绝对要打断你的腿,把你扔回昆仑去给我爹! 得知张恒被人抓进大牢的第一时间,李幼璇就压不住心头的邪火。 还以为你下山来变老实了,结果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才刚一进城,你就迫不及待给我丢人现眼! 张恒你这个混蛋,当初我就不该同意带你同行。 李幼璇感觉心中的邪火快要压制不住当场爆发了,赶紧加快脚步。 “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计较。” 张恒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悻悻扔下句场面话,老老实实快步跟上李幼璇。 这次算我理亏,连累了你这冷面女了,忍你一次。 出了大牢,一路沉默回到客栈。 “啪!” 进了张恒房间,刚把门关上,李幼璇就一掌拍在桌上,对他怒目而视。 “你干的好事!” 气势汹汹的喝问满含邪火,忍了一路的李幼璇爆发了。 “我也是冤枉的啊?谁知道配合调查居然给我直接扔牢房里去了。这南阳城当官的太不地道了,简直不当人子!” 说起这个张恒也气,好好的吃饭喝酒看戏,碰上悍匪杀人掳掠,日行一善出手救人,结果被那个络腮胡将军坑进大牢,差点吃上牢饭了都。 马德,貌似忠厚的家伙果然都不是好人! “啪!” 李幼璇俏脸上冷气更重,又一巴掌拍在桌上。 “咔嚓!” 一声裂响,桌子直接被拍碎在地。 “还想狡辩,我说的是这个吗?你老实交代,为什么去喝花酒!” 一想到张恒居然跑去喝花酒,李幼璇就暴怒难耐,心头的邪火跟野草一样疯狂滋生。 我们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我好歹也是我父交托,你明媒正娶过了门的妻子。 你刚下昆仑,屁股都没捂热乎,居然就跑出去喝花酒,你将我置于何地? 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你让我脸面何在,日后如何做人! 张恒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东西,我恨不得现在就一掌劈了你! “啊哈哈,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这不巧了吗,久未相见的好友相邀,我实在推脱不过,不就勉为其难吗。都是场面上的应付事。” 完犊子,这事抹不过去了。 张恒抹着鼻子打哈哈,心里尴尬的一批。 真追究起来,这事还真就是他做的不地道。 以前在昆仑仙宗上怎么争锋相对都没问题,那都是当面鼓对面锣的敞亮事,张恒问心无愧。 唯独这次上青楼,算是欠考虑,背后捅了李幼璇一刀。 “放心,我就喝酒吃菜,连个曲都没听。” 张恒嘴上干巴巴的辩解着。 心里仔细一回想,妹的,可不是吗,光吃饭喝酒被人骂了,还救人救进了大牢,这一趟青楼真是上的亏大了。 都怪前身,当什么不好非要当狂蜂浪蝶钻云裳那娘们的鱼塘,害的我也起了好奇心,想要一见那娘们的庐山真面目了一段前身因果。 结果狗肉没吃着,反惹一身骚。 “你还想听曲?是不是当红头牌也给你端上来一盆啊!” 李幼璇声调都变尖了,她感觉眼睛都要冒火了。 张恒你个王八蛋,你是不是吃定我不敢动手! “啧,你犯得着吗,你这就没意思了,我都是实话实说。” 张恒脸一拉,感觉十分无趣。 这女人你什么脑回路,我怎么就想听曲了,怎么又翻牌了。 咦,话说你一个女儿家家,又常年窝在昆仑仙宗,你咋对这青楼勾栏的道道这么熟悉。 哎哎哎,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没想到啊李幼璇,原来你是这样的李幼璇! 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从今天开始,到我办事回来之前,你不许踏出客栈一步,我会让林英师妹盯死你!” 喘了两口粗气,李幼璇撂下话甩手而去。 她怕再不走就忍不住张恒戏谑的眼神一巴掌扇过去。 第35章 再遇友人 “你等会!” 张恒转身叫住了李幼璇。 “你出去干什么我管不着,不过你既然对我跟朋友饮宴欢聚这么大意见,那你可吸取点教训,出去了少跟不相干的男人凑近乎。” “免得传出去名声上好说不好听。” 青楼勾栏的门道你门清的,我有点不放心啊。 毕竟你爹让我看着你点,我都是拿了报酬的,不能坐视不管。 “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应该懂。” 感觉口气有点太硬,毕竟自己理亏在先,张恒顿了一顿,又温声补充了一句。 “张玉之!” 顿住脚步,豁然回头,李幼璇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张恒的名字。 她死死瞪着张恒,眼圈都开始泛红了。 张恒吓了一跳。 喂,你这女人,我纯粹是履行职责来着,你这么凶,咋还急眼了呢。 看样子像要吃人似的。 “你想干嘛?别不识好歹啊,我就怕你没经验,行差踏错。外面可不比昆仑仙宗,红尘中人心阴暗着呢,小心歪嘴和尚念经,须知积毁销骨。” 有点不能接受李幼璇看待阶级仇人的凶狠眼神,但张恒还是秉承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对她循循善诱,苦口婆心的教导。 “管好你自己,我的事不用你管!” 恨声扔下话,李幼璇刀子一样剜了张恒一眼,长袖跟鞭子一样甩出啪的一声,眼中水光波动,愤然转头离开。 贼喊捉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说的老气横秋头头是道的张恒,李幼璇怕她再多看一眼就忍不住超度了他。 明明是你去青楼勾栏喝花酒喝进了大牢,若不是我救你出来,你就等着大牢里面发霉,现在居然还有脸一本正经的教训我? 我李幼璇一生清名尽毁,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这女人……不会是哭了?” 张恒悻悻站了片刻,蓦然想起李幼璇转身一刻他似乎隐约看到了一抹水光,不禁有些迟疑起来。 怎么还哭上了呢? “不至于,不至于。根本不可能的,冷面罗刹怎么可能会哭。就李幼璇那狗脾气,哭是什么场面,想象不到啊。” 也不敢想。 张恒哑然失笑自己的多心。 李幼璇多执拗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哭呢。 一定是我今天经历太多,精神疲惫有点眼花了。 算了,这女人不识抬举,就别让她自生自灭去,咱哥们干点正事要紧。 叫来跑堂的打扫打扫,重新换上桌子,张恒铺开系统奖励的文房四宝,再次一头扎进红楼梦的汪洋大海之中。 逐字逐句的琢磨推敲,一个标点一个标点的反复校对,时间悄然流逝,张恒慢慢煎熬的苦不堪言。 “做文抄公做成我这样艰难的,恐怕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好艰难才觉得改无可改,张恒看着今天硬磨出来的两章成果,感觉味道正了不少,但还是缺点内核,无奈自嘲一笑,继续毁掉了事。 匆匆吃了点东西,洗漱之后上床。 睡觉,做文章的事情急不来。 翌日,鸡鸣过了三遍,张恒被吵醒。 推开窗子,街上还有些寂静,东方鱼肚白,还没有晨光升起。 深吸一口清新空气,精神焕然,张恒伸了伸懒腰,驱散一夜好睡残留的缱绻眷懒。 “小二,清粥小菜给我备……你是谁?” 推开门正要招呼小二送上热乎乎的朝食,结果一抬眼张恒差点吓一跳。 一个昆仑仙宗弟子装束的女人抱着刀,冷飕飕的就站在他门口,跟巡捕房的衙役一样,面无表情看着张恒。 “我是林英,奉少宗主之命,看护你。” 英气细眉入云鬓,唇红齿白,面容清秀,带着跟李幼璇神似的清冷,林英的声音听着脆脆的,但没有感情。 一看你就是李幼璇的死党心腹,连表情都要学她! 张恒反应过来,李幼璇昨天确实说过会让人来看着他。 但当面看着林英,张恒心里忍不住就想吐槽。 你说学谁不好,非要学李幼璇那女人当冷面罗刹。 李幼璇是把我祸祸了,把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了,可你就不怕学她学成老姑婆啊! 成天冷着一张脸的女人,再漂亮也没人要的。 修仙求道也讲究财侣法地的,一个人成不了事的。 算了,交浅言深,你爱看着就看着,我要听你一句就算我输。 知道了林英的来意,张恒心思转了几下,径直去找小二点朝食。 “呼,舒坦。” 一碗老火粥下肚,配上两口脆爽的黄瓜片,整个人神清气爽。 放下碗筷,张恒扫了一眼陆续出门来朝食的昆仑弟子们,没见到李幼璇,便知道她很可能昨天就走了。 “也不知道什么事情那么急不可耐。” 别真是去会小白脸,不然哥说不得真就要发飙了。 瞎想了一下,张恒吃饱喝足,准备上街溜达一圈消消食。 顺便看看,哪里有做折扇的铺子,他准备去做上一把。 之前就有这心思来着,就照着苏世珣留下当信物的折扇款式来做好了。 想必书院山长用的折扇,款式应该还是有点档次的。 张恒出了客栈,林英意料之外的并没有阻拦,就一声不吭,左右不离的跟着。 张恒也没管她,看着一顿饭功夫已经热闹起来街道,悠闲的开始晃悠。 “玉之兄,早啊。一大早就这么闲情逸致,要不要陪我来一碗混沌?这南阳的紫虾皮混沌可是一绝!” 路过街边一处混沌摊的时候,张浩源的声音响起。 却是他正在这里吃朝食。 “是浩源兄,见兄无事,我就放心了。紫虾皮混沌是个什么讲究?” 见是张浩源,张恒也不拒绝,顺势在他旁边坐下。 “哎,昨日真是好惊险,好在你我都无事。这些仙道人物真是肆无忌惮,不过听说城主为此震怒正在彻查,咱们就不用管了。” “说道紫虾皮馄饨,南阳城最是一绝的小吃,为兄也是慕名而来,到底好在哪里,咱么一起吃上一碗就知道了。” 后怕一闪而过,有些唏嘘,张浩源热情的跟张恒交谈起来。 “嗯?不知这位是?” 看到等张恒坐下,抱刀停在三步之外的林英,张浩源这才发现原来这女子是跟张恒的,不禁好奇询问。 “哦,这位叫林英,是昆仑仙宗弟子,算是……保护我的。” 张恒没好说是监视他的。 “居然是昆仑仙宗高徒,玉之你厉害啊!” 张浩源不禁审视张恒,仿佛想看看他到底哪里不凡,居然混到昆仑仙宗这种仙门上派的高徒来做护卫。 第36章 阁老来了 “浅了,浩源兄浅了啊。” 张恒淡然一笑,就差一把折扇啪的一开。 “我辈读书人,笑公卿,傲王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最是清流富贵人。莫说是昆仑仙宗高徒,你看他昆仑仙宗玉清仙子当面,我都不假辞色。” 装比是刚需,碰到了就不能放过。 张恒笑的甚是笃定潇洒。 玉清仙子李幼璇,我跟她当面非但不假辞色,我还跟她拍桌子瞪眼呢。 这才到哪你就惊讶了,要不是不想要这昆仑女婿的身份,哥真找机会让你好好开开眼。 “哈哈。” 张浩源笑的有些尴尬,等他偷眼一看表情清冷没有变化的林英,这才放下心来。 张恒说的话有点嚣张了,他真怕林英抱着的刀噌的一下抽出来,直接让他们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好在人家仙门上派不屑于跟他们这帮凡俗较真。 “过了过了,玉之兄过了。” 赶紧拉了拉张恒,张浩源压了压他嚣张的气焰。 “玉之兄,我辈读书人还是多谦虚些,虚怀若谷的好。再者,我等儒门子弟,前途具在学院跟朝廷,不可跟仙门上派牵扯过多,否则怕是麻烦多多。” 压低了声音,张浩源郑重在张恒耳边劝诫。 仙门上派,俗世王朝,这可是自古以来就相互对立两方来着。 神权与王权,东风与西风,若不是一直无法彻底压过另一方,岂会一山容二虎。 读书人走仕途,可不敢跟仙道众人牵扯过甚,否则前途艰难。 “多谢浩源兄提点,馄饨来了,咱们吃着。” 没驳张浩源的好心,张恒自家人知自家事,索性转移了话题。 朝廷仕途什么的,张恒是从来没想过的。 我连昆仑女婿都不想当,我还颠颠跑去寒窗苦读,给座师鞍前马后,再请一堆上官跟皇帝压在头上。 我心得多大,这么给自己找不自在。 于学,哥只求逍遥红尘,于道,哥只想飘然物外。 哥的人生目前就这两点追求,其他都是逢场作戏。 “嗯,这馄饨不错啊,汤头浓而不腻,馄饨皮薄馅鲜,配上青绿葱花,再点着咸香惹眼的紫虾皮如同点点繁星入碗,有颜有味,不愧是南阳一绝,浩源兄也快尝尝。” 一口馄饨入口,张恒眼睛亮了,不禁开口赞美。 果然纯天然,无污染的美食不可辜负。 “真的?” 张恒说的有点多,张浩源将信将疑,但一口馄饨入口,他信了。 “老板,给这位美女也来一碗馄饨,账算他身上!” 张恒没有吃独食的习惯,也给林英点了一份。 借花献佛的事,惠而不费。 “玉之兄你真是,罢了,不与你计较。” 张浩源哭笑不得点了点张恒,一起埋头大吃。 “嗝~” 一老碗馄饨下肚,一早上吃了两顿朝食,张恒站起来等友人付账的间隙,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得嘞,这下真的好好消消食了。 “玉之兄饭量见少啊,是昨日吃的太饱不成!” 结完账的张浩源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调侃回来,说的是张恒昨天春满楼埋头大吃的事。 “人生在世,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啊。” 拍了拍肚皮,友人面前也不必讲什么形象,张恒感觉很舒服。 “呵,一碗馄饨好吃就是了,还把玉之你吃出这等感慨了,也是厉害。” 张浩源听着哑然失笑。 “不知浩源兄今天可有什么安排,若是没有,不如陪我一起去挑把扇子如何?” 两人调侃互动一阵,等林英吃完了,张恒向张浩源发出了邀请。 “不巧,今天我还真有安排。” 张浩源说着,神情一正。 “哦?不知浩源兄有何安排?” 张恒也来了兴趣。 不是说你匆匆赶来南阳城就为了见云裳那娘们一面吗?怎么这安排一项接一项的。 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张恒看向友人的眼神变了,变得想要重新认识一番的样子。 “玉之莫要如此看为兄。” 张浩源被看的有点尴尬,他也觉得每次遇到张恒自己都有安排太巧了点。 “为兄特来南阳城,一自然是你知道的,二嘛就是为了今天了。” 我不知道,你别瞎说。 张恒眼神示意,我只是适逢其会,每次拉人的都是你。 “咳咳,今日李东阳跟岑文进公途径南阳,要在春望楼停歇,众学子准备齐聚一堂前去拜见,聆听教诲。为兄此来南阳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张浩源很认真的强调。 “哦,原来如此。两位阁老要来啊,懂了。” 张恒点头会意,语调意味深长。 你就是想说见云裳不过是顺便对,懂,都懂。 才子佳人,逢场作戏呗。 “哎,跟你说不清楚,还是赶紧跟我走,见过两位阁老,为兄再陪你去看折扇。” 受不了张恒的意味深长,张浩源一把拉住他就走。 再待下去他怕得尴尬的抠出一套三进宅院来。 以前可没发现,玉之兄这嘴这么不饶人。 这次归家,玉之兄的变化好大。 路上,林英静静跟着,张浩源心念闪动。 张恒到是淡定,只是心里也有点事想不太明白。 云裳来南阳,阁老也来。 这南阳是招凤凰的梧桐咋的,一下子这么招人稀罕。 说李东阳跟岑文进,他们两个阁老不好好待在京城票拟批红辅佐当今,一大把年纪还跋山涉水跑来南阳做什么? 嗯,两老头也不是跑来南阳,而是路过,这是办完事要回去了,还是有事要去办? 不管事办完了还是待办,要两位阁老跑这么远,恐怕都不是啥小事。 前有云裳身份不明,今有阁老途径南阳,再算上李幼璇有事出门。 走到哪哪出事,我这主角光环是不是开始发挥作用了? 张恒思维活跃,想到了很多,心里有点小窃喜的意思。 再次确认自己主角身份,奈斯。 “玉之,到了,咱们收拾一番进去。” 一处楼前,张浩源停下脚步,开始整理仪容。 “春望楼?!” 张恒抬头一看,思维有又发散的趋势。 昨天春满楼,今天春望楼。 南阳地处南方,你们这春是不是过不去! 第37章 论天下大势 春望楼上。 莘莘学子面带恭敬,依照儒家古礼跪坐,各个端正,背脊笔挺,看着上首的两位苍首老者,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大气不敢或喘。 李东阳一身儒门装扮,头上的进梁冠系的一丝不苟,哪怕与老友对坐而饮,一举一动也是一丝不苟,循规蹈矩。 他是个很讲规矩的人,对自己的要求很是严格,自从进学开始到现在,几十年间不曾落下半分礼节。 国之大事,在祭在戎。 无礼无节,难成大事。 君子,当严于律己,以身作则。 众学子眼神发亮,目不转睛。 观大贤,坐卧之间皆是学问。 “哎。” 放下手中茶杯,李东阳突然一声长叹,满腹郁郁。 “宾之兄,堂下学子满棚,何故长叹?” 岑文进抚动颔下花白胡须的老手一顿,略带好奇向李东阳投去询问目光。 今天学子满堂,不少人身上此刻还带着洗不去的风尘气息,观之可知均是不舍昼夜而来,愿在堂下孜孜不倦。 得天下学子而教之,该是老怀大慰的喜事,缘何又叹息起来。 如此这般表现,宾之兄可是失了气度了。 “景仁有所不知,老夫正是见堂下学子,这才备感失落,以至失态。” 李东阳整了整精神,想要振作起来,但还是面色郁郁不减。 “哦,不知宾之兄有何忧思萦心,可否说来,今日堂下众学充盈,或可尝试为兄一解烦忧。” 堂下众多学子目光好奇,岑文进开口代他们询问。 “你我离京之前,我听闻消息,北国草原有天骄出世,率千骑纵横暴雪黑天,力挽狂澜,摧敌十万,救部族于将倾。” “路上又知东海邻国有农圣出世,反掌镇压千里海啸,一手万物增长,地进海退的神通,化灾为喜,拓疆百里。” “西秦墨家已成显学,与法家并驾齐驱,正举国奋起,枕戈待旦虎视关东。” “南楚也有兵家大才革新国体,整军备战,意在中原。” “天下大争,近在眼前。奈何我巍巍大唐,传承千载,如今莫不是垂垂老矣,只剩你我几把老骨头苦苦支撑。” “众学盈堂,老朽却不见可承衣钵者,待你我几个老骨头力不从心乞骸骨后,又指望谁来辅佐圣君,安定天下百姓呢?我这心里急啊。” 李东阳满腔忧思,郁郁之气萦绕在眉宇失落之间,仿佛放眼只剩一片黑暗,看不见一丝光明。 堂中众多学子纷纷羞愧低头,个别人面红耳赤想要站起来急声大呼,却终究是哆嗦了两下,没有那个胆量。 李东阳当世大儒,当面出声看不起他们,他们都怯懦不敢反驳,岑文进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失望。 宾之兄这么明显的激将法,想要遴选几个可造之材指点一番,奈何这帮蠢虫只知羞愧,却不知耻而后勇,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不怪宾之兄郁郁难解,我唐国儒门实在是无人可堪造就了啊。 但不能让场面就这么僵持下去,否则宾之兄一番苦心不得众人理解,事后怕不会有人小人记恨,坏了宾之兄一生清名。 “宾之兄言过其实了?我观你那一字之差的本家不就是可造之材吗?” 岑文进心念一转,便抛出了个人物,转移了堂下的尴尬。 “李梦阳吗?” 说到这位首次得知还开过小玩笑的假本家,李东阳忧愁之中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可惜了。我生于朝阳初升之际,赶了个好时候,我父便以东阳命我,梦阳却是没见到太阳啊。” 一笑之后,李东阳寓意深刻来了一句,面上神情越发忧虑了。 李梦阳虽好,号称唐国后进领袖,但他顶多也就是继承老夫的衣钵,不可能推陈出新更进一步了。 大争之世,不能更进一步就是故步自封。 留给大唐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算梦阳能够一步跨过积累阶段,一朝破了知见障,达到与老夫一较高下的境界,怕也护佑不住大唐走过接下来一段乱世啊。 我大唐儒门,青黄不接了啊。 “宾之兄心气是否过高了?居然连言必崇古,诗必盛唐,行颜子圣人大道的李梦阳李献吉都入不得眼么?” 岑文进有些吃惊。 李梦阳可是近些年来大唐最为出类拔萃,多少大儒交口称赞的大才子。 虽然说他是李东阳本家有开玩笑的意思,两人根本没有亲缘关系。 但大唐天下何人不知,李梦阳必然是李东阳之后,大唐朝堂与儒门的下一任领袖。 这样的年轻人都无法满足宾之兄你的挑剔,我这接话接的可就有点难了啊。 “那以宾之兄之见,皆理充于腹而文随之的袁宗道袁伯修,袁氏三兄弟如何?” 见李东阳对自己追问李梦阳的评价不予置评,岑文进又抛出了一伙俊才。 袁氏三兄弟算是李梦阳的后辈,同时也是理念不合的对手,算得上下下一代的大唐文坛新秀。 曾与李梦阳三辩文理,虽然均是不敌,但一样名满天下,被众多大儒所看好。 “从学生理,从理生文的袁氏三兄弟?不过困郁下乘而自以为是的小儿辈,连自家大道都不曾明晰,只在条条框框中泼墨求洒脱,画地为牢,有何前途?” 李东阳的评语毫不客气,语气满含怒其不争的恼火。 儒门大道昭昭,悟不通别出机杼的圣人大道,你们袁氏三兄弟学学李梦阳随便选一条,本本分分做个后学末进刻苦钻研也好啊。 偏偏要走歪门邪道,解什么理,生什么文? 如何学理,怎般做文,都是笔下功夫,心中没有大道,还想技近乎道。 简直明珠暗投,愚不可耐。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我儒门士子不求上进,钻研什么解析圣人大道的技巧啊? 我儒门大道,需要你们袁氏三兄弟区区几个后学末进的小子来钻研什么解析之法吗! 简直乱弹琴。 李东阳心中怒不可释。 “那昆仑仙宗前些时日横空出世的儒圣可能满足宾之兄?我那至交好友,至诚书院的山长苏世珣,可是来信说,圣人之说,确有其事。” 眼看堂下一众学子都快因为李东阳的怒火羞愧的无地自容,岑文进无奈,只能赶紧抛出杀手锏。 李梦阳不能推陈出新,袁氏兄弟难脱藩篱,这位昆仑儒圣总该满足你了。 “哼,昆仑儒圣,景仁你也说那是昆仑。昆仑与我大唐何干?” 李东阳更气了,直接不顾仪态拂袖。 第38章 全靠同行衬托 仙门上派,只尊宗门,不知有国,从来都是国之大患。 李东阳对此一直都是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只是忌惮无从下手罢了。 如今昆仑仙宗眼瞅江河日下,再不久说不定大唐就能迎来将之一举铲除的机会,从而切了一块身上的大毒瘤去,还能补益自身。 不想魔影出世之日,居然有儒门圣贤出手相助,硬是帮昆仑蹚过了一场大劫,生生毁了大唐的谋划。 这等儒门圣贤,李东阳宁肯不要。 敌人固然可恨,屁股坐歪的叛徒更是恨不能得而诛之。 “天下英才车载斗量,奈何放眼四海,无有一人可属大唐,老夫,每每念及此,悲从中来。” 岑文进没话说了,李东阳喟然长叹。 “且把这茶撤了,拿酒来。老夫心中郁郁难发,今日既然已经失了仪态,就只求一醉方休!” 李东阳一腔悲愤,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姿态狂放起来。 “先师不可啊!” “都是我等无能,连累阁老数十年坚守今日毁于一旦啊!” “哎,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但见李东阳坚守一生,如今却不顾仪态,堂下众多学子纷纷悲从中来,不少人以头抢地,放声痛哭。 “都住口收声,看看你等模样,哪还有我儒门学士的仪态?都坐好了,宾之兄不过一时义愤,何需你等哭天抢地。若有心,知耻而后勇才是对宾之兄最大的宽慰。” 堂中学子乱成一团,岑文进也是怒从中来,放声斥责。 阁老驻趾,学子盈堂,乱糟糟哭声一片传了出去,这南阳城日后儒门还怎么教书育人。 “如今在大唐,我儒家正是众正盈朝,怎会如此势危?不该,不该如此啊。” 众学子强忍悲怆,端正姿态之际,张恒与张浩源相携而来,张浩源便忍不住失神出声。 堂下正是一片安静,张浩源失神的呢喃就如无声之处听惊雷,瞬息尽入众人耳听。 一众学子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这姗姗来迟的小子是谁?怎么这么失礼! 看他们模样,怕也是我儒门学子,来了不拜见两位阁老,却开口说些什么风凉话? 难不成你这小子比阁老还要世事洞明,知道大唐儒门到底内情如何不成? 许多学子见张浩源失神模样,心中顿时生出不满来。 张恒对此视而不见,反正他是乐得清闲,只带了嘴来,没想多管闲事。 昨天春满楼的教训挺深刻的,张恒不想再惹麻烦上身。 林英还在门口守着呢,得给李幼璇一点面子。 “堂中学子何人?为何姗姗来迟?” 岑文进也听到了张浩源的呢喃,打眼一看他天庭饱满,神完气足的模样,虽然是失神状态,却也有诗书在腹,气质自华模样,就知道张浩源比堂中大多数学子要优秀。 余光瞥了一眼落寞忧愤之色稍微收敛,同样注视着张浩源的老友李东阳,便心中一动,开口出声。 说不得,这位迟来的学子,可慰老友一片心焦啊。 看着尚有几分真本事的模样,不像这帮平日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朽木。 至于有些吊儿郎当,满脸闲情,目光四下梭巡,注意力都在众学子桌案食物上打转的张恒,岑文进直接无视。 这一看就是个滥竽充数的东西,理会他平白没了格调,眼不见为净。 一时间,张浩源成了众人焦点,不少人都觉得站在一旁不注重形象仪礼的张恒有些碍眼。 红花还须绿叶扶,奈何这张恒这绿叶看着就是片烂叶子。 “学生张浩源,贪嘴误了时辰,累及友人,不敬尊长,有错当罚,自请事后抄弟子规百遍,还请两位阁老具时批阅斧正以督。” 张浩源跟进整理精神,拉了拉张恒但拉不动,只能自己一礼到底,表示知错。 至于之前呢喃辩驳的心思,却是不敢再有了。 众人对张浩源满意了,但对置身事外依旧兴致盎然,东张西望搜索美食的张恒越发看不过眼了。 只是碍于两位大儒在上还没有发话,不好站出来呵斥,心里憋的慌。 张恒对一帮人的怒目而视视若无睹,讲真,他刚才在门外也把李东阳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也有些想法。 你一个高堂阁老,冲着一帮子小学生发牢骚,本来就不合时宜,结果你还越说越来劲,就挺烦人的。 张恒觉得这人多少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 大唐儒门后继乏力,你一个阁老,还是大儒,高屋建瓴的事没做好,反到拍桌子瞪眼说下面的学子不争气。 这做派,有违圣人君子每日三省吾身,一切问题从自身先开始检讨的教导。 李梦阳,李宾之,你有点拿大了。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圣人言,三人行必有吾师,用不着你在这里当痛心疾首的老学究。 但张恒就在心里说说,得照顾好友面子。 既然不能说,也不想说,那总不能白来一趟,就不辜负美食。 也不知道,都是春子头的,这春望楼的美食比起春满楼来又有什么不一样的风味。 昨天在春满楼,张恒唯一满意的一点就是吃的挺好。 今天可以继续照方抓药。 吃两顿朝食,不影响张恒再加一顿,我这人现在就是能吃。 “张浩源?你到是坦荡兼具情谊。” 李东阳说话间扫了没正行的张恒一眼,言外之意多少有点看不上。 觉得张恒不配与张浩源为友。 “可有功名在身?” 李东阳心情已经够坏了,不想因为张恒再让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索性就无视他,主攻张浩源。 这个学生,就有点意思,至少比堂下一帮瑟缩的庸碌之辈强多了。 起码敢说话,不是只会唯唯诺诺。 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各个都只学明哲保身,儒门还怎么匡扶泱泱大唐。 儒门后继无人,大有秀才冲状元的趋势,一帮朽木衬托的张浩源犹如鹤立鸡群,分外显眼。 “惭愧,学生苦读十余年,侥幸于年前榜上有名,忝为举人。” 说话间,张浩源瞥了眼身旁劝不住的好友,面色羞愧。 第39章 张浩源夸夸而谈 一想到想到自己好友弱冠之前,初入考场就已经秀才功名,现如今在年纪上还比自己要小上不少,未来必然可期。 而自己磕磕绊绊才过了举人,还不知何时才能高中皇榜成为进士,张浩源就没什么可骄傲的。 一帮子学子听着立刻就酸了,你搁这凡尔赛呢? 你都高中举人了,不懂惭愧跟侥幸这两个词什么意思,该怎么用是! 我们真的是太难了。 日夜兼程跑来,想聆听两位往日难得一见的大儒阁老教诲,结果被李阁老一通教育,训的面红耳赤恨不能当场以头抢地死了算了。 好不容易有个人出来吸引火力,结果你还谦虚上了。 你张浩源都举人了,还谦虚什么啊?嫌我们社死的还不够惨是吗! 你师承何人,他怎么教你读的书,进的学? 懂不懂圣人教诲什么叫亲亲相隐啊? 大家都是儒门弟子,就不能留三分脸面,给条活路吗? 张浩源,简直不当人子。 但也有不少人羞愧难当。 看张浩源模样也就加冠之年罢了,居然已经是举人功名。 他们却还蹉跎着连个秀才都考不过。 甚至不少人还在童生试的苦海里扑腾不明白,眼瞅着就要淹死在其中。 他们跟张浩源对比之下,就更羞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举人就是举人,功名过了就是过了。何来侥幸,又何须惭愧?人生大病唯傲而已,盛满易为灾,谦冲恒受福。你日后,不可这般!” 熟料李东阳老脸一沉,当即教训起张浩源来,让他不要骄傲。 张恒就挺迷的。 我这好朋友,他也没骄傲?哦,你是当我好友谦虚自矜,故意的? 好,就当李阁老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错呗。 我今天就带了吃饭的嘴来,我不说话。 “是,谨遵阁老教诲。” 张浩源到是很恭敬,一点没有辩解的意思,又是一礼,谨受教。 “好了宾之兄,张浩源,你既是举人,可有师承?” 岑文进一见老友好为严师的牛脾气又冒上来了,赶紧出声打岔,询问起张浩源来。 宾之兄这会情绪正上来还没散呢,我得多看顾着点,不能闹了笑话出来。 “有的,学生师承空同先生。” 张浩源有些骄傲的报出了自己的师承。 “哗~” 堂下众多学子当时就有一些哗然了。 张恒也收了搜索美食的目光,拿眼看着好友。 不管是前身,还是现在,他都是第一次知道张浩源的师承。 有点惊异张浩源的低调。 空同先生是谁,张恒还是知道的。 李梦阳李献吉吗,那个大唐文坛的后进领袖,要不是头上一直压着李东阳这几个老家伙,都能直接摘掉后进两个字,干脆叫领袖了。 年过天命还顶着个大唐文坛后进领袖,说起来李梦阳也是实惨。 但没办法,谁让李东阳岑文进杨一清这几个老骨头就是死能撑呢。 不过,好家伙,真没看出来,你个千里迢迢从京都跑到南阳来追胭脂状元,还愿意为了见我媳妇一面不惜去死的老色胚,居然这么深藏不漏。 嗯,不惜去死见我媳妇一面是我自己给他加的人设。 就算面和心不和……面也不和,那也是我媳妇,你们就别惦念了。 男人的独占欲,就这么回事。 “居然是献吉高徒,好,很好,你没给你老师丢人。” 岑文进一下兴奋了。 他跟李梦阳可算得上是忘年交。 但高兴之余,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老友李东阳。 为什么他提起李梦阳来,要跟李东阳用玩笑的口吻? 还不是因为李梦阳跟李东阳本来好好的假本家,在他跟杨一清等老朋友的撮合下,还差点成了师生。 结果最终却阴差阳错,已经入了李东阳茶陵派中的李梦阳破门而出,自立学派去了。 哎,本想促成一段文坛佳话,不想又是一场恩怨情仇。 想起李东阳跟李梦阳之间的陈年往事,岑文进就满腹唏嘘止不住。 宾之这刚强的性子啊,生生蹉跎了献吉好长一段时光,不然大唐如今也不至于沦落到青黄不接的境地。 但一笔糊涂账,扯不清楚。 只能多弥合弥合了。 “你是献吉弟子?那你说说,你之前言语未尽,对大唐儒门当下境况,到底是怎么一番认知。且放心大胆说来,求同存异这点心胸老夫还是不缺的。” 李东阳没管岑文进的担心,但也没有爆他的牛脾气,反而一改老教习模样,对张浩源循循善诱。 众学子安静下来,看着张浩源翘首以盼。 张恒却不引人注意的瞅着李东阳。 这老头性情变化好快,指定没憋好屁,浩源兄说不得就要掉坑了,我得看着点。 哎,真不想多事的,但,谁叫哥古道热肠,见不得朋友吃亏呢。 “是,尊长有命,学生斗胆。” 张浩源不疑有他,恭敬领命。 “我儒门在大唐有至诚书院,于京都培育天下英才。京都有国子监,兼收并蓄举国士子。” “各地仍有官学,有县学,乃至村落之间私塾星罗棋布。更兼自童生试后,入儒门为学子,均有朝堂补贴供养,可一心攻读圣贤书,不为外物所惑。” “放眼大唐,书声琅琅,充溢天地呼?矜矜学子,遍布村舍之间,充塞城府。” “江湖之远,有才子寄情山水,歌以咏志。庙堂之高,有大儒秉政,海内一清。” “外虽有百家兴起,互表峥嵘,但在我大唐,儒门声望日隆,正是如日中天。” “学生以为,长此以往,儒门于大唐必然郭若金汤,不可动摇。又何忧之有?” 张浩源声如鹤鸣清亮嘹远,回荡在春望楼上,又像一股粽粽清泉,流过众多学子心田,让他们眼神发亮。 是啊,张举人不愧是空同公高徒,此言真是醍醐灌顶,让吾等茅塞顿开。 我儒门永镇大唐,又有何忧患呢? 一众学子虽然不说话,但明亮起来的眼神却将他们的心思展现的淋漓尽致。 李东阳跟岑文进听完张浩源信心满满的高谈阔论,再看堂中众学子,不禁相视一眼,均在眼中闪过一抹苦涩。 这等骄傲自满的言论,不想居然是众多学子心声。 我们这些老家伙,要为此事负责啊。 是我们将学子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一群朽木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还悠然自得,夸夸其谈。 “走,都走。不要再来了,老夫不想见你们,老夫只想喝酒。景仁,叫酒来,今日陪老夫一醉……老夫愧对家国,愧对先贤啊!” 李东阳挥着袖子开始驱赶学子,悲怆的像老猿啼哭空谷,如同是疯了。 “阁老,我说的可有谬误?我……” 张浩源惊疑不定,慌忙拱手要问询。 “滚!” 不想李东阳勃然作色,舌绽春雷。 “嘿你这老儿,好不地道!” 张恒将懵逼的好友往后一拉,直面须发皆张的李东阳。 他忍不住了。 第40章 怒斥阁老 “玉之不可!” 张浩源当即大惊,急忙拉扯张恒。 但张恒不为所动。 既然忍不了李东阳,决意要为朋友出头,张恒自己不想动,就没人拉得动他。 “我读圣贤书,圣贤教我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浩源兄稍安勿躁,且看我与这老儿分辨。” 摆手甩掉张浩源的拉扯,张恒对众多学子的怒目而视视若无睹。 “竖子狂妄!” “你是何人?竟敢冒犯阁老!寻死不成!” “博名狂徒,快滚!” 众多学子纷纷鼓噪起来,呵斥声此起彼伏,各个都恨不得提着拳脚上来对张恒报以老拳招待。 “强者怒,拔刀向更强者,弱者怒,拔刀向更弱者。一帮无胆匪类休要聒噪,污我视听。” 张恒清喝一声,体内修为一震,一股沛然文气透出,扫过聒噪人群,即刻之间便安静不少。 “原来是个有点修为的,怪不得如此猖狂。但阁老当面,容不得你放肆,且让开,我来打理了他!” 一个魁梧的学子拨开被震慑的人群,挽袖露出粗壮胳膊往张恒大步迎了过去。 儒门学子可不是只会寒窗苦读的文弱书生,多的是文武兼修。 儒门初圣以身作则,座下贤才弟子之中,不知多少是被他老人家用拳脚长剑物理说服的莘莘学子。 这位越众而出的昂藏魁梧学子,硬是将儒门学子的宽大服袍穿出了紧身衣的效果。 愤怒中这昂藏学子鼓起劲道来,撑的服袍都快裂开似的,整一个大肌霸。 那比所有人都至少高出一个头的魁梧壮硕身躯,光看着就很有压迫感。 怪不得他有信心直接动用儒门终极招数,准备物理惩戒张恒。 “是公羊派的禽滑厘,听说他早年习文事举步蹒跚,一怒之下投笔从戎兼修武道,短短三载时光就连过我儒门子正君三大境界,如今正在冲击贤人之境。想不到他今天也来了,他要出手,这狂生有难了。” “嘿,虽然是公羊派的,但只要他能出手对付这狂生,我就愿意遇心学跟朱杨的门生,帮他美言。” “对,此刻不分派系,先教训这狂徒最重要!” 一帮学子叽叽喳喳,幸灾乐祸的看着张恒。 一副同仇敌忾,外御其悔的架势。 张恒看的有点想笑。 一帮loe可把你们牛气坏了,狐假虎威说的就是你们! 子正君贤儒,儒门五阶九级,哥们按规矩算都快到顶了,一个禽滑厘就给你整高潮了,一群没见识的玩意。 说来儒门也是有意思,五阶九级,最后一个大儒境界细分起来明明可以算五个境界,偏就要给合成一个。 非就要凑这五九之数,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当初一拍脑袋决定的。 五九,九五,倒过来念念,也不怕世俗王朝出个雄才霸主把你们统统砍了脑袋。 这儒门修士的等阶划分,就匡扶天下之志,昭然若揭呗。 对禽滑厘张恒是一点都不怕,还有心情胡思乱想一通吐槽。 “住口!” 一声暴喝,震的房梁都颤动了几下。 一众学子脑瓜嗡嗡作响,瞬间就说不出风凉话来。 禽滑厘也是脸上一白,连连退步,直到退回了原位这才勉强止住。 李阁老好深厚的儒门修为,我远不是对手。 看来这次为我公羊扬名,交好李阁老等人的事情做不成了。 禽滑厘心中两个念头一闪而过,面上不敢流露分毫,赶紧低头一副恭敬模样。 作为公羊派的后起之秀,雌伏多年的公羊派欲要起势,禽滑厘责无旁贷,只是貌似没抓准脉门,事情干糊了。 麻烦,心学狗跟朱杨之贼,这次怕是不会轻易放我。 但我又何惧。 大不了刀剑相向,大杀一场就是。 低头的禽滑厘不再关注场中,心中暗自思索,发狠。 “看你模样,也该是我儒门学子。但你从入门来便心不在焉,如今又想为朋友出头,你这般偷奸耍滑的做派,莫不是东林余孽!” 喝止了众学子,李东阳目光如电,老脸带青,凝视着张恒,一身劲道蓄势待发,如同猎杀时刻前夕的猛虎雄狮。 “东林余孽?” “该死,居然是东林余孽,空同公高徒误交匪类,叫人扼腕叹息。” “东林党,该死!” 刚安静了片刻的众学子又忍不住叫唤上了,一个个不再是义愤而是满腔的仇恨,恨不得将张恒立毙当场。 东林党这个儒门败类,当初可是害苦了天下儒门,简直罪不可恕! 若不是东林党,如今也不至于天下百家群雄并起! 当初儒门横压百家,一统天下文道之势已成,结果硬生生让东林党给做没了。 简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只要是儒门学子,任谁提起来东林党,都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不,不是!玉之与我是同窗,绝不可能是东林余孽,李阁老你不可胡……不可不察啊!” 众学子群情激奋,张恒还没说话,张浩源却先急的跳脚,慌忙辩解,嘴都差点急秃噜了。 这要是砸实了玉之是东林余孽的帽子,玉之今日安有命在! “啪啪啪!” 熟料张恒却一拉张浩源,面对李东阳一顶能杀人的帽子扣下来,他毫无惧色,反而鼓起了掌。 “不愧是大唐阁老,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口舌诛人的本事就是张口就成清新自然。” 马德,你个老东西哥算是看透了。 你特么才是头皮痒的徒子徒孙呢! 还东林余孽,老儿排除异己的手段挺熟啊,怪不得你当阁老,老死不退。 “孽障找死,我……” 学子中有人愤而怒吼,却被李东阳一眼压下。 “你若不是,如何自证!” 回头再看张恒,李东阳脸上酝酿肃杀。 他认定了张恒就是东林余孽。 “我擦,老东西我证你妹!你连我姓甚名谁都不过问,就敢栽赃我是东林余孽?” “自己没有本事还倚老卖老,排除异己。让我浩源兄说话的是你,说完了赶人的也是你。你就是这么求同存异的?” “你做大唐文坛领袖,结果黄土埋到脖子才发现一辈子三瓜两枣都没调教出来,耽误了整个儒门发展,你大大失职你还敢发脾气?” “错的不是你,是世界!我也是服了,你不愧是当阁老的人,就是皮厚。” “我话还没说两句,你就知道我是东林余孽?你开了佛门天眼通能知过去未来啊?你咋不直接剃度出家称尊做祖去呢!” “好赖话都让你说完了!你自以为是,刚愎自负,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李东阳一再把人往死里逼,张恒破口大骂。 第41章 李东阳怒火攻心 张恒骂的那就一个肆无忌惮的流畅。 声声入耳,一帮学子听得脸庞涨红,要不是有岑文进铁青着脸压着,他们恨不能一涌而上,立刻打死张恒。 先师受辱,我等学子如何能忍! 同样,也有不少人目瞪口呆,实在想不到张恒一开口就这么滔滔不绝,指着李东阳鼻子骂的有理有据,畅快淋漓。 怎么就觉得,他好帅气了呢? 莫非我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不,不对,不是的,阁老怎么会错,一定是这东林余孽使了蛊惑人心的邪法。 是了,东林党最善摇唇鼓舌,惑乱人心,我不能着了他的道! 这人,好生可恶,简直死不足惜! “倚老卖老,刚愎自负?我李宾之操劳一生,以身许国,终身未娶,不敢说鞠躬尽瘁,也是殚精竭虑,不想今日却落得黄口孺子这么一个评价!” “哈哈哈!” 李东阳仰天大笑,头上进梁冠都歪了。 “我李东阳一生为人如何,自有天下人评说,何须你来定论!摇唇鼓舌,颠倒黑白,蛊惑人心,你还敢说你不是东林余孽!” 须发皆张,勃然作色,李东阳面色一片冷冽,抬手间风雷汇聚,整个春望楼都摇晃起来。 大儒之威,一致如斯。 “宾之兄不可啊!圣人言,眼见为虚,不可不察,今日大会学子,怎么能……” 岑文进知道老友怒火攻心,当即顾不上对张恒的恼火,赶紧劝诫。 “景仁莫要聒噪,老夫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毙了这……” 李东阳怒发冲冠,不顾老友劝告,执意付诸武力。 老夫一生报国,岂能临终之际被一黄口小儿所辱! 老夫今日就要行圣人诛邪,斩少正卯之旧列,掌毙了这儒门败类,东林余孽! “圣人言,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李东阳,你毫无容人之量,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就算你今日杀了我又如何?你能堵这天下悠悠众口吗!” 声做霹雳大喝,张恒面对恼羞成怒的李东阳凛然不惧,暗动功力做着戒备,心中一点浩然油然而生。 “我兄且慢!” 岑文进眼中一亮,怒火顿收,抢步上前挡住了李东阳。 这小子居然身怀浩然之气,绝不可能是东林余孽! 他心中十分惊讶,完全没想到张恒居然会有浩然之气。 这可是多少儒门学子书山题海苦求不得的好东西。 此子必是不凡,不能让怒火懵了心智的宾之兄打杀了。 “景仁,休要拦我,放开!” 李东阳已经怒火失智,衣袍鼓动,震荡修为就要挣脱。 “宾之,子不因言获罪,你要杀他,也该听他把话说完才能明断,莫要因为一时激愤,毁了一生操守!” 岑文进死抓着李东阳不放,苦口婆心劝告,转过头来眼神鼓励张恒,让他有话快说。 三人之间你来我往,兔起鹘落变起的眼花缭乱,一帮学子都看懵了。 景仁先生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帮那东林余孽? 人群中,只有禽滑厘看着张恒眼中闪过一抹惊疑,旋即抿嘴深深思索起来。 门外听到动静不对的林英抱刀箭步而入,见张恒无事,这才暗发机锋直对李东阳。 她一双英眉竖起,大有你敢动手试试的气势,丝毫不把李东阳阁老的身份放在眼里,更是对一众学子视若无物。 我昆仑的人你也敢动?! 老家伙寻死不成! 虽然没一言一语,但一举一动之间,林英将仙门上派的傲然气魄全面展露。 “好好,老夫就先听听,你这孽障还有什么好狡辩!” 也许是岑文进的劝告起了作用,也许是林英的到来让他冷静,李东阳恨恨罢手,依旧怒视张恒。 “玉之,玉之!” 张浩源脸上渗出冷汗,焦躁的拉扯张恒衣袖,小声叫唤,满是哥哥求你收了神通的惊惧。 昨日春满楼上,玉之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你面对一帮人群起而攻能坦然自若,自饮自酌,今日就脾气火爆,一点就着呢? 哥哥我真是怕了怕了,你可别再说了,真把李阁老气出个好歹来,让我师傅知道了,哥哥我安能活命! 咱们还是赶紧受教走人,李东阳李阁老这暴脾气,我师傅都不愿意招惹,咱们两个小胳膊细腿怎生扛得住啊! “理越辩越明,岂应祸福趋避之!浩源兄放心,真理在你我,不在那老儿。” 张恒再次安抚好友。 “玉之,哥哥求你,哥哥今天真不该带你同来。接连让你麻烦缠身,哥哥实在心愧难安。” 张浩源还是不罢休,死死抓着张恒衣袖不放手,这次劝不好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走人。 “哎,罢了,浩源兄有求,我也不强人所难。你且放手,我送李阁老一篇拙作咱们就走。” 看着张浩源满眼惊惧,满头出汗的模样,张恒也是无奈。 哥帮你出头,结果你缩了?你的支棱起来啊浩源兄,你这可太扫兴了。 “你二人休要拉扯,有话快快说了!” 感觉李东阳蠢蠢欲动,岑文进等不住了,赶紧开口催促。 你们再磨叽下去,宾之兄就又要炸了! “老儿,你说百家兴盛,天下却无英雄属大唐。又说堂中学子无可承衣钵者。更觉我兄夸夸其谈。好得很,我这有一文送你,你且听好。” 张恒一震手臂,将张浩源的拉扯断开,回身负手,长身而立。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一句话出,张恒声如玉馨,玲珑入耳。 堂中不管是阁老还是学子,均是精神一震。 连禽滑厘也放弃了沉思,豁然抬头,盯着张恒目光闪亮起来。 只这抬头一句,便道尽古往今来师者职责所在,这人好生厉害,必然不会是妖言惑众的东林余孽。 张恒的挥洒仍在继续。 渐渐堂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 “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至此一顿,师者所村所为所用,被张恒说的明明白白。 堂中的激愤早已经一扫而空,只剩下一众学子目光或敬佩,或惊艳,或震撼,具都炙热的望着张恒。 便是李东阳,带着怒火的粗重呼吸也开始渐渐平稳了。 他承认,张恒有点东西。 只是光这些还不够。 第42章 李东阳谢过老师 张恒负手环视四周,最终目光跟李东阳对上。 他看出了李东阳目光中表达的意思,洒然一笑。 深吸口气,他准备好好满足一下这位刚愎自用的老儿。 你不是认为天下无英才,都是朽木吗? 那好,那就让我来辩证的告诉你,到底是老师和学生到底谁错了! 事情,绝对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 文风骤然一转,可是切入了当今。 “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是故圣益圣,愚益愚。圣人之所以为圣,愚人之所以为愚,其皆出于此乎?” 问题抛出,先从学子方面切入。 众多学子凛然再震,却有不少人打眼疑惑的看张恒。 李阁老嫌弃我们是朽木,你反驳他,怎么这棒子又打到我们头上了? 你是不是白切黑! 但没有人出声质问张恒,更是大气不敢喘息,生怕弄出点动静来,惊扰了张恒的思路,以至于一片雄文就此后继乏力。 张恒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心下了然,直接加快了吟诵速度。 都别急,这一段很长,你们学子的问题,还有老师的问题,乃至当今社会的种种问题,我都给你们掰扯个明明白白! “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士大夫之族,曰师曰弟子云者,则群聚而笑之。问之,则曰:“彼与彼年相若也,道相似也,位卑则足羞,官盛则近谀。”呜呼!师道之不复,可知矣。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今其智乃反不能及,其可怪也欤!” 至此,张恒又是一顿,眼神带笑,凝视沉默不语拉着脸的李东阳。 看,你现在明白我要说什么了? 唐国儒门后继无人,你不能只怪学生,当老师的就没有责任了吗?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你们当阁老的,没有维护好学习的风气,导致学子庸庸碌碌,归根结底,学子是想求学的,他们是受害者啊! 不管堂中众人变换的脸色,目视岑文进渐渐炙热的眼神,鸦雀无声中张恒继续。 这才哪到哪啊,最棒的精华还在后面呢,都给哥竖起耳朵听好了的。 “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ok,划重点,哥要表达的意思到了,李东阳,你听明白了吗! 不要以为你是阁老,是尊长,就倚老卖老,说这个骂那个的。 圣人的教诲就放在那里,你只是先行一步而已,有什么资格对同路人的后行者横加指责? 你的责任不是把路铺好,再悉心指点后行者如何走的更快更好吗? 你失职啊!你还耍威风!羞不羞啊! 禽滑厘听懂了,他瞪大了眼睛,比刚才张恒直接指着李东阳叱骂还震撼。 为了骂人,你居然做如此一片文章来! 你的才华不要钱的吗? 你这是想让李东阳遗臭万年啊! 禽滑厘震撼,李东阳动控地震,脸色青白交换,胸膛欺负,须发颤抖,他看着张恒,喉咙咕噜噜作响。 岑文进从欣喜,到惊艳,再到此刻的骇然,他看着张恒,就像看到了一个怪物。 感受着身旁老友的颤动,回味着张恒的洋洋洒洒的雄文,岑文进心肝具裂。 此子想干什么! “李氏子东阳,年古稀,好古文……” “好了,不要再说了!” 乍然大喝,岑文进一把扶住颤抖的老友,对张恒怒目而视,让他闭嘴。 他不敢相信,身怀浩然之气的张恒,居然对李东阳如此作践。 你这文章必然流传千古,若他榜上留名,必然臭不可闻。 你怎么敢这般对待一个呕心沥血报国的老人呢! 小子,你够了! “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不拘于时,学于余。余嘉其能行古道,作《师说》以贻之。” 李东阳古稀之年还好学古文,六艺经文都能通学,不受世俗约束,向我学习。我很高兴,就写这么一篇师说送给你! 这最后一句,擅自改动,事情子虚乌有,自加人设,自高身份。 张恒没有顾忌岑文进,更不管张浩源死命的拉扯,就笑着凝视着李东阳,一字一句,说完了最后一个字。 再怎么朽木,众人也都是识文断字的儒门学子,自然听得明白张恒最后一段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堂中落针可闻。 “玉之啊,你,你……这般我可如何是好啊,哎……” 最终是骇然色变的张浩源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沉默,拉着张恒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几番踟躇,都化作一声长叹。 有玉之这篇雄文,更兼最后一段文字,李阁老怕是要出事了啊! 玉之,我知你是帮我,可你这闹的太大,哥哥我扛不住啊! 但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想说不能说,想骂没道义,瞅瞅笑容面面,毫不在意的张恒,又看看脸上煞白一片,喘气如风箱的李东阳,岑文进恼怒的目光都算不得什么了。 张浩源感觉自己都快憋炸了。 事情,他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呢! 哎,还是因为我多嘴,又没拦住玉之兄,都是我的错啊! “走了浩源兄,我的话说完了。咱么就不要打扰名师高徒,齐聚一堂的好事了。” 欣赏够了李东阳的脸色,张恒袖摆一抚,把住张浩源回身就走。 张玉之虽然是凡俗,但他的才华,真是看多少次都不会腻,反而很撩人。 身后林英目光闪过钦佩的笑意,亦步亦趋。 “噗~” 等张恒下了楼,再没了声息,安静如死的春望楼上,李东阳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来。 “宾之兄,宾之,你莫吓我,莫吓我啊!事不至此啊!” 岑文进大惊失色,一把抱住李东阳,大声疾呼。 堂中学子顿时乱作一团,直接六神无主。 “哈哈哈,好糊涂,好糊涂啊,李东阳,你埋首勤耕一生,却还要我儒门后进当头棒喝点醒,你糊涂啊!你大幸啊!” 突然放声大笑,震开紧张的岑文进起身,李东阳肃穆整理衣冠,冲着张恒离开的大门郑重一拜。 “东阳,谢过老师提点!” 一语既出,满堂皆静。 一点文气夺目而起,自李东上身上一闪而过。 众学子懵懂不知,岑文进却是蓦然呆滞。 宾之兄,这是要突破?! 第43章 破而后立 一礼作罢,如同水满自溢,李东阳身上的文华之气再也压抑不住。 浩荡文气纯白一片,自李东阳天灵之上冒出,仿佛有形之风,霎时间就充溢了整个正堂,旋即渗过春望楼的墙壁,透过春望楼的楼顶。 满堂学子置身在李东阳浩瀚文气笼罩之下,只觉徜徉在温暖的泉水中,又似掉进了夏日的海洋,暖暖舒适同时感受到浩瀚无边。 一股既舒适又浩荡的感觉交织在心头,让人忍不住想要轻吟。 众多学子一时望着挺直腰杆开始突破的李东阳,感受着环绕周身的文华气息,满心都是敬佩,但心中却更惊异已经离开的张恒。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做千古文章骂人,还能让李阁老待之师礼。 更兼一番叱骂,竟然让李阁老体术开会,修为再做突破。 这人可太猛,也太草了。 我们光知道他叫玉之,是张浩源的同窗,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 一帮学子心念剧动,禽滑厘同样敬佩之余,眼中却闪烁思索光彩。 他怕是除了两位阁老之外,对张恒看的最清楚的人了。 想着之前张恒与李东阳正面对峙时身上隐晦一闪的浩然之气,禽滑厘心尖就狠狠一跳。 他很肯定,一帮学子根本就没人看出张恒那时的异样,两位阁老恐怕只有岑文进看清了。 当时的李东阳怒火攻心怕也是没注意到。 那么,这个玉之,能不能为我公羊派所用呢? 不管如何,有机会我必须得试试。 不,应该没有机会,我创造机会也得试试。 我公羊派既要复起,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英才。 此刻春望楼外,张恒三人不知道楼上变化,张浩源正在满脸苦逼的跟吃了黄连似的。 “玉之大才,但这次你可害苦为兄我了!” 说不敬佩张恒的才气那是不可能的,张浩源虽然一直以来都认为张恒才华惊人,但没曾想居然是今天这么惊人。 但只是有些小小出乎预料,并非不能接受。 张浩源更紧张的是,他玉之兄为他出头,一篇雄文把李东阳喷的狗血淋头,哑口无言,这事迟早会传到他师傅耳中。 到时候他怕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哪怕他师傅跟李东阳有矛盾,但那是理念上的问题,不是人情交往的问题。 他师傅要是知道他把曾经差点成了自家师公的李东阳,差点气出好歹来,还不得拔了他的几层皮啊! “浩源兄,你这就不识好歹了,我可是为你出头。你现在这样,知道这行为属于什么吗?你这是是放下碗骂娘,念完经打和尚!这可不是谦谦君子所……” 张恒就觉得张浩源过于杞人忧天了,正开口要好好说教说教他,神识一跳,就感身后春望楼上一股文华之气浩荡澎湃而起。 “浩源兄,且看。” 张恒脚步一顿,拉着张浩源回望春望楼。 神识更是第一时间如潮而出,向春望楼上蔓延过去。 不会是李东阳那老儿被我一顿骂,直接幡然醒悟,有如当头棒喝要突破了。 如果真是,那可太狗血了! 哥好好的装比打脸,结果变成一段文坛佳话……貌似这样也不错啊! 张恒心中念头闪过。 春望楼上,纯白无瑕的文华之气透过了墙体,刺破了顶盖,在阳光下化作一盏硕大华盖,垂落的流苏扶柳一般摇荡着。 当空骄阳在纯白文气华盖照应下,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璀璨,变得不那么显眼。 只有华盖在天穹之下,恣意散发着儒门气度,吸引了整个城池的目光注视。 春望楼前,四通八达的街道上,行人纷纷驻足,齐齐仰望华盖,心中震撼莫名。 “这是有大儒破镜,奠定圣人之基础,假以时日有三分概率成就儒门亚圣啊!” 一片沉默之中,有识货的人感慨出声,语气满含向往敬佩之情。 大儒已经是多少儒门读书人可望不可即,砥砺一生也难以达成,只能望而兴叹的天花板。 不想今天如此有幸,居然能亲眼目睹以为大儒破镜,奠定圣人之基。 得见此等盛景,可无憾以。 “谁知道那春望楼上奠定圣人之基的是儒门哪位高人?” 有人面带向往,高声询问。 大儒当前,日后还有圣人之资,怎能不打问清楚。 “我昨天路上听几个外来的学子交谈,他们说是赶来聆听李东阳,岑文进两位当朝阁老教诲!想必这铸就圣人之基的人,必然是两位阁老中的一位!” 有消息灵通的人,当即忍不住显摆起来,一副好像知道消息都能与有荣焉的模样。 “想不到居然是李阁老跟岑阁老,两位阁老操持国事,一生秉公劳苦功高,能够突破大儒境界,奠定圣人之基,也算天道酬勤!” “确实,若是李阁老或者岑阁老,那就理当如此啊!” “无论突破的是两位阁老中的哪一位,都是值得庆贺的大好事,从此我大唐越是无忧了!” “诸位,我等一起前去拜会阁老,恭贺一番如何?” “吾正有此意!” “两位阁老操劳一生,劳苦功高,现在有这么大的喜事,咱们既然看见了,就不能空手而去,多少备些礼物才对!” “言之有理,不过时间有限,咱们也就不拘泥了,街面上有什么快去买来!” “走走走,买了贺礼,咱们去春望楼,看看到底是两位阁老哪位有喜啊!” 笼罩春望楼的纯白华盖渐渐淡化,街上驻足的行人开始交头接耳一阵议论。 最后都汇聚成一片拳拳爱心,净街虎一样卷了街面上铺子的东西,蜂拥向春望楼去了。 “退开退开,把路让出来,城主出巡,大胆刁民敢冲撞车架不成!” 史功粗豪的吼声隔着一条街远远入耳,张恒打眼看到了站在车架上喜色焦急的李承晚。 “好了浩源兄,这下你就安心。” 回头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张浩源肩头,张恒收回神念,心里忽然多少有些佩服起李东阳这老儿来。 读书人最重脸皮,而且李东阳还是地位崇高的阁老,本来张恒都做好了被他这么一骂,直接得罪死着老儿,日后老死不相往来。 不曾想他居然还能有这种破而后立的际遇,心态是真的好啊。 “嗷——” 蓦然的,神念收回的最后刹那,张恒隐约听到一声满含怨毒愤怒,凄厉不似人的叫声 第44章 张玉之何许人也 张恒脸色一肃,骤然回头向南城方向看去。 这一声不似人能发出的叫声,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怪不得云裳那娘们来了,引发了一场杀戮。 李东阳跟岑文进两个阁老也来了,显然不是路过这么简单。 南阳城来了这么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人物,肯定跟这叫声有关。 李幼璇那女人,匆匆出门不会也是为了这事? 呵,粗略一算,就好几方人马了,当真是风云际会。 心念电闪,张恒瞥了一眼林英,见她清冷模样似乎对这一声不似人的叫声毫无所觉,便没有多嘴询问。 管他呢,那叫声就算是什么妖邪,也有这么多人打主意,他闲的没事才跑去自找麻烦。 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们瓦上霜。 逍遥红尘一书生,才是他的追求。 “好了浩源兄,你若想去看看李阁老的光彩就赶紧去,免得一会挤都挤不进去。” 推了一把张浩源,张恒看着他张嘴瞪眼,满脸都是愕然的呆滞模样就想笑。 浩源兄深藏不露,颜艺不错吗。 “真是李阁老吗?” 张浩源回过神来,仍然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被玉之骂的那么狠,怎么就突破了呢? 难道这就是大儒胸怀,能容天下?! 张浩源怀疑人生。 “总不能是岑阁老?你去不去瞻仰?不去就赶紧走,小心一会走都走不成!” 瞧你那瞻前顾后没见识的样子! 张恒小翻了个白眼,也不管张浩源,逆着人流赶紧往前走。 他可不想留在这,等一会被人当观赏性动物围观。 用屁股想都知道,李东阳既然能破而后立,自然不会隐瞒他的作用,说不定为了体面考虑还会夸大其词。 等事情爆出来了,他呆在这可不就得当观赏性动物了吗。 春望楼上还有那么多学子呢,刚才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玉之胸怀若谷,不占虚荣,兄实在佩服!” 事已至此,不信也得信,张浩源压下了心中对李东阳突破的震撼,追上张恒一通马屁。 李东阳什么身份,张恒能帮他突破该是多少的荣耀,结果毫不留恋的就走。 这份宠辱不惊的心境,就值得他佩服。 “呵呵,浩源兄过誉了。” 张恒谦虚。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那是真心实意骂他,李东阳能因祸得福,那是他自己的造化,哥才不稀罕沾这点光。 反正跟李东阳这老儿,就这一面,以后哥是奉行老死不相往来的。 那就是个又臭又倔的老古板,谁爱凑近乎谁去,哥反正不稀罕。 “走,浩源兄,陪我去看一柄折扇。” 漠视逆流的人群投来怪异目光,张恒叫上张浩源,带着林英径直开始打问那里有上好的折扇商家,准备赶紧去打造一柄。 刚才春望楼上若是有一柄折扇在手,‘啪’往开了一打,他这风流倜傥,卓尔不群的英姿岂不是更完美? 想着想着脑子里就有画面了。 折扇这事,看来得抓紧着点。 “对了,浩源兄,若是有人问起我来,还请帮我遮掩一番。” 摆脱了人流,张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交代了张浩源一声。 这世上捧高踩低的人海了去了,李东阳还是大唐阁老,要是知道事情始末原委,怕不是想捧臭脚的人来找他麻烦都能烦死。 主要不是怕找茬,而是怕麻烦。 到时候要是真被人找上门来,次数多了,还不得叫李幼璇那女人给烦死。 他不想跟女人吵架。 “玉之,你真是……哥哥佩服!” 张浩源还能怎么说?这么光彩的事情都不愿意接受,还想往外推。 玉之真的是高风亮节啊! 我这朋友没有交错,为兄日后定然与你不离不弃! 会错了意的张浩源自我感动。 张恒笑而不语,一眼就看穿了张浩源的自我感动,对他的恭维全盘照收。 他能感觉到,经过昨天跟今天这两件事,张浩源跟他算是真的成了交心的好友。 这也算是了了前身的一段因果了。 就很棒。 念头略通达。 至于李幼璇那女人,还有李玄道强加的婚事,现在心情好,不想这些烂糟事情。 看折扇要紧。 春望楼上,李东阳拾阶而下,身后半步是岑文进,再后面是一众朝圣面孔的学子,各个脸上都带着骄傲的光泽。 就好像,李东阳突破了,他们真立了什么天大的功劳似的。 禽滑厘跟在人群中,十分不屑周围这群没脸没皮的家伙。 呸,除了骂人家之外,你们立什么功劳了? 李阁老更进一步,破开大儒境界藩篱,进入硕儒之境,奠定亚圣之基,与你们这帮歪瓜裂枣有甚关系! 哎,到底是朱杨领导的儒门,就是如此不堪入目,以至于我们儒门如今充斥蠢虫。 心学也是不堪,有我儒门最后一位圣人的威望加持,结果斗了这么多年,还是让朱杨执我儒门牛耳。 看来儒门唯有我公羊派东山再起,才能定鼎乾坤。 必须得快些查清先前那点醒李阁老的年轻人身份,先下手为强,将他拉入我公羊派才行。 只是,光知道他字玉之,是张浩源同窗,可是有点不好查啊。 心思波澜,禽滑厘有些发愁。 “是李阁老!” 猬集楼下,挤的满满堂堂,将街道都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意见李东阳当先而下,一身刚刚突破压抑不住的澎湃文华之气还时不时刺漏出来,当即就明白,显现照应南阳的华盖是何所来。 “南阳城主李承晚,拜见李阁老,岑阁老,恭贺李阁老再做突破,奠定圣人之基,此乃李阁老之幸事,更乃大唐之幸事!” 李承晚当先打头,目光炽热的看着拾级而下,目有神光的李东阳,拱手一摆到底。 “恭贺李阁老,恭贺大唐!” 又李承晚起头打样,众人不敢造次,纷纷躬身行李,齐声祝贺。 调子高的不行。 “老夫不过侥幸而已,都是玉之对老夫当头棒喝,才有老夫今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此乃天下百姓之幸!” 李东阳沉声开口,坦坦荡荡,调子更高。 众人不知内情,却不妨碍他们此刻心中同时浮起一份好奇。 玉之是谁?居然有这么大能耐! 第46章 围剿妖道 “是妖邪!” 柳如意脸色一变,霍的起身,化作一股烟霞直接撞破窗户冲了出去。 “你在客栈不要出去,昆仑弟子会护你安全!妖邪不是闹着玩的,这次不跟你开玩笑!” 李幼璇紧随其后,穿窗而出,直追柳如意。 留给张恒清冷的告诫满是严肃。 “那算了,我就真不去凑热闹了,你们自便。” 目送两人火急火燎远去,张恒乐得清闲,只是根据刚才的叫声,默默测算了一下距离,将神识跟了过去。 妖邪我还没见过,不去凑热闹,用神识长长见识,看一场热闹不碍事的。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出来作祟的妖邪,肯定是个大家伙,既然碰到了,张恒就想认识一下子。 丰富丰富见识吗,挺正常。 “妖人受死!” 张恒的神识刚探了过来,就听到岑文进声若霹雳大喝。 在前方,一道黑影带着浓郁不化,仿佛墨水一样的黑烟,向着城外极速奔逃。 黑影并不凌空行走,反而如同弹丸一样蹦跳前行,每一次落下,就在脚下留下一团漆黑污迹。 那污迹一沾着地,就像潮水一样疯狂四下蔓延。 污迹所过之处,瞬间沦为鬼域,掀起阵阵阴风鬼嚎,吞噬笼罩的一切,化成厉鬼向岑文进扑杀。 硬是一次次阻碍岑文进追杀的脚步。 哪怕天上有李东阳脚踩青云,打下道道纯烈文气,化作文华之剑,将一个又一个污迹所生的厉鬼打灭净化,也不能阻止黑影半分逃窜的步伐。 黑影左右飘忽,急而不乱,借助着南阳城中复杂的地形,极速向城外接近。 显然黑影对李东阳跟岑文进的围追堵截十分熟稔,根本不慌。 追逃之间,反倒是黑影给南阳城民众造成了不小伤亡,李东阳跟岑文进反而毫无收获。 “妖道,坏我青苹山风水,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眼看黑影即将扑上城墙,一股桃色烟霞当头飞来,柳如意脸上一片杀气,挥手打出千百道烟霞锁链,如同群蟒噬魂,向黑影撕咬过去。 “嘎嘎,小小狐媚,好大的口气!爷爷看上你们青苹山的风水灵脉是你等荣幸。既然不识好歹,那爷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魔狐神威!” 后有追兵,前有拦截,黑影脚下一顿,却不畏惧。 黑影身上浓如墨水的黑烟顷刻之间沸腾炸裂开来,好似一股巨浪冲天而起,直接将柳如意的蟒蛇烟霞崩碎。 “吼——” 如叠浪在天上铺陈开来的黑海之中,响起一声高亢阴冷,仿佛来自九幽的咆哮。 南阳南城仿佛经历了一场轰炸,无数屋舍在这声咆哮中倾塌,一时不知多少民众死于非命。 一只高达百丈的黑骨魔狐,甩动着蝎尾一般的三条鞭尾,仰天咆哮,从黑海之中踏出。 “恶贼,死来!” 看到魔狐,柳如意瞬间红了眼睛,戾喝一声,整个人炸成漫天樱粉烟霞。 “吼!” 旋即一声清亮长啸,烟霞骤然收缩,柳如意摇身一变,化作一只火红狐狸,赫然也是三尾。 只是柳如意化身的狐狸,比起百丈魔狐来小了将近一半。 “轰!” 柳如意脚踩黑浪,狠狠向黑影抓下,却被魔狐阻拦,两只庞然大物瞬间撕咬在一起。 整个南城都在晃动。 “青苹妖修,狐媚柳如意!” 岑文进目光一利,抬手就要将两头狐狸都纳入攻击。 “景仁,事有轻重缓急,柳如意此时不是敌人。先除妖邪要紧。” 李东阳头上带着的进梁冠已经不翼而飞,散开的满头银丝随风飞舞,脸上沉稳一片,炯炯目光洞穿层层黑海,神念锁定黑影,不放分毫。 “子曰成仁,君子仁道剑,诛邪!” 李东阳沉声断喝,身上浩荡文气喷涌而出,凝成万千恢宏仁道之剑,如骤雨倾盆而下。 “子曰立言,三德不朽。正气天罗,缚空!” 岑文进配合无间,鼓荡胸中文气,化作天罗地网,将黑影及魔狐直接从南阳城中隔离出来,护佑万千民众不再受无妄之灾。 “轰轰轰!” 魔狐与柳如意化身的妖狐连连碰撞,谁也不肯让步分毫。 倾盆而下的剑雨打在魔狐身上,发出铿锵鸣响。 本已经将凶威滔天的魔狐压入了下风,半边黑海都被磨灭,不想黑影一跃而起,投身进魔狐体内。 “嗷——” 摇撼苍穹的咆哮震裂虚空,将岑文进布下的天罗隔绝大阵震出密密麻麻的裂痕来。 黑骨魔狐上生出层层肌肉,蝎尾一般的三条尾巴变成凶戾的吞天恶蟒,分别撕咬三个对手。 冲天而起的浩荡黑海如同暴怒,掀起排天恶浪,仿佛要毁灭人间。 “真以为爷爷怕了你们!” 魔狐脑袋上露出黑影半个身体,此刻他跟魔狐融为一体,散去了让人难以辨认的黑烟笼罩,一张脸上除了双倒三角的阴狠眼睛还能看,满脸交错的蜈蚣刀疤根本就不成人样。 他冲着李东阳和柳如意两人一狐发出暴虐的嘶吼,操纵着蛇尾铰住了柳如意,撕咬这李东阳两人,魔狐则奋力撞击天罗大阵,想要冲出去。 “两个老东西,追了爷爷几千里,狗屎一样臭不可闻甩都甩不掉!好,你们不让爷爷走,那爷爷就如你们所愿,毁了这南阳城!” 妖道邪人凶威滔天,以一敌三丝毫不惧,反倒渐渐占据了上风。 李东阳的纯烈文华重新化作华盖,滴溜溜转动着破开狂暴的黑海,想要罩住魔狐跟妖道,却一次又一次被击退。 岑文进一边苦苦维持着天罗隔绝,一边应对着魔狐蛇尾撕咬,模样狼狈。 柳如意竭力对抗缠身的蛇尾,三条火焰般尾巴反缠在蛇尾上绷的笔直,想要挣脱开来,却迟迟不能如意。 两人一狐,顷刻间就有满盘皆输的迹象。 “哈哈哈,都给爷爷死!” 妖道猖狂大笑。 “玉清剑,去!” 便在猖狂大笑声中,一声清喝,一点寒芒自九天之上坠落,洞穿了岑文进岌岌可危的天罗隔绝,扎进了妖道嘴中,从他下半身融合的魔狐体内透体而过。 李幼璇御风而立,一枚飘摇恍若月宫仙子,冷眼俯视下方要到邪魔。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尖叫,妖道像漏了气,被穿透的伤口上下喷出黑水。 “昆仑仙宗卑鄙无耻,爷爷要让你付出代价!” 第47章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神识关注着场中所有人的张恒,默默对李幼璇这奠定胜负的一剑点了个赞。 这冷面女虽然蛮横,但就战斗智慧来说,还是不缺的。 对付敌人,管你用什么招数,能弄死的就是好招数。 虽然不知道这妖道邪人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天大事情,搞得李东阳跟岑文进穷追不舍几千里也要弄他。 但这妖道一身鬼域特效,还有一张能止小儿夜啼的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邪道妖人,人人得而诛之,不用讲什么规矩。 李幼璇不拘泥于名门正派的束缚,雷霆一击突然杀了妖道邪人一个措手不及,张恒很欣慰。 至少这冷面女不用方方面面都要他来兜底,这就很轻松了。 但下一刻,张恒脸上欣慰的笑容一僵。 张恒神识观测下,受到重创的邪道妖人爆吼一身之后,居然挥手斩断了魔狐之躯的三条尾巴,任由三条尾巴化作癫狂黑蟒缠住李东阳两人一狐。 妖道不顾上下通透的伤口喷溅黑水,操纵魔狐撞开天罗束缚,化作一道黑光径直往客栈方向射了过来。 “爷爷就是死,也要杀光南阳城所有昆仑仙宗弟子!” 妖道凶戾的咆哮,毫不掩饰他的动机。 “你敢!我先杀了你!” 李幼璇骤然色变,并指召回莹莹清冷的玉清剑,急速追着妖道杀去。 “哈哈哈,爷爷一生说到做到,从不食言而肥!魔狐,去,吞杀她!” 妖道不愧是邪魔,性子足够偏激,面对持剑杀来,一身清冷剑气盖压骄阳色彩的李幼璇,再次自残,双手在魔狐身上一拍,将半身撕裂开来,继续猛冲客栈。 “吼~” 魔狐凶暴的咆哮含着得意自由的猖狂,挥动一双巨爪,卷起滔天黑浪,撞上了李幼璇。 “轰——” 黑海与青光一碰,化作一道冲击波,瞬间在高空横扫整个南阳城,将骄阳炙热全都融化。 天宇之上,一半清辉,一半黑沉,清辉一侧如月华洒落,清雅高洁,黑沉一次似鬼域浮现,鬼哭狼嚎。 魔狐死死挡住了李幼璇,让她不能寸进。 算上李东阳两人一狐,妖道邪人以一己之力,抗住了所有对手,真是凶威慑人,犹如绝世魔头。 李东阳奠定圣人之基,岑文进当世大儒,柳如意妖修能化三尾妖狐,李幼璇昆仑仙宗玉清仙子。 四人合力,尚且还偷袭,都不能绝杀妖道。 客栈里,目光穿过洞开的窗户仰望清辉黑沉分明的天空,张恒只感觉蛋疼。 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这就是! 李幼璇你个一如既往不靠谱的女人,刚才白赞你了。 偷袭都杀不了一个妖道,你还把他给放出来了。 好吗,这下这完蛋玩意冲着哥来了。 这可太特么糟心了。 哥就想看个戏而已,多大事啊,要遭受这些。 “昆仑弟子,布阵!” 楼下,林英拔刀在手,长身而立在投下半边黑沉的天色下,清冷脸庞上英眉如剑竖起。 一众昆仑弟子不敢怠慢,纷纷穿窗而出,或拔刀或仗剑,倏忽间布下一座大阵。 “敢犯我昆仑仙宗,妖道自寻死路!众弟子,正反两仪乾坤阵,除魔卫道!” 一位仗剑的男弟子与林英并肩而立,高呼一声将长剑斜向天空飞来的妖道一刺。 “除魔卫道,妖道受死!” 林英挥刀而起,一道冷冽刀罡裂开黑沉,追随剑光直取妖道,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 众多组成大阵的昆仑弟子纷纷出手,霎时间经过大阵加持的剑气刀罡瓢泼一般射向只剩半身,还在疯狂喷溅黑水的妖道。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区区正反两仪乾坤阵也拿出来丢人现眼,昆仑仙宗真是没落啦!都给爷爷死!” 妖道一双倒三角眼猩里红一片,眼神满是疯狂的怨毒,他伸手直接将左臂撕了下来,扔向冲天而起的刀光剑影,狂喷黑水的左肩更是对准一帮昆仑弟子。 “轰——” “咔啦啦~” 刀光剑影撞上妖道左臂,暴起翻天一般的轰鸣,旋即客栈不堪承受,发出破裂动静,蜈蚣一般的巨大裂缝在墙壁之上疯狂蔓延。 “救命啊!” “天哪,光天化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快跑,楼要塌了!” 客栈中后知后觉的普通旅客顿时大乱,叫嚷着像无头苍蝇一样狼奔豚突。 “真是造孽啊!” 挥手卷起一阵风,将房间里簌簌而落的灰尘扫除窗外,张恒一脸难堪。 神识之中,昆仑仙宗弟子信心满满组成,想要除魔卫道的大阵只跟妖道一次碰撞就崩了。 妖道癫狂脸上露出崩坏一般的畅快笑容,就要发出疯癫的狂笑。 一言不合就暴走,拉着人同归于尽,妖道不愧是邪魔。 但张恒却真只觉得平白糟了无妄之灾。 我只想安安静静当个看客啊,为什么偏偏事情都要来找我! 烦死了! 既然那么想死,那就送你去死好了! 心头顿生不耐,张恒跺脚镇住客栈的摇晃,手一招放出一张系统奖励的上等宣纸,摄过毛笔,狂草挥毫而成。 一个笔锋凌厉的镇字,写满了整张宣纸。 口诛笔伐神通一开,张恒轻轻飘飘将宣纸向天上砸下的妖道扔去。 “哈哈哈,昆仑仙宗,不过如此,今天一个也别想走,都来陪爷爷一起下黄泉,哈哈哈” 妖道已经彻底没了人形,半截身躯仅剩的一只手臂掐着印诀,将肩头漫天喷溅而出的黑水化作漫天黑针攒射,覆盖住整个客栈,覆盖住所有昆仑弟子。 妖道恼恨李幼璇偷袭,直接一剑将他重创,断了他逃出生天的路,痛恨之下,拼尽一切也要客栈中的昆仑弟子陪葬。 自信满满要除魔卫道的昆仑弟子阵法崩裂,心神大震,一时慌乱着各自为战,居然完全无法奈何妖道。 “哈哈哈,爷爷来啦……嘎~” 凶眼滔天的妖道疯狂大笑,眼见就要将一众方寸大乱的昆仑仙宗弟子一网打尽,不想一张轻飘飘的宣纸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无视攒射的漫天黑针,直接贴到了妖道脸上,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镇!” 一声恍如天外飞来的宏大声音,如同圣道宣言,天地致理,绽放一抹璀璨金光,直冲苍穹。 第48章 诛灭妖邪 冲天而起的金光刺穿笼罩南阳半城的黑沉,接引无尽骄阳洒落辉煌,刹那间扫清半天鬼域。 变化来的太快,乃至不少上一刻还在黑天笼罩下惊慌失措的民众一时恍惚,僵硬的不知道应该干点什么。 等浩浩骄阳连另外半天的清辉也都驱散,整个南阳城都重回正午阳光照耀挥下,甚至不少人都恍惚的分不清身在何地,刚才又发生了什么。 “不,怎么可能!儒门绝对不会有圣人才对,昆仑仙宗的儒圣更是骗人的,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出来让爷爷我死的个明白!” 妖道的惊恐咆哮满含着绝望的不甘。 功亏一篑在最后一步,他如何能够甘心。 然而横在半空的一个镇字,冷漠无情的表达了一切,甚至狂草的字体,还能看出蕴含着一丝丝恼怒。 但更多内情却是根本无从窥探,妖道只能长啸等死。 “轰!” 宣纸上通体浓墨散发金光的镇字飞上半空,变作通天般巨大,如同西天灵山降临凡尘的伏魔金刚,只一震就将凶恶非常的半身妖道打的如同顽石坠落。 “不,藏头露尾的鼠辈,爷爷怎么可能死在你的手中,爷爷不信,爷爷不服……” “嘭!” 沉闷的爆裂声消泯了妖道最后的不甘吼叫,将他连同漫天攒射的黑针统统抹消了去。 就像擦掉了一点污渍。 下方一片慌乱的昆仑仙宗弟子都看的愣住了。 南阳城中什么时候来着这么一位,镇杀妖道邪祟好比杀鸡的儒门圣人? 怎么我昆仑仙宗有,南阳城中居然也有。 儒门圣人,什么时候成了烂大街的大白菜了,我怎么不知道! 来不及羞愧,一众昆仑仙宗弟子各个心生大大的问号,仰望着飞向远方的一个镇字,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了。 淡定依窗而立的张恒,对妖道的叫嚣只当是耳旁风,更对昆仑仙宗弟子丢人现眼的模样视而不见。 他继续暗中操纵着神通杀向妖道分离出来的魔狐和黑蟒。 “原来人前显圣,是可以获得声望的。” 扫眼看了一下系统面板上,镇杀了妖道之后骤然飙升数千的声望,张恒有些奇怪,为什么之前在昆仑仙宗的时候怎么没有呢? 算了,现在不是深究这些事的时候,也许是当时声望系统还没激活呢! 先料理了残留的邪祟要紧,这些可都是声望啊! 张恒心痒难耐,想要更多。 那自然不能放过魔狐黑蟒这些边角料。 或许也不能叫他们边角料,妖道虽死,但他分离出来的这几个魔物,说不定会是他的大半力量所在呢! 毕竟杀掉的妖道只有半身而已,就价值几千声望了,要是全须全尾的把他送走了,声望还不直接飙升啊! 张恒心心念念都是声望,顾不上讥讽楼下一帮人,一心只想送佛送到西。 “这是我儒门口诛笔伐神通?” 为何我使出来就没有这般让然悚然动容的惊天威力? 而且我也不曾见过,有哪位儒门修士,能将口诛笔伐这一神通修炼到这种地步! 镇字横空飞渡,一震之下就将纠缠不休的三条黑蟒抹去。 老脸已经泛白,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急的,李东阳出神的仰望,看穿了镇字的本质,心里却越发迷茫了起来。 我堂堂硕儒,也使不出这般威力的口诛笔伐神通,更是对这般威力的口诛笔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莫不是前辈圣贤在天有灵,不忍见我儒门没落,又降下绝世大才,助我儒门再次兴盛世间吗? 莫名的,李东阳心潮澎湃,脑海中出现了做雄文痛骂,对他当头棒喝的张恒来。 “应该不可能!” 我虽拜此子一事之师,但他太年轻了,身边又跟着昆仑仙宗弟子,不可能是眼前显圣的儒门绝世大才。 李东阳人老谨慎,摇摇头否决了心中的猜想。 “宾之兄,天可怜见,我儒门中兴有望!” 岑文进三两步跑到身边,与李东阳并肩而立,同时仰望着飞向魔狐的镇字,眼中水光闪烁,大有老泪纵横之态。 同样是为了大唐,为了儒门操劳一生,岑文进心中对儒门中兴的迫切不必李东阳或少。 如今见到儒门不出事的绝世大才人前显圣,诛除妖邪如同杀鸡。 岑文进心潮澎湃的情难自禁。 李东阳不说话,只是深深仰望着镇字飞渡而过,横击魔狐,只三两下就将魔狐压服,旋即金光绽放,须臾就将之磨灭。 “咦!” 目睹镇字轻而易举扫平所有妖邪,自燃而起化作飞灰,李东阳突然轻咦一声。 为何横击魔狐要用三两下呢? 之前镇杀妖道,扫平黑蟒不都是一蹴而就。 是了,老夫或许明白了,这位绝世大才似乎对昆仑仙宗有些意见。 “景仁,你看玉清仙子……算了,背后说人是非,不是君子所为。” 瞥见李幼璇比自己要狼狈不少的模样,李东阳有心怀疑那镇杀邪祟的背后之人,是否故意为之,就是要上这位玉清仙子难堪。 但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对仙门上派有意见好啊,正好老夫也是如此立场。 想来到时得见这位儒门绝世大才,老夫应该可以与其交心,畅所欲言。 “宾之兄,清萍山的妖修狐媚随玉清仙子李幼璇去了,妖道以除,柳如意也不能放过,且追!” 岑文进见李幼璇挽住恢复人身的柳如意要走,顿时急了。 妖道不是好东西,妖修也没几个好东西。 既然被撞见了,就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也好。” 趁机敲打一番这些仙门上派,让他们尊重大唐皇权威仪也好。 本不想多事的李东阳,见识过儒门绝世大才的手笔,心中顿时充满了碰一碰仙门上派的心思。 两人紧随其后,追着李幼璇很快就到了客栈。 “清萍妖孽,束手就擒,否则今日老夫就要继续斩妖除魔!” 岑文进正声一喝,掌中文气闪现。 “老家伙,你待如何!” 走了妖道,又见一帮子弟丢人现眼,李幼璇心底正暗自恼火,就见岑文进迎头撞了上来,当即没有好脸色,冷声呵斥。 身受重伤靠在她身上的柳如意同样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继续动手的意思。 李东阳正准备出声,却猛然看见客栈楼上,依窗而立,一手搭在窗台,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张恒,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第49章 李幼璇恍然大悟 张恒靠在窗台,玩味的看着李东阳,不是为了看他的笑话,而是在思考。 这个妖道邪祟,虽有有几分本事,但讲道理,应该不至于让李东阳跟岑文进两个阁老来千里追踪。 朝堂上,阁老已经是位极人臣的地位,放在过去皇帝还没有罢相的时候,算是小一号的宰相了。 内阁有票拟批红权利,动起真格来,连皇帝的旨意都能贴封驳回。 阁老在朝堂的地位之尊崇,可见一斑。 但现在,就在张恒眼前,李东阳跟岑文进两个白发满头的阁老,却不辞辛劳,追杀妖邪。 这里面要是没有大故事,张恒是不信的。 再一个,张恒觉得妖道死的太利索了。 全程神识观看,张恒确认妖道在被围堵之后,根本没全力试过突围,直接就选择了放手一搏。 就算邪魔外道性子偏激,但能偏激成妖道这样的,怕也是难能仅有。 你有撕裂身体,化身魔物的手段,你用来当挡箭牌直接跑路也没人拦着啊。 非要身残志坚,跑来拉着一帮昆仑仙宗弟子同归于尽。 让张恒来说,真不至于。 有那功夫,你早就能跑的远远的了,何必求死呢。 就因为李幼璇的偷袭,妖道真不至于。 妖道的死,给张恒的感官就是想要一个大舞台,让所有人都见证他的死亡。 满满都是欲盖拟彰的味道。 想必李东阳他们两个还不知道,或者还没反映过这妖道的打算。 毕竟那妖道对他们来说也蛮厉害的,以一敌众还能压制他们,占据上风呢。 虽然实际上,在张恒看来,那妖道也就比李东阳相差无几,就是胜在手段诡异邪魅,难以应对了些。 斗的时间长了,怕就李东阳突破后的境界实力,一个人都能料理了那妖道。 “景仁,今日暂且放过了这妖媚。咱们离开京师已经够久了,快些回去处理朝政才是。” 看着张恒投过来的越发明显的似笑非笑眼神,李东阳就感觉有些如芒在背。 是,他承认张恒是他的一事之师,但那是当时文华涌动,心神失守,这才不管不顾真情流露。 现在若是让他再给张恒这个一篇文章让他千古留名的家伙鞠躬行礼,李东阳质问弯不下腰。 老夫一生刚正不阿,也是要脸的! 所以还是先走为上。 “宾之兄,你莫不是被妖道所伤?” 岑文进诧异回头,悄悄传音,脸上闪过关切。 要不是被妖道伤了,妖媚当前你李阁老刚直性子怎么会退让! 但也不应该啊,那妖道顶多与你我两人实力相当,只是胜在手段繁多,滑不留手,不该伤到宾之你! 没道理你突破了境界,反倒不如之前了。 岑文进的目光就有些迷惑。 因为角度的关系,岑文进并没有看到窗口的张恒。 “想来能与昆仑仙宗玉清仙子相交的妖修,必然不是邪恶之辈。况且还要念之前并肩作战之情。景仁,得饶人处且饶人,以观后效,若她真的为恶,再除之不迟。” 抬眼见张恒身影已经从窗口消失,李东阳心下更急,义正言辞一番说辞,匆匆拉起岑文进就走,不给他再啰嗦的机会。 再不走,等那小子出来了,尴尬的可就是老夫了! 区区妖修,又没有祸害人间,就随她去。 岑文进满头雾水,又不好驳了李东阳面子,只能任他拉着急速远去。 只是心里越发不解,宾之兄这片刻之间为何如此大的反差。 莫不是比我这大儒高上一个境界的硕儒之境,真有另一番天地,让宾之兄卓识远见? 哎,果然我儒门修士,悟了就是悟了,一层境界一层天地,岑景仁不慎向往,不知此生能否有幸,也去看看宾之兄看到的崭新天地。 可惜,朝堂之上,君主尚受妖邪所绕,多事之秋啊,我岑景仁怕是此生无缘宾之兄的新天地了。 两位阁老来去匆匆,留下满地羞愧难当的昆仑仙宗弟子,对上李幼璇怒其不争的冷脸,讪讪然脸皮涨红。 那么多人结阵对付一个被人镇杀的妖道,一击之下就被打的屁滚尿流,简直废物。 “接下来赶往仙舟岛的路上,你们一个个都给我加倍用功,省得到时候把宗门的脸都丢到天下同道面前。” 刀锋一样的目光扫过一帮羞愧低头的昆仑弟子,连心腹林英也没放过,李幼璇搀扶着闺蜜,恨不得现在就开始给他们操练起来。 简直丢人现眼到没有下限的一帮玩意。 看来这次前往仙舟岛参加仙道大会,只能靠我一个来弘扬昆仑名望了。 李幼璇恼怒一帮师兄弟不争气的同时,感觉肩上担子越发沉重。 但她没有气馁,反而心中跃跃欲试。 纵使女儿身,也有英雄梦。 李幼璇要证明给她老爹看看,就算只有她自己,也能担负起重担,重振昆仑仙宗往昔峥嵘。 至于张恒,哼! 瞥见张恒笑嘻嘻出来客栈,李幼璇就感觉刺眼。 遇事只会躲在小楼的家伙,你有什么资格笑我奋战在前的昆仑仙宗弟子! 莫不是以为刚才镇杀妖道的是你! 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招摇撞骗……等等! 正在心里埋汰张恒的李幼璇眼神一边,脸上冷漠一收。 她想起了当初魔灵来犯,也差不多是眼下的情形,有儒门圣人出手,消灭了魔灵,助宗门蹚过一场覆灭之危的大劫。 而且张恒还有说退儒门佛宗的高光表现,若是没有点底气,光凭他文质彬彬的柔弱模样,恐怕不敢挺身而出的。 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直对张恒心存偏见的李幼璇,灵光一闪,第一次尝试正视张恒,将有关张恒的大事前后联系起来一琢磨,瞬间想要倒抽一口冷气。 好你个张玉之,骗我很好玩吗? 明明你有儒门半圣作为靠山师傅,居然还跟我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你身上必然也是具备儒门修为的是! 你师傅怕是也跟着一起下山来了是! 好的很,张玉之,我李幼璇跟你卯上了,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第50章 三息之内,带人退去 对于张恒,哪怕看破了真面目,李幼璇心中有的不是欣喜,更多的反而是恼怒。 娶了我让你很为难吗!居然不惜装文弱也要跟我和离! 张玉之,你这个混蛋!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啊,你看的一惊一乍的。” 刚下楼就看见李幼璇一如既往冷眼相待,张恒也懒得理会,不想下一刻这女人就看着他当面演绎了一番什么叫一惊三变。 哎,哥就奇了,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又没招你惹你,我出来就算是想要关心关心这帮没用的昆仑弟子,咋还就害你有意见了? 也是张恒不知道李幼璇这会的心里活动,不然保准也得针锋相对给李幼璇演一场什么叫做哭笑不得的颜艺。 女人的心思不能猜,哪怕是仙子,也不行。 “哼,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冷哼一声,李幼璇扶着柳如意没有好脸色,跟张恒擦肩而过径直入了客栈。 柳如意重伤在身,烟视媚行的桃花精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残花败柳,也没有了跟张恒互动的心思。 “藏头露尾,还读书人呢,鼠辈。” 进了门的李幼璇心里有气,冷飕飕扔出来一句嘲讽。 “嘿,你这娘……算了,不跟你一般计较。” 张恒当时就想跳脚,但见周围一帮子刚才还羞愧的无地自容的弟子各个伸长了脖子,一副围观好戏的猴急模样,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羞耻之心,他顿时就收了心思。 君子当虚怀若谷,区区小女子,就当她这几天亲戚来了,哥忍你一次。 “看什么看,一个两个还不赶紧去修炼,听不懂好赖是不是!” 呼吸略粗重一分,张恒抹去了心里的星点火气,催促这一帮昆仑弟子赶紧该干嘛干嘛。 “全都不不准走!奉城主令,着昆仑仙宗一干人等,到县衙问话!” 史功粗豪的张扬声音不知道收敛,远远隔着街头就传了过来。 一帮子巡城兵丁纵马而来,顷刻间将一众昆仑弟子跟整个客栈都围了起来。 “我的妈呀,祸事啦,祸事啦!” 地震时躲在柜台下的掌柜战战兢兢刚冒头,就见这么大阵仗,顿时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臭的跟丧亲似的。 前有妖人摇动南阳,差点让他塌了楼。 天可怜见出了儒门大能灭了妖人,就遇到一帮如狼似虎的兵丁包围,掌柜也是恨不能哭瞎了眼。 这都什么世道啊,活不成了! 今天被兵丁这么一围,往后可还怎么做生意哦。 “啧!” 张恒瞥了一眼掌柜,眼神不耐。 你戏还挺多啊。 刚才妖道逞凶的时候没见你捶胸顿足,这会演上了。 就欺软怕硬呗。 “你们想干什么?” 林英提刀在手,跨步上前,悄声将张恒护卫在身后,面对纵马而来气势汹汹的史功,分毫不让。 世俗皇权与仙门上派各不相犯,你们是要犯天下之大不韪吗! 谁给你的胆子! 林英凛然气势排山倒海压向史功等一众兵丁。 “丁零当啷~” 当场就有为数不少的兵丁受不了林英的气势重击,手中的兵器一松就掉在地上。 史功当场脸就黑了。 这帮不争气的玩意! 看我回头不操练死你们! “这位仙子,末将这边有礼了。实在是上命难违,多有得罪!” 面对气势凛然的林英,还有一帮刀剑在手怒目而视的昆仑弟子,史功心里也惴惴不安,但还是强打精神。 就是不自觉的,连他一贯粗豪的本性都不见了,别扭的憋出一口难受的文绉绉。 张恒看着搞笑。 这个史功,挺有意思。 虽然仗着一张老实人的面孔招摇撞骗,实际油滑的像个泥鳅。 但是遇到事又能忠于职守。 这份变通的能耐,哥看好你日后飞黄腾达。 “这位公子,之前多有冒犯,一直没有机会,末将在此郑重道歉。这次还请公子多多美言,让我多少交了差事!” 史功一见张恒笑脸模样,立刻不管不顾打蛇随棍上。 张恒越发看好史功出人头地。 就这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本事,活该你以后发达。 “你的差事,与我何干。我又不是公门中人。” 但张恒拒绝的毫不客气。 欣赏你,跟你走我的后门是两码事。 分属敌我双方,你走我的人情,你也是皮厚敢想。 咱们的交情可都在这南阳城的大牢。 想走我的门路,你先过来让我一掌劈死,了结你我恩怨再说。 “公子莫要为难末将,劳请多多帮忙,末将感激不尽,必有厚报!” 对张恒的冷脸相对视若不见,史功将不要脸的狗皮膏药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一帮人里,我就认识公子你一个。 何况其他人各个提刀仗剑,一脸的凶神恶煞,尤其打头那女人,恨不能上来一刀劈了我。 我哪敢去招惹啊! 只有公子你看着好欺……像个好人,就帮帮末将! 都怪城主那个不安分,异想天开的家伙,非让我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皇室城主,我也是走投无路啊! 公子一看就是小白脸,又被玉清仙子呼来喝去,想必也是常常受人欺负的,必然对末将此刻遭遇感同身受。 公子就帮帮我,真的感激不尽! 史功心里憋屈的难受,打定主意死抱着张恒这根救命稻草不撒手。 反正之前把人打进大牢,该得罪的已经得罪死了,就当不打不相识,死马当活马医。 “呵呵。” 张恒对史功又是作揖又是马屁冷淡一笑,置之不理。 搁我这碰瓷来了,把你能的。 我不搭理你,看你能怎的。 史功的小心思,根本瞒不住张恒。 顺着梯子就想上房是,哥把梯子抽了,看你表演。 “三息之内,带人退去,不然取你项上人头!” 见张恒不再搭理史功,林英当即不再给面子,踏步向前,掌中刀锋寒光闪烁。 一众昆仑弟子响应林英号召,纷纷逼近周围兵丁,大有将人斩尽杀绝的架势。 对付妖道邪人他们不够看,对付世俗凡流,他们猛地很。 丢掉的面子,总要从其他地方找回来。 “公子,公子,你说说话啊公子!” 史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骑虎难下,冲着张恒连连拱手。 心里后悔的恨不得撞墙。 第51章 李幼璇点将张玉之 李承晚只是让他传召一位昆仑弟子,想要了解了解之前那摇动南阳的妖人。 但仙门上派的弟子哪个是好请的! 知道我来请他们走一趟城主府,还不大耳刮抽飞了我去。 所以他怕昆仑弟子不肯配合,无奈想走个高调,就把兵丁都带了过来,想要以势压人,然后随便请一位回去把差事应付过了就是。 谁曾想会闹成现在这幅无法收场的样子。 仙门上派傲视凡俗王权,但你们这样也太不把王权当一回事了! 心里恼火,但却不敢显露丝毫,史功只能连连向张恒求情。 “别不识好歹,赶紧带上人离……” 见史功着实可怜,作揖作的让人担心一个糙汉子晚上回去会被欲求不满的媳妇踹下床,张恒就不忍心开口要点醒他,不想楼上突然传来李幼璇的冷喝。 “滚!” 这身冷喝分外无情,就像刀子一样扎进人心。 史功作揖到一半都僵硬住了,猛地打个激灵,头上渗出冷汗来。 完蛋了,玉清仙子生气了,这杀气比我这上过战场的还冷冽。 感受到虽着李幼璇冷喝扑面扫过的杀气,史功售价发麻。 这是真要酿成一场仙凡王权的冲突啊。 那我岂不是就算逃过这一劫,回头还是妥妥的替罪羊被送去平息事态? 不行,我上过战场杀过贼,堂堂巡城将军怎么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死无葬身之地! 越想越是后怕,史功不想死,索性恶向胆边生。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这里是大唐所属,南阳地界,哪怕你们是昆仑仙宗弟子,也不该乱了王朝律法!两位阁老驻趾之地,你们也敢……哎哎哎,仙子别动手,我这就走!” 豁出去鼓起勇气,史功挺起胸膛义正言辞的大声呵斥,结果一见林英提刀上来,立马怂成狗。 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必争这口气呢,是不是。 保住小命要紧,差事应付不过去,城主还能杀了我不成? 大不了回头重新当大头兵完了,又不是啥大事。 史功将能屈能伸演绎的活灵活现。 “噗!” 张恒就笑,越发确定这个史功真特娘的是个人才。 这变通,可算让你用明白了。 “笑什么笑,人家尊重我们仙门,我们也不该自骄自傲。不是要找人问话吗,张玉之,你去!” 楼上的窗户探出李幼璇半个身子,冷飕飕一指张恒。 藏头露尾的家伙,你不是能装会演吗,那就你去应付那什么城主。 反正你们不打不相识,交情深厚。 何况我爹让你跟着一起下山,不就是为了处理这些世俗中的事情吗? 此时不用你,何时用得上你! “怎么还有我的事了?” 张恒有点傻眼,看着李幼璇心里一阵迷惑。 这女人怎么回事?怎么毫无由头就给我找事? “玉清仙子深明大义,不愧是仙门中人,末将铭感五内,终身不忘,多谢……” 峰回路转惊喜来的太突然,史功大喜过望,稳稳的接住了从天而降的美事,一叠彩虹屁张口就来,滔滔不绝。 “闭嘴,少说废话。带上他赶紧滚!” 但李仙子还是那个李仙子,一点不为糖衣炮弹所迷惑,一如既往的高冷。 一脸络腮胡子的粗豪模样,张嘴闭口马屁精一个,一看就跟那张玉之一路货色。 看着就烦人,赶紧滚远。 李幼璇喝断史功的彩虹屁,冷眼一扫,“都站在外面干什么?都给我回去修炼去!” 一帮子对上凡俗兵丁,正准备重拳出击的昆仑弟子顿时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唧,低着头匆匆鱼贯而入进了客栈。 李幼璇威严满满,少宗主的架势拿出来,三言两语将一帮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哼。” 最后送给张恒一声冷哼,李幼璇啪的一声把窗户一关,眼不见为净。 就剩下楼下大街上,张恒跟史功大眼瞪小眼,但并未面面相觑。 发蒙的只有张恒一个,史功却乐的苍蝇搓手,像碰见新鲜狗屎,一副劫后余生,用放光的眼神期待的看着他。 “公子,咱们这就走?来人呐,给公子牵马,牵最好的马来!” 史功喜不自胜,冲张恒拱手一礼,回头立马叫嚷起来,满腔的激动压不住。 咱这次算是立功了,能从仙门上派请人回去县衙,日后也能风光无限了啊! 果然,人生一世,就该搏一搏才有辉煌。 你看这次不就搏出了丰硕成果了吗。 我这巡城将军的位置,这次回去城主也该给我挪一挪了,咱也不贪心,就在前面加个大字就成。 虽然咱人到中年,但还有小步快跑后来居上的辉煌前途吗,等巡城将军变成大巡城将军,日后未必没有机会再把巡城两个字拿掉。 到时咱也当一回大将军光宗耀祖! 以小见大,畅想未来,史功笑的嘴都裂开了。 “啪!” 张恒看的来气,上去就给了史功搂头一巴掌。 “想什么美事呢,笑的口水都快出来了!” “嘿嘿,谢公子赏打。没想没想,末将单纯震撼玉清仙子的美貌不可自拔,实在是……” 还指望张恒开启未来辉煌的升官发财之路呢,史功当即舔着脸又发彩虹屁。 “啪!” 张恒脸一黑,又赏了他一巴掌。 当着我的面想我老婆,你胆挺肥啊,要死是不。 你个浓眉大眼络腮胡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准说。 “公子为何又打?” “见你喜欢就多赏你一下,成双成对寓意吉祥。” “……多谢公子赏赐,公子请上马,咱们这就走。” 史功能说什么,只能委曲求全,为了前途忍辱负重,笑脸相迎。 跨马而行,沿途多见倒塌的屋社,以及废墟上痛哭失声的民众,张恒感受到一股悲戚,心里也理解了城主为什么急急忙忙不顾潜规则,让史功找上昆仑弟子想要问话。 实在是,妖道虽然只张狂了短短时间,但给南阳城民众却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严重伤害。 张恒忽然就明白了,同一个世界,你的生活绚烂多姿,我的日子风雪交加是什么意思。 有修仙的世界,逍遥的永远都不是芸芸众生啊。 “驾!” 猛地一抖缰绳,张恒催马快行,心中不再排斥去见城主。 他不想再多看一眼沿途的惨状。 虽然我的生活还是满地鸡毛,但仍然见不得人间疾苦。 第52章 城主过问 最终目的地没到县衙,反倒来了城主府。 并不是因为前倨后恭,惧怕张恒身上昆仑的标签。 而是县衙也塌了。 史功半道上才说出缘由,请张公子移驾。 连之前他故意想以势压人的事情史功也没隐瞒,说的明明白白,意思就是我史功小人之心,光顾着搞大阵仗,先把人镇住趁机请了人应付了差事最好。 所以就没说县衙塌了的话,那样太泄气了。 对史功的坦白,张恒就撇了撇嘴,没发表意见,顺着他一路往城主府过来。 张恒看明白了,史功就是个老会仗着天赋糊弄人的机灵鬼,未来前途不可限量的那种。 貌似忠厚粗狂,那也是他的天赋。 实际上支撑这幅粗狂皮囊的,是史功那颗七巧玲珑心。 惯会装腔作势骗人的玩意,厮混官场的老油条一个。 就连跟他路上坦白心迹,也是别有用心。 但哥什么套路没见过,不吃你这一套,想博取哥的好感,你的段位还差了点。 城主府中门大开,等张恒到了,呼啦啦迎出来一水的靓丽女仆夹道而立,一个老管家低眉顺眼陪足了笑脸,恭恭敬敬将张恒请下马,请进了府内。 张恒也不在乎这点面子工程,就大步流星往前走。 心里就只抱着一个目的,世俗朝堂之类的玩意,能不碰就不碰,政治太脏,对他张玉之来说堪比苦海。 要不是李幼璇点了他,史功的脸皮也够厚,还有路上见到的民众惨状心里的触动,方方面面都铺垫的情绪到了,他才不蹚这潭浑水。 “居然是公子前来,实在是劳驾了。公子高义,李承晚感激不尽!” 本来端坐中堂的李承晚还拿捏着想端端架子,记过打眼意见进来的是南阳大牢一面之缘的张恒,立刻就端不住了,马上起身堆着笑脸赢了上来。 一副喜出望外,又铭感五内的模样,实际上却陪着小心。 也不敢提当初在大牢里的事情。 上迎中李承晚借机目光询问史功,带着责备的意思。 但他小心的眼神没逃过张恒的观察,张恒看懂了他眼神的大抵意思是:你怎么把这位大神给请来了,你会不会办事! 张恒当做没看见,心下却是哑然失笑。 当初他在大牢里气不过,主动坦白了身份,现在看来还是很有效果的。 不管李承晚承不承认他的身份,现在的表现都算得上谨小慎微。 史功还给李承晚一个尽管安心的眼神。 他也没办法,总不能和盘托出说事情差点办砸了,人不是我选的,而是人家指定的,我不敢多说,只求人家当我是个屁赶紧给我放了。 一边是皇室城主,一边是昆仑仙宗,你们两头堵我,各种赶鸭子上架,我也只能死顶着。 但总体来说,咱算是因祸得福。 “高义什么的免了,咱们闲话少叙,直入正题。李城主心系民众,想问什么快些问,我知无不言。但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一个书生,虽然当时在场,却对具体情况只是雾里看花,知之不详。” 知道他身怀修为的人,貌似没有几个,张恒就没有自爆的想法。 那身为一个书生,对妖道有几斤几两懵懂不知不是很合理吗。 “公子能来,已经难能可贵,不可怠慢。且先尝一尝我这府上的粗茶,咱们再……” 李承晚正正经经,感觉有些绷着,还要再展现一下对张恒的重视。 “想问什么你赶紧问。” 但张恒就不是很乐意陪他你来我往假客套,不等他话说完,过去坐下来端起茶盏呡了一口,眼神示意李承晚,别客套,也别套交情,干点正事。 跟大牢时相比,前倨后恭的李承晚这会端的有点厉害,很不对张恒的口味。 他宁肯面对那个在大牢时候的李承晚。 所以说,政治人物,都是心机婊,会演,天生跟哥一心求逍遥红尘不对付。 李承晚跟史功都是公门人物,相比起来史功更不要脸,但也更接地气,张恒更愿意跟这人打交道。 李承晚这位皇族出身的城主就免了,这人一看就城府不浅,一起玩保准很累,指不定啥时候就被一起带进沟里去了。 哥真一点不想跟你沾上。 屁股下面都是屎的家伙,沾上了哥嫌臭。 脸上尴尬一闪而过,李承晚怒瞪了史功一眼,越发不满他办事。 挥手让管家把仆役都带走,李承晚这才重整旗鼓,开口询问。 “公子,那妖道最后可是真的死了?” 问到妖道的生死问题,李承晚眉宇之间都是严肃,看上去真的很关心这个问题。 “确实死了,这个我看的很清楚。当时好大一个镇字横空镇下,那妖道百般不甘却毫无反抗之力就被镇的化为飞灰。” “说起来,那镇字用的是狂草,笔锋真是奇纵变化,咸臻神妙啊,再回想起来,依旧让人不觉想要击节赞赏!” 张恒一脸的向往敬佩之色。 我赞我自己? 不,我只是洗清嫌疑。 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出来了,就没有人会觉得我是那个出手镇杀妖道的幕后高人了。 暗截截躲在幕后装高人什么的人设,一点不符合哥的气质,哥只是低调。 李承晚又瞪了史功一眼。 你请他回来干什么! 我问一句他回一段,这还叫不知道具体情况?我管那字如何呢,我问的重点是字吗?你还自我陶醉起来了! 史功就迷了,你这个城主怎么回事?人家读书人,见到好字说起来情不自禁你也瞪我? 你也太不当……不拿我当回事了! 我可是立了功的! “公子,那妖道真就这么死了?” 瞪完史功,李承晚再看张恒,就觉得他说的不靠谱。 问话连重点都抓错的人,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妖道确实死了,怎么,城主难道有什么内幕消息?” 被怀疑,张恒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的反问起来。 早就猜那妖道有些问题,果然李承晚你也知道点什么内幕的。 不过算了,我就随口一问,知道你不可能回答,我实际上也不感兴趣。 “没有没有,妖道为祸南阳,一时害苦了多少民众,我巴不得他死的干净。公子,两位阁老,最后可是有留下什么交代吗?” 李承晚心里一惊,赶紧转移话题。 第53章 就是逗你玩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真相,张恒见李承晚问起李东阳两人来,不禁计上心头。 这个城主笑眯眯的一看就不像好人,之前在牢房还当我是被吓疯的制杖,看哥好好招待你! “两位阁老居然不曾见过城主吗?” 心里有计划,张恒没有急不可耐,而是合情合理的开始套话。 “实不相瞒,在下乃是皇室出身,自请出镇南阳,实则并不方便与阁老相交。但如今南阳又遭妖道摧残,我却不能视而不见,所以此才斗胆询问两位阁老是否会留下交代。” 李承晚很细致的解释。 皇室出身,结交阁老,这是外藩勾连朝堂,被言官知道了,那风闻奏事,子虚乌有的编排,没事也能给整出事来,如何受得了啊。 张恒点头表示懂了,避嫌吗,李东阳两人当时不也自己住的春望楼,李承晚也当不知道,只有在李东阳突破的时候见他匆匆赶去拜见来着。 都是些朝堂上狗屁倒炉子的事。 如此也就确认,李东阳跟岑文进确实已经不在南阳城中了。 那我这话就好说了。 “你真相知道两位阁老最后有什么交代吗?” 张恒坐直,神情骤然严肃,一股肃然的压迫力涌出来。 “阁老真有交……不是,还请公子告知,两位阁老有何交代!” 一见张恒正经的模样,李承晚差点给整不会了,我就随口转移话题呢,咋你还真有啊。 别不是假传圣旨! 李承晚心里有点紧张,就连一直低头安静如鸡的史功也抬眼看过来,脸上带着好奇。 就说嘛,堂堂阁老,怎么会对遭灾的南阳城视而不见没点交代就走了呢,那不符合两位阁老忧关大唐天下的作风。 “与妖道凶猛争斗的红狐狸,两位看到了?” 张恒沉着声,努力营造气氛。 “是,那位清萍山的妖修,我听阁老当时说过。” 史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表示知道。 李承晚看着张恒,等他说话,心里蓦的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错,就是那个妖修,岑阁老扬言要除恶务尽,李阁老鼎力相助,但奈何形势不允许,只能放下话来,说不交出那妖修,就让我们一众昆仑人员出不了南阳城!” 铺垫够了,张恒一口气将最后目的抛了出来。 “啊?” “啊!” 李承晚跟史功听傻了。 光知道当时两位阁老确实跟玉清仙子等昆仑弟子正面对峙冲突过,但后来不是两位阁老率先退走了吗,怎么内里还有这种内情呢? 而且你一个昆仑人员,转告我们这个真的合适吗? 你是跟昆仑有仇啊? 虽然玉清仙子在大牢救你的时候,确实语气不善,对你呼来喝去,但这不是你反水的理由! “嘿,两位阁老匆匆而去,这会还不知道在哪里搬援军去了。你也见到刚才昆仑一众弟子喊打喊杀的阵仗了,我的话是真是假,你自己琢磨。” “言尽于此,再见。” 不怀好意的添了重重一个筹码,张恒不多呆,直接告辞。 嘿,让你两个在大牢里当我是疯子,这回看哥不吓死你们! 阁老要斩妖除魔,你们小小城主跟巡城将军还不肝脑涂地。 但借你们俩胆,你们真敢来吗? 你们敢来更好,算给李幼璇那女人找点事干,让她别整天没事给哥找事。 这女人,这几天越发不正常了,主要还是闲的,让她忙起来就没心思琢磨给哥找事了。 心里打着两头赚的小算盘,张恒乐颠着出了城主府。 “城主大人,咱们……怎么办?” 史功懵了好一阵,战战栗栗的询问李承晚。 我的个天爷哎,阁老居然真的直接跟昆仑仙宗对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管不得我一过去,昆仑仙宗那拿刀的娘们就凶神恶煞,一帮人也是喊打喊杀,原来根子在这里啊。 我就说嘛,仙门上派怎么会如此没有气度,原来咱们早就把人家得罪了,我是赶巧碰上,差点没回来。 不过怎么想想,总感觉事情巧的怪怪的。 但公子不至于骗我这个大老粗玩?! “咚!” 李承晚将茶杯拿了起来重重往桌上一顿,脸都拉长了。 “什么怎么办?明显是吓唬人的话你也信!” 这个书生,从来都不老实,嘴里没一句真话。 张口就敢说你是玉清仙子夫婿,这会再假传阁老交代,简直可恶。 你哪有半点读书人的模样,就是个混不吝。 所以你说的那个妖道死了,这事还是得我自己查。 哎,事关圣上,不好办啊。 心里骂完了张恒,李承晚又忧虑起来。 他自请出镇南阳,就是因为察觉了当今圣上出了问题,明哲保身的同时,想要就藩以待时机。 奈何成大事不得不处处小心,以至于受制于区区一个无赖学子。 我还得给他陪笑脸,让他耍,可恶。 “啊,原来是骗人的!这人怎么这么可恶!” 史功做恍然大悟装,铜铃眼恰到好处的表露出一丝敬佩,两分恼火。 你也觉得是唬人的那就好,免得我后面还得费心思琢磨怎么提醒你。 好,这次算你提醒我了。 “大人,需不需要我?” 史功没明说,摆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呼~” 茶盏带着劲风呼啸而过,擦着史功的脑壳飞了过去,碎成一地。 要不是他躲的够快,指定被这一下开瓢。 “你给我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让你去请人,没让你带兵去抓人。而且看你请回来的都是什么人!还想逞能,你活够了别连累我。滚!” 李承晚勃然大怒,连声叱骂。 全天下就你是大聪明!最近捅娄子害我丢人还不够吗,你还敢自作聪明! 仙门上派也是你敢想震慑的! 简直不知死活。 怪不得你一把年纪,上过战场杀过贼,到头来还是被发配到南阳来当个巡城将军,根子原来一直都在你自己身上。 没眼力见的玩意。 气煞我也。 “大人息怒,我这就走,这就走……” 忙不迭点头哈腰,史功心里委屈巴巴,撅着屁股赶紧往门外退。 这个城主真恼了,咱还是避一避回头再说表功的事情。 “等等,你给我滚回来!” 等史功半个人都退出门外了,李承晚又拉着脸将人叫了回去。 第54章 红楼梦 “大人有何吩咐?末将这次保证,一定不会再出差错。” 史功诚惶诚恐,带着点殷切,像一条想要重新赢回主子信任的狗子。 “哼。” 李承晚满意的冷哼一声,想要摸茶盏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刚才盛怒之下失态,把好好一盏茶给砸了。 “你去,找激灵的,盯着昆仑仙宗一帮人,随时汇报他们的动向。” 虽然心里根本不相信张恒所谓的阁老交代,但这种事情李承晚还是宁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一直是他这些年出镇南阳所奉行的策略。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张,自作聪明坏了事,你这巡城将军也不要当了,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想起史功的种种骚操作,李承晚拍着桌子重重警告。 他可不想第三次再见到张恒了。 没见一次都没有好事。 而且都是因为你这个莽夫害的。 在大牢里被无视,在我自己府上还被戏弄。 因为你,我的脸都快要被丢尽了,你这混账莽夫。 “是是是,大人等我好消息,这次保准不出问题。” 有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应承,史功这才颠颠退了出去。 “呸!” 刚出了城主府,到了没人的地方,史功狠狠吐了口唾沫,脸上的狗腿像尽皆退去,粗豪的脸上闪过一缕凝沉。 若不是太子殿下早就察觉你李承晚狼子野心,本将军才懒得一天到晚陪你演戏。 没得烦人。 且等着,早晚一天本将军给你好看。 但说来也怪,今年太子殿下怎么忽然跟我的联系中断了。 该不会朝中出了什么问题? 而且这次两位阁老出京追杀妖道…… 算了,这些大事不是我一个粗人该想的,办好我的差事就是了。 史功神情正经了片刻,重又恢复了粗鲁,吆五喝六的去召集部下。 另一边张恒回了客栈,就见堂中冷冷清清,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暗自神伤。 大正午的,连个客人也没有,张恒觉得今天的环境很适合着书立说。 于是也不去找李幼璇,径直回了房间开始挥毫泼墨。 也许真是环境问题,之前总是写完后沦为报废命运的稿子,今天张恒一挥而就之后,几经删减,满意的留下了一章开篇。 略去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文字,张恒看着自己写的红楼梦第一章,越看越满意。 正琢磨着,该给自己起个寓意深刻的笔名呢,还是张扬霸道一些的笔名,好方便成书之后发表流传。 “嘎吱。” 房门忽然被推开。 柳如意这个桃花精的脸映入眼帘。 她看着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完全恢复。 又婊又妖的模样,看着就勾人,不像良家。 但知道了她是妖修的身份,张恒就见怪不怪了。 狐狸精吗,不勾人好意思叫狐狸精。 就是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缺啥想啥,明明是高冷的人设,被普罗大众奉为玉清仙子的李幼璇,偏偏就跟柳如意这个画风天差地别的女妖精成了闺蜜。 高冷仙女,冰清玉洁,妩媚妖精,烟视媚行。 这对闺中姐妹就组合的很有意思。 张恒没见一次就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确实很招人眼神的组合。 “哼,狗眼乱瞟什么!君子目不斜视,你还读书人!这下暴露真实面目了。” 李幼璇开口冷气十足,还带着愤愤不平的嘲讽。 逛青楼喝花酒,现在又贪图美色,张玉之你枉为读书人,白瞎了一身才华。 “我说你最近是吃了枪药还是来了亲戚了?总是莫名其妙针对我很有意思?” 一忍再忍,找上门来就忍不住,张恒把文稿往桌上一放,当即起身与李幼璇四目相对。 冷面女你别得寸进尺啊!之前忍你好几次了,该还你不让我出门的回护之情都还完了。 你再找我事,我就要反击了! “什么枪药亲戚,莫名其妙的是你。别说人听不懂的话,你敢做就不要怕人说。” 李幼璇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哎,姐姐快来看,姐夫写的好文章,看着好有趣的!” 眼瞅两人就要干起来,那边柳如意娇滴滴嚷嚷起来,顺手拿起张恒放在桌上的文章。 “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 光看还不够,柳如意还念了起来。 “先是说些云山雾海神仙玄幻之事,后便说到红尘中荣华富贵;此石听了,不觉打动凡心,也想要到人间去享一享这荣华富贵。” 柳如意念的这段一停,抬头望向张恒,旋即看向有点意动被吸引的李幼璇。 “姐夫写的居然是志怪故事?姐姐快来一起看看。” 本身就是妖修,见张恒写的又是石头成精,柳如意顿时兴趣更浓,不再做样子全当转移李幼璇的注意,免得两人真的闹起来。 连连招手呼唤李幼璇,柳如意见她杵着不动,不由分说上前将她拉了过去。 红楼梦全书百二十回,净化都在前八十回中,开篇一张更是多有神仙志怪出场,旋即转了人间富贵。 可畏十分引人入胜。 经典的魅力可以跨越时光,张恒现在更见证了经典的魅力还可以跨越世界。 一开始李幼璇还有些不情愿的别扭,但耐不过柳如意热情,勉为其难扭捏着一起看了段,然后就拔不出来了。 看着一冷一热两个美女头挤着头,目不转睛沉迷在自己书写的字里行间,尽管是抄的,还是个高仿版本的货色,但张恒依旧心生骄傲。 这不是不要脸,这是文化骄傲。 “姐夫,后面呢?太爷差人到底要问什么话啊?” 古典的章回小说,一章下来文字不少,跟张恒看的短小无力的作者写的网络小说是两码事。 但也耐不住两人仔细品读到章节末尾,柳如意明显被故事勾住了,一看没了,就急不可耐的转头来问张恒。 张恒一笑,瞥了眼故作冷漠,欲盖拟彰却悄悄关注的李幼璇,心里的满足感就更浓郁了。 你冷面罗刹李幼璇也有今天! 你不是一直对哥横竖挑剔看不惯的吗,你到是保持住了啊。 第55章 麻烦精跟桃花精 “闲暇无事写来玩的拙劣之作,有感而发,全凭兴趣使然,后续什么的,再看。” 睥睨了遮遮掩掩别扭的李幼璇一眼,张恒好不开心,回答柳如意的话说的矜持自傲。 文化骄傲吗,作为此界唯一的传达者,与有荣焉,哥骄傲一点怎了。 “有感而发?” 柳如意桃花眼当时就一亮。 怎么姐夫你就有感而发了?莫不是因为我先前现了原形的美艳矫健英姿? 姐夫,你这可不行啊,姐姐还在呢! 柳如意眼角余光频频看向冷脸矜持的闺蜜李幼璇,见她眼中期待退去,渐渐全被杀气取而代之,恨不得用目光在姐夫张恒身上插出几个洞来,就感觉心里躁动的很,越看越觉得有趣。 姐夫这是话里有话,要当着姐姐的面勾搭我啊! 哎呀,奴家还没修炼到家,不能想男女之事的呀,而且姐夫你现在这样也太大胆了。 怪不得姐姐跟我说起你的时候,总是满口怨气呢。 姐夫真是,你自找的。 嘿嘿,姐姐生气了,真好玩。冰清玉洁好比皓月当空的姐姐原来也会生气的呀! 姐姐就是生气也是好看! “卧槽……” 感觉到气氛不对,而且没有出现自己想要的画面,反而场面急转直下,张恒当场就感觉麻了。 好你个桃花精,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见面处处给我挖坑? 你这狐狸的关注点怎么总是这么奇怪?你是不是脑子瓦塔了! 你不该继续央求我催更,让李幼璇好好生生闷气吗? 你关注有感而发这点是几个意思? 这房子里就你一个妖精志怪,你抓着我口误说的有感而发……你没安好心,你挑拨我们夫妻关系……你这不是存心引起误会吗? 桃花精,小狐狸,你坏我好事! 张恒气的张口想要骂桃花精,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能心里喟叹,言多必失,唯女子难养也。 眼瞅着李幼璇眼里杀死四溢,结果引发矛盾的桃花精笑的像个偷了鸡的狐狸,不出声了光看戏,张恒就麻的更厉害了。 果然妖精志怪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麻烦制造机。 亏我刚才还认为你这只桃花精会劝架有情商呢,归根结底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这意味深长的话,让我怎么解释? 唯恐越描越黑的张恒笑不出来了。 本来有理的事情,被搅和成没理,甚至还理亏。 张恒不想说话,只想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女人赶紧走,还我清净。 我要写书! 此时此刻,何以解忧,唯有泼墨。 张恒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成司马。 “嘭!” 气氛酝酿到位,心中刚因为张恒才华生出的些许改观再次夭折,李幼璇一巴掌将稿子夺过来拍在桌上。 “张玉之,你不要得寸进尺!才华不是你胡作非为的仰仗!” 杀气盈满双眸,盯着张恒,李幼璇一字一顿,语气冷的能凝气成冰。 喝花酒不够,还敢当面勾搭我的闺蜜,张玉之,你太狂妄了! 有感而发就给柳如意行文写古,你将我置于何地!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得意忘形,忘了咱们之间的关系,这次我认,对不起。” 张恒干脆认错,满心都是错付了的兴意阑珊。 好男不跟女斗,你们闹够了就赶紧走。 我要趁着文思还在,趁热打铁多泼墨写文。 “哎,姐夫,你怎么就认错了,你错哪里了,仔细交代一下吗。你这样可不行,太敷衍了,姐姐会更生气的。” 妖道死了,柳如意大仇得报,完全解放天性,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张恒送给这个桃花精一双卫生球,不想跟她说话。 事妈啊你,赶紧滚犊子,凑什么近乎,莫挨老子。 “柳如意你闭嘴。” 反手一巴掌拍在柳如意肩膀上,李幼璇冷眼镇压,回头来狠狠瞪着张恒,煞气满面。 “张玉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不想再跟你说第三次。还有,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 一拉柳如意,李幼璇伸手推开张恒,带着一股冷风出门而去。 被拉的跌跌撞撞的柳如意不敢出声,却在跨门而出的间隙,悄然回头飞给张恒一个灿烂笑脸。 桃花眼里波光盈盈的意思满都是:姐夫,快些写下文来,妹妹等不及了。 “嘭!” 张恒面无表情的将门关上。 “所以你们不请自来到底为的是什么啊李幼璇?”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鸡飞狗跳? 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桃花精跟麻烦精都走了,屋里又恢复了一个人的安宁,但气氛却再也回不去原来了,张恒就吐槽。 旋即又想起桃花精的挑拨离间,张恒突然就有股写聊斋的冲动。 “果然女鬼狐精爱书生,但从来都是害人的玩意。” 蒲松龄先生诚不欺我。 心里抱气,张恒愤愤然挥毫泼墨,借着一股恼火,文思泉涌,一篇辛十四娘挥毫而就。 窗外日迟,夕阳熔金。 张恒搁笔,吹干墨迹,心里畅快多了。 但看着看着总感觉又有点不对味。 “不对呀,我想写的不是狐狸精害人的吗,怎么最后还是按照原版让辛十四娘得道了?” 这给桃花精看了,岂不是更解释不清了? 不行,这结局我得改了,根本不符合如今的世道吗。 妖魔鬼怪,就算偶尔有洁身自好的,但整体上还是不修德行,不该得道。 张恒执笔,却又悬而不决。 我只是个搬运工,兼职文化传播大使,红楼梦实在是记不起来正生搬硬套还有情可原,但这片辛十四娘可是原版,就这么肆意更改前辈高人的心血着作,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算了,我重写一篇画皮。这辛十四娘删了。” 想了想,最终张恒将辛十四娘的文章毁去,借着夕阳又重写了一篇画皮故事,这才心满意足。 哼哼,这下看你这个桃花精看了,还敢不敢勾引姐夫,挑拨离间闺蜜夫妇关系看热闹。 华灯初上,张恒再次满意搁笔,心情舒畅。 “咦,我红楼梦呢?” 突然发现桌上红楼梦的稿子居然不见了,张恒顿时犹如挨了晴天霹雳。 这可是哥磨了好多天才仅有的一点成果啊,麻烦精跟桃花精,是谁贪了哥的文华瑰宝! 张恒急了,开门就冲了出去。 第56章 张玉之提笔挥毫 “姐夫,这么慌里慌张的,是要去哪里呀?” 一出门就碰到柳如意,烟视媚行婊里婊气,说话的空档,也不羞臊,伸长了脖子就往张恒屋里猛看。 “哎,姐夫又有新作,快让我看看!” 意见张恒桌上放着写满字迹的文稿,柳如意顿时兴致昂扬,毫不避讳就要往里冲。 “你站住!” 张恒没好气的一伸胳膊拦住门。 跟你很熟吗?桃花精少一个人往我屋里跑,哥烦死你了。 虽然桌上的画皮本来就是准备给桃花精看的,但张恒却不想再让她进自己屋。 李幼璇误会不误会的不重要,主要是哥真心烦这桃花精。 每次见到她都际遇糟心,能喜欢才怪了。 “姐夫别这么无情吗?看你这么急,不会是才发现自己之前的稿子丢了?” 柳如意眉眼一转,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恒。 “好啊,果然是你偷了我的文稿,快快交出来,否则我要大刑伺候!” 张恒眼睛一瞪,呵斥出声。 就知道你个桃花精不是好东西,居然偷我文稿,坏我文华惊天下的大好事。 “姐夫要怎么个大刑伺候?要打奴家板子吗?那奴家能不能不脱衣服啊?” 柳如意横眼扫过,媚眼如丝。 嘿嘿,姐姐真是找了个好有趣的姐夫,虽然是凡俗书生,但是逗起来好有趣啊! 哎呀呀,姐夫眉毛都竖起来,姐夫生气了! 这更有趣了啊,哈哈哈! 张恒怒目而视,柳如意强行憋笑。 “少跟我废话,不问自取为贼,快把我的文稿交出来!” 那是哥磨了多久,煎熬了多少脑细胞才出的一版最切近原着的文稿,快给哥交出来。 不然管你是谁,我真的大刑伺候! 小小桃花精,少给我抛媚眼,没用,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张恒心里是真的急。 好不容易磨出来一版满意的红楼梦开篇,就如珠玉在前,后面想要再来一次照猫画虎可就难了。 第一次满意总是最美好的,白月光效果折磨人,你懂不懂啊! “姐夫真急啊?行,那我告诉你,文稿真不在我这里,姐姐拿着呢。你要真想要,就把你屋里的新稿子给我看看,不然你就自己找姐姐要去。” 见张恒真的心急,柳如意眼波流转,又打起了新的小注意。 就姐夫你跟姐姐那相处的模式,你能要回来才怪了。 我才不告诉你,文稿是我顺手拿了给姐姐的。 其实真要说才华,姐姐还真的很佩服姐夫你的哦。 不光是这次的文稿姐姐这会还爱不释手反复翻看呢,就是姐夫你之前才华横溢说的篇章,姐姐都有悄悄记录的呢。 但我知道,我就是不说。 我就看戏,嘿嘿。 “眼珠子乱转,没安好心。你现在去把我的文稿要回来,咱们交换,不然我就把桌上稿子撕了,也不给你看。” 希望你看完了不要原地爆炸,桃花精。 张恒不吃柳如意的算盘,也不想去找李幼璇看她的冷脸,索性自己提条件。 “姐夫真小气。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 白了整个人都拦在门前的张恒一眼,柳如意鼻子哼哼,转身去了李幼璇屋里。 “喏,你的文稿,对了,这文稿就算是有感而发,随手的游戏之作,也该有个名字,它叫什么?” 不片刻,柳如意去而复返,将红楼梦的文稿递给张恒。 张恒懒得理她,将红楼梦文稿收好,回身把画皮的文稿扔给柳如意,关了房门抬腿就往楼下走。 你要是不故意咬着舌头说有感而发这个词,我就告诉你了。 现在,你等着。 “哎姐夫,别这么小气吗,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吗?” 柳如意在后面扶着栏杆,娇娇柔柔的叫嚷。 留下一众昆仑弟子跟个别食客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柳如意够婊也够漂亮,现在又矫揉造作,自然引人注目。 “叫白日梦!” 张恒不想受到这种关注,没好气的扔下个讥讽的名字,快步出门而去。 好好看你的画皮去,祝你阅读愉快,哥就先走了,等你气炸了我再回来!拜拜。 迎着天边最后一抹倔强不肯想夜幕投降的晚霞出门,避开了凄凄惨惨的南城,张恒路上随便解决了晚餐,放松这挥毫半天,消耗的略有疲劳的精神,来到了之前订做折扇的商家。 “公子来了,您顶的折扇师傅已经加紧帮您做出来了,公子快来看看是否合眼!” 掌柜意见张恒,立刻热情的迎上来,吩咐伙计捧出来一个香木盒子。 “公子您看,南楚上等的白玉象牙做骨,质轻玉润,声有空灵。” 掌柜指着香木盒子里的黄锦垫衬的折扇,得意的介绍起来。 “蜀中锦里老织造嬷嬷手艺,年仅不足三匹的顶级白娟做面,无论是公子是想绘画还是题词作诗都是最上等的光鲜底料。” “还有最后这金丝琥珀坠,最配的上公子一身卓尔不群的丰神俊逸啊!” 最后以拍马屁结尾,掌柜的驾轻就熟,热情洋溢。 张恒听着,笑而不语,伸手拿出折扇,正反翻看,比对着苏世珣留下的折扇触感,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取笔墨来,公子我要画龙点睛!” 认可了掌柜的自吹自擂,张恒准备给心仪已久的折扇添上最后一笔。 “快去取笔墨来!” 得了好评,掌柜这次乐的就很真诚了,连连催促伙计。 伙计也是激灵,片刻间不但备好了上等的笔墨,同时还给搬来一张书台,恭敬的请张恒挥毫。 借着伙计举起来的明亮灯火,张恒提笔酝酿片刻,一笔狂草挥毫而出。 就见素白的扇面上,一行墨宝恣意横流,字里行间一股气势扑面而来。 掌柜伙计经营折扇店也算老字号,见多了墨宝,此时却也是眼神中异彩潋滟。 “须知少时凌云之,曾许人间第一流?” “好字,好志气。玉之果然心怀才气惊天地!” 突然一整叫好,惊醒了掌柜跟伙计。 确实张浩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字还行,主要是料好。浩源兄有礼了,我这折扇还却了点画作,我却是不擅长的,不知道浩源兄可否为我捉笔啊!” 张恒搁笔,笑看张浩源。 “不行不行,我的虽然能画几笔,但却配不上玉之你的字,我觉得还得我师傅出手才行。” 张浩源连连摆手,一脸谦虚。 “哦?” 第一次听张浩源主动提起他师傅,张恒一奇。 第57章 相约江南 “不想空同公还擅作画?” 到是多才多艺,不是一般的穷酸腐儒。 但也不奇怪,李献吉怎么说也是大唐文坛后进领袖,除了文华造诣,有些书画功夫也是情理之中。 张恒只当张浩源是给他师傅脸上贴金。 前身知道张浩源算是比较擅长书画,但水平吗,也就比一般般高上那么一点。 要想比苏世珣留下的折扇上的山水画,那是不提也罢。 由弟子观师傅,想来李献吉的书画功夫估计也高不到哪里去,能比张浩源高一半个层次,能称一声优秀就到顶了。 大家都是混文坛的,拍领袖马屁的事,就不说那么明白了。 让张浩源作画,张恒也就是客气一下。 “我师傅少年时最喜江南苏州折扇,无奈家中贫寒,对江南折扇总是求而不得,故而早年间便萌生了自己动手的念头,多年蹉跎,做折扇的本事师傅没学到几分,但这扇上作画的功夫确实磨练了出来。” 张浩源怕张恒不信,便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听我师傅说,至诚书院苏山长,多请师傅为他的折扇作画。每次都是大盒小盒送来一大堆,我师傅烦不胜烦,却又推脱不掉好友请托。” “苏山长玉之怕是不熟,他是老师的至交好友之一,最喜用折扇赠与儒门青年才俊,作为入读至诚书院的信物,是个很有趣的人。” 张浩源简明扼要的证明了他师傅折扇作画的能耐。 张恒听着眼神就有点古怪。 心里想的却是,这天下可真不大,绕了一圈都是熟人。 行的,苏世珣人还不错,既然他都承认李献吉的画工,那不妨路过江南的时候,让浩源兄带我认识认识这位空同公李献吉,请他捉笔挥毫。 哥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比苏世珣留下的那副折扇上的山水高上一个层次就行。 不然也对不住哥提笔所书墨宝。 苏世珣拿来送人的量产玩意,哥可不稀罕了。 “空同公居然还有这等本事?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那我这扇子就先这么将就用着,看有机会还得劳请浩源兄尊师出手。” 张恒把折扇一合,握在手中,跟张浩源攀谈起来。 “到时为兄必然帮玉之满足心愿!” 张浩源笑呵呵应承下来。 “对了,浩源兄,这时候来这,不是专程为我而来?” 敲定了作画的事情,张恒又好奇张浩源的来意。 “也是巧了,为兄这几天就准备回转江南去看望师傅,琢磨应该给师傅带些什么礼物,就想到了陪玉之你来过这里定制折扇,正好我也定一把,带回去给师傅。” “老师甚喜折扇,南阳扇迥异江南扇,我带一把回去,老师定然高兴的。” 张浩源说了巧合到来的原因。 “到时,还请玉之兄不辞辛劳,先为我师傅的礼物题字可好?” “这有何难,到时找我就是,我估计还会在南阳在逗留些日子。” 张恒也不推辞。 看李幼璇那架势,还有柳如意也没告辞的意思,想来三两天内是走不了的。 浩源兄的定制的扇子,最晚也就明天。 正好我给题字,回头换一副够档次的画回来。 “对了,说起来到时一直忘了问,玉之这次出行是要去哪里?” 说话间张浩源跟着掌柜选好了折扇款式,付了定钱后出门,这才恍悟一般问起话来。 “这次往海外一行,估计却是要过江南的,到时浩源兄是地主,可要招待好我啊!” 张恒戏谑笑道。 “好,等玉之你到了江南,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张浩源大喜过望。 虽然江南不是他的家乡,但江南文风鼎盛,他的老师常居江南三十年,那里他确实算得上是地主,该尽地主之谊。 两人边走着又聊了一阵,这才互相告辞。 “跟好朋友聊天,就是松活。” 巧遇张浩源,一番平平淡淡的交流,分别之后张恒感觉很轻松。 君子之交淡如水,就该是这样。 哪里像李幼璇那婆娘,相处起来顶头疼。 现在还加上了个柳如意,真是够了。 想起两个女人,夜幕已经黑的深了,张恒还是没有回客栈休息的心思。 一篇画皮,威力估计还能再持续一段时间,我还是再转悠一下,省的现在回去被纠缠。 心里清楚柳如意阅读愉快,肯定想着向他求问请教呢,张恒就更不想现在回去。 便信不而行,浏览着南阳城里古人的夜生活,渐渐走到了僻静处,来到了城中的小河边。 岸上夹道的杨柳依依,和煦的晚风拂过江水,带着一丝丝水汽滑过脸颊,带来些许凉意。 岸边灯火点缀,天边弦月撒下光辉,波光粼粼碎在微荡漾的江水中。 一派南方水色风景。 “就南阳已经这样了,不知道江南是不是有十里桂花,香飘云外。” 欣赏古香古韵的景色,张恒不禁向往起江南来。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描写江南美景的古诗词数不胜数,可惜上辈子只能幻想,无缘得见。 即便是见了,也没有那份契合诗词的古风古韵,就景色虽美,总感觉差了两分意境。 不过好在现在他有机会,可以见一见古来多少豪杰写不尽江南美景的真实模样了。 “那公子可能要失望了。江南没有十里桂花香,只有遍地琼花争艳,茶花独傲,玉兰静美。” 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清婉的声音。 张恒转眼看去,没有带侍女,云裳独自一人娉婷而来,脸上的面纱随晚风轻摇。 “不想在这里偶遇云大家,幸会幸会,告辞!” 张恒折扇一收,笑眯眯一拱手,转身就走。 这女人,鬼鬼祟祟没脸见人,还身份不明,大晚上故意贴过来,肯定没安好心。 哥不伺候,拜拜。 “奴婢可是有哪里得罪了公子,为何公子总对奴家如此不待见?” “公子,你不是想看云裳真容吗,你快回来奴家与你看可好!” 身后云裳语带哀怨,前面张恒脚下带风。 第58章 第五十八掌:却是阴阳家 “公子,奴家此来就是想感谢救命之恩,明日就要启程往江南去了,公子怎如此狠心!” 眼见张恒头也不回,甚至不惜运用功力快步远去,云裳眼中真的生出哀怨来。 “小姐,人已经走远了。” 就快别叫嚷了,多丢人啊! 小侍女巧儿从岸边柳树后面闪身出来,小嘴瞥着,十分看不上眼自家小姐上杆子倒贴的行为。 平日里,不都是那些色授魂与的浪荡子对小姐你这么做的吗,今天怎小姐你反过来了。 人家摆明了都不想理会您,小姐你也太丢人了。 “你这小蹄子,又在心里编排你家小姐是不是!” 云裳纤指没好气的在巧儿光洁额头一点,点的她脑袋后仰,没好气的教训。 “哎哟小姐使的好大劲。不会真生气了,嫌我说那人!” 巧儿顺势往后一退,龇牙咧嘴装模作样的揉着脑门,一双眼睛带着揶揄看着云裳。 “没大没小的小丫头,谁家丫鬟敢像你这么编排自家小姐?看我把你惯得。” 云裳也不恼,故作生气伸手又点了巧儿一下这才作罢。 “哎呀呀好疼好疼,巧儿再也不敢了小姐,我错了!” 巧儿也是逗趣,配合着一阵玩闹。 “好了别闹了,让你查探的事情都弄清楚没有。” 云裳嬉闹神色一敛,正经起来。 “小姐,都查清楚了。张恒张玉之,大唐国子监在读书生,弱冠前中了秀才,玉清仙子的夫婿。神秀仙盟跟海天会传闻上昆仑在他手里吃了大亏。” “至诚书院山长苏世珣,五台佛宗当代护法明王金鼎法师都对他青眼有加。” “南阳城点播李东阳,让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奠定亚圣之基。加上小姐说的春满楼里他一手儒门神通杀伐果断,这人恐怕真不简单。” “就是藏得太深了。” 我怕小姐你贴上去把握不住。 最后一句话巧儿用眼神说的。 “这个张玉之,明明在弱冠之前都平平无奇,便是中了秀才,也不算什么。怎么成了亲,一下子厉害了这么多?简直比石头里蹦出来只猴子还离谱。” 云裳意会了巧儿的眼神,横了她一眼,望着张恒离去的方向,满口迷惑好奇的探究欲望。 “小姐,石头里可蹦不出猴子来。您该多读读书了,不然被那些道貌盎然的色痞笑话。” 巧儿继续努力作死。 “啪!” “闭上嘴,没人当你是哑巴。好好的一个丫头,怎么就会说话呢?” 云裳一巴掌拍在巧儿胳膊,这次真有点生气了。 小姑娘家家,一天的嘴皮子利索,半点委屈都吃不得,脾气还毛躁。 到底你是小姐我是小姐啊? “哦,知道了小姐。但是小姐,最后问一句,你真准备认准这位张玉之公子了吗?他可是成了家的,是昆仑仙宗玉清仙子的夫婿。” 巧儿委屈的噘嘴,但也不敢再跳脱,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或者说是不看好问了一句。 宠妾灭妻可是犯法的小姐! 何况小姐你也不是妾,还挂着花魁的名声,天然就失了身份的。 “啪!” 又是一声响,巧儿胳膊上再挨一巴掌。 “小脑袋瓜子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我看重的是他的才华能力,想让他从儒门破出,入我阴阳家共成大事。我这是惜才,不是抢相公!” 云裳对自己满脑子不着调,想法古灵精怪的侍女也是服气了。 算了,不生气,不生气,自己选的,亲自挑的,再难受也得忍着。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姐是这么打算的,我明白了。” 没意思。 挖墙脚哪有抢夫婿够劲。 再说了,小姐的姿色也没比那个李幼璇差哪了啊,咋就不自信呢。 巧儿很失落。 “算了,回。” 云裳对自己的侍女绝望了,招揽张恒的心思都没了,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去,然后把巧儿塞进被窝,让她好好睡去。 “小姐等等我啊。” 巧儿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 “对了小姐,咱们不是来追妖道的吗,怎么让李阁老他们抢了先。哎,小姐,你说最后消灭那妖道的,是不是张玉之?他那么厉害?” “小姐,大唐皇帝是不是真的着了妖道的道快不行了?所以小姐才急着想要招揽张玉之以图后事?” “小姐,你说这次让我去牺牲一下,以身饲虎能不能把张玉之挖过来?” 巧儿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絮絮叨叨,问个没完。 “巧儿啊。” 云裳深深的叹息,停下了脚步。 “我在,小姐。” 巧儿一脸干劲。 “你再不闭嘴,明天我就传话把你送回总派去!” 恶狠狠的瞪着巧儿,云裳感觉她的包容快炸了。 我当初为什觉得这丫头机灵可靠要选她带出来的? 除了办事利索之外,这死丫头就会气我! “啊?不要啊小姐,我也没犯错啊,才不想回总派呢!小姐,你卸磨杀驴,你不近人情,你……” 巧儿急了,口不择言。 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出来的机会,绝对不要回去! “不想回去,就闭嘴,以后没有命令不许说话!听到没有!” 云裳决定下一剂猛药好好治治自己没大没小的侍女。 我就是平时太宠着你了,才让你无法无天,什么不知羞耻的话你个女儿家都看脱口而出。 “哦。” 见云裳真的上火了,巧儿乖巧的闭上了停不下来的嘴巴,默默跟着往回走。 “噗嗤~” 快到客栈的张恒收了隐蔽观察的神念,忍不住笑喷。 这个叫巧儿的侍女,一副乖巧冷淡的样子,当时在春满楼还准备跟悍匪动手呢,结果居然是这么个话痨的精怪角色。 那么能装的云裳对上巧儿都一筹莫展,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那妖道也是厉害,竟然冲大唐皇帝下手,不愧是被两位阁老追杀的狠人。” 知道了妖道背后的故事,张恒感触不大。 “居然是阴阳家的吗?还想挖墙脚,也是有想法。” 反倒是洞悉了云裳的身份,张恒若有所思,但却对她们挖墙脚的计划嗤之以鼻。 哥这辈子,生是儒门人,死是儒门鬼。 你们就是想瞎了眼,哥也不可能不当这个文化传播大使的! 就算你们用美人计也不可能。 “噗~” 想起巧儿类似抢男人的说辞,还有什么以身饲虎的虎狼之词,张恒又忍不住笑出声。 “作弄了我你很开心!” 张恒笑着推开房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冷幽幽的响起一个声音。 第59章 天下没谁欠着谁的 “嚯~” 借着月光,张恒看着气咻咻坐在桌后面的柳如意,险些吓了一跳。 “黑灯瞎火的你吓唬谁呢。” 没好气的点起灯火,张恒知道这桃花精要干什么,嘴上却不饶人。 指定是看了哥的一篇画皮,心里憋难受了。哥要的就是让你难受,让你从中汲取教训。 不过你深更半夜的,坐在哥房间里堵人就不妥了。 好歹是李幼璇闺蜜,你这么干,不怕玉清仙子拔剑削了你。 “你为什么要写这种故事?” 灯光驱散了屋里的黑暗,一并掩盖了窗口洒进来的朦胧月光,柳如意气咻咻的玉润脸庞在摇曳灯火照应下,更显得不忿。 她盯着张恒,一口怨气的质问。 这个叫画皮的故事,实在是太瞎编乱造了。 张玉之你这根本就不是映射,是指着我鼻子污蔑造谣! 柳如意心里很气,连姐夫都不想叫了。 “那就随手写的一个故事,咋你还身心带入啊?大晚上你觉得你待我这合适?” 张恒也不关门,点了灯就靠着门框跟柳如意掰扯。 看着她气愤不平的模样,就开心。 桃花精,让你再当着李幼璇的面给我上眼药,哥还治不了你。 怎么样,美艳妖媚的狐狸小唯,杀人吃心,撬人墙角,最终不得好死的故事,你看懂了,学到了吗? 看懂了,就学着点,以后老老实实别跟我和李幼璇中间搅合。 那个冷面女平时已经够难缠了,你还给我上眼药,桃花精你不做人,就哥教你。 “我管你合不合适,就算姐姐来了我也要问个明白。你凭什么污蔑我们狐族?杀人食心,宠妾灭妻,小唯这种祸乱人间的妖魔,根本没资格说是我们青丘一脉!” 柳如意激动的站起来,扬着手上的文稿,激动的批判。 “嗯……” 张恒有点被整不会了。 我辛辛苦苦给你写画皮故事,我要你思考的是这个? 桃花精,你脑壳里装的什么?你这脑回路也太别致了。 我特么让你思考的是女主角小唯的身份问题吗?我让你思考的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踏马真是醉了。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 “那你把它撕了,不让第三个人看,不就没问题了。好了,事情解决,我要就寝了,你请回。” 感觉桃花精无法沟通,张恒就不想多费口舌,顺手做了请的姿势,让丫赶紧滚蛋。 “你,哼!姐夫,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算我看错你了!” 柳如意扬手将文稿撕成粉碎,狠狠瞪了张恒一眼,多此一举的推开他,怒气冲冲的走了。 “有毛病。” 我是什么样的人,管你什么事。 还算我看错你了?你一个狐狸变的桃花精,有什么立场冲我说这话? 要不是看在李幼璇面子上,你看我搭理你不。 算了,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妖精,李幼璇的闺蜜吗,性子偏激点正常。 睡觉。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张恒下楼吃朝食,正碰到李幼璇跟柳如意也在。 柳如意一见张恒,鼻翼张大,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饭也不吃了,直接起身上楼。 张恒脚步一顿。 桃花精好大的气性。 旋即也没管,继续找地方坐下,让伙计上了朝食开始就餐。 “你不该写那种故事给如意看的。” 才吃了没两口,李幼璇出人意料的凑了过来,坐在张恒对面,脸上没往常那么冷,却带着责怪。 “哦。” 张恒唑着老火粥,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大清早你们两个女人真是够了,不就是写了个故事吗,一个两个上纲上线轮番过来。 还让不让人安静吃个早饭了。 “之前如意跟妖道斗法的场面你也见了,你该知道如意家乡糟了妖道祸害,她恨不得将天下妖魔邪道斩尽杀绝。你还写画皮那样的故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一点没有同情心的吗?” 见张恒敷衍的不走心态度,李幼璇就憋不住气,口吻不自觉严厉起来。 你仗着才华横溢,就能胡作非为了吗? 张玉之,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天下这么大,谁家里背后还没点糟心事了?要人人都让着谦着,陪着小心,我自己日子还过不过了?大唐皇上统御万千子民,你问问他能不能让人各个都谦着他?” 张恒放下碗,直视李幼璇,语气平静。 大清早,不想跟你吵架。 但是事情我也得说清楚,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她难过我就要跟着一起难过? 非亲非故的,我犯得着吗? 你不说她上杆子给我找事,我教育教育她,你反倒胳膊肘往外拐。 要不是看她是你闺蜜,你以为哥会写故事寓教于乐? 你看我搭理她吗! 哦不好意思,哥是第二次做人。 但这也不是你来跟我掰扯的理由。 “你……不可理喻。” 李幼璇拂袖而去。 “嘁。” 每次讲道理说不过就甩脸子,李幼璇你可以的。 张恒努力保持着好心情,慢悠悠继续吃朝食。 一日之计在于晨,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坏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公子,咱们明天出发继续赶路,今天请做好准备。” 吃完饭,林英专门过来跟张恒说了一声。 张恒表示知道,便出了门继续逛街。 南阳城作为大唐南方重镇,虽然因为妖道毁了小半个南城,但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还是对张恒很有吸引力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古人的生活,一举一动他都很好奇。 虽然有前身的记忆,但着重点不同,需要亲身融入其中去体会。 开阔眼界吗,张恒从不拒绝。 食人间烟火,观人间灯火,学人间学问。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行合一,乃是圣人之道。 既然做了儒门学子,就不能懈怠。 悠哉的一场好逛,这次没再碰到云裳这种娘们装偶遇,张恒尽揽南阳风土人情,悠闲的在河边吃过南阳地道的鱼脍,又在添了一碗水饮饼,这才心满意足的解决了午餐,准备去找找他浩源兄。 既然明天就要走了,那走之前还得先把答应别人的事情做完。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玉之,你这才气,我真是心服口服。” 看着张恒挥毫写下的诗句,张浩源不得不再次佩服。 “拙作而已,别污了空同公视听才好。” 张恒谦虚。 第60章 李幼璇的变化 “还以为我会先玉之你一步启程,不想却是落到的后面。” 将张恒题字的折扇放进盒子装好,除了商铺,张浩源得知张恒的形成,心中升起一点离别愁绪,语带调侃。 南阳城偶遇张恒,虽然短短几天,但经历的事情却是丰富多姿。 张浩源回想起来,不禁想要感慨。 这南阳城,算是见证了我们玉之交心之旅。 南阳城之前,虽然也与玉之是好友,却不如此刻这般亲近。 虽然不贪图什么,但现在跟玉之相处起来,内外混入一体,整个人都是轻松的。 这大概就是老师说的,知交如水,淡雅悠长。 “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浩源兄不必摆出一副离愁模样,我看到别扭。我再去到处转转看看,咱们江南再见就是了。” 张恒就洒脱多了,调侃了一句,拱手作别。 “玉之你小子……那咱们就江南再见。” 张浩源一乐,淡淡离愁感慨散去,也拱手告别。 又去江边晃悠到日暮西斜,张恒这才心满意足踩着晚霞回到客栈。 一路在城里瞎逛,看见感兴趣的吃食就买一点尝一尝,于是就没留下多少肚子给晚饭。 随便糊弄了两口,算是仪式,回屋也没什么好整理的,看看挂在墙上的小包裹,里面前身的基本书也没人动,张恒便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闻鸡起舞,琢磨了一会红楼梦的后续,朝食过了,一帮昆仑弟子就开始整装待发。 马车来了,张恒也不管柳如意异样的目光,直接上去。 有车不错,两脚走路,哥才没那么傻。 放下门帘的一刻,瞥见几个这两天总在客栈附近晃悠的男人,知道是城主府那边派来的,张恒就有点失望。 看着架势,那天在城主府说的话没起到多少作用。 不过算了,也就是一时玩乐的小事,不成就不成。 马车开始动了,张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坐半躺着,姿态放松。 也许是人生得一知己足以的心态作祟,只从跟张浩源告别开始,哪怕晚上睡了一觉,大清早起来赶路,张恒觉得他的心态依旧像一池春水。 看似平静,却满含勃勃生机。 简单说,就是豁达的看什么都顺眼。 “大人,他们都走了。” 春望楼上,今天闲人退避。 登高望远的只有李承晚跟史功两个。 李承晚站在开阔的楼台上,面色平静,远眺着李幼璇等一干昆仑弟子出了南阳城西门。 史功像个王八似的伸长脖子,看动静的时候还不忘跟李承晚搭话。 粗狂的眉宇之间细腻的透露出询问的意思。 “走了就走了。” 一帮子仙门中人,待着也是祸害。 光他们来,我大好的南阳城糟了多少劫难。 面上古井不波,保持着城府,心里李承晚却是腹诽着,满腹牢骚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是要伺机而动,将来成就大事的人。 现在正是关键的蛰伏期,一点都不想跟招引目光的人多沾染。 昆仑仙宗身为南平州顶级门派之一,一大帮弟子逗留在城里,就像一大块蜜糖,总是招蜂引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麻烦的源泉。 这让李承晚很难受。 好在现在解脱了。 往后该干啥就继续干啥,也不怕不明不白的就引来了不必要的目光关注。 “那咱们这几天监视不是白费功夫了?” 史功还想做点什么的意思。 结果被李承晚冷眼一压,顿时安静如鸡的瑟缩到角落。 “就不能长点脑子。” 你还想做点啥? 带着你手下一帮歪瓜裂枣在跑去给我丢人现眼? 李承晚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转身下楼。 南城的安置问题还需要他继续操劳呢。 正好,这次妖道虽然毁坏民生,但也给我提供了方便。 趁着南城重建的机会,再多造几个藏兵甲的密库。 顺便,人员伤亡,户籍需要重新查证整理,也可以再多赛点人进来。 步履轻快的下楼,李承晚心中念头不断。 他没发现,小心跟在身后的史功,眼中一扫粗狂莽撞,正如刀一样注视着他的背影。 “如意,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仙道大会?” 行走半日,众人在岔路口边的茶棚停下,略作休息,柳如意跟李幼璇提出了分别。 “我就不去了。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斩杀妖道报仇,现在仇报了,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这次妖道偷袭,清萍山损失惨重,一帮失孤的狐子狐孙还等着我回去照顾呢。 柳如意脸上带点不舍,却语气坚决。 百年才有一届的仙道大会,又有那个修仙求道的年轻人不想去长长见识呢。 奈何我却是没这份福分。 柳如意心里哀怨。 “那好,如意你一路注意安全。若是有事,你有我的信物,可以沿途找我宗派行走执事求助,我接到消息也会赶过去的。” 知道柳如意家里的情况,李幼璇也没强求,通情达理的模样看的张恒频繁想翻白眼。 咋就没见过你跟我这么嘘寒问暖呢?我可是你丈夫! 这女人,哎…… 张恒不承认他看的眼热心酸了。 “如意要走了,你也不来告别吗?就知道窝在车上,迟早憋死。” 拉完姐妹闺蜜之间的小话,转过来了李幼璇就变了张脸,冲着车上撩起窗帘的张恒一通冷言冷语。 张恒笑笑,放下窗帘下了车。 嘿,今天算是新鲜了,冷面女你还知道带上我。 看来你终于想起来我是你夫君的身份了,没再当我是空气。 李幼璇语气虽冲,但意思张恒还是懂得。 让他也以地主的身份送送人嘛。 这种事要是搁以前,李幼璇指定看都不带看他的。 今天怕是离愁伤感,小女人心态了。 离别总是容易让人心多愁善感。 自觉看穿了李幼璇的心态变化,张恒来到近前,很正式的跟柳如意作别。 “昨天那个故事确实是我考虑欠妥,下次再见我给你写个更好的。” 男人嘛,该大度的时候就得大度起来,该挣得面子得给挣足了。 “哼,我才不稀罕你的故事。你顾浩我姐姐就行了。” 柳如意抹不开面子,故作生气。 “你也别整天就气我姐姐,她也很难过的,你是读书人,大丈夫,拿出点气度来。” 你以为你每次有事出去,一回来姐姐就要去见你,单纯为的就是对你冷嘲热讽吗? 姐姐那明明是担心你啊姐夫! “柳如意,我看你今天是不想好了,瞎说什么呢!” 张恒笑而不语,李幼璇却脸上红晕一闪,向柳如意扑了过去。 “哈哈,姐夫快看,姐姐害羞了,我跑!” 柳如意嘻嘻哈哈笑着跑远,带着李幼璇顷刻不见影子。 第61章 武卓王有请 等两位闺蜜姐妹闹够了,李幼璇一个人回来,俏脸上带了一抹红晕,分外惹眼。 张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结果李幼璇就过来了。 “她都是瞎说的,你……算了,我犯不着跟你说这个!” 故作严厉的话说了半截,李幼璇俩上红晕退去,又复一身清冷,甩袖远离张恒。 捧着大碗粗茶的张恒:…… 卧槽,李幼璇刚才说了啥? 她这是……真害羞了? 不能够啊! 张恒心里泛起波涛汹涌。 李幼璇的话没说完,但被吞掉的后半句无非是你不要听,或者你不要信之类的。 这就很让张恒惊奇了。 跟李幼璇之间,貌似从来没说着关系这么贴近的话。 她这是害羞了,想要警告我不要胡思乱想,又觉得要维持人设,所以话说半截又跑了。 我的个苍天。 这冷面女最近太不正常了,那个桃花精柳如意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张恒很好奇。 仔细想想,从大牢里出来,貌似他跟李幼璇的相处模式还很正常。 但自打柳如意出现之后,李幼璇就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好像故意在针对他似的。 虽然柳如意说过,李幼璇暗地里很关注他来着。 但这不构成李幼璇最近几天行为怪异的理由,怀才就像怀孕,哥的才华都怀的都快临盆了,想藏都藏不住,被人关注是正常的。 但李幼璇刚才居然羞涩了,跑来警告我就很离谱了。 可惜柳如意人已经走了,张恒就算想要探究其中内涵也没了目标。 好在李幼璇形如害羞的话说了半截又恢复了正常。 这下张恒才安了心。 还是冷冰冰罗刹状态的李幼璇看着顺眼,毕竟相处这么就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 要是猛地高冷变傲娇,那可太辣眼睛了。 放下窗帘,张恒确认没了柳如意,李幼璇真的恢复了状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罗刹女对他关心,甚至当面害羞,对张恒来说实在过于惊悚。 还是少见为妙。 注定未来走不到一起的人,就没必要强行亲近,免得误人误己。 反正走完这一趟仙道大会,报了李玄道的养育照拂之恩,回去就要和离的。 这个过程中要是李幼璇改变了心态,张恒可就太艹了。 “桃花精果然惯是害人,幸好走的早。” 想想柳如意要是再多逗留些日子,指不定李幼璇还被忽悠着变成什么鬼样子呢,张恒心里就好不庆幸。 “决定了,下次再碰到桃花精,就给她写个画皮二!” 阻我断因果,差点毁我大道。 这个桃花精,果然心软不得,需要好好教训。 张恒心里默默做了决定,然后闭目养神,开始琢磨红楼梦的后续情节。 “哎,这做文章的事情可真是熬人。” 琢磨了半天,在脑子里不断打着稿子,结果并不满意,张恒就有些烦闷。 马车上施加着昆仑弟子的法术,一路疾驰平稳舒坦,让人都感觉不到颠簸。 烦闷了片刻的张恒,索性倒下来开始睡觉。 “希咴咴~” 正睡得朦朦胧胧与周公称兄道弟,不想一阵吃疼的马鸣嘶叫声将张恒惊醒。 明显的感觉马车一震,停了下来。 翻起身准备不足的张恒差点被震的摔个跟头。 “发生什么事了?” 张恒赶紧询问,伸手掀开了门帘。 若不是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以昆仑弟子的能耐,根本没必要紧急刹车。 虽然对付妖道的时候表现的很不堪,但这次随从下山行走的昆仑弟子可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 每一个拿出来单独放到世俗中,张恒敢保证,像他在春满楼见到的那群土霸王,各个都得化身哈巴狗跪舔。 能逼停这么一帮昆仑弟子,必然是发生了事情,而且非大事不足以逼停他们。 “张玉之张公子做下的好大事情,我们黑风寨大当家武卓王可是恭候大驾多时了。张公子,这就请跟我们往山寨一行!” 葱翠林木夹道的路中间,一字横开十几个人,一连向后排了十几行,一眼看去至少得有上百号人。 这帮人除了打头喊话的一个中年汉子,其余均是一身黑衣,腰挎长刀,不言不语昂首挺胸站在路上,浑如一体,透露出一股浓烈的战阵味道来。 隐约还有一丝丝血气冲这帮人身上冒出来,渐渐汇聚成一股难以形容的悍勇气息,潮水一样向着众多昆仑弟子压了过来。 刚从车里露头的张恒,就看了一帮黑衣人一眼,便将他们跟之前春满楼遇到的悍匪联系到了一起。 两者之间的气势不能说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但妹的,怎么又是我的事? 张恒就很纳闷。 主角命格就这么多灾多难的吗? 老老实实赶路睡觉也有人半道堵路拦截,这也太麻烦了。 面对黑衣人打头的叫喊邀请,张恒决定不吭声。 不想跟这帮悍匪扯上关系,先看李幼璇他们怎么处理。 我现在毕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赶路都需要乘车的文弱书生啊。 遇到事情,好轮不到我抢先出场。 “噌!” 林英长刀出鞘,一刀斩开压来的悍勇血气,冷眼大步上前。 “区区战阵杀伐的粗略意志,也敢拿来挡我昆仑的路。统统让开,否则杀无赦!” 清冷的呵斥煞气沛然。 林英作为李幼璇的心腹,在没有必须李幼璇出声的情况下,是所有昆仑弟子的首领。 这也是下山之前早就做好的安排。 兵对兵将对将,王者才能对王者。 李幼璇身为昆仑仙宗少宗主,不可自降身价,逢事必先。 但一听这帮人是来找张恒的,李幼璇的眉毛就皱了起来。 又是这个家伙坏事! 人群中,李幼璇向张恒投来恼火的目光。 只从下山来,都不知道张恒惹了多少事了,父亲还让他看顾我,没麻烦是我就谢天谢地了,这个麻烦精! “黑风寨武卓王,有请张恒张公子上山一叙!” 打头的黑衣人见战阵气势被迫,却不为所动,继续用洪亮的声音邀请张恒。 第62章 我乃兵家当代道子 “找死!” 林英剑眉一竖,提刀就要动手。 一帮不知所谓的拦路小贼,以为仗着人多,组了个形似无神的兵家战阵,就敢对我昆仑吆五喝六。 容你不得! 事关宗门尊严,林英不容有人冒犯。 虽是女儿身,但林英身上的英气却十分锐利。 一众昆仑弟子见状纷纷抽出兵器。 张恒看到这里就放心了,自己人没有打他注意的,这就很好,哥继续低调。 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不看了,你们快点搞定,哥只知道武卓天王,那什么武卓王,一听就是个赝品,哥都没有见的兴趣。 你们快点搞定快点赶路,说不定还能赶上到下个落脚点吃午饭。 张恒看了一阵,放下了门帘又缩回了车厢。 一帮挡路的黑衣人里,就打头的那个身上有一点微末修为,对上一众昆仑弟子,根本不顶事的。 李幼璇眼睁睁看着张恒露头又缩了回去,眼看前面的对峙剑张弩拔,林英就要带着弟子动手,不得不有动作。 明明是你张玉之惹来的麻烦,事到临头你却缩了,凭什么我们给你挡灾! 李幼璇心中怒起。 “慢着!” “且住!” 不想跟李幼璇的喝止,同时出现一个声音。 场中局面突变。 李幼璇等昆仑弟子目光越过拦路的黑衣人,往声来处看去。 “轰隆隆~” 一阵奔腾的马蹄声轰然入耳,如同潮水奔涌而来。 堵在路上的黑衣人左右分裂,令行禁止闪身路边,让出了道路。 一队骑军踏起烟尘,虽然人数算上打头的才不过十九人,却有摧敌如山的气势,轰然而来。 当头一人白甲银枪,坐下一匹赤红如火的骏马当先而行,气势如虹。 身后十八人成两队紧跟而进,一水黑衣黑甲,坐下黝黑骏马脚踏白云,如同山洪迎面卷起黑风,扑杀而至。 一行人十九骑,纵马奔驰,犹如踩踏雷霆。 “吁!” 十九骑冲过黑衣人让出的道路,冲到昆仑弟子近前齐齐勒马,十九骑高高扬起的马蹄虚空践踏,一行人动作齐整,恍若如一。 昆仑众弟子纷纷收敛怒色,戒备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十九骑,尤其是打头的白甲小将,分外惹人注目。 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双灿若星辰的点漆双眸目光炯炯。 领头的白甲小将一震手中长枪,安坐马上拱手一礼。 “在下孙安,号武卓王,乃当代兵家道子,特来一会儒门圣贤弟子张恒张玉之!” 朗声吐气,孙安一身战阵杀伐气势澎湃而起,卷起骑军带动的漫天烟尘,直往马车压了过去。 对一帮昆仑弟子的戒备,孙安直接无视。 “你好大的胆!” 孙安的目中无人激怒了林英,她清喝一身,手中长刀骤然劈出,一刀将卷来的烟尘斩做虚无。 “你不过兵家道子,敢如此目中无人!” 林英刀指孙安,怒斥。 仙门上派也分三六九等。 昆仑仙宗曾是道宗执牛耳者,哪怕再没落,也是南平州顶级宗门之一,放之大唐乃至天下都是一等一的显赫门第。 连执掌百家牛耳的儒门也不过与道宗平起平坐,你一个百家之一的兵家道子,谁给你的勇气拦路耀武扬威? “仙子勿怪,此乃我百家内部事务,我只是不想将道宗仙门牵扯进来而已,并非故意对仙子等昆仑高足轻慢。” 嘴上说着抱歉解释的话,孙安神情却见倨傲,半点没将林英的呵斥放在心上。 李幼璇当即眉尖一挑,但还是压下了心中涌起的冲动,继续让林英处理。 区区兵家道子,还不够身份让我出面。 我是昆仑仙宗少宗主,我需要学会压阵在后。 心中默默告诫自己,李幼璇目光却忍不住去看马车。 孙安三句话不离张恒,结果张恒却缩头不出,李幼璇忍不住。 结果李幼璇目光刚转过去,就见张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拉车,并且快要走到前头,与林英并肩。 没来由的,李幼璇又开始担忧张恒的安全。 就你那文文弱弱的样子,怎么敢跑去前面跟那个不知所谓的高傲兵家道子对峙? 明知道是冲你来的,要是两句话不对,被人一枪挑了,我回去还要想方设法跟父亲交代。 真是麻烦。 李幼璇心中烦躁,脚下不动,目光注视着张恒,神念悄然勾连自己的玉清仙剑,随时准备见时机不妥就出鞘救援。 “我就是张恒张玉之,不是什么儒门圣贤弟子,只不过一介书生罢了。你这个兵家道子,搞这么大阵仗心心念念要见我,可是有事?” 张恒手握折扇,超过林英半步,恰好挡住了她的进攻路线,免得她受不了激直接动手。 但他自己却是对孙安言语挑衅。 上来就先给安了一个有事相求的帽子过去。 读书人,最不喜打打杀杀。 眼见孙安倨傲,林英英气,三言两语不对就有打起来的苗头,张恒不得不挺身出头。 千六百年的修为在身,张恒对孙安着十九骑的能力洞若观火。 这个孙安,却是有几分修为,连带他后面的十八骑也是各个身怀不俗修为。 怪不得能压服一帮乌合之众,操练的有两分模样扔出来堵路。 心中暗暗对比着孙安跟李幼璇的修为,张恒大致对局势有了判断。 昆仑弟子除了林英等个别的,都不如这个孙安,也就略强与孙安身后的十八骑。 李幼璇全力以赴估计也要费些功夫才能拿下这个孙安。 利剑在我,胆气自雄,不怪孙安高傲,他确实有点能耐。 那就没必要让林英等弟子跟他斗过一场了。 刀剑无眼,磕着碰着谁都不是好事。 不看僧面看佛面,答应了一路上要看顾李幼璇,这人又是冲我来的,就由我来应付过去。 哎,也是个劳碌命,不得清闲。 “你就是张玉之?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你们儒门不是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你这无胆匪类,既然做了儒门圣贤弟子,怎么不敢承认!” 孙安跨在马上俯视张恒,冷声大喝。 “嘿!” 张恒当即笑了。 又来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第63章 铁憨憨孙安 “自信是好事,但过于自信就是自负了。” 都说了我不是圣贤弟子,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又一次遇到这种不听人说话的家伙,张恒就有些费解。 不知道是世界不同的原因,还是因为个人的融入问题,总是遇到这种对自己的话顾若惘闻的家伙。 张恒就觉得很有意思。 五台佛宗的和尚是这样,现在这个孙安也是这样。 都固执的可爱又可气。 “你既然是兵家人,还是道子,就更该懂得什么是骄兵必败的道理。” 自信到自负,可是兵家大忌。 张恒很好心的提点孙安。 我这该死的好为人师的毛病啊,总是忍不住想要掰正这些走歪路的同志。 “住口,你一个连自己师承都不敢承认的儒门败类,有何颜面对我兵家道理指手画脚!” 孙安脸上怒色一闪,亮银长枪骤然横指张恒。 你这嬉皮笑脸的小子,简直丢人现眼。 敢做不敢当,你有何颜面苟且于世。 真是瞎了我的眼,听说你是儒门圣贤子弟,还以为你会是当代儒门道子,我才匆匆而来见你一面。 结果你却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无胆匪类。 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这帮昆仑仙宗的也是瞎了眼的傻子,居然会护着你这么个东西。 孙安心中大失所望,生出一股恼怒来。 同为百家,孙安对张恒的表现痛心疾首。 不像百家其他流派乐见儒家不堪。 儒法本为一家,兵家不敢比拟法家跟儒家的亲近,但是百家中,兵家是仅次于法家与儒家的亲近关系。 毕竟两者算是相辅相成。 历史上投笔从戎,既成儒圣,又是兵主的圣贤不胜枚举。 不说儒门初圣本就是兼修兵道,上古之初曾掌一国,为执政,手握三军。 就是儒家万载之前的最后一位圣人,心学的阳明圣人便是个中代表,是儒圣的同时,也是当世显赫的兵主。 心学圣人阳明悟道之前,曾提三千军,旬月之间平复一场波及数州的藩王叛乱。 重重历史渊源的存在,让兵家历来跟儒家亲近。 孙安也是因为听说了张恒的身份,这才不顾他在南阳春满楼坏了他的事,还摆下大阵仗,大张旗鼓来见他。 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才当面开口头交流两句,孙安心中对张恒的期望就全成了嫌弃,甚至厌恶。 “兵家的小子,你想干什么?警告你对……警告你客气点!” 林英跨步上前,遮住张恒,挺身对上孙安前指的长枪。 只是因为张恒身份的问题,原本一句应该很有气势的警告,变得毫无威慑效果可言。 作为李幼璇的心腹,她可是很清楚张恒跟李幼璇之间尴尬的关系。 所以一句少宗主夫婿的称呼就说不出口。 人群中李幼璇也觉得颜面无光。 林英这个出头,拉胯的不行。 都怪张玉之! 结果被记账的依旧是张恒。 “敢做不敢当,还要躲在女子身后?鼠辈!污了某家眼睛。” 对林英的警告视而不见,孙安说到做到,真就冲张恒来,也就抓着张恒不放。 林英主动挺身回护,也能因为心中的厌恶,孙安就强行把过失按在张恒头上。 “你这人真是有意思了。自说自话就算了,你还自嗨自信。” 张恒眼神谢过林英,折扇点着她的胳膊让她会回去。 “人确实是基于自己的认知而后认知世界,但你认为的东西,并不一定就是真理。你的认知若是事前就错了,你还要基于错误认知深入发展,就是害人害己了。” 张恒直面孙安,依旧温文尔雅,对他循循教导。 小年轻一看就是气盛的,恐怕一路成长也是顺风顺水,没遭遇过什么挫折。 否则也不会自信的这么头铁,半点听不进去好言相劝。 但没什么。 哥专爱调教这种头铁的热血小青年。 比起培土施肥,小心呵护的养成,张恒更喜欢醍醐灌顶,让青年才俊幡然醒悟。 一篇师说能给大唐阁老当头棒喝,助他更进一步。 一个迷途小青年,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张恒很自信。 “兵家讲究知己知彼,我既然说了我不是儒门圣贤弟子,你就该多方考证再细细探询才是。” “你现在这般强加自己的认知让人承认,难道不是违背了兵家不可视而不察的教条吗?” “你我二人现在就好比两军对垒,我明白了告诉你,我将直捣黄龙,你却固执己见认为我在故布疑阵。” 张恒折扇一点孙安,将道理说的浅显明了。 这头铁娃年纪轻轻就成了老古板,讲大道理怕是听不懂也不愿意听,那哥就说的简单点。 简单道理,你不懂没事,你的属下,你的朋友能听懂,能分辨咱两个孰是孰非就可以了。 “哼,信口雌黄的诡辩之徒,污我视听之辈。本以为是如玉的谦谦君子,结果却是冒名鼠辈。” 孙安长枪一收,仍旧固执己见。 “儒门若多是你这样的蠢虫充斥,合该没落。下个世代,就交给我们兵家来执掌。张玉之,你好自为之!” 提缰转马,孙安气势不减,径直离开。 等马跑起,他在人群中回头,目光失望的回望张恒。 “既然你不敢承认你是儒门圣贤子弟,那我跟你就没有什么情分好讲。你在南阳城中坏我好事,跑了阴阳家的司命,这个账,我会找机会跟你清算明白!” 朗声说着宣言,孙安目光扫过一帮昆仑弟子,带着人潮水一般退去。 张恒就有些迷。 这人真是头铁的没救了。 好赖话硬是听不懂。 而且你走就走,最后看一遍昆仑弟子是什么意思? 提醒我,还是威胁我,不要跟他们分开,不然你就会伺机报复是吗? 我能将你这种行为理解为兵家的上兵伐谋,屈之以威吗? 显然是不能。 你就是个只认自己道理的铁憨憨啊! 根本教不成,救不了的那种。 人生第一次好为人师却出师不利,张恒有点不开心。 不去管一帮见过他才华的昆仑弟子愤愤不平,但又因为是百家内部道争不好插手,只能眼神支持他。 张恒有些悻悻的重新上了车,也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 不过是个小插曲。 第64章 天下不净 “云裳那娘们居然还是阴阳家的什么司命,感觉职位不小的样子。” 当你怎么就想着跑去当花魁了呢? 上了车,张恒百无聊赖的安坐,想起孙安之前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消息,不禁感觉有些好奇。 阴阳家怎么也算是百家中比较显赫的一位,虽然脱胎于道家,而且只出过一位圣人,但多少也是有些牌面的。 至少在百家之中,阴阳家三甲没戏,但也是十强来着。 不至于司命这个一听就地位不低的职位,还跑去当花魁。 “也许人家就是为了入世体察民情呢?个人爱好,也需要尊重的吗。” 想不明白云裳这位阴阳家的司命为什么要跑去当花魁,索性就不深究,张恒随口找了个理由。 接下来一路无事。 日影西斜,踩着最后一趟关口,一行人进了城。 早有昆仑入世的行走安排好了食宿,众弟子洗漱饮食过后各自安歇。 张恒坐车的人,不比两条腿赶路的弟子们,洗漱过后,舒坦的吃了晚餐,又要了一壶酒,两碟小菜,在院子里的老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优哉游哉的自饮自酌。 路上在车上基本都睡觉了,这会张恒睡不着。 天边的夕阳将坠未坠,将云彩染成七彩的霞带。 微暖的晚风柔和,饮一口小酒,吃一口小菜,张恒自饮自酌,时而放眼穷观漫天七彩云霞,时而回头看即便随风而下的落叶。 虽然时间已经入秋,但大唐南方的天气却仍然不见寒冷,反而不冷不热很是怡人。 想起上辈子忙忙碌碌,难得有闲情逸致欣赏风景,眺望远天的云霞,感受飘落的枯叶,张恒心生感触。 匆匆忙忙的就穿越了,也不知道上辈子的亲朋好友们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心情。 “大抵上会有几个骚货伤心以后,琢磨我该不会是穿越了!” 想起自己的几个损友,张恒哑然失笑。 “敬你们,一群沙雕,希望你们吃好喝好,各自精彩。” 哥也有新的人生需要享受了。 举杯,一饮而尽,张恒想跟过去正式告别。 不在昆仑,不用去思考和离的烦恼事情。 独自一人,没有烦恼缠身,兴之所至的闲情逸致,让张恒终于有机会静下心来,好好的审视过去,正视现在。 一杯酒下肚,忽然就觉得记忆中的上辈子亲朋好友们疏离了,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再也触摸不得,只剩下回忆偶尔慰藉自己。 “那就让过去的回归记忆,让当下过得精彩,才不枉人生璀璨。” 情绪到了,张恒索性放下系统,放下着书立说之类的种种事情,让自己舒舒服服的通透一回。 生活少不了仪式感。 向曾经告别,了却因果。 张恒放松的坐在石凳上,心却很真诚。 我这算是顿悟吗? 感受一下体内不见丝毫动静的功力,张恒回归现实。 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孤独,让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新的世界还是孑然一身。 但张恒并不拒绝这股孤独,甚至还细心的品味。 我与孤独为友,亲近它,包容它,享受它。 最后,再慢慢改变它。 张恒一边感受着心情的波澜,一天精神却清醒而通透,仿佛水晶放置在阳光下,透亮的有了温度。 “大概这就是文人骚客才能品味的境界,似醉非醉,有些熏染,神志清醒,却又喜欢让自己沉浸在其中不肯醒来。” 此刻的张恒,很想借笔抒情,挥毫泼墨,用文字记载下这时的状态。 他笃定,这一刻的状态下,无论他要写些什么,哪怕闭着眼睛画个王八,那也是别有意境的。 但又真的不想动弹,生怕坏了这份意境。 张恒知道自己沉迷了,但他选择放纵自己的沉迷。 这种万事不萦于心,品味孤独,品鉴霞光,享受熏染的通透,太诱人太上头,让人只想百般呵护,不愿醒来。 “你还有心思在这喝酒?” 直到李幼璇冷淡带着嫌弃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张恒的沉迷,他才从不舍中走了出来。 心中残余的韵味意蕴悠长,心间有丝丝不舍,但却并不想再追回来。 “难得你自己一个来找我说话。来,平和一点,陪我一起喝点,吃点,看看晚霞,吹吹和风。” 没有因为李幼璇惊走了他的沉醉意境而动气,刚刚通透过后的意念还残存着丝缕深化,张恒伸手请李幼璇坐下。 “不用顾虑,就当是熟人之间的偶遇,陪我坐一会,不过分的要求?” 不要每次一见面就冷言冷语,这不是夫妻相处的模式。 虽然我们互相都是迫于现实,谁也没把对方当做夫妻。 但,从今的时光不容否定,前身跟你确实也是青梅竹马,说一句熟人并不过分。 那么熟人之间,哪怕关系不睦,偶尔也能坐在一起说两句话,做点简略的沟通。 张恒温和的注视着李幼璇,目光平和,面带微笑。 “你是不是喝假酒了!” 张恒一改针锋相对,让带着十足心理准备来到的李幼璇很不适应。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力感。 但她还是嘴上说着不太客气的话,款款在张恒对面坐了下来。 本仙子倒要看看,你张玉之今天又搞什么名堂! 心底告诫着,默默提高着警惕,李幼璇看着气质与平时迥然不同的张恒,脸上的清冷也都不自觉的收敛了。 再怎么不待见张恒,李幼璇心里也承认,他的才华确实光彩夺目,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但可惜,你不该是我丈夫。 如果只是作为熟人或者朋友,我想我一定会很高兴能与你相交。 可惜,都管父亲乱点鸳鸯谱,你我之间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未免我日后遭劫,我不可能对你假以辞色。 “不要这么严肃吗。在山上听说,你自小就勤学苦练,常常是夜以继日,以至于几次忘了人间岁月。” 给李幼璇倒上酒,放在她手边,张恒淡然的开启了话题。 “人生在世,不比草木一秋,没必要时刻都分秒必争。有些责任不是强迫自己就能承担得起的。该劳逸结合就要合理安排。” 把自己累垮了,可就更承担不了振兴宗门的重担了。 在山上数月,张恒从口耳相传中基本了解了李幼璇多年来的日常。 “张玉之,你不对劲。别扯有的没的,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 然而李幼璇并不领情,反而将手中的酒杯一顿,又恢复了清冷模样。 第66章 天下不净乃至盗匪猖狂 将一壶酒喝完,小菜光盘。 乘着晚风,张恒又例行琢磨了一阵红楼梦,满意之后挥笔写下,最后删减到半章,这才熄灯休息。 自始至终,张恒没把李幼璇的警告放在心上。 她还能把我从队伍里赶出去不成? 只要不将我赶出去,那孙安要找我算账,必然绕不开你李幼璇跟一帮昆仑弟子。 那还有什么担心的。 该吃吃该睡睡就是了。 翌日,又是赶路的一天。 到了城里安顿下来,张恒寻思不能总在车上休息,这样日子长了人就废了。 于是便打问着找来了工匠,让人连夜改造车厢,在里面加了一块可收合的小书桌。 既然已经定了计划,要走文抄……着书立说,做一个兼职小说家来赚取声望的,那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这么多天了,才磨出来一章半红楼梦,按照这样的节奏算下来,百二十回的一整本书写下来,还不得向原作者致敬啊。 十年生死,几经更易,数次删减的曹老先生,张恒只能说一声抱歉。 在精益求精这方面,张玉之甘拜下风。 对于张恒改造马车的事情,李幼璇过来看了一眼,不予置评。 实际上心里却是乐见其成的。 让张恒在车上休息够了,等到了城里该休息的时候,他却精神的到处跑,还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 那不如就让他在车上打个桌子,不管是看书也好还是舞文弄墨也罢,总好过昏天黑地的恶睡。 为此,李幼璇离开后还悄悄吩咐了利用道法帮张恒驾车的弟子,让他务必要确保车辆在路上的安稳,保证张恒能在车上安安心心的读书写字。 第二天,张恒赶路途中很满意对马车做的改变,舒适的开始了读书写字的日常。 一连三天过去,队伍跨越了大半个唐国,来到了武昌城中。 “到了武昌,就可以包船顺大江而下,直达金陵。等到了金陵,再换海船往仙舟岛。这几天路上大家都辛苦了,咱们在城中先休养两天再继续赶路。” 依然是傍晚时分,一行人进了城,找到提前安排好的庭院休息,李幼璇拿出了少宗主的担当,向一众弟子吩咐说明。 等众弟子领命散去,张恒找到自己的屋子,关好门窗后从系统储存空间取出了这两天的劳动成果,又细细翻看了一遍。 看着厚度急剧增加的红楼梦书稿,张恒很满意。 他已经刚看见滚滚而来的声望砸向他的那一刻。 三天时间赶稿,到现在已经有了足足七章红楼梦的高仿文稿,再坚持一段时间,百二十回的红楼梦就该差不多了。 “万事开头难,入门之后就算开窍了,再写也就没那么难了。” 张恒对目前的书写速度很满意。 又欣赏了一遍书稿,将之收好,感觉没有太多困意,索性出门,张恒准备去外面转转,熟悉熟悉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美食,可以犒劳一下自己。 武昌是比南阳更大的城池,又坐落在大江边上,历史上还曾今做过一段时间大唐的南都。 哪怕如今事过情迁,早已经不再是大唐三都之一,但依旧是大唐南方数得上号的大城。 “既然是有数的大城,而且曾经还辉煌过,必然还有底蕴,肯定有不少美食等着我去发现。” 心情愉悦,张恒踩着微凉的晚风,施施然带着轻松跨出门。 正好,未雨绸缪,也去了解了解这方世界上,关于书局到底是怎么个经营法,好为之后出书摸摸底。 “你去哪?” 张恒都做好了一举两得的计划,结果却在庭院大门处,被冷脸的李幼璇拦住。 “不是要修整两天吗,坐了这么久的车闷得慌,明天又不继续赶路,我出去看看武昌的风土人情。” 看李幼璇的架势就知道不是来关心的,更多像是防备他惹是生非,张恒也不计较,实话实话。 “孙安的事你别忘了。出门最好小心点。” 两句话都别有所指,李幼璇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出去最好不要再给我招惹是非,就算惹是生非也先把孙安这个不安分的家伙解决了再说其他。 话一说完,也不多待,李幼璇回身就走。 摇了摇头,张恒自然知道李幼璇什么意思,但也不必放在心上,踱步间出了门。 这么大的武昌城,你给孙安那个憨憨两个胆子,你看他敢不敢在这里找事。 作为曾今的陪都,如今的大唐南方重镇,扼守大江中游水道的关隘,武昌城的驻军可不是南阳城里史功带领的巡城兵丁能比的。 作为兵家道子,孙安就是再憨憨,他也心里也有数,知道什么地方该避开。 出门,上街。 路上行人不至于摸肩擦肘,但也是络绎不绝。 沿街的各种商铺摊点的叫卖吆喝声声声入耳,一派兴旺的人间烟火气。 一路循着香味,张恒又开始了饕餮之旅。 纯天然无污染,甚至偶尔还能品味到带有丝丝灵韵的独特美食,张恒在街上流连忘返,差点都忘了熟悉书局的事情。 好在没有真忘。 尽享武昌美味,心满意足,打着饱嗝,张恒披着灯火循着打问好的路往据说是武昌最好,传承最久的百年老店走去。 渐渐的,从大街转到了小巷,将璀璨的灯火抛在身后。 张恒打开折射扇着风,驱散暴饮暴食后身体产生的丝丝炽热。 “嘿,那书生,站住了!” 突然,小巷外传来一声戏谑的叫嚷,几个脚步声匆匆追来。 张恒转身,就见五七个一看就不是良善的家伙快步而来,不由分说将他围了起来,且从怀里掏出明晃晃的兵刃来。 “几位好汉,不知道是要劫财,还是寻仇?” 轻摇的折扇不停,张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几个不良的汉子。 南阳城出了匪类就算了,不想武昌这样的重镇也有匪类,大唐天下不净啊。 “少说废话,爷爷们跟了你一路。你吃的挺好!把钱财都交出来。” 领头的匪类肥头大耳满脸横肉,说话间手上油汪汪的的杀猪尖刀比比划划。 “另外,今天跟你一起进城,那个冷冰冰的娘们我们大爷看上了,你识相的,乖乖把人交出来,否则爷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横肉汉子将明晃晃油汪汪的尖刀往张恒身前怼着,粗狂的威胁。 张恒感觉有些失望。 又是一帮沉迷李幼璇美艳皮囊的凡夫俗子,你们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第68章 背后谁人 但你们又怎么知道,冲我来能牵出李幼璇来? 若是你们早在进城时就瞅准了目标,自然不会看不见那么大一帮昆仑弟子都围绕着我的马车在赶路。 我的排场那么大,你们几个小混混就笃定我没点仙家手段,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 这不合理。 “先生,没有人派我们来,就是二狗打城门边过,刚好看到那个冷……那个美若天仙的大美人,就像掳了回去献给太爷好邀功请赏。我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隐瞒,先生!” 横肉汉子老实的不行,连连交代,说的煞有介事。 “啪!” 正张恒的回答是又扇起一股风,将横肉汉子侥幸存活的另外半嘴牙也打的掉精光。 “呜,呕~” 横肉汉子想被摔在地上的死鱼一样,猛地以头触地弓起身子,张嘴狂呕,血水混着呕吐,一时好不凄惨。 对言语不尽不实的横肉汉子,而且还是个谋财害命的惯犯,张恒一点都不可怜。 今天也就是遇到了他,就横肉汉子娴熟的套路来看,往日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既然被他碰到了,怎么可能轻饶。 哥不喜欢麻烦,但同样不喜欢恶徒。 这两巴掌下去,你以后就好好当一个半疯半癫的痴呆。 不想老实回答哥的问题,那留着你也就没用了。 “你来,说,谁派你们来的。” 扇子一点刚才准备背后敲闷棍的泼皮,张恒神情渐冷。 “大侠饶命,我说,我说,是黑虎太爷亲自派人来吩咐的,让我们盯着城门,一旦看到类似宗派的大群人与一辆马车进城,就赶紧汇报上去。” 被点名的泼皮见了横肉汉子的惨状,不敢有半点隐瞒,竹筒倒豆子一样赶紧交代。 都是手上沾血的惯犯,张恒两巴掌下去,横肉汉子会是什么下场几个人心知肚明。 他们这次侥幸逃过一劫,往后恐怕都要换个首领了。 脑子被打坏掉的疯子痴呆,肯定不能再当领头了。 “是他,就是王坚自作主张想要抢功劳,才带人来堵您的!我们都是被逼的,大侠您放过我们,我家里上有老,小有小,不能没有我啊!” “对对对,大侠,都是王坚逼我们的,我们再也不敢了!” “大侠饶命啊!” 一帮人七嘴八舌的纷纷开始推卸责任,干嚎着求饶。 “饶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都吃我一巴掌,给你们点教训长长记性。” 张恒折扇一挥,数股风就化作巴掌,给一帮地痞一个没落,统统赏了一巴掌。 我今天绕了你们,那些被你们祸害的人谁有绕过他们? 既然作恶,那有报应就自己受着。 毫不客气的将一帮地痞的满嘴牙都打掉,统统打成白痴,张恒这才一脚踩风,跨过污秽离开。 重新上了大街,张恒走在人群之中,心中在暗自思考。 黑虎太爷作为武昌城的坐地虎,既然提前吩咐一帮地痞关注他们,肯定不是活腻了想要找点刺激。 但能独揽大江中段八百里水路,能称为武昌无冕之王,黑虎太爷只凭几千水寇喽啰肯定是不够的。 那么他背后必然有靠山,或者是他自身能力确实强大。 鉴于几个地痞被他用风困住,非但不怕反而叫嚣,张恒更倾向那什么黑虎太爷自身恐怕就有几分本事。 不过黑虎太爷有没有本事,他一个水寇又跟我们不沾边,吩咐人注意我们的消息,恐怕背后是另有其人。 “那不是云裳就是孙安了。” 张恒自认他的仇家不多,目标人物找起来可太简单了,云裳算一个,孙安算一个,然后就没了。 孙安好理解,他明说过要清算恩怨。 至于云裳,张恒觉得很可能是这娘们得不到就想要毁掉。 “哥这该死的魅力!” 怎么李幼璇就注意不到呢!天天对哥横竖不对眼。 哎,打住,思想跑偏了,哥跟李幼璇还是现在这样相处的好,回头真分了,也好一别两宽。 迅速圈定了目标人物,但张恒对躲在暗中的敌人却并不上心。 孙安也好,云裳也罢,爱来就来,不管文的武的,能奈何得了哥,算你们厉害。 至于很可能这次要冲锋陷阵的什么黑虎太爷,区区水寇坐地虎,他有几分本身能过了李幼璇等众弟子哪一关的先。 “但这一路上,显然是想清净是不行了。” 不惧暗截截谋划的敌人,张恒更烦恼的是他的清净将要因此而远去。 找麻烦的一多,李幼璇必然还要来对他逼逼叨叨,光想想就好烦人。 “不过算了,哥大肚能容,随他们便。” 张恒折扇一点掌心,明日忧愁明日事,人生洒脱最重要。先找书局。 灯火通明,夜深人将静时,张恒向书局的掌柜告辞,准备打道回府。 “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路过鱼丸粉的摊子,嘴馋等打包的间隙,张恒回想跟书局老板的交流,心情愉悦。 武昌不愧是商业属性浓重的城市,没有宵禁的商业之都,商人们的想法总是很活跃。 “好好一本书,分成十几册来贩卖,一样东西赚十几样钱的套路,居然也跨越世界追来了。” 越想,张恒越想笑。 心里还有一个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在酝酿。 他想起上辈子追经典网文的时候,也曾经疯狂过,好好一本小说被无良商家硬是修订后拆分成十几甚至几十册来圈钱,他居然还一本不落的买全了。 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当初有多傻。 但还是开心。 “这几天争取再磨三章出来凑个整,哥的新编版红楼梦就能先出一册了!” 琢磨着书局掌柜对他的说法,张恒心情激动。 声望不声望什么的,都是附带的。 咱的文学巨匠之路,就由此开始! “老板,你家东西不错,再做上三十人份的,我一起带走。” 心情大好的张恒,准备更昆仑弟子们分享一下他找到的美食。 因为李幼璇严格要求的原因,一帮昆仑弟子除了赶路就是修炼,路上吃干粮,进城吃客栈堂食,日子过得十分枯燥。 怎么说都是给他牵马赶车还要开路的好人们,哥高兴就得犒劳犒劳他们。 第69章 犒劳一下 等摊点老板兴奋的加急做好三十人份的鱼丸粉,交给临时雇佣的伙计跟张恒走,夜色已经深沉,街上行人开始稀少。 回到居所,推门而入,天上一轮明月好似玉盘挂着,撒下如霜的清辉。 厢房天井的院子里,李幼璇站在树下,沐浴着如霜的月光,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星辰。 见到张恒带着人进来,李幼璇隔着半个院子就问道了一股鱼丸粉的香味。 看到跟在张恒身后端着一大堆东西的伙计,李幼璇星辰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大半夜还买那么多东西回来,你吃的完吗? 简直讨厌。 李幼璇忽然就觉得晚上吃的食物味同嚼蜡了。 虽然武昌是大成,提前安排好的住所也是一个几进的大院落,有专门的庖厨准备饭食。 但流水化的庖厨又怎么比得上张恒走街串巷,精挑细选找到的美食。 好酒在堂楼,美食在街边。 要论真正的饕餮经验,张恒敢说甩一帮昆仑弟子几条街,遑论李幼璇这个大小窝在山上勤学苦量的半个家里蹲了。 出门大半夜不回来,害我以为你死外面了,还特意在这里等你。 张玉之你就拿……就拿,哼,你不是好东西! 李幼璇根本没想过张恒会请客,闻着鱼丸粉的香味,见伙计将东西在院子里放下,越发浓郁的味道让她愈加恼怒。 “哼。” 于是冷哼一声,也不招呼张恒,李幼璇转身就要回屋,选择眼不见为净。 吃吃,最好撑死你,我也就解脱了。 “等等。” 打发走了伙计,张恒主动开口叫住了李幼璇。 李幼璇回身瞪眼,冷冰冰不说话,脸上摆满了不掩饰的排斥。 你想干什么! 我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用冰冷的眼神,李幼璇将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我在路上发现一家不错的小吃食,你尝一尝。” 张恒笑嘻嘻拿起一份鱼丸粉递给李幼璇。 蹿鼻的香味让李幼璇感觉腹中居然饥饿起来,但她没有动作。 你张玉之能有这份好心,还知道带好东西回来给我分享? 怕不是里面下毒! 固执的成见让李幼璇不肯接受张恒的好意。 “拿着,吃,好吃。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单纯觉得最近不是赶路就是修炼,一帮子人过得跟苦行僧似的,既然要在这修整,那就不要辜负这座城的魅力。” 美食就是一座城池最大的魅力。 大吃货帝国的忠实子民良心保证。 张恒不由分说的拉过李幼璇的手,将碗放在她手上。 不去管因为突然的肢体借助,一愕之后柳眉倒竖就要左肾的李幼璇。 张恒回身开始敲门,招呼一帮正在修炼的昆仑弟子。 “都出来休息一下,我带了点好东西,都来尝尝。武昌城难得的民间美味,不可辜负。” 热情的将一帮人都从房里叫出来,又亲自将一碗鱼丸粉递给林英,算是对她一路上多有照顾的感谢。 张恒自己也端着一碗吃起来,很快跟一帮昆仑弟子打成一片。 院子里交谈声渐起,慢慢的一众昆仑弟子都参与了话题,由张恒带来的一碗鱼丸粉说道了南阳城过来一路上错过的美食,多少有些唏嘘。 但一帮人身上,被李幼璇严格要求造成的压力也慢慢散开了。 虽然还是有人心里觉得张恒一个凡俗配不上他们的仙子李幼璇,但对张恒的才华他们却也不会否认。 于是像得知张恒与李幼璇成婚时的群起声讨自然不会再有了,大家至少面子上跟张恒笑脸相迎,相处愉快。 “他这是在帮你?” 林英端着空碗,有些意犹未尽的凑到了李幼璇身旁。 见李幼璇端着碗,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动,林英便目视人群中左右逢源的张恒,小声耳语。 光有高压的督促,没有宣泄压力的渠道,时间久了终究会出问题。 但李幼璇又是少宗主兼着此次带队的身份,林英哪怕是心腹,有些话也不好说,更不好做。 但有张恒就不一样了。 不说身份,就是张恒根本不怕李幼璇这点,就很适合给一帮弟子喂蜜糖。 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 有张有弛才是驭人之道。 林英对张恒,除了才气之外,又多了一点为人处世的欣赏。 “哼,我需要他帮?” 从来没有跟同辈弟子们像张恒这样和谐相处过,唯一亲近的萧晋还是大哥的身份,李幼璇从怔怔中回神,骄傲的哼了一声,拒不承认。 我只是没想到,不,我只是觉得昆仑弟子不需要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已。 仙家弟子,就该有仙家的样子,嘻嘻哈哈闹成一团说一些杂七杂八不着调的事情,算什么仙家弟子。 一点样子都没有了。 “吸溜。” 生气的夹起一大筷子鱼粉当做张恒那个可恶的家伙吸进樱口狠咬,李幼璇感觉越发生气了。 但也不知道是生张恒自作主张的气,还是生自己做事疏忽的气。 这鱼粉还不错。 结果不知不觉一碗鱼粉吃完,李幼璇脑海就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 庭院里众多弟子也吃完了,开始三三两两的说笑着散去,气氛变得十分融洽,不再像之前那么紧绷着。 看着张恒在跟几个逗留的弟子说说笑笑,李幼璇忽然就觉得刚才还美味的鱼粉又不好吃了。 我才是少宗主,你们不要围着那个张玉之啊! 李幼璇吃饱了肚子,负气而去。 林英全程目睹,也绝了心里那点刚升起来的小心思。 一硬一软,女主外男主内,让张恒成为李幼璇的贤内助什么的,还是算了。 就这两人相处的冤家模式,要是真硬凑在一起,绝对成不了欢喜冤家,最后只会沦为仇敌。 跟几个真心相交的弟子相谈正欢的张恒,扫了一眼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冷脸离开的李幼璇,心里纳闷。 怎么又冲哥撒气了?我好好跟人说话,也不往你那边凑,你凭啥又跟哥撒气! 你这是点醒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厨子。 这女人,真是难以理解。 莫名其妙。 心里气了一下,张恒很快又放下,继续跟几个人聊了起来。 第70章 林英的小发现 “玉之兄早啊。” “玉之,早。” “玉之哥哥,我们正好要出去,要不要一起,带我们去找点好吃的解馋!” 一大清早,张恒刚起床出门准备洗漱,沿途路上早起的昆仑弟子,男男女女,但凡跟他迎面碰到,都要打一声招呼。 偶尔还有年龄小的女弟子,三三两两携手而行,仗着人多就大胆的向张恒发出邀请。 对此张恒一律友善回应,摆足了谦谦君子风度。 哪怕是拒绝大胆邀请的女弟子,也是风度翩翩,言语幽默不失温暖。 只要不面对李幼璇,张玉之就是君子气度。 与人为善,人与我善。 只不过是心血来潮,请了一顿宵夜而已,似乎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局面直接打开了。 本来就没有利益相关,张恒又多番展现过才华。 只要不谈跟李幼璇婚事的问题,一帮弟子都还是愿意跟他成为朋友的。 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将互相关系搞得太僵硬难看。 “优秀的人,果然在哪里都受欢迎。” 用柳枝沾着青盐净口,呼吸着清晨带着微微凉意的空气,张恒心情舒畅。 李幼璇不识货,识货的人大把。 “德行。” 路过的李幼璇端着梳洗工具,正巧看到张恒的笑脸,就觉得小人得志,当下没好气的一横眼。 但这次没有再扭身走开。 端着梳洗工具,李幼璇还故意找了个靠近张恒的位置,开始取水洗漱。 因为昨晚的一顿宵夜,让张恒在众弟子中人缘大涨,颇有众人景从的热闹景象,李幼璇身为少宗主的身份,让她倔强的不肯再避让。 我才不会输给你! 李幼璇昨晚负气而走,苦思一夜之后,决定用实际行动重新争取回众弟子的欢心。 “早啊。” 净口完毕,张恒麻溜的洗了脸,心情大好之下,主动跟李幼璇打了招呼。 “哼,小人得志。” 李幼璇没忍住讥讽,说话间脸颊气的都鼓出来了。 一帮没志气的东西,一碗鱼粉就把你们都收买了。 这个张玉之有什么好,有才华也是持之为祸的家伙,有什么值得你们追捧的! 既气一帮平日对她唯唯诺诺,仰慕崇敬却不敢亲近的弟子一夜之间倒向张恒,又气自己居然简简单单就将同门弟子中的人望输给了张恒。 李幼璇反正左右不痛快,即使决定要用实际行动重夺阵地,挽回同门子弟们心中的立场阵线。 但遇到张恒独自一个人,还笑的得志猖狂,她就按耐不住心里的憋屈化成恼怒。 就想怼他。 “随便你说,哥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走了。” 潇洒一摆手,张恒踱步离开。 你自己不争气,平时光知道严格要求一帮弟子,还赖我会做人就没道理了,女人。 请客吃饭这种小事,惠而不费,既然你弯不下腰来,学不会,我就不客气了。 就当哥给你的补偿,好好跟哥学学人情往来是怎么回事,免得和离了以后你彻底沦为家里蹲宅女。 就算不想学也看着,记住,以后你会用到的。 走出李幼璇的视线,想到和离之后她的境况,张恒多少起了恻隐之心。 古典的世界,总是对女性不那么公平。 那哥能做的,就是求心安。 朝食过后,张恒没有因为昆仑弟子的热情打乱自己的计划。 推辞了一应逛街邀请,张恒打开窗,给屋里引进晨光,扫去一夜继承沉郁气息。 摊开纸张,细心研磨墨汁。 张恒平心静气,集中精神。 一番长考,脑海中思绪急速转动,灵感的活化就在转动的碰撞中片片迸现出来。 某一刻,张恒眼神一亮,停下研墨的动作,提笔挥毫,下笔如有神住。 一行行蝇头小楷如流水一般经过张恒的运笔,自笔锋之下流出,规整的落在纸上。 一气呵成写完一大段,整整一个情节完成,张恒这才满意的放下笔来。 “又在写故事吗?” 窗外传来声音。 张恒舒一口气搁笔,回头去看,林英正好奇的探着目光往桌上看。 对于张恒写故事的事情,南阳城里经过柳如意的大嘴巴一说,众多昆仑弟子算是都心知肚明了。 感慨张恒有才华就是铺张浪费,居然不好好着书立说反而用来写些志怪故事的同时,心里也都对他笔下的故事抱有一定程度的好奇心。 做得出那些惊才绝艳的雄文来,那张玉之笔下的故事又是怎么样一个瑰丽梦幻呢? 林英显然也是这些深感好奇中的一员。 作为李幼璇的心腹,她还有幸从柳如意那里看多过一章红楼梦的开头。 至于另一个故事,却是因为柳如意的成见,无缘得见。 于是见到张恒一反常态,李幼璇分明放开了限制,众多同门纷纷出门游逛,他却谢绝邀请,反其道而行,窝在屋子里写文章,林英见了就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这次又是什么故事? 是哪个白日梦……好,张恒这个作者就是这么给明明的。 那么,是这个故事的后续吗? 他在马车上似乎也是笔耕不辍,那么贾府等一众人院里后续又发生了什么故事了? 因为好奇,林英从李幼璇那沾染来的清冷气质都变得模糊了几分。 “来的正好,你帮我看看这些稿子,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帖,需要修改的。” 张恒索性招手让林英进来,翻手从系统中将红楼们之前的存稿一并取了出来,一股脑交给林英让她抢鲜一读。 书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既然都打算出版了,自然在进书局之前需要一些读者意见。 林英接过张恒给的书稿,心思却突然都从好奇张恒笔下故事中飞了。 刚刚,若是我没有看错,他却是凭空将这叠稿子拿出来的? 不是说,张玉之不过是一介凡俗书生吗? 这须弥芥子的本事,他又从何而来? 就算他身上有宗主或者谁赠与的储物袋,那要使用也该是有修为在身的。 所以……张恒张玉之……他莫非根本就不是什么凡人? 林英的心思飞了,满脑子念头混沌的像浆糊。 第71章 这个读者不行啊 假若,真的只是假若。 假若张玉之真的有修为在身,那么是不是宗主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顾昆仑上下舆情汹汹,执意安排少宗主嫁给他? 但若是这样,也没必要瞒着少宗主,让她认为张玉之不过是凡尘俗流,生如蚍蜉一般短暂,不过几十年风华,百年就是黄土。 更不至于让两夫妻好好的关系,变成现在这番相看两生厌的模样。 身为李幼璇的心腹,很多时候李幼璇心中苦闷,只能跟她畅所欲言,所以林英清楚李幼璇很多事情,也很了解她的心态。 但刚见张玉之毫无避让她的意思,直接取出书稿来,根本没有隐瞒自身有着修为的意思。 所以,林英就很苦恼,造成如今局面,这内里究竟是怎么一个关系呢? 该不会是……张玉之只瞒着少宗主,故意误导,想要造成眼下这种夫妻不睦的局面,好和离收场? 也不至于。 少宗主天仙化人,除了性格纯粹直率了一些,无论是容貌修为,在同龄人里可都是最拔尖的啊。 张玉之凭什么看不上我们少宗主? 他就算有修为,就算真是圣贤子弟,那也是高攀我们少宗主才对。 知一想二,林英呆呆的捧着书稿,满脑子想的都是事,再没有半点对故事的好奇向往。 “嘿嘿,林英你发什么呆啊,让你先睹为快高兴傻了?快看,看完了我还等着听你意见呢。回头我这准备拿去书局出版的,地方我都联系好了。” 见林英呆呆的迟迟没有动作,张恒不禁出声催促。 “啊,哦,我这就看!你才傻了呢!真就跟少宗主说的一样,你张玉之嘴上从来不饶人。” 匆忙回神,压下了心中纷杂念头,林英白了张恒一眼,转身捧着书稿坐到椅子上装模作样的翻看起来。 虽然发现了张恒身怀修为的秘密,但深究其中内情只感觉水太深,把握不住。 林英怕坏了谁的背后考量,便没有敞开询问,反倒选择默默记下来,一边应对着张恒,一边准备再多多观察一番。 比起李幼璇路见不平一声吼,直来直去,林英显然就含蓄有城府的多。 只是打定主意多观察张恒,结果应付着翻看文稿没两下,林英就被故事给吸引了进去,满脑子的官司尽皆抛之脑后。 “我嘴上不饶人?” 我怎么就嘴上不饶人了? 李幼璇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咱们两个之间,哪一次不是你先找事,我被逼无奈才自卫反击的?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道,成了我嘴上不饶人了。 张恒大好的心情因为林英脱口而出的一句吐槽险些崩了。 转头就要跟林英掰扯清楚,但见她已经沉迷进了故事之中,张恒心情蓦然的又好了起来。 嘿嘿,虽然是高仿版本,但是这里面同样倾注了哥的一番心血,既然你看的这么入神,那哥就先饶过你一次好了。 李幼璇爱咋说咋说去,哥反正行得正做得直,问心无愧。 作品得到承认的快乐,让张恒充满了干劲,放下掰扯的心思,回头挥毫泼墨,奋笔疾书,灵感如泉,下笔有神。 透过门窗,铺满一室的晨曦渐渐随时光流失退去。 照进屋内的阳光慢慢变得热辣起来。 一女安坐静读,一子伏案笔书。 和谐静谧的带点画卷的书香气息。 “你这到底是志怪故事还是才子佳人话本啊?” 直到沉迷故事,细细品读到最后一个字,感觉不虚此行的林英抬头出声,才打断了屋中各司其职的和谐默契。 “既不是志怪故事,也不是才子佳人。我写的是一种哲理,是一段人生。” 张恒搁笔,正经的抬眼回应。 虽然我不是很懂红学家们对曹雪芹先生鸿篇巨着的各种解读,但我承认红楼梦不是一本简简单单的故事。 我辈读书人,能够着书立说,哪怕写的只是故事,那也是有着自己的思想内核的。 这是我辈读书人的操守。 即便是我心中的神人,兰陵笑笑生先生所着,独领风骚数百年,还能再领风骚数千年的绝对经典,看似荒诞不经的金瓶梅,那也是有哲学内核的。 所以你说我这书是故事,它气势并不是,你看的肤浅了。 “呃……好。故事很棒,我找不出需要更改或者看着不适的地方,反而引人入胜,心中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后续。” 涉及到人生哲理这种读书人奉为圭高,立意高远的追求,就到了林英的知识盲区,她见张恒严肃正经的模样,心气顿时就消弭了。 想想张恒的惊世才华,林英就觉得她一点提意见的底气都没有。 即便无忌如柳如意,看了一篇不愿意给第二给人看的故事,不也只敢气咻咻说张恒子虚乌有,而不敢说人才情不堪吗。 “行,那你就先去忙你的,等我将这点后续写完,凑够一侧的内容再找你来看看。大抵上今天晚间就能写完。” 有点失望林英这个读者的意见,不能说毫无亮点,简直是毫无可取之处。 不过张恒也释然,专业都不对口,让林英提意见斧正也是强人所难。 索性打发她先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门窗洞开,但呆久了难免惹人风评。 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不坏人青白。 张恒自认是读书种子,该有的操守必要的时候就要坚守。 “好,那你写完了可要记得给我看。” 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文稿,林英交代着走了。 去仙道大会的来回路程上相处的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仔细观察张恒身怀修为的底细,不必急于一时。 林英心里自有分寸。 送走了林英,张恒略作休息,泡了点茶水解解乏,舒缓过脑筋之后,继续趁着灵感泉涌奋笔疾书。 午食也没顾得上吃,生怕吃饱了状态也就跑了,张恒一直忙到晚间快要掌灯,这才十分满意的搁笔,不再做任何修改。 “红楼梦第一册,成了!” 看着堆在一起不算少的一叠文稿,张恒满心欢喜。 哥才华动天下,文章遍世间的计划,这就启航了! “原来你这书叫红楼梦?偏说是白日梦,你这张嘴真是讨厌。” 第72章 敲定出版 李幼璇披着晚间最后一抹彩霞的瑰丽,出现在房间门口。 全神贯注的张恒对李幼璇的到来毫无察觉。 闻声抬头,霍然见身披霞光的李幼璇,张恒眼中一抹惊艳一闪而过。 人生若只如初见。 恍惚他又想起了成婚那天,一身红装霞帔,惊若天人的模样。 可惜,一切美好都毁于这女人会说话。 若是个哑巴新娘,我张玉之可能也就贪了这美色了。 然而修仙者神通广大,可能跟阎王抢人有难度,但是容不下一个哑巴却是轻而易举。 忽然,张恒看到了李幼璇手上端着的餐盘,整个人都惊了。 “咣当。” 一不小心腿撞在桌子上,差点把桌上的墨水都晃的撒出来。 李幼璇手上端的是什么?餐盘? 上面的饭食还在冒热气! 我的天,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李幼璇居然给我送饭? 该不是送行的断头饭!吃完了直接送我上路? 不至于啊! 哥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需要女侠你大义灭亲。 这一惊非同小可,张恒脑子都乱了。 都忘了计较李幼璇刚才恶的讥讽。 实在是李幼璇给他送饭,太特么惊悚了。 就咱俩这关系,我根本都没办法往好的方面联想。 心里没谱,张恒一时就不好搭话,只好看着李幼璇,静待下文。 “看什么看,我不欠你的?” 李幼璇别扭着跨进房门,将手里端着的餐盘往张恒跟前重重一放。 那使劲的模样,看得张恒都担心桌子别散架了。 “你这是做什么?真给我送饭啊?” 咱俩得关系,你觉着这么做合适吗? 虽然看架势应该不是断头饭,但我怕你给我下毒你知道吗? 前后变化这么大,你这饭我真不敢吃。 张恒有点进退失据的束缚。 “是不是瞎?不是给你送饭我端过来给狗吃?这是还你昨天晚上的,张玉之你给我听好了,我李幼璇不欠你的!” 俏脸别扭的泛起了一抹红晕,李幼璇倔强的把话说完,再也强撑不住,扭头就跑。 混账家伙,昨晚一不小心就遭了你的道,以后你别想再用同样的把戏戏弄我,看我出丑了! 哼,绝对不会再中你得花招。 李幼璇风一样投入了彩霞的怀抱,转眼不见踪迹。 张恒也反应过来,却是这个冷面女幼稚的恩怨分明,不愿意从他这里接受一点点好处,这才一报还一报,讲究恩怨两清。 嘿,真是单纯的感觉有点可爱了。 咦,不行,张玉之,你怎么能这么想! 你们注定是要和离的,不要害人害己啊! “喂,我昨晚那顿可是自己付账的,你拿厨房的饭菜送我,可不全算数啊!” 心里告诫自己,不妨碍张恒高声冲李幼璇呼喊。 难得能正面占到冷面女的便宜,怎么能错过! “我这份也是花了钱的,古味居的定食!就知道你张玉之憋不出好屁!” 已经消失没影的李幼璇神通广大,还是听到了张恒的好话,立刻没好气的怼了回来。 想拿捏我李幼璇,你张玉之还差点! “嘿,这成长速度还挺快,这么快就知道全面考虑事情了,不错,我也算不负你老父亲的嘱托。” 感受到房间里李幼璇退去的神念,张恒拿起了筷子,欣慰的开始吃饭。 多多成长李幼璇,仙道大会的来回路程虽远,但也总有走完的一天。 到时就是你我之间恩怨了断,各自安好的时候。 你快点成长起来,到时候哥也能和离的理直气壮。 我不欠你的的,这句话李幼璇你说得好。 保持住这种心态,你要学的还多,哥的花招套路多的是。 总算在磨合中找到了跟李幼璇更好相处的办法。 也找到了即使和离,也能心安的办法。 张恒心情愉悦,大口吃了李幼璇送来的饭菜。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看来是花了点心思的。古味居是,有空去看看。” 吃饱喝足,张恒整理好文稿,悠闲的去找林英。 红楼梦前十回已经完稿,几经注定,张恒自觉改无可改,很是满意。 那么就该兑现答应林英这位第一读者的许诺了。 “后面是什么?何时才能看到?” 不出张恒预料,林英完全提不出任何参考意见。 “后面的再说。先走一步,跟书局有约。” 瞥了眼擦黑的天色,张恒收了书稿,施施然告辞,往书局晃悠过去。 也不需要林英提供什么中肯的意见,知道她不是那块料。 但通过她的表现,张恒依旧得到了很多利好的消息。 这就让心情越发愉悦。 “杜老板,别来无恙!按照约定,我这书稿完成了,你先看看成色?” 到了书局,跟老板笑呵呵一顿见礼,张恒也不啰嗦,直接将书稿掏了出来。 “公子且用茶,鄙人失礼少陪片刻。” 杜老板招呼伙计奉茶,礼数周到的请张恒坐下,这才捧着书稿,找了个光线好的灯,西西品读起书稿来。 昨天就跟张恒见过,且有过关于书稿的约定。 杜老板开门做生意,又常跟书文打交道,一个书生肚子里有没有货,他三几句话攀谈就能摸个八九不离。 张恒在他的评价里,自然不会是草包。 因而他读张恒的书稿,十分细致。 然后这一细致就不得了了。 这居然是一本如此引人入胜的故事?! 而且打眼一看就知道其中蕴含这不少道理。 这位张公子何止是腹有诗书,简直是才华惊人啊! 看着杜老板一惊一乍的表演什么叫做惊奇的颜艺,张恒喝着茶很满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否则怎么对得起红楼梦,对得起哥的付出。 “公子,不,先生,这书我收了,请务必交给我来出版!” 通读一遍文稿,实在写的太好,为平生仅见,杜老板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强忍着细读的冲动,满脸激动的向张恒开口要敲定出版。 他连称呼都从公子改为先生了。 “可。” 张恒放下茶杯,矜持带点高傲点头应允。 不是他装,既然进入了出版流程,那么态度就必须拿捏到位,否则要被人坑的。 所谓无商不奸,自古如此。 张恒可不会小看古人的智慧。 第73章 无商不奸 作为武昌城最老的书局,传承不止三代。 杜老板要是没有一点套路跟心机,张恒是不信的。 无商不奸,古来如是。 所以该拿捏,就得拿捏。 虽然哥不在乎钱财,昆仑再怎么没落世俗钱财这些还是一点不缺的,光这次下山,哥领到的银票就有上万两。 但不该吃的亏,哥坚决不吃。 哥写书目的确实主要是求名,但该我的银子一毛都不能少。 大度跟憨批是两回事。 “太好了,先生放心,我肯定用最好的规格,不,我会用超规格来出版先生的大作,一定让先生名满天下。” 杜老板紧紧攥着书稿,仿佛生怕飞掉似的,就差拍胸脯保证。 但绝口不提具体待遇的事情。 你说超规格,到底是哪方面的超规格? 怕不是待遇方面超低规格给我! 张恒似笑非笑的看着杜老板。 果然套路这不就来了吗。 “杜老板,敞亮点,具体怎么个规格,怎么跟我结算,你到是说清楚些,也免得日后矛盾。” 张恒不准备跟杜老板瞎扯,直接开门见山。 天色不早了,赶紧办完正事回去好休息。 “呃……” 杜老板噎了一下,脸上的惊喜色彩都淡了三分。 你们这帮读书的穷酸,不是都耻于谈论这些阿堵物吗? 怎么先生……公子……小哥…… 穷酸,安敢谋夺某家钱财! 你要的是银子吗?你要的是我老杜家的命! “公子,莫不是对市价有什么异议不成?这书,某可做主,用最高的润笔买断下来,千字百文,您看如何?” 杜老板的话连消带打,顺便还隐有威胁味道,末了又利诱起来。 市价就是这么个市价,我给你最高规格的,你还想怎么样? 对市价有异议,信不信我行业封杀你个穷酸啊! 叫你一声先生,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 臭读书的穷酸,你懂什么是经营之道吗! 张口就敢跟我谈待遇。 杜老板的神态骤变,口吻一改喜悦,张恒对此早有预料。 区区千字百文的润笔,你当我要饭的? 知道你们当商人的低买高卖心黑的长蛆虫,但想不到你老杜心狠呐。 你的心已经不是黑了,而是整个就一蛆虫长的。 红楼梦你给我这个价,开什么玩笑? 你侮辱我没问题,但我不允许你侮辱曹雪芹先生! 曹雪芹先生半生困顿,一辈子呕心沥血就铸就了一本红楼梦,书成不久便于风雪交加之际群困潦倒冻饿而死。 不能换了世界,借由我手重现了红楼梦这样的经典,还不能让曹雪芹先生得到该有的荣誉,那是我的失职。 我辈读书人,吞不下这口气! “杜老板这就没意思了。” 张恒也不动怒,说话间拿起茶盏呡了一口,转手将茶杯往桌上一放。 悄无声息,茶盏就往桌面陷进去半个身子。 还在准备说辞的杜老板看着,眼睛当时就鼓了起来。 这这这……穷酸,小哥,不,是先生,您原来不是正经的读书人啊! 早说啊,早说我不就懂了吗? 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儒门修士,哪来的闲情逸致写这些故事画本啊。 虽然这故事确实是好东西,发出去不说名扬天下,至少也能名动一方。 可你们修士应该不太需要这些虚名的? 而且,您用这种手段威慑我,不嫌杀鸡用牛刀,有失身份么! 杜老板商海沉浮,见惯了场面,张恒展示了修士手段,他虽惊不乱,脸上里面换了颜色,失掉的三分笑脸瞬间被更浓郁的笑容所取代。 “不知先生,打算出个什么价?只要先生愿意由我来经手出版大作,什么价我都答应。” 一点矜持都不需要,上一秒还锱铢必较,这一刻却舔着脸躺平了认宰,杜老板坦荡就坦荡到底。 反正面对你们这帮修士,我们世俗中人根本就没有抗拒的手段。 那还不是你们想给摆出百八十般花样就得摆。 你看我都这么识趣了,先生就多少可怜可怜,给我留点残羹冷炙果腹。 “这样,二一添作五,咱们五五分账,我出知识,你出力量,各拿一半好了。” 见杜老板识趣服软,张恒也不为难他,直接说了自己的要求。 “好,就这么办。先生,我这就去起草契书。” 上下嘴皮子一碰,肉就没了一半,杜老板心疼的滴血。但又能怎么办? 只能继续笑脸相迎,乖乖照办。 谁让他是世俗凡人,对面是修行中人。 强权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可讲。 杜老板对这些了解的可清楚。 但好在一帮修士,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具体的经营操作他们懂得锤子。 知道什么叫做假账吗?知道什么叫做账面亏损吗? 反正你们修行中人肯定都看不上些许钱财,只要到时候把场面做的够大,多多为其扬名,一步到胃拍足了马屁。 到底赚了亏了,还不是我这个具体操作的说了算。 到是给上咬牙给上一封大红包,也就把人打发了。 说不得见我扬名的手段不错,后续出版还得找我呢! “等等,我说的是销售的一半,不是利润。当然了,税务问题你可以代理。” 张恒折扇一打,叫住了杜老板。 见惯了多少套路,隔我这玩呢? 你这么痛快积极,哥能不多防你一手才怪。 上辈子哥那世界,电影沙皇拍了一部侏罗纪公园横扫世界影坛,结果分账的时候,账面上居然尼玛是亏损的,发行方大度,没让沙皇赔钱,这事就尼玛滑稽。 这大笑谈可是驰名世界,以为哥不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 别看你一把年纪,吃的盐肯定比我多,但哥见过的桥比你多多了。 “啊,这?” 杜老板呆立当场。 你这书生,好生诡异,你怎么知道我们内部的操作规则? 你们修士,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啊! 给我们凡人留条活路不行吗? “呵呵。” 见杜老板呆若木鸡,张恒那还不知道正中靶心。 跟哥玩套路,不可能的。 “怎么,杜老板觉得不妥?有什么问题杜老板直说,我不是霸道不讲理的人,咱们开诚布公的谈,事前小人,免得事后不君子。” 轻摇折扇,张恒一脸淡然真诚。 第74章 一举多得 杜老板的笑脸不见了。 面对张恒的开诚布公,他难过的像丧了亲。 做一行爱一行,身为祖传三代不止的书商,杜老板最亲的就是银子。 “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是去准备契。” 有心抗辩一番,但再瞅一瞅镶进半个身子在桌面的茶盏,争辩的话到了嘴边就怂的无影无踪。 杜老板精气神似乎都被张恒一句话抽走了,整个人都快蔫了。 他大把大把最亲的银子飞了啊。 但势必人强,抗争无力。 好在还有一半,比颗粒无收还要倒贴劳力好多了。 修士们,多少没有赶尽杀绝,还留了汤汤水水给老杜家苟命。 就这样。 只期望这书成色上佳能够大卖天下,即使只剩一半应收,老杜家也能一次盆满钵满。 顺便也打开局面,将数代经营书局名声扩充到整个大唐乃至天下去。 杜老板苦中作乐,一边戏如刀割的写着契书,一边积极安慰自己。 万事向好看,没有过不去的坎。 杜成峰,你可以的! 心怀悲愤,欲要发愤图强的杜老板没有再耍什么花枪,老老实实写好了契书。 张恒看过契书,没什么毛病。见杜老板像霜打了的茄子,感觉有必要捞他一把。 要是这玩意被打击坏了,收了书稿存心使坏,或者不全力刊发,岂不是坏了哥扬名的大计。 打一巴掌还是得给点甜枣的。 “你也别难过,一是一二是二,我的账算的比你明白。这样,些许钱财,我也懒得计较,你且用我那份收入立一个名目,都拿去修桥铺路。” “我听说大江不净,乃至盗匪横霸,顺便我也出分力,给官府添点缴费的动力。就拿三成盈利悬赏那什么黑虎太岁。” 嗯,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黑虎太岁什么的,听名字就是楼比一个,花点钱让官府搞定了得了。 也算给李幼璇让我自己处理麻烦的一个交代。 就当是给李幼璇成长的奖励了。 而且,既然主要就是冲着名声去的,花钱修路,造福民生,这不一样也是名声吗。 一鱼三吃,不错,哥确实有才。 “先生此言当真?” 杜老板一惊,对张恒的称呼又变回了先生。 就这书稿的成色,这一半销售份额的营收可不是什么小钱。 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全撒出去了。 就算你是超然物外的修士,但你当真的吗? 若是真的,那先生您可真就是有道真修了啊! “我这人,从来不说假话。好了,契书我签了,回头我会着人跟你一起完成撒币……完成修桥铺路,悬赏贼寇的活。” 杜老板的敬仰态度,让张恒有些飘然,差点说秃噜了嘴,好在把握住了。 “先生高义,羞煞我辈,杜成峰佩服之至。” 见张恒真不是说说,杜老板顿生无限敬仰。 一整精神,杜成峰十分恭敬向张恒拱手一拜。 道德之士,不管是什么身份,都值得尊敬。 修桥铺路,资助官府,放之四海都是道德之士的作为。 世道清平,作为书商他也是受益者,对张恒这一拜,他心甘情愿。 无关乎锱铢必较的商业交锋。 却是我杜成峰枉作小人了,还以为先生是贪图钱财,持强凌弱的小人。 却原来,先生德行如此高洁,实乃让我辈高山仰止。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既然事宜敲定,那我就先告辞了,静候杜老板佳音。” 张恒摆足了姿态,手上折扇都不自觉的摇的快了几分,心中畅快的告辞离去。 被人尊敬的滋味,着实不错。 难怪那么古往今来那么多人邀名射利不惜性命。 高兴着感慨了片刻,张恒安步当车往回走。 借着出书的事情,算是将黑虎太岁的问题解决了部分。 能在武昌城落地生根,且传了不少代,杜老板绝对算得上是老炮,黑白道的关系哪怕涉入不深,但也肯定门清。 拿了他的钱财,做借花献佛的事情,杜老板肯定动力十足,多少都能利用关系网给黑虎太岁造成一些风波。 钱是他张恒的出的,具体负责实施的事情却需要杜老板代劳,杜老板看着也不像是蠢人,自然懂得什么是附人骥尾,好风凭借力。 到时修桥铺路,助捐剿匪,他自己也多少出一点,同样能获得偌大名声。 事倍功半,付出少收获多,杜老板连他张恒都敢多番套路,这么人精,面对这等好事必然不会无动于衷。 如此,也不怕他不尽心尽力。 但直往杜老板搞定黑虎太岁却是不可能了。 “我也不需要搞定他,只要勾动官府愿意剿匪,他哪还抽得出时间来跟我为难?” 张恒心中笃定。 反正在武昌城也不过是修整两天,时间一到,远走高飞。 他黑虎太岁横霸大江八百里,放船顺水而下,最多一天就跑出丫的掌控范围了。 到时黑虎太岁还想追,先问问别的江段的水寇答不答应。 哦,你说你是来抓人的我就要信你? 鬼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咱们都是混水寇的,谁不知道谁。 想假途灭虢,你特么也找个好点的借口糊弄我们! “一举多得,一次买卖,多重收获,就很棒。” 路上又细细思考了一番谋划,张恒为自己点赞。 “就是,进队需要快一点,要是三两天内,书没火起来,前景不明的话,催促杜老板加快进度也不成。” 虽然张恒对红楼梦很有信心,但书籍这东西,需要时间发酵,才能迎来井喷,造成轰动性影响力。 不然没见着真金白银,就算说的再天花乱坠,那人家也当你信口胡言。 “时间紧任务重,光靠杜老板发力怕是不够,我还得另想办法,至少在李幼璇选择启程之前,要把红楼梦的名声打出去,这样才好让杜老板通过官府给黑虎太岁找麻烦,乱了他的筹划。” 折扇一点手心,站在大院门前,张恒略作思考便心有定计。 “这事,最后还得落在昆仑仙宗身上想办法。” 张恒宁肯多费些心思,也不想到是真被黑虎太岁当面堵住了动手。 读书人,怎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我们食脑的! 第75章 动用关系 昆仑仙宗落脚大唐已久,算算年代,恐怕千载大唐在昆仑仙宗面前论年级都是个弟中弟。 虽然仙门上派除了定时在世俗间遴选郎才美玉,引渡入门收为弟子,平日里并不过多理会世俗。 但这么多年来,就算再怎么忽视世俗,零敲碎打下来,积累的关系网必然也是很客观的。 张恒现在就想将这张不被昆仑仙宗放在眼里的关系网利用起来。 红楼梦的质量不需要担心,只需要推上一把,想要形成轰动十分容易。 于是张恒便找到了林英。 虽然找李幼璇更方便,但是还是免了。 “你觉得我写的故事如何?” 张恒上来明知故问。 “很好啊。我很喜欢,很期待后续。”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林英还是如实回答。 他不会是觉得我没给出什么意见,故意跑来炫耀的? 他这么小心眼的吗? 回想一番张恒坐下的几件大事,林英就觉得,她貌似又东西了张恒一种性格。 这很可能不是个心怀大度的人呢。 但人无完人,瑕不掩瑜。 比起他的惊世才华来,些许气量狭小的问题,不足为虑。 “那你觉得这故事……这书值不值得推荐给更多人看?” 好东西要学会分享嘛,你一份快乐我一分快乐,分享互换一下,不都有两分快乐了吗? 读书使人明智,也不是什么坏事是。 求人办事,张恒有些拘束,话说的含含糊糊,隐喻过于深藏。 林英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张恒。 你张玉之半夜里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事情? 你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啊! “值不值得更多人看,也不是我推荐……哦,我明白了。” 想着应付几句赶紧打发了张恒,免得人多嘴杂引起什么风言风语,这世上最难防的就是人言可畏。 毕竟大晚上的,两人一切也不合适。 但话说道一般,林英恍然大悟。 原来你说了半天,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 推荐才是重点对。 你直说我不就懂了吗。 红楼梦确实是很不多,很值得品读的故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让我动关系给你推荐的。 是了,该是张玉之读书人的矜持,让他不好直接开口。 “你且安心的回去休息,我这就找武昌的行走执事帮你张罗。你那边出版的事情可不要出了纰漏。” 昆仑在世俗积攒下的力量虽然不受重视,但是动起来动静可不会小,张玉之你别错估了形势。 要是我这边关系走到了,你那边书籍却跟不上,那丢人的可就不知你自己了。 昆仑仙宗虽然不甚在意世俗民间的事宜,但名声这方面可是很重视的。 你要是开了天窗,我到是好交代,你就没那么轻松了。 毕竟少宗主那里,对你可没什么好待见。 但碍于身份,林英的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点一下。 “纰漏不至于。” 张恒听懂过来林英的暗示,很肯定的给出保证。 杜老板那边,哥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会肯定跟打了鸡血一样忙着,准备连夜排版印制呢。 成书要多少有多少。 “我在杜氏书局签的契书,你可以让行走直接跟那边联系。顺便,书籍一应所得,我都跟杜老板说明,让他帮我拿去修桥铺路,助捐剿匪,咱们不能久留,你也让行走看着点。” 杜老板人精一个,不得不防一手。 张恒很坦诚的跟林英说明一应情况,顺便将契书也给了她,这才离开。 拿着契书,林英也不迟疑,径直去找行走执事办事。 翌日,古味居。 张恒起了个大早,答应了两位昆仑弟子的邀请,来此吃朝食。 “玉之,礼尚往来。古味居的东西,不比你那晚带回来的鱼粉逊色,等会上菜你多尝尝,品鉴品鉴。” 李诚高兴的招呼着张恒,颇有一些我也能找到美味的炫耀意思。 但没有恶意,纯粹是朋友间的攀比。 “对,玉之必须得多吃。吃的高兴若是能赋诗一首,说不定还能免了咱们一顿饭钱呢,哈哈!” 另一位叫程玉的昆仑弟子也跟着起哄。 对程玉张恒有些印象,这位算是这次下山男弟子之首,当初在南阳城跟林英一起率领昆仑弟子组成阵法对付妖道那个。 别看他对妖道或者外人一副气势汹汹,动辄拔剑的暴脾气,实际上为人到很开朗。 而且也有几分本事,不然也当不成下山男弟子之首。 至于女弟子之首,自然就是林英。 身为李幼璇的心腹,没几分能耐可是不行的。 若是没本事,李玄道也不可能让女儿选林英当心腹。 真论修为,林英才是李幼璇之外,下山的昆仑弟子之首,比程玉还要略高半筹。 “那我今天有口福了。还得多谢两位邀请啊。” 张恒客客气气的道谢,却不让人感觉虚假,反而如沐春风。 待人接物,与人相交,张恒可不陌生。 三人说着聊着,时而笑笑,很快伙计就上好了一桌菜品。 既然是来行饕餮之举的,就没必要拘束什么朝食午食,有什么招牌菜都点上来才是真。 于是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引得左右不时侧目,眼神古怪偶尔还有人带着一丝嫌弃的鄙视。 就像看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感觉古味居的格调都掉价了。 三人才不顾忌这些无关紧要的目光,举杯之后开始淡定取用美食。 “王兄,真是咄咄怪事了。今日我要急用一批纸张,往几家老关系采买,结果具都售罄,库存告急。最近也没听发生什么事啊?真是奇也怪哉。” 旁桌传来的交谈声,让张恒手上一顿,侧耳倾听。 “奇怪什么,纸张都被杜成峰连夜拉走了,昨晚车马跑了半夜,你都没听到动静?你睡的也算踏实了。” “杜成峰好端端要这么多纸张做什么?他开书局的,买这么多纸,印书也用不着啊?囤货更是无稽之谈。” 谁家囤货囤纸的,简直搞笑。 旁桌开了话题,言语之间调侃无忌,多有不看好杜成峰的意思。 张恒却听得全神贯注,暗赞杜老板给力。 这大张旗鼓的阵仗,书还没出来呢,就先炒了一波,大有可为啊。 果然是积年祖传,杜老板经营书局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 第76章 所谓神书 “你别说,杜成峰这次还真就是买这么多纸张都是印书的,我听人说啊,老杜这次得了本神书,就指着一炮而红,名扬天下呢!可把他厉害的。” 有人消息灵通,便揭开了杜成峰满城垄断纸张的谜底,但语气中的调侃却是满到溢出。 “什么书啊,让老杜这么疯?杜家书局传承多代,他家里人也不管管,就任他胡闹?” 什么狗屁神书,能一炮红遍天下,扯淡。 “那谁知道。不过听老杜拍胸脯说了,今日必见分晓,咱们先吃着,说不得就有动静了,有好戏看呢。” 不看好杜成峰的人中,有个别就笃定非常,一副坐等看戏心态。 “哈哈哈,对对对,些许纸张缺失,算什么问题,待会回去我哪还有些,你且先拿去用着,咱们现在吃饱喝足才是真,不然到时看戏都没力气可不行。” 有人忙不迭赞成,表示这场大戏必定不能错过,得做足了事前准备。 “杜家在武昌扎根七代,虽然一直经营书局,从来没有扩充过营生,但人脉还是很厉害的,若真是神书,指不定到他杜成峰这一代,还真就厚积薄发,一跃成了大鳄呢!” 也有人心存善意,但说话间语气中的信心自己听着都不太足,也是碍于情面帮着辩驳两句。 接下来就是众人各抒己见之后,终于达成一致:吃饱喝足看杜成峰热闹。 张恒也听得失去了兴趣。 一帮凡夫俗子,什么也不懂就敢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不说书是哥写的,用的是昆仑仙宗的俗世人脉推广。 就说红楼梦这三个字,就够得上神书之称,够把你们一帮癞蛤蟆的脸打肿。 “玉之,他们说的,不会是你的?” 李诚也听到了邻桌的谈论,索性点指在三人之间布下隔绝谈话外传的小法术,带一丝期待跟好戏的向张恒询问。 张恒写故事的事情,光明正大,并没有瞒着谁。 而且之前两次让林英当第一读者,很多人也都目睹了。 都在一个院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张恒写书的事情有很公开,所有基本上昆仑弟子都知道。 但一本故事书,也没必要整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玉之确实有才华,但垄断一城纸张刊印这种事情,还是让人感觉惊奇。 那故事书里到底写了什么神仙故事了,居然能让七代传承的老书局这么孤注一掷的。 李诚跟程玉都不禁好奇起来。 想要一观究竟怕是得等书籍上市,但这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引发轰动的神书原作者就在眼前坐着一起吃饭呢,问问清楚不就能略解心中好奇了。 “可能还真是。杜老板也是诚信人,昨晚才商定好签了契书,今天就整出这么大动静来,看来我有福了,这次的书籍无论如何都能让我大赚一笔。这样,今天这顿我来请!” 没什么好隐瞒,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张恒尽管谦虚,却承认的很痛快。 “真是你的书,那这顿饭还真就该你请。我们的月例银子,可是没多少,不比玉之你这个即将家财万贯的大富豪啊。” 李诚笑着开起了无伤大雅的玩笑。 “师弟所言在理,这顿还必须玉之你来请才对,否则我怕到时你心里难安!” 程玉也跟着瞎起哄。 “过誉了过誉了两位,请客就请客,莫要棒杀我啊!” 张恒赶紧谦虚回应。 实则心里平静如常。 只是惊喜杜成峰的雷厉风行还有整出来的大阵仗。 实际上对于红楼梦的质量,张恒从来都没怀疑过,或者说是不敢怀疑。 经典,还不是他能质疑的。 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那也应该是他高仿的时候笔力不够,而不是雪芹先生的原着有什么问题。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等成书出来,一见分晓了。 想着刊印出书的事情,虽然决定的初衷是为了刷系统中的声望。 但等真的到了揭晓时刻前夕,张恒没来由的心里居然忐忑了起来,跟李诚程玉两人说着吃着,却是忽然的就食不甘味。 张恒知道他这是关心则乱,有心克制,却也是克制不住。 颇有些身不由己的意思,好在没有神思不属,面子上还能对李诚程玉两人应付得当。 “出来咯出来咯,杜氏书局垄断一城纸张的所谓神书出来了!” 忽然街上传来一声吆喝。 “书出来了!” 古味居上,邻桌无比关注这事的人,闻声顿时激动的一拍腿。 “真就这么快刊印出来了?这个杜成峰,可真是迫不及待。” 有人惊异刊印成书的速度。 “也不知道这所谓的神书,打算怎么个卖法?既然是神书,怎么样卖法也得玩出点花样来,不然它不配套啊,哈哈!” 有人继续调侃讥讽,等着看热闹。 张恒对这些人的调侃充耳不闻,一心只关注刚才街上喊话的那人从门口冲进来。 “诸位诸位,你们绝对想象不到,杜老板这次完了大的!” 那人看着年纪不大,约莫可能是哪家商号的少东家,进门后昂着脸,咋咋呼呼,一副你们快向我请教我才说的模样,看着有些惹人发笑。 “钱串子,少在老爷们面前装样子,信不信老夫一句话递到你爷爷面前,你爹回头得打折了你的腿!快说!” 有辈分大的人忍不住好奇,对钱姓青年佯装呵斥。 “就是,钱串子,有消息赶紧说了,否则我也一起给你爷爷或者你爹底话。” “钱锋钱串子,古味居的朝食商圈也是你能嘚瑟的吗?有话赶紧说,莫要耽误时间。误了时辰,错了买卖,仔细你的皮。” 跟风的起哄声此起彼伏,配上说话之人装模作样的威吓,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各位各位,我的错,绕我则个!” 被群起声讨,钱锋不得不向无良大众屈服,罗圈作揖求放过。 “杜老板家最新刊印的书出来了,叫做红楼梦,到底内容如何,大家一看皆知。杜老板说了,凡是愿意去他数据恭贺一声的,今天都能送一册红楼梦了!诸位且快些,去晚了可就排不上队了!” “什么玩意?送?” 钱锋的话一说完,古味居顿时哗然。 第77章 杜成峰,场面人。 “杜老板如此大气,既然知道了消息,咱们怎么能不去恭贺一声?” “走走,一起,这就走。” “去,把家中仆役都打发过去,杜老板做生意出了名的锱铢必较,石头缝里榨出油来的主,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送书,这回头钱绝不能错过。” 哗然之后,一阵议论,达成一致意见的一群商帮人员立刻就呼朋唤友,呼呼啦啦往外跑。 显然都是准备赶紧去占便宜的。 铁公鸡过门都压扒拉下二两锈迹的杜老板,送书这种事情,听上去简直像天方夜谭。 但机会来了,就不容错过。 我辈行商之人,从不干吃亏的事,到嘴的便宜从来吃起来没够。 “玉之,杜老板这么卖你的书,怕是不太妥当?” 李诚略微犹豫一瞬,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来。 又是被调侃成神书,又是赠送的。 这场面是火爆起来了,但面子里子也都丢了个精光。 纯粹的赔钱赚吆喝,能落什么好了? 张玉之所托非人啊,反倒让人因为一本故事书毁了才名。 “玉之怎么如此淡然,就任由那杜成峰胡乱操作?这怎么行,不吃了,咱们也去看看!” 程玉更有决断,当即放下筷子,拉了一脸淡定微笑的张恒就走。 张玉之怎么说也是我昆仑的人,岂能任由世俗商贾如此瞎糊弄污了名誉!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两位别激动,这只是营销策略。真金不怕火炼,我的能耐,他们不了解,咱们自己人还不知道吗?送书而已,问题不大。” 一边跟着走,张恒一边笑着解释,到是一副信心十足模样。 实际上张恒也确实信心十足,甚至还忍不住想给杜成峰怒赞。 好家伙,这一手拼夕夕的营销骚操作,裂变式可控宣传,我这高仿红楼梦想不火起来都不可能了。 杜成峰不愧是七代传承的老手艺人了,这做买卖的功夫硬是要得。 心里那点食不甘味的滋味瞬间就烟消云散一空了。 可惜,不管张恒再怎么有信息,又怎么解释,都无法宽慰两个义愤填膺的同伴。 但无所谓了,先抑后扬而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人家这也是为自己考虑,没得说太多惹人难受。 张恒心里有底,就任由两人半强迫了,跟着人流一起往杜氏书局行去。 路上就见到处是想要看笑话,故意高声宣扬送书事情的人,各个都是杜成峰的自来水。 张恒看的乐不可支。 好了,一帮故意广而告之,哄抬气氛的家伙,算是坏心办好事,大大帮忙了。 古味居在城东,杜氏书局在城西,一帮想看笑话,唯恐天下不乱的商贾一路走过一路宣扬,生怕有人不知道今天这场盛事的意思,呼朋唤友,招呼旁人,硬是拉起一股人潮来。 程玉跟李诚两个认定了此非好事,一路看的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冲动,给一帮商贾暗地里来上一手惩戒一番。 还好张恒眼疾手快出阻止,才没让好事酝酿成悲剧。 到了杜氏书局外,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临时用座椅在门前搭了个高台,杜成峰笑的脸都像一朵盛开的大波斯菊花,不停的跟人见礼感谢恭贺,并且亲手送上一册还散发着油墨气息的红楼梦。 “李老板感谢感谢,书送您,您拿好,看过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那也请您憋着,因为我只是个卖书的,不负责着作,更改一字半句的能耐都没有。” 见到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商场同行,杜成峰笑容不见,但这话里的刺就扎人的厉害。 结果你表面上还说不出人啥不是来。 就只能气的自己笑脸全无。 明明是来占便宜看笑话的,结果自己差点成了笑话。 “周老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听说你前些时日出关往草原贩马去了,这可是个辛苦活,来送您一册书,路上闲暇打发时间。故乡的文字陪你走遍草原。” 遇到真心祝贺的老相识,杜成峰笑脸不变,但又换了一副神态,亲近味道十足。 待人接物要是有十段,张恒愿意称自己为十段,然后让杜成伟跟他并列。 这家伙,商谈契书的时候没看出来,居然是这么个大宝贝,人才啊! 我们读书人说话都没你这么疗效好。 “哎,伙计注意下,那十几位应该是伍家的家丁仆役,去多拿几本书给他们。身为下贱,却敏而好学,我们应该高兴,且助他们一臂之力,让他们多看书,多学习,也好知道自己跟伍家实则屁也不是。” 嬉笑怒骂,一眼辨人,场面虽然人头攒动,却在笑眯眯的杜成峰调度下并不显混乱,反而井井有条。 人群之外,张恒三人看着涌动的人群,心思各异。 李诚程玉两个自然是怒不可释,差点没忍住给杜成峰来上一发下。 我让你赔本赚吆喝! 好在两个还顾忌这里人太多,真动起手来影响太坏,又有张恒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是在他们想要出手的一半刻内,张恒的身影总是适时出现,完全挡住了两人。 李程两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台上的杜成峰越发说话没谱,牛皮往天上吹。 “嘿哟,这居然是一个带着神仙志怪的官宦人家后宅故事。” 占了便宜急速离开的队伍里,突然有个惊奇的声音响起。 确实出乎预料。 这叫红楼梦的故事,居然有些好看,引人入胜。 只是打头第一册,就下断定这书是佳作有些武断,但一册书中却是个性鲜明的角色数不胜数。 虽然因为官宦世家情节,描写难免落入后宅,让人有些出戏的感觉。 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情,写出来有什么看头呢? 但耐不住,粗读一遍后回想起来,读过的文字却栩栩如生变成了一幅幅画面流畅播放。 “哎,书印的有点赶工了,怎么没有秀像画本呢?还想看看这一个个靓丽诱人的侍女小姐到底什么个模样。” 这猴急读书的人,一番自言自语的话,让场面上越发热闹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杜成峰见此,心中暗道一身成了,事前安排好的托底人这下算省了。 人群外的张恒,却是默默翻起白眼。 还秀像画本呢,要不要把十二金钗跟副册都给你添上啊! 呸,色胚。 第78章 让人恼羞成怒的发现 有了这个色胚的倾情演绎,这算是把一帮只想占便宜的人心里的痒痒骚着了。 不少本来急着赶路,回去想办法找人再来沾点便宜,多弄几本书回去,就算用不着,拿来垫桌角也是个物件不是。 结果听色胚那么一说,顿时就迫不及待的翻书看了起来,这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场面形势一片大好。 杜成峰八面玲珑,绵里藏针,应对自如。 程玉李诚两人没了动手的机会,聊聊看着他也就熄了心思。 反倒对杜成峰的应对得当生出一丝佩服来。 这人看着不像是能干出赔本赚吆喝的事。 毕竟看着就不蠢。 再加上刚才那迫不及待翻书的人。 两相一结合,两人自然也就明白过来,眼下这看似闹剧的场面,很可能就是人家有意为之。 两人不懂商贾的经营之道,但现在冷静下来,也知道这可能就是人家的策略。 再想想张恒一路来的淡然,就不免有几丝羞愧。 差点就闹了笑话了。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不能莽撞行事,否则平白丢了脸面。 身为昆仑弟子,个人脸面丢了倒没什么,但万一因为自己,牵连到宗门也一起颜面无光,那可真就无地自容了。 “还得谢过玉之阻止回护,不然今天我们两个可要丢人现眼了。” 程玉到底是男弟子之首,心思更为通透些,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便自觉的率先感谢张恒。 都是吃了闭门造车,没经验的亏。 以后还得多多引以为戒。 “多谢玉之兄!” 李诚更年青些,脸皮薄点,但也紧跟着向张恒道谢。 昆仑仙踪是名门正派,弟子有莽撞的,有偏执的,但唯独没有死性不改的。 知错就改,一直也是宗门教导的核心价值观。 李幼璇除外,她是少宗主,不能以弟子规矩来拘束。 “都是自家人,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两位礼数过了,不是为朋为友之道。” 张恒谦虚,心头微暖。 昆仑弟子对他与李幼璇成婚多有怨言,非常看不上这事张恒是知道的。 但现在回头看,这份嫌弃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前身的资质也就那样。 说不上烂泥扶不上墙,也不是什么良才美玉。 加上仙凡有别,配李幼璇这个仙子,被一帮昆仑弟子嫌弃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现在程玉两人及时认错,没有偏执,愿意跟他成为朋友,却是让人开心。 生活嘛,就是应该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才能快意。 我张玉之,最喜交朋友! 比起李幼璇的偏执和根深蒂固的成见来,程玉他们这些弟子看着就可爱多了。 程玉两人对望一眼,相视一笑。 事情虽小,但经历过了,两人就觉得张恒张玉之这人,值得作为朋友。 当然了,对他跟梦中情人李幼璇的结合,依旧持保留意见。 毕竟仙凡有别,还是以观后效。 即使承认张恒的出色,但对他的婚事,昆仑弟子们依旧不太看好。 就,心态复杂。 真说起来,心里还是不爽的,但也真被张恒的为人处世所折服。 张玉之这人的才华,真不是说笑的。 只要不是瞎子聋子,不佩服不行。 那边场面已经完全在杜成峰的掌控之下,红楼梦的名声也渐渐打开。 三人看了一会就心里有了底,觉得没什么出问题的可能,便相携回了居所。 跟心情舒畅的张恒在门口分别。 程玉两人就刚才的事情闲聊起来,说着说着,重心就到了各自想要暗中出手给杜成峰一个难堪教训,却每每被张恒看似无意巧合阻止的事上。 “你也觉得不对劲是?” 程玉若有所思的发问,颦蹙眉头仔细回忆被张恒阻止的经过,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就是有点不太愿意相信。 “三次,我前后三次准备悄悄给那个杜老板一点颜色看看,结果每次刚一起手就被玉之兄完全遮断,一点机会都没有。” 李诚也严肃了下来,感觉事情不简单。 张玉之,他不是凡俗书生吗,怎么就这么巧合,连续三次悄然阻断我出手? 而且还有程玉师兄一起,这难度可就更大了。 但看张玉之,他似乎很风轻云淡。 他不会……是个高手?! 但若是真的,这也不合理啊! 不过所张玉之真有修为在身,那……嘶~ 想到张恒身怀修为,还深藏不漏,李诚就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的玉清仙子,是不是真没有赢回来的可能了? “张玉之这家伙,藏的可真够深的啊!还口口声声否认说不是儒门圣贤子弟!” 心中关于李幼璇的旖念一起,顿时就打碎了对张恒刚树立起来的好形象。 这就是个老银币! 说不定就暗截截蹲在阴暗角落,看我们笑话他是凡俗呢! 好你个张玉之,没曾想你居然是这样一种人! 亏我还佩服你的才气为人呢,张玉之你这家伙,真是不当人子! “合着咱们一直都被人家当猴耍了?不行,我得去问个清楚!” 越想越气,李诚当即表示不干了。 一想之前在宗门内,张恒没事整天瞎晃悠。 一晃悠就是几个月,估计也是故意为之,还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他们的笑话,李诚就满心感觉羞耻。 任谁也不想自己被人看猴戏! 偏见一起,李诚就无法淡定。 “你站住!” 程玉开声喝止,脸色不渝。 “师兄,张玉之这混账这么戏耍我们,他怎么敢的?我还不能去问个清楚?” 李诚停下脚步回头,一脸的羞愤。 “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理由去质问他?张玉之自始至终也从未说过他是凡俗书生,没有修为在身?” 程玉沉着脸连问。 “怎么没有,他不是说他不是圣贤子弟,只是尘世一个读书人吗?他这还不是……” 李诚急声反驳,结果话说到一半自己没了声音。 好家伙,这一说不要紧,李诚把自己都说懵了。 不是圣贤子弟就不能另有师承了? 读书人身怀修为的海了去了。 就在南阳城中还见过两位当朝阁老神通诛邪呢。 第79章 做好自己的事情,别多事 李诚尬住,心里翻江倒海。 啊,合着就是我们自己眼界窄,门缝里看人,自以为是了? 李诚恍然,但内心无法接受。 羞愤的感觉更浓烈了。 人家张玉之不是故意耍猴,而是他们自己出洋相给人看啊! 这,这,这…… 李诚有气发不出,直憋的脸皮涨红。 “唉,想开点。说不定是大师兄萧晋对他几个月的特训效果斐然呢?张玉之那么有才华,在修行一道上也天赋异禀也说不定,以前只是被埋没了,你说是不是!” 程玉拍着李诚肩膀,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屁话安慰李诚。 快给我说是,让我下台! “是个屁啊是!气死我了,我回去睡觉!” 李诚憋不住,脱口而出一声大骂,扭头就跑。 彼其娘之,待不下去了! 他张玉之什么情况,昆仑上下谁还不知道啊! 他要是天赋异禀,宗主会送他下山去书院读书? 然后再匆匆忙忙把我们的仙子许配给一个凡人? 当宗主老眼昏花看不出张玉之的资质? 还是当宗主老糊涂了,净干些脱了裤子放屁的糊涂事坑自家闺女? 师兄你说这么牵强附会的理由,你自己信吗?不觉得尴尬? 还萧晋大师兄几个月特训效果斐然,就把张玉之一个凡俗书生脱胎换骨了! 你是没见过大师兄那个憨憨,老黄牛一样漫山遍野选石头打石锁的招笑模样是! 大师兄特训张玉之都快把自己训成专业的石匠了,他张玉之屁的天赋异禀! 他就是一个光明正大看我们笑话,恶趣味的老银币! 程玉确实挺尴尬的。 这个师弟太冲动也太不给面子了。 你这让我怎么下的来台啊!没人捧场,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唉,这都什么糟心事啊,明明早晨出门还高高兴兴的,一路上也妙趣横生,结果一回来,自己还把自己整尴尬了。 左思右想一阵,心里怎么都无法释怀。 不好找李幼璇问,更不好直接问张恒,程玉就找到了林英。 同为男女弟子之首,而且林英还是李幼璇的心腹,遇到事情程玉没道理绕开她。 “哦,看来你们也发现了,张玉之身怀修为,而且很可能这修为还很不俗。” 听完程玉的来意,林英表现的很淡定。 张恒的修为能俗吗?俗了也不至于他们这么一帮人朝夕相处这么久,直到现在才三三两两发现端倪。 只能说,先入为主的偏见让人目盲。 都认为张恒是凡俗书生,配不上李幼璇,却没几个人去思考宗主的深刻用意。 宗主身为昆仑之主,又是父亲,怎么可能坑害自家闺女呢? 但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古怪的让人哭笑不得。 明明答案就摆在眼前,却大把人视而不见,还自以为聪明妄加揣摩,最终都闹了笑话。 便是少宗主也是如此一叶障目,对张恒偏见深铸,错美玉当顽石。 “你早知道?” 程玉脸色难看。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啊,原来我真的是眼瞎的啊! “嗯,我知道,不过时间也没比你早上多少,也就这两日的事情。” 林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家都差不多,大哥不说二哥。 程玉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那这事,少宗主知道吗?” 沉默了片刻,给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回了一口血,程玉这才开口询问。 “少宗主大概是不知道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少宗主对张玉之的态度。” 真知道张恒身怀修为,少宗主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横眉冷对,左右嫌弃张玉之。 林英自然淡定,翻看着手上刊印成书的红楼梦。 “那咱们不告诉少宗主吗?” 程玉瞥了一眼林英手中油墨气息未散的崭新书籍。 这么大的事,林英你咋还这么冷淡?居然还有心思看书! 这应该是张玉之的新,怎么你这么快就到手了,也没见你出门啊? 算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张玉之身怀修为,绝对不是俗世书生的事情,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做?把事情告诉少宗主?” 林英看出了程玉的心思,把书一合,坐端了身子。 “那不然呢?” 不告诉少宗主,难道还当没看见,不知道啊? 也就是我不好往少宗主跟前凑,你又是少宗主心腹,我才第一个来找你。 但看你的情形,你似乎另有打算? 你比我还早些知道张玉之的深浅,却按兵不动,你这个少宗主的心腹想干什么? 程玉没怀疑林英隐瞒不报有什么阴暗的动机,就是觉得林英这个心腹当的有些不称职。 “告诉少宗主之后,能怎么样?看一场夫妻不和,当众翻脸的大戏吗?” 林英神情微冷。 少宗主什么脾气,你不清楚?你还好意思当什么少宗主的爱慕者。 长点脑子,别整天就会添麻烦。 “呃,这个……倒是我欠考虑了。” 有点不甘心,但程玉想想李幼璇当众手撕张玉之,画面太美好他不敢想象。 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把事情往那种方向推。 事情一旦成真,张玉之固然落不到好,少宗主的脸面估计也就丢光了。 程玉可不想这样。 “但就这么装聋作哑,也不行。” 既然已经发现了事实真相,再当做不知道,这有违昆仑教导。 程玉没有办法,只能巴巴地看着林英,让她帮忙拿个主意。 谁让你是少宗主心腹,能者多劳。 “你真以为就你我发现了张玉之身怀修为吗?你以为宗主会不知道?既然宗主不说,自然有所用意。” 林英淡淡看着程玉。 “宗主自有用意?那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事?” 程玉呆愣一下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视而不见,总归是不太好的。 “做好自己的事情,别多事。” 见程玉就是不开窍,林英索性直接警告他。 张玉之是宗主亲自挑选,甚至可以说是一手培养的女婿,宗主能不知道自己女婿的底细? 你比宗主还厉害啊,想那么多。 人家三个才是一家人,轮得到你我去指手画脚吗? 第80章 武昌纸贵 “女弟子这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对于张玉之身怀修为这件事,可听可看不可说,男弟子那边你也吩咐下去。这事宗主自有决断。” 话说完,林英翻开书继续看,不再搭理程玉。 跑来一趟纯属自找没趣,程玉悻悻离开。 张恒跟程玉两人分别,并不知道这两人后面还有这么多精彩。 回到卧房,他趁着心情大好,又挥毫写下两章文稿,检查精修过后这才又出门去吃午食。 “杜氏书局这次出的新书,看着确实感觉不错,你看了没有?” “家长里短,官宦恩怨的事情有什么好看的,就算写成故事还能写出花来不成?我从早上领了书,也就看了三遍罢了,索然无味。” “老刘你这口大气喘的要是再慢些,我的老拳就要落在你大饼脸上了!” “哈哈,对了,这书里你们最是喜欢哪个?咱们畅所欲言,我来抛砖引玉,我喜欢黛玉妹妹!” “巧了,我也喜欢!” “晴雯不行吗?” “王熙凤也可以啊!” “刑夫人,如何?” “哟,王兄你这口味可算是独特了。” “哼,他那算什么,我喜欢宝玉!” “噗~兄台厉害,咱们就此别过,日后也莫要往来了,我怕有朝一日清白不保,告辞!” 沿途而过,时不时就能听到有关红楼梦的讨论,虽然很多时候都很不正经,但张恒听着也不嫌腻。 瞅一眼系统上缓慢增长,正在加速的的声望,张恒就更能理解这帮不正经的老色胚了。 都是男人,理解万岁。 正经人谁看红楼梦学这学那的。 是十三钗不漂亮了,还是副册金钗她不勾人了? 圣人言,食色性也。 又言,敦伦之礼,和睦之本。 我们芸芸众生没有太多智慧,自然要谨遵圣人教诲,牢记于心,身体力行之。 红楼梦形势一片大好,刷声望的计划算是首战告捷,张恒一路上看什么都顺眼。 就连一帮歪瓜裂枣,看书不求甚解,只图欢快的老色批,他都能引经据典在心里给找出合情合理的借口来。 就高兴。 “掌柜的,好酒好菜都上来,找个雅座。”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上古味居,张恒难免表现的略显张扬。 “不巧的很这位客官,刚来了一批外地学子,将楼上的雅座都包圆了,您看是不是一楼大堂里将就将就,我给您找个好些的位置?要么您晚些时候再来,看方便么?” 掌柜陪着笑脸,十分不好意思的跟张恒商量。 “外地学子?是哪里的学子?就给我找个靠窗的位置好了。” 也没为难掌柜,顺口询问着,张恒便往堂内走去。 “是江南来的游学士子,领头的听说是闻名江南的袁氏兄弟,路过武昌,听了城里那什么红楼梦闹得沸沸扬扬,这会正在楼上边看边批判呢。” 掌柜陪着笑,带着张恒往里走,细细的解说楼上的情况。 张恒听着脚下微不可查的一顿。 哦,边看边批判啊? 那哥可就来精神了。 “掌柜,找个能听到二楼议论的位置,江南学风鼎盛,必然不会言之无物,我也是学子,当要好好听听江南高士的雅言教诲,汲取养分成长成长。” 我汲取你妹的成长养分,袁氏兄弟你们算哪根葱? 鼎鼎大名的红楼梦你们都敢批判,可把你们能耐的! 哥倒要好好听听,你们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面上跟掌柜和和气气,内心里张恒却骂翻了天,一路而来的好心情骤然就消散一空了。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猜到了狗屎。 大喜的日子碰到一帮自以为是的玩意,真是恶心人。 掌柜自然无有不允,又帮张恒换了靠近二楼扶梯的坐位,这才开始吩咐伙计伺候着。 心情大坏的张恒也没了胃口,随意吩咐了伙计看着上菜,便将精神都投到了楼上的雅座,神念悄然攀了上去。 “这写的什么垃圾东西,简直有辱斯文。便这样的文章,还能造成武昌一城纸价腾贵,真是不知所谓。” 张恒的神念刚一上来,就听到有人愤而怒斥,满腔的火气就不像来吃饭的,而是吃了枪药。 “满纸荒唐言,观之有辱视听。” “何止有辱视听,简直有辱斯文。大唐天下就是因为多是这种不学无术,还装模作样的斯文败类,才至我儒门不兴。这叫什么雪芹先生的人,他写下这些荒唐文字,还有脸叫自己先生,真真是败类不知羞耻!” “嘿嘿,就这败类文章,居然还催生出来一个满城纸贵的典故来。这帮利率熏心的商贾也是该杀,真是坏我儒门根基的大帮凶!” “无怪乎两位阁老在南阳城里老泪纵横,仰天长叹我大唐儒门后继无人。天下人都追捧这帮败类,还有商贾为止摇旗呐喊张目,我儒门如何能够中兴于世。” “满纸文章,通篇不见仁与义,更无廉与耻。尽是写写情情爱爱,针头线脑的东西,这个贾宝玉,那个林黛玉,都是什么玩意,他们也配用一个玉字!” “凭空想象,凭空捏造,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这怕不是有一个东林余孽!” 群情激奋的声讨此起彼伏,最终汇聚成党同伐异的污蔑。 张恒听的差点翻出白眼来。 东林余孽这个坎过不去了是! 李东阳栽赃我是东林余孽,你们也有样学样。 但李东阳是阁老,他栽赃还有点分量,你们一帮党同伐异的歪瓜裂枣,谁给你们的勇气污蔑哥! 一帮傻叉喷了半天,都特么喷的不着边际,有本事你们喷也喷的有理有据一点啊! 光特么义愤填膺的扯一堆假大空的名头来骂有甚鸟意思。 哥的红楼梦到底哪里不好,你们倒是列出个一二三来,光概括性的挑剔谩骂,算你妹怎么回事。 你们自己写不出来,是心里嫉妒,才异口同声要污蔑否认哥的才华。 一帮撇着读书人皮的无胆匪类。 “诸位且冷静一下!” 眼瞅着一帮人义愤不平,越说越没谱,都快把一个写小说的打成道争的异类了,被推为首领的袁宗道不得不站出来灭火。 第81章 袁宗道 袁宗道作为公安派的开创者,身后还有两个同样厉害的兄弟帮衬,说起话来还是很有分量的。 江南文风鼎盛,学派不胜枚举。 但真正可以执牛耳的只有大唐后进领袖李梦阳的复古派,至于其他各派,面对李梦阳的复古派不说万马齐喑,但能挣扎碰撞两下的,根本寥寥无几。 唯有公安派,袁氏三兄弟敢正面跟李梦阳对刚数次,虽败犹荣。 所以他一出声,群情汹汹的事态一下子就急刹车,冷却了下来,没一路飙到诛锄异己的道争上去。 “我等此行是因春望楼上,李阁老抱憾大唐儒门后继无人,所以才汇聚一体,自告奋勇要追上阁老,为阁老排忧解难。” 袁宗道朗声开口,目光带点无奈。 他这个首领,实际上并不是自愿的。 奈何众人拱火,他又是一派学派领袖,遇到这种事情不能无动于衷,就只能勉为其难。 家大业大之后,有时候真的是赶鸭子上架。 还是二弟明智,既不求科举,也不担学派职务,支身游学天下,逍遥洒脱,连学业都后来居上,比我这个做兄长的要深厚了好多。 在南阳城春望楼上,李东阳李阁老对他们袁氏三兄弟可没有什么好评价。 若不是被人在下面架着,实在众意难违,袁宏道才不想拦这个烂差事。 结果好吗,这才出门第一站,从金陵乘船,今天刚到武昌下船入城,就碰到红楼梦这么一个事,一帮人差点就失控,近乎群起而攻。 这都是些什么烂糟事! 百家也有小说家一席之地的,你们犯不着一帮人对这位雪芹先生党同伐异。 连人家的笔名你们都不放过,心眼真是针尖一样大。 你们不知道,我袁宗道,除了写文章,最爱的就是写些小说故事,补贴家用吗? 一个两个,真是嫉妒面目丑陋。 “两位阁老如今已经过了大江,正在急速赶往京城,咱们一行若是在这里耽误了,岂不是误了正事。” 尽管袁宗道心里很腻歪这帮面目丑陋的嫉妒者,但也没办法跟他们正面刚,毕竟地位不够,无法直抒胸臆,那就只能迂回了。 若他有李梦阳在江南文坛的地位,今天绝对要直述心意,将这帮嫉贤妒能的家伙骂个狗血喷头不可。 人家一个写小说的,怎么得罪你们了,让你们这么编排人家。 哎,这次就算追上李阁老,我恐怕也只会落一身骂名回去。 春望楼上的评价,已经很重了,这次别被李阁老再评价个不自量力或者金玉其外的定语,那我袁宗道可真是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了。 有那么一瞬间,袁宗道真相就随了这帮人的意思,也别追什么李阁老了,就留在武昌城里大闹一场算了。 冤死一个写小说的,也省的追上李阁老再遭罪。 到时若是再被李阁老给个恶评,袁氏跟公安派在士林的风评可就要风雨飘摇了。 但袁宗道的操守,让他只犹豫了一瞬,便将这个阴暗的想法亲手扼杀。 读圣贤书,明是非知道理。 没有圣人言教他伤及无辜的道理。 “伯修所言有理,我们不该因为区区小人不学无术,耽误了此行主要事宜。” “确实如此,小说之言,不过尔尔,怎可跟面见阁老,一正我大唐读书人风评重要。” “但这红楼梦一书已然起来声势,若放任自流,岂不是荼毒无穷?后患不禁啊!” “妙元兄却是多虑了。我等见过李阁老,重新赢回士林风评,到时儒门后继有人,回头再收拾一个小小的异端小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就先方然这小人猖狂几天,待见过阁老,回头再收拾他!” 一帮人叽叽歪歪,很快达成了一致。 事分主次,只等见过了李阁老,争会大唐儒门后继中兴之人的美名,到时候就是手握神剑,斩妖除魔,肆无顾忌。 袁宗道见一帮人自说自话,说着说着自己就特么信以为真了,简直欲哭无泪。 这一帮蠢货,见了阁老还不给人气出个好歹来! 我当初怎么就打赢当着首领了? 我也是个蠢货,大蠢货! 袁宗道看着听着,直接食不甘味,愁肠百结。 忽然就想,还是留在武昌害人算了。 “吱溜!” 楼下,张恒收了神念,端起酒杯一口抽干。 心情又特么好了怎么回事! 楼上那帮蠢材,除了领头那个应该是袁氏兄弟中的一个,还有那么丁点看头。 其他乌泱一片,都是乌合之众,根本不值一哂。 就你们这帮臭鱼烂虾,还想着追上李东阳从他那里得到个好评价,当大唐儒门中兴的精英骨干呢? 你们是想屁吃! 李东阳见着你们这幅德行,不打死你们都算他老头心大。 本以为是一场硬仗,结果就这么一群犬儒,真是浪费哥的时间。 “且让我让你们见见哥的本事。看看咱们到底谁才是不学无术的区区小人。” 酒足饭饱,张恒挥手取出笔墨,挥毫写下苍劲词句。 “小二,我刚在这听着楼上激昂文字,挥斥方遒,不禁心生感慨,但又自觉身份不配登楼相聚,只能留拙作一篇,劳烦小二哥帮我送上去,我这就先走了。” 招手叫来小二,将纸卷了给他,张恒目送他上楼,这才‘啪’的一展折扇,释然离开。 楼上雅座,一帮人正高谈阔论,时而畅享追见李阁老以后得好日子。 时而将手上红楼梦甩的哗哗作响,痛斥一番不学无术的斯文败类。 除了袁宗道,气氛好不热烈。 小二捧着张恒墨宝一上来,立刻成了众人焦点。 “你这小二好不懂事,我等正在畅谈大事,你拿了哪家穷酸的文章前来投献?快快读来我等听听!” “若是不好,小二你今日可要遭难!” 一帮人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醒,逮着小二就是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输出。 古味居名声在外,武昌又是大江交汇之地,南来北往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小二一看阵仗不对,眼睛立刻一转。 “诸位先生,莫要难为我,我是不识字的。刚才留下有位学子说听到诸位先生在楼上激昂文字,挥斥方遒,但有自觉不敢当面,所以托我送来墨宝一份,让诸位先生品鉴。” 将手上东西就近一放,小二告罪一声,扭脸就下了楼。 “这人到是有意思,知道自惭形秽,算是自知之明。就勉为其难看看他的拙作。” 顺手结果小二放下墨宝的那人,将之摊开。 “好字!” 苍劲字迹入目,那人当即忍不住赞了出声。 “我来看看!” 一时众人都来了兴趣,纷纷凑了过来。 唯独袁宗道端坐不动,眼角抽搐。 惊鸿一瞥,他看到了墨宝之上的留名。 第82章 破靴阵 “嘲鲁儒!” “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 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 足道上远游履,首戴方山巾。 缓步从直道,未行先起尘。 秦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 君非叔孙通,与我本殊伦, 时事且未达,归耕汶水滨。” “偶闻海客远来,征衣带水尘,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听之五内具震,文思如尿崩,挥毫惊风雷,特做此诗词,赠与诸叟品鉴!” “嘁,什么垃圾玩意,一点文采也无!骂鲁儒的东西拿来投献,不知所谓!” 那人朗声诵读完诗句,大失所望,一脸嫌弃将纸丢开一旁。 “什么海客征衣,还五内具震,笔惊风雷,狗屁不通。” “明明是问思如泉涌,岂可用尿……尿崩,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观文如观人,这写的颠三倒四,乱用典故,真是笑掉我等大牙,也是个不学无术,附庸风雅之辈!” “却是可惜了这一手好字,全让一手臭不可闻的文章毁了。” “那小二呢,叫上来问个清楚,到底是何人不知羞耻,丢人现眼,败坏我等儒门名誉!” “对,先有什么雪芹先生做艳俗小说妖言惑众,后有这狗屁不通的文章丢人现眼。武昌好歹曾是陪都,也属文化之地,我等同为儒门,怎可放任这等败类损毁我儒门光辉!” “彻查,定要彻查,把这般文贼败类通通清理干净,我辈读书人义不容辞!” 酒壮怂人胆,便说着说着,一帮人又群起声讨起来。 一副卫道士,绝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渐渐便有人压不住火,开始拍桌砸凳,闹出好大动静。 “诸位,诸位先生,还请消消气,小店小本经营,只供一日三餐,不是学宫辩场,先生们饶过则个!” 掌柜听得动静,赶紧跑来连连陪笑。 “呔,你这老儿好不晓事!你这是包庇文贼!坏我儒门光辉的文贼你也敢包庇,欺我等破靴阵不利否!” 读诗词那人拍案而起,不分青红皂白,一顶大帽子扣过去,疾言厉色张口威胁。 “破靴阵?” 掌柜当场色变。 江南破靴阵,恶名传天下。 百十个书生,组了团就敢围堵知府,打过知县,事后还能无罪开释。 而且还赢得江南文人一片赞誉,称之为仗义执言,打抱不平,维护正义之举。 冲撞管架你还维护正义之举? 真真是文人败类不要脸,毫无底线。 什么狗屁破靴阵,妥妥的仗着人多势众,欺行霸市,党同伐异。 掌柜的开门做生意,广纳天南海北来客,哪受得了破靴阵这种阵仗。 “诸位先生当真要拿我这古味居做筏子,来一场破靴阵让小老儿开开眼界增长世面?” 掌柜笑脸一收,眼中闪过危险光芒。 一帮江南来的暴发户破穷酸,敢到武昌城中作威作福,真以为天下人都怕你们? 我古味居传承百二十年,结交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真以为我怕你那什么破靴阵! 若不是讲究开门迎客,笑脸相接,你且看我老儿手段整治你们这帮吆五喝六的措大。 我武昌自从陪都地位被取消,蹉跎多少年才好不容易出了个雪芹先生文名动一城。 你们这帮江南来的措大张狂无忌,平白污蔑也就算了。 现在得寸进尺是不是? 来,给我摆破靴阵,你敢摆出来我看你们今天有几个能竖着出我古味居的大门! “小六子,去把后厨都给我叫来,采买也都带来,顺便通知一下今日定食的各家商贾权贵人家,咱们古味居今个见识江南破靴阵长见识,无暇分身,耽误了事,请见谅则个,事了后翻倍补偿!” 不等一帮江南书生回话,掌柜已经盯着他们高声呼喊小二摇人。 特么的一帮给脸不要的东西,一个个酒色俱全麻杆一样,待我后厨切菜剁肉的厨子来了,就把你们一勺烩了! 不好好吃饭,要闹事是,老夫奉陪! “好你个老儿,当真要包庇文贼,跟我等儒门……” 打头的儒生勃然大怒,横指掌柜就要嚷嚷。 “都冷静些。事情都没明辨清晰就要横生事端?掌柜的,只是你的酒水太过醇厚,我们贪杯了些,有些清醒。莫要大动干戈,且等我来分说。” 心累的袁宗道静观事态,眼见冲突将起,不得不站出来。 他真的有点想不明白,当初怎么就答应了这帮自视甚高,不知收敛的蠢货,充当他们的首领一起北上追赶阁老。 就这么一帮货色,见到了阁老怕不是有去无回啊。 但已经身不由己,就不能半途而废。 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要爬完。 “周通,你先收声,去把纸捡起来。” 安抚了掌柜,袁宗道勉强抖擞精神,拿出了学派宗首的气度来,压着一帮明显要借酒闹事的家伙。 “伯修,那不知所云的诗文有什么可看的。” 被点名的周通有些不情不愿,嘴上埋怨着,还是捡起了地上已经被踩踏过的纸张。 “确实也没什么可看的,但看看能让你们分辨主次目标。莫多话,都注意看看,这诗文落款乃是何人。” 袁宗道沉着脸开声。 一帮连目标都分布明晰的玩意,也好闹事,你们真是让我袁伯修长了见识。 却原来出了江南,你们是这般傲慢不修。 江南文华鼎盛,却也不是让你们出来这么霍霍的啊。 哎,我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当你们首领啊! 我的脑子当时一定是写小说写糊涂了。 “管他何人,一个文贼败类,有什么可……雪,雪芹先生?!” 周通叽叽歪歪心里不服气,勉为其难的瞅了眼满是脚印的纸张落款,当即瞪眼,失声尖叫。 “什么雪芹白芹的,他配称先生?哪有自己称呼自己先生的,简直……雪芹先生?!” “谁?落款是谁?” “听不懂人话吗?看清楚了,落款是雪芹先生,我们武昌的雪芹先生,红楼梦的作者,你听懂了吗!” 掌柜见一帮人目瞪口呆,别提心里多痛快,指着落款大声复述。 “混账,文贼,直娘贼,雪芹先……先生个屁,彼其娘之!” 片刻的沉静之后,尖利了骂声冲破了古味居,刺破了长空。 第83章 酸儒色厉胆薄 “混账,都是混账东西!” “这个雪芹先……文贼雪芹不当人子!” “这哪里是嘲鲁儒,这分明是指桑骂槐,说着和尚骂秃驴!这分明是在骂我等啊!!” 一帮人后知后觉,各个气的跳脚直骂,恨不得当场爆炸。 “嘶啦,嘶啦!” 有人冲过来抢过满是脚印的诗稿,撕的粉碎,尤不解气,仍在脚下疯狂踩踏。 “亏我还觉得这文贼的字尚可,简直瞎了我的眼!此等贼子,吾必诛之,诛之!” 一边踩,那人一边面红耳赤的唾骂。 一副与贼子势不两立的架势。 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恼羞成怒。 见不到你人,我也可以跟你不共戴天。 “破靴阵摆起来,今日我等为国请命,踏平了武昌城中这帮文贼败类再背上追寻阁老不迟!” 有人振臂高呼,准备大闹一场。 一首嘲鲁儒,脸都被人打飞了,这要是还不把面子挣回来,我辈枉为读书人! 江南文华甲天下,江南士子最清贵! 我等江南文人,何曾受过今日这等羞辱,不闹出个结果来,誓不罢休! “哐,哐!” “哐哐哐~” 脚下破靴阵的人开始跺脚,很快周围人便纷纷跟上,一时间古味居二楼的雅座都震动起来。 袁宗道阻拦不急,只能站在一边望之兴叹,心中越发后悔当初跟来的决定。 我还想着约束他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啊! 这帮人,他们拱我出头,怕为的就是拿我的名声做进身之阶去登高见阁老! 说什么斯文败类,我看你们才是流氓文人啊! 袁伯修,你半身清誉,这次怕要陪这帮人交代在这里了。 破靴阵的威力,在江南能止小儿夜啼,这伙人怒火攻心,铁了心要摆阵,便是袁宗道这个名义上的头领,也无能阻止。 众意难违啊。 “干什么干什么!把我搂跺塌了你们赔得起吗?这是圣祖当年莅临过的地方,一帮江南来的措大敢坏我的搂,抄家伙给我打出去!” 袁宗道不能阻止破靴阵,掌柜的可没这么多顾忌,招呼人就要动手。 “谁敢在古味居闹事!” “我老张剁了半辈子骨头,手里的刀还没试过剁人骨头是什么感觉,今天就来尝尝鲜!” “穷酸,措大,儿臂粗的纯铁扁担见过没?爷爷每天用这担水几十趟,今个让你们试试它抡在人身上的滋味!” 膀大腰圆的厨子双持剁骨刀,在主厨的带领下呼啦啦冲上楼来。 脑袋大脖子粗的火夫,一个两个手上还拎着火红的烧火棍。 最后十多个采买伙计,各个竖着铁扁担。 一帮人呼啦上来将二十来个酸儒团团围住。 酸儒团跺脚的动机当即就停了。 江南人为之色变的破靴阵,眨眼被扁担菜刀烧火棍破的一干二净。 秀才遇着兵,有理没理绕道走。 掌柜才懒得跟一帮穷酸措大掰扯,做生意讲究个当断则断,瞻前顾后只会错过机会。 所以少说废话,有本事咱们直接干! 真当我古味居屹立百二十年不倒,靠的都是笑脸相迎啊! 武昌城外大江上江贼称霸,武昌城里地痞流氓扎堆,没两手硬货,你当我古味居吃素! “啊,这这,怎可如此,不该如此啊!” 破靴阵打头的周通,面对对面十好几号人的刀枪棍棒当场就瞠目结舌了。 不是,你们不该是赔礼道歉或者先跑为上的吗? 怎么还特么的反过来给我们包围了? 读书人的尊严,读书人的怒火在你们这些武昌城的商贾眼里,是不是都是空气? 知不知道我们破靴阵在江南的辉煌战绩?我们围过知府,打过县令都无罪的! 你敢动我们你试试! “什么这不该那不该!敢在我的古味居闹事,我打死你们都不吃官司,一帮措大什么玩意,都给我扔出去!” “接待你们真是平白污了我的地方!” 掌柜已经完全变了身份,变成了武昌城中彪悍一霸,挥手招呼着厨子火夫不由分说围上去,抓着人就往楼下走。 “哎哎哎~” “啊啊啊!” 一帮江南酸儒,真遇到不废话直接动手的掌柜,别说破靴阵了,就是话都快说不利索,生怕火夫手上火红的烧火棍下一秒就甩过来。 一个两个大呼小叫着,不敢大力挣扎,任由膀大腰圆的厨子跟伙计架下楼,一把推出门外。 “去,把楼上的桌椅全都扔了,一帮垃圾用过,东西都脏了。” 将最后一个酸儒推出门,掌柜的当着一帮脸色铁青的酸儒面吩咐伙计。 当场就有几个人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但看看掌柜身边虎视眈眈的厨子伙夫,一帮酸儒又感觉腿软。 是在是那火红的烧火棍还有锃亮的剁骨刀太吓人了。 “掌柜的,那要不要再请大和尚来做一场法事去去晦气啊?” 之前去送墨宝的伙计小六子这会也了解了前因后果,便故意出声接话。 呸,一群江南的酸儒,跑来武昌城作威作福,真是自寻死路。 刚才还想让我好看,我现在先让你们不好看! “嗨呀小六子还是你年轻脑子活,赶紧去,马上请大和尚来二楼做法事。” 掌柜喜上眉梢,赶紧应允。 那模样,真就当一帮江南酸儒是什么污染风水的不干净玩意。 “你……” 周通实在不堪忍受,刚要说话却被周围人死死拦住。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读书人大肚能容,不要跟粗鄙商贾计较,平白失了身份! 袁宗道算是唯一被掌柜优待的一个,没有让人架着,而是客客气气被请下楼,让他自己出门去。 但此刻,袁宗道跟在一帮自己带来的酸儒旁边,看着街上众人指指点点,看着古味居门口掌柜带着厨子伙计往外扔桌椅,恨不得在地上找个逢把自己埋了。 我真不该答应他们一起背上追阁老的! 阁老骂我们袁氏三兄弟也没骂错什么,怎么就被人一哄就没头脑的同意打头了呢? 这下好了,还追个屁的阁老啊。脸面在这都丢尽了! 你们爱谁追阁老谁去追,我袁伯修不奉陪了! 第84章 敦促办事 张恒心情愉悦的出了古味居,没有回去。 但也没闲心思悄咪咪看一帮江南腐儒,得了他一副诗仙太白的大作有什么有趣反应。 信步在城里转了一阵,继续收割沿途路上的惊叹赞美。 哪怕多是一群老色胚对金钗们议论纷纷,看在不停往上涨的声望,张恒也听的心情愉悦。 从南走到东,从西边走到北。 张恒逛遍全城,确认达官贵人汇聚的区域都开始流传红楼梦。 雪芹先生的大名一日夜间名满武昌。 知道这其中必然少不了林英让昆仑行走执事的帮助,默默记下一笔功劳。 张恒这才施施然踱步到了杜老板的书局。 经过大半天的热闹,该来的人都来过了,这会书局门庭之外不再像之前那般热闹。 但书局进进出出的伙计却忙碌的更厉害。 大批油墨气未曾散尽的书籍被打包装车,车夫吆喝一声,带着满头大汗匆忙跳上车的书局伙计就走。 马蹄声,车轮声不绝于耳。 “杜老板,好热火的局面。先恭喜你这次赚的盆满钵满!” 笑微微向柜台上啦算盘,都没注意到自己到来的杜成峰见礼,张恒满面春风。 “先生来了!嗨,我哪能赚的盆满钵满,光今天到现在就送出去数百本,亏的都快回家跪祠堂了!” 嘴上说着亏本的话,杜成峰却是红光满面,一看就是有天大喜事。 这门口一车车往外拉的书册可不是白送的! 张恒看破不说破,瞅了一眼门外的忙碌。 商贾嘛,财不露白,赚再多脱口而出的都是苦水。 就看这苦水里面到底有几分甜蜜了。 杜成峰这口习惯性的谦虚苦水,却是苦的跟蜜蜂屎一样。 就偷着乐。 “嗨,我这赚点辛苦钱,那像先生,劳神者治人,我就是天生的劳力命。” 见张恒看门外车马忙碌,杜成峰也不尴尬,顺口就是一句奉承话将事情带过。 “赶紧上茶,上好茶,把我明前龙井沏上一盏给先生端来!” 回头冲着后堂吼一嗓子,杜成峰胡乱抹了一把额头细汗,赶紧招呼张恒上坐。 这位现在可是财神爷,得照顾好了! “喝茶就不必了,我也是过来看看。看到形势一片大好我也就安心了,也有底气催促杜老板把我修桥铺路,助捐剿匪的事情多上上心。” 拒绝杜成峰殷切的好意,张恒道明来意。 李幼璇说的休整两天,眼瞅时间就截止了。 官府那边要是还没达成一致,传出要动大江水寇的风声。 等明天一帮人登船出发,江面上被那什么黑虎太岁的人堵了,可又是一场麻烦。 到不是怕黑虎太岁那帮水寇,张恒是怕李幼璇又跟他叫真。 跟现在这个是不是小脾气上来刺啦两句傲娇李幼璇相处挺好的,张恒不想再把关系处的回到原先被横眉冷对的境况。 那不得多督促督促这位杜老板。 免得他一心光想着自己赚钱,耽误了事。 “先生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经办的妥帖了。昨夜我就差人跟城主府上沟通过了,约定今天看效果上马剿匪事宜,想来现在该已经开始落实!等我忙完这一批发往南阳的货,就亲自走一趟城主府过问一下消息。” 杜成峰连忙开声,满口的笃定。 心里却暗暗决定,送走了张恒就赶紧把手上伙计交给账房,他先走一趟城主府。 昨夜本没想整出一处武昌纸贵的大场面来。 但奈何三更半夜,正在加班加点忙着刊印排班呢。 不想仙宗上派的行走执事找上门来,指名道姓要你大先生的着作,说是奉命要给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送上一册。 我嘚个乖乖。 仙门上派的行走执事奉命行事,这是奉了谁命? 怕不是先生你的命令! 果然先生你是修行中人,而且还身份不凡,连仙门上派的行走执事都要奉命行事。 我杜成峰是烧了哪辈子的高香,居然能攀上这么大的交情。 那还不得赶紧给大先生你伺候好了啊! 先生这么急着助捐剿匪,这事必然大有深意,我之前以为先生不图钱财,游戏风尘只要名望。 现在既然知道了先生的目的主要是剿匪,那肯定得把我的工作重心转过来。 “知道杜老板上心剿匪的事就好,我就放心了。茶就免了,我不甚好这一口,明前龙井给我是暴殄天物,杜老板自己留着慢慢享用,我这就有事先走了。” 得了杜成峰的保证,张恒也不多待,干脆告辞离开。 不是应付差事就好,不然下次我叫林英派动行走执事就不是跟你洽谈合作推广事宜,而是直接换合作商了! 而且跟你一个中年男人还满头油汗的有什么茶好喝的,走了。 继续逛街,收割声望才是真快乐。 “唉,人怎么就走了?这也太……” 后堂端着茶盏的富态妇人出来,一见没有客人,顿时有些不乐意。 “闭嘴!” 杜成峰骤变脸色,喝止妇人。 “杜成峰你长本事了,敢凶我?我收拾不死你,你给我站住,别跑!” 妇人被吼得一愣,旋即原地化身母老虎。 “哗啦~” 飞出来摔碎在街上的茶盏,溅开的滚烫茶水烫的杜成峰一声怪叫,跑的更快了。 哼,妇道人家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先去官府忙好先生的大事要紧。 没管估计们戏谑的眼神,杜成峰习以为常,颠颠的跑自己的路,对母老虎的呵斥充耳不闻。 来到城主府,杜成峰一改面对自家母老虎的狼狈,面上客气而不失矜持。 “杜老板好大的局面,这次必然生发的厉害!” 干练的城主身上带着军旅气息,说话也不免军士习气,直接而豪爽。 “咱们都是拖了雪芹先生的福。比不得城主大人,我就是忙前忙后赚点辛苦钱,大头可都让雪芹先生慷慨助捐了!” 杜成峰上心张恒剿匪的事,话里有话。 “杜老板放心,既然约定好了,又整出这么大局面,剿匪事宜我必然不会推脱。事实上大江上的水寇我欲除之很久了,奈何没有军饷,只能干巴巴看着啊!” 城主把桌子拍的啪啪响,一副恼恨模样。 第85章 袁宗道求人 “城主大人,江南袁宗道见过!” 带着一身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袁宗道在府门前拦住了王安。 “江南穷酸?嘿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自投罗网。一并抓起来!” 亲兵队长可乐,也不用吩咐,一会人就要拿下袁宗道。 你这穷酸一身凛然给谁看呢? 跟前面那帮被抓的措大都是一丘之貉,正好一并抓了完事。 “慢着。” 王安打手叫停了亲兵。 “你就是江南袁宗道?” 王安凝视袁宗道,目光很惊讶。 江南文华鼎盛,是大唐文坛核心所在。 但也因为竞争太激烈,能够在江南成名并名传天下的儒门士子其实并不多。 李梦阳这个后进领袖自不必多说。 复古派威压江南,便是大唐如今的文坛领袖李东阳的茶陵派,因为李东阳这个首领在朝堂而不在江南,茶陵派其他诸子都压不住如日中天的李梦阳。 在江南这个文华鼎盛之地,李梦阳如骄阳横空,盖压一切文人士子。 但就是这样的李梦阳,也没能完全压制公安派袁氏三兄弟的名头。 袁氏三兄弟的名头,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同为江南士子,王安可不敢像对付之前那帮酸儒一样,肆意妄为对袁宗道刀斧加身,罗织罪名投入大牢。 袁宗道,必须慎重对待。 “正是不才。还请城主大度,我那帮友人无状冒犯了城主,伯修惶恐难安,在此向城主告罪。还请城主看在伯修厚颜上,斗胆请城主大肚能容,包涵一二,绕过他们此次,袁伯修必然铭感五内!” 袁宗道郑重请求,大礼到底,躬身之后,迟迟不起。 王安没有说话,看着躬身不起的袁宗道表情阴晴不定。 袁宗道名声在外,上来就直接告罪,大礼参拜,让王安有些难办。 那帮江南穷酸,可是破靴阵打破了他的府门,让他颜面无存。 更何况一帮穷酸要对付的还是他的大金主。 这就更难办了。 但是不放人,以袁宗道的身份又实在不好办的扎手。 一帮毫无名声的穷酸抓了就抓了,罪名都罗织好了。 但要同样对付袁宗道却是不可能。 真把袁宗道也拿了,士林清流必然炸锅。 到时物议沸腾,他肯定吃不消。 而且人家也不是强求。 以袁宗道大唐文坛三代领袖后补的身份,对他大礼参拜,恳求有加,十足算得上礼遇,给足了他面子。 有袁宗道这一礼,之前那帮江南穷酸的冒犯丢掉的面子补回来绰绰有余。 何况兵丁对一帮穷酸粗糙招呼,押解上街,也算给他出了府门被迫的一口恶气。 只是,王安还是不想就这么放了人。 事关他的金主,他必须给个交代。 剿灭大江水寇,一直是他的心愿。 奈何水寇势大,且势力在武昌城中盘根接错,他有心剿匪却处处受制。 即便靠着能力整顿了部分军备,却又在钱粮上被多方掣肘。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慷慨解囊,王安心中感激之情不比立刻发动剿匪来的见少。 所以哪怕可能得罪袁宗道,王安权衡之后还是准备拒绝。 踏马,老子豁出去,名声不要了,就要给大金主一个交代,拿了助捐银两,先剿了江上水寇再说! 王安踟蹰一阵,军镇养成的将痞性子发作,就要招呼亲兵把袁宗道架出去。 老子就当今天没见过,一帮穷酸老子不可能放,时候你们士林清流爱怎么歪嘴怎么歪嘴说去。 老子一定要先把大江上的匪徒全都送进江底喂鱼不可。 自打老子奉太子殿下命当了这鸟城主城主以来,不知道因为江上的匪寇受了多少鸟气。 这次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看老子不犁庭扫穴,谁也不能拦住老子! “城主大人若是盛怒难消,袁伯修愿自请发落,一力担之,还请城主高抬贵手,绕过我那一帮友人!” 久不见王安回应,袁宗道知道事情难了,他也不抬头,咬牙直接撩起衣服就要跪下。 “尔敢逼我!” 正要招呼亲兵的王安勃然色变,厉声大喝。 袁宗道你可知你这一跪,我若不处置你,必然威信大失! 你这是逼我! “嗨呀伯修先生,跪不得啊!” 后来赶到的杜成峰大惊失色,懊恼大叫脱口而出,慌忙扑过来就要拉住袁宗道,奈何根本来不及。 “快拦住他,把他给我架出去!” 王安又急又气,跳脚怒踹亲兵。 但亲兵一样阻拦不及,眼见袁宗道就要双膝着地。 “嘿呀这个袁伯修,也是心念坚定的古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刚跟到门口的张恒,神念一直关注着事态进展,袁伯修这豁出去的突如其来一跪,让他啼笑皆非的同时,心里更多了两分佩服。 这人虽然不太会变通,但不失担当,到有风骨。 为了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猪队友,连名声都不要了。 儒门士子若是没了名声,这辈子可算是毁了。 袁伯修真是豁的出去。 不过谁让哥欣赏你呢,就帮你……嗯?! 张恒神念一跳,向着袁宗道点出的折扇一顿。 “伯修先生不可!我儒门学士,安能如此屈膝!” 骤然一声大喝如霹雳横空而过。 一道魁梧身影电射而来,撞开手忙脚乱,张牙舞爪扑向袁宗道的城主亲兵,一把拉住了屈膝半空即将触地跪倒的袁宗道。 “你又是何人?胆敢闯入我府上!” 见袁宗道终究没能跪下,王安大出一口气,旋即怒火中烧,冲着拉住袁宗道的后来者,大声喝问。 我踏马堂堂一城之主,军镇上将,爵位在身,他袁宗道跪我怎么就是屈膝了! 好的很,你们儒门士子今天一而再,再而三辱老子脸面,真当老子不敢拿你们做筏子吗! 今天不给老子说出个理来,老子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大唐的强项将军! 王安接连被变故刺激,心里的将痞性子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儒门,禽滑厘见过王城主。” 一手把着袁宗道,魁梧的将儒袍穿出紧身衣效果的禽滑厘随口向王安道明身份,言语之间不见丝毫恭敬,更无惧怕。 第86章 先生当面 “同为儒门,此刻我心至诚,你不可阻我!” 袁宗道被把住跪不下去,但依旧不愿放弃。 吐气开声震动修为,袁宗道就要震开钳制。 “先生不可!” 禽滑厘没想到袁宗道这么刚,顿时大惊,手上孟然加力。 “砰!” 两人气息相撞,凭空爆起一声脆响。 “呼~” 鼓荡的劲风扫开,一帮亲兵东倒西歪,散花一样跌向四周。 王安等不为所动的人须发被风吹的一阵摇摆。 杜成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他虽然家学渊源,也有一点修为在身,但真的就一点。 面袁宗道跟禽滑厘突如其来的对抗余波冲击,没比一队摔得狗啃泥的亲兵好多少。 我滴个乖乖,雪芹先生轻描淡写掌压茶盏入桌如印模子。 现在又来两个儒门修士。 这个禽滑厘不认识先不说他,但没想到袁伯修居然也有这么猛的修为在身。 果然,大唐儒门惹不得啊,幸亏我当时见机早,直接投了雪芹先生。 杜成峰站稳后看着扔对抗,两人之间风波涟漪不停,立刻住嘴收声,安静如鸡。 这都动上手了,接下来就没他插话的余地了,还是老实看着。 只希望王城主跟他们两个不要闹的太僵。 不然坏了先生剿匪的交代,我杜成峰却是交代不过去了。 “好好,好的很。你们真是半点也不将我这个城主放在眼中!” 两人若无旁人的对抗,让王安的将痞性子彻底爆发。 不管是想下跪袁宗道,还是想阻止的禽滑厘,都像巴掌一样连环打在王安脸上。 我特么一个大城主活生生站在这里,你们当我是空气? 一股铁血杀阵的惨烈气息自王安身上猛烈爆发,向两人当头压了下去。 随着王安的爆发,整个武昌城恍惚都震动了一瞬。 张恒隐约感觉到,随着这股恍惚让人不觉的震动,整个武昌城倏忽间仿佛沉睡的猛兽,迷蒙着将睡眼睁开了一道缝隙,有目光如神电射出。 地脉之下,一股土灵之力,夹杂着水灵气息,悄然无声而至,潜藏在脚下伺机而动,仿佛能隔绝空间。 “这武昌城地下居然还埋着阵法?不得了的样子。” 感受着脚下伺机而动的地脉灵力,张恒心中一奇。 不愧是曾今的陪都,这底蕴就是不一样。 想那南阳城也是重镇,遇到妖道肆虐只能硬抗,自始至终都没见过一点阵法的影子。 不过新奇的念头也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武昌城有没有阵法,跟他张玉之没什么关系。 赶紧阻止两帮人把局面越弄越离谱才是正经。 好好求人的事情,结果弄到现在横生枝节,眼瞅就要翻脸了。 张恒跟来可不是为了收拾烂摊子。 禽滑厘的突然出现,让张恒有些侧目。 这人貌似在哪里见过。 儒袍穿出紧身衣的效果太显眼,南阳春望楼上虽然只是匆匆一撇,人群中没怎么留意,但张恒再见禽滑厘,隐约还是对他有点印象。 也是禽滑厘的出现,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彻底催化,眼见城里即将崩盘的局面,张恒不敢再等到。 “伯修兄,你这样怕是救不了你那帮所谓的好友的。” 张恒轻摇折扇,风轻云淡的插入了两人的对抗之中。 “啪!” 手中折扇一合,轻点在禽滑厘手背,一股劲道透入。 “咦!” 禽滑厘惊疑一声,恍如触电一个激灵,不自觉的就松开了手,同时连退两步,彻底从袁宗道身旁移开。 王安铁血战阵的惨烈气势也同时消弭一空,便是他控制潜伏在地下伺机而动的大阵灵脉力量,也被悄然挥散开来。 他猛然失去了对武昌大阵的控制,若不是去人阵旗还在自己身上,王安都惊骇的以为阵法已经被人用手段夺了去。 再看张恒丰神俊逸模样,王安心中便更是骇然。 这人好生年轻,又好高的修为。 他是谁? 也是来跟我为难的吗? 王安身上气势一收,慎重的瞅着张恒。 禽滑厘同样惊异异常。 他在南阳春望楼上的就见过张恒,那时就知道张恒不简单,还曾打过他的主意。 不想这次再见再见,却悚然发现,还是小觑了张恒。 子正君贤儒,儒门五境他已经走到了贤人尽头,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晋如大儒境界。 袁宗道虽然不如他,却也相差无几。 结果两人竭力相持,却被张恒轻描淡写用折扇一点就化解无形。 禽滑厘这才知道,张恒的不简单不仅仅是才华,就是修为也同样让人不知深浅。 他莫非修为并不逊色李东阳这位当朝阁老? 是了,若他没有这份修为,恐怕当日也不敢当着众学子的面,做师说那等雄文,骂的李东阳名流千古啊。 我还以为他只是有惊世才华,不想同样有着惊世修为。 哎呀,差点就失之交臂了啊。 还好这次又在武昌遇到,这次可不能就这么放跑了这人。 必须把他拉入我公羊一门阵营才可。 若能功成,只这人一个就抵得过千军万马。 外面那一帮被兵丁押解,丢人现眼的玩意,还有这位袁伯修,哪怕都失去了也是不惧了。 禽滑厘心中念头急速闪耀,悚然而惊后看着张恒目光发亮。 “你又是何人?” 王安谨慎的看着张恒,心情有些抑郁。 今天这是捅了马蜂窝了还是怎么了。 明明是我这个城主被人打上门来,怎么反倒是我连番被人针对? 你们是看我当城主的好欺负啊! “先生,先生怎么来了!” 杜成峰顾不上震惊张恒的修为,忙不迭堆着笑脸跑上来。 禽滑厘跟袁宗道到是没什么奇怪,以张恒的气度,被人成为先生也是应该。 但王安却不一样了。 他蓦然瞪眼,瞅着张恒过分年轻的脸庞,心中百味杂陈,很是复杂。 能被杜成峰这么热切招呼的,还能是什么先生呢? 哎,儒门势大,果然有才华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这位,可是雪芹先生当面?” 王安收了满身的戒备,散去急忙凝聚的阵法灵力,嘴上虽是问话,却似模似样很正经的向张恒拱手行礼。 “雪芹先生?” “雪芹先生!” 王安叫破张恒身份,一惊异,一恍然的惊呼同时迸发出来。 第87章 先生大恩 红楼梦一书传遍武昌,甚至成了一个一城纸贵的典故。 禽滑厘虽然没有兴趣关顾什么小说,但是时事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不曾想,轰动一城的小说红楼梦着作者雪芹先生,居然会是曾今一面之缘的张恒。 但想想张恒的才华,禽滑厘又恍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甚至是理当如此。 甚至在内心里,禽滑厘隐隐觉得,一城纸贵的典故反而会因为张恒而名传天下,非是张恒占了典故的光,而是典故沾了张恒的光。 毕竟能做出千古雄文骂人的惊世大才,哪怕不务正业写小说,也一样配得上所有的赞誉。 有心招揽张恒的禽滑厘,内心里已经变成了舔狗,完全是张恒的形状了。 “兄台,你就是雪芹先生?” 袁宗道眼睛瞪大,看着张恒难以置信,感觉脸颊发木。 一帮江南同来的伙伴被押解下狱,我要到人门上来下跪求情而不得。 这些追根究底,可都是拜雪芹先生所赐。 结果就被人当面看的全须全尾。 袁宗道真不到改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张恒。 哭,哭不出来,笑,更笑不出来。 整个人身心都是麻木的。 至于羞耻到是不会,袁宗道既然决定一力担之众多伙伴的罪责,就不会瞻前顾后怕人嗤笑。 他是真的对眼前局势百感交集,总觉得无法形容。 事情,也是巧了些。 我们一帮人声讨的雪芹先生,就在眼前啊,先前还跟我同坐一处茶摊呢,算是让人把我们江南书生的笑话看尽了。 但袁宗道也明白,事情真怪不到张恒头上。 心里也是越发觉得世事弄人,一致如斯。 “城主,我来介绍,这位就是雪芹先生!如今轰动全城的红楼梦一书作者,更是捐赠所有相关收益,修桥铺路,助捐剿匪,只求民生安定的雪芹先生!” 杜成峰一边介绍着张恒的身份,一边不自觉的昂起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仿佛认识张恒,能跟他搭上关系,真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就连介绍都说的添油加醋,自我脑补,大义凛然的高尚模样。 仿佛张恨就是不图名利,只知民生疾苦的道德高人一样。 “王安代全城百姓,谢过先生高义!” 但王安并不觉得杜成峰略显夸张的介绍有什么问题,反而迅速收敛不爽的心情残余,很正式且略带一丝仓促的整理了仪容仪表,这才冲着张恒大礼见过。 袁宗道看着气氛融洽的张恒三人,心中苦涩连连。 哈哈,原来我们得罪的,要声讨的,居然是这样一位道德高阶的儒门贤人。 我们真是被打死都不冤啊! 明白了王安这个城主为何将一帮江南士子一网打尽要投进大牢的原委,袁宗道心里那股一力担之,不达目的便是跪求也在所不惜的坚定固执都被冲散了。 便是再怎么强求,怕是都不可能的了。 除非,雪芹先生愿意亲自开口求情。 但这可能吗? 圣人有言,以德报德,以直报直。 我们恨不得雪芹先生去死,人家又怎么可能会帮忙求情。 “城主客气了,我不过是出了一点钱财的微薄之力罢了。何况操持前后忙碌的都是杜老板,而清剿匪患还要将士用命,城主劳心,当不得如此大礼。” 张恒谦虚且客气,扇起一股风将王安扶了起来。 我只是做了一件一举多得又惠而不费的事情,本心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纯粹高尚。 可当不得你们这么大力感激。 只要忙好我想做的事情就行了,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先生确实高义!” 但见张恒真没有半分骄矜心思,王安不由心中越发佩服,由衷的再次称赞。 世间多少邀名射利之徒挖空了心思邀买名望,想要铸就金身好藏污纳垢为非作歹。 少见高洁如雪芹先在者。 先生如此高洁,却还有小人处心积虑的污蔑,我定然不能轻饶了他们。 出征之日,就将那帮江南小人统统砍了祭旗好了! 有感张恒的品德动人,王安心中暗暗发了狠。 “先生,我等……哎,我便是被先生留诗嘲讽的儒生首领,如今我的一帮友人沦为阶下囚先生亲眼所见,这本是我等咎由自取,但伯修斗胆,厚颜无耻,求先生发话,让城主绕过则个。若有不妥,我愿一力担之!” 眼见三人之间相谈甚欢气氛越发融洽,袁宗道心就不停沉底,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打断,厚颜向张恒求救。 话一说罢,袁宗道撩起衣袍,就要跪下。 成与不成,他作为此行江南士子的领袖,必须竭力一试,否则于心难安。 “哎,伯修兄,使不得,不至如此。” 张恒哪里肯让袁宗道跪他,赶紧摇扇又扇起一股风,将袁宗道托起。 两人无冤无仇的,人家年龄看上去至少也比他大上一轮有多,这要是让跪了,不是折寿吗。 “先生,你看这事如何处理。” 王安见状,恭敬的将处置权利交给了张恒这个事主。 顺水人情的事情,就算是将痞也能做的很好。 “不过是一帮不学无术的庸才,城主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已经被压着招摇过市,想来他们已经得到了深刻教训,城主就大度饶过他们一次,可好?” 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袁宗道,张恒略一琢磨,便选择高抬贵手放过那帮江南来的狗屁文人一马。 没必要跟一帮没格调的家伙斤斤计较,没得落了下乘。 而且就冲袁宗道这个值得结交的人,张恒也不想跟那帮夜郎自大的家伙计较。 “伯修,谢过先生。先生大恩,日后必有相报!” 本来是死中求活,最后一搏,不想惊喜来的好突然,袁宗道差点乐懵过去,反应过来后不等城主发话,赶紧冲张恒拱手作揖,一礼到底。 “伯修兄礼过了!快快请起。” 张恒这次受了袁宗道半礼,这才将他拉了起来。 “那王城主,你看事情既然已经告一段落,我们就不打扰了。城主先安排正事要紧。” 回头张恒对王安客气一句,把住袁宗道就走。 好了,事情解决了,不要节外生枝,赶紧去安排剿匪! “先生不但高义,且胸怀大度,还很洒脱啊!杜老板,你这次算是真的生发了!” 目送张恒带着袁宗道远去,禽滑厘也尾随跟上,王安满腹感慨冲笑的甜蜜的杜成峰开口。 “来人,去把那群江南的穷酸扔出城去!” 第88章 公羊禽滑厘 路边一处尚算干净的茶摊。 三人相对而坐。 “感谢这位先生的援手之恩,之前多有得罪,伯修在此抱歉。” 摊贩上了茶水,配几碟零嘴。 饮过一口茶水后,袁宗道正式感谢禽滑厘,表示歉意。 张恒已经感谢过,恩德铭记于心,禽滑厘虽然一度要起冲突,差点坏了事情,但本质上人家也是路见不平,出于儒门之义来伸出援手的。 于情于理,事后袁宗道认为都该感谢。 虽然禽滑厘看上去,魁梧的一点不像个儒门学子,但那一身儒袍还有一身儒门修为做不了假。 确实是儒门中人错不了。 “伯修先生客气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反倒差点坏了事,当不得感谢,甚是羞愧!” 禽滑厘谦谦有礼,言语神态跟魁梧体魄模样充满了反差感。 张恒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禽滑厘,有点好奇,这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把体魄练的的这么猛。 不能说读书人没有体魄威武雄壮的,但雄壮成禽滑厘这种大肌霸,几乎霸王模样的,真就第一次见。 这体格,要不是穿着儒袍,任谁见了都得以为是一位古之恶来一样的猛将兄! 偏偏人就是个读书人。 嗯,好有压迫力的一位读书人。 这体格,光坐着不说话,都没几个读书人敢轻易接近攀谈。 “玉之兄,咱们春望楼一别,已经是二次相见,却还不知玉之兄尊姓大名,不知可否告知?” 跟袁宗道客气了一句,禽滑厘就转头跟张恒攀谈起来。 心心念念都是怎么拉拢收编了张恒这位文武双全的大才。 我们公羊派复起在即,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禽滑厘几乎不掩饰他的招揽之意。 虽然公羊派如今面临着诸多派系压制打击,但在内心里,禽滑厘始终饱有信心。 他始终相信,能够拯救儒门颓势的只有公羊派。 并以公羊派身份为荣,不惧任何因为张扬,暴露身份后可能招来的打击。 “不才张恒张玉之,见过贵兄。不知贵兄尊姓大名?” 禽滑厘的体魄太惹眼,张恒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兄贵,幸好及时打住。 到底是吃什么养的啊,你这压迫力满满的体魄。 怕是儒家祖圣,力能扛鼎的仲尼夫子来了,见着你这体魄也得逊色三分! 你要是脱了这身紧身衣,随便换一套衣服,谁能想到你居然是儒门谦谦君子读书人呢。 果真人人不可貌相。 张恒看出了禽滑厘的心思主要在他身上,不过并不介意,反而对禽滑厘真的挺感兴趣。 这个人一看身上就有故事,而且也很有趣的样子,哥不介意认识一下。 至于认识之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呵呵,哥是怕麻烦的人吗? “在下禽滑厘,字慎子,见过伯修兄,见过玉之兄。” 禽滑厘拱手做礼,很正式的介绍自己。 “不知慎子兄途径武昌,是要去江南,还是渡江北上?” 张恒询问。 武昌这地方,除了北上就是放舟江南,总不能你是跟着我一路过来的? 哥魅力大也不能总吸引男人,不是那么回事。 有一个孙安纠缠不休就已经够够的了。 “我此行将往仙舟岛,参加仙道大会。” 禽滑厘没有隐瞒,直接说出来个出乎张恒预料的目的地。 咦,你也去仙舟岛参加仙道大会? 可是你明明是儒门士子,你也不修仙啊? 你去先到大会作甚? 哦,咱们看来还能一直同路啊。 张恒心生好奇,想知道禽滑厘一个儒门士子,跑去仙道大会要找什么存在感? “仙道大会,我在江南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慎子兄去所为何事?” 袁宗道也很好奇,于是便出声询问。 仙道大会,与我们儒门士子似乎并不相干,你去哪里能做什么? “不瞒两位,我乃公羊门人!” 禽滑厘直接自报身份,说话间目光分看袁宗道跟张恒两人神情。 见袁宗道豁然变色,却又强行收敛,禽滑厘便知道,他的身份显然成了两人相交的妨碍。 但好在张恒全然无感,仿佛不知道公羊派身份代表什么,这让禽滑厘心里十分欣喜。 失了袁伯修就失了,能笼络到张玉之才是重中之重。 一个张玉之十个袁伯修怕也是比不得。 “原来慎子兄却是公羊派高徒,失敬失敬!佩服,佩服!” 公羊派什么处境,你居然敢公然承认自己的身份,哥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怪不得你人高马大魁梧的像个兄贵,原来是为了威慑对手。 哥明白了,你这次去仙道大会,应该是另有目的。 张恒越发对禽滑厘感兴趣,丝毫不觉得跟他相交会很麻烦。 “慎子兄,再次感谢今日援手之恩,我还要去看望一帮友人,就失礼先行告退。玉之兄,多谢,他日若来江南,定扫榻以待。袁伯修先走一步!” 袁宗道突然起身,匆匆告辞离开。 公羊派什么的,他一点都不想沾染。 哪怕是失礼,也在所不惜。 “这个袁伯修,固执了些,但是决断却不缺。” 张恒也不顾及禽滑厘,直接点评袁宗道。 城主府上一力担之,不惜下跪求请,还有此刻一听禽滑厘公羊派身份当即告辞的做派。 袁宗道却是决断坚决。 “我公羊派如今处境,算是众矢之的,袁伯修有如决断倒也是人之常情。” 禽滑厘很淡定的跟了一句,还帮袁宗道开解。 “你这心态到是好得很嘛。” 人怕你麻烦跑了,你到给人找借口,嗯,这心胸,这气度,大概是专门展现出来给我看的。 张恒心里明镜一样。 “不是心态好坏的问题,而是事实如此。所以才有我这次往仙道大会一行,必然要让我公羊声势复起!” 禽滑厘认真的看着张恒,神情郑重。 “原来慎子兄去仙道大会是要为学派扬名!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巧了,我也要去仙道大会,不如慎子兄与我一起如何?” 你这眼神,不加掩饰的在说想让哥入你们公羊派的门,那不如你先来给哥当一当挡箭牌。 “玉之有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你情我愿,禽滑厘答应的很痛快。 第89章 签到水经 跟禽滑厘约好了,出发前一天再行通知,两人似乎都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想法,但都没有刻意去追究,都是一副我肯定没问题的自信模样。 又闲扯了一些不相干的话题,喝完一盏茶水后就觉得有些无趣,两人便很识趣的相互道别。 既明心意,就看表现。 纠缠太多反而不美。 走在街头,看到调动的兵丁,张恒了然这是王安确实准备跟大江上的水寇动手,正在积极调整城防。 “那就去城外水师水寨看看,正好今天的签到地点刷新的就是那附近。” 近来签到都是笔墨纸砚的张恒,对系统的存在感到单薄,想去想不去的。 这两天在城中晃悠,张恒已经基本熟悉了武昌城内外的布局,顺着大道,很快来到了北城门处。 大江在武昌北面,有一处深水环抱的港口,一半分作民间商用,一半隔开,作为水师驻扎之地。 军丁的调动,显然没有对往来商旅新人造成丝毫影响,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张恒跟着一排跑过的兵丁,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武昌码头。 【检测到宿主到达签到地点,武昌码头,是否签到?】 “签。” 张恒随后敷衍。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文道类宝具《水经》!】 “咦?今天有惊喜?” 麻木了笔墨纸砚的张恒,反应都慢了半拍才心生喜悦。 不管什么文道武道,也不管是法宝还是宝具,只要不是笔墨纸砚就可以了。 张恒精神焕发,聚精会神往系统空间中的最新签到奖励看去。 【《水经》,文道类宝具,记载着天下百三十七条主要河流水脉,持之可操纵水流,操作威力随机。若配合《水经注》,可随意操纵天下水脉。】 “所以有文道宝具,那就应该也有其他类型,比如武道宝具是?” 看过水经的注释,张恒想的不是签到终于出货,而且算是半个好货,若是能凑齐水经跟水经注一套,当个水神估计都绰绰有余。 张恒想的是,有没有可能存在其他类型的宝具。 若是有的话,我这签到就有点动力了。 “袁宗道,袁伯修,我等羞于与你为伍,莫要跟我等同船而行。哼” “公安派袁派主,我等高攀不起,还请就此留步。李阁老我等自己去见就好,不敢劳宁大驾!” “瞻前顾后,临阵退缩的鼠辈!袁伯修,无耻之尤。” “我等即使入大牢,也不需要你向那文贼雪芹卑躬屈膝来救!” “哼哼,好一个公安派,好一个袁伯修,我等真是瞎了眼,才被你蒙蔽,推举你做我等领袖,简直是毕生之耻!” “袁伯修,快滚,你丢尽了我等江南士子的风骨脸面!” 突然,大江之上两艘客船甲板上,不少人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聚集在一起向着另外一船独自一人的袁宗道大声谩骂怒斥。 一副与贼势不两立的凶恨模样。 袁宗道面色平静,面对谩骂指责不为所动,等一伙人群情激奋宣泄的差不多了,这才拱手一礼。 “伯修愧对诸位厚爱,无能陪诸位再往江北追寻阁老,这便打道回府。祝诸君马到成功,凯旋而归,到时伯修定然为诸位准备十里相迎!就此别过!” 朗声开口,袁宗道面不改色,不卑不亢,送上诚挚祝福,君子气度坦坦荡荡。 “呸,装模作样的无胆匪类,快滚!” “袁宗道,少在这里装人,无耻竖子,不当人子!” “滚!” 一帮江南酸儒见袁宗道模样,顿时嫉妒心起,又是一叠的谩骂。 两艘船渐渐虽江水分离,一船向北的酸儒依旧喋喋不休谩骂不止,袁宗道长身而立,绝不开口反驳,目送他们北去。 武昌一行,折戟沉沙,他已经没了初出发事的意气风发,现在只想回转江南闭门读书。 就祝愿诸君,此行顺利! 经历过武昌城中诸多事情,心里明白北上诸人绝不可能有成功的希望,但君子气度,让袁宗道依旧心中祝愿他们。 哪怕这帮人玩意成功了,再回江南时,就将是他的灭顶之灾,袁宗道也不恶意咒怨。 码头上,被谩骂吸引了注意力的张恒,散发神念将双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对一帮选择继续北上的江南酸儒打心底里佩服。 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东西,这么不知道感恩之情的玩意,这么恩将仇报的措大,他们到底是靠什么活到现在的? 你们踏马的,真是活的勇气可嘉。 “一帮烂泥朽木,井底的兰蛤蟆都不如的东西。哥忍你们一次两次,偏偏还让哥撞上第三次,如此有缘,怎么能不给你们一些惊喜!” 反手取出水经,关注功力照着酸儒北上的船只一挥,打入一股玄机伺机待发。 “送你们一发威力随机的定时水经炸弹,是死是活,你们自己赌一把。” 连张恒自己都不知道,水经随机控制水脉的威力到底几何,作为惩罚一帮屡次冒犯他的江南酸儒的手段,刚刚好。 “这个袁宗道,到真的是赤城的迂腐君子。都被污蔑成这样,也不动怒,看样子还心怀愧疚呢,真是让人很想跟你结交啊。” 交袁宗道这样的朋友,他可能偶尔会因为迂腐和固执让你难看,给你带来一些麻烦。 但却永远不用担心会被两肋插刀。 甚至关键时刻,可以托付大事。 张恒觉得,他就需要这样的人作为朋友。 跟这种人做朋友,真的很安心的。 “反正下一站就是江南了,咱们到时候再见,袁伯修。” 目送放船南下,倏忽已经成了目光中一个小点的船只,张恒心中有了决断。 袁伯修,你这个朋友我张玉之交定了! “你跑来码头做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冷漠声音。 张恒回头。 就见李幼璇冷着脸,带着林英站在五步之外。 “玉之你也是来看客船的吗?咱们明天一早出发,可惜了你一纸红楼梦在城里掀起的好大声势。” 码头人来人往,生怕张恒因为李幼璇的态度又斗起来,林英赶紧出声圆场。 第90章 风云际会 “明早就走啊?我就是来逛逛,你们忙,我先走了。” 果然李幼璇这女人,说休整两天就是两天,还好哥留了心,今天就把一应事情,尤其是剿匪的事情敲定了。 否则还真不好解决大江水寇可能半路拦截的问题。 嗯,现在不但剿匪有戏,还拉来个禽滑厘当挡箭牌。 直接告辞离开的路上,张恒心里美滋滋。 回想这两天的一番操作,不能说无暇,只能说完美。 就禽滑厘那份自信,那份一心想要为公羊派扬名的心态,再遇到孙安这个兵家道子找事,都不用哥出手,他都得主动跳出来把人打发了。 所以啊,这一波就叫未雨绸缪。 李幼璇,看你到时还能怎么对我不客气。 “莫名其妙!” 目送张恒带着得意的背影远去,李幼璇嘀咕了一声。 张恒心情好坏,作为格外关注他的人,李幼璇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来。 就觉得张恒突然的得意之情,很莫名。 看个码头碰上了,话都没说两句,你又得意什么呢? 张玉之,你真是让人看不懂的男人。 “少宗主,咱们还是快些去看看行走执事安排好的船只。你不是要提前过来做一些布置,防止半途发生意外么?” 林英看着两个互相不明心意的夫妻感觉有点心累。 你嘴上对他各种嫌弃挑剔,结果遇到事情,还不是悄默默做安全准备。 就不能坦率一点吗少宗主?你们是夫妻来的! 说什么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咱们一帮人各个修为在身能有什么意外? 就你心里怕还是凡俗的张玉之出意外,才巴巴跑来做提前布置的。 刚才故意冷漠相对,是怕张玉之逗留不走,少宗主你不好布置! 哎,你们夫妻相处也是有趣。 也就是不知道口嫌体正直这种骚话,否则林英指定要在这给李幼璇用上。 知道了张恒身怀修为的秘密之后,林英再看两夫妻相处,就很忍俊不禁。 “走,这事不要说出去。大江上匪寇横行,我也是以防万一,给弟子们做一个兜底的保障。但还是要多历练他们,一点布置说出去,历练的效果就没了。” 李幼璇很认真仔细的交代林英。 “是!” 是是是,少宗主你考虑的可真周全。 林英跟着李幼璇上船,满是敷衍的帮忙一起布置昆仑弟子根本用不上的防御阵法。 嗯,张玉之估计也用不上。 只有少宗主你觉得这阵法会有用。 那我就陪你浪费点时间就是,你开心就好。 “小姐,咱们为什么跟过来又不跟张玉之见面,反而要连夜登船赶路啊?小姐,别看这破书了,教教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巧儿瞥了一眼窗外擦肩而过,正在隔壁大船上忙碌的李幼璇两人,扯着云裳的衣袖拉扯撒娇。 就不明白,为什么巴巴的跟了一路来到武昌,不找机会跟张恒接触,反而又悄悄跑路。 那路上帮忙收拾孙安那个兵家道子的事情不都白忙活了吗? 卖人情怎么能这么卖呢小姐? 人家自始至终连知道都不知道,咱们就白出力干活啊? 还有那什么红楼梦,里面娇娇弱弱,哭哭啼啼的这个玉那个玉的,都什么破故事啊,看着就烦人。 小姐你快别看了,书都快被你翻烂了! “巧儿你还小,自然看不懂这书。等你再经历些世事,跟我差不多年纪,也就看得懂了。这红楼梦,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故事小说。张玉之这是借假言真,批判天下呢。” 云裳面纱微动,轻轻合上了手上书籍,略带宠溺的教导自己的小侍女巧儿。 “原来这破故事还这么深奥啊?那我才不要懂呢。小姐,你还没说为什么咱们要悄悄连夜走人呢,这么做感觉好亏啊,咱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点。” 巧儿嫌弃的瞅了眼云裳合上还拿在手里不肯放下的书籍,心里有股难言的失落感,感觉自家小姐被抢走了。 自己不如张玉之对小姐有吸引力就算了,现在连女人写的一本书在小姐心里的吸引力都超过了我了。 好气哦。 “武昌城主大张旗鼓的要剿匪了,还很高调的宣布剿匪军费都是红楼梦的作者雪芹先生捐助的,咱们今天不走,明天一旦战事起来,再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且现在盯上张玉之的,可不止咱们,以及被咱们打发掉的孙安。 就那个已经凑到张恒身边的禽滑厘就很棘手了,还有大江上的黑虎太岁,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可都是冲着张恒来的。 咱们两个弱女子,就算有再好的身手,这个时候凑到张恒身边去,不说本来就不受待见,更是迟了禽滑厘一步。 一步慢步步慢,既然已经失了先手,那不如继续藏在暗中,默默做些事情。 这些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到那时才是接触张恒更好的时机。 何况先行一步到江南,也能更从容做些布置,到时再定胜负不迟。 不过巧儿天性单纯,就没必要现在就知道这么多事情了。 人心算计往来,已经够复杂了,就让巧儿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直这么单纯下去。 我云裳云少司命,这点能耐和信心还是有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巧儿有些悻悻的应了一声,看上去兴致不高。 小姐你没说实话,虽然我真的不是很懂,但我了解小姐你啊。 不过算了,谁让巧儿只是侍女呢,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要小姐你别整天光看红楼梦那破故事就好了。 尚且不知自己已经成为旋涡中心的张恒,还怀着万事俱备的愉悦心情,回到居所后挥毫写下一章后楼梦,这才给禽滑厘去了消息,洗漱后美美进入梦乡。 翌日大早。 吃过朝食,昆仑一行人开始出发。 一路出武昌北门,路上兵丁梭巡的气氛有些严阵以待的铁血味道。 张恒感受着脚下已经全面启动,汇聚地脉灵力随时可发动的阵法,心中了然,城主王安经过一夜准备,必然已经开始了正式剿匪。 显然他对剿匪这件事,并非临时起意,而是长久以来就有一句话,只是一直欠了一个契机,现在这契机让他张玉之给补上了。 这情况就很让人放心了。 那黑虎太岁什么的狗屁玩意,这下看他还有几分心思来给哥找麻烦。 等在城门外见到等候多时的禽滑厘,张恒心就放的更彻底。 第九十四章嚣张水寇 “都交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朋友!” 李幼璇对张恒擅自将禽滑厘加入队伍的评价带着明显的嫌弃,但也没有不给面子的拒绝。 禽滑厘紧身衣儒袍穿的真的很扎眼,不怪人另眼相看。 “嘭!” 等到了码头,一行人正准备登船,突然北边江面上传来一震炮响。 “咚咚咚!” 旋即鼓声如雷,浩荡跨越大江而来。 第91章 嚣张水寇 “都交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朋友!” 李幼璇对张恒擅自将禽滑厘加入队伍带着明显的嫌弃,但也没有不给面子的拒绝。 禽滑厘儒袍穿穿出紧身衣效果真的很扎眼,不怪人另眼相看。 比起李幼璇的侧目另眼相待,禽滑厘显然认出了她的身份。 玉清仙子李幼璇,名满大唐,等闲人难得一见,但对她惊鸿一瞥之后,各种色授魂与,恨不能为舔狗的家伙们,却将她的画像流传天下。 禽滑厘惊艳过李幼璇冷艳容貌后,略作思索便确认了她的身份。 旋即禽滑厘看向张恒,对他的感官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张玉之,如何跟昆仑仙宗的弟子同行? 且看上去,他与李幼璇还很相熟,否则玉清仙子那么如月清灵的仙子,也不会对他冷漠作色。 而且昆仑仙宗有儒门圣贤出世,张玉之又与之是何等关系? 以前只听传言说,张玉之是圣贤弟子,莫非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想想张恒看不出深浅,但肯定要比自己更强一分的修为,禽滑厘心中拉拢的热情越加高涨起来。 无论如何,这张玉之都要拉进我公羊派来才可。 否则不为臂助,就是我公羊再起的大阻碍。 跟着张恒置身在一众昆仑弟子之中,禽滑厘高涨的拉拢之心下,隐隐生出一丝锐利了。 若是拉拢不得,这张玉之怕是也不能为敌,但想不能为敌,以公羊派几乎儒门公敌的身份,又如何能成呢? 看来我还是要做两手准备了。 看着跟昆仑弟子相谈甚欢的张恒,禽滑厘心底默默坚定了信念。 他从来都是杀伐果断,勇有担当的人。 “嘭!” 等到了码头,一行人正准备登船,突然北边江面上传来一声炮响。 “咚咚咚!” 旋即鼓声如雷,浩荡跨越大江而来。 “怎么回事?大清早江上雾气还没散尽,城主就要出军剿灭水寇?” 码头上赶早的商旅行人具都一惊,议论纷纷。 关于城主王安激将剿匪的事情,早就一日夜的酝酿传遍全城。 只是,这么急切出军,是否操之过急了? 有人疑惑,有人担心。 “傻子,这哪里是城主出军!武昌水师的舰船都还在水寨里呢,这分明是江北传来的鼓声,祸事啦,是水寇抢先杀过来了,不想死的快跑啊!” 有明白人手搭凉棚目光眺望薄薄水雾蒸腾的江面北方,但见一排排黑点破浪而来,顿时惊的面无人色,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什么,水寇居然杀过来了?快跑!” “岂有此理,这帮水寇狗胆包天,居然敢抢先动手!” “快快快,去通知城主大人!” “来不及了,快叫水寨水师出动迎敌啊!若叫水寇杀上码头攻进城里,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快跑,先操心好自家性命,小心城门关了,就等死!” 码头上瞬间大乱,众多人无头苍蝇一样纷乱着各行其是。 江北水面上,军鼓雷震,数十艘大小舰船上刀枪闪耀,载着黑压压一眼数不尽的悍匪水寇,破开江水,撞破薄雾,汹涌向武昌码头而来。 远远还隔着十余里江水,仿佛都已经能够听到水寇迫不及待的凶狞吼叫。 “呜,呜呜——” 武昌水寨中响起急促的号角声,刺破了摧人肝胆的水寇的如雷鼓声。 “嘎吱吱~” 绞盘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水寨的水门被吊起,武昌水师虽惊不乱,大小舰船从数道水门中鱼贯而出,行进间已经调度完毕,组成战阵横断了江面,正式跟水寇在数十里江面上展开对峙。 “装模作样的东西,以为能吓住老子?王安那废物这时怕还在搂着娘们呼呼大睡,指望一群纸糊的丘八能拦住我的大军?” “各舰全速,冲破对面水王八摆的阵线,杀进武昌,斩了废物王安,五马分尸狗贼雪芹,血洗全城,三日不封刀!” 水寇一方旗舰上,一个暴虐的声音杀机四溢,同时压过了号角与鼓声,震荡数十里江面。 “弟兄们冲啊,杀进武昌,活捉狗贼雪芹!” “杀杀杀,太岁有令,进城,砍了王安的狗头!” “杀,武昌城中的黄金白银,美酒娘们今天都是我们的!” 水寇士气大振,狂呼吼叫着,毫无畏惧,凶悍的冲向江心拦截的水师。 “咻咻咻~” 水寇船上箭如雨发,点着火的箭矢攒射如同群星坠落,直往水师舰船射下。 面对武昌城主王安即将启动的围剿,黑虎太爷及手下众多水寇,非但不惧,反而率先发难,嚣张至极!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箭雨,放!” 水师舰艇上令旗挥舞,同样不甘示弱向水寇箭雨还击。 “投石机,火油石,放!” 非但有箭雨,水师装备精良,还有威力更猛的大杀器。 “嘭嘭嘭!” 霹雳车大弦震响,抛出千百块浸泡火油的石弹砸向水寇船只。 双方你来我往,战火瞬息弥漫江面。 “熊~” 烈火窜天而起,不但双方舰艇,就连江面都燃烧起来。 烽火狼烟,血战酣畅。 一场突然的遭遇战,水寇出其不意,水师磨刀多时,双方普以相与,战斗没有前戏,直接就到了顶峰。 码头上此刻已经行人皆无,只剩下昆仑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纷纷将目光投向张恒。 若是没记错的话,雪芹先生该是你张玉之的笔名? 所以说,你怎么又牵扯进这场恶仗中了? 一帮昆仑弟子看着张恒,心里又是好奇,又是佩服。 不愧是你啊张玉之,南阳城里骂阁老,武昌城里搅风云。 不管走到哪里,你都是最亮的那个崽啊! “王安,老子给你三分颜面,当你是屁不想搭理,踏马的你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想剿灭老子?” “还有那什么狗屁雪芹先生,老子要把你扒皮拆骨!” 黑虎太爷气急败坏的仇恨叫嚷裂破战火,响彻战场。 “疾风恶浪,给老子起!” “哗——” 随着黑虎太爷做法,燃烧的江面暴起排天恶浪,高过了水师旗舰数十米的桅杆,轰然盖下。 第92章 威力随机的水经 “张恒,又是你干的好事!” 李幼璇怒口出声,刀子一样的目光就往张恒身上扎。 怎么你到了哪都能惹出是非来! 南阳城里惹是生非就算了,本来以为你到了武昌能收敛一些,结果你先弄出个一城纸贵,现在临走又牵扯进一场官匪大战。 现在江面上恶战正酣,还有人做法掀起疾风恶浪,想走都走不成了! 张玉之你真是祸事精! 李幼璇心里气急,恨不得把张恒抓来扔到恶浪里去一了百了。 但盖下来的恶浪却不给她认真思考该不该行动的机会。 并指如剑,李幼璇下意识就要阻拦恶浪盖下。 这场恶仗很有可能张恒才是始作俑者,要是让水寇打败官兵,杀进武昌城里,仙道大会就别去了。 这个中的因果就能糟心死人。 所有张玉之惹事,她李幼璇还必须得给兜着。 简直烦心的要怄死人了! 张玉之,这回事了,我跟你没完! 李幼璇调动功力,神念勾连玉清剑就要出手,准备将恶浪一剑斩断,救援官兵。 “哈哈哈,黑虎太爷,你也太不把我王某人放在眼里!老子在此恭候多时了,吃我一记!” 突然城门楼上响起王安豪迈的畅快大笑,如同一把大刀劈扫过来,将水寇一方压着官兵打的嚣张气焰斩的七零八落。 “轰隆!” 武昌城猛然一晃,恍如沉睡的猛兽苏醒,一股苍茫浩荡气息扫荡八荒。 “哗啦啦~” 骤然一道玄黄汇聚冰蓝水气的灵机化作如水流光,自城楼之上冲天而起,化作流星顺着王安向前斩落的手臂轰了下来。 “不好,是武昌城的地脉锁灵阵!王安居然能将固守的阵法用来主动攻击,快闪开!” 水寇舰船上暴起一个惊慌叫嚷,一道人影从黑虎太爷的旗舰上蹿了起来,猛往江北飞去。 变故突起,李幼璇停住了手上动作,一众昆仑弟子也都回望着城楼上突然出现,威风凛然的王安。 唯独张恒一直关注着那个黑虎太爷,却把跳出来飞逃江北的人影看的分明。 这夺路而逃的家伙,不是昆仑山上几次三番跳出来找存在感的海天会长老又是谁? 哦,原来这次是我想错了,安排黑虎太爷准备给哥找麻烦的不是孙安,而是海天会? 但什么仇什么怨啊?你们海天会动这么大阵仗来寻晦气? 不就是你们那什么会长吐了口血吗,那也是他自己理亏还气量狭小,怎么能怪到我张玉之头上来了? 张恒有点想不通。 但他又很快释然。 这世上,小肚鸡肠的人多了去了,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将过错推到无辜者身上,然后想方设法,挖空心思去报复。 无疑,海天会这帮人就是这么一副鸟样子。 看来光让你们会长吐血是不够的,那就给你们再深刻一点的教训好了。 “轰,哗——” 江面上,玄黄水色流光坠落,劈开疾风恶浪,轰然砸在水寇舰船上。 “啊,救我!” “翻船了,太岁救命!” “着火了着火了,火烧上来了,快灭火啊!” 众多水寇立时大乱。 “呜呜~呜——” 早有准备的官兵吹响进攻号角,旗舰挥动令旗,带动整个舰队趁着水寇大乱直冲过去。 便在此时,张恒也摸出了水经,将功力附着其上,对着水寇的舰队翻动书页。 “哥给你们加个油!” 一股玄机倏忽自翻动的书页化成,悄然落在混乱的水寇舰队。 操控水流的威力随机,到底是怎么个随机法! 张恒目光一瞬不瞬关注着水寇。 想要看看这水经到底是个什么成色,是否可堪大用。 城门楼上,正要操持阵法乘胜追击,给水寇造成更大混乱,方便水师攻击的王安脸色蓦然一变。 他来武昌时,就一心想要清扫大江上的匪患,奈何通商众多的城中士绅跟水寇一直有说不清道不明,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而一直都是有心剿贼,无从着手。 尤其是在军费一道,更是被多方卡锁,以至于剿匪一直不能成行。 哪怕他为此多番准备,甚至一己之力改动了城中曾为陪都时遗留下的防御法阵,将之改动出部分威力可以攻击城外大江。 好在他的坚持没有白费,终于等到了慷慨解囊的雪芹先生,将军费问题给他解决的明明白白。 为此,有感雪芹先生高风亮节,他派人全城宣扬助捐剿匪的事情,一报士绅羁縻的恶气,一招水水寇自投罗网。 结果事情到此刻为止,都在按照预想推进。 但突然间操控的阵法之中,一股凭空澎湃的水灵之力冲破了地脉玄黄的压制,反客为主,自城中化作一条威武水龙横空而过,向着水寇轰去。 感觉体内被阵法瞬间抽空,差点变成人干的王安,好悬没一头从城楼上栽下去。 心里更是惊骇莫名,直以为是他擅自改动阵法,引来了什么惊悚变化,莫要剿匪不成,反倒害了整个武昌城。 直到扶着城墙,看到水龙扎进大江之中,炸起十数米浪潮将水寇舰队转眼间拍成满江碎片,对进击的水师官兵秋毫无犯,王安这才放下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俗世王朝,怎么可能有这等直接攫取水灵力的阵法?又怎么会一个城主就能操控自如?” 程玉看着水龙一击之后,嚣张水寇灰飞烟灭,只剩下满江面的残破木板还在随波起伏,竟被骇的目瞪口呆。 “这水龙一击,竟将数千水寇,还有数十艘舰船都拍成粉碎,只余下这么几块烂木头,却竟然攻击之外波澜不兴?武昌的阵法,难不成是仙人所留吗?” 林英也瞪大了眼睛,骇然一片。 禽滑厘豁然回头去看城楼,却见上面已经看不到王安的身影。 张恒就淡定的多。 更大的场面他都见过,这水龙虽然厉害,但还差得远。 他更好奇的是,貌似这水经威力随机,这次触发了个大的,但跟武昌城中的阵法,还有王安肯定有所联系。 他的神念刚才可是将周围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李幼璇默默收回剑指,她的玉清剑出鞘,怕是连水龙一击的十分之一威力也无,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只是张玉之的运气也太好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吼——” 李幼璇正腹诽着,大江上徒然暴起一声虎吼。 第93章 苗巫 “敢毁我部众,王安,我要你死!” 虎吼之后,愤怒如狂的咆哮声震动江面。 “哗~轰~” 只剩下散碎残破木片漂浮的江水炸裂开来,一个铁塔般的黑大汉,从水面之下跳了出来,踩着水面状若疯狂冲向码头来。 “嘶啦~” 狂奔之间,黑大汉嫌身上已经破烂的衣服碍事,双臂一拉直接将之撕裂,漏出占满整个胸膛的一只玄黑虎头纹身。 黑大汉古铜发黑的皮肤,对比玄黑虎头就像羊脂白玉。 巨大的玄黑虎头本该是纹身,但此刻却像是活了过来,一双黄眼闪烁丝丝猩红,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荡整个江面的咆哮,凶神恶煞扑面而来。 “是苗巫的魂纹奇术!这人应该是黑虎太爷了,他胸口的纹的,是天地煞气凝形的康金黑虎。” 禽滑厘沉声开口,神情略带一丝凝重。 这黑大汉就体魄而言,居然还在他之上。 而且苗巫擅使蛊虫,又有秘法可以凝练天地煞气形成魂纹附着在身,与人斗法时运用出来,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帮手。 加上苗巫源自血脉,天生自带的强悍体魄,真正战斗起来,根本就不是一对一的感觉,直接就是一对一群。 漫天飞舞的蛊虫,伺机而动的魂纹,还有体魄强健的苗巫。 修行界有句传言,对上同境界的苗巫,若不是能越级而战的绝世天才,赶紧寻找退路保命为上。 正面遭受水龙一击,数千水寇,数十舰船都灰飞烟灭,然而黑虎太爷除了看上去有些狼狈,居然毫发无损。 其体魄之强健,可见一斑。 至于说他全靠深厚修为硬抗住了追龙,那却是绝无可能。 水龙近乎陆地神仙的一击,得多深厚的修为,才能毫发无损的扛过来? 天上仙神吗? “居然是楚国南疆的苗巫?” 这些人不是轻易不会踏出南疆的吗?即使是楚国北上出兵争霸天下,也多不奉诏,桀骜不驯的苗巫怎么会出现在中土大唐,而且还成了坐断八百里大江的水寇首领? 一众昆仑弟子惊奇,纷纷将目光落向狂奔向武昌城的黑虎太爷。 张恒到是对黑虎太爷跑来大江当水寇坐地虎有些推断。 无非是跟海天会有些关系。 否则刘浪也不会找上他。 海天会在大唐南平州只能勉强算是挂在一流尾巴上的势力,但放眼整个天下,尤其是南方楚国境内,却是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在楚国,僧道儒依旧是不变的势力铁三角,牢牢把控着势力排行三甲的席位不让,但儒家出了大唐,都是三甲中的垫底。 而海天会在楚国,却是最有可能将儒家挑翻,取而代之登顶三甲的第四大势力。 若只算楚国,不算天下的话,儒门实际上在楚国已经被海天会压在下面。 这也是董海平一个南平州会首,当初敢上昆仑仙宗挑衅寻仇的底气。 海天会在楚国这么大势力,想要调动一个苗巫来大唐,成为坐断八百里大江的水寇魁首,还不是简简单单。 蹉跎在昆仑仙宗数月,张恒糟心事一大堆,但也不全是浪费时间,也通过书籍了解过很多天下时事。 毕竟是打算了解因果之后浪迹天下的,两眼一抹黑可不是该有的心态。 那不是浪,那是纯粹作死。 “吼——” 又是一声暴虐虎吼,黑虎太爷已经快要冲到码头,胸膛上的黑虎头更是要跳将出来,择人而噬,磨牙允血一般。 弥漫的煞气让水师的箭雨火石攻击都无法近身。 “王安,纳命来!” 狂吼一声,黑虎太爷脚下跺起大蓬水花如箭迸溅,却猛往码头上一帮昆仑弟子扑来。 正在琢磨要不要再动水经帮王安一把,毕竟王安已经被刚才那一下抽干了,根本不可能阻挡黑虎太爷,说不得一个照面就把命给交代了。 总不能用完人家就像擦屁股纸一样扔掉,漠视人家生死。 却见黑虎太爷嘴上状若疯狂的喊打喊杀,结果往自己这边扑过来,张恒当场就翻动水经的手就不会了。 什么情况? 明目张胆的声东击西? 冲着我来了的? 见过海天会长老刘浪,张恒知道黑虎太爷跟他们有牵扯,不奇怪黑虎太爷冲他来。 只不过张恒有点不能理解这个黑虎太爷用的这么粗糙的计谋。 你这样子,有什么用呢? 昆仑弟子,尤其是李幼璇又不是世俗中人,你这还想打一个措手不及咋的? “狂徒找死!” 好好的看热闹事不关己来着,结果却意外成了被攻击的目标,都不用李幼璇出手,林英抢上一步拔刀出鞘。 “噌啷啷~” 刀锋抽出刀鞘,带起一串清冽铮鸣,林英举刀獠天,斩出霸烈刀罡,风雷具为之裂。 “吼——” 黑虎太爷人在半空,胸口玄黑虎头又是一声咆哮,猛然从他胸膛跃出,变作一只煞气凛凛的大黑虎,一口咬向刀罡。 “轰!” 黑虎太爷头上脚下向昆仑弟子坠下,一双砂锅大的拳头连连挥动,打出阵阵如雷轰响,打的空气生出层层涟漪,仿佛石弹轰如了池水之中。 强劲的冲击将昆仑弟子统统笼罩,但黑虎太爷的拳力中心,赫然是手持经书的张恒。 没有吼叫,更不癫狂,真正冲昆仑弟子出手之后,黑虎太爷有的只有一脸沉默的森然杀气。 “恶贼,岂容你放肆!吃某一拳!” 禽滑厘眼神闪亮,目光灼热,抬手一拳轰开了涟漪冲击,纵身而起冲向坠落的黑虎太爷,满身心的都是兴奋的跃跃欲试。 大家都是走的肉体派路线,而且难得一见天生体魄强健的苗巫,既然你给了机会,那当然不能放过。 咱们好好来一场拳拳到肉的男人交流,看看到底是谁的体魄更为强健一些! 正好,我也能好好在张玉之面前表现一番。 完全没预料到禽滑厘会出手的众昆仑弟子手上动作具是一顿。 除了程玉等少数几个知道张恒身怀修为,他的朋友定然不会是银样镴枪头的样子货。 更多不知道的昆仑弟子都替禽滑厘捏了一把汗。 你虽然看上去长得魁梧雄壮,但跟人家苗巫天生血脉的魁梧雄壮是两码事啊! 你可千万别死了啊,不然我们昆仑面子上过不去。 第94章 出将入相的禽滑厘 程玉等昆仑弟子有心阻止禽滑厘找死,奈何出手已经来不及,只能在心中为他祈祷。 “哄!” 好在两人双拳碰撞,当空对了一招,谁也没占到便宜,一帮人才把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这人莽是莽了些,但也不愧是儒袍穿成紧身衣的魁梧大汉。 就体魄力量上看,两人交手还算是棋逢对手。 “哪里来的莽憨货,滚开!” 势如雷火的一击居然被斜刺里杀出的禽滑厘给毁了,黑虎太爷当即怒不可释,恶狠狠喝骂着,双拳连环轰击,想要轰开禽滑厘。 然而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禽滑厘又有心在张恒面前表现,哪里肯让。 脚下虚空踩踏,铁拳卷起风雷,禽滑厘非但不让不退,反而猛冲猛打,将黑虎太爷逼迫着往江面上落去。 “啪啪,哄轰!” 两人拳来腿往,打的风格爆裂,像两头狂蛮的愤怒公牛在殊死搏杀。 但渐渐的,众人都看出来了,却是禽滑厘占据了上风,用更粗狂,更凶暴的拳头,将黑虎太爷压的距离众人越来越远,都快被赶回水寇沉船的江心了。 不能够?张玉之的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朋友这么猛的吗? 一帮昆仑弟子,不管知不知道张恒身怀修为,看着禽滑厘一双铁拳卷风雷,一对鞭腿裂虚空,虎虎生风比天生体魄强健的苗巫黑虎太爷还要狂猛,就觉得诧异。 你们读书人,不是都讲究君子谦谦如玉的吗?这位是什么玉?刚玉吗? 能压着黑虎太爷打的壮汉,他看着完全不像读书的料子好伐! 更像是明珠暗投的猛将兄啊! 这狂野粗暴,拳拳到肉的攻势,看得就让人热血沸……心惊胆战。 他这哪是君子如玉?简直就是人形猛兽! 这么猛的读书人,我要是挨上他一拳头,还不得与世长辞啊! 程玉等众弟子关注着禽滑厘跟黑虎太对拳拳到肉的狂暴对抗,别具一格的战斗风格,充满新奇,还有一丝丝刺激,甚至让他们都忽略了正在跟黑虎斗法的林英。 “呜呜——” 水师舰船上响起号角,开始撤出江面,将战场让出来给禽滑厘两人。 反正箭雨火石对这些修行中人又没有什么作用,何不如宣布凯旋而归算了。 洞开的武昌北门,冲出一队队精悍的兵丁,开始像水寨而去,准备登船去追剿水寇老窝残存的贼寇,将这伙毒瘤连根拔起。 “混账,你找死!” 黑虎太爷明明体魄更加魁梧,却在禽滑厘攻势中节节后退,终于忍不住恼羞成怒放出了撒手锏。 “嘶嘶,嗡嗡~” 正跟林英相持不下的黑虎猛地炸开,炸成一团黑云,发出万千虫豸嘶鸣,分成两股,铺天盖地席卷向禽滑厘和张恒。 “是蛊虫,小心有毒!” 程玉霍然警醒,目光从禽滑厘跟黑虎太爷的争斗中脱离,拔剑洒出一片寒星逆卷向天,迎上铺盖而来的蛊虫黑云。 “哼,力不如人就整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看拳!” 禽滑厘浑然不惧,身上文华之气一闪,双拳分击黑虎太爷跟罩头扑下的虫群黑云。 “吱嘶~” 禽滑厘拳风扫过,浩然气息带着战阵铁血的味道,将虫群黑云轰出好大一个洞来,引发虫群尖锐嘶鸣,嗡嗡震动翅膀徘徊不前,不敢再扑禽滑厘。 “混蛋,儒家的人都是混账王八蛋!” 虫群失控,拒绝执行扑咬禽滑厘的命令,黑虎太爷又被压着打,顿时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蛊虫罡煞之类的东西,最怕天地浩然正气。 身为苗巫,遇到身怀正气的儒门士人先天就被克制,更何况禽滑厘不但身怀正气,还有高强修为。 黑虎太爷本以为凭借他的修为还有天赋优势,要做的事情十拿九稳,结果一头撞在禽滑厘这块铁板上,简直被天克。 除了块头更大,模样更粗狂,拳拳到肉打不过,使用蛊虫没作用,魂纹秘术更是建功寥寥。 黑虎太爷对上禽滑厘感觉自己就像个稚弱的书生,有心无力。 明明穿儒袍的是对面啊! 这种无力感,真让人讨厌。 就像楚国的儒门士子一样,明明大都是文弱书生,却把偌大苗疆境内的苗巫英豪都压的喘不过气来。 简直混蛋加三级,老天无理。 为什么老子都来唐国当水寇了,还摆脱不了你们这帮穷酸措大,简直阴魂不散! 眼见一帮昆仑弟子也驱散飞去的虫潮黑云,准备向他围拢过来,黑虎太爷心态就急的要爆炸。 该死的刘浪,老子就不该答应你帮忙出手。 心里恨急,却进退维谷,黑虎太爷逃脱无门,被禽滑厘逼迫着慢慢退往昆仑弟子的包围网。 有些恼恨黑虎太爷水准不够,无法让见猎心喜的他尽兴,禽滑厘身上闪烁的文华之气越发浓烈,铁血战阵的煞气杀机隐现,直把黑虎太爷往包围中逼迫过去。 “这个禽滑厘,也修浩然正气,但同时还兼修了兵家战阵之术,心思不小啊。” 张恒被一群人保护的很好,以至于无所事事的翻着书,留意到禽滑厘身上的细节。 投笔从戎本就是儒家门人常规操作。 君子六艺之中本就包含部分兵家学说。 由儒入兵,跟以儒入法,春秋决狱一样,可谓毫无难度。 但文能治国安天下,武能上马领征军,文武全才的大儒,是古典儒门的追求。 现如今的儒门早已经精细化作业,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内修一口浩然气,少动兵戈不详器。 出将入相什么的,早就不怎么讲究了。 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英雄! 舞刀弄棒的只配是贼配军! 禽滑厘文武双全,走的是古之大儒出将入相的路子,算是逆历史潮流而动,不过张恒也理解人家。 毕竟公羊派的处境在那里放着,可谓儒门众派系畏之如虎,人人喊打。 禽滑厘身为公羊门人,若不多学些本事傍身,出门行走恐怕心里都不安稳。 “那就助你一臂之力。” 张恒哗哗翻动水经,再次打入功力,对准了黑虎太爷。 禽滑厘占据上风却也久战不下,张恒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但水经中飞出一股玄机,却出乎意料的在半空打了个转,往江面左侧无人处落去。 第95章 不讲武德 这威力随机,也没说目标随机啊? 怎么还能打歪了呢? 不行,我得再补一下。 张恒当下心里就迷了,感受偏离目标的水灵玄机,手上下意识翻动水经书册,又一发补上。 然而这第二发玄机,出手之后更是偏的厉害,都没到中途再拐弯,而是一出现就直追第一发玄机而去,冲着无人的江面落了过去。 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吸引力超大的宝贝似的。 嘿,哥还就不信了,真就打不中黑虎太爷那个黑大个怎么的! 张恒心里不服气,手上水经翻的哗啦啦作响,又连续打出几道玄机。 结果发出的玄机全都追着第一发偏离目标的去了。 卧槽,这什么破书,哥无语了! 眼见连连发动,结果毫无改变,张恒心里无语,有点想把这破水经扔了的想法。 都什么文道宝具啊?歪把子机枪都比这有准头好,我真是…… “轰!” 张恒心里无语的吐槽还没完,第一道玄机已经轰在无人江面上。 “轰轰轰——” 旋即,后续跟进的几发控水玄机落下大半,掀起炸开的水花像在江面深处引爆了鱼雷。 “哗~” 一道狼狈的人影从水花中炸了出来,飞上半空。 “鼠辈,安敢偷袭于某!有本事现身一战,我定要哎呀……” 被炸出来的狼狈人影,气势汹汹大声谴责,丝毫不顾自己也是藏踪潜行,不讲武德的鼠辈,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最后两道水经玄机追着打上,当场失态。 “混账,妖人,给某滚出来!某要杀了你!” 狼狈人影当空一个趔趄,脸上泪水如珠而下,止都止不住,裆下更是迅速湿润一片,冒出丝缕的热气。 卧槽?! 居然有这么个阴险家伙埋伏在一旁? 咦,居然是他! 哎,他哭什么?怎么这么大人还尿裤子?也没到老年不能自控的程度! 张恒先是一惊,瞅见天上狼狈人影正脸,瞬间恍悟,但又见他不堪模样,心中费解。 旋即张恒手上生气翻书的动作一顿,嘴角挂笑,对着天上人影猛的翻动起水经来,打出一连串玄机。 原来这所谓的水道威力随机是这么理解的?我去,这水经好骚啊,哥好喜欢。 但也没毛病,控制天下水脉,威力随机嘛,眼泪跟……那什么它本质上也算是无根水脉?! 大概是这么理解,不然这水经解释不清。 但这么棒的东西,天上这位不速之客你赶紧多享受享受! 别说你丫暗截截藏在一边是来看热闹,不是来给哥找事的,哥不信! “是海天会南平会首董海平!” “这人埋伏在一旁,肯定没安好心思,诸位同门先拿下此獠!” “哎呀这人怎么回事,又叫又嚷的还哭上了,呸,多大的人了居然居然……不知羞耻!看剑!” 正在围堵黑虎太爷的昆仑弟子有人认出了天上那人,赫然是曾今在昆仑山门怂恿恶徒威逼挑衅的海天会董海平。 都不用太多思考,昆仑山门时,海天会跟宗门的恩恩怨怨大曝光,这时又见董海平潜伏在左近,虽然不知道为何怒骂不存在的妖人,又哭着尿了裤子,但不妨碍众弟子知他不怀好意。 就是个别脸皮薄的女弟子,看着董海平裆下润开一大片还冒着热气,羞恼难当,挥剑就打。 “噌!” 李幼璇剑指一引,玉清剑一声长吟,娇龙般飞空射出,霎时超过一帮昆仑弟子,剑锋直取董海平六阳魁首。 本就是仇人,又潜伏在侧,李幼璇出手毫不容情。 人情世故李幼璇还很稚嫩,但杀伐果断她却是一点不缺。 “无耻妖人,无胆匪类,坏我好事!小女娃娃也敢跟我动手,一帮昆仑的臭鱼烂虾,都给某死!” 羞怒暴躁的董海平神念穷搜八方,结果就没抓到半点让他难堪的妖人影子,又被一伙昆仑弟子围攻,当即火冒三丈,双掌一合,掀起一股飓风就往一帮昆仑弟子卷来。 “呼呼~” 飓风初时只是迷人眼,但从董海平手上脱离后就急速壮大,倏忽间卷动江面好似龙吸水,高天之上的云翳都被扯动。 敢上昆仑仙宗寻衅报复,董海平自然不是无能之辈。 一身功力不说通天彻地,也能盖压全场。 飓风扫过,接天连地,禽滑厘这样体魄强健如牛的,都被拉扯的几个踉跄,脚下猛然发力这才站稳脚跟。 至于黑虎太爷却是脱困而出,丝毫不受影响,趁机窜出又向张恒杀去。 “嗡~” 人在半途,黑虎太爷大手一挥,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蓬黑漆漆毒虫,撒成漫天云雾抢先攻向张恒。 “牙尖嘴利的竖子小儿,今日某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天上董海平持续输出功力,操纵着水天为之色变的飓风,压制李幼璇等一帮昆仑弟子,一边分出小股旋风凝成箭矢,紧追毒虫黑云向张恒攒射过去。 昆仑山门之上,他寻衅复仇不成,简直颜面丢尽,若不杀了张恒这个始作俑者,堂堂海天会南平州会首,日后也不用再混了。 比起昆仑仙宗上任宗主打杀海天会南平上任会首的仇,董海平想要报复更多是想借此邀买人心,竖立威望。 可昆仑一行,威望没竖起来,反倒因为张恒一番高谈阔论,让他的筹划都打了水漂不说,还在儒门跟佛宗哪里刷出了偌大威望来。 大好的计划毁于一旦,还把本来的威望都赔进去大半。 董海平自从下了昆仑仙宗就没回海天会,他都没脸回去。 一直徘徊在昆仑仙宗左近,伺机要报复,至少也得灭杀了张恒张玉之这个牙尖嘴利让自己颜面全失的竖子,出了胸中一口恶气才能念头通达。 皇天不负苦心人,苦等数月,董海平可算抓住了机会,却又按耐心中杀机,直到来了武昌城,距离昆仑仙宗已经足够远,完全不用担心李玄道那老匹夫来救援,这才潜伏暗中,准备动手。 结果偏生又特么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让他的大好计划又毁于一旦。 第96章 这个水经有点东西 先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明棋,水寇黑虎太爷莫名其妙被一道水龙打的全军覆没,刘浪更是见势不妙望风而逃。 好在后面黑虎太爷没让他失望,虽然没能杀掉竖子张恒,但也成功帮他吸引了注意力,让他悄然潜伏到了近处,眼瞅就将一击得手,力毙竖子。 结果……莫名其妙被炸上了天,还特么当众流涕,下身失禁。 该死的妖人算计某,敢做不敢当,藏头露尾,手段下作,卑鄙无耻…… 董海平心里骂翻了天,就是找不到始作俑者,只能退而求其次,拿从第一目标沦为第二目标的张恒还有昆仑等人撒气。 “不好,这奸人冲着玉之来了,大家先护住玉之!” 程玉一见董海平操作,就明了他心中恶念,当即震剑鼓躁功力,强行破开飓风拉扯,合身往毒虫黑云以及攒射的风箭迎去。 当初山门一事,张玉之一己之力,伶牙俐齿退儒门,走佛宗,可以说坏了董海平寻仇心思。 此刻董海平显然是怀恨在心有预谋要加害张恒,身为昆仑弟子如何能够视而不见。 张恒张玉之,这可都是因为维护昆仑仙宗才招惹了无端祸患。 心中正义一起,程玉都忘了张恒自己也身怀修为,只想着绝不能让董海平这奸人恶贼得逞。 “噌!” 一抹青光刺破飓风,比程玉更快一步迎上虫云风箭,道道清冷剑光一搅之下,就将虫云摧成齑粉,把风箭削成虚无。 “咻!” 旋即青光不停,若游龙矫健,绕过飓风再射董海平。 却是李幼璇爆发功力,力挽狂澜,又直捣黄龙。 别看往常对上张恒总是说不过,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气的像条河豚负气而走。 但李幼璇苦修到人情世故淡漠,一身功力却是不俗的很,昆仑仙宗除了李玄道这个宗主老父亲,能压她一头的半个也没有。 否则她为少宗主,也不会无人说上一句私相授受。 “噗嗤~” 李幼璇的玉清剑还没到,结果董海平双耳之中不知道又中了什么邪,骤然飙出两道细小的殷红血箭。 “啊~妖人,够胆现身正面与我杀过一场啊!” 董海平放开飓风,手指连点止住耳中飙射的鲜血,火冒三丈,疯狂大喝。 神念更是像炸开了锅刮地三尺搜索,却仍然不见暗中出手害他的妖人半根毛。 “刺啦~” 董海平怒火烧的乱了心智,一时不查,差点让李幼璇的玉清剑刺个通透,匆忙闪躲还是赔上了半个肩膀,让剑光在肩头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切口。 “贱婢,某杀了你!” 怒到发狂的董海平不管伤势,再度扯住飓风,状若疯虎要来撕李幼璇。 不远处大战正酣,码头上安然无恙的张恒却是惊喜交加的很。 卧了个大槽,哥只听过汗血同源的说法,没听过血水同源啊。 咋的这水经还能让人莫名其妙耳朵飙血的呢! 就特么神奇! 嘿,那个黑大个,冲这么近干什么,你莫非也想试试哥手上水经的滋味? 行,哥今天心情大好,来者不拒,满足你! 水经的花样出其不意,让人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觉,张恒心里兴奋的不行,手上翻书翻的更轻快了。 这水经可以的,虽然威力随机,但效果真的是骚出天际,硬是要的。 哪怕伤人不怎厉害,刷了这么多下,也就触发过水龙覆灭水寇那一下够劲,其他触发的威力都是隔靴搔痒的搞笑输出。 但就董海平这又是痛哭流涕,又是当众失禁,还能莫名飙血的实用效果,水经就简直不能再赞。 弄不死你,也让你社死。 伤害不大,侮辱极强,厉害厉害! 张恒瞬间就找到了日后装神弄鬼又横扫天下无敌手的仰仗。 试问这天下哪个有点实力跟社会地位的不要脸?能扛得住水经正经起来要命,不正经起来更要命的招呼? 简直无敌好吗! 至于什么雅观不雅观的问题,呵呵,对付敌人还讲雅观?迂腐! “哗哗!” 对着奔来的黑虎太爷,张恒愉快翻动水经,就是一连串玄机悄然打了过去。 “玉之兄小心,我来对付他!” 追之不及的禽滑厘急切高声招呼! 他不是怕张恒对付不了黑虎太爷,而是不想一场由他开头的战斗结束的虎头蛇尾。 “噗通~” 然而下一刻,禽滑厘高声音犹在耳,无人阻拦就要扑到岸上,脸上已经满是狞笑的黑虎太爷一脚踩在水面准备跃起,结果脚下水面猛地就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碗口大旋涡。 黑虎太爷也是猛,这最后一脚踩的分外用力,显然是打了雷霆一击的主意,于是就把自己踩进旋涡的坠落更加了把劲。 一声水响,连哼都没哼一声,黑虎太爷又黑又壮那么大个人,就被碗口大的旋涡吸成个黑不溜秋的长棍面条,吸溜一下被吞了个干净。 半点影子都没留下,凭空消失的那种干净。 前方拦截的昆仑弟子,后方追击的禽滑厘具都愕然停步,瞅着吞了黑虎太爷,倏忽间又恢复平静,波澜不兴的水面,不知道为何,突然都感觉喉咙有点发干。 这里都快到码头了啊,是岸边了啊,哪怕是港口水面也没深的能产生噬人的旋涡? 那么魁梧一个黑大个,就踩着碗口大一个旋涡,整个人说没就没了? 这哪里是旋涡,这分明就是神话传说中能够吞噬四海的幽冥海眼! 所以,又是张玉之的儒圣师尊暗中出手了是? 看张玉之淡定翻书,完全不将一切争斗放在眼里的模样,八九不离十定然如此了。 怪不得我们还有董海平那奸人都神念搜索不到是谁在暗中出手。 黑虎太爷走的太突兀太安详也太惊悚,不管知不知道张恒身怀修为的人,这一刻心中同时升起的念头都是他背后的儒门圣贤师尊出手了。 你师傅可真是对你爱护有加! 一时纵然还在跟董海平恶战,但不知多少人心中对张恒羡慕不已。 我们也想有这么一个好师傅啊! “哗哗~” 张恒淡然处之,继续翻书,冲着天上的董海平连连发动水经玄机。 第97章 梁子结大了 对黑虎太爷连续触发了两道威力绝伦的玄机,张恒就想看看,董海平有没有这荣幸。 “啊,恶贼,妖人,你踏马滚出来啊,啊——” 但显然董海平是没有的,他得到的待遇不过是翻来覆去加倍重复之前的遭遇。 裤子湿哒哒的已经开始往下滴水……大概是水。 至于五官七窍更是像个花洒一样往外猛喷血箭。 配上羞愤狂怒如疯癫的抓狂,董海平今天就算能把现场所有目睹他凄惨丑态的人都杀光了,余生也脱不出心里阴影。 张恒很痛快的在董海平身上,将大概能通过水经刷出来的状态都刷了个便。 于是对水经的了解便心里有数了。 多数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性伤害,想要触发到致命攻击的概率非常低。 但不妨碍张恒对水经的喜爱直线上升。 有时候,杀人不死,反而伤害性更大。 就像眼前狂躁的像个失智野兽的董海平,就是最好的例子了。 反复刷了好几遍水经能刷的状态,现在的董海平,怕是想死的心都碎了。 本来好好一个高手,不说硬是因为水经的玩笑性伤害,让他狼狈不堪,被李幼璇带着昆仑弟子一通暴打。 就是水经造成的心里伤害,也够他喝上好几壶了。 这人精神都快崩溃了。 “哥不是嗜杀的人,水经小惩大诫,美滴很。” 最后给狼狈不堪的董海平刷了个状态,张恒合上书,将水经收了起来。 董海平这个修为盖压全场的大敌,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慎子兄,还请助一臂之力,解决了此獠。” 张恒对禽滑厘拱了拱手。 董海平凄凄惨惨的模样,已经让他失去了出手的兴趣。 痛打落水狗这一类的事情,他是不屑去做的。 但禽滑厘有需求。 振兴公羊派名声嘛,董海平这个南平海天会会首的人头,应该很有分量。 “好!” 果然禽滑厘没有拒绝,深看了张恒一眼,转身就飞身而起,往天上狂躁完全没有方寸的董海平撞了过去。 丝毫没有以多欺少的心理负担,根本不屑于惺惺作态。 我来就是要送你去死! “我们也去帮忙,早点收拾了贼人,早点好赶路。” 程玉沉默了片刻,招呼其余的昆仑弟子一起向董海平展开围攻。 这是一个堪比宗主的大高手,哪怕实际上可能弱上不少,但至少也是差不多的化神境界,否则也不敢上门寻仇。 要是今天能拿下甚至斩杀了此獠,名动天下不可能,但是荣耀加身却是必然。 等到了仙道大会把事情一说,那还不,嚯啊,你们这帮子人,不显山不露水,居然做出这等大事,了不得啊,惹不起! 我等不如也! 光想一想,那画面就让人激动莫名。 于是别管董海平是不是快被各种诡异状态折磨疯了,也别管他是不是已经方寸大乱还是被围攻。 昆仑众弟子一心都想着建功立业,扬名在外。 何况还有禽滑厘这个儒门壮士竞争,那攻击的劲头就更高涨了。 “妖人,我与你势不两立!啊——” 心态崩溃,状态崩溃,又被群殴,董海平身上伤口渐渐多的数不清,他也不知道是被伤口疼的,还是心里憋屈的,怒吼一声吼撕开飓风扫荡四方,开始转头突围。 妖人完全搜索不到半分影子,自己状态又出了大问题,被一帮子昆仑弟子还有那个儒门壮汉围攻,孤立无援,董海平最后一点清明让他赶紧走为上。 否则今天寻仇不成,很可能就要横尸在此。 但经此一役,张恒却从他必杀之的名单首位向后挪了一位,害他颜面丢尽的妖人荣登名单榜首。 “你走的了吗!林英程玉,结阵。董贼,受我一记清宇千光剑!” 李幼璇挥剑斩开扫荡风暴,若广寒仙子飞身而起,周身环绕秋月清辉,化作万千剑光,交织成一张横绝水天的大网,将董海平兜头罩了进去。 李幼璇一身元婴巅峰修为全面爆发开来。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以为我昆仑弟子拿你没有办法? 董海平,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既然敢来,那就把命留下! 李幼璇目光杀机迸现,剑指招引玉清剑纵横千光剑网,要钉杀董海平。 “合阵,阴阳倒乱!” 林英震刀清啸,程玉挥剑引动灵机,一众昆仑弟子迅速按照阵法就位,倏忽间组成禁锁乾坤的阴阳倒乱大阵,隔离了江心的一方天地,断了董海平逃窜之路。 “杀!” 昆仑大阵合拢的最后时刻,禽滑厘身上肌肉坟起,浩然之气交织惨烈的铁血战阵杀伐气息,整个人都像化作一柄攻城锤,往董海平凶猛撞了过去。 这个人的人头,我公羊禽滑厘要了! “土鸡瓦狗之辈,都给某死来!” 董海平怒上加怒,不顾伤势,全力引动一身修为,要将一干人等全部打杀了泄愤。 某奈何不了那没脸见人的妖人,还收拾不了你们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了吗? 若不是妖人作梗,你们岂能伤我! “呼~” “呜~” 董海平双手一招,左手扯来飓风,席卷长天剑网,右手划出风刃,横斩撞来的禽滑厘。 “喝,给某开!” 仰天一声爆喝,声如雷霆震怒,摇动昆仑弟子的大阵。 没有了各种诡异状态的干扰,董海平哪怕浑身是伤,展现出全力来依旧让人侧目,一己之力仍然能够压制众多围攻人员。 “不好,贼人凶猛,师兄师弟们坚持住了,绝不能让这贼人跑了!” 程玉面皮一红,旋即惨白,显然是功力透支。 董海平一声雷霆大喝摇动大阵,绝对的修为碾压,瞬间让众多昆仑弟子吃足了苦头。 但程玉心惊的同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万一留不下董海平,被他跑了再伺机暗中报复,恐怕万事皆休。 今天这梁子结大了,已经是你死我亡的局面,绝对不能给董海平走脱的机会。 “噗~” 林英吐出一口血来,作为主控阵法之人,她受到的伤害最大。 第98章 又搭进去一个会首 “唉,看来还是得哥出手啊。” 孤身一人站在码头上,见一帮昆仑弟子的拉跨表现,张恒就叹气。 董海平都浑身飙血了,结果人家一发火你们就招架不住。 就这样的成色,你们去参加仙道大会怎么稳妥嘛? 昆仑仙踪真是没落的厉害啊。 不怪李幼璇闭关修炼把自己修成不韵世事的死宅了。 这次仙道大会,怕是最后还要哥来兜住场面。 麻烦,不过了断因果,也顾不上这些了。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去!” 体内功力一动,言出法随神通一现,张恒眼睛微眯,冲着猛冲猛打的禽滑厘发动。 就给你加个buff好了。 既然你帮我当了挡箭牌,那就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早日名扬天下。 没有再用水经,毕竟已经开始近身作战,要是给董海平刷出来一个尿崩的状态,万一沾到谁身上,尤其是沾禽滑厘身上,完事了他都不好亲近。 好在张恒的神通不多但也有压箱底的招牌。 千六百年修为,半圣神通悄然而出,穿过了昆仑弟子岌岌可危的锁天大阵,落在禽滑厘身上。 “嗯?” 正在猛冲猛打,狂暴冲撞董海平的禽滑厘,就感觉冥冥中一股沛然文华加身,正澎湃沸腾的战阵杀伐猛然被这股文华压过。 “好纯正浩大的浩然正气!” 知道是有高人前辈在暗中帮忙,禽滑厘也瞬间猜测到很可能是张玉之的师尊,虽然张恒确实厉害,但这股浩荡文华的天地正气,却是他前所未见,哪怕是在公羊派主身上也不曾感受过。 除了张玉之儒门半圣之尊的师傅,禽滑厘实在想不到普天之下还有何人,能拥有这般沛然莫御又醇正醉人的文华正气。 “贼子嚣狂,看我斩你!” 心中暗自感激,禽滑厘声做霹雳开口,将身上战阵杀伐之力一收,调动全身文华,混合在冥冥加身的浩然正气之上,打出一道通天的璀璨。 “区区……怎么可能?妖人,是你,啊——” 压制了一身异常状态,一身化神修为盖压全场的董海平本是不屑禽滑厘这个莽夫的很,正要开口讥讽,孰料就见浩然正气做天日放光之剑,崩裂了他的风刃,斩到了眼前。 “噗嗤!” 根本来不及应对,只发出半声惨叫,董海平好大一颗六阳魁首就冲天而起,无头的脖颈中喷出三尺血泉,尸体径直往江水之中落去。 “啪!” 头在空中飞,仍在弥留之际,董海平骇然瞪大的双眼最后看见一抹清辉穿空而至,旋即一切皆休。 后发而至的玉清剑射爆了董海平的六阳魁首,嗡鸣一声,敛去弥天剑网,悠然一个盘旋重新落回李幼璇如玉素手。 清冷目光扫过骤然爆发的禽滑厘,仿佛要将这人魁梧的模样印在脑海,下次绝不再让他专美于前。 李幼璇这才招呼林英等弟子撤了大阵。 没有给禽滑厘道谢,李幼璇径直落在大船上,回望始终在码头没动过一步的张恒,淡漠的眼神不知道是什么心思,转身进了船舱。 “登船,起航。” 背影消失在船搂大门,李幼璇清冷的声音传来命令。 张玉之,这次算我错怪你了。 但你休想让我亲口向你道歉。 董海平是我昆仑仇敌,你为我昆仑退敌却被牵连记恨,这份因果我日后肯定与你了结清楚。 本以为这又是张恒引发的一场是非,结果却是董海平迁怒寻仇,而且还需要靠张恒的朋友才能将之斩杀。 李幼璇的骄傲固执让她有些无颜面对张恒。 索性避而不见。 “玉之,你师尊对你可真是没话说!” 程玉眉宇还残留着一丝丝后怕,脸上却是一股子羡慕,收了队伍上了船,就忍不住凑到张恒身边。 他算是看明白了,之前董海平各种匪夷所思的狼狈变化,应该都是张恒师尊暗中出手所造成的。 很可能最后禽滑厘的爆发也是跟张恒师尊脱不了干系。 否则怎么就那么巧,董海平没了狼狈变化打扰,刚一爆发,禽滑厘就跟着爆发把人脑袋剁下来了。 这么爱护弟子的师尊,说真的,不显不的都不是人。 难怪张玉之从始至终都淡然自若,甚至还有心思看书。 有这样爱惜徒弟的师傅,放我来,我也能泰山崩而面不改色。 就实名羡慕。 张恒笑笑不说话,你爱误会就误会,反正误会的人也不知你一个,我都懒得解释了。 真有个莫须有的师尊在背后,其实很多事情都起来还是蛮方便也蛮有趣的。 至少于人相交这方面就方便的多。 要是程玉他们知道哥没有什么师尊,一切都是哥自己干的,恐怕就不会对我诚心相交,而是只剩下恭敬有加,谨小慎微了。 或者还有马屁不断。 但那样的话,可就太没意思了。 说不定禽滑厘都得被吓跑。 那哥岂不是没有上好的盾牌跟打手可用了?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就等你们慢慢反应。 啥时候反应过来了,啥时候哥再点个头就完事了。 “玉之兄,尊师真是我辈楷模,心向往之!感谢相助!” 禽滑厘后面跟来,一到就满脸的对张恒莫须有的师尊憧憬,拱手发自肺腑的感激。 同时他看上去也很兴奋。 “慎子兄出手相助,该感谢的应该是我才对,你这因果关系可是弄反了。好了事了就罢,咱们还是先去选个好房间,免得一路受罪。” 知道禽滑厘为什么兴奋,无非是以为他莫须有的师尊一儒门半圣之尊助他一臂之力,是心向公羊派罢了。 张恒也懒得计较,招呼着他赶紧抢房子重要。 这一路放船下江南可是要在大奖上蹉跎好几天,必须得选个好房子。 “玉之他,还真是洒脱自在啊。” 一点都不受董海平事件的影响,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看上去都对董海平的来去视而不见。 也是,若我有这么一个爱护我的师尊,我也能如此洒脱自在。 程玉等一帮昆仑弟子又羡慕的不行。 “少宗主,董海平是南平海天会会首,这次死在我们手上,一路上恐怕不能平静了啊。” 李幼璇的房间,林英忧心忡忡。 第99章 你看张玉之如何 海天会虽然在南平州不算太强的大势力。 但耐不住董海平是第二个栽倒在昆仑仙宗手里的会首了。 人要脸,树要皮。 前后两任会首统统交代在昆仑仙宗手上。 上一个还好说,至少是被昆仑仙宗老宗主灭了。 这一个董海平就丢人到家了,被昆仑仙宗少宗主带着一帮昆仑弟子给灭在半道上了。 甚至人家都不是主动寻仇,而是出行路上被动防御,结果一不小心就把海天会的新会首有给弄死了。 南平州海天会要是还要点脸,还想继续在江湖上混下去,不拼了老命倾巢而动灭了李幼璇一行人都不可能。 不管有理没理,事情经过到底是什么,内里又是怎么个恩怨情仇。 反正现在海天会的脸面算是让昆仑仙宗砸进泥里,快要踩碎了。 海天会疯狂的报复也能猜得到。 林英不得不发愁。 自家队伍到底什么货色,她可清楚的很。 真正能上的了台面的,也就三瓜俩枣。 总不能,接下来一路都依靠张玉之的师尊? 看人家愿意助禽滑厘爆发率先斩了董海平的狗头,都不愿意帮昆仑仙宗这帮娘家人坐实功劳,就能明白,张恒师尊怕是不怎么待见昆仑。 林英忧愁的看了冷漠的李幼璇一眼。 心里也明白张恒师尊为什么不待见昆仑。 任谁的宝贝弟子娶了这么有名无实的一位妻子,当师傅的肯定都不会待见。 “那董海平明明是死在张玉之朋友手上,武昌城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海天会还能颠倒黑白不成?” 李幼璇沉默了一阵,皱眉冷冷出声。 说起这事就有些来气。 禽滑厘一个外人都助,为什么不助我们昆仑仙宗? 他张玉之现在可还是我夫君呢! 平白让我们欠了禽滑厘这儒门士子的人情,捎带这更欠了张玉之人情,真是老不正经的东西,无怪你对付董海平的招式都那么下作。 “我的少宗主,这是颠倒黑白的事吗?禽滑厘他就是个帮忙助拳的,董海平要找的是咱们还有姑爷的麻烦,就算董海平是禽滑厘所杀,那最后还是要算在咱们昆仑头上啊!” 林英也是无奈,世间的是非黑白要是真的都冤有头债有主,可就不会凭空生出许多不必要的波澜了。 真当人海天会都是傻子,以为董海平是禽滑厘杀的,就只找禽滑厘报复吗? 就算只找禽滑厘,最后还不是得咱们昆仑出面接过梁子。 不能让人帮了咱们又独自承担报复? 那样跟损人利己的邪魔外道有什么区别?昆仑仙宗老祖宗积攒下来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而且少宗主你也说了,是姑爷的朋友,姑爷跟咱们昆仑仙宗可是休戚与共的,海天会的报复,咱们逃不过的。” 所以我的少宗主,你现在就少说两句气话,想点正经事。 我知道你恼火,张玉之师尊助禽滑厘不助咱们,但这里面什么原因你还不清楚吗? “哼,不准叫他姑爷!” 李幼璇气咻咻坐下,一声的清冷。 张玉之现在这幅德行都是他师傅惯出来的,你还叫他姑爷! 林英又想叹气。 我的少宗主啊,你这幅又嫌又怨的模样,还指望人家师尊能帮咱们? “好,不叫姑爷,那就叫张玉之好了。董海平这次明显是冲张玉之来的,张玉之又是因为咱们昆仑才被迁怒。海天会的报复无法避免,少宗主,我的意思是,向宗主求援。” 没奈何,林英只能尽一个心腹的职责,顺着李幼璇之余还要尽心尽力出谋划策。 海天会再怎么算不上顶尖势力,那也是不可小觑的,至少不是他们这一帮出行的弟子能硬抗的。 所以就别逞强了少宗主。 “行,你抓紧先向我爹发信求援。我也联系一些朋友,以备万全。” 李幼璇没再发脾气耍小性子,涉及到正事,她还是很有分寸的。 “好,那我这就去给宗主发信。少宗主你……先歇着,一场恶战肯定消耗不小。” 本想说别执拗张玉之那边的问题,但想想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实在不好插话,林英索性不说了。 叮嘱了一句,林英起身离开。 “等等。林英你先别走,我还有事问你。” 李幼璇突然叫住了林英。 “少宗主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林英有些不解,生怕李幼璇执拗性子又犯了,钻牛角尖就要跟张恒计较个清楚。 “你……看张玉之如何?” 开口略作踟躇,李幼璇别扭又很好奇的发问。 爹教导我,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想当好一个宗主,必须要多方听取意见。 既然你们对张恒的感官跟我不同,那不妨说来听听,我日后也好跟他了结恩怨的时候作为依据,让他跟昆仑仙宗断个干净。 “嗯?如何看张玉之?少宗主是指哪方面?” 没料到李幼璇突然会说起张玉之,还征询她的看法意见,林英有些迷惑。 “对,就是如何看待他,以你们子弟的身份看待他。至于才华什么的就不用说了,说点其他的。” 既然已经问了,李幼璇就不再扭捏,渐渐变得大方起来,一副就事论事的模样。 “其他方面啊?” 林英重复一句,思绪转动,回想山门中张玉之成婚前后,以及下山行走,在南阳城中她充当护卫的相处,还有最近武昌的经历。 “大概,是有个好师傅,个人方面应该还算谦谦君子。” 山门中纵然跟少宗主你不睦,却也没有迁怒于人,对宗主也是待之以恭,对弟子平等相处。 春望楼上替朋友出头,直面当朝阁老,武昌城中又能跟众弟子打成一片,毫不持才傲物。 而且短短两日间一城纸贵,合纵连横一己之力推动城主剿匪。 这人情往来,反手风云的本事,少宗主你就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咦,不想不知道,一想不得了。 少宗主,总感觉你嫁给张玉之根本就算不上屈就了! 这莫名冒出来的少宗主高攀是什么鬼啊! 我可是少宗主心腹,怎么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对了少宗主,你可知张玉之怕也不是什么凡俗书生。毕竟他的师尊可是儒门半圣,又如此回护着他,不惜屈尊降贵一路暗中守护,怎么可能不传他衣钵。” 有愧于心里莫名对李幼璇的不敬,林英赶紧抛出张恒身怀修为的事情作为弥补。 “这事我知道。” 李幼璇清冷不动。 这事我在南阳城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但那又怎样呢。 “啊?少宗主知道?” 林英有点情绪不连贯了。 那你还这么不待见张玉之是怎么回事啊? 第100章 林英的惋惜 林英被李幼璇一句我知道给整不会了。 合着少宗主你千般挑剔,万般嫌弃,不是因为张恒张玉之是俗世凡流啊。 但又是因为什么呢? “我父亲弱冠上山,修行百年,游历天下数十年,又当宗主百年,而我今年才双十年华不满。” 像是看出了林英的疑惑,李幼璇解释了一句,伴随着话语,她一身的清冷丝丝缕缕逸散开来。 “就是儒门祖圣,仲尼夫子修为通天彻地,为世间开儒门大道,又高寿几何呢?” 幽幽的,李幼璇回望林英,寒气缭绕。 儒门入世,仙门出世。 一个求百年灿烂如夏花青史留名,一个修千年长寿做苍松万劫不灭。 我李幼璇注定是坚韧千年的峭壁苍松,他张玉之必然也是璀璨绚烂的人间夏花。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强凑在一起,是父亲一厢情愿。 我们真的合适吗? 我父亲年近三百岁才有了我。 他张玉之能活几个春秋? “注定是过客,那何必去欣赏。徒惹情债,岂是我辈修士该做的事情?” 话既然都说开了,李幼璇也就不再隐藏自己的心迹。 在山上父亲是不会听她说这些的,即使是听了,他也有他自己的道理,说的越多越惹人恼火。 但林英既然是心腹,又是能出入闺房无禁忌的,便与她说了,就当宣泄了。 心事憋的久了不宣泄出来,时间长了人总难免出问题。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林英沉默了好一阵,有些理解了李幼璇。 但又因为年轻的缘故,实在无法体会数十上百年后是什么样的心情,于是内心里就有些纠结。 就算张玉之是凡人,寿数不过百年,但以他的天赋才情,难道就不能找机会转修仙道了吗? 那样,不就可以双宿双飞了吗? 但想想张玉之文采惊世,在儒门一道修行上,必然已经深入,想要半途放弃再转修,怕是很难很难。 信念这东西,并不容易改变。 那就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好可惜…… 林英默默为李幼璇,为张玉之惋惜。 多好的郎才女貌,一对金童玉女啊。 可惜就是天意弄人。 宗主当年,为什么就要送张玉之入俗世读书呢?一直让他留在山门里多好,不就可以跟少宗主一样潜心仙道,不再有今时今日的折磨了吗。 莫名的,林英心里大不敬,埋怨起了宗主李玄道来。 实在是,太可惜了张玉之这个惊才绝艳的人了。 宗主……糊涂啊。 “林英,不管张玉之修为如何,你帮我看护好他……我不想欠他人情,只等这次仙道大会事了,我与他之间必然有个结果。” 都沉默了一阵,李幼璇兴意阑珊的敛去了肆意散发的一身寒气,吩咐林英。 “是,少宗主,我醒得了。” 林英恭敬领命。 少宗主,你这不是不想欠他人情,而是怕他进了你心中再难拔除。 哎,张玉之的才气,又有谁人能够漠视呢。 但终究是仙凡有别。 为了振兴昆仑仙宗,少宗主却是丝毫懈怠,半点差错也不可以有的。 怕是少宗主对张玉之,忍耐的也很痛苦。 否则也不会千般嫌弃,万般挑剔了。 这是时刻都在提醒自己,莫要动情啊。 知道了李幼璇对张恒的另眼相待,明白了李幼璇的辛苦难耐,林英出门来就忍不住想要叹息。 仙宗要是还像以前那般强盛就好了,少宗主也不必像现在这样,严防死守,不惜冷酷相待张玉之,就怕自己动了一份感情,从此入了情劫,又误了仙宗振兴机缘。 张玉之也不会跟少宗主有缘无分,即使百年匆匆时光也可以珠联璧合,琴瑟和谐,温馨温暖。 算了,我也不过比少宗主稍微长了两岁,百年对我来说都是太遥远的事情,在这里替别人伤春悲秋,不如去办点正事。 海天会的报复,肯定会来,也肯定不好应付。 还是先将消息传回仙宗告知宗主,求援。 不能事事都指望张玉之跟他师傅,既然少宗主打定主意此行之后与他了结,我身为心腹,就不能让昆仑欠下张玉之师徒更多人情。 林英定了定神,重新恢复一身英气,往船搂后寻地方放玄机飞鹤传递消息去了。 武昌,城主府。 张恒上了船,跟着一帮昆仑弟子一起放舟下江南。 致力剿匪的王安也大胜得归。 本来是一场暗中筹划,枕戈待旦许久的大事情来着。 却敌不过人走好运。 坐断八百里大江,几乎将武昌包围成囊中之物的黑虎太爷等一干水寇悍匪,被突如其来的一发水龙送上了天。 黑虎太爷更是死的干净利落,哪怕王安被抽干了,被人扶回来拿老参当萝卜吃的狂补还差点下不来床。 但由副将带领的水师还是凯旋而归,几乎没什么伤亡就将八百里大江上的所有水寇老巢扫荡了一遍,除了带回来大批投降的俘虏之外,还带回了些真金白银的缴获。 “多亏了雪芹先生。不想雪芹先生居然还与昆仑亲密至此,这次雪芹先生真是救我武昌于水火。” 想起在城楼上看到黑虎太爷还有后来的大凶人一起冲击昆仑仙宗弟子,一心想要格杀雪芹先生,结果最终双双殒命,王安就感觉他可以撑着虚弱的身体,给张恒再鞠几个躬。 哪怕张恒现在早已经放船顺江而下,不知道飞驰出去几百里,也不妨碍王安心中的感激之情。 “王城主这可太客气了。我斗胆代替雪芹先生收下这份感谢。剿匪事宜既然如此顺利,想来耗费银钱并不太多,我来是想问问,雪芹先生所交代,修桥铺路的事情,咱们是不是也赶快上马啊?” 杜成峰春风满面,狐假虎威的与有荣焉。 全然以雪芹先生的狗腿身份自豪。 并且也以狗腿身份自居,紧追着王安按照张恒吩咐要求办事,丝毫不肯怠慢。 “这些就由杜老板看着来安排就好,我这边肯定大开方便之门。” 王安自无不可。 修桥不铺,一样是他的政绩。 第101章 多事之秋 “有城主这句话我就放心,这就回去先将事情筹办起来,杜某先告辞,城主安歇。” 杜成峰颠颠的告辞,赶紧准备回去落实张恒交代的第二件事。 “这次剿匪的收获,为什么钱财数量这么少?” 等杜成峰走了,王安这才半靠半垮在椅子上,沉声询问自己的副将。 “卑职不敢隐瞒,确实只有这么多,一分一毫都不曾少,全都带回来了。连军中默许的兵丁飘没都没有。” 副将赶紧回答,同样也是满脸的迷惑。 坐断八百里大江的水寇黑虎太爷堪称无冕之王,结果抄了他的老巢只翻出区区不足三万两财货,这实在是让人费解的很。 武昌一城光是每年收的船只过路费都不止这个数。 更遑说黑虎太爷这个大水寇了,垄断大江商道这么多年,没攒下数百万家底他都不合适。 但本该有的钱财,它就是没有。 打破黑虎太爷水寨,兴冲冲抄家就抄出来不到三万的财货,然后啥也么有了。 简直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还要带一群吃白饭的俘虏回去扔大牢里管饭。 副将简直觉得岂有此理。 我们都不像是直捣黄龙来剿匪的,更像是来上杆子赡养黑虎太爷水寨里面的孤寡的。 这冤大头当的,真特么够冤的,简直白忙活了。 “行了,你下去,把该将士的赏赐都发下去,一分不许差,不够的让我府上管家补上。” 王安疲惫的安排完,挥手遣退了副将,独留自己一个在堂中沉默不语。 “这天下果然如殿下所说,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啊。” 黑虎太爷本该有的数百万赃款结果只剩下不到三万两,那么大一笔钱财能去哪里? 又被拿去做了什么? 正常商业往来,怕是用不到这么大一笔钱财? 不,应该是正常来说,谁也用不到这么大一笔钱财。 唯一能用到的,恐怕除了养军,就只剩下暗谋造反了。 王安不顾虚弱,手撑着扶手挺直了腰杆。 “殿下放心,只要有我王安在一天,这武昌城就没人能翻得出大唐的五指。” 冲着空气,王安郑重的握拳出声,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说给远在京城的太子殿下听。 天下不净,多事之秋。 但我大唐朝堂从来不缺深谋远虑的君主,更不缺愿意誓死效命的文武。 不管是什么阴谋诡计,还是妖魔鬼怪,都来,我们大唐无惧! 且定斩尔等狗头! 王安人还虚弱,但目光却渐渐炽烈起来。 “城主大人,府外来了一群落魄书生,看模样是之前被扔出城的那匹江南酸儒。” 管家突然进门来,向王安汇报新情况。 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滴溜溜转的眼睛摆明了没安好心。 “江安酸儒?他们来干什么?找死吗?” 王安语气厌恶,神情更厌恶。 “他们说,城主剿匪,动荡大江,害他们渡江的船翻了,所以想请城主安排艘船送他们回江南,还说日后必有重谢。” 管家半真半假的将话传达了一下。 实际上一帮酸儒真是来求援的,落魄的简直跟要饭的似的,要不是管家记仇,还真不可能认出他们来。 “放屁,老子昨日扔他们出城他们就登船渡江而去,如何今日剿匪翻了他们的船?几十里大江度过去要一日夜,老子怎么不知道!” 王安听着管家的话先是一愣,有点理不清因果关系,等理清之后勃然大怒。 狗东西,居然还敢跑了我府上碰瓷!真是活腻了不成! “呃……城主大人,这是他们说,船到江上他们文思泉涌,就彻夜停船作诗行文,不想一早起来就翻船了。” 听说还淹死了好些个呢,真是大快人心! 管家故作支吾的回答,实际上心里别提怎么乐开花。 让你们一帮江南穷酸拿破靴子砸我的脸,报应了,活该! “哈哈哈,笑死老子,把他们给我轰出城去!” 王安转怒为喜,幸灾乐祸,下达毫不容情的命令。 一帮穷酸,自己作的一手好死,回头想赖在老子头上? 简直岂有此理! “是,我这就去办。” 管家得了想要的答案,立刻颠颠转身小跑出去。 “这帮穷酸,本事没多少,耍赖的能耐倒不小。说起雪芹先生这次先是助捐,又在城外码头助我一举剿了大江上的水寇,我该做书到江南去,与我几个军中同僚说上一声,有事支应一番先生也好聊表报答。” 骂完江南穷酸,王安又想起张恒来,于是就动了继续深交的心思。 文华惊人,且一身修为高深莫测,又跟仙门上派的昆仑仙宗同行,王安觉得张恒这样的人,非常有深交的必要。 虽然王朝跟仙门上派互相排斥,张恨跟昆仑仙宗交往甚密,他一个朝廷将军,还是城主,不该上杆子贴的太近。 但人才难得,王安管不了那么多顾虑。 先攀上交情再说。 总归,雪芹先生是读书人,读书人根子里就跟仙门上派是两码事。 心有定计,王安立刻便开始提笔做书,准备快马加鞭通知江南的同僚,将雪芹先生介绍给他们认识。 “对了,既然要结交雪芹先生,那么必要让雪芹先生的书大发天下,扬名大唐才是。” 这样也有利于日后将雪芹先生跟昆仑仙宗这种仙门上派做身份切割,好为我大唐所用。 成了名扬天下的大儒士,可就跟仙门上派真的是泾渭分明了。 写完书信,王安灵机一动,又有计谋上心。 他准备大力支持杜成峰,将雪芹先生的大作刊发天下,为之扬名。 这既是报答,也是未雨绸缪。 如今大唐天下多事之秋,正是人才难得,多多益善。 “来人,把这帮闹事的穷酸打出城去,再敢放他们进来,军法从事!” 城主府外,管家带着人吆五喝六,一脸凶神恶煞,拿着鸡毛当令箭,狠狠的假传圣旨整治一帮落魄凄惨的江南酸儒。 “不,我等皆有功名在身,且不过是来寻城主求援,为何如此对待我等,我不服!” 周通目眦欲裂,凄凄惨惨,状若疯狂在大街上叫嚷。 “嘿嘿,不服?那就打到你服气,城主有令,打出去!” 管家笑的甚为猖獗。 一帮兵丁不敢怠慢,抄了家伙就开始粗暴执法,打的一帮狼狈酸儒抱头鼠窜,哭天抢地。 第102章 大江沸腾 “当家的,就是那艘船。海天会传出话来,能沉了船,他们出黄金万两。能伤着人,也有白银千两!” 大江侧畔的芦苇从中,藏身在来去如风的走轲上,一伙不修边幅,满脸凶相的水寇,目光贪婪的盯着江面上正在顺江而下的大船。 透过芦苇,隐约可见大船甲板上,穿着统一的年轻人正在舞刀弄剑,一时刀光剑影铺满甲板,森寒江上长风。 “当家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干一票咱们就发了!” 貌似狗头军师的独眼水寇,捉着分水刺蹲在当家的身后,满口的贪婪蛊惑。 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沉船伤人,赚个盆满钵满。 “啪!” 谁知当家的转过头来就给了狗头军师搂头一巴掌,差点把他从窄小的走廊上扇倒水里去。 “干干干,一天就干个球。叫你查船上人的身份你查了吗?海天会能出这么大悬赏,船上的能是过往的肥羊吗?” 当家的语气带火,连珠炮一样一番数落。 “嘿嘿嘿,当家的息怒,我这不是见钱眼开忘了说吗。都查清楚了,这船上都是一帮刚行走江湖的雏儿,别看舞刀弄剑的吓唬人,真干起来屁用不顶。” 狗头军师陪着笑脸赶紧解释。 “雏儿?屁用不顶?” 当家的看着狗头军师口中重复,目光渐渐危险。 “是……” “啪!” 又是搂头一巴掌,直把狗头军师点头附和的话扇回肚子。 “海天会疯了还是当我傻?花这么大代价要一帮屁用不顶的雏儿小命?你特么这消息是从花街水楼上哪个老娘们床上打听来的!” 当家的怒不可释。 “哎呀当家的明察秋毫!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我还有备用方案!” 狗头军师也不恼,笑嘻嘻胸有成竹。 “当家的别打了,我说就是。打这船注意的又不是咱们一家,自海天会传了花红出来,出武昌水域往江南,千五百里大江水面都开锅了。当家的你瞅,这十里芦花丛,除了咱们,上风下风,加上对面能瞅见的就有七八家同行,还有后面看不见的呢。” 当家的扬手又要打,狗头军师赶紧告饶,又习惯性摇头晃脑装酸儒叭叭说起来。 “这么多人,咱还用打听什么消息啊,等不怕死的急性子先去送死不就得了,咱们要什么情报在这还不看的一清二楚!” 说完,狗头军师得意洋洋,笑的大黄牙都露了出来。 “啪!” 结果当家的搂头又是一巴掌,硬是把他的笑脸给打没了。 “狗东西学什么穷酸的卖弄,咱们是水寇懂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水寇!” 当家的骂骂咧咧,重新蹲好转头去打量江心的大船。 狗头军师平白挨了一巴掌,再也笑不出来,老老实实蹲在一边玩他的分水刺。 大船之上,正在写书的张恒笔锋一顿,覆盖大江的神念收回,露出一抹忍俊不禁来。 自从斩了董海平,张恒就知道这一路下江南肯定不平静。 路过这种人进去了鬼影都见不到一个的十里芦花荡,他怎么可能不多个心眼。 类似的芦花荡里神出鬼没的剧情,张恒见过的数不胜数。 别说万千册小说,就是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有类似剧情的都不少。 结果神念一扫之下,果然不出所料,十里芦花荡里面早就蛇鼠满窝了。 尤其是注意到那对当家的跟狗头军师的交流,张恒差点没笑出声来。 真是天下何处没人才啊。 水寇堆里也踏马藏着活宝。 就有趣。 “慎子兄,还劳烦你出手,危机到时护住我这一帮同伴。” 他们行走江湖可还真就是雏儿,这船上有神念的除了我,还有不少个,结果愣是到现在只有我跟禽滑厘两个有心思查探芦花荡。 明知道海天会要报复,还这么不当回事,哥也是醉给你们这帮心大的家伙了。 心里吐槽,张恒搁笔,神念传音通知了禽滑厘,他自己默默取出了水经来。 出手是不可能直接出手的,一帮水寇,出手莫名掉价,还是继续让水经发挥它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 哥默默帮你们暗中盯着几个高手就是了。 张恒神念隐隐,锁定了隐在两岸水寇之后的,几个不怀好意窥探的高手身上。 “玉之兄放心就是。” 禽滑厘的神念一阵,传来声音浑厚的保证,让人不觉想起他那魁梧壮实模样,立刻就觉得安心多了。 将水经放在一旁,张恒继续开始写书稿。 敌未动,我不动,先静观其变。 让李幼璇他们这些雏儿吃点小亏好好成长,不要整天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以为仙宗上派就成超凡脱俗,对俗世予取予求。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路,我张玉之护你们成长。 大船桅杆满帆,乘风破浪,十里芦花荡转眼已经过半。 潜伏在两岸的水寇终于按耐不住。 “嘭!” 一声炮响。 “杀!” 旋即喊杀声起。 芦花荡中冲出走轲如同群狼捕猎,几个呼吸就蹿过了数里江面距离,包围逼近大船。 “哈哈哈,果然是一帮雏儿,弟兄们,发财的同行们,冲,沉了船,不留活口!” 抢先杀出的水寇见攻势无比顺利,甚至再有个呼吸即将靠船跳板作战,顿时狂呼大叫起来,站在飞速挺进的走轲上凶恶挥舞兵刃。 一副大局已定,赚他个盆满钵满的兴奋凶残。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入水声起,左右包围而来的走轲上,大批水寇叼着凿子跳进水里,往大船潜泳而去,准备凿开船底,破了大船船高身大,横冲直撞碾压走轲的本事。 “火箭链锤,先把船帆打下来!” “跳板蛙人,准备厮杀发财啦!” 一声声呼呵招呼,一声声贪婪狰狞。 蜂拥而至的水寇各展神通,火箭链锤撑杆跳,纷纷向大船发动蚁附猛攻,不放过任何一点可以下手的空间。 十里芦花荡,江风送涟漪的诗情画意,瞬间变成满江的沸腾。 “找死!” 正在甲板上锻炼武艺的一帮昆仑弟子,先是愕然会被水寇袭击,后是勃然大怒居然会被水寇袭击。 “哧~” “铿锵!” 霎时间,一帮昆仑弟子剑气刀罡齐出雨落,炸翻了数里江面,杀的冲到近前的水寇人仰马翻。 屋内张恒开始哗哗翻动水经,暗中出手帮助对付蜂拥而至的水寇。 “嗯?这么沉不住气?” 某一刻,张恒神念一动,倏忽从屋内消失了踪迹。 第103章 仙凡有别 “林英,启动阵法。” 船搂之上,李幼璇跟林英并肩而立,大江长风抚动一头青丝,她目光带着凝沉,遥望两岸芦花荡。 里面的水寇悍匪仿佛无穷无尽,甲板上的弟子灭掉一批,又冲出来两批。 游进快如飞鸥的走轲密密麻麻铺满了江面,掩盖了水色,仿佛潮水一样向昆仑的大船围拢过来。 水寇的数量,目测已经难以计数。 数千甚至上万都有可能。 尽管都是不堪一击的凡俗货色,但蚁多咬死象,李幼璇不敢大意。 何况,杀戮凡俗本身还有因果。 哪怕是他们找死。 但因果却不管这些,杀戮本身就是因果。 只是被动防御会比主动出击,因果轻上那么一些罢了。 而且,芦花荡中必然还潜藏着高手。 海天会的报复,不可能只假借一帮凡俗水寇之手。 这些蝼蚁,不过是惑人耳目的诱饵罢了,不过是为潜藏的真正高手制造机会。 好在之前未雨绸缪,在大船上布下过阵法,这时候正是用上的时候。 斗法杀伐之上,想要糊弄我李幼璇,你们痴心妄想! “少宗主,万事小心。宗门已经回复消息,邱长劳已经在来援路上,随时可到。” 林英叮咛了一句,转身钻进船搂去启动阵法。 本来以为用不上的东西,现在却得出大力气。 林英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感叹。 甲板上的众多昆仑弟子,已经有些双拳难敌四手。 哪怕昆仑弟子一刀一剑下去,都能杀的水寇人仰马翻,但终究人手单薄了些,水寇也是悍不畏死。 四面聚拢的水寇前仆后继,疯狂扑上,几十号昆仑弟子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行走执事为了体现自己的本事,或者邀功露脸之类的小心思,这次给找来的可是一艘楼船。 世俗王朝中,一艘楼船除去操船人,满载至少能装上千兵卒的大楼船,几十号昆仑弟子散在上面,就跟池塘里撒了把芝麻,捉襟见肘的很。 “刺啦!” 顾此失彼的众弟子,一时不察之下,让一柄链锤飞到了船上,一下在桅杆大帆上撕出好大一个洞来。 船帆开洞,兜住的风立刻就漏了大半,大船的速度明显出现下降。 “快上,老子已经打破船帆,发财就在今呃……” 撕开船帆的水寇还没来得及高兴多大一会,一抹剑气扫过让他直接闭嘴,连同周围数艘走轲一并送上天。 殷红鲜血渐渐将大江染红。 “熊!” 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难了。 一枚火箭再次穿过昆仑弟子人手不足的防线,扎在船帆之上,大火顷刻间就在船帆上熊熊燃烧起来。 为了防止船帆发潮被水汽腐坏,惯例是要浸泡桐油防潮的,结果就成了火箭燃烧的帮凶。 大船的速度再次猛烈下降,火舌在船帆上迅速蔓延,燃起阵阵黑烟。 远远看去,大船就像整个都被点燃了。 “束令,水法,降雨!” 一位昆仑女弟子赶紧施法降雨,要破灭船帆上的熊熊大火。 “哈哈哈,小娘皮去死,爷爷来了!” “什么狗屁仙门上派,还不是要被爷爷一刀砍死,小娘皮,死!” 女弟子施法灭火,本就单薄的防线立马失守,两个撑杆跳的悍匪狞笑着跳上半空,往大船落来,手中大刀已经对准了女弟子劈下来。 “哈哈,干得好,弟兄们杀上去,今天咱们也尝尝仙宗上派的小娘们是个什么滋味,到底辣不辣!哈哈哈!” 江面上,蜂拥挺进的走轲上,有水寇首领张狂大笑,目光淫邪,满脸暴虐。 能当水寇的,哪个不是亡命之徒,从来没什么敬畏之心,哪怕对所谓的仙门上派本能发憷,这会却也见昆仑仙宗众弟子左支右拙,一点发憷也都被凶狞所取代。 甚至变得更为凶残。 今天要是能辱了仙门上派的弟子们,这辈子也是值了! 眼见突破防线,一帮水寇激动的红了眼睛,越发扑击凶猛,不计伤亡。 黄金白银,美色荣耀,近在眼前,防线已经破开,一切都唾手可得。 干了这一笔,此生无憾!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杀!” “杀杀杀!” 江面上,游走猛冲的水寇越发狂暴,仿佛已经迫不及待要看昆仑的女弟子血染当场。 “嗡~” 即将彻底失去速度的大船猛然一震,八卦符箓,阴阳两意猛然虚空发亮,眨眼就从大船之中扩张开来,一道屏障如同倒扣的大碗,将全船都笼罩在内。 “啪啪!” 两个撑杆跳上大船,凌空斩下大刀,要力毙女弟子的狰狞悍匪,就像张大饼,又像两坨蚊子血,直接拍碎在阵法屏障之上。 “啪啪啪~” 倏忽膨胀开来的阵法屏障不但笼罩了整艘大船,更是向外扩张罩住了数里江面,将所有疯狗一样扑来的水寇都拍成齑粉。 阵法屏障所过,无论多少走轲纷纷化作木屑,不管多少水寇,尽皆成了一点蚊子血。 就像打爆了一圈西瓜,阵法屏障展开,瞬息间不知扫灭多少水寇,黑压压遮蔽遮蔽江面的水寇为之一空。 等屏障停下时,江面上已经是一层浓厚的血浆红的发黑,荡在水波上刺目生疼。 船帆上的熊熊大火也同时湮灭。 沉入江中要凿穿船底的水鬼,变成一股股浓浓血水咕嘟嘟冒了上来,在水面冲起大片殷红的血泡泡。 “区区蝼蚁,自寻死路!” 李幼璇长身而立,站在船搂顶端,冷眼如电。 冷冽如寒风的话扫过,屏障之外,仍然堆满江面的大量水寇如同被冻结了。 瞠目结舌,惊骇震撼,恐怖惊惧,重重表情在水寇脸上不一而足,纷纷呈现出来。 原本能创造人生荣耀,以凡人之躯逆伐仙门的大好场面,呼吸之间只剩下惨烈。 不,不是惨烈,是悲哀。 阵法屏障展开之前,他们的阵势有多炽烈,这会心里就有多透凉。 人家并非是不敌,只是在逗他们玩耍。 稍微认真一下子,大好的局势就顷刻翻转,数不清多少人瞬息间死的悄无声息,只留下一坨血,汇聚成恶心的黑红荡在江水上,让人触目惊心。 尽皆失声的水寇,呆滞不前,亲眼得见,都深刻认识到了那一句往日被抛之脑后的仙凡有别,到底是怎么个别法。 第104章 群魔皆至 船搂顶端,李幼璇纤纤玉指遥指,霜月秋泓般玉清剑缓缓出鞘。 一股幽幽冷意似慢实快的弥漫开来,江上冒气的血气仿佛都变成阵阵霜气。 浩荡大江不休,摇曳十里芦花荡的长风都仿佛有了分量,被凝固在半空中了。 “众弟子,结阵守住阵法!待我诛贼。” 风定了,水寇呆若木鸡,落针可闻间,只有李幼璇冷意如霜的话,还有她霜月寒光的剑。 “当家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跑啊!” 芦苇荡里,一直带人潜藏着观察,已经蠢蠢欲动却被当头一棒。 独院狗头军师的分水刺也不要了,惊慌怪叫一声跳进水中一个猛子就扎的不见踪影。 “狗东西居然自己跑了,撤退,都给老子撤!” 当家的惊惧未去又添怒火,叫喊着也紧随其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踪影。 “噗通,噗通~” 芦花荡中落水声不绝于耳,跟下饺子一样,走轲也不要了,转眼间还没来得及冲出去,又或者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水寇,哗啦啦跑了个没影。 都是水面上讨生活的悍匪,入了水就跟消失一样,一转眼就再难寻找踪迹。 “跑啊!” 芦花荡中的动静,惊醒了江面上呆若木鸡的水寇们,一个个越纷纷有样学样,往水里跳去。 更有人转进如风,两头尖的走轲也不用掉头,转个身船桨猛摆,离弦箭般往芦苇荡冲去。 一个阵法屏障就要了数百同行小命,终于意识到自己蝼蚁身份的水寇,只听李幼璇一声诛贼,当场肝胆俱裂,争先恐后狼奔豚突。 这说话都能冻死人的女人,一看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等她出手诛贼,哪里还有命在。 什么发家致富,什么此生荣耀,都踏马见鬼去! 审时度势,点子扎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前面的狗贼,给老子把路让开。 “噗嗤!” 调转刀口就往挡路的同伙劈下,丝毫不顾片刻前还在并肩作战的情谊。 水寇无情无义的一面,在大奔逃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藏头露尾的鼠辈,吃我一剑!” 李幼璇神念遥遥锁定芦花荡,升至半空的玉清剑寒光大放,犹如月华弥散,清幽了大江白日。 “嗖!” 剑如离弦,裂开长空,斩向芦花深处。 剑风所过,大江上水痕蔓延,白茫茫芦花激飞如雪,缭乱了江水长天。 “小女娃娃好大的口气!不过是凡流俗子有眼无珠,瞎叫一声仙子,你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 玉清剑光所指,芦花荡深处响起一声不屑讥讽,一股庞然气机贯穿苍穹而起,化作山峦坠天镇下。 “山河盘,给老夫镇杀!” 一盘明黄如玉,却闪着猩红如血光芒,滴溜溜从芦花深处被抛出,上承山峦气机,迎风见长变做赤红山峰,轰然砸开苍穹,将整艘大船走罩在其中。 “是山河老祖,少宗主小心!” 正在主持阵法的林英惊声提醒,心中大惊。 山河老祖历来是亦正亦邪的人物,行事全凭心情,不忌杀戮,不顾因果。 为小善,也为大恶。 传闻他能为母牛难产而伤心难过,人前显圣施展术法救牛一命。 也曾因为酒楼吃饭嫌弃厨子少放了一把盐,就将掌柜一家吊死在灶台上。 只因为一身修为还算不错,又有法宝护身,所以游荡天下,胡作非为数十年,依旧安然无恙。 不想今天居然现身再次,要对他们昆仑弟子出手。 这海天会到底许诺了什么好处,居然能将喜怒不定的山河老祖都说动来了。 邱长老来援,到底走到哪里了! 只凭少宗主怕是抵得住山河老祖这邪人,却挡不住暗中更多敌人啊。 林英心惊,眼神不自觉往张恒的房间方向看去。 莫不成,这次又要等张玉之师徒荔湾狂浪吗? “好清丽的女娃,冰肌玉骨月做神,快跟老祖我回去当个上好的炉鼎!哈哈哈,老祖今日有福,红鸾星动,机缘到了!着!” 这边山河老祖祭出法宝镇压,那边芦花荡中又是一声邪笑震响,一股靡靡腥粉烟霞如同瘴气扑过水面,所过之处躲避不急,接触到烟霞的水寇,吭都没吭一声就化成一股黄水,死的透透的。 “是赤练魔童!” 看清烟霞之上的矮小三寸钉,大船上有昆仑弟子惊呼出声。 这赤练魔童贪花好色擅长炉鼎采补邪术,又采集南疆五毒练就一身挑花毒瘴,操控由心,可惑人心智,又能倏忽夺人性命,将人化成浓水。 偏生先天不足五短身材,心性扭曲,是妥妥的魔头。 “哈哈哈,老祖平生最恨人叫我魔童,你死了!” “嘭!” 赤练魔童狞笑一身,三寸钉榆树皮的模样暴起一身轰响,炸开满天的腥粉瘴气扑向阵法屏障。 “滋滋……” 腥粉瘴气黏在阵法屏障上,立时发出阵阵腐蚀滋响,并且顺着屏障急速蔓延,仿佛要将笼罩书里方圆的屏障都包裹侵蚀。 “诸弟子,全力加持阵法,决不能让瘴气侵入!” 程玉一边招呼着众多弟子,一边全力催动法力灌注阵法,与腥粉瘴气对抗。 “轰~咔啦啦~” 天上,李幼璇的玉清剑射出冲天剑光,将镇落的赤红山峰崩裂。 “山河老祖,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李幼璇冷冽开口,踏空而上,直接出了阵法屏障,趁胜追击往山河老祖杀去。 “哧!” 一道霜月剑光电射而下,李幼璇人在追击山河老祖,不忘回手一剑斩向嚣张的赤练魔童。 污言秽语之徒,也敢打本仙子的主意,去死! “哈哈,玉清仙子年纪不大,心到大过了天去。一己之力还想纵横无敌。海天会南平护法张顺来取你项上人头,为我两代会首报仇雪恨!” 一只大手从江面之下裂开万顷涛涛江水,摘星拿月一般抓向大船,抓向临空激射的李幼璇。 “一个两个都是龟孙,敢枪爷们的生意,都想死吗!” 又一个粗豪的暴躁声起,长天之上一人好似流星坠落,带着火焰径直砸了下来。 一时间群魔皆至,天上地下全面围剿而来。 “哎~” 突然一声叹息,自芦花深处传来,仿佛有着魔力,让所有杀伐都是一滞。 第105章 口诛笔伐,半句诗词送葬 “装神弄鬼,有胆给老祖滚出来!” 山河盘崩飞到一黄袍赤边的阴戾老叟手中,他反手一招,大江轰隆升起水龙,将李幼璇追击阻断。 回过头来,阴戾老叟眼中射出凶光,将山河盘往叹息声来处甩了过去。 滴溜溜转的山河盘迎风见长,又变成赤红山峰撞了过去。 “轰隆隆!” 山峰所过,空气震响,恍如雷霆,又像山崩。 威势比之前可是天然之别。 显然这次山河老祖是出了全力。 “子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芦花深处,叹息声啷啷开口,一股无形灵机动荡扫过。 山河盘变化的赤红山峰雷音消逝,山峰幻灭,重新变回了黄玉闪烁猩光的本来模样。 “有点本事,但不够!给老祖死!” 山河老祖手掐印诀,涨红脸色操控山河盘摇身一变,破开言灵破灭,又成山峦轰然砸了下去。 “机会给过你了,怎么就不知悔改!” 叹息声又是一叹。 “子曰:大器免成,道隐无名!” 浩瀚灵机猛烈扫过,山峰崩裂,雷音消泯。 “咔嚓!” 黄玉猩光的山河盘当空裂开,成了三瓣,还不等掉落,就又变作袅袅青烟,消散无形。 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有成山河之力的法宝,连真正的威力都没发挥出来几分,就在芦花深处的叹息中三言两语崩灭无形了。 “我的宝贝!噗——” 法宝崩灭,山河老祖心神巨创,惨烈嚎叫一声,扬天喷出一口黑血。 “冥古老儿,杀了他!” 黑血喷出糊了满脸都是,山河老祖狰狞咆哮,也不再阻拦李幼璇,他双手一合招来数条水龙,猛向芦花深处杀去。 坏我性命交修的法宝,今日老祖就是死,也要先让你魂飞魄散! “轰隆!” 一整巨响,摇晃整个江面。 抓向大船的巨手崩裂开来。 禽滑厘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法阵屏障之外,半身文华气息,半身战阵杀伐,将侵蚀屏障的腥粉瘴气迫开在体外三丈不得近身。 “海天会的长老?董海平为我所杀,你报仇都找不对人,睁眼瞎!” 俯视嘴角挂血的海天会护法张顺。 “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昆仑的小娘皮!” 张顺脸上一阵涨红,挥爪猛往禽滑厘抓去。 “嗤嗤~” 张顺爪风裂空,发出嗤嗤爆响。 禽滑厘铁拳一提,毫不畏惧,凶悍强攻。 两人撞在一起,一时难分难解,整个江面都本炸雷一样,水柱遍地爆裂。 “噗~” 天上,玉清剑清辉耀眼,一剑洞穿坠落之人,将他身上火焰都打的飞散开来。 “哇呀呀,痛煞某家!小女娃死!” 飞散火焰随着痛呼声倒流收敛,重新汇聚在身,坠落之人红发红须,连睫毛都是红色,配上一声撩动的火舌,像极了操控火焰的妖魔。 他胸口上一处洞穿伤口,前后通透的能够看到跳跃的火焰,却没有半滴血液流出,只有一股一股明黄的火焰在其中流动。 他大叫着向李幼璇扑杀过去,像一团疯狂要灼烧一切的恶火。 “火灵鬼,乱葬岗鬼火成精,最擅灼人神念,少宗主用剑灭他!” 林英额头见汗,一边统合众弟子功力主持法阵对抗赤练魔童瘴气腐蚀,一边紧张提醒李幼璇。 少宗主下山游历经验甚少,我却刚好能在这方面多多帮她! 可笑,真正遇到大战,我能帮衬的居然依旧只有这么一点了。 林英内心里没有欣慰自得,只有苦涩自嘲。 “噌!” 李幼璇御剑如光,撒下寒星一片,跟火灵鬼斗在一起,打断火星四溅,剑光齐飞。 “吼吼吼,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个个都有了称心如意的对手,可惜老儿我却要孤独寂寞,毫无收获咯!” 又是一个声音骤然从芦花荡中响起,带着阴冷仿佛是鬼气,扫到昆仑弟子耳边,让众人心中猛然一沉。 居然还有! 这海天会真是疯了不成?到底拿出了到少宝贝发了悬赏花红! 堪比少宗主的高手来了一个又一个,光现身的都已经让人应对艰难,现在又再加一个。 那芦苇荡中还有多少个多未曾现身的? 今天怕不是真的要折戟沉沙,中道崩殂在这大江之上! “可惜了,垫脚的血食不太够,还被赤练儿毁了好多,我的孩子们怕是不会高兴的!” 阴冷带着鬼气的声音再响,依然是闻其声不见其影。 只有一股幽冥鬼域气息,悄然弥漫开来,让人仿佛置身黄泉。 滚滚大江就是幽冥黄泉,浮尸在水的水寇就是万千冤魂,要将生人都托进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冥古老鬼,信不信我毒死你的鬼子鬼孙!” 正在全力侵蚀阵法屏障的赤练魔童凶眼扫向脚下黄泉鬼河。 说话间一股猩红瘴气就喷到了黄泉鬼河上,毒杀一大片凄厉嚎叫的冤魂。 “三寸钉,敢坏我儿孙,老儿要你狗命!” 黄泉鬼河暴怒,万千冤魂暴动,龇牙伸爪直接向赤练魔童杀去。 邪魔外道之间,哪里有那么多情谊讲究,一言不合就展开厮杀才是常态。 “诸位,莫要因小失大,先杀了昆仑一众,我海天会愿意再出神丹三颗,秘法两册,供诸位功参造化!” 眼瞅昆仑仙宗还没什么呢,自己这边大价钱招来帮手的却要先内讧起来,张顺不得不艰难应对着禽滑厘越来越硬的铁拳,赶紧高声呼喊,加大筹码。 “哎~” 不想还不等一帮魔头邪人开口,就听芦花丛中又是一声叹息,扑过去的山河老祖跟死狗一样飞了回来,撞在阵法屏障上,滑落黄泉鬼河,半个水泡都没冒出来就再也不见踪影了。 赤练魔童等人刚被张顺勾动的贪婪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冰水,一个激灵。 几大魔头顿时鸦雀无声,就连黄泉鬼河中万千怨鬼都同时闭嘴。 山河老祖什么本事他们心知肚明,跟他们只在伯仲之间。 他们几人之间,即便是弱,也弱不上一分。 否则有人太强,也容不下其他个一起,早就独食而肥。 结果不过几瞬罢了,山河老祖就凉了。 他们如何不惊。 “既然不知悔改,那就莫怪我手不容情。” 芦花荡中叹息声再起,这次却是带了森森寒意杀机。 第106章 尔曹身与名俱灭 该是张玉之的师尊出手了。 林英对这叹息盖亚全场的声音有些耳熟。 在三门逢魔之时,她和不止一个弟子听过这声音。 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 但同时,林英心中又有不甘。 果然到了最后,还是需要张玉之师徒力挽狂澜。 这次又要欠下张玉之大人情大因果,这日积月累的人情,到时少宗主可怎么了断哦。 “是前辈,儒门圣贤!” 昆仑弟子同样听出了这声音,知道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当即喜不自胜的出声。 这会稳了。 你们这帮邪魔外道,绝对要死无葬身之地! “呵,以为我真的没有应对的手段吗?可笑,东林子,还不快快出手!” 群魔皆惊,唯独张顺凛然不惧,信心满满。 一爪迫开禽滑厘的铁拳,他放声长啸,发出了信号。 “天魁星,及时雨叶向高!” “天罡星,玉麒麟赵南星!” “天闲星,入云龙高攀龙!” “但使东林众正盈朝,安保天下王朝有寿三千载!” 郎喝声从大江三才方位响起,浩浩乎沛然之气充塞长天而起。 三股文华勾连结锁,成网罗向芦花丛中叹息声处落下。 三道脚踩青云,浑身鼓荡文华的身影飞天而上,落在网罗之上,腰杆挺直的仿佛威武不能屈的气节义士,向天地昭告他们的存在伟大而正义。 “狗贼,东林余孽,给我死!” 禽滑厘舍了张顺,犹如发狂的狮子,合身向天上三个士子撞去。 若说还有哪个儒门派系,处境比近乎公敌的公羊派还不堪,那唯有人人喊打,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真·儒门公敌东林党了。 天下儒门,与东林党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东林党,而且还是点将录上的‘名人’,禽滑厘瞬间红了眼睛,将张顺这个强敌抛之脑后,更不顾张恒交代。 身为儒门士子,又是儒门曾今领袖,一直以公羊派出身为骄傲的禽滑厘,容不得这三个东林败类多活一分一秒。 “蠢货,真是给我好机会,先灭了昆仑仙宗一行人!” 张顺没有趁机追击,冷骂一声,再次挥动裂天巨爪攻向大船。 “诸位,那装神弄鬼没脸见人的家伙自有东林君子应对,咱们先除了昆仑……” 竭力要攻破大船阵法屏障的同时,张顺也没忘了招呼一帮魔头邪人一起出手共击之。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止。 “邪魔外道,东林余孽,到是怨偶天成。且试试本圣的笔削春秋,容得下你等否!” 芦花深处等候多时的张恒,一语既落,浩然之气如日东升。 反手取出一把狼毫,点一江血水做墨,当空书写。 尔曹身与名俱灭。 诗是骂人的诗,笔是杀人的笔。 以血为墨,狂草为刀。 一行鲜红血字从芦花深处飞起,闪耀着杀伐的猩红,摧枯拉朽撕开了东林余孽布下的三才网罗,将三人一身澎湃文华绞灭。 “不好,文贼厉害,快撤!” 三人气节之士的威武不能屈瞬间消失的仿佛错觉,狼狈抱头,一边苦苦低于狂草血字绞杀,一边匆匆逃窜。 只交手一招,三个东林余孽的攻势就土崩瓦解,甚至要性命不保。 “我特么……” 张顺看着天上被绞杀的狼狈不堪的三人,差点没忍住一口老血喷出来。 马德你们三个败类,来之前要了我那么多宝贝,信誓旦旦说不惧,说即使不敌也能困住昆仑的儒门半圣,结果你们踏马就给我看这个! 你们三个沟草的玩意,老子回头就要拔了你们皮!把你们东林党的据点都特么曝光天下,敢骗老子,老子让你们不得好死! 局面翻转太快,张顺急的眼睛都凸出来了,活活像一只被雷劈的蛤蟆。 尽管心里骂翻了天,想着各种事后报复的手段。 但张顺心里也清楚的很,现在手上的牌已经出尽,结果没一张牌面起效的,必须得先想办法逃命了,不然说什么报复,死了都一了百了。 张顺左右一看,发现几个魔头的注意力也都在天上的东林党人身上,当即悄咪咪开始向芦花丛中退去。 “东林孽畜,死!” 禽滑厘一声虎吼,震的江面都跳起水花来,一双铁拳左后轰击,人仗着魁梧,直接撞向第三个东林党人。 完全一副同归于尽,只进攻不防守的架势。 “竖子,尔敢啊——” 三个东林党人本来就被追杀逃的狼狈,又被禽滑厘不要命的一堵截,顿时惊怒交加呵骂着急忙要打出一条生路,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血字追上,直接绞杀成碎末。 “咻!” 赤练魔童一见三个东林党的下场,二话不说转头就走,放出来的一身瘴气都不要了。 “张顺你这骗子,死去!” 飞到半途,刚好追上先跑一步的张顺,赤练魔童恼恨他情报不清害他陷入险境,又见他抢先逃跑,立刻就恨得牙痒痒,反手一掌向张顺打了过去。 “张护法何必急着走,杀你两任会首的死仇可就在眼前,你就留下来!” 大江中急速消失的黄泉鬼河也猛然探出一只腐烂巨手,从下方向张顺抓来。 显然操控黄泉鬼河的冥古老儿,也打的跟赤练魔童一样的心思。 “尔敢!就不怕我海天会清算吗!” 悄咪咪先走一步,本以为能顺利逃脱的张顺面对自己招来的两个帮手上下夹击,立时惊怒异常,呵斥间面无人色挥爪相迎,竭力挣扎。 “嘭!” 不等三人交上手,决定到底是哪个倒霉鬼被抛弃当断后的弃子,天上一团烈火炸裂,如同潮水铺陈开来,灼烧了天空。 一点幽火从火海中倏忽坠落,在张顺和赤练魔童身上飞速一点,又想去点黄泉鬼河中伸出的腐烂大手,却被一股腐水溅的一激灵,掉头猛往天边射去。 “啊,火灵鬼,你不得好死!” “火灵鬼,我定杀你!” 被幽火点中的张顺和赤练魔童身上燃起幽幽冷火,将两人点燃成人性火炬,再也没了逃命的精力,只能停下来先给自己灭火。 第107章 不废江河万古流 “铮~” 天上清辉闪耀,如寒星降临。 玉清剑携无匹冷冽射穿长空,向张顺两人斩来。 李幼璇俏脸煞气如冰,一手遥控飞剑,一手点出如雨剑气寒芒,射向飞远的幽冷鬼火。 那是跟她缠斗半晌不分胜负,当机立断爆开火焰驱壳遁走的火灵鬼心核。 今天来犯的敌人,有一个算一个,李幼璇都没打算放过。 至于藏身在大江之下,操控黄泉鬼河一直不曾现身的冥古老儿,李幼璇无暇分身,却也有对策。 “昆仑弟子听令,逆转阵法,即刻击杀水下魔头!” 李幼璇一声令下,操持法阵的林英当即连连掐动印诀。 “全力输出功力,我要斩了水下的魔头!快!” 呼吸间变换完印诀,林英剑指一点大江中已经只能模糊看到些许影子的黄泉鬼河。 “嗤——” 一包五彩绚烂的剑光,自林英指尖激射而出,透过阵法屏障时,如同长鲸吸川,将笼罩数里方圆的阵法屏障整个都吸纳了去,壮大剑光如同巨轮,轰然斩落大江。 “哗啦~呜呜,嗷嗷,呜呜——” 巨轮般剑光斩落,直接将大江水面斩做两截,划破了虚幻如无的黄泉鬼河,斩出鬼哭狼嚎,阴风阵阵。 “咔嚓~” 肉眼可见的,黄泉鬼河被剑光斩做两截,被斩落的一截玻璃一样碎裂开来,卷起一股腐臭的阴风,鬼谷狼嚎着消散而去。 “昆仑仙宗,老儿记住你们了!” 冥古老儿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气急败坏声响彻大江,匆匆带着剩下的一般黄泉鬼河就要继续遁走。 “本圣说过,今日手不容情。你们,谁也走不了!” 浩荡犹如大日的文华之气贯穿环宇,凝成威严先圣贤师模样,挥毫以天做纸,写下后半句杀人的诗词。 不废江河万古流! 铁钩银画之字迹,豪迈狂放之豪情。 斩尽天下魑魅魍魉之无上。 像一抹惊艳涟漪之光撒过,先圣贤师凌空写诗,豪迈文华气息如刀如剑,转眼射过了空间,抹过张顺跟赤练魔童两个人形火炬,穿透即将遁走的半截黄泉鬼河,射出天边。 “我……不服!” 正在挣扎自救的张顺,艰涩开口,愤恨的想要回头再看一眼大船上的昆仑弟子,却依然化作一蓬飞灰随风扬去。 “啊——” 赤练魔童猛地一愣,旋即扬天发出尖锐不似人声的痛苦尖叫,被自己的瘴气腐蚀成一团浓水掉落在大江之中。 “砰!” 半截遁走的黄泉鬼河直接炸开,粉碎一空,没留下半点鬼影。 “张玉之的师傅,这也太厉害了!” 瞅着瞬息间被三杀的两个魔头一个护法,程玉等弟子震惊而愕然。 便是林英也有些目瞪口呆,心里很是为少宗主可惜。 佳偶在前,奈何无缘啊。 “快看,天边,好冷的火!是遁走的火灵鬼,它也没逃得了!” 李诚眼尖,在众弟子震惊中第一个发现了天边将云霞都染成幽冷色,肆意绽放燃烧,灿烂如从流星的幽冷鬼火。 火灵鬼,赤练魔童,冥古老儿,海天会护法张顺,三个东林余孽,再加上第一个就死的山河老祖。 足足有八个不逊色于少宗主李幼璇的魔道高手,至此全灭在一直未曾露面的张玉之师尊手中。 全程只是几句规劝一行诗词罢了,就将八个高手消灭的一干二净。 写意的就像拍死了几只苍蝇。 这份惊骇人心的强大力量,哪怕早在昆仑逢魔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一次,但这次再见,依旧震撼人心。 “哼!” 唯独李幼璇冷哼一声,招手收了尴尬定在半空的玉清剑,拂袖散去漫天星芒剑气,不待见的飞身返回了船搂。 张玉之,你又多管闲事! 你这般,让我此行之后如何跟你了结恩怨? 真是,可恶。 “叫船工修补船帆,先到最近的港口驻扎下来,通知附近行走,安排一应事宜。” 冷飕飕的,李幼璇的吩咐从船搂传出。 “距离仙道大会还有些时间,我们不急着赶路了,直接就近闭关!不把你们操练出点样子来,这次仙道大会都别去了!” 还不等众弟子回应,李幼璇怒其不争的斥责又飞了出来,让一帮昆仑弟子面面相觑。 这次……貌似跟在南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我们这次表现的应该不差的? 怎么,待遇比在南阳时还差了呢? 少宗主这又是何意啊?雷霆之怒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众弟子不敢出声质疑,但相互默默交换的眼神,却纷纷表达出差不多的意思。 就有种无妄之灾的感觉。 林英跟程玉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苦笑来。 程玉苦的是这下他又有大巴安抚弟子的工作要忙了。 林英苦的却是,少宗主为何要怒火中烧,然后殃及池鱼。 没有办法,若是众弟子修为再强上一些,她主持阵法就能应对众多魔道高手,给少宗主制造伺机诛杀的机会。 根本不用像现在这样,又劳驾张玉之师尊出手,欠下老大的人情。 这世上,人情债可是最难还的了。 而且,女弟子这边同样需要她去安抚,林英肩上的胆子可比程玉重的多了。 “原来你不是海天会请来的人啊?” 芦花荡深处,张恒看着脚下死不瞑目的家伙,脸上没有半分愧疚。 “虽然我貌似杀错人了。但是没拿海天会的好处,不能证明你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挥手将死不瞑目,大白天还穿着夜行衣,一看就不怎么正常的家伙扬成灰,当芦花荡的肥料。 张恒对偷袭一击必杀这个暗中潜藏,一伙不怀好意的家伙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家伙,一点不歉意。 鬼鬼祟祟窥探,想玩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 这样的角色,能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忘了问,到底是哪家势力派来的。身上也没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回想一击必杀之后,神念搜遍这人全身,全然没有找到半点有用的身份线索,张恒就微微皱眉。 感觉自己,或者是昆仑一行,又被更多人盯上了。 哎,麻烦。 第109章 盟主定计 十里芦花荡。 张恒见邱若海的时候,这里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正是神秀仙盟的李剑锋和赵丽华。 “盟主,三长老身死之地,就在此处。” 赵丽华神情沉痛,带着一丝丝煞气。 神秀仙盟作为散修联盟,虽然结构松散,但也在np州存在了数千年。 盟内该有的组织构架一个不少。 正副盟主,左右护法使者,各大长老等等,都不缺。 只是相互之间因为是散修联盟的原因,人各有志,联系并不那么紧密。 很多散修加入联盟,旨在互助,图的就是相互交易起来方便且不会被黑吃黑,能让散修生涯轻松一些,没有什么大的追求跟欲望。 有这样思想的,在盟内占据了绝大多数。 但一样米养百样人,互助性质的神秀仙盟,也从来不乏想要成就一番事业的主。 如今的神秀仙盟正副盟主正好就是这一类人,担负着让散修崛起的重担,心心念念的谋划着,寻找着各种机会。 而三长老,就是跟他们两个盟主有着共同意志的伙伴,也是他们的左膀右臂。 不想今天却悄无声息的身死在这名不见经传的芦花荡中。 不怪赵丽华眉目散发煞气。 不怪李剑锋面沉如水。 想在神秀仙盟这个咸鱼成群的组织里,良莠不齐整体实力都趋于辣眼睛,想找到有干劲的还有实力的人本来就不容易,更别说还是有干劲有实力的,志同道合的伙伴战友了。 三长老之死,可畏断掉了他们一根臂膀,虽不至于痛彻心扉,也让心里狠狠抽搐之后,火冒三丈。 “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李剑锋沉声发问,目间闪烁出杀机。 坏我三长老的性命,断我一根臂膀,恶贼,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盟主,凶手修为太高,几乎是瞬杀了三长老,没有漏出一丝多余的气息,我的追索秘法根本察觉不到凶手的信息。” 除了能查到三长老具体生死的方位,我就无能为力了。 我可真是个废物。 赵丽华自我批评,眉宇煞气都被哀怨所取代。 神秀仙盟这个想要为散修谋求福利地位的松散联盟,想要崛起实在是太难了。 外有针对,内有掣肘。 内忧外患重重,这才刚准备筹划一些事情为崛起奠基,结果就出了三长老身死的事情。 这打击真是犹如当头一棒,让人沮丧难安。 “下面汇报,昨天李幼璇的船经过这里,跟水寇还有魔道中人大战了一场,随后毫发无伤而去。” 失落的沉默片刻,李剑锋意有所指的话将赵丽华的黯然扫去。 “盟主意思是,三长老之死,是昆仑仙宗所为?但三长老乃是化神境,李幼璇不过是元婴,哪怕是巅峰元婴,也还差着一个境界,她还奈何不得三长老?” 何止是奈何不了,那帮魔道中人应该就够李幼璇分身乏术了,她根本没有力量,也没有机会对三长老出手,而且还是一击必杀。 赵丽华心里根本不相信李幼璇有这么大能耐。 哪怕李幼璇临阵突破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偷袭三长老致死,并且还能事后在她的追踪秘法下不漏蛛丝马迹。 更何况,同为老牌化神境,她的实力还在三长老之上,也不敢说偷袭能一击必杀之,李幼璇临阵突破就更办不到。 所以,盟主你这意有所指的话我理解不来。 “你忘了,张玉之是圣贤弟子。武昌城外,董海平的冤魂还没入轮回呢。” 面对赵丽华疑惑不解的目视,李剑锋直接给出答案。 李幼璇不可能袭杀三长老,但张玉之的师尊可是儒门半圣。 若是张玉之师尊出手,就是三长老再加上他们两个,怕也要死的悄无声息。 化神境看似可以撑起一方势力,实际上不过是堪堪达标罢了。 一方顶尖势力的真正底蕴,远超化神境。 这样的底蕴,原本昆仑仙宗是没有的,这也是当初他敢上门协同董海平找茬的缘由。 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昆仑仙宗没落了,却又抱上了张玉之师徒的大腿。 张玉之到是除了才华惊世,看不出太多深潜。 但他的师傅可是儒门半圣,当世最顶尖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就是沾沾光也足以成为昆仑的仰仗。 何况张玉之跟李幼璇还是夫妇。 眼光,也许就是顶级势力除了底蕴之外,另一个常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眼光有时候,真的很重要。 若是没有李玄道这老儿提前投资了张玉之,嫁出去女儿牵绊住了张玉之师徒。 他昆仑仙宗,此刻早已经被取而代之,甚至灰飞烟灭了。 “又是这个张玉之,哎……” 赵丽华满心的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已经是第二次了,对上张玉之师徒,只得到一肚子的憋屈无法伸张。 三长老身死的仇,怕是报不成了。 儒门半圣跟化神境之间的差距,跟本不可以道里计。 简直跟人和狗的差距还要大。 “丽华不必如此憋屈介怀。我们神秀仙盟是散修联盟,无妄之灾之类的事情早就该习以为常了。既然得罪不起张玉之师徒,那就想办法将之争取过来就是了。” 李剑锋到底是盟主,眼光心胸更开阔的多,一阵沉默之后,心中就有了决断。 “怎么争取过来?” 赵丽华脸色一苦,满心愁虑。 张玉之可是李幼璇这个昆仑仙宗少宗主的夫婿,注定了他们师徒绑定在昆仑仙宗。 就是再多的办法,咱们也没办法取代昆仑仙宗在张玉之师徒心目中的地位。 世间从来只重第一位,就算现在贴上去,取个第二位,等跟昆仑仙宗冲突了,张玉之师徒还会帮理不帮亲不成? 神秀仙盟想要崛起,跟昆仑仙宗的冲突绝无可能避免。 毕竟放眼np州,就没有比昆仑仙宗更好突破的顶级势力了。 神秀仙盟取代昆仑仙宗,才是最优也最有成功可能的选择。 “我让盟内负责情报的长老打探过,已经确认张玉之跟李幼璇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可以说是势同水火也不为过。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李剑锋眸中神光潋滟,透出强大的自信来。 第110章 成大事者,不分善恶 “盟主的意思是……” 赵丽华心中有所猜测,只是有些说不出口。 棒打鸳鸯,拆散人夫妻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光鲜道德的做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等散修受天下宗门之苦太久了,就让我来开启这个反抗的头好了。张玉之既然跟李幼璇之间势同水火,那就让他们一别两宽,顺便成我仙盟之美。” 李剑锋直言不讳,目中神光与自信越发明亮。 死了一个三长老,得到张玉之师徒,不亏,反而大赚特赚。 神秀仙盟这个咸鱼联盟里,想要找逆来顺受的,安于现状的,谨小慎微的大把。 但形形色色,泥沙俱下,想要找几个擅长煽风点火,棒打鸳鸯的人才也相对容易的多。 就不信,我这么卑鄙不要脸的手段都使出来,还拆不散李幼璇跟张玉之这一对面不合心也不合的野鸳鸯。 “等拆散了李幼璇跟张玉之,即便无法将张玉之师徒争取过来,但到时我仙盟要取代昆仑仙宗的难度,也会直线下降,甚至变作一路坦途。” 见赵丽华沉默不语,还以为她是在无声对抗自己的卑鄙计划,李剑锋又开口解释。 “盟主深谋远虑。丽华佩服之至,只是在想,该如何着手实施。” 既然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跟战友,赵丽华心中的道德洁癖就选择沉默,她积极的想要出谋划策。 “丽华不必这么心急。这是个长远事情,而且方法无非就是煽风点火或者借故勾引罢了,目的就是顺势扩大两人之间不合,最终分道扬镳。” 李剑锋一笑,心中彻底放下了三长老身死的仇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不分善恶。 “这种事情,你我出面不妥,且不专业,就让仙盟中对口合适的人去负责。咱们总览全局就好。” 神秀仙盟咸鱼虽多,但同样囊括的专业人才也不少。 “好,一切听从盟主安排。只是关于三长老的事情,该怎么向盟内交代?” 既然打算谋划张玉之师徒,那么就不好将三长老身死的事情说开,必须要有一个能够交代的过去的说辞。 赵丽华对此同样不甚擅长。 她能成为副盟主,主要还是因为一身还算深厚的化神境修为,其次是敢于任事的担当,还有李剑锋的欣赏,这才登临高位。 “便说是海天会的手脚。正好董海平死了,此处一战又灭了护法张顺,南平海天会正是仙盟扩张势力的好去处。” 李剑锋眼睛一眯,转瞬就拿出了一石三鸟的计划来。 神秀仙盟要崛起,必然要将其他势力当做踏脚石跟资粮。 昆仑仙宗有张玉之师徒护佑,无法立刻谋划。 那群龙无首的海天会,正好成为最好的补充。 南平海天会,虽然算不上顶级势力,但也是一流尾巴,与神秀仙盟半斤八两。 如今会首跟能主事的最强护法都接连折损,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岂可放过。 “盟主,海天会可是遍布大半个天下,咱们冒然对其动手,在南平州却是不怕,就怕其他地方的分会插手,可就麻烦了。” 赵丽华有些担忧。 海天会不同神秀仙盟,势力遍布大半天下,隐隐有取代没落的儒门成为天下三极之一的超大势力,冒然打海天会的注意,可不是什么好注意。 一不小心,就可能连本带利都亏进去,被海天会一把吃嚼干净。 “无妨。不说海天会鞭长莫及。就是咱们前面还有昆仑仙宗跟张玉之师徒顶着,咱们又有为三长老报仇雪恨的招牌,师出有名。” 李剑锋再次向赵丽华耐心解释,没有丝毫不耐烦,或者觉得自己选的这个副手脑子僵木,不知道变通。 “如此,我就放心了,一切听盟主差遣!” 赵丽华目光变得热切自信起来,终于被富有韬略,胜券在握的李剑锋说动,感染。 不知怎么得,她突然就觉得三长老死的值了。 …… 楼船,甲板。 不是刚刚会面的后甲板,而是大船桅杆所在的前甲板。 邱若海跟张恒两人吹着微润的长风,凭栏而立,眺望平滑如镜的江面远方。 “这次若不是玉之及尊师出手,怕是要酿成惨祸。老朽真是感激不尽。” 邱若海旧事重提,再次真诚的感谢张恒。 自从他从宗主那里知道张恒是公羊传人,上船后又从弟子处听说,张恒带了一个公羊派的好友在武昌登船,这人沿途跟海天会的两场恶战都帮了不少忙。 邱若海心中就对张恒公羊传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禽滑厘模样魁梧的引人注目,又不是爱掩藏身份的主,跟着一起这么多天,又多番帮忙一起对敌,早就跟昆仑弟子熟悉起来了。 关于禽滑厘乃是公羊门人的事情,可谓众人皆知。 就是他时不时透露出连昆仑弟子都想拉拢进公羊门楣的做派,光明正大的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生冷不忌又坦荡自然的拉拢,碍于张恒友人还有禽滑厘本身多次援手的恩义,倒也没有昆仑弟子说什么就是了。 “嗨,哪里有什么尊师不尊师的,邱长老这就是成见了。外人不信我,你还不信我吗?我真的只是一书生罢了。” 张恒可算是明白了邱若海的来意心思,丫也不知道从哪里听信的风言风语,跟喝了迷魂汤似的,就是认定他有个师尊在暗中一直为他保驾护航。 刚才在后甲板已经谢过的事情,这会又拿出来老话重提,啰嗦的一匹。 “玉之你既然说咱们不是外人,那又何必欺我?若不是你师尊多次出手相助,那海天会的董海平跟之前众多魔道妖人来袭,总不能是你的手笔,解决了问题。” 邱若海调侃着反问。 “那还真就是。我虽是一书生,但谁说书生就不能有通天本领了,是邱长老。” 张恒骄傲的承认了。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呵呵,玉之真是,真是会逗人开心。好,就当是你,那我不是更该感谢吗!” 邱若海呵呵一笑,根本没有承认的意思,却又拿话捏张恒。 第112章 别打我的主意 又跟邱若海拉了一阵闲话,张恒已经明白他的心意,话里话外就是想感谢他跟他那莫须有的师傅,一路上对昆仑弟子的照顾帮衬。 期间夹杂着对李玄道深谋远虑的各种佩服,以及对昆仑仙宗的各种向好变化的喜悦,还有对他跟李幼璇的暗示祝福。 不暗示不行,邱若海也从弟子那里知道张恒跟李幼璇一路相处的模式,明着送祝福属于打脸。 总之就是,劝和不劝离,对他张玉之大家赞赏,言外之意让他多包涵李幼璇,多体谅李玄道的不容易。 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 “是,邱长老言之有理。” 张恒就抱着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诚恳态度,跟邱若海应付着。 反正,你们有你们的想法,哥们有哥们的做法。 就是郎心如铁。 谁也改变不了。 “邱长老这次来,是准备戴上一段时间?” 等邱若海的感激之情消耗的差不多了,张恒就转移了话题。 既然李玄道暂无危险,萧晋又突破,众长老也逐渐恢复,昆仑仙宗上多邱若海一个不多,少邱若海一个不少。 那他这次来肯定不会单纯的只是因为支援。 让李幼璇带队是昆仑无人可用之下无奈的选择,现在邱若海来了,当然不会打个转就走。 “哎。” 邱若海突然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然。 张恒目光恰到好处的表现出几分好奇,看着他。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配合到位。 转折嘛,你叹气,必然是要转折的呗。 所以就说说,我姑且听听,你又有什么烦心事。 但我保证不多管闲事。 “幼璇的决定是对的,这些年,宗主为了除灭魔灵之事,消耗了太多精力,以至对门下弟子疏于管教,虽然已经是精挑细选,但精力了南阳武昌诸多事情,看来他们确实难堪大任啊。” 就这帮弟子现在的修为,去了仙道大会,扬名是扬了,但怕扬的是臭名啊。 邱若海说起这个就发愁。 这些年,宗主精力就不在教导弟子上,一个萧晋,一个李幼璇基本就耗尽了他教授弟子的所有精力。 以至于众多长老也是有样学样,多多少少都放飞自我,也没教出几个像样的徒弟来。 放眼昆仑仙宗下一代,竟然只有李幼璇跟萧晋可堪大用,真的是后继无人啊。 “所以,邱长老准备一起留下来,帮众弟子特训一番?” 邱若海的意思很容易听明白,张恒配合着明知故问。 这帮上了年纪的人,说话就是不痛快,明明简简单单的事情,非要含蓄着让人自行领悟,都是什么毛病。 临阵磨枪,能有什么用? 直往林英程玉他们还能再出几个像萧晋那种不严谨的,说突破就突破啊? 真当李玄道是气运主角,还是昆仑仙宗历代宗主祖坟着火! 算了,现在多少还算是一家人,哥就不说什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话了。 你们忙你们的,哥正好趁机多写书稿,别让刚起来的火热局面凉了。 “不特训一番,我心难安啊。” 尽人事听天命,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邱若海愁容满面。 “玉之乃儒门圣贤高徒,又是幼璇夫婿,到时若有暇还请对众弟子不吝指教。”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儒门神通迥异仙道功法,但境界到了,总会触类旁通。 邱若海也是急病乱投医,能拉一个是一个,毫不顾忌的准备将张恒的作用利用起来。 “哈哈,邱长老说笑了。我一个读书穷酸,哪懂仙门神功啊。还是邱长老多多担待。众弟子也是各个天资绝佳,相比特训必然大有说活。若无其他事,玉之就先告辞了。” 干脆拒绝,利落恭维,张恒选择告辞。 虽然好为人师,但当苦力这种事情,张恒选择敬谢不敏。 一帮昆仑弟子,人情往来看着都挺通透和谐,但那时张恒刻意结交才有的局面。 真让他摇身一变当一帮人的老师或者教习什么的,除了尴尬不会有别的收获。 教的好了,以后相处不会再这么自在。 教的不好,李幼璇保准又得炸锅。 这种左右落不得好的事情,哥才不干。 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 至于你昆仑仙宗在仙道大会是扬美名还是折戟沉沙,都与我张玉之关系不大。 跟李幼璇和离之后,注定是形同陌路的两方人,没必要现在让自己牵扯过甚。 顶多,哥为了解因果,暗中点播一些弟子就是了。 纵然是李幼璇,哥既然决定过帮她好好成长,也不会食言。 这次明面上你邱若海去操劳,我来想想办法让李幼璇这个昆仑仙宗的天之骄女追上她的大师兄萧晋,不让他专美于前就是了。 心有定计,张恒回转,碰到了正在屋中阳光明媚处看书的禽滑厘。 禽滑厘的房间紧挨着他,房门开着。 张恒定睛一看,他看的不是红楼梦又是什么。 咦,没想到禽滑厘你这猛将兄也有变身红学家的潜质啊。 很好,都是给哥贡献声望值的好羔羊,你这个朋友哥也交定了。 最近声望值天天见长,张恒看着欣喜,也就多研究了一番,发现越是有名望或者有修为的人认同了他的着作,获得的系统声望就越多。 向武昌城一城纸贵,然而多是贩夫走卒平民百姓,给的声望都是+1+2这种毫末数字。 唯独达官贵人,才能一次给两位数甚至偶尔有三位数冒出来。 禽滑厘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一次认同的贡献足有三位数。 这就让张恒心里有数,果然系统嫌贫爱富,更看重地位显赫或者身怀不凡的人。 普罗大众固然基数庞大,但只能积少成多,想要一把薅成富贵,还是得从读书人身上着手啊。 仙门上派其实也不差,比如林英作为声望贡献的顶尖人才,她一次认同给的数值并不比禽滑厘少。 可惜,终究是世俗仙凡有别,昆仑仙宗这么多弟子,基本都知道他出书后弄来看过,但多数也就是图个乐呵,过后就算,一个人也就贡献了寥寥几次两位数的声望之后没了下文。 第114章 我的小倔强 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张恒又打开了神通面板尝试着点了一下唇枪舌剑的神通。 【宿主声望不足百万,无法升级。请加油努力!】 系统的回应让张恒死心。 不是再升级口诛笔伐神通要一百万声望值,而是第二次升级就要百万声望。 这十倍翻升的价格,让张恒一口老槽如鲠在喉不知道要用什么姿势吐才畅快。 生产队的驴,也不敢这么用啊! 我特么赚点声望值容易吗? 咦,貌似也不是很难啊。 就十章红楼梦,一册书的事,前前后后除了刚开始着笔的时候有些煎熬,到后面好像一切都挺丝滑的。 也没费几天功夫。 “那就不吐槽了。” 想想十万声望值其实全部都是在武昌城用一册红楼梦获得的,目前真正的声望提升爆发期还在酝酿之中。 张恒心里就冷静了。 红楼梦百二十回,足够出它十二册书,心再黑点,后面来点典藏版,精修版或者金装版,还能再收割一大波声望。 保底至少还能赚他个几百上千万声望。 再说了,红楼梦完了,四大名着还有三个。 封神演义,西厢记,聊斋,儒林外史等等,能薅羊毛的大部头多了。 只怕声望赚不完,哪怕声望不够赚啊。 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系统奖励的几大马车的各种金装版刘皇叔嘛,关键时刻也不是不能当一次斯文败类拿出来应应急,只要身份隐藏好,这些书籍一出,还不得横扫天下啊。 这还有什么好怕的。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当码字狗就得了。 而且下笔如神的神通,怎么看,怎么想,都很契合写小说。 想到就干,张恒取出笔墨纸砚,当场研墨挥毫。 笔走龙蛇,如有神助,不过三刻不到,一章红楼梦就挥毫而就。 “先看看。” 压着激动,张恒搁笔,不等墨迹干透就迫不及待的检查起文稿来。 “卧槽,真这么神的?系统这哪是让我当码字狗啊,这是让我当无情的写字机器。” 通读一遍文稿,安耐住,又再细读一遍,没有发现丝毫错处,甚至跟之前出版的十章比较,这一章文稿无论从行文还是文笔上,都提升了不是一星半点。 张恒就再也按耐不住激动心情,脱口怒赞。 再回想刚才写作时的状态,那真是文思如尿崩,笔下有千言,脑子有想法,手中笔如龙,手脑协同,真就是想什么写什么,一点迟滞都不带有的。 真就下笔如神,硬是用一手毛笔字,做到了网文触手怪才有的成绩。 那还等什么,加大火力就是干啊! 欣喜,激动,张恒仿佛看到了数之不尽的声望,让他把系统都刷爆了。 “玉之,陪老夫小酌两杯可好?” 正要提笔再战,一泄激情,门外传来邱若海的声音。 “长老稍等。” 有些扫兴的放下笔,张恒收拾了激动心情,开门赴约。 长者有请,君子不辞。 写书不必急于一时,反正有了下笔如神的神通相助,写什么书都不再是障碍。 “玉之又在挥毫泼墨?” 门开,邱若海瞅见了屋内桌上的笔墨纸砚,明知故问。 “游戏之作罢了,打发时间。” 张恒谦虚。 “既然有闲,何不指点一番众弟子修……” 邱若海眼神一亮,开口就要见缝插针。 “没有的事,这本红楼梦可是我呕心沥血,精雕细琢,期望能够名传天下的心血之作,绝不可敷衍行事,否则神通广大的读者可能会嫩死我!” 张恒哪敢给邱若海打蛇随棍上的机会,立刻矢口否认,摆出严肃郑重模样。 你别说了,没用的。 说不当教习就不当,我的小倔强就是这么倔。 “邱长老不是要喝酒吗,走走走,正好我也休息休息,换换脑子。写东西可太耗费精力了,但读书人立言之志也自此始,只能勤之勉之。” 不给邱若海再插话的空隙,张恒说着率先就走。 又一次想要拉张恒进入特训教学队伍失败,邱若海沉默了片刻,跟上了张恒。 来到邱若海独居的小院,院中凉亭已经摆好了酒菜,刚一进门就闻到酒香菜香扑鼻而来。 张恒精神一振。 好美食是大吃货帝国的血脉基因记忆,哪怕穿越了宇宙洪荒也无法改变。 只闻味道,张恒已经确定,邱若海准备的这一桌酒菜,肯定很值得品味。 那还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 入座,端碗拿筷,吃的狼吞虎咽又不失优雅。 张恒现场演绎什么叫做吃得好还吃得饱。 “玉之,这次仙道大会之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等张恒吃的差不多了,慢悠悠小酌的邱若海呡了口清香绵长的水酒,看似不经意的开口询问。 “能有什么打算?继续回书院读书呗,你看我下山时行李都打包好了。身为儒门学子,自然是书山有路勤为径。” 心满意足的放下碗筷,也呡了一口酒,张恒感觉舒坦。 “嗯,也要继续写我的书,这个也是重点。” 张恒继续防微杜渐,堵邱若海拉人的心思。 “船上闲暇无事,我也看过玉之你写的一册红楼梦,确实是个好故事。看来你在人间王朝,一点也没有虚度年华,能写出这等有深度的故事来。” 又呡了一口酒,邱若海为张恒点赞。 “邱长老过誉了,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我慢慢改正才行。” 看不出邱若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恒就索性谦虚到底。 “玉之何必如此谦虚,你的才华有目共睹。对了,我听弟子们说,你跟幼璇相处,似乎有些不谐。” 东拉西扯一番客套,邱若海终于抛出了今天的主题。 你们夫妻相处不和谐可不成啊。 我来时宗主就强行出关,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解决一下这事情,虽然很不想管,但身为昆仑长老,我有不得不过问。 一切都为了宗门大计。 张恒看着故作平淡的邱若海,一句关你屁事差点脱口而出。 你只是一个宗门长老,非亲非故的,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们夫妻的事情。 李玄道都不敢正面跟我刚这问题,你是奉了谁的命……好除了李玄道你还能奉谁的命。 嗯,我理解了,在船上又是感谢又是拉家常的,原来是为了现在抛出这问题做铺垫,提前跟我熟悉啊。 邱长老,可以的,人情世故你也娴熟的很。 但这问题,我不想回答,更不想跟你说。 这是我的小倔强,请你理解就谅解,不理解就憋着。 第115章 建康签到 张恒最终跟邱若海喝了一场不欢而散的闷酒。 貌似淡漠,实则关心,处处侧敲旁击,想要让张恒主动开口,结果张恒就是三缄其口,别说给邱若海切入口了,连话都不带接的。 先是转移话题,接着顾左右而言他,最后烦不胜烦就索性吃吃喝喝,对邱若海的引诱话语充耳不闻。 邱若海一番试探毫无结果,收获一肚子闷气。 这个张玉之,听不懂人话吗? 老朽身为昆仑长老,论身份跟你的宗主岳父是同辈,怎么着也算你半个长辈,都拉下脸来跟你就差明说了,你还给我装聋作哑。 你这读书就没读懂尊老敬老吗。 气咻咻坐在凉亭生闷气,看着张恒浑不在意,施施然出门而去,邱若海就觉得心里有点顶。 任由他人说的天花乱坠,不如亲自上手一试。 果然,试试不要紧,差点就逝世。 快要被气死。 这个张玉之,哪里有半点弟子们口中好打交道,又长袖善舞的样子。 装聋作哑的本事到是登峰造极。 算了算了,也是老夫把问题想简单了,又操之过急了。 宗主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老朽一来就想快刀斩乱麻,却是失策了。 好在特训时间还长,本长老有的是时间慢慢攻破你张玉之的防线。 咱们走着瞧。 一向深明大义的邱若海,想到最后也忍不住心里放了句狠话。 着实被张恒的不配合气到了。 “老头本事不大,管的还挺宽。哥怎么可能着了你的道。” 酒足饭饱回到居所,张恒点了灯,准备夜战。 对邱若海的心思,他已经洞若观火,然后选择不动如山。 有了下笔如神的神通,写起书来真是丝滑畅快。 一连写了三章,感觉手腕都有些微不适,张恒这才从沉迷中恍然出来。 抬头一看窗外明月,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时。 “兴奋头虽然过了,但还是毫无睡意,要不去把到签了?” 搁笔,收好书稿,心意一起,张恒更无睡意,循着系统标注的方位就出了门。 “哎,失策,居然忘了这里不是武昌,建康是有宵禁,晚上要关城门的。” 一路晃荡到建康城外,被紧闭的城门堵住去路,张恒这才有些懊恼失策。 “但是来都来了,十里路也不能白走。” 就这么回转有些不甘心,张恒折扇一点,人已经悄然扶摇而起,轻飘飘如同落叶一般飞过城墙,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一路飞到了城中的书院门前才落下。 “白鹭书院?有点意思。” 借着星月光芒,看清了书院牌匾上的名称,再看厚重大气的青石门扉,张恒对比记忆中自己在读的书院,发现居然已经不太逊色了。 但这白鹭书院只是一郡之地的书院而已,论大气跟规模,居然已经不输他在京城的读书的书院多少了。 但他前身所读的书院,叫国子监啊。 翻译过来,就是国家最高学府! 结果论气派规模,居然就比人家白鹭书院胜了一筹。 两者之间还隔着州院,以及各大着名书院呢。 “这大概就是江南文化之地的底蕴跟魅力了,郡城书院论气度,居然都赶上北方州院了。不得了。” 双目灼灼看破了白鹭书院氤氲其中沉淀的文华之气,张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江南文华甲唐国,建康比邻江南,自然也受到了辐射影响,单论文华之气却是要比北方更优秀的。 自古北将南相,可以理解。 “系统,签到。” 张恒呼出系统。 【签到成功,恭喜获得宣笔精品,老兔紫毫。】 【老兔紫毫:落笔惊风起,摇空邑露浓。这不单单只是一支笔。】 所以他除了写字还有什么用? 狗系统你到是给哥说清楚点啊! 拿出老兔紫毫,张恒看着色泽呈现紫黑,反着月华仿佛自带油光的笔锋,心情复杂。 有点开心系统再次连续出货。 有点糟心系统再次打起哑谜。 狗东西,做什么不好要做谜语人。 “算了,债多了不愁,水经注残篇跟老兔紫毫都要哥自己试验,那就随缘。” 先回去试试,这一看就让人喜欢的老兔紫毫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地方先。 张恒打道回府,继续挥毫泼墨。 很快,一章红楼梦又新鲜出炉。 “哎,这次用的时间是不是又短了?” 瞅一眼窗外依旧明亮的月亮,张恒看了眼文稿,若有所思。 随后他一挥手,法力凝结出钟表,再次伏案书写。 不久之后,又一章红楼梦新鲜出炉。 “果然时间又缩短了,之前有了下笔如神三刻钟能出一章,现在加上老兔紫毫,两刻半就能出一章。” 看了一眼法力钟表,张恒确认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这真是要让哥当无情写字机的套路!” 张恒心情继续复杂。 再这么下去,哥就没有了写书的快乐了啊。 但早日写完早日出版,早日赚声望薅羊毛,貌似也不错。 但老兔紫毫的功能就只有这些的话,未免拉胯了些。 “算了,不想了,爱咋咋。今天就到这里。睡了。” 嘀咕一声,张恒搁笔熄灯,有些兴意阑珊的上床睡觉。 他对探秘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翌日,张恒被一阵敲门声叫醒。 “谁啊?” 打了个熬夜的哈欠,体内功力一震,驱散了残留的些许迷糊,张恒起身下床。 “是我。玉之师兄,都出大太阳了你居然还在睡!” 门开处,赵岚祎朝气的脸庞探了进来,激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滴溜溜转着,四下打量。 又是一副没见过男人卧室的模样。 “收敛点,别看了,我穿着衣服呢。说,找我什么事。” 看着赵岚祎青春活力的模样,张恒心情大好,随口开了句玩笑。 “玉之师兄不知羞。谁稀罕看你穿没穿衣服啊。我就好奇,你的房间跟我们有什么不同,结果也没什么不同。” 赵岚祎扒着门框不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鄙视。 仿佛再说,呵,你一个少宗主夫婿,结果也没比我们有什么优待。 “小丫头片子古灵精怪。说,找我到底什么事,我牙还没刷呢。” 张恒笑笑,继续逗弄小姑娘。 “哼,林师姐安排我去城里采买,我一个人不方便,相叫玉之师兄一起去。” 赵岚祎一皱小巧鼻子,说出来意。 第116章 被盯上 武昌城里,热闹的集市上。 赵岚祎就像没进过城的乡下孩子,一双水灵的眼睛这瞅瞅,那看看,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张恒看着,感觉有趣。 看把孩子苦的,昆仑仙宗是不是太寂寞了? 硬把好好一个青春靓丽的姑娘憋成了土老帽。明明是修仙的宗门,高大上的存在,结果弟子这么没见过世面。 “你好像对这些很感兴趣?不应该啊!” 看的有趣,张恒就忍不住想逗逗赵岚祎。 实在是这小姑娘,青春剔透逗起来反应很有趣,有种让人喜悦的神奇天赋。 “哼,什么叫不应该?我五岁上山,到现在已经快十二年了,这次是第一回下山,对世俗事务好奇一点怎么了?” 赵岚祎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张恒却听出了一点心酸味来。 果然啊,是把孩子憋坏了。 这十几年了,从懂事开始就在山上憋着,难怪一下山就跟脱缰的哈士奇一样,看见啥都上上去碰碰摸摸啃一口。 “那你好好看,完了回去还要特训呢,下次这么自由自在出门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可怜的!” 替赵岚祎心酸,不妨碍张恒随口插刀。 “你才可怜!玉之师兄,我发现你这人没有口德!” 赵岚祎眼睛瞪大,腮帮鼓起,与其说是生气,不若说是小女孩的娇嗔。 哇,这个玉之师兄真是太过分了,就知道伤口撒盐。 早知道就不找他一起出来采买了。 好过分。 “口德是什么?能吃吗?多少钱一斤?我这有刚买的紫苏糖人,你要吃不?” 张恒变戏法一样手上翻出几个色彩亮丽的晶莹糖人,看着就惹人口水。 “咻~” 一阵风刮过,张恒眼睛一眯,手上糖人就都到了赵岚祎手上。 为了抢糖人,赵岚祎连昆仑身法都用上了。 “你那么大的人了,还吃什么糖人啊,我都帮你吃了!” 骄傲的一皱鼻子,出其不意抢到糖人的赵岚祎高兴得意,一把将糖人都塞进了嘴里。 张恒微笑,一点都不生气,用关爱的眼神看着赵岚祎。 “哇,呕,呸呸呸,这是什么古怪的味道,又辣又甜又冲,我舌头都麻了!” 糖人刚一进嘴巴,赵岚祎就直接吐了出来,小脸难受的皱成一团。 “啪!” 一甩手,赵岚祎将一把糖人都扔在地上。 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糖。 赵岚祎吐着舌头又跳又叫,还想踩地上摔碎的糖人,张恒看的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 这姑娘逗起来真的很有意思,让人心情舒畅,跟逗孩子玩一样。 “张玉之,你还敢笑!气死我了!” 一抬头看见张恒满脸挂笑,赵岚祎立刻就恼了,小爪子直接挠过来。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姑爷不当男人。男女授受不亲,你注意点影响,小心回去被收拾,我顶多是挨顿骂或者吵一架,你可就难了。” 张恒折扇一点,顶在赵岚祎额头,让她冷静。 “你,你这坏人,无耻!气死我了,哼!” 一想到少宗主冷面如霜宣布关自己紧闭,赵岚祎立刻一个激灵,不敢再跟张恒闹腾,只能气呼呼的骂了一声,扭头就走。 我干嘛要找这恶人一起来采买啊,我真是傻的。 “别生气,紫苏糖人可是武昌城的特色之一。李幼璇让你出来采买激励用的小奖品,我建议你把紫苏糖人加进去当成日常奖励也不错啊。” 张恒笑眯眯出着主意。 每个城市,都有一些常人觉得不能接受的独特食物。 比如臭豆腐,比如豆汁,比如现在武昌城的紫苏糖人。 紫苏这东西,味道冲,还辛辣,可以当染色剂,也可以当食材配料,用途多多,但用来做糖人,张恒也是第一次见。 都不用想,糖人的味道绝对很独特,用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么独特的糖人,绝对最能胜任。 再一个,李幼璇确实成长了,至少学会了照猫画虎。 知道半路宣布特训一帮弟子,肯定让人心里不舒坦。就懂得学他在武昌的操作,派赵岚祎来采买各种特色美食或者物件,当做奖励激励之用。 不再像南阳城时,只一味的要求众弟子闭关修炼。 李幼璇待人也慢慢变得有人情味,而不是一味的清辉冷月高高在上。 而且还很细心的没有让行走执事代办,而是亲自安排了弟子来实施。 这样到时获得奖励的弟子,大概会多感受一些李幼璇心思的真诚。 嗯,确实是不错的成长。 所以我加一点开玩笑的紫苏糖人应该能让李幼璇你更有人气。 “坏家伙,张玉之你真的是个坏家伙!” 赵岚祎停步回头,斜眼看着张恒,目光满是鄙夷。 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害我一个还不够,还想害所有的师兄姐弟,张玉之你的心是黑的吗? 不过这份跃跃欲试的窃喜激动是什么? 我难道是想跟张玉之这坏蛋同流合污? 不,绝不可能!赵岚祎你要坚持住啊! “我才不会同意你的恶毒主意!” 捏着小拳头愤愤用力一挥,赵岚祎回头快步向前,好似生怕再听到张恒什么蛊惑的话,忍不住就要叛变。 张恒对此笑而不语。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恶作剧的诱惑是人无法拒绝的! 思路我已经给你了,我很看好你哦! “啪!” 折扇一打,张恒慢悠悠跟上,继续游览建康城的集市。 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风景,每个城池都有各自的特色,逛过了南阳,溜达过武昌,再到今天的建康。 作为一个穿越者,张恒看什么都津津有味。 穿越世界来旅游,真棒。 街边一处酒楼上,临街的雅间窗户半遮半掩着,几个人正坐在里面,明明点了一桌酒菜,结果却没人动口。 几人有书生,有夫子,有力夫,有商人,有摊贩,身份天差地别,互相之间看着也格格不入。 结果这时就是能坐在一个雅间里一起吃饭。 而且还都有意无意的注视着街上正跟赵岚祎互动,悠闲潇洒的逛街的张恒。 “盟主传来任务,要我们想办法拆了张玉之跟李幼璇的婚事。不知道诸位,现在见过张玉之的人了,都有什么想法。” 夫子起身将窗户合上,随手布下一道隔音,向众人发起询问。 第117章 夫子白文君 “可是我们只见到张玉之啊。” 摊贩出声发言,神情略带遗憾。 “毛鑫你什么意思?” 力夫皱眉,赤裸的一双古铜色胳膊肌肉跳动,瞪着眼看着叫毛鑫的摊贩。 “黄志虎别急,我来说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见张玉之一个,见不到李幼璇,无法下手是?毛鑫。” 书生夹起一筷子酥肉,也不吃,就看着毛鑫。 “朱子旭,你个酸书生放的狗臭屁,我就是单纯的想见见容貌盖世的玉清仙子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正经!” 摊贩毛鑫十分光棍,一点不领情,直接摊牌了自己的心思。 “哎,你们啊,这样怎们能成事。我看还是散了,把任务继续传下去给别人做。” “不如喝酒!” 体态微胖的商人叹口气,端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倒,豪放的不像个商人,倒像是走江湖的滚刀肉。 “啪!” 夫子看不过眼了,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戒尺来往桌上一抽,一声脆响传出,让几个人都是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正襟危坐起来。 就像一群捣蛋鬼学生,真的在学堂玩闹遇到了生气的夫子一样,瞬间正经的不行。 “儒门神通鞭驽策蹇?” 毛鑫不自觉的挺胸抬头坐的直直的,眼神探究的看向沉着脸的夫子。 “不是鞭驽策蹇还有什么能让我们瞬间如置身学堂的稚子!” 朱子旭刚准备到嘴的酥肉掉在胸襟上,模样滑稽,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毛鑫,嫌弃他的明知故问。 “白文君你,你这小人,好好的议事,为何突然对我们加以辣手!” 黄志虎双臂一震,挣脱了白文君的鞭驽策蹇神通,怒目而视。 “浪费了浪费了,好好一壶酒,没喝多少倒了一大半,亏死了啊。” 微胖商人不见什么动作,心疼的去捞倒在桌上的酒壶,要不是他悄悄摸摸的就破了神通恢复自由,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吝啬的家伙是个高手。 “既然都结了盟主令,往日的自由散漫都收一收。” 白文君肃着脸训斥。 “盟主这次任务给出的可是增攻丹十枚,纵然是我们几个分,运气好也能增加二十年功力,运气再差也能免去十年苦修。且贡献最高之人还另有赏赐。” 这话一处,喝酒的,吃菜的,众人纷纷动作一停。 大有你说这个,我们可就要认真的架势。 修行苦难,散修更是。 别说是增攻丹,就是寻常闭关用的辟谷丹,想要到手代价都不小。 人家仙门上派闭关,辟谷丹吃起来跟糖豆一样,他们散修却多要自备干粮,好好闭个关还逃不掉五谷轮回事。 简直想想都糟心。 这踏马还闭关个屁啊。 这次若真能完成任务分到增攻丹,即使只增加十年功力,省下的功夫可就远不止十年了。 想想,就算十年不用受到闭关时五谷轮回之苦,也是天大的好事。 不过…… “白文君,你是盟主心腹,说的轻巧。有什么好东西,我们就算出了力,最后还不是都进了你的口袋。” 摊贩毛鑫再次快口之言,引得其他几人默默点头认同。 远近亲疏,人情如此。 他们接了任务,本来是高高兴兴想要努力办事发上一笔,但谁让白文君这个盟主心腹参与了进来。 那自然是继续划水当咸鱼了。 事我们干了,力气我们出了,好处却没我们份,有也只是一些残羹冷炙。 那踏马还忙活什么,闲的犯贱吗。 当个散修已经够踏马命苦了,就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这次任务,我只求功成,不求奖赏。无论是盟主许诺的增攻丹,还是其他奖赏,我都可以让给你们!” 白文君似乎对此早有准备,毛鑫话声一落,他就直接开口,掷地有声。 “此话当真!” 微胖商人双眼放光,酒也不喝了,目光炯炯的看着白文君。 若当真,这生意真就做得。 “当真。” 白文君依旧肃脸,沉声回答。 “好,我信你白文君是正人君子,这次任务,我柳霄跟了!” 微胖商人当断则断。 “慢着,口说无凭,谁知道白文君你到时候要是不认账怎么办?来,咱们都是读书人,白纸黑字写下保证来。否则这趟差事,还是你自己想办法办。” 书生朱子旭眸中精光闪烁,灼灼盯着白文君。 毛鑫跟黄志虎也不遑多让。 “白纸黑字,也好。” 柳霄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得逞笑意,做作沉思模样,跟着附和。 几个苦哈哈,两个酸书生,还想让我做亏本生意,怎么可能! 这不就进了我的套了吗! 却是他看似信任白文君的话,一口答应下来,实际上是不动声色推动局面,让朱子旭等人不得不抛出白纸黑字保证书的要求来。 十枚增攻丹,最高可增百年苦修功力。 五个人分哪有四个人分的划算,四个人分,哪有一个人独得爽快。 不过事情还得一步一步来,总之好东西要拿的多多益善。 惯会做生意的柳霄,精明着呢。 “笔墨伺候。” 将几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白文君多留意了一下柳霄,也不做迟疑,直接应允下来。 一帮只知道贪图眼前蝇头小利的东西,简直鼠目寸光。 知不知道真拆散了昆仑仙宗少宗主夫妇,咱们仙盟能得到多大好处? 那可是为仙盟打通了通往顶层的大道坦途,从此之后只是散修汇聚的仙盟就能跃迁而起,摇身一变成为真正的仙门上派。 到时候,我便是新的仙门中人,而你们这帮只知道贪图眼前的家伙,就继续当一辈子没有前途的苦痛散修! 哼,自以为得计的蠢货。 下笔如风,白文君连犹豫都不带有,直接写好了五分证书,人手一份。 看着几人喜滋滋不加掩饰,纷纷将证书贴身收好的小人模样,白文君心中冷笑。 真以为我承诺放弃一应奖励,你们就能高枕无忧? 呵,那你们就好好团结在我手下,帮我这个毫无威胁的人,全力做成这次的任务。 到时你们拿奖励,我得盟主简在帝心,待多年后,咱们再回头看今日,到底是谁亏谁赚。 第118章 拉帮结派 白文君自读书始,就始终相信,无大义者,无大成。 神秀仙盟要是真能因为盟主所说,拆散张玉之跟李幼璇夫妇之后迎来地位与性质的跃迁飞升。 那区区任务奖励还重要吗? 重要个屁! 昆仑仙宗没有十年增攻丹,还是没有高深功法秘典了? 昆仑仙宗被仙盟取而代之后,这些东西还不是盟主想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我一心奉公,盟主还能忘了我不成? 一帮买椟还珠的蠢货。 而且,要是任务不成,那所谓的奖赏自然是水中月镜中花,咱们谁也别想了。 但我勇于任事,不怕牺牲的作为,自然也有办法传到盟主耳中。 到时我白文君依旧简在帝心。 我现在写的哪里是放弃奖励的保证书,这简直是我对盟主的自白书好。 若是任务不成,我找关系把这保证给盟主一递,呵呵,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好了,既然大家达成一致,那么咱们就通力协作一次,预祝大家马到成功。来,饮胜!” 心中冷笑,面上和煦,白文君像真正的谦谦君子,亲自给诸位倒酒,又一饮而尽,看上去心中毫无芥蒂。 “好,白文君你是个人物,我柳霄佩服,这次任务必然出尽全力。” 柳霄喝了酒,痛快的给出承诺。 借花献佛而已,反正任务成了好处也没你白文君的份,当然要全力以赴了。 “白夫子,事前小人,事后君子,对不住了。我信你是一心为公,这次任务,我提议由白夫子主持,诸位以为如何。” 毛鑫投桃报李,准备推白文君主事。 “我赞同。” “我没意见。” 朱子旭跟黄志虎双双附和。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刚才把人放弃任务奖赏的白纸黑字证书收在怀里,不能太过逼人。 “好,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飞。咱们这算是凝为一体了。白夫子,接下来咱们要做些什么,你且安排,我们必然群策群力,鼎力支持。” 柳霄一副听从调遣,又勇于任事的模样,一扫之前铜臭商人惹人厌。 几人具都是众志成城,半点消极怠工或者偷奸耍滑的意思都没有了。 前后变化之快,让人感觉恍惚。 白文君肃沉脸上终于也有了笑容。 只是笑的看上去有些冷。 “方才咱们都看见了,张玉之跟那个昆仑女弟子交流并无芥蒂的模样,我觉得,咱们可以从这里先入手试探一番。” 白文君智珠在握,胸有成竹。 “如何入手?” 毛鑫抢问,说话间扫了一眼柳霄,透出一股竞争意识来。 虽然白文君白纸黑字放弃任务奖励,少了一个最大的竞争者。 但并不意味着剩下的人可以高枕无忧。 除了增攻丹的奖励,还有那个贡献最高的奖励。 白文君退出竞争成了掌舵手,自然也成了裁判,最后向上汇报虽然各自都可以动用渠道,但事情经过相信真正评判的时候,无疑白文君的汇报更有分量。 所以,真正的竞争,其实随着白文君的退出才真正开始。 而竞争对手,是其余所有人。 “我觉得,其实白夫子已经告诉我们如何入手了。那张玉之与李幼璇不合,新婚之妻不待见,他本身又是才气惊人的大才子,如何受得了这种气。不如使些手段,让张玉之跟那女弟子走的再近些!” 朱子旭一脸男人都懂的笑容,说话间还拍了白文君的马屁。 大才子家妻如罗刹,心无点滴暖,那还不抱屈憋闷。 看那张玉之跟女弟子相处,显然是刻意逗弄亲近,肯定是存了别样心思的。 这还不顺水推舟的轻松写意。 “若真这么简单,盟主也不会拿出这么多奖赏来发任务。” 黄志虎脑子笨,一时想不出好主意来,但不妨碍他给朱子旭添堵。 马屁精,就你聪明! “咱们群策群力,朱子旭你既然要从女弟子方面入手,那我就去收集收集张玉之的喜好,我从张玉之这方面入手做事。” 柳霄胖脸上笑的一团和气,及时出声插入,悄然压下了黄志虎跟朱子旭可能的冲突。 又不动声色的展现了一下大局观跟积极性。 “那我来配合老柳!柳老板可别嫌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摊贩给你丢人啊!” 也不等白文君说话,毛鑫就主动请缨,要跟柳霄凑成一对。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开始划分派系了。 白文君冷眼旁观,当自己不会说话。 良性竞争,他乐见其成。 “好,毛老板能来,我欢迎还来不及。朱先生,要不要也来参合一脚?咱们一起群策群力嘛。” 柳霄对毛鑫的加入大力欢迎,又回头十分大度的邀请朱子旭。 “朱先生要从女弟子入手,分心二用可不太好。柳老板毛老板两位老板还缺个跑腿的,正好我是下苦力的,不如加我一个可好!” 眼瞅着四人分两派,就剩自己一个了,黄志虎也不是真傻,抢先出声投入了柳霄那一边。 “黄哥儿能来,真是荣幸之至,欢迎欢迎。那女弟子方面,就全权委托给朱先生了,预祝朱先生马到成功,来,大家通力协作,饮胜!” 柳霄喜笑颜开,倒酒举杯。 好了,这些又排挤掉一个,就算抹不掉朱子旭,最后禀报功劳的时候,他也只能在末尾。 好得很。 柳霄真心高兴。 “哼。” 没想到自己开口先提思路,结果却落了个被孤立的结局,朱子旭冷哼一声,一口闷下杯中酒。 “既然大家都有定计,那我就跟子旭一起,他一个人怕是有些事情忙不过来。” 冷眼旁观许久,白文君终于开口。 他要的是良性竞争,可不是一边倒的局面。 朱子旭一个,柳霄三个人,要想坏事可是轻而易举。 这不是白文君想要看到的。 他不沾奖励,被推为掌舵,有他跟朱子旭一起,才能让两方平衡。 朱子旭有他帮忙站队,不用怕柳霄几个耍阴招,还能刺激他全力以赴。 柳霄他们怕我拉偏架,恐怕也不会磨洋工。 这样就很好,局势尽在掌控。 柳霄这个笑面虎打的什么小算盘,白文君自认可是清楚的很。 想合纵连横独占好处? 你怕是当我白文君白夫子睁眼瞎! 第119章 勾心斗角拿手戏 柳霄三人对视一眼,对白文君的决定选择默认。 但却并不会就此罢手。 既然局面已经成了,那排挤朱子旭肯定得有个结果,否则岂不是辜负了现在大好的形势。 哪怕白文君想帮他,那也不行。 大不了,把白文君一起拉过来就是了。 我们优势就是人多,抱团撂挑子,不怕白文君不就范。 你连奖励都不要,一心想把事情办成了,你敢为了朱子旭一个人,让我们三个重新当咸鱼吗? 柳霄心里笃定的很。 这一波啊,这一波叫做堂堂正正的阳谋,白文君你无力回天的! “谢过夫子,我必不让夫子失望。诸位拭目以待。” 朱子旭心里有气,当场就表了态。 对面三个小人,想抱团看我笑话,不可能! “大家通力协作才是成功之道。” 白文君依旧和气劝诫。 “我已经从昆仑的船上船夫那里打听到,李幼璇宣布将在武昌驻留,为一众弟子做特训。目前人就在城外十里的秀水山庄逗留。” “同行的还有半途加入的昆仑长老,根据下面的汇报,我推断那人应该是李玄道心腹邱若海。” 白文君开始介绍具体情况。 柳霄朱子旭等人也顾不上暗中斗气,纷纷屏气凝神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 这可是关乎重奖的事情,容不得疏忽,否则事后还不后悔的撕心裂肺。 “过城不入,居身山庄。恐怕所谓的特训,就是封闭式的。咱们想要接触昆仑弟子的机会不多。” 白文君说道这里,眉头颦蹙。 接触不多的话,如何收集信息,又如何实施手段是个大问题。 “但好在特训时间肯定不会太短。这次李幼璇一行人显然是去参加仙道大会,距离仙道大会开始还有些时间,他们应该会在这里驻足月余以上。” “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虽然客观条件有些艰难,但如果一个多月的时间还弄不出点眉目来,那也别搞动搞西了,直接死心算了。 “今天是昆仑弟子驻足秀水山庄的第一天,特训刚刚展开,封闭可能还不严密,我们要抓紧机会。” “尤其是,正在逛街的张玉之跟那个女弟子,必须马上接触,不求立刻建立关系,但至少要通过他们两个了解清楚秀水山庄到底是怎么一个章程,方便日后行事。” 白文君条理分明,向众人讲述问题的迫切性,但没有行驶权利分派什么工作。 他要的是两帮人主观能动,而不是奉命行事。 “事不宜迟,大家都行动起来。” 白文君话一说完,不想多待的朱子旭就直接起身离开。 跟柳霄三人待在一起,他浑身不自在。 莫名其妙被算计了一把,朱子旭哪怕得到白文君的帮助,依旧心气不平。 想仗着人多抢功劳?哼哼,我朱子旭也不是吃素的! 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柳霄你们三个也加快行动。我就跟子旭先走了。” 白文君跟上朱子旭也一起离开。 “柳老板,咱们也行动。我刚才看那女弟子东问西看,瞅的都是饮食特色还有些本地小物件,怕是要采买或者是购物,正好我在摊贩这一片比较熟,就先去探听一番!” 对手走了,那就团体内部竞争,毛鑫一拱手,说着也起身走人。 “吱溜~” 柳霄笑嘻嘻呡了口酒,“毛老板旗开得胜,我们等你好消息!” 一副八风不动好好先生的模样。 “柳老板,咱们也干点什么啊?” 黄志虎急了。 我上杆子跑你这边来,可不是等着吃闲饭的啊。 你这么稳,我可就慌了。 “别急,别急,山人自有妙计。黄哥儿帮我去码头盯着,若有武昌来的船,都给我叫住了,我要一一过问。” 柳霄依旧笑眯眯的,说话温温和和的,像个八面玲珑的老好人。 若论行商,在座的诸位,我柳某人才是最大的那位啊。 张玉之在武昌城做下的好大事情,一册红楼梦直接牵出了海天会的会首董海平,并将之与数千水寇一战而歼。 若论打探张玉之的为人喜好,毛鑫你通过一帮子摊贩能侧击旁敲到几个果子。 还是要找武昌来的商旅才能问的清楚啊。 正所谓先胖不是胖,后胖压塌炕。 我柳某人,就让你们先走一步,且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好,柳老板安坐,我这就去码头顶着。武昌码头多是我的人,定不会错过任何一艘武昌来往的船只。” 黄志虎也没问柳霄要盯着武昌来的船只做什么,径直起身撂下保证走了。 “吱溜!” 又呡了一口酒水,雅间只剩下柳霄自己一个人,他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之情。 想跟我柳某人斗,你们都还差点道行啊。 就乖乖为我驱策,成我的垫脚石。 这次任务的奖励,我柳某人就算不能独揽,也一定要拿最大的那一份。 白文君,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简在帝心而已,简直可笑。 真以为,昆仑仙宗还有张玉之李幼璇是那么好对付的? 也是想瞎了你的心。 “等等!” 正在暗自得意,突然脸色一变。 柳霄猛地放下酒杯,脸上笑容僵住。 “你们都走了,不是我要付账?” 卧槽,我不是赴白文君之约,来吃白食的吗? 柳霄疼的心里直抽抽。 这么大一桌菜,他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哎呀亏大了,亏死了啊! 第120章 自告奋勇毛鑫 逛完西市走东市。 张恒一路上有机会就逗逗赵岚祎,这小姑娘也是天真,每次生气都维持不了几分钟,就又恢复了活泼。 让张恒有种逗起来不忍释手的感觉。 就跟撸猫一样,上瘾。 “你看,东市都是卖些用具跟文物的,光在西市定了吃食,时间长了也就没了新鲜感。不如在这里选些有特色的纪念品,作为特训的奖励,东西不贵,却也有纪念意义不是。” 张恒又用一件古里古怪的鬼面雕刻把赵岚祎吓了一跳,这会正在跟她出主意,修复关系。 方便下一次继续逗弄。 光薅羊毛不休养生息,薅死了可就没得玩了。 还不知道这次要在建康停留多久,天天写书也不是个事,要是能偶尔逗逗小姑娘,也是给生活添乐趣了不是。 所以要讲究可持续发展,不能竭泽而渔。 要养鱼。 “哼,仙门忘情,要什么纪念意义。建康不过是旅途一站罢了,日后谁还会多来这里啊。” 还在气头上的赵岚祎拒绝接受张恒的建议。 这个张玉之,惯会作弄人的,简直坏透了! 我才不要听你的。 张恒笑而不语,看着赵岚祎左转转右看看,最终定了好几家的纪念品,让送到水秀山在去。 这叫什么,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老实! “好了,采买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定下最后一家木雕,赵岚祎感觉大功告成,高高兴兴出门准备打道回府。 “哦,那你先回。毕竟要特训,就算奉旨采买也不能耽搁太久,不然会跟不上进度。不像我,我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我要继续在城里转转!” 张恒笑眯眯的给了赵岚祎会心一击。 看你一路转的这么高兴,哥怎么能不来点让你记忆深刻的动作呢。 最让人记忆犹新的莫过于悲剧了。 哥这插刀教主秘传神功都用上了,小赵你可别忘了这一路的开心啊。 “你,张玉之你坏透了你!” 赵岚祎小脸当场就是一垮,气的鼻子都张大了,愤愤瞪了张恒一眼,扭脸就走。 “路上小心点,我就不送了。西市那家烩菜不错,我要去再吃点,咱们回见!” 招手送别,张恒继续插刀,再安抚就是回去的事了,时间还长,这次就放纵一下,连插两刀。 相信小赵的恢复能力,应该不成问题。 “张玉之,噎死你!可恶的家伙!” 走远的赵岚祎气的像炸毛的猫,恶狠狠骂出声来,风一样跑了。不想在多看张恒的笑脸一眼。 “小姑娘真不禁逗,还得多多调教才能持久啊。” 恶趣味得到满足,张恒心情舒畅,打折折扇开始闲闲的逛游起来。 虽然凌晨大半夜已经签过到了,但不妨碍现在张恒继续走街串巷,饱览不同的风土人情。 回去写书虽然是正事,但谁知道邱若海那老头会不会贼心不死又贴过来,不管是拉他去做教习,还是想要插手他跟李幼璇的关系,都挺糟心的。 张恒决定先避避这老头。 等你特训正式展开了,就没时间跟我磨洋工了。 走走停停,兜兜转转,闲庭信步,漫无目的。 张恒悠然自得。 可苦了后面盯梢的毛鑫。 马德你张玉之什么臭毛病,满城瞎晃悠什么呢你! 就算是游览风景,你也不买点手信,吃点小吃吗? 你不跟我的摊贩接触,我特么怎么通过他们探听你的喜好消息啊。 你这不是磨人吗? 明明目标就在眼前晃荡,结果硬是找不到切入口。 毛鑫就看的糟心极了。 我还指望着你从盟主那里拿好处呢。 “咦,又是你!这位,我看你跟着我挺久了,是有什么事吗?” 毛鑫正在哀怨,不想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抬头一看,差点吓跳起来。 就他刚心里埋怨的功夫,不知咋的张恒已经到了他面前,且一口点破了他跟踪多时的事情。 “啊,我没……不是,我是看先生刚才跟小姐定了好多饭食还有东市的物件,就想问问,先生需不需要专人转送,我想赚这笔钱!” 毛鑫差点被整不会了,好在灵机一动找到了个绝妙的借口。 大松一口气,给自己点赞。 “在下张恒张玉之,这位怎么称呼啊?你挺有想法啊!” 确实有想法,不然也找不出这么烂的借口。 嗯,看你这身摊贩的打扮,你这借口貌似又找的还行。 不过你跟踪这么久,就为了这个,我可是不信的。 不过你既然想玩,那就陪你玩玩呗,反正李幼璇他们要特训,哥光写书也是无趣。 张恒上下打量着毛鑫,口中赞扬,心里却是饶有兴致。 也不知道是哪家派来的,居然从是个摊贩,准备从市井方面渗透,也是别出机杼了这计策。 “小人毛鑫,就是西市上一个帮闲,偶尔摆摆摊,都是赚些辛苦钱,不机灵点可不行。张先生觉得我的提议如何?我来专送您跟小姐定的东西,保准比那些商家便宜,而且我可以自己出面去跟他们谈,并且保证东西的质量。” 毛鑫摆出生怕张恒拒绝的模样,要竭力争取。 “行,那你现在就去跟他们谈。谈好了以后东西都由你来送。” 张恒自不无可,爽口就答应了。 “呃……哦,好好,多谢先生,多谢先生,我这就找他们谈。” 张恒答应的太痛快,毛鑫差点没反应过来,忙不迭摆出应景的喜悦,点头哈腰道谢着小跑离开。 做戏做全套,跑都跑到生怕大生意飞了似的。 小摊贩帮闲的演绎活灵活现。 就是毛鑫心里在哭。 马德我是来打探张玉之喜好消息的,怎么就特么灵机一动把自己给搭进去变成苦力了? 东市的东西还好说,一次送完就拉倒了。 西市的吃食他们可是定了一日三餐的,我特么不是天天得跑? 淦啊。 这样还怎么探听消息啊! “呵呵,回头就给众弟子加餐。” 想赚辛苦钱是,哥如你所愿,让你好好赚。 一日三餐加个早茶下午茶还有夜宵,哥让你赚个够。 目送毛鑫跑出目光,张恒笑的越发温和。 第121章 又出货了 毛鑫老老实实跑去跟商家沟通商讨由他来负责专送张恒订购的东西,从东市开始,一家一家的往过谈。 一切表现的都很正常。 张恒的神念关注了一会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这就是一个很正常的,想要凭借激灵劲赚点钱的年轻人。 于是张恒确认了,这家伙必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就是冲着他或者昆仑仙宗来的。 真正的正经帮闲,哪可能跟踪半晌不吭声的,时间就是金钱懂不懂。 而且被发现之后,表现的也不像是胆小不敢开口的踟躇性格。 所以,这会你越表现正常越不对劲啊。 “挺小心谨慎的,知道我可能在神念关注,所以一路表现正常,也没见有谁跟他接头。那就再慢慢观察着,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收了神念,张恒继续逛街。 不要因为一半个小人物坏了兴致。 游览着建康的风土人情,走街串巷偶尔发现一些藏身偏僻的地道美食。 最后重点游览了一番建康的白鹭书院,享受朗朗书声,淳淳文华,夕阳西下之际,张恒才吃了晚餐,叫了车回水秀山庄。 下了车,吩咐车夫明天继续来接他,张恒在门口碰到建康的行走执事崔器。 瞅了一眼山庄里静悄悄没什么人气,就知道一帮弟子还在接受特训。 张恒叫住了崔器。 “崔执事,今天第一天特训,就这么大强度?” 眼瞅着太阳都要落山了,还不放人吃饭,李幼璇你这特训强度未免有点太高了。 开始就起这么高调子,后面还不得日以继夜,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又不是嗑辟谷丹闭关,没必要这么搞? 张恒觉得李幼璇有点操之过急了。 别弄巧成拙把一帮弟子逼出毛病来才好。 君不见哪年高考不因为压力大考生出点事,跟现在道理一样的。 这不是担心李幼璇,单纯是不想让众弟子有被压力摧毁的。 都是一群年轻人,没什么坏心思,不该现在就有不堪的结局。 “姑……玉之公子有所不知,这次特训的主持换成了邱长老,他老人家对众弟子很不满意,所以强度就大了很多。” 崔器有点不知道该叫张恒什么比较好,最后还是选了客气不适稳妥的公子称呼。 “少宗主正在忙着处理给众弟子奖赏解压的事情。今天头天采买,吃食还好,到了自然有厨房负责收拾。手信纪念品之类的东西却是不太好分。” 顿了一下,崔器重点介绍了李幼璇在干什么。 “哦,知道了,有劳崔执事。我先回了。” 拱拱手告辞,张恒对李幼璇在干什么没有兴趣知道。 叫住崔器主要也是关心一下众弟子,顺便打听一下邱若海邱老头在做什么,省的他来麻烦。 既然邱若海自告奋勇接过了特训众弟子的活,那可真是太好了。 哥们至少能清净一段时间。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房写书啊。 红楼梦第一册带来的十万声望用完了,这两天似乎是因为销售铺开了,声望又涨的飞快,这眼瞅就要冒到三万了,不趁热打铁说不过去。 而且现在写书速度加快了,正是万事俱备,只欠努力了。 回屋,点灯。 张恒开始挥毫。 笔下行云流水的字迹铺开,光看着就很舒心。 一直忙碌到深夜,仍然没有听到众弟子放课的动静,张恒写完最后一行字,不禁有些好奇。 这邱长老,也太能说了?或者三百余岁的老朽,精力还这么旺盛? 第一天特训直接就把强度拉满要搞个通宵? 本来就是临阵磨枪的事,这么搞真就不怕把枪给磨断了啊? “算了,人家自己人的事,我胡乱插手不合适。顶多明天就把早茶下午茶还有宵夜抓紧定上。” 略微沉吟,张恒选择熄灯睡觉。 注定要离开的人,就别跟昆仑仙宗扯入太深了。 多定点吃食,让一帮苦哈哈弟子能借机多休息一下,也算进到心意了。 翌日,清晨。 “玉之师兄早!” “哈~早啊玉之。” “张玉之,昨天那个紫苏糖人是什么鬼东西啊!为什么要给我们定那东西,难吃死了!” “就是,怎么会有紫苏糖人这种东西!” “关键是张玉之你还给我们定回来了!也太过分了。” 洗漱路上,一帮弟子哈欠连天,更碰到不少女弟子睡眠不足恹恹的声讨。 “不对,采买的又不是我!好,建议确实是我提的。紫苏糖人也是建康独有特色,尝尝多长见识,没坏处。” 想要狡辩的张恒一看一帮娘子军架势不对,有围攻上来拿他撒气的苗头,立刻乖乖认怂,嬉皮笑脸走远。 好男不跟女斗。 这个小赵赵岚祎,居然把哥给卖的这么彻底,有你的哈。 既恶作剧了众多师兄姐弟,又完美洗脱,还反击了我昨天的作弄。 不错,成长很快。 这样逗起来肯定会越来越有意思。 想些有的没的事情,洗漱过后,张恒出门,上了等候多时的马车往建康而去。 昨天来的有点晚,没吃到建康的早点,今天要补上。 这一路随行往仙道大会,观人文风景,享沿途美食,是张恒给自己定下的两个必须做的事情。 人生,要学会兼顾享受。 一笼虾饺,一碗蟹粥,配上两碟小菜,一碟是五香肚丝,一碟是切片黄瓜。 一顿早餐虽然是在路边摊上,但吃的张恒依旧很满足。 跟南阳的紫虾皮混沌还有武昌的鱼粉比起来,都不遑多让,各有千秋。 于是就跟老板定了餐,要他送几十份去秀水山庄,当是今天昆仑弟子的早茶。 嗯,张恒也没忘了告诉老板,让他找毛鑫专门负责送餐。 既然答应了激灵小伙要让人赚钱,就要说到做到。 信步又逛了一阵,张恒又来到了白鹭书院。 “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书灵种子一颗。】 【书灵种子:奇物,可以在书中种植,养成书灵。】 “哎?又出货了?” 连续三次都出货,这个系统怕不是不正常了? 张恒惊异非常。 第122章 柳霄的骚操作 十次八次不见出货,几十上百次也敢放空炮。 系统不靠谱久了,突然靠谱起来连着出了三次货,虽然都没啥大作用,但也很值得张恒惊异了。 水经注(残),老兔紫毫,加上今天的书灵种子。 虽然都是不堪大用或者带点稀奇古怪属性的东西,可也比老生常谈的常规笔墨纸砚好多了。 再鸡肋那也是荤的,比素的可有本质的差别。 “这书灵种子,倒也有意思。回头等红楼梦写完了就试试种一下看。” 扫一眼系统空间中书灵种子的介绍,张恒有些意动。 能种出书灵的种子,很有趣。 就是不知道书灵,会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用。 好在红楼梦现在写起来快多了,一天六七章不在话下,努努力算上存稿也用不了几天就能写完。 高兴了一下,琢磨了一下,张恒想了想,开始询问书局的所在。 红楼梦铺开的速度,照声望增长来看不慢,建康作为武昌下游有数的郡城,几天过去现在应该也有些苗头了。 正好去看看。 “书芳斋,名字还行,就你了。” 一路到了地方,找了一家还算气派的书局,张恒迈步而入。 “这位公子,是想卖些什么?我们这里儒门经义,市井小说样样都有,还有秀像画本,公子看看。” 伙计招呼的很热情。 “可有红楼梦?” 张恒开门见山。 “红楼梦?” 伙计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看来是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呢? 不应该啊? 见伙计反应,张恒了然,便心里奇怪。 明明他走的时候,杜成峰的书局正在大批量出货,按道理建康在大江边上,从武昌顺江而下两三天就能到,怎么会没有红楼梦? 哪怕商船走的慢,哥的船快,但哥还晚出发一天呢,到今天算算怎么的红楼梦都该在建康有点影子了。 结果书局里居然没有红楼梦的影子。 这就奇了怪了。 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张恒一时有些想不清楚官窍。 “公子留步!” 张恒正疑惑着准备走人,回去找行走执事问问,掌柜的出声叫住了他。 “公子说的红楼梦,可是武昌一城纸贵,雪芹先生的大作?” 掌柜显然比伙计知道的多。 “正是。按理说,红楼梦应该早传到建康了,为何没有?” 张恒见掌柜应该知道些内幕消息,便开口询问。 “公子有所不知,红楼梦在武昌大卖,我们建康书局同行都加紧传书定了货,本来按照行程,昨天就该陆续到货的,结果货到码头还没进城就被人包圆了。以至于红楼梦一书在城中波澜不兴。” “公子若是真的感兴趣,可以到码头试试看,能否截到一本。” 掌柜的如实相告,顺便还给张恒出了个主意。 “还有这事?” 红楼梦这么抢手的吗? 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至于码头拦船直接包圆吗? 囤货囤红楼梦,怎么想的? 张恒越发好奇了。 谢过掌柜之后就往码头赶去。 倒要看看,是哪家的神经病码头拦书,坏了哥赚名声。 建康码头,船只往来,虽不如武昌兴隆,但也忙碌的热火朝天。 一艘其貌不扬的大肚商船上,黄志虎正指挥着手下一帮力工上上下下,从其他船上搬运书籍。 微胖商人柳霄典着肚子,坐在摆在甲板上多太师椅上自饮自酌,陪着一碟花生米,笑的心有成竹。 “柳老板,昨天今天两天时间,咱们拦在码头已经收了十几批要进城的书,银子流水一样撒出去几千快要上万两了。你确定那张玉之会主动找来?” 看着手下将最新一批书籍入仓,黄志虎凑到柳霄桌前,带着不解开口。 “一城纸贵,助捐剿匪,修桥铺路。武昌杜氏书局数百年老手,竭力帮红楼梦铺开局面,为此不惜舍掉大量利润。这可不是商人的品德。” 呡了口小酒,柳霄摇头晃脑的得意。 “也许是想攀附关系呢?所以才不顾利润,要阿谀奉承。” 黄志虎给自己倒了杯酒,也跟着喝了起来。 “攀附关系,阿谀奉承那也需要契机,若张玉之不在乎这红楼梦,杜氏书局怎么会如此不智的大张旗鼓操持局面?” 柳霄用他专业的商人思维做着解答。 “放心,我柳霄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截住了往建康的书籍,就算引不来张玉之,回头反手也能买个好价,亏不了的。” 何况就红楼梦这么大局面,张玉之人又在建康,迟早察觉不对要过问。 既然过问,那我接近他的机会可就来了。 柳霄自信非常。 主动贴上去,跟等人上门,得到的可不会是一个待遇。 毛鑫那傻小子,主动跟踪张玉之结果就变成了跑腿送三餐零嘴的苦力,一天忙的飞起,却接触的不是秀水山庄的仆役就是大厨,还打听个屁的消息。 朱子旭那穷酸,还想从昆仑女子入手,人家搞特训呢,封闭式管理的,人都见不到你还入手的屁。 一个两个憨货,最后还得靠柳大爷我出马才行啊。 “那等他上门来,咱们用什么理由?” 黄志虎信服柳霄的说辞,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这个好办,无非是囤货居奇然后……” “两位爷,隔壁船雪芹先生有请!” 柳霄淡然自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匆匆跑来传唤的力工所打断。 黄志虎看着僵住的柳霄,差点笑出声。 哈哈,垄断书籍等人上门? 哦,你是不是忘了人家财大气粗,直接让坐来的楼船一直停在码头空船等着呢。 这一下人张玉之反客为主,而且直言是红楼梦作者雪芹先生有请。 你柳老板是去还是不去? 你堵着码头收书,整这么大局面,不好说不认识雪芹先生,没有打雪芹先生的主意? 去,你堵码头收书,垄断一城等人上门,掌控主动的机会肯定是没了,等于做了白用功。 不去,那就彻底白用功了。 而且不可能不去。 张玉之,雪芹先生,可是这次的任务目标,不去能行? 算无遗策柳霄柳打老板,我黄志虎为人粗苯只有一把力气,就不说话,就看你继续表演了。 第123章 兵不厌诈 “这船,可真是大啊。” 仰望楼船数十米高的船搂,站在登船梯前,柳霄胖脸上笑容全无,感慨声格外的有深意。 心里更是堵得慌。 好好的布局,就被轻飘飘一个邀请给毁了。 从等人上门占据主动变成了被请上门被动十足。 可还不能不来。 先垄断一城书籍,见书籍原作者相邀不来。 这妥妥是要得罪死人的做派,一心想要接近的柳霄做不出来。 但去又不甘心,怎么办呢? 只能灰溜溜照办赴约。 所以,这船可真是大啊! 就跟昆仑仙宗的地位一样,大的对他们这帮散修来说,有一种侧目相顾之下只能束手就擒,按照要求办事的无可奈何。 算计了半天,输的不是棋差一招,而是人家一句话就把盘子全砸了。 你还得乖乖上门赔笑。 “走,咱们上船。” 实力不如人,就只能这么憋屈了。 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柳霄心情黯然,迈步上了登船梯。 “嗯?黄兄弟,怎么不走?” 上了半截登船梯,结果感觉不太退,柳霄一回头,就见黄志虎还站在码头上,一步未动根本就没有跟上来。 心里顿时有股不太好的预感咯噔一下。 这个黄志虎,看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莫不是这会要临阵退缩? 还是说,他一直都是在装模作样? 但是他现在暴露本性,除了吓我一下,又对任务有什么用呢? 也得不到半点优势才对? “柳老板勿怪,雪芹先生请的很可能只有你一个,毕竟我只是个一文不名的力工头子,这身份跟您一起去见正主,有些不妥?我还是在这等着柳老板更应该些。” 黄志虎淡定开口。 朱子旭注定折戟沉沙,白文君跟着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毛鑫成了苦力,柳霄这把也必然暴露。 嗯,好得很,现在身份隐蔽的就只剩下我这个不起眼的力夫头子了。 这次任务,看来我成功的机会才是最大的。 等你们一个个都暴露了,只剩下我一个的时候,竞争难度就小的多了。 敌明我暗,还有柳霄你们几个自以为是暴露身份的蠢货做幌子掩护,我如何不能成功。 哈哈,盟主的所有奖赏我黄志虎都笑纳了! “说的也是,那就委屈黄哥儿了。我先去会会那张玉之,咱们回头再碰。” 说着好气的话,柳霄笑呵呵深深看了一脸老实的黄志虎一眼,转头继续往楼船上去。 妈个巴子黄志虎,原来真正的笑面虎是你小子! 毛鑫自作聪明,朱子旭白文君无从下手,我再一亮身份,就剩你黄志虎一个还在暗中,你的机会反而什么也没做,只跟我打打下手就成了最大的那个。 好,好,好得很。 我柳大老板终日打雁,今天却被雁啄了眼。 但黄志虎,你怕是没听明白,我柳霄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你就笃定我跟张玉之接触必然暴露或者功败垂成吗? 那就祝你保持好这份自信! 本来心里就堵,结果又被一直以为没威胁,能驾驭当马仔打手冲锋陷阵的黄志虎摆了一道。 柳霄气的肚子都感觉都大了。 但还得强憋着保持冷静,登船去见雪芹先生张玉之。 登上楼船,仰望数十米高的桅杆,柳霄徒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只是一帮昆仑弟子出行罢了,纵然有少宗主一起,但才多少人啊,居然用载人上千的楼船。 楼船这东西,可是国家专属的东西,别说一般人,就是不一般的人,轻易也调动不得楼船。 但人家不但能够调动,还能让空船停在码头无所事事的等着。 想他柳霄一个大商人,还背靠神秀仙盟,奈何只是散修,就从来只能行商坐船的时候,偶尔跟军队的楼船擦肩而过,连人家的甲板都看不到。 就一股心酸猛地涌上心头。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凭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我柳霄不服! 我一定要成为人上…… “柳老板站在这里,可是修行上有什么感悟?要立地顿悟,再上层楼!” 船搂回廊上传来张恒的声音,打断了柳霄的急速膨胀的雄心壮志。 柳霄心下一惊,暗道失态,抬头寻声仰望,只见公子如玉,温文尔雅,迎着阳光的张恒,璀璨的让他都有瞬间的失神。 好一个无双公子! “柳老板,为何不答?” 张恒折扇一打,再次询问,暗中用上了一点震慑人心的术法力量。 “啊,哦,没什么,我不过一介散修,修的功法也……嗯?!” 话出口一半,柳霄愣住了,先惊后恐。 我踏马都说了什么啊! 这特么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我淦淦淦…… 我怎么是这么不谨慎的人?我应该不是这么没城府,人家一问,我略失神就漏了底细的人啊! 啊,是了,一定是这张玉之用了震慑心神的术法,让我不经意间漏了底。 这人怎么能如此下作! 张玉之,你枉为圣贤子弟! 我圈圈你个叉叉,我…… 瞬间反应过来的柳霄,愤怒着,委屈着,像个一百多斤的可怜孩子。 我当你张玉之是正人君子,结果你居然算计我! 完了,今天彻底栽了。 “是某冒犯了,稍后就将截留的书籍分发全城,算是赔罪。告辞!” 没脸再待下去了,柳霄只想现在马上下船,然后回去就把书全扔下船然后逆流而上,有多远走多远。 算了,穿上的书一时半会仍不完,船也不要了,我直接走人! 再不走,他怕要扣出个三进大院来。 张恒笑着看他,不搭话,不挽留。 所谓兵不厌诈,借着楼船上的阵法,略微引动心神,再以术法震慑,简简单单就诈出来了柳霄的身份。 张恒对自己这波操作十分满意。 就不需要再通过柳霄去问毛鑫还有码头上等着的那个力夫什么身份了。 散修吗,敢跑来打他主意的散修,除了神秀仙盟,张恒想不出还有谁敢往他身边凑。 就是不知道,他们凑过来打的什么主意。 那就最后再试试看。 “十里芦花荡里,我杀了个身份不明的化神境黑衣人,大白天穿夜行衣的黑衣人,应该也是你们的人?” 张恒开口,柳霄跨上登船梯的脚步一顿。 “三长老明明是海天会招来的魔道妖人杀的!” 瓮声瓮气留下句话,柳霄脚下速度变得更快了。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七:出师未捷 “神秀仙盟也是真的秀。” 柳霄跑了,张恒手中的扇子也摇不动了。 明明是他杀的人,结果却成了海天会跟魔道妖人同流合污干下的事情。 这栽赃陷害的,简直没眼看。 “但也不是说不过去。瓜田李下的,谁让海天会那天确实招来好多魔头妖人呢。” 这叫黄泥掉裤裆。 神秀仙盟铁了心要栽赃海天会,就海天会目前群龙无首的状况,怕是有口难辩。 “明明当初还一起上昆仑来为难李玄道来着,现在就卷的这么厉害了。修仙,也不容易啊。” 打不了昆仑仙宗的主意,那就打前战友的主意。 反正两头不亏,神秀仙盟的算盘打的叮当响。 “不过这关我张玉之什么事,你们要贴上来?” 张恒奇怪的是,你们既然要对海天会动手,那更应该离我远一点才对。 哥怎么说也是昆仑女婿。 而且芦花荡里,神秀仙盟的三长老事实上就是死于我手。 你们要对付海天会,不应该避嫌,躲我远远的吗? 就不怕海天会狗急跳墙,扛不住你们攻势的时候一口咬定三长老是死在昆仑仙宗手上的,翻了你们动手的借口,让你们师出无名? 反正敢这么做的时候,海天会肯定已经快到绝路了,根本不会管事情真相是什么,先嘴快点扯个救命理由苟延残喘一下也好。 但歪打正着,我张玉之是不怕的,你们神秀仙盟就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海天会又不是只有大唐才有,人家是个国际性组织,唐国之外的势力可是更强的多,不可能坐视唐国海天会覆灭,成为你们神秀仙盟的成长资粮。 你们打着报仇雪恨的口号师出有名,大唐之外的海天会想插手可能还有顾忌。 但要是你们的理由站不住脚的话,人家海天会可就能光明正大跨国出手了。 到时神秀仙盟能扛得住? “所以怎么这么不智,上杆子要接触我?还是说你们发现三长老是我嫩死的了?应该不可能?那又为什么粘过来?” 张恒有些想不明白。 海天会三长老死的时候,他动用的可是言出法随的神通。 言出法随,在昆仑诛灭魔灵,那么多人都没看出他身份来,只能牵强附会的以为哥有个师傅。 没道理你们神秀仙盟就能看破。 神秀仙盟正副盟主李剑锋跟赵丽华个又不是没见过,修为还不如李玄道呢,能看破哥嫩死你们三长老就奇了怪了。 “总不能,真是看中了哥的才华,想贴上来跟杜成峰抢生意,赚点银子花差?再散修也不至于low成这样。” 张恒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明白神秀仙盟千方百计接触他的目的何在。 毛鑫,柳霄,加上码头那个自以为得计的力工,这就三个人了。 估计还不止这三个人。 神秀仙盟接触他的阵仗不小,目的不明。 “算了,想不明白不想。反正看目前的情况也只是想跟哥接触上,建立交流跟关系,不是打打杀杀的事情,那就等着看,神秀仙盟的目的总会水落石出的。” 想不明白就不白耗精力,张恒对自身目前的修为很有信心,那就等着看。 柳霄逃似的下了船。 “柳老板怎么……如此狼狈?” 本来想说柳老板怎么这么快,想想这话可能有歧义,黄志虎话到嘴边就给改了。 嗯,我没有内涵你柳老板的意思,单纯只是看你笑话。 就知道你这次保准要栽,不想栽的这么快。 呵呵,你不是一直都胜券在握,泰然自若的吗,你到是继续呗。 “山高水远,这次我认栽。黄哥儿厉害,我佩服之至,祝你一帆风顺。这次任务我不做了,我退出!告辞。” 柳霄冷飕飕做完表面功夫,也不交代在船上经历了什么,跟黄志虎擦肩而过,脚下带风。 黄志虎,又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以为我暴露了,你还能藏得住? 我赌张玉之有化神神念,早就把你看的通透,咱们走着瞧了,看你黄志虎能猖狂到几时。 回想船上的经历,柳霄背上沁出冷汗。 十里芦花荡的大战,盟主颁发的任务说明中打听的很清楚,关于昆仑的楼船有阵法的事情还就等级做了推测。 需要所有昆仑弟子一同维持才能启动,足以抵挡元婴境数个魔头合力攻击。 结果刚才在船上,张恒一己之力就动用了阵法,虽然只是部分,但启动这个至少超出了元婴境的阵法,还要让他无法察觉。 柳霄认定张恒至少有化神境修为在身。 而且张玉之亲口承认了,三长老死于他手。 而三长老,是实打实的化神境修为。 柳霄认为张玉之没骗他。 那能杀了三长老,张玉之的修为有多高? 这个不知道,但至少化神境打底。 所以化神神念张玉之必然有,黄志虎在神念下暴露的彻底。 知道我为什么都快气炸了,临走还要跟你黄志虎说话吗?我就是怕你暴露的不够彻底。 我暴露了,你个笑面虎也别想好。 告辞?我怕过不久咱们又得再见了! 心念闪烁,柳霄没再看黄志虎惊喜的模样,一路入城而去,商船都不要了。 出师未捷,保命要紧。 柳霄在张恒面前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就身份自爆,他勇于任事的勇气立刻消散一空,又变回了神秀仙盟中最普遍明哲保身,混吃等死的咸鱼。 闻危而退,趋利避害,才是我辈散修的核心宗旨。 什么巧设计谋,排除对手,最后独揽盟主奖励,从此一飞冲天都见鬼去。 活着才是根本。 这个张玉之太精了,也太厉害了,我柳小胖认输,不参与了,大好的奖励都留给你们! “算无遗策柳小胖?就这?呵~” 目送柳霄胖胖背影匆匆而去,黄志虎不屑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眼楼船,不敢久留,也悄悄离开了。 现在情况很明朗了,毛鑫当苦力,柳霄退出跑路。 看情况光靠他们几个怕是根本无法成事。 “再看看白文君他们,实在不行我就秘密向盟主请令。” 默默打好注意,黄志虎目中闪烁精光。 像拆散张玉之婚姻这种不涉及性命,且奖励丰厚的任务,他绝不会放弃。 第125章 种植书灵 艳阳高照,正是一天日头最大的时候。 秀水山庄有山有水,到是不太感觉得到秋老虎的威力。 “陈师兄,长老说的这个东西到底怎么理解啊,你能不能给我说说!” “苏师弟,今天讲的剑诀听懂几分?” “以前一直以为邱长老专精剑道,今天才知道邱长老原来用刀也这么厉害。” “快别感慨了,赶紧吃饭,一会还有少宗主的剑道解析,功法详训呢,再感慨小心饭都吃不饱!” “不知道今天午食是什么。真羡慕玉之啊,天天自由自在,进城搜集美食。要是没有玉之,咱们怕也不知道建康城居然还有这么多美味。” “所以,玉之玉之的,不值得你加个师兄?” “他明明是姑……算了,师兄就师兄,玉之师兄。” “玉之师兄好人啊,一天除了正餐,还给咱们准备了三餐甜点,要不是有这一天六顿的吃食撑着可以趁机喘口气,我都不知道这些天怎么抗过来的。” “闻鸡起舞,月上中天而眠……考皇榜也没咱们刻苦?咱们这修仙不是求逍遥长生的吗?” “禁声,你小子活腻了?咬咬牙撑过这段时间就是了。还不是因为咱们自己不争气,才要被圈着刻苦特训。” 庭院外三三两两路过的弟子们,交谈声传进来,活跃了沉默了整个上午的气氛。 “这么快就到中午放监了?嗯,那就再写一章,然后去吃饭。” 张恒听到匆匆而过,渐渐远去的议论,没怎么留心内容,看了一眼桌上写完的红楼梦新章,决定不急着去吃饭凑热闹。 两刻钟不到,张恒搁笔。 新一章红楼梦依然书就。 今天已经是特训开始的半个月了,昆仑弟子们开始习惯了每天紧凑的生活。 张恒也习惯了下笔如神的神通配合老兔紫毫写书写的速度飞起。 “我是个无情的写字机器。” 心里已经没有一点自豪了。 张恒麻木了。 就看出版之后声望的收获能不能喜人了。 “苏师弟等等我,一起走。” “陈师兄你离我远点,跑着还喝冰泉烫,小心溅到我身上!” “师弟见谅,我吃饭慢没有办法。两刻钟时间吃一餐,对我来说实在难受。” “别说了赶紧一口喝了,要迟到了!” “师妹,给我来张离风符,要赶不上少宗主的课了!” 院落外又传来昆仑弟子的声音,各个都苦逼的赶着时间要去上课。 张恒听着,有种恍惚的感觉。 穿越到修真世界,结果却这么突兀的从一帮宗门子弟身上感受到了当年浓浓的高考学子既视感,张恒也是有点醉。 真是一帮苦逼的家伙。 可惜,三餐三茶点,每次两刻钟,已经是我张玉之能够为你们争取到的最大福利了。 再多不怕你们吃不下,学习费脑多吃不胖,我怕再给你们加点茶点餐饮,李幼璇会拎着玉清剑来跟我讲道理。 那个女人没道理好讲的。 就祝你们勤学苦练,前程似锦。 “已经百一十五章了啊?” 等庭院外的交流声再度匆匆远去,张恒收拾书稿准备去包场吃饭,打眼看到书稿的章节命,不禁有些感慨的小惊讶。 红楼梦全书一百二十回,不知不觉居然就让他写到一百一十五回了。 “果然我是个无情的码字机器。吃完饭今天争取把后面五章也一次写完。” 写完了就可以集结出版了。 就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不用天天当写字人了。 一直窝在小院,除了签到出门,自从那天见过柳霄回来之后,张恒还没正经出过门。 只有每天匆匆来去,在建康城里寻找些美食,给一帮弟子加餐,其余时间张恒基本都窝在秀水山庄。 “声望终于过了六十万了,这涨的有点慢啊。” 吃过饭回来,张恒扫了眼声望界面。 目前已经通过崔执事给杜成峰送去了前八十回的章节,十章一册,目前建康城已经开始售卖第五册。 按理来说,声望不应该涨这么慢才对。 毕竟江南文化之地,读书识字的人比比皆是,建康距离金陵不远,走水路不过一天半的路程,红楼梦应该早在那里传开了才是。 声望也应该蹭蹭往上涨才合情合理。 武昌城里几天就能给刷十万声望,没道理武昌加整个江南半个月才贡献六十万声望。 “估计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哥怎么总是这么不顺遂呢。” 从来不怀疑红楼梦经典魅力的张恒,能怀疑的只能是出了事情。 但想要了解情况,还得等到了江南才行。 昆仑行走执事虽然可以帮忙打听,杜成峰也肯定乐意效劳,但张恒又不急。 没必要一点琐事都大动干戈。 赚取声望嘛,不急。 磨墨,铺纸,张恒平静了心气,开始写最后五章红楼梦。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到了下午茶时间。 庭院外又走过昆仑弟子如释重负的放监讨论,张恒也写完了红楼梦最后一笔字,长出了一口气。 开书时是左右写不出来,煎熬的不行。 现在是神通神笔相助,不用带脑子只要无情写字就行,却没了激情动力。 明明可以写的很快,却偏偏要强迫自己写,速度也没快到哪里去。 【检测到宿主亲手完成一部着作,书灵种子达到种植条件,是否现在种植?】 正整理着最后的文稿,不想系统突然跳了出来,张恒手上动作一顿。 嗯,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种植。” 张恒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就当一回园丁,看看书灵种子到底能种出个什么玩意来。 【种植开始,种植目标红楼梦,传世经典书籍,有概率获得高品质书灵。】 随着系统的提示,一颗半实半虚的翠绿水滴浮现出来。 “哗啦啦~” 桌上红楼梦的书稿无风自动,一张张虚幻的纸张凌空飞来,自动剪裁装订,变成了一本完整的红楼梦,将水滴吸了进去。 “啪!” 吸收完水滴,虚幻的红楼梦变成实体,掉落在桌上。 “金装版?” 看着桌上除了描着金边,其他方面跟印象中的红楼梦没有丝毫分别的一本书,张恒眼睛瞪了起来。 就这? 第126章 快哉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恒就对金装版书籍有了心里阴影。 大概是从系统在昆仑仙宗上,连续三个月不间断的阴间奖励。 自那以后,张恒就再也见不得金装版的书籍,简直俗不可耐。 用金粉描边的书籍有什么好看的?除了俗气啥也体现不了。 结果已经时过境迁了,咋还阴魂不散? 合着那些阴间奖励的金装版刘皇叔,各个都种着书灵? 书灵种子就这么不值钱吗? 这就是狗系统你说的有概率获得高品质书灵? 耍我呢! “哥今天非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鬼来。” 不信邪的张恒抄起了桌上的金装版红楼梦。 【书灵种植成功,孵化开始,需要宿主浇灌足量声望,才能诞生书灵。】 书一入手,感觉厚重,有股文韵如清泉流过,直入心脾。 精神瞬间焕发起来。 就连系统提示需要浇灌足量声望的惹来的火气也顷刻消散了。 “这么神奇吗?” 张恒惊了。 拿起书左翻翻右翻翻,却又没感觉到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地方。 这就是一本金装的红楼梦。 哦,这本带图的,十二金钗还有金钗复册,大体上就是里面所有美女的画像。 但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秀像画本金装红楼梦一本。 “系统,给我灌十万声望进去。” 翻了一会书没看出什么奇特,张恒打算试试关注声望看看。 【声望灌注成功,书灵茁壮成长,目前觉醒程度一成。】 系统的提示在脑海闪过,闪黑了张恒的脸。 好嘛,十万声望才觉醒一成,要长成岂不是明码标价一百万! 这都够我再升级一项神通的了。 你可真敢要啊! “哥的钱不称手,穷,以后再说。” 反手就将金装红楼梦扔进系统空间,张恒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整理好桌上的书稿,招来崔器让他继续送去武昌给杜成峰。 张恒叫了马车,往建康城里去了。 半个月心思基本都在写书上,现在终于搞完了,是时候好好松活松活了。 张恒不太好酒,虽然却是也能喝,但他更喜欢美食。 进了城,管理先来一份合口味的地道美食垫个独自,偶尔听到有人讨论红楼梦的情节,张恒就开心一分。 柳霄那个小胖子虽然怂了点,但说话还算硬气,走之前截留了一船的红楼梦真就全城送了,算是帮他打开了销路和名气。 虽然没有他这波操作,红楼梦传开也是肯定的,但也肯定不会有现在这么快。 比不上武昌一城纸贵,但建康城里的红楼梦影响也不小。 尤其是听很多人说,官宦人家的小姐极爱的。 “跟前世红楼梦的处境差不多嘛,最流行的地方还是小姐深闺,还有手帕之交中间。” 对此张恒毫不意外。 雪芹先生的红楼梦,还叫石头记的时候,世面上流传的确实不多,名声多是由深闺小姐们带起来的。 那年景,谁家千金要是没读过红楼梦,开手帕会的时候可是会丢脸的。 要是有谁亲手抄过石头记,那在姐妹之间可是能赢得褒奖一片,全是佩服。 一路听着吃着,没有被催更的写文压力,张恒恣意悠闲,又晃悠到了白鹭书院。 “最近在建康的签到,已经来这五六次了,系统独宠白鹭书院啊。” 调侃了一句,张恒呼唤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身法神通,千里快哉风。】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文华不尽,清风不绝。】 “哦吼,最近系统转性了?” 出货总是出的这么不期然,张恒这次真的很惊讶。 这该是最近第四次出货了,而且不是鸡肋,是真正的神通,可以用声望升级的那种神通。 还是他最缺的身法类型的神通。 这可真是,贴心的有点善解人意了系统。 以往他要出手,要么是口诛笔伐攻势凌厉,要么是唇枪舌剑杀伐果断,再不行就言出法随。 虽然真的很帅就是了,可多少有点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觉,用力过猛。 但奈何除了言出法随化假为真,另外两个神通他即使让哥只能当的定点炮台啊。 现在好了,身法一道直接补齐,以后再也不用上来就用炮台轰人了。 踏月而来,去留随风。 潇洒不群,公子无双。 美滴很。 “隐!” 张恒很开心,就想试试新神通的成色,言出法随直接先隐去身形,旋即将快哉风神通运起。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呼~” 一抹微小旋风从脚下卷过,卷起几许浮尘。 隐身的张恒好似化作了风,又好似经历了天玄倒转,缩地成寸。 等熟悉了神通速度,再定睛看时,已经从城里到了码头。 “停!” 感受浩然之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消耗,张恒赶紧停下神通,这才没一头扎进码头外的大江里去。 “一个呼吸之间,就从城南到了城北,横跨了十余里地。还毫无阻碍。” 这个身法神通真是可以的。 不愧是系统出品。 硬是要得。 “这下往来山庄跟城里,不用天天坐马车了!” 就很棒! 张恒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不让专职马夫再赚他的钱。 天天做马车往返建康跟山庄十里路,颠的腚疼,这会可解脱了,再来回也就是迈开脚,呼吸之间的事情。 不愧是快哉风,确实快哉。 “今天大有收获,就再给一帮苦哈哈加个餐。听说武昌的江豚鱼脍很棒,就请吃这个了。” 脚下风再起,张恒来无影去无踪。 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高兴的怎么玩都不够,短时间是不想什么安步当车了。 “夫子,张玉之刚才又来书院了,不过还是没有进来,且转眼又不见了。” 白鹭书院,学堂里只有朱子旭跟白文君两个。 朱子旭像个寻常学子,恭敬的向白文君行礼,嘴上却说的不是什么请教的话。 “是我失策了,以为鞭策柳霄他们积极起来,就可以坐享其成,不想一个两个都不成事,反倒差点连累了你。” 白文君神情有些不好看。 半个月过去了,他的计划从开始没两天就落了空,到现在还无处着手。 第127章 咱们苦读红楼梦吧 柳霄跑了,毛鑫当苦力当的快要崩溃,黄志虎一副废物样子继续带着一帮力工当咸鱼。 酒楼相聚时的明争暗斗,自信非凡结果到现在都成了一场空。 简直像个笑话。 白文君心情很不好。 但好在他还能按耐的住。 “算是浪费了子旭你的精力了,在酒楼里配合我,被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羞辱。” 甚至他还有心思宽慰朱子旭。 不宽慰不行,眼瞅着就快成光杆司令了,要是不安抚好朱子旭,他也撂挑子不干,那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办事了。 那事情肯定是办不成了,到头只能向盟主告罪,然后失去日后进步的机会,彻底跟那帮看不起的家伙同流合污,也当一个咸鱼。 这不是白文君想要的未来。 他虽然是散修,但不想当咸鱼。 他是有抱负的。 “夫子不必道歉,咱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把事情办好。” 朱子旭到没有太多失落的情绪。 看上去很平静的样子。 但白文君了解,若说朱子旭真没有情绪不可能。 事前跟朱子旭合谋的时候,他可是表现的心有成竹,而且事情开头,至少在酒楼聚会解散之后,确实也很顺遂。 唯独没料到后续情况变换太快,形势顷刻就大坏了。 “咱们现在不但要想办法从女色方面入手,还要主动接触张玉之,女色方面因为昆仑封闭在秀水山庄根本接触不到。而且张玉之也不是好相与的,事情难办了。” 柳霄的退出,就是张玉之一手促成。 只是一次照面而已,信心十足的柳霄就铩羽而归,干脆的退出跑路。 足见张玉之的不简单。 朱子旭终于意识到他,或者他们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张玉之,厉害。 “以为张玉之少年心性,与妻子不合必然会从别的女子身上找补回来,现在看来他却对女色不甚在意,而且咱们轻易也接触不到昆仑的女弟子,挑起昆仑内讧的计划无法付诸行动。” “近来他多有在书院外游逛,但看上去又没有深入的意思。” 白文君念叨着目前的形势困境,心里憋闷。 这张玉之,逗弄昆仑女弟子却又不进一步。 游逛白鹭书院多次却次次都一沾既走。 形式做派随心所欲,简直就是个怪人,根本无从把握。 却又能一面接触就把做足了准备的柳霄震慑的连忙跑路,让毛鑫沦为跑腿长工,吓得黄志虎老实本分不敢擅动。 不好办啊,这次的任务。 “夫子,只从酒楼分工之后,因为昆仑封闭特训,咱们还没有出动过,相比身份还是没有跟柳霄那几个蠢货一样暴露。” 朱子旭想了想,开口准备出主意。 “现在城里张玉之的红楼梦正红火,咱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试试。” “哦?你有什么想法?” 白文君眼神一亮,追问朱子旭。 从红楼梦上做主意,柳霄已经教训在前,朱子旭还敢打这方面的主意,肯定有不同的想法。 白文君有些期待。 这个朱子旭,脑瓜子转的还是挺快的。 “这几天闲来无事,红楼梦我也看过。确实是本不可多得的好书,不是小说,而是书,里面借着故事,说的实际上确实世俗之事,还有很多颠簸不破的道理。” 说起红楼梦,朱子旭赞誉有加。 同为读书人,对书本好坏的鉴赏还是不缺的。 “夫子也可以看看。然后,可以在书院大力帮忙推广一番,等形成了声势,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上门去请张玉之,让他来书院讲红楼梦。” 朱子旭确实脑瓜灵活。 同样是打书籍的主意想跟张恒攀上关系,这招可比柳霄堵着码头拦书强多了。 码头拦书让人就范,属于恶客。 主动推广,大力支持,这却是让张恒不知不觉中倒欠人情了。 虽然这人情轻飘飘的跟没有差不多,但只要还要点脸,人家求上门的时候,就没有办法不认账。 “妙哉,子旭还是聪慧。这样,我先苦读一番红楼梦,做到知根底。你已经读过红楼梦,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先在书院学子之间推广,等我苦读过后,对红楼梦有了深刻认知,就帮忙大力推荐!” 白文君喜的拍手,激动又欣赏的给朱子旭布置了任务。 白鹭住院好歹是郡学,我在这里帮你张玉之的书籍张目推广,等出了成效再光明正大上门请教,可不就顺理成章嘛。 “是夫子,等下我就去办这事。” 朱子旭也笑,恭敬领命。 两人一副互为表里的亲密模样。 又商量了一番需要注意的细节,白文君去买书,朱子旭告辞离开。 回到卧房,朱子旭看着桌上摊开没看完的版本红楼梦,露出一丝不屑冷笑。 又是这套顺水推舟,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把戏。 坐跑了柳霄,折了毛鑫,蔫了黄志虎,白文君你个假正经的斯文败类,不以为耻反而还自鸣得意。 呵呵呵,白文君,就是不知道你能撑到几时才向盟主求援。 你那盟主一派的身份,瞒得过别人可从来瞒不住我朱子豪啊。 想利用我,白文君,咱们就看看最后到底谁棋高一着。 回想之前跟白文君的一番对答,确认没有什么纰漏,朱子恒这才重新拿起桌山红楼梦,再次看了起来。 别说,张玉之轻描淡写就让他们觉得难以着手,确实是有本事的。 这本红楼梦当真写的很有意思,很不错。 就算抛开红楼梦故事中的各种隐喻映射,光是本身的可读性就有种让人百看不厌的吸引力。 单纯说是小说,已经是精品了。 张玉之果真大才。 已经带着鱼脍,乘风返回山庄的张恒,并不知道白文君跟朱子旭对他的烦恼还有认可。 估计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啥多余表现。 红楼梦经典与否,张恒心里门清。 不如跟人一起品味鱼脍来的舒坦。 “鱼脍虽好,却还得配上山葵黄酒才是真正的舒坦。” 山庄里,邱若海吃着张恒带来的美食,又趁机坐到了张恨旁边。 第128章 我看你们就是闲的 张恒小酌一口杯中浊酒,心情舒畅。 酒是城里农家自酿,口味不佳,但胜在绵和,自带一股农家的淳朴。 鱼是大江里的大刀鱼,肉质滑嫩莹白,切的透薄,夹起一片都能透光。 沾着农家自酿的米醋,加些许茱萸的辣味,吃起来也别具风味。 虽然肯定比不上邱若海说的配山葵黄酒来的有滋味。 但耐不住张恒喜欢。 无他,就是心情好。 毕竟系统签到出货了,还是好货。 如此,心知肚明邱若海贴过来没话找话想干什么,张恒也当没看见。 周围三三两两的昆仑弟子或是端着小碟,或是坐在石凳上,互相交谈品味鱼脍,呡这小酒,难得舒缓放松,消解了一身的匆忙。 大家都这么高兴开心,张恒觉得没必要因为知道邱若海的心思就离他远远的。 你说你的,我吃我的,不搭理你就是,咱们互不相干。 这么多人呢,你还真能开得了口插手我们夫妻的事情,我张玉之绝对佩服你邱长老。 “听崔器说,玉之你的红楼梦书稿写完了,今天又这么悠闲,该是时间空余下来了?该是有空提点提点众弟……” 结果邱若海不顾张恒的无视,开口也说的不是劝夫妻和睦,而是旧事重提,又准备拉张恒当教师。 “打住!” 这下张恒就不能当做啥也没听见了。 咋你老就非盯上我了是不? 我看你跟李幼璇也是闲的,天天特训还不够你们两个忙的吗? 咋的这会一个不死心的凑过来还想坑我,一个吃着我的东西,还对我猛投眼刀! 哥也是难。 余光瞅见聚餐的院落对角方位,跟林英在一起没滋没味吃着鱼脍的李幼璇,吃一口就射一把眼刀过来。 在看看邱若海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张恒的好心情顿时保持不住。 知道李幼璇是嫌他突然请人吃鱼脍,耽搁了特训,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幼璇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连吃东西都放不下。 再看被阻止了还欲言又止不死心的邱若海,张恒感觉有点头疼。 一天天夜以继日的带人特训,你俩还有心思打我主意,看来还是不够忙啊。 得给你们加大点强度,让你俩没工夫,甚至没心思再关注我才行。 “这样,邱长老的心思我明白。回头我拿点东西给你,保证大大提高特训效率。” “真的?不过我觉得玉之你还是来跟老朽一起当教……” 邱若海一喜,大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喜悦,张玉之这小子终于幡然醒悟了,准备贡献自己一份力量。 老朽还是有几分说服人的能耐的啊。 “再次打住!” 但邱若海话没说完,又被张恒开口打断。 你搁这跟我打蛇随棍上呢? 邱长老你可真敢想啊。 “只是半月观察对特训有些许感悟而已,新书我已经开了,马上就要写,邱长老的想法还是熄了。” 为了堵住邱若海死乞白赖要拉他当教习的事,张恒不得不再次搬出着书的挡箭牌来。 红楼梦完了,哥能写的东西还多着呢,谁告诉你我就空闲了? 请你不要脑补过度。 “那老朽就期待玉之拿什么感悟了。” 邱若海有些失望,但也不强求,依旧笑呵呵的,一副老年不愁的精神老头模样。 “玉之师兄,多谢!” “谢过玉之了。” “玉之哥哥,你是个好人!” “鱼脍很好吃,玉之师兄,下次再多来点!” 更邱若海交流的时间,不少昆仑弟子已经享用完了美食,纷纷过来想张恒道谢离开。 男男女女鱼贯而过,场面和谐热闹。 要是没有冷着脸站在一旁眼神督促的李幼璇,张恒相信这些弟子笑盈盈的感谢会更真诚些。 李幼璇身上一股子中小学教导主任,灭绝师太的气息。 半个月的特训下来,她跟邱若海轮流教导众多弟子,算是完美养成了严格要求的教导主任铁面无私气质。 就不说话,往那一站,一个眼神就让一帮子学生崽老老实实像个鹌鹑一样自觉领会精神照办事情。 “下次别再自作主张。喜欢吃你自己悄悄吃就行了。” 等弟子都在眼神压迫下走了,李幼璇最后经过张恒桌前,语气不善的警告。 一天三餐加三次茶点还不够,你还再加一餐请吃鱼脍。 张玉之我看你就是存心捣乱,不知道我们特训很赶时间的吗? 一天就知道吃吃吃,还吃的尽是诱人的东西,张玉之你是猪吗! “知道了知道了,下不为例。” 张恒一贯的大度,不跟李幼璇吵吵。 这幅教导主任的架势,张恒也不想跟李幼璇雄辩一番。 就当怀念曾今求学生涯了,说来还挺感慨的呢,教导主任貌似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灭绝师太或者铁冠道人。 那架势,不用开口,光用眼神就能镇压一片,吊打一切不服。 李幼璇现在这样就挺好。 这次特训下来,等回到宗门,就等于这帮带出来的弟子都成了她的铁杆了,日后她要登极掌控昆仑仙宗,成为宗族,这帮弟子必然是一股绝大助力。 “哼。” 李幼璇见不惯张恒嬉皮笑脸的样子,径直离开。 “玉之你呀,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能多让让幼璇。” 邱若海摇头叹息着,也跟着走了。 “嘿你这老头。” 我还要怎么让着她啊! 都骂不还口了! 张恒感觉人生艰难。 邱若海你这双标玩的可真溜。 “我看你俩就是闲的。高考冲刺班的课程表是怎么安排的来着?嗯,虽然没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真题集,但思路可以写下来。正好邱老头跟冷面女轮流出题,轮流批改作业。” 我让你们有空就找我,高考冲刺班课程表全套给你们安排上,就不信你们还能抽出时间来。 试没试过学习跟打仗一样的日子? 没试过? 那知不知道,除了我大天朝的高考大战,还有更惨绝人寰的三升四落! 不知道三升四落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凌晨睡觉,三点起来学习就能考试升学,四点起来只能名落孙山! 弟子几十个,老师就两个,我看这一套给你们安排上,你们还有没有心思来给我找麻烦。 回到房间,张恒挥毫泼墨,狠狠写下各种高考模式。 第129章 佛门来人 “这是什么?” 邱若海拿着张恒给他的东西,明明每个字都认知,但连起来他就不能理解意思。 不,不是理解不了意思,而是不敢相信自己理解的意思。 这按照张恒所写的规划,现在特训到吃饭都用跑的弟子们,怕以后只能用飞的了。 如厕都要来去如风的那种。 这是人能写出来的东西? 这是人能抗住的安排? 弟子们都这么累了,作为老师,他跟李幼璇还不形销骨立啊! “这就是我对特训的感悟,我觉得这么安排更紧凑合理,能够最大程度把时间利用起来学习。” 张恒泰然自若,还有点骄傲。 论学习,不管是刻苦程度还是时间规划,我大吃货帝国永在巅峰。 一个字,肝就完了。 肝不死,就往死里肝。 而且就这邱老头你就瞪眼了? 来,我这还有一份三升四落的备用规划没给你呢。 那个才真是考路之上毫无人性的内卷之王模式。 “邱长老觉得不满意?没事,我这还有更完美的规划,要的话回头就给邱长老写出来。我这人没什么特长,就是个酸书生,爱感悟,爱琢磨,邱长老但有需求,有关特训规划我张玉之保证竭尽全力。” 张恒一副交给我,我没问题的自信模样。 邱若海眼睛瞪的更大了。 你还有更完美的规划?你那是完美吗?你那是要命! 这份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的规划已经够受了,你还能加强? 真当我们这些修仙的是神仙,不用吃喝拉撒睡的吗? 张玉之,我不过是想让你指点指点众弟子,你为何不当人了! “玉之,你这安排……是不是太紧凑了?” 邱若海气势全无,都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形容张恒给他的这份规划了。 这就是冲着累死一帮弟子去的! 哦,还得带上他这个老朽跟李幼璇他们两个老师。 一天从鸡鸣五更开始安排,等做完一日的课后作业都要过子时了。 你张玉之跟众弟子相处不是挺好,动不动就加餐请吃饭吗?没什么深仇大恨? 你为何要当众弟子都是铁打的人? “紧凑?嘿,邱长老说笑了,我这真是宽松的很了。你等我把三升四落的规划写出来你对比对比就知道了。” 张恒自信一笑,转头就要继续挥毫。 邱老头你这就没见识了,身为昆仑长老,怎么能这么丢人呢。 不行,我张玉之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高考路上的内卷风暴! “行了,好了。老朽觉得这份规划就很够了,玉之你不用再写了。我这就去找幼璇先好好探讨探讨。” 邱若海见张恒真不是说说,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告饶,匆匆跑路。 怕了怕了,老朽算是怕了你张玉之了,再不找你当教习就是了,莫要残害老朽! “邱长老,等等啊,我写很快的,真很快的!” 邱若海跑的更快。 “嘿嘿,跟哥斗?哥稍微认真点就怕吓着你老头!” 眼瞅邱若海脚下生风,转眼跑没影,张恒嘿嘿直笑。 乐了一阵,张恒瞅了眼天色,还是上午。 想去城里转转,但想想昨天才去过,今天签到又没出货,而且说了要写新书,就熄了出去瞎逛的心思。 “但是写什么呢?” 说道写书,张恒犯难了。 不是没思路,他写书没有谁思路方面的困惑。 张恒犯难的是,记忆中的好书太多,写完红楼梦接下来该写哪一本? 写西游,感觉时机有些不对。 还是留着等再多见识见识修真界的广阔再动笔不迟。 写水浒的话,还不如写三国呢。 水浒与三国,结局虽然都是悲剧结尾,但比起来水浒终究还是输了三国一段荡气回肠。 相信很多人,要给四大名着排个名次,比起看水浒传,更多人愿意看金瓶梅。 至于为什么不看另外三大名着……金瓶梅可是禁书,名着看起来哪有禁书刺激啊。 “所以还是写三国。” 想了想,张恒有了决定。 就个人而言,他还是更喜欢三国多一些。 刘皇叔,人妻曹,猛将如云,谋臣如雨,一段波澜壮阔百年史。 除了结局屎晋,三国大抵是四大名着中能跟西游一争人气榜首的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一曲临江仙,道尽古今多少事。 哎呀呀,光想想就美得很。 那就写呗,还等啥。 铺纸,研墨,挥毫落笔。 张恒有种迫不及待想让三国在异世也大放光彩的冲动。 久违的写书激情感觉又回来了。 就这股激情,一天除了吃喝拉撒什么也没干,直到落日熔金时刻才平复了心情。 张恒定睛一看,已经写到了刘皇叔北海救孔融了。 “果然啊,人做事就是的心有激情。这才一天就写到十一回了,百二十回的三国这么下去也撑不住几天。” 得意一笑,对一天的成果很满意,张恒收了稿子,准备出门觅食,犒劳一下自己。 悠闲晃悠到门口,正准备使个神通随风到建康,却见夕阳下,上山庄的道路上有两点灿灿反光入眼。 张恒停下动作细细去看。 居然是两个光头。 哦,不对,应该是两个和尚。 一个老的,带着一个小的。 老的眉须皆白,一脸和气,是得道高僧的模样。 小的还是个孩子,眼神乱转,跟在老和尚身后走路还不老实,时不时就踢一脚路上的小石子,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张恒有些好奇了。 这两个和尚,哪里来的?有跑来秀水山庄做什么? 说实话,张恒跟佛门接触也就是昆仑仙宗和金鼎法师师徒他们那一次,讲真印象其实并不好。 所以一见这两个和尚冲着秀水山庄来的,尽管心里好奇,但下意识的还是转身准备走人。 不想跟和尚多接触。 “可是张恒张玉之施主当面!” 不想老和尚也看见了张恒,远远就开口叫人了。 张恒转身的动作一顿。 哦,冲着哥来的? 怎么又是哥? 张恒想了想,貌似下山后一直也没跟和尚有过接触啊。 所以心里越发奇了,这两个和尚找来做什么? “施主不敢当,正是不才张玉之。” “不知大师所来何事?” 既然躲不过,那张恒就选择面对。 “贫僧却是专为施主而来!” 老和尚一拉小和尚,说话家三步就跨到了张恒面前。 第130章 报信的和尚 打量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张恒心里升起一点好奇。 专程为我而来? 为什么呢? 哥跟佛门似乎没有很多牵扯才对。 “不知大师如何称呼,又从何处而来?” 定了定神,张恒有礼有节的见礼,发问。 到没有急着寻根问底。 “不敢当施主大师之称,贫僧玄生,不过是卧佛寺里一和尚,从江南而来,特来见施主有事相告。” 玄生老和尚双手合十一礼,很慈和。 满身上下,一言一行都是高僧的味道。 看着就很舒服。 张恒感觉这个叫玄生的老和尚,比金鼎法师师徒三个可爱多了。 这才是出家人的模样啊,慈眉善目,温和可亲。 “辛苦,有劳大师。大师远道而来,还请入内一坐,待玉之奉上茶水素斋,为大师及高徒洗尘。”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张恒没猴急的在门口就寻根问底,而是很诚心的邀请老和尚师徒。 眼珠子乱冒灵气的小和尚,显然对张恒的礼遇很满意,眼神都带着笑意。 谁不喜欢被人尊敬重视呢。 这个张玉之确实可以,没有因为师傅就忘了小和尚我! 不枉我们师徒逆大江而来,专程转道建康来见他。 “谢过施主美意,还请施主不必劳烦。贫僧师徒虽是专程转道而来,但只是有一事需要报与施主知道,完了还要继续赶路去五台佛宗,参加我佛的经论。” 歉意的躬身,玄生老和尚谢绝了张恒的邀请。 说话间坦诚没有丝毫隐瞒,更不自我表彰,清清楚楚告诉张恒,他们就是专程顺道过来的,不是专门冲着他张恒来的。 “大师,有劳,辛苦。” 张恒真心的感谢。 老和尚言行如一,不是来赚人情的,单纯就是顺路来通知他一件事情,并不求什么回报。 这是一个修行有成的佛门高僧。 张恒心里,越发觉得老和尚品性高洁。 出家人不打诳语,说的简单,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不知大师来,是要告知玉之何事?” 张恒诚心求教。 “金鼎法师传碟大唐佛门,言张施主与我佛宗源发深厚。江南士子今阻施主之书在江南流传,并且结派污蔑,言说施主之书乃是妖言惑众之文,是文贼败类之作,读之有辱斯文,更污江南文华,要求一律紧追,并传榜大唐。” 玄生老和尚目光澄澈,将事情娓娓道来。 “他们就是嫉贤妒能,见不得江南之外的地方出了才子压过他们一头,所以才做这些无耻不要脸的事情。张玉之你可要小心啊,他们人多势大,最擅长颠倒黑白,将子虚乌有的事情说成真的。” 小和尚等师傅一说完,有感张恒的好态度,便抢着话一通痛斥。 “啪!” 玄生老和尚不轻不重一掌拍在小和尚头上。 “惠顾,出家人怎可口出中伤!师傅要罚你抄写经文十遍,等到了五台佛宗就写。” “哦。” 惠顾小和尚噘着嘴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很不情愿。 师傅,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什么要罚我啊! 张恒看着有些可乐。 这个惠顾小和尚跟他师傅可算是截然不同的风格了,心直口快,有点嫉恶如仇的意思。 “大师莫要苛责小师傅,他也是为在下不忿而已。张玉之在此谢过惠顾师傅仗义执言!” 很正式的合十双手,张恒向惠顾小和尚道谢。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我就说些我看到的,不值得谢,不值得。” 惠顾小和尚转悲为喜,连连摆手,笑的见眉不见眼。 “那这次就看在张施主的面子上,免了你一次。惠顾,还不多谢张施主。” 玄生老和尚也强求,顺势而为让徒弟还礼。 “哦,好!小僧惠顾,多谢施主哥哥回护之情!” 惠顾小和尚不敢怠慢,皮中带着正经道谢。 张恒自然再还礼,却看惠顾小和尚更觉得有趣可爱。 果然是个小机灵鬼啊,三两句话就叫上哥哥了,你很会嘛小和尚。 “贫僧此来寻找张施主,就是为了此事,多有打扰,阿弥陀佛。” 玄生老和尚行礼,很干脆的带着惠顾反身下山。 “多谢大师,谢谢惠顾!” 张恒目送师徒两人远去,心情平和,并没有因为玄生师徒带来的坏消息有什么不爽利。 更不因为事实欠了两师徒人情而心存顾虑负担。 尽管两师徒来的原因是因为不怎么顺眼的金鼎法师传讯大唐佛寺。 “咦?惠顾?谢谢惠顾?!” 甚至还有心情发现只有自己能懂的华点。 张恒失笑。 小和尚这名字,有点意思。 “果然江南那边出了问题。” 瞅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声望数值,又快要重回六十万,张恒皱了皱眉。 但仅此而已。 江南那边的穷酸整出幺蛾子来,张恒心里确实有些不爽,但要说怎么怎么样倒不至于。 但他还是想走一趟金陵。 我不在意,不是你们张狂的资本。 污名化哥的声誉,这可是不行的。 正好,天天待在秀水山庄,邱若海冷不丁就会缠上来,李幼璇也总是不待见,不如先行一步下江南到金陵去。 理由都是现成的。 而且也不耽误李玄道交代的事情。 建康下到金陵,虽然相距千里,但不过一日半的水路而已。 李幼璇闭关特训,有邱若海跟着不可能出事情,等出发之前他再赶回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定了主意,张恒就回转去找邱若海,向他说明了行程安排。 “玉之路上注意安全。” 有心不放张恒离开,但没有正当理由,邱若海只能答应下来。 目送张恒出门而去,邱若海叹了口气,感觉好事多磨。 张恒这一走,指定会等到他们出发前才会回来,他这个长老担负的弥合小夫妻的任务却是难做了。 特训肯定会吃需要仙道大会前夕才结束,就只能等仙道大会之后返程路上再找机会了。 “先生,先生,是我,毛鑫!” 山庄大门前,正准备施展神通赶往码头,不想张恒被多日未见的毛鑫叫住。 “有事?” 看着黑了也壮实了的毛鑫,张恒只觉是个好人。 第131章 悲伤如河流不止 只看毛鑫的变化,就知道他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那肯定赚了不少。 日行一善,助人为乐。 哥多善良。 “先生,白鹭书院白夫子等人甚是喜爱先生大作,并在学生之间推荐,赢得一片好评,希望能请先生却讲一堂课!” 毛鑫苦着脸挤出恭喜的笑脸。 他是不知道张恒心里的想法,但大抵上也能揣摩出一二来。 无非是幸灾乐祸。 这一天跑六趟,秀水山庄离城十里地,连续半个月就是千五百里有多,会会还要大包小包背着,几十人的饭食可老少。 真他么是一语成谶,苦不堪言。 纵然是散修,那也是修士,何曾想过会落到今天这种境地。 简直心有泪流成河不止。 但有苦难诉,还不能作假。 谁让他自己一时口快呢,只能硬撑着。 心里对成事不足的柳霄不知道骂了多少次,毛鑫觉得自己太难了。 半个月的苦力做下来,毛鑫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藏住身份,白文君你们这次特么的给力点,搞定张玉之这老银币,快点让我解脱。 “白鹭书院,请我讲课?” 张恒有些惊讶。 刚得到江南那边的坏消息,建康城里却传来一个大好消息。 怎么说呢,首先肯定是惊喜。 其次有些怀疑,白鹭书院怎么通过毛鑫找上门来的? 虽然他确实没有隐瞒红楼梦作者的身份,但能将他跟红楼梦联系起来的陌生人也不多。 但转念一想,白鹭书院既然是郡学,又是书院先生大力推荐学子红楼梦,想要打听到他的身份也不是难事。 毕竟只需要认识六个人就能认识全世界的人嘛。 所以这白鹭书院推书的白夫子,应该也是神秀仙盟的人。 到是个聪明人,懂得反其道而行,让身份暴露的毛鑫来邀请我,误导自己的身份。 可惜,哥怀疑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先从有罪论开始的。 管你是不是,你就是。 若不是,你证明呗。 所以…… “感谢白夫子厚爱,可惜不巧,我正遇事要往江南金陵一行,再者我才疏学浅,不敢给郡学士子讲课,恐误人子弟。” 你让我讲课我就要讲课? 就因为你帮我推书了? 但你真是诚心推书的吗?恐怕不见得。 所以啊,所以哥这波感谢真心实意,谢谢白夫子让哥白嫖大把声望。 至于你们有什么筹划,哥就没兴趣知道了。 “先生,先生,等等,先生……” 毛鑫急了,脸上苦的都能出汁了,连忙要再争取,却转眼没了张恒踪迹。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走起! “告辞!” 一声告辞,散开在风中。 毛鑫无力的胳膊垂落,心里噗呲噗呲冒血摔成八瓣。 狗屎,张玉之你给我回来啊! 老子不想再给你当送餐的苦力了,老子是修士,是修士啊! “咦,毛小哥今天到是来的早。怎么如此哭丧着脸?莫不是饭菜路上洒落?没事没事,毛小哥尽职尽力,必然不是有意的,来,这是工钱,一分不少都给你。下次注意些就是了。” 山庄管家迎出门来,热情而好心的将几个大钱塞给毛鑫,熟练的招呼人来将人高的,形如衣柜的食盒抬了进去。 “我谢谢你啊!” 强忍着暴起打烂管家怜悯笑脸的冲动,毛鑫咬牙切齿的感谢,瞪着眼匆匆下山。 白文君,朱子旭,不能只有老子一个人遭罪,等着,老子这就回来给你们报告好消息! “毛小哥不谢,下次注意点就成。” 身后管家大度殷切交代,让毛鑫匆匆的脚步忍不住踉跄起来。 我特么是谢你吗? 淦,这送的是晚餐,天黑了还有一趟夜宵要送,简直麻麦皮! 越想越气,越气越伤心。 “狗屁,老子稀罕你这几个破钱!” 毛鑫悲从中来,将手里管家硬塞过来的几个大钱恨恨砸在地上。 老子不是要饭的! 老子是修士! 老子也有尊严的! 夕阳西下,云霞挂着七彩。 凉凉的风吹透了毛鑫千疮百孔的心。 他感觉自尊跟大钱一起,都摔在了地上。 然后他就默默蹲下将大钱又一个一个的捡了起来。 这是老子出力换来的报酬,凭什么就要扔掉便宜别人。 老子是修士,老子不打白工! “白文君,朱子旭,还有黄志虎,老子给你们带好消息来了!” 咬着牙,藏好满腹的憋屈,毛鑫大步流星赶回了建康。 “怎么样?张玉之可是大喜过望?他准备几时来讲课?” 敢一进事前约好的雅间,朱子旭就迫不及待的追问毛鑫。 言语间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主意是他出的,后续计划也已经订好,朱子旭没道理不表现的自信焦急一些。 “张玉之说十分感谢白夫子厚爱。” 毛鑫面无表情,坐下来拿过酒壶就倒酒。 白文君脸上闪过喜色。 心里更喜。 不错不错,这次不出意外,肯定能成功接触张玉之,在不引起任何怀疑的情况下,跟他交上朋友,然后再循序渐进,嘿,最后盟主奖励可期。 “不敢当厚爱,只是真觉得书不多,真的很不错。哦,还是子旭的想法,子旭当真厉害!” 白文君赶紧谦虚,帮朱子旭表功。 毛鑫翻了个白眼。 人都没来,你搁这谦虚你娘亲! 白文君,伪君子。 朱子旭你也莫要得意,毛哥马上让你汪汪哭出了声来。 “那张玉之到底几时来讲课?” 黄志虎没颜色的插话。 他投靠柳霄,结果柳霄一上马就栽的连人样都没了,只能落荒而逃。 毛鑫作茧自缚,他自己隐身当咸鱼,积极任事的就只剩下白文君跟朱子旭,由不得他不关心两人取得的成功。 “讲课?呵呵,不可能了,来不了了。人也从没说过要来讲课。” 图穷匕见,毛鑫猛灌一口酒,抬头看着几人错愕的脸庞,心里莫名的痛快。 “张玉之遇到事去江南金陵了,归期未定。” “这会恐怕已经上了下江南的快船了。” 白文君三人脸上均是一僵。 “你说的可是真的?” 朱子旭急忙追问。 “呵呵,我骗你们有什么好处?” “啪!” 白文君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 第132章 乱糟糟江南一锅粥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之美好,张恒只要想起脑海就能翻腾无数诗词,让他欣然神往。 虽然这个江南,与他认知中的那个江南有所出入。 但不妨碍,张恒依旧心怀喜悦。 云裳曾经跟他说过,江南没有十里荷花,三秋桂子,唯有琼花遍地,茶花独尊。 但张恒在乎的是花吗? 是花香吗? 不,都不是。 他在乎的是江南的那股神韵。 烟雨楼台江南景,水色花香暗怡人。 神韵到了,荷花桂花也好,琼花茶花也罢,都只是点缀。 “可惜,江南美景没看到,一路上就感觉乱糟糟像一锅粥。” 金陵城里,打着折扇闲庭信步,张恒观南国风情,览江南文华,只听得一心糟糕,看的满眼烦闷。 “周通周寅崇行文,三哭北上罹难士子!今日就要去江边告祭,诸位可要齐去一观否?” “周寅崇哪里是三哭北上罹难士子,根本就是三骂公安派袁伯修啊!” “不止,我听说,江南禁绝红楼梦,也是周通等人串联的结果。而且还想着要组一个书社呢。” “书社?确定不是学派?周通都快恨袁伯修公安派不死了,他们组书社是假,想要一鼓作气推倒了袁伯修,将袁氏的公安派取而代之,甚至吃干抹净才是真!” “但这也怪不得周通他们这帮北上士子,谁让袁伯修这次确实不当人子,半途而退,太没担当。” “何止是半途而退,你也是太客气了。袁伯修简直是毫无担当,欺世盗名之徒,遇事直接抛下同伴一走了之,独自返回,简直其心其行可诛!” “而且还结交歹人雪芹,为此不惜与众士子割袍断义。这雪芹可是伙同武昌恶主,做法掀翻了周通等人船只,并且多番折辱的罪魁祸首,袁伯修何止欺世盗名,他是披着羊皮的狼。” “周通等人也是瞎了眼,居然选了袁伯修这等欺世盗名的大奸大恶之徒做首领,平白葬送了我江南十余位士子性命。” “而且阁老还没追上!” “奈何袁伯修铁了心不要脸,回来后就关门闭户,拒守不出。周通等人无法,只能三写血书哭告大江之中同行者的亡魂了。” “哼,天理昭昭,他袁伯修枉为一派学派之主,早晚会有报应的一天。” 街上,舆论声嗡嗡作响,声讨乃至诅咒处处不绝。 好好的金陵城,硬是充满了戾气。 一股袁伯修不死,无以谢天下的舆论。 中间还杂着对他张玉之的批判。 张恒就挺迷的,感觉糟心的不行。 不是为自己糟心,而是替袁伯修不值。 周通这班人,简直就是败类,一张嘴里没一件真事,全他妈都是喷粪。 颠倒黑白,还咄咄逼人。 张恒在武昌城可没看出周通等人是这么牛皮的玩意,否则怎么也不会让他们有命跑回江南来搞风搞雨。 “诸位,其实害我江南士子的,罪魁祸首实际上还是这个写红楼梦的雪芹。” “若是没有他勾连武昌恶主,又蛊惑离间袁伯修与周通等人关系,事情岂会是今天这幅凄惨田地。” “所以照我说,光在江南禁绝红楼梦根本不够,雪芹这样的文贼恶徒,咱们就该联名让他禁绝天下,如东林恶党一般下场!” 有人满口凶气的提议,准备天下封杀张恒。 “对,这种恶徒,不配享有文名。” “让这等恶徒名声传扬,是我等读书人的耻辱。” “心术不正,越有才华越为祸。雪芹,当禁。” “武昌城主做法坏儒门士子性命,我等也当联名上请朝廷治罪!” “至于无胆匪类袁伯修,就让周通他们亲自去解决,好让他们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为罹难的同伴昭雪。” 声讨变成了串联,大有江南士子当镇压世间一切敌,做大唐儒门荣光守护者的意思。 张恒听着,看着,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腻烦的不行。 周通这帮不要脸的东西,煽风点火搞下作手段挑起民愤到是真有一手。 好在是他适逢其会来了金陵,要是不来,再过些日子再来的时候怕不是要被江南文人通缉,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们的心可真黑啊,也是真敢想,真敢做。 但你们真不知道,哥到底是什么身份? 真以为哥只是个单纯的儒门学子?你们掀起清流物议,就能拿住我张玉之? 未免太天真了你们。 连你们的对手到底什么情况都不明白,就敢整出这么多幺蛾子,串联起这么大阵仗。 只能说,周通你们真是做的一手好死。 “不过,先去见见袁伯修,道听途说自我拼凑的经过,不如当事人来的清晰深刻。” 折扇一点,张恒不再关注街上串联,打听着袁伯修的居所就寻了过去。 白苏斋,袁宏道居所。 “大哥,外面都快把你批判成等同东林余孽的大恶贼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写小说批注!” 袁中道本是豪迈的性子,但这会看到大哥的不务正业,也急的嘴里冒火,恨不得上去折了他的笔,摔了他的砚台。 “三弟,清者自清的道理,你莫非不懂?” 袁宏道看着桌上的红楼梦,头也不抬,手上笔不时在一旁的纸上写下感悟批注。 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可我更懂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你躲在小楼成一统,任由外面狼子野心的贼人绕唇鼓舌颠倒黑白,岂是一派学首的担当!” 袁中道反口相搏,越见恼火。 大哥你这样不行的! 清流物议都是人多最多的占优势,你读书读傻了吗,居然相信清者自清的鬼话。 翻开史书看看,李朝历代清者自清多是给死人平反用的! 袁宏道不说话,依旧埋头看书,撰写批注。 “看看看,这红楼梦如鬼一般,都快把你拉下水去当了替死鬼了,大哥你今天若不出门自辩,小弟我就要……” 袁中道急上火,话没说完却听一道传音到了耳边。 “张玉之远道而来,伯修兄还不快备茶酒!” 第133章 迂腐君子袁伯修 突然的传音让袁氏二兄弟均是一怔。 “这张玉之何许人也?” 袁中道有些迷惑,一时想不起张恒什么身份。 只能确认张恒修为不简单。 传音之术可是要具备一定程度的修为才能做到。 听这张玉之信手拈来的传音,修为还在一定程度之上,即使不是高手,也是好手。 只是,你上来传音就让我大兄备茶酒,是不是过于嚣张了? 我大兄可是一派学首,身份更是在文坛举足轻重,张玉之你一位无名小卒也敢上门吩咐? “是玉之兄!” 袁宗道大喜过望,立刻搁下笔就往外跑。 “大哥,这张玉之究竟是谁,值得你这么重视?” 袁中道快步跟上大兄,路上惊疑不定的追问。 看大兄的架势,那张玉之肯定不简单。 但大兄你这么激动是不是有失身份啊。 你可是学首,是大唐后进领袖之后的文坛魁首,要矜持一些啊! “玉之便是红楼梦的作者雪芹先生,也是在武昌对我多有帮助的人,颇有以德报怨,古君子之风。” 袁宗道眼睛冒光的瞅着小弟,脚下行走如飞。 “你等会见到玉之可不要势力。他乃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知道小弟豪迈不羁的脾气,袁宗道还多番叮嘱。 这让袁中道还没见面,就越发对张恒好奇起来。 张玉之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为此不惜让大哥如此郑重对待。 若是没有记错,红楼梦的作者雪芹先生,可不就是让大哥现在陷入满城责难中的那家伙嘛! 嘿,我倒要好好看看你张玉之是怎样一个奸猾小人伪君子,居然骗的我大兄心甘情愿替你受罪,还闭门不出,面对满城非议不做辩解。 想起大兄如今在金陵城,甚至整个江南急转直下的风评,多少人恨不得将大兄打成文贼小人,等同于东林余孽袁中道就心里有火。 都是这个张玉之害的,你还敢上门来。 好得很,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了你这小人! 袁宗道多番叮嘱反而更激的袁中道怒火中烧,打定主意要给张玉之好看。 “开中门,大礼相迎!备宴,多备茶酒,要最好的明前龙井,最上等的加饭酒!” 路上碰到仆人,袁宗道有些迫不及待的高兴吩咐。 袁中道看着不说话,只是眼中的火气越发重了。 明前龙井,江南最顶级的茶,便是他大哥身份在文坛举足轻重,每年也不过能得二三两罢了,都不够他们三兄弟多喝两口。 二兄年年嚷嚷希望能从大兄这里多讨上一半壶品味品味都没有机会。 至于加饭酒虽然不如明前龙井珍贵,可也是江南最好的美酒之一。 尤其是大哥收藏的加饭酒,更是二哥苦求不得,他也只能逢年节遇大喜事才偶尔能得到一杯。 他张玉之何德何能,害苦了大兄还得这般优待。 简直岂有此理。 袁宗道的种种热情,让袁中道越发心里恼怒了。 他张玉之不请自来,大兄你喜的居然比逢年过节还高兴! 袁宏道一门心思都扑在迎接张恒上,根本没注意到他对小弟的叮嘱起了反效果,一串迫不及待的热切表现更是火上浇油,让小弟目露凶光了。 得到吩咐的仆人们不敢怠慢,即刻忙碌了起来。 有人匆匆奔出后门去定席面,有人快速拿来工具开始清扫,两排仆役在管事的带领下,搬开了堵在门后的杂物,放下了加重加粗的门栓,打开了白苏斋紧闭半月有余的大门。 “恭迎玉之先生!” 众仆役强出们来,恭敬躬身,对张恒夹道欢迎。 张恒有些受宠若惊。 这么大场面?袁宗道这又是怎么了? 想起在武昌城中的短暂相交,张恒觉得袁宗道应该不是这么张扬的人,性子应该是淳朴的。 但算了,人家开中门大礼相迎,都不顾满城非议破了闭门不出的坚持了,我这个享受的人就别给脸不要脸还谈闲人家了。 “玉之兄,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今日莅临,陋室蓬荜生辉!快,请进!” 等仆役大礼之后,袁宗道便有些不顾仪礼,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把住张恒胳膊就往里带。 “伯修兄热气似火,折煞玉之了!” 感受袁宗道高涨的热情,张玉之欣喜又觉得有些不适应,微微尴尬。 咱们这关系,是不是进步的有点快了? 又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单纯的君子之交,你这个上杆子,我有点心里准备不足啊。 咱们总共就见过两次面,就算你欠我人情,也不至于这么热情? 张恒嘴上客气着,跟着袁宗道往里走,努力调整心态适应袁宗道的热情如火。 “哼。” 刚跨过大门,就听一声不满的冷哼,让袁宗道有些狂热的热情降了降温,让张恒的些许不适应消散。 “少修,不得无礼,快见过玉之兄!” 这才猛然注意到小弟不愉的神情,袁宗道微沉声训斥。 “我待玉之如兄长,少修你……” 训斥之后还拍袁中道不知悔改,袁宗道又开口要教训,却被张恒拦住。 “伯修兄过了过了,玉之何德何能,敢当伯修兄长,这于礼节不合。” 张恒连忙打断了袁宗道的吹捧,虽然知道他是发自真心,但是你年龄比我大了一轮有多,当我小弟是在有悖常理,有捧杀的嫌疑,还会引得你们兄弟不和。 我张玉之又不是上门来做恶客的。 袁宗道你不能因为我在武昌帮了你,就这么实诚啊。 说到做到是好事,一根筋不知变通就迂腐了。 “少修兄,后学末进张玉之,见过!” 张恒收了折扇,很正式的向袁中道见礼。 他明白袁中道为何不待见他。 说来袁宗道如今人人喊打,恨不得将他从士林除名的糗迫境地多少还跟自己有关呢。 虽然实际上张恒也是被愿望来着。 可为做朋友嘛,袁伯修这么给面子,他张玉之不能不礼尚往来。 看在你大哥的份上,哥先见礼,不跟你一般计较。 “见过大才人张先生!” 被大哥怒眉瞪眼盯着,袁中道不情不愿的向张恒还礼,但口中语气却憋着火,满是不待见。 第134章 白苏斋里起风云 袁中道充满讥讽的话一出口,袁宗道脸上笑容就不见,整个拉了下来,就要开口呵斥。 这个小修,怎么能如此不分场合,实在是失礼之极。 罢了总怪我平日里太放纵他了。 但今天却必须好好教训教训小修不可。 “少修,你……” “哎,伯修兄,我这一路紧赶慢赶,可是空着肚子水都没喝一口,你不会让我在门口就这么饿着?我可是期待你这个地主的好酒好茶有些急不可待了。” 张恒再次打断了袁宗道,转移了话题。 对于袁中道的不待见,张恒很理解,所以不打算理会他。 免得袁宗道难做。 毕竟两人是亲兄弟,袁宗道再迂腐心里也是更重兄弟情分的,这是人之常情。 要让袁宗道真在门口训斥了袁中道,恐怕以后朋友之间相处就没有那么和谐了。 看在袁宗道的面子上,张恒不打算跟不待见的袁中道多计较。 你烦你的,我做我的。 我张玉之又不是上门来跟你袁少修结交的,你爱咋咋,哥无视你。 “却是怠慢了玉之兄。怪我,怪我,闹得满城风雨让玉之兄兼程而来,真是羞愧难当。” 袁宗道甚是自责,只以为是自己闭门不出,导致金陵满是风言风语,害的张恒不得不日夜兼程赶来。 张恒一糗,感觉就不能跟袁宗道说客气话。 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伯修兄,我就是随口编个理由转移话题而已,你这联想太过了,有点上纲上线自作多情了啊。 可惜,瞥见一旁脸更臭的袁中道,张恒还没办法解释。 “伯修兄何出此言?快些好酒好茶上来,我却是老饕一个,就指望吃你这个地主吃的满嘴流油,享遍江南美味呢!” 重新把住袁宗道胳膊,没法明说的张恒索性也不解释,拉着他就往里走。 “哼。” 见张恒这么自来熟,袁中道又是一声冷哼。 “关门!” 冷眼扫了一遍门外张望好像看热闹的家伙们,袁中道没好气的吩咐仆役关门。 “继续把府门堵上。” 让关门还不够,袁中道回头一看张恒拉着袁宗道已经进了二进院子的月门,心里更气,故意提高了嗓门继续吩咐。 闭门不出不是说把大门关上就行了,用杂物堵住大门才是真正的形式。 表示闭门谢客,自封交际。你们要上门的不要欺人太甚,我都把门堵住了,就不要来找事了。 仆役得了吩咐,又匆匆关门,搬来藏在耳房中的杂物将大门重新堵死。 听到动静的张恒对此充耳不闻。 知道袁中道这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意思就是我大哥被人逼的圈地自牢,又为了你张玉之破例坏了规矩,你真有脸! 总之就是各种明里暗里表达排斥和不满。 袁宗道到是脚下一顿,就要回头呵斥。 大开中门迎宾客,哪有客人刚进门就关门的道理? 你这是土匪我吗? 简直失礼之极,形同当面打脸! 袁少修我真是把你惯的毫无样子了! 今日我定要…… 袁中道再三的排斥言行,激怒了袁宗道。 “伯修兄想逃?这可不成,我今天还就吃定你了,赶紧走!” 张恒哪里肯放袁宗道来一处长兄如父教三弟,把着他的胳膊强行拉着就走。 真让你们兄弟闹起来,我还得劝架说好话,袁少修不待见我,我还要回护他,算了,我张玉之大度但也没大度到那种程度。 就别出现那样让人不爽利的场面了。 “哎,是我教导无方了,玉之多多海涵。” 袁宗道挣脱不得,也无奈,只能回头狠狠瞪了不忿的小弟一眼,回头想张恒告罪抱歉,神情无奈。 “哈哈,什么海涵水函的,伯修兄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乖乖认命让我吃大户!” 张恒装傻充愣。 哥海涵个锤子,袁少修就是欠教育,年龄比我还大居然这么熊,等哥给你好好上上眼药,回头让你好好吃你大哥的挂落。 再一再二不再三,阴阳怪气叫哥大才人一次,故意关门堵门第二次。 哥不会给你第三次机会。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袁中道一而再挑衅,张恒能理解但也不想放纵他。 金陵士林对你哥舆论暴力,你不想办法解决反倒怪我? 哥欠你的?帮你大兄哥还帮出罪过来了不成? 理解你一次两次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不是我张玉之怕你! 哥登门拜访,只是不想做恶客而已,但如果你袁中道继续做恶主,那你可掂量好了。 “好香,香而清,淡而远,悠长如缤纷,纯鲜谷雨芽。这莫非是雨前龙井?伯修兄高待了!” 刚一进客堂,就问清香芬芳扑鼻来,精神都为之一焕,张恒不是没见识的,他的前身也对茶酒等等风雅之道多有研究,立刻就认出了茶香从何而来。 心中不免产生些许激动。 雨前龙井,江南十大名茶之首,贡品中的贡品,流入世面上每年不过斤。 多少人只闻名未见面。 不想今天他张玉之有幸,居然能得袁伯修如此郑重招待。 哎呀呀,伯修兄,你让我说什么好。 我这该死的老饕欲望都按耐不住了,让我先喝一口再说! 放开把着的袁伯修手臂,张恒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前,拿过仆从手中的紫砂壶就给自己倒了一盏。 馥郁芬芳的茶水只壶中倾倒而出,如有灵性一般惹人爱怜。 “嫩绿而定光,味香而淡远。” 茶水入盏,只闻香味便已经口齿生津,张恒赞叹一声,忍不住一口干了。 茶一入口,不见苦涩,只有一股甘甜幽幽顺喉而下,沁入心脾,让人精神焕发一新。 “好茶!” 忍不住又是一声赞叹,张恒没有急着喝第二盏,反而失礼的打开了茶壶,定睛往里面瞅。 只见壶中片片嫩茶如新,又似雀舌浮尘,碧液透出缕缕幽香。 “哼!无礼之徒!” 这时袁中道刚好进了客堂,打眼见张恒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果真是恶客临门,我大兄奉好茶招待,你却打开茶壶审看,简直岂有此理。 第135章 周寅崇兴义讨文贼 “袁少修!” 刚还因为张恒不做作洒脱饮茶的做派欣喜的袁宗道,沉脸作色,呵斥出声。 目光怒视袁中道,袁宗道不怒而威,一股沉重气势就压了过去。 长兄如父的威严煌煌而起。 从开门迎客到奉茶短短片刻而已,小弟几次三番不听劝告迅捷,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再三冒犯张恒,袁宗道彻底动了火气。 “大兄,有道客随主便,你用年不过三两的上好雨前佳茗招待他张玉之,他却开茶壶审视,这等无礼之徒,我如何说不得!” 袁中道不服,反口辩驳,对张恒怒目而视。 害苦我大兄还不够,你毫不知错还这般张狂,混账东西! “你给我出去!” 袁宗道脸上一青,怒指门外,让袁中道滚蛋。 他不想当着张恒的面教训小弟。 有道家丑不外扬,哪怕恼怒异常袁宗道也还想给小弟留几分颜面。 “大兄!” 袁中道依旧不服,满脸不忿开口要争辩。 “滚出去!” 袁宗道火气上涌,口出恶言。 “大兄……哼!” 袁中道脸色也是一变,知道大兄心念坚定,只能恨恨回头瞪了张恒一眼,愤然甩袖而去。 张玉之你这恶徒,蛊惑我大兄至此,我袁少修与你没完。 张恒不说话,只是微笑以对。 这美妙的长兄如父威严,哥今天又涨了见识。 袁宗道发起火来还是很厉害的嘛。 呵呵,袁少修你还是嫩了点,可见你两个兄长对你保护的真心不错,一点审时度势的城府都没有。 “今天真是,哎……让玉之见笑了,小弟确实被我跟他二哥惯坏了。” 赶走了小弟,袁宗道又挤出笑脸来向张恒致歉。 心中满是抑郁,直咬牙准备事后好好抓抓小弟的教育问题,改改他冒失的性子。 “白云峰下两旗新,腻绿长鲜谷雨春。” 张恒放下茶壶,微笑吟诵。 “什么?” 袁宗道有些懵。 我不知在为我不懂事的弟弟致歉吗?怎么玉之你突然吟诗做什么? 莫非你要像赠李阁老一样做雄文? 不至于,不至于啊玉之!我回头就打断少修的腿给你出气,你可千万不要让少修臭名远扬啊!我老袁家承受不起啊! 袁宗道悚然而惊,眼睛都瞪大了。 “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此佳茗是佳人。” 袁宗道悚然而惊的模样看的张恒差点笑出声,好歹憋着吟诵完了后半句。 嗯,这是一首张恒临场发挥拼凑的诗词。 不过应景就是了。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能在文化大使方面指出他的不对。 “白云峰下两旗新,腻绿长鲜谷雨春。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此佳茗是佳人。” 袁宗道重复了一遍张恒的诗词,终于反应过来不是给他小弟的,而是给西湖龙井的,这才大出一口气,消了后怕。 小弟安全了。 “玉之才思敏捷,伯修佩服之至!这首为龙井所做诗词,品之唇齿生香,意境悠远,好诗!” 袁宗道真心高兴的同时,心中也难免失落。 玉之这是无视他小弟了。 如此斑斑大才却将小弟视若无睹,当做空气,唉~ 袁少修你果然欠收拾!给为兄等着! “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称得上诗词。” 张恒谦虚。 苏坡仙赞叹西湖龙井的名句,虽被我硬凑成了诗,但有什么关系呢。 坡仙儿勿怪,我也算为你杨名了不是。 “确实,玉之之才,出口成章,比我等这帮庸俗的苦吟派不可同日而语。” 所谓苦吟,这么说,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 或者更干脆点,三年两句得,一吟泪双流。 作为诗词之道的苦吟选手,袁宏道感慨万千,佩服之至。 “过了过了伯修兄。对了,我此次来,还是为了书籍在江南被禁售一事,却在路上听说士林对伯修兄多有不公,不知究竟是什么内情!” 什么内情张恒大抵猜得到,无非是嫉贤妒能或者掩盖无能,想要让袁宗道背锅罢了。 在武昌码头,张恒可是亲眼目睹了一帮腐儒败类是怎么对袁宗道恩将仇报,激愤声讨的。 但内情就是怎么样,他还需要了解一番,这样也好解决红楼梦被禁售的事情,顺手还可以帮袁宗道讨回清白来。 我张玉之就是见不得隐现小人猖狂得志。 “哎……” 袁宗道一声长叹,沉默片刻之后,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与张恒的推测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是,周通那帮人除了颠倒黑白,反倒恩将仇报将所有罪责都扣在了张恒头上。 袁宗道虽然先行一步返回江南,但回来后因为心灰意懒就直接闭门谢客,自我检讨去了。 等从火急火燎的小弟口中听闻外界士林的声讨,想要再辩驳时周通等人已经成了气候,有些百口莫辩。 索性就关门闭户,让他们去闹,袁宗道只求清者自清。 就在张恒跟袁宗道细细了解事情经过始末的时候,本来应该跑去江边三哭罹难北上士子的周通却爽约了。 一处雅致林园之中,周通坐在上首,脸上不见丝毫悲痛,只有仇恨与阴狠交错。 “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狗贼张玉之?” 周通咬牙切齿,问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狗贼张玉之,先写恶诗无缘无故嘲讽我等,又伙同武昌恶主三番几次羞辱他们,最后丧心病狂居然下黑手暗害十多位同伴葬身鱼腹。 若不是路上碰到一个傻子,忽悠到了盘缠,他们这些翻船之后侥幸活下来的人,一个也别想完好的回到金陵来。 此仇不报,寝食难安。 本来是准备先斩了同流合污,临阵脱逃,出卖友人的叛徒袁宗道,培育起士林声势,在一举上达天听,满大唐赶绝狗贼张玉之。 不想苍天有眼,让狗贼自投罗网。 哼,袁伯修你这缩头乌龟,还敢说与狗贼毫无瓜葛,他原来金陵你就开中门大礼相应,你们果然是狼狈为奸之徒! “绝对不会错,我恨不得生噬此狗贼,早在落魄武昌时就将此獠的容貌打探的一清二楚!” 回话之人眼中泛起血丝,恶行恶相的如同饿狼。 “诸位,我意兴讨文贼张恒,奸人袁宗道为罹难同伴讨回公道,可敢随我一起,到白苏斋三祭亡魂!” 周通拍案而起。 第136章 风雨际会白苏斋 周通眸中凶光闪烁,一身正气凛然。 仿佛是风萧萧兮壮士取义。 “寅崇高义,不顾安危也要为我们江南罹难士子讨回公道,此情可敬可佩,我等既为伙伴,岂有独善其身,视而不见的道理,当然要共襄盛举!” 有不曾北上,但听信周通等人说辞的金陵士子当即站出来慷慨表态。 “张恒此獠乃是恶毒文贼,做靡靡哀怨之文毁我儒门声誉,我等不过斥责而已,便以歪诗辱我等北上士子不够,还蛊惑袁伯修,我等拒不同流合污,居然阴使手段暗害,简直古往今来最恶之贼也!” 有一起北上狼狈逃回江南的酸儒,回想一路苦不堪言的遭遇,气愤的浑身发抖,站起来疾言厉色的痛斥。 “此等恶贼不除,我等枉为儒门士子!” “天理昭昭,让这猖狂恶贼自投罗网,未免此獠再蛊惑袁伯修坐下不忍言的恶行,我等这就其去白苏斋打到恶贼!” “讨回公道,打倒恶贼!” 一时间群情激奋,声势浩大,一副势不两立的气势。 周通见此,脸上沉痛,杀气腾腾,心中实际却乐开了花。 真是天助我也,大事可期! 恶贼张恒自由落网,这次正好可以将他跟缩头乌龟袁伯修一网打尽,作为我周寅崇崛起的踏脚石! 辱我欺我者恶贼张恒,阻我碍我者袁伯修,我大势已成,此次义兴讨贼,定要你们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好,诸位都是我士林脊梁,儒门卫士,这便与我一起兴讨恶贼,诛除败类,正我儒门风气,护我士林清誉!走!” 周通意气风发,卷了与一帮人呕心沥血写下的祷告祭文率先而行,龙行虎步。 “正儒门风气,护士林清誉!” 紧随周通身后的,也是两个北上逃回的酸儒,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发声,喊响了洪亮口号。 此行不但是讨贼,更是为新学派的奠基,不容有失,必须全力以赴。 成,则飞黄腾达,享誉士林。 败,则……败尼玛败,天时地利人和,我等精心筹划这么许多时日,怎么可能败! 打倒学阀败类袁宗道,诛除儒门恶贼张玉之,继往开来,再创新学,乃人心所望,我等死不旋踵的托等大事。 此去,必然是马到成功,享誉天下,名留青史! “周寅崇,不愧是我江南士林风骨,不畏艰险北上追寻阁老,纵历生死不悔。又见恶毒文贼为害,愤而兴讨,真乃我辈楷模啊。诸君,不为首倡者,也不可落后于人,我去也!正儒门风气,护士林清誉,诛除恶贼!” 江南士林子弟一见周通等北上归来之人的群情激奋,慷慨激昂,顿时热血上涌,喊着口号大步赶上,参与进去。 只觉得此行荣光加身,是维护正义,是正风气,护清誉,铁骨铮铮之行。 “正儒门风气,护士林清誉!” “正儒门风气,护士林清誉!” 有人开了头,更多人对望一眼,纷纷坐起而行,高呼口号加入进来。 本来愿意聚集到周通他们所在的园林就是心有立场,如今有幸参与盛事,当然是一拍即合,纷纷做义不容辞姿态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喊着口号上了街道,顿时引发了巨量关注,渐渐汇聚成人潮向袁宗道的白苏斋涌去。 周通看着路上越聚越多的人,一股豪情油然而生,故意压慢了脚步,饶了一段路,让更多人关注汇聚。 昼灯府,亭台楼阁,略显朴素。 比起周通等人聚会的玲珑雅致的林园,李梦阳的居所显得寒酸不少。 但花园亭台中落座之人,却个个气度恢弘,不知道压下周通一伙人多少去。 唯独张浩源灰溜溜垂头丧气的站在场中,一脸的灰败。 “浩源贤侄,莫要自哀自怨,你慷慨解囊何错之有。” 边贡是个面白无须的精瘦中年,见不得张浩源垂头丧气,出声宽慰。 “华泉先生,都怪我识人不明,滥做好人,这才陷好友于不义。又让伯修先生蒙不白之冤有口难辩,更让江南士林被小人蛊惑,做……” 张浩源一脸沉痛自责不已。 “好了,不要说了。你既知错,且记得下次莫要重蹈覆辙,做好人前别光顾着邀名射利慷慨解囊,还需明辨是非,知人心向背。” 李梦阳也见不得弟子蔫了唧自我厌弃,开口打断张浩源的自责,沉声训诫一番。 如今江南士林风急雨骤,一片恶浪滔滔,都是因为他这个弟子途径武昌时,听信谎言慷慨解囊救助了周通这帮小人,才闹出今天风风雨雨。 对于自己弟子秉性,李梦阳可是清楚的很。 等周通他们彻底闹出声势来是,张浩源这才恍然大悟,气急败坏的要去为自己的好友张玉之辩驳,一问之下才知道了原委,李梦阳也是头疼。 听过弟子对张玉之的描述,还有在南阳的经历,李梦阳虽然觉得他做雄文让阁老李东阳臭名入史,这番做派着实有些不妥。 但又感激张玉之维护自家弟子,且文采出众,虽有些持才傲物之嫌,却绝不是周通等人形容的文贼恶徒。 文坛沉浮几十载,忝为后进领袖,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李梦阳当然知道周通等人打的什么心思。 只是他不好直接点破这帮人的龌龊心思罢了,毕竟士林已经先入为主听信了这帮小人的言辞,认定了他们说的即是事实,成了声势,想要揭破还需要一剂猛药。 金陵城里舆情汹汹,李梦阳身为江南文人之首,自然要维护士林清誉,这也是他召集学派六贤齐聚一堂的用意。 只是他这弟子也太过老实,心心念念都是懊恼自责对不住朋友又陷袁伯修于险境,每回找他来一起议事,总是垂头丧气,日子长了没来由的看了生气。 自哀自怨有个屁用,老夫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没担当的东西。 既然犯了错,就积极弥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光自责哭丧着脸给谁看! 老夫要你在这里哭丧!不争气的玩意! “老爷,诸位老爷,小公子,外面又闹腾起来。周寅崇领了好大一帮人,浩浩荡荡要去袁伯修白苏斋三祭哭告,声讨玉之公子跟伯修先生!” 以为老仆匆匆而来,通报消息。 第137章 窃大义小人得志 “声讨玉之?” 李梦阳其他复古派六贤还没说话,一心自责对不起张玉之的张浩源一个激灵,抢先开口发问。 “不对,玉之半月前才托人带信于我说下江南之日不定,至少也得月余时间之后,他周寅崇去伯修先生那里……玉之来金陵了?” 还跑去跟袁伯修相见了? 张浩源关心则乱,后知后觉醒悟。 “是,玉之公子今日确实来了金陵,袁伯修为表清白自封府门不告而破,中门大开迎玉之公子入府,只是时候袁家三公子袁少修又命人将府门重新堵住了。此事目前已经在城中传开,不知多少人跟着周通等人一起涌去伯修先生府上。” 老仆人详细汇报,神思忧愁。 外面简直是阖城沸腾,八方云动,都往袁伯修那里汇聚去了。 而且周通一帮人气势汹汹,不怀好意,这下可是麻烦大了。 “这个张玉之,不曾想除了持才傲物之外,还有直闯虎穴的胆气,却是个有意思的。” 边贡依然第一个出声,却是赞叹间露出欣赏的笑容。 明知金陵士林对他什么态度,张玉之还能昂首进城,相会袁伯修,没点胆气可不成。 “虽然行事欠妥,但不失年轻人锐气。浩源,你这朋友这方面到是值得你多多学习啊。” 又一人出口,张浩源视之乃是六贤之中年级最长的长者王九思。 他的话引得其他人纷纷颔首赞同。 “是,多谢敬夫先生教诲,浩源日后定要向玉之好好请教。” 张浩源恭敬受教。 受教之后,张浩源又回头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老师。 周通等人气势汹汹,心思歹毒,他想让老师出面帮助张玉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事情终究是因为他的一时过失引发的,自己解决不了来搬动师傅,还带学派六贤一起劳心劳力,张浩源有些耻于开口。 但不开口,一想到张恒自陷险境,张浩源又于心不安,一时纠结难以自主。 “献吉,就别难为你这徒弟了,他天性纯良,不愿人间心思险恶是好事,日后咱们多教导就是了。看你不吭声把孩子为难的。咱们聚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预防今日这般境况嘛,且都起来走走。” 王延相抚着颔下短须起身,开口替张浩源解难,大袖飘飘如叶摆动,也不管其他几人同意与否,眼神示意张浩源,径直往亭台外走去。 “浚川言之有理,且去看看,不能放任一帮硕鼠颠倒黑白,败坏了江南文华之雅洁。” 何景明也长身而起,跟随而出。 “献吉,你为江南文坛领袖,今天却是不可缺席,走。” 徐祯卿起身,康海,边贡,王九思等人也相继起身,自亭台鱼贯而出。 “走,一起去。” 六贤接连劝告,李梦阳心里也平了对弟子怒其不争的些许恼火,叫上张浩源一起跟上。 “多谢老师,多谢诸……” “闭嘴。” 李梦阳甩袖打断了张浩源感激的言辞。 心里刚平复的恼火又生了起来。 老夫等人愿意出行需要你一个小小儒生来感谢吗? 你好大的脸! 老夫等人为的是维护江南士林清誉,不是只为了救你那个持才傲物,泼天胆子的好朋友! 你有什么资格代江南士林感谢诸位贤才? 张浩源你这榆木疙瘩教不会的笨脑子,气煞老夫。 又一次,李梦阳气自己当初怎么就糊涂了,收下张浩源这么个不通人情世故的憨货当弟子。 南阳春望楼上你大言不惭,当面激变李阁老的教训还不够?怎么一点不长记性! 可对你自个的分量心里有点数,你这个傻徒弟啊! 李梦阳好愁。 这个弟子该怎么教才能教聪明啊,愁煞人耶。 白苏斋外,人山人海。 只有门前数丈方圆被人群围拢出一块空地,周通手捧祭文昂首而立,高声痛陈,声调悲切如同刀斧加身。 在武昌被王安的手下痛揍,他都没像这时候表现的这么情真意切的难过。 但为了美好辉煌的未来,周通觉得他可以。 “……而恒跋扈,姿行凶忒,残贤害善。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城同声。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诛恒,卫我儒门,护我士林,告我同志!” 周通字字泣血,声嘶力竭的吟诵告祭文书,不如说是一封讨伐张恒的榜文。 就差在文中把张恒形容成十恶不赦,天理不容,古往今来第一恶贼,不诛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护士林。 “诛除张恒,卫我儒门,护我士林!” “诛除张恒!” “诛张恒!” “诛!” “诛!” “诛!” 群青愤慨的呼喊声,最终汇聚成一个字,杀气腾腾,冲霄而起。 周通闭目颤抖,仿佛缅怀罹难同伴,神情悲痛,流水渲染。 实际上心里却是激动的不能自己。 大势已成,大事可期。 今日,张玉之在劫难逃,袁伯修藏污纳垢。 日后,这江南士林领袖,就要有他周寅崇一席之地了。 上面就剩下一个李献吉,再筹谋诛除就是。 这次北上追赶阁老之行,虽然一波三折受尽屈辱,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但是不去闯荡这一趟,又哪来的现在这等一呼百应的,执掌正义的辉煌! 哈,一切,都值得了。 罹难同志,也是死得其所。 我周寅崇日后得势,必不会忘了你等。 在这金陵城中修一座丰碑,专门篆刻你等的生平伟绩就很好。 当然了,排头第一位必然是我周寅崇,周大领袖! 山呼海啸的诛杀呼喊震动苍穹,仿佛能让风云变色,周通闭着眼不让自己兴奋之色透露出来,心思活跃,念头通达,整个人仿佛都在升华。 “小姐,这个家伙心术不正!” 人群汇聚外围的高楼上,巧儿收回俯视的目光,对周通满口的鄙弃。 不是因为小姐,她要站队张恒。 而是阴阳家修为在身,善辨人心,巧儿几乎不用太用功,就看破了周通别有所图,不惜为恶的小人心思。 这根本就是借机成事,主动制造且吃人血馒头的卑鄙小人。 第138章 张玉之的朋友很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心术不正也正常。” 云裳的面纱微动,看着楼下人群焦点的周通,眉头皱起。 她来金陵很早,算是全程目睹了周通等人煽风点火,颠倒黑白。 但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在路上打发了孙安,已经当了一次无名英雄,这一次,云裳准备了一些特别的。 只是张恒的突然到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个张玉之,不好好待在建康写他的书,突然跑来金陵自投罗网,真是害人精!” 见云裳对周通没什么同仇敌忾的意思,巧儿转了个话题。 “咱们的布置全都被打乱了!” 巧儿有些生气。 既然想着拉拢张恒,当然不会坐视周通等人耍阴谋,她们也在暗中积极准备。 只是布局都是按照张恒跟昆仑仙宗行程安排的,突然间张恒独自来了金陵,算是将她们的步伐全都打乱了。 现在要发动,恐怕不能对周通一击致命。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计划。咱们未尽全功,但也不一定就是锦上添花。” 云裳到是淡然的多。 虽然计划被彻底打乱了,张恒一来也没有了继续布局的必要,事件今天已经爆发了,再布局于事无补,但并非就注定要徒劳无功。 “不锦上添花?难道小姐还想一锤定音帮张玉之搬回局势吗?下面那个小人现在可是成了气候了。光靠咱们的布置,全力发动恐怕也只是隔靴搔痒啊小姐!” 巧儿不能理解云裳的淡定。 眼瞅着一番辛辛苦苦的布局就要付诸东流了,小姐你还这么淡定不行的啊。 赶紧想办法补救…… 嗯,等等,小姐说锦上添花? “小姐,你的意思是,准备帮张玉之的人不止咱们……是了,他在南阳的时候,就有一个朋友叫张什么来的,是江南文坛领袖的弟子。” 巧儿脑瓜不笨,想着想着就明白了。 “小姐的意思是,等其他人先上,咱们关键时刻再发动?这样还真有可能一锤定音啊!小姐真是奸……冰雪聪明!” 巧儿高兴的差点说漏嘴,还好舌头没打结。 “小丫头片子。” 云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饮了一口茶。 “李献吉是江南文坛领袖,自然不会放任周通这帮人利用士林做小人谋取私利,事关儒门,他无论如何都会出手。更别说张玉之跟他弟子相交莫逆,而且还有回护之情。” “于情于理李献吉今天都会出手。” 放下茶盏,云裳凝眉思索一阵。 “但除了李献吉之外,恐怕还有其他势力或者人也会帮忙。袁伯修的公安派虽然只有他们三兄弟顶大梁,但也不是吃素的。” “之前闭门不出,任由周通等人成了声势,恐怕还是君子气度,过于迂腐,没料到这帮人会这么无耻。现在矛盾爆发,他们不会任人宰割的。” 又点出了一方张玉之的盟友势力,云裳还觉得不足,只是一时半会想不到还有哪些张玉之的潜在盟友没有发觉。 “佛宗不会帮忙吗?” 巧儿顺着云裳的思路提出了佛宗。 她负责查过张恒的消息,知道昆仑仙宗上佛宗对张恒的亲近态度。 “这是儒门内斗,佛宗想插手不容易,一插手就变味了。不过,张玉之突然孤身闯进金陵城,大概是佛宗的手笔,该是他们通知了消息。” 云裳想了想,做出了一种可能判断。 周通等人虽然搞出了好大声势,但也只是局限于江南,甚至是局限于金陵,影响还没有辐射出去太多。 这帮人实际上是声讨张恒,借此明目要扳倒袁伯修跟他的公安派取而代之。 主要目标并不是张恒。这点云裳看的很清楚。 张恒在千里之外的建康跟着李幼璇搞特训,不可能这么快收到具体消息杀过来。 肯定是有什么人给他悄悄通报了消息。 “哼,又是这帮秃子坏事!可恶!” 巧儿恶狠狠骂出声,神情之间很不待见佛宗,很有成见的样子。 就说布局好好的,一切都是根据消息汇报的张玉之行程来安排的,引爆事件的节点都安排好了是张恒随昆仑弟子登陆金陵的时候,结果突然张玉之孤身一人杀过来了。 原来又是这帮秃驴坏事。 哼,尽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情,秃驴没好人。 云裳对巧儿的恼恨莞尔一笑。 到底是小丫头片子,还是非黑即白的孩子心性。 佛宗要交好张恒,提前通风报信无可厚非。 跟咱们交好张恒偷偷摸摸提前布局其实是半斤八两,都是为了卖人情好邀功。 只是咱们没有佛宗那么不要脸罢了,敢直接让张恒跑来,砸了多少人的盘算。 可惜,佛宗势大,就算明知是佛宗讨巧砸了大家的盘算,也只能忍气吞声当做不知道,然后想办法积极补救。 也只有佛宗这帮秃子,敢干这种光明正大得罪所有人的事情。 说实话,云裳不恼怒佛宗坏事,反而有些羡慕。 阴阳家要是也有这么雄厚的底气,她也这么干,简单粗博,跑个腿报个信,就能拿到最大的那份人情,何必费心费力悄悄摸摸布局呢。 可惜别说阴阳家了,就是儒门都没佛宗这种能不要脸的底蕴。 “那小姐,佛宗不出手,只现在几家恐怕还不够扭转局势?” 见云裳对佛宗坏事的事情不置可否,巧儿气恼了一阵又担心起来。 她是真怕一番布局心血付诸东流。 这些可都是小姐出世行走配给资源做的筹码,要是付诸东流了,恐怕以后就难了。 配给资源可是用一分少一分的,用完了再想得到宗门助力可就难于上青天了。 “没事,还有一家势力,或者说不是势力,只要他们出手,就算周通这帮小人把士林的天都反过来,人家也能给掰回去。” 云裳开口宽慰了巧儿。 只是神情却不太痛快。 显然对最后说的这家不是势力的势力,她有忌惮,不忿却不敢冒犯。 “还有这么厉害的势力吗?这个张玉之也没见结交这么厉害的势力啊?” 巧儿惊讶了。 她的印象里貌似没有能跟云裳所说对上的。 能把士林搓圆摁扁的,这得多大的实力。 莫非是…… “哒哒哒~” 一阵剧烈的马蹄声,打断了巧儿的思绪。 第139章 我的朋友真的很多 白苏斋中。 “诛除张恒,卫我儒门,护我士林!” 外面传来的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群情激奋至极。 袁宗道的茶盏打翻在桌上,脸色时而赤红时而青白,像一头困兽在堂中不停踱步转圈。 “安敢如此!小人,卑鄙,无耻之徒!” 嘴里呢喃痛骂,嘴唇都在哆嗦。 袁宗道实在想不到,人心居然可以龌龊恶毒到这种地步。 明明是张恒大度,高抬贵手放过周通他们,免了他们污名加身,断了前途。 他们不领情就算了,怎么敢恩将仇报,颠倒黑白要将张恒置之死地。 便是升米恩,斗米仇,也不止于此啊! 同时袁宗道也明白了,周通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搞臭,搞倒他不过是第一步,真正的矛头对准的是张恒。 把他袁宗道搞下去,取而代之后,再调动更大的士林力量围剿张恒,这才是周通他们的目的。 袁宗道明白这一切,又急又气又羞愧。 “我当初怎么会救这帮恶毒小人!” 自责像毒虫一样啃噬内心,袁宗道惊怒的五内具焚。 “玉之,是我害了你啊!” 痛骂自责之后,袁宗道痛苦不堪,这才想起向张恒致歉。 “伯修何错之有?” 张恒到是泰然自若,淡定的泡茶喝茶,对外面煞气冲天的声讨听而不闻。 “我不该求玉之放过周通这帮恶毒小人,以至于陷玉之于此等万劫不复的险境!袁伯修万死莫赎。” 袁宗道一礼到底,躬身后迟迟不见起身,垂落的衣摆颤动连连。 他气的发抖。 “大兄!” 早在周通吟诵榜文时就已经重新跑来的袁中道,脸上还残余着对张恒的排斥,见大兄大礼致歉,顿时急了,开口想要阻止,却又找不到好的说辞。 事已至此,他也明白了其中的全部是非,根本没理由再怪张恒。 不是张恒连累了他大兄,反倒是他大兄被人蒙蔽,害苦了张恒。 始作俑者身份的倒转,让袁中道很不适应,一时调整不好心态。 但他也是跟着大兄读圣贤书长大的,虽然性格不同,豪迈莽撞些,却不是不分是非的憨货。 袁中道只是还有些接受不了往日总是威严卓着的大兄,居然在张恒面前这么狼狈。 “伯修兄一身正气担当,何错之有。不必拿一帮小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你这一礼我是不受的。” 张恒拿过折扇一点,就将一躬到底的袁宗道点了起来。 “早在武昌城中古味居初闻门外那一帮魑魅魍魉大言不惭,我就知道这是一帮什么东西。” “放过他们一马,只是因为伯修兄的担当,不想伯修兄难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现在的境遇与伯修兄无关。” 知道袁宗道固执的性子,张恒点起他后默用功力不让他继续行礼,娓娓而言开导。 袁宗道定定的看着张恒,一时无言,只是自责羞愧之色更浓。 袁中道嗫喏两声,满脸复杂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张恒,突然感觉到自惭形秽。 “玉之先生,之前是我莽撞,多有得罪,惭愧!” 深知大兄固执性格的袁中道,有感自己之前的莽撞,抢上一步躬身大礼致歉。 张玉之不受大兄致歉,还将过失都一肩揽了过去,袁中道知道若是事情就这么过去,大兄心中日后必然有心结。 索性他也有错在先,就替兄致歉赔礼。 只是嘴上却是无法明说这些事情。 “少修过了。我哪是什么先生。快起来,不然我这茶就喝不下去了,你们两兄弟一个接着一个,是不是怕我把你们的好茶喝光了?” 再次扶起袁中道,张恒见两兄弟过于郑重,有些不喜欢这种气氛,就开了个玩笑。 袁氏两兄弟相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张玉之他是不是太过淡定了,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些许茶水都是小事,玉之,咱们还是先合计合计怎么应对门外那帮魑魅魍魉。” 袁宗道苦笑一声,心里也不再把周通一帮小人当人。 他们不配。 “应对啊?” 张恒砸嘴巴,像是回味茶水甘甜。 实际上是觉得,用应对这个说法有些高台门外那帮龟孙了。 我张玉之又不是混士林的,这个儒门圣贤的身份也是签到系统之后白嫖来的。 一帮龟孙又是写声讨榜文,又是挟持士林的,搞这么大阵仗,结果离题十万里。 我今天就是出去把你们一帮龟孙当街撂倒了,你们还能咬我啊? 知道什么叫做无欲则刚吗? 你们想踩着我张玉之当士林大佬卫道士,但也麻烦你们好好查查,我张玉之在不在乎你们所谓的士林好不好。 别太自以为是啊,一帮傻叉。 “没什么好应对的,是非曲直还真能由他们说了算不成?走,且出去会会这帮没脸没皮的玩意。” 张恒折扇一打,昂首阔步除了客堂。 我都不在乎你们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东西,让我应对你们,你们配吗? 你们不配。 “大兄,玉之先生是否太过想当然了?” 袁中道有点佩服张恒的无畏,又有点傻眼张恒的托大。 “玉之不是莽撞之人。跟上,一起去。” 袁宗道略微沉吟,选择相信张恒不是莽撞,赶紧叫上小弟跟上。 张玉之无惧无畏,他于情于理没有不陪着的道理。 “搬东西,大开中门!” 快步超过张恒,袁宗道怒气勃然开口吩咐仆役。 “开门了开门了!恶贼出来了!” “文贼,败类,今日我等就要诛你正儒林视听!” “缩头乌龟袁伯修,你自甘堕落还有脸出来!若还有半分良知,就该自裁以赎罪孽!” “走狗袁伯修身后那人就是恶贼张恒,诸位士林君子,卫道之时就在此刻,诛贼!” 见到白苏斋中门大开,袁宗道当先而出,张恒打着折扇潇洒而来,周通一帮人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鼓噪叫嚣起来。 各个红着眼睛像要生撕了张恒一般。 “哒哒哒~” 就这时,袁宗道正要开口怒斥,张恒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一阵奔雷蹄声轰鸣而至。 “大军出行,枉死不禁!” 一声霹雳大喝,摧碎了喧天的叫嚣。 一股森然杀伐如潮而来。 第140章 帮一手 “是飞狐军!” 隆隆马蹄声中,有人认出了来军的身份,不禁惊呼出声。 一队骑军,推动马蹄如雷,卷起煞气扑面,擎着旗猎猎席卷。 汇聚成群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大唐带甲数十万,但真正能在民间叫上名号来的强军却不多。 飞狐军正在强军之列。 且是江南驻守军队中最强的军团。 “飞狐军职责乃是剿灭海寇,防备南楚的强军,轻易不会擅离防区,怎么今天跑来金陵城,而且还这么大张旗鼓?” “莫不是有海寇来犯?” “海寇来犯飞狐军何必跑来金陵?怕不是南楚进犯?” “嗨,管他是什么问题,总之与我等不相干。还是快些让开道路,免得枉死。军旅开拔,可不避行人。” 人群中议论纷纷,匆匆忙忙让开了一条道路给骑军奔驰。 周通神情有些不太好看。 本来已经将拥拓的士气调动到了巅峰,袁伯修跟张玉之也已经现身,正是雷霆一击的大好机会,结果硬被突如其来的飞狐军骑士给拦腰斩断了。 就像憋足了劲道一拳打到半空没了目标,难受的差点吐血。 这帮丘八,该诛! 周通大恨,又想起了在武昌的悲惨遭遇。 都是一群丘八,三番两次害他好事。 等着,等我今天成了事,回头定要收拾你们这帮丘八! 武昌王安,江南飞狐,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周通恨眼左右看去,见周围同行北上的伙伴差不多跟他一个眼神,纷纷对视之后心照不宣,已然选好了成事之后下一个目标。 便是这帮无法无天,有辱斯文的丘八! “周兄,快先让出路来。” 左右愤恨之后双双伸手架住周通,后退已经来不及,只能狼狈往白苏斋大门台阶上冲去,要给奔行的骑军让开路来。 这要是在大道上被撞死了,可就白死了,按照大唐律法,搞不好还会被判一个延误军情的罪责牵连亲朋。 这时候,根本就顾不上什么气势啊颜面啦,赶紧保住小命让开路才是正经。 有仇有怨只能事后再算了。 一行骑军催马如雷,卷着煞气破开人群,直往前冲去。 眼见就要冲过白苏斋大门,看着匆忙惊慌带着愤恨迎面而来的周通几人,袁宗道脚下生根,三阶门槛上不闪不避。 张恒轻摇折扇,体内功力蠢蠢欲动,琢磨着要不要懂点手脚给周通这帮恶心玩意一点教训。 比如卷一阵风绊一下他们的脚,让他们享受一下强军烈马的踩背按摩什么的。 但最终还是忍住没有下手。 暗中下黑手虽然付出小收获大,但有点不太地道,不符合君子作风。 二来,已经有人比他抢先一步动手了。 张恒感觉的很清楚,跟在最后的袁中道摆臂跨门而出之际,很自然的从袖中甩出一股清风,绕过他向着周通几人脚下卷了过去。 “袁少修,有点意思。” 张恒心下一动,对袁中道毫不拘泥,有机会就上,有仇就报的性格多了些欣赏。 比起他哥袁宗道固执迂腐,袁中道就干脆利落多了。 张恒折扇一打,帮袁中道瞒住了可能暴露的漏洞,让袁宗道以及在场众多眼睛都观察不出破绽来。 “哎,哎,哎呀!” “不好!” 架着周通的两个人刚要跨步上台阶,突然脚下一空,顿时惊呼出声,脸色狂变,身体向后倒去。 “周兄救……啊~” “周寅崇你……啊——” 两人死命抓住周通想要自救,不想周通生死攸关之际却精明的很,一感觉架着他的两人力道不对,猛然甩开两人一个前扑,不管不顾往门槛高台上扑去。 这要是被你们两个混蛋拉着一起倒向大道,怕不是要被马蹄踩死! 真当我周寅崇傻的吗?要死你们自己去,不要拉上我!我可是要当江南文坛领袖的读书种子! “哒哒,噗嗤~哒哒哒~” 两人倒下的瞬间,还没来得及将愤恨惊恐表情切换成绝望,就吭都没吭一声被马蹄声淹没。 等一队百人的飞狐骑军从白苏斋门前奔驰而过,已经完全看不见两人的具体模样,只剩下半街烂肉一直从白苏斋门前延伸向远处。 青石街上布满了鲜红的马蹄印,从近到远渐渐变淡。 隆隆蹄声远去,不做丝毫停顿。 但原本群情激奋的诛恶贼,正士林,护儒门的气势,却在刺目的血色街道前烟消云散。 叫嚣声彻底变成一片凝滞的沉默。 情势急转直下变化太快,人群一时无法接受。 不是来诛除文坛恶贼张恒,打倒同流合的奸人袁宗道的吗? 怎么,突然一下子首倡着的左右护法就死无全尸,血糜铺满半条街了? 这特么是什么飞来横祸啊! 人死无全尸,还无处说理。 军旅过境,枉死不禁,死了也是白死,闹腾起来搞不好还要反被判罪。 而且好些人都看的分明,是那两个倒霉鬼自己脚滑了死于非命,要怪都怪不了别人。 什么气势,什么热血,这下干脆一通冰水从头浇下来冷到心里拔凉了好。 “噗~哈哈哈~” 楼下一片沉凝,楼内巧儿喷笑出声。 这都是什么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是要笑死人家吗! 简直太搞笑了这帮倒霉催的家伙。 “活该,一帮卑鄙小人遭了报应!飞狐军好样的!” 巧儿笑不活了,就感觉满心的舒畅。 这场意外来的真是棒极了。 简直跟三伏天吃了冰糕一样爽透了。 “小姐,你看这下一帮恶毒小人还有什么脸继续闹事!小姐咱们赶紧发动痛打落水狗!” 光开心还不够,巧儿拉着云裳的衣袖,乐呵呵的嚷嚷。 “飞狐军这一手拦腰斩断了一帮小人的嚣张气焰,算是当头棒喝让他们颜面无存,但是还不足以让他们死心。巧儿继续看着,该咱们出手的时候快到了。” 云裳面纱微动,凝视着寂静如死的人群,神情肃然。 “小姐你说这不是意外?是飞狐军故意的?” 巧儿眼睛一转,抓住了华点。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非但飞狐军出现不是意外,就连两个人倒霉蛋的死云裳都不觉得是意外,虽然她看不出什么动手脚的端倪,但就是笃定不是意外。 第141章 所托非人 “啊?不是巧合?飞狐军是故意的?专门来帮张玉之?他凭什么啊?” 巧儿惊奇了。 她就以为飞狐军适逢其会,一帮恶毒小人霉运当头遭了报应。 结果小姐你说飞狐军是专门来帮张玉之的,这怎么可能呢? 他张玉之何德何能啊,跟飞飞狐军攀上关系! 飞狐军可是大唐有数的强军,犯不着担这么大干系来帮张玉之? “军旅虽然寻常不得插手民间事宜,但巧儿你别忘了,张玉之在武昌城可是帮了王安大忙。” 云裳点出了个中关键,为巧儿解惑。 “王安是将军出身的城主,本来就跟军方有深厚关系。而且净平八百里大江水寇的功劳,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江南是赋税重地,是鱼米之乡,出产丰厚。 但这些丰厚出产,可都是需要通过大江运往京都的。 大江上匪患横行,威胁的不止是民间商旅流通,更是妨害到了江南之资上缴京都的安全。 张玉之帮王安扫平了大将匪寇,解决的问题说大点是国家命脉安全。 这么大的功劳,虽然碍于朝廷颜面无法直说,堂堂大唐不可能承认大江匪寇居然能威胁江南赋税钱粮安全,危及国之命脉。 但会暗中维护张玉之却是肯定的。 飞狐军在关键时刻出现,将周通等人搅动的高涨气势雷霆打灭就是明证。 云裳很清楚这其中的深层关系。 所以她从开始就不担心周通等人骤然发难,张恒会有什么危险。 想帮张恒,想给张恒卖好的人太多了,区区一帮江南恶毒小人,纵然利用士林力量搅风搅雨,但想对付张恒,他们怕是想瞎了眼,自寻死路。 “小姐我懂了。之前说的不是势力的势力,小姐指的应该是飞狐军,不,应该是大唐军方?或者更明确点说是跟王安有牵连的大唐军方!这是王安在报答张玉之对!” 巧儿恍然大悟,神情微带着得意。 云裳笑而不语,目光欣慰。 除了脾气过于幼稚,其他方面她选的这个侍女还是很聪明的。 说不上一点就透,但也算聪慧。 这就够了,有培养的价值。 主仆两个在楼上抽丝剥茧,相互探讨。 人群聚拢的外围,李梦阳等人却停住了脚步,纷纷皱眉不前。 “飞狐军为何要参与进来?” 李梦阳沉声询问。 云裳能看明白的事情,李梦阳等人自然也不会看不破。 但就是因为看破,反而更疑惑不解。 “老师,应该是玉之在武昌帮过王安的关系。我听人说,王安跟飞狐军统领以前乃是关系要好的同僚。” 张浩源凝眉思索一阵,说出他的考量来。 武昌剿匪的事情,张浩源也是知道的,毕竟这关系到江南赋税跟钱粮上缴京都的大事,王安又在剿匪之后向沿途官府通知过好消息,想要打听其中内情不难。 何况王安也没隐瞒张恒的功劳,甚至在通知函件中大大夸奖了张恒。 “……希望如此。” 李梦阳沉默了片刻,闷声开口。 内心里他却并不怎么认同王安报答的说法。 飞狐军国之重器,不会轻动。 王安再是飞狐军统领昔日同僚,也没那么大面子请动飞狐军给张恒助拳长脸。 至于说剿灭大江水寇,确保了江南赋税畅通的功劳,既然没有传出风声来,那就是无稽之谈。 朝堂可不讲什么伟光正,吃干抹净黑心肠才是常态。 不哭不闹的,饿死活该,这就是朝堂的态度。 张玉之既然自己不在乎,王安想表功估计也不敢太跳,否则就会被一巴掌拍死。 所以,基于武昌,飞狐军帮张玉之,不可能。 但李梦阳知道这个,却也不好明说,只能暂时先应付着自家傻徒弟,跟六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朝堂龌龊,暂时还是让浩源离远一点的好,专心学业,积极进步才是正途。 几人继续不动声色的向人群内走去,持续关注着事态将会如何变化。 “你是何人,非亲非故,缘何向我五体投地行此大礼?” 张恒似笑非笑,看着抛开左右护法扑倒门槛前逃过一劫的周通。 好巧不巧,慌忙中为了避开站在前头的袁宗道不撞个满怀,周通踉跄扑倒了他面前,整个趴倒在地,就差那么毫厘之差,就要一嘴啃到他的鞋了。 “你,呜呜呜……” 周通死里逃生,惊魂未定,钻入鼻腔的血腥刺激着他的神经仿佛随时都能绷断。 猛然听到张恒的戏谑抬头,仇人见面分外愤恨,周通张口就要大骂,不想张恒似退实进,趁着他张嘴,一脚将鞋子塞进了周通嘴里。 既然已经是毫厘之差了,我张玉之怎么会不成人之美。 “哎呀,这位兄台不可如此。五体投地我已经受不得,怎么还能受你口舌净靴这等不人道的礼节,使不得啊使不得!” 张恒故作惊愕,鞋子在周通嘴里狠狠一转,本来干净的鞋子,硬是刮下一层老泥来这才抽身而退。 一切做的都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不带丝毫做作。 沉凝的人群被惊醒,后知后觉的投来目光,只看到周通狼狈不堪,满嘴老泥吐着吐着就开始呕了起来。 他恶心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人群一下子更沉默了。 这下不止是士气被打击到,更是有所托非人的颓丧在心间悄悄升起。 不管是无意还是失误,作为首倡之人,又是大家默推的首领,周寅崇你现在的表现可太丢人现眼了。 你怎么能舔恶贼张恒的鞋子? 你舔就舔了,怎么还能跪在他面前呕吐? 你代表了我们大家所有人,你就这么给我们争形象脸面的吗! 哎~竖子不足与谋! 接连的变故打击,让人群中众多人的心气熄灭了大半,甚至不知不觉对周通的不堪生出了怨气。 本来众志成城来诛贼卫道,是士林大好的盛事,偏偏气势最盛的时候倏忽间急转如飞流直下三千尺,直接不堪到了泥泞里。 死人,添鞋,当众呕吐。 周通你倒霉就别出来装人啊,害的我们跟着你一起丢人显眼! 你这样,我们还怎么维护士林正义! 第143章 飞狐公孙文 杏春堂外,人来人往,看病的抓药的,忙忙碌碌,步履匆匆。 “娘,你听我说,咱们就去看看,不买药,花不了几个钱。” 一个老实的农家小伙,搀着他步履蹒跚的老娘,低眉顺眼的哄着,半强迫半祈求,跨过了杏春堂的大门。 “娘子,莫要多想,这贴药是王圣手所开,煎服之后保准药到病除,来年就能抱上大胖小子,保准乐的娘亲眉开眼笑!” 一个商人装束的中年男子,乐呵呵抱着怀里的药,跟他身旁的妇人开心说笑,热的妇人脸颊一片胭脂红。 “死人,胡说什么,赶紧回去煎药。” 妇人臊红着脸,宜嗔宜喜的轻轻推着中年商人。 “不,我没病,我不是,我没有,你跟给我滚开啊!” 突然后堂传来一声崩坏的凄厉愤怒吼声,撕碎了杏春堂的气氛。 一个慌慌张张,衣衫不整的年轻人跌跌撞撞推开人从后堂冲了出来。 一边跑一边口沫横飞的叫嚷,形象狂乱的像一条野狗。 “滚开,都给我让开,不然杀你全家!” “我周寅崇,是江南士林有头有脸的人,再敢拦我杀光你们!” 周通披头散发,脸色青白透着不正常的赤红,发疯般嘶吼着跑出杏春堂大门。 “庸医,奸贼,我周通要你们不得好死!” 不顾周围异样眼神,周通竭嘶底里指着杏春堂竭嘶底里。 张玉之,袁少修,老子跟你们势不两立! 居然敢把老子送到杏春堂来,我就是死也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狗日的敢给老子看妇科!有一个算一个,袁家的不管是仆役还是主事,我都要你们挫骨扬灰! 还有这杏春堂,我要你灰飞烟灭。 等着,都给我等着! 周通气急败坏在心里赌咒发誓,满怀的怨毒无从发泄。 围观人群中,一个壮硕坚毅的男子,冷眼看着他。 “大人,就是这个人。” 坚毅男子身边的仆从贴耳冷声说话,看着周通的眼神冒着寒气。 “看着也不像什么好货色,叫人先带回去。” 坚毅男子神色嫌弃的摆了摆手,吩咐仆从。 仆从微微躬身,转头向远处招了招手。 “让开让开,飞狐军办事,莫要挡路!” 一队顶盔掼甲的兵丁一身煞气,远远避开人群,近前押住周通就走。 “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我是读书人,有功名在身,你们不能抓握,你们凭什么抓我!” 周通大惊失色,面色煞白,慌乱挣扎叫嚷。 什么情况? 这里是金陵,不是武昌,为何还有丘八敢抓我周寅崇? 不,我不想再体验一次…… “啪!” 连鞘刀呜的一声抽在周通脸上,抽的他喷血大牙都飞出去两颗,立刻耷拉脑袋没了力气,像死狗一样被拖走。 地上留下一串滴滴答答的血迹,红艳艳的很惹眼。 “飞狐军办事,还管你是有功名没功名,带走!” 带头的兵丁不屑的啐了一口浓痰在死狗一样被抽晕的周通头上。 周遭人群鸦雀无声。 “飞狐军抓人?还是读书人?这算怎么回事?” “管他怎么回事。那读书的一看就是个疯子,飞狐军抓了他算是为民除害。” “军旅不是向来不管民间事宜的吗?飞狐军这不会被人说越界?” “咱们金陵城的书生可不好惹啊!” “嗤,你是想说破靴阵?嘿嘿,他们要真敢跑去飞狐军组破靴阵,我还佩服他们有血气呢,他们敢吗?” “那书生叫周通是?疯疯癫癫,满口杀人全家,指定不是啥好东西,飞狐军抓了他有什么错。” 等周通被拖走不见,寂静的人群才轰然炸开,议论纷纷,多是不待见,指责周通活该。 “大人,人会直接带回咱们城外的驻地,但接下来金陵的穷酸肯定不会罢休,咱们怎么应对?” 仆从又贴耳跟坚毅中年请示起来。 “有什么好应对的。谁要赶来,就把王安还有张玉之在武昌大力助捐剿匪的书本函件给扔脸上就是。咱们师出有名!” 坚毅中年不以为意,口气牛的不行。 “助捐剿匪的义士,还能让一帮颠倒黑白,心思龌龊的鼠儒迫害了不成?那往后大唐天下还要不要张玉之这等义士了?” 坚毅中年随后就扣了个大帽子。 “可大人,咱们这次确实是越界了。” 仆从还是有些担心。 军旅本来就是暴力机构,再插手民事,怕会引起朝堂不安。 军政一把抓,这是割据的前奏。 “军旅不涉民事,但也分情况。” 坚毅中年说着,转身迈步,往白苏斋而去。 “周通等人毁谤王安,就是毁谤我大唐军人。我公孙文身为飞狐将军,维护军人荣耀无可厚非!许他们做儒林卫道士,不许我当军人护道人?没这个道理。” “走,别想那么多。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去看看张玉之那边的好戏,既然答应王安要照顾照顾张玉之,那就要照顾好,不能让一帮鼠儒欺辱了人才对。” 公孙文浑不在意动用军队,抓捕周通可能引发的后续影响,边说着边大步流星往白苏斋行去。 装作仆从的副将见规劝不住,只能紧紧跟上。 心里却是嗟叹。 将军这么莽撞,真就不怕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避嫌。 您可是天家开国的旁支后裔,您的姓都是公孙,还领着飞狐强军,现在又插手民间是非,怕是朝堂御史得炸锅啊! 到时候就不单单只是江南士林因为将军您抓了周通来闹腾,朝堂上都要横生波澜呐! 将军您都年过而立之年了,怎么做事还跟行军打仗一样,丝毫不懂收敛呢! 这样下去,怕是不行的啊将军。 可惜副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让他真开口劝说却是不可能的。 他说不过。 别看公孙文是他们将军,但从来不是大老粗,嘴巴利索的很,不比手上功夫差。 白苏斋前,人群让出一条道路来。 李梦阳压下心中的荒诞感觉,带着人缓步而出。 事情发生的太快,让李梦阳都有目不暇接的感觉。 而且转变的太荒诞,让李梦阳十分不适应。 但他不站出来又不行。 第145章 云裳的行动 “林安兄,朱川兄,徐继贤兄,大家商议,决定推举三位作为代表,与恶贼奸人辩驳,三位贤兄以为可否?” 李梦阳江南文坛领袖的身份在那里放着,又有复古派六贤齐聚道场,既然要主持局面,并且划下道来,一帮金陵学子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一番紧急磋商时候,很快就退出了三个人来,具都是北上归来的酸儒。 三人有心推辞不去,但众目睽睽之下无从开口,只能相视一眼,硬着头皮点头应允,然后快速聚拢成一个小圈交流起来。 “事发突然,不如想办法先把周寅崇找回来?” 林安是个中年书生,聚拢后第一个低声提议。 若论这次鼓噪风气,他们三个是除了周通跟两个死无全尸的倒霉蛋之外最积极的。 但是就敲边鼓敲的专业猛烈,让他们直接出头却是有些为难。 尽管除去罹难之人,这次辗转回江南的北上士子还有十来个,但真正为首拿主意的一直都是周通,其他人不过是出谋划策跟着嚷嚷,真正办事的也是两个死了的倒霉蛋。 都打着借势摸鱼,跟风溜着吃肉的主意。 突然一下子被推举出来挑大梁,立马感觉十分不适应。 而且从一开始他们就没计划过当面锣对面鼓的对峙辩驳明理,一心想的都是怎么鼓噪声势,形成浪潮不给袁宗道跟张恒开口的机会,卷死了他们盖棺定论。 现在却整这么一出,他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倒不是怕辩驳起来会露底,他们笃信是受害一方,没什么不能辩驳的,就怕袁宗道以势压人,他毕竟是公安派学首。 也怕张恒蛮不讲理,再次使出类似武昌时的手段,招来兵丁对他们棍棒招呼。 秀才遇着兵的遭遇,有武昌一次就够了。 毕竟是第一次走上台前挑大梁,心里没底很正常。 “你莫不是傻!找周寅崇回来作甚。好不容易压在咱们头上的死的死跑的跑,合该咱们荣耀加身。只要锤死了对面的恶贼奸人,士林之中日后还不得由咱们呼风唤雨!” 徐继贤撇嘴反驳,鄙视的看着林安。 这傻子,天降这大好的美事,你自己不享受就算了,居然还往外推? 去,蠢货莫要连累我! 这次机会我说什么都要抓住了。 就袁伯修跟张玉之干下的事情,锤死他们还不是手拿把掐,轻而易举的事情。 无非是之前怕袁伯修学首身份难以制衡,如今整个金陵士林都站在咱们这边,害怕他袁伯修作甚。 张玉之更是满屁股屎,属于一推就倒的渣渣,怕个甚! “确实,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次是咱们的机会,万万不可推脱。有空同公主持,六贤见证,咱们只要上去把那两个恶贼的所作所为一说,还不是轻松获胜!” 朱川也是跃跃欲试,脸上激动的有些涨红。 实在是天上掉馅饼砸在头上,不能不激动。 这一把就叫做踏踏实实做事,不争不抢,功劳自来啊。 这岂可错过,肯定要抓住了,抓死了不可。 “行,那我就陪两位兄台一起走一趟,诛除恶贼,维护士林!” 见两个人意见一致,林安也觉得自己有些瞻前顾后胆子小了,索性一咬牙一跺脚,干了。 俯览全场,角度最佳的楼上,巧儿又拉住了云裳的衣袖。 “小姐,咱们该行动了!” 云裳目视下方雄赳赳气昂昂迈步上前的林安三人,轻轻点头。 “去巧儿,把咱们搜集到的东西,找准机会送过去。” “好嘞小姐!” 巧儿欣然领命,一阵风似的跑出门去。 终于能发动了,可憋坏了她。 直奔下楼,就见堂中已经有十多号人在安静等待。 “让你们收集的,有关周通等人的资料可都准备齐了?” 一改面对云裳的娇憨,巧儿面对十多号安静等着的汉子,神态微冷,说话间有一股淡淡威严透出。 “已经备齐。” 沉默汉子中的首领出声答话,意态恭敬。 “好,那就把东西散出去,不需要他们身败名裂,只需要让人都知道,这帮东西究竟私下里是人是鬼!” 顺便再打击一番儒门的声誉。 巧儿挥手吩咐,从汉子首领手中要过一份资料,快步出门,直往白苏斋门前行去。 那里,辩驳已经开始。 “鲁叟谈五经,白发死章句。 问以经济策,茫如坠烟雾。 足道上远游履,首戴方山巾。 缓步从直道,未行先起尘。 秦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 君非叔孙通,与我本殊伦, 时事且未达,归耕汶水滨。” 林安昂首挺胸,怒视张恒,朗声忍着恶心吟诵完一首嘲鲁儒。 “张玉之,雪芹先生,这首嘲鲁儒可是你所做,无缘无故托人送到我等聚会之中指桑骂槐!” “杜氏书局的老板杜成峰可是你的淫文红楼梦的出版商?他怂恿武昌城主王安,欲要将我等屈打成招下狱,可有此事!” 朱川气势汹汹,怒指张恒,厉声喝问。 “红楼梦一书流毒无穷,致使金陵城中五十二位闺中女子郁结于心,其中三人吐血卧床,六人与人私奔,十七人与父母争闹,做下大不孝之事,都是因你教唆,铁证如山,张玉之你有何话说!” 徐继贤愤怒的扬着从怀里掏出的一册书,狠狠甩向张恒。 “这上面,一笔笔都记录清晰,有据可查,都是你做的孽!” “袁伯修,你枉为我江南饱学之士。我等面对迫害,宁死不屈,你却跑去向张玉之下跪求饶,乞求结交!我等被欺辱时,你却与这恶贼堂而皇之品茗笑谈,可对得起我等共推你做首领!” 说完张恒,林安气势如虹,又将矛头对准了袁宗道,而且相关信息还打听的挺细致,显然没有少下功夫。 “我等北上士子大局为重,心念追寻阁老为儒门争会颜面不与你二人计较。不想我等君子大度却受你们恶毒残害,我等已经出武昌驾船渡江北上,你等居然唆使武昌城主即刻剿匪,让我等陷入官匪交战,以至翻船,致使十六位学子葬身鱼腹!” “张玉之,你做淫文流毒人间。袁伯修,你枉为江南学首。你二人有何脸面活在人世!” “若是还有半分廉耻之心,就该即刻自裁以赎罪孽!” 三人激愤异常,齐声大喝。 第146章 人不要脸则无敌 “袁宗道真是枉为一派学首,居然如此不要脸!” 人群中议论开来,谴责袁宗道。 “他那是不要脸吗?那是软骨头跪地乞命!” “不怪这张恒一来金陵就龟缩在袁宗道府中,却是狼狈为奸,两个恶贯满盈的贼子,该杀!” “残害我江南士子,张恒此贼罪该万死,林子休三人让他们们自裁,心太软了!” “似张恒这等恶贼,就该明正典刑!自裁太便宜他了。” “诛贼!” “组破靴阵,活撕了恶贼才解气,才能告慰十六位罹难士子死不瞑目的冤魂!” 谴责很快引申到张恒身上,一帮金陵士子个个恨不得将张恒扒皮抽筋,吃肉喝血。 激愤的就像死了亲眷一样。 张恒饶有兴致的翻看着徐继贤扔过来的书册,上面详细的记载着他所说的五十二位闺中女子所作所为。 对群情激奋的喊打喊杀宠而不为,全当是放弃。张恒更想了解了解这封建时代,敢爱敢恨的这五十二位姑娘,安慰安慰她们,给她们加油鼓劲,支持她们勇敢追求平等真爱。 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封建礼教之下,跨越了世界还能有这么多好姑娘勇于追去自我独立,多好的事情呢。 这不比一帮渣渣大言不惭说些他们绝对办不到的事情有意义? 想让哥自裁?还想嫩死哥? 你们怕是屁吃多了。 都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 来,好好叫,好好跳,一会就没机会了。让哥好好看看都是谁跳的最高,叫的最欢,等下亲手帮你们永垂不朽。 “断章取义,颠倒黑白。林安,朱川,徐继贤,你们三个敢对天发誓,你们所言皆是事实吗?” 袁宗道火冒三丈,涨红脸大声呵斥。 我何时卑躬屈膝,跪地乞命? 我所作所为不全是为了保你们清名,护你们前途! 昭昭天日,朗朗乾坤,你们这些鼠辈怎敢如此空口白牙辱人清白! 你等可还是儒门弟子,可配为士林学子? 袁宗道目光如刀,带着怒过逼视林安三人,一声大喝压住了汹涌恶言。 一身正气凛然,袁宗道让激愤的人群一静,纷纷去看林安三人。 公安派学首袁伯修的威望还是有几分价值的。 金陵士子虽然先入为主,但还是愿意给袁宗道一个自辩证明青白的机会。 “有何不敢!” 林安三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各自眼中的坚定和浓烈光芒。 那是希望的光泽,即将要水满而溢。 发个誓而已,袁伯修可真是迂腐的可以,真当我们不敢吗? 我们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没有丝毫添油加醋,有何不敢发誓! “大兄!” 袁中道急的差点没跳脚,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这帮人黑了心颠倒黑白,断章取义,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敢让他们发誓? 他们还怕发誓! 他们巴不得发个誓将事情坐实了啊大兄,你这是嫌咱们死得不够快,专门给人家递刀子啊。 “慢着,我……” 袁中道按耐不住跳到街上就要阻止,可惜却已经迟了。 “我林安。” “我朱川。” “我徐继贤。” “再次立誓,皇天后土鉴之,若有半句虚言,让我等身败名裂,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大好的机会林安三人怎么可能放过,当即抢在袁中道前头异口同声朗声发誓。 均是一副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模样。 “完了……” 袁中道阻止不急,差点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大兄你不会说话你别吱声啊,你为何要自寻死路啊! 正在翻书书册的张恒把书一合,悄然调动功力就要让林安三人应了誓言,却在神念探出正要牵引高天云朵时猛地一顿,停下了动作。 铺开的神念看到了一些有趣的画面,让张恒改了注意。 虽然让林安三人应誓挺好的,但等等或许更有趣。 街头的楼上云裳依窗而立,她的小侍女正在带着人一脸坏笑过来。 码头方向有人带着他的一位熟人正在极速赶来,隔着条街道还有纵马踩死两个倒霉蛋的飞狐军骑士整装待发。 都是冲着这里来的,就很有意思。 尽管跟飞狐军非亲非故,但张恒心里门清,这帮人绝对是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关系,妥妥跑来帮他的。 那就继续静观其变,看看背后都是什么人,都把哥当香馍馍呢。 张恒一顿,继续翻看起手册来,细细品读每一位铁杆书迷的记载,琢磨事后该怎么去安抚补偿人家。 毕竟都是勇敢的好女儿家,因为一本红楼梦激发了平等独立意识遭遇了重重困苦,始作俑者不能视而不见不是。 “恶贼,奸人,我等誓言已立,皇天后土为鉴,你还有什么要狡辩!” 郎朗誓言音犹在耳,长天清空风轻云淡,不见半分晴天霹雳的景象,林安不禁得意的威声大喝,气压袁宗道。 “袁伯修,念在你为我江南士子的份上,你自裁以谢十六位林安同伴!祸不及家人,你二弟三弟就披麻戴孝以孝子贤孙礼守孝三年,便从此两清!” 徐继贤接腔,貌似大度,实则恶毒至极。 “但始作俑者,残害十六位士子的恶贼张恒,必须明正典刑,昭告士林,以正风气!” 大局已定,朱川意气风发指着张恒,大声宣告如同宣判。 “胡说八道,岂有此理!” 袁宗道笨嘴拙舌,气的脸庞通红,人又颤抖了起来。 可落在先入为主的旁人眼中,他这就成了做贼心虚。 “皇天后土岂能为你等做鉴,真是瞎了……” 气急的袁宗道仍然不肯对林安等三人恶语相向,实在憋屈的张口就要骂皇天后土。 “大兄!” 这次袁中道赶了个及时,一把封住了自家大兄的嘴。 求你别说了大兄,你再说下去,真就有理说不清啦,可闭嘴! “卟~” 张恒差点笑出声。 这个袁宗道,真就板正的迂腐,都这种时候了,宁肯骂皇天后土也不对仇人恶语相向。 你说他不是正人君子,这也太正了。 你说他过于迂腐,他又敢开口骂皇天后土,胆肥着呢。 就可怜了袁中道这位弟弟,难过的想哭。 第147章 豪迈不羁袁中郎 “请空同公定论!” 胜券在握的林安志得意满,三人不管袁家兄弟什么作为,齐齐向李梦阳躬身,要用权威锤死罪证。 “请空同公定论!” 一帮士子齐齐出声支持。 “且慢,我有话说!” 突然人群外远远一声长啸从北面滚滚而来,震的地面都颤动了起来。 一股豪迈文华之气如浪潮扫过,压住了众志成城的要求定论呼声。 “是二哥!” 袁中道大喜过望,忙放开只会给他挖坑的大兄,抬眼兴奋向北边望去。 “肃静。” 李梦阳脸色一沉,低喝一声,一股浩然之意如旭日而升,将动荡人心,摇晃街道的豪迈文华浪潮消泯无形。 “贤侄稍安勿躁,你这位好友可淡然的很,肯定胸有成竹。” 何景明趁着这阵机会,点指禁住了焦躁的张浩源双脚,让他无法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小声传音安抚,眼角余光瞥向始终看上去都心不在焉,一副置身事外模样的张恒。 六贤其余人也悄然观察着张恒,想看看他到底是真的心思不在,还是故意装模作样。 结果却都发现,张恒果然自始至终都没把眼前攸关一世清誉的事情放在心上,真的就很用心去看手上那本书册。 六贤中不禁有人皱眉,面色不喜。 这张恒张玉之,也太过持才傲物了些,居然浑然不把众多士子放在眼里。 他莫不是对江南士林有成见! 是了,若不是有成见,春望楼上不过是为浩源出头而已,何必做出流传千古的雄文师说来羞辱李阁老,让李东阳从此臭名垂于史册。 李东阳可也是我们江南士林的代表人物。 张玉之此子,过于桀骜了,浩源与他亲如至交,长此以往怕不是好事。 李梦阳将几个老兄弟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又见张恒再次开始翻起了书册来,心里也生出几分别样感官来。 老夫为你等主持公道,怎么,就不值得你张玉之多看一眼? 年轻人才华横溢,却失了一颗平常心,过于自矜了。 光靠挥霍才华,没有常心钻研学问,总有江郎才尽的一天,这可不是可取之道。 待此间事了,还得找机会好好叮嘱一番张玉之,勤学刻苦,钻研文道才是正途,莫要浪费了一身惊世才华。 “是谁?敢漠视空同公威严,视我等金陵士林如无物,出来!” 眼见即将取胜,结果半路横生掣肘,林安恼怒非常,怒视北方大声呵斥。 “大胆狂徒,扰乱视听,滚出来!” 朱川更是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皇天后土为鉴,事成定局还想胡搅蛮缠,来的怕不是恶贼同党,想要垂死挣扎,起死回生?” 徐继贤直接恶意揣摩,言语挑动人心。 三人都将心中的不爽表现的清清楚楚。 对于节外生枝的来人,半点都不待见,只恨不能赶紧锤死袁宗道跟张恒,收割荣耀,芜湖起飞。 人群被鼓动的有些骚动起来,好在六贤齐齐以目示意,横扫梭巡的目光压住了被三人挑起的躁动。 “三堂会审还许人自辩呢。你们三个不过发个誓,就敢谋害人命,说胆大妄为,我袁中郎可不敢比,只能甘拜下风!” 一袭灰色儒袍不显沉默,反倒彰显一股别样豪气。 身材颀长的袁宏道头戴方山巾,跨步如飞,说话间已经带着一人姿态潇洒来到近前。 “是袁老二!” “嘿,这下有好戏看了,袁老二可不是好相与的。” “确实,比起他过于周正的兄长,只得其形的小弟,袁老二才是真的不拘豪迈之才。” “管他好戏不好戏,我就想知道,林安等人铁证如山,且连誓言都发了,袁老二跟那个瘟鸡张恒怎么绝地翻盘。” 士子之外,看热闹的人群一见袁宏道立刻议论起来,间杂吐槽明明是集火目标却始终置身事外一言不发的张恒。 金陵士子的气势徒然一弱,看着豪迈不羁的袁宏道,不知道怎的,心里莫名就感觉有点漏气。 实在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公安三袁虽然袁宗道是开派学首,小弟袁少修更是冲锋陷阵,逢战必先。 但世人皆知,真正撑起公安派脊梁的却是这位喜好游山玩水,周游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袁老二袁宏道袁中郎! 就是不待见袁氏三兄弟的李东阳也曾评价过,三袁者唯中郎可堪造就。 “这个袁中郎有点意思啊。” 张恒第二次把注意力从书册上抽了出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姿态豪迈的袁宏道。 一帮气势汹汹的金陵鼠儒,上一刻还恨不得吃人呢,这个袁中郎以来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可见袁中郎威势不凡的很。 合着一帮鼠儒之前是欺负人主力缺阵。 就是不知道,这位袁中郎活怎么好了,一出场就镇住了场面。 “先生,又见面了!” 那边袁中郎镇住场面,这边被他带来的人却是张恒的熟面孔,颠颠的跑来跟张恒见礼。 “杜老板别来无恙,生意兴隆啊!” 张恒把书册反手一收,摇着折扇跟杜成峰笑呵呵打招呼。 袁宏道带来的人,赫然是武昌八面玲珑的杜大老板。 “托福托福,都是托先生的福。” 杜成峰脸上笑成一朵花。 “可惜咯,杜老板这托福很快就要便贼赃了。” 张恒笑嘻嘻的调侃。 “哼,一帮败类,岂容他们污蔑先生!先生且等我来。” 杜成峰脸色一变,瞬间从一朵花变成了数九寒冬的冰雪。 “就是你等鼠辈,污蔑雪芹先生?好大的狗胆,真以为在江南地界横行惯了,天下人都是你们爹娘,得让着你们!” 袖口一卷,都不带准备的,杜成峰回头就是一发地图炮,轰的林安三人有些晕头涨脑。 “对,哈哈,就是这帮粪里嚼渣,顺口接屁的厕中英杰,倚着一身自觉兰芝的鲍鱼奇臭欺良压善!” 袁宏道哈哈一笑,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帮着杜成峰继续加大地图炮的力度。 骂起人来百无禁忌,黄白之物顺口就来,却不让人觉得粗鄙,反倒是豪迈雅量,不计小节。 “袁宏道,你少在这里满嘴喷粪,信口雌黄!” 徐继贤拉脸反驳。 第148章 相持不下,巧儿插入 “袁宏道,你兄长为恶贼走狗,你小弟为虎作伥,你不洁身自好,却来蹚浑水,还口出污言秽语,是要助你冥顽不灵的兄弟负隅顽抗到底吗!” 林安跟上,大声斥责袁宏道。 “铁证如山,不思悔改,还学困兽犹斗,如泼妇骂街胡搅蛮缠。袁宏道,你们袁氏三兄弟是要袒护那张恒恶贼到底,彻底自绝于江南士林!” 朱川施展大义压制,抖擞一身正气。 “记得几个烂熟故事,便曰搏识,用的几个见成字眼,就敢说是骚人。八寸三分帽子人人戴得,你是什么东西!” 袁宏道也不恼,只是冷眼看着林安三人,来了一记学识碾压的鄙视。 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对面论道?算个什么东西! 我都不屑跟你们说话,掉了格调。 “袁宏道,狂博之徒!” “你寻死耶!” “空同公,请决断!” 两人怒骂,一人请断。 三人具是愤怒。 玛德居然敢说我们是滥竽充数,一无是处的学渣,袁中郎你得死! “决断你娘个腿!” 李梦阳还没说话,杜成峰就满腔热血的再次跳了出来。 “我乃武昌杜氏书局东家,正是负责刊印雪芹先生红楼梦一书的源头。更是亲口说动武昌城主破了你等破靴阵,将你等押入大牢之人!” 指着林安三人的鼻子,杜成峰大声将他做的事情大方爆出。 “你等几个獐头鼠目的东西,为何对我杜某视而不见?是怕我揭破你们的谎言!呵呵,你们这帮东西也是绝,破靴阵敢破城主府门,窃听剿匪军机密事。” 杜成峰冷笑,面对林安三人的怒目而视只觉得好笑,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 我身后站着的是雪芹先生,人家可是昆仑仙宗的高人,不用出手只一帮同伴就能剿灭数千水寇。 你们一帮江南土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污蔑先生。 真是嫌死太容易。 “袁宗道袁先生不忍你们锒铛入狱断了科举功名路,不惜跪求城主,幸得雪芹先生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才舍了助捐剿匪,立碑刻功的荣誉,换城主放你们一马。” “你们到好,不思感恩,反倒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你们自己在江上驻留一夜,饮酒放荡,撞进剿匪战场翻了船死了人,这都能编排到先生头上,真有你们的。” “我杜家立足武昌数百年,读书人也见过不少,还真是让你们给开了眼。” “我从未见过你等这般卑鄙无耻之人,简直丢尽江南士林脸面!” 一气呵成,杜成峰将真正的事实都讲了出来,对林安三人鄙夷满脸。 “你胡说,信口雌黄!你是恶贼帮凶,得了他的好处,自然替他说话!” 林安恼火,大扣帽子。 “小人,休要蒙蔽视听,我们什么时候窥探剿匪军机之事了!” 朱川大急,矢口否认。 “袁宗道跪求放过我等,就是让丘八折辱之后扔出城外?” 徐继贤怒起,大声反问。 “恶贼贿赂,阴害我等江南士子,到了你口中反倒成了我们不是!果然是商贾贱业之辈,利禄薰心,毫无良心可言。” “你自是替你的主子说话。” “杜成峰是?一条好狗!” “金陵不是你那藏污纳垢的武昌,还想为非作歹,你问问我们江南士林可答应!” 一帮北上归来的鼠儒纷纷叫嚣斥责,对杜成峰群起而攻。 “空同公,你是江南文坛领袖,不可放任外来恶徒欺压我等啊!” 有鼠儒贼眼一转,计上心来,扯起大义名头往李梦阳身上靠。 “就是,空同公,你要为我等江南士人主持公道!” “对,江南人不欺江南人!” “您的弟子张浩源还慷慨解囊资助我等会江南呢,不然我等早就被这帮手眼通天的恶贼折磨死在外面了!” “十六位罹难学子,均是为大义北上,不能平白无故被害死在大江之中死无全尸,我们不答应,江南不答应!” 扯虎皮的威逼迅速猛烈,矛头纷纷指向李梦阳,要逼他战队。 反正就是不跟张恒一方正面冲突,死抓着大义名分胡搅蛮缠。 在这方面,他们早就在回来路上多番筹划计较,现在就是失了周通的领导,也能继续按部就班做的气势汹汹。 “师伯放开我,我当初怎么救了这么一帮败类,我……” 张浩源死命挣脱不得,反被禁声。 李梦阳皱眉,看看激愤的金陵士子,又看看笑眯眯依旧置身事外的张恒,感觉有些棘手。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心维护江南文坛清誉,却不好处理一帮成了声势的金陵士子。 总要估计江南士林人心。 这个文坛领袖不好做啊。 “有理不在声高,一群残渣,我既然能找来杜老板,就能请来王城主。就不是一帮厕中英杰,可敢等王城主来当面对质!” 袁宏道踏前独对众人激愤,挂起一抹冷笑。 “你等沆瀣一气,官匪一家!我等只求空同公主持公道!” “对,我等只信空同公!” “魂兮归来,还我清白!” 林安三人鼓噪人群继续胡搅蛮缠。 “哗啦啦~” 突然天上一阵纷飞纸,雪片一样落在了人群之中。 “大可不必找城主对质。都看看这些东西,真相是什么就自然水落石出了!” 巧儿带着人,一边走一边撒着纸张,力求每一个人都照顾到。 “这是你的,好好看看!” 一路引来注视,大步到林安面前,将厚厚一叠纸张塞在他手里,巧儿闪身退开,趁人不注意俏皮的向张恒眨了眨眼睛。 “哪里来的无礼小娘,你与我什么……这是污蔑,不许看,把纸都收起来!” 林安骂骂咧咧低头扫了一眼纸张,正要扔出去,却勃然色变,高声疾呼。 “妖妇,你敢妖言惑众,我饶不了你!” 可惜抬眼一看漫天飞舞的纸张,林安知道收纸根本不可能,顿时红着眼睛要抓巧儿。 “咯咯,你急了?我这还有,空同公,给你一份!” 巧儿脚下灵巧一闪就转到了李梦阳身边,说是给一份,但却给其他六贤跟张浩源都人手一份。 “快,抓住那妖妇!” 林安气急败坏,指着巧合叫的嗓子都快劈了。 第149章 都道江南好,好个肮脏窝 “不许看,妖女造谣,跟恶贼走狗是一伙的,不要信她的东西!” “对,恶贼最善使阴毒手段,他一言不发还装好人,快把纸张扔了!” 朱川跟徐继贤两手空空,没有看到具体的内容,但是通过林安的骤然色变也知道纸上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不定就会让他们崩盘。 于是相视一眼,齐齐帮忙呼呵,要阻止纸张扩散。 “张氏乡试舞弊?” “栾阳县夏老三状告林氏强拆祖宅,侵占耕地,逼死老母,林氏家主六十高领强取夏小妹,蹂躏至死?” “项家通贼,垄断商路,坐地收钱还残害乡里?” “安溪县向勇告朱家草菅人命,强买强卖,掳人为奴?” “丰源乡李白玫告徐家冒名顶替,夺人功名?” 然而巧儿带人散发的纸张太多,林安三人就是有三头六臂都阻止不急,更何况还没有。 有人好奇自然伸手接过纷飞的纸张,随口读出了上面记载的内容,一时之间,大群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女人突然带人来散播这些黑料做什么? 这些黑料上的人固然可恶,但跟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联……等等。 林安他们这么急切,莫不是做贼心虚。 “等等,这栾阳林氏,不正是林安老家么?” 突兀的,人群中有人恍然大悟,又不敢确信的出声,打破了众多人的懵懂。 “安溪朱家是朱川!” “丰源徐家是徐继贤!” “我这个是周寅崇的!” “我这个不会是项宜修的?” “彼其娘之,这上面全都是此次北上追寻阁老的人!” 一窍通百窍通,有人开了头,霎时间人群集思广益,直接对黑材料对号入座,很快就发现了真正的原因。 这草菅人命,掳人为奴,破家纳田,淫杀人女,通贼,舞弊,冒名,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让人不禁倒吸冷气。 这就是我等江南传颂的士林子弟?这就是功名在身的江南文人? 这踏马根本就是绝世人渣土匪窝! 一句藏污纳垢不足以说龌龊,一句恶贯满盈不足以表孽账。 这些怎么能是我江南士子! 这怕该是造假的! 人群大受震动,不敢接受。 真相太过残酷,不忍猝读,不愿承认。 我艰难儒林,怎么会是藏污纳垢,庇护一堆恶贯满盈之辈的地方? 呵呵,这假做的跟真的似的,这也太假了。 这上面所谓的当地衙门宣判的印截怕也是造假的! 不愿相信白纸黑字的人群,纷纷向李梦阳投去了孱弱的眼神,希望从这位文坛领袖那里汲取到一些支持自我的力量。 然而他们失望了。 李梦阳翻看着手上厚厚一叠黑料,越是翻看,脸上越黑,就在众人注视的短短片刻之间,他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差不多了。 一帮还想最后锤死挣扎,不肯相信事实的金陵文人心态崩了。 所以,造假你奶奶个腿啊! 就这么一帮畜生,我们居然还跟着他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我们真的是长着眼睛用来出气,居然听信你们这帮败类鬼话,以为你们真的是侠肝义胆的正义之士,不畏艰险,不惧牺牲,面对小人恶贼陷害还能一心坚持,维护我江南士林荣光。 记结果你们居然是这等龌龊不堪的畜生。 不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看看这一桩桩,一件件恶贯满盈的事,便是畜生怕也做不出你们这样的事情来! 彼其娘之,你们这帮畜生败类,是要毁了我江南士林啊! “刺啦~” 刺耳的撕纸声十分响亮。 “假的,都是假的,不要信!” 更响亮的是林安惶急的叫嚷。 “妖女妖言惑众,这些都是假的!伪造官府印截是要杀头的,妖女受死!” 徐继贤疯狂撕扯从天上抓来的纸张,疯狂的叫嚷,跳着脚双手乱抓,想把仍在不停飘落的纸张都抓来撕碎。 “我家一向友善相邻,诗书传家,怎么可能掳人为奴?这是污蔑,是造谣,妖女不得好死!你们给我停下,听到没有!” 朱川满头白毛汗,急赤白脸叫嚷,将抓来的纸张团成一团,气急败坏的砸向巧儿和一帮闷不吭声,一味的乱洒纸张的汉子。 “快,阻止他们!” 一帮北上,鼓噪声势的鼠儒也有忍不住看来了纷扬纸张的,更听众人议论,察言观色之下纷纷变了脸色,不知哪个仓惶叫嚷了一声,一帮人都疯狗一样扑向巧儿和她带来的人。 “咯咯咯~白纸黑字,衙门印截,都已经是官府宣判过后的事情,你们都能颠倒黑白,果然不愧是读书人满腹经纶,奴家笨嘴拙舌,甘拜下风。” 巧儿脚下灵巧,衣袂飘飘,翩跹如同蝴蝶,在纷飞的纸张中左右闪躲,故意戏弄着一帮癫狂如疯狗扑来的鼠儒,口中笑声清脆,嘲讽扎实。 “空同公,文坛领袖哦!都道江南好,好一个肮脏窝!小女子不过是传达消息而已,不想大家被蒙蔽视听,就被污蔑成妖女要喊打喊杀。奴家好怕啊,大家快跑啊!” “咯咯咯~” 留下一连串清脆娇俏的笑声,巧儿翩跹若云,冲着张恒连连眨眼,带着她的人倏忽而来,倏忽而去。 只留下漫天飞舞的纸张,还有一群神情崩溃边缘的金陵士子。 “妖女休走,受死啊!” 以及一群被揭穿老底的鼠儒,竭嘶底里的呐喊咆哮,穷追不舍要对巧儿喊打喊杀。 只是不知道集体行动的所有鼠儒,有几个是真心想要最后来一次垂死挣扎看看能否挽回局势,又有几个是生出了别样心思,想要借机逃遁。 “嘭!” 兀然一声闷响。 李梦阳手中的一叠黑料炸成片片飞雪,将他的须发全都染白。 “简直岂有此理,六贤何在,这帮贼子统统拿下,一个不准放跑!” 李梦阳首度表态,杀气腾腾,一身含而不发的浩然文华仿佛要择人而噬。 六贤闻声而动,六股文华如同飓风而起,饱含愤怒卷向一帮鼠儒。 但有人比他们动作更快。 第150章 坐享其成张玉之 “区区残渣,何劳六贤,小子代劳就可!” 袁宏道脚下生风,瞬息就追到了一帮鼠儒前方。 张恒眼神微亮,看出了袁宏道用的乃是一种类似快哉风的神通,但内里却截然不同,有种别于儒门神通的味道。 到是感觉隐约有点类似佛宗的神通。 “袁中郎你莫要自误,走了败坏江南儒门清誉的妖女,你担当不起!” 林安打头,一声色厉内荏的惶急威胁,扬手就要攻击。 “妖女妖言惑众,袁中郎你要学你大哥同流合污包庇她吗!” “让开!” “滚开啊!” 一帮鼠儒顾不上隐藏心思,纷纷急不可耐的对拦路的袁宏道大声呵斥,齐齐动手想要打出一条通路来。 一大堆从天而降的黑料详实可查,一帮鼠儒惯会玩弄阴暗手段,自然知道事不可为,都想借着机会赶紧跑路。 再留下来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今日之事已经不可为,只能先走为上。 李梦阳动怒,六贤动手,等众多被蒙蔽煽动的士子反应过来,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袁中郎你要拦路,那就去死! “袁宏道枉顾儒门清誉,要做妖女裙下走狗,与他没什么好说的,诸位一起出手,先除了这狗彘不如的贼子!” 徐继贤最为迫切,但到这这种时候还不忘污蔑于人,叫嚣着已经率先打出了一股凌利文气,化作尖刀扎向袁宏道。 “杀走狗!” “诛贼子!” 一帮鼠儒中有修为在身的争先恐后叫嚷着,都跟着动手。 一时间文气即将,颇有几分汇聚成浪潮摧山裂地的气势。 别看他们在武昌被一帮兵丁暴打,那是因为有自知之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敢反抗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眼下生死存亡之际,明知道可能出手也讨不到好,但根本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 先打出一条生路来再说其他。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鼠辈,且看袁某手段。” 袁宏道大袖一展,流云一般向前一扫就把汇聚成一股的文气攻伐扫灭。 “我有莲花一朵,今请天地品鉴。” 吐气开声,声如金玉,又带梵音镇魂之感,袁宏道一语既出,一点霞光自他口齿之间飞出,一声浑厚涛涛的文气铺开,淹没了整条大街。 “佛门神通?似乎不对。” 李梦阳黑脸一动,看着袁宏道口中飞出的霞光在文气河流上瞬息生长膨胀,化作一朵栩栩如生的流彩白莲,将一群鼠辈全都定在原地不得寸动,心中念头急转。 儒门虽然也有与莲花有关的神通,如步步青莲,玉雪玲珑等,但都呈现方式都不是袁宏道这样。 但要说是佛宗神通,看着又不太像。 白莲在佛宗可不是好寓意的东西。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魔佛五莲宗,其中之一就是以白莲为凭。 袁宏道要是兼修了佛门神通,也不该是白莲,而是佛宗金莲才对。 但要说袁宏道是白莲教众,那就更是无稽之谈。 儒门再没落,以公安三袁在文坛的地位,就是被请回去当五莲宗一宗之主都绰绰有余,没道理舍本逐末,自毁前途学什么魔佛神通。 可这一朵流彩白莲却是做不得假的,栩栩如生就在眼前。 且是攫取文气长河而生,整个神通的组合就很怪异。 李梦阳一时看不透,有些走神。 但有一点他很确认,袁宏道已经不算是纯粹的儒门了。 “献吉,人已经被袁中郎擒住了,需要你来拿个主意。” 见李梦阳走神,何景明传音提醒。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身为江南文坛领袖,这个时候走神可不好。 虽然袁宏道的神通确实值得在意。 六贤也是神通深厚,即使不到大儒也相差不远,自然也都看出了袁宏道这文气白莲神通的别样。 张恒看着袁宏道眼神发亮。 比起李梦阳他们,张恒对袁宏道的文气白莲看的更明白。 袁宏道这就是儒门与佛宗神通相互结合产生的新神通,一种别出新意的道路。 张恒感觉他似乎找到了新的,丰富神通版面的道路。 不过暂时还是先解决一帮鼠儒,事后再跟袁宏道好好交流交流。 目光转向一帮瞪眼惊恐,却无法言语,不能动弹的鼠儒,张恒就觉得这把真是躺赢。 神念再扫了一遍隔壁街道悄然退去的飞狐军,张恒知道这帮鼠儒该是死定了。 不管李梦阳这个文坛领袖怎么处置林安等人,没有官府强权在身都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顶多是利用影响力从学宫剥剥夺了他们的功名,再宣判他们的罪证,让他们身败名裂,断了功名路。 但悄然退走的飞狐军可就不会轻易放过这帮家伙了。 那么问题来了,飞狐军为什么这么紧着帮我呢? 张恒略作思考,很快有了答案。 大抵上应该是王安。 毕竟哥的人际关系目前还很简单,能跟军队牵扯上关系的,还是交情良好的,除了王安就没有第二个。 至于说南阳城里貌似忠厚的史功,别搞笑了,他身份不够,根本不可能结交飞狐军。 哎,云裳,袁家三兄弟,飞狐军,一个一个都上杆子来帮忙。 哦,还忘了我的好朋友张浩源了,他老师李梦阳大抵也是出面来帮哥的。 哥这人缘,真是好的没话说啊。 又是坐享其成的一天,哥可太优秀了。 张恒心里感慨,一帮鼠儒掀起的好大阵仗,结果哥还没出手,你们就已经倒下了。 都怪哥的人缘太好啊,没办法,谁让你们衰呢。 就心安理得。 “窥一斑可知全豹,如今证据确凿,你等还敢说袁伯修,张玉之乃是残害你等的穷凶极恶之徒吗?” 万众瞩目之中,李梦阳带着怒火大步来到被定住的鼠儒面前。 李梦阳脚步过处,袁宏道的文气白莲自动消解,众人只以为是袁宏道主动控制,实际只有寥寥数人看出,这是李梦阳含而不发的浩然文气的作用。 这个李梦阳,有点东西! 张恒心中感慨。 豪迈不羁的袁宏道不语,默默收了自己的神通。 第152章 败类取死有道 “哼,都给老夫闭嘴。” 李梦阳黑着脸一声冷喝,好似一颗惊雷兀然炸开,震的一帮鼠儒败类头晕眼花,不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尔等枉为读书人,简直是士林之耻。今日老夫就以名誉做保,废了你等功名,日后休要说你等是读书人,否则莫怪老夫辣手无情!” 冷眼如刀扫过一帮败类,李梦阳怒声决断,好不容情。 一帮败类顿时面无人色,心若死灰。 功名是他们一生所求,也是一生仰仗,突然被废除,这一生可就毁了。 “不,李梦阳,功名是我们自己考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废除!你这个老糊涂,你不惩戒文贼恶徒,反倒听信谗言,迫害我等正义之士,你这奴颜媚骨的奸贼,你不配为江南文坛领袖!” “我今天要发起士林公议,废除你领袖之尊!” 林安绝望之后,竭嘶底里的发起了最后的殊死反抗,疯狂将矛头对准了李梦阳。 “对,我们要共议!” “想除大爷们的功名,大爷先废了你李梦阳!” “共议领袖,李梦阳你德不配位!” 一帮人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不顾跟着林安疯狂输出李梦阳。 为了保命,一帮败类也是豁出去了。 至于这样做是不是闹剧,会不会败坏儒门名誉,已经完全不在他们考虑之中。 今天的一切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功名一去等于要了他们的命根子,命都不保了,还踏马管什么儒门名誉不名誉,先活下来再说其他。 “竖子!” “败类!” “住嘴!” 六贤齐声大喝,默契天成的三声之间,六道文气汇合李梦阳的浩然之气,化作一张璎珞华盖张开,将疯狂叫嚣的一帮败类全都罩了进去。 华盖一张,林安等人顿时又像陷入琥珀中的小虫一样,被禁锢在原地。 “你等要公议是?好,那就给你们公议!我等忝为复古派七子,附议梦阳所定!” 何景明沉着脸踏步向前,与李梦阳并肩。 边贡等无人虽没说话,但也齐不上前,用行动表明心迹。 “二弟三弟,我们走。” 袁宗道虽然然迂腐,但不昏聩,朗声招呼了两位弟弟,也大步来到复古七子身后,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卑鄙无耻,死不悔改之徒,我们也附议空同公决议!” 众多金陵士子咬牙切齿而出,纷纷站队李梦阳,对林安败类怒目而视。 事已至此,孰是孰非已经水落石出,大白天下。 家里坐下如此之多恶事,还敢非议江南文坛领袖,就别说什么去淤泥而不染的昧良心话了。 一帮人渣简直丧心病狂。 众士子心中恨极了这帮巧言令色蛊惑了他们的败类。 你们哪里是急公好义要维护江南儒门清誉,你们是巧言令色,假借名义谋求不可告人之利才真。 就是因为你们,让一个妖女光天化日羞辱了江南士林,败坏了儒门清誉。 你们还想负隅顽抗,用公议为盾保住功名意图东山再起? 你们是想屁吃! 赶紧去死! 局势一波三折,最终回归了正义一方。 一帮被禁锢的败类彻底面无人色,目光空洞。 他们最后的垂死挣扎,殊死一搏宣告失败。 公议,全都站在李梦阳一边。 “这帮人怕不是傻子!也真敢想,居然还公议空同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围观群众中出来鄙夷的斥责。 李梦阳可是大唐儒门后进领袖,江南文坛魁首,几个心思阴暗的瘪三也是敢想。 “癞蛤蟆张嘴吞天,好大的口气!公议空同公?一帮败类脑子坏掉了!” “这帮人简直是金陵之耻,就该除了他们功名,让后送他们去投案!” “嘿,没看之前那小娘发的资料吗?他们的功名谁知道有几个是真凭实力考出来的!” “就他们这等货色,我看啊十有八九都是使了手段顶替了别人的功名。一帮鼠辈,残渣!” “确实,要不是冒名顶替,再傻的士子也不会跟他们一样愚蠢!” “啧,金陵的士子也没见聪明到哪去。” “是啊,真聪明能被几个败类忽悠的鞍前马后,摇旗呐喊!” “简直贼喊捉贼嘛。” 议论声渐渐有些偏离了轨迹。 众多金陵士子有人越发羞恼,恨不得用眼神截死林安等败类。 有人面红耳赤,羞愧的无地自容,频频偷眼去看出场后连脚步都没挪动半分的张恒,不敢拿正眼去看,只敢偷偷用余光不停注视。 感官不同,再看张恒的淡然,之前先入为主的痛恨就全变成了佩服。 什么叫丹可磨而不可夺其色,兰可燔而不可灭其馨,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金可销而不可易其刚。 人张玉之这就叫!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清浊而不,何乐而不为。 人一语未发,事情依然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这才是真身的君子灼灼不群气度啊,乃吾辈楷模也! 美颜滤镜一开,一帮士子再看张恒,就全成了各种灼灼其华,气度不凡。 再也不是之前很熟看不顺眼的獐头鼠目,狂妄自大模样了。 “自今日起,尔等均不再是儒门弟子,都滚!” 李梦阳衣袖一卷,放开了禁锢,一阵大风卷地而起,将一帮败类统统卷出了城去。 眼不见为净,一群败类,李梦阳生怕他再多看两眼就忍不住将他们人道毁灭。 人群中,公孙文目送一帮败类被卷走,招来仆从轻声吩咐。 “那帮残渣不要放跑了一个,让人去都抓了跟那个周通作伴。” 仆从点头领命,却没有立刻就走。 “大人,咱们这个做,是不是太默默无闻了?” 咱们不是接了王安将军的请求来帮忙然后交好张恒的吗? 总是悄悄做事,不表明真身,人家事后忘了咱们做的事怎么办? “去做事就是,哪那么多问题。” 公孙文没好气的在仆从肩膀上拍了一下。 就你有想法?没看到之前那女娃做的多潇洒。 真当人家是来做好事的?不一样是冲着张玉之来的。 哦,还可能是冲着儒门来的。 不过咱们好歹跟儒门是一体两面,都是为了大唐出力,就没必要太不给儒门面子了。 悄悄把人抓了就行。 兴师动众抓人,儒门已经难堪的脸面怕会越发无光。 第153章 张浩源何错之有 “小姐这就走啊?接下来张玉之含冤昭雪,必然否极泰来荣耀加身,小姐不看看嘛?” 楼上雅间里,巧儿挤眉弄眼笑的像个偷鸡的小狐狸。 一帮子金陵的傻蛋士子被人蛊惑,信假为真,平白污蔑了张恒,现在真相大白,但凡他们还要点脸,还有点儒门士子的操守,都不会对张恒视而不见。 必然是要大加殷切的结交张恒,或隐晦或直接的道歉才对。 张恒必然会成为最亮眼的焦点。 巧儿刚干了打脸儒门,卖好张恒的事情,她不相信小姐没有看一看的心思。 毕竟这里面他们出力可不少,说重点可畏是扭转乾坤,一锤定音的功劳。 不能明着出去享受荣耀,在这悄悄看看张恒高光,自己默默开心一下不过分。 何况小姐你那么重视张玉之,简直都要到迷恋的程度了。 眼下大好的机会自我感动,你舍得不看一眼就走! “啪!” 云裳的春葱素手不轻不重的拍在巧儿胳膊上。 “就你一天心思多,赶紧走。” 没好气的横了眼挨了打还笑的跟欢实的巧儿,云裳脸上微红一闪,紧急转身出门下楼。 “小姐你脸红了是不是?我都看见了!你等等我!” 巧儿惊奇的像发现了新大陆,不依不挠的追上去继续调戏自家小姐。 虽然不是很喜欢小姐迷恋张玉之,但能逗小姐的机会可不多。 所以,就先容忍容忍。 “啪!” 又是一巴掌拍过去。 “闭嘴!” 云裳羞恼呵斥。 “谁让你自作主张说儒门不是的,这不是挑动两家矛盾!巧儿小姐我看你着实是欠收拾了!” 不给巧儿继续开口道机会,云裳一个大帽子扣下去,张手就要抓追来的巧儿。 “哎呀小姐你不讲道理,这话题转的太生硬了!咱们都准备挖墙脚把张玉之挖过来了,哪还有脸讲两家和睦!” 巧儿机灵的一躲,嘴上不饶人。 “就你聪明,本司命命令你立刻闭嘴!” 云裳越发恼了。 好好一个丫头,怎么就长了张让人上头的嘴。 “咯咯咯,小姐恼了,好了巧儿闭嘴,巧儿乖乖的,不说了。” 形同姐妹的两主仆渐渐融入人群,悄然远去。 白苏斋门口,比起两主仆相处的和谐,气氛有些尴尬。 主要尴尬的是一帮金陵士子,一个个都不敢正眼看张恒。 尽管张恒从始至终都没说过正面表态的话,一直都是一副看客事不关己的模样。 但不妨碍一帮金陵士子在真相大白之后恨不得用脚抠出个几进大宅来。 真的没脸见人啊。 张恒越是淡然,他们就越是感觉于心有愧。 直感觉自己一帮人是瞎了眼的蠢货白痴,居然听信一帮败类的煽动,针对张玉之这般的谦谦君子。 简直罪不可恕。 “这个张玉之,是不是太拿大了!空同公当面都不值得他先开口的吗!” 当然,也有人觉得张恒过于淡然是自大,把自身地位摆得太高,太不给江南士林面子。 我们虽然一时不察冤枉了你,但不也替你沉冤昭雪了吗? 你还是这么一副爱答不理,置身事外的懒散样子是想干嘛? 让我们跪下来求你啊! 你小小年纪,乳臭未干,未免太心高气傲了点! 张恒将一帮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却并不放在心上。 一帮能被那些渣渣败类忽悠瘸的傻子,又哪点值得他重视在意!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自己在闹腾,我说什么了还是做什么了? 居然还敢有人对我有意见,你们也是人才。 这样的人才,哥结交不起,也不想认识。 现在既然事情解决了,你们哪里来回哪里去,想让哥给你们搭台阶,你们不配。 事前你们也没问过哥的意见,事后还想哥主动参与! 呵呵,哥这身段这次还真就不想放下了。 你们爱咋咋。 “玉之……” 袁宗道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劲,想了想要开口规劝一下,不想有人先一步出声。 “玉之贤弟,是哥哥对不起你,差点害了你啊!” 张浩源满腔的愧疚高声抢出身来,三两步跨过台阶到了张恒身前,拱手就要作揖道歉。 “浩源兄,这里还有你的事?” 折扇一收,一把止住张浩源,张恒好奇的看着他。 刚才事情过程中几度注意到张浩源气愤想要出头来着,这会又一副铸成大错求原谅的态度,就让张恒很想寻根问底了。 “哎,都是哥哥愚蠢,没看出周通这帮人的狼子野心,听信了他们的鬼话,居然出钱资助他们返回江南,这才闹出这么大一场风波,险些害了玉之贤弟,哥哥有愧啊!” 张浩源满脸羞愧,扼要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先生走后,周通这帮记吃不记打的玩意翻了船,又跑去城主府闹事,被城主管家整治,扔出城去准备让他们体会一下人间疾苦。” 杜成峰在一边机灵的用春秋笔法小声补充事件经过。 “啧,原来如此。” 张恒懂了。 联系一下杜成峰跟张浩源的话,大抵是一帮憨批自寻死路,然后忽悠傻子……忽悠老实人张浩源死里逃生。 杜成峰用的体会人间疾苦很有灵性。 但内涵这东西,意会就行了。 实际上什么人间疾苦啊,就是要整死一帮憨批呗。 虽然只见过匆匆一面,但王安的莽夫性格张恒印象深刻。 周通这帮憨批也是不怕死,或者说是自视过高,以为天下人都得敬着他们一身功名的皮,仗着儒门身份招摇。 结果就在武昌撞正了王安的铁板。 有点遗憾周通这帮憨批渣渣没被整死在武昌,害了他赚取声望的大计。 不过张恒也不怪张浩源。 他也不是故意要插朋友两刀,只是适逢其会人又老实,被恶毒老乡骗了而已。 老乡见老乡,背后放一枪,人间常有的事情。 “浩源兄不必致歉,你是行善积德,被恶毒小人所趁罢了,君子修身,正己,你何错之有,何须自责。” 拍了拍张浩源,张恒温和宽慰他。 第154章 排队交朋友 “玉之,我……” “好了,浩源兄,你我兄弟之交,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你看我现在不是毫发无损么。” 张恒耐心安抚内疚难当的张浩源。 你这老实人,我不怪你,你都自责成这样了,我要是怪你,你还不得当场自裁啊。 真要那样先不说李空同会不会叫上他的六个学派骨干跟我拼命,就是一帮金陵士子今天怕也要血流成河啊。 他们可比你罪孽深重多了。 “好,张玉之宽宏雅量,不计前嫌,却是谦谦君子气度。我袁中郎佩服,十分想跟你交个朋友,不知可否有幸!” 那边袁宏道豪爽开口,见缝插针加了进来。 终究是江南士林一份子,虽然恼恨一帮没脑子的憨货被人煽动差点酿成祸患,但让张玉之一直往死里憋也不是事。 这下台的梯子,只能他袁中郎来想办法搭了。 哎……偌大的儒门真是后继无人啊。 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结果现在还僵着等张玉之这个受害者主动开口给你们面子。 你们有那脸吗! 一帮子读书读成傻子的憨货。 “袁中郎过谦了。我张玉之不过是个秀才而已,没那么大排场。你要跟我交朋友,那我是求之不得啊!” 张恒深看了袁宏道一眼,旋即喜笑颜开,热情回应。 对袁宏道的小心思看破不说破。 比起他大哥袁宗道的板正来,袁宏道可就变通多了。 同样是想规劝,刚才要不是张浩源抢先一步,张恒都有点头疼该怎么应付袁宗道了。 参考袁宗道武昌城向王安求情,他一开口肯定是好心办坏事的几率大大的,要么他张恒折了身段,要么金陵士子尴尬下台还不领情,说不定还会心里更加埋怨不忿呢。 好在袁宏道够圆滑,这下台的台阶搭的丝滑的很,一点不突兀。 就冲这份待人接物的能耐,张恒就觉得袁宏道这个朋友值得一交! 那只要是我张玉之的朋友,我就肯定会给面子。 你想给金陵的憨批士子搭台阶下台,那就给你面子配合一下。 事情发生了,结束了,总要有个交代。 我张玉之可以不顾及金陵的憨批士子,但我的朋友还要在这片鱼塘讨生活呢。 为朋为友,要多为对方考虑,这才是真正的为友之道。 “哈哈,能与玉之为友我也是幸甚之至。少修,去望云楼定下满膏宴,广邀同道,我要像士林介绍我的好友与他们认识!” 袁宏道豪爽大笑,朗声吩咐小弟袁少修。 “好嘞二哥,我这就去!” 袁少修欣然领命,高高兴兴跑了。 他看上去就是高兴的单纯领命而去,根本都没动脑子去想袁宏道话里的意思。 张恒手中折扇被尬的一抖。 袁中郎你这转折过于明显了啊。 就差直说让一帮还故作矜持僵在街道对面不肯过来的认错的家伙快点滚过来了。 你的金陵同道今天基本都在这了,而且还有李空同这个江南文坛领袖呢,要介绍我,你何必大动干戈摆宴席。 算了,一帮能被几个渣渣忽悠的找不到北的憨批,估计袁中道不这么近乎明着说恐怕都理解不了。 “在下周超,也想跟玉之交个朋友,不是可否有幸!” 袁宏道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一帮金陵士子也不是真的傻缺到冒泡,自然有聪明点的意会,赶紧颠颠的舔着脸过来参合一脚。 但还是骄矜着文华之地的骄傲,不肯直接低头认错,只说是交朋友。 咱们成了朋友,那之前一些冒犯就一笔带过! “嗯,好说好说。” 张恒心里门清周超的打算,鄙视的不行,碍于袁宏道的面子,只能假笑着敷衍。 “在下刘琪,也想交个朋友!” “哦,可以可以。” “在下白子羽……” “在下关……” “在下……” 有人开了头,后面自然好依葫芦画瓢。 一时间白苏斋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大帮人排着队过来跟张恒交朋友。 一开始张恒只是敷衍,到后面却见这帮金陵士子占便宜没够,于是便笑的真诚起来,也不再是好说可以之类的应付话,而是热情的久仰,万幸之类奉承话。 一群自以为找到两全其美和解办法的金陵士子,在一帮神情越来越古怪的群众围观下,渐渐变得尴尬的不行。 一个两个想交朋友可以理解。 但你们这排着队过去交朋友就过分了啊。 真当我们吃瓜的不带脑子,还是瞎了眼啥也看不出来! 你们不就是不想低头直白的道歉么,还这么迂回,哎呀今天可是看到闻其名未见其貌的伪君子是怎么一回事了。 真是稀奇景啊。 “在下……在下……王……王……” 越往后越尴尬,群众的注视越发像针扎一样,让人左右不安,终于到这为王姓书生跟前,他尴尬的几度张口,面红耳赤硬是说不出自己的名字来。 “哎是王兄啊,久仰大名!能与你为友真是荣幸,借袁中郎的光,到时开宴王兄可一定要来啊,否则这宴就不成宴了!” 张恒笑容可掬,握着这位语不成言的王兄热情满满。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全力以赴! 只要你们不觉得尴尬,哥保准尽心尽力。 “我……我,我,我……” 这位王兄脸上红的快要滴出血来,抽手抽不离,话又说不清,只觉得如芒在背,恨不得当场羞愤而死。 拍在他后面的长长队列更是尴尬的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马德这张玉之不当人子! 你这是要我们日后没脸见人啊! 袁宏道跟他大哥站在一帮,脸上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腮帮子鼓了又鼓,恨不得当场拍死几个士子。 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杜成峰全程看稀奇,笑的眼睛都快不见了。 张浩源尴尬的没脸见人,感觉往后在他玉之贤弟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我们江南的士子,都是这等成色,我还有何脸面啊! “够了,都给老夫滚回去!” 李梦阳脸黑的赛锅底,一声大喝震的白苏斋的牌匾都颤了起来,簌簌的往下落灰尘。 第155章 江南文华有点问题 “玉之兄,我等先行告退,开宴之时必然到场,具时再……” “闭嘴,立刻给老夫滚蛋!” 还有脸皮厚的,临走想再拿话挽回点脸面,结果又招来李梦阳毫不客气的驱赶叱骂。 一帮混账东西,丢脸至极! 老夫身为江南文坛领袖,怎么带领的都是你们这么一帮不成器的玩意! 真是气死老夫了! 李梦阳脸黑黝黝的,已经是百年老黑锅了。 一帮士子不敢再耍什么花枪,匆匆掩面而去,星流云散。 “吁~” 没了热闹可看的吃瓜群众发一声哄,也都散了。 不过今天的稀奇景确实足够他们茶余饭后闲谈很久很久了。 今天真的是来着了,收获满满。 “袁中郎,把宴席安排好,到了时日知会老夫,尽快。”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李梦阳这才平心静气了不少,但还是脸上泛黑,毫不客气的交代袁宏道。 “是,空同公放心,必不会出差池,最迟明日就安排好。” 袁宏道微微躬身表示领命,态度上很郑重很尊重李梦阳的样子。 虽然心知肚明李梦阳对他有成见,但事关江南儒门声誉,这事上他不会唱反调,反而会竭力配合。 谁让他也是儒门一员呢。 能不能把今天这场闹剧的影响压下去,就全看这场他随口说的应付差事的宴会能办多成功了。 虽然他们不懂压下一个热点的必然是另一个更大的热点这种新媒体常规操作风。 但处事经验告诉他们,这样做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张恒没想到李梦阳居然会跟袁宏道玩这种热点压热点的花活,一时笑的过于明朗。 哟呵,这个玩法哥熟悉嘿。 这不就是吃瓜管饱,一瓜还比一瓜大,新瓜救老瓜吗。 “张玉之,这次是老夫失察,酿成祸患累及于你,老夫李献吉再次致歉!” 吩咐完袁宏道,李梦阳深深看了一眼笑容明朗的张恒,沉着脸猛然拱手就要作揖。 众人脸色皆变,但想阻止却是来不及。 李梦阳的动作太过突然。 这是要将过错全都揽到他一人身上,一力担之。 “啪!” 蓦然一响,李梦阳下弯的身体顿住,一把折扇插进了他的臂弯,一只大手擒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作揖下去。 众人打眼去看,居然是张恒。 众人都反应不及的时刻,张恒却电光石火之间出手,拦住了李梦阳突然袭击式的致歉动作。 “空同公不可,折煞小子了。你这一礼下来,江南日后恐怕就无我张玉之容身之地了。” 虽然我也不需要江安容身就是了。 但是尊老爱幼的美德我张玉之还是不缺的。 你李梦阳虽然是江南文坛领袖,闹出今天这样的笑话来有失察职责,但文坛领袖他又不是朝堂明文签发的官职。 这只是个民间自发的,荣耀名誉多过实际的荣誉称号,江南士子也与你没有直属关系。 你没必要代人受过,还把哥架起来烤。 何况你是张浩源师傅,我跟他是好朋友,得给他面子。 你一个老师跟我道歉,我以后还怎么跟张浩源好好交朋友啊。 你这么做,不妥也不合适。 “小子肺腑之言,空同公不会力压小子非要小子难堪。” 为了以防万一尴尬,张恒还抢先拿话堵李梦阳。 人上了年纪就会变得顽固,袁宗道可是在武昌城主府跟他好好展示了一把什么叫做以力压人也要下跪让你承情。 张恒不想李梦阳也这样。 那太劳神了。 还是先把话说明白了好。 大家都轻松点,别搞那么紧张。 “张玉之,很好。老夫先走一步,要回去做书通告学馆革除一帮败类的功名。” 李梦阳被张恒拿话两头堵,正调动的修为差点没给他整出内伤来,面无表情的说完话,抽出手回身就走。 但任谁都看出来他对张恒心里存在意见。 只是碍于现在的场合,不便表达而已。 只能借口先走一步。 何景明等六贤也匆匆别过,跟着李梦阳一道离开。 “玉之,你……真没怪我师傅?” 等李梦阳走远了,张浩源就开口直问。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到那了,不需要遮遮掩掩的迂回。 只是玉之,你刚才那番话,真不是阴阳怪气内涵我师傅吗? “浩源兄,我发现你是不是被骗了一次就疑神疑鬼留下后遗症了?我张玉之什么样人,你不清楚?” 张恒白了一眼。 “也是,你还要求我师傅给你作画呢,应该不可能怪罪我师傅才对。” 张浩源松了口气,思路清奇。 张恒继续白眼,不想跟不在状态的张浩源说话。 我求他作画?你可真敢给你师傅脸上贴金。 别说他是江南文坛领袖,你看我给大唐文坛领袖李东阳留面子吗? 我那是给你面子! 可把你牛坏了。 “玉之,此番却是我的不对,险些至你……” “伯修兄打住啊,你再来咱们这朋友可就做不下去了!” 张恒好烦,抬手打住了袁宗道的致歉。 该道歉的舔着脸装傻想糊弄过去,不该道歉的一个接着一个给哥道歉。 你们这江南的文化它有问题! 一个个这么有揽事的担当,你们倒是发发劲好好教育教育那帮没脸没皮的玩意,让他们少给江南士林,大唐儒门丢点人多好。 “大兄,诸位兄台,今日之事不过一场闹剧,罪有应得的已经得到惩罚,咱们就没必要在这里一味的帮玉之展现大度了。进门饮上一杯茶水可好!” 还是袁宏道会来事,嬉笑间就把事情带了过去,消弭了渐渐趋于严肃的气氛,招呼的几人一起进了门。 进了客堂,早有机灵的仆从换上了新茶。 众人落座后品茶,自然又是对雨前龙井的一阵称赞。 唯独张恒发现袁宏道笑的有点心疼。 于是就确信这袁中郎也是有个人独特喜好的。 比如这雨前龙井,就该是他的心头肉了。 不然以他表现出来的豪爽回来事的性子,不该有肉疼的表现。 “对了中道,你怎么把杜老板请回来了?” 喝过茶,听完一圈赞叹,袁宗道开启了话题。 第156章 大唐佛宗广结人脉 袁宏道没想到自家大兄一开口就拿他找话题,心里有些无奈。 大哥真是没话找话了属于是。 我怎么把杜成峰杜老板请回来了?还不是因为我姓袁! 小弟都快急疯了,你却在家里闭门不出看书批注,一点不在乎外面的风风雨雨,逼不得已只能给我传信让我想办法! 不过这些真实情况不能说。 在一个袁宏道也习惯了,他大兄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人过于周正,人情世故上缺了圆滑。 做事说话有时候就过于直切了些。 “我本来游历到祁州附近,正在白云寺跟智空禅师参禅论道,偶遇前来挂单的玄生大师,从他徒弟惠顾那里听说了金陵城的事情 ,便走了一趟武昌,劳烦杜老板一起南下一趟。” 袁宏道放下茶盏,简略的将事情经过讲了一下。 张恒眼神一动,没有说话。 “是为兄太过托大固执了,还劳中道往返奔波,耽误了你了。” 袁宗道叹了口气,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自家二弟致歉。 “大兄说的什么话,一笔还能写出两个袁字不成?咱们该感谢的应该是杜老板。” 袁宏道洒然一笑,端起茶盏来遥对杜成峰。 “杜老板急公好义,百忙之中放下营生陪我跑来金陵,中道惭愧,感激不尽。以茶代酒,先谢过杜老板!待我小弟安排好宴席,杜老板一定要来,到时中道与杜老板不醉不归!” “中郎先生言重了,杜某也是靠着雪芹先生吃饭的,岂能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 杜成峰赶紧客气的端茶。 两人一番客套。 “中郎兄,玄生大师可是江南卧佛寺的高僧?” 又是一圈茶喝完,张恒开口询问。 来金陵之前就知道玄生应该是专程跑去通知他消息的,那时就觉得人只是想拿便宜人情,但还是想要最后确认一下。 从现在来看,人家的人情确实拿的还挺实诚。 原来给他报信之前就已经预先做好处理了,让他来不是解决问题,而是通知他专程来看戏的。 嗯,就很有心。 手段圆滑,不惹人生厌。 明知道人家就是要人情,还得承情,这手段都摆在明面上,有点明码标价的意思。 怪不得佛宗也不像儒门教学天下,不像道门仙宗林立选材天下,就静悄悄吃斋念佛,却能稳坐天下三极之一。 人家也是有真本事的。 佛宗算是把广结人脉这回事玩明白了。 “玄生大师确实是卧佛寺僧众,玉之也知道玄生大师?” 袁宏道微有些惊讶。 照他对张恒的了解,应该是不知道玄生大师才对。 卧佛寺虽然在江南薄有微名,可也仅限于江南,出了江南却是名声不显,玄生大师又极为低调,就连他也是在白云寺第一次见。 张恒初次下江南,没道理认识玄生才对。 但听张恒的口吻,感觉却跟玄生大师相熟的样子。 “我本在建业闲居写书,根本不知金陵的情况,还是玄生大师师徒不远千里给我送来的消息,我这才赶来见伯修兄。” 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人家佛宗事情做的敞亮,本就不禁人说,张恒就将事情交代了一下。 “原来如此。应该是我逗弄惠顾小师傅,让他说漏了嘴告知我家兄情况,玄生大师不好明说,只好又通报了玉之。” 回想白云寺中见惠顾小和尚古灵精怪,有股子灵气,忍不住逗弄一番意外知道了大兄的处境,不久又接到小弟的传书,这才火急火燎跑去武昌一番打探,最后请了杜成峰来金陵。 袁宏道做恍悟状。 张恒笑而不语。 还是佛宗高啊,明明是利用了你袁宏道,又拿了我的人情,结果你袁宏道还要心怀亏欠。 就两头通吃,吃的理直气壮,吃的看破的人也心服口服。 佛宗还是手段了得。 玄生大师路过白云寺挂单可能是凑巧,但是带着惠顾小和尚可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人家就是要借着惠顾小和尚的嘴,告诉你事情呢。 想起跟惠顾小和尚的短暂会面,那可真是个激灵的小和尚。 就算现在明白了是被算计了,张恒依旧没怎么生气。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过是我佛慈悲! “玉之,今日随我安顿。咱们可是说好了相聚江南,由我尽地主之谊的,你先前已经书信失约一次,这次可不能再推辞。” 聊完一阵,又闲谈了片刻,袁少修回来叫走了袁宏道去处理明天开宴的事情,没了袁宏道这个润滑剂,只跟袁宗道一起,气氛就冷清了些。 说着便到了散场的阶段,张浩源就拉着张恒,开始跟袁宗道争夺张恒的留宿权。 “玉之既然跟浩源早有约定,那我就不强留你了。不过玉之若在金陵盘桓,一定要多来我这里,我近来闭门读玉之大作,有好些感触想与玉之交流。” 分别之际,袁宗道热切的预约张恒之后的行程。 “好,到时肯定要多来叨扰的。” 张恒自无不许。 白苏斋前一帮人正言笑晏晏的时候,金陵城外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林安三人与其他一起被李梦阳卷出城的人围了起来。 “林安,朱川,徐继贤,你们三个混账,都怪你们,才会害我等落到现在这番田地!” “对,若不是你们三个成事不足,我等大好形势,怎么会到这般鸡飞蛋打的境地!你们三个需要负责!” “我等如今有家不得回,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功名也将不保,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们不负责,休想离开半步!” 围住林安三人的一帮败类急赤白脸,红着眼睛,恨不能将三人扒皮拆骨。 “岂有此理,明明是一起议定的计策,我们三人还是被你们强推出来的,缘何现在倒打一耙!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朱川面红耳赤,跳着脚指着一帮人破口大骂。 “金陵城中一帮小人沆瀣一气陷害我等。我等家乡情况恐怕也不妙,如此危局正该同舟共济,怎能还内讧不休?这是取死之道啊!” 徐继贤痛心疾首,试图巧舌如簧继续团结人员抗争到底。 第158章 李梦阳心有成见 李梦阳的宅院大门前。 张恒抬头看着牌匾有些好奇。 “昼灯府,是个什么典故?” 文人墨客多少都心怀骚情,喜欢给自己的居所或者得意之物取个有寓意的名字。 比如袁宗道的白苏斋,就是他很敬佩的两位儒门前辈,一个姓白,一个姓苏,所以就给自己的府邸取名叫白苏斋。 之前闲谈时了解过,这两个大抵相当于张恒原世界的白居易跟苏轼。 可这李梦阳的昼灯府就有意思了。 字面意思张恒看着都能理解,合起来却真不懂了。 所以这牌匾到底什么寓意呢? 杜成峰也很好奇,昂头看着牌匾,搜肠刮肚一副苦思冥想的钻研模样。 “这却是跟老师当年的一出趣事有关。” 张浩源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哦,愿闻其详。” 张恒兴致更浓。 “老师年轻时朝堂黑暗不堪,鱼肉百姓宰割乡里之事数不胜数,老师随师公游学,多见腐败,枉顾生民的贪官污吏,奈何身小力微,不得拨乱反正。” “后来到了乡试之时,监考官正是两个大贪官,老师就灵机一动,早晨提了个灯笼进考场,守门官吏便阻拦老师询问,老师直言,世道黑暗,白昼提灯仍怕被人暗算,借故讥讽。” 张浩源说到这里,嘴角翘起,笑容越发得意起来,似乎很乐于分享老师年轻时不着调的趣事。 故事里满怀冲动的李梦阳,跟现在威仪气度的老师,比较起来可是天差地别啊,实在无法想象,年轻时的老师还有这么热血上头的一面。 真就不怕当时监考的大贪官恼羞成怒,故意断了老师你的功名之路。 “玉之,杜老板且猜猜,后来老师如何了?” 张浩源自顾自笑了一阵,积极跟张恒两人互动起来,有点像个要炫耀糖果的小孩子。 “想必尊师空同公吉人自有天相。” 杜成峰笑呵呵的恭维。 “吉人自有天相怕是不够。空同公能有今日成就,再看大唐如今虽然仍有多处不妥,却大体海晏河清。空同公恐怕乡试时,非但讥讽了贪官污吏,还让他们无可奈何,大获全胜!” 张恒就说的细致了不少,而且听上去也有理有据的样子。 “玉之你这都是马后炮。且说明了些。” 张浩源脸上想要炫耀的得意变紧张了。 “呵呵,浩源兄你怕是炫耀不成咯,我猜空同公乡试高中解元!” 张恒把折扇往手心一拍,笑呵呵挑衅的看着张浩源。 “不会,那监考官怕不是疯了!” 自己革自己的命?杜成峰大为惊奇,不能理解。 乡试解元那可是第一名! 被讽刺的大贪官监考,还给李梦阳解元,这事过于匪夷所思了些。 难不成那监考的贪官脑子里都是浆糊! “哎,玉之你太聪明了,跟你逗趣一点意思都没有。走,且去拜会我老师,老师定然已经久候多时了。” 张浩源悻悻的叹了口气,炫耀不成兴意阑珊,摇着头进了大门。 张恒笑笑,丝毫不觉得奇怪,也跟着跨门而入。 知道了李梦阳这么一个年轻时的趣事,心里却是对他有了新的感官。 果然,试问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干过几件热血上头,自以为是英雄壮举的犯二事情呢。 “还真是解元啊。” 杜成峰又惊又佩的,也赶紧脚步跟上。 府内,依然是之前款待六贤的亭台。 李梦阳显然如张浩源所说等候多时。 只是六贤已经不见了踪影。 “老师,何公他们呢?” 张浩源一进来就放松了很多,见过老师的同时好奇询问。 “我已经书信与各个学馆,意革除周通林安等人功名,并且彻查冒名顶替等舞弊,你何公他们分开送信并办理此事去了。” 李梦阳淡然回答,目光却不离张恒,带着丝丝审视。 “见过空同公。” 张恒拱手见礼,对李梦阳的审视不以为忤。 你爱看就看,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只要我浩源兄面子上过得去,应付应付你李空同又不会少二两肉。 你金陵士子做下这么大丑事,你还对我消遣他们有意见,你李梦阳也算是当江南文坛魁首当的称职了。 不过想让哥热脸贴冷屁股却是不可能的。 “见过空同公!” 杜成峰也老老实实跟着见礼,看出气氛不太对,见礼之后很自觉的,悄悄躲到一旁。 “老师,我在南阳时曾与玉之约定,要请老师为玉之扇上作画。” 张浩源也见老师跟好友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便开口转移话题。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这诗不全。” 谁知李梦阳对张浩源的话充耳不闻,反倒抛出了一个问题来。 赠人诗词,却不写全篇,这是很失礼的事情。 李梦阳这话已经是在回答张浩源,拒绝作画,并且质问张恒的意思。 “啪~” 张恒将折扇一打,露出上面的两行诗。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这是我对自己的嘉许,后面还有两句是哪晓岁月蹉跎过,依旧名利两无收。” 微笑看着李梦阳,张恒姿态淡雅。 杜成峰看着张恒的折扇,再琢磨一遍全诗,不禁露出古怪笑容。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哪晓岁月蹉跎过,依旧名利两无收。 这诗只看折扇上的两句,自然是豪气干云的自我嘉许鼓励的好诗词,但这后两句一出。 哦吼,这整体的意思直接就想去十万八千里了。 这哪里还是什么豪气干云的自我嘉许激励,简直就是八十老翁蹉跎临死悲愤绝笔啊。 杜成峰当然不相信这诗原本就是这样子,但他相信张恒这是故意将军李梦阳。 我给自己的全诗都是这种的,你确定你想知道送你的那首全诗是啥样吗? 就文人交锋,含而不露,全靠意会了。 但却是刀光剑影,鼓角无声,铮鸣自起。 两人算是对上了。 雪芹先生果然很刚直啊。 便是面对李梦阳这样的文坛领袖也不让分毫,哎呀真是看的我辈按耐不住想要喝彩。 第159章 成见深种,争锋相对 张浩源默念张恒补完的诗句,整个都呆滞了。 啊,我当初见玉之写下前两句的时候,怎么称赞来着,完全想不起来了! 完蛋了,这暮气沉沉,不对,是死气沉沉的诗句,真的是全诗吗? 玉之该不会是在故意气老师? 偷眼打量气定神闲的张恒,再看脸色下沉的老师,张浩源心里咯噔一下。 确认了,玉之跟老师真的对上了。 哎呀这可如何使好啊! 张浩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有心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解。 他老师的性子他清楚的很,刚直不阿,眼里染不得半点瑕疵。 不然也不会年少时就在考场拿功名做赌去讥讽贪官污吏了。 玉之也是性子刚进的厉害,春望楼上怒怼当朝阁老,大唐文坛领袖李东阳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哎,刚才进门前专门给玉之说的老师年轻时的趣事算是白说了。 玉之一点都没领会到我不希望他跟老师冲突的用意啊。 不对,以玉之的聪慧不可能没有领会我的用意,恐怕还是玉之刚进的性子发作,不容许他向老师低头。 毕竟李阁老都被玉之反压了一头,老师他,哎…… 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以玉之的文采,要真跟老师斗出真火来,怕阁老之事今日就要重演了。 不行,到时候我必须得拦着点玉之。 没有想到弥合气氛的办法,张浩源脑子发蒙的已经开始想着事情不对头该怎么补救了。 “空同公,我给自己的嘉许诗截取了上半。送你的缺了上半,需要我现在就补全吗?” 张恒笑吟吟看着脸色骤然下沉的李梦阳。 机会给你,你要真想知道全诗,我张口就来。 不过诗补完了,往后咱们也就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虽然你那首诗全篇比较我这个确实寓意要好上不少。 但是啊,这诗词的上半却真不怎么适合你李梦阳。 你要真心不顾及一点你徒弟的颜面,非要给我个下马威,那咱们就一拍两散。 无非是在折扇上做一副画的事情,没了你李梦阳,我还找不到第二个擅长此道的高手了? 就算唐国没有,还有秦楚齐燕等等,天下大国多了去了,哥立志游便天下,总能找到称心如意的高手。 张恒一点不在乎跟李梦阳闹掰。 无非是事后跟张浩源相处会尴尬一段时间而已。 到时候各论各的就完了。 “好,不愧是春望楼上做李宾之一事之师的张玉之,果真刚正不阿,金陵士子闹出好大笑话,确实咎由自取。浩源出游能交你这样一个朋友,不错。” 李梦阳沉神一阵,重新恢复了平静,决口不提让张恒补全诗词的话,反而转口称赞起来。 似乎是已经将心中成见放下的样子。 但任谁都能看出来,李梦阳不过是出于为自己弟子面子考虑罢了。 不想现在当场跟张恒闹掰,独独让弟子尴尬。 可相互之间的交集,恐怕也就仅止今天一次了。 或许还有明天开宴一次,但那就已经是场面事,而不是私交了。 一个文坛前辈,拿更大的前辈糗事来称赞始作俑者,还点评是刚正不阿,又是金陵士子既有自取,李梦阳话里话外半点跟张恒结交的意思都没有。 一句浩源交你这样一个朋友不错,更是直接点名了,你张玉之与我的关系,仅限于是我弟子的朋友。 臣下的臣下不是我的臣下,弟子的朋友与我何干! “谢过空同公盛赞。不知我那半首诗,能否换一副空同公的扇面画作。此事确我跟浩源兄事前未曾知会空同公擅作主张定了,若是不妥,便作罢。” 对李梦阳的弦外之音淡然处之,张恒笑容不变,看似大度,却也拿张浩源暗截截怼了回去。 你说我只配跟你弟子当朋友。 那好,你弟子答应我的事情,你兑不兑现? 你不兑现我也无所谓,哥大度! 不像你,年纪一大把斤斤计较,气量狭隘。 我说作罢,你李梦阳有本事当真的听! 没想到自己被两面做筏子的张浩源脸色发苦,嘴里也发苦。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一边是老师,一边是至交,我好难啊。 张浩源委屈,弱小,无助,可怜巴巴安静如鸡。 这个时候跳出去说话,他是里外不是人。 杜成峰只觉得有幸之至,居然能看到这么一场高规格的文人相轻。 李梦阳可是江南文坛魁首,大唐文坛后进领袖,妥妥的士林第二人。 这身份,这地位,都被针尖对麦芒的怼,可真是稀罕的。 南阳春望楼上李东阳一事之师的事情渐渐流传了开来,杜成峰最近已经听过,但道听途说的事情,哪里有亲眼所见来的刺激。 杜成峰现在对张恒的感官就一个:雪芹先生果然猛啊! “我徒如我子,既然是浩源与你定下的约定,我自然没有不兑现的道理。且说你要何等扇面。” 李梦阳面如平胡,波澜不惊。 确认了不想跟张恒深交的态度,李梦阳江南文坛魁首的气度城府自然而出。 没必要为了一个注定日后不相干的人动气。 不过是一场买卖交换,两清就是。 “空同公痛快。我这里有一把友人所赠的折扇,我甚是喜欢上面的山水,也是应友人的这柄折扇才起了仿制一柄的念头。空同公只需比我这友人的折扇山水好上一半个档次就好。” 说着,张恒反手从空间取出了苏世珣留给他当信物的折扇。 老头,哥也不为难你,苏世珣既然自认是我小辈,我的扇面画怎么都不能比他的档次还次。 “咦~” 看到折扇的第一眼,张浩源就惊异出声,眼神蓦然一变,有些古怪起来。 他感觉这把折扇有些眼熟的厉害。 “这是……” 李梦阳不生波澜的面色变化比张浩源还大的厉害。 惊疑不定的接过折扇,仔细审看甚至都不敢直接打开。 李梦阳看看折扇,越看越眼熟。 再看张恒,风轻云淡笑而不语。 李梦阳心中惊异愈发生起波澜。 第160章 前倨后恭,风轻云淡 “空同公可是觉得我这把折扇有什么不妥?” 张恒声音带笑,轻轻询问。 让你这老倌对哥有成见,这下抖不起来了。 嫉恶如仇李梦阳,哥恶了吗,你就仇我? 明明是金陵的士子做错事自寻死路,我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就不能有点脾气了? 你李梦阳家也不住海边,未免管的太宽了。 你这帮亲不帮理,算是到位了。 不过啊,哥有的是办法治你。 来,看看这扇子,他好看不。 李梦阳审看了扇子半晌,脸上惊疑慢慢变成疑惑,以及丝丝尴尬。 “啪~” 他轻轻的展开扇子,上面的熟悉的山水映入眼帘。 “呼~” 见得扇子的庐山真面目,李梦阳轻轻长长出了口气,心中的惊疑尽去,疑惑不在,虽然还尴尬,但却有了尘埃落定的踏实,不用再挣扎自欺。 这确实是他认识的那把扇子,上面的山水也是他多年来最满意的一副。 不会认错的。 折扇就是他的至交好友苏世珣,从他这里强行要走的那把。 然后,李梦阳心中五味杂陈。 这扇子,怎么就到了张玉之手中? 抬头,看着挂着淡淡微笑的张恒,李梦阳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满心的尴尬让他的嘴唇都僵住了。 苏世珣喜好给看好的青年才俊发放折扇为推荐,邀他们去至诚书院入学。 别看大唐有乡县郡国等多级学馆书院,但真正成气候的却并不多。 能够称得上天下顶级的,除了国子监,就只有至诚书院。 但在细致分类上,国子监为国养士,至诚书院却是为儒门添才。 国子监多出学士,至诚书院全是儒门修士。 国子监是大唐儒门之文,至诚书院却是天下儒门之武。 这一认真比较起来,实际上至诚书院的分量远在国子监之上。 大唐不过是天下诸国之一,而至诚书院却是面向天下。 孰优孰劣,一眼可知。 所以,能进至诚书院,哪怕是国子监生也会毫不犹豫。 而且,跟苏世珣从他这里拿走的练笔之做不同。 张恒手中的这把作为至诚书院入读信物的扇子,乃是他的得意之作,更是苏世珣爱不释手的心头好。 结果就这么当做信物给了出来。 李梦阳如何看不明白,这是挚友苏世珣对张恒的绝对看好。 甚至可以说是殷殷期盼了。 可他却是对张恒心有成见的啊。 这就很尴尬了。 就是不知张玉之是否清楚老夫与世询的关系…… 尴尬的想到这里,李梦阳更尴尬了。 瞅了一眼自己的弟子,李梦阳又想叹气了。 张恒拿出这把折扇肯定是故意的。 就他弟子的秉性,张恒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跟苏世珣相交莫逆的关系。 所以这是张玉之故意敲打老夫,要告诉老夫,他不是好惹的。 这个张玉之确实刚直,但也不是一味的不会变通。 这坑挖的就很有水平嘛。 是老夫托大了,着了这小子的道。 本着对至交好友苏世珣的信任,李梦阳顷刻间转变了对张恒的态度。 心里的成见统统都化作了欣赏。 张玉之对金陵士子的态度哪里是得理不饶人,简直是处置妥当不失风度的很呐。 年轻人,惊才绝艳,就该有傲视一切的脾气。 跟老夫当年何其相似啊,不畏强权,宁折不弯。 这张玉之日后必成大器。 “玉之,你这折扇是苏山长的那柄?” 见老师神色变换不定,只以为李梦阳在爆发边缘,张浩源顾不上许多,赶紧出声打岔。 实在是太好了,玉之居然得苏山长如此看重,果然是跟我和老师有缘分的。 苏山长可是老师的至交好友啊。 这下老师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也不会难为玉之了。 刚好我可以借着机会让老师跟玉之都下台来,弥合一下气氛。 “你说的苏山长若是苏世珣,那就是他了。” 张恒笑答,目光却看着李梦阳。 “老师,果真是苏山长最心爱的折扇,玉之他……” 张浩源没话找话,故作惊喜想要给老师搭台阶,却被李梦阳抬手打断。 “老不修从我这里顺走的东西,我还能不认识。” 没好气的嫌弃了自己弟子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没话找话的尴尬变通,李梦阳转过头来再看始终淡然自若,一脸微笑的张恒,没来由的突然对至交好友苏世珣有了一点嫉妒。 比起自家干啥啥不行,只有个举人身份在身的蠢弟子,苏世珣找到了张玉之这样的学生,这次真是赚大了。 他至诚书院说不得又要名扬天下了。 “玉之,你既与我弟子交好,又得老不修看重,区区一副扇面画举手之劳。只是这参照物已经是我平生仅做的巅峰,要比这高上一筹的老夫却是心有余力不足。可否降低些标准?” 心态完全转换的李梦阳,再看张恒就是满眼的欣赏,连说话都变得客气亲近起来,完全一改三句话前还冷漠质问的排斥态度。 这变化之大,看的一旁的杜成峰满头雾水的同时,也满心震撼。 他不知道苏世珣是谁,但听说过至诚书院。 苏世珣既然作为至诚书院的山长,自然不是简单人物。 而且看李梦阳师徒的态度,苏世珣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没看到一把苏世珣的折扇就让李梦阳态度大变了吗! 但杜成峰心里却更加佩服起张恒来。 苏世珣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看好雪芹先生,要给雪芹先生站台,让李梦阳乖乖改变态度,甚至不惜前倨后恭吗! 真正厉害的到底还是雪芹先生张玉之啊! “之前不过是我不了解情况随口戏言,空同公不必当真。一副画而已,是空同公执笔就可以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张恒轻飘飘将事情一笔带过。 跟李梦阳又没有根本性冲突,还跟他的弟子是好友,张恒打脸就打的暗截截的,且适可而止。 不然你以为苏世珣给我扇子是给我推荐凭证入学至诚书院,我会告诉你这是丫舔着脸硬塞给我,扫榻以待的拜帖! 第161章 李梦阳有点东西 李梦阳态度转变,张恒也不再争锋相对。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李梦阳终究是觉得有些别扭,便安排了张浩源带他跟杜成峰去安顿,自己找了个处理之前风波的理由率先离开。 “玉之啊,你这次可真是吓的为兄不轻!” 等李梦阳走了,张浩源这才憋不住开口埋怨张恒。 刚才看你跟我老师话里带刺,说着说着就快要打起来的样子。 可真是吓得我了。 “浩源兄连当朝阁老都不怕,反倒怕我一个秀才跟你老师讨教,过了啊。” 张恒一笑,不想跟张浩源多说跟李梦阳的不愉快,起身往花园走去。 “闲话少说,我来金陵,还没领略过江南园林的美妙,赶紧带我转转。你老师的园子,肯定别有风味。” “杜老板,咱们一起走走。” “浩源兄赶紧带路,你这样懒懒散散怎么好意思说尽地主之谊!” 张恒一串自作主张,毫不客气的安排,让张浩源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话题跟形成就这么被强行定了下来。 游览江南园林景致,闲话休提。 “好你个张玉之反客为主,在我这个地主家还安排起我来了!不嫌霸道!” 张浩源笑着开玩笑,脚步却是不慢,赶到张恒两人前头,看是带路仔细在花园院子中游览起来。 他也不是啥都不懂的愣头青,张恒既然不愿意多说之前的话题,目前形势也见好,那就皆大欢喜,逛逛园子也不错。 花园,池塘,假山,小桥,流水,亭台。 李梦阳的园子虽然朴素,没有姹紫嫣红的琼花,奢靡至极的茶花更是一朵不见。 但精巧之处却并不少。 充分显示了什么叫做返璞归真,还有螺蛳壳里做道场。 精细,是一趟转悠下来最多的感受。 巧妙,是回想游览第一时间产生的心思。 没有大富大贵,朴素平凡一样能衬托出气质非凡。 “老师的园子都是是自己布置,又跟何公等六贤商议之后多年来修修改改,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处处都是老师跟六贤的心血。” 一趟游览完,张浩源又得意了起来。 “别看园子朴素,但老师多年布置,到如今只要在园子中读书,就不虑疲乏,不受干扰!” 说出老师园林的隐藏效果,张浩源得意的鼻子都有点翘起来了。 “居然还有这等神效?” 杜成峰是个合格的气氛组,适时的送上了震惊。 他也确实惊诧。 能够提升读书效果的园林,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终究是商贾,哪怕立足武昌数百年,跟儒门依旧是隔行如隔山,很多内情都不得而知。 “浩源所说应该不假。我刚才感受到淡淡的文气在园林中萦绕,想来应该就是这股文气的作用,才能让人不受干扰,专心致志。” 张恒颔首肯定了张浩源的说辞。 能攒出这么一个园林来,张恒多少有些佩服李梦阳了。 算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儒门不讲求按部就班的传承,哪怕是儒门修士靠的都是学识积累之后的顿悟,悟了就能有神通,悟不了就老实当学士。 功法阵符什么的,在儒门都是花里胡哨的东西,一概没有。 李梦阳能日积月累攒出这么一个提升学力,从无到有弄出这么一个类似阵法的园林来,也算是开天辟地了。 至少,在道佛两家之中阵法符箓车载斗量,也找不出一个能够提升悟性的阵法来了。 张浩源只以为这个园林有利于读书学习,实际上还是能力不到家,看不通透。 张恒却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园林的实际价值,就是能够增加学子的悟性。 什么专心致志,不受干扰,都是肤浅的表层理解,这园林真正的核心所在就是提升悟性。 天下多少饱学之士满腹经纶,可惜却都悟不透将学识转换为神通的隔膜。 李梦阳这园林算是开了先河了。 再仔细研究下去,说不定日后儒门真能借此再度大兴也说不定。 只不过现在来看,园林增加悟性的加成太过微渺,只能做到类似专心致志排除干扰的作用,还不如以作为儒门大批量增加神通的根基。 但只这些,就已经很能证明李梦阳的不凡,也不愧是江南文坛领袖。 比起李东阳倚老卖老痛斥后继无人,李梦阳更像闷不吭声,低头深耕的老黄牛,从实际着手解决儒门后继乏力的问题。 就是效果不大。 但也好过光说不做,起码李梦阳身体力行率先垂范了。 这一点就值得佩服。 一圈园子逛下来,张恒对李梦阳有了不小的改观。 这个李梦阳有点东西。 “空同公不愧是江南文坛魁首,大唐文坛后进领袖!盛名之下确实不凡。” 杜成峰由衷的送上赞美。 作为传承数百年的书局当家,他家跟读书人的接触并不少,自然也明白这张浩源拿来替师傅炫耀的园林,到底对读书人来说多么珍贵。 若是消息传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书生要打破脑袋拜入门下呢。 “可惜,老师跟何公等六贤,虽然攒下了这个园子,却无法统合出可以大行天下的成法。” 张浩源听着赞叹,反而黯然起来。 有益读书的园林,大行天下会造成什么样的盛景,张浩源自然能够想象。 可惜,事与愿违啊。 “有志者事竟成。办法总比困难多,空同公与六贤既然能布下这方园林,就迟早能够找到将之大行天下的方法。用不着浩源兄你我在这里长吁短叹的担心。” “若有心帮忙,别光一门心思考取功名,也想办法破开知见障,修成入门神通再说。” 张恒激励了张浩源一下。 张浩源虽然已经有举人功名,但可惜毫无修为。 “玉之说的是,我过于懈怠了。日后定然要加强学业,早日完成积累,领悟神通,才好帮老师排忧解难。” 不然连有事弟子服其劳都做不到,我这个弟子不是太失职了吗。 张浩源黯然之色一扫,重新振奋起来。 “对了,浩源兄,你可清楚这书册上记载的人家?” 取出之前得到的书册递给张浩源,张恒询问。 第162章 用心良苦 建康,水秀山庄。 结束了早课,吃着城里送来的特色饭食。 李幼璇有些走神。 “少宗主?少宗主!” 林英连叫了几声,李幼璇都没有反应,只是机械的吃着粥。 “嗯?怎么了?有什么事?” 又过了一会,李幼璇才反应过来。 “少宗主,你若是想,就亲自去一趟,何必这样。有张玉之的方案,现在特训已经进入了流程,有邱长老一个人看着,我跟程玉再多督促,不会耽搁什么的。” 林英有些无语的开口。 张玉之在的时候,横竖你都看不顺眼,怎么都能挑出几根刺来。 结果人现在才走了两三天,少宗主你就魂不守舍了。 你到是平时多宽待宽待张玉之啊。 哎,结婚成家的人就是跟我们这些单着的不一样。 有了怨,没了想。 夫妻生活好复杂。 “看什么,亲自去什么,我怎么样跟他张玉之有什么关系?林英你别瞎说!我实在想课件的问题。” 李幼璇放下汤勺,一脸正经,严肃的看着林英。 “好,想课件,那你好好备课。” 林英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死气声的敷衍。 我也没指名道姓说去追张玉之,少宗主你张口就来。 反应这么大还想课件备课呢? 你怕是真当自己演技多厉害似的。 你怎么样确实跟张玉之没什么关系,因为人家现在见都见不到。 算了,你们夫妻的事情我没资格多嘴多舌。 只希望少宗主你只是一时失态,莫忘了之前在船上咱两单独说话时你不欠张玉之人情的决心。 否则我现在帮你越多,到最后你夫妻两个和和美美,反倒我里外不是人。 “幼璇,我觉得你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邱若海端着白瓷碗缓步到挪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李幼璇旁边。 “玉之性子刚强,宁折不弯,这次江南士子污蔑他,还禁了他的书。他一个人去,没有顾虑恐怕平生事端。” 见李幼璇皱着眉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邱若海开口详细讲解顾虑劝说。 张恒那边走不通,那走李幼璇这边弥合小夫妻关系也不是不行。 是穷则变,变则通。 “我是他张玉之的顾虑?” 谁知李幼璇思路别出心裁,一句话问的邱若海差点噎住。 好不容易把卡在喉咙的粥咽下去,邱若海很想回李幼璇一句,不然你以为你是他的啥?妻子吗?你觉得是吗! 好歹念及是自己晚辈,还是少宗主,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邱若海才把冲到嘴边的话压了回去。 “是老夫失言。老夫意思是,你去一趟,好歹能让张玉之不至于肆意妄为,毕竟他的身份不是简单的儒生学子,事情闹大了牵连到宗门肯定是必然的。” 邱若海忍着心累继续耐心解释。 你小夫妻两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张玉之聪明伶俐,看破老夫心思左右找一大堆借口推诿,最后还找个机会直接跑了。 李幼璇你也不纯,虽然没看破老夫撮合你们感情的目的,但恒心坚定的厉害,就认准了不想跟张玉之过下去。 哎,这事可真是难办。 就幼璇你这性子,我就是将仙宗如今必须借助张玉之师徒的必要性跟你说白了,你回老夫的恐怕也就一句不必如此,所有重担你都能一肩挑起。 可惜有些事情它根本就不是光你嘴上说说就能简简单单办到的。 “呲溜。” 李幼璇豪气的一口喝干了碗里的粥,放下就走。 “我吃完了,这就去备课。” 找什么张玉之,他就是死在外面,死无全尸都不能去找他的。 不想见我就找借口躲的远远的,那你本事就躲一辈子好了。 正好还我清净。 哼。 说什么去金陵处理被污蔑的事情,就是借口。 你那个朋友张浩源就是江南文坛魁首李梦阳的得意弟子,还是唯一的弟子,有什么问题去一封书信他不能帮你解决? 不过是一帮小人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而已,我不信以李梦阳的身份地位,以你跟他弟子的交情,你真书信去了,他们会置之不理。 多大点事,非要你亲自去走一趟不可! 真当我不知道你张玉之打的什么心思?可笑。 真以为我就不知道你张玉之的交际圈吗! 你别太小看人了,张玉之。 “哎……” 邱若海叹了口气,越发忧愁了。 宗主,你这任务我办不动啊。 幼璇跟玉之之间,隔阂太深,老朽简直老虎吞天无处下口。 “呃……长老,我怎么看您好像有心撮合少宗主跟张玉之?” 人都走远了,林英半是好奇,半是不解,试探着开口询问。 好奇怪,少宗主对张玉之的排斥如此明显,邱长老你身为宗主的倚为心腹,不该跟少宗主一个立场吗? 莫非,是宗主的意思,要撮合少宗主跟张玉之? 但也没这么急切的必要? 少宗主钟灵毓秀,没了张玉之还能成落架的凤凰不成? 而且我仙宗自有底蕴,就算张玉之师徒两人厉害,拉拢来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何必如此呢。 林英觉得邱若海的行为有些没有风骨。 我们昆仑仙宗仍然是道门一脉的顶级宗门,是天下三极之一的成员,纵然没落,也没必要生拉硬拽去贴张玉之师徒! “哎~” 邱若海看了看林英,又叹了口气,有些心情低落的开始吃粥,没有回答林英的问题。 宗门没落,以至于都到了勉力维持的地步。 上次若不是有张玉之山门退群雄,恐怕这会都没机会坐在此处了。 但这些跟林英这样的弟子却是无法直说。 甚至昆仑仙宗如今真正的境况,知道的也就他跟宗主两个。 便是少宗主也只是一位仙宗只是短暂的低潮而已,只要她担负起责任来,修为高歌猛进,突破了化神境就能让仙宗声望再度起复。 可你们不知道啊,也不能让你们知道,仙宗实际已经半只脚踩在悬崖边上来。 看看神秀仙盟对海天会今日来的穷追猛打,若是没有张玉之,昆仑仙宗早在之前就已经遭受这一切了。 宗主的用心良苦,其实你们这帮小儿女能体会体谅的。 罢了罢了,老夫再多想想办法。 定要将张玉之师徒绑死在昆仑仙宗不可。 第163章 借助权威 邱若海头大的时候,张恒正跟着张浩源走街串巷。 “先生,这里是第二十七家,姓夏,书册记载的是三小姐夏妍,读到黛玉葬花一节,郁气攻心,昏迷三日三夜。被救醒之后茶饭不思,日日依窗而望,日渐消瘦,已经到了要靠参片吊命的地步。哎……” 捧着书册,照着夏府的牌匾翻到对应的一页,杜成峰念完忍不住一声长叹。 他也是做了小半辈子书局的营生了,这会来金陵城算是真的长了见识。 简直是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从来没想过,一本故事书而已,居然能引发这等奇事。 与人私奔的,与闺中密友反目的,更多的是沉静在书中人物际遇中不能自拔,以己带人,直接玩命的。 一首葬花吟,黛玉脏的是花是情是心,你们这些看书的深闺小姐脏的是自己的命啊! 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先生之书,我等男人看了只以为是经典之做,最多借假言真,讥讽世事而已。 没想到在这些深闺女子之中,先生的书居然还能有这么许多故事引发出来。 当真叹为观止。 只是这样一来,先生之书怕是真要蒙尘啊。 天下如周通林安等小人者,多不胜数。恐怕会借此横生波澜。 杜成峰想想之前登门,不止一次被主家直接招呼仆役打出来的经历,就满心忧愁。 明明先生只是写了故事,我也只是刊发而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没做,偏偏就要成大骂名罪责呢。 杜成峰有些理解不了。 但张恒能理解。 说不上是受害者有罪论,但终归是他写的书造成的结果,张恒就没想过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或者说,这事实际上张恒并不吃惊。 毕竟在他原本诞生红楼梦的世界,类似看书看出人命来的事也不少。 为此红楼梦还当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禁书,即便改名为石头记秘密流传在深宅大院闺阁之间,也没免得了被焚毁了部分,以至于后来需要高鹗补全。 不过红楼梦沦为禁书,引发各种人命风波的时候,雪芹先生已经逝去多时,根本不可能妥善解决相应问题。 但他张恒现在有能力解决相关问题,就不能放任不管。 这不是为了往后更好的买书赚声望,而是最基本的对生命的尊重。 义务教育总不能因为穿越世界就白读了。 底线这种东西,该坚守的时候不能怂。 “你说你们是红楼梦的作者还有出版商?” 张浩源上前敲门,夏府的门房出来,瞪大了眼睛瞅着张恒还有杜成峰。 “正是我……” 走访这么多家下来,已经习惯了人家的不善的态度,张浩源规矩的行礼就要细说。 “来人,快来人,害了三小姐的恶贼雪芹还有帮凶杜氏书局的当家都来了,快擒下他们给三小姐报仇啊!” 门房都没听张浩源说什么,扭头冲着内院扯开了嗓子就喊。 撕心裂肺的声音包含着痛恨还有迫不及待。 刚一喊完,转身就抽起门栓要打。 “老爷,快,抓恶贼!” “我刀呢,拿我刀来!” “夫人,夫人你拿着菜刀作甚?要抓贼也是我们爷们的事情你瞎插呼什么,哎呀夫人为何打我,好好,咱们一起去!” “抓恶贼,给三小姐报仇!” 院内立刻响起一阵杂乱的吼叫声,汹涌的脚步声一时不知道多少人要冲出来。 “快走!” 张浩源淡定的躲过门房的攻击,转身就跑。 杜成峰把书册一合,立刻跟上。 “咻~” 一根软绵绵的箭矢后发先至,从内院射了出来,直取张恒。 “啪~” 张恒将箭矢看的分明,硬是用胸膛接住了这才转身叹气跑路。 三人狼狈而逃,熟练至极。 “人呢!” 片刻之后,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中年胖子带着人冲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满脸煞气,钗发蓬乱的贵妇人双持菜刀。 “老爷,夫人,大少爷,贼人跑的太快,没拦住。” 门房拄着门栓,恨恨的回报。 “啪!” 贵妇人扔了菜刀,挥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 “呸,你还有脸当妍儿的大哥?用没头的箭矢射个屁!” 贵妇人恶行恶相怒骂一声,甩袖进了门。 “哎,柯儿你娘在气头上,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夏松年长吁短叹的宽慰儿子,脸上红艳艳的巴掌印跟自己儿子脸上的交相辉映。 “没事爹。下次我听娘的,用带箭头的射。” 夏柯闷闷的回了一声,毫不在意被老娘当众赏了一巴掌。 一身锻打劲装依旧威武的紧。 “先生,咱们还去下一家吗?跟夏家差不多的还有十二家。” 街尾,三人熟练的整理着因为奔逃散乱的仪容,杜成峰心有戚戚的开口。 又一次逃过一劫,被喊打喊杀已经成了常态,杜成峰真不想再继续去下一家找罪受了。 一路过来,就没有一家听到他们自报家门之后能好好招待的,连好好说话的都没有。 “算了,不去。” 去了除了不还手挨揍,也没什么实际效果,反而更挑动了人家的怒火。 张恒开口满足了杜成峰。 但却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浩源兄,劳烦你帮忙找找看,金陵城中的医科圣手,按照厕纸看看哪家需要,先把医师安排过去,再不行的话,若能请动玄门或者修行界人士也行,务必要保住这些人的性命。” 略作思考,张恒有了安排。 “剩下的事情,由我来继续解决。杜老板,你将书册给浩源兄。” “咱们再去袁伯修白苏斋走一趟。” 张浩源两人没有异议,交接书册之后分头行动。 白苏斋门前大街已经被清扫干净,张恒来时这里正宾客盈门。 随便扫了一眼,张恒就认出来不少人正是之前要跟他交朋友的金陵士子。 一帮人见到张恒之后欲言又止,脸上的笑意都消散了不少。 他们也不是傻的不可救药,被李梦阳驱散之后,回去碰头一琢磨,自然也知道了张恒笑眯眯恭维的目的是什么。 可终究是自己理亏在先,想给张恒难堪都没底气。 就只能自己憋着,还要对张恒笑脸相迎,感觉好委屈。 “袁少修,你大兄可在,我寻他有急事!” 张恒懒得理会一帮假笑男孩,看到袁少修正在迎客,远远就朗声招呼。 第167章 遂成好友 静室,灯火通明。 桌上摊开厚厚一叠纸张,袁宗道研墨,袁宏道口述,张恒执笔。 三人全神贯注,不时商议一番互相查漏补缺,张恒笔下不停,流水般写下行行字迹。 袁中道带着一帮仆从等待门外。 仆从手中捧着热茶,端着吃食,随时准备进去伺候。 袁中道伫立在洞开的静室门前,挡住了尽出的道路,像一尊门神。 虽然内心对张恒冒昧近乎冒犯的请求十分不满,但是两位兄长既然选择帮忙,他就没什么好说的。 只能尽职尽力的保证好后勤补充工作,全力支持三人。 院子里只有三人时不时讨论的声音传出,袁中道等一众人守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多出。 肃然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 跟着采买管事来到门口的张浩源两人,被这严肃气氛整的一顿,抬起脚却不敢冒然进入。 生怕打破了这份全情投入的肃然。 袁中道第一时间看到了两人,马上以目示意阻止,悄声快步出了院子,小心将门拉上。 “浩源,杜老板!” 匆匆见礼,挥手打发走采买管事,袁中道严肃不减。 “杜老板可是联系好出版的书局了?” “此事已经办妥,只等几位先生文章!” 杜成峰也受到了袁中道的感染,不自觉的严肃下来,一本真经的回答。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事急,宁可人等文章。辛苦杜老板。” 袁中道严肃略微舒展。 放下不满投入其中,全心全意助力,袁中道也重视起批注的事情来。 杜成峰能预先打通书局出版方面的关系,袁中道真心高兴。 “不敢当先生称赞,不过是分内事。” 杜成峰谦虚一声。 “浩源,你来是找张玉之?或是又其他事情?” 没多跟杜成峰客套,袁中道回头问张浩源。 他们袁家三兄弟本来就跟李东阳熟,袁中道自然认识张浩源。 “老师让我来看看情况,若有不谐也好帮忙。不过现在看,大袁二袁先生却是鼎力相助,不需要我过多操心了。” 张浩源松了口气。 虽然匆匆一眼,但隔着院门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讨论声,显然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那就没必要担心了。 玉之果然聪慧过人,遇事总有办法解决问题。 袁中道眉头一皱,没有说什么。 但对大袁二袁先生的称呼却有些不满。 这口吻过于老气横秋了些! 当然,袁中道知道这不是张浩源的本意,肯定是他一时心系批注问题,随口一说平时耳濡目染的代称。 这代称他们的人,自然是张浩源的老师李梦阳。 他们公安三袁可是三败于复古派李梦阳,说不上深仇大恨,但肯定是理念不合。 “杜老板,快进来!” 袁中道正沉默想着其他事情,院内响起张恒的招呼。 “该是批注好了,咱们进去。” 精神一整,袁中道推开院门,领着两人赶紧进去。 “我与伯修中郎已经做好了红楼梦批注,你立刻拿去刊印,连夜散布全城,尤其是书册记载的人家必须保证送到,且要保证送到需要的人手里,这点伯修兄已经答应帮忙。” 张恒一步跨出静室,边交代着已经将批注塞到了杜成峰手里。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办!” 杜成峰不敢怠慢,不觉疲惫,仔细的拿着批注转身就走。 “玉之,我也来帮忙。等批注刊印出来,我可找朋友帮忙送一部分人家。” 张浩源积极出声贡献力量。 “那就麻烦了,刊印还要需要些时间,咱们先歇歇。这次可是劳神了。” 目送杜成峰远去,张恒长出了口气。 紧赶慢赶,总算是搞定了一件事情。 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确实张恒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想要尽心尽力去做的事情。 做成之后,油然而生的满足感叫人十分畅快。 “伯修,中郎,少修,玉之谢过三位鼎力相助!” 心情舒畅,念头通达之下,张恒郑重向袁氏三兄弟感谢。 允许他删改批注,还允许他冒用名讳,更是全力相助。 纵然是一直不满的袁中道,真投入做事后也尽心尽力。 张恒自觉这袁氏三兄弟确实值得结交。 “呼~玉之矫情了不是!今晚可是耗尽了我的急才敏思,再喝酒必然伤神,不然定要罚你三杯烈酒不可!” 袁宏道笑着调侃。 “玉之确实该罚,中郎也言之有理,那就先几下,少修记得明日开宴让他还上!” 袁宗道也附和着,罕见的搭腔开起了玩笑。 “记得记得,必不敢忘!” 见三人神态虽然略有疲惫,但姿态舒缓,颇有共同弯沉批注交心的感觉,袁中道也没再不识趣,而是展示了一下兄弟之间的配合默契。 “三杯烈酒而已,有何难!” 张恒大笑。 “就算再记下三杯,我浩源兄也能一力担之!哈哈!”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玉之你怎么能拉我垫背!太不厚道了。” 张浩源没想到还有他的事,一愣之后也加入了调侃之中。 “哈哈,痛快,虽让急文劳神,但与玉之思维碰撞却是收获良多。去备茶点到听雨台,咱们过去歇歇。” 袁宏道越发的豪迈起来,吩咐了仆从,拉着张恒就走。 “我大哥的白苏斋,除了静室好用之外,唯一能让人感兴趣的就是听雨台,玉之快随我去品鉴品鉴!” 边走着,袁宏道一边介绍,已经一点不把张恒当外人,丝毫不隐瞒对自家大兄生活情调的嫌弃。 “这个二郎。浩源,少修,咱们也过去坐坐。” 袁宗道莞尔失笑,招呼这张浩源跟小弟一起跟上。 张浩源客随主便,只是让袁中道派了人去老师那里通报,让老师安心。 “咦,这听雨台怎么没有雨?” 被袁宏道一路拉倒地方,张恒心中愉悦未散,故意四下打量一番雅致精巧的亭台,故作惊讶。 “哈哈,要雨也简单,玉之你且看我来!” 袁宏道似乎早料到张恒会有此一说,哈哈一笑双手聚拢在嘴边冲着亭台外一声不疾不徐的长调。 “嘀嗒~” 顷刻间,阵阵细雨随着长调就落了下来。 第168章 心思灵巧袁宏道 细雨来的突兀,去的也快。 袁宏道的长调刚落不过三两息,滴滴答答细雨就已经收声结束。 但泫然在亭台瓦片上的水珠不会骗人。 亭台外湿漉漉的花草不会骗人。 连天上明亮的星月也不会骗人。 张浩源第一次见这样的奇景,看的人都傻了。 “这~这是什么神通?” 呆滞的看了好一会天上的星月,周围的水珠,张浩源还是无法理解虽袁宏道长调而起而收的雨水是什么道理。 只能认为是某种神通。 否则这白苏斋的园林论神奇都不逊色他师傅的那个了,这一点张浩源打心里不能承认。 袁氏三兄弟三次败给他师傅,张浩源一下子接受不了他们某方面居然胜过了自己师傅。 尤其是,在园林一道上师傅可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哈哈,这可不是什么神通。玉之看你这么平静,或许知道个中道理?不如替我解释一下?” 袁宏道哈哈一笑,看着张浩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显然通过表情已经看破了他的内心想法,却不揭穿,反倒将话题引到了张恒身上。 论本事,我们三兄弟三败于李梦阳,自认确实不如。 但张浩源没必要连这点园林奇景也要让他师傅压我们一头? 莫非李梦阳在园林一道上,别有成就不成? 袁宏道机敏过人,只从张浩源的些许表情变化就想到了不少。 “中郎你这懒偷的可真是让我无话可说。这长调唤雨的奇景解释起来又是地形,又是气候的,麻烦的要死你让我来说。” 张恒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真要解释起来却也是真的麻烦。 里面涉及到了雨水形成的自然条件,山水地形气候等等方面,属于自然瑰丽的奇景,没经过九年义务教育,不懂自然物理等等知识的人,给他解释起来麻烦的要死。 袁宏道看着张恒,笑而不语,端起茶盏来小口喝了起来。 袁宗道跟袁中道也不说话,都微笑看着,一副等着张恒解说的模样。 三兄弟统一的默契让张浩源也不禁好奇起来,将目光转了过来。 “看来我不说不行了。简单点说,大概是这听雨台修建的时候做过特殊的处理,契合了特定的条件,只要一定程度的长调就能唤来微雨。” 被四个人盯着,张恒无奈只能简单说明。 “这不是什么神通,只是仿照某些自然奇观特意修建的精巧亭台而已。浩源兄你不妨学袁中郎也来一声长调试试,也能招来雨水。” “真的?天下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景象?” 张浩源有些难以置信。 张恒鼓励的笑笑,坐下来开始喝茶。 “那我试试。” 扫眼看过袁氏三兄弟,见他们对张恒的解释没有异议,张浩源按耐不住好奇,思考一阵,深吸口气学着袁宏道双手聚拢在嘴边一声长调。 “嘀嗒~” 果不其然,随着长调出口,淅淅沥沥的雨水又再次落下,形成了一副笼罩听雨台周围的奇景。 “居然是真的!” 好神奇! 一声长调唤雨,张浩源眼神晶亮,满心的好奇忍不住。 “重点是这种奇景一般只存在极少数深山老林之中,而且形成条件极为苛刻。想不到居然能在人烟稠米的金陵修出这么一出人造听雨台来。相比中郎花了不少心思!” 无视张浩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张恒放下茶盏,向袁宏道投以敬佩的目光。 袁宗道太正经,袁中道还欠积累。 能把条件苛刻的自然奇观复制到这听雨台来的,除了豪迈不羁,经常游历在外的袁宏道,张恒想不出第二个人。 能把佛家学说融进自己神通里,而且还成功的了。 袁宏道的心思灵巧,张恒很佩服。 “玉之见识广博,是我班门弄斧了。” 不但知道听雨台的来历是什么,还能瞬间猜出他就是修建者,袁宏道不得不佩服张恒的思维敏捷,见多识广。 他修的这个听雨台当初可是废了好大的心思跟力气,年轻时多次带人来显摆,就没有一次不成功的。 唯独这次非但没有在张恒身上起效,反而被一眼看穿。 “中郎已经多年不曾显摆你的听雨台,结果今天一张扬就惨遭玉之揭穿。哈哈哈,中郎看你日后还怎么好意思显摆!” 袁宗道乐呵呵的调侃自己二弟,一副你找错人的戏谑。 袁中道没有趁着难得的机会调侃二哥,但也在一旁憋着笑。 显摆不成反遭揭破,二哥你也有今天! 真是有趣。 张玉之确实厉害。 袁宏道也不尴尬,连连招呼众人用茶。 “我也是恰巧知道这些,巧合而已。比不上中郎心思灵巧,还能把佛宗禅意融进自我神通之中。” 张恒谦虚,趁机将话题引到了袁宏道的神通上。 “好你个张玉之,我这才帮了你,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居然揭我老底!” 没料到张恒的话题转折跨越度这么大,袁宏道一愣,佯装恼怒。 “中郎你参禅了?” 袁宗道笑脸一收。 “二哥你要当和尚?” 袁中道有些大惊失色。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们虽然是三兄弟,但是袁宏道真的参禅出家,他们兄弟却是接受不了。 而且老家那边保准得炸的天崩地裂不可! 到是肯定没他们什么好果子吃。 “少修别瞎说!” 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咋咋呼呼的弟弟,袁宏道严肃了两分。 “我参禅但没有出家当和尚的意思。” 袁宏道赶紧解释了一句,投给张恒一个无奈的眼神。 我大兄多古板一个人你张玉之又不是不知道,好端端揭破我参禅的事情干嘛。 “中郎,有些事情合适早点说清楚的好。不只是伯修兄,我看浩源师傅,空同公都很关注你参禅呢。” 张恒笑着开口。 这次赶批注袁宏道帮了大忙,帮他们兄弟解开日后可能的隐患,算是他的回报。 袁宏道为人豪迈,修听雨台,参禅入神通,是个心思灵巧的,可是太过不羁了些,难免有疏漏。 身为儒门后进榜样之一,你袁宏道跑去参禅,还融进儒家神通之中,你是想干什么? 皈依佛宗,还来当活招牌挖我儒门的墙角? 第169章 袁中郎得道 大唐儒门后继无人,袁氏三兄弟这样最小的袁少修都年满而立,结果都是后起之秀的榜样。 看看昆仑仙宗都没落成啥样了,不也有李幼璇跟萧晋。 子正君贤儒,元婴期巅峰的李幼璇,论修为相当于儒门贤人巅峰,随时可进大儒境界,她年龄才多大? 这才是妥妥的后起之秀榜样。 萧晋化神境更是直接对标大儒境界,年龄也没比李幼璇大多少。 李梦阳这个江南文坛魁首,大唐儒门后进领袖,年过天命,都五十多啦,也才大儒境界而已。 萧晋的年龄比李梦阳小了快有一个袁少修了。 儒门简直凄凄惨惨戚戚,一副让人心酸的模样。 已经这么难以为继,让人看着心酸不已了,结果你袁宏道身为儒门后进榜样,居然还看跳反佛宗,回头挖儒门的墙角? 不知道我们儒门已经四面漏风成危楼了吗! 我看你袁宏道是寻死有道! 之前张恒可是将李梦阳跟袁宏道之间的交集都看在眼里。 李梦阳见到袁宏道的文气白莲可是成见深种。 袁宏道多激灵的人,自然也看出了李梦阳的成见,只是他没有解释,反而表现的很不在乎。 这在张恒看来就是日后祸端的根源了。 不管是因为性傲,还是因为三次败给李梦阳不服气,袁宏道当时的表现在张恒看来都是非常不妥特的。 索性现在趁着张浩源在,他投桃报李,把这事情说开了,好让李梦阳不要误会成仇才好。 李梦阳能攒下提升悟性的园林,显然心系儒门,若不解开误会成见,日后指不定能生劈了袁宏道,然后连要报仇的袁伯修袁少修一块送走。 那可真是儒门一大悲剧。 但让袁宏道亲自登门,或者当面跟李梦阳讲清楚,看两人互相不待见的模样,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索性现在趁着张浩源在,他张恒投桃报李,把这事情说开了,好让李梦阳不要误会成仇才好。 张恒心思飞转的时候,张浩源就有些吃惊。 怎么好端端的,我刚还在感慨听雨台的奇妙呢,就关我师傅事情了? 玉之你这转折未免过快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张浩源看看淡笑的张恒,又看看慢慢收敛笑容向他看来的袁宏道,有些不明所有,也有些忐忑。 他隐约意识到,似乎陷入了师傅跟袁氏兄弟的李袁理念之争。 虽然他小胳膊小腿,有些不堪承受,但想到身为师傅的弟子,还是努力严肃下来,挺直了腰杆与袁宏道对视。 事涉师傅,身为弟子这个场合不能退缩。 “中郎先生!” 张浩源很正式的像袁宏道行李,等待他的答复。 袁宗道跟袁少修也正式起来,分别注视着两人。 事关李梦阳这个他们三兄弟道争之人,还是从来没有赢过的,身份高重的江南文坛魁首,由不得他们不正式。 一时间听雨台中欢快的氛围都消散了,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唯独张恒这个挑事的始作俑者却置身事外,笑的淡然。 不是他没心没肺,故意挑事,而是他对袁宏道比较有信心。 虽然接触不多,但一起经历的事情不少了,张恒自认他在识人这块还是可以的。 袁宏道豪迈不羁,性灵敏锐,会理解他的心思,也会很好处置这次被挑破的隐患的。 “浩源。” 凝视了张浩源良久,看的他越来越紧张,袁宏道忽然出声,重新露出笑容。 “不要紧张,我虽然跟你师傅是道争,但论起来你算使我们的晚辈,我们不会为难你。” 张浩源眼神动了动,看了眼张恒,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大兄小弟也别太严肃。我参禅不过是想博引旁征而已。这样,浩源回去可以带话给李空同,独抒性灵,不拘格套,代有升降,而法不相沿!这就是我袁中郎游历天下,参禅悟道所得,他会明白的。” 说完,袁宏道洒然一笑,端茶一口饮尽。 “上茶!” 一声高呼,袁宏道又恢复了不羁豪迈的性子。 “好一个独抒性灵,不拘格套!为这一句,就该浮一大白!伯修兄,你这白苏斋可有好酒,快拿上来,我要为中郎喝!” 张恒眼神一亮,只觉得惊喜。 本来是想点播一下袁宏道,投桃报李帮他消弭一场隐患,没想到却听到了一种全新的理念。 简直喜从天降。 “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独抒性灵,不拘格套!” 袁宗道呢喃自语,对张恒的话充耳不闻,仿佛魔怔了,整个人神思不属。 “哎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算了,我去拿酒!” 袁少修一阵抓耳挠腮,听不懂深意,又见自己大兄神飞天外,张恒跟袁宏道以茶做酒捧杯,知道是自己学士积累不够,跟不上频道,但也明白是好事,便转身匆匆去拿酒,一走了之。 “玉之,玉之!” 张浩源懵了,踱步过来扯着跟袁宏道相视而笑的张恒,想要让他给解释解释。 他比袁少修还想抓耳挠腮。 别看他跟袁氏三兄弟一样都是举人身份,但学识上面差距可明显的很。 “浩源兄不必强迫自己理解。只要按照中郎所说将话带到就可以了,保证不会再有什么隐患。来来,喝茶,喝酒!” 张恒反手拉着张浩源坐下,继续跟袁宏道喝茶。 片刻之后,袁少修捧着酒坛回来,又叫仆役端来下酒菜,袁宏道跟张恒两个也不管其他人出神的出神,迷茫的迷茫,推杯换盏,喝酒吃菜毫不畅快。 一场热闹一直持续到大半夜,这才歇息下来。 张恒喝的有些醉了,留宿在了白苏斋。 张浩源带着满心的迷惑不解还有忐忑回到昼灯府,向李梦阳如实汇报了一晚上的经历见闻。 “啪嚓~” 李梦阳听完之后,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裂。 “老师!” 张浩源心中的紧张徒然放大,担忧的看着李梦阳。 “呼~” 沉痛,懊恼在李梦阳脸上交替出现,直到一口长气吐出,他才露出笑意。 仰望窗外月色长空,李梦阳长身而起,踱步出门。 “袁中郎,得道以!” 第169章 袁中郎得道 大唐儒门后继无人,袁氏三兄弟这样最小的袁少修都年满而立,结果都是后起之秀的榜样。 看看昆仑仙宗都没落成啥样了,不也有李幼璇跟萧晋。 子正君贤儒,元婴期巅峰的李幼璇,论修为相当于儒门贤人巅峰,随时可进大儒境界,她年龄才多大? 这才是妥妥的后起之秀榜样。 萧晋化神境更是直接对标大儒境界,年龄也没比李幼璇大多少。 李梦阳这个江南文坛魁首,大唐儒门后进领袖,年过天命,都五十多啦,也才大儒境界而已。 萧晋的年龄比李梦阳小了快有一个袁少修了。 儒门简直凄凄惨惨戚戚,一副让人心酸的模样。 已经这么难以为继,让人看着心酸不已了,结果你袁宏道身为儒门后进榜样,居然还看跳反佛宗,回头挖儒门的墙角? 不知道我们儒门已经四面漏风成危楼了吗! 我看你袁宏道是寻死有道! 之前张恒可是将李梦阳跟袁宏道之间的交集都看在眼里。 李梦阳见到袁宏道的文气白莲可是成见深种。 袁宏道多激灵的人,自然也看出了李梦阳的成见,只是他没有解释,反而表现的很不在乎。 这在张恒看来就是日后祸端的根源了。 不管是因为性傲,还是因为三次败给李梦阳不服气,袁宏道当时的表现在张恒看来都是非常不妥特的。 索性现在趁着张浩源在,他投桃报李,把这事情说开了,好让李梦阳不要误会成仇才好。 李梦阳能攒下提升悟性的园林,显然心系儒门,若不解开误会成见,日后指不定能生劈了袁宏道,然后连要报仇的袁伯修袁少修一块送走。 那可真是儒门一大悲剧。 但让袁宏道亲自登门,或者当面跟李梦阳讲清楚,看两人互相不待见的模样,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索性现在趁着张浩源在,他张恒投桃报李,把这事情说开了,好让李梦阳不要误会成仇才好。 张恒心思飞转的时候,张浩源就有些吃惊。 怎么好端端的,我刚还在感慨听雨台的奇妙呢,就关我师傅事情了? 玉之你这转折未免过快啊,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张浩源看看淡笑的张恒,又看看慢慢收敛笑容向他看来的袁宏道,有些不明所有,也有些忐忑。 他隐约意识到,似乎陷入了师傅跟袁氏兄弟的李袁理念之争。 虽然他小胳膊小腿,有些不堪承受,但想到身为师傅的弟子,还是努力严肃下来,挺直了腰杆与袁宏道对视。 事涉师傅,身为弟子这个场合不能退缩。 “中郎先生!” 张浩源很正式的像袁宏道行李,等待他的答复。 袁宗道跟袁少修也正式起来,分别注视着两人。 事关李梦阳这个他们三兄弟道争之人,还是从来没有赢过的,身份高重的江南文坛魁首,由不得他们不正式。 一时间听雨台中欢快的氛围都消散了,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唯独张恒这个挑事的始作俑者却置身事外,笑的淡然。 不是他没心没肺,故意挑事,而是他对袁宏道比较有信心。 虽然接触不多,但一起经历的事情不少了,张恒自认他在识人这块还是可以的。 袁宏道豪迈不羁,性灵敏锐,会理解他的心思,也会很好处置这次被挑破的隐患的。 “浩源。” 凝视了张浩源良久,看的他越来越紧张,袁宏道忽然出声,重新露出笑容。 “不要紧张,我虽然跟你师傅是道争,但论起来你算使我们的晚辈,我们不会为难你。” 张浩源眼神动了动,看了眼张恒,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大兄小弟也别太严肃。我参禅不过是想博引旁征而已。这样,浩源回去可以带话给李空同,独抒性灵,不拘格套,代有升降,而法不相沿!这就是我袁中郎游历天下,参禅悟道所得,他会明白的。” 说完,袁宏道洒然一笑,端茶一口饮尽。 “上茶!” 一声高呼,袁宏道又恢复了不羁豪迈的性子。 “好一个独抒性灵,不拘格套!为这一句,就该浮一大白!伯修兄,你这白苏斋可有好酒,快拿上来,我要为中郎喝!” 张恒眼神一亮,只觉得惊喜。 本来是想点播一下袁宏道,投桃报李帮他消弭一场隐患,没想到却听到了一种全新的理念。 简直喜从天降。 “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独抒性灵,不拘格套!” 袁宗道呢喃自语,对张恒的话充耳不闻,仿佛魔怔了,整个人神思不属。 “哎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算了,我去拿酒!” 袁少修一阵抓耳挠腮,听不懂深意,又见自己大兄神飞天外,张恒跟袁宏道以茶做酒捧杯,知道是自己学士积累不够,跟不上频道,但也明白是好事,便转身匆匆去拿酒,一走了之。 “玉之,玉之!” 张浩源懵了,踱步过来扯着跟袁宏道相视而笑的张恒,想要让他给解释解释。 他比袁少修还想抓耳挠腮。 别看他跟袁氏三兄弟一样都是举人身份,但学识上面差距可明显的很。 “浩源兄不必强迫自己理解。只要按照中郎所说将话带到就可以了,保证不会再有什么隐患。来来,喝茶,喝酒!” 张恒反手拉着张浩源坐下,继续跟袁宏道喝茶。 片刻之后,袁少修捧着酒坛回来,又叫仆役端来下酒菜,袁宏道跟张恒两个也不管其他人出神的出神,迷茫的迷茫,推杯换盏,喝酒吃菜毫不畅快。 一场热闹一直持续到大半夜,这才歇息下来。 张恒喝的有些醉了,留宿在了白苏斋。 张浩源带着满心的迷惑不解还有忐忑回到昼灯府,向李梦阳如实汇报了一晚上的经历见闻。 “啪嚓~” 李梦阳听完之后,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裂。 “老师!” 张浩源心中的紧张徒然放大,担忧的看着李梦阳。 “呼~” 沉痛,懊恼在李梦阳脸上交替出现,直到一口长气吐出,他才露出笑意。 仰望窗外月色长空,李梦阳长身而起,踱步出门。 “袁中郎,得道以!” 第170章 让你宴无好宴 “老师?” 张浩源快步跟出,心中迷惑更胜,同时又震撼莫名。 老师一句得到以他听得懂。 但是袁宏道,得到以? 这怎么理解? 这真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可能吗?不可能? 如今江南得道儒者,除了老师,就是何公他们六贤也不撑不曾有啊! “独抒性灵,不拘格套。” 李梦阳驻步却未回头,只是重复了一遍袁宏道的话。 “这既是袁中郎的道,也是对我的反击,甚至是进攻!” 仰望星空明月,李梦阳似是在对弟子解释,又像是与自己对话。 一语说完,他一声长叹。 既喜且忧。 喜江南再出得道高才,忧从此文坛多事。 本来三败袁氏,李梦阳一直有过将袁家三兄弟都纳入他的复古派中来,作为学派继承人来培养。 不想念头还没真正实施就已经没有了机会。 “不想袁氏三兄弟中最出彩的不是开派的袁宗道,也不是性敏的袁少修,居然是这个放荡不羁的袁中郎!” 李梦阳满腹感慨,心情复杂。 之前见袁宏道文气白莲,还以为三败之后搓失了学海作舟,勇猛精进的勇气,起了歪门邪道的心思要判出儒门,遁入佛宗求解脱。 结果却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博硬盘中,汲旁门别宗之精粹,铸成自身之道。 难得,可惜,也可恼啊。 “袁中郎得道,公安派从此不再如风中飘萍徒有其表,江南文坛自此之后多风云了。” 李梦阳长升感慨,已经预见了日后复古派跟公安派两虎相争,搅动江南风云,震荡大唐文坛的激荡场景。 “老师,那该如何是好?” 终于听明白了老师的话,解开了心中从白苏斋一路带回来的迷惑,张浩源却更紧张了。 “哈哈,莫做小儿态。一只独放不是春,老夫横绝江南文坛二十载,早已经受够了波澜不兴,只会狂妄自大的江南死水。有人与老夫做对手,何乐而不为!老夫欣喜尚且不及。” 李梦阳回身展颜,目若朗星,一身文魁之气如星屑剥落,重新透出一抹锋锐,气贯长夜。 李东阳,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年你是何种心情了。 我已经看到了追上你的希望了。 且在京都等我,带我压过袁宏道,压过袁氏三兄弟,压过公安派,我就来找你! 蛰居江南三十载,仰望天下二十年。 李宾之,我与你这双阳之争,终将是有生之年可分雌雄了! “哈哈哈~” 突然放声,满园震动,李梦阳完全退去了一身文魁贵气,又一次化身当年别出李东阳茶陵派,孤身下江南,满身都是锐志豪气的求学士子。 月下星光,沾染李梦阳的锐志豪气,仿佛也变得有了温度。 张浩源第一次见到这样狂放的师傅,一时之间完全失神,只剩下满身的震撼,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激荡,要破土而出。 “浩源,接下来江南文坛将是风波激荡,龙争虎斗之局,你要努力了!” 猛然抬手一拍张浩源,将他惊醒,李梦阳目光如炬,炯炯凝视。 “是,老师!” 一个激灵,张浩源慨声应喏。 “好,我李梦阳的弟子,就该有这样不惧风雨,迎难而上的气魄。你偷偷摸摸跑去南阳追那云大家的事情,为师就不计较了。去,好好休息,明天陪为师开宴,我要正式与公安派宣战!” “哈哈哈~快哉!” 李梦阳聊发少年狂,甩下目瞪口呆,面红耳赤的弟子大步回屋。 “那不是,我……算了,我去睡觉。” 张浩源奔口拙舌,几番张嘴语言,只落得脸上鲜红如血,最后掩面而逃。 东方放白,朝阳将升。 张恒一夜好睡,神清气爽的起床来,刚一推开窗子就见到了站在门外的杜成峰。 “杜老板……杜兄,你这是过分了啊!” 一眼看到杜成峰肩头的露水,张恒目光一动,赶紧开门将人叫进来。 虽然明知道这很可能是杜成峰故意为之,但张恒还是忍不住对杜成峰改了口。 人家无偿帮忙跑前跑后,有点小心机故意站在门外等了一身露水,虽然有做作的嫌疑。 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人也没有坏心思。 就是真诚的想抱抱大腿怎么了? 这么用心的像当挂件的人,不值得尊重吗? 张恒觉得很值得,至少值他叫一身杜兄。 “让先生见笑了。” 一声杜兄让杜成峰笑的像吃了喜鹊屎,却也不狡辩,坦荡的展示就是要当门下走狗的态度。 “可是批注刊印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没送到那些千金小姐手上?” 张恒随口问着,拍去杜成峰肩头露水,给他倒上热水。 “趁热喝,慢慢说。” 杜成峰接过杯子却顾不上喝,脸上笑容一收,变得严肃起来,还带着愤慨。 “先生,我连夜催促刊发批注,已经按照书册记载,通过袁先生跟张先生的关系送到位了,具体情况如何还待反馈。但是……” 说道这里,杜长峰脸上愤慨更浓。 “咚!” 他猛的把水杯往桌上一放,眼里好像要冒出火来。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张恒有些好奇,事情既然顺利,怎么还发这么大火,是遇到什么新的问题了? 原来你不是为了批注的事情故意跑到我门外站了满身露水的。 “先生,金陵枉为江南文华之地核心所在,这帮士子简直狼心狗肺,无耻之尤!” 杜成峰愤恨的骂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们干了什么得罪杜兄的事情了?要不我求空同公出来主持公道?” 张恒半开玩笑的安抚。 “不是得罪我,是我送批注的路上,听到这帮狗东西聚众谈论,要阴谋搅黄了今天的宴会!” 杜成峰咬牙切齿的说出原因。 “他们还要请金陵有名有姓的花魁,要借这帮女人的嘴,将他们得逞恶事广为宣扬!” “一群不知感恩为何物的狗东西,先生可有半点对不起他们了?简直欺人太甚!” 杜成峰怒火蓬勃。 “居然还有这等事?” 张恒也奇了。 这江南的风水,这么养人的吗? 第170章 让你宴无好宴 “老师?” 张浩源快步跟出,心中迷惑更胜,同时又震撼莫名。 老师一句得到以他听得懂。 但是袁宏道,得到以? 这怎么理解? 这真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可能吗?不可能? 如今江南得道儒者,除了老师,就是何公他们六贤也不撑不曾有啊! “独抒性灵,不拘格套。” 李梦阳驻步却未回头,只是重复了一遍袁宏道的话。 “这既是袁中郎的道,也是对我的反击,甚至是进攻!” 仰望星空明月,李梦阳似是在对弟子解释,又像是与自己对话。 一语说完,他一声长叹。 既喜且忧。 喜江南再出得道高才,忧从此文坛多事。 本来三败袁氏,李梦阳一直有过将袁家三兄弟都纳入他的复古派中来,作为学派继承人来培养。 不想念头还没真正实施就已经没有了机会。 “不想袁氏三兄弟中最出彩的不是开派的袁宗道,也不是性敏的袁少修,居然是这个放荡不羁的袁中郎!” 李梦阳满腹感慨,心情复杂。 之前见袁宏道文气白莲,还以为三败之后搓失了学海作舟,勇猛精进的勇气,起了歪门邪道的心思要判出儒门,遁入佛宗求解脱。 结果却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博硬盘中,汲旁门别宗之精粹,铸成自身之道。 难得,可惜,也可恼啊。 “袁中郎得道,公安派从此不再如风中飘萍徒有其表,江南文坛自此之后多风云了。” 李梦阳长升感慨,已经预见了日后复古派跟公安派两虎相争,搅动江南风云,震荡大唐文坛的激荡场景。 “老师,那该如何是好?” 终于听明白了老师的话,解开了心中从白苏斋一路带回来的迷惑,张浩源却更紧张了。 “哈哈,莫做小儿态。一只独放不是春,老夫横绝江南文坛二十载,早已经受够了波澜不兴,只会狂妄自大的江南死水。有人与老夫做对手,何乐而不为!老夫欣喜尚且不及。” 李梦阳回身展颜,目若朗星,一身文魁之气如星屑剥落,重新透出一抹锋锐,气贯长夜。 李东阳,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年你是何种心情了。 我已经看到了追上你的希望了。 且在京都等我,带我压过袁宏道,压过袁氏三兄弟,压过公安派,我就来找你! 蛰居江南三十载,仰望天下二十年。 李宾之,我与你这双阳之争,终将是有生之年可分雌雄了! “哈哈哈~” 突然放声,满园震动,李梦阳完全退去了一身文魁贵气,又一次化身当年别出李东阳茶陵派,孤身下江南,满身都是锐志豪气的求学士子。 月下星光,沾染李梦阳的锐志豪气,仿佛也变得有了温度。 张浩源第一次见到这样狂放的师傅,一时之间完全失神,只剩下满身的震撼,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激荡,要破土而出。 “浩源,接下来江南文坛将是风波激荡,龙争虎斗之局,你要努力了!” 猛然抬手一拍张浩源,将他惊醒,李梦阳目光如炬,炯炯凝视。 “是,老师!” 一个激灵,张浩源慨声应喏。 “好,我李梦阳的弟子,就该有这样不惧风雨,迎难而上的气魄。你偷偷摸摸跑去南阳追那云大家的事情,为师就不计较了。去,好好休息,明天陪为师开宴,我要正式与公安派宣战!” “哈哈哈~快哉!” 李梦阳聊发少年狂,甩下目瞪口呆,面红耳赤的弟子大步回屋。 “那不是,我……算了,我去睡觉。” 张浩源奔口拙舌,几番张嘴语言,只落得脸上鲜红如血,最后掩面而逃。 东方放白,朝阳将升。 张恒一夜好睡,神清气爽的起床来,刚一推开窗子就见到了站在门外的杜成峰。 “杜老板……杜兄,你这是过分了啊!” 一眼看到杜成峰肩头的露水,张恒目光一动,赶紧开门将人叫进来。 虽然明知道这很可能是杜成峰故意为之,但张恒还是忍不住对杜成峰改了口。 人家无偿帮忙跑前跑后,有点小心机故意站在门外等了一身露水,虽然有做作的嫌疑。 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人也没有坏心思。 就是真诚的想抱抱大腿怎么了? 这么用心的像当挂件的人,不值得尊重吗? 张恒觉得很值得,至少值他叫一身杜兄。 “让先生见笑了。” 一声杜兄让杜成峰笑的像吃了喜鹊屎,却也不狡辩,坦荡的展示就是要当门下走狗的态度。 “可是批注刊印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没送到那些千金小姐手上?” 张恒随口问着,拍去杜成峰肩头露水,给他倒上热水。 “趁热喝,慢慢说。” 杜成峰接过杯子却顾不上喝,脸上笑容一收,变得严肃起来,还带着愤慨。 “先生,我连夜催促刊发批注,已经按照书册记载,通过袁先生跟张先生的关系送到位了,具体情况如何还待反馈。但是……” 说道这里,杜长峰脸上愤慨更浓。 “咚!” 他猛的把水杯往桌上一放,眼里好像要冒出火来。 “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张恒有些好奇,事情既然顺利,怎么还发这么大火,是遇到什么新的问题了? 原来你不是为了批注的事情故意跑到我门外站了满身露水的。 “先生,金陵枉为江南文华之地核心所在,这帮士子简直狼心狗肺,无耻之尤!” 杜成峰愤恨的骂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们干了什么得罪杜兄的事情了?要不我求空同公出来主持公道?” 张恒半开玩笑的安抚。 “不是得罪我,是我送批注的路上,听到这帮狗东西聚众谈论,要阴谋搅黄了今天的宴会!” 杜成峰咬牙切齿的说出原因。 “他们还要请金陵有名有姓的花魁,要借这帮女人的嘴,将他们得逞恶事广为宣扬!” “一群不知感恩为何物的狗东西,先生可有半点对不起他们了?简直欺人太甚!” 杜成峰怒火蓬勃。 “居然还有这等事?” 张恒也奇了。 这江南的风水,这么养人的吗? 第171章 文争之始,花魁纷至 “先生,你可不能再大度了,金陵一帮狗东西不知悔改的!” 见张恒貌似不太在意的模样,杜成峰先急的上火。 先生大度,之前绕过他们一马了,结果换来恩将仇报。 这次可千万千万,不该再大度了啊! 否则人会当先生你软弱可欺! 杜成峰又紧张又焦躁,一副火烧眉毛就差怒其不争的面孔。 “所以杜兄,你没告诉我,为什么这帮狗东西又要针对我?” 张恒就奇怪,之前不是一个个排队要跟我交朋友的吗。 怎么一转眼才多久的功夫,就有聚集在一起准备阴谋暗害哥了? 总不至于心眼笑的我故意让你们难看,被李梦阳训斥了一顿就心态爆炸要让哥好看了? 心眼再小能比阵眼大?江南风水再有问题,你们也不该无耻到这种地步! “哦,却是我气晕头了。那般狗东西说是先生两度侮辱他们,对他们视若无睹,作为外来人太过跋扈!” 杜成峰一滞,赶紧说明。 “两度侮辱?我总共就跟他们见了两次面……” 张恒有点无语。 白苏斋前排队交朋友是第一次,昨晚来找袁宗道帮忙在门口见了第二次,但第二次才见到几个人啊。 不就是有急事没跟你们打招呼吗,至于吗? 这心眼小的真就比针尖还小了。 “先生,这帮狗东西实在是欺人太甚,这次决不能在放过他们!” 杜成峰一听越发义愤填膺。 总共就见过两次一帮狗东西就敢说两次侮辱你们! 马德颠倒黑白是不是你们金陵士子的天赋? 第二次见面我不知道,但第一次我可是全程参与了,哪里侮辱你们这帮狗东西了? 就算是侮辱,也是你们自取其辱! “行了,这是我知道了,多谢杜兄报信,你也不必气氛,我会收拾他们的。你来金陵一直操劳没有休息,赶紧去歇一会,等宴席开始,我来请你!” 拍了拍杜成峰,让他冷静下来,张恒到是淡定。 “好我先去小憩一翻,等养足了精神再好好对付这帮不要脸的东西。先生,宴席时可千万不要忘了叫我!” 杜成峰仍旧愤愤不平,叮咛着出门。 “好好休息,杜兄千里来援,庆功宴怎么也少不了你!” 张恒连连保证,这才把恨得咬牙的杜成峰送出院子。 “不知道云裳会不会来?” 清净下来,并未把金陵士子放在心上,张恒想着既然广邀花魁,云裳这个有前科的,会不会借机蹭过来。 毕竟白苏斋前巧儿卖人情可是卖的很嚣张的。 云裳一心想挖他墙角,没道理错过这次大好机会。 “云裳算一个,李梦阳算一个,袁家三兄弟再加上,嗯,这次庆功宴估计哥有是个看客的命!” 略一琢磨,张恒笑了。 云裳卖他人情,肯定会出力整治一帮心怀恶意的金陵士子。 想想云裳若是以花魁的身份出场,那还得是金陵士子花钱请的,属于是我们的同志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 李梦阳身为江南文魁,一身正气,眼里揉不得沙子,肯定不会任由一帮金陵士子放肆。 毕竟说白了,江南文坛是人李梦阳的地盘,金陵士子全都是他下面的小辈,于情于理他都有教训的资格。 再加上袁氏三兄弟,尤其是已经得道的袁宏道。 哈,到时肯定又是一场好戏能看。 就跟之前对付周通一帮败类鼠儒一样精彩。 “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强任他强呗。” 从来没把一帮倨傲自大的江南儒门沙雕放在眼里的张恒,安如泰山。 白鹤楼,作为金陵最大最好的酒楼,今天一早就张灯结彩,花团锦簇搞的十分隆重。 人来人往的街上,长眼睛的一看就知道有大喜事。 消息灵通些的,还能随口说出个因为所以来。 总是大多数人基本都心知肚明,今天白鹤楼是被包出去,不再接待散客了。 袁氏兄弟订场,李空同主持,金陵士子齐聚,一场宴会妥妥的是士林盛事,没有几个不长眼的故意跑来开眼界长威风。 到是从白鹤楼大早一开门,就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的聚集在门口,殷切等待着什么,一个个东张西望一脸猴急像。 “老陈,你这一大早不去挑担,挤在这里做什么?白鹤楼开宴,也轮不到你进去吃?” 有路人好奇怎么有相熟的老朋友今个不务正业。 “你懂个屁。白鹤楼我吃不上,还不兴我沾沾光在门口看看江南四大花魁吗?平时这些花魁看一眼都没机会,这次大好的时机怎么能错过?挑担天天能挑,花魁天天能见?” 老朋友得意洋洋,神情坚定,大有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走的架势。 “小潘西你个二胡卵子,还有这等好事都不叫我一声?边上稍稍,赶紧给我让个位置!” 那人当即骂开了口,一脸兴奋的跟老朋友挤在一起。 类似情况人传人,很快白鹤楼门口就有水泄不通的意思,惹得东家不得不赶紧请人来维护秩序。 一帮金陵士子不时到来,纷纷对拥挤在门口的人群不屑一顾,却又暗自欣喜。 不惜连夜动用各种关系请动金陵四大花魁来,图的不就是一帮泥腿子喜闻乐见凑热闹吗。 人越多越好,到时让那目中无人张玉之丢丑直接丢到所有人面前,让这帮看热闹的碎嘴传播开去,不消半日,就让他臊的滚出金陵城去。 让你张玉之视我等如无物。 这下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们金陵士子的能量,哼! “嘭!” 殷殷期盼中,突然街上一声礼炮响。 伴着香风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六匹锦缎枣红毛色的上等胭脂马奔驰而来。 马上骑着六位劲装女子。 当先一人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挎在马上好似一朵彩云,柳眉下一双眼中似乎清波潋滟,随着马匹起伏仿佛波光横生。 飒爽与娇媚柔为一体,携暗香勾心动魄。 “是顾横波!胭脂烈马笑英雄的顾横波!金陵四大花魁之首!” 第171章 文争之始,花魁纷至 “先生,你可不能再大度了,金陵一帮狗东西不知悔改的!” 见张恒貌似不太在意的模样,杜成峰先急的上火。 先生大度,之前绕过他们一马了,结果换来恩将仇报。 这次可千万千万,不该再大度了啊! 否则人会当先生你软弱可欺! 杜成峰又紧张又焦躁,一副火烧眉毛就差怒其不争的面孔。 “所以杜兄,你没告诉我,为什么这帮狗东西又要针对我?” 张恒就奇怪,之前不是一个个排队要跟我交朋友的吗。 怎么一转眼才多久的功夫,就有聚集在一起准备阴谋暗害哥了? 总不至于心眼笑的我故意让你们难看,被李梦阳训斥了一顿就心态爆炸要让哥好看了? 心眼再小能比阵眼大?江南风水再有问题,你们也不该无耻到这种地步! “哦,却是我气晕头了。那般狗东西说是先生两度侮辱他们,对他们视若无睹,作为外来人太过跋扈!” 杜成峰一滞,赶紧说明。 “两度侮辱?我总共就跟他们见了两次面……” 张恒有点无语。 白苏斋前排队交朋友是第一次,昨晚来找袁宗道帮忙在门口见了第二次,但第二次才见到几个人啊。 不就是有急事没跟你们打招呼吗,至于吗? 这心眼小的真就比针尖还小了。 “先生,这帮狗东西实在是欺人太甚,这次决不能在放过他们!” 杜成峰一听越发义愤填膺。 总共就见过两次一帮狗东西就敢说两次侮辱你们! 马德颠倒黑白是不是你们金陵士子的天赋? 第二次见面我不知道,但第一次我可是全程参与了,哪里侮辱你们这帮狗东西了? 就算是侮辱,也是你们自取其辱! “行了,这是我知道了,多谢杜兄报信,你也不必气氛,我会收拾他们的。你来金陵一直操劳没有休息,赶紧去歇一会,等宴席开始,我来请你!” 拍了拍杜成峰,让他冷静下来,张恒到是淡定。 “好我先去小憩一翻,等养足了精神再好好对付这帮不要脸的东西。先生,宴席时可千万不要忘了叫我!” 杜成峰仍旧愤愤不平,叮咛着出门。 “好好休息,杜兄千里来援,庆功宴怎么也少不了你!” 张恒连连保证,这才把恨得咬牙的杜成峰送出院子。 “不知道云裳会不会来?” 清净下来,并未把金陵士子放在心上,张恒想着既然广邀花魁,云裳这个有前科的,会不会借机蹭过来。 毕竟白苏斋前巧儿卖人情可是卖的很嚣张的。 云裳一心想挖他墙角,没道理错过这次大好机会。 “云裳算一个,李梦阳算一个,袁家三兄弟再加上,嗯,这次庆功宴估计哥有是个看客的命!” 略一琢磨,张恒笑了。 云裳卖他人情,肯定会出力整治一帮心怀恶意的金陵士子。 想想云裳若是以花魁的身份出场,那还得是金陵士子花钱请的,属于是我们的同志已经打入了敌人内部。 李梦阳身为江南文魁,一身正气,眼里揉不得沙子,肯定不会任由一帮金陵士子放肆。 毕竟说白了,江南文坛是人李梦阳的地盘,金陵士子全都是他下面的小辈,于情于理他都有教训的资格。 再加上袁氏三兄弟,尤其是已经得道的袁宏道。 哈,到时肯定又是一场好戏能看。 就跟之前对付周通一帮败类鼠儒一样精彩。 “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他强任他强呗。” 从来没把一帮倨傲自大的江南儒门沙雕放在眼里的张恒,安如泰山。 白鹤楼,作为金陵最大最好的酒楼,今天一早就张灯结彩,花团锦簇搞的十分隆重。 人来人往的街上,长眼睛的一看就知道有大喜事。 消息灵通些的,还能随口说出个因为所以来。 总是大多数人基本都心知肚明,今天白鹤楼是被包出去,不再接待散客了。 袁氏兄弟订场,李空同主持,金陵士子齐聚,一场宴会妥妥的是士林盛事,没有几个不长眼的故意跑来开眼界长威风。 到是从白鹤楼大早一开门,就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的聚集在门口,殷切等待着什么,一个个东张西望一脸猴急像。 “老陈,你这一大早不去挑担,挤在这里做什么?白鹤楼开宴,也轮不到你进去吃?” 有路人好奇怎么有相熟的老朋友今个不务正业。 “你懂个屁。白鹤楼我吃不上,还不兴我沾沾光在门口看看江南四大花魁吗?平时这些花魁看一眼都没机会,这次大好的时机怎么能错过?挑担天天能挑,花魁天天能见?” 老朋友得意洋洋,神情坚定,大有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走的架势。 “小潘西你个二胡卵子,还有这等好事都不叫我一声?边上稍稍,赶紧给我让个位置!” 那人当即骂开了口,一脸兴奋的跟老朋友挤在一起。 类似情况人传人,很快白鹤楼门口就有水泄不通的意思,惹得东家不得不赶紧请人来维护秩序。 一帮金陵士子不时到来,纷纷对拥挤在门口的人群不屑一顾,却又暗自欣喜。 不惜连夜动用各种关系请动金陵四大花魁来,图的不就是一帮泥腿子喜闻乐见凑热闹吗。 人越多越好,到时让那目中无人张玉之丢丑直接丢到所有人面前,让这帮看热闹的碎嘴传播开去,不消半日,就让他臊的滚出金陵城去。 让你张玉之视我等如无物。 这下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们金陵士子的能量,哼! “嘭!” 殷殷期盼中,突然街上一声礼炮响。 伴着香风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六匹锦缎枣红毛色的上等胭脂马奔驰而来。 马上骑着六位劲装女子。 当先一人鬓发如云,桃花满面,弓弯纤小,腰支轻亚,挎在马上好似一朵彩云,柳眉下一双眼中似乎清波潋滟,随着马匹起伏仿佛波光横生。 飒爽与娇媚柔为一体,携暗香勾心动魄。 “是顾横波!胭脂烈马笑英雄的顾横波!金陵四大花魁之首!” 第172章 先生请喝茶 顾横波人如其名,骑在马上顾盼之间,汪汪如泉的双眼中就有潋潋水波横生,似淙淙流水滑过人心,让一群等候多时的老色批们齐齐欢呼。 虽然顾横波身后还跟着五位同装束,同骑马的靓丽佳人,可惜没吸引到半分目光注视。 白鹤楼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追着顾横波。 就连门口刚好到来,心高气傲的金陵士子也未能免俗,恨不得一双眼睛都摘下来直接贴到人家脸上。 气氛随着顾横波的出现骤然高涨。 “唏律律~” 纵马来到白鹤楼前,六位佳人齐齐勒住缰绳,六匹胭脂马人立而起仰天长嘶,十二只前蹄整齐划一凌空践踏。 虽然只六人,但美人骏马,飒爽英姿不啻于千军豪迈。 且别有一翻动人风情随暗香幽幽入了人心。 这娴熟矫健的御马之术,不知道比过了多少五体不勤的所谓君子。 “好!” “彩!” 惊艳的失神之后,喝彩声四起,雷一样炸开,迅速蔓延到人群中所有人中。 “顾媚先来一步,讨个头彩!见过金陵诸君子!” 劲装衬着顾横波的腿纤长笔直,利落的翻身下马动作更胜衬出傲人身姿。 下马来一抛缰绳,顾横波不以女子蹲身为礼,反而学着男人一抱拳,做了罗圈揖,开口声如黄莺,透着骨子里的飒爽。 聚拢在白鹤楼外的一帮人中,眼睛发亮的比比皆是,喉结涌动,口干舌燥的更是数之不尽。 就连几个驻留在门口的金陵士子都不能免俗,各个笑脸绷不住。 五个侍女看似客气,实则鄙视的上前将几个笑的狼性的士子请开,让出了门口。 顾横波左右送着亲切的笑容,似慢实快的进了白鹤楼。 “胭脂烈马,巾帼须眉,别有一番风情!” “说是弓腰姬,却是女佳人。顾横波不止弓马娴熟别有韵味,诗词书画也具上佳,尤其以擅画兰花为最!” 几个士子交流着,兴冲冲跟在侍女后面颠颠进了楼。 门外一帮得偿所愿的人群,见了顾横波这个金陵花魁之首,没有得偿所愿的满足,反而贪得无厌的越发期待剩下还没赶到的三位花魁来。 顾横波一人兼具柔媚与飒爽两种风情,自然是花魁之首。 但剩下的三位也是各有千秋,各擅胜场,同样值得期待。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哄闹声,第二位花魁到了。 “绣食双绝,孤芳自赏董白董小宛到了!” 一声呼喊,街边来了一辆青牛小车,赶车的老汉一副行将就木模样,敞篷的车上朴素至极。 董小宛面对聚集的狂蜂浪蝶视若无睹,秀丽脸庞有清高之色,气质脱俗不像个风尘女子大花魁,反倒像是孤高自傲的泉林隐士。 受到董小宛的清冷影响,人群中的起哄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只剩默默的倾慕目光送她下车进入白鹤楼。 “这董小宛,还是一如既往的孤高清傲啊。” “嘿,四大花魁之中,就属董小宛最独特。其他的还要费劲心思去争这花魁的名头,唯独这位对花魁之名浑不在意,更不以色娱人。” “听说是家道中落,又逢老母病重,不得不卖身画舫,不过确实一直卖艺不卖身,且若是不顺眼的,理都懒得理。” 人群议论一阵,又开始期盼下一位花魁到来。 四大花魁已经见了一半,还有一半今天就圆满了。 “玉之,今天你是主宾,可要多喝几杯。” 袁宗道打头,袁宏道陪着张恒谈笑,三人脚步轻快,后面跟着睡眼惺忪却一直绷着脸的杜成峰。 他短短睡了一阵,精神没怎么养好,反倒是养出了无穷战意,就要去帮雪芹先生冲锋陷阵,怒斩小人。 “大兄,二兄,玉之,杜老板,一应事都安排好了,快入席。等李空同来了,咱们就可以开宴了。” 袁中郎早走一步来白鹤楼安排事宜,见到兄长来赶紧出门迎接,脸上挂着开怀的笑容。 本来只是一场饮宴,目的是为了解除之前因为周通等败类造成的金陵士子对张恒的误会,大家一笑泯恩仇。 不想金陵士子的觉悟还是蛮高的,居然动关系请来了四大花魁助兴,引发好大阵势。 这是花了大力气锦上添花,可见心诚。 化干戈为玉帛本就是高兴的事情,又见一帮士子主观识相,袁中郎自然笑的开心。 至于杜成峰绷着脸,也只当他是没有休息好,精力不济。 袁中郎迎着自己兄长几人进门,一路到主桌坐下。 “我也是来了才知道,今天众人还请动了四大花魁齐至,摆出好大声势,看来他们确实是诚心向玉之致歉!” 几人落座,等充当跑趟的画舫侍女添上茶水,袁中郎再次开口,指了指楼中刚搭起来的戏台。 “玉之可能不知四大花魁。已经先到的顾媚顾横波,素有胭脂烈马不让须眉的美誉,除了弓马娴熟,南曲是一绝。” “董白董小宛虽然孤高清傲,但除去刺绣跟小食外,真正厉害的却是诗文书画,且唱词曲更是一绝。若不是家庭所累,也该是高门千金。” 袁中郎夸夸其谈,向张恒介绍先到的四大花魁之二,一副你有福的模样。 “那我可真得多谢谢有心人了。” 张恒笑着感谢,还向周围沉默看来,目光戏谑的金陵士子拱手道谢。 “哼!” 杜成峰没人去拿鼻子除了口气。 他有些不满张恒的大度。 不跟袁氏兄弟说明一帮金陵士子的恶毒心思就算了,还拦着也不让他说,到了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宏雅量,就像不知道这帮金陵小人的恶毒心肠一样。 这帮混蛋就等着看先生你出丑的好戏呢,你明知道,还感谢他们! 我杜成峰真是……佩服先生的心性! “可是雪芹先生来了!” 戏台后虚掩着的门打开,劲装的顾横波跨门而出,不顾周围士子变了的脸色,径直往主桌过来,手上还捧着盏茶。 “这位必然是雪芹先生。小女子顾媚有礼,有幸得见先生,先生请喝茶!” 顾横波伏身一礼,恭恭敬敬将弯腰低头将茶水高举过眉。 第172章 先生请喝茶 顾横波人如其名,骑在马上顾盼之间,汪汪如泉的双眼中就有潋潋水波横生,似淙淙流水滑过人心,让一群等候多时的老色批们齐齐欢呼。 虽然顾横波身后还跟着五位同装束,同骑马的靓丽佳人,可惜没吸引到半分目光注视。 白鹤楼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追着顾横波。 就连门口刚好到来,心高气傲的金陵士子也未能免俗,恨不得一双眼睛都摘下来直接贴到人家脸上。 气氛随着顾横波的出现骤然高涨。 “唏律律~” 纵马来到白鹤楼前,六位佳人齐齐勒住缰绳,六匹胭脂马人立而起仰天长嘶,十二只前蹄整齐划一凌空践踏。 虽然只六人,但美人骏马,飒爽英姿不啻于千军豪迈。 且别有一翻动人风情随暗香幽幽入了人心。 这娴熟矫健的御马之术,不知道比过了多少五体不勤的所谓君子。 “好!” “彩!” 惊艳的失神之后,喝彩声四起,雷一样炸开,迅速蔓延到人群中所有人中。 “顾媚先来一步,讨个头彩!见过金陵诸君子!” 劲装衬着顾横波的腿纤长笔直,利落的翻身下马动作更胜衬出傲人身姿。 下马来一抛缰绳,顾横波不以女子蹲身为礼,反而学着男人一抱拳,做了罗圈揖,开口声如黄莺,透着骨子里的飒爽。 聚拢在白鹤楼外的一帮人中,眼睛发亮的比比皆是,喉结涌动,口干舌燥的更是数之不尽。 就连几个驻留在门口的金陵士子都不能免俗,各个笑脸绷不住。 五个侍女看似客气,实则鄙视的上前将几个笑的狼性的士子请开,让出了门口。 顾横波左右送着亲切的笑容,似慢实快的进了白鹤楼。 “胭脂烈马,巾帼须眉,别有一番风情!” “说是弓腰姬,却是女佳人。顾横波不止弓马娴熟别有韵味,诗词书画也具上佳,尤其以擅画兰花为最!” 几个士子交流着,兴冲冲跟在侍女后面颠颠进了楼。 门外一帮得偿所愿的人群,见了顾横波这个金陵花魁之首,没有得偿所愿的满足,反而贪得无厌的越发期待剩下还没赶到的三位花魁来。 顾横波一人兼具柔媚与飒爽两种风情,自然是花魁之首。 但剩下的三位也是各有千秋,各擅胜场,同样值得期待。 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哄闹声,第二位花魁到了。 “绣食双绝,孤芳自赏董白董小宛到了!” 一声呼喊,街边来了一辆青牛小车,赶车的老汉一副行将就木模样,敞篷的车上朴素至极。 董小宛面对聚集的狂蜂浪蝶视若无睹,秀丽脸庞有清高之色,气质脱俗不像个风尘女子大花魁,反倒像是孤高自傲的泉林隐士。 受到董小宛的清冷影响,人群中的起哄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只剩默默的倾慕目光送她下车进入白鹤楼。 “这董小宛,还是一如既往的孤高清傲啊。” “嘿,四大花魁之中,就属董小宛最独特。其他的还要费劲心思去争这花魁的名头,唯独这位对花魁之名浑不在意,更不以色娱人。” “听说是家道中落,又逢老母病重,不得不卖身画舫,不过确实一直卖艺不卖身,且若是不顺眼的,理都懒得理。” 人群议论一阵,又开始期盼下一位花魁到来。 四大花魁已经见了一半,还有一半今天就圆满了。 “玉之,今天你是主宾,可要多喝几杯。” 袁宗道打头,袁宏道陪着张恒谈笑,三人脚步轻快,后面跟着睡眼惺忪却一直绷着脸的杜成峰。 他短短睡了一阵,精神没怎么养好,反倒是养出了无穷战意,就要去帮雪芹先生冲锋陷阵,怒斩小人。 “大兄,二兄,玉之,杜老板,一应事都安排好了,快入席。等李空同来了,咱们就可以开宴了。” 袁中郎早走一步来白鹤楼安排事宜,见到兄长来赶紧出门迎接,脸上挂着开怀的笑容。 本来只是一场饮宴,目的是为了解除之前因为周通等败类造成的金陵士子对张恒的误会,大家一笑泯恩仇。 不想金陵士子的觉悟还是蛮高的,居然动关系请来了四大花魁助兴,引发好大阵势。 这是花了大力气锦上添花,可见心诚。 化干戈为玉帛本就是高兴的事情,又见一帮士子主观识相,袁中郎自然笑的开心。 至于杜成峰绷着脸,也只当他是没有休息好,精力不济。 袁中郎迎着自己兄长几人进门,一路到主桌坐下。 “我也是来了才知道,今天众人还请动了四大花魁齐至,摆出好大声势,看来他们确实是诚心向玉之致歉!” 几人落座,等充当跑趟的画舫侍女添上茶水,袁中郎再次开口,指了指楼中刚搭起来的戏台。 “玉之可能不知四大花魁。已经先到的顾媚顾横波,素有胭脂烈马不让须眉的美誉,除了弓马娴熟,南曲是一绝。” “董白董小宛虽然孤高清傲,但除去刺绣跟小食外,真正厉害的却是诗文书画,且唱词曲更是一绝。若不是家庭所累,也该是高门千金。” 袁中郎夸夸其谈,向张恒介绍先到的四大花魁之二,一副你有福的模样。 “那我可真得多谢谢有心人了。” 张恒笑着感谢,还向周围沉默看来,目光戏谑的金陵士子拱手道谢。 “哼!” 杜成峰没人去拿鼻子除了口气。 他有些不满张恒的大度。 不跟袁氏兄弟说明一帮金陵士子的恶毒心思就算了,还拦着也不让他说,到了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宏雅量,就像不知道这帮金陵小人的恶毒心肠一样。 这帮混蛋就等着看先生你出丑的好戏呢,你明知道,还感谢他们! 我杜成峰真是……佩服先生的心性! “可是雪芹先生来了!” 戏台后虚掩着的门打开,劲装的顾横波跨门而出,不顾周围士子变了的脸色,径直往主桌过来,手上还捧着盏茶。 “这位必然是雪芹先生。小女子顾媚有礼,有幸得见先生,先生请喝茶!” 顾横波伏身一礼,恭恭敬敬将弯腰低头将茶水高举过眉。 第173章 女儿家的知心人 顾横波突如其来的见礼奉茶,不但让张恒不解,更是让一帮苦心孤诣,耗尽人情关系才将她们四大花魁请来的金陵士子瞪眼作色。 怎么,我们用的人情,使的银钱请你们来,你顾横波偏就跑到张玉之这恶徒面前装起了小女子? 你一向对人不假辞色,就是恩客也是如此,不是胭脂烈马笑英雄,巾帼不让须眉的吗! 是我们人情没到位,还是银钱使的不够,你要故意给我们难堪! 好些士子看的憋气的不行,忍不住就要起身呵斥,却被左右的朋友劝住。 “四大家能来已经是给面子,人家想做什么咱们没资格置喙。小不忍则乱大谋,回头还要靠四大家将今日张玉之的丑态传扬出去,不可妄动!” 所谓王不见王,都是花魁,哪怕她们自己不在意,身后的人都决不允许她们轻易同台。 攀比是人性,花魁同台,是盛事没错,但搭台用的可是花魁自带的声望。 万一要是让人觉得谁比谁差了一筹,掉了身价,回头老鸨还不哭成瞎子。 捧一个花魁出来,除了花魁本身资质之外,还得花好多钱财的! 这要是银子没赚够就掉了身家,老鸨不哭瞎才怪。 这次为了请动四大家,金陵士子可是豁出去了老鼻子劲才连夜搞定。 为的就是弄出四大花魁同台的盛况,方便时候传播张玉之丑闻。 要是还没让张玉之出丑,先因为一些小事气走了一两个花魁,那可真心不值得。 太对不起大家花费的心血了。 “岂有此理,我们花了心血人情银钱,请她们来是给恶徒张玉之捧场的?不行,这口气我忍不了!” 但显然,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点无法说服所有人。 “淡定些,岂不闻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就让张玉之先得意一阵,等他出丑时才越有滋味。” 有心思灵活的得意洋洋出声劝解。 愤愤不平者见了,这才勉强压下心里的郁火。 “顾大家这是什么意思?不说清楚,这茶我可是消受不起!” 周围反做了嫁衣的金陵士子气的不行,那边张恒却矜持的拿捏了起来。 不是故意拿大,而是张恒真心不明白,非亲非故的,第一次见面,顾横波这礼遇有些过了。 人生处世,要浪,也要稳。 稳中得浪才是张恒的追求。 目的不明的礼遇当前,他谨慎着呢。 “雪芹先生一书红楼梦,写全了女儿家的心酸哀愁苦,真是我等女儿家的知心人,顾媚为此奉茶一杯聊表心意不可吗?” 奉茶过眉,恭敬礼遇十足,顾横波低眉顺眼,语气直率。 “啊,这个……那这茶我就笑纳了,多谢顾大家了。” 没想到会是这茬,张恒大有恍然之感,起身接过了顾横波的茶。 “雪芹先生,小婉也借花献佛,敬您一杯清茶,谢先生为我们身不由己的女儿家笔墨言志!” 张恒一杯茶还没喝完,董小宛娉婷莲步而来,学着顾横波奉茶。 “这……谢过董大家。” 张恒还能说什么?只能继续喝茶。 人家给面子,总不能不要。 想想之前走访到处挨骂挨打,被人撵的好不狼狈,张恒这会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总是满腹感慨。 从没想过,一书红楼梦,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意外收获。 哥本来只是单纯的想唰唰声望,薅羊毛来着。 不过文化传播大使这份职业,还是很有前途的,应该好好做下去。 张恒一副勉为其难又春风得意的笑模样,看的周围金陵士子恨的牙痒痒,忍耐的很辛苦。 竖子,这恶徒的风光真是如刀如剑,扎穿了我等心肠。 等下发难,定要你连本带利将这一刻的风光得意都吐出来! 张玉之你且等着! “有幸得先生一见,顾媚告退。” “小婉告退。” 奉茶完,两人还要准备节目,也不久留,齐齐告退。 “玉之好风光啊!顾横波且不说,但董小宛却以孤芳自赏,清傲孤高闻名,哪怕流落风尘依旧对人不假辞色,唯独对真正的风流逸士假以颜色。但像低眉奉茶这种礼遇,至今玉之你还是第一个!” “董小宛卖艺不卖身,洁身自好,却对玉之你青眼有加!” 袁宏道意有所指,笑的别有深意。 大有董小宛倾慕有加,张玉之还不快快加把力气做了入幕之宾,拔得头筹,喜上加喜的意思! “中郎莫要乱说,我可是有家室的人。” 张恒严词拒绝,对风尘女子,他有的只是单纯的欣赏。 有才有志的,欣赏她们的才华志气,有颜有色的,欣赏她们的美貌靓丽。 更多深入的开发项目他张玉之没有兴趣。 遵纪守法,尊重婚约是道德底线,不能轻易触碰。 就算明天不当李幼璇的夫婿,今天也不能狎妓! “哈哈,想不到玉之还是忠贞之辈,令夫人有福了。放我早就按耐不住,心猿意马了。” 袁宏道哈哈一笑,将话题带过,明知道他是故意调侃,但一点不尴尬,不羁却又不惹人厌烦。 “中郎你常年游逛在外,如今年级也不小了,与其羡慕玉之,不如为兄为你物色一位良配,成家立户可好?” 袁宗道正经而不失时机的插话,一句就将袁宏道的笑脸击破。 “大兄,今天是请玉之的欢宴,不是给我做媒的,现在说这个不合适。” 没料到一句话把自己陷入了逼婚的境地,袁宏道笑不出来,赶紧转移话题。 “噗嗤~” 一旁小弟袁中道忍不住笑出声。 他二兄豪迈不羁,但唯独对上古板的大哥毫无办法。 “笑笑笑,少修你还好意思笑,你都年过而立了,不也没成家!我看让大兄赶紧给你说个良配才是。” 袁宏道转头就把锅甩到了小弟身上。 “二兄,长幼有序,你都没成家,哪里轮得到我!” 袁中道笑嘻嘻一点不慌,反口就将锅顶了回去。 “哎呀我这真是自掘坟墓啊!快上酒来,我要自罚三杯!” 袁宏道多激灵的人,一看要被兄长小弟两面夹击,立刻转移话题。 第174章 花魁皆至,意外之喜 说说笑笑,袁宏道为了逃避被逼婚先叫了酒水,搭上小菜,几人一时推杯换盏,热闹的好像又续上了昨晚在听雨台的兴致。 对周围一帮虎视眈眈的金陵士子视若无睹。 “这个张玉之,果然是狂妄之徒。” “确实狂妄,本来还以为是有人不忿,故意散布谣言学周通鼠辈故智要整张玉之,现在一见却是我想多了。” “狂徒,目无余子的狂徒!” 金陵士子中悄声议论开来,少数还保持理智将信将疑的人彻底抛下了心里的一点顾虑,亲眼确认了张恒真是狂徒一个,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们为你连夜请来四大花魁,又赴宴搭台整出惊动金陵,撬动江南文坛的阵势,你却只顾着跟人喝酒,进门后连搭理我们一下都不愿意。 这不是目中无人的狂徒是什么! 哼,这等狂徒,合该被人教训! 张恒一桌酒喝的热烈,只有一个杜成峰注意观察四周,将金陵士子恶意看在眼里,目光越发恼火起来。 一圈的金陵士子却已经悄然达成一致,准备再次一致对外,好好教训张恒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温良恭谦让,什么是读书人该有的虚怀若谷。 我江南文华首善之地,怎可任你张玉之一个外来人耀武扬威! 这时楼外又是一阵欢呼,旋即马蹄带着车轮声渐近,停在了白鹤楼外。 “幽兰馆主马湘兰到了!” 随着呼声,几个仆婢开道进了门,迎进一位姿貌中等的贵妇人来。 “这就是马湘兰?” 张恒回头一看,不禁询问。 容貌,气质,做派,这位哪里有附和花魁的地方了? 你说这是哪家员外的夫人,我到是更能相信。 细看马湘兰,除了一身贵妇气质,仆婢前后簇拥之外,也就是肤白如细瓷,纤眉细目,娇若扶柳,气度豁达一点可以称赞了。 “玉之你这就不懂了,姿如常人是马湘兰的弱势但也是她的优势。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才是马湘兰评语。她是四大花魁中最善云忍想谈的,且也是最仗义豁达的一位。” 袁宏道开口解说,对马湘兰的欣赏明显高过之前两位。 作为四大花魁中唯一不以色娱人的一位,还博古通今,挥金如土,跟他的相性很高。 “好,是我相差了。” 略微深看了袁宏道一眼,张恒承认自己偏见错误。 谁说花魁就必须要容貌过人了! 人家凭借真本事跟过硬的娴熟业务手段上位不行吗? 名妓是有特权的,跟明星更类似,不是半掩门的娼妇,赚的都是辛苦钱。 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博古通今还样貌普通,天然自带亲和气质,这样靠才华打出花魁名头的女人,张恒也不能不说一声佩服。 不过很快就不是他佩服马湘兰了,而是周围士子恨不得对他扒皮抽筋。 “雪芹先生,红楼未言女儿情,却尽女儿情,香兰敬服,还请赏光也饮我一杯茶可好?” 马湘兰大方奉茶,无视周遭士子目光,性子旷达的比起顾横波来也不遑多让。 “一家戏言,当不得马大家谬赞,客气!” 一生二熟三流畅,张恒起身接茶一口饮尽。 马湘兰留下爽朗笑容,在仆婢搀扶下退去后台。 张恒放下第三个茶盏,刚坐下来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左右一看,不是金陵士子杀人的嫉妒目光,而是安静的袁宏道。 “中郎,怎么这次不说了?不能厚此薄彼!” 张恒算是找到了回报的机会,立马调侃起袁宏道来。 顾横波跟董小宛来的时候你多开心啊,现在马湘兰来了,可让我瞅着机会了。 想不到你袁中郎的品味还挺独特,四大花魁独爱姿色平平马湘兰是! “玉之兄多虑了。非是厚此薄彼,而是这位湘兰姑娘身上有禅宗意蕴,我的禅意熔炼不全,被她引动了而已。” 袁宏道淡定解释。 “真的?” 我怎么没感觉到? 难道我这个半圣还不如你这个半儒? 张恒不信。 “千真万确,是佛门禅宗意蕴。” 袁宏道一脸正经,言之凿凿。 张恒看来眼他左右的袁家两兄弟,对袁宏道报以一笑,没再追问,看破不说破。 再说下去,怕不是要引发袁宏道的家庭矛盾。 就袁宗道那板正的性格,真知道他二弟不愿成家,却对迎张送李的花魁一面产生了兴趣,还不打断他的狗腿。 “四大花魁已见其三,还有一位香扇坠儿李香君未到,这位其实才是四位中传名最广的一位。玉之喝酒,我们静待佳人!” 端起酒壶亲自给张恒倒满,袁宏道笑嘻嘻的请他举杯。 “我对花魁却是没什么太厚的兴趣,我是成了家的。喝酒。” 张恒笑的别有意味,跟袁宏道碰杯。 继续推杯换盏,等候宴会的主持李梦阳和最后一位花魁到来。 等听到楼外起了喧哗,就知道四大花魁最后一位到了。 依旧是马蹄声中车轮滚滚而来,停在白鹤楼外。 门外喧嚣声中,门内士子痛恨目光中,走进来一位玲珑小巧的佳人。 张恒打眼一看,没怎么注意李香君的容貌,反倒被她手中的一柄象牙白娟面的扇子吸引了目光。 扇子质地本来就上乘,扇坠更是价值连城的琥珀玉脂,就更加彰显身价不菲。 但最吸引张恒的,却是白娟扇面上一树怒放的桃花,艳丽色彩让他目不转睛。 这是……人血桃花? 这个李香君什么来头? 神念一放既收,查明扇上桃花虽然是人血,但不是妖邪之物,张恒放下心来,又好奇李香君来头。 能用人血作画,还大大方方打出来,不是来头不凡,就是有着故事。 我喝了酒,现在就想听几个故事。 可惜张恒故事没得,连花魁惯例的奉茶都没得喝。 李香君进来了,门外的喧哗却没见停止,反而更鼓噪了起来。 “大家,请移步!” 李香君入门打眼扫过堂内,侧身让开大门,突兀的欠身对门外恭迎。 “哗~” 顷刻间,满堂哗然。 第174章 花魁皆至,意外之喜 说说笑笑,袁宏道为了逃避被逼婚先叫了酒水,搭上小菜,几人一时推杯换盏,热闹的好像又续上了昨晚在听雨台的兴致。 对周围一帮虎视眈眈的金陵士子视若无睹。 “这个张玉之,果然是狂妄之徒。” “确实狂妄,本来还以为是有人不忿,故意散布谣言学周通鼠辈故智要整张玉之,现在一见却是我想多了。” “狂徒,目无余子的狂徒!” 金陵士子中悄声议论开来,少数还保持理智将信将疑的人彻底抛下了心里的一点顾虑,亲眼确认了张恒真是狂徒一个,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们为你连夜请来四大花魁,又赴宴搭台整出惊动金陵,撬动江南文坛的阵势,你却只顾着跟人喝酒,进门后连搭理我们一下都不愿意。 这不是目中无人的狂徒是什么! 哼,这等狂徒,合该被人教训! 张恒一桌酒喝的热烈,只有一个杜成峰注意观察四周,将金陵士子恶意看在眼里,目光越发恼火起来。 一圈的金陵士子却已经悄然达成一致,准备再次一致对外,好好教训张恒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温良恭谦让,什么是读书人该有的虚怀若谷。 我江南文华首善之地,怎可任你张玉之一个外来人耀武扬威! 这时楼外又是一阵欢呼,旋即马蹄带着车轮声渐近,停在了白鹤楼外。 “幽兰馆主马湘兰到了!” 随着呼声,几个仆婢开道进了门,迎进一位姿貌中等的贵妇人来。 “这就是马湘兰?” 张恒回头一看,不禁询问。 容貌,气质,做派,这位哪里有附和花魁的地方了? 你说这是哪家员外的夫人,我到是更能相信。 细看马湘兰,除了一身贵妇气质,仆婢前后簇拥之外,也就是肤白如细瓷,纤眉细目,娇若扶柳,气度豁达一点可以称赞了。 “玉之你这就不懂了,姿如常人是马湘兰的弱势但也是她的优势。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才是马湘兰评语。她是四大花魁中最善云忍想谈的,且也是最仗义豁达的一位。” 袁宏道开口解说,对马湘兰的欣赏明显高过之前两位。 作为四大花魁中唯一不以色娱人的一位,还博古通今,挥金如土,跟他的相性很高。 “好,是我相差了。” 略微深看了袁宏道一眼,张恒承认自己偏见错误。 谁说花魁就必须要容貌过人了! 人家凭借真本事跟过硬的娴熟业务手段上位不行吗? 名妓是有特权的,跟明星更类似,不是半掩门的娼妇,赚的都是辛苦钱。 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博古通今还样貌普通,天然自带亲和气质,这样靠才华打出花魁名头的女人,张恒也不能不说一声佩服。 不过很快就不是他佩服马湘兰了,而是周围士子恨不得对他扒皮抽筋。 “雪芹先生,红楼未言女儿情,却尽女儿情,香兰敬服,还请赏光也饮我一杯茶可好?” 马湘兰大方奉茶,无视周遭士子目光,性子旷达的比起顾横波来也不遑多让。 “一家戏言,当不得马大家谬赞,客气!” 一生二熟三流畅,张恒起身接茶一口饮尽。 马湘兰留下爽朗笑容,在仆婢搀扶下退去后台。 张恒放下第三个茶盏,刚坐下来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左右一看,不是金陵士子杀人的嫉妒目光,而是安静的袁宏道。 “中郎,怎么这次不说了?不能厚此薄彼!” 张恒算是找到了回报的机会,立马调侃起袁宏道来。 顾横波跟董小宛来的时候你多开心啊,现在马湘兰来了,可让我瞅着机会了。 想不到你袁中郎的品味还挺独特,四大花魁独爱姿色平平马湘兰是! “玉之兄多虑了。非是厚此薄彼,而是这位湘兰姑娘身上有禅宗意蕴,我的禅意熔炼不全,被她引动了而已。” 袁宏道淡定解释。 “真的?” 我怎么没感觉到? 难道我这个半圣还不如你这个半儒? 张恒不信。 “千真万确,是佛门禅宗意蕴。” 袁宏道一脸正经,言之凿凿。 张恒看来眼他左右的袁家两兄弟,对袁宏道报以一笑,没再追问,看破不说破。 再说下去,怕不是要引发袁宏道的家庭矛盾。 就袁宗道那板正的性格,真知道他二弟不愿成家,却对迎张送李的花魁一面产生了兴趣,还不打断他的狗腿。 “四大花魁已见其三,还有一位香扇坠儿李香君未到,这位其实才是四位中传名最广的一位。玉之喝酒,我们静待佳人!” 端起酒壶亲自给张恒倒满,袁宏道笑嘻嘻的请他举杯。 “我对花魁却是没什么太厚的兴趣,我是成了家的。喝酒。” 张恒笑的别有意味,跟袁宏道碰杯。 继续推杯换盏,等候宴会的主持李梦阳和最后一位花魁到来。 等听到楼外起了喧哗,就知道四大花魁最后一位到了。 依旧是马蹄声中车轮滚滚而来,停在白鹤楼外。 门外喧嚣声中,门内士子痛恨目光中,走进来一位玲珑小巧的佳人。 张恒打眼一看,没怎么注意李香君的容貌,反倒被她手中的一柄象牙白娟面的扇子吸引了目光。 扇子质地本来就上乘,扇坠更是价值连城的琥珀玉脂,就更加彰显身价不菲。 但最吸引张恒的,却是白娟扇面上一树怒放的桃花,艳丽色彩让他目不转睛。 这是……人血桃花? 这个李香君什么来头? 神念一放既收,查明扇上桃花虽然是人血,但不是妖邪之物,张恒放下心来,又好奇李香君来头。 能用人血作画,还大大方方打出来,不是来头不凡,就是有着故事。 我喝了酒,现在就想听几个故事。 可惜张恒故事没得,连花魁惯例的奉茶都没得喝。 李香君进来了,门外的喧哗却没见停止,反而更鼓噪了起来。 “大家,请移步!” 李香君入门打眼扫过堂内,侧身让开大门,突兀的欠身对门外恭迎。 “哗~” 顷刻间,满堂哗然。 第175章 齐聚 李香君,金陵四大花魁之一,不说是第一,但说坐二望一绝对没人会说半个不是。 桃花有情扇,血溅朱漆栏。 年芳十三时,李香君为信守承诺,等待与她定情的公子赶考归来,不惜以死相拒吴王纳妾,头撞朱栏,血溅定情扇,惊走了强行迎娶的队伍。 这等不恋荣华富贵,有情有义的女子,虽然是流落红尘,但气义名传江南,身份已然不再是桎梏。 但就是这样的李香君,居然一进门就欠身恭迎门外大家。 这个大家是谁? 她凭什么让李香君这样的传奇名妓甘愿屈居? 满堂的哗然,引来更多的好奇。 就是袁氏三兄弟也不例外。 杜成峰都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怒火,伸长脖子往大门处看,想要瞧个究竟。 “吱溜~” 唯独张恒不为所动,继续淡定的喝酒,引的一桌人频频瞩目。 周围哗然好奇的士子有关注到张恒淡定的,越发坐定他是个狂妄之徒。 一袭素白纱衣似一笼轻雾,渺渺漫过了大门,飘了进来。 一阵吸气声让堂中的好奇都得到了满足。 连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两分。 动静有些太大,张恒不自觉好奇抬头也看了过去,入目的面容却让他微微一愣。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一首诗,两段绝句兀然从脑海中冒出,让张恒忘了喝酒。 若说初见李幼璇是洛神,眼前这个就是月神。 但这是云裳? 扯淡呢这是! 张恒不淡定了。 突然有些理解了云裳为什么要罩着面纱。 就这容貌,她要是出门不罩着面纱,她肯定不敢多出门。 可是这样一位绝色美女要挖他,就过分了。 你这是考验干部啊! “云裳……云大家?” “京都花魁之首那个云大家?” “我的个二胡卵子亲娘姥姥哎!” “这如月如仙的容貌,这冰肌月骨,这……” “闭嘴穷酸,我看得见,不用你多说!” 骚动横扫了整个白鹤楼上下。 纵然是经过金陵四大花魁的荼毒,依旧在云裳的美貌面前俯首称臣的大有人在。 或者说是被一网打尽。 “是谁神通广大,居然邀请了云大家?” 有人忍不住好奇询问。 他也算是心志坚定,绝色当前他居然还有心思问云裳到来的缘由。 可惜没有人搭理他。 “你们说,云大家会不会也……” “闭嘴,措大,绝不可能!” “可是四大花魁已经奉茶三位了啊!” “而且云大家来的蹊跷,真可能……” “让你闭嘴啊狗东西!” 理智的不依不挠有理有据,失智的勃然作色,面红耳赤。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张玉之着恶徒,何德何能他配邀请云大家?简直可笑! “玉之公子,别来无恙!” 然而云裳娉婷而入,开口一句犹如晴天霹雳,让满楼的骚动都冻住了。 云裳虽然不是被恶徒张玉之邀请来的,但这恶徒明显跟云裳大家有旧,而且还是关系匪浅,隐隐能看出是云大家主动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这目无余子的张狂恶徒,他凭什么跟云裳大家这样仙子般人物染上关系! 我们不服啊! 岂有此理! 就像一口老血憋在胸膛,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满楼的士子难受的抓心挠肺,本来就有的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冲破天灵盖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拔剑狂徒,跟我决一死战! 赢的站着,获得亲近云大家的机会,死了躺着,一了百了。 无论输赢,我们受不了这口气啊! 彼其娘之! 心态爆炸的士子恨不得当场狂暴,但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裳莲步轻移,来到了张恒桌前。 袁氏三兄弟跟杜成峰已经木了。 前有金陵四大花魁其三,看情况云裳不来四大花魁都要被一网打尽。 结果现在连名满天下的云裳大家都自投罗网。 张玉之,你还敢说你有家室! 呸,说一套做一套的无耻小人! 居然也不分享些秘籍出来,枉我们将你当做朋友! “虽然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但是云大家,咱们也就南阳萍水相逢一面之缘。” 张恒皱了皱眉,冷静了下来,淡然的看着云裳。 你虽然帮过我,但你目的不纯,所以咱们不熟,你别装那么像。 云裳笑而不语,没有反驳,伏身微微一礼,叫了李香君往后台去了。 留下满楼恨不得将张恒扒皮抽筋,羡慕妒忌恨到眼冒红光的金陵士子。 “玉之,你自求多福!” 楼上楼下的士子表现的已经不加掩饰的明显,袁宏道再没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却戏谑一笑,只当张恒今天撞了桃花劫,端起酒杯敬酒一杯,聊表祝福。 袁宗道袁中道两兄弟也是满脸感慨敬佩的跟上,一副有心无力,你自求多福的架势。 张恒就很蛋疼。 这个云裳,绝对是故意的! 她是报复哥对她爱答不理,故意跑来给哥拉仇恨的! 哎呀这个女人,心思可太坏了! 不过无所谓,哥早已经百毒不侵了,这点仇恨算什么,洒洒水啦。 “吱溜~” 酒到杯干,张恒来者不拒。 你们气你们的,哥潇洒哥的,有本事你们来咬我。 “玉之,大气!” 见张恒满不在乎模样,袁宏道不禁竖起大拇指来表示佩服。 群情激奋,还能安之若素。 这份心性,哪怕是争风吃醋引起的矛盾也值得称赞。 “哈哈,老夫来迟一步!却也没错过精彩,不错!”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恢弘笑声,摇动了整个白鹤楼,压住了众士子即将按耐不住爆发的羡慕嫉妒恨。 李梦阳带着张浩源大步而来,龙行虎步,一身气势张洋流溢,尖锐锋利,不见丝毫贵态,上来就罩向袁宏道。 继云裳到来,李梦阳第二次让满楼愕然骚动。 如此锐意勃发的江南文坛魁首,他们可是第一次见。 昨日今日,短短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李梦阳神气大变? 第175章 齐聚 李香君,金陵四大花魁之一,不说是第一,但说坐二望一绝对没人会说半个不是。 桃花有情扇,血溅朱漆栏。 年芳十三时,李香君为信守承诺,等待与她定情的公子赶考归来,不惜以死相拒吴王纳妾,头撞朱栏,血溅定情扇,惊走了强行迎娶的队伍。 这等不恋荣华富贵,有情有义的女子,虽然是流落红尘,但气义名传江南,身份已然不再是桎梏。 但就是这样的李香君,居然一进门就欠身恭迎门外大家。 这个大家是谁? 她凭什么让李香君这样的传奇名妓甘愿屈居? 满堂的哗然,引来更多的好奇。 就是袁氏三兄弟也不例外。 杜成峰都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怒火,伸长脖子往大门处看,想要瞧个究竟。 “吱溜~” 唯独张恒不为所动,继续淡定的喝酒,引的一桌人频频瞩目。 周围哗然好奇的士子有关注到张恒淡定的,越发坐定他是个狂妄之徒。 一袭素白纱衣似一笼轻雾,渺渺漫过了大门,飘了进来。 一阵吸气声让堂中的好奇都得到了满足。 连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两分。 动静有些太大,张恒不自觉好奇抬头也看了过去,入目的面容却让他微微一愣。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一首诗,两段绝句兀然从脑海中冒出,让张恒忘了喝酒。 若说初见李幼璇是洛神,眼前这个就是月神。 但这是云裳? 扯淡呢这是! 张恒不淡定了。 突然有些理解了云裳为什么要罩着面纱。 就这容貌,她要是出门不罩着面纱,她肯定不敢多出门。 可是这样一位绝色美女要挖他,就过分了。 你这是考验干部啊! “云裳……云大家?” “京都花魁之首那个云大家?” “我的个二胡卵子亲娘姥姥哎!” “这如月如仙的容貌,这冰肌月骨,这……” “闭嘴穷酸,我看得见,不用你多说!” 骚动横扫了整个白鹤楼上下。 纵然是经过金陵四大花魁的荼毒,依旧在云裳的美貌面前俯首称臣的大有人在。 或者说是被一网打尽。 “是谁神通广大,居然邀请了云大家?” 有人忍不住好奇询问。 他也算是心志坚定,绝色当前他居然还有心思问云裳到来的缘由。 可惜没有人搭理他。 “你们说,云大家会不会也……” “闭嘴,措大,绝不可能!” “可是四大花魁已经奉茶三位了啊!” “而且云大家来的蹊跷,真可能……” “让你闭嘴啊狗东西!” 理智的不依不挠有理有据,失智的勃然作色,面红耳赤。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张玉之着恶徒,何德何能他配邀请云大家?简直可笑! “玉之公子,别来无恙!” 然而云裳娉婷而入,开口一句犹如晴天霹雳,让满楼的骚动都冻住了。 云裳虽然不是被恶徒张玉之邀请来的,但这恶徒明显跟云裳大家有旧,而且还是关系匪浅,隐隐能看出是云大家主动的。 可这怎么可能呢! 这目无余子的张狂恶徒,他凭什么跟云裳大家这样仙子般人物染上关系! 我们不服啊! 岂有此理! 就像一口老血憋在胸膛,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满楼的士子难受的抓心挠肺,本来就有的怒火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冲破天灵盖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拔剑狂徒,跟我决一死战! 赢的站着,获得亲近云大家的机会,死了躺着,一了百了。 无论输赢,我们受不了这口气啊! 彼其娘之! 心态爆炸的士子恨不得当场狂暴,但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裳莲步轻移,来到了张恒桌前。 袁氏三兄弟跟杜成峰已经木了。 前有金陵四大花魁其三,看情况云裳不来四大花魁都要被一网打尽。 结果现在连名满天下的云裳大家都自投罗网。 张玉之,你还敢说你有家室! 呸,说一套做一套的无耻小人! 居然也不分享些秘籍出来,枉我们将你当做朋友! “虽然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但是云大家,咱们也就南阳萍水相逢一面之缘。” 张恒皱了皱眉,冷静了下来,淡然的看着云裳。 你虽然帮过我,但你目的不纯,所以咱们不熟,你别装那么像。 云裳笑而不语,没有反驳,伏身微微一礼,叫了李香君往后台去了。 留下满楼恨不得将张恒扒皮抽筋,羡慕妒忌恨到眼冒红光的金陵士子。 “玉之,你自求多福!” 楼上楼下的士子表现的已经不加掩饰的明显,袁宏道再没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却戏谑一笑,只当张恒今天撞了桃花劫,端起酒杯敬酒一杯,聊表祝福。 袁宗道袁中道两兄弟也是满脸感慨敬佩的跟上,一副有心无力,你自求多福的架势。 张恒就很蛋疼。 这个云裳,绝对是故意的! 她是报复哥对她爱答不理,故意跑来给哥拉仇恨的! 哎呀这个女人,心思可太坏了! 不过无所谓,哥早已经百毒不侵了,这点仇恨算什么,洒洒水啦。 “吱溜~” 酒到杯干,张恒来者不拒。 你们气你们的,哥潇洒哥的,有本事你们来咬我。 “玉之,大气!” 见张恒满不在乎模样,袁宏道不禁竖起大拇指来表示佩服。 群情激奋,还能安之若素。 这份心性,哪怕是争风吃醋引起的矛盾也值得称赞。 “哈哈,老夫来迟一步!却也没错过精彩,不错!”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恢弘笑声,摇动了整个白鹤楼,压住了众士子即将按耐不住爆发的羡慕嫉妒恨。 李梦阳带着张浩源大步而来,龙行虎步,一身气势张洋流溢,尖锐锋利,不见丝毫贵态,上来就罩向袁宏道。 继云裳到来,李梦阳第二次让满楼愕然骚动。 如此锐意勃发的江南文坛魁首,他们可是第一次见。 昨日今日,短短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李梦阳神气大变? 第176章 江南从此多风雨 “中郎!” 袁宗道脸上笑容倏忽敛去,转眼去看袁宏道。 李梦阳忽如宝剑尘封匣中多年,一朝拂拭尘埃出鞘,锐意冲霄。 这必然是冲着他二弟来的。 “二兄!” 袁中道脸上恼怒一闪而过,也瞬间明白了李梦阳变化的由来。 必然是昨晚张浩源将二兄的话带了回去,乃至今天李梦阳截然不同的变化。 “为兄痴长许多年岁,大约二十年前,你们还在老家苦读时,我就在金陵见过锐气毕露的李梦阳。那时李梦阳刚别出独霸文坛的茶陵派,孤身一人下江南,如同神剑南来,一人之力,三月之间,辩经书,论文艺,无可抗手,直接杀穿了整个江南。” 袁宗道沉声传音,诉说李梦阳的过往。 “那时的李梦阳气势虽盛,远不如今日让人视之如芒在背。” “蛰居二十栽,养望天下,李梦阳恐怕等的就是江南再出一个得道文人,助他一臂之力,铸成无上神剑,再北上京都,扫灭茶陵!” 到底是岁月积累的经历更多,知道许多秘辛,赶紧一股脑说给连个弟弟,尤其是二弟知道。 袁宗道已经绷紧了神经。 “他是冲着你来的,中郎!” 仗着身后修为,张恒将三兄弟之间的传音完全听在耳中,眼睛虽然看着意气风发,如神剑出鞘的李梦阳,但注意力却随着眼角余光都集中到了袁宏道身上。 他会怎么应对呢? 今天果然是有好戏看。 先后两个念头同时闪过心头。 张恒兴趣大涨。 比起一帮上不了台面的金陵士子暗截截给他设的局,张恒更像看李梦阳跟袁宏道两人之间的争锋。 双方之间都是老对手了。 一个是锐意进取,新近突破的后起之秀,正是该一鸣惊人的时候。 一个是锐意不减,尤胜当年,苦等二十年的江南文魁。 两人之间的碰撞,无论胜败,哪个不比一帮狗肉上不了台面的金陵士子更值得关注啊。 张恒看热闹的心,一点都不在乎两人碰撞会喧宾夺主,毁了这场原本是给他设下的宴席。 菜鸡互啄的文人争斗他已经看腻了。 周通这帮人就是个中表率。 张恒想看看真正的儒门得道风采是什么模样,是怎么一个风光。 可惜,张恒的大度失算了。 不说袁宏道一直笑脸不变,就像没有听到他大兄紧张的灌输见闻提醒一样。 端着酒杯,袁宏道淡然自若,对李梦阳悍然罩下的锐意如同草木竹石一样不为所动。 就是李梦阳一身激荡的锐气,也随着他步步来到主桌急速收敛,等到了近前的时候,已经完全敛去不见。 就像神剑偶然出鞘,留下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姿彩之后又隐去了光辉。 仿若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怅然若失,好不失望。 “袁中郎,果然好气魄!” 目视袁宏道,无视袁氏另外两兄弟的紧张,李梦阳开口称赞。 “后学末进,还需砥砺。” 袁宏道起身,将酒杯端起。 “众学子等待多时,四花魁早到数步,还有京都云大家,白鹤楼内均是等候空同公者,空同公却姗姗来迟,该罚酒一杯!” 一语既出,被李梦阳锐气震慑的诸多金陵士子豁的一惊。 这么不客气的吗? 空同公可是我江南文魁,你袁宏道虽然也不差,但三败于空同公之下,哪来的底气敢让空同公罚酒! 袁宗道脸上一抽,差点没跟着起来拿出多年未用的家法好好收拾收拾自家二弟。 论资历,论学识,中郎你哪有资格跟李梦阳平起平坐? 你还敢罚人酒! 就凭你得道,就敢这么张扬吗? 简直当我之前对你的告诫是耳旁风啊! 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袁宗道忍住了。 袁中道双眼闪光,坐在椅子上仰望长身而起的二哥,活像个小迷弟。 从小到大,他的偶像一直都是他二兄。 今天见到二兄这么威,他自然情不自禁。 “今日是给玉之的接风宴,我姗姗来迟确实失了礼数,这杯酒该罚。” “吱~” 深看了袁宏道一眼,李梦阳出人意料的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呼~” 不知道是谁看到李梦阳饮酒长出了一口气,白鹤楼里因为两人对峙而紧张的气氛松活了下来。 李梦阳进门时那一身凌利气势,一看今天就不是会善罢甘休的。 不想一声凌利收发由心罢了,还能容忍袁宏道当众冒犯。 果然,不愧是江南文魁空同公,大肚能容。 不少人暗暗佩服李梦阳。 当然,也有不少人佩服袁宏道的大胆。 整个江南文坛,恐怕除了袁宏道,没有第二个人敢罚李梦阳酒,还成功了。 “袁宏道不畏强敌,李梦阳宽宏雅量?呵呵,袁宏道确实不畏强敌,面上泰然自若,实际还是弱了底气,上来就像胁众威逼,正面跟李梦阳刚,想给人带个持强凌弱的帽子。” 张恒心里门清,这两人已然交手一回合了。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李梦阳借着我的名头,展示宽宏雅量,前辈气度,见招拆招,直接压了袁中郎一头。一杯酒喝的还让他不好继续发作。” 一鼓作气的气势被断了啊。 张恒评判局势,心里有底,暂时是袁宏道吃亏,落了下风。 终究是养望天下二十栽的李梦阳,地位压制了袁宏道。 但见袁宏道暗中交锋输了一手,仍然不骄不躁,古井不波,张恒兴趣不减,知道今天两人初次交锋,大概率会一触既收,以备后续。 “江南从此多风雨咯!” 看热闹不怕事大,张恒心里暗乐。 “老夫酒喝了,却无食下肚,且先开宴。可定了望云楼的满膏蟹?老夫今日既然已经失礼,就不妨放纵一把,好好尝尝难得一见的望云楼真珍馐。” 说着无人敢反驳的话,李梦阳放下酒杯在张恒旁边的主位坐下。 “满膏蟹洞庭湖中千只不得一个,乃是金陵难得一见的蟹中帝皇,唯独有望云楼少有拿来做招牌,老夫今日沾了玉之光,有口福了。” 刚一坐下,李梦阳就不掩亲近态度。 金陵士子的神色又是一变。 第177章 这不是我的螃蟹 “哦,还有这种讲究?初来乍到,我到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张恒听的食指大动。 好美食一直是他的标签之一。 转头去看袁中道,张恒想听到好消息。 安排宴席的事情一直是袁中道在忙活,中间有叫袁宏道帮过忙。 本来开始袁宏道定的就是望云楼,结果因为李梦阳当时一句也要参与的话,最后给安排成了白鹤楼。 李梦阳的身份摆在那里,江南文魁,后进领袖,他要参与宴会,望云楼虽然不错,但有些衬不上身份。 而且也容纳不下排场。 以李梦阳的身份地位,说要参与宴席,那闻风而来的人必然会很多。 这不,金陵四大花魁都被请来了。 还有一位闻风而来的京都云大家。 幸好不是望云楼,否则今天还真有可能容纳不下这么许多人。 白鹤楼作为金陵最大最好的酒楼,用来开宴就成了必然选择。 张恒能理解这点变动,但不想错过满膏蟹这道蟹中帝皇的美味。 “既然说了要请玉之品味满膏宴,自然不会食言。少修,吩咐开宴。” 袁宏道淡然一笑。 袁中道被点了名,这才收了迷弟姿态,颠颠起身去吩咐酒楼东家。 酒楼东家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酒菜很快流水一样摆了上来。 先是易弄的凉菜,肚丝,猪耳,卤水,三丝,鱼脍等等摆了八大碟。 因为是凉菜的原因色香味中味淡了些,但色跟香却是更足。 上好的花雕酒入杯,厚重浓黄色泽耀眼,馥郁酒香一冲,更添三分馋口。 “蟹性寒凉,满膏蟹更是个中翘楚,所以吃之前,还得先有酒肉垫住肚子。这家的花雕酒虽然不如加饭酒,但也是上等的黄酒,暖胃御寒,配满膏蟹绰绰有余。玉之,诸位,先用酒菜,蟹正在蒸,很快就好!” 袁中道自觉主持,邀请主宾以及诸多金陵士子用餐。 “讲究还挺多,不过也是考虑周详,那我就不客气了。” 虽然是吃货,但从来只关心没事的好与坏,至于背后的讲究或者什么仪式感的,张恒从来不在乎,第一次听袁中道说这些,不免觉得麻烦的同时又很新鲜。 客气一句,张恒拿起筷子就吃。 反正他是主宾,放开一些反而对大家有好处,不用那么拘谨。 李梦阳神剑重新出鞘,袁宏道已然得道,其他人跟张恒不是朋友就是熟客,也没什么拘束的,一桌人吃的自在。 可周围的金陵士子就吃的有些食不甘味了。 他们是来让张恒这个目中无人的狂徒难堪的,结果现在被反复打脸的反倒是他们自己。 前有四大花魁跟云裳大家被张恒一网打尽。 后有李梦阳跟袁氏三兄弟热情款待。 这让他们忍的很难受。 有人实在吃的憋气,忍不住就要出头,却又被沉稳的继续压制住。 这宴席才开始,今天的李梦阳也非同一般,还是不要掀桌子似的发难比较好。 否则有自食其果的危险。 “嗯?什么味道?好香,好甜!” 突然有人问道香味,抬起头来停杯投箸,循着香味望去。 就见几个跑堂抬着好大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笼,正面带喜色从后厨过来。 香甜清新的味道就是从蒸笼中弥漫出来的。 “莫不是满膏蟹?” 心里的憋闷暂时也被蒸笼腾腾热气压制,一帮金陵士子议论纷纷,无不好奇的看着。 虽然都是金陵人,但满膏蟹的大名也只是闻名未曾见面,更别说吃上一口了。 满膏蟹名满金陵,供给又少的可怜,一旦有了,就会被达官贵人扫空。 偶尔有漏网之鱼,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品尝到的。 “如此清新香甜味道,还没入口就已经让人口齿生津,必然是蟹中帝皇,满膏蟹无疑了!” “就是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口福能品上一品这名满江南,未得一见的蟹皇!” 美食当前,大批士子压住了心中对张恒的不满憋闷,目光跟着跑堂一路往主桌过去。 心里琢磨着,这么大个蒸笼,里面螃蟹肯定不少,怎么得今天都能一饱口福? 果然还是公安三袁的面子够大,一句话就能整来这么大一笼满膏蟹。 可一想到这是专门为张恒准备的,一帮人又忍不住要冒火。 这狂徒,何德何能得此优待。 三袁也是有走眼的时候,让小人得志。 等着,等我们吃饱喝足,有你这狂徒好看! 袁宏道瞅见好大一个蒸笼,脸上浮起一丝好奇来,转头去看小弟袁中道。 “少修,是不是夸张了?” 这么大个蒸笼,蒸我弄来的几只螃蟹,过于形势了? 小弟你这么搞,不太妥当! “二兄,还是你门路光啊!这一点都不夸张,我已经尽量让低调处理了。” 袁中郎又起了迷弟状态,对他二兄佩服的不得了。 袁宏道被小弟佩服的一头雾水。 “诸位先生,蟹到了!” 这边跑堂已经把蒸笼端了过来,东家笑的乐颠颠的,开心的打开了蒸笼。 一阵白蒙蒙蒸汽腾起,两层蒸的亮红的巴掌大蟹叠在一起,爬的满满的一蒸笼都是。 粗略一看,至少有几十只。 每一只最少都在五两以上。 就看蒸笼里螃蟹叠在一起的处理,确实如袁中道所说,他处理的很低调了。 不然再来两三个蒸笼恐怕都能用得上。 袁宏道越发迷了。 这不是我弄来的螃蟹啊! 小弟你这是什么情况? 袁中道只迷弟像的看着堆满一笼的螃蟹,享受周围士子细微的倒吸凉气声,内心无比满足。 我二兄已经不是面子大,而是神通广大了。 这么一笼满膏蟹,怕整个金陵城半年分量都在里面了。 “空同先生,三位袁先生,有人专门送来这一笼满膏蟹,特为此次大宴添姿彩,到是小老儿占了便宜,一次居然有幸见到这么多好东西。” 东家与有荣焉,高声揭开谜底,一脸佩服。 能让人主动送来这么一笼金贵的美味,可见在座具是非凡。 凭这一笼满膏蟹,他白鹤楼还不在同行间再出一把大风头。 第177章 这不是我的螃蟹 “哦,还有这种讲究?初来乍到,我到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张恒听的食指大动。 好美食一直是他的标签之一。 转头去看袁中道,张恒想听到好消息。 安排宴席的事情一直是袁中道在忙活,中间有叫袁宏道帮过忙。 本来开始袁宏道定的就是望云楼,结果因为李梦阳当时一句也要参与的话,最后给安排成了白鹤楼。 李梦阳的身份摆在那里,江南文魁,后进领袖,他要参与宴会,望云楼虽然不错,但有些衬不上身份。 而且也容纳不下排场。 以李梦阳的身份地位,说要参与宴席,那闻风而来的人必然会很多。 这不,金陵四大花魁都被请来了。 还有一位闻风而来的京都云大家。 幸好不是望云楼,否则今天还真有可能容纳不下这么许多人。 白鹤楼作为金陵最大最好的酒楼,用来开宴就成了必然选择。 张恒能理解这点变动,但不想错过满膏蟹这道蟹中帝皇的美味。 “既然说了要请玉之品味满膏宴,自然不会食言。少修,吩咐开宴。” 袁宏道淡然一笑。 袁中道被点了名,这才收了迷弟姿态,颠颠起身去吩咐酒楼东家。 酒楼东家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酒菜很快流水一样摆了上来。 先是易弄的凉菜,肚丝,猪耳,卤水,三丝,鱼脍等等摆了八大碟。 因为是凉菜的原因色香味中味淡了些,但色跟香却是更足。 上好的花雕酒入杯,厚重浓黄色泽耀眼,馥郁酒香一冲,更添三分馋口。 “蟹性寒凉,满膏蟹更是个中翘楚,所以吃之前,还得先有酒肉垫住肚子。这家的花雕酒虽然不如加饭酒,但也是上等的黄酒,暖胃御寒,配满膏蟹绰绰有余。玉之,诸位,先用酒菜,蟹正在蒸,很快就好!” 袁中道自觉主持,邀请主宾以及诸多金陵士子用餐。 “讲究还挺多,不过也是考虑周详,那我就不客气了。” 虽然是吃货,但从来只关心没事的好与坏,至于背后的讲究或者什么仪式感的,张恒从来不在乎,第一次听袁中道说这些,不免觉得麻烦的同时又很新鲜。 客气一句,张恒拿起筷子就吃。 反正他是主宾,放开一些反而对大家有好处,不用那么拘谨。 李梦阳神剑重新出鞘,袁宏道已然得道,其他人跟张恒不是朋友就是熟客,也没什么拘束的,一桌人吃的自在。 可周围的金陵士子就吃的有些食不甘味了。 他们是来让张恒这个目中无人的狂徒难堪的,结果现在被反复打脸的反倒是他们自己。 前有四大花魁跟云裳大家被张恒一网打尽。 后有李梦阳跟袁氏三兄弟热情款待。 这让他们忍的很难受。 有人实在吃的憋气,忍不住就要出头,却又被沉稳的继续压制住。 这宴席才开始,今天的李梦阳也非同一般,还是不要掀桌子似的发难比较好。 否则有自食其果的危险。 “嗯?什么味道?好香,好甜!” 突然有人问道香味,抬起头来停杯投箸,循着香味望去。 就见几个跑堂抬着好大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笼,正面带喜色从后厨过来。 香甜清新的味道就是从蒸笼中弥漫出来的。 “莫不是满膏蟹?” 心里的憋闷暂时也被蒸笼腾腾热气压制,一帮金陵士子议论纷纷,无不好奇的看着。 虽然都是金陵人,但满膏蟹的大名也只是闻名未曾见面,更别说吃上一口了。 满膏蟹名满金陵,供给又少的可怜,一旦有了,就会被达官贵人扫空。 偶尔有漏网之鱼,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品尝到的。 “如此清新香甜味道,还没入口就已经让人口齿生津,必然是蟹中帝皇,满膏蟹无疑了!” “就是不知,今日我等是否有口福能品上一品这名满江南,未得一见的蟹皇!” 美食当前,大批士子压住了心中对张恒的不满憋闷,目光跟着跑堂一路往主桌过去。 心里琢磨着,这么大个蒸笼,里面螃蟹肯定不少,怎么得今天都能一饱口福? 果然还是公安三袁的面子够大,一句话就能整来这么大一笼满膏蟹。 可一想到这是专门为张恒准备的,一帮人又忍不住要冒火。 这狂徒,何德何能得此优待。 三袁也是有走眼的时候,让小人得志。 等着,等我们吃饱喝足,有你这狂徒好看! 袁宏道瞅见好大一个蒸笼,脸上浮起一丝好奇来,转头去看小弟袁中道。 “少修,是不是夸张了?” 这么大个蒸笼,蒸我弄来的几只螃蟹,过于形势了? 小弟你这么搞,不太妥当! “二兄,还是你门路光啊!这一点都不夸张,我已经尽量让低调处理了。” 袁中郎又起了迷弟状态,对他二兄佩服的不得了。 袁宏道被小弟佩服的一头雾水。 “诸位先生,蟹到了!” 这边跑堂已经把蒸笼端了过来,东家笑的乐颠颠的,开心的打开了蒸笼。 一阵白蒙蒙蒸汽腾起,两层蒸的亮红的巴掌大蟹叠在一起,爬的满满的一蒸笼都是。 粗略一看,至少有几十只。 每一只最少都在五两以上。 就看蒸笼里螃蟹叠在一起的处理,确实如袁中道所说,他处理的很低调了。 不然再来两三个蒸笼恐怕都能用得上。 袁宏道越发迷了。 这不是我弄来的螃蟹啊! 小弟你这是什么情况? 袁中道只迷弟像的看着堆满一笼的螃蟹,享受周围士子细微的倒吸凉气声,内心无比满足。 我二兄已经不是面子大,而是神通广大了。 这么一笼满膏蟹,怕整个金陵城半年分量都在里面了。 “空同先生,三位袁先生,有人专门送来这一笼满膏蟹,特为此次大宴添姿彩,到是小老儿占了便宜,一次居然有幸见到这么多好东西。” 东家与有荣焉,高声揭开谜底,一脸佩服。 能让人主动送来这么一笼金贵的美味,可见在座具是非凡。 凭这一笼满膏蟹,他白鹤楼还不在同行间再出一把大风头。 第178章 一个虔诚的吃货 虽然白鹤楼在金陵的名声已经够高了,但谁又能拒绝锦上添花呢! 东家也是文华之地耳濡目染,能拽两句文,内心得意不已。 东家这么一说,袁中道也回过味来了。 感情这不是我二兄的本事,而是另有其人啊? 那这人是谁? 袁家三兄弟面面相觑。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三袁虽然在金陵有些脸面,但要说真弄这么一笼珍馐可是太抬举他们了。 于是三人一起看向李梦阳。 要说在座谁真有这么大脸面,最可能就是李梦阳这位江南文魁了。 可惜三人失望了,李梦阳虽然平静,却一旦没有认领功劳的意思。 那这就救了怪了。 到底是谁,又冲着在座哪位的面子送来的好处? 总不至于是玉之? 众人又一起将目光投向张恒,其中杜成峰十分的高兴,取代了袁中道的迷弟地位。 先生果然不凡,不声不响就挣足了面子。 呵,一帮金陵鼠辈,还想让先生难堪,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脸! 不等从张恒脸上看出什么端倪,自我脑补的杜成峰得意的转动目光看向周围的金陵士子。 前有众花魁奉茶,现有无名氏送来千金珍馐。 这就是先生的牌面,你们还不自惭形秽,莫要再自取其辱! 只是显然,杜成峰是外行,根本不了解读书人的嫉妒心有多重。 成见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很是坚固。 一帮子金陵士子察言观色,也想到了可能是张恒的原因,才有这么一笼珍馐,不禁心中的愤恨越发浓郁。 张恒越出风头,他们就越不是滋味。 这狂徒已经目中无人,再让他得意下去,我等金陵士子岂不是无立锥之地! 这不行! 一时万众瞩目,张恒捏了捏下巴,也觉得送螃蟹的人该是冲着他来的。 但没有想到是谁。 云裳人都来了,不需要再整这些。 金陵城了他认识的人都在一桌子坐着,看上去都不是。 那会是谁呢? 想不到。 所以…… “管那么多做什么,美味当前不可辜负,大家先吃为敬!” 左右开弓咔咔抓起两只红彤彤螃蟹就放在碗里,张恒直接开吃。 想不到是哪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就不想,反正大庭广众之下的,这笼螃蟹还能投毒不成? 就算有毒,也要吃! 美味珍馐当前,不可辜负。 再说了,真投毒那也得能毒死哥才行! “玉之洒脱。确实,美味当前,就该先吃为敬!” 袁宏道最会不羁,也学着张恒抓起两只螃蟹开吃。 李梦阳没有说话,但碗里的螃蟹也是一对。 主宾客都动了,其他人自然也没有谦虚的道理,张浩源杜成峰也跟上。 不过他两个谦虚,各自都只拿了一只。 蒸笼里看着螃蟹不少,但满楼里人更多。 杜成峰心里有火,但也不想在一点小事上故意做难堪。 “浩源,杜兄你两个不吃,我帮你们吃!这满膏蟹不愧是蟹皇,膏腴丰美鲜甜,我是欲罢不能。” 所以脸就不要了。 眼看跑堂要端走蒸笼给其他人散螃蟹,张恒毫不客气的又是左右开弓咔咔伸手抓走两只。 哥还没吃够呢,一帮子小肚鸡肠的金陵士子,没资格让哥谦让。 同坐的李梦阳莞尔一笑,慢条斯理的享受弟子剥好的美味,对张恒的豪放做派视而不见。 袁氏三兄弟略微分神抽了一眼,袁宏道手出如风在蒸笼离开之前又拿了一只。 他的两个兄弟瞪着眼,不知该哭该笑。 人家张玉之贪嘴还有个借口,你是连借口都不想找啊! 但也没啥感觉丢人的,本来这就是人家冲着张玉之面子送来的,有样学样跟张玉之一样贪嘴,也轮不到别人置喙。 一帮金陵士子看着一桌只分得一只的螃蟹,甚至还有靠外的桌上螃蟹毛都没有分到,只闻了一肚子香气,顿时就有爆发的欲望。 “久闻张玉之南阳雄……” 再一再二不再三,忍无可忍的金陵士子终于拍案而起要发难。 “咚~” 突兀一声锣响,打断了这位士子的发难。 顾横波劲装换了一身华服锦衣,似是男装,又像戎装,珠袖上宝光闪亮。 英气玉貌亮眼非常,纤手双持剑器,顾横波本就英气的气质越发鲜亮起来。 “咚咚~” 两声鼓响,五位同样华服锦衣,手持剑器的侍女齐齐涌出,站在顾横波身后。 “咚咚,呛呛~” 鼓声愈响,锣声愈亮。 台上六人十二把剑器熠熠生辉,亮眼光芒平添几分肃杀。 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这是横波剑舞,顾横波最拿手的压箱底节目,往日即使豪客千金相求也不得见。玉之今天有福了。” 袁宏道小声给张恒解释。 四大花魁各省擅长,都有自己的绝活。 顾横波能赢的一句胭脂烈马笑英雄的评语,可不是牵强附会,靠的是真本事。 “唰~” 锣鼓蓦然一停,剑器齐刷刷斜指向天,剑光煌煌,如林而立。 “嘿哈!” 齐声娇喝,英气横溢。 如林剑器舞动,剑光熠熠如日落,红粉佳人珠袖招展,宝气灼灼,恍如娇龙动风云。 一曲剑舞,引走了满堂的目光。 即使是李梦阳也看的兴致盎然。 他虽然是文魁,但不好狎妓,苦心磨砺二十载,只为北上了恩怨。 但今天有幸见到顾横波的剑舞,李梦阳也不会假正经。 “喀嚓~” 咬蟹壳的声音淹没在剑器舞动飒然与渐渐激烈的锣鼓声中。 但张恒左右的人却听的分明。 李梦阳跟袁宏道同时回头来看,就见张恒正在埋头苦干,大吃特吃,连一个根最细的蟹腿都不放过,吃的满嘴喷香。 人根本就没有抬头看过一眼台上熠熠生辉,英气勃发的剑舞。 “哎呀,被你发现了。见你看的入神,就帮你把螃蟹吃了。凉了就不好了。” 张恒浑不在意,继续拆卸着从袁宏道碗里拿来的螃蟹。 这满膏蟹不愧是蟹中皇帝,真就是蟹膏满着的。 就连最细的腿里咬开嘬一口都是醇厚浓香的蟹黄,这样的美味不赶紧趁热吃,等凉了味道可就差远了。 区区剑舞有什么好看的,我老婆玩剑我都看腻了。 身为一个虔诚的吃货,张恒决不允许自己辜负眼前的美味。 “玉之你啊……” 李梦阳跟袁宏道相视一眼,不知该说张恒什么。 第179章 发难 说张恒唐突佳人,君子不为美色所动是好品质。 说张恒君子气度,他为了吃螃蟹不惜趁机从别人碗里夺食。 这是个老饕啊。 袁宏道跟李梦阳难得达成了一致。 “雪芹先生,小女子献丑!” 这边张恒啃完了从袁宏道碗里顺来的螃蟹,正在回味着准备吃他自己还剩下的那只。 那边顾横波一曲剑舞演罢,带着侍女齐齐向张恒行礼。 “嗤,横波你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人张玉之从始至终都关心他的螃蟹,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邻桌一个恼怒的声音抢话,毫不客气的讥讽嘲弄。 舞台上顾横波六人一滞,不解又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恒。 她们还从来没遇到过今天这种状况。 明明因为敬佩,专程来献上最好的演出,结果连看一眼都不得?还不如几只螃蟹? 邻桌的发难过于及时,让张浩源跟杜成峰当下就急了想要开口帮忙,却不得借口。 张恒嘴里还叼着半根蟹腿呢! 袁宗道几人也没料到,居然会有人这么不给面子,当场揭穿张恒这位主宾的丑事,一时弄不清楚状况,也无从反应。 争风吃醋而已,这么不留情面的吗? 直接将事情挑破,是不准备给人台阶下啊! 袁宏道眼睛一转,默默看了一圈周围的士子,忽然发下他之前认为的金陵士子妒忌张恒桃花缘的看法可能是错的。 这一个个怒容满面,恨不得张恒丢丑的面目,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羡慕妒忌。 这是结仇了? 可为什么呢? 就因为之前玉之故意恭维你们? 这其中肯定还发生了其他事情被我忽略了。 想着,袁宏道看到了作色却有口难辩的杜成峰,便传音过去。 “杜老板,玉之可是跟金陵士子有起了矛盾?你不用说话,点头摇头就是。” 杜成峰立刻点头,但又摇了摇里头。 “不是玉之跟他们起了矛盾?” 袁宏道思绪一转,再问。 杜成峰点头。 “好,我知道了,多谢杜老板。” 袁宏道结束了传音,现在不太允许他细问,但有这几句交流他也大概能想明白了。 金陵士子什么尿性,他清楚的很。 总是游学在外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他打心底不待见这帮狐假虎威,骄傲自大的金陵士子。 江南文华甲大唐,金陵文华甲江南。 但这荣誉是前后两代江南文魁李东阳跟李梦阳赢来的,跟一帮子骄傲自大的金陵士子不过是沾了光而已。 结果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真以为他们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荣耀。 袁宏道当年对此也是烦不胜烦,这才选择游学在外,不跟这帮眼高于顶的傻子多结交。 跟杜成峰沟通过,又见一帮金陵士子愤恨面孔,袁宏道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依照张恒万事不萦于心的性子,肯定是这般金陵的傻子自作多情,上纲上线,平白针对。 我说怎么请动四大花魁这么大排场,原来不是为了庆贺认错,而是为了给玉之挖坑。 只可惜,一帮傻子,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为难玉之,你们还差了几辈子道行。 袁宏道冷笑一瞬,旋即恢复洒脱,笑看张恒怎么应对。 他相信这点小手段小苦难对张恒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李梦阳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恒,是桌上唯二没有动气的人。 袁宏道能看明白的事情,李梦阳不用问都能看明白。 顾横波眼巴巴的看着张恒,满是不信,还有怀疑的迫切求证之色。 周围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就等着张恒出丑。 “喀嚓~” 张恒一点紧张都欠奉,更是半点都不尴尬,好整以暇的咬开嘴里的半截螃蟹腿,拿在手里转头看向发难的那位士子。 这人是叫周超还是刘琪来着? 瞅见发难士子的面目,张恒模糊的有些印象。 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太具体,那天排队交朋友的人太多了,又没有心思认识,只记得开头的几个人,但名字跟脸又对不上号。 不过算了,管他是谁。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对着不知道叫周超还是刘琪的士子,张恒嘴边还挂着一点蟹膏,黄橙橙的十分刺目,张口就是两句大气磅礴的诗词。 那士子明显的一愣。 “这……是说顾大家的剑舞?” 他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不敢置信张恒能说出如此大气诗句,而是不敢置信这么磅礴的诗句居然用来形容顾横波的剑舞。 这……明显配不上! 张玉之你这狂徒是故意的,故意捧高顾横波来打我的脸。 我说你没看剑舞,你张口就来这么两句足以传世的名句,你这不是借故下台,你这是直接让我塌方啊你! 一帮等着张恒出丑的士子纷纷变了脸色。 这个张玉之,他这么有才华的吗? 瞎编乱造都能张口就来? 苍天不公,待我等何薄啊! 这狂徒居然有这等绝世文采,真是老天瞎眼! “哈哈哈,好一个?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顾大家,还不快谢过,有玉之这两句,来年你就是想要上京都争上一争天下花魁也不是什么难事!” 袁宏道大笑,笑声满是畅快。 一帮没有自知之明的苍蝇,玉之打脸打的爽快! “又是没头没尾的断章,张玉之不当人子!” 李梦阳笑骂一声,知道张恒又犯了老毛病,不过已经不以为意,悄悄的摸起碗里的螃蟹掰开。 “顾媚谢过先生盛赞!不胜感激!” 顾横波眉开眼笑,将剑器抛给侍女,径直一个万福到底,洋溢的笑脸上激动都快要溢出来。 名妓与名士从来都相辅相成。 她的剑舞得足以传世的佳句赞扬,未来必然会名气大涨。 就如袁宏道所说,就是来年往京都一争天下花魁也未必不可。 这是关系到人生的大喜事了。 名妓,迎张送李,大家,享誉天下。 金陵四大花魁之首,也不过是名妓,被人叫一声大家只是奉承。哪里能像云裳这个名副其实的大家,能够掌控自我的命运。 第179章 发难 说张恒唐突佳人,君子不为美色所动是好品质。 说张恒君子气度,他为了吃螃蟹不惜趁机从别人碗里夺食。 这是个老饕啊。 袁宏道跟李梦阳难得达成了一致。 “雪芹先生,小女子献丑!” 这边张恒啃完了从袁宏道碗里顺来的螃蟹,正在回味着准备吃他自己还剩下的那只。 那边顾横波一曲剑舞演罢,带着侍女齐齐向张恒行礼。 “嗤,横波你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人张玉之从始至终都关心他的螃蟹,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邻桌一个恼怒的声音抢话,毫不客气的讥讽嘲弄。 舞台上顾横波六人一滞,不解又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恒。 她们还从来没遇到过今天这种状况。 明明因为敬佩,专程来献上最好的演出,结果连看一眼都不得?还不如几只螃蟹? 邻桌的发难过于及时,让张浩源跟杜成峰当下就急了想要开口帮忙,却不得借口。 张恒嘴里还叼着半根蟹腿呢! 袁宗道几人也没料到,居然会有人这么不给面子,当场揭穿张恒这位主宾的丑事,一时弄不清楚状况,也无从反应。 争风吃醋而已,这么不留情面的吗? 直接将事情挑破,是不准备给人台阶下啊! 袁宏道眼睛一转,默默看了一圈周围的士子,忽然发下他之前认为的金陵士子妒忌张恒桃花缘的看法可能是错的。 这一个个怒容满面,恨不得张恒丢丑的面目,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羡慕妒忌。 这是结仇了? 可为什么呢? 就因为之前玉之故意恭维你们? 这其中肯定还发生了其他事情被我忽略了。 想着,袁宏道看到了作色却有口难辩的杜成峰,便传音过去。 “杜老板,玉之可是跟金陵士子有起了矛盾?你不用说话,点头摇头就是。” 杜成峰立刻点头,但又摇了摇里头。 “不是玉之跟他们起了矛盾?” 袁宏道思绪一转,再问。 杜成峰点头。 “好,我知道了,多谢杜老板。” 袁宏道结束了传音,现在不太允许他细问,但有这几句交流他也大概能想明白了。 金陵士子什么尿性,他清楚的很。 总是游学在外有一方面的原因就是他打心底不待见这帮狐假虎威,骄傲自大的金陵士子。 江南文华甲大唐,金陵文华甲江南。 但这荣誉是前后两代江南文魁李东阳跟李梦阳赢来的,跟一帮子骄傲自大的金陵士子不过是沾了光而已。 结果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还真以为他们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荣耀。 袁宏道当年对此也是烦不胜烦,这才选择游学在外,不跟这帮眼高于顶的傻子多结交。 跟杜成峰沟通过,又见一帮金陵士子愤恨面孔,袁宏道哪里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依照张恒万事不萦于心的性子,肯定是这般金陵的傻子自作多情,上纲上线,平白针对。 我说怎么请动四大花魁这么大排场,原来不是为了庆贺认错,而是为了给玉之挖坑。 只可惜,一帮傻子,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为难玉之,你们还差了几辈子道行。 袁宏道冷笑一瞬,旋即恢复洒脱,笑看张恒怎么应对。 他相信这点小手段小苦难对张恒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李梦阳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恒,是桌上唯二没有动气的人。 袁宏道能看明白的事情,李梦阳不用问都能看明白。 顾横波眼巴巴的看着张恒,满是不信,还有怀疑的迫切求证之色。 周围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就等着张恒出丑。 “喀嚓~” 张恒一点紧张都欠奉,更是半点都不尴尬,好整以暇的咬开嘴里的半截螃蟹腿,拿在手里转头看向发难的那位士子。 这人是叫周超还是刘琪来着? 瞅见发难士子的面目,张恒模糊的有些印象。 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太具体,那天排队交朋友的人太多了,又没有心思认识,只记得开头的几个人,但名字跟脸又对不上号。 不过算了,管他是谁。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对着不知道叫周超还是刘琪的士子,张恒嘴边还挂着一点蟹膏,黄橙橙的十分刺目,张口就是两句大气磅礴的诗词。 那士子明显的一愣。 “这……是说顾大家的剑舞?” 他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不敢置信张恒能说出如此大气诗句,而是不敢置信这么磅礴的诗句居然用来形容顾横波的剑舞。 这……明显配不上! 张玉之你这狂徒是故意的,故意捧高顾横波来打我的脸。 我说你没看剑舞,你张口就来这么两句足以传世的名句,你这不是借故下台,你这是直接让我塌方啊你! 一帮等着张恒出丑的士子纷纷变了脸色。 这个张玉之,他这么有才华的吗? 瞎编乱造都能张口就来? 苍天不公,待我等何薄啊! 这狂徒居然有这等绝世文采,真是老天瞎眼! “哈哈哈,好一个?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顾大家,还不快谢过,有玉之这两句,来年你就是想要上京都争上一争天下花魁也不是什么难事!” 袁宏道大笑,笑声满是畅快。 一帮没有自知之明的苍蝇,玉之打脸打的爽快! “又是没头没尾的断章,张玉之不当人子!” 李梦阳笑骂一声,知道张恒又犯了老毛病,不过已经不以为意,悄悄的摸起碗里的螃蟹掰开。 “顾媚谢过先生盛赞!不胜感激!” 顾横波眉开眼笑,将剑器抛给侍女,径直一个万福到底,洋溢的笑脸上激动都快要溢出来。 名妓与名士从来都相辅相成。 她的剑舞得足以传世的佳句赞扬,未来必然会名气大涨。 就如袁宏道所说,就是来年往京都一争天下花魁也未必不可。 这是关系到人生的大喜事了。 名妓,迎张送李,大家,享誉天下。 金陵四大花魁之首,也不过是名妓,被人叫一声大家只是奉承。哪里能像云裳这个名副其实的大家,能够掌控自我的命运。 第180章 诗文而已 名妓虽好,但仍是身不由己。 既入了红尘画舫,就没有不想摆脱贱籍的。 顾横波看向张恒的眼睛亮的发光。 有张恒这两句断章,她纵然摆脱不了贱籍,但却看到了掌控自己命运的希望。 如此大恩,不知该如何言谢。 本来是对红楼梦有感,又有金陵士子动大量人情请托,这才半推半就来了,想见雪芹先生一面,看看这个女儿家知心人的先生,圆了心中念想。 不想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简直天降惊喜。 就冲张恒两句诗词,看没看她的剑舞,已经不值得计较了。 有才华的人,失礼是不羁,是豪迈,是洒脱! 此刻的顾横波眼里,张恒就连嘴角沾着的蟹黄都在熠熠生辉! 但众士子各个脸上恼火,顾横波也看在眼里,知道不是跟张恒进一步沟通的时机,只能万福之后强压住心里层层澎湃的亲近激动,带着侍女匆匆退去后台。 “哼,纵有急智又如何!你做下不尊重人的事情却做不得假!” 周超发难落了个没脸,强撑着干巴巴给自己圆了场,一屁股坐了下来。 “喀嚓~” 张恒继续埋头吃螃蟹,对周超的负犬远吠充耳不闻。 小角色而已,搭理你耽搁哥享受美味。 “哈哈,玉之啊玉之,你到是真名士风度。顾大家都快自荐枕席了,你却还偷我的螃蟹吃的美滋美味!” 袁宏道大笑出声,调侃张恒,当周围一帮脸色不忿的士子是屁。 “中郎过了,莫误了人家青白。” 张恒头也不抬,埋头苦看,吃的滋滋有味。 “哈哈哈。” 袁宏道笑的旁若无人。 “玉之既然如此爱这螃蟹,不知可有急智,也赋诗一首啊!” 生怕事情闹不大,袁宏道主动替一帮士子出声。 明知道袁宏道不怀好意,但一群气愤的士子还是忍不住投来关注,竖起耳朵。 哼,急智一次是急智,就不信你这狂徒还能为所欲为! 袁中郎枉为金陵文豪,看你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玉之,有才需伸,不可沽名。” 李梦阳也来了兴致,放下手上酒杯,向张恒投以鼓励的眼神。 江南士子骄矜自傲,狂妄自大的毛病已经根深蒂固,他如何不知。 只是树大根深,难以改弦更张。 做了二十载江南文魁,于情于理在离开之前,既然能有机会消磨一下江南士子的不良风气,李梦阳乐的推波助澜。 于是开口明显就是站台张恒的语气。 在座的金陵士子脸色越发难看了。 甚至隐隐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袁中郎狂放之徒偏帮张恒这厮就罢了。 空同公明明之前也不甚待见这狂徒,为何一日夜见气质大变,且还态度翻转? 这狂徒,到底给空同公灌了什么迷魂汤? 难道真就巧舌如簧不成? “长者有教,不敢不从。” 慢条斯理的放下嘬赶紧的螃蟹腿,张恒擦了擦手,轻笑一声。 不过诗词而已,有何难。 也不看周围人猪肝一样的脸色,张恒张口就来。 “抖擞三江动水晶,长戈铁甲舞沙浜。威风八面朝天阙,舌剑唇枪论纵横。” 一手带着金戈味道的诗,好似有着煞气一般,如秋风扫落叶。 猪肝色的士子们心思不纯,只觉得张恒这诗别有所指,他们就是被秋风扫去的那些落叶。 这狂徒,真就急智如斯了吗? 听罢张恒为螃蟹赋诗,众士子心中忐忑不安猛然放大。 我们,是不是太过急切了? 这狂徒可是一文师说让李阁老都臭名远扬的人啊! 咱们虽然是文华贵子,但要对付这有点东西的狂徒,一日夜时间的计划可能真的错漏太多了,应该从长计议的啊。 有人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请四大花魁来。 搞不好今天没能教训得了张玉之这狂徒,反倒替他扬名了。 顾横波已然被收买了啊! 而且连空同公都站在他那边。 不少人隐隐感觉事情好像要大条。 可是现在退走已经不可能了。 众目睽睽之下,仓皇而走,往后也不用在金陵文坛继续混迹了。 那就只能咬牙继续强撑。 就不信,我们真么多然商量好的计策,还真能让着狂徒翻了盘不成! 众士子来回交换眼神,频频以目示意,紧急联络安抚人心。 “铮铮!” 忽然的铮鸣乐声响起,压住了满堂的人心浮动。 李香君怀抱琵琶上台,纤指拨弦,短促而清脆明亮的音符如玉璜碰撞,饱满而动听,引人入胜。 “江南好风光,渔家女儿娇……” 一身素衣的董小宛缓步登台,开口一曲江南软语小调,融在李香君的琵琶中声声入耳,仿佛将烟雨江南,渔家娇女的风情画卷都展开在眼前。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一帮恼火忐忑,恨不得炸开的士子在两大花魁一弹一唱之下,再一次按耐了下来,沉静在欣赏之中。 “雪芹先生,奴家弹的可还入耳?” 一曲罢,李香君火热眼神毫不掩饰,一眨不眨的望着张恒。 董小宛虽然清冷如旧,但双眼也是波光闪动。 显然两人也想得到张恒的评语。 顾横波得到的评语太诱人,她们两个已经顾不上矜持。 “玉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佳人殷殷期盼,还合奏一曲,可是江南多少豪杰求而不得,你要用心啊,哈哈哈!” 袁宏道依旧是第一个出声起哄的,一点不怕事。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 李梦阳不说话,就鼓励的看着。 既然已经扬名,就不要冷落佳人期盼。 张恒无奈一笑,开始搜索记忆。 他感觉不太好。 浪的有点过了。 今天这事,李幼璇终归是要来金陵的,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到她耳朵里,怕是又要鸡飞狗跳好一阵了。 “哼哼,张玉之,若是不行你就直言,别想蒙混过关!” 周超见张恒这次没有张口就来,而是陷入思考,顿时忍不住跳出来大肆奚落。 狂徒,你出的风头已经够大了,还待怎样! 就不信你真多才多智如妖! “稍安勿躁。诗文而已,只是一时想到的太多,难以抉择罢了。” 回头一笑,张恒自信起身。 第180章 诗文而已 名妓虽好,但仍是身不由己。 既入了红尘画舫,就没有不想摆脱贱籍的。 顾横波看向张恒的眼睛亮的发光。 有张恒这两句断章,她纵然摆脱不了贱籍,但却看到了掌控自己命运的希望。 如此大恩,不知该如何言谢。 本来是对红楼梦有感,又有金陵士子动大量人情请托,这才半推半就来了,想见雪芹先生一面,看看这个女儿家知心人的先生,圆了心中念想。 不想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简直天降惊喜。 就冲张恒两句诗词,看没看她的剑舞,已经不值得计较了。 有才华的人,失礼是不羁,是豪迈,是洒脱! 此刻的顾横波眼里,张恒就连嘴角沾着的蟹黄都在熠熠生辉! 但众士子各个脸上恼火,顾横波也看在眼里,知道不是跟张恒进一步沟通的时机,只能万福之后强压住心里层层澎湃的亲近激动,带着侍女匆匆退去后台。 “哼,纵有急智又如何!你做下不尊重人的事情却做不得假!” 周超发难落了个没脸,强撑着干巴巴给自己圆了场,一屁股坐了下来。 “喀嚓~” 张恒继续埋头吃螃蟹,对周超的负犬远吠充耳不闻。 小角色而已,搭理你耽搁哥享受美味。 “哈哈,玉之啊玉之,你到是真名士风度。顾大家都快自荐枕席了,你却还偷我的螃蟹吃的美滋美味!” 袁宏道大笑出声,调侃张恒,当周围一帮脸色不忿的士子是屁。 “中郎过了,莫误了人家青白。” 张恒头也不抬,埋头苦看,吃的滋滋有味。 “哈哈哈。” 袁宏道笑的旁若无人。 “玉之既然如此爱这螃蟹,不知可有急智,也赋诗一首啊!” 生怕事情闹不大,袁宏道主动替一帮士子出声。 明知道袁宏道不怀好意,但一群气愤的士子还是忍不住投来关注,竖起耳朵。 哼,急智一次是急智,就不信你这狂徒还能为所欲为! 袁中郎枉为金陵文豪,看你怎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玉之,有才需伸,不可沽名。” 李梦阳也来了兴致,放下手上酒杯,向张恒投以鼓励的眼神。 江南士子骄矜自傲,狂妄自大的毛病已经根深蒂固,他如何不知。 只是树大根深,难以改弦更张。 做了二十载江南文魁,于情于理在离开之前,既然能有机会消磨一下江南士子的不良风气,李梦阳乐的推波助澜。 于是开口明显就是站台张恒的语气。 在座的金陵士子脸色越发难看了。 甚至隐隐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袁中郎狂放之徒偏帮张恒这厮就罢了。 空同公明明之前也不甚待见这狂徒,为何一日夜见气质大变,且还态度翻转? 这狂徒,到底给空同公灌了什么迷魂汤? 难道真就巧舌如簧不成? “长者有教,不敢不从。” 慢条斯理的放下嘬赶紧的螃蟹腿,张恒擦了擦手,轻笑一声。 不过诗词而已,有何难。 也不看周围人猪肝一样的脸色,张恒张口就来。 “抖擞三江动水晶,长戈铁甲舞沙浜。威风八面朝天阙,舌剑唇枪论纵横。” 一手带着金戈味道的诗,好似有着煞气一般,如秋风扫落叶。 猪肝色的士子们心思不纯,只觉得张恒这诗别有所指,他们就是被秋风扫去的那些落叶。 这狂徒,真就急智如斯了吗? 听罢张恒为螃蟹赋诗,众士子心中忐忑不安猛然放大。 我们,是不是太过急切了? 这狂徒可是一文师说让李阁老都臭名远扬的人啊! 咱们虽然是文华贵子,但要对付这有点东西的狂徒,一日夜时间的计划可能真的错漏太多了,应该从长计议的啊。 有人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请四大花魁来。 搞不好今天没能教训得了张玉之这狂徒,反倒替他扬名了。 顾横波已然被收买了啊! 而且连空同公都站在他那边。 不少人隐隐感觉事情好像要大条。 可是现在退走已经不可能了。 众目睽睽之下,仓皇而走,往后也不用在金陵文坛继续混迹了。 那就只能咬牙继续强撑。 就不信,我们真么多然商量好的计策,还真能让着狂徒翻了盘不成! 众士子来回交换眼神,频频以目示意,紧急联络安抚人心。 “铮铮!” 忽然的铮鸣乐声响起,压住了满堂的人心浮动。 李香君怀抱琵琶上台,纤指拨弦,短促而清脆明亮的音符如玉璜碰撞,饱满而动听,引人入胜。 “江南好风光,渔家女儿娇……” 一身素衣的董小宛缓步登台,开口一曲江南软语小调,融在李香君的琵琶中声声入耳,仿佛将烟雨江南,渔家娇女的风情画卷都展开在眼前。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一帮恼火忐忑,恨不得炸开的士子在两大花魁一弹一唱之下,再一次按耐了下来,沉静在欣赏之中。 “雪芹先生,奴家弹的可还入耳?” 一曲罢,李香君火热眼神毫不掩饰,一眨不眨的望着张恒。 董小宛虽然清冷如旧,但双眼也是波光闪动。 显然两人也想得到张恒的评语。 顾横波得到的评语太诱人,她们两个已经顾不上矜持。 “玉之,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佳人殷殷期盼,还合奏一曲,可是江南多少豪杰求而不得,你要用心啊,哈哈哈!” 袁宏道依旧是第一个出声起哄的,一点不怕事。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 李梦阳不说话,就鼓励的看着。 既然已经扬名,就不要冷落佳人期盼。 张恒无奈一笑,开始搜索记忆。 他感觉不太好。 浪的有点过了。 今天这事,李幼璇终归是要来金陵的,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到她耳朵里,怕是又要鸡飞狗跳好一阵了。 “哼哼,张玉之,若是不行你就直言,别想蒙混过关!” 周超见张恒这次没有张口就来,而是陷入思考,顿时忍不住跳出来大肆奚落。 狂徒,你出的风头已经够大了,还待怎样! 就不信你真多才多智如妖! “稍安勿躁。诗文而已,只是一时想到的太多,难以抉择罢了。” 回头一笑,张恒自信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