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首辅的炮灰原配》 第2章 送衣服 沈家院子不小，三间正房四间侧房，沈老爹和张婆子住在东屋，沈老大和沈老二带着妻儿住在侧房，姜妙跟沈宴清住在西屋。 宽敞的房间一览无余，只摆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床脚一个箱子用来放两人的衣服杂物，要多穷有多穷。 姜妙头嗡嗡的，整个人瘫在床上不想动，沈家下地的男人回来，安静的院子瞬时热闹起来，姜妙听到动静爬起来，拿着包袱就出了门。 沈家人口多，张婆子和沈老爹统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已经出嫁。 老大沈宴臣和媳妇王氏有两个儿子，大郎沈安年过年就要十三，二郎沈安文也已经八岁，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 老二沈宴林和媳妇许氏成婚多年只有一个五岁的闺女沈秋月，如今许氏又有了五个月身孕，就盼着这胎是个儿子。 正值农忙，一家子十几口人，做饭都是做一大锅，沈家的媳妇轮流做，今天轮到大儿媳妇王氏。 张婆子带着许氏在厨房里帮忙，看到姜妙进来，许氏阴阳怪气开口。 “哎呦，还真把自己当少奶奶了，家里人都忙成陀螺了，也不见给搭把手。” 许氏话里夹枪带棒，她就看不惯这老三家的，又懒又馋。 姜妙没搭理她，把手里的包袱递给张婆子。 “娘，相公的衣服，您让二郎给送过去，这天热，相公又爱洁，多拿几件勤换洗，相公读书也舒服些。” 姜妙在心里给自己默默点了个赞，既圆了上午的谎，又讨好了男主，至于衣服他穿不穿，那就不关姜妙的事了。 张婆子一脸欣慰，姜妙平时看着懒，但对老三体贴，不枉她花十两银子把她买下来。 “嗯，二郎去给你小叔送饭，路上慢着点，别撒了。” 沈二郎上午在田里帮忙收稻，晒得脸通红，八岁的小子跟个皮猴儿似的，接过篮子就跑。 “知道了，奶！” 书院在镇上，沈二郎走得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他在门口树荫下站了会儿，就看到他小叔出来。 男子身形颀长，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袖口还打着补丁，但他肤色白皙，面如冠玉，气质清绝。 “小叔，这里！” 沈二郎挥舞着手臂，上面的包袱一甩一甩的，沈宴清踱步走过来，接过篮子，里面两个二合面的馍馍，一碗白菜豆腐，一小碟滴了油的咸菜，跟往常一样。 读了一上午书，正是肚子饿的时候，他拿出一个二合面的馍馍，就着菜三两口吃完。沈二郎眼馋，默默咽了咽口水，沈宴清顿了顿，把剩下的掰了一半儿给他。 “吃。” “不用不用，奶家里给我留饭了。”沈二郎立刻摇头拒绝，沈家只有干活的劳力和他小叔才能吃上二合面馍馍，要是让他奶知道他吃了小叔的饭，影响了小叔读书，回家怕是要打死他。 沈宴清也知道张婆子的脾气，没再劝，快速吃完饭。 沈二郎接过空篮子，把手里的包袱递给他。 “小婶说天热，给你拿了两件衣服让勤换洗，说是读书舒服。” 沈二郎挠挠头，他是不懂勤换衣服为啥读书舒服，小叔五天休沐一天，带两身衣服换着穿不正好吗，要是他娘不逼着他换，他一身衣服能穿五天哩。 沈二郎不自觉挺起胸膛，看着他小叔的眼神暗暗得意。 沈宴清眉头皱起，面色复杂地接过包袱，那女人又耍什么花样？ 平时对他避如蛇蝎，现在竟主动给他送衣服，沈宴清脑中想法过了一圈，脸上还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的高冷。 同寝的徐子文看他带回来两身衣服，一脸羡慕。 “你家人对你真好，这天不多准备两套衣服换洗，人都要馊了。”他休沐那天从家拿了三件衣服他娘都说他只顾打扮，心思不在读书上，他冤枉啊，书院里连个打扇的丫头都没有，晚上热的读书都静不下心来，再一身馊味更是煎熬。 沈宴清放衣服的动作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一抹厌恶，不想多谈。 “明天小考，你书温好了吗？” 徐子文默默闭嘴，不谈考试他们还能做兄弟，他爹娘说了下次考试再退步就把零花钱给断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沈兄，这篇文章你看看如何？” 第3章 张婆子 等沈二郎回来，沈家众人已经上了桌，等着张婆子分饭。 桌上一盘子馍馍，有二合面的还有黑面的，一盆白菜豆腐，一碟子咸菜，还有一盆蛋花汤。 农家人一天都是吃两餐，因为农忙出力多，张婆子特意让王氏把馍馍蒸大些。 男劳力一人两个二合面馍馍，一碗浓稠的蛋花汤，女人分一个黑面馍馍，孩子半个。 沈家就两个长身体的孩子，张婆子给二郎大丫各盛了半碗蛋花汤，想了想，又给姜妙盛了半碗。 青色的陶碗里映着黄白色的蛋花，鸡蛋的香味扑鼻，姜妙看着放在跟前的碗有些怔愣，她没想到张婆子会分开她，要知道原主平时缠着要张婆子都不给。 就因为她关心了男主，张婆子就对她好，姜妙心情复杂，旋即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露出嘴角的梨涡。她本就生的好，笑起来又娇又甜。 “谢谢娘！” “嗯，”张婆子板着脸应了一声。 那边许氏眼都红了，她娘这心都偏到天上去了。 “老三家的躺了一上午，啥活也没干，为什么她能吃鸡蛋，我挺着大肚子跟大嫂忙里忙外，连个蛋腥儿都没见到……” 王氏低垂着头，心里也有些怨。 张婆子脸一拉，手狠狠拍了下桌子，盘碟颤了颤，许氏的心都抖了抖。 “我老婆子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这口吃的了，你爱吃吃，不吃就滚，老沈家不缺你一个干活的人，屁事干不好，心眼儿没个针尖大，当老娘愿意伺候你呢！” 许氏被骂的狗血淋头，满心眼里都是委屈，她就是没给老二生个儿子，在沈家都抬不起头来，婆婆骂一句都不敢回嘴。 大丫看着她娘被骂，身子都吓得缩了缩，小手端着蛋花汤放到许氏跟前，声音怯弱，“娘，你吃。” 许氏看到大丫，心里更气，一把将碗夺过来，赔钱货吃什么鸡蛋，好东西就应该紧着她肚子里的男娃。 看到她这么不着四六，连孩子的东西都抢，张婆子这下是真的恼了。 “你个不要脸的，连你闺女的饭都吃，老沈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每天早上一个鸡蛋老娘是喂狗了吗？想吃好的行啊，回你娘家吃去，老二，给许氏收拾东西让她滚！” 沈老二涨红着脸，嘴角嗫嚅，一把拉过许氏给他娘跪下。 “娘，您消消气，我回去好好管教她，您就看在桂花她怀着身子的份上饶她一回……” 许氏听到张婆子要把她赶回娘家也慌了神，她大着肚子回娘家就是个累赘，她哥嫂怎么能容得下她。 “娘，我错了，您别生我气。” 张婆子冷笑，这人就是犯贱欠收拾。 “咱们老沈家心都往一处使，等老三出息了，他和妙丫头能忘得了你们的好？眼皮子浅的东西，整天为个三瓜两枣作妖，老沈家容不得毁家精，觉得老娘偏心就趁早滚蛋！” 许氏不敢再闹，她再敢作妖，她婆婆就真的敢把她休回家。 张婆子看敲打的差不多了，板着的脸缓了缓。 “吃饭！” 姜妙默默塞着馍馍，黑面又粗又硬拉嗓子，她费劲咽下去，又喝了口汤才没被噎到。 她这便宜婆婆精明强势，不愧是能融入京城贵妇圈的老太太，几个媳妇都被她调教的老老实实，还供出来一个首辅儿子。 姜妙看她的眼神带着敬佩，张婆子正夹菜呢，看到她的眼神，心里有些熨帖。 平时怎么没看出来，妙丫这么招人稀罕。 嗯，这半碗蛋花汤没白给。 第4章 鱼汤 歇过晌，沈家的男人又顶着大日头去了地里，王氏在后面提着水也跟着下地帮忙。许氏大着肚子没法干农活，就在家收拾家务。 姜妙吃完饭呆坐在堂屋里，也想找点活干。原主性子懒散，平时张婆子交代的活她要么糊弄过去，要么就推给两个嫂子，虽然看不起沈家，但又自持秀才娘子的身份。 张婆子深信她旺夫，只要不出格就愿意纵着她，这也是许氏经常眼红挤兑她的原因。 姜妙舒了一口气，目前来看沈家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太穷了。 按照原书走向，男主明年中举夺魁，三年后进京赶考中状元入朝为官。 也就是说，她还要吃四年的黑面馍馍，姜妙眼前一黑，老天这是想要她死！ 作为一个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她会吃爱吃也喜欢做，但沈家一穷二白，连温饱都解决不了。 姜妙叹气，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也要让沈家快点富起来，而且她也要存够钱，为将来做打算。 毕竟进京后，男主就会遇到女主，两人相敬如宾恩爱有加，自己这个炮灰童养媳还是别碍他们眼。 “妙丫，院子里堆的脏衣服拿去河边洗了。”姜妙正想着发财致富之路呢，就被张婆子一嗓子惊醒。 “哎！”本来天就热容易出汗，加上干农活衣服上都是汗渍跟泥土，一家子人换下的脏衣服装了一大盆。 姜妙也没嫌弃，她俯下身子去抱，竟然没抱起来。 张婆子本来看她答应的那么快还有些稀奇，出门就看到这一幕，张婆子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她就说老三媳妇这次咋这么积极，原来在这等着偷懒呢。 姜妙小脸通红，她真的不是想偷懒啊喂！ 张婆子才不管她想啥，大嗓门往旁边屋一喊。 “二郎，给你小婶抱衣服。” “哎！”沈二郎别看年纪小，力气挺大，快赶上他身子大的木盆被他一把抱起来，满满当当的衣服遮住了视线，沈二郎抬头仰着脖子走路，姜妙总有种使唤童工的罪恶感。 大丫听到动静也跑出来，看着二郎的滑稽样怯怯的小脸上露出笑意，她跟在两人身后，像个小尾巴。 张婆子眼一瞪，“你跟着干嘛去？” 大丫吓得一哆嗦，扣着手不敢再跟。五岁的小丫头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身上穿的是许氏旧衣服改的小衫，青灰色的布还打着补丁，所幸沈家人都长得好，看上去也是个乖巧的小萝莉。 姜妙喜欢小孩子，而且大丫懂事听话，她带着也不碍事。 “娘，就让大丫跟我们去，她这么乖不会闹腾的。”姜妙拉起她的小手，干瘦的小手落进柔软的掌心，大丫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道光。 “那你看好她，离河边远点，别掉进去！” “哎！” 张婆子看着几人走远，眼神狐疑，妙丫头跟换了个人一样，不仅干活积极了，还主动照顾孩子。 不过张婆子心中甚慰，她就说自己没看错，妙丫是个好的。 清泉村背靠大山，以山脚的清泉水为名，水流清澈见底，河边水草茂密。 村里的媳妇都是早上洗衣服，这会儿都下地了，河边没有人。 姜妙让两人离河边远点，自己蹲下来洗衣服，二郎和大丫帮她拧干，忙活了半晌，终于把一盆衣服都洗干净。 姜妙抻了个懒腰，她现在万分想念洗衣机。 突然，水草间银光一闪，几条小鱼穿梭而过，姜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鱼啊！清蒸、红烧、油炸、炖汤……她脑子里过了几十种做法，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没办法，除了过年，原主就没吃过几回肉。 她脱了鞋，挽起裤脚，溪水冰凉，水草搔着她的脚踝有些痒，姜妙全然不在意，眼睛死死盯着水中的鱼。 她拿衣服当渔网，利用前世看过的捕鱼技巧，还真让她捞上来两条，两斤重的鲫鱼甩着尾巴，溅了二郎一脸水珠，他袖子一抹，一脸兴奋。 “小婶，是鱼！你抓到鱼啦！” 大丫揪着她的衣角，也激动的不行。 姜妙心中好笑，揉了揉两人头发，用草绳将鱼穿起来提着。 “走，回家小婶给你们炖鱼汤！” 第5章 绣帕子 “奶！奶！快出来！小婶抓到鱼啦！” 还没进门，二郎就开始叫唤，张婆子拎着个笤帚出来，脸拉的老长。 “叫魂呢？你奶我还没聋！” “奶，是鱼，小婶抓的！”沈二郎放下盆，张婆子一眼就看到姜妙手里两条大鲫鱼。 “哎呦，这咋抓到的？”张婆子接过来，一脸稀罕，鱼可不好抓，要不然村里家家都能吃上肉了。 “小婶下水用衣服兜的……” “下水？你们下水啦？”张婆子脸色冷下来，清泉河不浅，年年都淹死人，她千叮万嘱家里的孩子不要靠近河边，为了口吃的把命丢了那是得不偿失。 “娘，我就站在河边，这鱼不怕人，一兜就兜住了！”姜妙一脸讨好，本就娇软的长相卖起乖来更是让人没了脾气。 “不许有下次，二郎跟大丫更不许独自去河边，听到了吗？” “知道啦，奶！”两人都点点头，张婆子才作罢。 “放缸里养着，等老三休沐时候吃。” 姜妙内心泪流满面，离沈宴清休沐还有三天，她想明天就吃。 “娘，相公读书辛苦，身子都清减了，媳妇想明天炖点鱼汤给他补一补……” 沈宴清就是她的命根子，听到姜妙的话张婆子果然迟疑了。 老三用功，经常熬夜读书，确实需要补一补。 “那明天先做一条，剩下一条留着老三回来再吃。” “哎！”看着姜妙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张婆子有些好笑，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还馋肉。 罢了，沈家男人忙地里活，许氏也怀着身孕，都需要补补，明天就好好吃一顿。 “你明天去镇上送帕子，顺便给老三把饭捎过去。” 姜妙一脸懵的点点头，帕子，什么帕子？ 她回屋看到床头的针线筐，里面几条已经绣好的手帕，白色的绢布上绣着红的、粉的小花，娇艳可爱，能看出来原主的绣工很好。 姜妙摸着未绣完的帕子，她有原主被卖到沈家后的记忆，但之前的记忆仿佛被蒙了层白雾，她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 原主就是书里的一个小炮灰，家里估计也是乡下人，遇到灾年把她卖了。姜妙不再多想，她穿到原主身上，就代替她好好活着。 姜妙梳理完记忆，拿起针在帕子上绣了只蝴蝶，她融合了现代的绘画技术和绣技，这只蝴蝶惟妙惟肖，落在小花上像活了一样。 姜妙有些惊喜，她找到发家致富的路了。 她本来还想着卖小吃，但卖吃食需要成本，沈家没做过生意，张婆子肯定不会给她钱，但卖绣品就不一样了。 原主卖绣品是过了明路的，姜妙前世就爱鼓捣这些小物件，她点子多，在现代看过的花样也多，只要找到商机，何愁赚不到钱。 姜妙一时间干劲满满，做的梦都沁甜。 第二天轮到姜妙做饭，王氏不放心守在厨房里。 姜妙有些尴尬，以前原主做饭不是故意烧糊就是饭还夹生，为了偷懒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最后都是王氏给她收拾烂摊子。 “大嫂，我来。”她擦了擦手，接过菜刀。 “你能行吗？”今天还是做鱼，沈家半年没吃过肉了，这要是让她做坏了……王氏有些狐疑。 “我想亲手给相公做鱼汤，”姜妙脸有些红，这么羞耻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脸都要臊死了。 王氏点点头，不再多说，人家小夫妻恩爱，她也不能拦着不是。 姜妙将鱼洗净切断，锅中放油两面煎至金黄，香味都出来，张婆子跑进来看了一眼 “怎么放这么多油！” 姜妙心里一紧，“娘，油放多了才香，对身子补，相公也爱吃……” 张婆子脸一板，她能不知道油放多了做菜香，看着姜妙手里没个成算，她心尖肉都揪起来，但做都做了，还是给老三吃的，张婆子也不好说啥，就站在锅边盯着她。 姜妙煎好鱼，倒入清水，放进切好的葱姜蒜。大火翻滚，鱼汤渐渐变得雪白，香味溢出来，厨房里几个女人都默默咽了咽口水。 这鱼汤……可真香啊！ 姜妙又从菜地里拔了棵萝卜，切了两块豆腐都放进汤里一起熬，鱼汤香浓，萝卜的清甜混在一起，别提多美了。 沈家人多，她做的也多，肯定能分一碗。 等鱼汤做好，姜妙又贴了几个二合面饼子，巴掌大小，配着鱼汤吃简直绝了。 张婆子把沈宴清的那份装起来，捡了鱼腹的肉放在大碗里，和篮子一起递给姜妙。 “去给老三送饭，早去早回啊，你的那份我给你留着。” “知道啦，娘。” 第6章 男主出现 原主经常去镇上卖帕子，也是因为见到了镇上的繁华，才想着逃离沈家。 篮子里的鱼汤香味扑鼻，姜妙肚子饿得咕咕叫，把张婆子临走塞给她的二合面饼子两三口吃完，饥饿感才压下去。 她走的不快，等到了书院，门口已经有不少人。 有和她一样来送饭的，也有摆摊的，姜妙看了一会儿，小摊上卖的多是包子、饼、面一类的，卖相和味道都一般，但分量给的很足。 书院的学生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读书耗神又费体力，分量多了也顶饿。 姜妙傻愣愣地站在太阳底下，正午的阳光毒辣，她拿手遮阴，踮着脚往书院门口张望。 这沈宴清咋还没出来？ “怎么是你来了？” 姜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看到来人的瞬间，感觉正午的骄阳都黯淡了下来。 他逆着光，身姿挺拔，俊眉修目，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鸦羽似的睫毛勾勒出上翘的眼尾，芝兰玉树，如清风朗月，十七八岁的少年已初现风华。 她知道男主长得好，但见到真人的冲击力还是有些遭不住，男人靠的很近，姜妙能闻到他身上竹子的清香，本就晒红的小脸更热了。 她这该死的颜狗！ 姜妙稍稍退后了一步，平复了呼吸，把篮子递给他。 “我做了鱼汤，给相公补身子！”姜妙笑的娇甜，嘴角的梨涡像盛了蜜。 沈宴清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接过篮子，凤眼低垂，掩过一抹厌恶和不自在。 “快吃，我亲手抓的鱼呢，炖了一上午，可香了。”姜妙想到又白又浓的鱼汤，咽了咽口水，她还没吃到呢。 沈宴清眸子闪过狐疑，他又不是没吃过她做的饭，王氏和许氏虽然厨艺一般，但至少能做熟，姜妙做的饭……不说也罢。 “吃啊，”姜妙看他不动，又催促了一句，她还等着他吃完去卖帕子呢。 篮子上的白布被掀开，热气伴着香气扑出来，鱼肉雪白入口即化，配着清甜的萝卜、浸满汤汁的豆腐，喝一口汤咬一口饼子，沈宴清吃的餍足。 旁边的学生吸溜着香味一脸怨念，为啥别人做的饭这么香，他手里的肉包子都索然无味了。 平时张婆子送的饭他只能吃七分饱，这次竟有些撑了。沈宴清面色划过赧然，把碗递给姜妙。 姜妙看着汤汁都被喝的一干二净的空碗，脸上带笑。 “相公，我做的鱼好吃，以后相公想吃什么，我都给相公做。” 她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像一朵娇艳的花，开在了他心里。 沈宴清心尖又酸又麻，薄唇抿得更紧，手指不自在地捏住袖口。 “嗯。” “哎，那相公快进去，读书辛苦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姜妙拎着篮子脚步轻快地离开，扬起的衣摆像只快乐的小蝴蝶。 沈宴清清冷的眸子有些怔愣，得他喜欢就这么高兴？ 要是姜妙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笑出声来。男主大腿粗壮，她可得抱紧了，少做多说，让男主记住她的好，以后发达了，也让她这小鸡犬跟着升天。 锦绣阁不大，但五脏俱全。小到帕子、锦囊，大到屏风、成衣应有尽有。 姜妙打量了一圈，铺子里的绣品虽然全，但刺绣技术一般，样式也有些呆板匠气。 不过也正常，芙蓉镇是小地方，好的绣娘本来就少，原主的绣工都算出挑的，姜妙不知道她跟谁学的，好像天生就会。 “姜娘子来啦。” 锦绣阁的掌柜姓秦，约莫三十多岁，脸白细嫩，未语先笑，长相亲和，听闻夫家在京城，和离了回到镇子上开了这家绣铺。 “我来送帕子，”姜妙掏出怀里的帕子，笑着说道。 “哎，姜娘子的手艺我再放心不过了……”秦掌柜接过来，看到上面绣的花样，眼都亮了。 “哎呦，这蝴蝶可真好看，跟真的似的，我都能闻见花香了！” “想了些小玩意儿，就绣上去了，掌柜的看如何？”姜妙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她前世学过美术，知道怎么拿捏花鸟虫鱼的神韵。 “好，真好！”秦掌柜爱不释手，这姜娘子以前的手艺也好，但少了灵气，现在的绣技惟妙惟肖、浑然天成，比之京城的绣娘都不输。 而且她以前傲慢，现在笑盈盈地看着她，秦掌柜心里就亲近了三分。 “以往的帕子两文钱一条，这些我给你算四文，以后绣的都是这个价！” 姜妙心里有数，芙蓉镇一共两家绣铺，秦掌柜给的价不低了。 “谢谢掌柜的。” “谢什么！一共十条，四十文收好了。” “姜娘子这次还绣十条帕子？”秦掌柜取出十块白布递给她，又添了些绣线。 “这次多扯块布，我想绣些香囊。”香囊一个十文，熟练的绣娘一天能做两个，挣钱也多。 秦掌柜点点头，又扯了块递给她。 绣香囊用绸缎最好，但她现在穷买不起，只能用最便宜的白棉布。 姜妙欣然接过，除去成本她绣三天就挣了三十文，要知道现在男劳力干一天活才十文钱，虽然看着很多，但离发家致富还远的很呐。 第8章 辣椒 如今正值盛夏，山里草木繁茂，姜妙一人给捡了跟棍子驱赶虫蚁。 大丫在身后默默跟着，因为之前和姜妙一起洗衣服，她在沈家也没有玩伴儿，自此就成了姜妙的小尾巴。 “你们把袖口扎进，注意别被扎到咬到了。”姜妙叮嘱到。 “知道了，小婶。” 姜妙背着竹筐，在林子里找草药。 她准备做些香包，现在铺子里的锦囊多是装钱或者其他小东西，要是在锦囊里放些香包，不仅好看还自带香气，客人们肯定会喜欢。 而且夏天蚊虫多，她也可以做些驱蚊蚁的药包，应该会很好卖。 金银花、紫苏、薄荷、艾叶、丁香…… 姜妙把认识的草药都装起来，大丫跟在她身后，看她采药也跟着采，她虽然人小，但干活细，采的药都完完整整。 姜妙有些惊讶，她本来没指望他们干活，就当带孩子了，但大丫太懂事了。 “大丫真棒，采的很好。”她揉揉大丫的小脑袋，大丫抿着唇笑，脸上有些羞，但眼睛里的光亮人。 她喜欢小婶。 “小婶，你看看我的！”沈二郎看姜妙夸大丫，心底不服气，抓着把野草就挤过来，要往筐里放。 姜妙赶紧制止，他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野草，能用的草药也都只有半截，姜妙怕他再霍霍，赶紧支走他。 “这里有我和大丫就够了，二郎去别处找找，别跑远了。” 她把草药采完，又开始采花，山里遍地的雏菊、蒲公英，还有玉兰、野玫瑰，她把见到的都摘下来，装了满满一筐子。 姜妙叫二郎回家，他手里攥着一把果子跑过来，拿了一颗野葡萄塞到大丫嘴里，大丫酸的脸皱成一团，二郎笑得前仰后合。 姜妙赶紧让大丫吐出来，看到二郎手里攥的红果子她眼睛一亮。 “这是哪来的？” 二郎看到小婶问辣果，他挠了挠头。 “就在那边，这果子有毒，摸久了手疼。” 姜妙心情激动，这可是辣椒啊，对于她这无辣不欢的人，没有比遇见辣椒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村里人都知道有毒不敢碰它，时间久了就在山野里长了一片，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但姜妙眼里，这些都是美食啊。 发了！ 她把红辣椒都摘下来，又用铲子连根带株拔起，准备回家种在菜园子里。 姜妙开心，揉了把沈二郎的脑袋。 “二郎找到好东西了，明天小婶用它给你做好吃的。” 沈二郎咽了咽口水，他相信小婶的手艺，但辣果能吃吗？ 姜妙又把旁边的野葡萄摘了，这果子虽然酸，但却是染色的好材料，她买的白布正好可以拿来做实验。 其实野葡萄更好的用处是拿来酿酒，但这年头糖比粮食贵，张婆子不会让她霍霍，还是等赚到钱再说。 几人回到家，张婆子和许氏坐在院子里做针线，看着姜妙背着一筐花花草草回来，许氏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去山上就捡了这些烂玩意回来，知道的是你去采草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玩呢！” 她就不信老三家的认识什么草药，肯定是不想干活偷懒呢。 张婆子跟许氏一个看法，但让姜妙歇着也是她准的，只是这会儿脸上不好看。 “娘，这些都是驱蚊的药材，等我归整好给娘做个药包，晚上能睡的好些。”姜妙把筐里的药草铺平，笑着对张婆子道。 小姑娘娇娇软软的还想着她，张婆子一点脾气也没了。 “娘不要，你给老三做就行。” 姜妙哽住，她就没想给男主，可这话不能跟便宜婆婆说。 “相公跟娘都有的。” 许氏撇撇嘴，这老三家的啥时候学会拍马屁了，她婆婆还就吃这一套，看着婆媳俩和和睦睦的，她心尖都酸了。 “这辣果你咋还摘回来了，这东西可是有毒的。”她就说，老三家根本不懂草药，看她不揭穿她的脸。 姜妙挑眉，杏眼越发灵动。 “这是辣椒，做菜用的，吃过的都会很喜欢。” 许氏一脸“你就吹”的表情，这老三家的不仅拍马屁还说大话。 “明天做了让二嫂尝尝。” “我可不吃！” 姜妙笑得越发灿烂，你不吃正好，她还能多吃两口呢，就怕你自己打脸。 第9章 凉拌猪心 张婆子爱干净，院子打扫的很利索。 姜妙上午洗完衣服，就开始捣鼓她的香囊。 把草药都铺开晾晒，辣椒用线串起来挂在屋角，晒干的辣椒能放很久。 姜妙把布裁成两块，一块浸泡在煮好的葡萄皮染液里，白布瞬间变成蓝紫色，她用清水冲洗了几遍，就挂在衣绳上等着晾干。 布料不是很大，在一堆衣服里也不惹人注目。 许氏出来看了几回，也没看出名堂，暗骂了一句瞎折腾就进屋了。 中午饭本来是许氏做，但昨天姜妙买了肉，张婆子问她要咋吃，让许氏做就是拿白菜煮一煮，一人分两块肉渣，不仅吃不痛快还没啥滋味，姜妙好不容买的肉可不想这么糟蹋。 “做韭菜盒子，猪心凉拌了，那两根大骨头就留着给相公熬汤喝。” 姜妙安排好菜单，张婆子没有异议，许氏也点点头，不用她做饭正好，烟熏火燎的她双身子就不爱在厨房待着。 而且，老三家的干活不咋地，饭做的还能入口，想起昨天的鱼汤她又抿了抿唇，完全忘了昨天跟姜妙斗气说不吃她做的饭。 一斤猪肉切成半块肥的半块瘦的，肥肉用来炼油，炼好的油渣跟切碎的瘦肉馅一同拌进韭菜里，她又揉了块面，姜妙手上功夫利索，面皮裹着馅儿满满当当的。 她倒出锅里的油，留了个底儿，韭菜盒子贴上去，“滋啦”一响，香味太霸道，许氏抻着脖子往锅里瞅，被张婆子一巴掌拍回去。 “这点出息，跟几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嘴里骂着许氏，她自己也没忍住伸了脖子。 姜妙心中好笑，手上的动作没停，不一会儿就做好了一盆。沈家饭量大，她怕不够，又做了几个没馅儿的，把张婆子看得心尖肉疼。 这都饿死鬼投胎呢！ 做完韭菜盒子，她把已经煮好的猪心拿出来，猪心用姜葱煮沸，腥气已经淡了，但许氏还是一脸嫌弃。 “这东西臭死了，哪里能吃？” 姜妙不惯她这臭脾气，“那待会儿二嫂别吃。” 许氏没吭声，要是不好吃，求她她都不吃。 酱油、醋、盐、糖放碗里调味，她又去院子里摘了几根红辣椒，切碎放碗里，锅中烧热油，浇在料汁上。 张婆子还想啰嗦她油放多了，但下一秒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辣果的味道……”张婆子迟疑开口。 姜妙点点头，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娘见识多，一闻就闻出来。” 张婆子板着的脸微微上扬，有些小得意。 许氏看得白眼翻到天上，这碗里就辣果没吃过，不是它的味道能是谁的，老三媳妇拍两句马屁她娘就找不着北了，真是老眼昏花，人心不古啊。 许氏现在就觉得她是家里最清明的人，其他人都被老三媳妇蛊惑了。 红油酱汁淋在切片的猪心上，她又切了两根青瓜放进去，青瓜爽脆，猪心有嚼劲，红绿相间，让人食欲大动。 “娘，你尝尝。” 姜妙用筷子夹了一片猪心喂给张婆子，张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嚼完咽下去，又鲜又辣，她吃的眼睛都眯起来。 “好吃。” “给我也来一个……”许氏也想要，姜妙端着盘子避开。 “嫂子昨天不是说不吃辣椒做的食物吗，这菜辣人你还是别吃了。” “谁说不吃了，老三媳妇记错了？” 姜妙看许氏为了口吃的，说谎都不打草稿，张婆子也觉得丢人。 “吃什么吃，给老三盛出来送饭去！” 沈宴清站在书院门口，身边站着同窗徐子文，两人都等着家里人给送饭。 二郎拎着篮子跑过来，带着一丝急切。 “小叔，你快吃，我还等着回家呢。”他可是闻了一路香味，从没觉得送饭这么煎熬过。 要是回家东西都被吃光了，他肯定哇的一声哭出来。 沈宴清眼尾上挑，他还是第一次吃饭被催，而且二郎胆子也变大了，之前哪敢跟他说这话。 煎至两面金黄的韭菜盒子，一口咬下去，韭菜的清香和油渣的酥脆混合在一起，连汁水都鲜美无比。再吃一片猪肝，鲜辣有嚼劲，青瓜也爽脆。 沈宴清吃的飞快，可看苦了徐子文，他吃遍镇上的酒楼，也没见过这么香的。 “你吃慢点，我待会儿拿我家的饭给你换。” 沈宴清才不傻，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家的好吃。 沈二郎也不停咽口水。 “小叔，这是小婶特意给你做的，说猪心补血益气，最适合给你补身子了。” 沈二郎现在都羡慕小叔，有这么好的媳妇，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啊，也想娶一个做饭好吃对自己好的媳妇。 沈宴清夹菜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姜妙昨天的话。 “以后相公想吃什么，我都给相公做。” 他眸底深沉，晦暗不明，他以为姜妙昨天是故意讨好。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性子为何像变了一个人。 第10章 香包 已经入伏，天边的太阳直直地射向大地，知了肆无忌惮地喧闹，本就又闷又热的天气，无端增添了烦躁。 老沈家男人从地里回来，刚进门就闻到一股霸道的香气。 这香味说不上来，但特别的勾人，又香又呛，让人闻到就忍不住口水泛滥。 “嘶~老二媳妇做了啥好吃的？”沈老爹吸溜了下鼻子，干了半晌活累得腰酸背痛的筋骨都松快了些。 其他几人虽然嘴上没问，但放农具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 “我呸，就许氏那个狗屁倒灶的手艺，能做出来这么好吃的饭菜？这都是我们妙丫做的！” 张婆子端着饭出来，就听到沈老爹的话，撇撇嘴，大嗓门就开始叫嚷。 许氏端菜的动作一顿，狠狠瞪了姜妙一眼。 姜妙：她招谁惹谁了，许氏不敢瞪张婆子，就照软柿子捏。 姜妙没搭理她，端着菜进了堂屋。 许氏气得在后面跺脚，这小贱蹄子，就是故意的！ “开饭啦！” 其他人洗手上桌，看到桌上的菜都不敢下筷子。 这是啥日子啊，又有油又有肉的，比过年都丰盛。 “还不是我们妙丫孝顺，卖帕子挣得钱都拿来买肉，给老三补补身子，也让你们沾沾光。要是都指望你们，老娘肉腥儿都见不着！” 张婆子得意的很，妙丫越孝顺越说明她当初眼光好，要不她怎么就一眼相中了呢。 沈老大跟沈老二向来憨直，听到这话也只是搓搓手，面上讪讪笑了下。 王氏和许氏不敢回嘴，但心里生出怨念。 姜妙能赚几个钱，老三读书的钱还不是靠他哥哥卖力干活挣得。就这还落不了他娘嘴里一句好，老三家的拍拍马屁就能被他娘夸出花来。 她们别说敢买肉了，就是做饭多放点油，她娘就能把她皮给扒了。 两人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平时不对付的两个妯娌在此刻达成了共识。 姜妙没注意两人的小九九，就是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她想改善伙食，顺便抱男主大腿，至于两个嫂子，面上过得去就行。 “这个韭菜盒子，咬一口嘴里都冒油，别提多香了。这个是凉拌猪心，用青瓜拌了，浇上红红的辣果油，一点腥味都没有！” 张婆子作为第一个吃辣椒的，已经折服于辣椒的魅力，说得头头是道。 姜妙做的饼子多，张婆子分饭也大方了。男人两个韭菜盒子，女人和孩子一个，吃不饱的就拿没馅儿的贴面饼子。 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几人“嘶哈嘶哈”埋头苦吃，再多的想法都没了。 “好吃，这韭菜盒子香，猪心也好吃。” 姜妙吃得眯起眼睛，这才是人吃的东西。 想要顿顿吃肉，还是得赚钱啊！ 院子里的草药和鲜花都已经晒干，姜妙收进屋里。明天沈宴清休沐，她要趁今天把香囊都做出来，把屋子收拾好。 姜妙用葡萄皮染的布也成功了，淡淡的烟紫色漂亮神秘，比想象中还要好看。 一尺见宽的布也只够做四条帕子，四个香囊。姜妙想了想，决定凑成对。 手帕和香囊都绣了同样的花色，烟紫色的布绣的梅兰竹菊四君子，里面依据花色装了不同的香包。 白色的帕子她还是绣花和蝴蝶，香囊各个样式不同，精致秀美的装香包，简单大方的装药包，这样也不拘只卖给女人，男人们也能佩戴。 多出来的两条白色帕子，姜妙绣了两只憨态可掬的小猫玩球，活灵活现，别有一番趣味。 姜妙绣活做多了，手上功夫也熟练，天将暗下去她还剩两条帕子没锁边。 沈家人已经洗漱休息，乡下人晚上歇的早，不舍得点油灯，姜妙把做好的手帕香囊装进床下的柜子里，剩下没做完的就留在针线筐里，等明天早上再做。 虽然她做活快，但只靠卖帕子香囊收效甚微，等明天拿到钱，她想做点别的。 第11章 休沐 姜妙一大早就出了门，出门时许氏还想阴阳怪气，被张婆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芙蓉镇已经热闹起来，街上卖吃食的、摆摊的熙熙攘攘。 姜妙被食物的香味勾的肚子咕咕叫，早上喝的那碗糊糊早就消化完了。 她竭力压下馋虫，直奔锦绣阁而去。 店里只有几个小娘子闲逛，为首的小娘子穿着青色水烟萝做的裙衫，头上一根白玉簪将青丝挽起，简单又不失精致，她的长相也偏秀丽，皮肤白皙，唇不点而朱，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大家小姐。 几人看到姜妙进来，也只是投来轻飘飘的一眼，就转了身去。 秦掌柜笑盈盈地从柜台后出来。 “姜娘子可算来了。” 上次姜妙绣的帕子客人很喜欢，一出售就供不应求，秦掌柜这几天都盼着她来。 “秦掌柜。”姜妙微微颔首行礼，把帕子香囊交给她。 “这次一共做了十条帕子，八个香囊，您看看。” 秦掌柜一眼就被帕子的颜色吸引，姜妙上次只在锦绣阁买了白布。 “这……布是姜娘子自己染的？” 姜妙秀眉上挑，“正是。” “这颜色可真好看。”秦掌柜摸着帕子，她见过深紫、红紫，还没见过这烟紫色。 秦掌柜瞧够了颜色，才看出花样和香囊的名堂。这梅兰竹菊雅致，帕子和香囊正好凑成一对，凑到跟前还能闻到香味，恰到好处又沁人心脾。 再看白色的，帕子还是绣的花和蝴蝶，香囊的样式做成了荷花状，外面打了不同颜色的穗子，小巧精致。 最让秦掌柜爱不释手的还是那两条绣了小猫的帕子，连绒毛都清晰可见。 “妙，妙极！”她都不舍得卖出去，想自己留着了。 听到动静，几个小娘子也看过来，徐子兰一眼就相中了小猫帕子。 “掌柜的，这帕子怎么卖？” 姜妙认出是为首的小姐，她没作声，看秦掌柜回答。 秦掌柜不愧是京城来的娘子，心思一转，面上笑就深了三分。 “小姐有眼光，这帕子锦绣阁统共也就两条，您要是喜欢，就给二十文。”普通的帕子也就五文到十文，这两条小猫的直接翻了一番。 徐子兰不在乎多那几文钱，两条她都收下。姜妙本就是将帕子和香囊凑对放的，徐子兰看到梅兰竹菊的花样又挪不开眼。 她名字里带兰，本来就喜欢收集兰花的东西，这香囊闻起来还有兰香。 “这锦囊是熏了香？”熏香可是好东西，只有京城的铺子才会有卖，而且没有点势力还买不到。就连她也只得了一小指甲的香，平时都不舍得用。 “里面装了干花，所以才有香味。”姜妙道。 “哦，娘子心思很巧。” 徐子兰有些失望，果然熏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的。但她也闻出来不同的锦囊香味都不同，馥郁清香各有特点。 “这是什么味道？”徐子兰拿起两个只绣了锦纹的白色香囊，味道微苦，但闻久了神清气爽。 “这里面装的药包，可以驱蚊虫。” “小姐这个好，可以给少爷在书院戴着。” 丫鬟在旁边低声说道，这么好的东西她也心动了。府里花草多，蚊虫也多，来回走一趟就被咬好几个包，要是有了这驱蚊的香囊，她当差也好受点。 “嗯，这些我都要了。” “哎！”秦掌柜激动地不行，但香囊的价格她心里没底，只能求助姜妙。 姜妙微微点头，接过话来。 “这香囊和帕子按对卖，一对两百文。戴在身上或者放在衣柜里都可以，虽然比不上熏香留香久，但里面的花香也能持续两个月。” 姜妙看出这小姐不缺钱，普通的香囊只要五十文，她涨了四倍徐子兰眼都没眨。 秦掌柜接了一个大主顾，心里也高兴，越发觉得这姜娘子是个有本事的。 “这卖帕子和香囊的钱一共1640文，都在这了。” “这么多？”姜妙知道卖出去多少钱，但她没想到秦掌柜会把钱都给自己。 “这是娘子自己卖出去的，理应把钱都给娘子。”秦掌柜笑着说。 “姜娘子有没有兴趣入股，以后卖出去的东西你拿七成锦绣阁拿三？” 秦掌柜舍弃这些小钱，也是想拉拢个大的。她这个店小，生意也一般，镇上的绣娘绣活也都大同小异，没有新鲜感。 姜妙两次送来的东西都让她眼前一亮，秦掌柜相信姜妙肯定还有更多绝活，她怕姜妙之后卖给别家，还不如现在卖个好拉她入伙。 姜妙秀眉上扬，她有些心动了。铺子不需要她打理，只要每个月送来绣品，之后就等着拿钱就行。 两人签了合同，秦掌柜心定了一半。 “合作愉快！” 出了锦绣阁，姜妙又去药店买了蜂蜡和其他香料，路过肉摊，她花了十五文买了两斤小排和一幅猪下水，随后拎着一堆东西回家。 刚要到村口，姜妙就看到沈宴清被一个女人堵在路上。 第13章 福气结 “妙丫，嫂子想求你件事。” 王氏收拾完屋子，在厨房门口拦住姜妙。 “嫂子您说，”姜妙停下手里的活，说道。 “你那刺绣能不能教教嫂子？” 说完她脸就臊的通红，谁不知道刺绣都是传家的手艺，她这死皮赖脸的求姜妙教她，传出去被人知道，老沈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可是她没办法啊，她男人码头抗袋子，一年到头攒的钱都交公，大郎过年就十三，娶媳妇的钱还没有着落。地里的活就要干完了，她闲下来心里都发慌。 老三家的这几天光买肉都花了好几十文了，肯定有赚钱的路子，她也没想着挣多，一天有个几文钱，这时间长了不就都存下来了。 姜妙倒是没有藏私的想法，毕竟现代一些技术网上随处可见，只不过……姜妙看看王氏粗糙的手，绣花肯定是不行的。 王氏以为她不愿意，憨厚的脸上露出尴尬，脸色红得能煮鸡蛋。 “你不愿意也没事，是嫂子唐突了。” “不是嫂子，我没不愿意，只是刺绣是个精细活，一时半会也很难学会……”她顿了顿，“要不这样，我教嫂子编福气结，这个简单花样多，寓意也好，不比卖绣品差。” 乡下女人没啥收入，除了干农活就是在家洗衣做饭，听到姜妙愿意教她，王氏手指捏住衣角，嘴中喏喏。 “妙丫，嫂子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我也要学！”许氏听了半天墙角，听到姜妙有发财的路子，忍不住跳出来。 老大家的想抛下她自己挣钱，门都没有！ 姜妙无所谓，这样更好，省得教了一个另外一个有意见。她同样教，学到多少就是多少，也怨不到她头上。 姜妙一人分了几根红绳，她教两人最简单的吉祥结，许氏以前打过络子，上手更快一点，编织的也更精致漂亮。 看着王氏笨手笨脚，半天编不成一个，她起初还得意，后面都替她急躁，手把手教她。 “哎呀，你又穿错了，这根线从这里过去。” 姜妙有些好笑，她这个二嫂自私霸道，嘴上不饶人，心地倒是还行。 “真好看！”两人打量着编好的福气结，红红的看着就喜庆，名字也好听，谁不想给自家添点福气呢！ “妙丫，这能卖多少钱？” 许氏已经迫不及待要数钱了。 “平常的络子一枚三文钱，这福气结应该也差不多，毕竟编起来简单，也只是图个新花样。” 姜妙估算了一下，王氏已经很激动了。 “挺好挺好，那妙丫嫂子就拜托你帮忙拿去卖了。” “可以的，嫂子。” 等两人都学会离开，天色也晚了，张婆子从东屋出来。 “教会她们啦？” 姜妙点点头，张婆子拍拍她的手。 “你能教她们，娘谢谢你。”张婆子不知道小儿媳妇的本事，但从她这几次挣得钱来看，刺绣功底肯定是不弱的。 姜妙能想着沈家人，她打心眼里高兴，以后老三做官了，姜妙就是沈家的主母，当家主母大度，沈家其他人才能过得更好。 “娘，说的什么话，一点小玩意儿，嫂子们愿意学，我就愿意教，只要咱们家越来越好，娘这话就是见外了。” “不说了，娘不说了。”妙丫的好她都记在心里呢。 第14章 同床共枕 暑气未散，姜妙忙活了一天，热的身上都是汗。 她烧水洗了澡，头发湿着进了屋。 桌上的油灯亮着，灯光如豆，映出男人清俊的身形，姜妙一时梗在原地。 她忘了，沈宴清休沐，今晚她们就要同床共枕。 姜妙脑袋里乱成一团，神情呆滞，头发上的湿气聚成水珠落在领口，娇嫩的脸细腻的脖颈儿，樱桃小嘴微微张着，又娇又憨。 “你做什么？” 沈宴清叫了她两遍都没应，没忍住捏了下脸。 “啊，疼！”姜妙揉揉脸，气鼓鼓的。 沈宴清面上有些热，他用手掩住嘴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 “娘叫你。” 张婆子做了宵夜，熬得发白的骨头汤煮面，面多的给沈宴清，她跟着喝汤。 “吃完早点休息哈。”张婆子把灶台规整完，关上厨房的门，不忘嘱咐姜妙。 “知道了娘，您也早点休息。” 沈家平时吃两餐，只有沈宴清休沐，张婆子才会给他做晚饭，姜妙也是沾他的光了。 沈宴清吃相优雅，明明出身乡野，却自带贵公子的气派，她不自觉看的入神了。 身边人的目光太直白，沈宴清耳尖发热，心里有些恼，剩下的面他两口吃完，放下碗。 姜妙被碗筷的声音惊醒，她触到沈宴清深沉的眸子，眼底有些慌乱。 她这个不争气的，对着沈宴清发了两次呆了。 他一定在心里暗骂她花痴！ “我去刷碗！” 姜妙小口喝完，低头拿走两人的碗筷。 她小跑出门，像只落荒而逃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去揪她的尾巴。 沈宴清手指发痒，女人脸颊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他情不自禁地摩挲了下手指，转瞬顿住，黑黢黢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厌弃。 他最近越来越容易被姜妙扰乱心神了。 姜妙把两人的碗都刷了，又在院子里吹了吹风。窗前的烛光闪烁，男人的身影也忽隐忽现。 其实沈宴清真的很好，清正君子，勤奋上进，家人都好相处，很符合她择偶的标准，如果他不是男主，自己不是炮灰的话，她会有勇气努力争取一把。 可惜了，沈宴清终归是别人的男人。 磨蹭了半天还没见沈宴清有睡觉的迹象，她提起的心稍微松了松。 让她跟陌生男人躺一张床上，简直是煎熬，如果她睡着了之后，就没事了。 “我睡了。” 她抱着被子缩到墙角，嗡声嗡气，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沈宴清抬头看了一眼，看着留出大半的床，他手里的书不自觉握紧。 这女人，平时睡觉恨不得占整张床，现在一幅被欺负的小媳妇样是什么情况。 等他半夜醒来，看着手脚并用趴在他身上的姜妙，沈宴清眼里划过一抹晦暗，女人身上的香气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钻，他身体僵硬，想要推开她，被姜妙紧紧抱住。 沈宴清任由她抱着，心里好像有一把在烧，又闷又燥，扰的他睡不着。 第二天清晨，沈宴清早就起床，旁边已经没有了温度。 姜妙罕见睡了一个好觉，她伸伸懒腰，昨晚自己好像梦到了她的大熊，抱起来可舒服了。 第15章 送香囊 “妙丫，起来啦。” 张婆子正在喂鸡，家里养了十几只鸡，每天都能有十几只鸡蛋，这些都是张婆子的宝贝，别人碰都不让碰。 看到姜妙，她直起身从鸡圈出来。 “锅里给你留着饭，快去吃。” “这是给娘做的香囊，您快戴上试试。”姜妙把一个白色荷花状，打着青色穗子的香囊递给张婆子。 张婆子用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这……给我的？我一个老婆子哪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给老三戴。”她手擦了好几遍，就怕把香囊弄脏了。 “相公有呢，娘每天忙里忙外的多辛苦，戴个香囊还能防蚊虫。” 姜妙给她系上，张婆子左看右看喜欢的不行，连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条。 “娘知道你孝顺，下次还是拿镇上去卖掉，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被咬两口不妨事。” 张婆子节俭惯了，有好东西都不舍得用，姜妙好说歹说她才收下。 “孝顺娘不是应该的，谁让娘疼我呢！” 张婆子被哄得心里别说多熨帖，听到姜妙要用炉子，眼都没眨给了她一斤炭，让她随便造。 沈家一共就十亩地，几人把地里的庄稼收完，沈老爹带着两个儿子去镇上找活干。 王氏一早就抱着脏衣服去了河边，许氏身子重在屋里编福气结，张婆子一走，这院里就剩下姜妙一个人。 她拿出昨天在药店买的东西，又把剩下的干花分门别类放在旁边。 姜妙看着手里的蜂蜡，心里有了主意。香囊里装的是干花，别人看看就知道怎么做的，现在就是图个新鲜，不是长久之计。 听昨日那个小娘子的意思，熏香在古代还是很名贵的东西，她前世正好喜欢捣鼓这些东西，脑子里有许多香珠方子。 半块蜂蜡，姜妙做出了十颗香珠，五颗玫瑰香，五颗兰花香，她分开装进香囊里，心里想着有时间去定做些盒子，不仅好看，香味保留的时间也更长。 针线筐里放着打算给沈宴清的香囊，姜妙一锤脑袋，昨晚同处一室的尴尬都让她忘记抱大腿了，这怎么能行！ 姜妙拿着香囊进了厨房，张婆子正在给沈宴清装午饭。今天是王氏做的，二合面馍馍跟一碗白菜豆腐，没放油，清汤寡水看着就寡淡。 “娘，我去给相公送饭。”她正好把香珠送去锦绣阁。 “刚下过雨，你路上慢点。”张婆子多塞给她一个馍馍，怕她走一路饿了，小夫妻俩感情好了她比谁都开心。 沈宴清听了一路徐子文的叽叽喳喳，昨晚本就没睡好，脑袋嗡嗡的疼。 “这香囊啊，别说还真管用，自从昨天戴上我就没被蚊子咬过，我这个妹妹从小就贴心，有好东西就想着她哥哥……” 徐子文说不够似的，见人就炫耀，沈宴清实在受不了了，快步往门口走。 “哎，别走啊……”他还没说完呢，徐子文伸出尔康手。 以前他只有羡慕沈宴清的份儿，现在终于能扳回一城。 哼，一定是嫉妒他有个好妹妹！ 姜妙到了书院就看到沈宴清被同窗拉拉扯扯，他脸上有些无奈却不见恼意，一看两人就关系很好。 “相公，吃饭啦。” 沈宴清挣脱那人，接过了篮子，看到里面的饭菜，眼中的光黯淡了下来，但下一瞬就恢复正常，快的姜妙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暗暗鄙视自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过了姜妙做的菜，再吃别的都味同嚼蜡。 “相公，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香囊，里面装了药包可以驱蚊虫，你戴上这个夜里读书就不会被蚊虫叮咬了！” 姜妙等他吃完，把袖子里的香囊递过去。 沈宴清猛地抬起头，他的眼底有片青黑，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明显。他的目光如炬，姜妙有些被吓到。 “怎……怎么啦？” “无事，辛苦你了。”沈宴清垂下眸子，鸦青的睫毛掩住眸底的晦暗看，骨节修长的手碰到她的指尖，姜妙浑身有瞬间酥麻。 “不辛苦的，只要相公好我做什么都愿意。” 怎么会辛苦呢，反正你以后都要还的！ 沈宴清看着女人娇俏的笑颜，脸上有些热，昨夜那把火又在心里烧起来。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香囊，白色的香囊上绣着青色的竹子，廖廖几针就把竹子的高雅勾勒出来，握在手中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沈宴清蹙着眉，他是病了吗，要不然怎么浑身不对劲呢？ 第16章 香珠 姜妙还不知道她无意中搅乱了男主心中的一池春水，此时她已经进了锦绣阁。 “姜娘子，怎么今日来了，可是香囊做好了？” 秦掌柜笑着迎上来，姜妙平时三日送一次货，这才过了一日就来了。 “香囊还要两日，”姜妙轻轻摇头。 “这次来，是我做了几颗香珠。” 她从香囊里取出两颗，玫瑰香粉圆透亮，兰花香黄白晶莹。香珠没有一丝杂质，香味浓淡适宜，很是好闻。 “香珠……这竟然是香珠！” 秦掌柜以前在夫家见过熏香，还是别人送给老夫人的，但那颗杂质斑驳，根本比不上姜妙手中的。 她早就看出姜妙有本事，但能做出香来还是让她大吃一惊。这姜娘子是什么来头，难道是哪位落难的贵人？ 秦掌柜心中思绪翻涌，无数想法闪过，最后都被她压下。 “香珠价格昂贵，这小镇不一定能卖的出去，要是能送去京城就好了。” 秦掌柜发愁，手里握着宝贝却担心埋没了它。 “掌柜的放心卖就是，平民百姓买不起，但总有识货的夫人小姐。” 姜妙一点也不担心，昨日的小娘子不就想买熏香吗，再穷的地方也能扒拉出几个富人。 “哎，娘子说的对，是我短视了。”秦掌柜轻轻打了下嘴巴，脸上又恢复了笑意。 “那定价二两银子一颗，姜娘子你看如何？”这价格在镇上算天价，但在京城，最便宜的香也要十两，质地还比不上这香珠一分。 要不是怕定价高了把客人吓跑，她觉得百两银也使得。 “掌柜的决定就好。”她只管做，打理铺子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姜娘子敞亮，”合伙做生意最看重信任，秦掌柜现在是越发喜欢姜妙了。 书院里，沈宴清握着书，却久久没翻页，他盯着眼前的香囊出神，拿起又放下，眉心蹙着，眼里闪过恼。 他是疯了不成，脑海中想的都是姜妙，连书都读不进去。 沈宴清心乱如麻，从未有过的情绪揪着他的心尖，又酸又涩。 “咦，你也买了这香囊啊！” 徐子文凑过来，上手就要去摸，他飞快收进怀中，紧抿的唇透露出抵触。 “小气，兄弟看看都不行啊，我又不抢你的！”徐子文撇撇嘴，看他护得跟个宝贝似的。 “你的还绣了花纹，比我的好看，是在哪家铺子买的，我回头也让我妹去买一个？” “不是买的。”香囊贴着心口，沈宴清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 “不是买的，那是你娘子绣的？”徐子文想到中午来送饭的女人，觉得自己猜出了答案。 “嗯。”沈宴清听到娘子两个字，语气迟疑了下，以往讨人厌的称谓，现在念起来心底竟有了丝甜。 “哎！”徐子文哀嚎出声，他这个兄弟命怎么这么好，长得好也就罢了，读书还好，娶得娘子漂亮体贴，做饭又还吃，这好事都让他给碰上了。 他上午还给他炫耀，这不是坐等打脸吗！ 沈宴清没理他耍宝，被胡闹一通，他心中的情绪消散了些，继续温书。 今年的科考，他是一定要中榜的。 第17章 沈老爹断腿 姜妙提着两斤五花肉回家，老板都熟悉她，特意送了两根大骨头。 中午的馍馍还堵在嗓子眼，她吃惯了好的，再吃这黑面馍馍就有些食不下咽。 香珠的销量还不好说，虽然姜妙有信心能卖出去，但这个时间无法确定，秦掌柜要给她定金也被姜妙拒绝。 之前卖帕子和香囊的钱除去买东西花的还剩下1500文，折合成银子也有一两半了，在乡下人看来已经是不小的数目。 沈宴清半年的的束修就要二两银子，沈家人忙活一年，除了地里的收成，男劳力全年无休外出打工，一年也就能赚五两银子，除去开支，最后剩到手里的微乎其微，这还是张婆子会算计的情况下。 所以，古代能读得起书的，要么是大户人家，要么是举全家之力供他。 沈宴清聪慧，读书有天赋，沈家人看得到盼头，虽然有怨言但不会真有人撕破脸。 不像他们同村的赵秀才，天赋一般，考了十多年连举人都没中，生生拖累了全家，侄子年过二十都没娶上媳妇。父母去世后，兄弟几人分家，这赵秀才不死心，宁愿卖女儿也要继续读书。 姜妙一路想着事，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看到沈家大门。 院子里围满了人，她离老远就听到张婆子的哭喊声。 “当家的，你别吓我……老天爷，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姜妙进门，吓了一跳。 沈老爹被沈大兄弟俩抬着，两条腿血肉模糊，他人已经痛晕了过去。许氏脸色煞白，扶着肚子跟在王氏后面，不敢见血。 “娘，爹这是怎么了？” “你爹他从梁上摔下来，把腿摔断了啊！”张婆子眼泪糊了满脸，看到姜妙像有了主心骨，紧紧握着她的手。 “叫大夫了吗？”她急忙安抚，看着沈老爹的腿脸色凝重。 “妙丫说的对，叫大夫，老大老二快去给你爹叫大夫！” 沈老大兄弟俩哪遇到过这事，一时间手忙脚乱的。 最后还是姜妙稳住，她看了看围着的众人，从记忆中认出村长。 “赵伯伯，麻烦您找人去帮我爹请个大夫。”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三十文钱递给他。 清泉村的人本来对姜妙的印象都不太好，尤其是村长。 她女儿喜欢沈宴清，在家里没少说姜妙坏话，但现在看她沉着稳重，做事有条理，还舍得出钱给公公治病，之前的偏见都消散了。 “老三媳妇别急，我让大勇走一趟。” 赵大勇身材魁梧，脚程快，不一会儿就拽回来个眉毛胡子全白的老大夫。 “让让，让让，李大夫来了！” 幸好沈老爹摔下来时有缓冲，只是断了一条腿。李大夫是芙蓉镇有名的骨科圣手，他摸摸断骨的部位，一推一拉，骨头就接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病人年纪也大了，骨头好的慢，这三个月最好卧床休养，活就别干了。” 张婆子不停的道谢，姜妙付清五十文诊费，把人送走，又谢了帮忙的邻居。 村里人知道他家现在没心情待客，看到沈老爹醒了都相继离开。 堂屋里，沈家人愁容满面，沈老爹是上梁的时候踩踏从屋顶掉下来，主家给了十文钱就当补偿，沈老大跟沈老二咽不下这口气，还想再要赔偿，被主家一起给辞退了。 家里突然失去三份收入，沈老爹吃药看病也要钱，沈宴清的束修也要交了，张婆子眼里的泪就没干过。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娘，要不咱们做生意！” 第18章 卖吃食 “农忙刚过，码头上都是抗袋子的劳力，咱们卖些顶饱的小吃，不愁没生意。” 姜妙话中的自信感染了张婆子，她的心定了半截。 “能成吗？咱们家也没人做过……”做生意可不是简单的事，万一卖不出去赔手里，到时候不仅花了钱还浪费了功夫。 姜妙看出她的顾虑，她冲张婆子安抚的笑笑。 “娘，我做饭怎么样？” “那必须好吃啊，老婆子半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拿出去卖呢？” “这……”张婆子语气顿了下，姜妙做饭好吃是好吃，但用的都是肉啊，码头上抗袋子的一天才挣几个钱，怎么会舍得买肉吃。 “做肉菜得花多少钱啊，会有人买吗？” 张婆子这话一出，沈家其他人也被泼了头冷水，清醒了过来。 是啊，要是他们，中午吃个黑面饼子就凑活了，哪舍得吃肉啊。 “娘，咱可以卖卤味，两文钱一份，有肉还有菜，便宜又好吃。”姜妙自然知道现在的物价，沾点肉腥儿价格就贵的不行，所以码头上最受欢迎的就是烧饼、包子等量大管饱的面食。 不过猪肉吃不起，猪下水便宜啊，一文钱一副，除去香料和柴火，能赚的也不少。 沈家人面面相觑，“什么是卤味？” “等中午我来做一份，给大家尝尝。” 原书是从男主中举后开始写的，只是说他发迹前过得特别惨，甚至差点无法参加科考，引得女主更加心疼他。姜妙以为是沈家太穷，没想到是沈老爹断腿，沈家的收入来源断了。 她也没办法坐视不管，目前只有沈家好了，她才能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姜妙把猪下水洗干净，这东西腥臭，她用草木灰狠狠搓揉了几遍，王氏在旁边帮忙，姜妙有意教她，两人很快就将一副猪下水处理好。 把鸡蛋下锅煮熟，又准备了些土豆萝卜笋等蔬菜，这些青菜浸了卤汁比肉还好吃。 锅里放糖炒出色来，加水放入香料，姜妙只找到了八角桂皮香叶辣椒，虽然料不多，但味道也出来了，再放入酱油和少量盐，姜妙还倒了些沈老爹珍藏的酒去腥。 因为是要做生意，张婆子也没计较姜妙大手大脚，当知道这卤汁只需要做一次，卤汁越老，味道越好时，她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下来。 水开后，姜妙把猪下水和蔬菜都放进去，大火转小火慢煮，香味从锅沿溢出来，让人口水直冒。沈二郎更是伸着脖子，一脸陶醉地往锅边凑，被姜妙一把拨开。 “小心蒸汽，别烫着。” “太香了，这卤味比小婶以前炖的肉都香，肯定有很多人买。” 沈二郎这话可是说到张婆子心坎里了，最后那点担忧被打消，这么香的东西光是闻味儿就走不动道，不愁没人买。 卤好的猪下水香辣又有嚼劲，姜妙最喜欢这肥肠，看着重口味，但吃起来比什么都香。土豆萝卜入口即化，沈老爹有伤在身，姜妙没敢给他吃肉，就让张婆子夹了几块青菜鸡蛋尝尝味，但就这些已经让他赞不绝口。 “好吃！”本来以为自己摔断腿干不了活，家里人都得愁眉苦脸的，但老三家主意大又有本事，担起了整个家。 卤味赢得了沈家人一致赞同，都觉得这生意可做，但现在的问题是，这生意由谁去做。 “老大跟王氏干，”张婆子一锤定音，旁边夹菜的许氏有意见了。 “娘，那二房呢？”她男人也被辞退了，不能在家闲着，眼睁睁看着大房挣钱。 “就你有嘴，老娘还没说完呢。”张婆子狠瞪了她一眼，许氏身子一缩，不敢再多话了。 沈老大和王氏脸色发红，显然是激动的，他们也没想到娘把这赚钱的生意交给大房来。 “许氏身子重了，等孩子生下来二房再接手，而且这生意能赚多少钱还没有定数，老二有木活手艺，镇上的大活干不了，零散的小活还是能接到的。” 张婆子一番话让两房的心都定了，只是许氏还有些眼红，赚钱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二哥，锦绣阁掌柜的要定一批木盒子，你要是能做就接下这活，五文钱一个，比出去接散活挣得多。还有二嫂福气结编的也好，掌柜的说了两文钱一个，她有多少收多少。” 姜妙这话一出，沈老二和许氏眼都亮了。 “真的？” “我能骗自己人不成。”许氏知道姜妙经常去绣铺，她的话作不了假，她只是不相信好运就这么降到她头上。 许氏心里算了算，她手上利索，一天能编二十个，除去成本，这就净赚三十文了。再加上老二的盒子，一天下来至少五十文，不比卖吃食挣得少。 她虽然嘴碎，但心里有数，许氏握着姜妙的手，脸上笑出花来，“妙丫，嫂子和你二哥承你的情了！” “嫂子，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张婆子看着和睦的两妯娌，得意地看了沈老爹一眼，两人心中皆是欣慰。 “吃饭，二郎去给你小叔送饭，他该等急了。” 她们光顾着说话，竟忘了时辰。 第19章 心乱 沈二郎到书院的时候，沈宴清已经等候多时，正午的太阳正毒，他施施然站在那，如一根青竹。 “小叔，这里。” 比以往送饭的时间晚了一刻钟，再看二郎衣摆上干涸的血迹，沈宴清眉头微皱。 “家里出什么事了？” 沈二郎蓦地抬头，眼神闪烁，又很快低下去，不敢看他，嘴里小声嘟囔。 “没事啊，就是我奶听小婶的要做生意。” 沈宴清眉头皱的越发紧，好端端的为何要做生意，他娘别看性子泼辣，在钱财的事上最为谨慎，平时丢个一文钱都要心疼好几天，更别说做生意没经验赚的还没赔的多。 “你不愿说，我现在就去跟先生请假，回家亲自看。” 沈宴清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沈二郎内心纠结的不行，他奶千叮万嘱家里的事不能告诉小叔，怕耽误他读书。 他偷偷抬头觑了眼，就见他小叔紧盯着他，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仿佛看透一切。 沈二郎怕他小叔真的请假回家，那才是真的耽误读书，反正家里现在已经收拾好了，他说了也没事…… “是爷今天干活从屋顶上摔下来，把腿摔断了。”二郎想到今天沈老爹一身血污地被抬回家，眼泪没忍住落了下来。 毕竟他才只是个八岁的孩子，见到亲人受伤会害怕慌乱。 “我去请假！”沈宴清身形僵硬，眼睛里发红，也没接篮子，转身大步就往书院走。 沈二郎赶紧拉住他，“小叔，你别去，奶不让我说就是怕耽误你读书，小婶已经给爷请了大夫，大夫说爷伤到了骨头，躺床上养两个月就没大碍了……” 沈宴清脚步停下，紧握的双拳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开口声音暗哑。 “你把家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听到沈二郎后说姜妙主动拿钱给沈老爹看病，大哥二哥没了活计，姜妙又出主意让沈家做生意，还把吃食方子教给大嫂，给二哥二嫂介绍生意。 他不在家的时候，姜妙主动扛起了担子，把沈家人照顾的很好。 沈宴清心里乱成一团，各种情绪糅杂着他的心，有些情愫暗暗生出来，在他还不知道的地方蔓延。 “你把这些钱带给你奶，”他平复好思绪，从袖子里掏出二十文铜板。 “我这几日抄书挣得，拿去给爹抓药。” 沈二郎手足无措不敢接，被沈宴清硬塞到怀里。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沈宴清拿过篮子，看到里面的卤味，浸了汤汁的饼子又香又辣，平时他能吃两个，现在只吃一个就饱了， 沈宴清不知道是不是吃多了辣子，他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堵在胸口烈烈燃烧，让他脑子都不清醒了，要不然怎么会产生这么荒唐的想法。 沈宴清咬着饼子，脑中的杂念越来越清晰。 他想见姜妙。 被他惦记的姜妙现在正教沈老二做木盒，用的是柳木，经过打磨抛光，一个首饰盒大小的木盒就做好了。 沈老二手艺一般，姜妙本来还想雕些花纹，看到他的技术也只能暂时作罢，这个成品虽然不精致，但胜在古朴，打上标识，她准备以后都用盒子来装香珠。 “妙丫，”张婆子看她忙完，在门口叫住她。 “娘。” “这钱你收着，”张婆子拉过她的手，“你爹看病的钱不用你出。” “这本来就是要交公的，爹吃药还得花钱，娘收回去。” 沈家没分家，虽然各房都存了些私房钱，但大头还是交给公中，姜妙拿出八十文给沈老爹看病，要不是后面她提出做生意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这会儿该闹起来了。 而且几十文钱也不多，能用这点钱卖个好，姜妙觉得值了。 “你这孩子……”张婆子心头火热，她妙丫咋这么孝顺呢。 第20章 生意 趁着天还早，沈老大又去镇上买了两幅猪下水，一共花了两文钱，他跟王氏两人清洗干净，放锅里煮着。 因为是第一次做生意，王氏也舍得用料，东西好吃了才能吸引客人。 老沈家一下午这香味就没停过，路过的人都伸着头想进来看看，这炖的啥东西，可真香啊。 那猪下水装了满满两大盆，姜妙又让王氏蒸了一大锅二合面馒头，馒头特意做的大，一文钱两个，就是最能吃的劳力吃两个也能吃饱。 忙活了半晌，沈老大和王氏一刻没闲着，家里有小推车，他又拿出个冬天生火的炉子，明天还可以热菜。 晚上，沈老大和王氏躺在床上，兴奋的睡不着。 “当家的，你说明天这生意能行吗？费了这么些好油好料的，要是卖不出去……” 王氏心里还有些没底，沈老大倒是心大。 “要是不行，咱就不干了，我跟大郎去镇上找点活干，总会有出路的。” “呸呸呸！”王氏狠掐了她男人一把，沈老大痛的“嗷”一声，睡虫都给赶跑了。 “说哪门子丧气话，这生意肯定行，我相信妙丫手艺。”王氏两眼灼灼，在黑暗里发着光，沈老大学精了，不再接话。 “大郎都十三了，娶媳妇的钱还没有着落，我还想着让他去学门手艺，光跟着你打零工能有什么出息。” “还有二郎，从小就机灵，万一是个读书的苗子呢，我从前不敢想，等挣钱了，跟爹娘提提送二郎也去读书。” 王氏藏在心里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沈老大也有些意动，浑身都充满干劲。 “那咱明天好好干，快睡。” 天刚蒙蒙亮，大房就已经醒来，几人推着车往码头走。 张婆子半晌心浮气躁，干活都不爽利，喂鸡不是米没放，就是水洒出来。老二两口子在自己屋子里做活，沈老爹又腿疼喝完药睡了过去，她这满心的担忧不知道跟谁说，索性搬了个板凳守在门口，等人回来。 姜妙出门就看到这一幕，“娘，爹今天好点吗？” “好多了，你爹正睡着呢……”张婆子心中的烦闷有了发泄口。 “你说你大哥他们怎么样了，我这心啊就没落下来，万一东西没人买……”她愁的脸上皱纹都多了两条。 “娘放宽心，码头上劳力都要吃饭。我问过大哥，白面的包子馒头都是一文钱一个，肉烧饼两文钱一个。咱家卖的饭有荤有素，也就贵了一文钱，肯定不愁卖的。” 姜妙价格也不是随便定的，她之前问过物价，对平民百姓的消费水平也有基本了解。 张婆子被她安抚好，两人坐在门口一边聊天一遍等着大房回来。 姜妙把剩下的手帕香囊做完，她今天还要去趟镇上，看看香珠卖的怎么样了。 还没过晌午，门外就有了动静。 “奶，卖完了，全都卖出去了！” 沈大郎推着车，满头大汗，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卤味比想象中还要受欢迎，他这边炉子点着，香味散开，摊上就没断过人。 “两大盆卤味卖了六十勺，馒头蒸的少，有些自家带饭的就只买菜，卤味跟馒头加起来共卖了一百五十文，去除成本还有一百三十文。” 沈大郎激动地不行，这一天挣得赶上他们爷几个两天扛货的钱了，而且因为第一天菜做的少，好多人都没买到，还说明天继续来吃呢。 这一天一百多，一个月就有三两银子，放以前他都不敢想。 张婆子笑得满脸褶，“好，好！奶就知道这生意能行！” 沈老大和王氏搓搓脸，他们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那想过钱这么好挣。 “娘，我下午再去镇上多买两幅猪下水，以后每天都让老板给多留些。” 沈老大现在是知道这下水的好了。 “去，把老三的饭给他捎着。”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张婆子现在是满身轻松。 “娘，相公的饭我去送，大哥还得买东西，去晚了怕卖完了。” 姜妙主动揽下活，她都好多天没见到男主了，需要刷刷存在感。 第21章 送饭 姜妙到的时候书院刚下学，沈宴清随着众人出来，他穿着青色袍子，身姿挺拔修长，自带矜贵气质。 不愧是男主，姜妙心想。 “相公，这里！”姜妙踮着脚，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朝人群挥手。 沈宴清心口一跳，喉咙发紧，嘴边的话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 “你怎么来了？” 姜妙一口老血梗在胸口，她就知道，男主还是对她有偏见。 “二郎上午跟大哥出摊了，我怕相公饿肚子就主动来送饭了。”她眼圈红红的，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沈宴清心里软成水。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来挺好，后面的话被他吞入腹中。姜妙为了沈家忙前忙后，自己哪有理由怪她。 “啊？”姜妙没懂他的意思，瞪着眼睛望着他，又呆又萌，看着傻乎乎的。 沈宴清没忍住揉了把她的脑袋，发丝很软，他的指尖摩挲了两下，清冷的眸子里闪过笑。 “吃饭。” 明明还是卤味，昨天他食不下咽，今天却吃得喷香。 “这个菜不错，配馒头好吃。” “相公喜欢吃，那我以后都给相公做。”姜妙言笑晏晏。 沈宴清倏地收回目光，薄唇紧抿，耳朵尖都透着红。 “嗯。” 姜妙以前说这话他只会觉得烦，认为她别有企图，可现在沈宴清心里像吃了蜜一样泛着甜。 “相公读书辛苦但也要注意身体啊。” 姜妙刷够了存在感，走之前例行叮嘱。 “嗯，你……们也是。”沈宴清动了动唇，看她要走，心里有些不舍，第一次盼着休沐。 锦绣阁门口停了几辆马车，车夫穿着干净体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小小的铺子挤满了人，姜妙在门口看了会儿，秦掌柜正跟夫人小姐介绍绣品，嘴都说干了，抬头就看到姜妙。 “姜娘子，你快来。” 这些人可都是奔着香珠来的，不然县令家的小姐怎么会光顾她这小店。 “之前那十颗香珠被徐家小姐买走，今日这些人都是听说锦绣阁有香珠才来的。”秦掌柜凑到姜妙耳边悄悄说着，顺便把这些人的身份也一一介绍给她。 店里的夫人小姐面上都有些烦躁。 要不是为了香珠，她们才不愿屈尊来这地方。 姜妙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我这次做了十颗，还是五颗玫瑰香，五颗兰花香。” 她取出十个小盒子，打开一个，盒底铺了干花瓣作点缀，玫瑰香珠馥郁优雅，装在褐色的柳木盒子里，像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几个小娘子眼睛都移不开了。 “这些我都要了！” 姜妙认出她是县令家的千金林芸，在这些人中她身份最为尊贵。 果然，林芸说完其他人都没接话，她面上得意，就要让丫鬟掏钱。 秦掌柜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这些人她都得罪不起。 姜妙笑了笑，嘴角的梨涡让她多了几分亲和力。 “香珠本就难得，锦绣阁开门做生意就想每个顾客都照顾到，所以这香珠每人限购两颗，没买到的可以十日后再来。” 姜妙低估了香珠的受欢迎程度，要是每次都被一人包圆，时间久了客人们也该有怨言了，所以她灵机一动想到了现代商家常用的营销方式。 既让每位客人都能买到，也打响了锦绣阁的名气，秦掌柜也缓过神来，松了口气。 林芸秀眉紧蹙，她仗着身份霸道惯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给她面子的人。 林芸见姜妙长相昳丽但穿着一般，衣裙洗的发白，头上也只有一根桃木簪子，一看就是乡下人。她撇撇嘴，眼神鄙夷。 “如果我不愿意呢？你要知道，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这铺子在芙蓉镇开不下去！” 姜妙心底涌出些戾气，她当然知道权势能压人，这也是为啥她一直讨好沈宴清的原因。没有权势，她有再多宝贝也护不住。 可现在的她，也不是一个小小县令女能威胁的。 万一妥协了，她不满足只要香珠，还想要方子呢？ 第22章 县令女 “芙蓉镇开不下去，总会有其他地方能开，就是可惜了我这香珠，不能卖给各位夫人娘子了。” 姜妙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脸上带着苦笑，秦掌柜绞尽手中的帕子，心里捏了一把汗。 本来就对林芸有意见的娘子们，现在心里更怨了。 她行事霸道，以为封店就能拿捏住掌柜的，可她毕竟也只是个县令小姐，也就在本地耀武扬威，出了芙蓉镇，她还能管得住谁？ 锦绣阁的香珠比京城便宜又好闻，她们买回去送人也有面子，现在被她一句话都给搅黄了。 林芸也愣住了，她没想到姜妙不怕她的威胁，心里又恨又恼，可她又放不下香珠，一时间竟梗在了原地。 十几岁的小姑娘再骄纵，面上也露出几分。 姜妙秀眉微挑，猜到了她的心思，主动给了台阶下。 “小女知道娘子是喜欢香珠，想多买些，出门做生意也没有赶客的道理……”姜妙见林芸脸色缓和了些，继续说。 “只是娘子也知道，这香珠珍贵，做起来更是复杂。这样，我给娘子一个优先选购的名额，锦绣阁只要有香珠，就先卖给您。而且不拘于香珠，等上新了其他的东西，您也依然享有这个权利。” 林芸这才气消了，下巴微扬。 “那你可要记着自己的话。” “一定。” 打发走林芸，姜妙和秦掌柜都舒了口气。剩下的八颗香珠也很快被几人抢购一空，因为香珠有限，多数人没抢到，关系好的就两人匀一匀，皆大欢喜。 没买到的姜妙就推荐了自己绣的香囊，花香绵长，帕子花样凑趣，也很受小娘子喜爱，一会儿的功夫竟然都卖完了。 姜妙数了数钱，加上上次的十颗，香珠共卖了四十两银子，香囊手帕二两，和秦掌柜七三分成，她就有二十九两。 秦掌柜本来不好意思分，毕竟都是姜妙自己卖出去的。 “我也不可能每次都凑巧撞见，以后生意还是得靠掌柜的。”她把钱推过去。 “只是，这香囊我没时间做了，我把花样画出来，秦掌柜看要不找绣娘接手？” 做香囊的时间她都能做二十颗香珠了，太不划算。 秦掌柜也算出这笔账，点头答应下来。 “行，只是这香珠是不是要加量？” 今日之后恐怕会有更多人上门，她怕又出现今日的事情。 “不仅不加还要减量。” “这是为何？”秦掌柜诧异，哪还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一是做香珠用的花多，但花期快要过了，入了秋之后就会无花可用。二是芙蓉镇有钱的夫人娘子就这么多，一颗香珠能用两个月，她们再有钱也不会花几十两银子买回家放着。且越稀有的东西就越珍贵，与其等日后夫人娘子们腻了，还不如一开始就限制销量。” 这在现代叫饥饿营销。 “娘子说的对。”秦掌柜若有所思点点头，现在生意爆火让她冲昏头了，要是只卖一两个月，后面都拿不出香珠，那群小娘子还不把她铺子撕碎。 “每月做二十颗，多了也就不稀罕了。”姜妙想了想，定了个数量。 “不过香珠的味道可以多换一换，以后再做些新品。” 古往今来，女人的生意都是最好做的，别看芙蓉镇小，女人的购物欲可不低。 秦掌柜不知道姜妙要上什么新品，但她打心眼里相信姜妙，她做出来的肯定是好东西。 “那我就等着娘子的新品了！” 姜妙出了锦绣阁，又去药店买了蜂蜡，路过肉摊时她买了一大块肥肉，这炼出的猪油可是好东西。 沈家人都在忙，姜妙跟张婆子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二郎和大丫去了山上。 暑天已经过去，山上的树叶由绿变黄，果子也都熟了。 姜妙采完花又摘了一堆果子，大丫指着她手里的杏子，两只大眼睛装满了抗拒，小脸都皱成一团。 “小婶，酸！” 姜妙被她逗得笑出声来，“乖，小婶给你们做杏脯，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大丫小鼻子还皱着，显然对姜妙的话半信半疑。 “小婶，这有个兔子窝！”不远处，沈二郎激动叫出声。 草丛遮掩下，一只灰色的兔子趴在洞口，听到声音它倏地钻进洞里，沈二郎一脸失望，自己说话声音太大把它吓跑了。 “没事，它还会出来的。”姜妙轻声说着，说到兔子，她也有些馋。 麻辣兔头、冷吃兔、烤兔肉…… 姜妙舔了舔唇，看着洞口两眼放光。 “我们在这做个陷阱，不怕抓不到它！” 二郎扯了一堆藤蔓，姜妙拿铁锹在洞口周围挖了三个坑，做了几个简易的陷阱。 她也只是看过别人做，不知道能不能成，但看到二郎崇拜的眼神，姜妙觉得自己信心满满。 肯定能抓到！ 布置完陷阱，她们特意离兔子洞远点，怕惊扰了它。 姜妙在二郎的带领下，找到了一个山坳，里面开满了花，她像掉入米缸的小老鼠，装了满满一筐，趁花期没过，她这几天要把花都摘完才行。 几人满载而归，路过兔子洞时，二郎小心翼翼走过去瞧，前两个陷阱都是空的，他眼里的光黯淡下来。 另一个陷阱布置的远，姜妙让他过去看看。 “小婶，抓到了。” 只见那只灰兔子躺在陷阱里，一动不动，姜妙把它抓上来，拎在手里。 “走，回家！” 张婆子看着她们拎了个兔子回来，也一脸稀罕，这兔子可不好抓。 “这兔子肥，做烤肉最好吃，撒上辣椒孜然放火上烤，油都冒出来，可香了！” 姜妙就是嘴馋了，虽然家里这几天没断了肉，但她嘴挑啊，前世做美食，她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现在肉都吃不爽快。 “就你嘴馋，也不知道从哪琢磨的这么多吃法。”张婆子笑骂道。 “明儿老三回来，这兔子就按你说的做，兔毛留着做个暖手筒，你这绣花可不能伤了手。” 姜妙心中划过暖流，张婆子嘴硬心软，也是真心待她。如果哪天她要离开，最舍不得的一定是她。 “我就不用了，等做好给相公，他在书院里，冬天读书冷，正好用的上。” “他一个大男人哪有这么娇贵，给你就留着。” 张婆子现在心都偏姜妙身上了，沈宴清也比不过她，没有姜妙，哪有老沈家现在的日子。 第23章 烤肉 “还是娘心疼我，”姜妙笑盈盈的，娇娇俏俏惹人疼。 “不知羞的。”张婆子老傲娇了，受不了这黏黏糊糊的，点着她额头推远。 “厨房里那块肥肉要咋吃？”她看了看得有三斤重，一点瘦肉都没有。 “那个是我买来炼油的，用猪油做的护肤品，擦手擦脸保证又白又嫩。” “真的假的？”张婆子一脸狐疑，她只知道猪油吃起来香，没想到还有这种功效。 “等做好了给娘试试，天冷了皮肤干裂，抹上也舒服。”姜妙以前自己做过，比专柜买的还好用。 “我这脸都跟老树皮似的了，糟蹋那好东西干嘛，我不用！” “娘老了也是美人，相公长相就是随您，才这么俊秀。”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张婆子虽然刻板严肃不爱笑，但五官长得好，能看出来年轻时的美貌。 “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 张婆子脸烧的不行，不过她年轻时确实是这周边几个村长得最好看的姑娘，要不然凭她娘家那么穷，沈老爹也不会一眼相中她。 …… 沈宴清今日魂不守舍的，不时摸摸腰间的香囊，连徐子文都看出他不对劲。 “沈兄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无事。”沈宴清抿着唇不愿多说，徐子文也没继续问。 沈宴清天资聪明，学问又好，每次考试都得头名，他要是有不会的问题，自己就算知道了也帮不了啊。 徐子文摇摇头，他倒是有问题请教沈宴清。 “沈兄，这句诗文何意？” 沈宴清打起精神来给他解疑，徐子文茅塞顿开，又问了几个问题。 “多谢沈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徐子文无比骄傲当时慧眼识珠，抢到了沈宴清同寝的名额，那些人看不起他家贫，孤立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徐兄，我也有个问题……” 沈宴清神情有些不自在，内心纠结了半天才开口。 “你一般都给姑娘送什么东西？” 徐子文愣住，“姑娘？衣服首饰金银珠宝，送这些总是没错的。” 反正他每次给娘亲妹妹买，她们都很开心。 沈宴清捏着香囊里的十文钱，徐子文说的他都买不起。 “不过，也不拘于这些，送礼物投其所好才是最重要的。” “嗯。” 他了然点点头，以前的姜妙喜欢钱，但十文钱她也不会看在眼里。 现在的姜妙变了性子，沈宴清想想这几次相处，她好像喜欢吃的。 姑娘家都爱吃点心，姜妙在沈家这么多年都没吃过，他低垂着眸子，手心的铜板捏的发烫。 沈家。 大房一早就出门卖吃食，姜妙在厨房炼油，一大块猪肉炼出来一罐子，她抱到一边，等待冷却。 张婆子好奇询问，“这就弄好啦？” “这只是刚开始的步骤，后面还要等油凝固了，加其他药材。”姜妙收拾着锅沿，一边回话。 “可真够麻烦的。” 姜妙笑了笑，比起现代那些大牌化妆品，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 炼油剩下半盆子油渣，姜妙颠了颠。 “娘，中午吃包子，还有些韭菜，切碎拌进油渣，香喷喷的，相公肯定也爱吃。” 反正不是她想吃，是沈宴清馋了。 “你就惦记着老三……” “相公不在跟前，我就怕他吃睡不好。”姜妙嘴上捡好听的说，毫不走心，她巴不得男主拼命读书早点考取功名呢。 “也不害臊！”张婆子一眼风扫过来，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沈宴清。 “老三回来啦，妙丫正想着你呢！” “娘！”姜妙脸热的不行，她也没想到这么羞人的话被当事人听见了。 沈宴清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姜妙这么想他，以后是不是要多抽时间陪陪她。 要是让姜妙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定穿回去狠打自己两巴掌，叫你乱说！ “要做饭吗，我帮你。” 沈家没有君子远包厨的说法，沈宴清卷起袖子帮她调馅，姜妙这会儿还有点尴尬，直接把盆子怼他怀里。 “娘，我去烤兔子。” “妙丫这是害羞呢，知道你读书累，昨天抓了只兔子想着今天给你补补，还说用兔毛给你做个暖手筒呢。”张婆子擀着面皮絮絮叨叨，沈宴清听得入神。 “老三啊，以后你一定不能对不起妙丫，不然娘都饶不了你！” “嗯。” …… 晌午刚过，大房也推着车子回来了。 现在大房一天能卖三幅猪下水，姜妙还让王氏卤了些鸡爪，虽然肉不多，但吃起来香，也很好卖。虽然累点，但每天能净赚两百文，这日子有奔头，王氏每天笑呵呵的，人看起来都年轻了。 “娘，今天又卖光了，我和老大商量以后要不要再多做点。” “这镇上卖猪肉的就那一家，猪下水不是都被老大买回来啦？”张婆子疑问，那肉摊老板知道他们买回去做生意还想涨价。 “嗯，我打算去别的镇上看看。”沈老大沉默寡言，但心中有成算，现在生意这么好，他想辛苦点，赚更多钱。 “你们自己想好就行，不说了吃饭！”张婆子大手一挥，沈家人洗手上饭桌。 沈老爹腿伤卧床，还好现在天凉快了，要是三暑天整日躺着可遭罪。 姜妙熬了一锅骨头汤，下了碗白面条，又夹了两个大包子，让沈宴清一块端进去。 等他伺候着沈老爹吃完，姜妙正要夹那只最肥的兔子腿，她烤的肉最好吃，又香又嫩。 嗅到男人身上的青竹香，姜妙心里一紧，筷子转了个弯。 “相公，你吃这个，可香了！” 她心里有些肉疼，多肥的兔腿啊，她烤的时候还多加了香料。 可刷男主好感度的机会就在眼前，她闭了闭眼，兔子以后还会有的！ “谢谢。” 看着女孩眉眼弯弯，那抹笑甜到了沈宴清心里。 他接过来，又从盘子里夹了一块兔肉递给姜妙，“你也吃。” 姜妙猝不及防伸过去碗，“谢谢相公。” “哎呦，老三两口子吃个饭也这么腻歪。” 许氏在一旁看的牙酸，她和沈老二新婚时候都没这么黏糊。 第24章 他吃错药了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张婆子眼一瞪，腻歪怎么了，她就盼着老三和妙丫再腻歪点，和和美美的永远不分开。 姜妙脸红了个透，低着头啃着兔子，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也不知道沈宴清是怎么了，最近总是怪怪的，难道是她好感度刷太狠了？ 沈宴清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手心有些痒。 吃完饭，姜妙帮着收拾完碗筷，就去鼓捣她的东西。 猪油已经凝固，她只是看过别人做面霜，自己上手不知道能不能成。 她把凝固的猪油和其他护肤的药材按比例融合在一起，到最后也只得了两小盒，质地细腻，闻上去香香的，堪为上品，只不过效果如何，还得等她用过再说。 姜妙又开始做香珠，这次她用多余的杏子做了五颗花果香，锦绣阁以后每月只卖二十颗，她不用每三天去一次镇上了，其他的时间就上山把剩下的花都采完。 而且姜妙想的更多些，她现在还是沈宴清的童养媳，卖身契在沈家，就算她赚再多的钱也花不出去，就连去钱庄存钱没有户籍都存不进去。 现在每月三十两的收入她很满意了，慢慢攒着，等她离开沈家就去京城开个铺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西屋灯亮起来，沈宴清的影子映在窗纸上，手里的书半天没翻一页。 姜妙洗漱完进屋时，他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姜妙没注意，擦干头发她就爬上了床。 有了之前同床共枕的经验，她这次没了窘迫。 姜妙打了个哈欠，“我睡了。” 她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姜妙撇撇嘴，翻了个身，脸朝墙闭上了眼睛。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沈宴清吹灭了灯，脱掉外袍躺在她旁边，男人身上的味道飘过来，姜妙瞬间就清醒了。 沈宴清这个学霸，今晚不挑灯夜读了？ 姜妙感觉身后的男人贴近了一点，呼吸清浅，淡淡的竹香扫在她的颈间，下一秒，男人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呼！ 原来沈宴清只是想给她盖被子啊，她还以为…… 姜妙心砰砰跳个不停，紧紧闭着眼睛，把脑海中不过审的想法都赶出去。 夜晚已经有些冷，沈宴清看着她湿漉漉的发尾，眉头都蹙起来。 头发没擦干就睡，明早醒来肯定会头疼。 他想拿帕子给姜妙擦干，又怕惊扰了她。 黑暗中，姜妙感觉男人一直盯着她后背瞧，她身子僵硬，动都不敢动，不一会儿，半边身子都麻了。 “嘶！” “怎么了？” 沈宴清听到她的声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姜妙觉得那双手烫人，她睡觉只穿了中衣，沈宴清的手心贴着薄薄的衣料，热度传递到皮肤里，姜妙觉得自己身子更麻了。 “没事，相公你快睡，”别管我！ 姜妙声音不自觉发颤，好丢人啊，让她自己静静。 沈宴清看着女孩拉高了被子，把头蒙进去，说话的声音也怪怪的，心里有些急，他下床把灯点上。 “妙丫，给我看看。” 姜妙现在就像个四处藏身的鹌鹑，沈宴清还非得把她扒拉出来。 还有什么叫“给我看看”，这情境换个人说姜妙都要打人了，要不是知道男主是正人君子，她还以为是哄骗小姑娘的猥琐男。 姜妙又羞又恼，“你好烦啊！” 小姑娘眼神湿漉漉的，青丝如瀑散落在床榻，衬得她脸更小了，她语气娇憨，虽是抱怨，但听在沈宴清耳中像撒娇似的。 他嗓子有些哑，“我怕你出事……” “我就是胳膊麻了，过会就好了，你别再问了。” 本来就够丢人的了，他还一直缠着不放，以前的高冷哪去了啊喂！ “我给你揉揉。” 他看姜妙僵着半边身子，龇牙咧嘴的。沈宴清脑子一热，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说完他就后悔了，妙丫会不会觉得他放浪唐突。 姜妙倒没觉得他逾矩，只是觉得男主过于缠人了，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猛地坐起来，杏眼圆瞪，带着生无可恋的无奈。 “你揉！”揉完赶紧睡觉。 沈宴清眸子颤了颤，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胳膊，姜妙身形纤瘦但有一身软肉。 沈宴清感觉自己像摸到了一块柔软的棉花，他没忍住捏了捏，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手都僵了，偷偷去瞧姜妙，只见她一脸幻灭的表情，气呼呼地像只小猫，朝他伸出爪子。 “呵！” 沈宴清眼里闪过笑意，姜妙更恼了，使出力气要挣脱开来。 “不揉就算了！” “别动。” 沈宴清不敢再惹她，挥散脑中的遐思，专心给她揉压麻的部位。 男人的手力气适中，姜妙胳膊渐渐恢复知觉，舒服了很多，她有些昏昏欲睡，等男人手掌离开，心里还有些失落。 她刚想趴回去睡觉，头发被帕子包住，沈宴清轻柔地给她擦拭着发尾。 “等头发干了再睡！” 姜妙迷迷糊糊睁开眼，红唇嘟起，像只慵懒的猫儿。 “困！” “乖，不擦干明早你会头疼。” 沈宴清看着她娇气的模样心里软成一团，姜妙睡意朦胧点着头抵在他的胸膛，任由他将自己的头发梳开。 一夜好眠，姜妙这晚睡得很沉。 她做了个梦，梦里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被岸上的渔夫网住，全身动弹不得。 醒来时天刚泛白，沈宴清已经起了，正坐在桌前看书。 “什么时辰了？”她揉揉眼，头发倾泻到身前，被她撩到一边。 “卯时一刻。” 窗外的光透进来映出他如玉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姜妙的错觉，她怎么觉得沈宴清脸有些红啊。 “该去书院了。”姜妙看了看天色，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五点，按照往常，沈宴清已经走了。 “嗯。” 沈宴清眼底一片青色，他寅时才睡着。 姜妙睡觉前比谁都乖，睡着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手脚都缠着他，霸道又黏人。 “我路过糕点铺子，买了些云片糕，你拿去当零嘴吃。” 沈宴清昨日没机会拿出来，今早就等着她睡醒给她。 白色的云片糕上撒着糖粉，薄薄一片，姜妙还没吃过这古代的糕点，她抿抿唇，有些馋了。 沈宴清心中好笑，把一包都给她放在床头。 “你要是喜欢，等下次休沐我再买。” “谢谢相公。” 她笑眯眯地点点头，沈宴清摸了把柔顺的头发。 “我走了，时间还早，你再躺回去睡会儿。” 第25章 王氏娘家人 姜妙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她起来洗漱完，捏了一块云片糕放进嘴里。 “甜的齁人。” 古代的糖贵，点心铺子不多放点糖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她吃了一块就吃不下了，喝了半盏凉茶，嘴里的甜味都没散去，还有些发苦，这点心还没她做的好吃。 姜妙用柳枝蘸着青盐刷了遍牙，又喝了两口浓茶漱口，味道才淡了点。 剩下的几片她给二郎大丫分了，姜妙不嗜甜，但一年到头吃不到零嘴的孩子们喜欢。 码头上人来人往，吆喝声贩卖声不绝于耳。 沈家的卤味摊子前就没断过人，那香味随风飘远，抗袋子的男劳力都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这味道可真香啊，他们要快点干活，待会儿去买一碗香喷喷辣乎乎的卤味，吃完浑身都有力气。 人群中藏着一个瘦小的男人，他穿的破烂，衣服上满是脏污，外袍还破了两个洞，头发油腻腻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沈家的摊子，眼神里闪过算计。 沈老大负责打菜，两盆子卤味很快就被抢空，有些没买到的还臊着脸问能不能让他蘸点汤汁，没有肉尝尝味儿也行啊。 沈老大也实诚，给他刮了半碗底汤汁，也没收钱，要知道这可都是好肉好料熬出来的。 日头刚升上去，王氏热好的最后一个馒头也卖光了，手边的钱篓子装的满满当当，人群中那男人盯着移不开眼，搓搓手走了过来。 “姐，姐夫。” “柱子，你怎么在这？”王氏惊喜道，她除了逢年过节都没回过娘家，已经好久没见过爹娘和兄弟了。 “我来码头找活干，没想到看到了你们。” “活找的咋样了？”沈老大开口，他跟王二柱关系比较淡，看他的处境应该是还没找到。 果然，王二柱的脸垮下来。 “我在这转了好几天了，问了几家都不缺人，这几天爹娘病了，家里没钱买药，就生熬着。” 他瞅了瞅王氏，看她一脸担忧，垂下的眼睛里闪过得逞的笑。 “这……不看病咋行？”王氏急的不行，她爹娘年纪大了，这小病拖着不治，那不是要命吗？ “没办法，家里穷，我这几天一个铜板都没挣到，家里都没米下锅了。”王二柱说的越发可怜，加上本来就面黄肌瘦，王氏心里跟针扎似的。 “这些钱你拿着，回家给爹娘请个大夫，再买点吃的。”王氏数了二十文钱给他，王二柱接过来，又看了看沈老大。 沈家还没分家，他姐给他钱万一沈老大不愿意。 “你姐的心意，你就收着，给爹娘看病要紧。” 沈老大看出他的意思，让他放心收着，回家他跟娘解释。 “哎，谢谢姐姐姐夫。”王二柱笑得谄媚，头低到胸前，发尖上的油都蹭到衣服上。 “咕咕” 他捂着肚子，脸上讪笑，“这两天没吃东西了……” “等着，姐去给你买个饼子！” 王氏在旁边的烧饼摊买了两个素烧饼，盛了碗汤汁给他蘸着吃，他一口饼子一口汤吃的喷香，吃完拿袖子胡乱抹了一下嘴，把舔的干干净净的碗递给王氏。 “姐，你们卖得这啥东西，可真香，一定很赚钱？” 王二柱绿豆大的眼里闪着精光，他可是看到生意有多火爆。 “还行，一点小本生意，吃完你就先回家，我们也要收摊了。”王氏不想多谈，毕竟是沈家的生意，不好跟娘家人多说。 “好，那姐你明天回家一趟，好久没见，爹娘都想你了。” “这……” 王氏虽然惦记这爹娘，但也没敢答应，沈家每天都出摊，做卤味少不了她，而且王家离得远，来回就要耽搁一天，她看了看沈老大，脸上有些纠结。 “明日去一趟，看看爹娘身体怎么样了，省的你整日记挂着，摊子有我和大郎看着。” “哎。” 看着王氏答应下来，王二柱满意离去。 离开码头，他没回王家庄，径直朝芙蓉镇走去。 西街乌龙混杂，他看着熟悉的铺子走进去。 “哟，柱子来啦，试试今天手气怎么样？” 王二柱捏着二十文铜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拽的像个大款似的，丝毫没注意身后伙计鄙夷的眼神。 还没一刻钟，他就被扔出来。 “呸！晦气！输了还不认账，赌坊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了！” 王二柱一脸阴狠，朝着赌坊狠狠啐了一口。 敢瞧不起他，以后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 清泉村离王家庄有三十里地，王氏一大早就出了门。她挎着个篮子，里面装了二十个鸡蛋，张婆子知道她爹娘病了，还给了她五十文钱，让她带着。 王氏心里热热的，还好沈家日子过得好了，要是两个月前，别说拿钱回娘家了，就是拿两个鸡蛋，张婆子都能堵着门骂她三天。 想到家里的爹娘，她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王家 “柱子说的是真的？沈家真的发财了？” 王二柱嘴里病的卧床不起的两人正坐在堂屋里，王老爹抽着根大旱烟，嘴里叭叭的。 王氏他娘刘婆子手里捏着个鸡蛋，正要喂怀里的孙子，听到儿子说沈家做生意赚了一筐子钱，手都抖了。 “奶，我要吃鸡蛋！” 王铁蛋扒着刘婆子的手，嘴里嚷嚷着，七八岁的孩子一脸痴肥相，见他奶手不动，张着嘴就去咬。 刘婆子吃疼也不恼，赶紧把鸡蛋喂他嘴里，嘴上还哄着。 “哎呦，都是奶的错，忘了我的小孙孙。”那鸡蛋上鸡蛋皮都没剥干净，王铁蛋一鼓囊吃到嘴里，别提多邋遢。 王家人都见怪不怪，刘婆子更觉得自己孙子吃相有福气。 “菜都是秀芝做的？这个贱蹄子，有挣钱的生意不想着娘家，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看着她老子娘喝西北风？” “大姐嫁出去心都偏了，我到她摊子上，她连肉不舍得给我吃，就买了两个烧饼让我蘸汤！” 王二柱决口不提二十文钱的事，只说王氏苛待弟弟。 刘婆子最是重男轻女，听到这话果然怒了。 “这个贱人，待会儿让她把吃食方子交出来，这么挣钱的生意，沈家能做，咱们也能做！” 第26章 好感 “娘，还是您英明！”王二柱拍着马屁，将刘婆子哄得眉开眼笑。 他要是也做生意，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到时候，他定要让那些人好看。 “哼！” 王氏到家时，王老爹和刘婆子躺在床上，王二柱在堂屋坐着，满面愁容，她弟妹李氏低头抹着泪，王氏吓了一跳。 “咋了这是？” “姐，你可来了，再晚点就见不到爹娘了。”王二柱看到王氏就开始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王氏身上了，她今天走娘家还特地穿了个半新的衣裙，现在袖子上被糊了一块脏手印。 王氏也没在意，她紧张地拽着王二柱，着急的问。 “不是看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爹娘气血不足伤了肺腑，还有一些顽疾复发，需要大补。” 之前王家人已经通过气，这个病既不致命，但养身子费钱。 王二柱给两人使了个颜色，王老爹和刘婆子在床上痛得直哼哼。 “秀芝……” “爹，娘，我在这呢” 王氏孝顺，看到爹娘难受心疼的不行，她紧紧握住刘婆子的手。 “那抓药了吗？” 王二柱低着头，两只手搓着衣角。 “姐，家里哪还有钱啊，别说抓药了，连诊费都是跟人借的。” “这……” 看王氏沉默，刘婆子哼哼地更大声了。 “我跟你爹都半只脚入土的人了，这补药就是无底洞，别浪费钱治了，就让我俩早点死！” “娘说啥呢，有病就要治，我来得时候婆婆给了五十文钱，柱子快拿去抓药！” 王二柱接过来，看着这串铜板眼里划过嫌弃。 “姐，你是不知道，这补药最便宜的也要二两银子……” “啥药啊，咋就这么贵？”王氏吓了一跳。 “大夫说了最好买人参灵芝补，不然爹娘活不过明年。”王二柱抹了把泪。 “都怪我没本事，没让爹娘享福，现在连药都吃不起！” “不怪柱子，都是我和你爹命不好，老了还连累你们，这两条老命就是现在死了也没关系，我就是放不下你和秀芝……” “娘，我回去求求我婆婆，这几个月我跟老大赚了不少钱，先借过来给爹娘看病。”王氏心都碎了，她娘平时多要强的老太太，现在都一副等死的样。 “秀芝别去，你现在是沈家的人，哪能因为娘家得罪你婆婆。” “可是……”王氏也懂这个理，但她放不下她娘啊。 “哎，要是柱子也能赚钱就好了……我跟你爹至少能吃得起药。”刘婆子看她迟疑了，心里暗骂白眼狼贱皮子，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是啊姐，沈家那个吃食摊这么挣钱，你就教教我呗，等咱家发达了，弟弟还能给你撑腰。”王二柱在一旁附和。 “但沈家还没分家，我做不了主啊。”王氏倒是想帮娘家，可她怕张婆子怪罪。 “我去远点儿的地方卖，不跟沈家抢生意，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这事呢？” “再说了姐，你忍心爹娘就这样把身子毁了，你侄子吃不饱饭吗？” 王氏不忍心啊，她在沈家吃香喝辣的，她娘家人受苦自己不能坐视不管啊。 “那你答应姐，绝对离沈家摊子远远的。” “必须的！” 王氏带的鸡蛋被她弟妹留下，王二柱听完方子就以家里没粮为理由让她早点回家，王氏这一路心里惴惴的，总觉得不踏实。 万一被张婆子知道了，后果她不敢想。 …… 姜妙出门时正撞到回来的王氏，她挎着个篮子，魂不守舍的。 “大嫂，伯父伯母还好？” “啊，”王氏听到招呼，猛地回神。 “挺好的，挺好的。” 王氏嘴角诺诺，脚步匆忙的进了院子。 姜妙秀眉微蹙，总觉得她大嫂有些心虚。 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以为王氏是路上太累了。 酷暑已过，秋天就要来了。 路旁的树叶子泛黄，刚下过雨的路泥泞不堪，姜妙提着裙摆挑干净的地方走。 芙蓉镇上熙熙攘攘，刚到城门口她差点被飞驰的马车撞到，还好旁边的妇人拉了她一把，要不然肯定会受伤。 “呸！大街上跑马，等着投胎去呢？”那妇人性子烈，对着远行的马车啐了一口。 “这位大娘小心祸从口出，那可是孙家的车马，孙掌柜认识京城的贵人，县太爷都得敬着三分，要是被他们听到了小心拉你去打板子！” 旁边摊贩面色慌张，赶紧制止还想继续骂的妇人。 古代百姓最怕见官老爷，听到那马车上的人有来头，害怕回来找她麻烦，妇人拎着菜篮子匆匆回家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姜妙。 “小娘子也快点离开这！” 姜妙来了古代还是第一次直面权势，之前林芸也只是同龄的小娘子，翻不出风浪，而真的权贵，不小心招惹到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心里堵得慌，暗暗舒了一口气，她现在还只是个乡下妇人，以后遇到这些贵人，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锦绣阁现在凭借着香珠生意彻底打响了名声，这门口的人就没断过，即使秦掌柜说香珠都卖完了，夫人娘子们还是每天都来逛逛。 谁不知道锦绣阁是限购的，就连县令家的娘子想多买都没有，她们要不每天过来盯着，等香珠到了早就被抢光了。 狭小的铺子挤满了人，秦掌柜容光焕发，招待着芙蓉镇上最富贵的一群人。 锦绣阁现在客人多，秦掌柜自己顾不过来，又招了两个小丫鬟。 “春梅、春花你们在外面招呼客人。” “知道了，掌柜的。”这会儿店里都是买帕子和香囊的，她们两人也能应付的过来。 姜妙和秦掌柜进了后院，先喝了盏茶缓缓气，在秦掌柜急切的眼神中将包袱打开。 “这次的香珠多做了味道，除了玫瑰香和兰花香，我还做了花果香。”她之前摘得杏子一部分做了杏脯，一部分就榨取了果汁做成香珠。 和花香不一样，果香更甜，适合年纪小的娘子。 秦掌柜闻了闻，“嗯，好闻，我女儿肯定会喜欢。” “秦掌柜还有女儿呢？” 第27章 调戏 “有的，梦丫到年也要六岁了。”说着她眼中就落下泪来，两个儿女都留在夫家，她此生恐怕都见不到了。 姜妙也看出这是秦掌柜的伤心事，没再多问，秦掌柜擦了擦泪，扯出一抹笑。 “不说这些了。” 两人说着话，喝了杯茶，铺子里又进了熟人。 “香珠还有吗？” “徐娘子来得巧，今日香珠刚到。”秦掌柜笑着进来，把三种香珠都摆在柜台上。 “这是果香？”徐子兰闻到了杏子的味道，甜甜的并不浓郁。 “娘子说对了，这是刚到的新品，花果香珠。” “这些我都要了。”三种味道她都喜欢，而且上次那十颗她送出去后收到的也都是好评。 “这……娘子不知，锦绣阁现在限购，每人只能买两颗。您也知道小店就这些香珠，要是都让一个人买走，我们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 徐子兰好多天没来，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她蹙了蹙眉，一时难以割舍。 这些，她都想要。 但她也能理解秦掌柜的难处，最后忍痛选了两颗。 “那我要兰花香和花果香。” 姜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徐娘子不愧是芙蓉镇首富的女儿财大气粗，难得的是没有仗势欺人。 而且姜妙每次出了新品，她都第一个捧场，姜妙心里对她很有好感。 她跟秦掌柜打了招呼，又和徐子兰福了福身，就提着篮子出了门。 …… 穿到古代这么久，她每天忙着挣钱，来镇上也都是行迹匆匆。 姜妙现在手里已经有五十多两银子，在镇上能买座小宅院，兜里有钱，她也有心思逛街了。 先去杂货铺子里买了些米面红糖，又添了些调料，最近都是姜妙做饭，她炒菜舍得放东西，张婆子存的那点调料都快用完了。 姜妙扯了两块布料，月牙白的给沈宴清，靛蓝的给张婆子，沈家穷，就连沈宴清穿的都是打了补丁的旧衣服，更别说其他人，一年到头都做不了一件新衣服。 她给自己买了根桃木的簪子，又挑了朵粉色的绢花给大丫，本来还想买衣服首饰，怕太出挑引起沈家人注意。 姜妙自嘲的笑了笑，她现在就是空有宝藏却拿不出去，沈家不富起来她就得跟着过穷日子。 要是能拿回卖身契就好了，姜妙心思浮动，计算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只要她把卖身契拿回来，就可以自己买地开铺子，置办家产。沈家人虽好，但她不敢付出百分百的信任，还是把筹码掌握在自己手里更安心。 只是，要怎么拿回卖身契还是个问题。 姜妙想着事沿着街边走走停停，她容貌昳丽，虽然穿着粗布钗裙，但掩不住长腿细腰，在人群中很是惹眼。 路过吃食摊叫了一碗阳春面，清汤寡淡，面煮的也过了，不如她做的好吃，姜妙吃惯了美食，嘴巴有些挑，一碗面吃了一半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她付了三文钱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盯着她，那目光痴黏，让她浑身不舒服。 姜妙转过身，就发现自己被三个男人围住。 为首的男人身材矮胖，上好的绸缎包裹着圆滚滚的身体，看着有些滑稽。一张大饼脸满是肥肉，绿豆眼酒糟鼻挤在一起，看到姜妙垂涎欲滴，脸上笑的猥琐，伸手就要摸她。 孙元宝在吉祥楼吃了酒，这会儿神志不清，看到姜妙还以为看到了仙女儿。 “美人儿，让我亲亲。” 姜妙被恶心的不行，刚吃的饭差点吐出来，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也能遇到恶霸，她眉头紧蹙，眼神冷厉，抄起面摊的条凳就甩了过去。 “嗷，疼！”孙元宝被打中胳膊，疼得半死，神志也清醒过来。 “娘的，这小贱人敢打老子，把她给我带走。” 他肥腻的大手一挥，身后的仆从就伸出手来捉她，两人脸上带着淫笑，一看平时就没少干这事。 “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 姜妙把条凳横在身前，紧抿着唇厉声开口。 “王法？在芙蓉镇老子就是王法！”孙元宝语气嚣张的不行，平时仗着他哥横行霸道惯了，看中哪个小娘子就让仆从抢回家，谁也不敢说什么。 旁边的摊贩知道他的秉性，早已躲在一边，不敢过来帮她。 孙元宝仆从身强体壮，姜妙挥舞的条凳被他一把抢走，另一个仆从就趁机钳住了她的胳膊。 姜妙心里有些绝望，难道她还是摆脱不了被炮灰的命运。 要是被这头肥猪抢走，她宁愿一头撞死。 孙元宝搓搓手，就要摸她的脸，姜妙奋力挣扎。 “救命啊！” “嘿嘿嘿，小娘子你别白费功夫了，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劝你乖乖从了我！” 孙元宝笑得越发猥琐，他就喜欢征服猎物，看着她们从挣扎到顺从，最后还不得不讨好他。 孙元宝盯着姜妙吞了吞口水。 这小娘子长相绝美，身材有料，他允许她脾气大一点。 不过，现在他要收点利息。 “住手！” …… “娘子，是姜娘子的声音。” 徐子兰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身边的小丫鬟彩云耳尖，听到了姜妙的呼救声，掀开窗帘一看，果然是她。 “姜娘子被那孙元宝抓住了！”彩云攥紧了帘子，声音都提高了两度，徐子兰倏地睁开眼。 那孙元宝混不吝的，镇上的娘子没少被她祸害，徐子兰眼中划过厌恶，姜娘子为人清白、性情也好，而且会做香珠，不能被他给糟蹋了。 “住手！” “徐娘子！” 姜妙眼眶通红，看到徐子兰过来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她刚才真的是怕死了。 徐子兰微微点头，吩咐身后的车夫去把人救出来。 孙元宝将挺着肥硕的身子将人拦住。 “徐娘子这是做什么？要跟我抢人么？” “这娘子是我的朋友，孙掌柜行个方便将她放了，徐家定有重谢。” 徐子兰搬出徐家，也是想让他忌惮，毕竟孙元宝再混账也不敢得罪芙蓉镇首富。 可她低估了一个酒疯子，孙元宝本来就觊觎徐子兰，之前想去徐家提亲，被他哥打了一顿，这会儿酒气上头，脑子一热，混账话脱口而出。 “不如你俩都从了我，在我府里做一对好姐妹。” 第28章 结交 “我呸，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肖想我家娘子！”彩云气得发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徐子兰指甲掐进肉里，眼中划过嗜血的杀意，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她也没必要给好脸色。 “曾叔，给我往死里打！” 那车夫早就控制不住怒气，这王八蛋竟然敢侮辱他们娘子，怕是不想活了。 曾叔在军营里练过，被徐父重金聘请保护女儿，这会挥舞着拳头，拳拳到肉，两个仆从被打得鼻青脸肿，孙元宝也被他一脚踹在地上，抄起拳头就往肚子上打。 孙元宝被打得屁滚尿流，肚子疼得好像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嗷嗷，好汉别打了，别打了，嘶，疼死老子了……” “打死你个王八蛋，让你对我家娘子不敬！” 曾叔一点也没留情，孙元宝被揍成个猪头，嘴角涌出血，一张嘴牙齿都被吐出来。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徐娘子饶了我这回。” 孙元宝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他哥见了徐家都得礼让三分，他是嫌命长了才去调戏徐子兰。 他躲着曾叔的拳头，朝徐子兰这边滚过来。 “姑奶奶，我真的知道错了。” 再打，他就要没命了！ 姜妙被彩云拉在身后，看着孙元宝的惨相，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这欺软怕硬的玩意儿，打死了活该。 要是没遇到徐娘子，现在她指不定比孙元宝更惨。 徐子兰脚步往后退，避开他的脏手，眼里满是嫌弃。 “再有下次，我会让人剁了你的手，滚！” “哎哎……” 孙元宝被两个仆从扶起来，揉着腰一瘸一拐的滚了。 走出老远，他往身后啐了一口，眼神怨毒。 “呸！贱人早晚有一天会落在老子手里，到时候看老子不折磨死你！” —— “多谢徐娘子，”要是没有徐娘子，姜妙今天凶多吉少，她发自心底的感激。 “举手之劳罢了，上车，我送你回去。” 徐子兰毫不在意，看姜妙脚步虚浮，知道她今日是被吓到了，主动提出送她回家。 姜妙不想劳烦她，可身上确实使不上劲，只能任由彩云将她扶上车。 “麻烦娘子了。” “孙元宝是玲珑阁掌柜的弟弟，平时靠着他哥的权势作威作福，你下次遇见他离他远点，那人嚣张跋扈，什么都干得出来。” 徐子兰上车，开口说道。 姜妙点头道谢，“多谢娘子提点。” “嗯，要是想谢我，下次就多卖我几颗香珠。” “好，下次有香珠定给娘子留着。”别说多卖给她，送给她都行。 姜妙从篮子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她。 “这是我做的玉颜霜，每日早晚净面后涂上，可使皮肤更加白皙嫩滑，徐娘子要是不嫌弃可以拿着试试。” 徐子兰挑眉接过，“姜娘子做的肯定都是好东西，我怎么会嫌弃。” 她清冷的面容展颜一笑，姜妙心里对她好感倍增。 这徐娘子面冷心热，是个可结交的人。 马车走到镇口，姜妙就让曾叔停下，她已经缓过来力气，回家的路没多远，她慢慢走就行。 “在这停就行，今日多谢娘子了。” 徐子兰也没坚持，看着她下车走远。 “回府。” …… 姜妙提着东西回家，缓了一路，她脸还有些白。 张婆子和许氏在院子里做活，看她魂不守舍的，两人都有些担忧。 “妙丫咋了这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张婆子握住她的手，姜妙的手冰凉，手心还有冷汗。 “没事的娘，应该是走路累到了，我歇歇就好。” 她心里一暖，提着的心也落到实地，姜妙坐下喝了口水，把篮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娘，我给你买了块布，马上换季了，正好做件新衣服。” “又给我买东西！我衣服还好好的，哪需要做新的，给老三留着。”张婆子一脸肉疼，老三媳妇也太能花钱了。 可看着那块靛蓝色的布料她又有些稀罕，沈家得有两年没扯过布了，家里谁的衣服不是缝缝补补的。 “相公有呢，”说着她把那块月白色的也拿出来，“媳妇想着给他做件袍子，等秋闱时穿着也体面。” 下个月沈宴清就要参加秋闱，姜妙的话正好戳中张婆子的心，科举是大事，老三穿上新衣服也有个好彩头，这下她是一点抱怨也没了。 许氏心里有些酸，老三家的也太会拍她娘马屁了，还有妙丫是不是傻，挣点钱不自己存着，都给家里人买东西了。 不像她，编福气结的铜板她都存了一盒子了，天天晚上抱着数，一文钱都不舍得花出去。 许氏根本没想过姜妙月入几十两银子，绣帕子能有几个钱，除了交到公里的肯定都花出去了，哪次回来不是买肉买菜，自己还能跟着吃两口。 想到这，许氏不酸了，她巴不得老三家的把钱都花了呢，都给她肚子里的儿子补补。 “大丫，这是婶婶给你买的绢花，喜欢吗？” 姜妙把那朵粉色的绢花递给大丫，最近沈家伙食好，大丫脸上也长了些肉，有了营养，焦黄稀疏的头发也变得黑亮，她瞪大眼，惊喜的看着姜妙。 “喜欢。” 粉色的绢花簪在头上，小脸都明艳了几分。 许氏撇撇嘴，伸手就要扯下来。 “她一个赔钱货，哪用的上戴这好东西。” 大丫听到她娘的话，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睛里含着泪，垂着头有些可怜。 姜妙抿着唇，心里无语。 她这个二嫂哪都好，就是太重男轻女了一点。 “混账东西，大丫是你闺女，哪家当娘的整天把个赔钱货挂嘴边，妙丫给大丫买个绢花都让你容不下。” 张婆子气得不行，老三媳妇给侄女买东西还被嫂子嫌弃，这要是换个心眼小的，妯娌都得结仇。 “娘，我不是……” 许氏想辩驳，村里多得是不待见闺女的，隔壁李氏家丫头三岁就去山上割猪草了，她可没让大丫干过重活。 当然，她也不敢，要是让大丫自己去山上，张婆子就能打死她。 “闭嘴你！”张婆子看许氏根本没察觉自己气得是啥，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她。 这蠢货，也就老沈家能容下她。 第29章 吃货 姜妙看着婆媳俩吵闹，心情也好了很多。 “娘，我还买了米面白糖，明天相公休沐，我想给他做白米糕吃。” 沈宴清想不想她不知道，反正她想吃了。 上次沈宴清买的云片糕太甜，她吃了腻歪，但也勾起了姜妙的馋虫。 香香软软的糕点啊，她有多久没吃到了。 张婆子一噎，“做。” 她哪会看不出来，这是妙丫想吃呢。 老三媳妇虽说变勤快了，但这个馋劲儿可是一点没变。 姜妙还没发现自己惯用的借口已经被戳穿，这会儿正磨米浆呢。 大丫蹲在她旁边，看着姜妙把泡发的米放在石磨上，饱满的米晶莹剔透，被碾磨成粉。姜妙把糖水倒入米粉中搅拌，发酵一个小时后，将米浆放入锅中蒸熟。 热气扑出来，带着大米的清香和红糖的甜味儿，香喷喷的米糕又松又软，别提多好吃了。 姜妙往大丫嘴里塞了一块，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乐得她眯起了眼。 “婶婶，甜的。” “好吃？” “嗯嗯！好吃。” 姜妙也尝了一块，古代的米天然无公害，米香更重，又香又糯还弹牙，确实不错。 姜妙把剩下的切成小块，给每人都能分两块，她把张婆子和许氏的盛出来，想了想又给沈宴清多留了两块，毕竟是打着他的旗号做的。 “娘，嫂子，你们尝尝。” 张婆子不舍得吃，许氏一把就塞嘴里了，她上次吃点心还是怀大丫的时候，沈老二心疼她孕吐，在镇上买了一小块桂花糕，她还没抿出味儿来就没了。 “看你这埋汰样，跟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她就看不上许氏这吃相，还好是在家里，出去还这样不是给沈家丢人吗。 姜妙抿嘴笑笑，许氏脸上讪讪，还想伸手，被张婆子一巴掌呼回去。 “你老娘还没吃呢！” 说着她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又香又软的米糕在嘴里化开，她年纪大就爱吃这软糯的，张婆子严肃的脸都柔和了下来。 吃了甜食心情好，沈家其他人干活回来，嘴里尝了甜味，晚上都睡了个好觉。 …… 另一边。 沈宴清收拾着书箱，今天休沐，他想早点回家。 想……早点见到妙丫。 沈宴清胸口有些热，脸上也带了点红，徐子文本来就瞧他这边，这会儿看沈宴清脸红了，他一脸诧异。 “沈兄可是热了？” 这都立秋了，书院里种满了树，被风吹过簌簌作响，他还有些凉呢。 “嗯，”沈宴清手指一顿，面皮收紧。 “收拾东西太热了。” “哦，”徐子文了然点头，可不一会儿他又回过神来，沈兄就整理了下书箱，怎么会热呢，而且…… 他盯着沈宴清看了一会儿，他怎么觉得沈兄有些紧张。 沈宴清极力忍住要把徐子文赶出去的冲动，他从没觉得同窗如此碍眼过。 “碍眼”的徐子文浑然不觉，他凑到沈宴清跟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沈兄，我今天能跟你回家吗？” “什么？” 沈宴清倏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恬不知耻的男人。 “这不是你走了我就吃不到你家的饭了。” 徐子文嘿嘿一笑，他就是个吃货，自从沈家伙食好了，他每次都跟着蹭饭，又香又辣的卤味、焦黄喷香的韭菜盒子，比他家酒楼的饭菜都香，让他觉得以往的饭都白吃了。 要是能去沈家吃个够……徐子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沈宴清一脸嫌弃，就为了这个？ “不行！” 他坚决不同意，休沐就一天的时间，他想和妙丫独处，带着同窗回家像什么样子。 “我家穷，招待不了你。” 沈宴清拒绝的果断，徐子文脸都塌下来了，整个人丧的不行。 “我付银子，不吃白食的。” 他想极力争取，但沈宴清不为所动，徐子文只能作罢，再说下去就讨人嫌了，虽然沈宴清现在就很嫌弃他。 “哎，没有香辣爽口的卤味，我今天要饿死咯。” “嗤！” 沈宴清才不管徐子文会不会饿死，他现在就想快点到家。 不过，妙丫会给他做什么好吃的呢，从来不重口腹之欲的男人心里也有了期待。 “二郎去买些肉回来，”张婆子给了沈二郎二十文钱，老三回来，她买肉给他补补。 “好嘞，”沈二郎开心地接过，他小叔回来，家里就又做好吃的。 “二郎买花肉哈，就那种肥瘦相间的。”姜妙听到动静从后院伸出头来，昨天买的红糖还很多，正好做五花肉。 “知道啦婶。” 张婆子板着脸笑骂。 “就你会吃，中午的肉还是你做。” “那中午做红烧肉，肥而不腻，好吃又下饭。”姜妙也不恼，笑着接过话来。 张婆子心里嘀咕，她就喜欢吃肥肉，一口咬下去多香啊，怎么会腻。 但老三媳妇的手艺那是没话说，她才吃了多久，嘴都养刁了，吃惯了肉再让她吃黑面糊糊，嗓子都剌得生疼。 作孽啊，她还没当上官家老太太，就有了这挑食的富贵病了。 张婆子垮着个脸，拿着针线活就进了屋。 姜妙不知道自家婆婆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她把采回来的花草清理干净，放在屋前晾晒，山上还有一些，她打算下午上山一块儿收回来。 …… 沈二郎和沈宴清一块进门，沈二郎直奔厨房找他奶，沈宴清提着书箱进了西屋。 姜妙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他的书桌前还放了个瓶子，里面插了一束山菊，黄白相间的小花开得热烈明媚，衬得空荡荡的屋子都有了生气。 沈宴清凑到她跟前，脚步有些局促。 “妙丫，我回来了。” “哦，相公回来啦。” 姜妙正在提取花露，煤炭燃起的烟灰熏得她眼睛疼，听到沈宴清的声音，她抬起头敷衍的对他笑了笑，很快又低下头鼓捣她的东西。 红红的眼睛像个小兔子，白皙的面颊上还抹上了两道灰痕，沈宴清抿了抿唇，手比脑子快，修长的手指附上她的脸颊。 姜妙脸上一热，她动作顿住。 “相……相公？” 沈宴清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手指僵住，飞快撤离缩在袖子里。 “脸上有灰。” 第30章 身份 他故作镇定，姜妙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谢谢相公，这里烟灰大，你进屋，别被呛到了。” “不用。” 想和你待在一起…… 沈宴清将剩下的话咽回去，指尖摩挲，还能感受到女人脸颊的柔软。 姜妙没在管他，提取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她新买的铁锅受热快，提炼出来的花露也没有杂质，很快一锅玫瑰花露就炼成了，姜妙又将蜂蜡加进去，混合凝固。 沈宴清看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香珠在姜妙手中诞生，淡淡的玫瑰香味飘过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异动。 姜妙做香珠的事情没想瞒着他，香珠是女人的东西，沈宴清不一定知道她做的是什么，可能会认为她在瞎鼓捣。要是他知道也没关系，正好自己赚钱的事情也有了交代，她最近花钱大手大脚，沈宴清肯定怀疑过钱从哪来。 沈宴清确实怀疑过，但他以为姜妙是做香囊，毕竟徐子文手里那只绣技跟姜妙送他的如出一辙，据徐子文说，一只香囊就要两百文，赶上他抄二十本书了。 姜妙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他虽然对香料知之甚少，但看姜妙做出的香珠剔圆透亮，不是凡品，这手艺只有京城世家才有。 难道，姜妙以前也是来自京城？ 沈宴清睫羽扇动，眉眼低垂，第一次对姜妙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好了！” 三锅香珠都做好了，姜妙依次装入盒中，这些够锦绣阁卖两个月了，她之后可以做的慢些。 “嘶！”她刚要站起来，发现脚蹲麻了，胳膊被男人扶助，姜妙踉跄了两下站稳。 “谢谢相公，”她展颜一笑，眸子亮晶晶的，没注意沈宴清眼神中的复杂。 “不用，这些放在哪里？”他把锅和炉子收起来，问姜妙。 “堆墙角就行。” 两人收拾好去了前院，大房已经回来了，沈老大沉着脸，张婆子脸上也不太好看，王氏眼神闪烁，透着几分慌乱。 “娘，大哥大嫂，这是咋了？” “周围几个镇上的猪下水都被人收走了，咱家生意做不成了！” 张婆子厉声说道。 “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学咱家做吃食，连一副猪下水都不给留下。” “娘，或许几个摊子恰好卖完了，等大郎去远点镇子转转，肯定会有的。” 王氏嘴里发苦，小声劝解着。 她现在就盼着，大郎能买到猪下水，要不然老沈家生意是彻底断了。 她弟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 “梧桐镇上还剩了两幅，价格高了两文，我都买下来了。” 沈大郎热得满身汗，端起凉水就往嘴里灌。梧桐镇离清泉村有三十里地，他跑了几个镇子，腿都要断了。 王氏拿帕子给他擦汗，手都有些哆嗦。 她就知道，猪下水果然是她弟买走的，梧桐镇离王家村更远，所以王二柱才漏掉了那里。 他怎么敢！当初答应的好好的，不会耽误沈家的生意，可他却…… 王氏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行了，买到就好。”张婆子脸色缓下来，叫着姜妙和许氏进了厨房。 沈二郎买的是后腿肉，两斤看着不少，分到每人头上也没有几块。 姜妙切成小块，煮出血水去腥，锅里放入冰糖炒糖色。 张婆子也不心疼糖和油了，看得稀奇，她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做饭有这么多花样。 糖色炒好，姜妙把肉倒进去翻炒上色，加了一碗卤汁，味道就出来了。 “真香！”许氏在灶台烧火，香味一直往她那飘，她肚子都饿得咕咕响。 这红烧肉她中午得多抢两块。 趁着炖肉的空，姜妙又从菜园里摘了两个青瓜凉拌，光吃肉也会腻，青菜开胃爽口。 “娘，中午吃大米饭。”她来古代还没吃过呢，红烧肉汁配上大米饭，姜妙有些馋了。 “咱家米还够吗？” 沈家平时只有早上喝粥放两把，家里的米一直不多。 “我昨天在镇上买了。” “那你掺两把糙米进去，”镇上大米三文钱一斤，糙米一文，沈家种的米都卖到镇上换了糙米。 张婆子肉疼，白米多贵啊，她家这十几口人一顿就能造半袋子，搁谁家能吃的起。 “哎。”姜妙嘴上答应，但糙米还是放了一点点，反正她现在手里有钱，等下次去镇上再买些回来补上。 香喷喷的大米饭，肥而不腻的五花肉，清脆爽口的青瓜，再配上一碗蛋花汤，沈二郎吃的肚子浑圆。 “要是小叔每天都回家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宴清眸子微动，他也想每天都回来，要是每天跟妙丫在一起…… 沈宴清捏紧筷子，眼睛亮的惊人。 姜妙却想的有点多，她记起书中沈老爹断腿后沈宴清就回家读书，还因此错过了大儒招生。后来沈老爹去世，沈宴清按例守孝，耽误了三年才考上状元，虽然后面沈宴清官至首辅，但对错失拜入大儒名下的机会一直耿耿于怀。 她咬着筷子想得出神，脑袋被敲了下。 “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搬到镇上去。”姜妙脑子一热，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镇上大宅子得上百两银子，吃住哪样不花钱，老三家的想去镇上还不如做梦快一点。” 许氏嚼着肉，嘲笑姜妙异想天开。 沈家谁不想去镇上，从泥腿子变成城里人，他们做梦都想。 可谁也拿不出一百两银子，虽然现在挣得钱比以前多了，但老三明年赶考的钱都还没存下来，照他们挣钱的速度，要买房还远的很呐。 除非老三当上官，他们能跟着离开。 “我就随便说说……”姜妙笑着打哈哈。 怎么才能让沈家快速赚到钱呢，姜妙心里发愁，算算日子，也快到那位大儒来的时间了。 王氏这半晌都心不在焉的，帮忙收拾碗筷差点打碎碗，幸好张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作死啊，一个个的尽会添乱，把碗摔了是想饿死你老子娘！” 张婆子破口大骂，王氏本来就心虚，这会儿脸上都没了血色，她捏了捏衣角，嘴角嗫嚅，鼓起几分勇气。 “娘，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张婆子眼睛一瞪，目光如炬，“干嘛去？” 第31章 王氏后悔 “我爹娘病了几天，想去看看他们好点没有……”王氏低着头，衣角快被她搓烂。 “娘，我看一眼就回来，绝不耽误干活！” 她就去看一眼，虽然已经认定是王二柱抢走了生意，但王氏心里还有丝侥幸，万一不是呢？ “我呸！老娘看你就是想偷懒，干个活磨磨唧唧三请四请的，回娘家倒是比谁都勤快，滚滚滚，要是耽误了干活，你就待老王家别回来了。” “哎。” 张婆子嘴上功夫厉害，但心里清明着呢，老沈家三个媳妇属王氏最勤快，她胆子小好难捏，心里有啥事都露在脸上。 张婆子看她这几天都失魂落魄的，神情有些狐疑。 王家村离清泉村不时王氏要走一个半时辰，这回她心里藏着事儿，一路小跑，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到了。 王家。 王二柱将周边镇子上的猪下水都收了回来，共有六幅，洗干净后煮了满满一大锅。 平时沈家一天只卖三幅，一天能有个两百文钱收入，王二柱卖了六幅，价格还提了一文，半天就挣了五百文。 “我的娘哎，这卤味可真能赚钱！” 刘婆子一双油哄哄的手摸着钱袋子不放，要是每天都能卖个五百文，这一个月就能挣十几两银子了。 “娘给你们存起来，等年底盖个青砖大瓦房，也让我乖孙去读书考状元！” “你娘说得对！”王老爹抽着个旱烟，烟雾缭绕中他已经做上了地主老爷的美梦。 王二柱满眼嫌弃，一把夺过钱袋子，他辛苦赚的钱可不想便宜这两个老不死的。 “你们懂什么，钱存着有屁用，放我手里才能生钱。” 手里有钱了，他要去镇上把输光的银子都赢回来。 王氏进了王家门，就看到她弟媳妇在搓揉猪下水，那满满一大盆够沈家卖三天的量了。 王氏嘴里发苦，她爹娘坐院子里烧火，看她进来，刘婆子瞥了一眼，脸上没个笑模样。 “你咋来了？” “娘，我来看看你和爹身体咋样。” “看你爹娘空着手就来了？是不是你把卤味的事告诉你婆婆了？”刘婆子语气刻薄，质问出声。 “娘，我没有……”王氏心慌，她哪里敢说啊。 听到王氏否认，刘婆子脸色缓了一些。 “谅你也不敢，家里好不容易挣点钱，我跟你爹吃了补药身子也能下地了，你回家把嘴给我闭紧了，要是敢让你婆婆知道，她把你休了老娘可不会让你进门！” “娘……”王氏听到刘婆子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娘这是要她的命啊。 王氏嘴唇发白，强打着精神求刘婆子。 “您让柱子少收点猪下水，给沈家留三幅……” “我呸！你个白眼狼，赔钱货就是赔钱货，娘家兄弟挣点钱你就跟得了红眼病似的，还想让柱子让着老沈家，多大的脸！” 刘婆子喷的唾沫齐飞，想从她口袋里掏钱，下辈子。 刘婆子嘴上不饶人，王氏又嘴笨，只能低着头挨训，直到王二柱回来，王氏才转头求他。 “柱子，你帮帮姐，以后只收三幅，给沈家留一半行吗？” 大家都有赚头，她也能跟婆家交差。 “姐，你说啥胡话，我有钱放着不赚是傻子吗？”王二柱一脸不耐烦，他刚得了赚钱的甜头，他姐就来扫兴。 “你姐夫买不到猪下水，沈家没法做生意。” “沈家关我啥事，以前没生意不也没饿死，让姐夫去抗袋子呗，正好码头那地我去卖。” 王二柱想得正好，码头上客流量大，不比他溜乡卖强。 “姐，别傻了，你向着沈家，那老婆子不还整天磋磨你，钱赚到你兄弟手上不还是你的，娘家发达了你也有面子。” 王氏不敢相信王二柱说的话，她娘家靠着吸血婆家发达起来，她婆婆不得扒了她的皮。 她现在后悔的不行，不该听从她爹娘兄弟的话，把方子交出去，她向着娘家，但娘家人何曾想过她？ 王氏白着脸看了一眼娘家门，恐怕之前她爹娘躺床上都是装病，一家人合起伙来算计她，她还蠢得上了当。 …… 姜妙吃完午饭要上山采花，沈宴清以砍柴为由执意要跟来。 山上叶子开始泛黄，姜妙一上山就直奔花丛而去。 沈宴清有些心不在焉的，他还惦记着姜妙吃饭时说的话。 “妙丫，你想去镇上吗？” “啊？” 姜妙疑惑抬头，沈宴清看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想啊，去了镇上相公就可以每天回家。” “嗯。”沈宴清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姜妙有些受不住。 其实她又撒谎了，姜妙根本不在意沈宴清回不回家，只不过去了镇子上，她能找机会撮合他拜入大儒名下。 原书中沈宴清因为沈老爹去世守孝三年，但现在沈老爹只是断腿其他都好好的，只要沈宴清乡试中举，明年他就能进京赶考，不用再等四年。 她想早点离开沈家，虽然沈家人很好，但她背着童养媳的身份，做什么都受制于人，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自由人，姜妙心里很难受。 可她不知道，因为她这句话，沈宴清已经筹划着如何赚钱。 山坳处的花已经被摘了大半，这次有沈宴清帮忙，两人很快把剩下的都摘完。 娇艳的花装了两大筐，姜妙要往身上背，沈宴清一把提起来，别看他长得文弱，但从小也干惯了农活，身上都是力气。 “我来，你在前边看路。” 身上没了负担，姜妙乐得清闲，她捡了根棍子驱赶虫蚁，两人聊着琐碎家常往山下走。 沈宴清第一次觉得下山的路竟然这么短，以至于当姜妙停住脚问他话时他竟有些慌神。 “相公，你想吃鱼丸吗？” 秋天的清泉河水有些凉，水草下几条鱼游动，姜妙站在岸边不错眼的看着。 好肥的鱼啊，肉质鲜美最适合做鱼丸了。 沈宴清有些好笑，她鼓着脸像只馋嘴的猫儿。 “等着，我下去捉。” “嘿嘿。” 姜妙也知道自己拿沈宴清做借口有些不道德，但她真的很想吃鱼啊。 沈宴清一看就没摸过鱼，站在水里眼睁睁看着两条大鱼溜走，急的姜妙直跺脚，就要脱掉鞋袜下水。 “你别下来！”这水里冰凉，女儿家身子本就弱，沈宴清哪敢让她碰水。 第32章 鱼丸 “那你用这个叉子，”姜妙把拿在手里的棍子头削尖，递给他。 果然有了工具，捕鱼就顺手了很多，两条大鱼都被他叉住扔到岸上。 “啊啊啊！相公真棒！” 姜妙开心地大笑，脸上的梨涡深陷，甜到了他心里，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下满意了，”沈宴清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嗯！” 姜妙频频点头，柔软的发丝在他掌心滑动，沈宴清心里痒痒的。 两人回到家，张婆子看着沈宴清手里的鱼眼中欣喜。 “嗬，好家伙，这咋还捞上来两条鱼。” “都是相公捉住的，给娘煮鱼丸汤吃！” 姜妙嘴甜，拽着张婆子的袖子就跟她说沈宴清有多厉害，叉子一插，鱼就上来了。 张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就知道老三孝顺，有什么都想着他娘。 沈宴清清冷的脸上也带着笑，他们全家也就姜妙能哄住张婆子了。 王氏推开门就看到这母慈子孝的场面，本来就难受的心里跟灌了苦水似的，她匆匆跟几人打了招呼，就低头跑回屋里，再也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 鱼肉洗净，用刀背敲松，姜妙看张婆子大方，还往里面加了个鸡蛋清，最后加入葱姜丝等调料一起搅拌。 为了让鱼丸吃起来有嚼劲，她搅的胳膊都酸了。 张婆子给她生火，家里现在常备骨头汤，姜妙也不用再调汤底，白胖胖的鱼丸在汤里浮起来。 姜妙掀开锅盖，香味开始四溢。 “娘，你尝尝。” 姜妙盛出来一个，碗里加了点汤，又撒上小葱辣椒油，色香味俱全，张婆子接过来也不嫌烫，放嘴里咬了一口。 肉质鲜美，又嫩又滑，张婆子两口一个，把汤都喝了个干净。 “好吃。” “那我在给娘盛一碗？” “不用，你跟老三吃。”她吃多了晚上积食。 张婆子舔了舔嘴，还是忍住了。 “行，那我把剩下的做出来留着明天中午吃。” 两条鱼做了满满一大锅，姜妙把沈宴清的夜宵盛出来，端去屋里。 “相公，来吃点东西。” “嗯。” 香味扑入鼻中，沈宴清握笔的动作一顿，他抬眼看向姜妙，女人笑的眉眼弯弯。 “你也吃。”沈宴清拿起勺子舀了一颗喂到她嘴边，修长的手指握着瓷白的勺子宛如艺术品。 姜妙呆呆地张开嘴咬住，鱼丸的鲜美在嘴中化开，好吃极了。 沈宴清眼底含笑，就着她用过的勺子自顾吃着，看姜妙吃完还不忘投喂她。 姜妙脸爆红，他们两人用了一把勺子，沈宴清竟然也不嫌弃…… 她吃了两颗，说什么也不愿吃了，沈宴清也只能作罢，他其实还挺享受投喂的快感，看姜妙吃的开心，他心里也甜滋滋的。 姜妙心砰砰跳，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看向桌上摆放的书，沈宴清的字如其人，清隽雅正、行云流水，姜妙也爱书法，看到漂亮的字体就忍不住拿起欣赏。 “相公，你抄书一本多少钱？” 书桌很窄，即使沈宴清有意离她远点，两人的头发还是痴缠在一块，姜妙身上的香气飘过来，他的鼻尖痒痒的。 “相公？” 姜妙看旁边人没反应，她转过来身，青丝飘动，拂在他脸上。 昏暗的烛光下，沈宴清眸子深沉，里面深藏着占有欲，把姜妙吓到。 他缓了缓神，手指捏紧勺柄，声音暗哑。 “十文。” “啊？”姜妙呆愣愣的，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 “抄一本书十文。” “哦哦！”她转回去，心砰砰跳，脸上热的烫人。 “那你抄一本书要多久？” “两天。” “这么久？” 姜妙暗暗咂舌，两天才能挣十文钱，还耽误了读书的功夫，这要靠他挣束修得抄到啥时候，怪不得都说穷人读书难呢。 “要是抄一本书能有一两银子就好了……” 姜妙皱着小脸，沈宴清心里好笑，妙丫也是个小财迷。 “一两银子谁会买？” “读书笨的富家子弟啊！”姜妙脱口而出，而且她想的书其实是考试资料，现代的学生谁不是人手一堆，教育机构都赚翻了。 看沈宴清满脸迷茫，姜妙科普欲大增。 “历年的考试真题、学霸的读书笔记、考试的重点题目，要是能做成书册去卖，肯定被学生哄抢。” 沈宴清眼神发亮，看着姜妙像看宝贝，她脑袋瓜里到底有多少巧思。 姜妙不好意思挠挠头，这些都是别人的经验，可算不得是她想出来的。 而且，这个方法在古代实行起来还有难度，首先历年的真题就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这些都是底蕴深厚的人家才有，而且愿不愿意拿出来还另说。 姜妙也就是随口说说，但她低估了沈宴清的能力，寒门出身能考中状元的学霸，对于考试技巧颇有心得，还真让他写出了一套工具书。 “今儿咋这么早回来？” 张婆子在院子里喂鸡，大房的人推着车愁眉苦脸的进来。 “奶，镇上的猪下水都卖光了，爹挨个问了肉贩，都说被人预定了。 而且码头上新来了一家卖肉火烧的，把咱家的摊位给占了，他家肉火烧分量足，价格还比卤味便宜，咱家没肉卖，客人们都不爱来了。” 沈大郎神情郁郁，这一上午就卖了五十文，明天恐怕只会更少。 “这是咋回事？难道有人也学会了做卤味？不可能啊，这方子是妙丫琢磨出来的，放得那么多料，还能被人学走？” 张婆子眉头皱成疙瘩，王氏在后面垂着头不敢吱声。 “那奶，咱家生意怎么办？” 这做生意不怕有对家，各占一处赚钱皆大欢喜，但就怕人太贪心只想着吃独食，他们手里有方子却没食材。 张婆子也愁，他们老沈家做饭都一般，这摊子是姜妙出的方子出的主意，有了问题，她首先是去找姜妙想办法。 姜妙倒是觉得问题不大，不能做卤味可以做别的，她手中掌握的美食方子能让老沈家吃一年不重样的。 只是，这个事情太蹊跷。 猪下水太腥臊，平时白送都没人要的东西，怎么会突然被人全部买走？ 而且沈家生意受损的时间也很有问题，如果她没记错，正是王氏回娘家后。 姜妙看着头快垂到肚皮的王氏，眼睛眯了眯。 第33章 生意受损 王氏感觉有道目光盯着她，抬眼就看到姜妙洞穿一切的眼神，她身子僵住手脚冰凉，想说话却张不开嘴。 姜妙不再吓她，王氏平时勤劳苦干，一心为沈家操劳，她不信王氏会随便把方子拱手让人，估计是有苦衷。 “卤味卖不成，卖鱼丸如何？或者也不拘于固定菜品，有什么卖什么。” “这，码头上劳力吃的都是抗饱的东西，换了其他的万一吃不惯……” 沈老大沉默了片刻，还是低声说道。 “不去码头卖。” “不去码头？那去哪？” 这回连张婆子都疑惑了，还有比码头人流量更大的地方吗。 “书院门口，学生们平时读书辛苦，吃的没劳力多，咱们多做些花样，生意肯定也会很好的。” 最主要是她要找个借口去镇上，守摊子待大儒。 “能行吗？这学生都有家里做饭，没人愿意花钱买。”张婆子还是半信半疑。 “奶，有的，书院门口多得是摆摊的，有包子烧饼还有炒菜呢，可多人买了。” 沈二郎经常给沈宴清送饭，对书院的情况一清二楚，听说有生意，张婆子心也定下来了。 “那行，咱们就去书院摆摊，正好还省了每天给你小叔送饭，天冷了也能吃口热乎的。” “还是娘想得周到。”姜妙心愿达成，笑着夸她。 张婆子得意地一抬头，眼神傲娇。 “可我跟王氏手艺都一般，除了卤味什么都不会做啊。” 沈老大搓了搓手，有些羞愧。 他的厨艺他清楚，也就是卤味有现成的汤底，东西洗干净放进去煮也不需要技巧，但换了其他的就不行了，那些娇贵的学生肯定吃不下。 “没事的大哥，我去做。” 王氏听到姜妙的话猛地抬起头，手指紧紧握住袖子，快要将它绞烂。 “哪用得着你，平时绣帕子都够忙的了，不嫌累啊？” 张婆子不答应，妙丫也太能干了，这都让她干了其他人闲着像什么话。 “娘，我不怕累，而且能每天见到相公比什么都开心。” 姜妙说完这话牙都要酸倒了，张婆子眼神揶揄戳了戳她额头。 “你啊！” “那娘答应了？” “不答应老三都要怨我了。”张婆子撇撇嘴，当她没看到啊，老三哪次回来眼神不黏黏糊糊的。 “谢谢娘，”姜妙抱着她袖子撒娇。 “那我负责做，大哥大嫂给我帮忙？” “行。” …… “妙丫……” 姜妙下午又去河里捞了几条鱼，这会正在清洗，王氏唯唯诺诺地站在她跟前，小声叫她。 “嫂子咋啦？” 姜妙抬头，王氏眼神闪烁不敢看她。 “我，我想跟你说……” “你想说卤味方子的事？” 姜妙看她支支吾吾，直接了当挑明。 王氏猛地抬头，“你知道？” “嫂子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多注意就能看出来。” 是了，她这么蠢，能瞒得过谁，王氏嘴角苦笑。 “妙丫，嫂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没想到柱子会做的这么绝，他明明说不会影响沈家的生意，我求他他也不答应……” 姜妙听着王氏把王家人怎么合伙算计她，王二柱买走所有猪下水不给沈家留，她去求情还被赶出家门的事情一一道来。 “娘知道了一定会休了我的，妙丫你帮帮嫂子，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怎么办的对不对？” 王氏眼泪落下来，妙丫把她娘哄得眉开眼笑的，肯定有办法，说着还要给姜妙跪下。 姜妙赶紧把她扶起来。 “嫂子你先起来，你听我说，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得让大哥知道。卤味的事瞒不了多久，若是等大哥自己发现你俩肯定会产生嫌隙，后面再想挽回也麻烦。” 看王氏神情稍微淡定点了，姜妙继续说。 “而且你起初给方子是出于孝道，大哥善良通情达理肯定能理解你的苦衷，至于娘那边，你去好好认个错，娘只是嘴巴厉害，心肠比谁都软，你好好解释娘会听的。” 王氏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抹着泪频频点头。 姜妙送走了王氏，心里叹了口气。 这古代的女人以夫为天，被休弃不亚于天塌了，王氏虽然有错，但也是因为一片孝心，只是没遇到值得她付出的家人。 侧屋传来沈老大的暴怒，王氏抱着他的腿，哭着认错。 “娃他爹，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看在大郎二郎的份上饶我这一回，我一定好好干活把银子赚回来……” “你糊涂啊，让我咋跟娘说，她把这全家的生意交给大房，你倒好转头带回了娘家，要是老三媳妇没有其他的方子，咱们怎么办，全家跟着喝西北风吗？” 沈老大黑着脸，气得手都在哆嗦，王氏说不出话来，只能一遍遍道歉。 毕竟是相处十几年的发妻，沈老大看她这样心里也难受，王氏向来勤快能干，把沈家里里外外操持的尽心尽责，他对这个媳妇没有不满意的，这会儿气过去了语气也缓和了很多。 “我不阻止你帮娘家，但凡事都有个度，过年过节给些钱可以，但这全家活命的本事哪能随便交出去，而且老沈家还没分家，你这事办的，让我这个当大哥的在兄弟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王氏哭的涕泪横流，整张脸都埋在他衣袍里。 “哎，罢了，走，我们去跟娘认个错，看她如何处置。” “只要娘不休了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张婆子听完儿子的话，脸色黑青，但没有想象中愤怒，她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能看不出来大儿媳妇心里藏了事儿，只不过这件事做的太蠢，她得好好敲打敲打。 “王氏，你做的这件事沈家把你休了都使得！” “娘，您别休了我！” 王氏跪着往张婆子那爬，脸上都是绝望，她娘家不要她，离了沈家她可咋活啊。 “哼！这么向着你娘家，让你回去不是如了你得意。” 张婆子抽回脚，不理她的哭喊。 “娘，你就原谅王氏这回，她犯了错儿子好好教，大郎二郎不能没有娘啊！” 沈老大也给他娘跪下。 “她做这事的时候咋没想着他儿子，卖卤味不仅是给老三挣束修，还有大郎娶媳妇的钱，吃里扒外的东西，光想着你娘家，要是没有妙丫，老三的束修都得耽误了。” 第34章 鱼丸粗面 本来张婆子还是假生气，想到沈宴清，这心里的火烧起来了。 姜妙看情况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 “娘说的啥话，一家人守望相助不是应该的。嫂子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嫂子要是知道被骗肯定不会把方子交出去。她心地善良孝顺爹娘有什么错呢，错就错在王家人狠心连闺女都算计，您当初看中嫂子不就是因为她心善嘛！” 姜妙一番话把张婆子说的没了脾气，哎，老大家的哪都好就是有些愚孝了。 “就你有嘴叭叭的，他们犯的错最后还得让你来收拾烂摊子。” 张婆子还对卤味的事情耿耿于怀，要是没这回事，姜妙也不用去镇上摆摊子。 “媳妇愿意，而且还得谢谢嫂子呢，我现在能每天见到相公了。” “不知羞的。”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王氏心里对姜妙越发感激。 “谢谢你妙丫，嫂子一定好好干，不会给你再添麻烦。” …… 五条大鱼煮了两大锅鱼丸，肉馅是沈老大搅拌的，他干惯了体力活胳膊有劲，累了就让沈大郎替他，两人配合默契，鱼丸比姜妙上次做的还有嚼劲。 姜妙又擀了一篦子面条，她明天就打算做鱼丸粗面。 姜妙小时候看动画片就很馋这道菜，后来自己做了几回比店里卖的都好吃。 她还做了一罐子辣椒油，山上的辣椒都被她摘下来晒干，留了一部分当种子。姜妙不知道书院那些学生对辣椒的接受程度如何，反正老沈家的人都是无辣不欢，就连沈宴清每次吃饭都要放勺辣油。 热油泼到辣椒上，香味扑鼻，再加一把青翠的小葱，所有食材就准备好了。 “娘，我们走啦！” 沈老大推车，王氏在旁边扶着，姜妙跟在后面当甩手掌柜。 他们到的不晚，但好的摊位都被占了，姜妙让沈老大把车子停在门口靠右的地方，只要锅子煮起来，香味就能顺着风飘过去，不怕没人来。 门口的摊贩都是卖了好多年的，突然来了个新人，大家都有些好奇，姜妙她们旁边卖包子的大娘忍不住往她锅里瞅。 “你们是卖啥的？” 这又白又胖的像汤圆，仔细看又不是。 “鱼丸粗面，”姜妙搅着锅里的汤底笑着回道。 “那是个什么东西，”大娘嘴里咕哝，又是丸子又是面，清汤寡水的看着就不好吃。 她撇撇嘴，这长相娇媚的小娘子别是假把式，大娘摇摇头继续蒸她的大包子。 姜妙才不管周围人如何想，锅开了，鱼丸的香味溢出来，几个下了学的学生脚步顿住。 “这又鲜又香的味道是从哪来的？” 几个学生循着味道走到姜妙的摊前，看到一个貌美的小娘子脸皮薄的都红了脸，到底是十几岁的少年，看到年轻姑娘也会害羞，胆子大的已经上前问话。 “这卖的是什么？” “鱼丸粗面，骨汤做底，撒上青翠的葱花，再浇上一勺辣油，又香又辣还开胃，郎君来一碗尝尝？” 姜妙笑得明媚，那书生傻傻地点着头，伸出手把碗接过来。 “小心烫。” 姜妙不知道他能不能吃辣，就放了一点辣油。 鱼丸一口咬开，鲜、嫩、滑各种味道在嘴里划开，一口鱼丸一口面，少年的遐思早就被抛之脑后，他现在只顾着美食的滋味。 原来这就是辣油，吃起来身上热热的，浑身是劲儿。 周围人看他吃得那么香，也纷纷上前来买，姜妙忙不过来，沈老大和王氏也在一旁帮忙，不一会儿一锅就卖完了。 趁着煮面的功夫，姜妙把勺子交给王氏。 “嫂子，你帮我看着锅，我去叫相公过来吃饭。” “哎，你去。” 王氏现在对姜妙一万个听从，再说这活本来就该是她干的。 沈宴清在老地方等，往常这时候沈二郎早就来了，他蹙着眉，家里不会又出事了。 身边徐子文叽叽喳喳个没完。 “沈兄，你说今日二郎会送什么菜来？” 他天天跟着蹭饭，和沈二郎都熟悉了起来。 沈宴清不愿承认这人是他同窗，放着家里的好肉好菜不吃，非要跟他换，还美名其曰说沈家的饭有家的味道。 “相公！” 姜妙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沈宴清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怎么是你！” “家里在书院门口摆了摊，以后中午你直接过来吃就行。”姜妙看着他傻愣愣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哇，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能吃到你家的菜了？” 沈宴清还没说话呢，徐子文就激动地跳起来，这下他能吃个够了。 “郎君喜欢就好！” 姜妙笑得开颜，她相公这同窗性子着实有些跳脱。 沈宴清本来正开心呢，看姜妙对徐子文笑，心里跟冒了酸水似的，也顾不得在外边，直接牵起姜妙的手。 “我们过去！” 一碗鱼丸下肚，徐子文打了个饱嗝，看着沈宴清眼神都带着羡慕。 “嫂子这手艺绝了！” 嫂子的称呼一出，沈宴清心里有些隐秘的暗喜，看徐子文也顺眼了点。 “吃完还不走？” 他再没眼色也知道自己招人嫌了，徐子文付了三文钱在摊子上，拱着手后退。 “这就走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了！” 沈宴清吃完在一旁帮忙收钱，等摊子忙完，他小心翼翼凑到姜妙身后。 “妙丫，能每天见到你，我很欢喜。” 姜妙被突如其来的情话撩到，耳尖都发热。 “哦。” 男主跟她说这些干嘛，她会乱想的。 第36章 冒名顶替 “少爷，您的文章我已经让人换了。” 福全趁着给孙昊送饭，凑到他耳边说道。 “好，赏你的。” 孙昊听到目的达成，眼神得意，从钱袋里掏出个银锞子扔给福全。 “谢少爷。”他手忙脚乱接住，放嘴里咬了咬，看孙昊一脸嫌弃赶紧讨好的笑了笑塞进袖子里。 他爹早就打听清楚这先生的身份，魏呈是大燕朝的太傅，曾教导过皇上，现在告老还乡回书院当先生，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收关门弟子。 听到消息的人心思都活泛了，这要是能拜入魏老名下，岂不是跟圣上做了师兄弟，有这层关系在以后入朝为官都方便很多。 孙昊胆大，让下人买通书院的先生，替换了他和沈宴清的文章。 那沈宴清无权无势的，只要给点钱，晾他也不敢说出去。孙昊欺压人惯了，根本不怕他不从。 沈宴清还不知道他又差点错过拜师的机会，这会儿正抄写考试资料呢。 书坊的铺子已经找好，就在书院东头，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到。 铺子不大，二十平左右，徐子文打了座架子摆放书籍，又放置了两排桌凳，供学生看书。 铺子租金每月五两银子，因为靠近书院，在芙蓉镇价格算是比较贵了，徐父听说他们是做读书人的生意，不仅没怪罪，还多给了徐子文十两银子让他添置书画。 这会儿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开业了。 沈宴清抄了十本，摆放在书架最醒目的地方，客人一进门就能看到。 “这本我拿着在书院做宣传，得让人知道咱们书坊有考试法宝卖！” 徐子文虽然读书不行，但脑子灵活，沈宴清也觉得他这主意好，酒香还怕巷子深呢，他想早些挣到钱就要快速打开名气。 “徐兄聪明！” “那是，读书我不如你，但做生意肯定比你强。”用徐子文的话来说，这是他们徐家骨子里的天赋。 “对了沈兄，你可知道书院新来了位先生要招关门弟子？” 徐子文虽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隐约听说他来历不凡。 “不知。” “要我说，咱们书院学问你最好，这弟子的名额肯定会花落你手中。” 沈宴清不置可否，徐子文看他兴致缺缺也没继续说。 “不知道嫂子今天做啥吃的？” 比起还没影儿的师傅，他更关心午饭吃什么。 姜妙今日做的是鸡汁馄饨，切得碎碎的笋子和猪肉拌在一起，用熬了一天一夜的鸡汤煮熟，皮薄肉厚、鲜美多汁，摊子前排满了人。 “姜娘子，自从吃了你家的饭，我再吃其他的都没滋没味的！” 一个学生喝完汤，恋恋不舍的把碗还回来，他还想再来一碗，可这肚里都没地方了。 “谁说不是呢，姜娘子这手艺着实没话说，不知道谁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你。” 这男人们也八卦，好多沈家摊子的熟客都把姜妙当仙女了。 长得好看，做饭又好吃，不是仙女是什么，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美味的食物。 “娘子！” 沈宴清在外围站了片刻，听着同窗的话，脸色越来越沉，妙丫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姜妙被吓了一跳，她又不聋，沈宴清这么大声做什么？ 而且……他好像叫的是娘子！ 王氏旁观者清，看出老三这是醋了，跟沈老大相视一笑。 姜妙心里疑惑，脸上也没表现出来，她笑靥如花。 “相公你来啦！” 宣告了主权，成功收获众人羡慕的眼神，沈宴清心气顺了，脸色也缓和下来。 “我帮你。” “好啊！” 两人一个打饭一个收钱，配合默契，王氏和沈老大在一旁负责收拾。 徐子文现在吃完都自觉离开，不愿讨嫌打扰两人，摊子前的学生也都渐渐散了。 “相公，你快吃。” 姜妙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看他吃完把怀里的帕子递给他擦嘴，帕子熏了花果香，甜滋滋的，像姜妙身上的味道。 沈宴清擦完嘴就塞进袖子里，看姜妙不解的眼神，他耳尖泛红眼神不敢看她，强装镇定。 “我洗完再还你。” “哦。” 姜妙无所谓，不过是一条帕子，在她眼里跟餐巾纸差不多。 “小娘子，来一碗……馄饨。” 魏呈突然插嘴，打断了两人间暧昧的气氛，沈宴清给姜妙打了个招呼，他先回书院了。 “相公再见，好好读书，注意身体！” “嗯。” 魏呈瞥了眼，神情有些怔愣。 小娘子娇憨伶俐，相公郎艳独绝、骨貌淑清，这小地方竟能长出这样钟灵毓秀的两人。 “老爷子，您的馄饨。” 香味扑鼻，他也没再多想，埋头苦吃。 这小娘子做的饭，才是一绝！ …… 姜妙最近忙着摆摊，差点忘了去锦绣阁交货，她把山上的花都采完，一共做了一百颗，现在才刚八月，这些香珠足够卖到明年了。 因为香珠数量有限，木盒也不需要太多，姜妙就让沈二郎暂时停下。沈二郎神情失落，他靠着做木盒两个月攒了三两银子，这突然没了活计，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 许氏也有些焦急，她肚子已经很大了，估摸着快要生了，姜妙也不敢惊扰她。 “二哥二嫂别急，先听我说。”姜妙拿出张图纸递给沈二郎。 “木盒虽然用不上了，不过二个可以做点其他的，比如孩子的玩具。” “玩具？” 两人一头雾水，玩具是什么？ “就是给小孩玩的东西，拨浪鼓啊七巧板啊这些。” “这……我没做过啊。”沈二郎一脸为难，他平时做的也都是些盖房子上的活，太精细的东西他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我画了图纸，二哥可以试试。” 现代的小孩最喜欢玩什么？男孩车子、枪，女孩芭比娃娃，古代的小孩应该也不例外。 姜妙画的图纸就是区分了男女。 男孩的是一辆迷你马车，成人的手掌大小，和平时的马车一样，车轮可以转动，前面有两匹马拉着，马车里还坐着个袖珍小人，栩栩如生，沈二郎一看就喜欢上了。 “这可真精致……和真的一样。” “就是比照真的做的，这人还能从车里出来。” “好，我试试。” 姜妙都把各部位的尺寸标注出来，而且怎么衔接也一目了然，沈二郎觉得做起来应该不难。 第37章 玉颜霜生效 女孩的就要复杂一些，姜妙画的是一套芭比娃娃，小人要力求美观好看，对木工手艺要求比较高，而且还要做头发，古代没有假发，姜妙就建议用细细的黑线代替。 她画了五套衣服，各种漂亮的衣裙让许氏爱不释手。 “妙丫，这脑子都咋想的……” “嫂子，这衣服你能做吗？要是不能我就去找绣娘，只是娃娃的利钱要分出去一部分……” 许氏针线活还行，绣个花啊草的也能办到，她觉得这衣服能做，主要是不舍得把钱让出去。 “我做，就是得麻烦妙丫给嫂子把布料扯回来，她看这衣服花哨，不知道用什么料子。” “好，那二哥先做着，做好了我去镇上给你问问价。” “哎。”沈二郎现在心情激动，他做了十几年木活，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兴奋，他隐隐觉得，要是把这两样东西做好了，以后说不定能做出更精巧的东西来。 锦绣阁现在生意火爆，客人多了，秦掌柜也进了些样式新颖的绣品，整个铺子都焕然一新。 姜妙好久没来，秦掌柜看到她就满脸笑意拉着她手不放。 “姜娘子，你是不知道，咱这铺子生意越发好了，都快比上隔壁的玲珑阁了。” 这放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玲珑阁是什么地方，一个铺子面积就顶她十个，精美屏风、成衣、稀罕的布匹哪样不让人趋之若鹜，而且孙掌柜背景深厚，县太爷都跟他称兄道弟的。 姜妙笑笑，“都是掌柜的经营的好。” “你就会捧我，要是没香珠，锦绣阁哪会变成现在这样。” “对了，徐娘子要见你。” 两人说了会儿话，秦掌柜想起来正事。 “她派人来问了好几回了，我不知道你的住处，也只能让她等着，你看，要不要见她？” 姜妙对徐子兰印象很好，而且徐子兰对她还有救命之恩，她没有理由拒绝。 “见。” 徐子兰来得很快，今日她穿了件水烟萝的广袖裙，衣服上用金线绣着玉兰，行走间绰约生姿。 “徐娘子。” 姜妙福了福身，徐子兰一惯清冷的面容上也多了几份急切。 “玉颜霜还有吗？” 姜妙一脸怔愣，她倒没想到徐子兰是为了这个而来。 玉颜霜她只做了两小盒，一盒给了徐娘子，一盒给了张婆子，最近忙着做吃食，也没来得及再做。 “没了。” 姜妙摇了摇头，徐子兰脸色失落。 之前姜妙给她的那一小盒，已经被她用光了。本来她没想着玉颜霜会有多好用，毕竟她手里没断过好东西，只是姜妙香珠做的好，徐子兰对她天然多了两分信任。 前几次她还没当回事，用了第十天的时候，彩云照例给她净面护肤，玉颜霜质地温润，虽然是猪油做的，但丝毫不腻，很好推开。 徐子兰皮肤有些黄，平时都是上厚厚的粉，涂了几次玉颜霜，彩云明显感觉她脸白嫩润滑了。 “娘子，你看你是不是白了点？” 铜镜看不清楚，但徐子兰发现自己的手明显白皙了，哪个小娘子不爱美，就连平时清冷的徐子兰也不例外。 察觉到玉颜霜的功效后，她每天涂的更勤快了，只是那一小盒没多少，半个多月就用完了，习惯了好东西突然没了，徐子兰这心里挠心挠肺的，就盼着姜妙赶紧来。 现在姜妙来了，但玉颜霜还是没有，不仅徐子兰连彩云都有些失落。 “姜娘子怎么不多做点？” 姜妙听了彩云的话有些好笑，她之前只是做试验品，看来玉颜霜的功效很不错，不然徐娘子不会一次次来找她。 “最近家里忙，没来得及，要是徐娘子急着用，我可以给你做几盒。” “嗯嗯，明天能做好吗？” 徐子兰一脸急切，她都十天没用了。 “可以，那我明日送来。” 姜妙答应下来，徐子兰肉眼可见的开心，清丽的笑动人心魄。 “那就多谢姜娘子了。” 姜妙从秦掌柜手里接过这个月的分红，足足三十两银子。 徐子兰等她一起从锦绣阁出来，路过转角处，姜妙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下。 那人似乎是认识徐子兰，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姜娘子，我们掌柜的有请！” 姜妙吓了一跳，之前差点被人绑架的阴影还在，她哪里敢轻易跟别人走。 徐子兰认出这人是玲珑阁的活计，满眼嫌恶，她现在对玲珑阁的人没有一丝好感。 “姜娘子跟我约好了，今日没空，你且回。” 姜妙听到徐子兰帮她拒绝，回头对她感激地笑了笑。 那男人也不恼，只是语气更坚决。 “徐娘子体谅则个，我家掌柜的找姜娘子有要紧事，谈完就送出来，不然您让人跟着？” 福佑拱了拱手，这是一定要把人请过去了。 姜妙嘴抿成一条线，心里着恼。 “你家掌柜的是谁？” “玲珑阁掌柜孙元柏。” “呵！”姜妙心里冷笑，这姓孙的怎么都这么讨厌。 弟弟绑架她，哥哥逼着见她。 “不见！” 第38章 忌惮 “徐娘子，麻烦你送我回家。” 姜妙不想搭理孙家人，谁知道他们又憋着什么坏心。 徐子兰本就不放心她去，这会儿看姜妙拒绝心里也舒了口气。 “好。” “姜娘子……” 福佑看姜妙几人离开，心里干着急，要是只有姜妙还好说，徐子兰他招惹不起，就是孙元柏在也不可能随便把人绑回家。 “这下麻烦了！” 掌柜的肯定会怪罪他。 徐子兰让曾叔赶着马车把姜妙送到村头，看着她进了村才吩咐离开。 姜妙心里满满都是感激，徐娘子已经帮了她两次了，玉颜霜她一定要多做些报答她。 只是镇上她不敢再独自去，给了沈二郎半钱银子让他帮忙把材料买回来。 姜妙给的银子多，剩下的留给沈二郎当跑路费，他高兴地不行。 要是能每天给婶婶跑腿就好了，沈二郎啃着嘴里的糖葫芦默默地想。 有了之前的经验，姜妙这次做的更快些，三斤猪油做了五小盒，上次给张婆子的不知道她有没有用完，姜妙给她和自己都留了一盒，剩下的都给徐子兰。 除了玉颜霜，姜妙还装了十颗香珠，除了徐子兰偏爱的兰花香，还有她做的新品茉莉香，因为量少，没打算拿出去卖，这次都给装在盒子里，当做礼物。 玲珑阁 福佑低着头跪在堂前，首位的中年男人长相端正，还能看出来年轻时几分清俊的影子，只不过那双眼睛过于阴鹜，里面的算计让人胆寒。 这个男人就是玲珑阁的掌柜孙元柏，年轻时凭相貌娶了京城丞相府管家的妹妹柳青，玲珑阁就是柳青的嫁妆，只不过这些年已经变成孙元柏在打理。 “掌柜的，那徐子兰跟姜妙颇有交情，我不敢强来得罪她……” 福佑把当时的情况说完，不敢看孙元柏的脸色，掌柜的交给他的事儿没办好，下场他不敢想。 孙元柏手指敲击着椅子，福佑皮子崩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出。 “又是那个贱人，哥，这徐子兰已经搅黄我们两回了！” 孙元宝听到徐子兰的名字，眼里发出恶毒的光，这个女人是不是跟他们孙家犯冲。 要不然每次遇到她，事情都没办成。 “哦，两次？” 孙元柏抓住他话里的信息，孙元宝也察觉自己说漏嘴了，要是让他哥知道他醉酒调戏徐子兰，怕是要把他腿打断。 “没……我太生气说错了。”他赶紧转移话题。 “那哥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我去把人绑来？” “胡闹！”孙元柏怒目，他这个弟弟废物一个，就会给他添乱。 “徐子兰是你能绑的？你动她一指头，徐昌林就能把玲珑阁砸了！” 孙元宝被喷的狗血淋头，缩着身子不敢回嘴，心里却不以为然。 徐昌林再厉害也只是个商户，他哥不一样，那是丞相管家的小舅子，他就不信，真绑了徐子兰，徐昌林还真敢动他不成。 不过他也不敢挑战他哥的权威，默默把计划吞进肚子里。 他哥现在不让动，不代表以后没机会。 姜妙还不知道自己暂时逃过一劫，她现在正帮张婆子处理绿豆。 “今年种多了，等晒过让老大背镇上卖了，咱家也吃不了那么多。” 绿豆是好东西，有着清热解毒、消暑、利水的功效，一般乡下人都是煮汤喝，一把豆子能煮一大锅。 姜妙看着这两袋子绿豆，脑子里想到的都是绿豆糕、绿豆沙、还有绿豆粉丝。 想到粉丝她有了主意，现在的人吃的都是米面，像米粉、米线、粉丝还没有出现，而且姜妙也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红薯、土豆，想吃粉还得靠这袋子绿豆。 “娘，这绿豆留给我，我做成吃食在摊子上卖。” “这绿豆能做啥？绿豆汤也赚不了几个钱。” 张婆子一直觉得绿豆是最不实用的，又不顶饿，放久了还生虫子，卖出去的价格也便宜，要不是空了一块地，她就没打算种。 “可以做绿豆糕啊，”张婆子不是没想过绿豆糕，但是点心费糖费油的，她不舍得做，听到姜妙说绿豆糕一脸心痛。 “妙丫，想吃绿豆糕让老三去镇上给你买一块，咱家哪费得着做这个。” “娘，我就是说说，没想吃。这绿豆最适合做的是粉丝，能当主食味道还好。” “粉丝是啥？”张婆子好奇问道。 “跟面条一样的东西，但是透明的很细，吃起来软糯入口即化，比面条更容易入味。” 姜妙最喜欢鸭血粉丝汤还有麻辣烫、火锅里的粉丝，吸满汤汁香的不行。 “那要怎么做？”张婆子也被勾起馋瘾，姜妙做的就没不好吃的。 “得先去镇上打个漏勺，做粉丝用。” “还要花钱啊？” 张婆子有些肉疼，打铁物件肯定得花不少钱。 “这漏勺能够一直用，而且豆子是自家的不用花钱，卖几碗粉丝就赚回来了，咱们之前做吃食还得买肉呢，跟打漏勺的钱也差不多了。” 姜妙心里算算账，这做粉丝挺划算的，以后还能拿漏勺做米粉。 “你说的对，是娘着相了。”张婆子脸上讪讪，她就是小气惯了。 “怎么会，娘也是勤俭持家，我有啥做的不对的，都得靠娘提点着。” 姜妙嘴甜，张婆子心里动容，脸上越发柔和。 “那让你大哥去打，五十文钱够了。” 她心里开心，手里就大方，姜妙现在一天能赚三百文，不比码头上赚的少，她给个五十文怎么啦。 “够了，谢谢娘。” 姜妙也没说自己出钱的事，这是给他们老沈家做生意呢。 跟沈老大说了做什么样的，漏勺的孔越小越好，最好跟绣花针差不多大，而且还要密，这样一勺能做的多些，沈老大明白后就拿着钱去了镇上。 姜妙跟张婆子还有王氏把绿豆清洗干净磨成粉，用水洗出淀粉，一斤豆子能出半斤粉丝，姜妙把分离出来的淀粉静置。 大火烧开水，等沈老大拿着漏勺回来就开始做粉丝，把粉浆装到漏勺里，用手使劲拍打锤出细长均匀的粉丝，边下边捞，成型的粉丝挂到外面的晾干，半晌儿的功夫沈家的院子里就挂满了白色的粉丝。 “这就成了？”张婆子一脸稀奇。 “嗯，等明天给娘做鸭血粉丝汤喝。” 第39章 鸭血粉丝汤 鸭血焯水，葱姜爆香，豆泡和粉丝一块下锅煮，煮熟撒上葱花香菜和辣椒油。 汤底是用整鸭熬煮清香鲜美，配上鸭血的嫩滑、鸭胗的嚼劲、鸭肝的绵软、鸭肠的爽脆，浸了汤汁的粉丝q弹，吃下去就让人赞不绝口。 “这粉丝好吃。” 张婆子词穷，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只能一遍遍说好吃。 “煮的烂烂的，我这牙口吃着舒服。” 它是没想到这不起眼的绿豆跟没人要的鸭血，也能做出这美味的东西，要不说妙丫是个有本事的，什么东西在她手里都会变成人间美味。 鸭血粉丝汤收获了老沈家一致好评，就连沈老爹都多吃了一碗，他断腿还没好，整天躺在床上没有食欲，这汤鲜香爽滑开胃，沈老爹喜欢的不得了。 “老三家做的，肯定很好卖！” 沈老爹说的没错，粉丝作为现代人餐桌必备的食物，就没人不喜欢的。 起初这群学生接受不了鸭货，一听到汤里面放了鸭血鸭肠，他们都有些退缩。毕竟都是看起来很脏的东西，再穷的人家也不愿意吃，更别说这群娇贵的学子。 只是大家对姜妙莫名的信任，有人首当其冲点了一份，闭着眼夹起一块鸭血猛地咽下去。 下一秒他眼睛亮了，“好鲜、好滑！” 他吃的停不下来，有人表演现场吃播，其他人也看不下去了。 “姜娘子，给我来一份！” “我也要！” “我的多放辣油。” …… 沈老大和王氏忙得不可开交，但脸上都是笑意，这鸭货便宜，今天赚的钱比以往的都多，就是光卖这鸭血粉丝汤，每月都能赚五两银子了，夫妻俩算了笔账，心里都有些意动。 “小娘子，给我也来一碗。” 魏老等摊子上的学生都散了，他背着手施施然走过来。 他平时无甚喜好，就是爱吃，本来以为离了京城的厨娘他会不习惯，没想到才来这芙蓉镇半月，自己不仅没瘦，明显还胖了点。 “给，你知道您能不能吃得惯鸭货，要是喜欢我再给您添。” 姜妙多煮了些粉丝，这老爷子别看人瘦，胃口可大的很。 魏老好吃，也没有食不厌精的挑剔，这鸭货鲜美、粉丝软糯又有嚼劲，他觉得比皇宫里的宴席都好吃。 魏老把汤都喝了个干净。 “这粉丝是用什么做的？” 他吃过那么多面，还是第一次吃粉。 “绿豆做的。” “哦？仅凭绿豆、鸭货这些贱物也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小娘子手艺高明。” 他虽然对俗物知之甚少，但也知道这绿豆价钱便宜，鸭货更是被人嫌脏腥没人会买。 “其实很多平常不入眼的东西只要掌握烹饪技巧，做出来都会很好吃，而且这些东西便宜，人人都能吃的起。” “嗯。” 魏老若有所思，要是把这些菜品都发扬出去，不仅是给大燕朝增添美食，最重要的是让更多人饱腹。 先皇荒淫无道、安于享乐，前朝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新皇登基不到五年，虽然朝堂暂时稳定，但百姓生活依旧贫苦，若是能改善百姓生活，对大燕朝可谓一桩幸事。 吃到美食，心情也好，魏老回到书院继续看学生们的功课。 岳林书院是大燕朝四大书院之一，建院以来，吸纳了无数优秀学子。 之前交上来的功课中不乏出色文章，魏老捋着胡子微微点头，这届学生才思敏捷、妙趣横生，对时政问题也都有真知灼见，只不过论点还稍有稚嫩。 魏老看了大半，心里有些失望。 这些学生虽然优秀，但算不上惊才绝艳，没有让他想收徒的冲动。 不过，这个孙昊不错。 魏老看着他的文章目光赞赏，这篇文章写的是如何看待朝廷军队发展问题。 先皇宠幸奸佞、残害忠良，导致小人作恶、朝堂荒废，国库空虚无力养兵，兵将被遣散回乡、卸甲归田，却遇到匈奴入侵、边关失守，先皇昏庸无能失去人心。 新皇上位后虽暂时平定边关，但大燕朝百废待兴，新皇也犹豫不决是否削减兵力。 孙昊这篇文章直接点名军队是强大国力的保证，只有国家稳定，才能求得更好发展，不仅不要削减，还需大力扶持。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这样不仅可以减轻朝廷压力，还能发展兵力。 “好，好极！” 魏老拍手称快，如今朝堂主张重文轻武，户部和兵部打得不可开交，皇上压力倍增，若是让他看到这篇文章…… “把孙昊叫来！” 魏老内心激动，他很久没遇到如此合他心意的小辈了。 等秋闱后，他要亲自带他去京城。 “魏老真的要见我？” 听到福全的回话，孙昊喜不自禁。 “少爷，这还有假，魏老先生的小厮就在外面候着呢。” “好好！我换件衣服就来！” 他就知道……魏老肯定会看上他。 但想想那是沈宴请的文章，他又一脸嫌恶，“晦气。” 不过不管怎样，魏老的弟子只有他一个！ 孙昊穿了他最珍爱的绸缎长衫，这绸缎千两银子一匹，玲珑阁家大业大也只得了半匹，孙夫人宠溺儿子，全部拿出来让最好的绣娘给他做了长衫。 魏老等了片刻，心情平缓了些，等孙昊跟着小厮进门，他看着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眉眼轻佻、一脸奸猾相的学生周了皱眉。 虽然他不爱以貌取人，但此人长相和他的文章相差甚远，魏老收徒的心也散了。 “你就是孙昊？治兵论是你写的？” 孙昊心情紧张，极力平复着呼吸，袖子都被他攥得褶皱。 “是学生写的。” “嗯，你是如何想出的，对朝廷屯兵还有没有其他的对策？细细说来！” 孙昊回答不上来，他看魏老沉着脸，眼神中闪过失望，整个人都焦头烂额。 孙昊嘴唇颤抖，“魏老，我一时没有思路，能回去细细琢磨、理清思绪，等明日再把文章给您看？” 魏老盯着他看了片刻，缓缓点点头。 “回去。” 第40章 书坊 “少爷，怎么样，拜师了吗？” 福全看着他家少爷出来，赶紧上前，肚子里已经打好草稿要道喜了。 孙昊浑浑噩噩，他脑子里只有“完了”两字。 文章是偷得沈宴请的，他才学一般，平时做的文章也不过是中庸之作，哪里比得上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沈宴请！ 只要明天魏老看了他的文章，他偷换文章的事肯定会露馅。 “废物，都怪你出的馊主意！” 孙昊劈头盖脸扇过去，福全被打得趔趄，半边脸肿起来，他瑟瑟发抖扑倒在地，任由孙昊拳打脚踢。 孙昊终于发泄够了，看着脚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厮，他眼里闪过嫌弃。 “起来。” “谢少爷。” 福全肋骨隐隐发疼，还要忍着跪地谢恩，孙昊脾气暴躁，一有不如意就鞭打下人，他们平时做活都是提着心紧着皮，就怕惹到他。 “少爷，可是那魏老不满意？”福全小心讨好。 “奴才就说那沈宴请沽名钓誉、徒有虚名，论做文章哪比得上少爷，早知道就该把少爷您的文章送上去，说不定现在魏老都喝过拜师茶了。” 孙昊一点没有被拍马屁的兴奋，他一脚踹过去。 “我呸，你个奴才懂什么！” 他不愿承认自己才华不如沈宴请，心情更加烦躁。 “那老头子要我做文章，我去哪给他做，难道还逼着沈宴请去写不成，” 这是在书院，不是他玲珑阁，只要他敢动沈宴请一指头，书院的人很快就会知道。但没有沈宴请的文笔，就凭他的斤两，明天不上赶着被拆穿。 孙昊绞尽脑汁想不到办法，福全也差不多摸清了他家少爷烦闷的原因。 这是魏老看中了沈宴请的文章，想借此考校他家少爷，但少爷答不上来心慌啊。 要他说，就是活该，想着走捷径翻车了。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要是被他家少爷知道，怕是要把他拉出去打死。 福全缓了缓心神，想到书院门口新开的书坊，心中又有了主意。 “少爷，我听说书院门口新开的求知书坊，卖的是沈宴清的读书心得，平时写的文章也在里面，您要不去看看，万一里面有魏老要的问题答案？” 这个主意比绑架沈宴清靠谱，即使里面没有答案，他也能从心得里找出解题思路。 只是……他贸然去买被人发现，不是就承认了自己学问不如他。 虽然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可孙昊不想当众揭开这块遮羞布。 福全跟了孙昊十多年，一眼就看出他的顾虑。 “少爷，我去买，绝对不会让人发现我的身份。” “嗯，去，一定要小心。” “知道啦。” —— 沈家中午收了摊子，姜妙让沈老大和王氏先回去，她要去一趟锦绣阁。 昨天跟徐子兰约好，把玉颜霜给她，午时铺子里没什么人，趁着丫鬟去徐府叫人的功夫，她让秦掌柜给她扯几块布。 沈老二拿到图纸后就沉迷手工，但玩具也不是一两日就做的完的，她昨天被孙家吓到忘记给许氏扯布，今日正好补上。 “姜娘子要哪种布料？” 秦掌柜取出三匹绸缎、两匹云纱，她以为是姜妙要做衣服，拿的都是上好的料子。 “这些都要，劳烦秦掌柜给我各扯一尺就行。” “这……娘子不多扯点，这几块只够绣荷包的，您要做衣服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些。” 姜娘子给锦绣阁赚了那么多钱，就是白送她秦掌柜也舍得。 “不用，这些就够了。” 秦掌柜没在坚持，扯好的布包起来给她，这些布料虽然珍贵，但姜妙扯得少，加起来也就三十文。 姜妙付过钱，看到一旁的棉布目光顿住，她来了古代还没做过衣服，之前答应给沈宴清缝的袍子还没做，这次正好扯两块棉布回去做中衣，原主的穿的时间很久，领口都被洗烂了。 而且，她还要给自己做两件小衣…… 等把东西都装好，徐子兰也到了。 “姜娘子，是玉颜霜做好了吗？” “嗯，这次做了三盒，够你用一段时间了。” “就三盒啊……” 徐子兰有些不满足，她之前那盒用的节省才只用了半个月，这三盒也只够她一个月的量。 “用完你再问我要，这玉颜霜虽好，但是容易变质，不宜久存。”古代也没有防腐剂，她每次都不敢做太多。 上回那给张婆子那盒她就不舍得用，听说保质期只有两个月，避免浪费她才坚持每天涂，这才半个月脸上的皱纹都平了一些。 张婆子再年老也爱美，知道了玉颜霜的好处，也不嫌费钱了，每天涂得比谁都勤，沈老爹都夸她年轻了好几岁，和他站一块跟老夫少妻似的，把张婆子逗得合不拢嘴。 徐子兰听到保存时间短，要囤货的心才作罢。 “那姜娘子这一共多少钱？” “不用钱，徐娘子帮了我多次，这些就当是我的谢礼。” “谢礼上次已经给了，我哪能次次占你便宜。”而且多出来的盒子里还有十颗香珠，光这些就已经二十两银子了。 “徐娘子对我是救命之恩，送多少玉颜霜都是应当的，您就别跟我掰扯了。” “这……行。”徐子兰也看出姜妙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有恩必报，几十两银子的东西说给就给了，而且看她穿着家境也只算一般，甚至有些贫穷。 “这是徐家的牌子，姜娘子在镇上遇到麻烦可以找徐家帮忙。” 姜妙接过，这个东西可比银子好，她现在入了孙家的眼，指不定什么时候再来找她麻烦，有了徐家的庇护，孙家要动她也得掂量掂量。 “多谢徐娘子！” —— “沈兄，你猜今日书坊挣了多少？” 徐子文喜出望外地进来，两只手撑在沈宴清桌子上。 沈宴清抄书的笔停住，看他眼开眉展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好奇。 “多少？” “十两！” “这么多！” 即使沈宴清有心理准备也被惊到。 “可不是，一听说是沈大才子的读书笔记，书院的学生趋之若鹜，要不是囊中羞涩，人人都愿意买一本回去。” 这可是准举人的学习资料，他们多读两遍也能长长见识，万一考试中用上了呢。 沈宴清心里一阵复杂，平时他一个月抄书才两本文，这一天就赚到了他五年的银子。 第41章 过关 孙昊苦读一晚，终于在沈宴清的笔记里找到了答案。 “发展军事力量可以维护国家稳定，抵御外围入侵……对内发展经济，只有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才能蓬勃发展……” 魏老听着他侃侃而谈，论点有理有据、不乏真知灼见，心里对他也满意了几分。 “你说的不错。” 孙昊的观点他闻所未闻，除了发展军事，还有发展商业。 士农工商，商人一直处于最底层，不被世人尊重，但他们对国家发展的作用也是巨大的，经济发展起来，百姓生活富足，国家也会更加稳定。 魏老之前的观念是由上而下，百姓的生存微不足道，而现在听到的观点是由下而上，把百姓放在首位。 他之前也不觉得百姓有多重要，但细细想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广大百姓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 魏老沉浸在文章中久久不能回神、如获至宝，只觉胸中激荡、血气上涌。 “你很好！” 孙昊被突然表扬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得意，魏老本来想收徒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学生虽然才气逼人但心性不行，他贸然收徒只会助长他的气焰，不如等秋闱过后再定，这段时间再考校一二。 所以孙昊本来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又遇到了波澜，他从魏老房间出来，满头雾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都要松口了，却又改了主意，孙昊百思不得其解，但他要拜师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书院的人本来就都盯着，看谁会拜入魏老名下，只不过这人选让人大失所望。 “这魏老看来也徒有虚名，竟然看中了那孙昊，一个吊儿郎当的纨绔，还不如小爷我学问好，要收徒怎么也得是沈兄，我看他就是眼瞎，错把鱼目当珍珠！” 徐子文刚跟别人辩了一通，脸都气得通红，像只红眼的蛤蟆鼓着嘴，大口喘着粗气。 “徐兄慎言，魏老看中他自有他的道理。”沈宴清倒没把拜师放在心上。 首先他不知道魏老的来历，再者他也不知道魏老的才学，万一真如徐子文所说，只是沽名钓誉之辈呢。 “哎，反正不收你是他的损失……” 徐子文还是愤愤不平，他怎么就看上孙昊这王八蛋了呢。 “今日娘子做水煮肉片，晚了就吃不到了。” 沈宴清看徐子文一直气鼓鼓的，拿美食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听到有好吃的，徐子文立马把孙昊抛之脑外。 “走走走！” “水煮肉片又是什么菜，会比鸭血粉丝汤更好吃吗？”他最喜欢鸭血粉丝，可姜妙也只做了那一次，吃过之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沈兄，你跟嫂子说说，明天再做一次鸭血粉丝汤，我上次都没吃够。” 徐子文舔着脸求沈宴清，姜妙最听他的话，沈宴清说了她肯定会做的。 要是被姜妙知道他的心里话，一定暴打他狗头，是什么给了他错觉，让徐子文对她产生这么大的误解。 “你爱吃不吃。” 沈宴清果断拒绝，姜妙愿意做什么都随她喜欢，自己才不会去强行干预她。 “哎，没想到沈兄也是个妻管严啊！” 徐子文哀嚎一声，就要倚在他身上，沈宴清大步离开，嘴角却勾起浅浅的弧度。 嗯，妻管严，姜妙是他的妻子，他愿意听姜妙的话。 所以沈宴清站在摊子前，姜妙一抬头就看到他炙热黏糊的眼神，不明所以。 沈宴清，这是又犯病了？ “相公饿了，快吃饭。” 姜妙给他盛了一大碗米饭，上面铺着好多肉，徐子文看了眼馋。 “嫂子，你也给我多来块肉呗。” “给。” 姜妙好笑，又从锅里给他夹了一块，徐子文欢喜接过，被沈宴清狠狠瞪了一眼。 徐子文嘿嘿一笑，他才不管沈兄怎么看他呢，肉吃到嘴里才是最好的。 “嘶！好麻好辣，过瘾！” 花椒和辣椒的味道在嘴里泵开，徐子文的味蕾一下子就被征服了，忍不住大快朵颐，一碗饭瞬间就被吃光了。 “嫂子，你明天还做这水煮肉片呗。” 他打了个饱嗝，要不是吃撑了，说什么都得再来一碗。 “嗤，某人刚才还惦记着鸭血粉丝呢。” 沈宴清一脸嫌弃，哪有人变心这么快。 “这不是嫂子做饭太好吃了，我选择困难吗！” 徐子文脸皮厚，被调侃了也不恼，而且他话说的没错，姜妙做的每道菜都好吃的让人吞掉舌头。 “嗯。” 沈宴清点头表示认同，姜妙被逗得笑眯了眼，沈宴清清冷的表面下竟然是个吃货。 “院长。” 喧闹的摊子前突然安静了下来，吃饭的学生纷纷停下给邱院长打招呼。 “你们吃，不用管我。”他今天就是跟魏老出来吃饭的。 也不知道这摊子的吃食有啥特别的，能让魏老连续吃了半个月都不腻，他今日也非得尝尝不可。 “老爷子，你的。” 姜妙把两碗饭盛好，分别递给两人。 邱院长看着魏老碗里满满的肉心里不平衡。 “小娘子，怎么就多给他肉，我的就这么少？” “老爷子胃口大，而且多付了银子，咱们小摊可是公平公正的，决没有区别对待。” 姜妙笑着解释，其他学生也纷纷点头，只要多付一文钱就能多得几块肉，这是一早就定下的规矩。 邱院长作罢，夹起一块肉放在嘴里，麻辣香滑，配上爽口的青菜，浸了汤汁的米饭，让人食指大动。 他终于知道魏老为啥说书院的菜不是人吃的了，跟这摊子上的吃食相比，他觉得自己以前吃的都是猪食。 他怎么就没早点发现这美味呢，邱院长吃得狼吞虎咽心里满是后悔。 “魏老果然没说错，这水煮肉片好吃的很！” 他拿出帕子擦擦嘴，对着姜妙赞叹不已。 而姜妙整个人已经懵了。 啥啥……啥玩意！ “魏老？” “怎么，小娘子还不知道魏老？” 邱院长一脸慈祥的笑，魏老看不惯他得意，转头就走，邱院长赶紧跟上。 “刚才那小娘子竟是沈宴清的媳妇，他才学横溢、在书院也是出类拔萃，没想到娶得媳妇也是个本事过人的。” 魏老听到他的名字却皱了皱眉头。 “上次让人送上来的功课里面，怎么没有他？” 第42章 错过 姜妙听到魏老的名字如雷灌顶，她没想到自己一直要找的人就在身边，还在她摊子上吃了半个月饭。 “相公，那魏老收徒了吗？” 姜妙怀着希冀问道，他千万别收徒，要不然她这半个月的努力不成笑话了。 “嫂子也知道魏老收徒弟啦！” 徐子文倒没怀疑姜妙的消息来源，毕竟摊子上的食客都是书院的学生，有人交谈中说出来也不稀奇。 “嗯，所以他……” “那魏老就是个眼瞎心盲的，放着沈兄不要，竟然收了那孙昊为徒！” 徐子文为好兄弟打抱不平，姜妙眼里的光都熄灭了。 明明她提前做好了准备，还是躲不过书里的结局吗？ 孙昊……不就是前世魏老收的徒弟！ “哦。” 姜妙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沈宴清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姜妙用桃木簪挽成的包子头都揉得有些凌乱。 他本没把拜师的事情放在心上，但看到姜妙失望的眼神心里也有些难受。 “相公，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那大儒也不过如此，放着璞玉不要，非要那石头。 哼！下次他再来吃饭，她要少放几块肉。 姜妙心里对魏老有了小情绪。 “嗯。” 听到姜妙鼓励的话，沈宴清心里一热，姜妙的眼神太炽烈，他喉咙干涩，半晌才说出话来。 “收拾摊子回去，我明天休沐，你想要什么东西吗？” 书坊挣了钱，他现在手里也有了五两银子，可以给姜妙买东西了。 “不用，家里都有的。” 姜妙知道他抄书不容易，而且她确实没啥想要的，有需要她就自己买了，现在老沈家谁都没她钱多。 “嗯。” 沈宴清抿着唇，点了点头。 王氏心底有些羡慕，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咋这兄弟俩差距这么大呢。 沈老大也就新婚的时候给她买了支钗子，她压箱底里不舍得戴，从那之后沈老大再没给她买过。 王氏看了沈老大一眼，只见他张着嘴傻呵呵的笑，对她的白眼还一脸莫名其妙。 算了！指望他给自己买东西还是等下辈子。 姜妙一脸闷闷不乐地回家，明天书院休沐她也不用出摊，可以好好休息。 书院里，邱院长站在魏老书桌前，翻着学生们的功课，眉心越皱越紧。 这些人里面……真的没有沈宴清。 而且，被魏老看中的孙昊他最清楚他有几斤几两，平时功课也只是一般，绝对做不出这么优秀的文章。 他把文章读了两遍，越看越觉得熟悉，心里隐隐有了想法。 邱院长叫来了书院的先生，让他帮忙看看。 “这……是沈宴清的文章？” 可字不像他的啊，齐先生有些拿不定主意。 邱院长特意把名字遮住，就是为了确认，齐修远是教沈宴清的先生，对他的文章最是清楚不过，现在心里的想法被证实，邱院长一向和煦的面容也沉了下来，眼中都是怒气。 “孙昊偷了沈宴清的文章。” “什么？” 齐修远惊呼出声，他是知道魏老要收孙昊为徒，还以为孙昊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被魏老看中，哪想到他是私底下做了小动作。 沈宴清是他的得意门生，被暗中陷害他比邱院长还要生气。 “我要去揭穿他！” 这名额本来就是沈宴清的。 一直没说话的魏老轻咳出声，齐修远再生气也不敢多言，鼓着脸胡子一翘一翘的。 “魏老你看这……” 邱院长黑着脸上前，还好孙昊还没正式拜师，他还有挽回的余地，要是真让孙昊拜入他名下，书院的名声都要扫地了。 “把两人平时的功课都拿过来。” 魏老眼皮微抬，古井无波的眼神中看不出情绪。 他考校过孙昊，如果文章是抄的，那他对治军的策论也是抄的？ 魏老手指轻敲着桌子，邱院长已经派人去取功课来。 安静的空间里，几人都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如果偷窃的事情属实，这不仅是孙昊的污点，更是书院的污点。 他们书院的仆从也该敲打了，读书人清高，绝不容许有人为了钱财做出毁人前途的事。 取功课的人很快回来，邱院长将两人的功课呈上去。 魏老先看的孙昊的，粗粗翻阅一通，脸上都是嫌弃，这些文章狗屁不通，连良好都算不上。而沈宴清天资聪颖，每篇都是佳作，魏老看得入了神。 这下哪还有不明白的，孙昊作弊的事情属实。 只是那篇让他惊艳的治军策是出自谁手，他还要细细查问。 “这件事暂时先压下，谁也不许声张，等秋闱后再定。” 那孙昊草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魏老主要是想考校沈宴清，若是他才学出众，那么在乡试中定会拔得头筹，到时候他再收徒就会名正言顺，岳林书院的影响也会降到最低。 邱院长细细思忖片刻，也理解了魏老的顾虑，他现在倒是庆幸那孙昊还没拜师了。 沈宴清还不知道他已经是魏老的重点考校对象，这会儿正揣着银子进了首饰铺子。 姜妙虽然说了不要东西，但沈宴清却还是想给她买。 用徐子文的话说，哪个女人会嫌衣服首饰多。 而姜妙来了沈家五年，头上也只有一支桃木簪，衣服更是没有两件。 “郎君要买点什么？” 玉林轩的掌柜看他进来，热情的上来招呼，作为芙蓉镇最大的首饰铺子，沈宴清穿着清贫，掌柜的也丝毫没有嫌弃。 他的气质超凡脱俗，一身布衣遮掩不住，铺子里的小娘子们已经偷偷打量了好几眼。 “给内人买件首饰。” 他的嗓音清冽，如上好的玉石相击，小娘子们上一瞬还沉浸在他的声音里，下一瞬心就碎了一地。 原来，他已经有娘子了，还亲自给娘子买首饰。 这么好的郎君怎么就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一群小娘子们恨恨咬着手帕，心里羡慕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女人。 沈宴清最后选了支金钗，细细的一根就要了二两银子，他眼都没眨就付了钱。 金钗在怀里揣着，沈宴清回家的步子迈的快了些。 不知道这支簪子，妙丫喜不喜欢。 第43章 喜欢 “老三回来啦？” 张婆子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沈宴清进门脸上欢喜，赶紧从鸡窝里出来，擦干净手。 “今日咋回来这么早？”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呢。 沈宴清气还有些喘，额头上浮着一层薄汗，为了能早点回家，他一路小跑着回来的。 “今日从书院出来的早。” 他进屋喝了口凉茶，等气息平稳后说道。 “娘，这是三两银子，你收着。” 沈宴清把剩下的银子都交给张婆子，张婆子吓了一跳，颤抖着手接过来，下意识咬了一口发现是真的。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老三虽然每月都会上交抄书的钱，可那几百个铜板跟这些银子能一样吗？ 三两银子都赶上沈家摊子一个月挣得钱了，他不会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张婆子想得有点多，脸都发白了。 秋闱在即，他可千万不能做糊涂事啊！ “你快把钱还回去，你哥嫂这两个月挣得不少，明年你进京赶考的钱都存够了，不需要你费心。” 张婆子脸上有些急躁，沈宴清无奈苦笑。 “娘，您想哪去了，这是我跟同窗做生意的钱……” 听完儿子的解释，张婆子咂咂嘴，一脸震惊。 “这抄书的生意竟然这么挣钱……啧啧，还是读书好，一天赚的钱赶上你哥一个月了。” 张婆子满脸骄傲，老三又孝顺又有本事，看谁以后还敢说她偏心。 “这主意还是妙丫想的，娘把钱存起来在镇上买个宅子，二郎也到了开蒙的年纪了，去了镇上读书也方便。” 沈宴清没忘记给姜妙邀功。 “妙丫就是聪明，这赚钱的主意一套套的，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点子。” 自从姜妙提议做生意，她们老沈家日子肉眼可见好过了，以前不敢想的事现在也能琢磨琢磨。 “这宅子买！”张婆子大手一挥，单方面做下了置产的决定。 “让你大哥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大房二房每个月能挣三两银，这几个月下来张婆子也存了十几两，加上之前的存款和沈宴清交公的银子，她手里也有个三十两了。 镇上的地段好的大宅子要百两银子，但稍微偏点的小宅子五十两就能买下，而且老三说的对，二郎也该读书了，以前家里没条件让他跟着大人瞎混，现在有能力了还是去书院好。 比不过老三，认几个字以后当账房先生也好啊，总比去码头上抗袋子强。 张婆子已经看到了读书的好处，哪还有不愿意供的。 “妙丫你怎么了？”沈宴清看姜妙有气无力的，心里着急担心她生病了。 姜妙还赖在床上，她前世最爱睡懒觉，来了古代却是头一次，整天忙里忙外像个陀螺，好不容易休息一回，她浑身无力，只想躺着。 “相公你回来了。” 姜妙直起身摆了摆手，又躺了回去，她从昨天得知魏老收徒后整个人就丧了唧的。 本来以为能扭转原书的剧情，可她再努力也改变不了，大儒还是收了孙昊为徒。 秋闱在即，万一沈宴清还是如书中一样错过了乡试，自己岂不是还要在沈家待四年，赎身的日子遥遥无期，她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没盼头了。 “生病了吗？” 沈宴清如玉般温润的手贴在她的额头，姜妙怔愣住。 “没有，就是有些累了。” 她微微躲开，沈宴清眼中划过失落。 “这个簪子给你。”他把金钗拿出来，塞到姜妙手里。 不愧是玉林轩的东西，金钗做工精细，钗头用金丝缠绕着一朵桃花，姜妙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放到现代，可是古董啊。 “给我的？” “嗯，喜欢吗？” 沈宴清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心里的闷气散了个干净。 “喜欢，谢谢相公。” 姜妙笑的娇软，一头青丝在身下铺开，沈宴清喉头滚动，袖子里的拳头忍不住攥紧。 “不过，你哪来的钱？” 这支金钗怎么也得二两银子，靠他抄书得挣半年。 “我和徐兄合开了书坊，卖我的读书笔记。” 不愧是男主，执行力杠杠的，这才几天铺子都开上了，而且看来也没少挣钱。 “相公你真厉害！” 姜妙坐起身，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沈宴清耳根有些热，妙丫总是喜欢夸他，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都是满满的喜悦。 “等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去镇上住了。” “啊，娘答应了？” 姜妙没想到沈宴清挣钱是为了搬去镇子上，她说过的话都被人放在心上，姜妙心里涨涨的。 “答应了。” “哦。” 愿望虽然达成，但她心里涌出一抹无力感，本来去镇上是为了促成他拜师，他们努力这么久却没有达成目的。 沈宴清做的越多，她心中的失落感越重。 “你不高兴吗？” 姜妙的情绪变化太明显，沈宴清抿了抿唇问道。 “没有……”姜妙扯出一抹笑。 “能去镇上是好事，你可以每天回家了，考试前好好补补身子。” 说着姜妙也有了精神，她之前走进了死胡同，过分依赖原剧情，姜妙心里其实有些隐秘的恐慌，她怕自己会像原主一样，逃不过炮灰的结局。 可在她穿书的那刻起，故事的走向就已经改变，沈老爹没有去世，沈家也越来越好。 只要沈宴清中举，他们明年就能进京，姜妙也可以摆脱童养媳的身份，回复自由人了。 想通后，姜妙顿时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她浑身都有劲了。 没拜入魏老名下又怎样，原主中男主也没拜师，依然成长为首辅，现在没有了家中拖累，他成长的速度只会更快。 而且那孙昊不过是个阴险小人，为了在乡试中拔得头筹竟然买试卷作弊，被人暗中举报，孙昊也身败名裂，魏老和岳林书院的名声都受到了影响。 “相公，乡试你好好考，把那孙昊压下去，一个品行不佳的狡诈之徒，哪比得过相公，肯定是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才被魏老看上。” 看她气鼓鼓的沈宴清心里有些好笑，他揉揉姜妙的脑袋。 “慎言。” 这些疑虑他不是没想过，不然凭孙昊的才能，不可能在一群学生中脱颖而出，只是没有证据，而他对拜师也并没有执念。 第44章 提防 “我就是在家说……” 姜妙被说教也不恼，但想到孙昊的舞弊案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沈宴清知道。 只是，还未发生的事情她要如何提醒呢？姜妙有些发愁。 她绞着胸前的长发，小脸皱成一团。沈宴清伸手捏了一把。 嗯，手感很好。 “痛！” 姜妙鼓着脸把他的手拍走，沈宴清现在好喜欢动手动脚。 “别想太多，都快成小老太婆了。” “你才老！” 姜妙嗔怒，她这具身体才十五岁，放前世都还没成年呢。 “好，是我老。” 沈宴清清冷的眸子里含着笑意，姜妙心里那点恼也没了。 男主这温润如玉的样子，她受不住啊。 姜妙捂着鼻子，怕鼻血流出来，轻咳了两声转移视线。 “我听人说孙昊学问一般但心眼极小，最看不得别人比他强，魏老秋闱后收徒应该也有考校他的心思，相公你才学出众，我怕他会为了拜师针对你。” 姜妙说得不无道理，沈宴清不是盲目自大的人，他笑着点点头。 “知道了。” 姜妙看他放在心上，心里也松了口气。 不怕他正面刚，就怕他来阴的。 “孙昊想要得魁首，怕是只有提前得知考题才行了。” 她旁敲侧击把孙昊买试卷的事情说出来，就是让男主做好准备。 沈宴清听到姜妙的话身子微僵，凤眸微敛，掩下眸底的冷意。 他了解孙昊的为人，这些事确实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他比姜妙想得更多些，怕就怕孙昊为了夺魁往他身上泼脏水。 还有半个月秋闱，这期间他决不能出丁点差错。 沈宴清心思翻涌，把所有的隐患都细细想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才恢复了平静。 “我来给你挽发。” 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金钗，青丝在他手心翻飞，一个单螺髻就挽好了。 姜妙盯着镜子看的稀奇，她不会挽发，平时就是梳最简单的丸子头了事，谁想到男主的手这么巧。 镜子里的女孩眨眨眼，两边的碎发俏皮灵动，她第一次有了自己已经成为古人的实感。 “真好看。” 金钗上的桃花映得她粉面桃腮，沈宴清凑近了些。 “嗯，好看。” 耳边像过了电一样，姜妙半边身子发麻，她往旁边退了退，低着头钻出他的怀抱。 “我去帮娘干活。” 看着姜妙红着脸落荒而逃，沈宴清笑出声。 真是一只惹人怜的小兔子。 “妙丫，这支金钗真好看！” 许氏濒临生产，听了稳婆的话经常在院子里走动。 她扶着大肚子，看到姜妙发间的金钗眼里划过艳羡。 这么精细的物件儿，一定值不少钱。 “嗯，相公给买的。” 姜妙脸上还有些红，明明她就是正常回话，但看上去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 啧，老三哪有钱，怕是妙丫自己买的。 这话许氏没说出口，但眼神已经表露出一切了。 就连王氏也是这么认为的，妙丫能干，手里存点钱不算啥，但老三只会读书，哪懂什么赚钱的事。 张婆子现在俨然是个儿子吹，两个媳妇想的，她哪有看不懂的。 “哼，老三跟他同窗做生意，一个月能挣百两银呢。” “啥？老三能赚百两银？” 许氏挺着个大肚子咋咋呼呼的，张婆子下巴一抬，周身的气势彰显，像只骄傲的老母鸡。 “那可不，还是读书好，赚钱都跟喝水似的容易，怪不得人家说这书中自有……金子窝呢！” “娘，是书中自有黄金屋！” 许氏下意识纠错，被张婆子两眼一瞪。 “老娘用得着你说，这金子窝、黄金屋的不都一个意思。” “娘，老三真能挣这么多银子？” 王氏也忍不住震惊，自从出了她娘家的事，她最近一直紧着皮子，做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张婆子的眼，这会儿被百两银子惊到，搓着手问话。 “那当然！” 张婆子睨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老三惦记着给家里买大宅子，这才占用读书的时间赚钱。他想着大郎要娶媳妇、二郎也该读书，二房丫头以后婚嫁不都得有个大宅子挣脸面？” “哎哎。” 听到沈宴清一心想着自家，王氏和许氏心口都有些热，张婆子看两个媳妇一脸感激，心里也熨帖。 “所以我一直说咱们老沈家要一条心，你们帮着老三他心里都记着，这不一有钱了就想到自己兄弟。今后你们那些小心思都给我藏好了，要是影响了家庭和谐，别怪老娘不客气。” 张婆子给个甜枣，也不忘敲打媳妇。 “娘，媳妇没有。” “就是，娘我咋敢呢！” 王氏和许氏连忙表态，这日子眼见越过越好了，她们吃饱了撑得要作妖。 “嗯，谅你们也不敢。这半个月活计好好干，我已经让老大去镇上看宅子，找到合适的咱就搬过去，老三说了，二郎年纪开蒙已经算大了，到了镇上就把他送去读书，要是有天赋，咱们老沈家一样供，让二郎跟他叔一样考状元。” “哎，知道了娘，媳妇一定好好干活！” 王氏比谁都开心，让二郎读书一直是她的愿望，但也只是私下跟沈老大说说，这读书费钱，沈家光供老三就已经力不从心，眼看二郎要被耽误了，老三却惦记着她们大房，秋闱多重要啊，他宁愿占用备考的时间，都要挣钱让二郎去读书。 王氏现在对沈宴清一万个感激，以前那点隐晦的小想法都被赶出去，甚至还想打之前不懂事的自己一巴掌。 这么好的家，她差点就毁了！ 许氏更是傻乐，她这怀里的男娃就是有福气的，一出来就能住上大宅子。 当初她要嫁给沈家，她爹娘还不愿意，嫌沈家穷，她兄嫂更是怨她没嫁个有钱的多要聘礼。 谁也没想到，她许桂花也要当城里人了，这在许家庄的出嫁女里可是头一份儿。 她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瞧不起她，看不上她家男人。 第45章 试题 沈老大下半晌才从镇上回来，他拿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喘了喘气说道。 “人牙子带我看了两处，西城有个二进的大宅子，十几间屋子住起来宽敞，价格只要五十两，就是那边鱼龙混杂，赌坊就开在附近，治安不好。” “那不要，咱宁愿贵点也不跟那赌鬼做邻居。” 张婆子摇摇头，她们沈家人老实，大郎二郎年纪小，万一跟人学坏了怎么办。 “嗯，我也觉得不行，又去看了另一家。” 沈老大点头附和。 “这个宅子在东城，离书院近，而且它前面还带了间铺子，前主人是做吃食生意的，平时客流量也挺好，现在是急需用钱才把宅子卖了。后院小是小了点，咱们十几口人勉强能住下。” “这个要价多少？” 张婆子对它还挺满意的，张嘴问道。 “这个地段好，本来主人是咬死一百两不放，但半个月也没卖出去，这才松了口，九十五两成交。” “啧。” 九十五两啊，跟她手里的钱差太多了，张婆子摇摇头。 “再看看其他的，多寻摸几家，总会找到合适的。” “哎。” …… “这三日的收入你收着。” 徐子文知道沈宴清急用钱，书坊的收入三日给一回，掂量着手里的十五两银子，沈宴清嘱咐了两句。 “让徐掌柜这几天多盯着书坊，我怕有人要搞事。” “好。” 徐子文也不问缘由，点头应下，他对沈宴清有着莫名的信任。 “这几天买资料的人少了，借书的人多了，书坊里其他文具都卖的很好。” 徐子文说着生意，书院的富家子弟有限，能花得起二两银子买资料的毕竟是少数，后面只会越来越少。 但寒门学子舍得花十文钱来借书，倒是补上了这个缺口。 “嗯，”沈宴清早有预料。 “重点盯着他们带进来的东西，如果发现有试卷，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 徐子文看他表情严肃，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重点嘱咐了徐掌柜。 别说，还真让他抓到了人。 孙家。 福全偷偷摸摸进了孙昊的屋里，他一脸兴奋，从怀里取出两张纸。 “少爷，表少爷真的拿到了考题。” “快拿来！” 孙昊从座椅上蹦起来，他就知道，他表哥最厉害。 自从魏老告知他秋闱后拜师，他这心就不上不下的，凭他的学问临时抱佛脚没用，想考中头名只能靠作弊了。 心里主意定下，他就私底下找关系，能拿到考题的只有他表哥柳晖。 柳晖是丞相嫡子的伴读，最受主子重视，能接触到一些隐秘东西，这个，这考题就是他从主子那套来的。 孙昊成了魏老的弟子，对柳晖来说也是个助力，丞相嫡子伴读的身份看起来高，但终究是个奴才，他不甘心一直受制于人。 “表少爷预祝您乡试夺魁，京城见。” 福全半俯下身，脸上都是讨好。 孙昊胜券在握，心中激荡。 “等我成了魏老的弟子，不会忘了表哥的。” 乡试共考四门，包括四书、五经、策问和八股。四书五经孙昊的才学还能应付，但到了策问和八股文章，他犯难了。 这提前知道了考题，他也写不出答案啊。 “少爷，要不你拿着题目去问问先生？” “蠢货！那岂不是不打自招，等考试题目出来，大家都知道我作弊了。” 孙昊眼含戾气，一脚把福全踹倒。 “是是是，奴才蠢笨。”福全跪在地上，不住的扇自己巴掌。 “哼！” “去找几个有学问的老秀才，让他们把这些题都做出来。” 要是姜妙听到他的计划，一定会非常熟悉，这不就是现代的找枪手嘛。 “知道了少爷。” 福全领了任务，细细想着芙蓉镇还有哪些有才名的人。 “不用局限在芙蓉镇，周边的府城都可以去，最好是有真才实学家境贫寒的先生，等做完题……” 孙昊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福全心领神会，心里胆寒，不敢看他。 “是。” “嗯，这份试卷你让人找机会带进沈宴清的书坊里。”只有沈宴清无法参加考试，他的头名才能摆正万无一失。 孙昊勾起嘴角，眼里划过势在必得。 秋闱渐渐近了，老沈家人心里都有了紧迫感，这可是三年一度的大考啊，要是沈宴清中举了，他们沈家也跟着飞黄腾达。 所以考生的营养和休息必须跟上，买房的事迫在眉睫。 这几日沈宴清又往家拿了三十两银子，姜妙和大房摆摊挣了二两，沈老二的马车和芭比娃娃做好，姜妙给拿到锦绣阁，秦掌柜爱不释手，五两银子买下，这加起来也有了三十七两。 “老三马上要考试，书院里吃不好也休息不好的，我打算先把房子买了。” 听到要买房，众人一阵激动。 “老大寻摸了几天，还是没有比城东那座宅子更好的，但那宅子要价九十五两，家里现在也就七十两，你们各房肯定都有些私房，这时候也别存着了，都拿出来先把房子买了。” 张婆子瞅了一圈，王氏和许氏脸上讪讪，赶紧回屋拿钱。 “娘，我这有五两，您拿去用。” 姜妙给了五两，张婆子也没多话，这买宅子的大头都是三房出的，妙丫存点私房钱咋了。 要是被其他两房听见，又得说他娘偏心。 许氏拿了二两，都是她这两个月编福气结攒的，本来想给肚子里的孩子扯两块布，但现在哪有买房重要。 王氏存了三两，别看很多，都是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的。 张婆子都接过来。 “还差十五两，我让老大跟宅子主人商量商量，咱们先搬进去，剩下的钱过几日再给，有老三的书坊，钱还起来也快。” “你们这几日都收拾收拾东西，把要带走的东西都规整到一起，等宅子过户咱们就搬，你们爹还有老二媳妇身子不便，二郎去借两辆牛车来，把你爹跟许氏送过去。” “知道了娘。” 搬家的事就这么安排好了，宅子的主人看宅子终于卖出去，也同意先交一部分钱。 只不过剩下的要十日内还清，沈老大哪有不愿意的。 第47章 求亲 “你去吃饭。” 姜妙背着身，小衣在她手里团成一团，姜妙脸热得烫人，头埋在胸前，瓮声瓮气的说。 “哦哦……好。” 沈宴清也是不自在，他这么孟浪，妙丫不会恼他。 他一边吃着饺子，一边用余光瞥她。 姜妙的羞赧早就散去，这薄薄的布料比现代的内衣保守多了，只不过沈宴清太正人君子，给人的冲击有些大，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但姜妙坚信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所以当沈宴清偷着看她时，姜妙心里憋着笑，清风朗月的男主也有今天。 “妙丫，你要不要吃饺子？” 眼神被姜妙抓住，沈宴清压下慌乱，主动问话。 “不用，你吃，我最近减肥。” 姜妙觉得自己最近吃胖了，腰上都有了赘肉，几个月前她还整天为吃不饱发愁，现在都有些怀念黑面糊糊了。 “你不胖！” 沈宴清蹙紧眉头，姜妙纤腰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住，再瘦就要被风吹走了。 “你看我脸都圆了。” 姜妙凑近他，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眼神相触，氛围越发黏腻。 “很好看。”姜妙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沈宴清戳了戳，她意识慢慢回笼，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你吃完把碗刷了，我先睡了。” 姜妙贴在墙角，脸上还是他指间的触感，她的心砰砰跳个不停，蜷着手脚像只全身红透的虾子。 姜妙再傻也知道她现在状态很不对劲。 她好像，对沈宴清动心了。 姜妙内心在拉扯，一边劝诫自己理智，你只是书里的一个小炮灰，跟女主抢男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一边又让她大胆追，女主都还没出来，你才是沈宴清名义上的妻子，而且相处这几个月，你还没看出沈宴清也喜欢你？ 姜妙咬着唇，沈宴清真的是优质男，虽然性子有些冷，但两人私下相处时他还算温柔体贴，不然也不会成为书里的男主。 她有心追求，但两人关系本来就不对等，她希望自己能作为独立的个体平等的和他相爱。 现在的姜妙只是沈家的童养媳，她的卖身契还在张婆子手里，说的好听点她是沈家的媳妇，说的难听就是他们家的仆人、私有物，沈家可以随意处置。 沈宴清现在是喜欢她，但以后呢？她不敢赌。 如果以后沈宴清真的和女主在一起，她会甘心做妾吗？ 姜妙压制住心底的想法，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赎身，其他的都是妄想。 新床很大，姜妙侧着身子只占了一角，沈宴清一点点挪过来，他刚沐浴完，身上的水汽氤氲，澡豆的香味飘过来，姜妙鼻尖有些痒。 “妙丫，等秋闱过后，我们成亲？” 沈宴清盯着她的后背，手心抚上她的青丝。 姜妙身子微僵，指间揪紧被角。 “怎么说起这个？”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准备乡试，不要想太多。” 沈宴清抿紧唇，他看不清姜妙的情绪，本来以为妙丫会很欢喜嫁给他，可是现在的他总觉得姜妙离他很远。 沈宴清胸口微堵，一定是他想错了，妙丫那么喜欢他，成亲的事是他太着急了，现在家里人都盼着他中举，哪能分心想其他的。 “嗯，我知道。” 姜妙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刚做了离开的决定就被求婚，姜妙心中复杂，盯着墙睁眼到天明。 沈宴清醒来把姜妙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看着她的睡颜心里一片柔软。 等中举后，他就去跟娘说准备两人的婚事。 他喜欢她，想和她相守一辈子。 …… 离秋闱还有三天，孙昊让人做的考题也被送了回来。 “做的干净吗？” 他一边看题，一边问福全。 福全点头应答，心里却直冒冷汗。 跑了一个，应该没影响…… 反正那人年老体弱，也活不长了。 “嗯，去衙门报官，就说求知书坊有人卖考题。” 答案到手，也是时候解决沈宴清了，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徐子文，既然选择跟跟沈宴清交好，就别怪他心狠不顾徐家的情分。 谁让他们，挡了自己的路呢。 孙昊心里得意，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两人的惨状了。 “官府查案，有人举报求知书坊卖乡试考题，把所有人都带走！” 求知书坊离书院近，里面的客人都是学生，这动静太大，连书院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沈宴清放下手里的笔，和徐子文相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 “来了！” 果然房门被敲响，书院的小厮站在外面，一脸震惊。 “沈郎君、徐郎君，官府的人要您二人协助办案。” 他说的客气，其实衙门已经坐实了他们倒卖试题的罪名，此次前去是凶多吉少。 也不知道这两人为何如此想不开，为了挣钱，这砍头的事都干。 “嗯，”沈宴清镇定自若，看不出丝毫慌乱，好像是去衙门做客一样。 两个得意弟子被带走，邱院长皱着眉头，一脸焦急。 “沈宴清绝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凭他的才学乡试魁首非他莫属，而且他一个寒门出身，哪有门路弄来考题？” “说不定是徐子文弄来的？” 旁边一位先生猜测道。 邱院长直接否决。 “那更不可能，徐家是芙蓉镇首富，徐子文何必为了这点小钱把前途搭上。” 这下所有人都没话说了，难道沈宴清和徐子文真是被冤枉的？ 可他们平时在书院风评极好，谁会去陷害他们呢？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魏老，您看这……” 邱院长神情讪讪地看着主位的魏老，本来还说乡试后收徒呢，这徒弟还没收就卷进官司里，前途未卜了。 “嗯。” 魏老沉着脸出声，他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是孙昊，知道自己学问不如沈宴清，先下手为强陷害他，之前没揭穿他作弊的事，倒因此害了沈宴清。” 魏老没想到这学生阴险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您别这么说，当时没揭穿他，也是为了书院的名声……” 邱院长低声说道，心里早就悔恨万分，书院的名声跟沈徐两人的前途相比又算的了什么，他宁愿名誉扫地，也不愿看着两个才华出众的学生前途尽毁。 哎，难道就看着他们被关进大牢，邱院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走，去县衙，林裕生那小子也得给老夫几分薄面。” 第48章 反转 县衙里，徐掌柜跪在堂中，周围都是在书坊借书的学生，现在他们都成了买卖考题的嫌疑人。 学生们一脸懵，还搞不清状况，但考前见官，还是让大多数人慌了神。 “大人，学生是冤枉的啊！” “是啊，大人，我就是去买了两本书，根本没买考题啊。” …… “肃静！” 底下哭闹一片，县令眼神犀利，手上惊堂木一敲，再没人敢说话。 “大人，沈宴清和徐子文到了。” “带上来！” 沈宴清和徐子文被官差押到堂前，摁倒在地。 “跪下！” “沈宴清、徐子文，你们可知罪！” “学生不知，可问大人，我等犯了何罪？” 沈宴清身姿挺拔，即使跪着也如一根青竹，不染俗世尘埃。 “你……”县令被他的气质惊艳，差点忘了口中的质问。 “你开书坊私卖考题，人证物证俱全，还敢不认？” 林裕生平时最恨道貌岸然之辈，长得再好人品有暇，那也不过是个斯文败类。 卖考题这事太大，而且乡试题目还没出来，谁也不知道考题是不是纸上的，只能让两人把罪名坐实，杀一儆百。 “学生家贫，并没有门路弄来考题，而且学生也是这届的考生，真有考题何必卖给其他人徒增对手呢？” 沈宴清这话没错，其他学生也纷纷点头。 如果是他们，自己私下看就罢了，怎么会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 看着林裕生无话可说，沈宴清再接再厉。 “大人不如把人证叫来，我和他当面对峙。” 林裕生眼神盯着他看了许久，见沈宴清神情镇定，并没有说谎的迹象，心里对他也有了改观。 “把证人带来。” 李群耷拉着头，被官差押着从堂中穿过，跪在沈宴清旁边。 他头垂在胸前，不敢看身边的人。 “李群，把你和沈宴清两人的交易如实供述出来！” 一个惊堂木拍下去，李群身子都吓得颤了颤，他哆嗦着嘴，努力张开嘴。 “大人，我没有，我跟沈宴清没有交易……” 话说出口，他胆子也大了些。 “沈郎君是被诬陷的！” “你说谎！你这是包庇！” 孙昊本来在外围听得正得意呢，沈宴清这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待会儿有他好受的，还没等他高兴完，李群的话就让他愣在原地。 “你公然包庇罪犯，想过你娘的感受吗？” 李群身子瑟缩，他听出孙昊这是拿他娘威胁他。 李群嘴角扯出嘲讽的笑，孙昊就是个卑鄙小人，还好他之前没听他的。 “肃静，堂中不得喧哗。” 林裕生厉声喝斥。 “你继续说！” 李群已经恢复镇定，他抬头看了看沈宴清，眼神愧疚。 “是有人买通了小人污蔑他。” 堂中一片哗乱，本就对沈宴清拥趸的学生们满面愤然，到底是谁，竟然要将沈宴清置于死地，还连累了他们这些学生。 孙昊心里着急，害怕李群乱说供出他来，他当时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让李母在家养伤，如果拿捏住她，哪还用的着害怕李群反水。 孙昊现在是后悔不迭，本以为李群懦弱胆小，却在这出了岔子。 “孙昊急了！” 邱院长和魏老站在人群后，他们本来打算进去帮忙澄清，但李群的话一出，魏老制止了他上前。 “这事有反转，接着看。” 沈宴清不卑不亢，遇事从容不迫，让魏老更高看了一眼。 “指使你的人是谁？” 林裕生没想到这事真的有蹊跷，皱眉问道。 “是孙昊！” “孙昊？竟然是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学生们又震惊又疑惑，孙昊眼看就要成为魏老弟子了，前途无量，何必要跟沈宴清过不去。 这……没必要啊。 “难不成是因为沈宴清太强，孙昊担心自己考不过，就想出这招算计他……” 有个学生小声插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 很有可能，毕竟魏老答应秋闱后收徒，也是有看他成绩再作决定的打算。 但就因为一个拜师的名额，害得人身败名裂甚至掉脑袋，众人不寒而栗，看孙昊的眼神复杂。 此人，心太狠了！ “孙昊，你可知罪？” “大人，他说谎，学生有什么理由陷害沈宴清？再说了，他之前说沈宴清卖考题，现在又说我指使，这人朝令夕改，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我怀疑他是故意污蔑我！” 孙昊压制住内心的慌乱，很快就想好了对策。 反正他做事小心，没有给李群留下物证，只要他咬死不认，谁也奈何不了他。 看着李群哑口莫辩，孙昊面上又添了得意。 “你！我母亲病重，你拿钱威胁我，只要我把考题带进书坊，你就答应给我一百两银子！” “哦？可我并不知你母亲病重，更没给过你银子，这些都有人作证。” 孙昊同寝的学生站出来，证明他确实和李群平日没有交集。 这下本来深信孙昊害人的学生们也有些半信半疑，难道自己是冤枉他了。 “如果我有证据呢？” 李群双眼直视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孙字，正是他从小戴到大的那块。 “这玉怎么在你手里？” “当然是上次密谋诬陷沈宴清时，你交给我的。” “你放屁，我只答应给钱，什么时候给你玉佩了！” 孙昊惊呼出声，等回过神想反驳时已经晚了。 这下人证物证俱全，他再不认也没有用了。 李群低眉，掩下眸中的讽刺。 沈宴清对他有恩，还不计前嫌帮他母亲治病，李群悬崖勒马，答应帮他指证孙昊。 若真是让孙昊得逞，凭他的狠毒善嫉，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沈宴清洗脱罪名，但考题泄露依然是件大事，林裕生焦头烂额不知如何解决。 “大人，外面来了个老先生要报官，状告孙昊买凶杀人！” 第49章 牢狱 那老先生衣衫褴褛身形消瘦，脸色有些青黑，显然好几天没休息过了。 他看着跪在堂中的孙昊，眼中都是浓烈的恨意。 “大人，老朽是林源镇的教书先生，七日前孙昊的小厮找到我，让我帮忙做几道题，我见他面生但没放在心上，以为是哪个学生的友人，而且他还许诺了报酬，两日后我把答案交给他，却不想……” 老先生咬了咬牙，对当时的情景还有些后怕。 “却不想他拿出刀子就要杀了我，还好被我的学生撞见，老朽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几经辗转，打听到他的名字，这才来报官，求县老爷严惩凶手！” “嗬！” 这孙昊真是罪行累累、无恶不作，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诬陷同窗、泄露考题、买凶杀人，足够判你死刑！” 林裕生拍板定罪，孙昊还想斑驳，魏老和邱院长从后面走进来，他要说的话堵在嘴里。 “派人去周边县城，查清楚还有没有死亡的先生。” 魏老没理林裕生的激动，沉声吩咐。 他现在看清孙昊的德行，恐怕被害的不止两人。 “是。” 孙昊见大势已去，自己犯得罪行都被供出来，整个人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完了！ 孙昊被押入大牢，周围的学生也都散了，沈宴清和徐子文要跟着离开，被魏老留下。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这是书坊搜出来的考题，您老过目。” 魏老来了，林裕生心定了大半，这次事件最严重的不是诬陷，而是考题泄露。 秋闱在即，若是学生们都预先知道了题目，这就捅了大篓子呢。 难道要岳林书院全部弃考，再等三年？ 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愿看到。 魏老接过来，看完题目，一直冷着的脸缓了下来，他捋着胡子，把纸递回给林裕生。 “这是上届考题，对学生们造不成影响。” “那就好，那就好。” 棘手的山芋被解决，林裕生心里松了一口气，邱院长也放下心来。 还好那孙昊计划失败，不然要害了所有人。 沈宴清早就知道孙昊拿不出真试题，没到考试那一刻，谁也不知道题目是不是真的，他不过是想借机把自己关进大牢，错过这次考试罢了。 但孙昊忘记了魏老，早早就看清了他作弊的事实，还出面为沈宴清洗刷罪名。 杀人的罪名一旦落实，等待他的只有死刑。 孙家。 听到孙昊入狱的消息，孙母险些晕了过去。 “当家的，你可得把昊儿救出来啊！”孙母哭得满脸是泪，拽着孙元柏的袖子不放。 孙元柏脸色黑沉，气得双手打哆嗦。 “这个蠢货！一点事情都办不好，还被人抓了把柄。” 他心里恨他不争气，若是一早交给他来办，哪还会有这些问题。 现在还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你去跟林裕生说说，让他把昊儿放出来，他肯定听你的。”孙母心里燃起希望，林裕生平时碍于丞相的关系，都要卖孙家三分薄面，只要孙元柏说情，他肯定会放了孙昊。 “愚蠢！孙昊就是被你教坏了！” 孙元柏气得头顶冒烟，林裕生给他面子那是有利可图，现在孙昊杀人是证据确凿，而且案子还有魏老参与。 魏老是谁？当朝太傅，皇上的师傅，就连丞相都矮他一头。 就这情形，他怎么敢让林裕生把孙昊放了。 “那怎么办？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昊儿去死？” 孙母的眼泪又落下来，一想到儿子被砍头，她就心痛如绞。 “闭嘴！” 孙元柏被她哭得头疼，难道他就不着急吗。孙昊再蠢，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去把家里的银票都取来，我要去一趟府城。” 杀人的罪名他能找人顶罪，但孙昊也因此身败名裂，科举的路是彻底断了，以后只能隐姓埋名在这小镇当个卖货的掌柜。 家底突然空了大半，孙元宝一阵肉痛，心里有些怨恨他侄子。 “哥，这救昊儿花出去这么多钱，玲珑阁得什么时候赚回来，要我说还是把锦绣阁那姜娘子捉来，只要咱们有了香珠方子这一本万利的买卖，何愁赚不回钱？” 孙元宝这话没错，孙元柏本不想招惹徐家，但徐家小儿先害了他儿子，自己何必要给徐家脸面。 “好，一定记得做干净，不要留下把柄。” “放心，哥，那姜娘子是个乡野村妇，跟徐子兰交情不深，抓住她不会引人注意的。” 孙元宝早就摸清了姜妙的底细，一个穷学生的童养媳，估计不受婆家重视，等她交出香方，自己许诺纳她为妾，她会不乖乖上钩？ “嗯。” 姜妙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已经有人要算计她，这会儿她正在做方便面呢。 乡试要考三天，食物要学生自备，吃饭就是个大问题，虽然现在天凉快了，但拿的干粮放三天还是会馊，好多身体虚弱的学生都撑不了三天。 所以她制止了张婆子给沈宴清做包子的想法，放不了两天就馊了，她怕沈宴清吃坏肚子。 姜妙想到了方便面，居家旅行囤货必备，就算古代没有防腐剂，放三天也是绰绰有余。 而且有面有汤，加上她做的肉干，保管他考试的时候精神奕奕，下笔如有神。 姜妙把自己的希望都融进了面里，沈家没有谁比她更想沈宴清中举了，这可是关乎着她的自由。 县衙里， 危机解除，沈宴清和徐子文跟在邱院长和魏老身后出了衙门，魏老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考！” 邱院长也一脸欣慰，沈宴清微微颔首，心里明白魏老是要考校他的意思。 即使没有拜师一说，他也会全力以赴。 第50章 秋闱 沈宴清一到家，就被姜妙塞了一碗面，香辣的肉干，翠绿的青菜，咸香适口的浓汤，面条爽滑有嚼劲。 “好吃。” 沈宴清抬头对她笑笑，在他眼里，姜妙做的什么都好吃。 “这是方便面，专门给你考试做的食物，用热水冲泡半刻钟就能熟。” “什么是方便面？” 他吃到嘴里的就是普通的面条啊，除了比以前吃的面好吃。 姜妙看他好奇，拿了一块面板，给他解释。 “这面已经提前煮熟烘干了，泡好就能吃，所以叫方便面。” “这称呼有趣。”沈宴清笑着赞赏。 “妙丫，谢谢你。”谢谢你一心为我着想。 沈宴清眼神灼烈，姜妙微微避开。 “都是我应该做的，你就安心考试，缺什么提前跟我说。” 她讨好了这么久，抱大腿的日子终于要来了，姜妙现在竭尽所能满足他的需求。 “对了，你的长衫做好了，等考试的时候就穿这个，新衣服寓意着好兆头，相公试试合不合身。” 姜妙的手很巧，她拿沈宴清的旧衣量的尺寸，穿在他身上分毫不差。 银线绣成的云纹若隐若现，衬得他像个风流贵公子，姜妙满眼惊艳，有些失了身。 沈宴清看她呆愣的样子，清冷的面容绽开。 “好看吗？” “好看！” 姜妙傻乎乎点头，以后自己要做衣服，必须让沈宴清给她当模特，这上身效果绝了。 “呵呵。” 沈宴清被她取悦到，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都是妙丫手艺好。” “嗯。”这话说的姜妙爱听，沈宴清虽然长相气质上佳，但她的衣服也绝非凡品，毕竟融合了千年的智慧结晶，她取其精华做了改良。 “先脱下来，我把袖子那再缝缝，有点长了。” 沈宴清看她傲娇的小模样，心中欢喜，任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指尖交汇处，他没忍住握住了姜妙的手。 姜妙的手细腻娇软，小小的一只握在掌心中，被他的手掌全部包裹住。 他不敢使劲，怕弄疼了她，两人凑的很近，沈宴清低眸就能看清她的睫毛，颤巍巍的像只轻飘飘的羽毛。 “好了，你去把旧衣换回来。” 姜妙抽出手，故作不知周身的旖旎，转身走向床边坐下。 在卖身契没到手之前，她不会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她低下头，没看到沈宴清眼中划过的晦暗。 乡试开考这天，沈家人起了个大早，张婆子更是担忧的一晚上没睡。 本来在院子里喂鸡，盆子里的米全都洒出来，急的鸡崽们从篱笆里伸出头嗷嗷叫。 张婆子也置之不理，她背着手转悠个不停，一脸愁容。 “妙丫，你说老三考试顺利吗，在里面没问题？” “娘，放心，相公学问好，身体也补了半个月，没问题的，我们在家就放心等他回来。” “嗯嗯，你说的是，我得放宽心……” 如姜妙所说，沈宴清考试状态很好，题目做的得心应手，而且吃的很舒服。 别人在啃干粮的时候，他已经泡上了方便面，姜妙不仅准备了肉干，还做了几颗卤蛋，放进碗里荤素搭配，又好吃又有营养。 那香味太诱人，沈宴清旁边的学生忍不住狠吸鼻子，手里夹了肉的饼子都不香了。 考了三天，他依然神清气爽，比考试前状态还好。 “妙丫，娘。” 沈宴清出了考场就看到外面踮着脚探头的姜妙和张婆子，他伸手扶住姜妙的肩膀。 “相公出来啦，娘我们赶紧回家，让相公好好歇歇。” 姜妙没问他考的怎么样，反正作为超级学霸，他落榜的几率微乎其微。 “嗯。” 考生们陆陆续续都走出来，院门有些挤，沈宴清拉着她的手握住。 “别被冲散了。” “哦，”姜妙微微点头，看在他刚考完试的份上没拒绝他。 沈宴清眼里划过笑意，手心捏了捏，引得姜妙嗔怒。 张婆子看他们两人恩爱，心里也欢喜，回家的步子都迈的快了点。 乡试过后，就是各种聚会还有谢师宴，沈宴清作为邱院长的得意门生，各种场合都少不了他，而且魏老也有心考校他，更是经常叫他去跟前谈话。 书院放了假，沈家也好几天没出摊了，沈老大和王氏决定把前院的铺子开起来，卖鸭血粉丝汤和一些卤味，这些小吃他俩已经做顺手了，而且有沈大郎帮忙记账，铺子开起来也快。 铺子里现成的桌子板凳，姜妙让他们把墙刷新一下，看着也干净，大房忙里忙外，干劲十足。 二房主要还是做玩具，沈老二现在上手快，一个月能做三对，这就是十五两银子，放以前他们哪敢想，许氏也快生了，张婆子稳婆已经找好，就等她发动了。 老沈家日子越过越好，姜妙最近闲下来，往锦绣阁跑的勤，偶尔也能遇到徐子兰，又给她做了两次玉颜霜，这次她说什么都得付钱。 姜妙推拒不得，只能收下，等明年她去京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京城跟小镇不一样，那是真寸土寸金的地方，她想买宅子买铺子，没个千两银子是万万不行的，而姜妙数了数口袋，也刚攒到二百两。 哎，挣钱的路子任重而道远啊。 她把下个月的香珠交给秦掌柜，又扯了两块布料，决定回家给自己做件衣服，她来了这么久，穿的还是原主的旧衣，打的补丁都快洗烂了。 姜妙从锦绣阁出来，没走多远，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她低着头一路小跑，专往人多的地方跑，在转角处趁着人多，她往身后探了一眼，眸子突然睁大。 竟然是他！ 那个跟在孙元宝身边仆从，上次还想绑架她来着。 姜妙心里怒火腾的烧起来，又是孙家，这家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姜妙渐渐有些慌，她一个弱女子，肯定打不过两个男人。 怎么办？ 姜妙心跳的飞快，揪紧胸前的衣服恨不得飞奔起来。 徐家的牌子！ 姜妙摸到脖子上的香囊，终于想到了保命符。 第51章 绑架 附近只有一家卖草编的铺子，大晌午的铺子里没有客人，只有一老一少爷孙两人，姜妙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和扎着两个总角的稚嫩小娃，姜妙心一下就凉了。 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心里还残留着一丝侥幸。 “小哥儿，你拿着这块牌子去徐家，告诉徐家娘子就说姜娘子被孙家的人绑走了，拜托她去救人，这五两银子就当你跑腿的报酬。” 孩子的眼神懵懂，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姜妙心里绝望，看着那仆从探头进来，怕他们发现孩子手里的东西，姜妙咬了咬牙转身出去。 她边跑边呼救，可街上的小贩对孙家都是畏惧，哪里敢救她，有个卖包子的大郎想帮忙拦着孙家的仆从，被他旁边的大娘一把抓住。 “你个憨货，不要命了，那可是孙家的人。” “可那小娘子也太可怜……”大郎眼神犹豫，还想救人。 “啧！”大娘撇了撇嘴，脸上都是鄙夷和不屑。 “可怜个屁，被孙家抓走哪个不是去享清福的？这街上的小媳妇多的是想给孙掌柜当姨奶奶的。” 就街角那家卖草编的儿媳妇，被抓时也活像个贞洁烈妇，然而呢，不出俩月就成了那孙元宝的小妾，穿金戴银，还使上了丫鬟婆子，连儿子都不要了。 大娘心里拈着酸，看了一眼草编铺子里跑出来的孩子，一脸幸灾乐祸。 街上的人也都知道孙家的做派，这就是芙蓉镇的地头蛇，谁也不敢招惹。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拿着麻袋和绳子，围成圈把她包围起来。 姜妙心里无端升起戾气，她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柔弱女子，孙元宝还真是看得起她。 她现在就恨前世为何没多学几招防身术，也好把这些流氓打得落花流水，省得像现在这么狼狈，只能拿起手边的东西乱砸。 摊子乱成一团，人群喧嚷，姜妙双拳难敌四手，眼前一黑，人已经被套进麻袋里，身上被踹了两脚，她闷哼出声。 “呸，这小娘皮的，疼死老子了。”男人被姜妙扔的刀砍中胳膊，鲜血汩汩地涌出来，疼得他龇牙咧嘴的，狠狠往麻袋上踹了两脚。 “够了老六，这小娘子有大用，你伤了她掌柜的饶不了你。” 老六被同伴制止，脸上愤懑，捂着伤口走在队伍后面，捏着麻袋的手指尖发白，一看就用了狠劲。 姜妙被装在麻袋里，又被狠踹，整个人痛得昏过去。 而此时正在宴席上饮酒的沈宴清，突然心里一悸，手上的酒杯脱落，酒水撒了一地，打湿了他的衣服。 沈宴清今日穿的是姜妙亲手给他做的长衫，他平时珍惜的不行，这次场合庄重，他才舍得穿出来。 “怎么了？”邱院长听到动静，往这看了一眼。 宴席首位坐着魏老，旁边是书院的先生，听到邱院长的问话，几人眼神都望过来。 “学生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沈宴清站起身朝首位拱了拱手，魏老摆摆手表示无碍，其他人更不会因此责怪他。 沈宴清平素最为稳重，这次又被魏老收作关门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他们交好还来不及呢。 “怕不是想媳妇了！”有那混不吝的喝了几杯酒，开起了玩笑。 沈宴清低头笑笑没答话，他心慌的不行，总感觉有事情发生。 “听说子晏媳妇做菜很好吃，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 这是教书画的王先生，除了画画就喜欢吃，等他听说沈家摊子吃食美味的时候，姜妙已经不出摊了，虽然沈老大和王氏做的鸭血粉丝汤也不错，但哪比得过姜妙手里花样繁多的小吃。 没能吃到姜妙做的菜，一直是他的遗憾。 邱院长点点头，在座除了魏老，也就他吃过，至今还忘不了水煮肉片的爽辣。 “不如让子晏媳妇准备一桌拜师宴，咱也跟着魏老享享口福？” 有那馋嘴的提议，席间的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魏老捋着胡子，心里也馋姜妙的手艺，收下沈宴清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以后能经常吃到姜妙的菜。 自从她不来摆摊了，魏老那是食欲不振，肉眼可见瘦了一圈。这不，秋闱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考校沈宴清，还没等成绩出来，弟子就收下了。 拜师宴肯定是要有的，但请这群饿货就不必了，他魏呈最是护短，绝不辛苦自家人，所以面对众人期盼的眼神他置之不理，其他人脸色讪讪看出魏老不情愿也就作罢。 席间的氛围有些尴尬，邱院长举起酒杯打圆场。 “大家喝完这杯酒早点回家，省得喝得臭气哄哄的夫人都不让进门。” “哈哈，院长说的是，再醉酒我怕是要去书院将就一晚了。” 先生们喝完酒陆续离开，沈宴清被魏老叫住。 “让你媳妇准备几道拿手菜，这拜师宴可不能糊弄过去。” 沈宴清闻言行了一礼，“等家里准备妥当了，就请老师过来。” “嗯。”魏老目的达成，看沈宴清更顺眼了一些。 “你有事可以去书院找我，回去。” 沈宴清从酒楼出来，右眼皮一直跳，心慌更严重了。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沈宴清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回家的步子也迈的快了些。 酒楼离沈家三条街的路程，他比平时快了一半。 沈家乱成一团，张婆子在院子里踱着步子转来转去，就连快要临盆的许氏也从床上爬出来，一脸愁容。 沈宴清看到这幕，整个心咚的一声沉下去。 他担心的没错，妙丫出事了。 “娘……” 沈宴清喉咙干涩，手都有些抖。 张婆子看他回来，像找到了主心骨，踉跄着步子跑过来。 “老三啊，妙丫她……失踪了！” 第53章 辣椒面 “呵，我不同意，就把我绑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玲珑阁是土匪窝呢。” 姜妙心中的郁气有了发泄口，嘴越发毒。 “你！”孙元柏脸色黑青，想发怒又被他压回去。 “姜娘子伶牙俐齿，孙某领教了！” 姜妙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这人道貌岸然的样子着实让人恶心。 “这次请姜娘子来，主要是为了香珠的生意，玲珑阁作为芙蓉镇第一绣铺，不管是地段还是客流量，都不是锦绣阁这小铺子能比的。姜娘子若是聪明，就该明白，和玲珑阁合作才是上上之选，姜娘子赚的银子也只会更多。” 孙元柏晓之以理，还抛出了诱饵，若姜妙是个贪财的，这会儿早就一口答应了，可她偏偏不是。 她和锦绣阁合作也是看中秦掌柜的真诚，像孙元柏兄弟动不动就绑人的架势，给再多钱她也不敢合作，省得哪天背后捅你两刀。 “我没有太大的野心，只要银子够用就好，而且做人要有诚信，我跟锦绣阁合作很好，并不打算换合作对象。” “哦，若是锦绣阁在芙蓉镇消失了呢？” 孙元柏威胁道，他之前并没有把这间小铺子放在眼里。 可自从锦绣阁推出来香珠还有什么木质玩具，竟然抢走了玲珑阁大半生意，玩具他能找人做出来。 可这一本万利的香珠才是最棘手的，就连京城的师傅都做不出如此晶莹剔透毫无杂质的香珠。 姜妙捏紧手里的帕子，心底涌出怒火，脸上极力保持镇定，听他的语气，锦绣阁应该也受到了波及，可是想凭这来威胁她，孙元柏怕是在做梦。 “若锦绣阁消失，我就不做这生意，反正手里的钱够我过得很好。” 孙元柏吃瘪，他没想到姜妙竟然如此滑头、软硬不吃，神情哽住，一时没有了主意。 “哥，让我来！”孙元宝从外面进来，色眯眯看着姜妙，口水都要流出来。 这小娘子，比上次见还要动人。 他搓搓手，一脸猥琐的笑。 “小娘子，听说你是个穷书生的童养媳，这挣了钱还得偷偷摸摸藏着不敢花出去。”孙元宝把她的信息查了一遍，最知道姜妙的痛点。 “你把方子交出来，我给你赎身，鄙人还未娶妻，让你做个孙夫人如何？” 他算得精明，姜妙貌美如花，手里还捏着香珠的生意，他娶了她不仅多了个小娇妻还多了个钱袋子。 孙元宝满脸自信，他都不嫌弃她是个破烂货，能嫁给他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嗤，”姜妙气得笑出声。 “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优点。” 孙元宝被夸得一头雾水，看看他哥也是一脸茫然。 “什么优点？”他还有优点是自己不知道的？ “脸大。” 姜妙嘴里吐出两个字，孙元宝回过神来涨红了脸。 这小娘皮是骂他的？ “贱人！”他一巴掌扇过来，姜妙早有准备身子往后躲了一下，孙元宝手拍在椅背上，掌心瞬间肿起来，可见他刚才使了多大的力气。 姜妙眼底发冷，看他的眼神如看死人，孙元宝彻底被激怒。 “哥，这个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我把她收了，看她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孙元柏也恼她不识时务，可香珠方子他还没到手，弟弟的话让他有些犹豫。 孙元宝才不管他哥怎么想，他现在就想霸占了这个女人。 “等她成了我的人，不怕她不说。”女人不都这样，现在嘴硬以后都得求着他。 “呵呵，孙掌柜好威风，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姜妙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已经死过一次，再来一次又何妨，而且万一这回还穿回去了呢。 “而且我已经通知了徐家人，他们很快就知道孙家绑了我，不管是报官还是亲自上门，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姜妙知道孙元柏和县令交情匪浅，但徐家也不是吃素的，在县令面前指不定谁的脸面更大。 果然，孙元柏犹豫了，若是前几日他还不会怕她报官，但出了孙昊的事，孙家跟林裕生差不多已经决裂，对孙元宝强抢民女的事，林裕生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哥，你别听她的，一个乡野妇人，哪能叫得动徐家来救她，估计就是骗人的。”孙元宝看到手的鸭子要飞了，急得不行，肉吃不到嘴里他难受。 “而且哥，你知道她男人是谁吗，就是害了昊儿的沈宴清！”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孙元柏大怒，孙昊现在还被关在牢里，他找遍关系都没能把人捞出来，最恨的就是沈宴清。 “我这不是忘了吗……” 孙元宝理亏，缩着身子。 “那哥，你把她交给我？” “带走，把她给我狠狠折磨，报昊儿的仇！” 姜妙身子僵住，欲哭无泪，本来都要脱身了，男主是要害死她啊。 她没想到孙昊竟然是孙元柏的儿子，怪不得都那么让人讨厌！ 姜妙被仆从压到孙元宝的院子里，几个女人探着头往她身上瞧，一脸见怪不怪的模样。姜妙心沉了下来，脑子转的飞快，想着如何逃出去。 内院女眷多，两个仆从将她送到就走了出去，一点也不担心她逃跑。孙元宝换了件衣服出来，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语气轻挑。 “小娘子还是落在我手里了，你求求我，我对你温柔点……” 油腻的手抚上她的脸，姜妙恶心的想吐，伸出脚就去踹他下身，孙元宝没有防备，被她踹得生疼，弓着腰捂着下身，嘴里骂骂咧咧。 “贱人，把老子踹坏，老子要了你的命。”孙元宝怒火上头，本来还想着温柔对她，这贱人就欠收拾。 他毕竟是个男人，力气大，稍微缓过来就伸手抓她，姜妙得了空，摸到腰间的香囊，一把拽下来。 正当孙元宝要抓住她的时候，姜妙从香囊里掏出一把辣椒面撒过去，正好命中他的眼睛。 “嗷……疼死老子了！你个贱人，撒的什么东西？老子怎么看不见了。” “哼！对付你这样的烂人，就不该客气！” 还好她早有准备，自从上次差点被绑，姜妙心里就有了阴影，香囊里常备辣椒面。 第54章 恶果 姜妙多撒了几次，趁他病要他命，拿起旁边的板凳暴揍一番，把孙元宝打成了猪头，又用绳子将他绑在椅子上。 所以等沈宴清一脸担忧地闯进来，就看到孙元宝这幅惨相。 他嘴角抖了抖，没想到平日里温柔的妙丫这么凶残。 “嫂子……真强！” 徐子文也目瞪口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相公呜呜呜。” 姜妙一把扑进沈宴清怀里，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找到主心骨，哭得梨花带雨可怜极了。 沈宴清看不得她受委屈，一张脸沉得能滴下水来，周身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孙元柏被曾叔绑过来，看到沈宴清周身的气度，他心里一咯噔。 这小子不似寒门子弟，倒像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竟有池中金鳞之势，此子日后定然不凡，孙昊折在他手里情有可原。 徐家小子和他交好，孙元柏不想把他得罪死，低垂的脸上情绪转换，再抬头一幅和煦长辈的面容。 “这都是误会，孙某是和姜娘子谈生意……” “我呸，谁要和你这伪君子谈生意，说得好听，你去跟官老爷狡辩去。”姜妙本来就哭得脑壳疼，再听到孙元柏的话，整个人都炸了。 “相公，我要报官！” 她眼神坚定，自己差点就死在孙家，只有这两人坐牢才能平她心头之恨。 沈宴清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眼中都是心疼。 “我已经报官了，让徐兄把他们都押去县衙。” “好。” 姜妙点点头，红彤彤的眼睛里含着泪，还好沈宴清靠谱，把一切都安排好。 “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几个女人小心翼翼站出来，她们都是被孙元宝抢来的，孙氏兄弟被惩治还要受到惩罚，她们比谁都高兴。 “你们愿意堂上作证吗？”沈宴清想得多些，妙丫虽然没大碍，但说出去名声不好听，由这几个女人作证，既能定了孙元宝的罪，又能撇清妙丫的关系，一举两得。 “能能，我们愿意！” 这些人早就受够了孙元宝的折磨，宁愿出去受尽冷眼，也要把他送进大牢。 姜妙听出沈宴清的意思，胸口发烫，她虽然不在意名声，但沈宴清为她着想的心还是让她心怀感激。 沈宴清牵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这一刻，姜妙只觉得心安。 孙元宝强抢民女被判了流放，孙元柏老奸巨猾，澄清了自己的嫌疑，林裕生虽知道他助纣为虐但没有证据，只能把他放了，姜妙虽然不甘心，但还好孙元宝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镇上的人都感到大快人心。 被他掳走的女人也都回了家，虽然以后的日子艰难，但总比跟他流放强。 草编铺子的爷孙天黑要关门，看到门外的女人，那孩子颤抖着手，红了眼。 “娘！” “哎。” 女人把孩子紧紧抱住，滚烫的眼泪落进他的衣领里，还好，她又见到儿子了。 姜妙回到家，张婆子拿了柚子叶给她去晦气。 “那挨千刀的，就该砍头才行！我们妙丫受罪了。” 沈家人知道她被人绑架，都一脸心疼，姜妙抱住张婆子，眼泪又要留下来。 “娘，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呸呸呸，说什么傻话，你这不好好的吗？” “就是，妙丫快去好好梳洗一下，嫂子给你做鸭血粉丝汤。” “好，谢谢嫂子。” 姜妙吸着鼻子，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沈家人明明知道自己被恶霸绑架，却对她没有偏见，只有担忧和回家的喜悦，这在古代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遇到这样的家人，是她的幸福，姜妙觉得，以后自己跟沈宴清分开，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些家人。 姜妙担惊受怕了一天，半夜里发起了热。 沈宴清睡得半沉，手触到她的脸，皮肤滚烫，他猛地睁开眼。 “妙丫，醒醒。” “热……” 姜妙觉得自己身在火炉中，呼出的气都像着了火一样，头昏昏沉沉的，听到沈宴清叫她却睁不开眼睛。 沈宴清摸摸她的额头，眉间紧蹙，这是发热了。 他打了盆冷水，浸湿帕子搭在她额头上，又喂了些水，这才换上衣服出门。 西屋的动静惊扰了张婆子，她睡得浅，看沈宴清穿戴整齐的出来问道。 “出什么事了？” “妙丫发热了，我去请大夫。” “那你快去。”张婆子比他还急，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没经过事，白天看着正常，晚上回过神来整个人都虚脱了。 姜妙感觉自己的额头上换了两回帕子，嘴里也被喂了苦苦的药，她头好瘦一点，努力睁开眼，就看到床边趴着的沈宴清。 他眼窝青黑，嘴边的胡茬也长出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狼狈。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男人睫羽微颤，迷迷糊糊醒过来。 “妙丫，好点了吗？”沈宴清摸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相公，水……” “你躺着，我喂你。”姜妙被他揽在怀里，小口小口喝着，嘴角的水迹被他用指腹抹去。 “还要吗？”沈宴清看她停下，温柔的问道。 “不用了。”烧了一夜的嗓子有些干涩，喝完水已经好很多。 她想到沈宴清照顾了她一夜，往里挪了挪，留出旁边的空隙。 “相公，你再休息会儿。” 沈宴清想说不用，但看她殷切的表情，还是脱了外衣躺了上去，昨晚没睡好，他现在也确实有些疲惫。 姜妙的病来势汹汹，过了三日才好，这几天沈宴清也不出门了，就待在屋里守着她，给她念书，她要什么就帮着拿，饭都是沈宴清喂到她嘴里，姜妙觉得自己再病下去人都要废了，第三天说什么都要出门。 沈宴清本来还想让她多躺几天，被姜妙撒娇耍赖磨得没了脾气，而且最重要的是发榜的日子到了，姜妙想要亲自去看看。 沈宴清这次比原书中早三年中举，她要见证这个时刻。 第55章 放榜 放榜这天，姜妙和沈宴清一早就出了门，张婆子本来也想跟着，姜妙怕街上人太多冲撞了她，让她和其他人在家安心等着。 果然等到了张榜的地方，已经挤满了人，姜妙个子小巧，踮着脚跳起来往里瞅，也只能看到前面人的发顶。 “站好，小心别摔了。” 沈宴清按住她的肩头，不让她再蹦跳。 “我想早点看到成绩嘛！”姜妙鼓着脸，脖子还往前抻。 “中了中了，我是第五十名！” 里面挤出来一个身材胖胖的学生，脸色激动地涨红，周围人都纷纷道喜，这名次虽然倒数，但现在也是个举人老爷了。 看榜的人陆陆续续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姜妙等得心焦，拉着沈宴清往里挤，周围的地方空出来，他们很快就挤到了榜单之下。 红色的榜纸贴在墙上，上面写着考生的名字、籍贯，姜妙提着心抬眼望去，第一名大大的沈宴清三个字让她激动地蹦起来。 “相公，你中啦啊啊啊还是榜首！” “嗯。” 沈宴清饶是被名次淡定，看到榜首心中还是有些激动。 两人相貌姣好、风仪俊秀，本来就引人注目，听到沈宴清年纪轻轻就中了榜首，好多人想过来结交，甚至有些胆大的小娘子摘了头上的绢花掷过来，正好砸中沈宴清的额头。 姜妙吐吐舌头，知道自己闯祸了，赶紧拉着人离开。 两人飞奔到家，沈家人已经等急了，张婆子迈着碎步冲过来，一把抓住姜妙的手。 “妙丫，咋样，老三中了吗？” “娘，相公中了，还是榜首呢！” “哎呦，老天保佑！”张婆子双手合十，对着南边拜了又拜。 沈老爹大手拍拍他的肩膀，这个憨厚的男人眼里闪着泪花，他就知道老三定不负家人期望。 中了举人就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官场，沈宴清的应酬更多了，芙蓉镇的富商们都想着上来巴结，沈宴清借故推脱掉。 邱院长派人来道喜，他们书院出了个榜首先生们也都与有荣焉，魏老也让小厮送来了贺礼，还不忘催促沈宴清拜师宴可以准备起来了。 沈宴清一一应下，拜师宴除了请魏老和邱院长，徐子文和徐子兰兄妹俩也来了。 徐子文临考前把沈宴清的笔记吃透，乡试竟然考了第六，这可把他爹高兴坏了直呼祖上冒青烟。 书坊里买了沈宴清笔记的学生好几个都榜上有名，一时间书坊的生意空前火爆，而且沈宴清夺得魁首也吸引学生来沾沾喜气。 这可是榜首啊，三年才出一个。 徐子兰是奔着姜妙来的，她只知道姜妙会做香珠、玉颜霜，没想到菜也做的好吃，所以当听说她哥要来沈家，她也抢着要跟来。 “姜娘子！” 姜妙正在厨房备菜，沈家的铺子已经装修好还没开张，这次拜师宴就把人安置在铺子里，姜妙做菜，王氏和张婆子给她打下手。 徐子兰穿着一件烟云纱的衣裙，仙袂飘飘，她也不嫌弃厨房的油烟大，推开门就进来了。 “徐娘子怎么来了！” 姜妙放下切菜的刀迎了上来，她从孙家脱身多亏了徐子兰，这几日她生病还没来得及上门感谢，突然在沈家看到她，姜妙一脸惊喜。 “听我哥说你做菜好吃，我来叨扰了。” 张婆子和王氏都知道徐子兰是姜妙的救命恩人，没有她，妙丫凶多吉少。 “徐娘子，厨房里油烟大，您去外面坐会儿，饭马上就好。” 本来应该让姜妙作陪，但拜师宴的客人都是奔着她厨艺来的，只能让徐子兰在外面等着。 而且厨房里突然进来个身份矜贵的小娘子，张婆子和王氏手脚都有些不自在。 “无碍，我还帮姜娘子择菜。” 她才不耐烦听外面那些男人掉书袋，还不如跟姜娘子待着。 张婆子看她坚持要留下，也只能把择菜的位置让出来，自己去帮妙丫烧火。 姜妙准备了十道热菜两道凉菜，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鲈鱼、黄豆焖猪蹄、青笋腊肉、鱼香肉丝、红烧茄子、清炒时蔬、三鲜汤、口水鸡、夫妻肺片等等。 她做的分量足，男人们吃得头也不抬，就怕多说两句话菜被别人抢光了。 “好吃，姜娘子的手艺比宫里的御厨还好，尤其这个鱼香肉丝，明明是用笋做的，却吃出了鱼肉的味道，绝！” 魏老赞不绝口，沈宴清这个徒弟没白收，有师傅的身份在，他能经常来蹭饭了。 沈宴清也有些震惊，姜妙虽然平日里做的饭也好吃，但家常菜和宴席不一样，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多精美的菜品。 这让沈宴清更加怀疑，姜妙的身份。 徐子兰嗜甜，最喜欢这道糖醋排骨，一口咬下去酸甜的酱汁包裹着肉质鲜美的小排，她吃得眼睛都眯起来，平时清冷的小娘子像个贪食的小猫，姜妙嘴角带笑。 “徐娘子喜欢就多吃点。” “嗯。”徐子兰咬着骨头点头，她都吃得有些撑了。 哎，她要是个男的就好了，就可以把姜妙娶回家，正在喝酒的沈宴清还不知道他差点就多了个情敌。 “子晏之后有何打算？” 魏老啜了口茶，问旁边的沈宴清。 他表面上虽是辞官归乡，但其实是为了找寻才华出众的学子，给新皇培养栋梁之才。 新皇登基五年，却一直受到老臣制肘，尤其是柳丞相一派，妄图架空皇位，想到柳丞相嚣张跋扈，魏老遍布沟壑的脸冷肃下来。 想要压制他们，必须尽快培养一个没有根基只为皇帝所用的孤臣。 “学生打算等中秋过后就进京备考。” 乡试之上还有会试、殿试，他虽乡试夺魁，可依然不能掉以轻心，之后的对手都是各地的佼佼子。 “嗯，”魏老捋着胡子点点头，沈宴清不仅才学出众，为人也清醒，最怕得了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的人。 “到时候老夫举荐你去盛京书院，里面的先生学问倒还凑活。” “谢先生。”沈宴清起身道谢。 “魏老……您看在沈兄的份上也让我去呗！” 徐子文满脸激动，那可是盛京书院啊，皇室贵胄读书的地方，哪个先生拎出来不是大燕朝数一数二，他能去读上一年半载，学问肯定更上一层楼。 “可。” 第56章 许氏生产 徐子文得到魏老的许可整个人开心的像个傻子，他爹要是知道他进了盛京书院得把他供起来。 “沈兄，到了京城咱俩又可以做同窗了。” 而且他们的书坊生意也能开到京城去。 姜妙听到沈宴清要去京城，心里又高兴又不舍，距离中秋还有不到十天，去了京城沈宴清就会遇到女主，而她也要和沈家说再见了。 沈宴清清泉村第一个中举的读书人，沈家虽然搬到镇子上，但赵村长还亲自登门送来了村民们的贺礼，虽然只有几个鸡蛋、一把青菜、两块布，但清泉村谁也不富裕，能拿出手的都是个心意。 一起来的还有赵秀秀，沈宴清中举后她心思又活泛了，看着沈家的新宅子，她坐着就不想走。 这沈家挣了钱，沈宴清又有了功名，肯定看不上姜妙了。 “宴哥哥状元之才，以后娶公主都使得，妙丫这童养媳的身份会不会影响他啊。” 赵秀秀凑到张婆子跟前，一脸担忧的说道。 她还以为姜妙不受沈家人待见，之前她挑拨离间没有不成功的，可这次赵秀秀失算了。 “他敢！妙丫这么好的娘子，老三要是敢辜负了，老娘就不让他进老沈家的门！” “啊？” 赵秀秀懵逼了，张大的嘴能塞进去一个鸭蛋。 什么情况？张婆子不是最偏心沈宴清吗，怎么姜妙的地位上去了？ 张婆子也不是个傻的，听出来她话里有话，她就说这小娘子心眼多得跟藕似的，自己以前不喜欢妙丫也有她的问题。 “哼，反正我就认妙丫这一个儿媳妇，有些心眼多的可进不了我们沈家门。” “……”赵秀秀被拆穿脸色讪讪，不敢再接话。 张婆子怼完赵秀秀心里爽气，但她有一句话说对了，就是妙丫的身份。 童养媳的名声太难听了，当年张婆子买妙丫的目的是看中她旺夫，而这些年沈家也确实越来越好，沈宴清还一举夺魁，张婆子对当年道士的批注深信不疑。 两人到了成亲的年纪，张婆子决定把姜妙的卖身契还给她，重新上户籍，妙丫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娘子，谁也不能看不起她。 心里有了主意，张婆子就等着事了了让沈宴清去办。 中举是大事，村里又送来了贺礼，这些人都是看着沈宴清长大的，现在家里有条件，她也想给老三博个好名声。 所以张婆子花了二两银子从酒楼雇人在村里摆了三天流水席，还请了镇上有名的戏班子唱戏，本来对沈家有点小意见的都觉得张婆子事情办的大气。 许氏马上要临盆，王氏又要忙铺子，姜妙跟着张婆子忙了两天，累得腰酸背痛，张婆子看她辛苦，第三天说什么也不让她去了。 但就是这天，许氏发动了。 她这胎怀的轻松，预产期都是算准了的，只不过提前了两天，赶上家里人都出了门。 沈老二第二次当爹，已经有了经验，稳婆都是张婆子找好了的，他把许氏拜托给姜妙，自己就出门叫人了。 姜妙帮着烧水，又给许氏煮了碗面，生孩子是个体力活，得存够力气才行。 “妙丫，我不吃了……疼！” 吃了两口许氏就吃不下了，肚子一阵阵绞痛让她脸色发白，额头虚汗直流，痛得她叫出声。 姜妙第一次帮人生孩子，整个人手足无措，只能在一旁安慰她，还好稳婆来得快。 房门里传来许氏的痛呼，姜妙抖着唇，心里有些害怕，沈老二急的在门口团团转，恨不得进去替媳妇生。 王氏忙完前面，围裙都没摘就小跑过来。 “妙丫，你二嫂进去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姜妙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一盆盆血水被送出来，姜妙手脚发冷。 “嗯，那还得有一会儿。” 王氏倒觉得时间还短，许氏身子养得很好，这胎生的不会很艰难。 “生孩子好吓人。”姜妙小声说道，她虽然喜欢孩子，但自己生真的没有勇气。 “咱女人不都得走这一遭吗，生完就不疼了。” 这还是个小姑娘呢，王氏看她害怕心里有些好笑，恐怕跟老三两人房都还没圆。 姜妙想说不生就不疼了，可这话太违反古代人伦，她又咽了回去。 反正，如果她要生孩子，丈夫必须是一心一意爱她、不会三妻四妾的男人，不然她宁愿领养几个孩子也不受这个罪。 沈宴清从外面回来，看到姜妙苍白的脸心里有些疼，以前没觉得生孩子有多难，但他一想里面如果躺的是姜妙，他可能会疯。 沈宴清薄唇紧抿，握住她的手，姜妙抬头勉强对他笑笑，又转了回去盯着许氏的门。 天色渐渐暗下来，谁也没有心情吃饭，沈老大让大郎端了几碗鸭血粉丝汤送过来，几人囫囵吃了几口，屋里的动静越来越小，姜妙几人等得心焦。 张婆子刚进院子就看到沈老二火急火燎的要去砸门，唬了一跳。 “咋了这是？老二媳妇要生啦？” “娘，桂花生了半晌了，这会儿都没声了。” 沈老二担心的不行，在门外给许氏打气，许氏痛得差点昏过去，生生憋着一口气。 “用力，能看到孩子头了。” 那稳婆见惯了大场面，镇定自若，也给了许氏信心。 “哇！” 孩子的哭声清脆洪亮，在沈家院子里响起。 “生了生了！” 沈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孩子生的可真不容易，沈老二腾地站起身，扒着门就要进去，门从里面打开，他差点摔倒。 稳婆抱着襁褓走出来，“恭喜老夫人了，是个千金。” 稳婆说完，屋里的许氏大哭。 怎么又是个女娃，她的儿子呢？ “娘……” 沈老二心疼许氏，嘴角嗫嚅看向张婆子。 “没出息的，还不进去看看你媳妇！” 张婆子接过稳婆怀里的襁褓，虽然是个女孩儿她心里有些失落，但像许氏这样崩溃大哭的样子张婆子心里可看不上。 男孩女孩不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她们老沈家又不是养不起。 第59章 洗三2 “闺女也是我亲生的，怎么就便宜外人了？” 沈老二气得脸涨红，许氏看不得她男人被欺负，即便是她亲娘也不行。 “我跟老二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有这功夫不如督促我哥去挣钱，让他们给您和我爹买大宅子。”就别惦记着闺女家的了。 许氏的话虽然没说完，但许母已经听出了意思。 她气得手发抖，心里暗骂生出来的时候咋没把她给掐死，但女婿在这，她这话也不好说出来。 “我要不是你娘才懒得管你，说了不听那以后的苦都自己受着，别指望你兄弟给你出头。” 许母反正不相信有哪个男人不想要儿子，沈老二也就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指不定多嫌弃呢，她等着许氏回家求人的那天。 许家人脸色难看地走了，许二嫂出了门又折回来把桌上的剩菜端走，她们这趟上门啥也没捞着，许二嫂暗骂小姑子不识抬举，怪不得不招娘家人待见。 娘家人走了，许氏的心气也顺了，她就不该对这一家子抱希望，就会扒着她吸血。 “把这碗糖水蛋吃了，娘放了两勺糖呢。” 沈老二端着碗让许氏就着他手吃，糖水喝到肚里甜丝丝的，许氏觉得他男人现在比刚成亲时还体贴。 “你也吃，”一颗蛋她咬了一半，另一半喂到沈老二嘴边。 “给你煮的，我吃它干啥……”他刚张开嘴，就被许氏塞了满嘴，只能把蛋咽下去。 “下次别给我吃了。” 许氏才不听他的，看着他的憨样笑个不停，她这半年没下过地，皮肤都养的白回来点，沈家伙食好，脸上也长了肉，看上去比以前丰腴。 许氏相貌清秀，笑起来颇有几分娇媚，沈老二一时挪不开眼。 房间里充斥着暧昧的气息，沈老二紧紧握住许氏的手，身子微微前倾，还没等他凑到许氏跟前，就被二丫一巴掌糊在脸上。 “噗。” 旖旎的氛围被打散，沈老二羞恼，轻轻拍了两下二丫的小手，这丫头小小年纪就破坏爹娘交流感情，该打。 许氏好笑地看着沈老二幼稚的行为，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 “咳咳，”沈老二清了清嗓子。 “娘今日跟我和大哥老三说了，以后赚的钱每月往公中交一两，剩下的都自己留着。” “真的？”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许氏激动地直起身，差点扯到伤口。 “你慢着点，我还能骗你不成。” 沈老二赶紧把她扶住，这一惊一乍的，哪像个当娘的人。 “娘咋想到分家了？” “不是分家，家里大的开销还是公中出，比如婚娶事宜，还是爹娘给操持，只是以后各房用自家的小私库买田置业就都不归公中了。” 按理说大房两个儿子，大郎已经到成亲的年纪，二郎也进了书院读书，每个月都是不小的开销。 反观二房这边只有两个女娃，离出嫁至少还得十年，怎么看都是大房占便宜。 可许氏知道，张婆子这是为二房着想呢，大房开吃食铺子一个月也就赚五两银子，而沈老二光做玩具一个月就有十几两收入，都交到公中吃亏的还是他们，毕竟以后真的分家，大房作为长子要养老，财产分得肯定是最多的。 “等我再攒攒钱，就去置办个铺子，开个玩具店。” 沈老二现在是找到做玩具的乐趣了，他靠着姜妙给的图纸，还研究出了不同样式的马车，很受孩子们欢迎。 “好。” 日子越来越有奔头，许氏心胸开阔，月子坐的也舒坦。 大房这边更是没有异议，最开心的就属姜妙了，以后挣了钱都是她自己的，卖身契到手她就能买田买铺子了。 离她成为富婆，又进了一步！ 周家。 沈映雪带着女儿回来，就见她婆婆拉着个脸，语气刻薄。 “你还知道回来，老娘肚子快饿死了，还不赶紧去做饭！” 周母身边的小娘子嘴角带笑，挽着她的胳膊。 “姨母，您别怪嫂子，她好不容易回趟娘家，可不得在沈家多待会儿。” “我呸！这是娘家发达了看不上我们周家了，你要是想回娘家我立马让安子把你休了！” “娘，我没有……” 沈映雪嘴角发苦，小声反驳，周母看不上她这幅娇滴滴的模样，把她儿子哄得五迷三道的，放别人家成亲好几年生不出儿子早就休回家了，哪像她，还好吃好喝的供着。 “让阿媛进门的事你跟安子说的咋样了？”周母话刚说出口，旁边的小娘子一脸娇羞。 “姨母，您说什么呢？” “咋，她生不出儿子还想占着茅坑不拉屎，美得她！” 沈映雪被骂的低着头，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周母对她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她没给周水安生个儿子。 周灵一脸懵懂，怯生生的缩在她娘怀里。 奶奶又把她娘骂哭了，要是她们还在姥姥家，永远不回来就好了。 “阿媛体贴懂事，进了门也能帮你一起操持家务。” 沈映雪握紧手心，她不需要有人帮忙操持家务。 “相公不同意……” “安子不同意你就劝他啊，身边多个人伺候他回家也能更舒坦，阿媛又不是外人，如果不是安子非要娶你，现在嫁到周家来的就是阿媛。” 赵媛是周母姐姐的女儿，跟周水安青梅竹马，周母本来想等她及笄后就让两人成亲，然而周母姐姐去世，赵媛守了三年孝，因此耽误了婚事，这期间周水安又看中了沈映雪非她不娶，等赵媛孝期过了，两人的孩子都有了。 “嫂子，我不会跟你抢表哥的，等进了门，我定会好好伺候你们的。” 赵媛低声下气地求她，沈映雪抿着唇不回话，阿媛小意温柔，婆婆向着她，相公也因为她没了父母心疼她，只有自己，是这家里唯一的恶人。 沈映雪被逼地窒息，她想大声拒绝，却说不出口。 “这事就这么定了，阿媛性子温柔，你以后多让着她点。” 周母拍板，如果不是沈映雪三哥中举了，她不想丢掉这门亲戚，早就把这个儿媳妇给休了，哪用委屈阿媛给安子做妾。 第60章 周水安心思 沈映雪大脑一片空白，神情恍惚地进了厨房，拿着刀切菜差点看到自己手上，周灵吓得大喊。 “娘！” 沈映雪这才反应过来，看到坐在灶台乖巧帮她生火的女儿，沈映雪抱着周灵崩溃大哭。 她不想跟别人分享丈夫，尤其这个人还是赵媛。 她哭得眼睛红肿，端着菜低头进了堂屋，周水安已经从铺子里回来了，赵媛坐在他旁边说着俏皮话，逗得周水安哈哈大笑，他长相俊秀，笑起来清风满面，不像个货郎，倒像个文雅的读书人。 赵媛姿色动人，说话娇甜，一双眼含着爱慕，周水安心里像有片羽毛在轻搔，痒得不行，看到沈映雪进来，他赶紧坐正身子。 “娘子怎么哭了？” 沈映雪把碗放在他跟前，周水安看到她红肿的眼，拉住她的手问道。 周母最恨她这幅委屈的样子，好像被人欺负她了一样，撇了撇嘴就要开口骂人，被一旁的赵媛拦住。 “嫂子今天回娘家了，回来的晚了点耽误了时辰，姨母没吃晌午饭肚子饿脾气着急说了嫂子两句，嫂子可能是生气了？” “娘中午没吃午饭？这怎么行，万一再饿出病来怎么好？”周水安孝顺，听赵媛说他娘没吃饭，心里就急了。 “都怪我，连火都生不好，不然也不用麻烦嫂子给姨母做饭了。” 赵媛低着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一幅羞愧的模样。 “这怎么能怪你，这做饭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沈氏回娘家是我允许的，这饿肚子不就是我应该的。”周母也装起了可怜。 周水安脸色沉下来，看着沈映雪，眼里满是不悦。 “娘年纪大了禁不住饿，你平时温柔体贴怎么连这都想不到？” 沈映雪被说的脸色发白，嘴唇抖了抖还是把反驳咽了回去。 她半年才回去一次，赵媛不会做饭，那婆婆还不会吗？ “相公，我错了……” 看沈映雪乖乖认错，周水安脸色缓了缓，但还是不忘敲打她。 “嗯，以后多想着家里，好好孝顺娘。” “嗯。” “吃饭。” 沈映雪被儿子训斥，周母心情舒畅，阿媛隐秘地睨了她一眼，眸中闪过得意的光。 桌上两菜一汤，肉都被周母夹给周水安和阿媛，沈映雪想给周灵夹一块，被周母狠狠拍掉筷子。 “你们中午在沈家都吃过肉了，咋还这么馋，这些给安子和阿媛补身子的。” 沈映雪不敢吱声，默默给女儿夹了筷子菜。 “娘，不过是一块肉，值当什么。” 周水安心里还是有女儿的，把碗里的肉夹过去，又夹了一块给沈映雪。 “吃。” 碗里突然多了一块肉，沈映雪蓦地抬起头，就看到周水安安抚的笑，沈映雪心里舒坦点，肉吃到嘴里格外香。 “表哥，你吃我的。” 赵媛递过来碗，把肉都夹给他。 “谢谢阿媛。”周子安笑着接过。 “还是我们阿媛贴心，不像某些人……”周母阴阳怪气，沈映雪捏紧了筷子。 晚上哄完女儿躺在床上，周水安从身后翻过来抱住她。 沈映雪刚沐浴完，发梢还带着水汽，氤氲的澡豆香气飘进周水安的鼻子里，他狠狠吸了一口，把怀里的女人抱得更紧了些。 “娘今天跟我说了阿媛的事……” 沈映雪身子微僵，呼吸都屏住了。 “你怎么想的？” 她哑着嗓子问，以前心里的坚定在慢慢动摇。 “我肯定是拒绝啊……”沈映雪刚松口气，就听他继续说道。 “可阿媛无父无母，也没有嫁妆，耽搁了三年她年纪也大了，以后也嫁不到好人家，说起来还是因为我，要不然她早就成亲生子了。” 周水安对这个表妹感情很复杂，年少时也动心过，只不过后来看上了沈映雪就忘记了年少的悸动，可是三年不见，自己对她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 周水安回想着这几日的相处，他颇有些毛头小子的青涩与冲动，这在沈映雪身上是从未感受到的。 而他怀里的女人听到这话心都碎了一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所以你要让她进门吗？” 周水安听出她的哭腔，心里有些羞恼。 “娘子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阿媛是我的妹妹，她有困难，做兄长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周水安说的大义凛然，但沈映雪听得心冷。 “就算帮她也不用将她纳进门，她没嫁妆我可以帮着置办……” “沈氏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如此容不得人，阿媛只是个妾，进了门也是矮你一头，她清清白白的姑娘给我做妾本来就委屈了，你还不懂得体谅她。” “呵，”沈映雪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她都要跟自己抢男人了，还要自己体谅她，她做不到。 沈映雪不是心大的人，她心眼小极了，就想霸着他，不分给任何人。 为什么自家兄弟能对娘子一心一意，而他相公一颗心却要分给两个人。 这晚她睁着眼睛流泪到天亮，好像前半生的眼泪都哭干了。 —— 书坊的生意越来越好，沈宴清书抄不过来，让徐子文花钱雇了几个学生帮忙抄，每本五十文，因为沈宴清的名气，好多学生宁愿不要钱都要接下这个活。 这可是乡试榜首的读书笔记啊，自己光摸摸都能沾点才气。 姜妙正坐在桌前练字，她前世学过一点但写的一般，沈宴清拿了他的字帖让她临摹。 沈宴清字如其人，清隽飘逸、矫若游龙，姜妙的字体偏簪花小楷，清秀雅致，临摹了几天，她写出的字也有了几分风骨。 沈宴清站在她身后，看她提笔素手写出一个妙字。 “这个撇收回来些。” 沈宴清修长如玉的手握住她的，指尖微微收紧。 “真的哎，这样看着好多了，相公真厉害！” 手下的字明显疏朗了许多，姜妙满眼崇拜，不愧是连皇上都称赞的字，沈宴清就指点了她一下，自己的进步显而易见。 两人身子凑得极进，沈宴清的发丝落在她肩头，姜妙对他的崇拜太纯粹，沈宴清有些怔楞地看着她。 “相公……” 姜妙歪了歪脑袋，男主傻乎乎看着她干嘛？ “嗯？”沈宴清回过神来，脸上有些热，他吐出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她。 “这是书坊这个月的盈利，你收着。” 第61章 烤炉 “啊？” 这下换姜妙愣住了，沈宴清赚的钱给她做什么。 姜妙两只大眼睛疑惑地盯着他，沈宴清捏着香囊的手微微收紧，掌心有些汗。 “大哥二哥都把钱给嫂子们……我以后赚的钱也都会给你。” 他心跳的很快，耳根热得通红，手直挺挺伸着，眼睛执着的看着姜妙。 噢，姜妙心里了然，这是上交工资来了，沈宴清还挺有为人丈夫的自觉，可惜这钱她不能要啊，本来就要划清距离，收下他的钱两人之间牵扯只会更多。 “我不要。” 姜妙微微摇头，沈宴清身子僵住。 为什么不要？ 他知道姜妙最喜欢银子，现在不收是不是怨他之前没把钱交上去？ “以前抄书每月只有几百个铜板，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我就把钱都给娘了……”他语气急促地解释，“妙丫，以后除了交到公中的银子，剩下的银子我都给你。” 沈宴清拉过她的手，要把香囊塞到她手里，姜妙退了一步没接，沈宴清的眼中划过一抹黯然。 “妙丫……” “你自己存着，京城物价贵，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这倒是实话，京城寸土寸金，喝口水都要钱，更别说读书本就费钱，姜妙虽然没去过京城，但她前世有去首都上大学的经历，没点银子傍身是万万不行的。 沈宴清听到姜妙不是怨他之前没上交银子，而是为他着想，胸腔里像燃了一把火，烧得他胸口滚烫。 “那我每月取五两，剩下的你收着。” 姜妙有些头疼，沈宴清怎么在这事上犯起了轴，五两银子除去束修吃饭，连笔墨都买不了，而且她现在又不缺银子，何苦要他省吃俭用的钱。 “相公，我知道你想把钱都留给我，可我在家花不了多少钱不说，每月绣帕子也有进项，不会缺了银子的。可相公不一样，外出求学本就不易，不带够银子，你在外吃不好睡不好，我跟娘怎么放心的下。银子以后还会再赚，你把书读好我就开心了。” 把书读好，早日考上功名，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姜妙的话说完，沈宴清敛着眸子沉默了片刻，再睁眼他轻轻点头。 “好。” 他会好好读书，多挣钱，以后都交给妙丫。 姜妙还不知道原书中清风朗月的男主已经沾染上了铜臭气，她现在狠狠松了一口气，终于劝服了他。 离中秋还有三天，沈宴清去京城的日子也渐渐逼近了，张婆子最近变着法地给他补，家里的肉蛋就没断过。 姜妙把老母鸡炖上，这只鸡张婆子养了好几年，一直不舍得吃，但沈宴清要离家，一年半载都见不着，她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塞他肚子里，省得他出门在外委屈了自己。 “待会儿等二郎下学回来，让他去五芳斋买几包点心，今年过节咱们也奢侈一回儿，尝尝他家的月饼。” 沈家之前过节都是称两斤肉，剁成馅儿包饺子，每人能尝个肉味儿就不错了，点心更是没得吃的，毕竟一包便宜的点心都能割两斤肉了，里面还只有三四块，不够沈家孩子分的。 姜妙也有些馋月饼，她最喜欢枣泥馅儿的，甜而不腻，吃起来香甜软糯，还有咸口的豆沙蛋黄、腊肉火腿馅儿，咬下去入口即化。 “娘，要不我们自己做？” 五芳斋的点心一包就要半两银子，还不一定有她做的好吃。姜妙对别的不自信，但做起吃食来没人比得过她，冰皮、酥皮，广式、苏式她信手拈来，馅料也能调个几十种。 “这，你能行吗？” 张婆子半信半疑，虽然姜妙做的白米糕很好吃，但月饼毕竟是精贵东西，他们老沈家都没吃过几回，更别说做了。 “娘放心，我的手艺您还信不过？”姜妙语气自信张扬，眼里都闪着光，张婆子被她蛊地点点头，妙丫以前也没做过饭，但做的哪道菜都好吃，也许点心做的也不差呢。 “那……试试？” “哎，保证不让娘失望。” 姜妙开心地应下，张婆子好笑地戳戳她额头。 “跟个馋猫似的。” “嘿嘿。” 做点心需要烤箱，这个别说沈家，就是古代也是没有的。 姜妙前世做过简易的农家烤炉，虽然不如烤箱好用，但烤出的东西却带着天然的味道，有一种质朴的感觉。 她拿起笔简单画了个图纸，沈宴清坐在窗前温书，眼睛不时瞥向这边，看她在纸上画了个猫猫头，两只耳朵圆圆的，张着大嘴，上面还有一堆线条，几个奇奇怪怪的字。 他放下书，凑近了过来，满眼疑惑的问。 “这是什么？” “烤炉，我打算做月饼用。” 姜妙标记好尺寸，本来想画一个黑黢黢的圆包状，但她少女心作祟，没忍住在上面加了两个猫耳朵，看起来憨态可掬。 沈宴清看得稀奇，没想到姜妙不仅会做饭做衣服香珠，竟然连烤炉都会做。 他眼睛凝视着姜妙，心中骄傲，姜妙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好了。” 姜妙画好最后一笔，拿起图纸轻轻吹干，现在就去找砖头搭灶台，把烤炉垒起来。 “我帮你。” 沈宴清跟她一起站起身，姜妙扭头看了一眼，笑着点头。 “好啊，有相公帮忙，我做的还更快嘞。” 沈宴清别看身体清瘦，但力气很大，她正好缺个干苦力活的。 而且他聪明一点就通，到最后都不用姜妙插手，他自己就把烤炉垒起来，看着灶台下的火烧起来，烤炉外面的泥巴渐渐被烤干，外表凝固成型，一个简易的烤炉就做成功了。 “相公，你好厉害！” 姜妙在旁边开心地给他鼓掌，男主不愧是男主，连做个手工都尽善尽美，没有丝毫瑕疵。 沈宴清冷清的眸子划过一抹得意，妙丫又夸他了呢。 “等月饼做好，第一块就给相公吃。” “好。” 第62章 月饼 姜妙让沈老二帮忙做了几个模具，根据不同的口味，每个模具的图案也不同。 四块模具分别写着吉祥如意四字，周围点缀着花纹，凑到一块寓意好又精致。 沈老二做惯了玩具的活，现在手艺精进了不少，做出的东西又快又好，姜妙眼前一亮。 “二哥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呵呵。” 沈老二一脸憨厚的摸摸头，木活手艺被夸他心里最是高兴，不过他也明白，模具做的好主要是因为姜妙的图纸。 他以前也买过铺子里的点心，基本都是光秃秃的一块，哪会儿像姜妙画的这样，又有字又有花的。 “二哥这是给你的工钱，下午耽误你做活了。” 姜妙掏出五十文钱给他，沈老二还没接，屋里的许氏就嚷嚷起来了。 “一家人还给啥工钱，做几个模具又不值当啥，跟你二哥二嫂还见外。” “就是，听你嫂子的把钱收回去。” 沈老二才没脸收这个钱，二房的玩具生意都是姜妙给操持起来的，没有姜妙，他现在指不定在哪个镇上打零工呢。 “好，那我就谢谢二哥嫂子了。” 姜妙看他不收也没坚持，沈家人憨厚朴实，就连以前最精明利己的许氏都变得大度了。 没了那些鸡毛蒜皮的零碎事，她跟沈家人相处起来也更舒服。 有了烤炉，姜妙做美食的欲望激增，光是个月饼就被她做出花来。广式月饼重油、皮薄馅厚，口感酥软。 她做了四种口味，枣泥、豆沙、五仁和咸蛋黄，枣泥豆沙细腻润滑，五仁蛋黄甜中带咸，不同的口味对应着不同的雕花字体。 苏氏月饼更注重口感酥松，馅料肥而不腻，姜妙做了蛋黄酥和鲜肉馅儿，之前做香珠的玫瑰花还剩了些，她又做了一炉鲜花饼。 老沈家一整天院子里香味就没断过，沈二郎下了学也不温书了，就蹲在烤炉旁边，边吸气边咽口水。 姜妙看的好笑，沈家刚搬到镇上二郎就进了书院，经过一个多月先生的调教，本来还以为性子会稳重点，这遇到吃的就暴露了。 “婶婶，月饼什么时候烤好啊？” 沈二郎肚子咕咕叫，他小脸皱成一团，馋的要命。 “还得等会儿，这才刚放进去呢。” 张婆子帮忙烧火，看他这馋相也忍不住笑骂。 “心眼子光长吃上了，把这劲头儿放在读书上多好，你小叔像你这么大，秀才都考上了。” “哎呦奶，我咋能跟小叔比，先生说了小叔那是文曲星下凡，百年难得一个，我学问能有小叔一半就行。” 沈二郎心大，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心胸豁达。 “没出息的。” 张婆子瞪了他一眼，但听到先生对沈宴清的夸奖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他家老三可不就是文曲星下凡，年纪轻轻就中了榜首，谁也比不上他。 八盘月饼姜妙忙活了两天才做好，等全部摆出来，月饼油亮的色泽、诱人的香味，比点心铺卖的还精致。 “这……老婆子都不舍得吃了。” 张婆子一脸纳罕，其他人也是满脸惊艳，这也太好看了。 姜妙每样拿了一个分别切成四小块，推到众人面前。 “都尝尝。” 沈二郎已经等不及了，看大家都不动，愁的他抓耳挠腮。 “爷，奶，你们快吃啊。” “瞧你那猴急样。” 张婆子瞪了他一眼，沈二郎抓着脑袋嘿嘿一笑，他都等一天一夜了，这月饼终于出炉了，爷奶却舍不得吃，可把他急死了。 “娘，尝尝这个枣泥馅儿的。” 姜妙给她夹了一块，张婆子上了年纪，就喜欢吃软糯香甜的，月饼入口即化，嘴里留着甜甜的枣泥香气。 “好吃，老头子你也尝尝。” 沈老爹更喜欢吃咸口的蛋黄和鲜肉月饼，枣泥的吃了一口就吃不下去了，太甜。 沈宴清的口味随他，最喜欢鲜肉馅儿的，他平时很少吃点心，这会儿也吃了两块。 “好吃吗？”姜妙笑着问他。 “好吃。” “那你可以再尝尝这个鲜花饼，甜而不腻，齿颊留香，也很好吃。” 姜妙知道他不喜欢吃甜的，把咬了一口的鲜花饼递给他看，中间玫瑰的馅料粉嫩流沙，酥皮层次分明，看着就很还吃。 沈宴清微微弯下身，凑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薄唇碰触到她的指尖，姜妙不自觉抖了一下，沈宴清眸子喊着轻笑，勾起唇说道。 “确实好吃。” 姜妙脸爆红，她只是给他看一眼，没说让他吃啊，桌上还有那么多，干嘛盯着她手里的，这半块她现在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姜妙嗔怒地瞪着她，又大又圆的杏眼含着羞恼，沈宴清掩着唇，把笑意压回去。 “我的错，剩下的我吃掉。” 姜妙鼓了鼓脸，把半块月饼塞到他手里，沈宴清的指尖从她手心划过，像是有根羽毛在她心尖搔来搔去，姜妙不自在极了。 “娘，我装两盒给徐娘子和秦掌柜送去。” 徐娘子是她的救命恩人，秦掌柜是她的合作对象，过节理应送去节礼。 “应该的。” 张婆子点点头，以前姜妙独来独往，现在有了相熟的小娘子她心里也开心。 月饼用油纸包起来，放进竹篮里，姜妙提着篮子出了门，沈宴清想跟着，被她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 “嘶。” 他捂着肋骨，脸上无奈又宠溺，妙丫气性越发大了。 “老三咋了？”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张婆子听到动静扭头问他，沈宴清收敛表情，忍着痛微微摇头。 “没什么。” 姜妙憋着笑出门，想到沈宴清吃瘪，她心里就畅快了。 哼，让男主占她便宜，受罪了。 锦绣阁上次被砸后，孙家赔了银子，秦掌柜收拾了两天又重新开起来，而且因为孙元宝入狱，玲珑阁名声大降，客人都跑到了锦绣阁来，秦掌柜倒是因祸得福。 “姜娘子怎么有空来了？” 秦掌柜招待完客人，看到了进门的姜妙。 “给秦掌柜送月饼，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第63章 大闸蟹 “好啊，我尝尝姜娘子的手艺。” 秦掌柜接过来打开，还没吃到嘴里，就被颜值征服了。 “好精致的点心。” 要不是姜妙说是她自己做的，秦掌柜还以为是从哪家铺子买的呢。 旁边的夫人娘子听到动静看了过来，只一眼她们的视线就挪不开了。 “这点心看着好好吃。” “娘，我想吃。” “我也要！” 几个年纪小的女娃缠着她娘要，秦掌柜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还惹来了麻烦，她脸上犹豫，这毕竟是姜妙送来的。 姜妙看出她的为难，善解人意道。 “一些吃食，秦掌柜随意处置就好。” 有人喜欢她的点心，作为主人姜妙也很开心。 “那我切开给大家尝尝？” 秦掌柜把月饼对半切开，分给铺子里的客人，自己也拿了一块，小口吃着。 “姜娘子的手艺，可以开点心铺子了，这月饼做的比五芳斋的还好吃。”秦掌柜赞不绝口。 “就是，甜而不腻、皮层酥松，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点心，娘子要是真开了店一定要告诉我。” “是啊，我们一定去给娘子捧场。” 姜妙没想到自己做的月饼竟然博得一众好评，本来只是做着解馋，被几个夫人一说，她还真有了开铺子的想法。 “若日后真开了，一定请几位夫人试吃。” “哎。” 吃人嘴短，几个夫人又都多买了两件绣品，银子进账，秦掌柜越发觉得姜妙招财。 姜娘子长得好，绣工好，点心做得也好吃，世上怎么有如此完美的人。 “姜娘子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听到秦掌柜的恭维，姜妙心里好笑，她不过是站在前人的基础上乘凉罢了，算不得优秀。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姜妙出门拐弯去了徐府。 徐子兰看到她很高兴，相比于上门巴结的富家娘子，她更喜欢真实的姜妙，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相处起来很舒服。 “你亲手做的点心肯定很好吃。” 徐子兰自从吃过姜妙做的菜，就彻底变成她的小迷妹，在她心里，只要是姜妙做的就没有不好的。 姜妙抿着唇微笑，美女的夸赞就是让人开心。 “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做。” “好啊。” 徐家还有客人，姜妙没多待，临走时徐子兰还让管家给她装了几只大闸蟹。 “别人送的，你拿回家吃个新鲜。” “这太贵重了……” 姜妙不好意思收，自己送的点心才几个钱，这几只大闸蟹怎么说都得十两银子。 “给你你就收着，徐府都吃不完，放着也是浪费。” 姜妙噎住，徐娘子也太凡尔赛了。 “好，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徐娘子。” “嗯。” 沈家人都没见过，看她手里拎着的大闸蟹一脸稀奇。 二郎和大丫还想伸出手去抓，被姜妙拦住。 “你俩小心点，别让它把手夹住了。” “婶婶，这要怎么吃啊？” “蒸着吃就好啦，等晚上给你们做。” “好哦！”两人开心地蹦起来，又可以吃好吃的了。 今天是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大房的铺子早早就关了门，姜妙和王氏跟着张婆子在厨房忙活。 许氏哄睡二丫，也换了件衣服过来帮忙烧火。 张婆子看她进来，眉头皱紧。 “你不好好待屋里，跑厨房里干嘛，月子里吹了风有你好受的。” 许氏知道张婆子是好意，对着她讨好的笑了笑。 “哪有这么娇贵，躺了十几天腰都酸了。” 以前生大丫的时候第二天她就下地干活了，坐月子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随你便，好赖话不分，让你享福跟害你似的。” 张婆子白了她一眼，嘴里念叨，却不忘挪开身子给她腾地方。 “这是做的啥？” 许氏看姜妙把活蹦乱跳的螃蟹直接放进蒸笼上，吓了一跳。 “清蒸螃蟹，肉质特别鲜美……” 姜妙想着蟹肉就流口水，但想到许氏还在坐月子不能吃寒凉的食物，没再继续说，怕馋到她。 “螃蟹性寒，嫂子现在还不能吃，我给你做个焖猪脚补补。” 许氏没想到姜妙心里还惦记着她，知道她吃不了螃蟹还给她做其他的，许氏眼里有些热。 “不用做，吃不了螃蟹我吃其他的就行。” “妙丫给做你就吃，看你瘦的跟猴儿似的，多吃点下奶省得饿着二丫。” “哎。” 许氏被训了也不生气，笑着答应，张婆子又白了她一眼，看这没出息的样儿！ 姜妙好笑地看着两人斗嘴，放现代张婆子和许氏可以去演小品了，保证卖座。 晚饭做了五菜一汤，除了大闸蟹和焖猪脚，还有酸菜鱼、回锅肉和炒时蔬，汤是冬瓜排骨，清淡鲜甜解腻，再摆了几块月饼，一家人坐在院子里边赏月边吃饭。 沈老爹心情好，还拿出来一壶酒，姜妙也分了一杯，张婆子嗔骂。 “男人家喝酒就算了，你个女娃也跟着胡闹。” 姜妙拉着她衣袖讨好的笑，“娘，螃蟹性寒，喝点酒胃里舒服，你也来一杯。” “真的？”张婆子半信半疑，妙丫不是为了喝酒骗她的。 沈宴清点点头，“持螯细咀仍三咏，把酒高吟快一生。这螃蟹和酒最是相配，娘可以尝尝。” 他虽然没吃过，但读的诗文里有螃蟹的吃法，沈宴清过目不忘，稍稍回忆就记起来了。 “那我也来一杯。” 张婆子听不懂诗文，但书里的圣人都推崇的吃饭肯定是不凡的。 姜妙把吃蟹的方法教给众人，沈二郎嫌麻烦，直接敲开壳抱着啃，沈宴清学得快，姿势优雅地把蟹肉剔出来放到姜妙碗里。 “吃。” 姜妙懵懵地抬头，对他展颜一笑。 “谢谢相公。” 张婆子看到两人恩爱，一张老脸笑出花来，怼了怼旁边吃得停不住嘴的沈老爹。 “老三小两口这么热乎，我看明年咱又能抱孙子了。” 她嗓门不小，沈宴清和姜妙听得一清二楚，沈宴清耳尖泛红，眸子瞥向姜妙，姜妙垂着头不吭声。 面对婆婆催生，她只有装听不见了。 第64章 醉酒 姜妙低头吃着螃蟹不说话，沈家其他人觑了她和沈宴清一眼，脸上都是不约而同的调笑。 她觉得尴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挡住周围的视线，沈老爹拿的是他珍藏的女儿红，度数有些烈，姜妙没准备喝得有些急，酒入喉管她被呛得咳嗽。 “咳咳咳！” “慢点喝。” 沈宴清一脸宠溺地笑，温润如玉的手覆上她的背轻轻拍了拍，姜妙感受到后背的温度，咳得更狠了。 “咳……我没事……咳咳，你不用管我！” 沈家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姜妙尴尬地恨不得脚底抠洞钻进去，一张脸涨得通红。 张婆子看出她害羞，不再调笑她，换了个话题打圆场。 “好了好了，都吃饭，老三你去给妙丫倒杯水来缓缓。” “好。” 旁边的男人一走，姜妙心里松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女儿红味道甘冽绵长，后劲儿足，姜妙前世千杯不醉，这一小杯酒她没放在心上，闷着头小口小口的啜着。 所以等沈宴清回来，就看到她黑亮的杏眼里满是氤氲的水汽，鼓着脸乖巧的看着他。沈宴清手心有些痒，想伸手戳戳她的脸，奈何周围都是人看着，他只能作罢。 水杯递到她跟前，姜妙对他甜甜笑了下，梨涡里像灌了蜜。 “谢谢相公。” “嗯。” 沈宴清声音暗哑，桌下的手微微收拢。 张婆子吃完擦擦嘴，把沈宴清叫到一旁。 “老三，过来一下。” “娘，什么事？” 沈宴清跟着张婆子来到东屋，看着她从床前的箱笼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妙丫的卖身契，虽然买她是为了冲喜，但这五年来娘也是真心把她当儿媳妇看的。妙丫这么好，你进了京城可别学那陈世美辜负了她！” 张婆子瞪着眼敲打他，沈宴清无奈，他娘想哪去了，他怎么会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娘，我发誓，绝不会辜负妙丫！” “嗯，”张婆子挑剔地点点头，老三是什么品行她还是清楚的，只不过一年半载见不到，她怕他被京城的繁华迷了心。 “娘相信你，但卖身契还是去还给妙丫，你现在已经是举人了，童养媳的身份说出去也不好听。” 张婆子虽然见识少，但也知道日后老三做官了，有个童养媳娘子会让同僚看不起，而且妙丫和老三无媒无聘的也委屈她了。 张婆子能想到的事情沈宴清也想到了，他之前就已经有了打算，等秋闱过后两人成亲，只是现在他要进京，成亲的事情只能暂时推后。 “等明年考完我跟妙丫就成亲。” “应该的，应该的……” 张婆子笑着点头，还是老三想得周到，等小两口亲事定下来，谁也没法说嘴了。 等沈宴清回到院子里，姜妙已经趴在桌子上喝得醉醺醺了，王氏在一旁看着她，给她往杯子里续了些水，姜妙颤抖着手端起来，还没凑到嘴边水就洒出来，打湿了衣襟。 沈宴清皱眉，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 “相公……咦？怎么有两个相公？” 姜妙一脸傻笑，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眼前一片眩晕。 “妙丫喝多了，你把她扶回屋，记得让她多喝点水，省得醉酒难受。” 这女儿红后劲儿足，不光姜妙，就连沈老爹和两个儿子都喝趴下了，只不过他们酒品好喝醉了就睡觉，不像姜妙撒娇卖痴，跟个孩子似的。 王氏笑着摇摇头，帮沈宴清把她拉起来。 “多谢嫂子。” 沈宴清将姜妙打横抱起，软玉入怀，姜妙湿润的呼吸打在他的颈窝，香醇的酒气清晰可闻，沈宴清脚步微顿，继而加快了速度。 等到了屋里，他额头敷了一层薄汗，呼吸都有些粗重。 沈宴清刚要把她放下，姜妙蓦地睁开眼，又大又圆的杏眼清澈懵懂，红唇微微嘟起，她歪了歪头，一脸娇嗔地问。 “沈宴清？” “嗯。” 沈宴清顿了片刻，知道她酒还没醒，要不然不会连他都认不出。 “你长得真好看，比我以前喜欢的爱豆还要好看……” 姜妙脑子晕乎乎的，以前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沈宴清本来听到姜妙夸他心里欢喜，可下一瞬他脸色就沉了下来，沈宴清抿了抿唇，黑眸里都是不悦。 “爱豆是谁？”这么难听的名字，肯定不是好东西，沈宴清绝不承认他吃醋了。 姜妙眨了眨眼，脑子懵懵的，什么都想不出来。 “头晕……”怀里的女人瘪着嘴，眼睛里盛着氤氲的水汽，委屈巴巴的，沈宴清再多的气也撒不出来了。 他作甚跟个酒鬼计较，反正现在她是自己的。 “你先放开，我去给你倒杯水。” 胸前的衣襟被她用力揪住，沈宴清扯了两次都纹丝不动。 “不放！” 姜妙俏脸凶巴巴的，伸出藕臂环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颈窝。 “抱着舒服……” 她喝醉后整个人都变得无赖，全然不顾男人僵硬的身体。 姜妙小手抚着他白玉般的脸庞，嘴里念念有词。 “皮肤好好，睫毛好长好密，鼻子也好挺……” 沈宴清纵容她的手在他脸上作祟，从睫毛到下颌，指腹在他的脸上轻轻划过，落在他的嘴角。 姜妙点着他的唇，指腹摩挲着弧度，他的嘴唇极薄，中间的一点唇珠给他的薄凉增添了一抹诱惑。 姜妙舔舔唇，咽了咽口水。 “想亲……” 沈宴清直直盯住她，黑沉的暗眸深不可测，眸底翻涌着波涛，似是要将她吞噬、拆穿入腹，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姜妙腰间吃疼，眉心蹙了蹙，她还没注意到危险，伸手拍掉他的胳膊。 “疼！” 醉酒的姜妙娇气又任性，沈宴清暗眸中闪过一道红光，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手臂上泛起青筋，却在女人说疼时放松了力道。 姜妙环住他的脖子，猛地凑近她，鼻息间是淡淡的酒香，沈宴清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 “我亲了哦。” 她闭上眼撅起嘴，红润的唇凑上他的，这一刻，沈宴清觉得浑身像过电一样，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第65章 吐露真言 “甜的。” 红唇一触即离，姜妙看着他傻乎乎笑了，舌尖从微启的檀口中露出一截，舔舔唇回味刚才的味道，诱惑而不自知。 沈宴清白玉无瑕的脸像充血般涨红，强烈的欢喜从心底涌出来险些让他支撑不住。 妙丫亲他了，娇娇的软软的，他的心跳的飞快，好像要从胸口蹦出去。 “妙丫……” 他喉咙干涩，痴痴地盯着她的唇，他想再亲一口。 姜妙还以为在做梦，梦里的沈宴清任由她为所欲为，她手心还要作乱，被他一把握住，绞在身后。 强烈的窒息感不断逼近，姜妙傻乎乎看着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沈宴清将她放在床榻上，清癯颀长的身子压下来，姜妙后脑勺被固定住，脖颈微微上扬，她秀眉微蹙想要将他推开，唇上突然一软，清冷的薄荷香混着酒气飘进她的口中。 沈宴清无师自通，浓烈的情谊透过亲吻尽情释放，不知过了多久，姜妙的舌根都有些发麻，口中的氧气被夺走，她激烈挣扎，沈宴清才不舍放开。 “妙丫，我好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清冷的眸子沾染了情欲，薄唇亲吻着她的指尖，姜妙意识昏沉，恍如梦中。 “喜欢……” “呵。” 沈宴清喉咙中发出愉悦的轻笑，胸中的爱意汹涌，可下一秒却被浇了一头冷水，身子从烈日骄阳迈入冷冽寒冬。 “但我不敢喜欢。” 姜妙清澈的眼神中闪过痛苦，她是喜欢沈宴清的，可偏偏两人之间隔着身份的鸿沟。 沈宴清闭了闭眼，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再开口，声音干涩。 “为什么？” 为什么不敢喜欢他？ 沈宴清想不明白，他们不是早就心意相通了吗？ “喜欢你我会死的。” 姜妙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炮灰，鼻子一酸，眼角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不要死，虽然这里没有手机和wifi，美食还少得可怜，但我也想好好活着嘛！” 她瘪着嘴，眼泪哗哗地流，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宴清身子发冷，胸口堵得隐隐作疼。 喜欢他，就这么可怕吗？ “如果我非要你喜欢呢？” 沈宴清看着眼尾红的滴血，黑压压的睫羽颤了颤，清冷的眸子盯着她，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姜妙抽了抽鼻子，鼻尖通红，娇气又可怜，藏在心底的委屈在这刻爆发。 “可我只是你的童养媳，身份比下人还卑微，如果你以后厌恶了我，把我卖了……” 说着她眼圈又红了，姜妙抽抽涕涕，想到自己头上插着根草跪在大街上等着卖掉，她又忍不住想哭了。 沈宴清心中的怒气收敛，吊起的心的渐渐落回原地。 妙丫都想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宠着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卖掉她。 不过沈宴清也没想到姜妙对童养媳的身份一直耿耿于怀，后悔没把卖身契早点给她，他微微直起身，将卖身契从怀里掏出来递到她眼前。 “娘把卖身契给我了，以后你不再是我的童养媳。” 而是他的妻子。 姜妙怔愣地接过，紧紧捏在手里，看到上面“卖身契”三个大字嘴角忍不住上扬，手指摸了好几遍确认是真的后，她小心翼翼折起来压在枕头下。 沈宴清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我跟娘说了，等科考后我们就成亲。” 沈宴清已经迫不及待想真正拥有她。 姜妙呆呆地摇头。 “我不要，你到了京城就会遇到喜欢的人，不要我了。” 沈宴清被她气的胸口疼，怎么一个两个都认为他会变心？娘是，妙丫也是。 “不会有别人，只有你一个！” 沈宴清亲亲她嘴唇，气不过轻咬了一口。 “嘶，疼！” 姜妙吃疼，怒瞪了他一眼，沈宴清指腹摩挲。 “知道疼就长长记性。”省得喝醉了就会说胡话。 “哼，反正你会娶京城的世家贵女抛弃我的，等你进了京我就离开沈家。” 她心里赌气，什么狠话都往外说，若是放在清醒的时候，她哪敢得罪沈宴清。 沈宴清的气得发抖，却竭力克制着怒意，覆在她的身上语气极其平静地问。 “你要离开？” 逼仄的空间窒息感传来，姜妙大脑晕乎乎的，她没看出沈宴清已经怒到极致，还懵懵的点头。 “要走的……” “呵！” 他双眼通红，心里盛满了委屈，紧紧抱着她啃咬亲吻。 “妙丫，你在说谎对不对？” “呜呜……”姜妙被堵住嘴说不出话来。 “我不许你走，妙丫，别离开我……” 他一遍遍地亲她，姜妙早就支撑不住随着酒气上涌，整个人昏睡了过去。 女人的青丝散落在身下，眼睫微颤挂着晶莹的泪珠，红唇被啃噬的充血，领口凌乱的敞开，露出一截细嫩的脖颈。 沈宴清抚摸着她的脸，眼神心疼又怨恨。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天边已经放白，阳光从窗棱里透过来，姜妙缓缓睁开眼，她头疼的厉害，前世明明千杯不醉的酒量，换了具身子竟然成了一杯倒。 她想伸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整个人被箍在沈宴清怀里，手脚跟他交缠在一起，动也动不了。 “相公？” 姜妙用力抽出手，却被他重新压了回去，刚睡醒的男人眼里还带着迷茫，看到怀里的女人，他心里着恼松开了手，抿着唇一言不发。 难道她昨晚惹沈宴清生气了？ 姜妙挠挠头，对男人的起床气莫名其妙，想不通就不想了。 她换好衣服，收拾床榻时看到了枕头下的纸，眼睛倏地就亮了。 “相公，卖身契！娘把卖身契给我了？” 昨晚发生了啥，张婆子怎么把卖身契给她了，姜妙一脸激动，抱着卖身契狠狠亲了一口。 沈宴清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冷了，离开沈家，她就这么高兴？ 第66章 进京 沈宴清深吸了两口气，把要将卖身契抢回来的冲动压下。 “嗯，童养媳说出去不好听，而且等明年我们就成亲。” 如果不是他马上就要进京，来不及筹备亲事，他想现在就成亲。 姜妙怔然，这是沈宴清第二次说成亲的事，她捏紧手里的卖身契，嘴角扯出一抹笑。 “这个以后再说，万一你在京城遇到了贵女，看不上我了呢……” 她故意扯开话题，然而这些话沈宴清昨夜已经听腻了，他握住姜妙的手，目光坚定，让姜妙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神。 “我眼里，心里只会有你一个，谁也看不上。” 姜妙心里又涩又甜，脸色发烫微微垂首。 “所以，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可好？”不要再想着离开。 “嗯。” 沈宴清的嗓音太动人，姜妙被他蛊惑应承了下来。 沈宴清憋了一晚的气终于消了大半儿，只要妙丫不离开他，他做什么都愿意。 赴京的日子渐渐进了，张婆子给他收拾好行李，姜妙做了些点心和肉干让他带着路上吃。 家里的烤炉顶了大用，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还想多烤些东西给沈宴清备着，下次相见不知道是何时了。 姜妙这两天心情失落，经常盯着某处发呆，沈宴清知道她是不舍得离别，难过的时候心里又有些隐秘的欢喜。 这是不是代表她舍不得走？ 沈宴清这两天想了很多，姜妙想离开更多的是对他的不信任，怕他去了京城后娶了别人，还没发生的事情他有口难辩，只能做给姜妙看，加倍的对她好，让她相信自己的真心。 “娘，我走了你替我照顾好妙丫，她若有什么事就让二郎写信给我。” “知道了，你放心走就是！” 张婆子斜睨了他一眼，老三咋变的这么啰嗦，同样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咋没见他关心下他老娘，张婆子有些吃醋，却不知他儿子是怕媳妇跑了。 沈宴清只要一想到自己在外求学，妙丫嫁给别人，他心里就想发疯。 “有劳娘了。” 徐家和魏老的马车已经等在外边，徐子文拉开帘子探出头来。 “沈兄快上来！” 徐家的马车宽敞豪华，坐他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沈宴清对着他微微颔首，让他再稍等一会儿。 沈宴清的行李不多，除了被褥衣服和书外，就是姜妙准备的一堆吃食。 “我做了一些点心和肉干，你带着路上当零嘴吃。”去京城要走三天，虽然时间不长，但旅途总是疲惫难熬的。 “嗯，我到了会写信回来，你在家要好好的。” 沈宴清接过，手指拂过她的掌心，姜妙笑着点头。 “相公也是，读书虽然要紧，但还是要保重身子。” “嗯，我都听你的。” 姜妙耳热，这两天沈宴清像变了性子，整个人腻歪的不行。 她醉酒那晚醒来，嘴唇红肿，也怀疑过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奈何她绞尽脑汁也记不起一星半点。 马车越驶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走，回家了。” 张婆子看她眼神依依不舍，心里也不好受，小两口关系刚缓和半年，又得分开了。 姜妙勉强对她笑了笑，男主提前四年进京，也不知道会不会提前遇到女主。 不过，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虽然答应了沈宴清等他回来，可还是不敢赌，万一沈宴清见了女主后反悔了呢？ 相对于谈恋爱，她现在更想搞事业，正好卖身契也在衙门销户了，她可以买地买铺子了。 想想未来的美好生活，姜妙一身干劲。 另一边，沈宴清靠在马车上，盯着手里的吃食出神。 肉干和点心的香味从油纸中飘出来，徐子文猛吸了一口气，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肚子都有些饿了。 徐子文舔舔唇，对着沈宴清讨好的笑了笑。 “沈兄，嫂子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尝尝呗？” 沈宴清瞥了他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拒绝。 可他还坐在徐家的马车上，又做不出吃独食的事来。 沈宴清犹豫了片刻，把油纸包打开，姜妙做了两包肉干、一包月饼和几块夹心面包，这些东西顶饿还耐放，最适合旅行了。 姜妙本来还想给他准备方便面，但考虑到他们路上烧水不方便，还是作罢。 这些东西徐子文也就吃过月饼，沈宴清刚打开他眼睛就亮了，上次姜妙送去的受到他家人一致好评，尤其他爹，凭借一家之主的威严竟然抢走了三块，他娘和妹妹也各自分了两块，到他这里，连个月饼皮都没捞着，还是他娘良心大发分了他一口，就这一口，就虏获了徐子文的“芳心”，他到现在都记得那股甜丝丝软糯糯的味道。 他拿了一块咸蛋黄的，咬在嘴里蛋黄流沙咸香，和甜口的完全是不一样的味道。 “好吃。” 沈宴清把吃食各自取出一部分，让车外徐子文的小厮给旁边的魏老送去。 魏老甚少在车上吃东西，小厮准备的干粮放凉了又干又硬，他年纪大了本来牙口就不好，吃完整个人肚子都不舒服。 所以当沈宴清让人把吃食送来后，他也只是放到一边没打开。可那股香味太霸道，魏老还是没忍住把油纸包打开。 香甜软糯的月饼，香辣有嚼劲的肉干，还有夹着果酱松软的面包，魏老不知不觉吃撑了，他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这一看就是姜娘子的手艺。 还好他眼疾手快把沈宴清收下，出远门都能吃到美食，魏老觉得身下的马车都不颠簸了。 “嫂子要是能去京城卖吃食就好了……” 徐子文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意犹未尽的说，姜妙去了京城，他就可以天天吃到美食了。 沈宴清敛了敛眸，如果可以，他也想让妙丫去京城，想到两人要分开一年，沈宴清心脏微疼。 明明刚分开不久，他的思念就如开闸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 第67章 碰瓷 玲珑阁 孙昊从牢里出来，整个人都变得阴郁颓废了，他坐在背光处，一双眼睛如阴狠的狼，暗中谋划要将猎物的脖子咬断。 “爹，我要去京城！” “混账东西，还嫌你事闹得不够大吗？” 孙元柏怒火上头，狠拍了下桌子，为了把他从牢里捞出来，孙家的一半家财都被他拱手让人，孙家就他一个儿子，孙元宝被流放生死不知，若是孙昊再出点什么事，他们孙家血脉就断了。 “不除掉沈宴清难平我心头之恨。” 想到在牢中受到的羞辱，孙昊恨得咬牙，他绝不会放任沈宴清平步青云。 “爹，沈宴清在京城毫无根基，正是除掉他的好机会，万一他日后入了贵人的眼，飞黄腾达，定会报复孙家。” “这……” 孙昊说得不无道理，孙元柏犹豫了。 “而且我去了京城，还能靠着表哥的关系搭上丞相府，您不是想把玲珑阁开到京城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反正我以后都无缘科举了，还不如去京城闯荡一翻，不然守在这芙蓉镇又有什么出息！” 想到以后只能做一个小掌柜的，孙昊低垂着头意志消沉，孙元柏不忍他堕落无奈妥协。 “好，那你小心行事，别把自己再折进去。” “嗯。” 孙昊点点头，眼中划过一抹凶狠的光。 京城的权势他要，沈宴清，他也不会放过！ 沈宴清进京后，姜妙闲下来休息了两天，好好补了个觉。 锦绣阁的香珠卖完了，这会儿山上的花都谢了，姜妙手里也没有存货，香珠和香囊的生意只能暂时搁下，收入来源突然断了，姜妙也有了紧迫感。 她这两天一大早就出门看铺子，上次送月饼给了她启发，不如开一间点心铺子。 姜妙看中了两家，一个在城东，离沈家不远，地段也繁华，就是铺子有些小，价格还贵。另一个在城中，地段有些偏，周围多是平民百姓，鲜少有舍得买点心的，但是铺子很大，还带了个小院子，她在后院放烤炉都绰绰有余。 姜妙一时拿不定注意，决定还是在看看，有没有更好的。 她想着事情有些出神，没注意跟对面的小娘子撞上，还没等她开口道歉，那娘子身边的老婆子就叫嚷了起来。 “你个小贱人眼睛瞎啦，走路不看路，要是把人撞坏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这两人就是周母和赵媛，赵媛过几日就要进门，这两天忙里忙外买成亲的东西。 姜妙眉头紧蹙，她这是遇到碰瓷的了，谁家娘子这么娇贵，她轻轻一碰就能把人碰坏。 “姨母，这小娘子估计眼神不好，还好她是撞到我，没撞到您，不然后果我都不敢想。” 赵媛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看着周母的眼神满是担忧，周母就吃她这一套，觉得她孝顺。 “撞到你也不行，马上就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这万一有点闪失，可不就是触霉头了嘛！” 姜妙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明明没事却非得咒自己，心里颇为无语。 “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你们想唠嗑就回家唠去。 “哎，怎么就没事了，你把我未来儿媳妇都撞伤了！”周母缠着她不让走。 姜妙想问她那点力道怎么可能撞伤她，这两人就是来碰瓷的，可周围的邻居们看过来，赵媛扶着胳膊小声啜泣，好像伤的很严重的样子，邻居们纷纷指责姜妙冷血无情。 姜妙自认倒霉，从香囊里掏出了两枚铜板给周母。 “拿去买药！”治治那丧良心的病。 周母一脸得意地收下，贪心不足还想再要。 “就这些？” “别得寸进尺，不然我们就去见官。” 她只是不想惹麻烦，不代表她怕事。 周母听到见官怂了，“都是我老婆子好心，不让你多赔医药费。” “嗤！” 姜妙翻了个白眼，从她身边走过去。 身后邻居叽叽喳喳围上来，看着赵媛笑得一脸八卦。 “周婆子，这就是你家安子新娶的小媳妇啊，长得真水灵。” 赵媛低着头一脸娇羞，没看到旁边几个婆子眼中的鄙夷。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上赶着给人做妾。 “那沈氏没闹？不是说她娘家兄弟中了举人吗？”周婆子也敢欺负她？ “我呸，她有什么脸闹，进门五年就生了个丫头片子，我周家没把她休了就算好的了，她还敢让娘家撑腰，老娘借她十个胆子她敢吗？” “还是周婆子会调教媳妇，不像我家的又懒又馋。” 这人嘴上说着羡慕，实则心里暗骂她刻薄，磋磨儿媳妇。 “就是，等新娘子入门，周婆子一定要说一声，我们都去喝喜酒啊。” “那你们把礼金备足，白吃白喝可不行。” 周母环顾了一圈，数了数人头，要每人拿十文上门，她还能收个几百文呢。 “呸，什么东西，钻钱眼里去了。” “这老婆子等着，有她好受的，我不信那沈家要是知道闺女在婆家受罪，能无动于衷？” “谁说不是呢，这刻薄的老婆子，那阿媛妖妖娆娆的，看着也不像是良家女。” 这片胡同的人对周家都很看不上，背地里没少吐槽她。 姜妙走到街口，耳朵里还是刚才听到的话。 周家、安子、沈氏、举人、新媳妇……所有的信息都串联起来，这不就是沈映雪的婆家吗？ 那周水安是要纳妾？ 姜妙心底涌出一股怒意，一个小小的货郎还想享齐人之福，做什么美梦呢，他们老沈家的闺女是这么糟蹋的吗？ 一些原来没想到的情节也浮现在脑海中，原书里沈映雪生二胎时大出血母子双亡。 当时周水安的表妹已经进门，她看书的时候还想过是不是这个表妹害死的她，但没有证据，只是沈宴清官至首辅后把周家人关进大牢，尤其周水安和赵媛直接凌迟处死。 现在想想，沈映雪的死跟两人脱不了关系。 她加快脚步往家走，这件事必须告诉张婆子，周家那个火坑，沈映雪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第68章 夫妻离心 “娘！” 姜妙回到家就直奔东屋，张婆子正缝着手里的衣服，听到声音手一抖，差点把针扎手上。 “作啥咋咋呼呼的，差点吓死老娘！”她拍拍胸口，把手里的衣服抖开给姜妙看。 “妙丫过来，看看我给灵丫头做的衣服怎么样？我手艺不如你，这绣的花有些糙了，也不知道灵丫头嫌不嫌弃……” 张婆子摸着领口的小花，眼中有些不满意，周灵都三岁了，她这个姥姥还没给她送过东西，上次来家里，张婆子给周灵量了量尺寸，准备给她做件衣服。 姜妙看着她期许的脸，心中满是复杂，嘴里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好看的，灵儿肯定喜欢。” “就知道哄老娘。”张婆子嘴边的笑压都压不下去。 “不喜欢也得给老娘好好穿着，咱沈家的娃我都没做过衣服嘞，她这可是头一份儿。” 姜妙勉强笑笑，张婆子看她脸色难看，疑惑地问。 “咋啦，铺子没找到？也别太心急，好铺子本来就难得。” 沈家都知道姜妙要开点心铺子的事，大房二房虽然羡慕但眼红是没有的，现在各房的钱都捏在自己手里，等他们存够了也去买。 “娘，我跟您说个事，您千万别生气。” 姜妙把她手里的针放到筐里，省得待会儿怒火上头扎伤自己。 张婆子好笑地松开手，“啥事啊，这么心惊胆颤的。” “娘，周水安要纳妾！”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憋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 “你说啥？安子要咋？” 张婆子想起身又重重跌了回去，旁边的针线筐被打落在地上，张婆子满脸震惊，双手紧紧抓住姜妙。 “我今天去城中看铺子，遇到了大姐婆婆，身边还跟着个妖娆的小娘子，听周围的邻居闲话周家过几日就要办喜事，我想着周家就一个儿子，这娶新妇的可不就是姐夫……” “周水安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张婆子恨得咬牙，全身打着哆嗦。 “你大姐上次回来什么也不说，你说她是不傻，在婆家过得不好她娘家兄弟是吃干饭的，擎看着她受气！” 想到闺女在周家受欺负，张婆子那么强势的人都心疼的掉泪，姜妙赶紧拿出帕子给她擦擦。 “娘，这门婚事必须得搅和了。” 要按姜妙的意思，沈映雪和周家趁早和离算了。 只是这毕竟是古代，古代女子重名声，和离了对名声不好，再加上沈映雪和那周水安还有个女儿，她也未必愿意和离。 她也不好提和离的话，只好说将周水安纳妾的事情搅和了。 “你说得对，他周家是什么东西，敢作践我老沈家的闺女！” 张婆子擦干眼泪缓过气来，扶着姜妙的手坐下。 “待会儿让你二哥出去打听打听，那周婆子敢欺负映雪，我定跟她没完，还真以为我们沈家没人了咋地！” 别说沈家出了个举人，连县太爷都得给她家老三面子，就周家引以为傲的那点家底，他们沈家现在也不看在眼里。 张婆子想不通，周家人是怎么敢的。 再说周家，周母和赵媛拎着东西推门进屋，东西就随意扔在地上。 “没眼力见儿的，你老子娘累得腰酸背疼喉咙都干了，也不见给倒杯水，老娘花那么多聘礼把你娶回家，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现在伺候人还得用教？” 周母吊梢眼一瞪，肥厚的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周灵在一旁吓得打哆嗦，沈映雪赶紧把她揽在怀里，回厨房倒了碗水端进来。 “娘，您喝……” “我呸，你要烫死老娘啊！” 一碗热水全洒在沈映雪身上，手背烫的发红，她咬着牙，强忍着泪水，周灵握住她的手哭得满脸是泪还不敢哭出声，只敢小声吸着鼻子。 “娘，疼不疼？灵儿给吹吹。” “不疼的，灵儿别哭。” 沈映雪把眼泪憋回去，对着女儿勉强笑笑。 周母看她那一脸柔弱的样心里就膈应，脸拉的老长。 “整天就会哭哭啼啼，屁事干不好，还不给我重新倒一杯去！” “哎，”沈映雪不敢反驳低声应下，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碗捡起来，正要转身。 “别忘了阿媛的，”沈映雪握住碗的手蓦然收紧。 “娘，我就不用麻烦嫂子了。” 赵媛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嘴里不忘假好心。 “怎么不用，以后你进门，她都得让着你。” 周母撇撇嘴，瞪了沈映雪一眼，“还不快去，磨蹭啥呢！” “那就多谢嫂子了。” 沈映雪神情呆滞，脚步有些踉跄，周灵握住她的手，沈映雪理智回笼。 这个家，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人逢喜事精神爽，周水安这两天神采奕奕，回家的时辰都早了片刻。 堂屋里，周水安坐在赵媛身边，两人正在说成亲的事，赵媛一脸娇羞，周母笑着打趣。 “姨母，你看表哥，就知道笑话我。” “她脸皮薄，安子你多让着阿媛点。” “哎呦，这还没嫁过来呢，娘心就偏了，知道您疼阿媛，我可不敢惹她。” 周水安表情作怪，逗得周母和赵媛哈哈大笑。 沈映雪默默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扒着碗里的米饭，如同嚼蜡，几人的话题她插不进嘴，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自己和女儿是多余的。 赵媛看她哀怨低沉，眼神得意，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周水安碗里。 “表哥吃菜，今天铺子里累不累？” “还好不累，你也多吃点。” 对于赵媛的体贴，周水安很是受用，沈映雪性子柔弱，从不过问他铺子上的事，这样的对话还是头一回。 “那表哥也要照顾好身体，周家可都靠你呢。” “知道啦，娘你看她，还没进门呢就想着管我了。” “阿媛是心疼你，别不识好歹。” 堂屋的灯亮了许久，沈映雪躺在床上，蜡烛烧了大半，周水安才推门进来。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笑着说，“这成亲礼节可真繁琐，娘刚才说得我头都大了。” 沈映雪咽下心底的酸涩，扯了扯唇。 “相公，你不娶阿媛好不好，儿子我会生的。” 她窝在周水安怀里，忍着羞意去抱他的腰身。 周水安眸子冷下来，一把扯开她的胳膊。 “说了多少遍了，娶阿媛是因为我亏欠她，她性子娇弱离开周家就活不下去了，映雪你懂事点多体谅我的难处。” 周水安不顾沈映雪的挽留，披上衣服出去。 “今晚我睡客房，你早些休息。” “表哥开开门，我给你煮了粥。” 客房跟主卧挨着，周水安刚进去，门就被敲响了，阿媛敲着客房的门故意朝主卧的方向喊，沈映雪捂着耳朵缩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泪水把前襟打湿，她哭得撕心裂肺。 第69章 搅乱婚事 周水安和赵媛的婚事当天，沈家乌云密布，众人脸上都没个笑模样。 沈老爹蹲在屋檐下吸着手里的旱烟，面色沉重，张婆子坐在堂屋正中间，几个儿子儿媳围坐在一旁。 “娘，那周家做事忒不地道，我跟大哥去闹一场，定把他婚事搅和了。” “娘我也去！”姜妙站起身，这事是她先发现的，她得亲眼看着周家人打脸。 “都去！”沈老爹往地上磕了磕烟管，沉声说道。 这去找场子看的就是人多势众，这时候不给闺女撑腰还要等到啥时候。 沈家人换上体面的衣服，气势汹汹地往周家赶。 周家 周水安虽是纳妾，但赵媛是周母的亲外甥女，这一应礼数都是比着娶妻办的。 周家宅子买的早，为了成亲，周水安又花钱找人翻新了一遍，这会儿门上都挂着红绸贴着福字，看着就喜庆。 赵媛穿着红嫁衣，边上放着鸳鸯戏水的盖头，一脸娇羞的坐在床上，旁边的喜婆正给她绞面上妆，她白胖的脸上带笑，嘴里说着讨喜的话。 “这小娘子真是人比花娇，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看着就有福气。” “能嫁给表哥，就是阿媛的福气。” 这话说到周母的心坎里，一张老脸笑得像朵菊花，拍拍她的手，逢人就夸。 “我这儿媳妇长得好，心性也好，早该五年前就嫁进来，何至于让那丧门精钻了空子……” 周母对着厨房的方向啐了一口，脸上都是嫌弃，喜婆对周家的事一清二楚，心里瞧不上周母做派，但嘴上还是恭维，把两人哄得开开心心。 沈映雪带着女儿在厨房忙活，今日来的都是周围的街坊邻居，周母舍不得好菜，就让沈映雪炖锅白菜豆腐，里面掺点肉腥应付过去就行。 周灵年纪虽小，但也懂了成亲的意思， “娘，爹是不要我们了吗？”她绞着手怯怯地问道。 沈映雪把手里的刀放下，背着身子抹了抹眼泪。 “别乱想，爹爹怎么会不要灵儿。” “那他怎么又娶新娘子……” 别人的爹爹都只有一个娘子，可她爹却有两个。 沈映雪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说，毕竟连她也接受不了跟别的女人共享丈夫。 院子里闹哄哄的，邻居们都上门了，周母探头进来。 “饭做好了吗，客人都到了。” “好了。” 沈映雪低着头把菜装进碗里，周母看着碗里的肉脸色阴沉。 “你个败家玩意儿，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让你这么造，肉不留着给自家吃就知道便宜外人，起开！” 周母把她推搡在一边，拿筷子把碗里的肉拨出来，只留了两块碎肉腥。 沈映雪手肘磕在锅沿，疼得她眼圈都红了，半边身子使不出力气。 “行了，端出去。” 周母把碗放她手里，沈映雪没拿稳，菜汤撒了一地，她面色惊慌刚想解释，周母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 “贱人，你是不是故意的，安子娶阿媛你早就记恨上了，故意在他们成亲这天使性子！” 周母可不相信她是没拿稳，她早就觉得沈映雪心机深沉、容不得人。 “娘，我没有……” 沈映雪半边脸被打肿，发丝有些乱，看上去很是狼狈。 周灵吓得哭出来，“奶，别打我娘。” “啪！你个赔钱货，跟你丧气娘一个德行就知道哭哭哭，大喜的日子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娘，灵儿还小您别打她，媳妇回去好好教。” 沈映雪看婆婆扇了女儿一巴掌心都要碎了，顾不得脸上疼，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周灵不敢再哭，眼睛里都没了神采，整个人窝在她怀里发抖。 “赶紧上菜去！” 周母瞪了两人一眼，打一巴掌能有多疼，就她们娇气。 虽然来吃席得交十文钱，但院子里还是坐满了人，这两条胡同住的多是平民，听说周家的小子要纳妾，一个个上赶着凑热闹。 “哎呦，周婆子，你家办喜酒就让客人吃炖白菜啊，我们可是交了十文钱礼金的，不能连肉都没有。” 看着清汤寡水的菜，有人不满意了。 “爱吃吃不吃就滚，老娘又没求你们来。” 反正礼金她是不退的，人走了她还省饭菜呢，周母算盘打的精，别人也奈何不了她。 我呸，什么东西！ 客人们心里骂娘，脸上还笑嘻嘻的。 沈映雪端着菜一一放到桌上，弯腰时露出脸上的巴掌印，旁边的婆子一脸八卦。 “沈氏这是被你婆婆打啦？” 她本来就跟周母不对付，大嗓门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引过来。 “什么我打的，她笨手笨脚不知道在哪磕碰的，赶紧回你屋去，别在这里碍眼。” 周母脸色不好看，苛待儿媳妇到底不是好名声，沈映雪没说话低着头就要走。 这时候周家门打开，张婆子领头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周母大骇。 “亲家有喜事，我们怎么能不来喝杯喜酒啊！” 张婆子皮笑肉不笑，沈家人往院中间一站，周母心里有些怂。 “不过是纳个妾，哪用得着亲家上门……” 她狠狠瞪了沈映雪一眼，都是这个贱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娘家说。 沈映雪心里委屈，纳妾的事她明明没跟沈家人说过。 “娘……”她微微抬头看向张婆子。 “别叫我娘，被人欺负死了都不跟你娘说一声，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吗？” 张婆子一脸埋怨，但凡她回家说上一嘴，他们能坐视不管？ 要不是妙丫机灵，等他们知道的时候，那小妾怕是早就进门了。 周水安听到动静从新房里出来，赵媛跟在她身后，看到沈家人有些怯，周水安保护欲爆棚，握住她的手安慰，这一幕把沈家人气得半死。 “不要脸的东西，还不放开你的手！” 第70章 威胁 周水安被臊了一脸，赶紧松开手。 “岳父岳母，您们怎么来了？” 他搓搓手，脸上有些局促，被这么人看见自己丢了面子，周水安心里生出来郁气。 “不来看看怎么知道你这么能耐，连妾都敢纳了！” 张婆子心里憋着一团火，对着他就开喷。 “一个屁大点的小货郎，还真把自己当大老爷了，平头百姓就没见过谁家纳妾的，而且纳妾也就罢了，还敢走正妻礼，你们周家是当我们老沈家死绝了是吗，由着你们母子这么糟践！” 周围人都笑着看热闹，这沈氏平时软弱可欺，她们还以为是娘家人不管呢，哪想到沈家人这么强势，一来就把周家母子给镇住了。 看来还是这沈氏性子问题，软弱可欺自己立不住。 周母和周水安被喷得狗血淋头，这事是他们理亏，两人面上过不去也只能强撑着。 “亲家母说得什么话，我哪敢糟践沈家。” 周母脸上讪讪，心里不知道骂了她多少遍，这糟老婆子命怎么就这么好，有个中举人的儿子，要不是忌惮沈宴清，她才不会给张婆子伏低做小。 “沈氏嫁进来也没给安子生个儿子，我老婆子不是苛待儿媳妇的人，她生不出来我也没让安子把她休了，但我们周家三代单传，香火不能在她这断了不是……” 沈映雪被说得抬不起头来，没生儿子她在周家没有底气。 张婆子看她那窝囊样，心里就来气。 “映雪才嫁过来几年，你咋知道她以后生不出儿子，我看是周水安想纳妾故意找的借口，我呸！还想怪我闺女，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脸！” 张婆子对着周母吐了口唾沫，一把将沈映雪拉过来。 “你就任由她磋磨，都被欺负到头上了也不知道吭声，娘以前都咋教的你？” 张婆子气得拿手指戳她额头，这窝囊劲儿也不知道随了谁。 “娘……” 沈映雪眼热，抬头间脸上的巴掌印就露了出来，她皮肤本来就白，印子显得红肿可怖。 张婆子动作一顿，咬牙切齿指着周母问，“她还打你了？” 周母心虚，挪开视线不敢看她。 “你们周家就是这么磋磨儿媳妇的，婆婆想打就打，儿子想纳妾就纳，要是我老婆子今天没来，我闺女是不是就死在你们家了！” 张婆子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知道她无意中说出了真相，原书里沈映雪可不就是被周家折磨死。 这话太毒，要是传出去，他们周家名声就要臭了。 “岳母，这事是小婿不对，娶阿媛是迫不得已，她一个孤女离开周家无处可去，虽说是做妾，但我一直把阿媛当妹妹看待，绝不会因为她辜负了映雪。” “嗤，把她当妹妹看，那为何不添副嫁妆嫁出去，自己纳进房里算怎么回事？” 姜妙眼神鄙夷，这两人不就是典型的绿茶配渣男，表面上装的大度可怜，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私欲找借口。 赵媛看到她的脸心里一紧，原来她是沈家人，怪不得沈家知道周水安要纳妾呢。 她低垂的眸子含着怨恨，都是因为姜妙，她和表哥才被人看了笑话，赵媛心思转了转，脸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张婆子跪下。 “大娘，这都是我的错，您别怪姨母和表哥，是我舍不得姨母想留在她身边尽孝，却没想到让姨母和表哥为难了，我这就离开周家……” 她哭得梨花带雨，含嗔带怨的看了周水安一眼，看的他心都碎了。 “说什么胡话，离开周家你能去哪？” “我绞了头发当姑子去，也好过在你和嫂子跟前碍眼。” 赵媛拿帕子掩着面，被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嫂子不是这小性的人，哪里就容不下你。” 看着两人你侬我侬、旁若无人的腻歪，沈映雪小脸惨白，袖口快被她绞烂。 张婆子脸越来越黑，这小贱人心思深沉，要让她进了门，自己的傻闺女骨头渣都得让人啃没了。 “映雪回去收拾东西我们走！”这周家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娘说什么气话，映雪是周家的媳妇，怎么能离开。”周水安赶紧把沈映雪拉住，沈宴清刚中举前途无量，周水安可不舍得这个岳家。 “那你就把这小贱人打发出去，不然映雪马上就走！” “这……”周水安犹豫了，他虽舍不得沈家，但也舍不得阿媛啊。 看他这样还有啥不明白的，心早就被那狐媚子勾走了。 “把手松开！”张婆子低喝。 “我不松……”周水安说不过张婆子，转头去求沈映雪。 “映雪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映雪垂着眸子一言不发，周水安眼里划过一抹不耐烦，但很快又恢复温柔。 他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除了你我谁也看不上，阿媛是因为亏欠，我对她绝没有男女之情，你留下来让我给你敷药好不好？” 相公安抚的话让她心里的委屈都迸发出来，沈映雪眼泪落下来砸到他手上，周水安心疼地给她抹去。 “别哭了，小心眼睛哭肿了。” 张婆子看闺女被周水安哄住，暗骂她不争气，丈夫纳妾都打不醒她，张婆子胸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差点撅过去。 “姥姥！” 周灵从厨房里跑出来，怯生生站在张婆子面前，双手紧紧揪着衣摆，一张小脸肿得老高，看上去有些瘆人。 周母眼皮子一跳，想把她拉回去，但那边张婆子怒火直接爆发了。 “你个丧心病狂的老婆子，连孙女都打，黑心肠的玩意儿，老天爷怎么没打雷把你劈死啊！我娇养长大的闺女凭什么要被你个心狠手辣的婆子虐待，沈映雪你赶紧给我去收拾东西，今天不跟我回家，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娘！” 张婆子气得发抖，她闺女平时都受了啥罪啊，以前还觉得周家是个好的，哪想到这周婆子心这么毒。 “娘……” 沈映雪不想就这么离开，但又不敢违背她娘的话。 “王氏，妙丫给我把她拖回去！” “哎。” 姜妙早就看不过去了，周水安虚伪薄情不是良人，就是沈映雪当局者迷被他骗得团团转，还好张婆子强势，让她离开周家。 “岳母……映雪……” 周水安追出来，沈老大和沈老二把他拦住，两人心里存着气，恨周家虐待他妹妹，手上使了狠力气，周水安觉得自己胳膊都要断了。 “嗷……疼……映雪不能走啊，岳母，求您让映雪留下来……”他痛得龇牙咧嘴，还跌跌撞撞往外闯。 “哼！你把这小贱人打发走，让你娘亲自上门道歉，我们映雪再考虑要不要回来！” 第71章 鸡蛋羹 看着沈家人气势汹汹地离开，周水安一脸灰败，旁边邻居们窃窃私语，就差拿包瓜子嗑了，这十文礼金给的值了，纳个妾都这么热闹。 “滚滚滚，都给老娘滚出去！” 沈家人刚走，周母就气急败坏赶人。 “哎，我们饭还没吃呢，大喜的日子怎么还把人撵出去呢？” “哈哈哈……” 这婆子出了名的嘴贱，最会往人心口上捅刀子，她话一出口，旁边人哄堂大笑。 “吃个屁，生儿子没屁眼的烂货，都滚！”周母拿着扫帚把人都轰出去。 “呸！周婆子整天欺负沈氏，被打上门了，真丢人！” “看她那怂样儿，见了沈家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周家这次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周水安抱着头蹲坐在地上，赵媛在一旁陪着他，周母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沈氏那个丧门精，把我们周家脸都丢尽了，老婆子做了什么孽才娶了她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 “娘，您少说两句。”沈映雪毕竟是他媳妇，周水安听他娘骂骂咧咧，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咋！我哪句话说错了，她沈氏就是个搅家精、赔钱货，要是你之前娶了阿媛，娘还用得着受他们老沈家的气？” 周母本来就在气头上，周水安帮沈映雪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姨母您消消气，是阿媛没有福分不能嫁给表哥，我明儿就收拾东西离开，您和表哥去把嫂子哄回来。”赵媛双手搀着她，抚着她的胸口。 “我呸！让老娘去哄她，沈氏她多大的脸！”周母嘴里唾沫齐飞，赵媛嫌弃地拿帕子躲了躲。 “你跟安子已经拜过堂，这婚事就定了，谁也赶不走你！” “可嫂子……” 赵媛问的也是周水安担心的，万一沈映雪真气得不回来，他跟沈家的关系就破裂了，周水安还想着巴结上沈宴清呢。 “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孩子，沈家人哪会让她一直在娘家住着，等着，过两天她就会乖乖回来！张婆子故意耍狠想让老娘服软，老娘可不上她的当！” “还是姨母想的周到，我差点就信了呢！”赵媛讨巧卖乖，把周母哄得开心。 “那是，我们安子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沈氏会舍得放手？” 周水安心定了下来，是了，映雪满心眼里都是他，现在就是跟他使小性子，等气消了就回来了。 “今儿是你们小两口的洞房花烛夜，赶紧回屋去，让老娘早点抱上孙子！” “姨母……”赵媛羞红了脸，一双眼脉脉含情地看着周水安，只把他看得口干舌燥。 “娘说得对，走我们进屋！” 沈家 张婆子到家后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沈映雪低着头默默流泪。 姜妙叹了口气，给两人倒了杯水。 “娘，您喝口水消消气，大姐和灵儿还受着伤呢……” 张婆子眼皮眨了眨，把周灵拉到跟前，看着她脸上的红肿心尖都揪成一团。 “疼不疼？” “疼……”周灵憋着小嘴，眼珠子嗒嗒掉下来。 “那狠毒的老婆子这是使了多大的力气，”张婆子把周灵揽在怀里，给她擦眼泪。 “老大去药铺给灵丫头买个药膏来，当娘的不心疼她姥姥疼！” 张婆子对女儿存着怨气，恨她在周家受罪不知道反抗。 “娘……”沈映雪一脸胆怯，凑到张婆子跟前。 “你别叫我娘，我没你这么窝囊的闺女。” 张婆子想不明白，她好好的闺女到了周家怎么就变了一个人，从前的沈映雪明艳大方，哪会像现在这样，为个男人哭哭啼啼的。 沈家人忙活了一天到现在还没吃上饭，姜妙看张婆子脸色稍缓，就打了个招呼钻进厨房。 沈映雪不好干坐着，跟着进来帮忙烧火。 她坐在灶台前，盯着里面的火怔忪道。 “相公以前不是这样的，他长相俊朗，对我和灵儿温柔体贴，婆婆虽然有些霸道但平时面上都过得去，相公也是站在我这边……”可从赵媛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沈映雪抹了抹眼泪，心里的苦水全都倒了出来。 “我不想让相公纳妾，可婆婆说我是妒妇，相公也怨我肚肠小，妙丫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大姐哪有错，本来就是周家贪心不足想享齐人之福，周水安把错都推到你身上，怕是想掩盖他变心的事……” 姜妙前世虽没谈过恋爱，但见多了渣男的套路，沈映雪这是被他pua了。 “变心了吗？”她神情懵懵的，陷入了沉思。 “姐，周水安已经不是良人，你为了灵儿也得多想想后路了。” 姜妙想劝她和离，但自己的身份说这些不合适，还得靠她自己想通。 而且想要改变沈映雪的命运，得彻底让她对周水安死心才行。 “嗯。”沈映雪低着头，姜妙看不出她情绪。 姜妙做的刀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卤肉当浇头，色香味俱全，沈映雪都被香的探头看了看，全然忘了刚才的伤心。 姜妙轻笑了下，想吃东西说明还有救，就怕她悲痛欲绝为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姐，你把碗先端出去，爹娘该饿了。” “嗯，”沈映雪吸了吸鼻子接过来，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姜妙当没看见，转个身把旁边的锅盖掀开，瓷白的碗里盛着细腻滑嫩的蛋羹，里面还夹着胡萝卜和瘦肉丁，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这是姜妙专门给周灵做的。 那个乖巧伶俐的小丫头眼里都没有了光，姜妙很是心疼她。 “灵儿吃鸡蛋羹。” 周灵窝在张婆子怀里，脸上已经上了药，看到面前的蛋羹她眼睫毛颤了颤，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 “谢谢三舅母。” 小姑娘哭得让人心酸，姜妙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快吃。” 张婆子再多的气也生不出来了，她闺女才是受苦的那个，她何必再跟她置气。 “吃饭！” 第72章 劝和离 鸡蛋羹炖的很嫩，吃到嘴里入口即化，周灵握着勺子吃的很香，沈家人也放下心来。 这一耽搁本来就饿了，众人端着碗大口吃面，面条软滑有嚼劲，卤肉肥而不腻让人胃口大开，沈映雪都多吃了半碗，幸好姜妙做得多，不然都不够吃。 夜里沈映雪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帐发呆。 自从出嫁后她就再没回娘家住过，沈映雪辗转反侧睡不着。 也不知道周家怎么样了，相公明日会不会接她们回去。 “娘，”周灵也睡不着，她凑过来贴着沈映雪的身子。 “我们能一直住在姥姥家吗？” 姥姥家有香甜的蛋羹，有温柔的舅母和慈爱的姥姥姥爷，她想一直住着。 小孩子的喜恶最是明显，沈映雪神情一滞，握住她的小手说道。 “不行啊，我们得回自己家，灵儿不想爹爹吗？” 周灵鼓了鼓脸，“爹爹坏，欺负娘。” 她年纪虽小，但也知道爹惹娘伤心了。 “爹爹没有欺负娘，灵儿不许这么说爹爹知道了吗，他最疼爱灵儿了，听到会伤心的。” 沈映雪鼻子有些酸，耐着性子哄女儿。 “哦，”周灵闷声点头，小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缩进被子里。 沈映雪心里失落，给女儿拉了拉被子，她相信周水安白天说得都是真的，他不会辜负她。 心中存着侥幸她睡得香甜，还不知道明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晴天霹雳。 “娘，这件事要不要跟小妹说……” 沈老二挠着头一脸纠结，他也没想到周家这么混账，不顾他娘的威胁硬是让周水安和赵媛圆房，还大肆宣扬，这不是打他们沈家的脸吗，而且他也怕沈映雪受不住。 “为什么不说，就该打醒她，周水安那个不要脸的嘴上说得好听，说什么心里只有映雪，晚上还不是扎那狐媚子被窝里。” “娘……您说什么，相公咋了？” 沈映雪身子一踉跄差点晕倒，她扶着墙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张婆子板着脸，眼里闪过慌乱，她之前说得干脆，但看到伤心的闺女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周水安和那贱人圆房了。” “不会的……相公不会的，娘您是不是在骗我？” 沈映雪泪流满面，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我要回去亲自问他，这都是假的，相公怎么可能和阿媛……” “你现在回去不正合了那老婆子的意？”张婆子把她拉住，一脸恨其不争的模样。 “你就在家里待着，哪也不许去，我倒要看看周家这次怎么解释！” 张婆子算看明白了，周家把她闺女拿捏的死死的，吃定了沈映雪听到周水安和阿媛圆房的消息后会主动回去，张婆子心里恨得不行，周家想作践她闺女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沈映雪神情呆滞地坐在床上默默流泪，周灵缩在她旁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沈映雪缓缓回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然而谁也没办法回答她。 沈家人等了两天，一直没等到周水安上门，张婆子脸色黑沉，看着整日以泪洗面的闺女心里也有些着急。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要是强势点他们周家敢这么欺负你？自己没本事被个小妾拿捏住，光知道哭有什么用，周家都没把你看眼里……” 张婆子恨铁不成钢，句句戳她心口，沈映雪垂着头默默流泪，这才几天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半儿。 “娘，我想回去，”她嫂子哭得沙哑，但眼神坚定。 “想都别想！周家不给个说法你跟周水安就和离算了！” 张婆子对周家只有厌恶，周水安宠妾灭妻，周婆子恶毒难缠，沈映雪回去就是受罪，还不如离了呢，他们老沈家又不是养不起。 “娘，我不要！”沈映雪被她娘的话吓了一跳，周水安纳妾她虽然伤心，但没想着离开他啊。 而且，灵儿也不能没有爹。 张婆子被她气得心梗儿，“你要是不想和离就给我振作点，整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她心里憋着气又不能对着她骂，张婆子跑到姜妙屋里跟她吐苦水。 “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拎不清，那周水安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非赖着不放！”张婆子把他骂的一无是处，完全忘了当初这女婿还是她一眼看中的。 “咱们说多了没用，得靠姐自己想通才行。”姜妙也没想到沈映雪是个恋爱脑。 “谁说不是呢，但她这整日哭也不是办法，身子受不住啊！”张婆子嘴上骂她，但心里还是心疼她的。 “要不让姐帮忙给我做点心，给她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也不用整天想着周家。” 没了爱情就搞事业呗，姜妙前世见惯了失恋的女人，可哪个不是很快振作起来，要她说搞钱比搞男人快乐多了。 “这能行吗？”张婆子有些犹豫。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总比让姐自己在家难过强。” “你说的对，还是要试试……” 因为自己闺女的事姜妙跟着忙前忙后，现在还愿意教她做点心，张婆子一脸感动。 “妙丫，我替映雪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娘说这话就见外了。” 姜妙的铺子在锦绣阁对面，秦掌柜知道她要卖点心开心地不行，上次姜妙送的月饼她就没吃够，但又不好意思问姜妙要，现在开了铺子她能随时去买了。 新铺子地段好，店面又大又宽敞，买下来加上装修就花去她一百两银子，兜里的钱少了一半，姜妙虽然肉疼，但更多的是开心，这是她在古代的第一份家产，抱着怀里的房契姜妙有了久违的踏实感。 第74章 枣花酥 林芸提着点心脚步欢快地进了后院，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进去。 “娘，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林夫人病歪歪地躺在床榻上，小丫鬟手里捧着个痰盂蹲在她身前，看到林芸进来她刚要开口，突然脸色一白，胸口的酸气涌上来。 “呕！” 她吐了好一会儿才作罢，就着小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脸上勉强扯出个笑来。 “芸儿来了。” “娘，弟弟又闹你了？”林芸凑到床边，小心翼翼摸了摸她的肚子。 “这小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皮实的紧，一刻也不让人消停。” 林夫人眼里含着宠溺，她嫁给林裕生十多年只生了林芸一个女儿，本来不抱希望想给丈夫纳妾时，她又有了身孕。 只不过这胎她害喜的厉害，不仅吃不下东西还整日吐酸水，短短一个月人就清减了不少。 林裕生急得不行雇了好几个厨子做饭，林芸也时不时在外面买一些新鲜吃食，就盼着林夫人吃一口，但她却是吃什么吐什么。 “娘，我今日又买了几块点心，您尝尝？” 林夫人刚吐完，嘴里的酸气还没压下去，并没有什么胃口，但看到女儿殷切的眼神，还是把拒绝的话咽回去。 “那拿来我尝尝。” “哎。” 林芸让丫鬟把点心装进盘里，只见瓷白的玉盘中摆放着几个花朵状的点心，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形似莲花盛开，美不胜收。 “这……” 一直压在她胸口的浊气散了大半，林夫人眼神惊艳，忍不住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可口，内馅松软细腻，软糯香甜的豆沙中和了她胃里的酸气，不知不觉林夫人就吃完了一个。 她来了胃口，足足吃了三个才停下，要不是怕肚子胀气，这一盘她都能吃完。 小丫鬟激动得眼圈发红，“还是娘子有办法，夫人已经半个月没这么痛快的吃过东西了。” 她看着日渐消瘦的林夫人，急的嘴上都起了泡。 “芸儿有心了，”林夫人握住女儿的手，眼睛又忍不住看向盘里的点心。 “这点心看着像花儿一样，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这是荷花酥，是姜娘子新开的点心铺子卖的，娘还记得姜娘子吗，您最喜欢的兰花香也是她做的。” “哦？”林夫人生了点兴趣，她用惯了兰花香再也看不上别的，可惜现在花季过了，想买香珠只能等到明年。 而现在姜妙做的点心又止住了她的孕吐，虽还没见过人，但林夫人对她已经好感爆棚。 “娘要是喜欢吃，我明日再去给您买。” “好。” 姜妙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正带着沈映雪做枣花酥。 张婆子前几日回了趟村里，带回来两大袋自家种的枣子，以往沈家吃不完都会拿到镇子上卖，现在姜妙做点心生意，张婆子就把这些枣子都给她了。 做枣花酥要用猪油，以枣为馅，外形是盛开的八瓣枣花，白色的酥皮包裹这红褐色的馅料，姜妙将它按成饼状，用剪子剪成八块，右手捏住轻轻一拧，让每一瓣的切面朝上，花朵的形状就出来了。 沈映雪看她做了几个自己也试了试，她手挺巧，失败了两个，第三个就渐渐成型了，姜妙看了一眼笑着夸她。 “大姐学得真快，现在都做的这么好了。” 沈映雪被夸得脸色羞红，她做惯了厨房里的活，没觉得做点心有多难的。 两人忙活了一下午，共做出三盘枣花酥和两盘枣糕，姜妙累得腰酸背疼，这还是有沈映雪和张婆子帮她，靠她自己还得忙活更久。 沈家人这几天吃的点心比前半辈子吃的都多，尤其大丫和周灵两个小丫头本来就喜欢甜食，这几天跟掉进蜜罐的小老鼠似的被姜妙投喂。 “谢谢婶婶。” “谢谢三舅母。” 两个小丫头梳着同样的发髻，有模有样的给姜妙行了个礼，把姜妙逗得笑眯了眼。 “玩儿去。” “哎。” 大丫一只手拿着点心，一只手牵着周灵，两个小丫头蹦蹦跳跳地去院子里玩芭比娃娃。 沈老二给大丫做这个芭比娃娃还被许氏骂了三天，说他教坏闺女好吃懒做，别人家的丫头这个年纪都知道帮家里干活了，沈老二只是憨笑也没反驳，他们沈家现在又不缺钱，哪用得着这么小的孩子帮家里干活。 从搬到镇上后，沈家就开始吃三餐，这几日都是点心配粥。 餐桌上，张婆子咬了一口手里的枣糕，绵软香甜，再看看沈家其他人也都是吃得眼睛眯起来。 “也不知道老三在京城怎么样了？” 张婆子鼻子有些酸，他们老沈家人都聚齐了，只有沈宴清不在家，也不知道他在京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点心吃。 姜妙咀嚼的动作顿住，沈宴清走了这几天，她都快把他给忘了。 京城有魏老，他过得应该还好…… “奶，小叔写了信回来，我差点给忘了！”沈二郎把手里的枣花酥三两口吃完，蹭的一下站起来。 “你个皮猴，这也能忘，还不快拿过来！” 张婆子气得就要去拧他耳朵，沈二郎吐了吐舌头飞快躲开，还不是他小婶做的点心太好吃了，他吃得太投入把其他事都忘了。 沈宴清的信一共有两封，一封是给张婆子的，一封是给姜妙的，张婆子塞给她还不忘打趣道。 “拿着，待会儿自己回房里看。” 姜妙指尖发烫，俏脸涨得通红，接过信就塞到了袖口里，沈宴清怎么还给她写信了。 给张婆子的信主要是报平安，魏老虽然举荐他去盛京书院，但能不能进去还要经过考核。 原书里沈宴清四年后才进京，并没有去盛京书院读书，所以姜妙也不知道书院的规矩，但凭借他的才学，通过书院的考核应该不难，姜妙暂时放下担忧。 沈宴清信写得简洁，沈二郎喝口水的功夫就读完了，张婆子意犹未尽一脸失落。 “没了？” “嗯，小叔就写了吃住都好，让家里不用担心他……” “这臭小子多写几个字能用他多少墨水，也不知道多说点！”张婆子嘴上埋怨，但她也清楚沈宴清的性子，本来就是个清冷寡言的，心里的气很快就散了。 第75章 沈宴清来信 姜妙梳洗完靠坐在床上把信封打开，不同于张婆子薄薄的一张纸，沈宴清给她写了厚厚几页。 “妙丫，见字如面。等你收到这封信时，我们已分别半月有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妙丫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姜妙心怦怦跳得飞快，脸上像火烧一样，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明明给张婆子的信还惜字如金，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就变得这么肉麻。 姜妙忍着羞意继续读下去。 沈宴清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情话，说自己想她，想她的吃食，想她想的睡不好觉，说京城没有她一点也不好，姜妙看得脸红。 他还和姜妙吐槽带的点心都被魏老和徐子文抢光了，他本来还想省着吃，可没到京城就吃完了，沈宴清字里行间都是懊恼，姜妙轻笑出声来，那两人都是吃货，沈宴清肯定抢不过他们。 不过现在天凉点心放得住，她倒是可以做些让人捎过去，姜妙想了想沈宴清的口味，心里有了清单。 “妙丫，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不会有别人，等我回来。” 沈宴清信里字字句句说着不会变心，姜妙心里乱成一团，整个人在床上翻来翻去。 “烦死了！”男主干嘛来撩她！ 姜妙闷在被窝里，心尖又酸又甜，拽过旁边的枕头，把它当沈宴清狠狠锤了几下。 “现在说的好听，想让我信你就好好表现，不然的话……”她马上就离开。 姜妙心里有些动摇，如果沈宴清以后不变心，他们在一起也是可以的。 京城客栈中，沈宴清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出神。 不知道现在妙丫有没有看到信，他平时难以启齿的情意都写进了信里，盼着妙丫能多信任他一点，不要再想着离开。 —— 翌日天刚蒙蒙亮，姜妙就起来了，张婆子在扫院子，看到她起这么早一脸稀奇。 “怎么没多睡会儿？” 张婆子平日里最讨厌儿媳妇们偷懒耍滑，但对姜妙那是明目张胆的偏心。 姜妙露出一个笑，“我想今天早点卖完回村里一趟。” “回村里干嘛？你要是缺什么我去给你拿。” “不缺啥，我就是想去山上看看有没有野果子能用来做点心。” 这时节板栗、青梅、山楂都开始成熟，姜妙之前在山上看见过果树，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些果子用来做糕点果脯最好吃了。 “那些酸果子还能做点心？”张婆子嘟囔，清泉村漫山遍野都是，一口咬下去酸死个人，平时都是烂在树上，根本没人要。 “等我做出来娘就知道有多好吃了。” 板栗糕、糖炒栗子、山楂糕、山楂片、糖葫芦、糖雪球、果干蜜饯……姜妙想想就要流口水。 铺子开门早，姜妙本来还怕没人来，不想昨日买过的客人都早早在门口守着。 “姜娘子，给我来四块荷花酥。” “我要四块绿豆糕……” 她们冲进门，却没在架子上找到想要的点心。 “几位娘子不好意思，今日没做荷花酥和绿豆糕，你们要不尝尝枣花酥和枣糕？” 几个娘子脸上都不太高兴，她们等了这么久就是为荷花酥绿豆糕来的，尤其是林芸，她娘除了荷花酥什么都吃不下，本来今日她还想多买几块，却被告知没有。 “哪有这样做生意的，客人想吃的都买不到！” “本店的菜单是每日更换的，常来常新，娘子们可以吃到不同口味的点心，当然荷花酥和绿豆糕以后还都会上。” 姜妙话说完，几位娘子又惊又诧。 这也行？ 娘子们看姜妙的眼神有些傻，她不卖精致美味的荷花酥，卖这黑乎乎看着就不好吃的大块头，不是自砸招牌吗。 姜妙看懂她们的眼神，无奈的笑笑，她也想都做，无奈人手不够每日只能做两种，而且小娘子们也有些以貌取“点心”，谁说长得丑就不好吃了。 她夹了一块枣糕切成小块让几人试吃，娘子们犹豫了下接过，看着丑不拉几的点心却有一股清甜，吃进嘴里枣香浓郁、甜的恰到好处，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娘子们立刻被虏获了。 之前心心念念的荷花酥早就被抛到脑后，荷花酥哪有枣糕好吃。 “姜娘子，我要五块！” “我也要五块！” “……” 姜妙有条不紊地给众人打包，五盘点心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完了，没买到枣糕的一脸失落，也不知道下次再上是什么时候，她们嘴里都还留着枣香味儿，娘子们悄悄咽了咽口水，退而求其次买了枣花酥。 姜妙心里好笑，要她说，枣花酥可比枣糕好吃多了，买了肯定不亏。 “姜娘子，你明儿做什么点心？” 本来还觉得姜妙开店方式奇葩的小娘子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明天的菜单了。 这可问倒了姜妙，她得看看今儿在山上找到啥食材再做决定。 “这是秘密……” 她神秘的笑笑，娘子们也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那我明天得早点来，省得买不到。” “我也是。” 姜妙没想到自己“偷懒”的法子竟误打误撞成了铺子的新噱头，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享受到了开盲盒的快感。 五盘点心除去成本卖了四两银子，姜妙取出一两分给沈映雪和张婆子。 “这是给娘和大姐的工钱。” “我就烧了个火，哪用得着给钱。”张婆子摆摆手，沈映雪更是不愿意接，明明是姜妙教她做点心，她怎么好意思收钱。 “没有你们我也做不了这么快，尤其是大姐帮了我许多，这些钱都是应该拿的，不能让你们帮我白干活。”姜妙硬塞给两人，张婆子推搡不过只好收下。 “哎呦没想到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还能赚钱呢。”张婆子捏着手里的半两银子笑得开心，“这都是沾妙丫的光了。” 相比较张婆子的高兴，沈映雪心情复杂，她在娘家白吃白住不说还收了弟妹的工钱，沈映雪捏紧手里的银子暗暗做了决定，之后她要更加努力帮姜妙干活才行。 第76章 板栗 正值深秋，叶子都已经变黄。 姜妙背着竹筐，刚走到山脚下就遇到了捡柴的村民。 “妙丫咋回来了，你婆婆没跟着一块回啊？” 自从沈家搬到镇上，只有张婆子回来过几次，现在沈宴清中了举人，沈家又富裕了，村民们纷纷上前打招呼。 “嗯，到山上摘点野果子。”姜妙笑着回话，村民们有些受宠若惊。 要按姜妙以前的坏脾气，根本不会理她们，哪像现在这样还停下来说话，这是发财了连性子都变讨喜了？ 旁边的赵秀秀本来还嫉妒她愈发娇艳的容貌，听到回来摘野果子，轻蔑的笑出声。 “嗤！难道沈家人不给你饭吃，竟然要吃野果子？” “秀秀！”赵母见闺女口无遮拦赶紧拉了她一把，沈家人她们现在可惹不起。 “我又没说错，她一个无名无分的童养媳，沈家人根本就看不上她，等宴哥哥娶了京城的贵女她就等着被扫地出门！”赵秀秀一脸幸灾乐祸，姜妙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沈宴清前途无量根本不会娶她。 她话说完，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虽然众人心里都这么想，但谁也没直接说出来，再说了凭姜妙的容貌，做不了正妻，做个小妾还是绰绰有余的，她们也不敢把人得罪了。 姜妙眸子蓦地沉下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沈家人跟你说他们看不上我了” 赵秀秀嘴唇嗫嚅答不上来，“这还用说嘛，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不信你问她们？” “哦，是吗？”姜妙看了眼周围的人，大家纷纷摇头。 “我没看到。” “我也没有，妙丫温柔贤惠，张婆子上次回来还跟我好一顿夸呢！” “就是……” “你们！”赵秀秀气急败坏，这些婆子果然是年老昏花了，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想破口大骂，被赵母眼疾手快捂住嘴，一脸讨好的对姜妙说。 “秀秀不懂事，妙丫别跟她一般见识，我回去好好骂她。” “那婶娘可得好好教她，污人名声是要坐牢的，知道的是当她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嘴碎没教养呢。”姜妙沉声说道，赵母脸色有些难堪，秀秀比妙丫还大一岁呢，却被她养的娇纵任性。 “娘，那贱人骂我！” “闭嘴！你都要说亲了，名声败坏了谁还敢娶你？”赵母恨铁不成钢，赵秀秀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她就是看姜妙不顺眼，没有她说不定嫁给沈宴清的就是自己呢。 山脚下的小插曲丝毫没影响姜妙的好心情，她哼着歌直奔山楂树而去。 红彤彤的果子挂在枝头，除了鸟儿和馋零嘴儿的孩子，村里根本没人吃它，姜妙摘了一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好酸……”她小脸皱成一团牙都要酸倒了，这一幕正好被赵秀秀撞见，赵秀秀一脸幸灾乐祸，她就说嘛姜妙在沈家肯定不受待见，可能连饭都吃不饱所以才啃这酸果子。 她憋在胸口的气散出来，得意地斜了姜妙一眼，走到赵母身边捡柴火。 姜妙一脸莫名其妙，这人是不是有病？ 她摇摇头没再理，挑枝头上又大又红的山楂摘了小半筐。 除了山楂，她还发现了板栗，这棵板栗树显然没被人动过，绿色的刺球里包裹着人间美味，她捡的欢快，却不知不远处的村民们看她的眼神带着可怜。 难道秀秀说的是真的，沈家人不待见妙丫，不然她怎么连扎嘴的刺果都吃。 姜妙还不知道自己被误会了，她捡完板栗又去摘了些青梅，竹筐被装得满满当当，姜妙艰难地背回家，张婆子唬了一跳。 “你说你是不是傻，摘这么多酸果子累不累？” 姜妙擦了擦额头的汗，勉强笑笑。 当然累，但想到做成的吃食，再累点她也愿意。 板栗既能当主食又能做小吃，而且储存时间久，她决定有空就把山上的都摘下来。 板栗山楂各取出一部分洗净，姜妙决定做栗子糕和糖雪球，青梅就做成蜜饯，等山上的摘下来她还想做青梅酒。 这几种做法都比较简单，栗子上锅蒸熟做成板栗泥，然后加入蜂蜜提味，松软细腻、香甜可口的栗子糕就做好了。 张婆子喜欢甜软的点心，刚出锅热乎乎的她连吃了两块才停下，大丫和周灵更喜欢糖雪球，酸酸甜甜的一口一个。 “没想到山里那些没人要的野果子做出来的东西这么好吃，以前大家怎么都没发现呢？”张婆子一脸纳罕，要是以前知道也不至于饿肚子了。 “那也得有妙丫的手艺。” “你说的是。”听到沈映雪的话张婆子点点头，这点心只有妙丫会做，那山里的野果子可不就便宜她们家了。 “等明天我就上山都去摘下来，省得被别人抢走了。” 所以等第二天姜妙看着堆了满院子的果子，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娘，你怎么摘了这么多？”不会把山上的果子都摘完了。 张婆子猛灌了两杯水，脸上得意的说。 “这才多少，我跟你爹连一棵树都没摘完。” 她还觉得摘得少呢。 “知道爹和娘能干，但也不能累到自己。”姜妙上前给她捏捏肩膀，张婆子一脸受用。 “不辛苦，比做农活轻省多了，今天的点心卖的好？” “卖的很好，好多人想尝鲜呢。”尤其是糖雪球，白色的糖霜裹着鲜红的果子，看上去就很诱人，而且它比其他点心便宜，一包才五十文，客人们见了没有不想买回去尝尝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爹再去摘。” 张婆子坐不住了，这可是无本的生意，她们摘得果子越多，妙丫挣的钱就越多，张婆子一心钻到钱眼里，姜妙拦都拦不住。 “那我给娘和爹算工钱，不能白让你们受累。” “行。” 张婆子这次没推拒，她和沈老爹光给妙丫干活，时间长了也怕大房二房心里有意见，收了钱就没说嘴的地方了。 第77章 眼红 张婆子和沈老爹去山上摘果子都避着人，筐子上边一层覆盖着草叶子跟柴火，倒是没惹人怀疑，只不过村里人背着他们说了几句闲话。 “沈家不是发财了吗，怎么连柴火都买不起？” “可能读书费钱，毕竟老三去了京城，那可是喝口水都要钱的地方。” “你说的是，本来我还想着过了年送我家狗蛋去学堂呢，一问束修半年竟然就要二两银子，咱哪读得起，老三花得肯定更多，张婆子省点是应该的。” 众人都没往野果子上想，毕竟这些东西除了姜妙，谁也没看在眼里。 沈家铺子外，王二柱鬼鬼祟祟地趴在墙角，他眼窝青黑脸上被揍得红肿一片，王二柱摸了摸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自从上次被沈家赶出去他就一直怀恨在心，本来第二天就想上门问王氏要钱，哪想到赌坊的人在他家里守着，王二柱拿不出钱赌坊的人就把他往死里打，足足躺了半个月他才能爬起来。 因为王二柱的卤味摊子被砸，镇上的猪下水没人要，大房现在不仅做鸭血粉丝汤还做卤味，小小的铺子里香味扑鼻，客人就没断过。 王二柱垂着头弓着腰往里走，王氏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有客人进门她赶紧笑着招呼。 “您要吃点啥……柱子？” 她话还没问完，看到来人脸上的笑就凝固了。 她弟这是又来干嘛？王氏抓紧了手中的抹布，心里有些戒备。 “姐，”王二柱一脸讨好的笑，“你借我点钱呗，我快被人打死了。” 他抬起头，脸上的伤口狰狞，王氏唬了一跳，再怎么说也是她拉拔长大的兄弟，王氏一脸心疼。 “谁打得你？报官了没有？” 王二柱哪敢说是赌坊的人，他几句话应付过去，只说自己不小心得罪人了，不仅砸了他的卤味摊子，还要索赔一百两银子。 “这么多？”王氏心里慌得不行。 “姐，我知道你跟姐夫开店挣了不少银子，你先借给我救命，等以后我肯定还你。” 王二柱嘴上说得可怜，心底却满是记恨，沈家现在卖的卤味都是从他手里抢过来的，这些钱沈家本来就该给他。 “可我没这么多钱啊，”沈家的铺子一个月挣五六两银子，她省吃俭用几个月也就存了二十多两，而且这些钱都是给大郎二郎娶媳妇读书用得，沈老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她借出去，更别说王家有前车之鉴，上次骗了她卤味方子的事可没过多久，王氏有钱也不敢借，但又怕王二柱真的丢了命。 “怎么可能没钱，姐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不想借给我，之前是我做的不对，我现在都改了，姐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把钱借给我，那人说了还不上钱就要我的命，咱们王家就我一个儿子，我死了，爹娘谁来养啊？” 王二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氏心里也焦急。 两人在铺子里站了许久，沈老大从后厨出来，他为人憨厚最是看不上这个满嘴谎话、偷奸耍滑的小舅子，尤其经过卤味摊子的事，他对妻子的娘家人都没有了好感。 “柱子怎么来了？”沈老大接过话头，让王氏去后厨帮忙，就怕她再耳根子一软把家里的生意说出去。 王二柱有些怵他，脸上讪笑不敢说借钱的事，“过来看看我姐。” “你姐挺好的，不过这会儿铺子里忙，顾不上招待你……”沈老大面色冷淡，这就是赶人的意思了。 “姐夫你们忙，不用管我。” 王二柱讨好的笑笑，等沈老大离开他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我呸，什么东西，狗眼看人低！” 他在铺子外边盯了一会儿，沈家铺子的生意太好，王二柱看着柜台的钱篓子一阵眼红。 他眼里闪过算计，离开沈家铺子他转身去了赌坊，既然王氏不顾姐弟情见死不救，那他也就没必要心软了。 林家 林夫人喝了小半碗粥，接过丫鬟手里的帕子擦了擦嘴，林裕生看她不再吃了吐，面上高兴。 “娘子的胃口终于好了，等这小子出来为夫一定好好教训他，就会折腾他娘。” 林夫人嗔了他一眼，“就会对着孩子使威风。” 她虽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但仍然风韵犹存，林裕生被这一眼看得酥麻了半边身子，他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要不是女儿在这，他怎么也得抱着娘子亲香一阵。 “听说娘子胃口大开多亏了芸儿买的点心？” “可不是，我们芸儿体贴孝顺，天天早起去铺子排队给我买。”林夫人捏了捏林芸的手，笑得慈爱。 “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只要娘身体康健就好。”林芸坐过来，依偎在她身边，母慈女孝的场面让林裕生眼含欣慰。 “芸儿做得很好。” “这点心生津止渴、解腻开胃，相公要不要尝尝？” “好啊。” 林夫人让丫鬟把糖雪球端过来，白色的瓷盘中盛放着几颗红色的果子，外面裹着的糖霜像给它披了一层雪衣。 “糖雪球这名字取得生动，”林裕生口中称赞，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它外表酥脆酸甜可口，就连不爱吃甜食的林裕生都没忍住多吃了两颗。 “确实不错，”他微微点头，“五芳斋的点心终于换花样了。” 林裕生不爱吃点心就是因为五芳斋的点心又甜又腻，他吃了两次就觉得齁嗓子，夜里办公累了宁愿啃干粮也不碰点心。 “不是五芳斋的，是新开的姜记铺子。”林芸给她爹说了姜娘子点心做得有多好吃，香珠又有多好闻，林裕生对这些小娘子的事情不感兴趣，面上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芸儿下次多买点，让你娘吃个够。” “嗯，也给爹爹吃。” 林裕生动作一滞，若是这姜记做得点心也齁死人，林裕生心里打了个颤儿，但他最终没拂了女儿的好意，轻声应下。 “好。” 第78章 闹事 张婆子和沈老爹一大早又出门摘果子，家里的野果子堆了一院子，姜妙连续卖了三天的糖雪球，客人们都不习惯了。 “姜娘子，明日不会还卖糖雪球。”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客人们习惯了每日有新花样，即使糖雪球再好吃但连吃三天她们也有些腻了。 “等明天就换别的。”姜妙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糖雪球简单好做，她就趁机偷懒了几天。 “那就好。” 想到明天就好新吃食，客人们开开心心地拎着点心走了，姜妙卖完也关门回家。 沈映雪正蹲在院子里清洗果子，通红的山楂和碧绿的青梅洗干净后分别装在两个盆里，不一会儿就装满了。 “今日铺子关门挺早？”她洗完最后几颗，用围裙擦了擦手笑着说。 “嗯，早点回来做点心。”姜妙把工钱给她，沈映雪也没扭捏直接收下，前几次她要拒绝都被姜妙硬塞到手里，现在对拿钱都麻木了。 这才几天她手里就存了三两银子，沈映雪心情复杂，周家的钱都把在周母手里，周水安铺子里赚的钱更不会给她，她嫁到周家多年，这竟是除了嫁妆她存的第一笔银子。 手里有钱她心里都踏实了许多，尤其这几日给姜妙做活，虽然累但她心里高兴，那些被刻意忘掉的伤心事仿佛真的不存在了一样，沈映雪握紧手里的银子，把眼角的泪憋回去，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今日还做糖雪球吗？” “不做了，再吃客人们都要烦了。”姜妙把铺子里发生的事告诉她，想到姜妙被客人们抱怨，沈映雪没忍住笑出声来。 “怎么会烦，我天天吃也不会腻。” “那下次让姐去跟她们说，我可是应付不了。”姜妙就是随口打趣，沈映雪手心颤了颤，勉强笑了笑。 “我就不去了。”她现在的处境也不适合抛头露面，这么多天周家都没来人，放任她待在娘家，想到周水安和阿媛在家里你侬我侬，沈映雪心里就钝钝地疼。 姜妙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拍拍沈映雪的手。 “姐，周水安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要姜妙说这样的渣男早点离了算了，妻子刚回娘家，就迫不及待和小妾圆房，她想想就作呕，而且那个小妾蛇蝎心肠，沈映雪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沈映雪垂着头没说话，成亲多年，她心里还抱着幻想。 姜妙见劝不动就没再继续劝，反正她现在待在娘家，离渣男贱女远远的，也不会受到伤害，等时间久了她自然就会想清楚了。 一盆山楂分了四份，姜妙决定做果酱、山楂锅盔、糖葫芦和山楂片。除了糖葫芦外，其他三样都比较耐放，做好后可以给沈宴清寄过去，上次的来信她还没有回复。 青梅大部分做成盐渍青梅和蜜饯，剩下的就做青梅酒，山上的两棵青梅树都摘完够她做很久了。 两人在厨房忙碌，姜妙边做边教沈映雪，突然前院传来吵闹的打砸声，两人动作一顿，眼里同时浮现出担忧，姜妙摘下围裙，“我去前面看看。” “小心点。”沈映雪不放心，但她得留在厨房看火，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妙出去。 “嗯。” 一群身强体壮的仆从凶神恶煞的挤满了沈家的铺子，客人们战战兢兢从旁边缝里溜出去，跑得飞快。 “你们还没给钱呐！”大郎焦急地要追上去，被仆从一把推了回来，他撞到桌子上，痛得龇牙咧嘴。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沈老大将他扶起来，一脸愤怒地问打人的仆从，这群莫名其妙的人突然闯进铺子，打砸抢掠不说，还惊扰到他们的客人。 “做什么？爷今儿就要收了你们的铺子，识相的就把钱乖乖交出来！”他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招呼，那仆从直奔柜台取出钱袋子。 “大哥，里面一共就五两银子。”老二数了数，看着一堆铜板眼里都是嫌弃。 “才五两？王二柱不是说这铺子月入斗金的吗？”男人气急败坏，一把将钱袋子抢过来。 “柱子？”王氏整个人如坠冰窟，抖着嘴唇不敢置信的问，“是柱子让你们来的？” “他欠了我们赌坊一百两银子不还，被主子砍断了手脚，你们要是不把钱还上，下场就跟他一样！” 男人心里嗤笑，那王二柱还想和主子做交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王氏被吓得脸色苍白，腿脚一软跌在地上。 “我去哪搞这么多钱……”她崩溃大哭，为什么日子刚好过一点娘家人就给她惹事不放过她。 “没钱就把手脚留下！”男人脸色阴狠，掏出匕首就要往王氏手上扎去，她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尖叫出声。 “住手！”沈老大也吓懵了，“你们赌坊残害无辜，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男人大笑出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哪点犯法了？” “她一个外嫁的女儿凭什么帮王二柱还债，你们要钱问王家要去！”沈老大气得脸通红，王二柱偷沈家方子不算，现在竟然还要害了他们的命。 “她爹……我对不起你……”王氏哭得涕泪纵横，都是因为她才连累了沈家，她心一横脖子对准刀尖。 “我们没钱，你杀了我，只要放了我男人和儿子。” “说什么胡话，”沈老大急的跑过去拉她，被身后的仆从一脚踹在地上。 “别急，你们都跑不了，不把钱还上，一人断一只手！” 他拿刀比划着，刀锋贴在胳膊上，沈老大身子抖了抖。 “害怕啊？害怕就对了，快点把钱拿出来，不然不光你们，连你儿子都得把手留下。” “不要！我给……你们别伤害大郎……”王氏跪爬过来拦在大郎身边，从袖子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仆从。 他嫌弃的接过，“就十两？剩下的呢？” “我们就这些，其他真没了，各位爷饶了我们……” “啧！十两银子买一只手，你儿子的可以不要，你跟你男人的都留下！” 他放完狠话，刀尖就落了下来，王氏闭紧双眼心如死灰，还不如让她直接死了，连累了沈老大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等等，他们的银子我给。” 第79章 断绝关系 姜妙刚进门就看到这么惊险的一幕，赌坊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根本不怕见官，为了救下沈老大和王氏，姜妙只能给了他们九十两银子。 “早把钱还上不就没事了嘛！”仆从笑得猖狂，姜妙眼神冷厉。 “仅此一次！” “那你们就管好王二柱，只要他不欠钱，我们就不会来收债。”仆从睨了她一眼，大手一挥。 “我们走！” 人走后，铺子里一片狼藉，王氏跪倒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不住地念叨。 “都怪我害了沈家，都怪我，我该死……我是个罪人……”她神情有些癫狂，姜妙上前掐住她的人中，疼痛让她意识回笼，王氏“嗷”地一声哭出来，爬过来抱紧沈老大的腿。 “他爹你休了我，我没脸留在沈家了，你休了我……”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沈老大心情复杂，他虽然清楚王二柱做的孽跟王氏无关，但大房一直被王家扒着吸血，刚赚点钱又被夺走，他心中有一股无力感，他上辈子是欠了他们家吗？ 王氏只是哭，她心里绝望，家里的钱都被抢走了，还欠了妙丫九十两，她要怎么活啊。 大房愁云惨淡，沈老爹和张婆子回家就被吓了一跳。 “干啥呢，大白天不做生意搁这哭丧呐！” “娘……”沈老大沉默了半晌，把赌坊和王二柱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姜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理清了来龙去脉，这王二柱可真够无耻的，连亲姐姐都往死里算计。 张婆子更是暴怒，听到姜妙给了赌坊的人一百两银子她差点站不住，一百两啊，大房一年都赚不了那么多。 “娘，你慢点。” “他娘的这个狗杂种，自己做的孽怎么有脸让我们老沈家给他还，我早就说这王家人都不是东西，让你们远着点，你们怎么就是不听！” 她气得拍桌，王氏本就愧疚的心更是到达了极点。 “娘，你休了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脸待在沈家了。” “休了你有屁用，休了你那钱就回来啦！”张婆子心尖肉儿都泛着疼，王氏被怼的无话可说，趴在地上默默流泪。 毕竟被夺走的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时间气氛凝滞，谁也没敢说话。 沈家的大门被拍响，刘婆子在门口哭喊，嘴里还大骂。 “我的儿啊，你别吓唬娘，娘这就给你去叫大夫。王秀芝给老娘滚出来，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被砍手的怎么不是你啊，可怜你弟年纪轻轻断了手脚，这让我跟你爹可怎么活啊！柱子你撑着点啊！” 她头发凌乱的闯进来，破旧的衣服上沾满了血，刘婆子身后拖着个人，已经血肉模糊，手脚软趴趴拖在地上，她神情癫狂，眼神充满了仇恨，沈家人吓得半死。 这老婆子，疯了！ “王秀芝，都怪你，把你弟害成这样，我当初怎么没把你掐死，你个扫把精、白眼狼，把我们王家害得这么惨！”她嘴里脏话不断，一把扯过王氏的头发，手就往她脸上招呼，还好沈老大动作快，把人救了下来。 “娘？”王氏神情呆滞，不懂刘婆子为啥这么对她。 “别喊我娘！”刘婆子尖叫，“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给柱子还债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你还有没有良心！” “赌坊的人已经把钱要走了，我跟老大也差点被砍了手脚……”王氏心寒，她娘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骂，怎么不先问问她遭遇了啥。 “好啊，我就说你是故意要害死柱子，有钱不给他还债，轮到自己有危险了就知道给钱了！”刘婆子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王氏心如死灰，心里的那点亲情彻底冷了。 她帮得还不够多吗，是不是把命都搭上才如她的意。 “娘……”王二柱虚弱出声，他想抬起手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王二柱眼里都是绝望，疯狂地挣扎。 “我的儿啊，”刘婆子扑过去，看着血肉模糊的儿子心里绞痛，转过身骂王氏。 “你还站着干嘛，还不拿钱去给你弟治病，要是耽误了他病情，我让你偿命！” “我没钱！”王氏冷漠出声，这是她第一次反抗娘家，心里不仅没有愧疚，还隐秘地畅快。 “你怎么没钱，老沈家赚了这么多随便漏点就够柱子看病的了。” 王氏嘴角扯出讽刺的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娘，你是不是盼着我死？” 她刚送出去一百两银子，现在还要惦记沈家的家产，她娘就不怕沈家把她赶出去？ “要是能换回柱子，我巴不得你去死呢！”刘婆子一心扑在儿子身上，根本没注意到王氏的异常。 王氏身子抖了抖，咬了咬舌尖让神志清醒些，她嘴里都是血腥味，开口的话带着决绝。 “我要跟王家断绝关系！” “啥？” 这话一出不仅刘婆子震惊，就连沈家人也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平时最是愚孝的王氏竟然说出这种话。 姜妙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在这个孝道重于天的时代，王氏的做法是要让人戳脊梁骨的，但姜妙却觉得痛快，这样的家人除了惹祸就是吸血，不解决掉他日后还是会缠上来。 “我不同意！”刘婆子一蹦三尺高，“你个白眼狼，我把你养这么大，要点钱就要跟我断绝关系，你个贱人没有良心，我怎么没把你掐死……”听到断绝关系她脸色沉下来，刘婆子又不傻，王二柱手脚断了以后不能干活，以后不都得靠着王氏养活。 “那娘现在掐死我算了，”王氏绝望地笑了笑，反正她本来就没有脸面活着了。 “你……” “既然掐不死，那就去衙门让官老爷做个见证，我王秀芝今后和王家再没关系！” 刘婆子还想接着骂，王氏眼神空洞，精神已经极度紧绷，她身子摇摇欲坠快要撑不住。 姜妙想帮她一把，站出来对着刘婆子厉声说道。 “王二柱欠赌坊的一百两银子是我出的，他现在命都是我的，若是不想他死就把钱还回来！” 姜妙拿刀抵着王二柱的脖子，刘婆子吓得两股颤颤，“你先把刀放下，别伤了我儿……我一个老婆子去哪弄这么多钱，我看你们老沈家就是故意要讹我，谁知道你们有没有给赌坊钱……” “嗤！你要是不相信咱就去赌坊找人对证？” 刘婆子才不敢，她光从赌坊把王二柱拖过来就吓破了胆子。 “想明白了吗？钱快点还我，要不然我马上杀了他！” “小娘子你大人有大量，你又不缺钱就可怜我儿这一回，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婆子回家就给你供个长生牌位，天天给你上香拜佛……” 姜妙翻了个白眼，这是咒她的。 “不给钱也行，”她刚说完刘婆子眼神就亮了。 “你和我大嫂断绝关系！” “我们老王家的事凭什么听你的？”刘婆子暴躁起来，姜妙眼里划过冷意，手中使劲，刀尖划破王二柱的脖子，他疼得嗷嗷叫。 “娘，快答应她，我不要死！” “好好好我答应你，快放了柱子！” 第80章 心死 刘婆子跟王二柱惜命，赶紧答应下来，姜妙放开手，擦了擦刀上的血。 王氏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脸上挂着解脱的笑。 “老娘同意断亲，但柱子治病的钱你得付了，老娘也不要多，你就给十两银子！” 刘婆子语气蛮横，这贱蹄子还想跟王家断了，做哪门子春秋大梦，她现在先假装同意，等之后上门王氏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不孝敬父母可是要被浸猪笼的，等她名声臭了看沈家还要不要她！ 刘婆子想得恶毒，眼珠子滴溜溜转的飞快，王氏趴在地上脸色苍白。 “我没钱了。” “没钱老娘就赖在这不走了，要是柱子有个三长两短都是你们老沈家害的。”她跟个无赖似的就地一坐，嘴里哭嚎，王二柱也作势痛叫起来。 沈家人烦不胜烦，张婆子上去就是一脚，把刘婆子踹倒在地，身子压在王二柱断手上，痛得他嗷嗷叫。 “娘……娘……疼……” “杀人啦，你们老沈家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 刘婆子声音尖锐刺耳，引得周围的邻居都伸头进来看热闹，张婆子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 “你们王家一群无赖泼皮，想死就死远点！” 哭嚎声惹得人心里烦躁，姜妙耐心耗尽，她抿着唇转身回屋，再出来时她手里拿着一页纸。 “只要你签了这张断绝关系的契书，钱我给你。” “真的？”刘婆子蹭的站起来，两眼放光的接过来，她只听到了要给钱，根本不管契书的内容。 “嗯。”姜妙点点头。 “那我签！”十两银子啊，刘婆子看姜妙的眼神像个傻子，她就说沈家有的是钱，签了断亲书有什么用，只要她不承认，王氏就还是她闺女，她要钱沈家就得给。 姜妙早就看清她的意图，面上没流露，就着王二柱身上的血让刘婆子和王氏按了指印。 “钱呢？”刘婆子按完指印就迫不及待问姜妙要钱，姜妙取出十两银子交给她。 “钱物两清，以后你们王家跟我大嫂就再也没有关系。” 刘婆子不以为然，抓起银子就往嘴里咬，姜妙眸子冷厉，转身把断亲书交给张婆子。 “娘，您让大哥往县衙跑一趟，请县老爷签字做个见证，以后王家再敢纠缠大嫂，咱们就报官。” “好！”虽然又损失了一笔银子，但能彻底摆脱吸血的王家人，张婆子心里还是痛快，沈老大更是迫不及待拿着断亲书就往外跑，这一家子他真是受够了。 “哎，女婿你等等……”刘婆子腿脚跑不过沈老大只能干着急，看着他人没影儿了转头就骂姜妙。 “你个小贱人心眼子多得跟筛子似的，挑拨我们娘俩的关系，我呸！你个狐媚子、搅家精，你们老沈家真是一窝子孬种……” 张婆子看她嘴贱扯着她头发就扇她，“滚你娘的，还敢骂我儿媳妇，老娘扇烂你的嘴！” 反正现在断亲了，张婆子也没有顾忌，一通乱打把刘婆子揍得鼻青脸肿，“赶紧滚，弄脏了我们老沈家的地，小心老娘报官把你们抓起来！” 张婆子呸了一口，吐沫星子溅在刘婆子脸上，听到报官刘婆子身子往后一缩，气势下去大半，嘴上虽然还是骂骂咧咧但手已经去拖王二柱。 “你以为县衙是你家开的啊，想抓谁就抓谁！” “不信你就给老娘试试！” 张婆子说得斩钉截铁，刘婆子将信将疑，害怕她真把自己关进去，毕竟沈家老三中了举人，保不准县太爷跟他有交情。 “我呸，老婆子才不上你的当。”她把银子贴身收着，拖着王二柱往外走，王二柱失血过多神志都有些不清醒，长长的血迹拖了一条路，张婆子眉心跳了跳。 “老二，大郎把院子弄干净，还好没死咱家，不然可真晦气！” 谁说不是呢，摆脱这一家人，沈家人心里都畅快了，尤其是沈老大，他拿着林裕生盖了章的断亲书，心里的大石头整个都放下了。 若是早点断亲，赌坊的一百两银子都不用给了。 “妙丫，这回可多亏了你，”张婆子一想到沈老大跟王氏差点变成王二柱那样她心里就后怕，这赌坊的人可真是没有人性。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大哥和大嫂没事就好。”钱还可以再挣，命没了就啥都没有了。 张婆子心热，握住她的手，“娘还不知道你，心肠最是软。” 说完她又转头对着沈老大和王氏说道，“妙丫替大房还了赌债，这笔钱你们得还她。” “娘，儿子媳妇晓得的。”沈老大和王氏赶紧点头，沈老大从袖子里掏出几颗碎银子递给姜妙。 “老三媳妇这五两银子你先收着，剩下的我跟你嫂子尽快还你。” “不急的，大哥大嫂先紧着自家，慢慢还就行。”姜妙觉得大房也是倒霉，遇到这无妄之灾，她有点心铺子的生意也不急着用钱，让他们以后再还就行。 沈老大执意要给，“手里有钱不还债我跟你嫂子心里也不安心，你就收下。” 姜妙拗不过他，只能接过来，她心里叹了口气，大房的人老实憨厚、吃苦耐劳，品性也好，怎么就遇到这些糟心事呢。她心里有些同情，决定以后有能力就帮他们一把。 夜里，王氏和沈老大躺在床上，两人脸上都是愁容，一想到还欠着债他们就睡不着。 王氏心苦，一百两银子啊，大房不吃不喝都得还两年，更别说大郎马上就要娶媳妇，正是花钱的时候，她心里又恨又悔，捂着被子痛哭。 “哭啥？”沈老大说着就去扯被子。 “都是因为我，连累了你和大郎二郎，若是耽误了他们娶媳妇读书，我宁愿死了。” “说什么浑话，你死了他们就好过了？”沈老大被王氏的话气得半死。 “大郎才十三，娶媳妇还得年呢，咱俩干活卖力点，早点把三房的钱还上，守着个铺子还怕挣不到钱？” 沈老大想得长远，王氏跟娘家断了亲，他们也没有后顾之忧，不用防着被算计了。 “嗯。” 王氏想通了，用力点头。 “他爹，咱们一定要努力赚钱！” 第82章 猪肉脯 姜妙这两天都是早早关了铺子，回家做猪肉脯。 虽然有沈映雪帮忙，但猪肉脯和点心她还是做了三天。 姜妙做了猪肉脯、山楂锅盔、曲奇饼干、板栗糕这些比较耐放的吃食，再加上之前做的蜜饯和青梅酒，她准备了满满当当一大包。 “三弟收到一定会很开心的，”沈映雪看着忙活的姜妙心里羡慕。 有个一心一意想着自己的人，是多幸福的事情啊。 姜妙打包的手微顿，她心思有些乱，分不清是关心沈宴清还是单纯想抱他大腿，想不通她就不再想，反正沈宴清离她这么远，想东想西就是折磨自己。 京城，盛京书院。 一众学子等在书院门外等着入场考试，盛京书院傲然于世，他们想进书院都得经过院考，即使是皇室子弟也不例外。 沈宴清排在队伍中间，他穿着姜妙做的月白色长袍，身姿笔直如青松屹立，在一堆学子中气度出众格外惹眼。 “那个就是沈宴清？”柳文轩轻摇着扇子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眼神中带着嫉妒，一个穷小子，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连他这个京城第一公子都被比下去了。 “就是他，抢了我表弟的拜师名额，魏老都被他蒙骗在鼓里。”柳晖心中暗恨。 如果没有沈宴清，孙昊就是魏老的关门弟子，而他也能跟着沾光拜入魏老名下，不像现在，只能给柳文轩当伴读，院考都没资格参加。 “嗯，”柳文轩笑得讽刺，“魏呈那个老不死的怕是老眼昏花了，什么人都收，放心，进了书院我不会让他好过。” “少爷英明。” 柳晖狗腿的笑笑，眼里划过得逞的光。 他就知道搬出魏老来柳文轩就会上钩，三年前他想拜师被魏老羞辱，柳文轩颜面扫地，可是在京城热闹了好一阵子，柳家和魏老也结了仇。 沈宴清觉得有道恶意的眼神盯着他，看了眼四周并没有发现异样，他眉心紧蹙，难道是感觉错了？ 还没等他细想书院的门从里面打开，要入场了，他收敛心神跟着人流往里面走。 盛京书院的考试比乡试还要严格，入场前要经过体检以防考生作弊。 “名字？” “沈宴清。” 沈宴清有过考试的经验倒也不怯场，他神态自如落落大方让负责让检查的先生多看了一眼，检查完毕后先生递给他一个牌子，上面有他的姓名和房间编号。 “进去。” 沈宴清道过谢径直往牌子上的房间走去，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个小格子，里面只有一张桌子，想站起来活动都不方便。 他把带的笔墨纸砚摆上，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这个狭小的房间他还要待三天，必须先养好精神。 院考的题目也都是对标科考，只不过各部分的比重有变化，盛京书院的院考更注重策问和释义，题量也大。 沈宴清没着急下笔，先把试卷题目浏览一遍，看完整张试题他心中有了把握，提起笔开始做题。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沈宴清虽然觉得疲惫但尚能接受，他没再外面耽搁，径直回客栈去。 没考进盛京书院前，他只能住在客栈里，幸好有书坊的生意，不然他可住不起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客栈。 刚走进客栈，徐子文的小厮徐明就拿着包裹迎上来。 “沈郎君，您家里寄来了东西，我家少爷让给您送过来。”沈宴清之前寄信就走的徐家的商道，这次姜妙也是拜托徐家帮忙寄来的。 沈宴清心里激动，有些迫切的接过来，“辛苦你了，拿去喝茶。” 他给了徐明几文钱跑路费，就迫不及待拿着包裹进了屋。 包裹塞得满满的，他皱着眉把整个包裹翻了一遍，直到看到夹层里的信时眉头才舒展开来。 沈宴清小心翼翼的将信纸打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字。 “相公，家里一切安好……娘和我担心你在京城吃不好，做了些点心给你当零嘴吃，我每样做了三种，你分给魏老和徐少爷……” 沈宴清紧抿着唇，看着面前的吃食一脸不情愿。 “相公若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寄……”姜妙念着他，沈宴清心里像冒了泡一样，开心地要溢出来，嘴角翘得老高，明明姜妙只写了短短几句话，他却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 “妙丫……”好想你。 他取出信纸，就着窗外的月光，把思念都写进去，而此时的书院正因为他炸开了锅。 白天院考结束后，晚上先生们就聚在一起阅卷，盛京书院有一个潜规则，若是阅卷中遇到心仪的学生，都可以提前收入门下，所以阅卷的活虽然繁琐，还是有一群先生抢着来。 毕竟能考进盛京书院的都是佼佼者，离朝堂一步之遥，若是看中的学日后青云直上，他们作为先生面上也有光。 阅卷室里坐满了人，明亮的烛光下，每人手边都有一摞试卷，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奔着柳文轩来的。 丞相嫡子、家世显赫又年少成名，这个天之骄子让书院的先生私下抢破了头，就看阅卷的时候谁运气好能分到他的试卷。 “哈哈哈，我拿到了！” 突然角落里爆发出一阵笑声，郑先生举着手里的试卷高声笑道，“我拿到柳文轩的试卷了。” “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四书五经竟然满分，策问也是针砭时弊、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他故意说得大声，周围的先生又羡又嫉，他们怎么就没有这好运气，若是收了柳文轩，不仅能多一位才学出众的弟子，还能跟柳丞相拉近关系。 “咦？这个沈宴清是谁？学问扎实、文采斐然，比柳文轩更胜一筹，是个可塑之才！”赵先生捋了捋胡子，满眼欣赏，他今年也能收个好徒弟了，然而还没等他开心，旁边的先生就泼了一桶凉水。 “听说是魏老新收的关门弟子。” “魏呈那个老狐狸，好苗子都被他抢走了。” 第83章 撞见皇上 沈宴清对阅卷的事一无所知，考完他就放松了下来。 次日他把姜妙寄给过来的点心给徐子文和魏老送去，徐子文顾不上跟他客套，拿出点心就大快朵颐。 “这个肉干比之前做的还好吃，香辣有嚼劲，吃起来还有股甜味儿。还有这个点心是什么果子做的，酸酸甜甜的一点也不腻……” 他把每种都尝了个遍，最后都吃撑了，打着饱嗝儿凑过来，沈宴清嫌弃的躲开。 明明是个富家少爷，每次遇到吃的却跟饿死鬼投胎似的，若是徐子文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大声反驳。 你懂什么叫吃货的尊严？遇见美食还能保持理智的那是神仙，他一介凡夫俗子反正做不到。 “沈兄，下次让嫂子多寄点呗，我花钱买。”徐子文讨好的笑笑，他刚才吃的痛快，不知不觉就消灭了大半，想到美食吃完自己又得可怜兮兮的啃干粮，徐子文就觉得生无可恋。 沈宴清眼神轻飘飘的一瞥，里面的意思明晃晃地写着“你做梦！” 徐子文唉声叹气跌回椅子上，没有美食他读书都没劲儿了。 装了半天可怜给瞎子看，沈宴清无动于衷，背对着他摆摆手，拎着另一份点心走了。 徐子文嘴里叼着猪肉脯细细地咀嚼，不舍得咽下去，吃一片少一片，他要如何吃尽情地吃个痛快呢？ 在吃的上面，徐子文脑袋转的飞快，既然沈宴清的路子走不通，他可以去找找小妹，毕竟徐子兰和姜妙的关系匪浅，若是能直接跟她交易，自己岂不是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想到今后的美食，徐子文蹭的一下坐起来，拿出纸就给妹妹写信，未来的“幸福”就全靠她了！ 魏老相较而言就克制多了，他把点心放到一旁先考校沈宴清的功课。 “盛京书院人才济济，你切莫自傲，需更加谦逊，盛京那几个酸儒学问虽不如为师，但还是有些真本事在的，你进去后多跟他们请教，有不懂的就来问为师。” 沈宴清知道魏老是在指导他，站起躬身行了个礼。 “弟子记住了。” “嗯，下去。” 魏老摆摆手赶他离开，心里催促沈宴清快走，他要吃点心了，沈宴清也没耽搁，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门，拐弯处差点跟人撞上。 那人龙章凤姿、颀长的身躯中裹着威严，沈宴清眸子低垂道了个歉，跟在魏府的小厮身后离开。 屋里，魏老一口茶一口点心吃的正香，他就喜欢这个山楂锅盔，解腻促消化，适合他这个老年人。 吃完一块他刚要去拿，身边的小厮突然进来，“老爷，皇上来了！” “什么？”他猛地站起身。 “快给我整理仪容，迎接圣驾。” “老师不必麻烦，是朕叨扰了。”赵璟把要行跪拜礼的魏老扶起来，笑着说道。 “皇上怎么屈尊来草民府上，您若有事就让公公传禀一声，草民立刻进宫回话。” “老师既然回了京城，何不重回朝堂，太傅的位置除了您谁也做不了。”赵璟来就是劝他官复原职的，朝中柳丞相一派日渐嚣张，他手下能用的臣子越来越少，赵璟求贤若渴，亲自上门相劝。 “草民年老体弱无心官场，只想做个闲散庶民，还请皇上恕罪。” 魏老跪趴在地上，心意已决，赵璟劝了几遍依然改变不了他的决心只能作罢。 “哎，若是老师厌倦了平民百姓生活，您就尽管回来。” 赵璟话没说死，魏老低声应下，两人不再聊这个话题。 赵璟喝了口茶，想到了刚才撞到的年轻人，他心中好奇。 “听说老师又收了个关门弟子？” “是，子晏才学品行兼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假以时日定能在朝堂有一番作为。” 赵璟知道魏老是要给他培养肱骨大臣，沈宴清寒门出身又文采出众，有魏老的关系在也不用担心他背叛，最适合做孤臣，赵璟心中意动，眼神晦暗不明。 “他还需要成长。” 魏老明白，皇上不可能什么都不过问就提拔沈宴清，到底走到哪步需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两人心领神会不再说沈宴清的事。 赵璟看桌上的点心精致，从不吃甜食的他也没忍住拿起来尝了一口，酸甜的果酱在嘴里划开，赵璟眼神惊艳。 “老师家的点心不错，厨娘的手艺竟比宫里的还要好。” 魏老看他吃了好几块心里肉疼，但这也是个给弟子刷脸的好机会。 “是子晏娘子孝敬的，她厨艺好，不管什么吃食都能做得似人间美味。” “哦？”赵璟对沈宴清夫妇多了几分好奇，不仅沈宴清才学相貌出众，就连他娘子也是手艺惊人，这在寒门中着实稀奇。 “皇上若是不嫌弃，这包点心您就带回去尝尝？” 魏老极力给徒弟刷好感，赵璟虽然觉得拿老师的东西不好意思，但点心确实好吃他也没拒绝。 “那朕就厚颜收下了。” 两人又闲话片刻，赵璟启程回宫，一旁的小太监掀开帘子，赵璟一撩衣袍迈步上马车。 “去长公主府。” 车夫恭敬应声，马车平稳地朝公主府驶去，赵璟坐在车里双目微阖，周身的气氛低沉。 小太监吉祥大气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圣驾，每次见长公主皇上的心情都是失落又沉重的，想到那个可怜的妇人，吉祥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主子，皇上来了。” 齐嬷嬷迈着碎步进来，俯身在床边低声说道，她声音放得极轻，床上躺着的妇人还是被惊到，脸色有瞬间苍白。 “让他进来。” 长公主在嬷嬷伺候下梳洗换装，她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姿容甚美。 只是因为久病卧床，她眉眼间总带着愁绪，鬓角也生了许多白发，齐嬷嬷给她梳着头鼻子微酸，硬是把眼角的泪憋回去。 “姑母，”赵璟福身行礼，长公主摆摆手让他起来，整个人病恹恹的。 “皇上怎么来了……是荣宁有消息了？” 她身子微微前倾，眼神亮的惊人，齐嬷嬷怕她摔倒赶紧扶住她。 第84章 长公主 五年前皇子夺嫡，长公主辅佐赵璟上位，宫变时她在宫中，乱臣贼子闯入长公主府将荣宁郡主掳走。 长公主心神俱裂、鞭长莫及，等一切尘埃落定，却只找到荣宁沾满鲜血的衣服，她不相信女儿死了，五年来从未停止寻找，却一直杳无音讯。 有一点希望，她都不想放过。 长公主眼神炽烈，赵璟心中愧疚更甚，他喉咙干涩，沉声开口。 “荣宁……朕还在找，只要有消息就会马上通知姑母。” 心愿落空，长公主像被抽走了灵魂，后背瘫在椅子上，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好，辛苦皇上了。” “朕知道姑母牵挂表妹，只是您也要保重身子，若等荣宁回来看到您这样，她得有多难过！” 赵璟把手里的点心交给齐嬷嬷，“这是朕在魏老那得的点心，是他新收的徒弟娘子做的，酸甜开胃，比宫里做的多了分风味，朕吃着不错，姑母尝尝？” 长公主久卧床榻没甚胃口，她刚想说先放着，但看到皇上和嬷嬷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就堵在嘴边，“那我尝尝。” “哎！” 齐嬷嬷差点喜极而泣，她们主子多久没主动吃过东西了，齐嬷嬷背过身去悄悄抹了一把泪，长公主看到后指尖微微收拢，她这久病不愈让身边人跟着担忧了。 点心被装在青瓷白玉盘中，色泽鲜亮的猪肉脯、清脆爽口的盐渍青梅、鲜明透亮的蜜饯、香甜可口的曲奇饼干还有赵璟力赞的山楂锅盔，每一样都精致诱人。 长公主不自觉吞了吞口水，伸手捏了颗蜜饯放入嘴中咬了一口，果肉饱满不黏牙，酸甜的口感在味蕾化开。 她胃口大开，把每种都尝了一遍，尤其是猪肉脯香辣有嚼劲，她吃了一片又一片，齐嬷嬷欣喜之余还惦记着她的身体。 “主子，点心吃多了容易积食，您胃里会不舒服，要不老奴先将它收起来？” 长公主讪讪放下，被嬷嬷当着小辈教训她面色有些赧然，但也清楚自己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只能眼巴巴望着嬷嬷把点心端下去。 “姑母若是喜欢，朕下次再给您送来。”只要能让长公主食欲大开，他就舍了这张脸去跟老师讨吃的。 “你有心了。” 长公主拿帕子揩了揩嘴角，腹中饱足她心情爽快许多，凝在她眉间的愁绪也消散了些。 …… 赵家村离镇上不近，李大江背着竹筐天不亮就出门，身后跟着大病初愈的李小山，他消瘦的背上也背着竹筐，里面装着满满一筐子土豆。 两人衣服上打满了补丁，脚上的草鞋破破烂烂脚趾都露出来，胡同里的邻居都拿异样的眼光看他。 李大江有些局促地敲了敲沈家的门，昨日那小娘子说的地址应该是这没错了。 张婆子一早就等着了，姜妙出门时嘱托了她今日有人上门卖土豆，吃过土豆做的菜，张婆子已经彻底被它的味道折服。 听到有人敲门她迈着碎步一路小跑过来，然而打开门她看到来人吓了一跳，这父子两人跟逃难的灾民似的，要放往常她可不敢让人进来。 “夫人，我们是来卖土豆的……” 李大江弯着身不敢抬头看她，张婆子也只是震惊了一瞬，很快调整脸色让人进来。 姜妙到家就看到院子里的两人，李大江佝偻着腰站在石桌前，张婆子给他们倒的水都放凉了也没人喝。 他们身上这么邋遢，哪好意思碰贵人家的东西。 “姜娘子……”看到姜妙进门他赶紧背着竹筐上前。 “我带了两筐，特地挑的个头大的，没有一个坏果子……您全买的对？” 他小心翼翼地又确认了一遍，看着姜妙点头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这两天李大江跟做梦似的，他们一家子逃荒来到赵家村，没有地只能守着后山上的野果子度日，小山发高热好几天不退，眼瞅着就要不行了，走投无路下他遇到了姜妙。 李大江觉得姜妙就是仙女，不然怎么就那么巧救了小山的命。 “小山，这就是救你命的贵人，快给贵人磕头！” 他拉过来旁边瘦小的男孩，压着他的头就让他给姜妙跪下。 姜妙吓了一跳，这孩子背着比他身子都大的竹筐，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干瘦的脸上一双眼睛黑亮澄澈，带着不符合年纪的稳重，他要跪下被姜妙拦住。 “使不得……孩子没事就好。” “应该的，没有您，小山也活不过来。”这个憨厚的汉子眼里闪着泪花，姜妙有些心酸，这个时代的穷人活得太艰难，温饱难以为继，就连一场小感冒都能要了人的命。 两筐土豆一共五十斤，姜妙多给了他们十文钱，李大江慌乱拒绝。 “您给的太多了……” “拿着，你们背一路也不容易，就当是运费了。” 姜妙也是看他品性好，才愿意帮一把，若是个偷奸耍滑的，她也不会烂好心。 “哎。”李大江面色涨红的接过，“那明儿我再送来。” 两人走了一路茶水都没喝一口就要回去，姜妙从厨房拿了根糖葫芦递给小山，李小山抠着手不敢接，姜妙直接塞他手里，“带着路上吃。” 鲜红的果子泛着甜，他蓦地抬头，看看糖葫芦又看看姜妙，黑亮的眼睛里含着不可置信。 姜妙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她是看小山年纪小，病刚好就背着一筐子东西走了这么久的路，不补充点糖分怕是又会生病，正好家里有剩余的糖葫芦，她就给了一根。 回村的路上，李小山手里攥着糖葫芦不舍得吃，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糖衣，甜味一直浸到他心底里。 “快走，你娘该等急了。” “嗯，”李小山又回头看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第85章 狼牙土豆 姜妙买了土豆也没打算放着，她把种子留出来，剩下的就打算做成吃食去卖。 想到现代的薯条、薯片、土豆泥……姜妙跃跃欲试。 她今日决定做炸薯片和狼牙土豆，这两样小吃不能过夜，必须当日现做，姜妙和沈映雪天还没亮就起来。 她打着哈欠儿把土豆洗干净削皮，切成薄厚均匀的土豆片放在水中清洗几遍，洗掉淀粉。洗好的土豆片焯水后放进油锅里炸，直到炸至两面金黄、口感酥脆为止。 薯片她只做了香辣味的，以前的点心都是酸甜口，这还是第一次做辣味的小吃，也不知道夫人娘子们能不能吃得惯，姜妙就没撒太多调料。 要是有番茄就好了，她可以做番茄味的，不过以这个架空朝代的尿性，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她还真能找到番茄。 狼牙土豆就比较麻烦了，前世路边摊上就能买到的波浪刀古代得定制，没有工具姜妙只能将就着做成土豆条。 狼牙土豆的灵魂在于酱料，切好的土豆条热锅放油炸至表面金黄，出锅后撒上辣椒粉、孜然、白芝麻、小葱等调料，味道香气扑鼻，吃一口爽辣可口。 狼牙土豆趁热吃更好，姜妙在家做好等拿到铺子里就凉了，味道儿减了一半，但对于第一次吃辣味吃食的小娘子们依然是人间美味。 “好辣，好好吃！” 小娘子们嘴里辣的不停吸气，却还是吃得停不下来。 “姜娘子做的东西都好好吃，我最近都胖了。” 这个小娘子身子有些微胖，她皱着眉头一脸烦恼，姜妙轻笑，不管哪个时代的女人都爱美，既想随心所欲的吃东西，又害怕发胖。 “那娘子可以试试山楂茶，长期饮用不仅能疏理肠道还能改善气色、美容养颜。” 姜妙从架子上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小娘子开心的接过来。 “那我试试。”她容易胖又管不住嘴，这山楂茶倒像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我也要一盒……” “我也要！” 在场的小娘子们没有不怕胖的，听到有能瘦身的好东西，她们怎么能放过。 十几盒山楂茶被一扫而空，姜妙架不住夫人娘子们的热情，答应尽快上新这才应付过去。 炸土豆片和狼牙土豆卖得火爆，好多客人排队都买不到，抱怨姜妙为何不多做点，姜妙无奈苦笑，她和沈映雪着实忙不过来，只能每天限量。 “姜娘子生意真好。” 徐子兰在外面看她忙活也没打扰，等客人都走光她才进来。 “徐娘子？”姜妙一脸惊喜。 “好久没见你了，今日怎么来了？” 徐子兰微微点头，眉间有些烦躁，她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最近天天被徐母拘在家中学规矩，烦都要烦死了。 这不一收到徐子文的信，她就找了借口出来。 徐子兰一脸复杂的把信中的内容告诉姜妙，她哥那个没出息的，为了口吃的竟然还专门写信回来，她说出这些话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姜妙也忍不住抿嘴笑了，沈宴清看着清风朗月、不食人间烟火，可身边的人却个个都是吃货。 “姜娘子若是不方便也无碍的，他吃不到也就作罢了。” 徐子兰知道姜妙的点心铺子生意有多好，没必要腾出手来迁就徐子文。 “可以做的，只是每次做的不会太多，而且也只能做一些耐放的吃食。”姜妙应下，点心越多人喜欢她越开心，以后去京城开铺子的成算就更大了。 “那就麻烦姜娘子了。”徐子兰给了十两银子定金，让姜妙看着做，她欣然收下，反正每月都会给沈宴清寄，徐子文的那份做多点就是了。 点心铺子赚钱，沈映雪十几天就存了五两银子，大房心里也不免有了想法。 王氏犹豫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跟姜妙提了。 “妙丫……”姜妙正在切山楂片，王氏一脸纠结的凑过来。 “嫂子有事吗？”她放下手里的活，转头问道。 王氏绞着手指，嘴角嗫嚅，低垂着眸子不敢看她。 “点心的生意我能不能过来帮着做？”大房的铺子沈老大和大郎两人就能忙过来，她想多干点活早日还清姜妙的债。 “就这？”姜妙舒了口气，王氏一脸凝重的表情她还以为出啥事了呢。 “可以啊，我本来就缺人手，嫂子帮我求之不得呢。” “你同意啦？”王氏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她纠结了好多天的事，姜妙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姜妙好笑，王氏心思太重，总把事情想得复杂，她的点心铺子以后会越开越大，早晚要雇人帮忙的，与其找外人，还不如让家里人帮忙。 “嗯，工钱就跟大姐一样，当日收入的一成银子。” “好好，谢谢你妙丫。” 王氏差点激动的流下泪来，她做了这么多错事，老沈家也没人怨过她，姜妙更是帮了她许多，这些恩情她都记在心里。 张婆子知道后还把姜妙夸了一顿，老沈家虽然日子越过越好，但各房的情况不一样。 三房有书坊、点心铺子挣得是最多的，二房有手艺，每月的收益也不俗，沈老二还盘算开个玩具铺子。 只有大房虽然勤劳苦干每月挣得不少，但跟两个弟弟比就不够看了。 张婆子和沈老爹私底下没少为他们发愁，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们也强求不得。 大房踏实还要养老，他们以后多帮着点就是了。 姜妙先教王氏做狼牙土豆，她学会后可以在沈家的铺子里卖，这个做法比较简单，王氏上手了两次就学会了。 调料和油比较费钱，而且土豆是新鲜吃食，姜妙定价是一份狼牙土豆二十文，王氏本来还担心不好卖，毕竟一份鸭血粉丝就两文钱，可她低估了狼牙土豆的诱惑力。 热辣辣的味道香飘十里，路过的客人都想进来买一份，而且城东的人本就比较富裕，二十文他们都能拿得出来。 晚上数钱的时候，狼牙土豆一天就卖了一两银子，比鸭血粉丝汤多了一倍。 王氏心里激动地不行，“这吃食可真赚钱啊！” 她现在每天帮姜妙做完点心，就回沈家铺子里摆摊，每天赚两份工钱，王氏算了算，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把欠下的钱都还上了。 第86章 水性杨花 清晨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阳光透过窗子照射在屋里，红木的雕花架子床上一对男女交颈而眠，被子随意搭在腰间，露出白皙的胴体。 周母拿着扫把一脸不情愿的扫着地，光扫叶子的功夫她就往对面屋子看了八百回，迟迟不见人出来。 “咳咳……”她大声清嗓子，还特意往窗子底下挪了挪。 屋子里，赵媛睡眼迷糊地醒来，眉心微蹙，眼里含着恼怒。 这死老婆子一大早的就不知道消停。 她心里暗骂，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情绪来，身后的男人也被惊醒，胳膊环上她的腰，赵媛眼波流转，一双藕臂搂住他的脖子，媚态横生，勾的周水安把人按在怀里亲热。 两人磨蹭了好一会儿，周母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敲了敲窗子。 “安子，阿媛醒了没有？” “……醒啦！” 屋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周水安先开门出来，脸上还有些不自然，“娘。” 赵媛更是双颊通红，眼角带媚，明眼人都知道两人刚才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周母心里有些吃味，但赵媛是她的亲外甥女，她把那股子恼意生生压了下去。 “娘，我来帮您扫地。”她慌忙上前接过周母手里的扫把，看了一眼周水安。 “相公要去铺子里，要不娘您先去给相公做早饭，省得饿坏了相公。” 阿媛惦记他，周水安心里熨帖，含情脉脉的看了她一眼，赵媛害羞的低下头，拿起扫把就扫地。 周母已经把院子打扫干净，只剩下一小块脏的地方，她却扫了好久。 周母进了厨房，心里越想越憋屈，她养尊处优惯了，习惯了当甩手掌柜，这才干了半个月家务活她就撑不下去了。 她也想把活交给赵媛干，但赵媛也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做个饭差点把厨房烧了不说，洗碗都能划伤手，把周水安心疼的不行，周母也不敢提让她干活的事了。 毕竟是从小疼爱到大的亲外甥女，不是沈映雪这个外人，她不好随意打骂。 但想到沈映雪住在娘家不知道回来，周母怒气上头气得破口大骂。 “沈映雪那个小贱人，在娘家待了大半个月都不知道回来，家里的活都指着老娘干，没良心的贱货，老娘怎么就娶了她这么个懒货媳妇！” “沈家好吃好喝的住着，姐姐肯定不舍得回来，就是可怜了娘和相公，整日想着她。”赵媛在一旁煽风点火，果然周母怒气更胜了。 “我呸！有种她这辈子都别回来！” “娘您别这么说，万一姐姐真的狠心改嫁了，那相公……”赵媛捂住嘴，眼里满是震惊，好像沈映雪已经改嫁他人了一样。 “这个水性杨花的贱蹄子，这么久不回来，恐怕就是背着安子偷人了，她那个狐媚模样还不得把外面的男人勾地五迷三道的！” 周母骂的太脏，周水安听不下去，他蹙着眉给沈映雪辩解。 “娘您少说两句，映雪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是了？咱们这条街哪个大老爷们没被她勾搭过，要不是老娘看的紧，她早就跟人跑了！” 周母看不得儿子护媳妇，宁愿给周水安戴绿帽子也要诋毁沈映雪的名声。 周母说得信誓旦旦，周水安虽然不相信沈映雪会这么做，但他心里还是有了芥蒂。 “娘，映雪在沈家一直待着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周水安想开口把人接回来，虽然娇妾在怀，阿媛娇媚但粘人，他也有些想念温柔体贴的妻子了，而且人放在他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赵媛身子微僵，他们才甜蜜了半个月，周水安就变心了，她眼神冷下来，指甲陷进肉里，面上却笑得温婉大方。 “是啊娘，姐姐走了这么久气也该消完了，就让相公把她接回来。” 她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但嘴上说的大度，周水安捏捏她的手，赵媛对他温柔的笑笑，周水安愈发爱怜她的体贴。 “呸！那小贱人有什么脸面生气，不下蛋的母鸡死在外面才好！”周母说得恶毒，但还是同意周水安去接她回来，毕竟家里的活她实在是不想干了。 周水安吃过饭没去铺子里，拐道来了沈家，他还特意换了件体面的衣袍，衬得他玉树临风，看上去人模人样的。 张婆子在屋里烧火，听到大门被敲响，放下烧火棍踱着碎步就出去。 “来啦，谁啊？”敲个没完，跟叫魂似的。 周水安听到张婆子的声音心里慌乱，一脸局促，嗓子都打着颤儿。 “娘，是我，我来接映雪回家。” 张婆子开门的手顿住，又把门栓往里插了插，眉毛上挑两眼一瞪，厉声问道。 “早干嘛去了，赶紧滚，滚得远远的！” “娘，您就让映雪出来，她毕竟是周家的媳妇，哪能天天在娘家住着，说出去别人怎么看她。” 周水安叫不开门，急的不行。 “我呸！我闺女在娘家住着怎么啦，你们周家欺负人还不许她回娘家了？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老娘说出来都怕脏了嘴，还有脸叫我闺女回去，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 张婆子声音洪亮，骂的周水安脸红脖子粗，嘴里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反驳。 沈映雪听到动静走出来，看着张婆子堵着门脸上都是怒气，她疑惑的问道。 “娘，您怎么不开门，外面是谁啊？” “映雪是我！”听到媳妇的声音，周水安激动大喊。 “我来接你回家啦，你快让娘给我开门！” 沈映雪眼神亮了亮，殷切地看着她娘。 张婆子怒瞪了她一眼，“回你屋去。” 这个没出息的，男人说两句话她心就跑了。 “娘……”沈映雪脚步踟蹰，不愿离开。 周水安知道她还在门后面，心里有了希望，嘴上说着道歉的话。 “娘子，我知道错了，这几日我很后悔怎么就惹你伤心了，映雪，你就原谅我，回来跟我好好过日子，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映雪你回来好不好？” 他说得声泪俱下，字字句句都透着悔意，沈映雪心软了。 第87章 阿媛上门 “你就当为了灵儿着想，女儿还小不能没了爹啊！” 周水安知道沈映雪心里松动了，而且还有周灵这个软肋，果然他话刚说完，沈映雪就彻底动摇了。 “娘，相公说得对，我和灵儿毕竟是周家的人，一直在娘家住着也不是事，现在相公悔改了，您就让我们回去。” “你个没出息的，都过去半个月了他才知道悔改，早干嘛去了！”张婆子才不信他那些鬼话，奈何沈映雪鬼迷心窍，周水安说什么她都信。 “总要回去的……”周水安出现的那刻，沈映雪的心就跟着跑了。 “我姐跟你回去可以，你先把赵媛休了，不然她就一直在娘家住着，反正我们沈家也养得起。” 姜妙从厨房里出来，沈映雪当局者迷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殊不知不解决掉赵媛，她回去的日子必不会好过。 “这……”周水安哽住，“阿媛已经是我的人了，休了她岂不是要她的命，而且阿媛心性好会体贴人，有了她映雪平时也有个帮衬。” 听到要休掉阿媛，周水安急了，这个姜娘子可真是心肠歹毒，自己就是个童养媳，却不知道体谅阿媛的处境。 若是以后沈宴清娶了正妻，难道也要把她休了？周水安恶毒的想，他早晚会看姜妙的笑话。 “嗤！你纳妾当天我们沈家的态度就放那了，只有休掉赵媛我姐才会跟你回周家，沈家给过你机会，是你贪心不足当晚就跟她圆房，而且亲热了十多天才想到要接我姐回去了，你个负心汉哪来的脸！” 姜妙句句打脸，周水安被说得满脸臊红，心虚难言，沈映雪听到他夸赵媛的那刻眼里的光就黯淡了，她失望的看了眼门，转身回了厨房。 周水安没接到沈映雪，失魂落魄的回家，周母往门外瞧了眼，难以置信的问道，“就你一个人，沈映雪那个小贱人呢？” “娘，映雪不愿意回来……” 旁边的赵媛眼神得意，沈映雪那个蠢货不回来才好呢，然而还没等她开心完，周水安表情纠结的看向她。 “沈家说只有把阿媛休掉才让映雪回来。”赵媛脸色一白，绞紧了帕子。 “什么？他们怎么敢？”周母更是火冒三丈，“老沈家这一窝子心肠歹毒的，就是故意作践我们阿媛，不行，阿媛绝不能被休，你们同房半个月，说不定她肚子里都有孩子了，沈氏不能生，他们老沈家还要害了我们周家的种不成！” 周母越想越觉得沈家歹毒，赵媛低着头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但看着周水安沉默伤神的样子，她又压了回去。 “娘，相公，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姐姐和相公也不会闹别扭，我去求她，只要姐姐愿意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赵媛主动提出去求沈映雪回来，周母虽然嘴上还是骂骂咧咧，但态度明显缓和了。 “她不愿回来你也不用求她，有本事她就住一辈子娘家，看谁丢人！” 沈家，沈映雪揉着面团，低着头一言不发，姜妙和张婆子对视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 张婆子垮这个脸，手里的烧火棍挥得啪啪作响，“那周家没一个好东西，你也长点心，老娘能害你不成！” 沈映雪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眼圈倏地红了，憋在眼眶里的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姜妙想劝她，被张婆子一把拦住，“让她哭，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东西，也不知道随了谁，性子这么倔。” 厨房里氛围有些尴尬，沈二郎突然跑过来，喘着粗气，嘴里的话说的断断续续。 “奶……那周家，周家人……又来了！” “啥？这个鳖孙子他还敢上门！” 张婆子以为周水安去而复返，拎起烧火棍气势汹汹地就往前院跑，姜妙赶紧跟上去，沈映雪犹豫了一瞬，也跟了上来。 万一他这次真的悔悟，要把阿媛休了呢。 “姐姐，你终于肯出来了！”赵媛一看到沈映雪就扑了上来，沈映雪退了一步，被张婆子挡在身后。 “我呸，你个狐媚子叫谁姐姐呢，老娘可没你这样的闺女！” “大娘，阿媛自知身份卑微比不上姐姐，她才是周家的媳妇，而我只是个小小的妾室，就算相公再宠爱也越不过姐姐去。阿媛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能了度此生，却没想到碍了姐姐的眼。我知道沈家富贵能让你长住，可姐姐想想娘和相公，他们一直惦记着您，茶饭不思人都消减了，姐姐别在赌气了，跟我回去。” 阿媛嘴上说着求她回去，但话里的意思却字字戳心，炫耀她跟周水安恩爱。 指责她不守妇道、不敬婆婆，有夫家不回在娘家住着，分明是看不上婆家。 周围不少围观的人也用异样的眼光指责沈映雪。 “没想到沈家闺女竟是这种人，娘家发达了就看不上婆家了！” “说什么呢，难道不是因为那周家纳妾，要我说这周家也真是不着四六，让个小妾上门，这不是恶心沈家吗？” “纳妾咋啦，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一个女人任性甩脸子才是不贤不孝，这可是要浸猪笼的。” “……” 姜妙听了一耳朵，心里的火直冒，古代对女人太苛刻，明明有错的是周水安，这些婆子却都指责沈映雪，张婆子更是气得不行，她女儿凭什么被周家糟践。 “放你娘的屁，他周水安敢纳妾就得要承担后果，不休了你这个小贱人别想让我闺女回去！” “哟，张婆子哪用得着置这么大的气，要我说你不想女婿纳妾是假，其实是不舍得让闺女回去，毕竟你家那点心铺子一天赚好几两银子，你闺女在家就能帮着干活……” 宋婆子嘴碎爱打听，谁家有点事都能打听的一清二楚，她早就眼红姜妙的点心生意了。 赵媛听到银子心思动了，再看张婆子和姜妙没反驳，哪还有不明白的，沈映雪定是帮沈家赚钱了。 第88章 装病 赵媛心里惦记着钱，随口应付了几句就回了周家，邻居婆子们看没热闹可看了，也都各回各家去。 沈家人一天被打扰了两次，心情都不怎么好，张婆子更是老脸黑沉，对着门口泼了两盆水，“去去晦气。” 周家 赵媛把听到的话告诉周母，周母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两眼一瞪。 “真的？她真的帮沈家赚钱了？” “娘是真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姐姐在娘家帮忙做点心，沈家就拿出去卖，那婆子说了点心铺子的位置，咱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钱两人都坐不住了，周母这就要去姜记一探究竟，可惜姜妙的点心上午才卖，她们扑了一场空。 两人在门口转了转，旁边的商贩看着姜记的牌匾，有些羡慕的说道。 “姜记只有上午开门，你们明儿早点来，不然都买不着，这点心铺子生意可好了。” “哎。”两人讪笑了下，没再停留快步离开，走到拐角周母还回头啐了一口。 这一晚两人都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连周水安的早饭都没做，周母也不心疼钱了，让他在外面随便吃点，毕竟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果沈映雪真的吃里扒外给娘家干活，她可饶不了她！ 姜记点心铺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姜妙今日做的糖炒栗子，刚出锅香甜软糯，每颗栗子都饱满诱人，门口排了长队都等着尝鲜呢。 “我爹娘刚给了我零花钱，今天我要买两包。”这个小娘子捏着手里的香囊，满脸开心。 她以前的零花钱都买了胭脂水粉，堆在那也不爱用，都放坏了，现在把钱拿来买点心，吃到嘴里整个人都开心了。 “我也要多买点，我娘最近胃口不好，正好给她买山楂茶喝。” “对了，你们见陈娘子了没有，她喝了姜记的山楂茶瘦了一大圈，上次见我都没敢认。” 陈娘子就是上次给姜妙抱怨吃点心吃胖的小娘子，她本来就是易胖体质，没想到喝了几天山楂茶，脸都尖了些。 “真的啊，那我也要买！” 没有小娘子不爱美，听到山楂茶真的有效果，一个个迫不及待要买回家喝。 姜妙也没想到山楂茶这么好卖，她刚做好的几十盒瞬间就被抢空了。 今日除去糖炒栗子，光山楂茶就卖了十两银子，姜妙开心地数了数，把荷包塞得满满的，殊不知不远处两人正盯着她的荷包眼红。 “娘我就说，沈家的点心铺子生意特别好，这一上午挣得都赶上相公两个月挣得钱了。” 赵媛又羡又恨，“怪不得姐姐不愿回来呢，娘家赚钱跟喝水似的容易，怎么还看得上周家。” “我呸！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胚子，她是周家的媳妇，凭什么帮娘家干活，必须把她叫回来，不能白白便宜了沈家！” 周母气得不行，她在家累得半死，沈映雪倒好，直接给沈家赚钱去了。 周母转头就往沈家走，嘴里还骂骂咧咧，赵媛赶紧拉住她。 “沈家人还要靠姐姐赚钱，肯定不会让她回来，娘咱得从长计议。” 周母虽然生气，但赵媛的劝她还听得进去，“你说怎么做，都听你的。” 赵媛眼里精光一闪，附在她耳边，“娘您先……” 李大江每天都来沈家送土豆，一筐子二十多斤，沈家平时除了做菜吃，剩下的都让王氏做狼牙土豆卖了。 因为这道新奇的小吃，大房铺子的生意翻了一番，连带着鸭血粉丝汤喝卤味生意都好了。 王氏数了数这几天赚的钱，乐得合不拢嘴，再过俩月她们就能彻底还清债务了，本来还以为要两三年的，谁想到这么快。 多亏了姜妙不计前嫌教她吃食方子，这份恩情王氏牢牢记在心里，帮姜妙干活更卖力了。 李大江把土豆送到，他来的次数多了也没以前那么拘谨，张婆子给他倒水他也敢接过来喝了。 李大江大口喝完擦了擦嘴，憨厚一笑，“夫人，姜娘子，后山的土豆已经快挖完了，估摸着再送两天就没有了。” 他虽然不想丢了这门生意，一天就能赚五十文，比码头的劳力赚的还多，但后山的土豆是有数的，总有挖完的一天。 “嗯，”姜妙了然，她之前还劝李大江自己囤点别都卖了。 土豆做主食管饱，姜妙怕他只顾要钱让家里人饿肚子，但李大江早就打算好了，他卖了钱就去买更便宜的糙米。 剩下的钱存着等明年开春买地，他们这些外来户在村子里没有地就是没有根，谁都能欺负。 李大江拿了钱稍微缓了会儿就要走，姜妙送他出去，两人刚走的门口，差点撞上外面的周母和赵媛。 “要摔死老娘啊……”周母刚要破口大骂，被赵媛拽住衣角提醒，她赶忙闭上嘴，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赵媛扶着她上前，“姜娘子，娘亲自接姐姐回家，您让她出来见一面。” 李大江一只脚都迈出了门，听到赵媛的声音又扭过头来，“哎，你不是……” 赵媛看到他心头一跳，身子往后缩躲到周母身后，姜妙余光瞥到，眼神疑惑，他们两人认识？ 还没等李大江话说完，周母这边闹起来了，姜妙暂时压下心底的疑问应付周母。 “我老婆子命苦啊，辛辛苦苦养大了儿子，好不容易娶上媳妇，却是个不孝顺的。她生气就回娘家享福，把家里的活计都交给老娘，我儿劝她回去他们老沈家连门都不开，还把我儿子大骂一顿，这种不孝不贤的媳妇，婆家把她休了都成……” 周母身子病歪歪地靠在赵媛身上，老泪纵横。 “但我儿子就喜欢她，老娘就这一个儿子，我能怎么办呢，不得求着她回去？沈氏，娘给你磕头赔礼了，你就跟我回去。” 说着她就要跪下，赵媛拽着她一脸焦急。 “姐姐，您就答应，娘还生着病呢，您有气就朝我身上出，别为难娘。” “这沈家闺女真不懂事，没看她婆婆都要病倒了吗？” “就是！” 周围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沈映雪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我回去。” 第89章 上交 姜妙和张婆子倒是想让沈映雪和离，可沈映雪不愿意，再加上周家人都伏小做低求她原谅，她还是心软回家了 回周家最不开心的就是周灵，她在沈家没人打骂还有玩伴儿和玩具，好吃好喝养了半个月，她脸上都圆嘟嘟有肉了。 “娘，我们一定要回去吗？”她抱着怀里的芭比娃娃一脸不舍地说。 沈映雪俯下身，嘴角勉强笑笑。 “对啊，毕竟周家才是灵儿的家啊，咱们总要回家的。”不然一直在娘家待着，她的名声也要毁了，耽误了自己不算，影响了沈家她就过意不去了。 “哦。”周灵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拿着芭比娃娃去了二房还给大丫顺便跟她道别。 沈映雪和周灵要回去，张婆子也拦不住，她还生气沈映雪犟脾气不听话，憋在屋里不出来，姜妙和王氏送她出门，姜妙给她带了包点心让她回去给周灵吃。 “姐，周家要是还欺负你，你也别忍着，直接回来，沈家人都是你的后盾。”姜妙就怕她和原书一样忍气吞声，生生让渣男贱女害死。 沈映雪眼圈泛红，接过点心，“我知道的。”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沈映雪的观念也有些改变。 虽然还是以夫为天，但姜妙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人生，离开周家她也能赚钱养活自己，只是现在她对周水安还有感情，舍不得断了。 半个月没回来，周家变了很多，以前整洁的院子长出了杂草，她和周水安的卧室窗子紧闭，屋里一股霉味，一看就很久没住人了。 沈映雪神情恍惚了一瞬，把手里的包袱放下，打了盆水开始收拾屋子，还没等她擦完，主屋的周母就开始叫唤。 “哎呦，我老婆子都要死在屋里了，都没人过来照顾。” “娘，”沈映雪低眉顺眼站在她床边，周母一脸嫌恶。 “刚回来就一副哭丧样，真晦气！还不去做饭，你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堆活想要累死老娘啊！” “娘，我没有……”沈映雪委屈，她明明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 “嗤，我管你有没有，赶紧去干活！” 不用做家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周母心里舒坦了。 沈映雪回屋换了身旧衣服，周灵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脸上还有些胆怯，回家就要遭受打骂，沈映雪心里也难受，拿出姜妙送的点心哄她。 “你在屋里乖乖吃点心，娘去做饭好不好？” 周灵接过点心咬了一口，甜蜜的滋味直达心底，她微微点头，“好。” 沈映雪放下心去厨房做饭，她走了半个月，家里的米面都见了底，蔬菜也快吃完了，没有她操持，周家人都想不到去买。 她做了三菜一汤，端着碗筷进了堂屋，周母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旁边的周水安眼神失望，沈映雪有些懵，脚步顿住。 “娘，相公，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看她？ “姐姐，你在娘家带的点心怎么能偷藏起来自己吃，不知道孝顺娘呢？”赵媛满脸幸灾乐祸的说道。 沈映雪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一包点心。 “那是弟妹给灵儿的……”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吃什么点心，在沈家住了大半个月还没吃腻啊？”周母轻斥。 “就是啊姐姐，有好东西还是先紧着娘，她是长辈咱们得孝敬她。” “这家里就你最贴心。”周母被赵媛哄得心花怒放，周水安也欣慰地看了她一眼，他们几个其乐融融，倒衬得沈映雪是那不孝敬长辈的坏人。 “我去拿给娘。” “嗯，还有你在沈家帮忙干活挣得工钱，也一并交上来。”周母看她自觉，面上缓了缓，但要点心不是目的，沈映雪兜里的银子才是她惦记的。 “娘？”沈映雪愣住，这是她自己做活挣得，为什么要给她？ “怎么，你不愿意？”周母两眼一瞪，沈映雪眸子低垂，她当然不愿意。 “周家的钱现在都是老娘管着，你们的嫁妆自己留着就算了，但其他的钱都得交公，你们也别怕老婆子不给你们，周家就安子一个儿子，这些钱最后不都是你们的？” “娘，我不存私房钱，钱放您手里安心。”赵媛趁机讨好卖乖，对比沈映雪周母越发待见她。 “映雪，你就把钱交给娘，反正你在家也没有花钱的地方，以后想要什么东西我都给你买好不好？”周水安拉住她的手，温柔的劝道。 沈映雪虽然心底还是不愿意，但被周水安的温柔打动，将衣袖里的荷包递过去交给周母。 “都在里面了。” 她指尖捏了捏，眼里满是不舍，周母早就等不及了，一把夺过来将荷包打开。 “一两、二两……五两……十两！”竟然有十两银子！ 周母双眼放光，手激动地颤抖，别看周水安开着铺子，但一个月也就能赚个三两银子，沈映雪半个月就赚了他的好几倍，怎么能让周母不激动，就连周水安都一脸震惊。 “这卖点心竟然这么挣钱？”她还只是个帮忙干活的，半个月就这么多银子，那沈家岂不是赚得更多，周水安心里火热。 “嗯，”沈映雪低着头不愿回答，那是沈家的事跟他们也没关系。 周母把荷包贴身收好，摸了好几遍不会掉出来才放下心来，这个小贱人回娘家把心都养大了，挣了这么多钱还想自己私藏着，我呸，肯定是想背着安子养男人。 周母越看越觉得沈映雪心野、不守妇道，她以后要把人看紧了。 沈映雪回了家最不方便的就是姜妙，她做点心没了帮手速度慢了很多，王氏手艺不如沈映雪，只能帮忙和面烧火，其他的都得她一个人干，做了两天她就腰酸背痛受不住了。 “妙丫，要不你也教教我？” 许氏出了月子人也清闲了，她看大房三房做点心做的火热，也想学学。 第90章 吃醋 姜妙笑着回应，“可以啊，我这正缺人手呢，嫂子给我帮忙求之不得呢。” 只是想到刚满月的二丫，还离不开人，许氏帮她做点心孩子谁来带？ 许氏听到她的顾虑不甚在意的笑笑，“让大丫看着就行，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整日除了吃玩屁事不知道做，看个孩子还是没啥问题的。” 姜妙心里不赞同，大丫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晚了。 但许氏执意要做，让她闲着看别人赚钱那不是要她的命嘛，要是因为二丫耽误了她赚钱，许氏把她塞回去的心都有了。 姜妙拗不过她，想了个主意，让沈老二给二丫做个摇篮，她们干活的时候就把她带到身边，厨房里这么多人看着，也不怕她出事，许氏开心地不行。 “还是妙丫有主意！” 沈老二不知道摇篮是啥，他们农家看孩子通常是铺个破席子放在地上，要么就拿个布条绑在身上，哪用得起摇篮这种精细物件。 姜妙把摇篮的大致样子说了说，沈老二听完点了点头，他虽然没做过但听完心里也有了谱，就是一个能放婴儿的竹篮子，下面的支架做成摇摇椅的样式，孩子待得闷了可以轻轻摇晃哄她。 “这个东西好，孩子躺在里面也不会耽误大人做活，可以省不少心呢！”沈老二如获至宝，“若是拿出去卖肯定有很多人愿意买。” 他现在做惯了玩具生意，最是知道小孩子的钱好赚。 “二哥可以去试试，反正做这个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这……”沈老二不好意思地挠头，“你教给我做法是好心，我哪能每次都用来赚钱。” 玩具的生意就赚的不少了，沈老二不是个贪心的，也不好意思一直占姜妙便宜。 姜妙轻轻笑了笑，她自己又不会手工，脑中的图纸留着也没用，还不如教给沈老二，他做出来也算是推动时代发展了。 “那我卖的钱跟你四六分成，”沈老二不愿白占便宜，毕竟没用姜妙他也赚不到钱。 姜妙推拒不过只能收下，对沈老二的人品又高看了一眼，不愧是男主的哥哥。 沈家人的品性都不错，为人处事都靠得住，而且沈老二的手艺也渐渐磨炼出来了，两人合作也不错，姜妙心里其他的想法可以提上日程了。 有了摇篮，二丫也不用整日在床上躺着，许氏把她放在门口，让大丫帮忙看着，屋里的人一转身也能看得见，不用担心发生意外。 摇篮里铺了一层小被子柔软舒服，二丫躺在里面翻个身，摇篮就轻轻晃动，胖嘟嘟的小胳膊一直拍打着竹篮，她玩得手舞足蹈。 “二丫才丁点大，手脚就这么有劲儿了，以后肯定是个力气大的。” 王氏揉着面团，笑着说道。 她生了两个儿子，对闺女很是稀罕，光揉面的功夫就往外瞅了好几回。 许氏撇嘴，“力气大又什么用，又不能帮忙干活，以后还不是便宜了婆家。” 而且万一二丫以后长得五大三粗的嫁不出去，她当娘的不得愁死，脸也要丢尽了。 许氏越想越觉得王氏是故意讽刺她，大房两个儿子本来就比她高一头，现在还诅咒她闺女嫁不出去，想着许氏的脸就拉下来。 王氏还不知道自己无意的话让许氏脑补了一堆，她看着许氏黑沉的脸不解的问道，“老二媳妇，你不舒服啊？” 许氏心梗，她不舒服个鬼儿，真是生气给瞎子看。 “没有！”她瓮声瓮气地说道，用力揉着手中的面团，一块面很快被她揉成表面光滑的面团，王氏眼神惊奇。 “原来二丫是随了你，手劲儿大做活利索。” 许氏动作顿住瞪了她一眼，王氏莫名其妙，夸她还不乐意了。 两人的机锋不清楚，她现在正给徐子文做点心。 除了板栗糕、绿豆糕、凤梨酥、山楂锅盔、枣糕、曲奇饼干这些甜味的小点心，她还做了辣条、猪肉脯、香辣鸭脖、麻辣鸡爪、鱼丸等辣味的小吃，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外卖”客户，姜妙还是很看重的。 张婆子知道她隔几天就给沈宴清寄东西，但这大包小包的还是看呆了她。 “咋这么多？”老三也吃不完啊。 姜妙看出她的疑惑，勾唇笑了笑。 “这里面除了相公的还有徐少爷的，他花钱买了吃食。” “好好好！” 张婆子与有荣焉，妙丫手艺就是好，做的吃食连富家少爷都喜欢。 姜妙把这个装满零食的大包裹送到徐家，让他们帮忙寄回去，徐子兰学了半天礼仪，整个人学得神情呆滞，趴在石桌上不想动。 她在娘家待着不好嘛，为何非要嫁人，还是嫁高门，只要想想以后要应付那些豪门贵妇、世家闺女她头都要大了。 “你看看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什么样子，快起来！” 徐母拎着个竹棍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监督她，徐子兰悄悄翻了个白眼，直起身继续练坐姿。 “娘子，姜娘子来了！” 她刚坚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彩云进来，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快请她进来，娘，姜娘子来了您先让我歇歇儿。” 她转身跟徐母撒娇，平时清冷的性子也带了丝娇憨，徐母心软成一片，被她缠的没有办法，“只能聊一会儿，你今日还没学插花呢！” “知道啦。” 徐子兰一口应下，徐母才放过她，姜妙抱着大包裹进来，就看到格外热情的徐子兰，她眼神亮的惊人把姜妙吓了一跳。 “徐娘子，我哪里有问题吗？” “噗！”彩云看她傻乎乎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来。 “姜娘子你没问题，是我家娘子好不容易能偷会儿懒，心里开心呢！” 说着就把徐子兰这几日学礼仪的苦事一股脑说出来，姜妙听到她站坐卧躺的姿势都有要求，心里十分同情。 徐娘子仙女儿似的人物都受不了，得是多变态的礼仪啊。 “就你多嘴，还不去给姜娘子奉茶！”徐子兰拧了彩云一把，她捂着嘴脸上带笑应声下去。 第91章 糯米糍 姜妙把包裹递给徐子兰，“给相公和徐少爷的吃食，还要麻烦徐娘子帮忙寄过去。” “不麻烦，反正徐家也要去京城送货。” 徐家做的是木材生意，在京城有自己的家具铺子，芙蓉镇上的木料炮制好就会送进京里去，帮姜妙寄东西都是顺带的。 “嗯，”徐子兰不以为意，但是姜妙心里还是感激的，毕竟每次都要麻烦她们。 “这个是我做的糯米糍，徐娘子尝尝。”姜妙从里面拿出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几个白胖的糯米团子。 “糯米糍是什么？”徐子兰好奇地问道，姜娘子做的点心总是精致又新奇。 “是一种糯米做的点心，里面裹着不同口味的馅料，我做了芝麻花生、抹茶和豆沙口味的，娘子看看合不合口味。” 饱满滚圆的糯米团子拿在手中，软软的很有弹性，咬一口里面的馅料爆浆出来，香甜软糯还弹牙，徐子兰立马就喜欢上了。 “好吃！” 她一连吃了两个，肚子有些撑才停下，徐子兰摸着肚子看着盒子里剩下的几个眼神还有些遗憾，姜妙轻笑。 “糯米不好消化，徐娘子每次不要吃太多，省得胃里不舒服。” “好，”徐子兰微微点头，吩咐彩云把盒子收起来，“给娘送去尝尝。” “是，娘子。” 京城 沈宴清和徐子文都通过了盛京书院的考试，沈宴清因为拜了魏老为师，书院的先生们虽然眼馋他的才华，也不敢跟魏老抢人，毕竟那可是皇上的老师。 徐子文学问不如沈宴清，勉勉强强才考进来，他也不奢望能拜入名师门下，只盼着在书院学点东西就知足了。 盛京书院包食宿，每月的束修就要十两银子，能读得起书的家里都是不缺钱的，更别说京城遍地是豪门，书院的学子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能是哪个大官的儿子。 沈宴清这个乡试榜首和徐子文这个芙蓉镇首富之子在京城泯然众人，没有人把两个小喽啰放在眼里，沈宴清也不在意，他本身就是不喜被过多关注的人。 两人把行李搬进来，盛京书院的宿舍也是两人间的，按照成绩排名，沈宴清的临铺床上都是空的，显然没人住，徐子文一屁股坐在床板上，满脸羡慕的说道。 “这屋子只有你一个人住，不然我搬过来跟你一起，反正咱们也同床共枕两年了，乍一分开还有些不习惯呢。” 沈宴清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不用。” 他自己一个人很习惯。 徐子文嗷的一声后仰，作出一副心碎受伤样子，他本来也就是随口说说，毕竟有书院的规矩在，他们也没法随便更换寝室，但沈宴清的态度还是伤害到他了。 “哼，既然你嫌弃我，那嫂子寄来的包裹你就别想要了！” 他眼神得意，果然沈宴清身子僵住了，他眼里划过懊恼，“拿来！” “你求我啊！”徐子文自觉拿捏住他的软肋，整个人嘚瑟的不行。 “呵，”沈宴清冷笑，“往年会试的真题你不想要了？” “要要要，沈兄我错了，包裹这就给你，快把真题借我看看！” 徐子文蹭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会试的真题啊，这没点人脉都弄不到手。 沈宴清手里的这份肯定是魏老给他的，而且魏老是皇上的老师，对皇上的喜好肯定摸得一清二楚，徐子文心里急切，想快点看到试题。 凭他的资质，想靠死读书是考不上功名的，必须有名师“开小灶”才行。 “沈兄……”徐子文把包裹送过来，讨好的搓搓手，沈宴清也没继续为难他，把试卷递过去。 “谢谢，谢谢！”徐子文珍惜的接过，沈宴清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啊。 沈宴清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现在一心想着姜妙寄过来的东西，包裹徐子文还没来得及打开，不知道姜妙给他寄了吃食，所以等沈宴清看到比他那份大了两倍的包裹脸都青了。 他薄唇紧抿，浑身散发着郁气，脸色苍白如纸，仅仅捏着手里的包裹。 妙丫为何给徐兄寄这么多东西？她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沈宴清心里乱成一团麻，他本来就担心姜妙离开，现在一颗心七上八下恨不得飞回沈家问清楚。 徐子文久久没听见动静，眼睛看过来，沈宴清眼睛血红一片，徐子文唬了一跳。 “沈兄咋啦，嫂子寄的东西你不满意？”不应该啊，姜妙做的东西那么好吃，沈宴清要是还嫌弃，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你和她……”沈宴清喉咙干涩，嘴里的话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姜妙，可心里的卑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旁边的徐子文没听清，他的目光早就被包裹里的东西吸引住了。 “哇！嫂子给我寄了这么多吃食！”他一把扑过来，开心地将包裹打开，拿出一包鸭脖就啃。 “这个是什么东西，真辣，真够味，沈兄你尝尝！” 沈宴清没接，凤眸微敛看不清情绪，徐子文也没在意，他现在只顾得上吃了，等把所有的都尝了一遍，打着饱嗝儿躺在床上，满足的说。 “嫂子真是实在，我才付了十两银子她就给做了这么多吃食，也不怕赔本了。” “付……银子？”沈宴清猛地抬起头，声音有些暗哑，徐子文一脸“你大惊小怪”的表情。 “对啊，你不帮我说和，我只能自己找关系买咯，还好少爷我聪明，这不就想吃多少有多少了！”他翘着二郎腿嘚瑟，沈宴清虽然松了一口气，但看他还是各种不顺眼。 “回你屋里去！” “哎，我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赶我走！” 徐子文抱着吃食，一脸郁闷地被撵出来，他还想跟沈宴清说道说道，转身差点被门拍在脸上。 “你，算了，本少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第92章 招工 沈宴清坐在桌前良久，终于忍不住拿出纸奋笔疾书，他捏着厚厚的信封自嘲的笑了笑。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感快把他折磨疯，若是姜妙在身边就好了，沈宴清现在只想快点结束科考，把姜妙接到京城来。 秋风乍起，天气渐渐转凉，姜妙和张婆子去山上把剩下的果子都摘下来，刚下过雨山路泥泞，山上都没有人，两人也没做防备，摘了两筐啥山楂背着下山。 赵秀秀迎面走来，就看到她们筐子里鲜红的山楂，可不就是山上没人要的酸果嘛。 之前姜妙摘赵秀秀还嘲笑过她，可现在张婆子一起摘她心里就存了疑问，她看着两人走远，提着裙摆去山上看了一圈。 果然树上的果子都被摘完了，只剩枝头的几颗迎风飞舞，赵秀秀眼珠转了转，飞快跑回家。 “爹娘，老沈家把山上的野果子都摘完了！” “摘完呗，反正也没人要。”赵大勇正蹲在院子里抽旱烟，看她冒冒失失地跑进来眉头紧皱。 “爹你不觉得奇怪吗？那果子没人要为啥沈家人当香饽饽，还特地从镇上回来摘，而且沈家发财的也很蹊跷，咱们之前谁想到他家能买的起镇上的宅子，现在还开了铺子！” 赵秀秀说得也是村民们的疑惑，赵大勇放下手里的烟杆，也来了兴趣，“那你说是为啥？” “我不知道……但肯定跟山上的野果子有关！” 赵秀秀信誓旦旦，赵大勇却不以为然。 “就算沈家靠野果子发财那跟咱们也没有关系，各人有个人的运道，你就多想了，去帮你娘做饭。” “爹！”赵秀秀气得跺脚。 “咋跟咱们没关系了，这山上的东西又不是他们老沈家的，明明是村里的共同财产，他们拿了就得给钱！” “这……”赵大勇语塞，哪有这样的，那村民们在山上捡柴火、摘草药也没给过村里钱啊。 可赵秀秀的话太有诱惑力，想到钱他心动了，他也不为自己，清泉村这么穷，沈家人帮扶点不是应该的吗？ “咳咳，但咱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沈家就靠野果子发的财……”赵大勇讷讷的说道，他们也不能平白无故去问沈家要钱。 “等明日我跟村里的妇人一块去镇上看看，沈家不是开了铺子嘛，看看她们卖的是啥就知道了。” 不是果子还好，若真的偷了山上的野果子卖，她定要姜妙给钱！ 沈家 姜妙的点心铺子生意蒸蒸日上，虽然有了王氏和许氏帮忙，但家里的野果子还是多得做不完。 她想趁放坏之前都做成蜜饯和果酱，放得时间也能长久些，姜妙带了沈家人忙活了几天，把大家累得够呛，但成果还是微乎其微。 “效率太慢了，”姜妙捶了捶酸痛的老腰，“光靠咱们几个两个月都做不完，必须得招人。” 张婆子舍不得付工钱，“咱们辛苦点慢慢做，哪用得着招人啊。” “娘，虽然现在天气冷了，但这些果子也放不久的，没等咱们做完它就该坏了。” 姜妙无奈的说，再说了工钱能有多少，铺子一天的利润就能请十几个工人了。 “那行，但你要从哪招人？”张婆子虽然心疼钱，但还是知道轻重，没有果子她们也挣不到钱，只是这帮工也不好招。 毕竟这些吃食方子都很珍贵，被她们学去了跟沈家抢生意怎么办？ 姜妙知道她的顾虑，但她没放在心上，现代的菜谱点心方子网上随处可查，人人都能学会，也没见饭馆小吃店关门。 再说了，她也不会傻到把整个方子都教给帮工，每人只教一部分，就算她们摸索出方子，也做不出她的味道。 姜妙把想法告诉了张婆子，她才放下心来。 “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招的人得是事儿少，手脚干净的。” “那等招人的时候娘帮忙看着，我看人的眼光肯定是不如您的。” 姜妙笑着说道，张婆子被哄得喜笑颜开，面上带着得意，“那我就给你看看。” 姜妙招工的消息一散出去，周围的邻居们都纷纷上门来了。 谁不知道姜娘子的点心铺子挣钱，干一天活顶家里劳力半个月工钱呢。 她们平时只能接点绣活、洗衣服的活计，一个月赚不了几个钱不说，人也累得慌，做点心这么轻松高工钱的活可不得挤破头。 “姜娘子，我厨艺好，馍馍做的又松又软，做点心肯定不在话下。” “我呸！就你那狗屁倒灶的手艺，做的馍馍能砸死人，说谎也不嫌臊得慌！” 这人跟刚才的娘子有仇，当着姜妙的面就把她拆穿了，挡了人财路，那娘子也不放过她，两人就地扭打在一起，姜妙额头滑下几条黑线，一脸无语。 她这是招工场不是演武场啊喂！ “你们要打一边打去，别影响了别人！”后面的妇人们也一脸烦躁，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儿的，要是耽误了她们报名，这两人都会被在场的人撕碎。 张婆子气势汹汹把两人拉开，她板着脸的样子还是很唬人，那两个妇人被扭打出去，其他的人看到两人的下场也不敢闹事，招工的现场还是很和谐的。 来报名的妇人都是周围的邻居，姜妙对她们的品性也略知一二，只要不是太差她都愿意给个机会。 她看中的人就会给个签子，等明天上门试工就行，拿到签子的人欢天喜地的回家去，没拿到的一脸失落。 “姜娘子，给我个签子！”后面挤上来一个婆子，伸手就问姜妙要签子，脸上的赘肉颤颤，看着就不好招惹。 姜妙认出她来，胡同里有名的宋婆子，一张嘴又碎又八卦，之前还诋毁过沈映雪，她眉心微皱，把签筒搂紧了些。 “大娘不符合要求，没有签子。” “哎，你这个小娘子怎么说话呢，我咋就不符合要求了？”她扒拉开旁边的人，冲到姜妙面前，嘴里说着话还想动手。 第93章 要钱 姜妙退了一步，宋婆子还以为吓住她了，脸上得意。 “快拿来！” “你个糟老婆子，在这耍什么威风，妙丫说了不要你，你还死皮不要脸地在这纠缠，我呸！赶紧滚，不然别怪老娘打人！” 姜妙怕她，张婆子可不怕，她看着姜妙弱小无助地缩在角落里，怒火一下子就冒出来，抄着个棍子就跑过来。 宋婆子怕她真的打，气势一下子就萎了，“我走，我走……” 走出老远她转头对着沈家呸了一口，“死老婆子还敢瞧不起她，什么东西！” 沈家不要她，她还不稀罕呢，哼，以后姜妙求着她去她都不去！ 姜妙可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她巴不得宋婆子能离沈家远远的呢，像这种嘴碎的老婆子一直是她敬而远之的对象。 第二天拿到签子的妇人们都上门了，姜妙一共招了十个，今天虽然是试工，即使留不下来，一天也有三十文工钱，所以众人都没有怨言，还夸姜妙做事大气。 今日众人就是挑选果子清洗干净，没有技术含量，完全考验个人的耐心和干净程度。 点心是入口的东西，做点心的人不能邋里邋遢的，不然影响食欲不说，姜记的口碑也坏了。 姜妙一边干着活一边观察她们，有几个妇人做活粗糙，已经坏了大半的果子她也扔进盆里。 还有的衣服头发油哄哄，洗果子的时候不忘挠头，脏东西都沾上面了，姜妙看得胃口全无，一天下来也就四个合格的。 “这是今日的工钱，辛苦各位婶子了。” 姜妙拒绝的话太明显，几个妇人还不知道为何被淘汰了。 “姜娘子，是我们干活太慢了吗？”妇人战战兢兢地上前问道，只要能留下来她可以少要点工钱的。 其他几个妇人也是同样的想法，姜妙心里叹了口气。 “各位婶子，我这做的是吃食生意，帮工的人必须要干净利索，不讲究卫生是不过关的。” 她说的比较委婉，各位妇人看看自己的衣服上的油污，指甲里的黑泥，脸臊得通红，也不再提留下的事了。 “虽然吃食生意做不了，但以后有其他的活计我会给几个婶子留着。” 这几人品性还是不错的，姜妙也没把话说死。 “哎，那姜娘子下次可得想着我。” “还有我……” “嗯，我都记着呢。” 得到姜妙保证后几人欢喜地回家了，虽然没能留下，但干了半晌活也得了三十文钱，赶上平日两天的工资了，想想也不亏。 剩下的几个人年纪都比较小，收拾的也利索，知道自己能留下来，几个人激动地眼圈泛红。 尤其是苏娘子，她是个寡妇，自己带着个儿子，平时就靠洗衣服为生，现在得了这个活计，差点捂着嘴哭出来。 “姜娘子，我会好好干的……” “嗯，大家只要做得好，以后工钱还会涨。”姜妙也不是周扒皮的老板，现代的工作福利都会有。 “哎！”几个人听完干劲满满，现在的工钱都这么高了，再涨得多少啊，她们都不敢想。 姜妙将四人分成两组，一组做山楂酱，一组做盐渍青梅，做之前签了保密协议，若是方子泄露出去，她们需要赔偿，几个人慌忙摆手说不敢。 一切准备就绪，王氏和许氏监工，姜妙还是去铺子里卖吃食。 现在铺子里山楂茶和糖葫芦卖的最好，因为有减肥的功效吸引了一批小娘子们。 她今日上新了蜜饯和盐渍青梅，用白瓷的小罐子装着，既防潮又好看，就是送人也体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卖了几十罐，赵秀秀和清泉村的几个婆子站在街角不远处，不错眼的盯着。 “大娘，婶子我就说，姜妙偷了咱们村里的果子出来卖，还赚大钱了！” 这几个婆子本来就是嘴碎心抠的，看着银子哗哗流进姜妙的口袋她们心里跟剜了肉似的疼。 “这些钱都是村里的，咱们都得要回来！” “是这个理儿。” 姜妙还不知道自己的钱袋子被人盯上，她把店里的货卖完，就关上铺子回家。 赵秀秀和几个婆子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到了沈家，看着她一路又是卖肉买菜的，几个人看红了眼，恨不得上去抢回来。 “姜妙，你站住！” 姜妙刚要开门进家，突然被人叫住，转头一看还是熟人，她脚步顿住，蹙眉看着赵秀秀几人。 “有事吗？” “你偷果子赚钱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那些钱你必须还给村里。” “啥？”姜妙一脸懵逼，赵秀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却让她搞不懂。 她什么时候偷果子了？ “你别装了，山上的酸果就是你们沈家人摘走的，我都看见了！” 赵秀秀自觉抓到她的把柄，理直气壮的说道，姜妙这才反应过来。 这些人是来碰瓷的啊！ 以前那些野果子烂在树上都没人要，她一摘就成香饽饽了。 “山上的东西本来就是无主的，我怎么不能摘了？” 赵秀秀噎住，但她敢来要钱就想好了说辞。 “那山是村里的，山上的东西就是大家的，你摘了大家的东西当然要给钱。” “就是，秀秀说的对，老三媳妇亏你还是举人娘子呢，连大家的东西都偷。” 这人嘴毒，句句冲着诋毁姜妙名声来的，若真坐实了她偷窃的罪名，沈宴清的名声也要受牵连。 姜妙眼神冷下来，薄唇紧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你们砍柴、摘草药、打猎怎么不给大家钱呢，不都一样拿了大家的东西吗？” “这怎么能一样，我们也没把东西都拿完，你们可是把几棵树都摘空了的。” 这婆子脑子转得快，看姜妙无话可说心里得意。 “所以这卖果子的钱你都得交出来。” 张婆子听到动静从院子里出来，就听见村里的婆子上门要钱，气得她火蹭的冒出来。 “放你娘的屁，以前酸果子烂在树上你咋不说，现在看到我家挣钱了想赖上了！” 第94章 买山头 张婆子行事彪悍，她一出声那几个老婆子还真被吓住了。 “谁要赖上你家……张婆子你少污蔑人！” “不是赖上老娘你堵在我家门口干嘛，我呸，你们那点小算计能瞒得过谁！” “我们哪算计了，你们偷摘果子不是真的？既然摘了就得给钱！” “就是，你们老三可是举人，还没造福乡邻呢，就占村民便宜，以后当官怕也是个贪官！” 这世上本来就很多见不得别人好的人，赵婆子就是一个。 她本就眼红沈家，凭什么老沈家这么好命，儿子考中举人前途无量，他家也跟走了狗屎运似的发了财，现在有机会分一杯羹，她怎么能放过。 赵婆子抓住了张婆子的软肋，句句诋毁沈宴清，张婆子气得差点撅过去，上手就要挠她。 “我让你瞎逼逼，为了要钱你们心都烂了，连我家老三都敢瞎编排，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张婆子彪悍把赵婆子的头发都揪掉一把，疼得她嗷嗷叫。 “你们如果没做怎么会怕我说，嗷，疼死我了！” 张婆子震怒，沈宴清就是她的逆鳞，谁碰谁死，赵婆子她摁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赵秀秀几人早就看呆了，她们只是要钱没想要送命啊。 姜妙虽然心里生气，但也怕闹出事来，赶紧上前把两人拉开，张婆子收不住手巴掌差点打在她脸上，还好看清人及时收住。 “妙丫，你闪开，老娘今日要打死这个心肠狠毒的老婆子！” 张婆子现在气头上，姜妙哪敢放手。 “娘，您消消气，跟她们犯不着。” 她们一群人有备而来，本质还是为了要钱，诋毁沈宴清也只是嘴贱，图一时快感。 但姜妙清楚流言扩散的危害，是真的能让一个人身败名裂的，沈宴清现在正是科考的关键时候，大燕朝对学子的品行看得很重，所以他的名声不能有丝毫闪失。 而且虽说山上的果子无主，但整座山归清泉村所有，村民们若是执意要钱，姜妙也没理由不给，她没必要因为些小钱断送了前程。 “这个钱我会给……” 她话刚说一句，赵秀秀就满脸得意，周围的几个婆子更是乐开了花。 “只是，我要跟村长谈！” 姜妙不傻，她愿意给钱是要彻底解决问题，而不是脑子一热，随随便便就给出去。 赵秀秀立马应下，“好啊，这事跟我爹谈也是一个结果。”反正姜妙跑不掉。 “你们先回去，我们稍候就回村里。”姜妙说完就拉着张婆子回屋，顺便把门关上了，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赵婆子捂着秃了一块的头发问赵秀秀。 “秀秀，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回去还是在这等？万一她们婆媳是骗咱的……” 其他人也担心这个问题，纷纷看向她，赵秀秀眼神轻蔑。 “沈家人就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跑不了，走，我们先回去，等她们来送钱。” “好嘞！” 堂屋里，张婆子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姜妙讨好的拽了拽她的衣袖，“娘，您听我说。” “我不听，你傻不傻，她们要钱你就给啊，咱们辛辛苦苦摘的果子，又费了这么多精力去做吃食卖，挣的钱她们怎么好意思上门要啊！” 张婆子越想越气，要是姜妙不拦着她，她非得把那群老婆子都打出去不可。 “这毕竟关系着相公的名声，咱们不给钱任由她们编排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贱人就会挑软柿子捏！”张婆子也知道这个理，她就是出不了胸口这口恶气。 “那咱们就把钱给了？以前也没人卖过野果子，这价格怎么算，若是她们漫天叫价老娘可不给。” 张婆子语气渐渐妥协，姜妙舒了口气笑笑。 “我不打算给果子的钱，娘，我想把那座山买下来！” 她说得轻飘飘的，可把张婆子吓坏了。 “啥？买山！不能吃不能喝的，你钱多烧得慌啊买那玩意儿。” “买下来可以种果树、种花，以后点心铺子做大了，肯定需要很多果子，为了以后方便我觉得还是把山头买下来比较划算。” 姜妙看她还犹豫，又继续说道。 “而且娘，咱们现在有钱了也要多置办些家产，买房买地是最保值的……”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这山是村里共有的，平时还要上去砍柴挖野菜，村长会卖给咱吗？” 姜妙嘴角微微勾起，给的钱多他就会卖了。 …… 赵大勇听到后果然犹豫了，“一百两银子买半座山头，老三媳妇你没骗我？” 野果子才值几个钱，哪用得着把山买了。 “没有，我只买带果树的半座山，其他的半座还是归村里所有，村民们可以继续上去砍柴，不会影响她们日常生活。” “这……”赵大勇还有些犹豫，旁边围观的村民们已经坐不住了。 “村长，你就答应老三媳妇呗。”一百两银子啊，他们每户能分到二两呢，谁听了不心动。 “就是村长，半座山头而已，又不会影响啥，你就卖给妙丫！” 一群人嚷嚷着劝他，赵大勇咬了咬牙，“好，那就卖了！” 两人达成交易，地契还得去县衙签转让协议，村里人等不及要拿钱，催着两人赶紧去镇上把协议签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姜妙看着手里的地契出神，她在古代有了第二份资产。 姜妙笑了笑，把地契装在香囊中贴身保存，一旁的赵秀秀看着她，捏了捏手里的银子，眼里满是得意。 姜妙就是个败家娘们儿，为了买几棵果树，一百两银子说给就给，刚挣点钱就飘了，沈家人对她肯定满是怨言，赵秀秀恶意的想，姜妙花钱这么大手大脚，早晚会被沈家休掉。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一天的到来了！ 第95章 长公主买吃食 姜妙买完山身后还剩下几十两银子，刚赚的钱又花完了，她心里很有紧迫感，赚钱的欲望更加强烈。 家里请了帮工，点心铺子卖的吃食也多了起来，姜妙做了些耐放的，用打了姜记标签的包装盒装上，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在哪买的。 她做的蜜饯和青梅酒也陆续做好，都用青瓷白玉的瓶罐装着，不像吃食更像是艺术品，她不知道沈宴清喜不喜欢蜜饯，只送了两小罐，魏老和徐子文那里送了一罐。 京城长公主府 长公主这几日因为吃了点心有食欲，身子好了不少，齐嬷嬷高兴的不行，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食，虽然她每次也就吃一两口，但已经让齐嬷嬷拜佛谢菩萨了。 “齐嬷嬷，蜜饯还有吗？”长公主喝完整碗药，嘴里发苦，想吃点甜的压压。 齐嬷嬷满脸为难，“昨日已经吃完了，要不主子吃块糖果子……” 说着她就让丫鬟把糖果子端上来，长公主看了一眼满脸都是嫌弃，这甜得腻死人的果子她光闻到味儿就想吐了。 “呕，快端下去！” “主子……”齐嬷嬷看她干呕心里焦急，“要不再问皇上去要？” 主子好不容易吃点东西，心情舒畅人也精神了，她就怕点心断了，主子的状态又变回之前的样子。 “别，皇上也是问魏老要的，哪好让他一直舍着脸给本宫讨要吃食。”长公主摆摆手，拒绝了她的提议。 “可是主子这样也不是办法，您身子最要紧，皇上肯定也是担忧的。” “别说了，我这幅身子也活不了多久，现在就是强撑着罢了。”她嘴角自嘲的笑，齐嬷嬷没忍住落下泪来，背过身拿帕子擦了擦。 门外的赵璟抿着唇，表情凝重，进门时又换上笑颜。 “姑母何必说这些丧气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不过是几块点心，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我这就让人给您去要，您就安心把身子养好等荣宁回来。” “好好！”听到荣宁的名字，长公主眼里重新燃起光亮，是啊她要好好活着，等女儿回来。 赵璟出了长公主府就让吉祥去魏府走一趟，“你去库里取上好的龙井带上，只要能要到点心，老师的要求都尽量满足。” “哎。”吉祥点头应下，领命离开。 赵璟回头看了眼公主府，心里重重叹了口气，一日找不到荣宁，姑母就一日难以病愈。 “告诉飞鹰，寻找的人手再增添一倍，务必尽快把人找到。” “是！” 魏府，魏老一口青梅酒一口鸭脖正吃的开心，姜妙寄来的零食都被他一口气吃光，旁边的小厮劝了他好几回不要吃这么多，积食对身体不好，都被魏老沉着脸骂走。 “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活几年，想尽情吃点东西都得被你们管着，去去去，都出去，我心里有数你们都别管我！” “哎，老爷……”小厮劝不住他，一脸无奈，只能看着他风卷残云般吃完。 魏老餍足的擦擦嘴，嘴里还回味着鸭脖的爽辣，还好他当初慧眼识珠将沈宴清收下，不然怎么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他摸着肚子靠坐在椅子上，完全忘了当初差点被孙昊哄骗的事。 “老爷，皇上身边的吉祥公公来了！”魏府的仆人匆匆进来禀报，魏老坐起身，眼里带着疑惑。 他来做什么？ “快请进来！” 吉祥进来先福身行了个礼，脸上带笑，“魏老安好，小的叨扰了。” “福伯看茶，”魏老微微点头，让他坐下。 “公公不必多礼，您此次来是皇上有事吩咐草民？” “之前皇上从您这拿走的点心送给了长公主，那位主子吃了胃口大开身子骨都好了不少，皇上孝顺知道她爱吃就想着再问您讨要些孝敬她……” 魏老知道长公主的事迹，那位曾力排众议扶持皇上登基，却因此惹怒乱臣贼子丢了女儿，从此伤心绝望缠绵病榻。 他打心眼里佩服长公主，也愿意送点心给她，只是。 “您来的不巧，子晏送来的点心我刚吃完。” “这……”吉祥公公愣住，“这可如何是好，长公主身子刚好点，万一……” 他没说出的话魏老明白，长公主身子不好，皇上也会跟着担心。 “点心的事好说，让子晏家里寄来就是，但我虽是他老师，但他孝敬是一回事，我直接讨要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能白要他的东西。” “您老说得是，这点心是皇上买下的，价格不是问题，绝不会占沈郎君便宜。”吉祥公公松了一口气，只要有点心就行，钱皇上肯定不会少给的。 “好，那等点心寄回来我就让人送进宫里去。” 送走了吉祥公公，魏老就让小厮去把沈宴清叫来。 书院里沈宴清正坐在桌前默书，旁边徐子文嚼着猪肉脯叽叽喳喳。 “还是你这里清净，跟我同寝的小胖子嘴馋话又多，我给他吃了两次鸭脖就缠上我了，一直追着要零食，你说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吃嘴。” 他嘴里巴巴个不停，沈宴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人以群分。” “说啥呢，我哪能跟他一样！”徐子文瞪了他一眼，又开了一包肉干继续嚼，完全忘记当初自己缠着沈宴清要跟他回家的事了。 “嗤！”沈宴清不再搭理他，继续看书，徐子文眼珠子转了转，遇到吃的他脑子就灵活。 “哎，沈兄你说嫂子做的吃食这么受欢迎，何不来京城开店，生意肯定火爆！” 徐子文随口一说却让沈宴清愣住，他握着书页久久不能回神，妙丫来京城吗？ 若是她真的来了，自己岂不是每日都能见到了。 沈宴清心砰砰跳，恨不得姜妙立马出现在眼前，可想了一会儿还是作罢，京城物价这么高，姜妙还是等他考上功名安顿好再来。 沈宴清心头被强行泼了桶冷水，彻底冷静下来，他现在还是用功读书，早日把妙丫接到身边来。 第96章 京城开店的念头 沈宴清跟着小厮来到魏府，“老师，您找我？” “咳咳，嗯，最近功课怎么样？” 魏老捋了捋胡须，语气有些不自然地问道，毕竟待会儿问学生买吃的他还是有些尴尬。 “挺好的，”沈宴清恭敬应答，又问了魏老几个问题，魏老一一给他解答，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就这么解开，沈宴清心里激动。 “多谢老师。” “无事，你日后有不懂的问题尽管来问我，不用拘谨。”魏老摆摆手没放在心上，他担着老师的名头，为学生答疑解惑本就是应该的。 “是，”沈宴清低声应下。 “咳，你回去给家里写信，让姜娘子多寄些点心过来……”魏老不自在的说完，沈宴清眉间诧异。 “老师若是想吃，我那里还有……” “不是我要，是贵人托我给你买，子晏你写信给姜娘子，让她多费点心，贵人不缺钱，但是要吃到合胃口的点心。” 魏老的语气不容拒绝，沈宴清点头，“我知道了，学生回去就写信。” “嗯，”魏老没忍住多说了两句，“咳，让姜娘子多寄一份，我也要买。” 他平时就没吃够，又不好意思直接要，现在趁着给长公主带货的机会自己也花钱买。 沈宴清哪会收他的钱，直说下次多送点，但都被魏老拒绝，他只能作罢，沈宴清揣着怀里的一百两银子心中复杂。 姜妙赚钱的能力超出他想象，他之前还许诺要赚更多的钱给姜妙，可是书坊疏于维护，生意渐渐变差，每月分到手上的银子只能将将维持生计，沈宴清有些危机感，他不仅要考上功名，还要赚更多的钱。 姜妙还不知道她无形中给了沈宴清紧迫感，她收到沈宴清信的时候正在做花生糖。 沈家地里收上来几袋子花生，张婆子本想拿出去卖了，被姜妙拦住。 “娘，花生别卖了，我留着做小吃。” 张婆子无可无不可，反正这些也卖不了几个钱，只是她不知道花生还能做啥吃食。 “这除了煮着吃还能咋吃？” “煎炸煮炒都可以啊，”姜妙笑着回道。 “花生可是好东西，经常吃花生油可以延缓衰老，改善记忆力，而且花生糖也特别香甜，卤花生更是下酒的必备小菜。” 姜妙喜欢吃花生糖，花生炒熟去皮，锅里热油放入糖炒出糖浆，等糖冷却后将花生放进去迅速搅拌冷却，用擀面杖压平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咬一口酥脆香甜，齿颊留香。 姜妙做了两锅，做好后用铺了油纸的盒子装起来，这样可以防潮，保存的时间也久，现在天冷也不怕糖化掉。 “奶，小婶，小叔又来信了！”沈二郎中午下学背着书包急匆匆地冲进来，手里还拿着沈宴清的信。 “快拿来看看，你小叔又写了啥？”张婆子解开围裙擦了擦手，拉着沈二郎就往堂屋走，姜妙摇头轻笑，但她也对沈宴清信的内容好奇，把最后一盒花生糖装好，放下手里的活出去。 沈宴清还是例行报平安，不过他进了盛京书院的事还是让张婆子喜不自禁，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块，嘴里不住的嘟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三肯定能行！” 姜妙也为他开心，原书里男主一直想去盛京书院求学，这一世终于如愿了。 “小婶，这是给你的。”沈二郎把厚厚的信封交给她，张婆子看着有些眼馋，不过沈家人都已经习惯了沈宴清的“双标”，给家里的信就薄薄的一页纸，恨不得两句话说完，而给姜妙的却是厚厚一沓、万语千言，不过张婆子的吃味也就一瞬间，只要老三夫妻俩关系好，她心里就高兴。 姜妙当着两人面打开，沈宴清的情话依旧让她脸红，姜妙心里暗骂他闷骚，平时装得清冷矜贵，其实满肚子花花肠子，她极力平复着呼吸，压下胸口乱跳的心。 张婆子看她面颊娇艳，好奇沈宴清信里写了啥，可惜她不识字，探头看了两眼仍是一头雾水。 “咳咳，”姜妙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欲盖弥彰地把情话的几页压在下面。 “相公说京城的贵人要买我的点心，喏，这不还先付了一百两银子。” “这……哎呦，妙丫你可出息了，做的点心连京城的贵人都喜欢。”张婆子拿着银子翻来覆去的看，想从里面看出花来。 “你还别说，这贵人的银子都比咱们的好看。” 姜妙没忍住笑出声来，张婆子是自动加了滤镜，她倒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贵人给的钱比平常的客人要多得多。 她捏了捏香囊里的银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前几天徐子兰也找过她，说徐子文的同窗也想跟她买点心。 徐子文性格疏朗、善于交际，之前买的吃食分给几个同窗尝过，他们也深深迷上麻辣酸甜的滋味，每天挑灯夜读的时候，谁不想来点爽口的吃食来缓解疲惫和饥饿呢，尤其他们还都不缺钱，所以就通过徐子文找到姜妙这来。 姜妙欣然接下这笔订单，现在家里有了帮工，点心可以批量做了，若是之前只有她一个人，姜妙是打死也不会接的，根本就忙不过来。 只是，这些订单都是来自京城，价格翻了十倍，姜妙赚外快的同时，心里不免有了想法，她想去京城。 姜妙本来是打算先在芙蓉镇上做做小生意攒些银子，等沈宴清功名加身时再去京城开店，但现在有了固定的客户，这一想法就要提前了。 只是若是要走也得从长计议，毕竟沈家人也不会放心让她单独进京，而且京城物价高得吓人，她还没有足够的钱租铺子，到了京城可没人帮她做吃食，进京开店的念头她也只能暂时搁置。 姜妙舒了口气，还是得继续赚钱啊，没有钱她什么也做不了。 第97章 周家心热 沈宴清下课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寝室，姜妙又寄过来包裹，他想快点拆开。 两人相隔千里全靠书信交流，对于沈宴清而言，即使姜妙写的都是日常琐事，他看了也开心，好像他在姜妙的生活中从未离开一样。 寝室的门大喇喇的敞开着，里面走动着几个身影，屋子里一个身着锦袍，手执折扇的男人背对着门，远远看去能看出此人衣着不凡、身世尊贵。 沈宴清脚步微顿，这人应该是他的室友了。 他没想太多，施施然进屋，只不过刚进门就差点跟人撞上，柳晖正指挥仆从们给柳文轩整理床榻，没注意身后，脚步后退差点踩到沈宴清，他转头看向来人，眼里闪过一丝恶意和嫌恶。 “你没长眼睛啊！” 沈宴清眉心微蹙，这人忒不讲理，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却倒打一耙。 柳晖眼高于顶，才不管沈宴清怎么想，在他心里，沈宴清就是让孙昊前途尽毁的仇人，还间接断了他的前途。 “让开！” 沈宴清凤眸微敛，黑眸中辨不出情绪，他捏紧包裹上前一步，柳晖有些被他的气势慑到，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带着羞愤。 “你个乡巴佬，跟谁耍威风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出现在这里！” 柳晖对于沈宴清能进盛京书院一直耿耿于怀，他自视甚高，在他心里就连柳文轩的学问都比不上他，若不是他只是管家的儿子，这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头就会是他的。 沈宴清盯着他看了一瞬，他清冷的眸中划过一抹讽刺，薄唇轻启。 “主子还没说话，你一个下人叫的挺欢。”他用的“叫”字，柳晖听出沈宴清骂他是一条狗，脸涨得通红，眼睛怒瞪着沈宴清就要开口大骂。 “你这个……” “好了，柳晖闭嘴！”柳文轩看够了热闹，扇子刷的阖上，手心翻转敲在柳晖头上。 “仆人被我骄纵惯了，说话耿直还望郎君不要见怪。”柳文轩眼神轻蔑，嘴角带着玩味儿的笑，口中说着歉意的话却都是在为柳晖开脱，甚至要坐实沈宴清乡巴佬的身份。 沈宴清眼中划过讥讽，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想来郎君家风如此，仆人无理蛮横一味纵容却不约束，是在下见识浅薄了。” “你……”柳文轩作为丞相嫡子从来都是被追捧的份儿，哪里想到会被一个穷学生怼到脸上，他还无法辩驳，胸口里堵的气不上不下，憋的他脸红脖子粗。 沈宴清才不理他的羞恼，从他身边绕过，径直往床边走去。 盛京书院的寝室房间虽然不大，但住两个人绰绰有余，每人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柜子，分别在房间的两侧，中间是公共区域，放置着一张八仙桌，方便平时吃饭用，只不过现在上面都堆满了柳文轩的东西。 沈宴清没做停留，他坐到自己床上就打开了包裹，第一时间去找姜妙的信。 不同于沈宴清的长篇大论，姜妙每次也就写两页纸，多是交代寄去的点心是什么吃食，然后就是让沈宴清保重身体，好好读书，她在家也会想他。 沈宴清看得入神，唇角勾起，清冷的面容绽开笑颜，像冰雪消融、雨后初霁。 柳文轩瞥了一眼神情有些愣住，心里不免好奇信中的内容，以及给他写信的人。 他答应了柳晖要将沈宴清赶出京城，不仅要在学问上碾压他，还要找出他的软肋，将他彻底击垮。 柳文轩扇子轻摇，心里有了算计。 长公主那边已经等不及，这几日没了点心吃，长公主食欲不振，还不容易养起来的精气神都泄了大半，急得齐嬷嬷求神拜佛夜夜不得安眠。 “主子，您多少吃点！”齐嬷嬷端着半碗鸡汤，白瓷的小碗里鸡汤清亮，香味扑鼻，可长公主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干呕。 “味道太腻人，嬷嬷且端下去。” “哎，这……” 屋里熏着浓重的香，也遮不住那股子药味儿，长公主病恹恹躺在床上，半阖着眼一脸苍白。 齐嬷嬷叹了好一口气，长公主身体日渐虚弱，现在就是熬日子罢了，就怕哪天油尽灯枯她撒手去了。 “嬷嬷，魏老那边送来点心了。”小丫鬟抱着大包裹一路小跑进来，连礼数都没顾的上。 “快拿来！” 齐嬷嬷激动地出声，现在谁也没有长公主的身体重要。 “哎！”小丫鬟脆生应道，把怀里的包裹递过去，打开是一堆吃食，比之前的花样多，外形更精致，味道更丰富，齐嬷嬷眼里闪着泪光，这哪是点心，这是她们主子的救命良药啊。 齐嬷嬷各取了几块装盘，小心翼翼端着走到床前。酸甜麻辣的味道扑入鼻中，长公主眼皮子动了动，下一瞬轻轻睁开。 “主子，点心送来了，您尝尝？” “好，”长公主有了食欲，让小丫鬟伺候着起来，半倚在床头，捏了颗梅子放在嘴里，酸甜的滋味化开，长公主不由自主地眯上眼，就是这个味道，冲淡了她嘴里的苦，一直甜到心里。 齐嬷嬷看她愿意吃东西心里开心，又递了几个小盘过去，长公主看了看盘中的鸡爪和鸭脖，一脸疑惑。 “这是什么？”怎么像是禽类的脚？ 齐嬷嬷也不清楚，魏老的人只负责把东西送来，并没有说吃食的名称，可看着鸡爪的样子她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那些腌臜的东西怎么会给主子吃。 “估计是些肉类，主子不想吃我就先撤下去？” “不用，我尝尝。”长公主制止了齐嬷嬷，伸手拿了个鸭脖放进嘴里，肉质麻辣有嚼劲，从未吃过的味道让人上头，长公主辣的眼圈泛红，额头冒了一层细汗，脸颊都红润起来，她嘴里吸着气，却放不下手里的肉。 “主子？”齐嬷嬷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东西，竟能让人吃得哭出来，怕不是有毒。 “嘶，没事，味道很好！”长公主啃完一个又去拿，看着她欲罢不能的样子，齐嬷嬷对鸭脖刮目相看。 第98章 伤心 姜记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好，尤其是蜜饯青梅，一大早就有丫鬟婆子来排队，姜妙疑惑地问了一句，小丫鬟叽叽喳喳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原来是林夫人把姜记点心能止孕吐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些正饱受孕吐折磨的夫人娘子们坐不住了，纷纷让家里的丫鬟婆子来买，就怕来晚了她们买不到。 姜妙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不过孕妇的食欲确实是家里最让人关心的，只要能把身子养好她们也舍得花钱，姜妙心思动了动，她可以丰富下蜜饯的种类了，毕竟能做蜜饯的不光青梅，其他果子也可以。 说干就干，姜妙铺子关门后就去集市上买了两筐桃子，古代水果的种类不比现代，集市上卖的也就苹果、梨子、桃、杏子之类，而且味道还不如现代的水多甘甜。 不过做果脯要求没那么高，姜妙留了一筐子做罐头，另一筐子洗净削皮，加糖腌制半个时辰，然后放在锅里小火煮至微微熟透时捞出，煮好的桃子和汤汁浸泡半晌，控干水分后放进烤炉里烤制，做好的桃脯色泽清透，味道酸甜有嚼劲，很适合日常当零嘴吃。 因为桃子便宜，桃脯的做法用料都比较简单，姜妙定价比较低，十文钱一份，不仅是富家娘子喜欢，就连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 家里的帮工渐渐能上手，姜妙的压力骤然减轻，一些简单的吃食她都教给了几个人。 姜妙最看中苏娘子，做活利索又干净，人也踏实，她教学时心里不免有了偏向。 苏娘子不傻能感觉出姜妙看中她，只是她怕引起其他人的嫉妒，一直压抑着兴奋，不过做点心的时候更加用心卖力了。 周家 自从沈映雪回来，家里的活计又都落在她身上，周母和赵媛乐得清闲，只管动动嘴，两人变着法子压榨沈映雪，让她洗衣做饭一刻都不能停。 沈映雪洗完盆里的最后一件衣服，拧干将它晾起来，绣着鸳鸯戏水的小衣轻薄一片掩在男人的长袍下，像女人依偎在男人怀中，她看的出神，嘴角扯着自嘲的笑，多讽刺啊，她一个正妻还要给小妾洗衣服。 “娘，您喝点水。” 周灵在旁边陪了她半天，一等她忙完就把水递过来，沈映雪忍不住红了眼眶，她语气哽咽，“谢谢灵儿。” 沈映雪端起碗憋着的眼泪落下来掉进碗里，她喝了一口，嘴里又苦又涩，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 她回来的日子好像并没有想象中开心，周水安说会一心一意对她，可除了她回来那晚，其他日子他都宿在赵媛房里。 一墙之隔，那边的旖旎竞相传入她耳中，沈映雪孤枕难眠，每晚都等那边声音停下才睡。 她日渐憔悴，连周灵都看出不对劲。 “灵儿想吃什么，娘给你做。”沈映雪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来。 “娘，我想吃糖葫芦。”周灵年纪小，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之前在沈家住着她每天都可以吃到，现在回了周家别说点心零嘴，就连饭都是勉强吃饱。 糖葫芦不难做，只是沈映雪没有材料，周母也不会让她霍霍那么多糖。 “家里没有酸果子，娘给灵儿做肉包好不好？” “好。”周灵很乖巧，虽然吃不到想吃的但她也不闹，搬了个小凳子坐到沈映雪身边帮忙择菜，两人一大一小并排坐着，气氛和谐又温馨，周水安刚到家就看到这一幕，他的心蓦地就软了。 自从阿媛进门，他就忽视了沈映雪母女，周水安的心里有丝愧疚，摸了摸袖子里的香囊就要张口。 “相公，你回来啦！”赵媛从堂屋里出来，一路小跑扑进他怀里，香风拂面，周水安眼含宠溺，“小心点，别摔倒了。” “有相公接着呢。”赵媛娇娇俏俏地跟他撒娇，一脸娇媚看得他心里火热。 这小妖精，看他晚上怎么收拾她！ 周水安掐了她细腰一把，换来赵媛的娇嗔，“相公你坏，姐姐还看着呢！” 她故意说得大声，沈映雪想忽略都不行，她垂着头，嘴角被咬的发白，极力压制着内心的苦涩，周水安也回过神来，和阿媛在沈映雪面前打闹多少让他有些不自在，他动了动唇。 “映雪……” 沈映雪低着头没有吭声，赵媛眼里愈发得意，哼，一个黄脸婆还想勾引相公，还好她看的紧没让沈映雪得逞。 “相公我们快进屋，别耽误姐姐做饭，省得待会儿晚了娘要饿肚子。” “嗯，你说的是，那我们快走，映雪你先忙，我和阿媛就不打扰了。” “姐姐要快点做哦，不要偷懒。”阿媛挎着周水安的胳膊，转头轻笑着说道。 “说什么呢，映雪这么勤快怎么会偷懒，以为都跟你似的，小懒虫！”周水安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引得赵媛娇怒。 “原来我在相公心里就是这样的，不理你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你最好，又貌美又勤快，在我心里谁也比不过你……” 两人打闹的声音渐渐远去，沈映雪抬起头来，眼圈红得似血、俏脸苍白如纸，她神情呆滞望着门外久久回不过神来。 “娘，”周灵被吓到，带着哭腔叫她。 “娘没事……”沈映雪嘴上安慰女儿，可眼里的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她慌忙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娘别哭，灵儿给你擦擦。”周灵踮着脚拿袖子去擦沈映雪脸上的泪，小小的人儿还不明白她娘为什么哭，只能在一旁用笨拙的方法安慰她。 沈映雪看着女儿心里一片荒凉，她当初执意要回来是不是做错了？周家人不仅没有后悔，周水安的心也离她越来越远。 她原以为女儿会需要爹，可回到周家后周水安并没有关心过她，甚至女儿性格越来越胆小甚微，全然没有在娘家的伶俐开朗。 “灵儿，你想回姥姥家吗？”她喉咙干涩，苍白的嘴唇嗫嚅，看着女儿问道。 周灵的眼睛倏地一下亮了，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气。 “想！” 第99章 周母逼要方子 周灵回答的果断干脆，甚至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沈映雪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自嘲的笑了笑，胸口间像堵着块大石头闷得她心口疼。 “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姥姥家？” “会回去的。” 沈映雪不知道自己出于何种心情说出这句话，但说完她心中松快了很多，周灵得到满意的答案，人明显开心了，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堂屋里，周水安从香囊里拿出来两支簪子，精致些镶嵌珍珠的那支是给赵媛的，另一支简单些只刻了如意纹的是给赵母的，两人收到金簪都喜不自胜。 “这金簪得值不少钱，我个老婆子哪用得着……”周母嘴里说着客套话，可手已经把簪子插到头上。 “相公，这簪子真好看，你帮我戴到头上。”赵媛靠过来，含情脉脉地看着周水安，把簪子递到他手中。 “好，”两人正是情到浓处的时候，周水安根本拒绝不了赵媛的要求，她喜欢珠宝首饰，周水安就给她买。 她不喜欢周水安宿在沈映雪房里，他就夜夜和她厮守，放任沈映雪独守空房，周水安觉得自己找到了年少的感情，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讨好着爱人。 赵媛的头发黑亮浓密，金簪插在发间熠熠生辉，“好看吗？” 她微微抬头，脸颊红霞晕染，娇俏妩媚，周水安忍不住看呆了，“好看！” 他愣愣的点头，两人眼神黏黏糊糊，旁若无人的调情，周母看不下去了。 “咳咳，安子，这个月的月银呢？” 杂货铺子月底结算当月的利润，家里的钱都是周母保管，周水安每月底会按时交上来，只是这个月晚了几天不说，他态度还犹犹豫豫。 “娘，这个月的银子我都花了……” “都花了！十两银子呢你花哪了？” 周母声音尖锐，脸刷的就沉下来，周水安对她从小就生怯，这会儿身子后缩，说话支支吾吾的。 “给您和阿媛买簪子了，这是如意坊的金簪，价格比较贵……” 周母半信半疑，一把将头上的金簪薅下来，眼睛里含着肉痛。 “你退回去，我不要了，这劳什子金簪哪值这么多钱……” 周水安冷汗直冒，退回去他不就露馅了？这两支簪子加起来也就五两银子，剩下的五两他都给了赵媛。 两人情浓时赵媛说想要私房钱，他虽然怕周母但情欲上头时还是给了，这会儿钱在赵媛手里他怎么给周母？ 赵媛也知道这点，她微微避开周水安的眼神，钱都到了她的口袋里，怎么可能会还回去。 “娘，簪子是相公的一片孝心，哪有退回去的道理，而且您戴上这么好看，不要就可惜了。” 周母也舍不得，但她更舍不得钱。 “铺子的生意本来就不好了，安子还乱花钱，不怕一家人喝西北风啊！” 周水安心虚不敢说话，他最近娇妾在怀，和赵媛日夜放纵，对铺子的生意也不如以往上心，导致生意差了很多，而周母还不知道理由，以为旁边的铺子抢了生意，还在家里大骂人家，幸好别人听不见，不然得上门算账。 “娘，相公早出晚归的，已经很辛苦了，铺子的生意起不来咱们是不是再做别的生意。” “哦，什么生意？”赵媛的话让周母有了兴趣，她直起身子问道。 “做点心，”这是赵媛早就算计好的，“姐姐不是在沈家帮忙做过吗，既然沈家的铺子卖的好，那咱们肯定也行。” “还是阿媛聪明，想着周家，要是靠沈氏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咱们都得饿死！” 周母一脸刻薄，沈映雪做再多在她心里都不如赵媛的一句话。 “不过，要是姐姐不愿意怎么办？” “她敢！老娘立马把她休了！”周母已经在畅想赚钱赚得盆满钵满了，哪容得下她不同意，赵媛眸子低垂划过得逞的光。 周水安也眼红沈家的点心铺子，现在自己也有机会开一个，他心口火热。 沈映雪端着饭菜进来时就看到几人亮的惊人的眼神，周母正襟危坐，看着她严肃的开口。 “沈氏，你作为周家的媳妇，从来没给周家做过贡献，现在周家需要赚钱，你把在沈家学的点心方子教给阿媛，你们二人平日做点心放在安子的铺子里卖。” 周母说得理所当然，沈映雪却傻了眼。 “娘，那方子是沈家的……”姜妙是信任她才教给她，若是她再把方子教给阿媛，去抢沈家的生意，那她成什么人了。 “沈家的咋啦，别忘了你是谁家的媳妇，没有周家你就得在外面喝西北风，不想着婆家天天吃里扒外，老娘早晚要把你休了！” 周母眼睛怒瞪，嘴里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在沈映雪心上，她为周家操持的已经够多了，却换不来一点尊重，沈映雪心寒。 “娘，映雪一心为周家着想，肯定愿意给方子的，是映雪。”周水安笑得温柔，可沈映雪却觉得陌生。 她愿意帮周家，但前提是不出卖沈家的利益，而周水安话里的意思看似是帮她开脱，但却字字句句将她逼到道德制高点，她不拿出方子来就是不贤。 沈映雪从来不知道，她曾经痴迷的温柔，变成了如今捅向她心口的刀。 “我不会给的！” 她不傻，只是以前被感情迷住了眼，现在心中的感情破碎，再去看周围的人和事，已经完全变了。 听到她的话，周水安的脸立马冷下来，“你连这点事都不愿意为我做吗？” “就是啊姐姐，相公养家那么辛苦，你就不想帮帮他？也不是非让你交出所有的方子，挑两个做点心卖就好，而且咱们离沈家那么远，根本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意。” 赵媛说得头头是道，周母和周水安频频点头，若不是沈映雪对周水安寒心，这会儿也要被她说服。 “我可以省吃俭用陪你受苦，沈家的东西我不会拿到周家来。” “你！阿媛说的没错，你真是心狠，以前都是我看错你了！” 第100章 红薯 沈映雪不愿交方子，彻底惹怒了周家人，周母对着她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贱蹄子，你们老沈家那么穷，老娘都没嫌弃你还让你进门，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现在让你帮家里赚钱你都推三阻四，安子你看看，这就是你要死要活非要娶回家的媳妇，老娘当初劝你不要让这贱人进门，你非不听，现在还连累我们阿媛只能做妾……” “娘，我也不知道她会是这样的人。” 周水安看着她的眼神冷得似冰，说出的话都是后悔娶她，沈映雪本就失望的心更是难受的厉害，一张脸白的像纸一样。 自那天起，周家人的态度彻底变了，周水安不仅不宿在她房里，就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看到她脸就冷下来，连带着周灵都得不到他的笑脸。 “娘，是我惹爹爹生气了吗？” 周灵能感觉到家里的氛围异常，以前奶奶虽然经常骂她，但爹爹会帮忙说话，现在就连爹爹都不愿意理她了。 “没有，是娘做错了事，让你爹爹生气了。”沈映雪不知道该怎么对女儿说，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但女儿确实受到她连累，这点是让她最痛苦的。 之前她执意要回来，除了对周水安还没断情外，就是不想女儿没有爹娘宠爱，可回来的日子，女儿脸上的笑越来越少了，沈映雪心如刀割。 “那我陪着娘，等爹爹消气。” “好。” 沈家人还不知道沈映雪母女在周家遭遇冷暴力，趁着天好，姜妙和张婆子上山摘果子。 清泉村的人都知道她把这半座山买下来，也没人上来砍柴了，一路上只有她们两人倒是清净。 已经过了十月，山上的树叶子全部发黄掉落，姜妙也脱下轻薄的夏装穿上了秋衣，两人各背了一个竹筐往山上走去。 到了山上两人分道扬镳，张婆子去摘山楂，最近点心铺山楂制品卖的很好，不光冰糖葫芦和糖雪球，就连山楂片和果酱都供不应求，张婆子早就想把山上的果子都摘回去了。 姜妙背着竹筐去摘辣椒，她夏天时特意留了几棵做种子，这会儿枝头挂满了红彤彤的辣椒，姜妙把它们都摘下来，习惯了辣椒的味道她再也吃不下清汤寡水的食物了，这些种子正好明年辟出一块地来种。 摘完辣椒，姜妙就准备去找张婆子汇合。 秋日的天空碧蓝如洗，云朵大片大片点缀在天边，金色的树叶铺满山头，空气中弥漫着桂花和果子的香味儿。姜妙微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陶醉在自然的怀抱中。如果要她说古代哪里比现代好，也只有这清新自然的空气了。 姜妙心情欢快，又摘了大半筐子桂花，正好回家做桂花糕吃，之前做过两次还有不少客人惦记着，这次有机会就多摘点。 她摘得开心，背筐子时起得太急直接跌倒在地上，手咯到了一块“石头”咯得生疼，姜妙眉头紧皱，刚要把“石头”扔到一边，可当她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时姜妙差点大笑出来。 “红薯，竟然是红薯！” 姜妙抱着它笑得合不拢嘴，红薯哎，明朝以后才会出现的作物，她在清泉村的山上就找到了，姜妙越发相信她当初的推论，这个架空的书中世界，现代的蔬菜农作物可能都会被找到，只是现在还没有人发现它们。 红薯都是成片生长，绿色的红薯秧在一堆枯黄的叶子中还是比较显眼，她没带铁锹只能用手拔，把她累个半死也只拔出来一小片。 姜妙坐下歇了一会儿，擦擦额头上的汗，把地上的红薯都捡起来，这些野生的红薯个头不大，红皮黄心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她拿了一个小的，用帕子把表面的泥擦干净，姜妙也不嫌脏，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果肉清甜一点也不涩，比现代的红薯还要好吃，姜妙看着它两眼放光，这回是真的捡到宝了。 她也顾不得休息了，把拔出来的红薯都装进筐子里，背着去找张婆子，一筐红薯十几斤重，姜妙被压得弯着腰，但她丝毫不觉得累，只想快点回家。 张婆子看到她吓了一跳，赶忙上去帮忙接。 “你这是背的啥东西，跟个石头蛋子似的，也不嫌沉啊！” “这是红薯，和土豆一样既能做菜又能当主食。” “是吗？”张婆子早就折服土豆的魅力，这会儿看到红薯也很稀奇。 “别说，这红薯跟土豆长的真挺像的，”都像石头蛋子。 张婆子话虽然没说完，但姜妙听出了她的画外音，其实也不能怨张婆子以貌取“物”，毕竟土豆和红薯都长得其貌不扬，没尝过味道根本不会注意到它们。 “娘，咱们先回去，剩下的红薯得用铁锹挖出来。” 姜妙虽然知道村民不会上山，她们也不认识红薯，但还是不放心把红薯留在这，宝贝还是拿回家心里才踏实。 半个时辰的路两人走得比平时快了一炷香，回到沈家姜妙的腰都要断了，张婆子刚进门就大喊沈老爹。 “老头子，快拿铁锹和筐子，跟我去山上，妙丫又找到了好东西！” 沈老爹正蹲墙角抽旱烟呢，听到张婆子的话就立马站起来。 “什么好东西？” “红薯，跟土豆一样好吃的，快走！” 张婆子做事风风火火，拿起家伙什儿就走，姜妙要跟着还被她拒绝。 “你这嫩胳膊嫩腿儿的就别添乱了，我跟你爹去就行！” 姜妙也没坚持，所幸她跟张婆子说了红薯的位置和外貌特征，她不跟着两人也能找得到。 姜妙歇了一会儿，就开始清洗红薯，洗干净后削皮切块，姜妙脑中出现了一堆食谱。 红薯丸子、拔丝地瓜、红薯派、红薯饼、红薯片，还有她最喜欢的粉条，吃惯了香甜软糯的点心，她有点想念酸辣粉了。 姜妙看着眼前的一堆红薯，心里有了主意。 第101章 酸辣粉 家里没有做粉条的工具，姜妙决定用手搓，红薯淀粉加水搅拌揉成均匀的面团，用手搓成细条放进烧开的热水中，当粉条边缘变得透明，在水面漂浮起来，就说明做好了。 姜妙用了半筐子红薯，做了满满一盆粉条，红薯粉除了做酸辣粉外，炒菜吃也是美味。 沈二郎下学回家闻到一股霸道的酸辣味儿，他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就跑到厨房，探头探脑地看过来。 “小婶，你又在做啥好吃的呢？” 姜妙刚调好料汁，食盐、醋、酱油、花椒面和辣椒油按比例拌匀，将煮好的粉条放进去，加入花生豌豆和小青菜，淋上高汤，汤汁酸辣爽口，粉条入味有嚼劲，吃一口粉喝一口汤，久违的滋味让她分外怀念。 “酸辣粉，你尝尝。” 姜妙没光顾着自己，给沈二郎也煮了一份，粉条入口他眼睛一亮。 “好吃！” 他本就无辣不欢，酸辣粉的味道正对他口味了。 “这个酸辣粉比鸭血粉丝汤还好吃！”沈二郎喝完最后一口汤打了个饱嗝儿说道。 不光他这么想，大房的几人也觉得酸辣粉更好吃。 “同样都是粉，这个粗粉更有嚼劲，汤底味道更重，若是拿去卖肯定也会受欢迎。” 沈老大满脑子生意经，看到好吃的就忍不住想拿去卖钱，但这粉是姜妙做出来的，怎么处置还是得看她。 姜妙倒是无所谓，她现在只做点心，要是大房想卖酸辣粉她可以教他们，只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原材料不足。 沈老爹和张婆子找遍半座山也只找到了三筐子红薯，两人背回家累的气喘吁吁。 “我跟你爹翻了个遍儿，都在这里了。” “爹娘，喝口水。” 姜妙也预料到山上不多，不然她之前上山几次也不会没见过。 “嗯，这些也够你做点心了。” “不做了，留着当种子。”要是和土豆一样十几筐子姜妙还会舍得吃，就这几筐子做种都不够呢。 “咋不做了，反正山上还有红薯秧，等明年照样会结果。”张婆子不理解姜妙的想法，要她说这红薯放着就是浪费。 “娘，这土豆红薯都是高产作物，一亩地的产量赶上两亩小麦了，我想明年在咱们地里种。” “这……”张婆子拿不定主意，乡下人都是种小麦水稻，地里连菜都舍不得种，怎么会让姜妙瞎折腾。 姜妙也明白，老沈家一共就十亩地，以前日子穷时种的粮食自家还舍不得吃，卖了换糙米，现在日子好过点可以吃白面了，但地里的产出也将将够家里吃的。 “我想买几亩地，咱们村不还有些闲置的荒地吗，正好买下种菜。” “不是刚买了山吗，咋又要买地，咱们也吃不了那么多菜，老家院子里种上点就够吃了。” 张婆子觉得姜妙大手大脚，手里刚存点钱就要霍霍出去。 “咱们是吃不了那么多，但可以拿出去卖啊，土豆红薯都是饱腹的东西，比粮食便宜，贫苦人家都能吃得起。” 姜妙还惦记着明年的饥荒，若是有机会她其实是想把土豆红薯推广出去的。 如今的大燕朝百废待兴，平民百姓尚且填不饱肚子，原书里三年饥荒饿死了上万人，她没有能耐去改变剧情，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想帮帮人们。 “就听老三媳妇的，老三考上功名也该置办些田产，买地又花不了多少钱，没必要在这事上面节省。” 沈老爹毕竟是一家之主，他拍板的事张婆子也没啥异议了。 姜妙决定先买十亩地，沈家人现在都做生意，地里的活计光靠沈老爹是忙不过来的，所有姜妙想着雇人干，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 芙蓉镇近几日多了些外乡人，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穿梭，姜妙刚上街差点被撞到。 “哎，小娘子先停下，见过这个人吗？” 马背上的男人叫住姜妙，打开一个画轴给她看，上面画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古代的画工偏写意，她只能看出小姑娘长相清秀，辨不出她的容貌。 姜妙摇摇头，那男人满脸遗憾，摆摆手让她走。 “大哥，你说郡主都走失五年了，容貌应该也发生变化了，主子给得这幅画像没啥用啊。”一旁的男人挠挠头，他们都找了五年了，走失那年都找不到，现在更是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总会有人认出来的！”黑鹰目光坚定，一日找不到荣宁郡主，主子就一日不会放下心中的愧疚，黑鹰忠心耿耿，哪里会轻言放弃。 “嗯。” “找人的事暂且搁置，先回京把饥荒的事告知主子。” 他们找遍了周边几个府城都没有荣宁郡主的下落，本来该继续往其他府城找，但找人的路上黑鹰看到有些地方发生饥荒，而且正在蔓延，若是现在不重视，后果会不堪设想。 几人调转马头，朝着京城走去。 姜妙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只不过那副画像她越想越熟悉，尤其是小姑娘的眼睛总感觉在哪见过，姜妙绞尽脑汁想了会儿终于想出是在哪见过了。 不就是她每日照镜子的时候，那双杏眼跟她的一模一样。 姜妙心怦怦跳，那些人不会是找她的，难道她是什么遗落人间的皇室公主，世家贵女？ 姜妙被自己的脑洞笑到，先不说年龄对不上，而且她们只有眼睛相似，其他五官相貌并不相同。 再说了原主只是书里的小炮灰，世家贵女身边都有一堆仆人跟着，怎么可能会被卖给人当童养媳，姜妙摇摇头，她还是别做灰姑娘的美梦了，自己努力赚钱才是王道。 “你要买村里的荒地？”赵大勇听到姜妙的来意震惊了，老沈家是赚了多少银子，又买山又买地的。 “嗯，就山脚下的十亩，我看也荒废着没人种，不如您就卖给我。” “卖是可以，你们种的过来吗？” “咱们村外乡人能落户吗，沈家种不过来可以找人帮忙。” “可以是可以，但得品行好，偷鸡摸狗之辈肯定是不让来的。”赵大勇没想到姜妙打的是这个主意，清泉村人口不多，村里的地荒废了不少，若是能找人种也是一笔收成。 “嗯，肯定是老实憨厚的人。” 姜妙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心里的想法落实，十亩地花了二十两银子，赵大勇跟着她跑了一趟镇上把地契转让，银子到手后赵大勇一脸激动，看姜妙像看财神爷。 “村里还有几十亩荒地呢，你要是想要就都给你留着！” 他眼神太热切，吓得姜妙赶紧拒绝。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她还没找到帮工呢，哪敢买那么多地。 第103章 生意被抢 沈映雪和周灵跪了大半晌，膝盖都青了，尤其是沈映雪一直跪在碎瓷片上，白嫩的膝盖血肉模糊，额角的冷汗簌簌直流，她咬着牙强撑着。 “午时了，姐姐快起来去做饭，灵儿就继续跪着。”赵媛看够了热闹，摸了摸饥饿的肚子说道。 沈映雪猛地抬起头，“灵儿还这么小，久跪她身子会撑不住的！” 周灵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倚在沈映雪身上，声音虚弱，“娘……” 沈映雪心尖揪着疼，把她揽在怀里安抚，“娘在呢，娘在呢。” “嗤，她小小年纪就敢忤逆娘，只是让她多跪一会儿你就舍不得了？” “就是，赔钱货就在这跪着，你做完饭回来陪她！” 周母语气刻薄，现在周水安对沈映雪母女不管不顾，她就任凭自己高兴肆意磋磨她们。 沈映雪气得颤抖，她遵循孝道不敢忤逆周母，怕抹黑沈家的名声，但女儿做错了什么，要让她们这么折磨，沈映雪一向温和的心里无端生了股戾气，她猛地站起身，把周灵也拉起来，膝盖的剧痛让她差点站不稳，她晃了晃身子勉强支撑住。 “灵儿帮我去烧火……” 说着她就拉着周灵往外走，周母气得指着她背影大骂。 “你个贱人还敢给老娘使性子，让你们跪都是便宜你们了，小心老娘让安子把你这个贱人休了！” 周母有恃无恐，觉得沈映雪乖乖回来就是离不开周家，可不知沈映雪心里那点情分早就在磋磨中消失殆尽。 “好啊，您让他把我休了！”这样她还能解脱。 沈映雪心如死灰，自从看清周水安的真面目，她的心里就只剩下后悔。 周母看她不像是逞强，嘴里的话梗住，“你等着，安子回来就把你休了！” “呵……”沈映雪笑得凄凉，周灵握紧她的手像在传递力量。 “娘说的什么话，沈氏给我生了女儿，我怎么能把她休了。”周水安刚进门就听到周母的话，怕沈映雪信以为真赶紧反驳。 “安子，这个贱人……”周母还要继续骂，被周水安眼神制止，他转过身笑着对沈映雪说道。 “你先去做饭，这里我跟娘解释。” 沈映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拉着周灵出门，膝盖的伤钻心疼，她走路一瘸一拐，周水安却毫无表示，沈映雪的心彻底冷下来。 等她出去，周水安才开口。 “娘，沈家现在今非昔比，儿子以后还想靠着沈宴清博个官职，沈氏不能休。” “哼，我看你是被那狐媚子迷住眼，舍不得她！”周母瞪了他一眼，拉过赵媛的手。 “在娘心里阿媛才是周家的媳妇，她现在怀着身子你可不能对不住她。” “娘放心，我现在心里只有阿媛，等沈氏没有了利用价值，儿子就把她休了！” “嗯，这还差不多。”周母心里满意了，赵媛在一旁低垂着头佯装害羞，其实心里早就满腹算计。 周水安想攀上沈宴清在她看来就是痴心妄想，之前沈家人大脑婚礼根本就没给他一点脸面，以后更不会让他做官，现在还不如从沈映雪嘴里把点心方子要过来，多赚些钱给她肚里的儿子当家产。 赵媛把想法跟周水安说了，周水安犹豫片刻道，“沈氏不愿说，我们也不能硬逼她啊。” 周水安心里也想赚钱，但沈映雪嘴硬根本撬不开，他拿她没办法。 “是人都有软肋，姐姐最疼爱灵儿，若是相公能狠下心来拿灵儿威胁她，还怕姐姐不就范？” 赵媛心思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周水安早就被她蛊惑，还真听从了她的建议。 “你说的对，有了灵儿沈氏肯定会把方子说出来的。” 两人密谋了半天，周水安中间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眼里闪着得逞的光，把手里的钥匙递给赵媛。 “已经关起来了。” “还是相公做事利索，”赵媛笑着恭维，周水安心热把她搂在怀里，两人在屋里亲热了好半天。 周灵被周水安锁在柴房里，狭小的空间黑不隆冬，脚下还有老鼠窜过，她本就精神恍惚，这下直接崩溃了。 “娘，放我出去，娘，快来救灵儿！” 她声音尖锐，沈映雪从厨房跑了出来，狠狠拍打着柴房的门。 “你怎么进去的，谁把门锁了？”沈映雪心里焦急，用手去掰锁。 “是爹爹，”周灵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眼泪模糊了一片。 “娘，我怕……” 沈映雪心头被泼了捧冷水，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水安丧心病狂到连女儿都折磨。 “灵儿别怕，娘这就救你出来。”她使出浑身解数去撞门，本就受伤虚弱的身体更是阵阵眩晕。 “姐姐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想让灵儿出来就快点把点心方子交出来，不然你们母女都会受苦。” 赵媛和周水安从屋里出来，站在一旁看笑话，沈映雪眼睛嗜血的红，看两人像看仇人。 “相公，我怕，姐姐不会想要杀了我……”赵媛做作地窝在周水安怀里，可周水安就吃她这套，冷着脸怒斥沈映雪。 “你个毒妇别想伤害阿媛，快点把方子交出来，不然灵儿就一直关在柴房里！” “灵儿是你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这么狠心……” 沈映雪声嘶力竭，头晕目弦差点站不住，周家就是狼窝，这一家人都心狠手辣。 “灵儿是我女儿，更是周家人，你要替她着想就快点交出方子！” 周水安不耐烦跟她磨磨唧唧，他只想要到方子。 柴房里的周灵声音渐渐虚弱，“娘，救我出去，灵儿怕，娘……” 沈映雪听得心碎，她指甲狠狠掐进掌心，不忍心再听女儿的哭求。 “好，我给。” 第104章 周灵病重 沈映雪迷迷糊糊中听到张婆子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娘……”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周家就是这么对待媳妇的？” 张婆子气得手脚颤抖，心里一阵阵后怕，还好她听了姜妙的话，不然闺女死在周家她都不知道。 “就是点小病，哪有那么娇贵……”周母看到张婆子心虚，但她依然嘴硬。 “都吐血了还小病，那什么是大病？”姜妙看不过眼，上前把沈映雪扶起来，看到娘家来人她精神振作了些，只是还有些眩晕和精神衰弱。 “娘，妙丫，快救救灵儿，她已经发了三天高烧，我怕她撑不过去……” 沈映雪泪流满面，挣扎着起身，拉着姜妙进屋。 周灵身子滚烫，嘴唇却苍白如纸，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姜妙一把将她抱起来就要往外冲，她的情况不妙，小儿发烧很容易烧坏脑子，还是得快点看大夫。 “哎，你想抱着她去哪？”周母上前将人拦住，老沈家还真以为她们周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上次把人带走就算了，现在还插手她们的家务事。 “让开！”姜妙眼神倏地沉下来，周灵都病得这么严重了她还要叽叽歪歪，姜妙对这家人愈发厌恶。 “你说让开老娘就让开啊，咋地，你还要打我不成？” “我呸，你个糟老婆子是不是找死，故意耽误我外甥女看病，妙丫快点送灵丫头去医馆，这老婆子我来收拾！” 张婆子本就愤怒，周母还一直火上浇油。 “嗯，”姜妙点点头，和沈映雪一块出去。 “沈氏，你要是出了这个门，老娘马上就让安子休了你！” 周母被张婆子制住，看到沈映雪跟着出门，气急败坏道。 周母的威胁对现在的沈映雪来说就是个笑话，女儿命都要没了，她还管什么休不休，而且她对周水安只剩下恨早就没有情意可言了。 “好啊，您现在就把我休了，只要能换灵儿健康，我愿意离周家远远的。” “你！” 周母被怼的哽住，张婆子心头大快，她的傻闺女终于开窍了。 “哼，还想要挟我闺女，也不看看你那儿子别人稀不稀罕……”张婆子把周水安损的一无是处，心里的恶气出了个干净，周母有话说不出口，气了个半死。 姜妙和沈映雪趁机出门，幸好周灵年纪小没有多大重量，姜妙抱着她也没觉得累，两人一路小跑来到医馆，沈映雪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姜妙抿唇，这下要看两个病人了。 “这位娘子劳累过度，身子有些虚弱，日后要注意修养不能过多操劳，等老夫抓幅药回去吃上几天就好。” “谢谢大夫，”姜妙接过药方道谢，沈映雪睁开眼，紧紧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问道，“灵儿呢，灵儿怎么样？” “哼，还好你们送来的及时，那小丫头捡回一条命，再晚一会儿得烧成傻子！”老大夫瞪了她一眼，哪有这样当娘的，孩子烧成那样都不送医。 姜妙知道他误解了，怕沈映雪伤心，握着她手安慰。 “灵儿没事，娘已经把她抱回家了，大姐就放心。” “嗯，”沈映雪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眼里忍不住落泪，“谢谢你，妙丫。” “没事的，你好好养身子，别想那么多。” 沈映雪恢复了片刻就跟着姜妙回家，张婆子看到她就生气。 “你就是个傻的，娘早就说了周家人靠不住，你非得回去，这回好了，被那家人磋磨地这么惨还差点害了我外甥女……” “娘，我知道错了……”沈映雪泪流满面，眼里都是悔恨，张婆子又心疼了，舍不得继续骂她。 “要是灵丫头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后悔去！” “是，我现在就后悔了……娘，我要跟周水安和离！” 心底的话说出口，沈映雪觉得整个人都解脱了，其实不仅是她，就连张婆子和姜妙都松了一口气。 “你早该想通了，那小子有什么好，没啥本事一堆花花肠子！” 沈映雪听着她娘骂周水安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 姜妙捏了捏她的手给她力量，沈映雪眼圈一红，离开周家她和女儿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张婆子的动作比预想的快，这边刚安顿好沈映雪母女，就让沈老爹和沈老大兄弟俩雇了个车把沈映雪的嫁妆拉回来。 周家，周母听到沈家人的来意堵着不让进门，周水安更是死活不愿签和离书。 “我和映雪夫妻多年，哪能说散就散，爹，若是我随随便便把和离书签了，等映雪气消了她肯定会后悔的。” 周水安巧舌如簧，沈老爹憨厚嘴笨说不过他，周家又进不去只能带着儿子们回来，张婆子恨周家人无耻，这桩婚事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娘，咱们报官，周家差点害死大姐和灵儿，他们这是谋杀，说什么也要让周家人付出代价！” 姜妙对周家人满心眼里都是嫌恶，恨不得立马把他们关进大牢，看到姜妙气鼓鼓的样子，张婆子心里的气诡异的消了消，妙丫心地赤诚、嫉恶如仇，就是还带着孩子心性。 “这毕竟是家务事，若报官了映雪的名声还要不要？” 姜妙无言，名声就是束缚古代女人的枷锁，明明沈映雪才是受害者，可沈家却连为她出头都要束手束脚。 “那咱们要怎么办，不能让大姐再跳回火坑……” “哼，那周水安不愿和离不就是看沈家过得好了想攀附上来，只要咱们断了他这根念想，你看他还会不会巴着映雪不放。” 张婆子早就摸清了周家人的品行，就是那无利不起早的小人，只要让他们得不到好，他们就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还是娘想得周到。” 第105章 沈映雪和离 果然周水安听到张婆子的话心里犹豫了，如果他坚持不和离就是跟沈家结仇，等沈宴清考中功名，得个一官半职，他稍微动动手就能把自己这个小货郎给捏死，周水安心里打了个冷颤，可让他就这么放了沈映雪他心里又不甘愿。 赵媛早就坐不住了，休了沈映雪她就是正妻，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就是嫡子，她巴不得两人赶紧和离呢，可看着周水安磨磨唧唧的她心里急的不行。 “相公，阿媛知道你舍不得姐姐，可她心都不在你身上了，强行留下她也是结成怨侣，最主要是，在沈家也落不着好。” 她在一旁劝慰，周母也是赞成赵媛的话。 “那个丧门精赶紧滚了才好，整天哭哭啼啼跟嚎丧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娘死了呢。” “娘，说这些丧气话干啥，您定会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要是那沈氏一直搁眼前晃悠，老娘离死也不远了！” 周母被沈家人落了两次面子，沈映雪又被接回娘家，她心里憋了一肚子气。 “那儿子就跟她和离？”周水安犹豫着问道，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离，不过也不能让那小贱人好过，在咱家吃住五年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怎么也得赔周家一百两银子，而且当年娶她时可是给了不少聘礼，这些都要还回来！” 周母算盘打得精，周水安看有利可图更是什么都听他娘的。 “一百两银子，你们周家还要不要脸？” 张婆子听到周母的话都要气笑了，怎么会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家，死命磋磨儿媳妇不和离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儿媳妇赔钱，把彩礼也都退回去。 “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沈氏嫁进来都没给周家添个男丁，生生拖累了我们安子五年，别人家差不多大的后生哪个不是两三个儿子了，老娘只让你们赔一百两都是便宜你们了！” 反正两家已经撕破脸，周母再也没有顾忌，整个人原形毕露，蛮横无理。 张婆子听她嘴里颠倒黑白，气得怒火直冒。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娘闺女容貌身段样样出挑，人又贤惠懂事，当初可是百家求，要不是周水安死缠烂打非要求娶，老娘可舍不得把她嫁到你们周家，孤儿寡母的就是小家子气，生意还没做出名堂呢，妾就先纳上了，我呸，什么东西，还想要钱，老娘没报官就够给你们面子了，一窝子蛇蝎心肠的东西，要是传出去周家磋磨儿媳妇逼死孙女，看谁还敢来你们铺子里买东西！” 听到报官，周母神情一滞，“这是我们老周家的家务事，你有什么理由报官，还真当衙门是你家开的，什么事都让县太爷管。” “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事，我家安子相貌品行都出众，沈氏生不出儿子，我们周家还得绝户不成！”周母吊梢眼上扬，渐渐找回了气势。 “嗤，嘴上说得好听，周水安不过是个见色忘义的小人罢了！”姜妙实在看不下去周家人的嘴脸，简直是令人作呕。 “娘，既然她们有恃无恐，那咱们就去报官，灵儿差点被他们害死，周家人心肠狠毒怎么也得蹲个十年大牢！”姜妙捏了捏张婆子的手，张婆子心领神会。 “好，老娘也不稀的跟他们纠缠，就让县老爷断案去。” 周母本来以为张婆子是故意吓唬她，一看两人要走，她心里慌了，平民百姓最怕见官，尤其这事上她们还不占理，就怕县老爷真把他们打入大牢。 还有周水安他自诩温润体贴，这要是在公堂上被揭穿伪善的面皮，简直是要他的命。 “岳母，有话好好说，哪用的着见官，映雪想和离我答应她便是了。” 张婆子本来就是吓唬他们的，听到周水安松口，她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要是真的去见官，映雪的名声也得坏了，以后再嫁都是麻烦。 “嗯，那你就把这和离书签了，老娘也不追究你们周家磋磨儿媳的事，只是作为补偿，除了映雪的嫁妆，灵丫头也一并带走。” “这怎么行，她毕竟是周家的骨血，和离了也得留在周家。” “灵丫头必须走，你们这窝子烂心肠的指不定哪天再把她害了，再说了，你们周家都要有孙子了，还要这孙女干啥。” 张婆子语气讥讽，周母被怼的语塞。 “那也是安子的种，想带走她可以，给钱就行，老娘也不多要，就五十两银子，不然安子就不签和离书。”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耍起了无赖，张婆子和姜妙都是一脸无语。 “二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不然咱们就去见官！” “娘，就答应她们，要是真见官了，周家也落不着好。”周水安也怕把沈家人逼急了，低声劝说周母。 “行，老娘今日善心大发，就如这小贱人的愿休了她！”明明理亏，她还要嘴上逞能，张婆子目的达成，也懒得搭理她。 周水安签了和离书，沈老爹带人把嫁妆运走，张婆子和姜妙也回了沈家，这门亲事就彻底断了，姜妙回望了一眼，周家多行不义必自毙，凭他们的行事早晚要吃苦头。 沈映雪看着院子里的嫁妆和手里的和离书有些出神，她和周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周灵的病养了半个月才好，病了一场小脸都瘦了一圈，张婆子心疼的不行，“都怪那杀千刀的周婆子，把我们灵丫头害成这样！” 她每天把周家人骂一遍，沈家人都习惯了，而且周家人那么狠毒，张婆子怎么骂都不为过。 沈映雪回来给姜妙帮忙，厨房的帮工知道她跟夫家和离，心里虽然八卦但面上不敢说什么，沈映雪在娘家住的舒心，人也渐渐恢复了开朗。 刚入冬，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沈宴清已经离开家快三个月了，两人虽然每月都有书信来往，但还是跟面对面交流不同，姜妙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他在京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女主。 姜妙心情复杂，沈宴清每次来信都是情话满满，但她就是莫名放不下内心的担忧，总觉得以后遇到女主沈宴清就会变心。 “啊，烦死了，若你只是个普通人该多好，我就不用这么患得患失了！” 姜妙脑袋埋进被子里，手狠狠捶了下沈宴清的枕头。 然而此时的她还不知，沈宴清已经遇到了女主，只不过他满心眼里都是姜妙，对女主并没有产生好感。 第106章 原女主出场 今日休沐，沈宴清和徐子文难得放风出来买笔墨纸砚，两人挑好东西，徐子文建议四处逛逛，他们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没逛过呢，沈宴清虽然想早点回书院温书，但看徐子文心思活络，也就随他了。 两个大男人除了逛书坊其他铺子也不好进去，姜妙的点心已经把两人嘴喂刁，京城的点心他们也看不上眼了。 “这桂花糕做的一看就没嫂子做的好吃，味道太甜太腻了。”徐子文说得大声，掌柜的当他是砸场子的，两眼怒瞪着他，徐子文还浑然不知，沈宴清无语，拉着他走远了些。 “不会说话就闭嘴。”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这京城的点心师傅照嫂子可差远了！”徐子文现在就是姜妙的迷弟，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她的手艺，就连沈宴清都不行。 “嗯，”沈宴清微微点头，这话徐子文没说错，姜妙在他心里就是最好的。 “对了，咱们来京城这么久，都是嫂子给你寄东西，你就不想着回礼？” 沈宴清被他的话问住，神情有些怔愣，他好像一直都在享受姜妙的付出，除了之前送的簪子，再没给她买过任何东西。 徐子文一脸“负心汉”的表情，“女人都是要哄的，你离家这么久，也不怕嫂子忘了你。” 这句话完全戳中了他的痛点，沈宴清心里一揪，“你先走，我还有事。”说着他就大踏步朝前面走去。 徐子文看了看沈宴清的方向，那边正好是个首饰铺子，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哎，追妻还是得靠我啊，也不知道沈兄几世修来的福气，这么呆笨的人都能找到媳妇……” 不像他，空有一身哄小娘子的花样，却仍是个单身狗，徐子文一阵心塞，拎着东西往酒楼走去，他这么可怜得吃点美食缓缓。 首饰铺子里，沈宴清刚进门就吸引了一众目光。 他容貌清俊、风姿卓绝，一身旧衣也掩盖不了周身的气度，有些胆大的小娘子用手帕半掩着面偷偷看他，沈宴清皱着眉头浑身不自在。 “这位郎君要买什么，咱们铺子里金银玉器应有尽有，保证让你买到心仪的。” 掌柜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妇人，妆容精致，不像商人更像是哪家的夫人。 她笑着招呼沈宴清，身子凑得比较近，沈宴清鼻间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退后一步。 “我自己看看。” 掌柜的看他冷淡也没继续纠缠，轻笑着让出位置。 这是沈宴清第二次买首饰，京城的首饰更多更华丽，当然价钱也更贵，他看了一圈哪个都想买，但摸摸荷包里的银子，沈宴清叹了口气，他现在囊中羞涩连给妙丫买件首饰都要算计许久。 “哟，柳少爷跟柳娘子来啦！” 门帘响动，柳文轩带着妹妹柳如烟走了进来，掌柜的一脸谄媚上前迎接。 “柳娘子想买什么首饰，小店刚得了支金玉缠花簪，用上好的东珠点缀，您要不要看看？” “拿来，”柳如烟微微颔首，她朱唇粉面，皓齿蛾眉，一双桃花眼自带妩媚，穿着上好的云纱裙，行走间如轻烟拂面，姿态风流，铺子里的珠宝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周围传来小娘子的吸气声。 “竟然是柳娘子，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容貌越发出众了！” “柳娘子长相好家世更好，真让人羡慕。” “你羡慕有什么用，谁让你没有个丞相爹呢。” 几个小娘子叽叽喳喳，柳如烟听到她们的话眼神里闪过骄矜和得意。 “掌柜的，把这副耳环给我包起来。” 温润如珠玉落盘的生意在耳边响起，柳如烟扭头望去，看到沈宴清的容貌她眼里划过惊艳，京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神仙似的人物。 “呵，这不是沈兄吗，也有钱逛首饰铺子？”柳文轩轻摇着扇子，倚在柜台上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眼神里满是轻蔑。 沈宴清对他的眼神置之不理，看掌柜的没有动静，他又唤了一遍。 “哎，来了来了。” 掌柜的也没想到这郎君跟柳文轩相识，看着还有些不对付，她不敢得罪柳文轩，对沈宴清的态度就有些怠慢了。 “郎君眼光不错，这副耳环是用上好的珍珠做的，珠圆玉润最是衬人，一共是十两银子，要包起来吗？” “嗯，”沈宴清微微点头，十两银子还在他的预算中。 “嗤，沈兄乡下来的，能拿出十两银子吗，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若是下个月交不出束修你可要被赶出书院了！” 柳文轩说出他的身世，周围的小娘子都没了兴趣，一个穷酸小子长得再好看又什么用，还不是连个首饰都买不起，柳如烟也收回了惊艳的目光，转头看起金簪来。 “不劳费心！”沈宴清神情冷漠，付了钱拿着东西出了铺子，柳文轩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阴鹜，柳如烟有些疑惑。 “哥哥跟他有仇？不然怎么会和个穷小子置气？” “哼，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罢了，也配让我生气！”柳文轩不承认他心里嫉妒，扇子在手里转了两圈，将面上的情绪压下去，“看你的首饰去。” 柳如烟撇了撇嘴，目光又回望了一瞬，她看着沈宴清的背影有些出神，心跳的砰砰的，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她心悸的厉害甚至想叫住沈宴清，柳如烟秀眉微蹙，对心底的情绪生出来厌恶，她怎么会想跟个穷酸小子有联系，她用手轻轻抚了抚胸口，蓦然转过头，不再多想。 回到书院，沈宴清把信和耳环一块寄出去，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盛京书院有半个月年假，方便外地学子回家过年，沈宴清从月初就开始期盼，他从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想家，想迫不及待回到姜妙身边，不知道她会不会和他一样想念他。 第107章 阿媛的秘密 深秋已至，天气渐渐转凉，姜妙租了辆马车去赵家村，她买下的十亩地和半座山沈家人打理不过来，她想找人帮忙，首先想到的就是李大江。 姜妙之前了解过他的家境，知道李家是外地逃难来的，在赵家村没有房子和地，她觉得若是沈家提供住处和活计，李大江应该会考虑搬到清泉村来。 赵家村离芙蓉镇不近，姜妙乘马车也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村头大槐树下坐着几个闲聊天的婆子，看到马车进村眼睛都转了过来，一脸八卦的样子。 姜妙掀开帘子问路，“大娘，您知道李大江家怎么走吗？” “喏，后山脚下那个茅草屋就是，你是他什么人，找他干嘛？” 那婆子将姜妙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眼神滴溜溜转个不停，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姜妙没回答，只跟她道了谢，就让车夫驾着车往山脚下走去。 后面的婆子呸了一口，“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是怎么跟李家那群穷鬼扯上关系的？” “不会又是李大江救的，之前那小娘子还没让他长记性，这是要把全家都祸害了啊！” 几人的谈话姜妙没有听见，她跟着车夫来到了李家。 这后山脚下就一座茅草屋，破烂不堪，屋顶上杂草丛生，门前堆着一堆鸡鸭毛，稍微凑近就问道一股臭味，姜妙皱了皱眉头，用帕子微微掩住了口鼻。 李大江出来倒鸭毛，破旧的木门拉开，他看到姜妙神情愣住，要不是手里有东西他肯定得用手揉揉眼，确定自己没眼花才行。 “姜娘子，你怎么来了？” 他表情局促，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尤其家里乱七八糟，李大江也没地儿招待客人。 “我来是想找你帮忙。” “帮忙？”李大江憨厚的脸上有些迷茫，“难道您还要土豆，可山上的都已经挖完了，要有也得到明年了……” “不是土豆的事，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帮我种地，我可以提供住处，每年付你十两银子，农闲时也不耽误你做其他活计。” 姜妙开的条件可不低，要知道农家人一年的收成也就三两银子，其他时候都是外出做工。 还没等李大江说话，旁边的门就猛地拉开。 “你说的是真的？”门里出来一个身材干瘦的老婆子，紧紧握住姜妙的手，眼神殷切的说道。 “这么好的活计他哪干得了，小娘子不如看看我家大河？” “大娘！”李大江看到她眼神有些畏怯，姜妙不喜别人触碰，从她掌心抽出手。 “不用，我已经跟李大江商量好了。” 她就是看中李大江的憨厚踏实，才愿意把活交给他，不然何不就在清泉村找人干。 李大娘被姜妙拒绝，态度立马变了，她撇撇嘴，看姜妙的眼神有些不善，“你跟他什么关系，不会也是骗子？” “大江，你还没吃够亏啊，上次救了阿媛那个小娼妇，一脸乖巧的模样，嘴上说得好听要嫁给大河为妻，然后呢，还不是新婚夜卷了钱跑了！” 李大娘嘴里骂骂咧咧，姜妙听到阿媛的名字眼神微滞，联想到上次在沈家李大江见到阿媛的表情，她心里有了猜测。 难道李大娘嘴里的阿媛就是周水安的小妾？ 李大江被骂了一顿，脸上涨得通红，当初救阿媛他是出于好心，但李大河见色起意，非逼着阿媛嫁给他，李大江觉得两人并不般配，李大河的年龄都能给阿媛当爹了，他还阻拦过，但不知道李大河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她，人家情投意合他也没再插手，谁知道阿媛会把他们的钱偷走呢。 “我救人时没想那么多……而且是大河相中了她，我劝了他也没听。” “好啊，你这是想推卸关系啊，那小娼妇可是卷走了我们五两银子，五两啊，那可是老娘给大河盖房娶媳妇的钱，要是没有你，我们何必住在这破房子里！” 想到失去的钱，李大娘就肉疼，她找不到那小娼妇赔，只能扒着李大江还。 “你别想躲避责任，阿媛偷走的银子都得你来还！” “我上次已经还给您了。” 他卖土豆的三两银子可是被李大娘夺走了大半，给小山看完病又买了些吃食，家里就又一贫如洗了。 没了土豆的收入，他和妻子陈氏给酒楼处理鸭子，每天有个十文钱，没落到手里呢就都被李大娘要走。 李大江心情复杂，他就是一时好心救了阿媛，没想到日后都是在还债，还因为没钱治病差点害了儿子。 “你也只还了三两，还有二两呢，赶紧拿来！”李大娘咄咄逼人，李大江哪还有钱，他急的额头出汗，“我会还的，我会还的。” 姜妙大体知道了来龙去脉，看来李大江也是受了赵媛的欺骗。 “大娘，你这有点霸道了，你儿子娶媳妇被骗怎么能赖到李大江身上。” “怎么不能赖他，要不是他把阿媛救回家，大河怎么会看上那个贱人！” 李大娘听到姜妙给李大江说话，越发看她不顺眼，这小娘子长得比阿媛还娇媚，一看就是个蛇蝎心肠的。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钱也该去问阿媛要。” “老娘不想吗？也不知道那小贱人躲哪去了，怕不是拿钱跟人跑了，老娘翻遍附近的村子都没找到人。” 姜妙笑了笑，“若我知道那阿媛的下落呢？” 周家害的沈映雪母女那么惨，若是没被她抓到把柄就算了，这阿媛作恶多端，可不就等着人上门算账。 “你知道？她在哪？”李大娘对姜妙的话半信半疑，但想到能要回钱她心里还是很急切。 “芙蓉镇周家，她刚嫁给周家的儿子做妾。” “呸，不愧是小娼妇，放着我儿的正妻不做，非要给人做妾，看老娘补上门撕了她！” 她骂骂咧咧，也不再问李大江要钱了，转身就回了自家院子，李大江看着姜妙有些感激，姜妙不置可否，如果她没来这一趟，也不会知晓阿媛的秘密，说起来还得谢谢他们。 第108章 鸭绒 李大娘走后，姜妙继续和李大江谈合作，姜妙给的条件已经算是优渥，就说搬到清泉村能有个安稳的住所，李大江就没法不心动，他们住的茅草屋四处漏风，春夏还行，等到了冬天一家人都要冻死。 “我答应您。” “嗯，”找到帮手，姜妙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那你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等小山他娘回来我们商量商量，应该会尽快搬的。” “好，”姜妙理解的点点头，她来了这半天还没见过李大江的媳妇，应该是出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陈氏带着李小山从路转角处过来，看到门口的马车和陌生人她脚步踟蹰。 “相公，这是？” “娘，这是姜娘子，之前我和爹就是去给她送土豆，姜娘子还给了我一根糖葫芦呢，可甜了！” 还没等李大江回话，李小山就跟倒豆子似的全部说了出来。 “您就是小山的恩人？”陈氏脸上激动，竟要给姜妙跪下。 “多亏了姜娘子心善，救了我家小山，不然我跟他爹都得跟着去了……” 想到当时的艰难，陈氏忍不住落下泪来，李大江这个老实敦厚的汉子也有些动容，姜妙受不起她的跪拜，赶紧把她扶起来。 “大嫂快起来，买东西付钱是天经地义，都是小山有福气，我当不得你的谢。” 两人又客套了片刻，在李大江的劝慰下，陈氏才缓过来。 “姜娘子，您是来买土豆的吗？” 不愧是一家人，陈氏和李小山问了和李大江同样的问题，姜妙笑着又解释了一遍。 听到要搬家，陈氏有些激动，能有房子住她当然不愿意住茅草屋，而且李大娘一家还整日上门追债，她性子懦弱被欺负也不敢反击，只能任凭他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抢走，能远离他们，陈氏心里很开心，只是，她看了看地上的鸭毛。 “咱们还接了酒楼的活计，活还没做完，突然断了押金都拿不回来……” 李家在酒楼领鸭子是交了半两银子押金的，不然人家也不放心把鸭子交给他们。 李大江也是知道这点，他思索片刻，“等把这批鸭子都处理完我们就搬！” “好。” 陈氏心头大定，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变了，对未来更有希望了。 姜妙看着地上随意堆放的鸭毛，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现代的羽绒服，眼前不就是原材料嘛，这些鸭绒处理干净就能填充进衣服和被子里。 马上就要做冬衣，姜妙不习惯古代棉袄的笨重，做活也不方便，羽绒服轻薄又保暖，比棉袄舒服多了。 姜妙两眼放光，看这堆“垃圾”像看宝贝。 “这些鸭毛都卖给我。” “啊，您要这东西干嘛？”李大江挠挠头，这鸭毛又腥又臭，又不能当柴火用，他打算等攒够了一块烧掉呢，谁想到姜娘子还要买下。 “我买来有用，以后你再得了都可以送到沈家去，有多少我收多少。” 要是做成功了，一家人过冬的衣服都有着落了，而且她还可以给自己做两床羽绒被。 “好，”李大江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啥用，但姜妙既然要他就都给，还拒绝了姜妙递过来的钱。 “这些鸭毛在我这就是占地方，您帮忙挪走就是帮我忙了，我哪还好意思要钱。” “收着，你以后送货也得花时间跟精力，我也不能白占你们便宜。” 姜妙好说歹说，李大江才收了五十文。 几人把鸭毛用包裹装好塞进马车里，鸭毛的味道很臭，姜妙受不住坐到车外面来，等到家时她觉得自己都要晕过去了。 “这又是买的啥玩意儿，臭死个人！” 张婆子对姜妙整日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没忍住被鸭毛的臭味熏到。 她扒拉开包裹，看到里面的鸭毛，脸上都是黑线。 “要这东西干嘛，咱家又不是没有柴火。” “娘，这是做衣服的。”姜妙捂着鼻子解释。 “做衣服，这东西咋做，你想要皮毛的衣服，我让你爹去猎户那寻摸寻摸，这玩意儿做不了，你怕是被人骗了。” 张婆子苦口婆心劝说，一脸姜妙被骗的表情，姜妙无奈地笑了笑。 “跟棉花似的填到衣服里，可暖和了，娘等我做好就知道了。” “是吗？”张婆子半信半疑，但姜妙确实没说过谎话，以前说的都做成了，张婆子拭目以待。 几大包裹鸭毛得处理好久，先把鸭毛用水清洗，上面的油脂要用碱水清除掉，姜妙找不到碱，就用草木灰揉搓了几遍，羽毛上的污秽基本清理干净，腥味也大大消除。 后面就是消毒灭菌，把洗干净的鸭毛放到蒸笼里上锅蒸，这样处理干净的鸭毛保暖性会更好。 为了蒸鸭毛，姜妙还特意在院子里搭了个灶台，让沈二郎帮忙做了个大蒸笼，省的跟厨房里做点心的弄混了。 姜妙和张婆子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把几大包裹鸭毛都处理好，消毒灭菌后的鸭毛晒干，只要最细最软的绒毛，白花花轻飘飘的摸上去像云朵一样柔软。 “你还别说，这晒好的鸭绒真的跟棉花一样。”张婆子爱不释手，这下信了它能做衣服了。 就在她们清洗鸭毛的时候，周家也发生了件大事。 李大娘听了姜妙的话就拉着李大河上门要人，她打听到周家的位置，把他家门拍的啪啪响，站在外面就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小娼妇你给老娘出来，跟我儿都洞过房了还敢嫁给别人，你要不要脸！” “阿媛，娘子，我是大河啊，我来接你回家啦！” 李大河三十好几的汉子，一张国字脸晒得黢黑，塌鼻梁厚嘴唇，脸上还长着麻子，自从知道赵媛的下落他就迫不及待要来找她，这会儿正急切的敲着门。 屋里的赵媛听到外面的叫声，脸色青白一片，差点站不住。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第109章 胸前的红痣 “谁啊，叫魂呢这是！” 周母垮着脸就要去开门，赵媛赶紧把她拦住。 “娘，估计是找错人了，没人应他们待会儿就走了。” 她嘴唇苍白还止不住发抖，周母以为她生病了，脸上有些着急。 “你咋了，哪里难受啊，我让安子给你去叫大夫看看。” “没事，刚才起的急了。” “那你要是不舒服就赶紧说啊，不能害了我孙子。”周母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事才作罢。 赵媛提着心，马上到晌午了，周水安回家吃午饭的时间要到了，她心里着急，盼着外面的两人赶紧走。 但李大娘和李大河有备而来，不见到人根本不会轻易离开。 “小贱人，老娘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老娘出来！” 李大娘喊得大声，周围的邻居们都忍不住打开门看热闹，这周家也是奇了，自从周水安纳了妾他家就没消停过，还闹得夫妻和离，让邻居们看笑话。 “哎呦，老婆子命苦哦，老家闹饥荒，我们一家人逃难过来，本来攒了五两银子想给儿子盖房娶媳妇，可哪想到都被这小娼妇给骗走了，可怜我们一家人还住在茅草屋里，连饭都吃不上了……” 李大娘坐在周家门口嚎啕大哭，巴掌拍在大腿上啪啪响，周围人都替她疼。 “娘，阿媛不是那种人，她答应要嫁给我就不会作假，而且那晚……”李大河笑得一脸猥琐，嘴角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旁边的邻居们眼睛刷得一下就亮了。 好家伙，这是有情况啊！ 那阿媛不是周婆子的外甥女吗，周婆子宠的跟亲女儿似的，为了她还休了沈氏，这要是个偷鸡摸狗的破烂货，那就有好戏看了。 赵媛在屋里坐不住，整个人抓心挠肺的，急的额头上直冒虚汗，她恨不得出去撕烂两人的嘴。 周母本来没放在心上，但是随着李大娘的叫喊，她越听越不对劲儿，这人嘴里胡咧咧的不就是赵媛？ “哪家的臭嘴老婆子，敢在周家门口败坏你的名声，老娘出去看看！” “娘，您别出去，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万一是坏人呢，等他们骂完就走了……”赵媛吓得半死，赶紧拉住周母。 “不就是个老婆子，娘又不是打不过她，再说了青天白日的，她还能把我怎么样？”周母眼神狐疑，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害怕，但到底没出去。 这厢赵媛心刚放下，外面传来的声音给了她当头一喝。 “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前做什么？” 周水安看着扒着他家大门不放的李大河跟坐地上撒泼的李大娘，眼里都是嫌恶，这两个衣着破烂的泥腿子不会是来要饭的。 他往地上扔了两个铜板，踢了踢李大娘，“赶紧走。” “我呸，打发叫花子呢，老娘可不是来要饭的，你就是那个小娼妇的姘头，快叫那贱人出来，她婆婆来了还不出来迎接！” 周水安的行为激怒了李大娘，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羞辱她，呸，什么东西！ “你在说什么，这里没你要的人！”周水安脸色黑沉，对这对撒泼耍横的母子没一点好感。 “怎么没有，阿媛是我家大河明媒正娶的媳妇，两个人行过礼拜过堂，她以为跑了就能不认了，我呸！” “什么？”听到赵媛的名字，周水安彻底懵了，“你敢诬陷我娘子的名声，小心我报官将你们抓起来！” “我诬陷啥了，赵家村哪个不知道，你有本事就去报啊，正好我要告她偷走我家银两，抛弃我家儿子！” 李大娘巴不得他报官，反正这事说破天都是他们理亏，周水安一时无言，李大娘看他说不上话来更加得意，对着门骂的更起劲了。 周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拉开大门泼了半桶泔水，直接泼在李大娘头上。 “哪来的糟老婆子在我们周家门前撒野，老娘这就给你洗洗臭嘴！” 李大娘被泼了一脸，淅淅沥沥的泔水流进她嘴里，臭的她差点吐出来。 “呕，狗日的婆子，你竟敢泼老娘泔水，我打死你。”两人战斗力都超强，谁也不让谁，周水安被熏得退后一步，没有一点想上去帮忙的意思。 门大敞着，李大河趁机溜了进去，赵媛躲在堂屋里正偷偷往外看，猝不及防被男人抱住，一身的汗臭味把她包围，赵媛吓得尖叫出声。 “啊啊啊！” “娘子别叫，是我，大河啊，我来接你回家啦！”李大河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大嘴不住地去亲她的脸，赵媛疯狂挣扎。 “你走开，我不认识你，滚啊，别碰我！” “阿媛……”周水安听到尖叫声进来，就看到赵媛被李大河轻薄的一幕，血气上涌，抄起板凳就往他身上砸。 李大河宁愿被打野要抱着赵媛不放，赵媛吓得脸色都白了，“相公，救我……救我啊！” “阿媛别怕，相公保护你。”李大河抱着她躲过周水安的攻击，拉扯间赵媛的衣服被扯开，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鲜艳的小衣，李大河眼睛都挪不开了，伸手就去摸她，周水安脸色黑得像炭，心里一阵发呕。 “住手！” 李大河也想起屋里还有人，赶紧把赵媛的衣服穿好，生怕被周水安多看了去。 “娘子，我保护的好，没让他伤害到你分毫。”他嘿嘿笑着，赵媛却只觉恶心，挣脱他的束缚躲到周水安身后。 “呸！登徒子，谁是你娘子，”赵媛怕周水安误会赶紧跟李大河撇开关系。 “滚出去，不然我就报官了！”赵媛身子被他抱过摸过，周水安看他的眼神想杀人，李大河浑然不觉，他只要媳妇。 “娘子，你真不记得我了，我是大河啊，咱们都入过洞房了，你胸口有颗红痣是不是，夜里还专门让我看嘿嘿……” 赵媛手脚冰凉，她也没想到当初脱身的方法竟成了李大河威胁她的证据，她不敢去看周水安的眼神，毕竟两人每晚亲热，周水安对那颗红痣可是一清二楚。 “他是谁？” 第110章 李大河找媳妇 赵媛僵着身子转身，周水安一双眼睛冷得骇人，嘴里吐出的话像戳在她心头的尖刀。 “他是谁？”周水安又问了一遍。 赵媛眼神躲闪不敢看他，嘴里支支吾吾，“我不知道……相公，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能知道你胸前有红痣？” 周水安暴怒，要不是屋里有人，他都想掐死她。 “哎哎，你凶我媳妇干嘛？”李大河一把拨开周水安，拉过赵媛护在怀里，不顾赵媛的挣扎和周水安愈发黑青的脸，自顾说道。 “她是我媳妇我能不知道，阿媛不仅胸前有红痣，屁股上还有块胎记呢，是媳妇？” 李大河一脸“我说的对”的求表扬表情，看不出他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但赵媛已经快要站不住晕过去。 外面站满了人，她们都是听到屋里有动静才进来，这会儿都听到了李大河的话。 胸前有红痣，屁股有胎记……啧啧，众人的眼神落在赵媛身上，像是要把她衣服扒光一探究竟。 赵媛大脑一片空白，她疯狂捶打着李大河的身体，尖叫出声。 “闭嘴啊，你是不是非要毁了我才满意，我都说了跟你没有关系，能不能别缠着我！”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媳妇你别生气，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伤了你的手就不好了……” 李大河握着她的小手放在嘴边吹气，男人浓郁的汗臭味差点把她熏晕，赵媛用力抽回手跑到周水安身边，周水安沉着脸退了一步，眼神里带着嫌弃，周围人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搬个小板凳坐着嗑瓜子了。 啧啧，周家小子头上都绿的能养马了，这娇娇娆娆的妾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谁知道她纳入周家前有几个姘头，也就周老婆子眼瞎，为了这么个玩意儿，把那么好的儿媳妇赶走了，众人看周母的眼里都是幸灾乐祸，巴不得她再惨一点呢。 周母梗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媛之前嫁过人，还被人找家里来了，一时间愣在原地，李大娘扯她衣服头发她都不知道还手。 “呸，死老婆子还想打老娘，也不看看能不能打得过，老娘这上山砍柴练出来的力气，也是你个养尊处优的婆子能比的？” 李大娘面上得意，看周母保养得当的手又有些嫉妒，没忍住上手挠了一把。 “嗷！”周母吃疼，嗷的一声叫出来，人也回过神来，不过她没去打李大娘，而是沉着脸问赵媛。 “这汉子说得都是真的，你真跟他拜过堂？” 周母脸拉得老长，赵媛急忙反驳，“娘，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你都跟大河睡过了，身子就是他的，还狡辩什么，快跟老娘回家！” 李大娘大大咧咧，还让李大河去抓赵媛，周母和周水安一脸冷漠，根本不想管她的死活，赵媛心里绝望，知道她如果被李大河带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娘，相公，我没跟他睡过，之前迫于形势和他拜了堂，但成亲当晚我就逃跑了，相公知道的，我就你一个男人对不对？娘，您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对不起相公，再说了我肚子里还有相公的儿子，您看在他的面子上救救我……” 赵媛抱着周母的腿不放，周母心里虽然膈应，但想到她肚子里的孙子还是姑且信了她的话。 “媳妇你别求她，不就是个孩子吗，我养你们！”李大河想上去拉她，被李大娘一把拦下。 “你是不是傻，她都成破鞋了你也稀罕！”李大娘看赵媛的眼神像看什么脏东西，满脸轻蔑。 “你既然跟这姘头有了孩子，那咱们李家是不会再要你了……”李大娘话说得难听，但赵媛听后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只要不被带回李家，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但是你偷走的五两银子必须还回来，还有我家大河因为找你半年没做活，这些损失你也得一并付了，老娘也不要多，五两银子就行！” 李大娘看了看周家的家具摆设，觉得自己只要五两银子都是菩萨心肠，换个狠心的不得要个十两八两的。 “我没那么多钱……”赵媛趴在地上只会哭，周母听到要钱人都炸了，上去就轰人。 “想要钱门都没有，赶紧滚！” “不给钱老娘就去你家铺子闹，你儿子敢纳她进门，之前的事就得给她兜着，等老娘把她做的事都宣扬出去，到时候看谁丢人！”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大娘现在就是硬气，不还钱她就使劲闹呗，反正丢脸的是他们周家。 果然她说完赵媛就慌了，她害怕李大娘真的做出来，到时候周家怕是不愿意要她。 “我给！” 赵媛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十两碎银子递给她，这些钱除了偷的李家的还有她从周水安手里撒娇要来的，两人情浓时她要什么周水安都乖乖奉上，平时铺子里的钱克扣下来都给了她。 赵媛不敢看周水安和周母的眼神，李大娘接过银子掂了掂，一脸满意地笑了。 “算你识相，大河咱们走！” “娘，阿媛她……”李大河看看银子又看看赵媛，放弃哪样他都舍不得。 “没出息的，有了银子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要这个破鞋，等回家娘给你娶个青白家的媳妇。” “哎，”李大河笑着答应，走之前又回头看了眼赵媛，“媳妇，他们家要是不愿意要你了，你就回来找我哈，我要你！” “噗！” 众人实在是憋不住了，别看这汉子傻憨傻憨的还挺会疼人，倒是比周家小子强多了。 “赶紧走，这破鞋也就他们周家当宝贝，你敢让她进门老娘打死你！”李大娘拧着李大河的耳朵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周水安和周母脸色黑青，听着那些话心里跟吃屎一样难受，再看瞧热闹的邻居两人气急败坏。 “看什么看，都滚出去！” 第111章 周水安后悔 邻居们都被赶出去，周家的院子里瞬间空了，赵媛坐在地上嘤嘤哭，周水安和周母都一脸的不耐烦。 “哭哭哭，就知道哭，晦气东西！” 以前周母骂沈映雪的话都骂到她头上，赵媛心里难受但不敢再哭了。 “你嫁过人的事为何不说？”周水安低声问道。 赵媛抬起头，刚哭过的眼睛有些肿，但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相公，阿媛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那李家人太野蛮，非要逼着我嫁给他，我没办法才逃出来，那些事我想想就害怕，哪还敢告诉你……” 以往她只要哭两声，周水安就心疼的不行，但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你跟他做到哪一步了？”一想到她浑身上下都被那汉子看过摸过，周水安胃里的酸水都快吐出来。 赵媛神情一愣，知道周水安心里有疙瘩了。 “我跟他什么也没做，相公你知道的啊，我嫁你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 “那他怎么知道你胸口的红痣还有……”屁股上的胎记，剩下的几个字周水安没说，但眼神往她下身看了看，赵媛心里咯噔一声。 “那男人趁我换衣服的时候偷看了眼，我发现后就立马把人赶跑了，相公你相信我，这回我真的没有骗你！” 周水安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赵媛摸不准他相不相信，心里七上八下慌得不行。 “安子，这小娼妇嫁你时真的是处子身，你没记错？”周母考虑的更多些，周水安被问的犹豫了片刻，那晚太旖旎，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我……” 赵媛看他的态度心凉了大半，“娘，床单还是您帮忙洗的，您难道不记得了吗？” 赵媛说完周母就想起来了，知道她没说谎，但周母心里的怒火更盛。 这贱人进门后就偷奸耍滑，整日勾着周水安缠绵床榻，甚至怂恿他藏钱，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犯了周母的忌讳，所以即使周母知道她是清白的，嘴上还是不饶人。 “你进门屁事不干，都把活扔给老娘，老娘洗了那么多床单哪还记得？” “娘……”赵媛傻眼了。 “呸，狐媚子小贱人，你肚子里的怕是哪个野男人的野种，想赖给我家安子，不要脸的贱货，一脸狐媚样就会勾引男人！” 周母骂的越难听，周水安心里越后悔，看赵媛的眼神想杀人，他怎么就为了这么个东西伤害了映雪呢。 “娘，你把她看好了，孩子生下来前不许让她出去，省得跟人乱搞。” “哎，你放心，我保证眼珠不错的盯着她。” 周水安得了周母的保证就出去了，临走前一眼也没看赵媛，赵媛嘴里发苦，知道两人的感情是彻底破裂了。 周母踹了她一脚，“赶紧干活去，还等着老娘伺候你？” 沈映雪和离后，周家的家务活都落在了周母身上，以前为了赵媛肚里的孙子她乐意宠着她，但现在看清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周母恨不得掐死她，哪还会愿意让她做少奶奶。 赵媛不敢拒绝，只能乖乖干活，她细皮嫩肉的娇养惯了，光扫院子就把手心给磨破了，周母拿着鞭子在她身后盯着，只要她停下就上去抽打，赵媛敢怒不敢言，默默咽下埋怨。 正房卧室里，周水安坐在床上，手轻轻抚摸着被子，沈映雪和离后把嫁妆都带走了，原本的卧室里空空荡荡，再也找不到她生活的痕迹，只有这床被子还有她睡过的气息，周水安心里大恸，心中都被后悔的情绪填满。 姜妙还不知道周家已经乱成一团，她虽然存着揭露赵媛真面目的想法，但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原书里周水安和赵媛可是到死都亲亲热热的，谁想到这世两人的感情如此不堪一击。 沈映雪更是不会在意，离开周家她整个人都自由了，没有人打骂，还能学到更多的点心方子，她的日子从未如此充实过。 之前冰糖葫芦的事沈映雪告诉了姜妙和张婆子，她心里愧疚，但两人了解真相后都知道她是被逼无奈才说出去的，而且也只说了一个，姜妙更加相信她的人品，不仅没怪罪她，还教她做更多花样的点心。 姜妙这次教她做泡芙，除了之前的布丁外，这是姜妙第二次做西式点心。 张婆子在村里买的牛奶很新鲜，姜妙自己做了黄油和淡奶油，习惯了中式点心她也有些怀念西式的蛋糕甜品了。 黄油切块软化，加入水、盐、糖中小火煮沸，煮沸后将面粉倒进去搅拌，搅拌成面团不粘手的状态即可关火，稍稍冷却后分批次加入鸡蛋液搅拌，等面糊搅拌到拉起时会慢慢滴下时最好，这时候就可以挤到盘中放入烤炉了。 等泡芙皮做好再往里面填充奶油，香甜柔软的泡芙就做好了。 姜妙一共做了五盘，还好有沈映雪几人帮忙，不然光是打发奶油就能让她把胳膊累断了。 香喷喷的泡芙出炉，姜妙一人分了一个，沈家人还好，平时姜妙做出来的点心都会让她们先尝尝，几个帮工完全是受宠若惊了。 这些人家里都不富裕，一年到头也吃不了两次，姜妙递给她们，几个娘子只舍得闻闻味儿，尤其是苏娘子，她小心翼翼用帕子包起来放进怀里，看到姜妙看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拿回家给林子吃……” 姜妙微微点头，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个时代的百姓生活大多清苦，若不是她有些手艺，只凭沈家过得还不如这些人呢，毕竟她刚穿来时沈家人都还吃不饱饭。 她有些出神，穿书半年多，她对这个世界也渐渐有了归属感，姜妙有时候会想，上天让她穿书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替原主重活一次，她虽然没有太大的野心，但看着周围受苦的百姓心里也会有些无力感，若是有可能她还是想帮帮他们的。 姜妙心里做了决定，这些事她自己做不了，不如拉上沈宴清一起，未来的首辅大人肯定比她主意多。 第112章 羽绒服 沈映雪做点心很有天赋，上手也快，铺子里的生意姜妙渐渐交到她手里，她好腾出手去做别的事。 入冬前李大江又来送了两次鸭毛，姜妙从他口中知道了周家的事，听到赵媛被当众揭穿真面目，周家人态度大变沈家人心里都是痛快，张婆子一高兴还让沈二郎去买了几斤肉庆祝。 “真是老天有眼，那家子眼瞎的错把鱼目当珍珠，差点害了映雪，现在遭报应了！” “谁说不是呢，那小妾肚子里的种是不是他的都不知道呢。” 许氏一脸幸灾乐祸，他们老沈家人最是护短，许氏还遗憾过因为坐月子错过了跟周家人撕逼，现在看到他们的下场，许氏心里也畅快。 沈映雪心情复杂，她最是清楚周母和周水安有多宠爱赵媛，宠的她都心生嫉妒，可谁也没想到赵媛是这样的人。 越是知道她不堪，沈映雪越为以前伤心难过的自己不值，原来并不是她不好，而是周水安识人不清。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情绪散开，沈映雪吐出一口郁气，眉头也舒展了。 “不管他家那些腌臜事，只要别再来烦咱们就好。” 张婆子过完嘴瘾就不愿再提，那家子没一个好东西，滚得远远地最好，省得把自家的人带坏了。 沈家的日子按部就班的过，姜妙收集了两大包袱鸭绒开始做羽绒服，因为要考虑严密性，怕一般的布料露毛，姜妙花大价钱扯了两匹绸缎，一匹黑色一匹青色，这两个颜色都很耐脏。 沈宴清平日爱穿白衣，姜妙还没见过他穿黑色，看着手里的布料姜妙也有些好奇上身效果了。 姜妙做的款式偏唐朝的胡服，衣身紧凑，袖子也偏细窄，和现在时兴的宽袖层层叠叠的衣服完全不同，穿上身精神奕奕，读书写字也更方便。 衣服领子和袖口姜妙还用金线绣了暗纹，配上同款腰带就全部做成了。 张婆子摸着成衣啧啧称赞，“妙丫的手可真巧，这衣服又好看又华贵，供起来当传家宝都行。” 她说的太夸张，姜妙忍不住笑出声。 “衣服穿到身上才有价值，相公气质矜贵，也就他才能穿得出衣服的好来。” “这叫啥……情人眼里出西施，”张婆子打趣，姜妙脸颊微红，衬得耳垂上的珍珠莹白如玉。 “相公到了京城都不忘给我买首饰，我给他做件衣服不是应该的嘛。” 她低垂着头，心底的甜意翻涌，张婆子知道她脸皮薄也没再继续说。 再有大半个月就要过年，沈宴清也要放年假了，这是姜妙最后一次寄东西，因为天冷东西耐放，姜妙就多做了些点心，里面还有她给几个客户准备的年礼，用奶油做的乳酪蛋糕。 京城，沈宴清从徐子文手中拿到包裹，他本来还好奇这次的包裹怎么这么重，等打开看到里面的衣服和吃食，沈宴清胸口一热。 隔壁床上的柳文轩觑了他一眼，他知道沈宴清家里常给他寄包裹，一般都是各种点心。 因为徐子文的宣传，书院里好多学生都从沈家买过，有人想送给他尝尝，柳文轩不屑一顾，他什么点心没吃过，才不稀的尝这泥腿子做的。 只不过这会儿看到沈宴清手里的衣服，柳文轩眼神顿了顿，这衣服样式简洁却不失华贵，看起来像棉衣但轻飘飘的，柳文轩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 “这衣服是什么料子，在哪买的？” “我娘子亲手做的，”沈宴清语气不自觉带了点炫耀，“亲手”两个字还是重读，柳文轩没想到被喂了一嘴狗粮，但想到沈宴清的娘子估计就是个村姑，他眼中又变成轻蔑。 “嗤，我真是傻了，竟会觉得你们这些乡巴佬能做出啥好东西……”说着，他转过头不再看这边。 沈宴清低垂的眸子微冷，心里冒起一股火，柳文轩诋毁姜妙触碰了他心中的逆鳞，他抿紧唇，眼神越发冷。 沈宴清平复好心里的戾气，将新衣服换上，拎着点心就出了门。 黑色衣袍将他衬得更加俊美绝伦，如上好的美玉，又如出鞘的利刃，于众人中茕茕独立。 柳如烟站在街道上，看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沈宴清，竟看得痴了。 “娘子？”丫鬟秀儿轻轻唤了她一声，柳如烟看着回过神来，她秀眉微蹙，看秀儿的眼神颇有些不耐。 “娘子，姜娘子已经到了，咱们也快些过去……” 秀儿顶着柳如烟的眼神怯懦的说道，她家娘子脾气喜怒无常，要不是路上耽搁的有些久了，她定是不敢出声催促。 “嗯。” 沈宴清把点心送到魏府，和魏老聊了几个学业上的问题就离开了，那边他刚走，魏老就让人把点心送到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里，齐嬷嬷给长公主按摩着太阳穴，她手法老道，专门跟宫里的太医学过，长公主头疼时就喜欢让她按按。 “主子您也别跟驸马爷置气，都是那府里的贱人怂恿的，也不想想一个妾室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记到您名下来……” 齐嬷嬷想起驸马的话心里就来气，郡主走丢主子本就伤心，他不管不问就罢了，还整日听从妾室的话来为难主子，现在竟然连让庶女记在主子名下的要求都敢提出来了。 “好了，本宫心里有数，荣宁的位置谁也替代不了！”长公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姜柘其人她五年前就早就看透了。 齐嬷嬷知道她有主见，没再继续说，又按了一会儿，长公主的头疼舒缓，她摆了摆手，让齐嬷嬷退下，身后的小丫鬟端着茶水点心进来，伺候长公主进食。 “魏府又送来新点心了？” 她看着盘子里焦黄香软的蛋糕笑了笑，现在唯有点心能让她心情舒畅了。 “是，主子，魏府的人说这叫蛋糕，是用鸡蛋和牛奶做的，香甜柔软，入口即化，吃起来一点也不腻。” “嗯，我尝尝。”长公主用勺子挖了一小块放入口中，果然香甜绵软，带着一股奶味的清香。 “嗯，不错，像吃爽滑的蛋羹，蛋糕这名字取得好。” 她一口气吃了大半儿，齐嬷嬷心里高兴，对这蛋糕添了三分好感，也不知道这做点心的娘子是谁，手艺可真巧，她跟着长公主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花样的吃食。 第113章 流光锦 “柳娘子。” 柳如烟带着秀儿进了酒楼，包间外已经有丫鬟候着，看到她进来忙福身行礼，把身后的门打开，柳如烟眼神都没分她一眼，施施然进屋。 “茹儿。” “哟，烟姐姐可让妹妹好等，茹儿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屋里的小娘子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她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上好的钗裙，黑压压的发髻上缀满了钗环，看着就累赘笨重。 她容貌不算惊艳但胜在娇俏，只不过脸上的娇蛮让她的美貌大打折扣，柳如烟眼神闪过轻蔑，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大度。 姜茹是姜柘的庶女，很是受宠，姜柘是柳丞相一派，手握兵权又是驸马，就连柳如烟也得给姜茹几分面子。 “茹儿急着找我来是有何事？” 柳如烟没理会姜茹的挑刺，自顾自坐在桌前，她摸了下茶杯，秀儿便有眼色的上前倒茶。 碧绿的茶叶在杯中浮沉，柳如烟素手持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美人手如柔夷，肤如凝脂，小小的白瓷茶杯被她衬得如上好的玉石一般。 姜茹也不免晃神儿，心里嫉妒地要死，她明明找了京城最好的嬷嬷学礼仪，却还是不如柳如烟随手投足的风姿。 姜茹自诩容貌倾城，比不过荣宁那个贱人就罢了，没想到柳如烟也越长越好，还被一群有眼无珠的酸儒捧成了京城第一美人。 她心里嫉妒，说出口的话都带了酸味儿。 “你堂堂丞相嫡女什么好茶没喝过，这酒楼的下等茶叶也能喝得下去？” 柳如烟蹙眉，眼里有些不耐烦。 “既然茹儿看不上这酒楼又何必把我约在这，还有你找我到底有何事？” 姜茹不过是一个庶女，柳如烟给她面子，但不是让她爬到自己头上来。 “哼，”看到柳如烟脸色不好，姜茹想到自己的目的也没再继续找茬，她在柳如烟对面坐下，让小丫鬟送上随身携带的茶点，轻抿了一口茶说道。 “茹儿听说姐姐得了一匹流光锦，色彩绚丽、鲜艳夺目，煞是好看，妹妹正好做宫宴的衣服没找到心仪的布料，还请烟儿姐姐将流光锦卖给我，茹儿愿意出千两银子。” 说着她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柳如烟，这次宫宴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想到能见到心上人姜茹脸上浮现出羞红。 柳如烟不愿给，那流光锦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自己都不舍得做衣服，哪舍得卖给姜茹，再说她堂堂丞相嫡女又不缺钱。 “茹儿这是要为难姐姐，那锦缎总共也就一匹，我喜欢的紧，若换成别的我早就送你了……”她看了眼气鼓鼓的姜茹，继续说道。 “不如这样，我那还有一匹蜀锦，料子色彩不输流光锦，而且更适合你这个年岁的小姑娘，我把它送你。” “我不要，我就要流光锦，这是我进宫要穿的，你必须给我！” 姜茹娇蛮，她被姜柘和姨娘宠坏了性子，想要的东西必须都得手才行，这会儿看柳如烟敢拒绝她，脾气直接发作。 “你若是不愿意给，我就让父亲去问柳丞相讨要，我倒要看看柳丞相是不是跟烟儿姐姐一样小气，连匹缎子都不愿给。” “你！”柳如烟气得手抖，姜茹这个混不吝的，她真的能做出来。再加上姜柘也是个宠妾灭妻的，谁不知道他仗着兵权在手对长公主都不管不理，一心扑在妾室身上，柳丞相最要面子，到时候肯定会怪罪她。 “我给！”柳如烟败给她的无理，咬牙恨恨说道。 “但是我只给半匹，多了没有。” 半匹就够做一套衣裙了，姜茹见好就收，“好，若是不够了我再问你要。” 她说的理所当然，柳如烟差点把一口银牙咬碎。 “虽然烟儿姐姐只愿意给我半匹，但本小姐大度，还是付你千两银子，剩下的就当我施舍给你的。” 她一脸娇蛮，给银票的动作像打发叫花子，柳如烟眸子阴冷，手心紧紧攥着不去接。 “啧，烟儿姐姐还真爱使小性子，喏，秀儿你替烟儿姐姐收着，等回府之后就赶紧把流光锦送过来，要是晚了我就让父亲去找柳丞相……” “百灵，我们走！” 姜茹目的达成，又羞辱了柳如烟，带着丫鬟神情得意的出门了。 两人刚走，柳如烟就憋不住怒火，一把将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 “咔嚓！” “贱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不过是个庶女，仗着姜柘几分宠爱就恃宠而骄不把我放在眼里……” “娘子……”秀儿吓了一跳，她已经许久没见柳如烟发火了，以往的恐惧回来，身子瑟瑟发抖。 “你也是个贱人！”柳如烟看到她手里的银票怒火蹭的冒出来，一巴掌扇了过去，秀儿的脸上瞬间出现一个鲜红的掌印，脸上也被指甲划破，鲜血直流，她疼得眼泪落下来却不敢出声，害怕引起柳如烟更大的怒火。 好在柳如烟知道这是在外面，气消出来后就没再继续为难秀儿，只把银票从她手中抽出来撕得粉碎。 “这份羞辱我早晚要还回去……” 柳如烟的眸子掩着阴狠，秀儿瞥了一眼吓得低下头不敢多看，柳如烟擦擦手将帕子扔到秀儿头上。 “知道出去后该怎么说吗？” “知道的，是奴婢不小心撞到墙上擦伤的。”秀儿用帕子捂着脸，怯懦地回答。 “嗯，走。” 两人先后出了门，酒楼的客人看到她出来，满脸惊艳，他们不过是出门吃个饭，就遇到了京城第一美女，怪不得早上出门时听到喜鹊叫了呢。 “沈兄，你看那边，不愧是京城的小娘子，就是水灵。” 徐子文咬着筷子杵了杵沈宴清，指着他看对面，沈宴清微微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去。 哪有那么夸张，在他眼里还比不上姜妙半分。 徐子文笑他不解风情，“嫂子又不在，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怎么不多看两眼。” “不好看。”他低头吃着饭，冷漠出声。 “你瞎了？”徐子文要去摸他的眼睛，被沈宴清躲开。 “好好吃饭！” “嗤，看来在你眼里只有嫂子配得上绝色了，这小娘子可惜了……” 柳如烟从旁边走过，她耳朵聪敏，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听进耳中，回身看了沈宴清一眼，眼里满是轻蔑。 第114章 梦见前世 夜色昏沉，月光从窗棱里透过来，床上的柳如烟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地错愕。 她竟然梦到自己嫁给了沈宴清，那个空有相貌一贫如洗的穷小子。 柳如烟秀眉紧蹙，心里涌出一股厌烦，他也配？难道是因为白日撞见了他才心有所感？ 柳如烟嗤笑，幸好是梦，她堂堂丞相嫡女怎么会嫁给一个穷小子，而且更可笑的是他还中了状元，有她哥柳文轩在，沈宴清中状元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挥散了脑中的思绪不再多想，这些都是梦，绝对不会是真的。 姜记铺子 姜妙今日做的蛋挞，刚出锅的蛋挞香味浓郁，金黄的点心上点缀着果干，色香味俱全。 “姜娘子给我来两个……” 姜妙刚把点心摆出来，门外的客人们就着急要买，毕竟她每次做得点心都不多，稍微慢点就被抢光了。 林芸买了十个，她们家除了林夫人，林裕生也迷上了姜记的点心，每晚办公都要备些吃食，不然处理公务都不得劲儿。 她买完没走，看着姜妙身上的羽绒服一脸疑惑。 “姜娘子，你身上的衣服好别致，是在哪做的？” 林芸毕竟是县令的女儿，林夫人每月让人去京城给她做衣服，时兴的衣服样式她都见过，眼界自然不必多说，可姜妙身上的衣服样式她还是头一次见。 青色的小袄上绣着几朵白色的茉莉，枝蔓缠绕在衣领和袖口，对襟处用盘扣点缀，衣长刚及大腿，下身是白色的百褶裙，整个人看上去像朵清新的茉莉花。 林芸问出口后其他人也注意到姜妙的穿着了，天气变冷，她们都穿得臃肿累赘，但姜妙身上的衣裙修身轻盈，勾勒出她身材的曲线，让夫人娘子们心里有些羡慕。 “姜娘子，你不冷么？” 问话的小娘子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看上去像个笨重的企鹅，她嘴里哈着白气，看姜妙像看勇士。 这么冷的天，姜娘子还穿这么少，换成她得被冻死了。 姜妙笑着说道，“这是羽绒服，别看它轻薄，但比棉袄要暖和多了。” 她在外面站了许久，手心都出汗了。 “羽绒服是什么？用羽毛做得衣服吗？” 林芸左瞅右瞧都没看出这羽毛在哪，不就是普通的绸缎吗？ “林娘子说得对，这衣服里面是用羽绒填充的，轻薄又保暖。” “这么好？那姜娘子你的羽绒服是在哪做的，我也想要。” “是我自己做的。”羽绒难得，除了她身上的，她也只给沈宴清和张婆子做了一件。 “哦，好……” 几个小娘子失落地离开，林芸等所有人都走光，上前说道。 “姜娘子，你做的羽绒服卖吗，我可以出钱买。” 林夫人生辰她正犹豫要送什么礼物，以往她都送香囊手帕，已经没有新鲜感，姜妙的羽绒服好看又保暖，最重要是这个样式新颖，保管林夫人喜欢。 姜妙倒是想卖，但家里的鸭绒已经用完了，李大江一家搬到清泉村不再做处理鸭子的活，她也就没有了鸭毛。 “林娘子，不是我不想卖你，只是羽绒已经用完了，我也没时间再去做……” 林芸听到她的话，眼神黯淡下来，“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娘过生辰就想着送她一样新奇的生辰礼。” “如果送生辰礼的话，你不如送蛋糕。” 羽绒服不好做，但生日蛋糕简单啊，过生日怎么能少得了这个。 “蛋糕？” “嗯，之前铺子里没卖过，保证你是头一份。” 姜妙的话让林芸眼前一亮，谁不喜欢稀罕东西，等生辰礼的时候，蛋糕摆上去她娘脸上也有面子。 “好，我娘生辰还有七天，先付你百两定金，希望你的蛋糕不让我失望。” 林芸虽然信任她的手艺，但把生辰礼交到她手中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姜妙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 毕竟蛋糕做得好，在县令夫人的生辰礼上亮相，也能让姜记铺子的名气更上一层。 因为是冬天，水果已经下季，姜妙只能用黄桃罐头和奶油一起做，她多做了一个让沈家人尝尝。 周灵和大丫喜欢吃奶油，两人吃得乐在其中，嘴边像长了一圈白白的胡子，沈映雪好笑地给她们擦了擦，“慢点吃。” “娘，好甜，你尝尝。” 周灵抬头卖乖地笑了笑，把手里的蛋糕递到沈映雪嘴边，沈映雪抿了一口，奶油的甜味在嘴里划开，又香又甜。 “嗯，好吃。” 旁边的许氏已经吃完了一整块，擦擦嘴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也不知道妙丫从哪学的这么多点心方子，谁能想到那没人愿意喝的牛奶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 “那是，谁让咱们妙丫手巧，要靠你们几个手笨的，老娘这辈子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点心。” 张婆子心里骄傲，当初谁也看不上姜妙，只有她慧眼识珠把人买回家。 “那娘就多吃点，”姜妙笑了笑，又切了一块奶油多的递给张婆子。 “哎！” 除了大蛋糕外，姜妙还做了一盘纸杯蛋糕，上面用粉色奶油裱花，远远看去像一朵玫瑰，因为东西比较多，沈映雪跟她一块送去铺子里。 出门前沈映雪还有些犹豫，她回娘家多日都没出过门，对外面人的眼光心里总有些畏惧。 “大姐，咱们就去铺子里，卖完就回来，你不想看看自己做得点心有多受客人欢迎吗？” 姜妙给她鼓舞打气，她就是思虑太多，为别人的错误苛待自己。 沈映雪勉强笑了笑，看着门外目光坚定，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走。” 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根本没人在意她们，沈映雪呼出一口气，神情也没那么拘谨了。 姜妙看她放松下来心里也高兴，能迈出第一步已经非常好了，以后慢慢适应。 林芸一大早就等在门口，看到姜妙过来赶紧迎上去。 “姜娘子，蛋糕做好了吗？” “嗯，都在这里了。” 姜妙把手里的盒子打开，林芸眼神惊艳。 “好漂亮啊！”她娘一定喜欢。 第115章 生日蛋糕 “娘亲！”林芸蹦跳着进来，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做什么跟个皮猴样！”林夫人转头嗔了她一眼。 今日生辰，她穿了一件绛红色的袄裙，外面披着白色的狐毛大氅，肚子隆起，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慈爱的气息。 林芸没回答，吐舌笑了笑，伏在她膝头撒着娇，“娘真好看！” “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的！”林夫人眼含宠溺点了点她的额头。 “好了，客人都到了，扶我出去。” “嗯。” 林夫人生辰，镇上有头有脸的夫人娘子都上门祝贺了，林府的下人忙忙碌碌，穿梭在人群中。 “林夫人……”看到她出来，厅中的夫人娘子都纷纷起身行礼。 “各位都坐，不用见礼。” “哎，”众人都熟知她的脾性，虽然身份尊贵，但性子温和好相与，众人客气了两句就都依次坐下。 林府的花厅烧了炭，厅里都是暖洋洋的，林夫人由着丫鬟把大氅脱掉，露出遮住的孕肚。 “夫人生产的日子应该快到了？” “嗯，明年开春。”林夫人抚着肚子，笑的慈爱。 “我家相公得了一瓶宫里太医做得保胎丸，我年纪大了用不到，就送给夫人。” 说话的这妇人是主簿的娘子，丈夫在林裕生手下做活，为了讨好林夫人，这瓶保胎丸怕是花了大力气才弄到手。 林夫人笑着接过，“那我就多谢刘夫人了。” “您客气了，这都是咱们应该的。” 刘夫人笑得谄媚，其他的夫人娘子暗暗啐了一口，这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一堆人让她先出了风头。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纷纷拿出礼物献上，珠宝首饰、衣服绸缎、药材点心应有尽有，只不过这些东西林府不缺，林夫人笑着道谢然后让丫鬟们把礼物收起来。 “娘，我也有准备礼物！” 林芸早就坐不住了，等到众人礼物献完，她就忍不住跳出来。 “哦，芸儿给娘准备了什么？” 林夫人猜测不是荷包就是帕子，但还是装作惊喜的问道。 “您看了就知道了！”林芸俏皮地眨眨眼，卖了个关子。 “去，把东西拿过来。” “是。”旁边的小丫鬟听从嘱托出门去，两人神神秘秘的倒是让众人都起了好奇心。 这县令家的小娘子还准备了什么稀罕物件不成？ 小丫鬟很快回来，她手里托着个大盒子，小心地交到林芸手里。 “娘，我要送你的礼物就是这个。”说着，她打开盖子，一个造型精致的点心就露出来了。 “呀！” “好好看的点心……” 只见蛋糕上用奶油裱了几朵玫瑰花，黄桃堆砌在一边，饱满的果肉和白色的奶油相映成趣，看着就美味。 “娘，祝您生辰快乐，这是女儿特意为您准备的蛋糕，希望娘美丽常驻，福寿绵长！” “好，芸儿有心了！” 林夫人眼圈发红，拿帕子揉了揉眼角，林芸懂事乖巧她心里熨帖。 母女两人的感情羡煞了众人，“林夫人好福气，小娘子体贴懂事真让人羡慕。” “是啊，我家皮猴要是有小娘子半分贴心，我跟他爹就谢天谢地了！” 众人把林芸夸出花来，她心里害羞，脸色涨得通红，林夫人笑着拍怕她的手。 “你们可别再夸她了，省得她自傲了。” “娘……” 林芸娇俏的跺跺脚，用帕子捂住半边脸，不愿再被众人调笑。 “好了好了，快把这蛋糕分给大家尝尝，看看这么漂亮的点心好不好吃？” “嗯。” 一个八寸见方的蛋糕每人一块不够分，林芸又把姜妙准备的纸杯蛋糕分给大家。 “各位夫人娘子尝尝合不合口味。” 在座的大多都没买过姜记的点心，所以她们都是第一次吃到奶油和面包，被这种新奇的口感一秒就虏获了。 “好香，好甜……” “这是什么东西做得，带着股奶味，吃起来入口即化。” “这叫奶油，是用牛奶做的，是姜记铺子新推出的点心。”林芸看着众人的反应，知道姜妙说对了，蛋糕颇受大家的欢迎。 “姜记？那个新开的点心铺子？” 她们虽没吃过，但都听说过姜记的名字。 “是的，姜娘子手艺好，做出的点心花样多又好吃，娘亲和爹爹都很喜欢。” “哦？”听到连县令大人都喜欢，几位夫人感兴趣了，这姜记的点心真有那么好吃？ “那改天我也要去尝尝！” 姜妙还不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成，通过林夫人生辰宴的推广，直接给她送来一批大客户。 这会儿她正拿着棍子驱赶着门口的男人，周水安在沈家附近守了几日，终于等到沈映雪出门，他跟着来到姜记铺子，看着沈映雪眉目疏朗、温柔大方心里的悔意要把他淹没。 “映雪，我知道错了，那贱人骗了我，故意离间咱们的感情，我马上把她休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儿，跟我回家好不好？” 周水安堵着门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他头发凌乱，脸色灰败，以往的俊容大打折扣，沈映雪不愿看她，躲进铺子里头，姜妙对渣男早就厌恶，抄起根棍子就打。 “滚滚滚，你个渣男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还真以为说两句软话我姐就会原谅你啊，呸，做梦去！”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敲打，周水安吃疼躲避不及，又不想就这样离开，谁知道下次沈映雪出来是什么时候。 “娘子，映雪，你就原谅我，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听信赵媛的谎话，明知道你会伤心还纳她为妾，伤害了你还伤害了灵儿，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再信我一次……” 沈映雪对他的道歉丝毫没有动容，她眼神冷淡，看着他像看陌生人。 “周水安，在你放弃救灵儿的那刻我们的感情就尽了，你可以伤害我，但连女儿都能放弃，让我如何相信你，原谅你？” “我……这都是赵媛撺掇的，我怎么会不救灵儿，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怂恿的……” “嗤，这话都能说出口，周水安你可真无耻，没想到我沈映雪一直爱慕的男人就是这样没担当的懦夫，以前我真是瞎了眼了，你走，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第116章 周水安挽回 沈映雪已经彻底心死，看到周家人只剩下恨意，任周水安如何死缠烂打都换不来她的原谅。 “还不走？你再缠着我姐我就报官啦！” 姜妙挥舞着棍子，周水安躲避不开，后退着离开，嘴里还不忘说着挽留的话。 “映雪你永远是我周水安的妻子，周家的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我马上带你回家！” 呸！你们周家那虎狼窝，我大姐才不稀罕，赶紧滚，别脏了我的铺子！ 姜妙看不惯他惺惺作态的模样，若不是赵媛的真面目被揭穿他知道自己被骗，不然怎么会想着挽回沈映雪。 周水安被骂得狗血淋头，沈映雪也没一丝松口的意思，他心里失落灰心丧气的离开。 沈映雪看了他一眼，转身回铺子里收拾东西，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和离后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了前夫，姜妙担心她难过。 “大姐，你没事？” 沈映雪神情恍惚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 “没事，我对他早就没有感情了。” 他越纠缠，她心里越觉得讽刺。沈映雪已经看清周水安的真面目，不管是她还是赵媛，周水安都变心太快，她不相信他的感情，即使没有赵媛，以后也还会有其他人。 “嗯，那就好。”姜妙看她不像是逞强，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回家。” 周家 还不到晌午，周水安就早早回家，还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把周母吓了一跳。 “出啥事了，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映雪不愿意跟我回来。”他坐在凳子上捂着头，脸上都是痛苦。 “你又去找她了？”周母老脸一垮，“为了那贱人你就连铺子都不开了？” “娘，映雪是我媳妇……” “呸，什么媳妇，都已经和离了老娘反正不认她，你别再去找她，那种不下蛋的母鸡带回家有什么用，你好好经营铺子多赚钱，等娘再给你找个好媳妇！” 周母不待见沈映雪，看周水安为她要死要活连生意都不做了，对她更是厌恶。 周水安抱着头不说话，消瘦的脸颊有些刻薄，眼神越发沉郁。 “娘，相公，现在要做午饭吗？” 赵媛从外面进来，刚洗完衣服她手上还湿着，本来娇艳的脸蛋因为这些日子的磋磨变得灰败，整个人面黄肌瘦四肢纤细的吓人，身上的棉袄破旧不堪，露出来的皮肤青紫一片，看着就骇人。 赵媛看两人的眼神畏惧，哪还有之前恃宠而骄的模样。 “不做饭你要饿死老娘啊，这事还用的着问，老娘看你就是想偷懒，说，你是不是又想出去偷汉子了？” 若周母对沈映雪是厌恶，对赵媛就纯属是恨意了，这个女人是她非逼着周水安娶的，本来以为亲外甥女品性有保障，哪想到就是个到处勾搭男人的贱货。 赵媛急忙反驳，“娘，我没有，我心里只有相公一个人，而且我整日在您眼皮子底下，哪会去找别人！” “所以你是怪我把你看的紧了，没给你偷人的机会？”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不能冤枉人……” “啪！” 周水安看她哭哭啼啼，心里只有恶心，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得赵媛跌倒在地。 “相公？”她捂着脸，身子不自觉发抖。 “滚去做饭，别在我跟前碍眼！” 他的眸子阴冷，赵媛心底打了个寒颤，挣扎着起身出门。 “哼，还是安子有本事，这小贱人不打就不知道安生，屁事做不了，心眼子怪多……” 周母看赵媛被打心里开心，嘴上各种辱骂她，周水安没有反应，只不过看向门口的眼神冷得吓人。 姜妙做蛋糕挣了一百两银子，她自己留了五十两，剩下的五十两都分给沈映雪几人。 她们看着到手的十两银子还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多？” “嗯，毕竟是县令家的娘子，出手阔绰。”而且最主要是林夫人的生辰宴，比较隆重，要换了其他场合，她的蛋糕绝对卖不出这个价钱。 “要是林夫人每天都过生辰就好了……”许氏拿着银子嘟囔道，张婆子都被她逗笑了。 “你这贪心的蠢货，整天痴人说梦，这话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老沈家媳妇脑子有问题！” “娘，我这不就是在自己家说说。”许氏也知道自己犯蠢了，脸色讪讪的笑了笑。 “妙丫，这钱给你。” 王氏进了西屋，递给姜妙五十两银子，大房欠姜妙的钱总算是还清了。 “嫂子要是用钱就先留着，我这也不着急。” 这五十两银子怕是大房这半年的积蓄，还给她之后钱包就彻底空了。 “当初多亏了你帮忙，把钱还完我跟你大哥心里也踏实，以后就安心赚钱给大郎他们娶媳妇了。” 压在王氏心头的大石终于被搬开，她整个人都轻快了，姜妙也为她开心。 “那我就收下了，嫂子日后有用钱的地方尽管开口，咱们一家人也用不着见外。” “哎，嫂子知道的。” 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就多亏了姜妙，不然她拼死拼活十几年也攒不下来这五十两银子，现在还完债，她和沈老大也没有负担了，等再攒两年前就给大郎二郎置办家产娶媳妇。 不光是大房，许氏心里也有了想法。 她跟着姜妙干了不到一个月，手里就存了十几两银子，她和沈老二两人一个月就能赚五十两，这么多的钱却没人继承，许氏心焦火燎的。 “她爹，快别睡了，咱再要个儿子。” 许氏猛地把沈老二叫醒，脱了中衣钻进他被窝里，沈老二眯瞪着眼。 “什么儿子？” 许氏也不管他有没有清醒，上去就扒他衣服。 “赶紧的，我这次定要生出个儿子！” 沈老二被她撩出一身火，拉高了被子压下去。 “我看你是魔怔了。” “只要能生出儿子，魔怔我也愿意。” 许氏只要一想到家里的钱以后都得便宜外人，她心里就难受，闺女再怎么样都是要嫁给别人家的，还是儿子靠谱。 第117章 赵媛流产 夜色深沉，周家的房门被悄悄打开，周水安一身酒气进了赵媛的房间。 “啊！”黑暗中突然被人压在身上，赵媛吓得尖叫出声，下意识护住了肚子。 “贱人，叫唤什么？”周水安酒气上头，一巴掌扇过去。 “相公？怎么是你，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赵媛听到他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不顾脸上的疼痛问道。 “不是我还会有谁，难道你还想要哪个姘头来爬床不成？” 周水安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快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我不是，我只是刚刚被吓到了……”赵媛有些怕他，抵着墙蜷缩起身子。 自从她嫁过人的事情被揭穿后，周水安就再也没来过她房里，赵媛看上身上的男人心思活络了起来。 “相公，你是不是愿意原谅我了，这几日独守空房阿媛好想你……” 她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想要环上周水安的脖子，周水安面色冷沉，一只手将两只胳膊压过头顶，另一只手去撕她的衣服。 赵媛心里激动，周水安终于愿意碰她了，这是不是代表他原谅她了。 “相公……”她主动抬起身子，方便周水安脱衣服。 周水安动作停顿了一瞬，接着是更猛烈的撕扯。 “贱人，你是不是离不开男人，见了男人就发骚！” 周水安被她激怒，撕烂她的衣服就狠狠压上去，赵媛忍着疼迎上他。 “不是，阿媛只想要相公……” “满嘴谎言的贱人！” 她说得越多周水安越恨，他就是被赵媛这幅花言巧语的模样给骗了的，周水安拉起被子捂住她的脸，身下的动作凶猛，赵媛又闷又疼，求饶的话都堵在被子里。 周水安完全失去了理智，不知过了多久，赵媛痛得直接晕了过去。 “嗤！” 周水安发泄完推门出去，带着满身的萎靡进了主卧，屋子里久未通风带着一股子霉味，他躺在床上，抱着一旁的枕头喃喃自语。 “映雪，我好想你，你快回来……” —— 周母一大早起来，院子里还没有动静。 “贱人竟然敢偷懒，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是不是要把老娘饿死！” 她骂骂咧咧一脚踹开赵媛的房门，屋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差点将她熏晕。 周母脚步一滞，床上的女人面色发白，身下是淅淅沥沥的血迹，晕染了整片床单，看到周母进来，赵媛努力张开嘴。 “娘……救……救我……” 她疼得额头直冒冷汗，身下的血怎么都止不住，小腹坠疼，像有什么东西掉出来，赵媛慌乱求救，周母害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急忙出去找大夫。 “娘，怎么了？” 周水安从主卧出来，他头还昏昏沉沉的，带着宿醉的晕眩。 “你快去找大夫，那贱人身下流血了！”周母声音尖利，急忙催促着他。 “你赶紧去，晚了我怕伤害到她肚里的孩子。” 周水安酒气立马醒过来，想到昨晚做得荒唐事，他眼中划过慌乱，不顾凌乱的衣服和头发，趿拉着鞋就出门。 “我这就去！” 大夫来的很快，看到血泊中的赵媛即使是见多识广的老大夫也吓了一跳。 “再晚来一会儿，她命就要没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呢，没事？” 周母才不管赵媛的命在不在，她只关心孙子。 “这……哎，夫人节哀，小娘子只保住了命，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产……” “什么？”老大夫的话对周母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盼了多年的孙子就这么没了。 她身子摇晃了下，差点站不住，赶紧扶住一旁的桌子。 “郎君昨日房事无度，这小娘子身体本就虚弱，根本承受不住郎君的索求，能保住命就是福大命大了，不过两人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老大夫不知道周家的龌龊，自顾自劝说道。 周母不相信，一把掀开她的被子，那胚胎从赵媛身下流出来，已经成型，隐约可以看出是个男孩。 她颤抖着双手，眼睛猩红一片，疯狂地拍打着床上的赵媛。 “贱人，你还我孙子，怎么死的不是你啊，明知道自己怀着身孕，还勾引安子，我们老周家倒了八辈子霉才让你这么个贱货进了门，我可怜的孙子啊，就这么没了……” 赵媛大脑一片空白，她身下疼得已经没有知觉，双手小心翼翼摸着肚子，原本隆起的小腹已经变得平坦，她神情癫狂，眼睛里流出一行血泪，死死盯着周水安。 “我的孩子，没啦？” 周水安心虚，刻意避开她的眼神，“我去送大夫离开。” “嗬嗬嗬，孩子……我的孩子没啦……” 她神情似魔怔了一般，周母心头一跳，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孩子没了还不是因为你，淫荡放纵，怀孕都挡不住你犯贱。” “是相公喝醉酒强迫我的，我怎么会忍心伤害孩子……”赵媛护着肚子哭得泣不成声。 “呸，还想把责任推给安子，没有你勾引，他会愿意碰你？” 周母对她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孩子没了就是她不知廉耻放纵无度，周母看着成型的男胎，心痛的不能呼吸。 “真是造孽啊，我的孙子还没生出来就没了……” “娘，这不是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不是你的？” “嗯，她嫁给我时并非完璧之身。”比起亲手杀害自己的孩子，周水安更愿意相信这孩子只是个野种。 “可是……”周母半信半疑，赵媛虽然嫁过人，但应该是没被破身，毕竟当初可是她收的床单，可周水安的语气信誓旦旦，她又迟疑了。 “周水安你说谎，我赵媛只有你一个男人，若我说谎就被天打五雷轰，你就是害怕别人知道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才故意污蔑我，周水安你真是个懦夫，混账！” 赵媛气急了眼，心里满是恨意，她怎么也没想到周水安做得这么绝。 “呸，安子污蔑你有什么好处，我看你就是个破鞋。” 周母看她越发不顺眼，不顾她病重的身体，直接将人关进了柴房，周水安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一直攥着的手慢慢松开。 第118章 归家 周家的事沈家不知道，因为马上就要过年，她们要准备年货，沈宴清也要从书院回来了。 官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飞速驶过，马车车厢很宽敞，沈宴清和徐子文各自分坐在一边。 徐子文抱着怀里的吃食就没住过嘴，他伸脚踢了一下正在看书的沈宴清。 “马车走得这么快，沈兄在车上看书不眼晕吗？” 他们车子走了两天，沈宴清就看了两天，徐子文都替他晕得慌，明明已经放假了，何不放松放松。 “不晕。”沈宴清头都没抬，他只是拿着书，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不同于徐子文的大大咧咧性子豁达，沈宴清却是近乡情怯，离家越近他的心情越紧张。 沈家正在炸丸子，几个女人全窝在厨房里帮忙，桌子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碗盆，里面装满了丸子、炸鱼、土豆片等。 丸子要炸的外酥里嫩也需要技巧，姜妙调馅用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这样的肉不柴不腻，吃起来更有筋道，张婆子帮忙搅拌，她手劲儿大，一盆子肉馅不一会儿就被她搅拌均匀了。 “老三从小最喜欢吃我炸的丸子，以前家里穷，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得到，但咱们家人多，一人能分两颗尝尝味就算好的，哪能吃得尽兴，我把自己碗里的夹给他他还不要，老三那人要面子，想吃还不说……” 张婆子抱着盆子，一脸怀念的说道，姜妙没想到沈宴清还有馋嘴的时候，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那今年咱们做得多，让相公吃个够！” “他走这么久，亏你整日惦记着他。”张婆子打趣，旁边的王氏她们也跟着调侃，姜妙脸颊泛红，她哪里惦记着沈宴清了，分开小半年，她都快记不清男主的长相了。 但嘴上还是笑着回答，“相公离开家，我就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京城再好哪有家里好。” 她自顾低头炸丸子，说完话旁边都没动静，姜妙疑惑地抬头，下一瞬她就被门口的男人晃了眼。 沈宴清穿着姜妙亲手做的黑色绣暗纹羽绒服，长身玉立，宛如挺立的青松风姿卓绝，乌发用簪子束起，更显得俊脸如雕塑般完美，黑压压的睫羽微微扇动，墨色一样深沉的眸子藏着浓厚的情意。 “妙丫，我回来了。” 姜妙眨眨眼，大脑有瞬间空白，她心里怦怦直跳，慌乱的低下头。 “哦。” 张婆子等人看出他俩的羞涩，给王氏几人使了个眼色，一把将烧火混塞到沈宴清手里。 “老三，你帮妙丫烧火，我们先把炸货都端出去。”说着就带着几人出去，许氏脸上还带着调笑。 “妙丫早就盼着你回来了，咱们可不做那碍眼的人。” “二嫂！”姜妙怒瞪了许氏一眼，她什么时候盼着沈宴清回来了，这话被他听去万一误会了怎么办。 她回头看了眼沈宴清，只见他拿着烧火混傻愣愣地站在她身后，眼睛不错神的看着她，那眼中的情意烫人，姜妙受不住挪开眼。 “你坐了这么久的车还是先去歇着，丸子马上就炸好了不需要你帮忙。” “我不累的。” 沈宴清抿着唇看了她一眼，拿着烧火棍就坐到了灶台前，姜妙神情微滞，她怎么在沈宴清眼神里看到了……委屈。 一定是她看错了！ 姜妙微微摇头，拿起肉馅盆子继续炸丸子，沈宴清抬眸看了她一会儿，姜妙全然未觉，他眼神划过一抹失落，主动开口。 “你寄去的点心很好吃，我每晚读书都习惯了吃宵夜。” “你喜欢就好啊，”姜妙抬头对他笑了笑，脸上的梨涡娇俏，沈宴清心头的阴霾消散了些。 他娘说得没错，妙丫还是惦记着他的。 然而姜妙开心是因为点心受欢迎，除了魏老那边的贵客，徐子文也给她推荐了一批学生客人，每个月光京城的收益就上百两银子，等她明年去了京城开店，这些可都是现成额的客户啊。 “你做得羽绒服我很喜欢，比棉衣轻薄舒服，冬日读书写字也方便，徐子文还想让我卖给他，我没给。”想到徐子文非要缠着他卖衣服，沈宴清眼里划过一丝懊恼。 “噗！”这事儿确实是徐子文能办的出来的。 “今年怕是卖不了了，若是明年有机会，可以给他做一件。” 鸭绒还是很好找的，只不过处理起来费时间，她现在忙着点心铺子，也抽不出那么多人手来。 “不给他做。” 沈宴清抿着唇，看着姜妙的眼神带着怨念，姜妙愣住，然后发现自己刚才说得话有歧义，沈宴清怕是以为她要亲手给徐子文做衣服。 “不是我动手，找人给他做，然后赚他的钱。” “嗯。”沈宴清这才心气顺了，姜妙瞥了他一眼，他刚才样子这么别扭，不会是在吃醋？ 姜妙心里好笑，没再搭理他。 有沈宴清帮忙，半盆丸子很快炸完，姜妙又做了几道快手菜让他端出去。 土豆丝、小炒肉、糖醋茄子、干煸肥肠……一道道家常菜端上桌，色香味俱全，沈宴清这才有了回家的实感。 沈家人齐聚在饭桌上，虽然沈映雪跟周家和离，但能离开那个狼窝沈家人都为她感到高兴。 沈宴清听了周家的事，对周水安也没一点好感，他们本就相处不多，只有过年过节才见几面，本来以为是个品性不错有担当的男人，谁想到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周家不是好去处，大姐能跟周水安和离是明智之举。” 这些话虽然张婆子她们已经说过很多遍，但从沈宴清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心安。 幸好她有个好娘家，不嫌弃她在娘家住着，都是一心为她着想，沈映雪眼中有些热，差点落下泪来，赶紧低头掩饰住。 第119章 疏远 姜妙饭菜做得丰盛，一家人聚齐了沈老爹心里高兴，又拿出珍藏的女儿红来，上次喝酒还是沈宴清走的时候。 他给几个儿子倒上，到姜妙这里沈老爹犹豫了下。 “老三媳妇要不？”毕竟之前大闸蟹姜妙可是喝了酒的。 姜妙急忙摇头，她这幅身子就是一杯倒，喝醉了人事不知，姜妙可不敢再喝酒了。 看她拒绝，沈宴清眼神里划过一抹遗憾，眼神在姜妙嘴唇停留了片刻，喉结滑动，他其实是盼着姜妙喝酒的。 不过喝不了女儿红，姜妙拿出了青梅酒，这个度数低，青梅的酸甜正好中和了酒的辛辣，甘甜绵长适合女人喝。 “娘，嫂子大姐，你们尝尝这酒，甜滋滋的不上头。” “好。”这酒还是张婆子她们帮忙做的，味道如何大家都很期待。 姜妙怕喝醉只倒了浅浅的一杯底，轻轻抿了一口，入喉甘甜绵长，一点也不辣。 “好喝，有种果子的香气。”张婆子豪爽，一口气全喝完了，她眯着眼回味了下，又倒了一杯，旁边的沈老爹看着眼馋。 “有那么好喝吗，给我也来一杯。” 他本来对青梅酒不感兴趣，总觉得这果酒就是女人家的东西，但看张婆子几人陶醉的样也来了兴趣。 一杯入喉，沈老爹眼睛亮了，“别说，味道还真不错，没想到老三媳妇酿酒的手艺也这么好，老大你们也尝尝，不比我这女儿红差。” “嗯，确实好喝。”沈老大和沈老二点头应和，沈二郎好奇也想尝尝，被他爹一把按住倒酒的手。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脑子都喝坏了。” “你们大人怎么就不怕喝坏，哼，就是欺负我年纪小。”沈二郎撅着嘴不服气。 “不知好歹，你爹难道会害你不成……” 沈二郎把众人都逗笑了，姜妙嘴角也忍不住弯起，沈宴清看着她，眼神温柔似水。 “青梅酒很好喝。” 男人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她耳边，清甜的酒气氤氲，姜妙耳垂不禁泛红，眼神闪躲。 “哦，那你多喝点。”别动不动撩人就行。 姜妙低头扒着饭，她最近长身体，胃口大增，但身体却不见长肉，脸还更小了。 “多吃点菜。” 沈宴清看着她纤细的下巴，从盘中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碗中。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姜妙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道谢，沈宴清心里失落，他走了这几个月妙丫终究还是跟他疏远了。 姜妙不知道沈宴清的想法，虽然两人经常写信，但毕竟分开太久，“网友”和现实之间还带着些隔阂，她需要时间适应。 下半晌她依然带着沈映雪几人做点心，马上就要过年，铺子再开几天也要关门了，到时候帮工们也要放假。 姜妙给几人发了过年的红包，还一人发了一包点心，几个帮工受宠若惊，她们哪想到在沈家干活工钱高就罢了，福利也这么好。 尤其是苏娘子，她们孤儿寡母平时过年过节只舍得撑半斤肉包饺子，今年不仅能吃肉吃点心，她还扯了两块布做了新衣服。 “姜娘子出手真大方，干了这几个月挣的钱能送我家林子去书院了。” “是啊，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主家了，我婆婆都说了家里的活她来干，让我专心在沈家做工，不用操持家里。” “那可真好……” 几个小娘子带着东西往家走，嘴里纷纷夸着姜妙。 姜妙今日做的华夫饼，香甜松软，搭配一杯热牛奶饱腹又解馋。 她用托盘端着进了屋，沈宴清已经洗漱完坐在桌前看书，湿发披在脑后，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屋里烧着炭暖烘烘的，姜妙觉得口有些干。 姜妙把托盘放下，不敢多看眼前的人，眸子低垂小声说道。 “你晚上没吃东西，这个华夫饼香软可口，热牛奶可以缓解疲惫，你吃了再看。” “好。”沈宴清接过来，手指触到姜妙的掌心，她倏地收回手缩进袖子中。 “我去洗漱，你吃完放桌上我明早收拾。”说完她就匆忙出去。 沈宴清摩挲了下指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在姜妙心里怕是变成了洪水猛兽。 洗漱间里，姜妙掬起一捧凉水往脸上扑，她脸热得能煮鸡蛋，只能不断地用凉水降温。 姜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几个月不见她对沈宴清有些陌生，但离他近了又忍不住脸红心跳。 哎，若是她前世谈个恋爱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什么都不懂。 姜妙在外面磨蹭了好一会儿，冬天夜里凉，她迎着寒风打了好几个冷颤，再吹下去恐怕要感冒了。 姜妙不情不愿进屋，沈宴清已经把甜点和牛奶吃完，碗盘也都收到厨房，看到她进来，沈宴清展颜一笑，原本清冷的面容在昏暗的灯光下笑得温暖惑人。 “点心很好吃。” “哦，我先休息了。”姜妙神情恍惚了一瞬，心跳的砰砰快，脚步有些急促的脱鞋上床。 姜妙独占整张大床习惯了，沈宴清回来床上添了一床被子，占了她一半的空间。姜妙卷着自己的被子缩在墙角，努力降低存在感。 沈宴清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有些受伤，他都主动示好了，可妙丫还是对他避之不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明明这几个月两人书信交流都很顺畅，姜妙也比现在热情。 难道是他没有说信里的情话？ 可那些话写进信里还好，当面说他总觉得怪怪的，但若是姜妙想听，他愿意说的。 沈宴清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脱了外袍上床，掀开被子躺在姜妙身边。 姜妙正努力让自己进入睡眠，身后的男人突然贴上来牵住她的手，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边轻柔的诉说。 “娘子，我好喜欢你，离开家的每一天我都好想你。” 男人的胸膛滚烫，呼出的热气撒在她的脖颈，姜妙的脑子有些不清醒。 “啥？” 第120章 表白 “妙丫，我喜欢你。”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低沉性感，姜妙脸腾地红了个透，沈宴清他是喝醉了么，不然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些话。 姜妙的后背紧贴着男人的胸膛，热意从背部传到心里，她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身子，想要抽回被他攥住的手。 沈宴清察觉到她的动作，握得更紧了一些，他已经说了情话，为何妙丫还是要疏远他，沈宴清清冷的眸子划过不解。 姜妙的心跳的飞快，像要从胸口里蹦出来，这些情话沈宴清的信里每次都会写，她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可当他亲口说出来，姜妙还是忍不住心颤，那些慌乱下掩饰的情绪分明是喜悦。 姜妙捂着心口，她也是喜欢沈宴清的。 虽然之前一心想着远离，可这半年的相处作不了假，她不可否认的是，她好像也对他动了情。 沈宴清看姜妙不作声，心里有些打鼓，手指微微捏了下她的手心，姜妙回过神来，头埋在被子里嗡嗡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我……”沈宴清哽住。 “我怕我不说，你会误会我的心意，总想着离开。”想到之前姜妙喝醉后说的话，沈宴清的心尖就泛疼，他不知道姜妙为何不相信他，只能一遍遍的表明心意让她安心。 “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开了？”姜妙唬了一跳，难道沈宴清还有读心术不成，她藏在心底的话都被他知道了。 “那晚醉酒后……”沈宴清以为她不想承认，手指倏地收紧，眼神里带着固执。 姜妙直接石化了，喝酒误事啊！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那晚之后沈宴清像变了一个人，那么清冷自持的男人却变得腻歪缠人。 而且那晚她嘴唇红肿，不会是沈宴清亲的？ 姜妙脑中乱成一团麻，头往被子中埋得更深了。 老天爷啊，杀了她！沈宴清为何要把这些事都说出来，要是她不知情还能自在的面对他。 “妙丫？”沈宴清看她跟个鹌鹑一样，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怕她憋闷喘不过气，伸手将她头顶的被子微微扯开。 “我困了，睡觉。” 姜妙抽回手，往墙角那边挪了挪，她现在已经没脸面对沈宴清了。 “你还会离开吗？”沈宴清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姜妙的态度让他心慌。 “我不知道。” 姜妙情绪冷静下来，她心里还是想要离开的，只不过没刚穿来时坚定了，毕竟和沈家人相处半年，她心里已经将张婆子她们当成亲人了。 沈宴清听到姜妙的话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就意味着还会想离开。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只是我不敢赌……” “沈宴清，我胆子小，我怕我会赌输，万一你日后变心喜欢上别的女人……” “不会的，只喜欢你！”沈宴清握住她的肩膀，眼神里含着坚定。 “不会有其他人，妙丫你信我一次，有了你我怎么还会看上别人，你别离开好不好？” 姜妙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突然有了无限勇气。 眼前的这个人现在就是她的相公，是活生生存在的，不是书里的纸片人，而且从她穿书的那刻，剧情就已经改变了。 沈宴清喜欢她，她也喜欢沈宴清，那么为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好。” 姜妙想通了，沈宴清现在是她的男人，她干嘛一直犹犹豫豫想把人推出去，既然喜欢就要牢牢攥在手里。 “妙丫，你说什么？”沈宴清不敢置信。 “你不离开了是不是？”他握住姜妙肩膀的手不自觉收紧，姜妙吃疼，伸手拍了他一下。 “是，我不走了，你赶紧松手，我肩膀都要被你捏碎了。” “好好，我松手……是不是很疼，我太激动了……妙丫不离开了……” 沈宴清高兴的语无伦次，姜妙嗔了她一眼，心里也甜滋滋的像吃了蜜一样。 “傻子，快点睡，明天我还要早起去铺子里。” “嗯。”心里的大石头落地，沈宴清也不再缠着她，只不过眼神一直看着姜妙。 等她睡着后，他的手悄悄伸进姜妙被子中握住她的，看她没反应，沈宴清大手完全将她的素手包裹，唇角勾起，无声的说了一句。 “晚安。” 京城丞相府，柳如烟再一次半夜从梦中醒来，秀儿听到动静从外间进来。 “娘子？” “出去！”柳如烟低声厉喝，秀儿身子抖了抖，“是。” “等等，你觉得沈宴清怎么样？” 就在秀儿要出门时，柳如烟又将她叫住，秀儿不知道娘子为何要问一个素不相识的外男，但她还是乖乖说了。 “沈郎君虽然有才有貌，但家世贫寒，日后肯定不会有什么作为，他不会是少爷的对手。” 秀儿以为柳如烟是为柳文轩担心，不然怎么会将一个穷小子放在眼里。 “你出去。” “是。” 秀儿的话让她心里更郁闷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沈宴清前途有限，可她梦里为何还会嫁给他呢？ 自从上次见了沈宴清，柳如烟就频繁梦到这个男人。 在梦里他才学出众一举夺魁中状元，梦里的她对沈宴清一见钟情，后面也得偿所愿嫁给他，婚后两人相敬如宾。 沈宴清虽然对她不热络，但他不逛青楼不纳妾，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最重要的是他仕途通达，日后会官拜首辅，自己也会成为首辅夫人。 柳如烟想到梦里的荣宠她动心了，或许这不是梦，而是未来会发生的事，老天爷事特意提前告知她，让她不要错过沈宴清，不然那么一个穷酸的小子，怎么会入得了她的眼呢。 柳如烟觉得自己悟出了真相，若沈宴清明年真的中了状元，她就信这个梦是真的，到时候自己就嫁给他。 第121章 买年货 第二天一大早姜妙就收拾东西去铺子里，今天是年前最后一天开门，她打算早早卖完就回家。 姜妙还是穿的她做的青衣小袄，白皙的小脸被冷风吹过有些泛红，更衬得她俏生生的。 沈宴清跟在她身后，她走哪他跟哪，姜妙去厨房拿东西他也要跟着，张婆子几人捂着嘴偷偷笑。 “老三眼睛都恨不得长妙丫身上，怎么，还怕她跑了啊？”许氏大大咧咧有话就说，沈宴清耳根发红，抿着唇不说话，姜妙害羞地瞪了他一眼，旁边的几人笑得更欢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黏糊，妙丫待会去铺子上，老三跟着一块去，卖完点心你俩在镇上转转买年货回来。” 他们感情好张婆子也高兴，昨天姜妙跟沈宴清还有些疏远，今日一大早就黏黏糊糊了，张婆子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意味深长的笑了。 看来，她快要抱孙子咯！ 沈宴清提着点心盒子跟在姜妙身后，两人昨日把心结说开，关系也亲近了，去铺子的路上边走边聊，姜妙对京城的事情还是很好奇的。 “京城繁华吗？” “嗯。” “……” “卖吃食的铺子多吗，点心做得好不好吃？”姜妙聊了片刻就转到吃食上面，问沈宴清的话也变成了市场调研。 “多，都没你做得好吃。” 姜妙的点心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谁也比不过。 姜妙抬头觑了他一眼，“花言巧语！” “我说得都是真的！”沈宴清以为姜妙不信，赶紧说道。 “嗯，知道啦，我信你！” 姜妙也只是逗他，她自己的手艺自己清楚，毕竟她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中西点心都会做，光这点就赢了。 姜记铺子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她们都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开门，特意早早守在门口等着。 姜记的点心好吃又好看，过年走亲访友带着也体面。 不过众人这次没先上来买点心，而是被姜妙身后的沈宴清晃了眼。 这是哪来的俊俏郎君哎，她们怎么从来没见过！ “姜娘子，这是？” 几个年轻的小娘子眼睛悄悄看向沈宴清，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 “我相公。”姜妙看了看旁边的男人，笑着回道。 “啊……”原来是有主了，小娘子们芳心碎了一地。 不过姜妙穿着青衣小袄，沈宴清穿着黑色锦袍，一个娇俏，一个矜贵。 “你们夫妻二人真是郎才女貌，我还没见过这么般配的……” “是啊，简直是神仙眷侣！” 姜妙被夸的脸色泛红，不过沈宴清毕竟是小说男主，容貌自是郎艳独绝、世间少有。 沈宴清脸色舒缓，他听了众人的夸赞心里开心，脸上也不自觉表露了出来，高冷之花突然下凡更让人惊艳，众人不敢多看，这男人惑起人来比女人更可怕，还是乖乖买点心。 “姜娘子，我来两包桃酥……” “我要两包桃酥，两包蜜饯……” “……” 姜妙负责打包，沈宴清在一旁收钱，几盘点心不一会儿就卖光了。 “姜娘子，你年后什么时候开业啊，不能吃到你做的点心，过年都没意思了。” “是啊，要是能天天开门就好了……” 多买的夫人娘子们心里开心，但没买到的都一脸失落，姜记的点心受欢迎姜妙心里也开心。 “过了十五开门。”她现在不缺钱，就想着过节放松一下，能拖一天是一天。 “啊……”一群人哀怨出声，今日才腊月二十九，距离正月十五还有半个多月呢，小娘子们都后悔没多买点了，这两包点心怎么能熬得到铺子开门啊。 沈宴清还是第一次见姜妙做生意，他知道点心卖得好，但不知道如此受欢迎，看姜妙开心的模样他心里也与有荣焉。 “走，去买年货。” 姜妙关上铺子，轻轻扯了扯沈宴清的衣袖，纤细的手指落在黑色的锦缎上更显得雪白盈润，沈宴清手随心动，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 “嗯。” 姜妙的手突然被握住，她脚步一顿，抬眼看向沈宴清，等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尖，姜妙心里偷笑，还以为他胆子多大呢，原来也会害羞，算了就让他握着。 沈宴清看姜妙没拒绝，心里欢喜，手心握得更紧了。 古代没有超市，买年货都得往各个铺子跑一跑。 姜妙先去买肉，沈家人多，过年鸡鸭鱼肉都少不了，姜妙还买了半扇羊肉，过年正好煮火锅吃，烤羊肉串也不错，自从来了古代她还没吃过火锅烧烤呢。 想到吃的，姜妙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她拉着沈宴清去铁匠铺子打了个锅，上面是锅，下面是炉子，锅中间还用铁片隔开，看着就莫名其妙。 “小娘子要是想买锅和炉子，我这里有现成的……” “不用，您就按我给的样式打就行。”姜妙跟铁匠交接完，约定好取货的时间就出去继续买东西。 沈宴清也好奇姜妙做得什么锅，样式这么奇怪，又不能炒菜做饭，他想不出其他的用处。 “哼，你就等着瞧，到时候给你们做好吃的。”姜妙卖了个关子，等火锅做好他们就知道了。 接下来两人又去买了蔬菜，冬日里也只有白菜萝卜山药莲藕菌子这些耐放的菜，姜妙买了两大筐，跟肉一起让人帮忙送回家。 点心糖果不用买，沈家现在就点心不缺，而且吃惯了姜妙做得，看外面的也瞧不上眼，最后买了几支绢花首饰，两人就拿着大包小包回家了。 第122章 吃火锅 大年三十，沈家的男人回乡祭祖，女人们就在厨房里忙活。 姜妙把打好的锅拿出来，其他人都是一脸好奇。 “妙丫，这是什么锅，怎么长得这么奇怪？” “这个啊，煮火锅用的，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行，那我们就等着了，反正妙丫每次做得东西都好吃。”张婆子对姜妙的手艺迷之信任，在她眼里就没有姜妙做不好的东西。 姜妙失笑，先把锅子用热水烫过消毒，暂且放在一边。 煮火锅需要用高汤，底料是最关键的，汤底好吃，这火锅就成功了一半，不然为什么现代那些大品牌都卖火锅底料呢。 张婆子几人也没闲着，看姜妙在做汤底，她们帮不上忙就领了其他的活计。 “娘，您帮忙把这些菜洗了。”姜妙指了指筐子里的白菜土豆菌子萝卜等蔬菜，“洗完切成片装进盘子里就行。” “好。” 张婆子带着王氏几人去院子里洗菜，姜妙开始炒火锅底料，她本来想做牛油锅底，因为买不到牛油，只能用猪油代替。 古代牛是用来耕地的，朝廷不允许私自杀牛，肉摊上卖的牛肉，多数都是病死或老死的耕牛，或者是上报过朝廷经过允许之后杀的，所以她这次煮火锅直接买的羊肉。 准备半盆干红辣椒、葱姜蒜和花椒，然后再准备香料，盆内放入桂皮、八角、豆蔻、小茴香、草果、白芷等，再加上小半碗豆瓣，两勺白糖，半杯白酒，所有的材料准备完毕，姜妙开始开火了。 锅中放入猪肉炒化，等油开始沸腾时放入切碎的豆瓣，不停搅拌防止糊锅，然后倒入干辣椒和香料不停翻炒，直到将水分炒干，香味完全溢出来，最后倒入花椒搅拌几下就能关火了。 辣椒的辣和花椒的麻完全释放，整个老沈家都飘着麻辣的香味儿，张婆子打了个喷嚏。 “妙丫这是做啥呢，这么呛人！” “呛是呛了点，但这味儿是真香啊！”许氏吸着鼻子，被呛得眼圈发红也要闻。 “这么大的人，就长了个吃的心眼子！”张婆子看不过眼戳着她额头骂道，王氏和沈映雪被逗得笑出声来。 家里的骨汤一早就熬好了，炖了两个时辰的大骨汤熬得发白，倒入红辣辣的火锅底料中香味扑鼻，姜妙馋的都要流口水了。 火锅啊，她可太想念了！ 幸好先找到了辣椒，不然吃火锅都没滋没味的。 除了辣锅，姜妙还做了个菌汤的，给几个吃不了辣的孩子准备的。 她这边做完，张婆子也把菜洗净切好了，她拿过一旁的羊肉就要动刀。 “羊肉怎么吃？做羊肉羹吗？” “今天不吃羊肉羹，涮火锅吃，娘您放着我来切。” 涮火锅得切成薄薄的羊肉卷，她们没切过姜妙不放心，还是自己接手。 “行。” 羊肉在外面放了一夜里面上了冻，正适合切片，她手起刀落，羊肉被切得薄如蝉翼落在盘子中，张婆子几人看得眼睛都不带眨的。 乖乖，妙丫还有这手艺，比酒楼的大厨还厉害！ 她切了五大盘，加上剩下的菜直接摆满了一桌子。 “这菜不炒吗？” 张婆子看姜妙端着生菜进屋，疑问出声。 “不用炒，放在锅里涮就行。” “这吃法还是第一次见……”几人啧啧称奇，纷纷端着碗盘出去。 姜妙又调了几个蘸料，她喜欢吃麻酱，沈家的麻酱是用自家种的芝麻磨的，味道非常香醇，再搭配些小葱蒜泥和醋，蘸料就做好了。 沈家的男人刚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儿。 “今天这菜比炖肉还香，不知道老三媳妇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沈宴清没说话，但步子明显急切一些，进了堂屋看到桌子中间的火锅，他心里了然。 “这就是你那天打的锅子？” “嗯，相公可要好好尝尝这火锅的味道，吃过的都忘不了！”姜妙已经迫不及待要吃了。 “好。” 沈家人围了满满一桌，众人还都不知道火锅的吃法，姜妙先示范了一遍。 她先往锅里分别下了两盘肉，薄如蝉翼的肉片在滚烫的锅底里翻腾了一会儿就熟了，她夹起来蘸了些小料放进嘴中，麻酱的香醇和羊肉的鲜美融为一体，是熟悉的味道了。 姜妙吃得一脸满足，“你们也赶紧下筷子，肉老了就不好吃了！” 沈二郎立马夹起锅里的肉往嘴里塞，又辣又烫的肉片吃得他嘶哈嘶哈的张着嘴抽气，手里的筷子却停不下来。 “好……吃！”他嘴里塞满了肉，对着姜妙比了个大拇指。 姜妙笑了笑，又把桌上的蔬菜倒进去。 “别光吃肉，吃点蔬菜。” 沈家的男人都是肉食动物，锅里的肉没了沈老大立刻端起盘子倒进去，沈宴清也是只吃肉，对蔬菜碰都不碰，看姜妙碗里都是蔬菜，还夹了两筷子肉给她。 “你自己吃就行，我想吃自己夹。”她肉吃多了，来点青菜解腻，而且看沈宴清只吃肉，姜妙给他夹了个土豆片。 “你尝尝，土豆比肉还好吃呢。” 沈宴清眼里有些嫌弃，土豆怎么会比肉好吃？但这是姜妙夹的，他再嫌弃也得吃。 沈宴清不情愿的放进嘴里，下一秒他眼睛就亮了，吸饱了汤底的土豆口感爽脆，味道确实好。 “好吃？”姜妙一直注意着他，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很喜欢。 “嗯，好吃。” 其他人看沈宴清吃得开心，也纷纷去夹蔬菜，一顿火锅下来，沈家人都吃撑了。 “这样的吃法新奇又便利，想吃什么自己涮就行，味道还好吃。” “是啊，比做菜方便多了。” 沈家人都被火锅虏获，在寒风凛冽的冬天吃一顿火锅身子都热的暖烘烘。 第123章 周家被烧 姜妙站在窗边看烟火，她刚洗漱完，半干的头发披散在脑后，烟花绽开时，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比烟火还绚烂。 沈宴清看得失神，从身后揽住她的腰。 “妙丫，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姜妙握住他的手，身子放软倚在他怀中，这虽然是她在异世界的第一个新年，但身边有了陪伴，她并不孤独。 两人紧紧相拥，看着窗外的景象，颇有岁月静好的意思。 大年初一早上天还没亮姜妙就被鞭炮声惊醒，沈宴清已经起床出门拜年，她枕头边放着一个香囊，打开里面装着几块碎银子，香囊下面还压着张小纸条。 “妙丫的压岁钱” 姜妙的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心里软成一团，沈宴清可真会撩人。 周家 赵媛孤零零躺在柴房中，她身上穿的还是破烂的棉袄，冷风透过门缝吹进来，她冻得身体打摆子。 赵媛的嘴唇发青，下身的血迹已经结块，那日流产后周母嫌晦气就将她关了进来，连药都不给吃，全靠她求生欲爆棚生生熬了下来。 赵媛眼睛死死盯着木门，眼里都是恨意。 周母、周水安，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 周母端着盆子推门进来，看到地上蜷缩的女人，眼里满是嫌恶。 “起来吃饭！” 周母将饭盆扔到她身边，还伸腿踹了赵媛两脚。 “贱人就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浪费老娘的粮食！” 她嘴里骂骂咧咧，赵媛眸子低垂，掩住里面的恨意，她拉过饭盆，伸手就去抓饭。 因为长时间的折磨她的手骨瘦如柴，上面布满了伤痕，赵媛像一具行尸走肉，不顾手上的血泥，机械地将饭塞进嘴里。 她要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周母被她的吃相恶心到，但心里有着隐秘的兴奋，这些贱人就该被狠狠折磨，她的手段还不够。 周水安路过看了一眼，里面的女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他心里有丝不忍，到底是有过感情的，而且她变成这样，自己也有责任。 “娘，要出去拜年了。” “好，这就来。”周母先回了周水安一声，扭头继续骂赵媛。 “贱人，大过年的老娘不愿意骂你，晦气东西，识相点就赶紧去死！” 她语气恶毒，赵媛恍若未闻，自顾抓着饭往嘴里塞，周母骂了半天得不到回应，心里索然无味，这贱人怕是傻了。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溅进饭盆里，赵媛抓饭的动作未停，全部吃进肚子里。 “脏死了！”周母恶心的想吐，踹了她两脚出去，木门砰的关上，但这次她没上锁。 赵媛放下盆子，嘴里干呕，将胃里的饭吐了个干净。她眼睛猩红，看着冷风中摇摆的木门癫狂的笑了。 她这么久的装疯卖傻终于让周母放松了戒心，出去时没有锁门。 赵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下身还带着撕裂般地疼痛，周母和周水安出去拜年，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这正好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她踉跄着出来，回屋换了身新衣服，这还是之前用沈映雪和离的银子做的，当时她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惨烈。 赵媛笑得癫狂，本以为把沈映雪赶走她就是周家的女主人，谁能想到呢? 周水安变心这么快，她还不如沈映雪呢，至少沈映雪有娘家可回，她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是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周水安，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们周家害死我的孩子，现在还想要我的命……呵，这都是你们逼的！” 赵媛在院子里倒上一罐子油，将手里的火把扔过去，火焰猛地蹿起来点燃了院子里的柴火，直至点燃屋子。 她攥紧手里的钱袋子，回头望了一眼周家，把门锁上扬长而去。 周母带着周水安出门拜年，她最近看中了城东粮食铺子的女儿，虽然长相一般，但胜在年龄小，家境好，跟周水安相配。 这会儿，他们二人正在这卖粮食的家里。 “齐掌柜，我家安子样貌品性那是没得挑，杂货铺子虽然比你家的小点，但生意好啊，一个月赚的银子可不比你们的少。你家小娘子这相貌配我家安子都是高攀了，我也不嫌弃你们，到时候聘礼出多点就行了……” 周母自说自话，对面的齐掌柜夫妇眉头紧皱，脸上升起怒火。 “滚！我家囡囡嫁谁也不嫁你儿子，一个见色忘义的负心汉，有点小钱就敢纳妾，我呸，还想让我加囡囡嫁给你儿子，哪来的脸！” 沈家这么出名，两家的事这街上就没有不知道的，周母嘴里这些明褒暗贬、恬不知耻的话差点把齐掌柜气疯。 “什么东西，我儿子看上你闺女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敢骂老娘！”周母两人被赶出来，她嘴上骂骂咧咧，生气齐掌柜不识好歹。 “安子，你别放心上等娘再给你寻摸个更好的，这家闺女相貌平平，本来就配不上你。” “不用，我心里只有映雪，不想娶别人。” 周水安摇头拒绝，和沈映雪分开越久，他心里越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看上赵媛跟她和离了呢。 “那贱人对周家没一点感情，走得那么干脆，你就别想了，等过了年娘就给你找个更好的……” 周母看周水安还惦记着沈映雪，心里烦闷，那狐媚子到底是给安子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他这么放不下她。 周水安憋着气，大跨步往家里走，周母腿脚不利索，在他后面紧赶慢赶的追。 “安子，你别走这么快，等等娘，哎呦，我的腿都要跑断了……” 城东离周家一炷香的路程，两人刚走到街口就看到周家的方向升起一团浓烟，周母满脸疑惑。 “这谁在路上烧纸呢，缺德的婆子，这烟能熏死个人，大过年的也不给家里积福！” “周婆子，还不赶紧回去，你家着火啦！”周家的邻居看到两人回来，赶紧上前说道。 “什么？” “快点，已经烧了半个时辰了，再晚就要全烧干净了……” 周婆子双腿一软跌在地上，“我的老天爷啊！” 第124章 人财两空 周母跌跌撞撞跑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周家的房子已经烧了大半，房间里的财物全部烧成灰，院墙已经倒塌，火势还蔓延到邻居家里，邻居家的人慌忙提着水桶救火。 “真他娘倒大霉了，要是我没在家，咱们家也得烧起来……” 周母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欲哭无泪。 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的家和银子，全被烧干净了。 这个打击太沉重，周母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纷纷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她碰瓷，嘴里支使着旁边只知道傻愣的周水安。 “安子，快把你娘扶起来，还有这房子也不能一直烧着不管，赶紧救火啊！”不然烧到别人家怎么办？ 一群人看着周水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平时看着还不错的小郎君，怎么遇到大事一点担当都没有。 “哦哦好……” 周水安从怔愣中缓过神来，他手脚冰凉，双腿还有些颤抖，将周母拖到一边靠墙坐着，拖动的动静惊动了周母，她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双手紧紧抓住周水安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安子，咱们家好好的是不是，根本没着火对不对？” 周水安抿嘴不说话，转身提桶去救火，周母一时接受不了事实，坐在地上哭嚎。 “老天爷啊，大过年的你为啥还要作弄我们孤儿寡母的啊！别人家都不着火，就着我们家，这是要老婆子的命啊！” “周婆子你咋说话呢，啥叫不着别人家，我们招你惹你了！”邻居们本来还想帮着救火，听到这话都把水桶放下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这肯定是你们家的熊孩子放鞭炮把我家烧了，我们周家就是无妄之灾，这一切都该是你们受的！” 周母自觉找到了真相，抓着旁边的人就要赔偿。 “我呸，我儿子跟他爷奶回乡下了，他在乡下放炮仗还能崩到你家不成，我看你是疯了，这把火说不定是你自己放的呢！” 那邻居娘子也是个嘴巴利索的，一番话怼的周母哑口无言。 “不可能，不可能，这火就是你们放的，你们都是故意的，还不承认，老娘要去报官把你们都抓了！” 她整个人神神叨叨，周围人纷纷摇头，这怕是真的疯了。 “娘，那贱人跑了。”周水安从院子里出来，脸上带着恨意。 “这火是她放的！” “什么？”周母尖叫出声，“那贱人怎么敢？” 她推开周水安冲进院子里，周家的房子已经全部烧完，火势也控制住，院子里滚滚浓烟呛得周母睁不开眼，她浑然不觉，伸手去推柴房的门。 柴房里除了烧成灰的柴火，空无一人，周母怒火猛地蹿起来，嘴唇都气得哆嗦。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真的要把我们老周家害惨了！” 那边周水安默不作声，又冲进了卧室里，他藏在墙缝里的二两银子也没了。 周水安紧紧抠住墙上的砖，力气大得指尖都泛白。 “她还偷走了家里的钱。” 周母脑子眩晕，不顾摇摇欲坠的房梁，一路冲进卧房里，在床底下好一阵翻腾，最后只找到一个烧了一半的荷包。 周母跌倒在床边，攥着那荷包哭得声嘶力竭。 “我的银子都没了，一百两啊，都被她偷走了，这个丧良心的贱人，没有老婆子收留她早就饿死了，贱人不知道感恩就罢了还毁了我们一家，老婆子怎么这么命苦，娶得媳妇没一个是好的……” “嗤！”听到周母的哭诉，周围的邻居们嗤之以鼻、满脸轻蔑。 当初纳妾周婆子可是欢天喜地，对赵媛比亲闺女还宠，人家沈氏温婉大方家境也好，非得磋磨她，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很难不说是报应。 “安子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报官啊，说不定赵媛还没跑远能抓回来！” 也有人给他们出主意，周水安和周母都回过神来。 “对对，快去报官，把那贱人抓回来！” 赵媛从周家逃出来一路往城门走去，她怀里揣着个包袱，里面有她的户籍和衣服，还有从周家偷的银子，这些钱够她过好下辈子了。 她身上还是隐隐作痛，但心里畅快，周水安和周母敢那么对待她，就要承受她的报复。赵媛走得飞快，快到城门口时被迎面的马车撞上。 “嘭！” 她身子撞飞出去，车夫吓了一跳，赶紧“吁”了一下拉住马。 “老爷，撞到人了。” “下去看看。”车厢里坐着个中年男人，身形微胖，绸缎包裹着圆滚滚的身体看着就有些富态。 “哎。”那车夫下了马车，看到路边人事不省的赵媛手脚发软，在她鼻息间探了探，察觉到她还有呼吸，心里松了一口气。 “老爷，是个小娘子。” “哦？”那中年男人眉头上挑，拉开车帘子探头看出去，赵媛虽被折磨的骨瘦如柴，但容貌底子还在，她又穿的新衣服，看上去越发娇弱让人怜惜。 男人眼中划过一抹精光，拉下帘子吩咐车夫。 “把人抱上来。” “是。” 马车出城渐渐驶远，同一时间周水安报完官从县衙里出来，周家被烧了个干净不能住人，他和周母两人迎着冷风看着灰烬欲哭无泪。 “娘，我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咱们先找个客栈住下” “去什么客栈，不是有铺子吗，去铺子里住就行。” 大过年的客栈涨价，周母才不舍得住。杂货铺子又小又冷，平时做生意没觉得，现在发现地方这么小，连转身的空都没有。 周母缩在小板凳上，将桌子留给周水安躺着休息，那桌子又冰又硬，周水安翻来覆去怎么也不得劲。 “都是你，非逼着我娶赵媛，现在好了，人财两空，大过年的连家都没了，在这铺子里待着。” 周水安满脸抱怨，如果不是周母，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我哪知道那贱人这么心狠歹毒，偷了钱不说还放火把房子烧了，等抓到她老娘定要剥皮抽筋才行！” 周母理亏，又骂了一通赵媛，看周水安面色还是黑沉，她讨好的笑了笑。 “安子，娘知道错了，你要是想娶回沈映雪，娘也没有异议了。” 第125章 拜年 沈家人初二回村里拜年，沈家的老宅现在是李大江一家人在住，看到沈家人回来，李大江拉着媳妇儿子赶紧出来迎接。 “东家，你们来啦。” 张婆子等人对李大江的称呼还有些不自在，他们当了半辈子的泥腿子，只给别人打过工，还没雇过人呢。 姜妙倒还好，李大江在她心里就是普通员工，过年了发点节礼问候一下。 “住的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这么好的宅子我们怎么可能会不习惯。”李大江搓搓手，满脸红光。 这样的日子放几个月之前他都不敢想，老家被淹流离失所，若是没有姜妙，他们别说住大宅子了，连冬天能不能熬过去都难说。 陈氏招呼着人进屋，“东家进来喝口水暖和暖和。” “不用了，我们还得去拜年，就不进屋坐了。” 姜妙笑着回绝，看到旁边的李小山，她从怀里掏出个红包递给他。 “新年好。” 李小山不敢接，看了看李大江和陈氏。 “东家使不得，小山都这么大的孩子了哪能要您的钱。” 两人都是不好意思接，姜妙无奈笑了笑，完全忘了自己比李小山大不了几岁。 “过年不就图个吉利喜庆，我给你就收着。” “这……”李大江满脸纠结，“那就多谢东家了，小山快跟东家道谢。” 他轻轻拍了下李小山的脑袋，李小山接过红包腼腆的谢道。 “多谢东家，东家也新年好。” “扑哧” 姜妙被他逗笑，李家人都是一副实诚憨厚的样子，只不过他年纪小就显得可爱。 沈宴清一直在她后面，看到姜妙被李小山逗笑心里有些吃醋，脚步微微上前牵住姜妙的手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笑颜。 “妙丫，我们出去拜年，再晚就耽搁了。” “好啊。” 姜妙没看出沈宴清的醋意，抬头对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沈宴清想将她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嗯。” 沈宴清是清泉村这十几年来唯一的举人，还没等他上门，村里的长辈们就在家门口等着了。 赵大勇在他面前也没有村长的架子，主动给两人倒了杯水，姜妙谢着接过。 赵大勇主要问了些京城的事，他最关注沈宴清能不能考上功名，会试有没有把握，若是沈宴清出人头地了，他作为村长也有脸面。 沈宴清回答的很保守，也只说自己会尽力，毕竟京城才子云集，赵大勇也表示理解。 两人说着话，姜妙在一旁无聊的数茶叶，赵大勇招待客人特意买的好茶叶，青色的茶叶在杯中打着卷，漂亮又动人，她竟看得有些入神。 “宴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尝尝，我娘说比镇上卖的还好吃。” 赵秀秀端着一盘糕点进来，脸色羞红的凑到沈宴清跟前，她说到镇上的点心时还故意看了姜妙一眼，很难不让人多想她话里的意思。 姜妙悄悄翻了个白眼儿，这赵秀秀想要献殷勤干嘛还要踩她一脚，不是她说，就沈宴清那么挑剔的人，怎么看的上她做的点心。 盘子里放着几块绿豆糕，形状大小都各不相同，而且绿豆粉磨得不均匀，糕点表面是粗糙的颗粒，看着就没甚胃口。 沈宴清身子往后避了避，“多谢，不过我早上吃完饭，现在吃不下点心。” 赵秀秀光盯着沈宴清脸看了，哪里听出他的拒绝，他往后退，她就跟着进一步。 “不用吃完，就吃一点尝尝味儿，我第一次做点心，就想着给宴哥哥吃。” 赵秀秀这话说得太暧昧，不仅姜妙听不下去，赵大勇夫妻俩脸上也臊得慌。 “秀秀，宴清都说了不吃，你就别在这捣乱了，妙丫开点心铺子，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你做得待会儿留给我和你娘吃。” “哼！” 赵秀秀被她爹训了一通，心里有气，跺着脚出去，临走时还瞪了姜妙一眼，赵大勇脸上尴尬，赶紧跟沈宴清两人赔礼道歉。 “秀秀被我跟她娘宠坏了，妙丫你们别放在心上。” 姜妙心里无语，她什么都没做，赵秀秀却整日跟她作对，还好平日见不着，不然她得被气死。 沈宴清看她不高兴，捏了捏她的手，站起身跟赵大勇道别。 “我和妙丫还要去其他长辈家里拜年，就不在大勇叔家多坐了。” “哎，那你们有时间就常来，我让你婶子给炖鸡吃。”赵大勇知道两人是被赵秀秀惹到了，心里气她不懂事，但脸上还是笑呵呵的讨好。 “好。” 几人又客套了两句，沈宴清才拉着姜妙出来。 “还生气吗？” “啊？”沈宴清突然问她，姜妙神情愣了一下，知道他是问赵秀秀的事。 “不生气，我都没放在心上。” 她要整日跟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生气，恐怕早就被气死了。 沈宴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知道她没说谎，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拜了一圈，回去跟张婆子他们汇合，等到了村口却发现沈家人都黑着脸，眼里还带着怒气，沈映雪眼圈通红，像是哭过，姜妙心里疑惑。 “娘，大姐这是咋了？” “还能咋了，这群碎嘴的婆娘，竟然背地里议论映雪，我们去拜年还不让映雪进去，呸，跟老娘稀罕似的，进她们家门都觉得晦气！” 张婆子只要想到那群婆子说的话她心里就生气，什么叫沈映雪不能生儿子才被婆家赶出来，要不是他们老周家做人做事不要脸面，她至于让两人和离吗。 还有的嫌沈映雪是和离的，命相不好，怕让她进门影响了家里的风水，什么东西，一群狗屁不通的泥腿子知道个屁风水。 张婆子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沈映雪心里难过，眼里落下泪来。 “娘，都是因为我，给您和沈家丢人了。” 她本来就不该出门的，这下还丢了沈家的明神。 “那群婆子嘴贱，跟你有啥关系，别什么都往自个身上揽。” 张婆子强势护短，自家闺女是不会有错的，错的都是别人。 “嗯。”沈映雪心里一热，跟在她娘身后回家。 第126章 沈映雪的打算 沈家人都气鼓鼓的回家，回乡下拜年还惹了一肚子气。 “娘，她们嘴碎，您就当没听见，反正大姐现在过得比在周家好就行了，日子是咱们自己过得，别人说再多也没影响。” 姜妙看得开，现代人离婚七大姑八大姨都得背后议论呢，更别说古代了，和离在她们看来就是大不孝的事，沈家人不仅没拦着沈映雪，还带着她出门拜年，怎么看都是异类。 “嗯，妙丫说的是，娘犯不着跟她们生气，自己家都一堆狗屁倒灶的破事，还有闲心叭叭别人，真是吃饱了闲的！” 张婆子被姜妙劝住，又骂了几句就作罢，她看到一旁沉默的沈映雪，开口说道。 “你脾气也硬着点，别谁都能说一嘴，也不知道反驳。” 沈映雪脾气软，没啥心眼，在娘家时还不显，等出了门就发现她经不住事。 “娘，我知道的……” “哎，说再多都是你知道，等下次还是被人欺负。”张婆子恨铁不成钢。 “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你年龄不大相貌又好但带着灵丫头，再嫁的话头婚找不到，年龄大点儿的还是可以的，你要是想嫁人，等过了正月娘就让媒婆上门……” “娘，我不想嫁人！” 沈映雪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说道。 “难道你还想着周水安？”张婆子想到这脸就黑沉下来。 “没有，娘，我对他早就死心了。”沈映雪怕她娘误会，赶紧反驳。 “我就是不想再嫁人了，婚前说得再好，婚后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周水安作为灵儿的亲生父亲都能放任她病重不管，再嫁的继父又怎么会真心待她呢……娘，我就想守着灵儿过，我的脾气您也知道，遇到个强势点的婆婆就等着让人家欺负。” 沈映雪苦笑，她现在对嫁人完全没有了想法， “哎，”张婆子叹了口气。 “你说得不无道理，但你一个女人家年纪轻轻的以后家里没个男人帮衬也不是事啊，再说了我跟你爹还能活几年？等我们走了谁还护着你。” 张婆子心里有些伤感，看沈映雪的眼神满是心疼，她闺女怎么就这么命苦，嫁了个负心汉。 沈映雪握住她的手，依偎在她怀里，像出嫁前一样。 “我想着再攒点钱就买个小宅子和灵儿搬出去，再立个女户，有爹娘和几个兄弟撑腰，总会活下去的。” 其他人没想到沈映雪平时柔柔弱弱的，竟有这样的勇气，在这个时代敢立女户的都得被人背后戳脊梁骨嚼舌根子，张婆子听完她的打算越发心疼她。 “明明你兄弟都过得好好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难！” “那是因为娘对嫂子们好，我兄弟也没有多余的花花肠子……” 那确实，沈家的男人们都是憨厚可靠的，张婆子虽然强势了点但不磋磨儿媳妇，这点就赢了大多数人。 “大姐愿不愿意做点心生意？”姜妙欣赏她的勇气，若是离开沈家她怕是也要做出和沈映雪一样的选择，姜妙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里也有了其他的想法。 “妙丫说得生意是？” 沈映雪没听懂姜妙的话，她不是一直在帮姜妙做点心嘛。 “嗯，就是问你愿不愿意接手点心铺子，日后不光动手做还要负责卖。” 沈映雪自从和离后就很少出门，多数都是待在家里，姜妙不确定她敢不敢抛头露面跟人打交道，果然她问完，沈映雪犹豫了。 “我在厨房做做点心还行，做生意是没有一点经验，这个我怕是做不来的……” “做生意没啥难的，你多接触一下就会了。等相公考中功名，我可能要跟着进京，家里的铺子交给别人也不放心，还不如让姐姐经营，你和灵儿也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姜妙从没担心过沈宴清会考不中，她攒了半年的钱就是为了去京城买宅子买铺子，古代京城的繁华，她还没见识过呢。 沈映雪被她的话打动，如果真能经营铺子，她和灵儿活得也有底气。 “那我试试？” “好啊，等开了门，姐跟我一块去铺子里学两天就熟悉了。” “那妙丫走了，我们还要做点心吗？”王氏和许氏虽然不酸姜妙把铺子交给沈映雪，毕竟她们娘俩已经够可怜的了，有铺子傍身沈家人也放心。 但是若铺子交出去她们没法继续做点心，收入来源断了对她们就有影响了。 “肯定要继续做的，姐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到时候跟现在一切照旧就好。” “那就行那就行。” 其他人没有了意见，现在不仅沈映雪的未来打算好了，姜妙的未来也有了打算。 沈宴清听到她要去京城，眼睛都亮了，他现在就盼着赶紧会试，考中功名早点接姜妙进京。 “娘，妙丫我去温书了。” “去。”张婆子看他读书上进心里骄傲，“待会儿给老三炖个鸽子汤补补，过年也不忘学习。” 那鸽子是家养的，肉又香又嫩，炖汤最补了。 沈家人昨日吃的火锅，今日就换换口味，姜妙和沈宴清置办的一堆年货正好派上用场。 她决定做几道硬菜，平时吃的都是家常菜，大鱼大肉的才有过年的感觉。 红烧肘子、清蒸鲤鱼、粉蒸肉、板栗鸡块、红烧肉等等摆了满满一大桌，还好有张婆子等人帮忙，她只负责炒就行，不然光做这一大桌，她人都要累死了。 不过看到桌上的饭菜，她心里也有满足感，大鱼大肉看着就解馋。 沈家人吃的满脸餍足，沈二郎撑得肚子都鼓起来。 “要是每天都是过年就好了。” “想得美，整天只知道吃，怎么不见你读书这么上心……”那边张婆子笑骂，饭桌上散发着一股欢乐的气息。 对面的姜妙和沈宴清相视一笑，桌子下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127章 周家纠缠 相比于沈家的热闹，周家就过于冷清了。 周母和周水安蹲在铺子里吃饭，碗里都是清水煮白菜，别说肉了就连油都没有几滴。 他们白天回周家做饭，厨房被烧的已经变成露天的了，还好锅碗瓢盆灶台都好能用，这几日就凑活着做饭用。 周水安清汤寡水实在是吃不下去，明明是过年开心的日子，他们却有家不能回，只能窝憋在铺子里受苦。 他吃了两口就撂下了筷子，周母抬头看了一眼，“你不吃啦？” “嗯，连点油水都没有怎么吃得下去。” “等明日娘就给你做肉，再忍忍……”周母跟哄孩子似的，他们现在今时不比往日，赵媛抓不到他们就没有钱修房子，吃肉更是想都别想，周母想起来赵媛就生气。 “这县衙的人怕不是吃干饭的，这么久都抓不到一个女人，她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难道她还有姘头，偷钱烧家都是有预谋的？”周母越想越觉得这是个阴谋，不然凭她一个人怎么能做得这么干净让县衙都抓不到人的。 周水安听了周母的话动作微顿，眼神有瞬间凝滞。 难道她真的跟人跑了？ 距离芙蓉镇几十里外的府城，赵媛从客栈的床上醒来，她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身子被清洗干净换上柔软的里衣。 赵媛摸了摸红肿的额头，看着陌生的客栈眼里有些恐惧。 “这是在哪儿？” 她刚想下床，旁边就伸出一只手将她按住，那手掌心肥厚，白胖细腻看着就是养尊处优没受过苦的。 “小娘子身子还没好，快点躺下。”中年男人一脸和善的笑，赵媛愣愣点头。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是我的车夫不小心撞了你，当时你昏迷不醒情急之下也只能带着你一块离开了。”男人坐在床边，握着她手不放，赵媛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这是因祸得福正好摆脱了周家。 “我看娘子孤身一人，还受了重伤，我家里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不知道娘子愿不愿意跟我回去诊治。”男人捏捏她的手，赵媛心里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虽然老了点，但穿着打扮看着富贵，赵媛有些异动，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娇媚的笑。 “好啊。” 赵媛知道凭她一个弱女子很难活下去，能有依靠她为何不靠呢，反正再差也不会比周家差了。 周水安和周母又撑了两天实在是撑不下去了，铺子里没有床睡不好也就罢了，没有炭盆夜里冷飕飕的周母感觉要着凉，她坐在椅子上围着被子瑟瑟发抖。 “安子，要不咱们去找沈氏，毕竟她是你媳妇，看在灵儿的面子上也得给咱俩找个住处。” 周母恬不知耻，完全忘了沈映雪已经和周水安和离，跟他们周家已经没有关系。 但周水安听完心动了，现在赵媛跑了，他们之间没了第三者的阻挠，沈映雪一定会原谅他的。 “好，咱们去沈家。” 大过年的门突然敲响，张婆子还以为是拜年的人，打开门看到周母和周水安她耷拉着脸，眼里都是晦气。 “你们来干嘛？” “亲家母，我跟安子来拜年呢，还不开门让我们进去。” 张婆子没挡住两人，还真让他们挤进来了。 “哎哎，出去，你们这是私闯民宅哈！” “沈氏，你相公跟婆婆来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 周母大剌剌地进来，也不管身后张婆子的叫嚷，直直往厨房走，她可是闻到了炖肉的香味，老沈家过年吃得这么好，接济他们点也是应该的。 沈映雪还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不然她怎么听到了周母的声音。 “沈氏！” “映雪！” 两道声音同时喊她，沈映雪愣愣的转身，门外的周母和周水安都是一脸激动地看着她，沈映雪神情一滞，眉心紧蹙。 “你们怎么来了？” “映雪，赵媛已经被我赶走了，你跟我回家……”周水安一把抓住沈映雪的手，“深情款款”地说着，沈映雪手被他握住一脸不适。 “她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早就和离了。” “沈氏，你别不知好歹，安子还愿意要你是你的荣幸，不然凭你的条件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周母眼高于顶，觉得自己愿意让沈映雪进门都是赏赐。 “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待客之道？还不让你婆婆跟相公坐下，再准备点好肉好菜端上来。” 她看沈映雪没说话，脸色越发得意猖狂。 “出去！”沈映雪没说话不过是被震惊到了，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都和离了还能上前妻家里混吃混喝。 “什么出去，赶紧上菜，老娘肚子饿了，我要吃肉！” 周母无耻至极，沈映雪气得发抖，抄起擀面杖就打。 “我让你滚出去，听到了吗！”她心里对周母本就存着恨意，手上的力气很重，周母被打得生疼。 “哎呦，疼死老娘了，安子快拦住她，这个贱人是胆子大了，敢打老娘了！” “娘！”周水安听到周母又骂沈映雪，心里厌烦，沉着脸叫了她一声，周母不情愿地闭嘴。 他又去拦沈映雪，先抢过擀面杖，再把人紧紧抱住。 “映雪，别生气了，你小心伤了手。” “滚！”沈映雪气得哆嗦，回头扇了他一巴掌。 几个人闹得不可开交，沈家人都从屋里出来，看到周水安母子气得不行。 “老大，去报官！还有没有王法了，闯进别人家里闹事！” 张婆子喘着粗气，指着两人骂道，要不是她刚才追人的时候崴了脚，怎么可能让这两人进内宅。 “娘，我去！” 沈宴清从人群后面出来，他看周家人的眼神冷得吓人，周水安认出他，听到他要去报官心里胆怯。 “小舅子怎么要去报官，我就是跟你姐话家常，没想做别的……” “就是，都是一家人，多少留点脸面，怎么就到报官的地步了。” 沈宴清不理周母两人的哀求，推门就大步走了出去，周母两人伸着手挽留。 “哎，别走啊……” 第128章 对薄公堂 那边沈宴清已经没影了，周母和周水安心虚，脸上都带着几分慌乱。 “哈哈，亲家就喜欢较真，我们不过是上门拜客咋就需要见官了是不？”周母干笑，沈家人都冷着脸不回答。 这些话跟县老爷说去！ 县衙的人来得很快，周家母子这才真的慌了，周母双腿打着摆子吓得差点尿裤子，周水安也不遑多让。 “映雪……你快让他们放了我，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就是想上门看看女儿这也有错吗？” 周水安脑子转得飞快，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了理由，沈映雪捂住周灵的耳朵，语气冰冷的说道。 “你不配见灵儿，她现在跟你们周家没有一点关系。” “映雪，你不能这么狠心！”周水安还想纠缠，那边官差已经不耐烦了。 他们大过年的还要值班本来就够烦人了，这两人还一直叽叽歪歪，领头的上去就押住他们。 “少废话，带走！” 沈家人看着周家母子被带走，心里都呼出一口浊气。 “这些不要脸的还真以为老娘制不住他们，幸好县太爷英明，把他们抓走了。映雪和灵儿把家看好了，老娘要去县衙亲眼看着他们被关进大牢。” 张婆子虽然也怕见官，但能看到周家人受罚心里还是高兴的，招呼着沈家人都去县衙，沈映雪脸色有些发白，手心不自觉攥紧，眼神坚定的说道。 “娘，我也去。” “你去干嘛，在家待着！”张婆子本就怕她难过，不让她出去。 “他们那么对灵儿，我总要看着两人付出代价！” 沈映雪虽然没说过，但周灵的事一直是她的心结，当初周母和周水安那么狠心见死不救，虽然她和离了但心里还是憋屈。 “行，那就去。”张婆子看她不像是逞强，点头同意。 县衙里，周母和周水安跪在堂下，嘴里不断的求饶。 “县老爷，我们没做错事，干嘛要把我们抓来，难道就因为他沈宴清是举人您就信了他的话？” 周母撒泼打滚，还想把这一切都引到沈宴清身上去。 沈宴清站在一旁垂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凉，让周母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慌忙避开眼神，嘴里依然不依不挠。 “反正我们没做错什么，县老爷也不能随便抓人！” “啪！” 林裕生猛地拍了下惊堂木，“再敢扰乱公堂就拖下去打板子！” 周母这才不敢再做声。 “强行闯入民宅，周氏、周水安你们可知罪？” “大人冤枉啊，我们只是想上门拜年，顺便看看孙女，怎么就变成强闯民宅了？” “是啊，大人，映雪是我的娘子，沈家是我的亲家，过年走亲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放你娘的屁，谁跟你们是亲家，映雪跟周家早就和离了！” 张婆子被他们的无耻惊到，到了公堂还要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就算和离了那以前不也是亲家，过年过节的上门拜访又有什么问题，你们沈家就是没有礼数，不好酒好菜招待就算了，还报官把我们抓起来！” 周母蛮横泼辣，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够了！”林裕生板着脸，“强闯民宅按律法要关押七天，人证物证俱全，你们不用再狡辩了！” 听到真的要坐牢，周母慌了。 “怎么会这样，县老爷肯定是偏袒沈家，我们家都被烧了你们不去抓凶手却要来抓我们，这不公平……” 沈家人听到周家被烧，心下了然，怪不得他们大过年跑沈家来蹭吃蹭喝呢，看来是无处可去了，就不知道是谁烧的，张婆子心里默念这人是大善人。 “本官依照法律办事，烧你家房子的凶手还在追查，但你们强闯民宅也要依法处置，拉下去！” 林裕生挥了挥衣袖，让官差将他们带走，周母和周水安自食恶果，再多的争辩都没有意义了，周母又怕又恨，看到外面的沈映雪就破口大骂。 “你们都是贱人，没一个好东西，赵媛烧了我家房子，你就将婆婆和相公送进大牢，我老婆子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摊上这些媳妇，落得个过年无家可归被关进大牢的地步……” 她一路哭嚎被官差拖走，周水安跟在后面看沈映雪的眼神带着谴责，眼眸深处还有恨意，沈映雪脸上闪过嘲讽。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周水安就恨她，难道这一切不是他们自找的吗？ 沈家人听到周家房子是被赵媛烧的，心里暗爽。 “哼，这就是老天开眼。当初她们狼狈为奸欺负映雪，现在遭报应了……” “是啊，不过那小娘子可真心狠手辣，竟然敢把周家房子烧了，周婆子不是待她很好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婆子开心的同时又有些不解，不过她们那家人都是一窝子豺狼虎豹，做出什么事也不稀奇，想不明白她就不再多费脑子。 周家得了惩罚，沈宴清在一旁跟林裕生道谢，这点小事还劳烦他处理。 “子晏不必多礼，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林裕生知道沈宴清前途无量，现在也是想卖他个好，以后官场上也有个助力。 等沈家人走了之后，林芸从县衙后面走出来，过年她在家憋不住，听到衙门有官司打，她就跟着林裕生过来看热闹了。 “你呀，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陪你娘，跑出来干嘛！” “爹爹，我这不是闷得慌嘛！”林芸噘着嘴撒娇。 “那周家人真坏，都和离了还欺负儿媳妇，还好沈家强势，没让他们得逞。” 林芸愤愤不平，林裕生看着好笑。 “好了，别管别人家的事了，走回家陪你娘吃饭！” “嗯。” “不过我没想到姜娘子竟然是沈举人的媳妇，她品性容貌样样都好，还会做香珠做点心，沈宴清跟她倒是相配！”林芸语气赞叹地说道。 “哪个姜娘子，你经常去买点心的那个？”林裕生刚才只关注沈宴清了，对沈家人没有印象。 “是的，就是她。” “那确实不错。”因为姜妙，林裕生对沈家的印象更加好了，沈宴清前途无量，姜妙也是个有能力的，日后定大有所为。 第129章 看花灯 正月十五，姜妙中午吃完饭就开始做汤圆，今日早点吃完饭，晚上就可以去街上看花灯了，她虽然在现代也逛过各种庙会、灯会，但古代的还是第一次逛，姜妙心里还是很兴奋的。 北方滚元宵，南方包汤圆，这是两种不同口味的吃法。 元宵的馅儿偏硬，一般只有单一的甜口还多炸着吃，而汤圆的馅儿偏软，咸甜荤素选择众多，煮完之后软软糯糯一口一个还不黏牙。 姜妙不知道沈家所在的地方属于南方还是北方，这边小麦水稻都种，冬天的温度也不高，距离京城挺近，她猜测应该是中原地带。 姜妙做了两种馅儿，黑芝麻花生和豆沙馅儿。 黑芝麻和花生一起炒熟放到石磨上碾碎，然后加入猪油和糖搅拌均匀，稍微在外面冷藏一会儿，等待猪油凝固，这样包馅儿的时候会比较容易。 糯米粉加入温水搅拌，揉成一个比较软的面团，切成一个个小剂子揉圆压扁，像包饺子一样将馅料包进去。 沈家人没吃过汤圆，他们过年过节一般都是吃元宵，看着姜妙包出来的白白胖胖的汤圆一脸纳罕。 “这汤圆长得跟元宵一样，吃法却大不相同，也是奇了。” “是啊，一个煮一个炸，差太远了。” 锅里的水烧开，姜妙把包好的汤圆都放下去，汤圆在沸水里翻滚，等全部飘起来时就说明煮熟了。 黑芝麻香甜软糯，豆沙绵软甜蜜，外面包裹的糯米皮又恰好中和了甜味儿，不仅张婆子等人喜欢，沈老爹跟几个儿子也都喜欢吃。 “还是汤圆好吃，炸的元宵有些腻了，这个虽然甜但一点也不腻。” “嗯嗯。”沈二郎听到沈老爹的话练练点头，表示赞同，他也不喜欢吃腻人的元宵，恨不得能噎死人。 姜妙嘴角抿着笑，她也觉得汤圆更好吃，软糯香甜吃了心里都甜滋滋的。 她心里想着事，嘴唇被勺子碰了一下，姜妙抬眼，就看到沈宴清舀了颗汤圆喂到她嘴边。 “你也吃。” 姜妙想说她自己来，但沈宴清固执地不行，非得喂给她，姜妙无奈只能张嘴咬下去。芝麻的香甜在嘴里化开，一直甜到心里。 “好吃吗？”沈宴清语气温柔的问道。 “嗯。”她自己做的，怎么会不好吃，毕竟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沈宴清心满意足，就着她咬过的勺子自己也吃了一颗，姜妙看到这一幕脸都红透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太不知羞了。 沈宴清还想喂她，姜妙这次说什么也不吃了。 “我饱了，你自己吃！”家里那么多碗，她才不要跟他共用一个呢！ 沈宴清看她羞红的脸颊，眼里满是宠溺。 嗯，他就是故意逗她的，姜妙害羞起来像小猫炸毛一样可爱，想让人抱在怀里撸毛。 因为要逛花灯，沈家人早早吃完了饭，姜妙今儿穿了一件嫩黄的小袄，俏生生的像朵小雏菊，和白袍玉面的沈宴清站在一块，别提多般配了。 沈家人识趣，让姜妙两人自己去逛，正好培养感情，他们绝对不会打扰两人。 姜妙脸上害羞，抢先一步走在沈宴清前天，天色已经昏暗，街上的花灯陆陆续续点燃，漫天的星光和街灯映照在一起，姜妙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这一切都不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而是自己真真切切亲身经历的景象。 “真美啊！” “嗯，很美。”沈宴清眼神直勾勾看着她，眼中情意缱绻，分不清他说的是景色还是人，姜妙脸上一热不敢再看他，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她用手轻轻捂住胸口。 “我们去前边看看。” 说着步子都加快了，沈宴清牵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人太多，别走丢了。” “嗯。” 街上的花灯种类繁多，姜妙手上拿着个糖人边逛边吃，看得眼花缭乱。 “这个兔子灯好可爱，白白胖胖的。” 姜妙眼睛被对面摊子上的兔子灯吸引住，白胖的身体加上红色的眼睛，身子上还用碎纸条做了毛发，看上去毛茸茸的。 不光姜妙喜欢，旁边围了一圈孩子和小娘子。 “老板，这个灯怎么卖？” 沈宴清看她喜欢，主动上前询问。 “这个啊，不用钱，猜中下面的灯谜就能拿走。” 那摊主神情自得，这个兔子灯可是他最满意的作品，不找到有缘人定不会随意卖出去。 “这个郎君别信他的，他出的谜题根本没有答案，就是耍人玩！” 旁边围观的行人劝他，他们猜了半天都没猜出来。 “去去去，你们猜不出来是因为脑子笨，我看这位郎君一表人才肯定能猜出来！” “哼，他长得好就能猜出答案了，万一脑子不好使呢？” “噗！”姜妙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些人为了吵赢竟然说沈宴清是傻子。 沈宴清惩罚性地捏了下她的手，姜妙手心发痒又被沈宴清瞪了一眼，不敢再嘲笑他。 “相公最聪明了，肯定能猜出来的！” “嗯，”沈宴清微微颔首，姜妙甜甜的讨好和鼓励，他听了很高兴，这个兔子灯她势在必得。 沈宴清拿到谜题才知道众人为何猜不出来，不仅是题目难，而且是多。 摊主一共出了十道题，前两道还很简单，给了众人希望以为能解答出来，但往后越来越难。 “左一人，右一人，土堆上面排一排。” “坐。” “风中空候终立宵。” “夙。” “云随雁字悬。” “会。” “……” 摊主刚念出谜语，沈宴清稍加思索就想出了答案，两人你来我往，周围的人都看得畅快。 “这小郎君还真是才思敏捷、博学多才，我刚才还小看他，实在是眼拙了！” “是啊，这么个人物，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你们不知道吗，他就是去年乡试的头名举人沈宴清啊！” “原来是他，怪不得呢……” 众人窃窃私语，知道了他的身份，再看他就带了欣赏。 “三山错落层云外。” “崛。” “全都答对了，郎君大才，这个兔子灯是你的了！” 好不容易有个能全部答对的，那摊主激动兴奋，将花灯交给沈宴清。 沈宴清谢着接过递给姜妙，然后在众人的夸赞声中牵着姜妙的手离开。 “喜欢吗？” “喜欢，谢谢相公。” 第130章 铺子开门 姜妙拎着兔子灯和沈宴清从街头逛到街尾，到后面已经不纯粹是在看灯了，沈宴清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的，两人并排站在河边，看着不远处的烟火。 “明年我们还要一起来。” 沈宴清眼神脉脉含情，满天星光下，他的眼睛比烟花还璀璨。 “那可不一定。” “妙丫……”沈宴清心头一滞，姜妙难道还想离开他？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可能就在京城了，当然不用回来啊。” 姜妙看他神情紧张，心里发软，沈宴清的心意她都明白的，也努力在回应，她主动握住沈宴清的手，笑着说道。 “不管在哪里，我们都会在一起。” “嗯，我们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绚丽的烟花在身后绽开，两人宛如一对神仙眷侣，相互依偎在一起。 沈家人这边就热闹多了，张婆子和沈映雪带着周灵和大丫，许氏因为要看二丫就没跟着一起来，她们身后还跟着大郎和二郎，负责帮忙看孩子。 但大郎年纪大还能看顾着周灵和大丫点，二郎完全是顾不过来，一到街上就被花灯迷了眼，哪个都想要。 “老板，这个灯怎么卖？”沈二郎看着摊子上的老虎灯不舍得挪开眼，这惟妙惟肖的还真有老虎的几分威风。 “这个啊，五两银子。” “这么贵？”沈二郎失声尖叫，五两银子都够他半年的束修了，这摊主是来抢钱的。 “怎么贵了，这灯笼骨架是用上好的紫竹，外面包裹的纸还是价值千金的宣纸，我只收你五两银子都是赔本了！” 那摊主打量了下沈二郎，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差啊，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看来也是个穷酸小子。 “买不起就赶紧起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你！”沈二郎被人驱赶，脸上都臊得慌，他年纪还小，不知道该如何反击，只能憋着闷气离开。 哼，等他有钱了，什么样的灯笼买不到，这势利眼的小贩，怪不得他的灯笼都卖不出去。 沈二郎闷闷不乐的追上张婆子她们，却看到张婆子和沈映雪一脸慌乱，眼神四处寻找着。 “奶，小姑，你们咋啦？” “你跑哪去了，灵丫头和大丫不见啦，大郎刚才去找她们了！” “啥？” 沈二郎吓了一跳，这眨眼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呢，街上人流密集，挤得水泄不通。 沈映雪心焦，她应该牵着周灵的，不该放开她的手，灯会上人贩子众多，若是被周灵和大丫遇到了，后果她不敢想。 “奶，小姑我去找她们！” 沈二郎拨开人群，风风火火跑出去找人，张婆子想喊住他，还没等张口，人就没影儿了。 “哎，她们俩能跑哪去呢？” 周灵和大丫被一男一女抱在怀里，她们身子轻，那两人抱着也不累手，穿梭在人群中走得很快。 周灵虽然年纪小，但听沈映雪说过人贩子，被她们抓走就找不到娘了，想到这里她眼圈就红了，大大的杏眼里噙着包眼泪，她不想离开娘。 旁边的大丫心里也害怕，她虽然不知道人贩子，但抱着她的人她不认识，心里抗拒就疯狂的挣扎。 “我要回家，我要找娘！” “不许哭，再乱动我就揍你！”男人一脸凶相，这两个女孩长相都是精致可爱，等长大后容貌肯定不俗，他们能卖个好价钱，这会儿就趁乱没人注意把人带出去，可不能因为小女孩的苦恼坏了事。 “要不，你就把人打晕，别坏了事。”旁边的女人小声说道，还好她怀里的这个安静懂事不哭闹。 “嗯。”那男人点点头，伸手就要往大丫脖颈后砍，周灵瞪大了眼睛。 坏人要杀死大丫姐！ “救命啊，有坏人要杀人啦！”她尖叫出声，嗓子都要喊哑了，女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表面安静的才是最滑头的，她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 “闭嘴！” “呜呜……”周灵嘴猛地被堵住，她狠狠咬住女人的手，咬得牙都酸了，女人吃疼，迫不得已松开她。 “救命，她们是人贩子，要把我和姐姐抓走，求求大家救救我们啊！” 周灵趁机求救，然而街上的声音嘈杂，根本没人注意这边的动静，人贩子夫妇提着的心放下。 “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小小年纪心眼还挺多，我们可不是人贩子，我们是好人，跟我们走了就让你们吃香喝辣的。” “我才不信，你们就是要拐卖小孩，我家里就有肉，才不要吃你们的。” “你！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桂娘别跟她们废话，打晕她！” “哎！” 街角不远处，郭昭正带着手下的兄弟在街上巡查。 “郭哥，今日街上太平，就让兄弟们喝酒去呗！” “是啊郭哥，这冷风吹得人头都疼了，得喝口酒暖暖身子才行。” “闭嘴！”郭昭突然停住脚步，耳朵竖起，他好像听到了求救声。 “有情况！”说完不等几人反应，就往街后跑去。 旁边的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什么都没听见，但郭昭耳朵聪敏又常年习武，自然不会出错，几人连忙拔腿跟上他。 这边人贩子夫妻正要动手时，两颗石子突然打在他们手上，两人吃疼，一脸慌张的看向周围。 “哎呦，谁？” 郭昭从人群后面出来，他穿着官府，腰上系着刀，身形魁梧一脸凶相，人贩子夫妻吓得瑟瑟发抖，知道这是撞枪口上了。 “官差伯伯，快救救我们，他们是坏人要把我和姐姐抓走！” 周灵认得他的衣服，上次来沈家抓周母和周水安的人就穿着这身衣服，沈映雪告诉她这些都是好人，专门抓坏人的。 郭昭从没跟小女孩打过交道，周灵聪慧机敏惹人怜爱，这么小的女孩人贩子都忍心偷，他看那两人的眼神像看死人。 “大爷，我们是这两孩子的父母，不是坏人，她们这是闹脾气呢。” “嗤，也不看看你们那长相，能生出这么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吗，郭哥，这肯定就是人贩子，你别被人骗了。” 几个兄弟跟了上来，听到人贩子的话全都嗤之以鼻，郭昭当然知道他们在说谎。 “老二，把人抓了！” “得嘞！” 周灵和大丫得救，郭昭一手抱着一个，冷肃的脸上努力扯出笑，生怕吓坏了两人。 “你们家在哪知道吗？” “知道，城东的沈家。” 周灵看他亲切，环着他的脖子脆生生说道，郭昭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别看这小姑娘年纪小，但胆识过人，还能记住自己的家，一看父母平时教导的就不错。 “我送你们回去。” 第131章 铺子开门（二） 姜妙和沈宴清跟张婆子沈映雪汇合，知道周灵和大丫丢了都很心急。 “娘，大姐，大郎二郎已经去找人了，咱们先回家叫人一块出去找，而且还得去报官，如果真的是人贩子，他们肯定有藏身的地方，这些都得让官差帮忙。” “妙丫说得对，我们先回去。” 张婆子扶着魂不守舍的沈映雪往家走，周灵就是她的心头肉，万一真的走丢了，那后果沈映雪想都不敢想。 郭昭抱着两个女孩送到了沈家的门前，他看了看门匾。 “是这吗？” “嗯！”周灵和大丫纷纷点头，从他身上下来就要叫门。 “灵儿？”不远处的沈映雪一眼就看到了周灵，她揉了揉眼睛高兴的差点哭出来，周灵一路小跑扑进她怀里。 “娘！” “你跑哪去了，差点吓死娘了。” 沈映雪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脸后怕的表情。 周灵被抱得喘不过气来，拍了拍她娘的背，从她怀里挣脱了点。 “我和大丫姐姐被人贩子抓走了，还好这个官差伯伯救了我们。” 周灵指了指身后的郭昭，笑着跟沈映雪说。 沈映雪这才注意到他，男人环着胳膊站在沈家门前，身形高大威猛，脸色冷肃，眼神带着浓浓的威慑感，看上去很凶。 若是平常，沈映雪撞见他定会敬而远之，但现在他是周灵的救命恩人，沈映雪心里只有感激。 “谢谢官爷救了我女儿……” “嗯。”郭昭轻轻颔首，这小娘子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看着就麻烦，但为了小姑娘他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花灯会上人流嘈杂，既然带孩子出去就要看好她。” “哎，我晓得的。” 郭昭看她听进去就没再多说，跟身后的沈宴清等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大步离开，张婆子对郭昭很有好感，像这样高大威猛的汉子才最是可靠。 “也不知道这官爷有没有家室……” 她看着郭昭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沈映雪喃喃说道。 沈映雪光顾着安抚周灵和大丫没听到她娘的话，若是她知道张婆子的想法肯定摇头拒绝。 她喜欢白面书生长相，对这样的铁血汉子骨子里就带着畏惧，更别说人家官爷身份尊贵，怎么会看得上她。 沈家人逛个灯会心情大起大落，等沈老大将大郎二郎找回来，他们就关门睡觉了。 两个小娘子遇到这么大的事，张婆子怕她们晚上梦魇，就让沈映雪和许氏多照应着点，沈映雪不用她娘说都会做的，只是许氏浑不在意，觉得大丫既然救回来了肯定不会有事。 “大丫皮实，也没出啥事，娘你就放心。” “你就是这么当娘的，你闺女差点被拐跑，你都不放在心上。” 张婆子最看不惯她重男轻女，许氏被骂的身子瑟缩，不敢还嘴。 “那我晚上就守着她。” “这还差不多。”张婆子满意了。 “你们早点休息，两个小丫头也该累了。” “知道了娘。” 沈映雪给周灵洗漱完，抱她回床上，她躺在周灵身边轻轻拍着她入睡，周灵是她的宝贝，以后她要照顾的更仔细些才行，今天的事决不能再发生了。 “娘，”周灵突然睁开眼，看着沈映雪。 “嗯？” “我喜欢今天的伯伯，他比爹爹勇猛，人贩子看到他就害怕了。” 周灵见过的男性长辈除了周水安就是沈家的几个男人，她不知道还有人这么厉害，一个眼神就能吓住坏人。 沈映雪想了想郭昭，确实很勇猛，让人生畏，她拍了拍周灵。 “快睡觉。” 正月十五一过，姜记的点心铺子就开了。 姜妙有意放手，把铺子的生意都交给沈映雪。不管是柜台的售卖还是帮工的管理，沈映雪要学的还很多，首先要让她的威严先撑起来。 “妙丫，我有些紧张。” 两人待在铺子里面，姜妙教给她一些售卖的技巧和语言，沈映雪牢牢记住，但说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磕磕绊绊。 “没事的，你多练习一下，等习惯了就好了，而且咱们铺子的点心供不应求，你就热情些态度和善一点就够了，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好，我试试！” 沈映雪深吸一口气，看着姜妙把门打开。铺子外面已经排满了人，过年关了大半个月门，客人们都等不及要吃点心了。 “姜娘子你可开门了，这么久吃不到你家的点心，我年都没过好！” “就是，早知道就多买点了，根本吃不够。” “哈哈，我这次做得多，大家可以多买点了。” 姜妙将点心摆出来，让出柜台的位置给沈映雪，鼓励地看了她一眼，沈映雪点点头。 “夫人娘子们过年好……这是今日上新的点心，蛋糕卷和老婆饼……” “这名字可真奇怪，什么是老婆饼啊？”客人们好奇问道，沈映雪本来低垂的眸子突然抬起来，她没有做好被询问的准备，想求救姜妙，但姜妙朝她点点头，张嘴无声的说道。 “别慌，你可以的。” 沈映雪极力平复下呼吸，脸上扯出一抹笑。 “这点心叫老婆饼是因为有一对恩爱的老夫妻，丈夫生了重病无钱看病，老婆婆就卖身为奴给主家做点心赚钱，后来丈夫病好了就将人赎回去，那老婆婆做的点心就是老婆饼……” 她流畅的说完，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客人们多是女人，听到这样的故事都为夫妻俩的感情感动，忍不住多买。 “那给我十个老婆饼……” “我也要十个！” 生意很好，沈映雪说话做事越来越顺畅，再也没了刚开始时的拘谨，等点心全部卖完客人走光了，她还有些难以置信。 刚才侃侃而谈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妙丫，我？” 姜妙知道她心里激动，一脸欣慰的说。 “我就说姐做生意肯定行，这不是卖的很好嘛！” “嗯。” 第132章 抹茶慕斯和红豆奶茶 铺子里有沈映雪帮忙，姜妙压力骤轻，除了铺子刚开门的时候姜妙跟着去了几次，后来看沈映雪售卖越来越顺手，她也就彻底将铺子交给她，自己在家安心做点心了。 姜妙拿出一罐她过年前买的茶叶，沈家人习惯喝白开水，很少喝茶，这罐茶叶除了待客时喝了一些，还剩下大半罐。 “妙丫想喝茶吗，炉子上烧着热水……”张婆子看着姜妙拿着茶叶出来说道。 “不喝茶，我用来做点心。” “做点心？茶叶还能用来做点心呢，这吃起来不得拉嗓子吗？”张婆子虽然习惯了姜妙的奇思妙想，但吃茶叶她还是想象不来。 姜妙被她的问题弄笑了，“茶叶可以有很多吃法，磨成粉做蛋糕，还可以做茶叶蛋做奶茶。” 她本来只想做蛋糕呢，想到这忽然觉得其他的吃食也能一块做了。 “听起来还挺好吃的，不过这奶茶又是啥？用奶做的茶？”张婆子跟着姜妙涨了不少眼界，知道她做出来的都是美味。 “是的。” 做奶茶要用红茶，家里没有，姜妙又特意去铺子里买了一小罐。 锅内倒入清水大火烧开，放入红茶继续用中火煮两三分钟，姜妙心里估摸着时间，等觉得差不多了又倒入牛奶继续煮两分钟，然后按照自己的口味适当加入糖，煮好的奶茶用筛子过滤，加入满满煮熟的红豆。 现在没有木薯淀粉，不然姜妙想做珍珠奶茶喝。 奶茶做好，她开始做抹茶慕斯。 先用烤箱做一个戚风蛋糕，烤好后放凉，用刀切出一个蛋糕底放在模子底部。 牛奶隔水温热加糖融化，将磨好的抹茶粉筛入温牛奶中，充分搅拌均匀，混合均匀后整个牛奶都变成流光溢彩的绿色，张婆子看她做蛋糕跟变魔术一样神奇，满眼惊叹。 “这茶叶颜色还挺好看，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姜妙笑笑没说话，抹茶淡淡的茶香味儿非常让人上头，等蛋糕做出来就知道了。 将奶油打发和抹茶牛奶液混合在一起，倒入铺了蛋糕底的模子中冷藏脱模，最后在上面再筛入一层抹茶粉，抹茶慕斯就大功告成了。 做好的抹茶慕斯颜色清爽、茶香浓郁，轻轻咬一口，甜而不腻，抹茶的清香混合着奶油的香甜，不像点心更像艺术品。 姜妙将一块六寸的蛋糕切成了八块，给沈家人每人分了一块尝尝，一口蛋糕一口奶茶，醇香绵软的口感在嘴中跳跃，吃起来别提多美了，厨房里的张婆子等人根本顾不上说话，只一个劲儿埋头苦吃。 姜妙端了两次回屋，沈宴清正坐在窗边画画，姜妙走上前去，他还有些害羞的遮了遮，姜妙心中好奇伸头瞅了一眼，那画里的女人不正是她嘛。 “相公，你在给我画像？” “嗯。” 沈宴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对绘画算不上精通，在盛京书院学了两个月才刚刚算入门。 姜妙前世学过美术，沈宴清画的工笔，虽然线条稚嫩但一颦一笑皆为神韵，姜妙爱不释手。 “相公画的真好，我很喜欢。” 姜妙笑得娇俏，沈宴清看出她是真的喜欢心里也开心，提起笔将最后的线条勾勒完。 “那我经常给你画。” “好啊。” 能让未来首辅大人给她画像，不比用手机拍照强？ 姜妙看他画画自己也来了兴致，她虽然不会工笔但素描学得不错，捡了跟粗细适宜的炭笔将沈宴清从桌前拉起来。 “礼尚往来，我也给相公画一幅，你先坐旁边吃蛋糕喝奶茶。” “哦？”沈宴清好奇姜妙会画成什么样子，他安静地坐在一旁，端起奶茶小啜一口，不同于绿茶的清香，奶茶的味道更香醇。 沈宴清一个不爱吃甜食和奶制品的人都爱上了这个味道，再来一口蛋糕，抹茶的清香在口中化开，他的眼神倏地亮了，随之又挖了一大勺放入嘴中。 “好吃！” 姜妙看他惊喜的样子心里好笑，“那你多吃点，想吃我再给你做。” “嗯。”姜妙的话像这蛋糕是专门给他做的一样，沈宴清心里开心地直冒泡泡，喜悦要从心底里溢出来，眼中满是情意，可惜姜妙这会儿一心画画，根本没看到他的示爱。 素描最注重构图，用色彩的深浅来勾勒人影，姜妙先在心里打了个底儿，有了基本的模子就开始下笔。 她低眉敛目神情专注，沈宴清在一旁小声吃着蛋糕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生怕打扰了她，身子都坐得僵麻了。 “好了！” 过了半个时辰，姜妙突然开口。 “相公看看我的画如何，虽然比不上你的神韵，但重在写实。” 她的画工只算一般，毕竟不是专门学画的，平时也只当爱好。 沈宴清听了姜妙的话，以为她画得不好正要安慰她，可当拿到画像他直接怔在原地。 像，真的太像了! 他虽然很少照镜子，但对自己的样貌还是熟悉的，看到画像的那刻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真人。 “这……竟然是画的？” 沈宴清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姜妙有些小骄傲，现代习以为常的画像在古代还是头一份儿。 “对啊，怎么样？” “可当世间珍品！” 沈宴清如获至宝，姜妙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妙人儿，他不知道自己几世修来的福分能娶到她，这世上的东西好像没有她不会的。 姜妙被夸得脸红，不过是这个时代还没出现罢了，她对自己的认知一直很清醒。 “我去裱起来，到时候挂在屋子里。”这也算是两人在古代的“合照”了。 “好。”沈宴清点点头，对姜妙的提议表示赞成。 姜妙量好画像的尺寸，让沈老二帮忙做了两个相框，她将裱好的画像挂在床头，像两人的结婚照一样，姜妙看着看着突然脸红起来，她这都想得什么奇怪的东西。 沈宴清看到她发红的耳尖心里好奇，从身后抱住她，轻声细语的问道。 “在想什么？” 姜妙心里一悸，“我在想相框外面要是有玻璃封层就好了，不用担心画像毁坏变色。” “玻璃？” 这又是个陌生的东西，沈宴清还是第一次听说。 “对啊，透明的琉璃，可以用来做很多东西。” 沈宴清若有所思，对玻璃一物产生了好奇。 第133章 回京 姜妙刚想让两人去堂屋里，徐子文透过门缝看到了床头的画像，沈宴清的画像栩栩如生，若不是沈宴清就站在他眼前，徐子文还以为自己见到了真人。 “那……那……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沈兄怎么在墙上？” 徐子文觉得自己见鬼了，脸色煞白，沈宴清微微翻了个白眼儿，知道他看错了。 “那是我的画像。” “开玩笑，哪有画像这么逼真的？”徐子文不相信，他想亲眼看一看。 “沈兄……”徐子文讨好地笑笑，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晃来晃去，沈宴清被他烦的头疼。 “等着。” “好嘞！”徐子文心满意足，立刻放开了手，姜妙被两人之间的耍宝逗得捧腹大笑，这徐郎君跟沈宴清的性格完全相反，一个热情一个冷淡，可却相处的极为融洽，沈宴清虽然嘴上嫌弃他，但好友这几年都只有他一个。 徐子兰被她哥的厚脸皮惊到，沈家人没把他们赶出去就够给面子了，她哥还得寸进尺。 “姜娘子抱歉啊……” 姜妙不在意的笑笑，“没事的。” “就是嘛，沈兄和嫂子都不在意，就你话多！”徐子文得意地望了徐子兰一眼，被徐子兰嫌弃的瞪回去。 “你快闭嘴，等我回家告诉爹娘，看他们会不会骂你？” “哼，就会告状！” 徐子文最怕徐父，立马不敢吭声了。 沈宴清拿着画像从屋里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手中让徐子文看。 “喏。” “这，竟然和真人一模一样！” 徐子文一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要上手摸一下，沈宴清急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只能看，不能摸！” “好好好……”徐子文连连点头，他能理解沈宴清的想法，这样的名画他也不舍得让别人碰，看都不会让别人看的，沈宴清还拿出来给他们欣赏，已经是把他们当最好的朋友了。 徐子文看沈宴清的眼神都是感动，沈宴清紧蹙着眉头，他又是想到哪去了。 “看完了吗？”看完他就放屋里去了。 “没有！”徐子文赶紧收敛心神，专心致志欣赏起画像来。 “绝啊，真是绝了，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逼真的画像，竟连人脸上的小痣都画的清清楚楚，这简直像从脸上复刻下来的！” 徐子文啧啧称奇，徐子兰也是满眼惊叹，这么神奇的画像她也是头一次见，若不是画的是沈宴清，她都想舍脸买下了。 “不知道这是哪位高人的画作，我也想让他画一幅！” 徐子文心里蠢蠢欲动，谁不想有幅自画像呢，尤其是他这样的俊颜，不留点画像就可惜了。 “妙丫画的。”沈宴清语气有些骄傲，听到别人夸赞姜妙比夸赞他自己还要高兴。 “嫂子？” 徐子文和徐子兰都惊呆了，这个画像竟然是姜妙画的。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嫂子不会的？”做饭好吃堪比御厨，现在画像又这么厉害，徐子文生无可恋，本来以为光沈宴清妖孽也就罢了，现在连姜妙都如此变态，不愧是夫妻俩，一个比一个厉害。 姜妙看着兄妹俩如出一辙的震惊脸，抿着唇笑了笑。 “这个很简单的，稍微有点绘画功底的人都能学会，只要掌握技巧就可以。” 两人半信半疑，若是那么简单，为何在她之前从没人画出来过，徐子文和徐子兰觉得她是在谦虚。 姜妙心里摇摇头，没人画那是因为各个派别的画法不同，中国古代流行工笔和写意更注重神韵。 而西方素描注重写实，每幅画都力求真实，他们正因为没见过才觉得新鲜，让姜妙来说她更喜欢工笔画，不追求形似，神态天成。 “嫂子要不给我也画一幅，我可以出钱！” 徐子文扭扭捏捏说道，还没等姜妙答应，沈宴清一把推开他。 “想得美！” 让姜妙对着其他男人画画，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沈宴清也不愿意。 姜妙无奈摊手，表示有心无力，徐子文耷拉着头，整个人丧不拉几的。 “小气鬼！” “姜娘子可不可以教我画画？” 徐子兰意动，脱口问道，她平时没有别的爱好，绘画算是一个，姜妙的画工罕见，她见猎心喜，想要跟她学习。 “好啊。” 姜妙笑着答应，写实派的画法在寻人侦查、医学人体研究方面还是很有帮助的，她愿意把素描教给更多的人。 徐子兰感叹姜妙的大气，她好像从来不知道藏私，会的东西都愿意教给别人，徐子兰心里暗暗感慨，她那么多手帕交最值得交往的就是姜妙。 看完了画像，几人去堂屋吃点心，姜妙给两人端上红豆奶茶、抹茶慕斯和泡芙，这些东西都是两人没吃过的。 “嫂子又做新点心了啊？” 徐子文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奶茶，红豆绵软香甜，奶茶醇香细腻，入口爽滑。 “这个是什么，挺好喝的。” 徐家人都喜欢甜食，徐子文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才停下。 “奶茶，用牛奶和红茶做的。” “竟还有这种做法。”徐子文只知道茶能用来泡水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吃法，他又低头喝了几口，对奶茶的味道越发喜欢。 “你再尝尝这个，也是用茶叶做的。”姜妙指了指他面前盘子里的抹茶慕斯。 “哦？”徐子文用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口中，蛋糕茶香浓郁，却没有一点茶叶的苦涩，徐子文两眼放光。 “好吃，嫂子手艺真好！”徐子文竖起大拇指，姜妙看他们喜欢吃自己也开心。 “那你多吃点，不够我再去拿。” “好！” 徐子兰胃口小一点，吃完一块就差不多饱了，她擦了擦嘴，握着姜妙的手说道。 “我这次来不光是为了拜年，还是来到别的。” “徐娘子要去哪？”姜妙疑问，她不是刚刚才要跟她学画吗。 “去京城……”徐子兰语气顿了顿，鲜见的有些害羞。 “爹娘让我去京城跟着伯母相看人家，姜娘子应该也会很快就去京城，到时候我们京城再见。”毕竟离沈宴清科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姜妙没想到是这一茬。徐子兰才刚十五六岁，她一直觉得她还是个少女，可放在古代已经是可以嫁娶的年纪了，姜妙压下心里的情绪，回握了握她的手。 “好啊，京城见。” 第134章 芋圆 天气渐渐回暖，路边的积雪融化，刚过完正月，沈宴清和徐子文兄妹一起去了京城。 家里突然少了个人，沈家人都很不习惯，尤其是姜妙，沈宴清不在她霸占整个大床，以前觉得自在的房间现在都显得空旷，她睡觉的时候习惯抱着沈宴清的枕头，上面残留的味道好像他从未离开一样。 “哎，好好做活，别乱想了！” 姜妙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将里面的旖旎杂想都赶出去，旁边的张婆子吓了一跳，这咋还砸自己脑袋的，怕不是犯傻了。 “妙丫，你这是咋了？” “没事，娘，我就是刚看到个虫子。”姜妙尴尬的不行，只能红着脸撒谎，张婆子半信半疑，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看没问题这才作罢。 “那也不能打头啊，小心打坏了。” “知道了娘。” 姜妙不敢再做奇怪的动作，不然张婆子真会以为她傻了。 她将手里的芋头和红薯全部削皮清洗干净，这次她打算做芋圆吃。 家里的红薯要留种，姜妙也不敢吃太多，只拿了一小筐，剩下的都是芋头。 将芋头和红薯洗净切块放入锅中蒸熟，蒸熟的芋头红薯捣成泥，放入淀粉中搅拌揉成团，然后再搓成细细的长条切成小块就好。 做起来简单方便，随吃随煮，姜妙是打算去加在奶茶里，除了红豆奶茶，芋圆奶茶也很好喝。 而且除了奶茶也可以做其他的甜品，姜妙煮了满满一大锅，按照喜欢的口味搭配。 芋圆的口味软糯，不管是大人和孩子都喜欢吃，而且红薯本身就带着甜味，稍微放点糖就很好吃了。 “这个也要拿出去卖吗？” 张婆子边吃边问道，她们除了卖过青梅酒以外还没卖过饮料，不知道客人们喜不喜欢。 “嗯，卖，等会儿我将奶茶装进桶里一块送过去。” 姜妙从杂货铺里买了五十只碗勺清洗干净，跟木桶放在一起就出发了，她一碗芋圆奶茶卖五十文钱，碗勺就当是赠送的了。 姜记铺子里依然排满了人，沈映雪在柜台落落大方地招呼，她身上以往的拘谨已经扫视一空，只剩下明艳大方，姜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为她的改变由衷感到高兴。 “大姐。” “妙丫，你来啦！” 沈映雪边给客人包装着点心，边招呼她。 “嗯，我过来送芋圆奶茶。” 姜妙把木桶抱到铺子的架子上，旁边的夫人娘子们好久没见她，对姜妙带来的东西好奇，纷纷伸着头张望。 “什么是芋圆奶茶？” “一种饮料，是用牛奶和茶叶做的，娘子们要不要来一碗？” 姜妙先盛出来一碗让众人看，焦黄色的奶茶里装着黄白色的芋圆和饱满的红豆，煞是好看，还非常有食欲，众人果然心动了。 “那给我来一碗？可以带走吗，还是只能在这里吃。” 她们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娘子，姜记铺子没有座位，她们不习惯当众吃东西。 “可以带走，碗勺是赠送的。”姜妙边回边给她们盛奶茶。 “那不错，我也要一碗。” 越来越多的人来买奶茶，尤其是第一个买的小娘子没忍住买完就喝了一口，奶茶的味道瞬间俘虏了她的心，她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水。 “好香好甜，这个芋圆也好吃，红豆软糯还没等我咬下去呢就在嘴里化了。” “真有这么好吃？”本来没打算买和准备回家吃的人也没忍住喝了一口，果然奶茶醇香味十足，比泡的茶水好喝多了，夫人娘子们本来就喜欢吃甜的，喝完手中的又没忍住再买了一碗。 “姜娘子下次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我要多买一碗带回家喝。” “我也是！” 一木桶的奶茶很快就售卖一空，姜妙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她真是好久没干过重活了，打个饮料都累得胳膊酸疼，沈映雪看出她疲惫，开口劝道。 “这里我自己来就够了，你先回家。” 姜妙看了看柜台上的东西，确实没多少了，她也没推辞。 “那我先走了，铺子里就辛苦大姐了。” “嗯，回去！” 这边姜妙刚走，郭昭就从另一条街走过来，他眉头紧皱着，像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每走一个吃食铺子就停顿一会儿买些东西，才走一条街，手上就已经提满了吃食。 他娘现在就是老小孩脾气，非得说家里的菜做得不好吃，让他去街上买，也不说喜欢的口味，郭昭对吃食没有太大的研究，哪里知道哪家好吃，会不会合他娘的口味。 郭昭把街上的店都买了一遍，最后一家就到了姜记，他看着排的长长的队伍犯了难。 这么长的对要排到什么时候，但这么多人排队这家店的吃食肯定会不错，可能他娘会喜欢，想了想郭昭还是无奈地在队伍后面排着。 姜记铺子的点心都是现成的，客人们也都是熟客，所以队伍排起来也很快，只是一堆夫人娘子中间突然插进来一个高大勇猛的汉子，一眼看上去还是很突兀的。 沈映雪把泡芙打包好递给客人将她送走，笑着抬头招呼。 “客人要买些什么？” 当看到来人沈映雪脸上的笑不自然地一滞，竟然是他。 “恩人也来买吃食啊，想吃什么您随便选不收钱！” 没有郭昭她和灵儿怕是已经分隔两地，之前忘了问他住址上门道谢，这次遇见了可不得好好感谢他一番。 “不用，我有钱。”郭昭沉声道，他从没想过挟恩图报。 “每样都给我装一份。” “好。” 第135章 挑嘴的郭母 这厢郭昭买完吃食也没做停留，付了钱就带着大包小包回家去。 沈映雪看了眼他的背影，捏了捏银子放进钱篓子里，他买这么多吃食定是给家里娘子的，那么冷酷的人做事却这么细心，沈映雪有些羡慕他的娘子了。 郭昭不知道沈映雪的想法，他回到家刚打开门，一只鸡腿就扑面而来，郭昭身子灵活脚步挪移闪身躲过。 “这是谁做的烧鸡，又油又腻，我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婆子，怕不是要噎死我，不吃不吃都拿走！” “老夫人您不喜欢我再去换别的，您多少吃点，不吃饭哪行啊！” 堂屋里郭母背对着门生闷气，小丫鬟在一旁哄劝，老夫人挑嘴的很，平常的菜色很难入口，即使这吉祥楼的烧鸡她也觉得食不下咽。 “饿死我得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别人家像我这么大年纪的老婆子都在家含饴弄孙，再看看我呢，儿子光知道忙公事，连个媳妇都找不到，芸娘都去了这么久他就打算这么一直单着？别说家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老婆子临死前还不一定能抱上孙子呢！” “娘！” 郭昭无奈，他娘就会变着法子催婚，他平时公务繁忙，哪有时间成亲，再说了他的性子冷淡，成亲也是害了别人。 “别喊我娘，你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子老娘才认你这个儿子！” 郭母眼睛瞥了他一眼，看着郭昭冷肃的脸，越看越生气，明明人长得不错还有本事，怎么就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呢。 “我在街上给你买了吃食，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郭昭没理会他娘的埋怨，将手里的吃食递给小丫鬟，让她装盘端上来。 郭母看他避而不谈成亲的事更加生气，“你也老大不小了，难道能一直打光棍，现在是娘还活着，家里有人能帮忙张罗，若是娘死了呢，你连个暖屋热灶的人都没有。” “娘，我的性子您也知道，让人家闺女嫁进来，不是委屈她吗？” “咋委屈了，我儿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谁会嫌弃？你难道是还想着芸娘？” 郭母小心翼翼的问，“芸娘都去了四五年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个儿的事了，娘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活人不能为死人所累不是？” 芸娘是郭昭的妻子，五年前难产去世，从此他就独身一人再也没想过娶妻。 前几年郭母也没催过他再娶，毕竟芸娘刚走他守节是应当的，但随着日子过去，郭昭像看破红尘一样，她张罗相看的小娘子他一个也没瞧上，逼狠了他连家都不愿意回了，这可愁坏了郭母。 “没有。” 郭昭紧抿着唇，他对芸娘更多的是愧疚和敬重，他不想再娶也是为了不让新妇步芸娘后尘，他不在乎子嗣，只是不想看到再有人因此而死。 “娘，吃饭。” 郭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接过小丫鬟端来的盘子放到郭母面前。 “这里有饴芳斋的烤鸭、徐家的肉饼、林记的烧鹅、张记的水煎包还有……姜记的点心，您看您喜欢哪一家的，等我明日再去给您买。” 他一一放到郭母跟前，语气百依百顺，郭母心里的气出了一半，但脸还耷拉着。 “不都一样，难吃的要死。”她看了一眼撇着嘴说道，反正没一样合胃口的。 “你尝尝这个，我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估计味道不错。”郭昭将姜记的点心往前挪了挪，郭母半信半疑。 “是吗？” 白瓷的盘子中摆放着泡芙和猪肉脯，沈映雪还送了他一小罐盐渍青梅，红红绿绿的颜色甚是诱人。 郭母先捏了一颗青梅放入口中，酸甜的滋味瞬时激发了她的味蕾，果肉饱满、味道入口回甘，郭母的食欲都被它勾起来，她一连吃了半罐子才停下。 “嗯，这个果子还行。”郭母咽了咽口水，一脸傲娇的说道，绝不承认自己喜欢。 “我再尝尝其他的……”说着她就去拿泡芙，她力气有些大，泡芙里的奶油都被挤出来，郭母眉头皱紧。 “这什么点心，里面还流心，弄到手上脏死了，吃起来也这么麻烦！” 因着奶油，她对泡芙的期待值骤降，接过小丫鬟的帕子擦了擦手，看了一眼盘中的泡芙还是将它放进了嘴里，本来以为会很难吃，可入口的却是奶油的香甜和外皮的酥脆，郭母浑浊的眼睛倏地就亮了。 “这……这……好香好甜，这是什么点心，里面的流心跟牛奶一样。” 她吃得停不下来，刚才的嫌弃都成了打脸。 “怪不得那么多人排队，这点心真好吃。” 郭母最后又去拿猪肉脯，因为青梅和泡芙的美味她对猪肉脯也变得期待满满，肉脯香辣有嚼劲，正好解了甜点的腻，郭母一口猪肉脯一口泡芙吃得开心，直到把整盘子都吃完打了个嗝儿才停下。 “你明儿还去这家买，镇子上这么多家吃食店，也只有这家像点样子。” “知道了。” 郭昭看他娘吃得下东西，心里舒了一口气，只要不再闹就好。 沈家的厨房里，姜妙在教沈映雪做佛手酥，这是一道中式酥皮点心，用料简单，形状像佛祖的手掌，寓意和味道都很好。 姜妙做的豆沙馅和芝麻花生馅，取一份油皮包裹住油酥，擀成长条卷起静置松弛半柱香的时间，将松弛好的面团裹入馅料团城椭圆形，用手轻轻按压面团一边，在按扁的部分用木片压成细条，整个形状像人的手掌，最后在鼓起的部位刷上蛋液放进烤箱烘烤，等出炉时佛手酥就做好了。 “别说，还真的像手掌一样。” 沈映雪伸出手跟它比了比，一脸的惊奇，姜妙看她孩子气的样子笑了笑。 “姐尝尝味道怎么样。” “口感酥脆绵甜，豆沙馅儿甜糯、芝麻花生味的香而不腻，好吃。” “嗯，这个还是有些甜腻的，再做个解腻的茶水一块卖。” 姜妙自己也吃了一块，她不嗜甜，这个吃一块就腻了。 第136章 蜂蜜柚子茶 “再做一个蜂蜜柚子茶。” 这个时代是有柚子的，只不过果肉酸苦很少人吃，村里人多是摘了喂猪，极少数的孩子冬日里馋嘴里才剥一个吃。 姜妙让沈二郎去村里买了两个，拿回去清洗干净削皮切块，将柚子皮切丝在盐水中腌制半个时辰。 腌好的柚子皮放入清水中，用中火煮至变软脱去苦味，把处理好的柚子皮和果肉一块放入干净无油的锅中，加一小碗清水和白糖，用中小火熬半个时辰，熬至黏稠，柚子皮金黄透亮即可。 等放凉后再加入蜂蜜，清香解腻的蜂蜜柚子茶就做好了。 姜妙装满了十几个白瓷的小罐子，打算和青梅酒一样放在铺子中售卖，到时候可以单杯买，也可以买一小罐自己回家冲泡，平时吃了油腻重口的东西喝一杯解腻正好。 沈映雪带着茶和点心进了铺子，她将装满柚子茶的白瓷小罐摆在架子上，刚收拾完外面就来客人了。 “客人要买点什么？恩人？” 她听到门口的动静笑着转身迎客，郭昭直愣愣进来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冷酷严肃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耳后根都有些发热。 “咳，还是要昨天的点心。” “今天没做泡芙，要不你买佛手酥如何，我们今日还做了蜂蜜柚子茶，正好和这点心相配。” 说着沈映雪就给他冲泡了一杯，郭昭眼神迟疑，他对这些甜滋滋的东西从来都是敬谢不敏，但看到沈映雪殷切的眼神，还是手随心动接了过来。 “恩人尝尝，很好喝的。” “好。”他闭着呼吸猛地灌了一口，预想的甜腻味并没有出现，而是一种清甜的果香占据了味蕾，郭昭看了看碗里的柚子茶，眼中闪过惊喜，剩下的半碗他就没再猛灌，而是细细品味。 沈映雪看他喜欢，还要给他再来一杯，郭昭意犹未尽的拒绝。 “不用麻烦了，铺子里的点心每样给我包一份带走。” “哦哦。” 沈映雪被拒绝也不恼，手脚麻利的给他包好，一包佛手酥、一包蜜饯青梅还有一包猪肉脯，她抹去了零头。 “总共半两银子。” 郭昭点点头，拿出钱袋子付钱，沈映雪从架子上取过来一个小罐子递给他。 “恩人，这罐蜂蜜柚子茶是小店赠送的，你拿去让家人喝喝看，不仅清爽解腻还能美容养颜呢。” 沈映雪觉得他娘子肯定会喜欢，所以在美容养颜上面停顿了片刻。 郭昭满脸复杂，美容养颜？他娘跟他没一个需要的。 “我不用……” “我给你放一起了哈！” 还没等他拒绝，沈映雪已经将点心打包好，她笑得温柔，因为心事疏解整个人都散发着大气疏朗的精气神，让人看了就觉得暖洋洋的。 郭昭神情愣了一下，还是把嘴里的话都咽了回去。 “多谢掌柜的。” “应该的，喝好了再来哈！” 沈映雪送走了郭昭，接着招待后面的客人，姜记铺子不远处，周水安直直的盯着两人，他的眼神像淬了毒，要将沈映雪脸上的笑容撕碎。 “贱人！” 他刚从监狱中放出来，周家被烧光回不去，杂货铺子逼仄窄小，他不想去住，如今无处可去只能找沈映雪收留。 他本来以为凭借往日的旧情沈映雪定会心软接济他，哪想到才不到半个月，她就有了新的姘头。 周水安看着郭昭高大伟岸的背影心里发抖，这样的壮汉她都能看上，可真是饥不择食，周水安对沈映雪只有鄙夷。 接下来的几日，郭昭每天都来买点心，跟沈映雪也渐渐熟悉起来，就算哪日他下职来晚了，沈映雪都会给他留一份。 “今日做的抹茶麻薯和绿豆糕，恩人拿好。” 铺子外面已经没有人了，郭昭知道沈映雪是特地等他来买的，胸膛热热的有些感动，付钱的时候多给了半两银子。 “恩人？” “劳烦你了，多余的钱就当是耽误你做活的报酬。” “这怎么好意思，我平时卖完也得收拾铺子，而且你对我母女有恩，这些钱我不收！” 她将银子推回去，但郭昭板着脸不接，沈映雪无法又不能当众推搡，她一个和离的妇人不在乎名声，但不能抹黑了恩人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回铺子里取出一瓶酒递给他，“这些钱我受之有愧，既然恩人执意要给那我就送您一瓶青梅酒好了，没有寻常酒的辛辣，妇人也能喝。” 她将青梅酒跟点心包在一块递给他，郭昭不能再拆开还回来，只能接过。 “下次不用多送东西。” “那您也不用多付银子！” 郭昭无奈，他最不喜欢亏欠别人，这掌柜的性格固执，也着实让他头疼。 郭家，郭母一大早就蹲在门口眼巴巴往外瞧，她手里还拿了一摞画像，翻看了一遍哪张她都很满意。 “这个小娘子脸盘圆润，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这个相貌清丽跟郭昭也比较相配……这个她娘我认识，面善好相处，教养的小娘子肯定也不错……哎呦，这些小娘子看着都很好，要选出一个最好的可真是难倒我了。” 旁边的小丫鬟一脸笑意，“奴婢也是看谁都好，但最后选谁还得是郎君说了算。” “你说的对，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郭昭一进门就被他娘的热情吓到，他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臭小子，快过来，看看这些小娘子你相中哪个，娘这就给你去提亲去。” 郭母现在巴不得他能立马娶媳妇入洞房，让她赶紧抱上孙子。 郭昭皱紧了眉头，“不是说好了暂时不成亲，怎么……” “谁跟你说好了，快点选！” 郭母翻了个白眼，夺过他手里的吃食，将画像塞给他。 “都是好人家的娘子，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你今天必须给我选一个出来！” 郭母塞完也不管他，坐到桌前吃起了点心，抹茶麻薯软糯弹牙、茶香浓郁，拇指大小一口一个，郭母吃得欢快。 郭昭瞥了眼画像上的人，内心毫无波动。 “娘，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哪家的娘子啊，娘这就去给你提亲！” 郭母兴奋的不行，点心也不吃了，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 “她已经嫁人了。” 第137章 春种 郭母眼前一黑，差点跌坐在地上。 “作孽啊，你怎么就喜欢上有夫之妇了！” 郭昭哄骗他娘，心里也愧疚，但为了不被继续逼婚，他只能选择说谎。 “这就是你不愿成亲的理由？” 郭母缓了缓心神，厉声问道。 “嗯。” 郭昭闷声闷气，郭母垮了身子，“好好好，你真是好样的，老娘早晚要被你气死！” 郭昭站着不闻不动，任凭郭母打骂，郭母气得心口疼，指了指门口。 “滚！” 沈映雪从铺子里出来，她关好门回沈家，刚走到街口突然被人拽住。 “啊！” 沈映雪吓得尖叫，闭着眼就往人身上打。 “映雪，别打，是我！” 沈映雪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看到周水安她心里闪过厌恶。 “你又要做什么？” “我没钱了，周家都没钱重新盖房子，我和娘只能窝在铺子里吃冷饭，映雪我知道你心地最是善良，肯定愿意帮我的对不对？” 周水安神情癫狂，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很久没换了，整个人散发着馊味，沈映雪差点被熏得喘不过气来，用力挣脱他的束缚。 “你找错人了。” “映雪，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出了钱，给周家盖了房子，娘肯定会同意你回去，到时候即使你生不出儿子，娘也不会有怨言的，映雪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快把你手里的钱都借我！” “嗤！” 沈映雪被他的无耻惊到，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些话来。 “我们早就和离了，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再想着纠缠我，还有你说的回周家，对不起我不稀罕。” “沈映雪，你可真狠心，这才多久你就能忘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离开我你找了其他的男人？” 周水安想到经常来铺子买点心的壮汉，看沈映雪的眼神立马不善了，他娘说的没错，沈映雪和赵媛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见异思迁的。 沈映雪被他气疯，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滚！别把人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周水安脸都歪了，他眼中划过阴狠，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将怒意压制，脸上换回讨好的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映雪你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我一把，你也不愿意让灵儿看到她爹爹和奶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是？” “我不会借的，你死心，别再继续缠着我，否则我立马就去报官。” 沈映雪对他没有情意，自然不会被他要挟到，周水安没想到沈映雪竟然真的放任他不管，他怕她真的去报官，只能灰溜溜放开她。 “你会后悔的！” “从跟你和离的那日起，我对你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情意，更谈不上后悔。” 沈映雪语气平静，周水安心里却变得慌张，他知道她说得都是真的，所以他才更加慌乱。 “映雪，我……” “我对你们周家已经仁至义尽了，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不然就衙门见。” 沈映雪绕过他，挎着篮子快步离开，周水安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癫狂。 “不，我不会放手的，你就是我们周家的媳妇，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沈映雪到家之后还是魂不守舍的，姜妙好奇的问了一句。 “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苍白的脸上勉强勾起一抹笑。 “就是有点太累了，我歇歇就好。” “哦，那姐快进屋歇着。” 姜妙以为她是真的累到了，也没太在意，继续做手里的活。 已经到三月，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姜妙开始带着沈家人种红薯了。 李大江一家将十亩荒地都翻了一遍，虽然这些地久未种庄稼，但土质还算肥沃，姜妙让他收集了村里的粪便施肥，村里人看他的做法都莫名其妙，哪有往地里扔粪便的，弄得整块地都臭烘烘的。 “大江，你这是在做啥，弄坏了地你东家肯定饶不了你。” “就是，这臭味都熏到我们这边来了，要是把我家庄稼熏的不长了，我定要让你赔！” 有几个村民对着李大江骂骂咧咧，他们都觉得李家人是沈家的佣人，跟他们相比是低人一等。 “这是东家让我弄的，说是可以让庄稼长得更快。” 李大江被他们骂也不恼，傻呵呵的继续施肥。 “哦？你东家骗人的，就是想磋磨你。”村民们不信，沈家人之前也没往地里施过肥啊，这个方法怕不是姜妙说的，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怎么会懂种地，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李大江才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他对姜妙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不再理众人的奚落嘲讽，专心翻地施肥，村民们觉得无趣，也渐渐离开了。 三、四月份正是红薯育苗的时候，姜妙将去年秋天采摘的红薯都切成小块，需要保证这些小块上面都有嫩芽，不然也没办法长出红薯来，切好的小块将它种在翻完土施过肥的地里，等待红薯苗长出来。 两袋子红薯也只种了两亩地，张婆子看着其他空荡荡的土地，发愁地问。 “这几亩地就空着？早知道就少买几亩地，钱都浪费了。” “不会浪费的，等红薯苗长出来就可以移栽了，红薯插秧就会存活，到时候这几块地可能都不够种的，而且咱们还有土豆呢，也得一块种下去。” 听完姜妙的话，张婆子心中大定。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土豆也是跟红薯一样的种法？” “对，咱家还剩了三袋子，正好能种满三亩地，到时候剩下的五亩地就留着种红薯。” 姜妙已经规划好了，若是今明两年真的如原书所说的一样发生饥荒，这些粮食就是保命的东西。 姜妙虽然不愿意真的发生，但还是提前做好准备。 第138章 干旱 姜妙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往年三四月是雨水比较多的月份，这时候春种适宜，种子发芽快，可今年天气反常，整个四月都没下半点雨。 沈家种的红薯和土豆虽然发了芽，但长得病恹恹的，姜妙让李大江去清泉河挑水浇地，务必让这些土豆红薯长成。 村里的老人都担心这是要干旱了，沈老爹跟几个老汉蹲在村头的树下嗒嗒抽着旱烟，各个都是愁容满面。 “这再不下雨，我家的麦子都要旱死了。” “哎，河里的水都要干了，我早上挖了个口子，水都出不来。” “不会真要干旱，这日子刚安稳没几年，万一旱灾闹饥荒我都不敢想！” 沈老爹只顾抽烟不说话，旁边的老汉杵了杵他。 “沈老头，这事你怎么看，有没有办法？”沈宴清马上就要考中功名，沈家人在他们眼里都变得高大起来。 沈老爹在地上磕了磕烟管，“能怎么看？老天爷想让咱活咱就能活，不想让咱好过就只能受着呗！” “哎，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就咱们这地里的收成一旦干旱了那可是全玩完了，我们一家老小就等着饿死，还是你家老三媳妇有远见，买了十亩地，这就是收成少也能养活一家人了。” “就是……” 众人都表示羡慕，可他们手里没钱，要不然也买两亩地开荒了。 然而不仅是他们愁，皇上也愁。 赵璟看着黑鹰传递来的消息，眉头紧锁，去年只有镇江府附近有灾情，现在竟然扩大到半个大燕朝，而且还直奔京城而来，京郊附近的村子都发生了干旱断了水。 这要是没处理好，整个大燕朝都要发生动荡。 赵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自他上位以来，国库无钱无粮，外面的匈奴还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下让他坐卧难安，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名不正言不顺上位的惩罚？ 赵璟挥散心头的情绪，他就是最名正言顺的，江山若是落在他其他兄弟手里，只会覆灭的更快，他赵璟才有能力让大燕朝的百姓过得更好，让大燕朝更加强盛，国泰民安。 “来人，传丞相、尚书、户部侍郎觐见！” “嗻。” 干旱愈演愈烈，春季本就没有多少吃的，这下山上的树皮都快被扒干净了，姜记的点心铺子也暂停开业，镇上的粮食价格翻了一倍，人心惶惶都害怕突然断粮，买点心的钱都用来囤粮食了。 沈家的铺子生意也变差了，沈老大和王氏整日发愁。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才下下来？” 姜妙心里担忧，若她没记错的话，整个春天都是干旱的，到七月才会下雨，他们能等得及，但地里的庄稼等不及啊，而且人也要喝水。 “老头子，咱们也要囤粮食，明儿让老大跟老二去铺子里买上十袋大米放着，万一真的闹饥荒了还能撑一阵。” 张婆子跟沈老爹也是经受过各种灾害的人，知道饥荒最难熬，他们现在有钱还能早作准备。 “好，都听你的。” 姜妙现在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土豆跟红薯上，她每天上午都要去村里转一圈，看它们的生长情况，还千叮万嘱让李大江看好了，千万别被人破坏了。 “东家放心，我跟小山他娘天天盯着呢。” “嗯，你上点心，等苗长起来就好了。”到时候也不会轻易被摧毁。 “哎，我晓得的。” 这边人心惶惶，京城里会试开始了。 沈宴清拿好自己的东西跟随众人进入考场，柳文轩在他前面，看到沈宴清他还瞪了他两眼。 也不知道这个小白脸有什么魅力，他妹妹最近经常跟他提起，还让他关照沈宴清，柳文轩心中作呕，看他更加不顺眼。 沈宴清对柳文轩的恶意置之不理，他现在一心想着会试，等考完出结果就能接姜妙进京了，想到这他越发迫不及待。 会试的考试流程跟乡试差不多，沈宴清有经验并不感到紧张，收到考题他先大体浏览了一遍，当看到策论题时，沈宴清目光一滞。 若你是某县县令，发生旱灾如何应对？ 虽然他一直待在书院，但对外面的事情早有耳闻，知道大燕朝发生了旱灾，会试的这道题至关重要，更像是皇上选能臣的题目。 他细细思忖片刻，才铺开试卷下笔，沈宴清作答的是一些细节的对策，旱灾之后就会发生饥荒，到时候缺水缺粮不说，还极其容易引发暴乱和疫病，若不及时引导后患无穷。 沈宴清写了推广高产作物，他是农家子，自然知道一亩地的收成，平时收成好的年头每亩产出也就两百石。 遇到旱灾收成至少要减掉大半，甚至颗粒无收。但有了高产作物就不一样了，本来每亩产出两百石小麦，现在变成五百石红薯，这就能够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沈宴清下笔如有神，写得洋洋洒洒，吸引了监考老师的注意，宋侍郎踱步走过来，站在他桌边看了一眼。 他先是被沈宴清的字体惊艳到，清隽不失锋芒、温润又有风骨。 好字！ 宋侍郎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字如其人，他对沈宴清多了几分好感。 再去看内容，宋侍郎看到题目就心中了然，这道题不好作答，尤其这些学生还没经历过事，对旱灾根本没有概念，就算写出的东西也不过是纸上谈书，泛泛而谈。 他对沈宴清的答案没抱太大的希望，只不过因为他的字体赏心悦目，就站在旁边多看了几眼，可这一看不要紧，沈宴清言之有物，一些新颖的点子他都想不到，宋侍郎渐渐看入神。 “这红薯……”是何物？ 他看到高产作物那里激动不已，险些开口问出来，等发现这里是考场才遗憾地按住疑惑，深深看了沈宴清两眼，将他的长相记在心里，这可是个好苗子，等下了考场，定要找他询问。 若他的方法真的有效，那大燕朝就要得救了！ 第140章 挑衅 大殿的人都散了，赵璟坐在龙椅上目光看着朝堂，眼神冷厉。 “主子，用膳的时辰到了。” 吉祥公公小声提醒，赵璟这才回过神来。 “吉祥，你说朕何时才能将权力全部收回？这朝堂臣子有一半朕能使唤的吗，柳渊怕是在背后嘲笑朕，说朕无能！” 吉祥公公哪敢回答，这一句话说得不对就是掉脑袋的事。 “嗤，朕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还好朕年轻，熬也能将那柳渊熬死！”赵璟自嘲地说道。 “主子心系百姓，又有雄才武略定能招揽贤才，早晚会将柳渊一派打压下去。” “嗯。”赵璟将心里的憋闷发泄完，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对了，会试的结果出了吗？” 他现在急缺人手，对会试的结果就更加关注了，而且这里面还有沈宴清，若他真如魏老所说才华横溢，那对大燕朝，对他都是一个助力。 “出了，宋侍郎刚把批改好的试题送过来。” “呈上来看看。” 赵璟顾不得用膳，吩咐吉祥公公把试题拿上来。 试题厚厚一沓，宋侍郎出于私心将沈宴清的放在最上面，他的策论答案务实，没有假大空，深受宋侍郎和一众考官欢心，在会试中拔得头名。 赵璟先没看考生名字，拿到试卷就直奔策论而去，这道题目是他亲自出的，如何赈灾是他当下最关心的事。 跟宋侍郎一样，赵璟对沈宴清的策论见猎心喜，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比柳丞相等人给出的方案还要完善。 “好好好，没想到这会试中还真有大才之人！”赵璟兴奋不已。 “这红薯、土豆是什么作物，你知道吗？” 赵璟看到土豆红薯亩产五百石，猛地瞪大双眼，问身边的吉祥。 “奴婢从未听说过，会不会是编造的作物？” 吉祥公公的话也正是赵璟所想，这个赈灾方案重点就在于高产的作物上，只有粮食充足才能保证百姓不会挨饿，但若是这作物只是他凭空捏造的，整个方案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一张废纸。 赵璟眼神带着狐疑，翻到首页看了眼名字。 沈宴清？ 竟然是他！ 赵璟心情复杂，沈宴清是魏老的徒弟，有魏老背书，他的人品赵璟还是信得过的，肯定不是说大话空话的人。而且沈家能做出那些稀奇古怪却美味的点心，说不定还真发现了高产的作物。 想到这，赵璟心里又重燃希望，可能，沈宴清真有两把刷子也说不定。 沈宴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入了皇上的眼，他会试考完就一直待在寝室里温书，因为接下来还有殿试，书院的课程也暂时停了，院长吩咐了众人绝对不能去打扰他们。 毕竟这里面很可能有未来的权臣，书院的师生都想卖个好。 柳文轩从外面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人，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一进门目光就直奔沈宴清而来，那眼神藏着浓烈的恨意，即使沈宴清背对着他也察觉到了。 沈宴清转过身，那小厮也抬起头，他嘴角挂着恶劣的笑。 “沈宴清，别来无恙。” “孙昊？” 沈宴清蹙紧了眉头，他怎么在这？ “本少爷知道你们曾是同窗，特地带他来找你叙叙旧，沈兄是不是很惊喜啊？” 柳文轩一脸看热闹的模样，会试的策论是赈灾方案，他恰巧看过柳丞相等人拟定的，看到试题的那刻他就知道会元的名头非他莫属，现在带着孙昊上门挑衅也不过是提前奚落他罢了。 “不必！” 沈宴清冷着脸拒绝，孙家人绑走姜妙，孙昊差点害得他失去科考资格，他们之间本就是仇人，哪里可能会叙旧。沈宴清不是天真小儿，孙昊来京城必然不会如此简单，他心中警惕，再看他眼神越发冷。 “沈宴清，你现在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我早晚会让你还回来！” 孙昊恨极了他，若没有沈宴清，他才是魏老的弟子，跟柳文轩同窗的也会是他，都怪沈宴清这个卑鄙小人，断了他的前途，让他只能像一条狗一样给柳家效命，主子开心了才给些好处。 “奉陪到底！” 沈宴清眼神清正，所有的腌臜在他面前都自惭形秽。 柳文轩看够了热闹，扇子轻轻拍打掌心，他这次是故意带着孙昊来扰乱沈宴清心神的，殿试在即，若是能让他分心，柳文轩就更多了一分把握。 然而他忽视了沈宴清的心态，孙昊在他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分不了他半分心神。 他的目标是入朝为官，孙昊一介商人奈何不了他。 只不过沈宴清疑惑，孙昊是如何跟柳文轩搭上线的。 他虽然不惧孙昊，但若是柳文轩为难他，他现在还没有还手之力，沈宴清对这两人心怀警惕，以后要多加注意才行。 芙蓉镇沈家 姜妙一大早起来就心神不宁，不光她，沈家其他人也都提着心，做什么都不得劲儿。 “妙丫，你说老三能考好吗？” 张婆子忧心忡忡，算算日子，今日正好是殿试，她不求沈宴清中状元，能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就是老沈家烧高香了。 “我相信相公，凭他的才华肯定能考中的。” 虽然科考比原书提前了四年，但沈宴清的学问是实打实的，肯定会考取功名的。 “那就好，那就好，娘信你。”姜妙的话让张婆子放下心来，她现在对姜妙的话迷之信任，沈家人都安心等结果。 而京城中，殿试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第141章 殿试 大殿中，随着皇上入殿，考生们纷纷跪拜在地上。 殿中静谧针落可闻，沈宴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心中并没有紧张，只是有些激动，读书数载，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赵璟打量着众人，目光在沈宴清身上停顿了片刻，清俊卓绝又才华横溢，是个好苗子，他对殿试的结果也带了写期冀。 柳文轩余光瞥到赵璟的眼神，心蓦地沉了沉，如果他没看错，皇上眼中那是赞赏？可沈宴清一个乡下来的穷酸小子，有什么值得皇上赞赏的？ 这殿中的考生，他学问是最拔尖的，皇上却没关注他，柳文轩越想心里越空落落的，他感觉事情好像并没有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一众考生在礼官的要求下起身，在殿中找到自己的桌案坐下，沈宴清的桌案在前排，正好对着龙椅，他没有半分慌张，神态自若的拂袖坐下，赵璟看他不急不躁，心中更是赞赏。 他刚坐定，考官便开始发放考题。 相比于先帝，赵璟更注重务实，出的考题也都是和朝堂政务有关，这次的题目就是关于经济和政治的关系。 这样的题目说难也不难，但出现在这里就需要考生仔细考量了。 时下世人重农轻商，士农工商，商人本就处在社会地位的最底层，年轻学子们都想着加官进爵光耀门楣，宁愿贫寒也不做商人，就可见商业在大燕朝有多不受重视。 所以当考生们拿到题目时，眼中都或多或少的多了轻视，他们都从政治出发，主要着手点在选贤上面，若朝廷选拔更多能臣，何愁社稷不兴。 沈宴清却没急着动笔，他觉得不能按以往的思路去想这道题，既然出现在殿试中，那说明皇上是看中经济的，而且他对这些最有切身感悟。 沈宴清想到了沈家，沈老爹带着沈老大沈老二常年忙活，可挣得钱勉强只够维持生计，一年前沈家还穷困潦倒，连他的束修都快要交不起。 可自从姜妙带着大家做生意，他们不仅买的起镇上的宅子，手里的钱也快速累积。 就连沈宴清自己，因为卖读书心得也赚了一笔钱。 经济对政治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只有经济发达才能使国力雄厚、百姓安定富足，尤其是大燕朝如今百废待兴，更要注重经济的作用。 沈宴清心里有了答案，拿起笔开始书写。 笔走龙蛇间，他将心里的所思所想尽付纸上，沈宴清写的认真，并没有看到龙椅上的人轻声下来站在他身后注视了良久。 而他身后的考生眼神已经不约而同的望过去，尤其是柳文轩，看到皇上对着沈宴清的试卷连连点头，他差点嫉妒地将牙齿咬碎。 他自视甚高，怎么会让沈宴清夺得头名，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柳文轩收敛心神，下笔更加小心翼翼，务必将所有的想法都写出来。 赵璟看着沈宴清写完最后一笔，他心中激荡，恨不得将沈宴清引为知己。 他上位以来一直想大力发展经济，但受到了柳丞相一派的强加阻拦，这些老臣自视甚高、结党成派，只想着争权夺利，根本不为社稷百姓着想。 而朝中其他臣子又不敢得罪柳渊等人，赵璟的想法也只能被压制。 但如今不一样了，他有了沈宴清，这个身份卑微的考生，是朝堂最好的破局之人。 赵璟现在才明白魏老的苦心，沈宴清是完全效忠他的孤臣，无牵无挂不会被其他势力制肘，他想施行的政策也有了执行人。 所以等试卷都收上来，赵璟毫不犹豫点了沈宴清为状元，这个无名小卒自今日起，就要在朝堂大展拳脚。 榜眼是柳文轩，他看到自己的成绩还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真的输了，输给了这个穷酸小子？ 柳文轩神情恍惚，连拜谢礼都做的敷衍，赵璟心里对他更加不喜，但想想柳渊之子输给了沈宴清，他心里又多了份畅快。 不然若柳文轩夺得头名，柳渊一派定会更加嚣张得意，到时候心底作呕的就是他了。 探花也是下面府城的学子，因长相俊秀、才学斐然被赵璟看中。 几人道谢完毕，就要跟着礼官打马游街，沈宴清突然被赵璟叫住。 “其他人先走，沈状元留一下。” 沈宴清在殿中站定，柳文轩满脸不甘的看了他一眼，跟在礼官后面离开。 等所有人离开，赵璟才开口。 “沈状元，土豆和红薯是何物？” “是学生娘子发现的作物，既能做蔬菜又能做主食，高产易种植，而且储存时间久。” “哦？” 赵璟倒没想到这土豆和红薯还有这么多优点，若是能大量种植，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也都能活下去了。 “可能批量种植？” “可以，只是学生娘子只找到了两袋子，若想批量种植得等到明年。” 明年啊，也太晚了，这些灾民们等不起，赵璟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不过从长远看，土豆红薯这些高产作物也是利国利民的东西，要想国家强大首先要解决百姓的温饱。 “朕知道了，你家的土豆红薯一定要好生种植，等明年留了种子都推广出去。” “学生记住了。” 沈宴清虽然答应的干脆，但心里惴惴的，那毕竟是姜妙的东西，他擅自做决定不知道姜妙会不会生气。 “镇江府的事你可知道？” “您是说灾民暴乱的事？” 沈宴清在书院有所耳闻，毕竟县令都跑路了，整个府城都被灾民占领。 “嗯，镇江府离京城也不过上百里，发生暴乱势必要影响京城，现在那里缺少县令，朕打算派你去。” 沈宴清神情微滞，他们考中进士一般是去翰林院入职，以后进入内阁，现在皇上直接将他下放，这是……他摸不清皇上的主意。 赵璟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魏老是朕的老师，说起来朕还是你的师兄……” “学生不敢。”沈宴清赶紧俯身行礼，赵璟将他扶起来。 “不必多礼。” “朕的处境你可能不知，朝堂臣子众多，但能为朕所用的不过尔尔，魏老曾像朕举荐你，朕答应等科考之后再做决定……现在朕有了答案，你果然才华出众、不负盛名。” “镇江府至关重要，这个地方交给谁朕都不会放心，而你初出茅庐有学识有魄力，正是最佳的人选。沈宴清，你愿不愿意帮朕分忧，去镇江府平叛赈灾。” “学生愿意。” “好，不愧是朕看重的人，那朕给你五日省亲假，尽快赶往镇江府。” “是。” 第143章 衣锦还乡 沈宴清还穿着大红的状元袍，锦衣华服衬得他玉树临风、郎艳独绝，他就这么施施然站在门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姜妙，脸上罕见的带了少年的意气风发。 姜妙眼睛倏地一亮，小跑着奔过去，“相公，你回来了？” “嗯。” 沈宴清牵住她的手，清冷的面容展颜一笑。 “妙丫，我考中状元了。” “我知道的，相公最厉害了。” 姜妙一脸的崇拜，不愧是男主，即使比原书早考了四年还是能拔得头名。 沈宴清被她的眼神取悦到，喉咙中发出愉悦的笑声。 两人相携站在门外，眼神交织情意绵绵，周围好像都冒起了粉红泡泡。 “哎呦，你看这两人穿的，都是红色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拜天地呢！” 许氏往外撇了一眼，就看到这一幕。两人相貌本就出众，精心打扮后更是风姿卓绝，让人移不开眼。 其他人听到许氏的话也扭头看过来，“可不是，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般配的小夫妻，跟神仙眷侣似的。” 一群人交头称赞，好话都不带重样的，姜妙脸颊发热，头微微低着，沈宴清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中的笑意更深。 嗯，嫂子们说得没错，妙丫就是世间最漂亮的小娘子，他们也定会像神仙眷侣一样幸福。 而且……拜天地么？ 沈宴清胸口有些热，他之前承诺过考取功名之后就和姜妙成亲，虽然姜妙名义上是他的童养媳，但两人无媒无聘到底算不上名正言顺，而且沈宴清心里还有些担忧，虽然姜妙说过不会再离开，可他心中总觉得不踏实，只有将姜妙娶进门，她才会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沈宴清心中有了决定，再看姜妙时眼中满是占有欲，姜妙抬眸鼓着脸瞪了他一眼，粉面桃腮含羞带怯更似娇嗔，沈宴清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在姜妙要生气时立马收手。 “我先去前面，等我回来。” “赶紧走！”姜妙撒娇似的拍了下他的手，瓮声瓮气的回答，惹得沈宴清没忍住笑出声，摸了摸她的头。 “小气包。” 说完也不再逗她，跟厨房里的几人行了个礼就大步往前面走去，姜妙伸手摸了摸他碰过的地方，唇角微微勾起，心里满是甜意。 “状元公和状元娘子感情真好……” 几个帮工对沈宴清都不熟悉，只知道他学问好，如今才发现他不仅学问好，相貌也是俊朗出众，对姜娘子更是一心一意、体贴入微，羡煞了旁人。 “妙丫这么好，老三对她好不是应该的？” 没有姜妙就没有沈家的这一切，许氏她们心里早就偏向姜妙了，若是沈宴清敢对她不好，她们这些嫂子都饶不了他。 沈宴清中状元，村里镇上的邻居们都纷纷来道喜，以前看不上沈家的邻居们都悔不当初，谁也没想到这沈家的老三还真能考中啊，不然他们早就跟沈家交好了。 赵大勇亲自上门，他带了一头乳猪当做贺礼，赵秀秀跟在他身后，她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为了来沈家还特地去做了身新衣服。 “恭喜老三考上状元。” “多谢大勇叔，”沈宴清拱手行礼，让他们进门。 “宴哥哥，我就知道你能考中的，恭喜你了。” 赵秀秀一脸娇羞地站在他身前，手还要去拉沈宴清的胳膊，被沈宴清避开。 “多谢。” 门口人来人往，赵秀秀还想继续纠缠，她好不容易才有理由来沈家，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宴哥哥，我来帮你拿东西。” 说着她就要上前帮忙接过客人的贺礼，沈宴清眉头紧皱。 “你是客人，还是进屋去喝茶，这里有我和哥哥们就足够了。” 沈老大和沈老二纷纷应和，是啊，这本来就是沈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跟着忙活像什么样子，更别说赵秀秀还是个女眷，跟沈宴清站在一起这不是让人误会嘛。 “秀秀快进屋，待会儿就能吃饭了。” “对对，外面人来人往的，你一个小娘子别被冲撞了。” “没事的，我愿意陪着宴哥哥……” 赵秀秀仿佛听不懂别人拒绝一样，缠着沈宴清不放，赵大勇都快走到堂屋门口了，转身一看缠着沈宴清的赵秀秀，一张老脸被臊的通红。 “秀秀，还不快过来，再胡闹就回家去！” “爹！”赵秀秀还是害怕赵大勇的，她不甘地看了一眼沈宴清，跺跺脚进了内院。 “你都要说亲了，还缠着老三像什么样子，名声还要不要了！” 走到人少的地方，赵大勇板着脸训斥她，赵秀秀一脸不服气，嘴巴撅得老高。 “我就要缠着他，名声没了就让宴哥哥娶我。” “你！说什么胡话，人家老三有媳妇，怎么会娶你！” 赵大勇没想到赵秀秀是存着这份心思，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哼，姜妙不过是沈家的童养媳，连妾都不如的玩意儿，根本配不上宴哥哥。” “那也轮不到你，爹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等回去就让你娘赶紧给你找婆家，我看继续留着你早晚得出大乱子。” 赵大勇叹了口气，若他要知道赵秀秀的心思，说什么也不带她来，这还没交好呢就差点结了仇。 赵秀秀被说了一通，不仅没悔改，还对姜妙越发怨恨，要是没有她，他爹肯定同意自己嫁给沈宴清，到时候状元夫人就是她了。 她越想越恨，所以进屋后看到姜妙她眼睛都红了，这个身份卑微的孤女现在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上好的绸缎，坐在一群富家夫人中间谈笑风生，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夫人娘子都讨好巴结她，赵秀秀嫉妒的眼红。 “姜妙你一个童养媳怎么有资格招待客人，这不是侮辱人的吗？” 本来宾主尽欢的场面突然冷下来，姜妙脸上的笑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没资格谁有资格？” “当然是宴哥哥未来的正头娘子啊，反正不会是你。” 赵秀秀一脸挑衅，在场的夫人都不知道姜妙的身份，以为她是沈宴清娶进门的，如今发现她只是个童养媳，心里都有些看轻她。 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沈状元前途无量，以后肯定会娶贵女的，本来想要跟她交好的夫人也没了刚才的热络。 姜妙心思敏锐，察觉到周围人态度变化，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的妻子只会是我。” “嗤，你就骗骗自己，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她说得没错，除了姜妙我不会娶任何女人。” “宴哥哥？” 赵秀秀猛地回头，沈宴清从外面进来，俊脸微沉，周身散发着冷气，看赵秀秀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恶意搬弄是非，欺侮我娘子的人沈家不欢迎，还请离开！” 第144章 赶人 “宴哥哥我又没说错，她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根本不配招待客人！” 赵秀秀被沈宴清当众打脸，还要胡搅蛮缠。 “秀秀！” 赵大勇听到堂屋的争执声跑过来一看，又是她在作妖，赵大勇气个半死，他之前的话都白说了，赵秀秀非得惹怒沈家人不可？ “你快点出来，咱们回家。” 屋里都是富家女眷，他一个泥腿子不好进去，怕惊扰了女客，只能在外面喊人。 赵秀秀对赵大勇的话充耳不闻，她自认为抓到了姜妙的弱点，一心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哪里会轻易离开。 赵大勇急的抓耳挠腮，这边的动静把外面的客人都吸引过来了，赵秀秀一看来了这么多人更兴奋了，她就是要将事情弄大，让所有人都知道姜妙配不上沈宴清。 “姜妙，你要是为宴哥哥好就尽快离开他，宴哥哥已经中状元前途无量，你的身份对他来说只会是拖累，是污点。” 她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模样，指责的话故意说得大声，不知情的客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状元娘子身份咋了，怎么就是污点了？” “对啊，我觉得姜娘子挺好的啊，长相出挑还会做点心，跟沈状元郎才女貌多般配啊。” “嘘！你不知道，这姜娘子是沈家的童养媳，没名没份的可不就是耽误沈状元，他现在就是公主都娶得，但有了这童养媳在，好人家的娘子谁会嫁进来。” “嗬！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是可惜了！” 众人看沈宴清的眼神满是遗憾，再看姜妙就各种挑剔嫌弃，觉得她是故意缠着沈家不放，要是换个有良心的，现在就该自请离开。 姜妙紧抿着唇，周围的恶意让她大脑瞬间空白，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她的身份如何，和沈宴清的感情又如何，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吗？ 而且她有能力养活自己，和沈宴清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情投意合，姜妙越想越气，他们这些人根本不是上门道喜，是上门添堵的。 沈宴清听到众人对姜妙指指点点的话，脸色黑沉，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姜妙，她眼圈发红，一脸委屈，沈宴清心都要碎了。 “妙丫……”沈宴清将她的手心掰开握住，安抚的捏了捏，姜妙抬头勉强扯出笑来，那笑比哭还难看。 “我没事。” “今日既然大家都在这里，就给我们做个见证，妙丫是我的娘子，之前因为要读书而且妙丫年级尚小就没办婚事，现在我考中功名，我和妙丫的婚事也自然也要大办，到时候还要请各位叔伯来参加我们的成亲宴。” 沈宴清握着姜妙的手说得义正言辞，刚才低声说小话的人都有些脸红。 “一定一定，恭喜沈状元双喜临门！” “是啊，祝愿沈状元和姜娘子夫妻恩爱、幸福美满。” 沈宴清的脸这才缓和了些，“多谢各位叔伯。” 赵秀秀一脸懵逼，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宴清竟然会愿意娶姜妙，这不是傻子嘛，娶一个孤女完全就是自毁前程。 “你赶紧给我回家！”赵大勇趁人没注意到这边，上前拉走赵秀秀，一眼没盯紧她就惹事，现在是彻底将沈家得罪了，赵大勇悔不当初，腆着脸给沈宴清道歉。 “老三，叔对不住你，让秀秀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走，回家好好教训她……” 沈宴清微微点头，没说挽留的话，赵大勇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沈家人是生气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他再没脸待下去，一把扯着赵秀秀就快步出门，赵秀秀被拽的趔趄，边走还边回头。 “宴哥哥……” 沈宴清浑身散发着冷漠，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赵秀秀心底沉了沉，她拆穿姜妙的身份都是为了他好，沈宴清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责怪她，赵秀秀心里满是怨怼。 “宴哥哥早晚会后悔的，他现在就是被姜妙那个狐媚子迷住了眼，分不清谁才是对他好的人。” “你闭嘴！” 赵大勇看她还是冥顽不灵更是恼火，他跟媳妇也不是那拎不清的人，怎么就养出一个这么蠢的闺女，赵大勇以前还没觉得有问题，但现在赵秀秀办的事太荒唐，要是放任她作妖下去，以后肯定要得罪更多的人。 赵大勇心里暗暗做了决定，这次说什么也要把她快点嫁出去，就她这样的性子也不用挑太好的家世，不然都是跟别人结仇，差不多的后生嫁过去就行了。 没了赵秀秀捣乱，堂屋里恢复了其乐融融的场面，刚才轻视姜妙的夫人忙着讨好补救，生怕姜妙对她们有意见，但姜妙心里存了芥蒂，脸上也只是应付的笑笑，她坐了一会儿就以去厨房帮忙为由起身离开。 那几个夫人捏着帕子眼里都是后悔，她们怎么就这么蠢，被人一挑拨就上了套，还在脸上表现出来，这不是自己找事嘛。 姜妙在院子中舒了一口气，她性子疲懒，最不耐烦跟人打交道，这会儿出来放风，整个人都轻松了。 “妙丫，你们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前院的事传到了厨房，张婆子对两人要成亲办婚礼乐见其成，家里好久没热闹了，这双喜临门的事可得大办。 “我都听娘和相公的……” “那我回去翻翻黄历，看哪天是黄道吉日。” “聘礼也得置办，就是不知道老三在家待几天来不来得及，这老三想办婚礼也不提前说一声，现在手忙脚乱的，只能委屈了妙丫。” 张婆子絮絮叨叨，说着成亲的事，姜妙笑着听她唠叨，对成亲也有了一丝向往。 她要嫁给沈宴清了啊。 第145章 待嫁 “五月初十是个好日子，宜嫁娶，而且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老三妙丫你们觉得如何？” 送走了道喜的客人，张婆子进屋翻黄历，这会儿一脸喜气的出来，指着上面的日子问两人。 姜妙没有异议，半个月她还来得及绣嫁衣。 “我都听娘的。” “哎，老三呢？” 张婆子看姜妙同意，转头又问沈宴清。 “娘，妙丫……”沈宴清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喉咙干涩低声开口。 “皇上只给了我十天的省亲假，马上就要上任。” “上任？皇上给你派官了？” 张婆子抓住他话里的重点，激动地问道。 “还是老三有出息，这才刚考上状元就当官了，是什么官，在京城吗？” 张婆子一连问了一堆，沈家其他人也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沈宴清舔舔干涩的唇，“是镇江府的县令。” “镇江府？” 张婆子脸色瞬间苍白，失声尖叫。 “镇江府不是发生暴乱，县令都跑了吗，朝廷那么多人怎么会派你去？” 这哪是当官，这是去送死啊！ 张婆子现在完全没了喜气，她瘫坐在椅子上讷讷出声。 “这个状元咱不当了，不当了，那可都是暴民啊，一不小心是要丢命的……” 姜妙心里也有些恐慌，原书中沈宴清考中状元时饥荒已经过去，所以根本没有被皇上下放，而且女主对他一见钟情，让柳丞相将沈宴清安排在翰林院里，所以原书中男主的仕途顺遂，一路荣登首辅。 可提前了四年，所有的路线都被打乱了，姜妙大脑一片空白，若是没有她的介入，沈宴清就不用去镇江府当县令，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了不就是送死吗？ 沈宴清不忍看张婆子和姜妙担忧的表情，他安抚的笑了笑。 “皇上派我去也是有历练的目的，与其在翰林院等待机会，不如去地方上做些实绩，我考取功名也是为了给百姓谋福祉、为朝廷效力，这不就是大显身手的机会？爹娘不用为我担心，儿子会照顾好自己。” “哎，那你们的婚事怎么办，就这几天哪里能来得及！” 张婆子发愁，虽然是双喜临门，但现在的发展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要不等镇江府的事了了再成亲？” 沈宴清也觉得成亲的决定草率了，镇江府如今乱成一团，彻底解决也得花费许多时间，再说他万一真的出了事，难道要让姜妙当寡妇，还不如现在没名没份的，他要是能回来就娶她丫为妻，要是回不来，姜妙还能另嫁他人。 “不，现在就成亲！” 姜妙语气坚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跟她也有关系，若是没有她，沈宴清也不会遇到这些事。 “成亲后我和相公一起去镇江府。” “妙丫！” 沈宴清大骇，“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 “有相公在，我不怕。” 姜妙也不是全然不顾危险非要跟去的，镇江府有守卫军坐镇，原书中暴民很快就被控制住，所以沈宴清要面对的是赈灾，三年的饥荒才是最棘手的，姜妙现在已经种了土豆和红薯，这些高产的粮食作物可以去镇江府推广，让百姓早点摆脱饥饿。 “这不是玩闹的时候，我不会同意的。” 沈宴清自己愿意涉险，但他舍不得姜妙冒一点风险，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 姜妙已经铁了心要跟去，她让张婆子准备成亲的东西，嫁衣是来不及绣了，姜妙就去锦绣阁买成品。 秦掌柜知道她要成亲，特地拿出铺子里的镇店之宝。 “这件嫁衣的料子是上好的蜀锦，红色正宗大气，而且是京城的绣娘做的，你看，这凤凰绣的惟妙惟肖，一双眼睛跟真的一样。” 秦掌柜给姜妙看嫁衣上面的凤凰，果然绣工精美绝伦，凤凰的翎羽由百种颜色的丝线绣成，阳光下还隐隐闪着光芒，姜妙一眼就爱上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舍得卖，心里就觉得谁也配不上它。”秦掌柜爱怜地抚摸着它，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她看够了将嫁衣递给姜妙，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姜娘子容颜绝世、气质卓绝，跟这嫁衣就是绝配，今日我就送给你了，就当你出嫁的贺礼。” “这怎么使得？” 姜妙不愿占她便宜，推拒道。 “这嫁衣我很喜欢，您出个价钱，我买了。” “哈哈哈，姜娘子跟我还客气什么，你成亲我也想沾沾喜气，再说了铺子里其他东西你也看不上眼，这嫁衣我留着也没用，还不如送你，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多做些香珠，这钱不就挣回来了。” 秦掌柜笑得爽朗，她欣赏姜妙的为人和本事，光香珠给她挣得银子就够买好几件嫁衣了，她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姜妙被她说服，这才愿意收下。 “好啊。” 除了嫁衣，她还买了其他的东西，比如帕子香囊一类的小物件，还给自己和沈宴清买了几件衣服，他们马上就要去镇江府了，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形势，多备些物资肯定是没错的。 秦掌柜知道她要去镇江府，还多送了她两匹布料。 “那边现在乱的很，东西可能不好买，你多带点东西，到时候缺了衣袜还能自己做，这一去你定要多保重。” “嗯，我会的，等那边安顿好了我做好香珠就让人送来。” 镇江府离芙蓉镇也就一天的路程，来回也方便，若没有暴乱，那还真是个当官的好去处，只不过现在前程未卜，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将会遇到什么。 “好。” 秦掌柜紧紧握了握姜妙的手，眼中有担忧也有不舍，她虽然跟姜妙相处不久，但秦掌柜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家妹子。 “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啊，我虽然没多大本事，但能帮忙的地方定会竭尽全力。” “我记住了。” 第148章 敬酒 沈宴清先去厨房取了些吃食让沈映雪帮忙送去，他拿的都是姜妙爱吃的，烧鸡肘子还有两碟子青菜，荤素搭配，要不是沈映雪端不了那么多，他还想再放两盘肉。 “大姐，妙丫那边就拜托你了。” “姐知道，你快去外院陪客人。” 沈映雪打趣地看了他一眼，她几个兄弟都是疼媳妇的，老三更甚，不过姜妙这么好，老三宠着都是应该的。 她用托盘端着给姜妙送去，外院人已经坐满了，沈映雪小心翼翼的穿行，差点跟人撞上。 “小心！” 郭昭看着那托盘往自己身上倒，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多谢！” 沈映雪站稳脚步急忙道谢，她听着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竟然是郭昭。 “恩人？” 他怎么在这？ 郭昭看出她的疑惑，沉声解释。 “我来给县令大人送贺礼。” “哦哦，恩人先去前面吃酒，我先去给弟妹送吃食。” 沈映雪没再继续跟他说话，她和离的身份本就微妙，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跟外男相处说出去不好听，她怕坏了沈家的名声。 郭昭点点头，侧开身子让她过去，沈映雪低着头从他身边快步走过，衣袖拂过他的手背，郭昭心中微微酥麻，像有片羽毛在他心尖拂了一下，他握了握拳，指尖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很快消失在眼底。 姜妙将床上的桂圆花生归拢在一起，她又累又饿，干脆坐床边剥着吃起来。 身上的嫁衣层层叠叠，好看是好看，但穿久了实在是闷得慌，尤其是现在已经是五月，天气开始燥热，姜妙将上身的领口解开，才稍微喘过来气。 她还想把头上的凤钗取下，房门突然被敲响，姜妙吓了一跳，这会儿人都在外面吃喜宴，谁会过来？ “妙丫，我进来了？” 听到沈映雪的声音，姜妙心定了定。 “姐，进来。” 沈映雪脸上带笑端着托盘进来，姜妙看到上面的肉菜眼睛都亮了，闻到肉的香味肚子不禁咕咕叫起来，沈映雪脸上的笑容更深。 “饿了，老三特地挑了你爱吃的菜让我送来，就怕饿到你。” 沈映雪眼神揶揄，姜妙不好意思的抿唇，心里却开心沈宴清的心细体贴。 “快吃，省得待会儿凉了。” 沈映雪知道她脸皮薄，不再继续逗她，姜妙点点头。 “好，姐也一起吃。” 这会儿也到饭点了，沈映雪一直在厨房忙活肯定还没吃东西。 “不用，我去外面吃就行，你吃完放在桌上，待会儿我过来收拾。” 沈映雪摇头拒绝，她端来的饭菜就是一人份的，沈家其他人都在堂屋用饭，她也要去陪客人。 “好，麻烦姐了。” 姜妙知道今日成亲事多繁杂，就没继续劝，等沈映雪出去，她就开始大快朵颐。 肘子炖得软烂，抿一口肉都化了，烧鸡皮酥肉嫩，外表烤的焦香，姜妙几口吃完一只鸡腿，饥饿的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 外院 “子晏，恭喜你了！” 邱院长拍拍沈宴清的肩膀，笑得一脸欣慰，不仅是恭喜他成亲，还要恭喜他中状元，沈宴清在一众学子中拔得头名，可是给他们书院长脸了，他作为院长也与有荣焉。 “多谢院长！” 沈宴清拱手道谢，又举起杯子敬了邱院长一杯酒，他酒量一般，只喝了一杯就有些上脸，邱院长哈哈大笑。 “先去敬其他客人，等你有空了来家里咱们师徒好好喝两杯。” “好。” 沈宴清承了他的好意，转头去敬别人。 书院的先生同窗都是旧相识，知道沈宴清酒量不好也没多为难他。 “子晏年轻有为，现在就是书院的活招牌，旁边州府的学生都竞相来咱们书院读书呢。” “可不是，子晏的读书心得现在都供不应求，我都忍不住买了一本，要是早几年看到我也有把握下场考试了。” 说话的这个先生头发花白，他捋着胡须，眼里满是遗憾。 有些人就是天赋出众，年纪轻轻就中状元，有些人皓首穷经，一辈子都止步于举人，他虽然羡慕但不嫉妒，虽然考不上进士但能教导出状元学生，说出去也是脸上有光。 这边敬了一圈酒，沈宴清玉白的面皮红了个透，头都有些昏昏沉沉的，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喝醉酒的沈宴清脸上透着一股憨傻，心里的喜悦也随着酒醉流露出来。 周围人看着他的模样，善意的笑道。 “到底还是年轻，平时看着稳重但遇到高兴的事脸上就表露出来了。” “金榜题名、迎娶娇妻，这双喜临门的事换谁不开心，子晏这已经够沉得住气了。” “也是……” 沈宴清敬了一圈，脚步都有些虚晃，沈大郎过来帮他挡酒，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客人们哪能让他喝，而且沈宴清喝得确实有些多了，都不再敬酒反而劝他。 “子晏喝得够多了，待会儿还得洞房呢，可不能喝醉了！” “哈哈哈，齐先生说的是，子晏快去醒醒酒陪新娘子，这酒咱们有空了再续上。” 沈宴清感激地对众人拱拱手，“改日学生再给几位先生赔罪。” 他心系姜妙，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也不知道她吃饱了没有。 沈宴清出了外院往婚房走去，他的脚步微微发飘，带着一身酒气，沈宴清本身就有洁癖，闻到身上的酒气他微微皱眉，脚步在门口倏地停下。 这样进去，妙丫会不会嫌弃他？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先去旁边屋子梳洗了一下，等身上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他才缓缓推开门，房间里姜妙心有灵犀的抬头，两人眼神交汇，姜妙眉眼弯弯，一脸娇俏地唤他。 “相公。” “嗯，”沈宴清身子微僵，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感觉醉的更厉害了。 姜妙看他脸色发红，皱着鼻子轻轻嗅了嗅。 “相公喝醉了吗？” “我身上还有酒气？”沈宴清以为没散干净，赶紧低头闻了闻，姜妙看他那呆样扑哧一声笑出来。 “没有，就是你现在看上去呆呆傻傻的，都不像平时的你了。” 沈宴清眼神无奈又宠溺，“我只是紧张，”沈宴清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姜妙的手温柔的说道。 “妙丫，我们终于成亲了。” “嗯。” 第149章 洞房 姜妙想到他也会紧张，心里瞬间就平衡了，她还以为像沈宴清这么冷静自持的人就算成亲也是淡定的，可现在他紧张的样子和普通的男人没有两样。 姜妙调侃的眼神太明显，沈宴清脸上闪过一抹恼意，收紧握住她的手。 “不许笑。” “好好，我不笑，你吃饭了吗？” 姜妙知道外院的客人多，怕他光敬酒忘了吃东西，果然沈宴清摇摇头，他只想快点见到姜妙，这会儿肚子里空空，姜妙一问他还真有些饿了。 “那你先去吃东西。” 沈宴清看看桌上姜妙吃剩的饭菜，“我吃这些就好。” 说着不等姜妙阻止他就拿起筷子吃起剩菜来，姜妙嗔了他一眼。 “外面的热菜热饭你不吃，非得吃这些剩的。” 还好沈映雪没来得及收走，不然他都得饿肚子了。 “出去又会被拉去敬酒，”他好不容易才从中脱身出来。 “嗯。”姜妙表示理解，她虽然没经历过前世的婚礼，但知道结婚当天是最累的，今日来的客人都靠他招待，肯定没少被灌酒。 不过这会儿沈宴清身上只有淡淡的酒味，一看就是提前梳洗过了，不愿意熏到她，细节见人品，姜妙愈发心动他的体贴。 沈宴清匆匆吃完，拿帕子擦了擦嘴，姜妙适时递过去一杯热茶。 “饱了吗？” 姜妙托着下巴笑着问他，这会儿天色昏暗，房间里还未点灯，夕阳从窗棱里透过来打在她脸上，美人夕照相映红，沈宴清第一次看她浓妆，本来娇俏的相貌多了妩媚风情，沈宴清目光灼热，紧紧盯着她。 “妙丫……” 沈宴清身子慢慢探过来，双手揽住姜妙的腰，两人中间的距离慢慢缩小，姜妙情不自禁闭上眼睛，她唇上一热，沈宴清的薄唇贴上她的。 他动作有些急躁，唇舌勾着她的翩翩起舞，姜妙心神都被他带动，沈宴清压抑的情意涌上来，不满足于只是亲吻。 姜妙感觉身前一凉，嫁衣的前襟微微敞开，沈宴清唇亲着她的锁骨、脖颈儿，一路点火，姜妙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手抓紧他的衣袖。 “妙丫，可以吗？” 沈宴清察觉到她的紧张，抬头问道，他的眼睛泛着红，眸底的欲望让她心颤。 “我怕……”这具身子刚满十六岁，虽然古代十五六岁结婚生子的比比皆是，可在姜妙心里这具身体现在就是未成年，而且古代医疗水平这么低，过早圆房生子也不是好事。 “再过两年圆房好不好？我现在还小，万一生孩子难产可能就死……” “不许咒自己！” 沈宴清手指抵住她的唇，姜妙死字被堵在口中。 “那就过两年，只要你好好的。” 沈宴清看过书，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姜妙的担忧他是理解的。 “相公，你真好。” 沈宴清的尊重让姜妙心里一热，成亲后还得禁欲两年，这放一般人肯定不会迁就她，姜妙依赖地环住他的劲腰，倚在他怀里，软香入怀，沈宴清身子僵硬，极力平复着欲望。 “妙丫，你先松开……” 姜妙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她察觉到沈宴清的反应，脸刷地一下红了，赶紧放开他。 “那我不抱了！” 沈宴清脸上有些许不自然，他轻咳了两声。 “我去梳洗，你也卸妆换下衣服。”若是姜妙再继续抱下去，他身体都要爆炸了，现在只想去洗冷水澡。 “好。” 姜妙低着头瓮声瓮气的回答，眼睛不敢看他，虽然说好了两年后圆房，但现在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面对这么暧昧的场景多少有些不自在。 等沈宴清出去后，她一把扑在被子里，手脚拍打着枕头。 “啊啊啊啊！” 自己这三十岁的灵魂还能被个十几岁的孩子撩拨，姜妙，你可真是没出息！ 姜妙越想越羞，卸完妆换好睡衣她就钻进被子里当鹌鹑，所以等沈宴清回屋，就看她背对着自己缩成一团，青丝铺在床上显得她越发娇小可人。 沈宴清眼里划过一抹宠溺，脱衣上床掀开被子将她搂在怀里，姜妙的脸上还带着红晕。 大红色的丝绸睡衣衬得她肌肤如雪，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有沈宴清的吻痕，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旖旎的痕迹，沈宴清眼神看得发直，伸出食指摩挲着那些痕迹。 姜妙心颤，手脚都发软了，不是说不圆房的吗，他怎么又开始撩拨了。 “相公？” 沈宴清眼神恢复清明，拿开作乱的手，低头在她嘴上轻啄了一下。 “睡。” “嗯，”姜妙放下心来，扑到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她睡得酣畅，却苦了沈宴清，软玉入怀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不是柳下惠，只能一遍遍默念清心咒克制欲望，直至天光泛白他才闭上眼睛。 柳家 柳如烟从梦中惊喜，她的脸色发白，心脏跳得飞快，柳如烟手指捏紧被子，她怎么会梦到沈宴清娶了别的女人，自己不仅没做成首辅夫人，还被人害死。 这一定是假的，她不会死的。 柳如烟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不断安慰自己梦是假的，可心底还是不自觉涌上恐慌，这个梦会不会对她的警醒，毕竟以前的梦都成真了。 她睁着眼再也睡不着，等天一亮她就让秀儿伺候着穿衣梳洗。 “娘子，今日梳飞天髻如何？” 秀儿在她身上梳着头，柳如烟心里着急，生怕误了时辰。 “梳个简单点的。” “好。” 柳如烟等装扮好，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往外院去，秀儿脸色有些懵，慌忙放下手里的珠钗追了上去。 “娘子，你等等奴婢，别跑那么快，小心摔了。” “爹，我要嫁给沈宴清！” 柳如烟一路跑到外院，看到下朝的柳丞相直接将他堵在门口，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要嫁给谁？” 柳丞相目光一懔，好似没听清她的话，柳如烟一脸坚定，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嫁给沈宴清！” 第150章 新婚 “荒唐，你一个闺阁贵女整日将嫁人挂在嘴边像什么样子，贵女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柳丞相板着脸，低声厉喝道，柳如烟被宠惯了，根本不怕他，揽住柳丞相的胳膊摇晃撒娇。 “爹你就去给我提亲嘛，沈宴清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一看就是前途无量不可多得的人才……” 柳如烟肆无忌惮的撒着娇，听到她的话柳丞相的脸越来越黑。 “你想都别想，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状元就想娶我柳渊的女儿……是不是他勾引你了？” 柳丞相冷脸一拉，狐疑地问道，不然他想不通柳如烟一个闺阁女子为何非要嫁给沈宴清。 柳如烟语气一滞，眼神有些慌乱。 “他没有，是女儿觉得他日后肯定前途无量，说不定能官至首辅，爹爹现在提携他，不正好是拉拢他吗？” “嗤！”柳丞相轻蔑的笑了一声。 “那小子已经被皇上下放到镇江府当县令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你就别想了，凭你的身份当皇后王妃都使得，何必自甘下贱嫁给个穷酸书生。” 听到沈宴清去了镇江府柳如烟脸色蓦地苍白，哪里听得到柳丞相后面的话。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他该去翰林院的，怎么去了镇江府，这不可能……” 梦里的剧情发生偏差，柳如烟一时不知所措，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赶紧回房里去，以后不许胡想八想，你多跟嬷嬷学习礼仪，等明年皇上选秀，那皇后的位置只能是你的。” “我不要！” 柳如烟不想进宫，她不是傻子，皇上那么恨柳家，她进了宫哪里会有好下场。 柳丞相眼神倏地冷下来，眼里的宠爱烟消云散。 “这由不得你！” “秀儿，带你家娘子回房，没事别随便出来。” “是。” 秀儿怯懦的应下，转身去扶柳如烟，“娘子，咱们先回去？” “滚开！”柳如烟猛地挥开秀儿的手，她不会进宫的，虽然沈宴清去镇江府在她的预料之外，但若他有命活着回来，她说什么也要说服她爹嫁给他。 沈家，姜妙昨晚睡得酣甜，醒来她发现自己枕在沈宴清的颈窝里，微微抬眸就能看到他的脸，他闭着眼，睫毛像片小扇子一样浓密，一个大男人长这么长的睫毛可真让人嫉妒。 姜妙用手指轻轻拨了拨，引来沈宴清眼皮轻颤，她玩心大起，从睫毛摸到他的下颌，指尖停顿在他的薄唇上，他的唇是健康的粉色，唇珠饱满性感，姜妙用指尖轻轻点了点，玩上了瘾。 “嗯？” 沈宴清梦中感觉到脸上有东西在爬，痒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姜妙趴在他怀里，手指在他脸上作怪，沈宴清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抓住她的手指，放嘴角亲了一下。 “胆子大了？” 恶作剧被抓包，姜妙眼神闪过尴尬，尤其食指还贴在他嘴唇上，酥酥麻麻像过电一样，她赶紧抽回来，给自己辩解。 “我只是看你还不醒，就叫你起床……嗯，就是叫你起床！” 她怕沈宴清不相信，还坚定地点点头，沈宴清被她逗笑，姜妙一本正经地样子可真可爱。 “好，都是我错过娘子了，我这就起来好不好？” “咳，你快点，我先起了！” 他刚睡醒声音低沉性感，姜妙被这低音炮撩得腿软，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穿衣下床。 沈宴清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逗得心情愉悦，低声笑出来，姜妙背对着他，俏脸通红，让她手贱非得去招惹他，现在被笑话了。 姜妙鼓着脸生闷气，沈宴清审时度势闭上嘴。 “好了，我不笑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哼，我才没那么小气，赶紧出去给爹娘敬茶！” 这事本来就是她招惹在先，姜妙气出了心里就顺畅了。 “好。” 沈老爹和张婆子已经在堂屋坐着，沈家其他人都坐在下首，看到两人进来，大家脸上都是调笑。 “哟，新郎官和新娘子可算起啦！” 许氏一脸打趣，眼神从上向下将姜妙和沈宴清打量了个遍儿，虽然已经朝夕相处快一年，姜妙心里突然就多了紧张，沈宴清伸手握住她的微微捏了捏她的手心似是安抚，姜妙跳的飞快地心渐渐平静下来。 “妙丫脸皮薄，老二媳妇快闭上嘴！” 张婆子白了许氏一眼，满脸带笑的转身看姜妙。 “怎么不多睡会儿？” “平日都是这个时辰起，醒了就睡不着了，而且也不能让爹娘等着。” “我跟你爹多等一会儿怕啥，不让他去地里干活他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 沈老爹说不过她，脸上就只憨厚的笑，姜妙也没忍住抿唇笑了。 沈宴清从桌上端起两杯茶递给她，一人一杯敬张婆子两人。 “爹娘喝茶。” “哎，好好！” 两人满脸笑得接过来，张婆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镯子戴到姜妙手上，那镯子至少有二两重，戴在手腕上沉甸甸的。 “我和你爹选的，不知道样式你喜不喜欢，就且戴着玩。” 姜妙心里一热，这镯子至少要十几两银子，平时张婆子最是节俭，却给她准备了金镯子当见面礼，姜妙脸上的笑容加深。 “谢谢爹娘，我很喜欢。” 许氏和王氏心里艳羡，两人盯着姜妙手上的金镯子挪不开眼，她们成亲的时候哪有什么见面礼，第二天饭桌上多道肉菜就是张婆子大方了。 “你们俩也别嫉妒，这金镯子和妙丫赚的钱相比不值一提，等大郎大丫他们成亲，老娘少不了他们的首饰。” 张婆子看出两个儿媳妇的心思，怕她们多想作妖，开口敲打。 “娘，我知道的，哪里会嫉妒妙丫。” “就是，娘把我们想哪去了！” 王氏和许氏赶紧反驳，知道自家以后也能有，心里那点嫉妒都散了。 “嗯，吃饭。” 第151章 红薯秧 沈宴清和姜妙新婚第二天就要出发去镇江府了，走之前姜妙将事情都交代下去。 点心铺子现在暂时关停了，因为不知道镇江府现在是什么情况，姜妙就把卖给京城贵人的点心先让沈映雪在家做，等她安顿好再接手，沈映雪跟她学了几个月，学到的点心方子足够满足贵人需求了。 “妙丫，卖点心的钱我之后托人寄给你……” “不用，点心是你做的，钱你自己留着就好，铺子那边姐多看着点，这个干旱可能会持续几个月，不卖点心可以卖些果脯蜜饯，反正咱们冬天的时候做了很多，够卖一阵子了。” “好。” 沈映雪点点头，铺子关了她也没事干，整日闲着人就心慌，还不如再把铺子重新开起来。 清泉村的十亩地已经全部种上了红薯和土豆，李大江用姜妙教的方法插秧，两亩地的红薯苗挪到剩下的五亩地里绰绰有余。 姜妙跟沈宴清到时，李大江正拿桶从清泉河里打水，河里的水位下降已经露出底下的水草，村里人都拿着桶在岸边打水，再用扁担背到田里浇地，河水快要干涸，村民们为了争水都快要打起来。 “姜娘子你来啦。” 李大江提着水桶从人群中挤出来，他生得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村里人都抢不过他，李大江伺候着十亩地可精心了，每隔两天就浇一次水，生怕耽误了土豆和红薯生长。 “嗯，红薯和土豆长得还好？” “好好，都抽条了，我这每两天浇一次水，叶子长得都绿油油的。” 果然等姜妙到了地里一看，红薯的叶片青翠，长得郁郁葱葱着实喜人，完全没受到干旱影响，一看李大江伺候的就用心了。 “辛苦大江叔了。” 沈宴清看着满眼的绿色若有所思，“不是说种子只够五亩地的，这些是又找到了新种子吗？” 他眼睛倏地亮了，心里重燃起希望来，若是还有种子的话镇江府的百姓也有希望了。 姜妙不知道他的想法对他摇了摇头，沈宴清眼里的光蓦地黯淡下来。 “不需要种子，红薯插秧就可以存活，这一株红薯苗就可以插五棵秧苗了……” 姜妙蹲在地上指着一株刚插好的秧苗给他看，沈宴清像个好学的学生，听姜妙讲插秧的门道。 “所以，这些秧苗其实还能种很多亩地？” “是的，不过要趁早，这已经是五月了，等天热起来秧苗存活率不高而且产量也低。” “嗯。” 沈宴清看着满地的红薯像看宝贝，姜妙后知后觉猜到他的想法。 “相公是想在镇江府种植？” “嗯，镇江府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粮，只有百姓衣食无忧暴乱才能平息下来，如果能种上红薯，至少可以缓解缺粮的恐慌。” “可以，等到时候去看看镇江府的情况，让人来采摘秧苗就行，反正镇江府离这里只有一天的路程，来回也方便。” 姜妙心里有了打算，本来对去镇江府心里好很抗拒，现在多了迫不及待，毕竟早点去才能早点种上红薯，晚了就来不及了。 两人回家就收拾行李，除了衣服被褥，姜妙把她存的银子全都带上，一共一千两银子，本来打算沈宴清进京后她买宅子置办铺子开店呢，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镇江府一日安稳不下来，他们就一日离不开，这些钱带在身上正好应急用。 姜妙将银票缝在贴身的衣服里，这样能防止被偷，剩下一百两就换成碎银子当做日常的开销，满打满算足够她们两人生活了。 沈宴清看姜妙坐在床上数钱，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给你。” “什么？”姜妙疑惑地抬头，沈宴清将荷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白花花的碎银子跟姜妙的混在一起。 “卖书的钱，以后都交给你保管。” 沈宴清一分没留都给了姜妙，他已经科考完，书院不用去了，也没有用钱的地方，这些钱就拿去补贴家用，不然一直靠姜妙养家像什么样子。 “好。” 姜妙挑挑眉接过，沈宴清能主动上交私房钱她没有理由拒绝，不过也给他留了二两银子。 “银子我收下了，这二两就留给你当零花钱，平时有应酬或者想买东西再问我要。” “嗯。”沈宴清乖乖点头没有丝毫怨言，把姜妙哄得心花怒放，她忍不住直起身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相公真棒！” 女人的馨香扑鼻，柔软的红唇落在他脸边一触即逝，沈宴清眼中划过一抹暗光，盯着她的唇沉声开口。 “不够。” 姜妙撩完就不想负责，她看到男人深邃的暗眸眼神心虚的躲了躲。 “不要得寸进尺哈，我忙着呢，你也去收拾行李！” 沈宴清抿了抿唇，身子前倾勾住她的下巴，薄唇压下来，男人的气息无孔不入，姜妙身子微微向后缩，但被他挤压的更紧。 “别动。”男人的唇舌掠夺着她口中的氧气，姜妙被亲得腿软，渐渐不能呼吸。 “呜呜呜，放开……”姜妙素手抵在他的胸膛，想将他推开，被沈宴清一手握住手腕压在头顶，姜妙衣衫凌乱，青丝如瀑披散在身后，娇艳的红唇泛着水光的杏眼无一不媚，沈宴清眼神愈发深暗。 “妙丫……”沈宴清情难自抑，压着她的唇轻啄，身体像火炉一样烫人，姜妙感觉到他身上的反应，一张脸爆红。 “你先起来。” “我……”沈宴清还想亲她，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老三、妙丫我进来啦？” 张婆子敲了一会儿门没反应，她直接推门进来。 “娘”“娘” “你俩咋了？脸怎么这么红？” 张婆子看着满脸通红的两人，不解的问道。 亲热差点被长辈撞见，两人眼神都有些尴尬，姜妙用手做扇子扇风，让脸上热度降温。 “呵呵，就刚才收拾东西热的……” “咳，娘过来是有何事？” 沈宴清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快速转移话题。 “昂昂，这不是你们去镇江府吗，用银子的地方多，我和你爹商量了下，现在家里的银子分成三份，大房二房的还是由我保管，你们俩的就先拿回去。” 说着张婆子拿出一个荷包，里面林林总总三十两碎银子，一把交到姜妙手中。 “不用的娘，我和相公存了钱，这些银子您自己留着就好。”姜妙不愿意要，当初每月交到公中一两银子是给二老养老的钱，他们现在又不缺这点银子，怎么可能收下。 “给你你就收着，去了那边我和你爹也帮不上忙，多带点银子娘心里也踏实。” 张婆子硬把银子塞回去，姜妙心头发热，知道自己不收下她是不会放心了。 “那就谢谢娘了。” “嗯，这才像话。” 第152章 出发 芙蓉镇距离镇江府百里地，沈宴清租了辆马车，载着行李和姜妙两人一起出发了。 出了芙蓉镇的边界，越往西走天气越干燥，原本该种满庄稼的田地都空着，土地干裂成块，旁边的草丛都被晒得枯黄一片。 姜妙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象，越看心里越凝重。 镇江府的边界都已经干成这样，那里面得是什么样子？ 怪不得灾民要暴乱，这地里寸草不生又遇上贪官污吏，百姓看不到希望，与其活活等死还不如拼一把。 靠近镇江府，路边开始断断续续出现灾民，他们全身瘦的只有一把骨头，衣服破烂勉强遮蔽住身体，看到路过的马车都不约而同涌上来。 “老爷夫人，行行好，给点饭吃！” “行行好，给点饭吃……” 姜妙旁边的车帘子被掀开，从外面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他扒着车窗探进头来，那人脸色蜡黄，一双眼浑浊无神，嘴里不住的念叨。 “夫人，赏点饭吃，我儿已经饿了三天他快撑不住了，求您好心救救他……” 姜妙猛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掏钱，沈宴清沉着脸一把将她制止。 “不能给！车夫，走快点！” “好！”车夫似是见过大场面，这会儿虽然面上冷凝但临危不惧，一甩鞭子，马儿快速的跑起来，甩掉了车外的灾民。 “相公？”姜妙疑惑的抬眸。 “外面灾民太多，给了他剩下的人肯定会围上来，到时候只有我们三个人根本挡不住。” 虽然外面的车夫身强体壮，但以一敌百还是太困难。 姜妙听完心里一阵后怕，她前世生在和平年代，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这会儿吓得脸色苍白，嘴唇一直打哆嗦。 “哦哦，那这些人怎么办？” 姜妙看着外面衣衫褴褛的灾民，心里有些难受。 “等进了府城安顿下来，我会让人放他们进城。” 沈宴清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只不过现在人微言轻没有余力帮助那么多人，姜妙倚在他怀里点点头，她虽然难受但心里能理解，想到那么多无家可归的人，姜妙种红薯的心思越发强烈。 “好。”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很沉默，外面饿殍满地沈宴清和姜妙心情都很沉重。 天黑前，马车终于到了镇江府。 城门外有人把守，看到有马车过来，他们如临大敌，手中持枪将人拦下。 “什么人？” 领头的人厉声问道，他虽然穿着兵服，但眼底的匪气是遮不住的，倒是后面跟着的小兵能看出之前是官差。 沈宴清凤眸微敛，掩下眼底的情绪，看来镇江府从内而外已经被人占领。 “新上任的县令沈宴清。” “沈宴清？新科状元沈宴清？” 李彪瞪眼打量着他，沈宴清和姜妙年纪轻轻又相貌出众，本就惹人眼，只不过这幅皮相落在李彪眼里就变成了弱不禁风的小白脸。 他心底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警惕也变成了轻蔑，手里的枪收回去，对着两人摆了摆手。 “镇江府已经有了有了县令，你们哪来的回哪去，再敢靠近小心命没了！” 李彪痛恨朝廷的贪官污吏，如果不是这些狗官贪婪成性，放任旱灾无所作为，他的父母妻儿也不会被活活饿死，他也不会谋划暴乱，落得如今的地步。 可沈宴清跟他们不一样，他出身寒门，身份低微，只不过才学斐然考中了状元。 李彪一个粗人可平生最敬重读书人，皇上不派其他官员来却让沈宴清来这暴乱之地，肯定是因为他出身贫寒好拿捏，不然历届状元都是进翰林院，怎么就唯独他来了镇江府。 李彪越想越觉得沈宴清凄惨，看他的眼神都不自觉露出同情。 “赶紧走！你这白斩鸡身材来这里就是送死！” 他边说边推搡，沈宴清被推的趔趄，下意识护住身后的姜妙，在不远处站定。 他从刚才李彪的言行举止上能看出他本质不坏，对自己已经手下留情，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相公？” 姜妙在他身后轻轻唤了一声，对面人多势众手中还都拿着武器，他们干不过啊，难道真的要离开？ 可皇上那里该如何交差，沈宴清好不容易考上的状元难道就此作废，前途尽毁？ “别怕。” 沈宴清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捏了捏姜妙的手以作安慰，果然听到他的话姜妙渐渐定下心来。 “朝廷的旨意不可违，既然我离开是死，进城也是死，何不赌一把？而且我和内人已经来到了镇江府，就没想过要离开。” “你，迂腐！” 李彪气得头顶冒烟，指着他的手都忍不住打哆嗦。 “我本想放你一把，你却非要找死，实话告诉你，现在镇江府的县令是我大哥，前一个县令还是被斩首，你确定还要进去？” 他大哥可不是好相与的，不会因为他一介书生就放过他。 姜妙想到原书的剧情，暴民首领梁铎有勇无谋，占领镇江府后却无能管理，随着旱灾越发严重，百姓忍饥挨饿死伤无数，朝廷派兵收缴，梁铎和其手下不敌自尽身亡，镇江府回到朝廷手中。 虽然原书只有短短几句话，但能看出这梁铎是心系百姓的，只不过因为能力有限失败了，而且因为他们暴民的身份，朝廷的救济进不来，只能任由百姓饿死。 姜妙从沈宴清身后站出来，一脸坚定的说道。 “如果我们能救下镇江府的百姓呢？” 第153章 新县令 这话一出，不光是李彪镇住了，就连沈宴清也有些惊诧，他看着身旁的姜妙，眼里是化不开的浓墨。 “妙丫？”红薯秧有限，怎么可能救下所有的百姓，若梁铎知道他们说谎，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姜妙对他安抚的笑了笑，她既然敢说就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把握，梁铎听到这些话肯定会让他们进城。 果然李彪脸上的凶狠散开，眼神狐疑的看着她。 “小娘子在痴人说梦？” 他还往两人身后的马车打量了几眼，就一平平无奇的车子哪有什么稀奇的地方，根本不可能装下粮食，这小娘子夸下海口肯定是说谎，想以此进城。 “皇上派我相公来就是因为我们有高产的作物，亩产五百石可以让镇江府的百姓都能吃上饱饭，现在镇江府的情况你也明白，外面那么多灾民无家可归饭都吃不上，你忍心看他们活活等死？” 姜妙的话戳中李彪的痛点，他的家人就是这样被饿死的，如果当时有人能给他们一碗饭，他们或许也能活下来，想到死去的亲人李彪眼圈泛红，他用力眨眨眼，将眼里的泪憋回去，神情严肃地问两人。 “你们真的有高产的作物？若是撒谎骗我，爷手里这杆枪可不是吃素的！” “内人说的都是真的，红薯是如今唯一能救百姓的东西。” 李彪心里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妥协了，沈宴清和姜妙两人手无缚鸡之力，谅他们也不敢说谎。 “好，爷就信你们这一回，若是敢骗我，你们的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他又对两人放了狠话，沈宴清和姜妙不为所动，李彪大手一挥。 “开城门，放人！” “是！” 沈宴清和姜妙回到马车上，车夫跟在李彪身后往县衙走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大街上只有巡逻的官差，街边的铺子紧紧关着门，周围除了车子行驶的声音和人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如果不是有李彪他们在，姜妙会觉得这就是个死城。 “县衙到了，你们俩下来跟我去见大哥！” 马车在县衙门口停住，李彪拿枪杆敲了敲车厢，姜妙和沈宴清相视一眼，李彪性子耿直可以被他们三言两语说服，但最终的结果还要取决于里面的人。 姜妙虽然觉得他不是个坏人，但会不会是个好人这谁也说不定，现在的一切都是在赌，赌梁铎心系百姓不会为难他们。 沈宴清先跳下车，伸手把姜妙从车上扶下来，他的手不自觉收紧，若是在里面遇到了危险，他拼死也要将姜妙送出去。 “走。” 姜妙知道他的担忧，对他展颜笑了笑，两人现在颇有种并肩作战的感觉，姜妙被自己的乐观笑到，都这种时候了她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 县衙里灯火通明，院子里站满了身强体壮的汉子，看到李彪回来，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跟他打招呼，等看到他身后的沈宴清和姜妙时几人挠了挠头。 “彪哥，这两人是谁？长的这么好看，不会是想娶媳妇了哈哈哈哈！” “彪哥厉害啊，还男女通吃，不过这小娘子肤白貌美的比画里的仙女还好看……” 几人在姜妙和沈宴清身上打量了几圈，神情猥琐，嘴里也各种调笑。 “放你娘狗屁，再敢胡咧咧别怪老子枪不认人！”李彪抬起腿踹了几人一脚，这群兄弟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别说他没想再娶，就是娶媳妇也不娶姜妙这样的。 那小身板一指头就戳倒了，弱柳扶风的贵女范儿他可应付不得。 “这是新科状元沈宴清和他的娘子，你们都客气点，别怠慢了客人！” “新科状元沈宴清？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就是，好像在哪听过……” 几个汉子抓耳挠腮，怎么都想不起来，忽然人群中响起一声尖叫。 “沈宴清？那不就是狗皇帝刚委任的新县令！好啊李彪，你这是跟大哥有仇啊，竟然把他给带进来了！” 石磊本来就和李彪不对付，他一直对梁铎偏心李彪心存嫉妒，这会儿自觉抓到他的把柄，整个人都兴奋了。 “大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害他，李彪我真是看错你了！” “是啊彪哥，你赶紧把他们送出去，不然大哥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是啊，趁这会儿大哥还不知道快把人送走……” 几个兄弟你一人我一语的劝着他，李彪枪杆子狠狠往地上一戳，双目怒瞪。 “都给老子闭嘴！谁跟你们说老子要害大哥了，这鸟人随便挑拨两句你们就怀疑老子，我看是平时老子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这么放肆。” 他唾沫齐飞，把周围的几人骂的狗血淋头，几个人缩着身子屈服于他的威吓之下，但还有些人不服气。 “你不是害大哥，那把他带进来干嘛，你明知道大哥现在才是县令，让他进来不是给大哥抢位子吗？” “抢个屁，就他这白斩鸡身材能抢得过谁。”李彪说着话还轻蔑的看了沈宴清一眼，这小白脸长得好有啥用，自己一指头就能戳死他。 “扑哧！”姜妙差点笑出声来，这李彪可真是个混不吝的，沈宴清的脸都被他说黑了。 沈宴清没想到这时候她还能笑出来，而且李彪还是在嘲笑他，他手指微微用力在她掌心挠了挠，姜妙最怕痒，憋着笑跟他求饶，沈宴清这才放过她，嘴里无声的提醒。 “小心点。” “知道啦。” 两人的小动作比较隐秘，其他人现在都盯着李彪没注意到他俩，那边里边朝地上啐了一口，义正言辞的说道。 “老子放他进来当然是有原因的，沈宴清找到了一种高产作物，能救镇江府的百姓，这可是关乎镇江府生存的事，你说我应不应该放他进来？” “真的假的？真有这样的作物，那之前怎么没人发现，还有那作物在哪呢？” “急什么？我先去跟大哥禀报。” “我们也去！” “走，咱们赶快去！” 第154章 闹事 “大哥！” “大哥！李彪这小人把沈宴清给放进来了！” 一群人推推囔囔着进屋，还没进门石磊就高声告起状来，他的声音洪亮将屋里的梁铎吓了一跳。 “何事吵嚷？” 门后走出一个面向方正的汉子，他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粗布麻衣，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大哥，沈宴清来了，李彪放进来的！” 石磊看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梁铎眉头紧皱。 “沈宴清？” “是啊，镇江府新任县令沈宴清，李彪明知道您现在是县令，却把他放进来，这不是打您的脸吗？” 石磊才不相信李彪的话，沈宴清一个穷酸书生，哪里会有高产的作物。 “大哥，你别听这孙子的，我带沈宴清来是因为他找到了高产的作物，能救镇江府的百姓，您不是一直为城外的百姓担忧吗，有了这作物还怕养不活他们？” “真的？” 梁铎表情严肃下来，方正的脸上颇有几分威严，李彪连连点头，一把拉过身后的沈宴清。 “真的真的，不信你问他！” “兵爷没撒谎，我和内人确实找到了高产的作物，每亩的产量能达到500石。” 沈宴清猛地被拽了一把，他脚步趔趄，身形站定后才拱手回答梁铎的话，他气度不凡，梁铎莫名相信他说的话。 “这作物在哪，可能现在救人？” 城外的灾民一直是他的心病，梁铎从一开始要当这个县令就是为了救镇江府的百姓，只不过他忽视了镇江府的形势。 以前的县令携款出逃，富商们也都趁乱逃跑，镇江府除了灾民就是普通的百姓，靠着家里的存粮苟延残喘，根本没有余力帮助他人。 而且他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为自己认识两个字就能处理公务，可他连最基本的救灾方案都写不出来，只能看着城外的灾民死亡人数越来越多，放任城内百姓人心惶惶、担惊受怕。 这会儿看到沈宴清到来，其实他心底隐秘的舒了口气。 如果沈宴清真的有本事，他可以退位让贤。 “红薯种在了我老家芙蓉镇，离这边只有一天的路程。” “所以说这红薯刚种下，要成熟还得半年的时间，这没影儿的事谁知道是不是你骗我们的？” 那边沈宴清的话刚说完，人群中就炸开了锅。 “是啊，你连点依据都没有，空口无凭就说这作物亩产五百石，那我还能说这草也能结出果实亩产一千石呢！” “哈哈哈哈……彪子真的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别人哄骗他两句就信以为真，还眼巴巴带到大哥这来，这可真是丢人现眼！” “说什么呢你，你个龟孙儿再给老子说一遍！” 周围的嘲讽不绝于耳，李彪脸臊得通红，听到石磊骂他人直接炸了。 “我就说怎么了，你就是蠢货，大哥让你守城门你都做不好，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放进来，还好这次是我警惕发现了他们两人是骗子，不然害了大哥你看兄弟们会不会饶过你！” 石磊洋洋得意，他一直被李彪压一头，这次好不容易翻过来压制他，李彪自知理亏一张脸憋得通红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将怒气发泄在沈宴清两人身上。 “他老娘的，敢骗老子，别以为你是读书人老子就不敢揍你！” 李彪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行动间带着疾风，直接朝沈宴清面门而来，姜妙吓了一跳。 “不要！” 沈宴清侧身躲过，把姜妙拉到身后，脸色蓦地冷下来。 “兵爷这是要做什么？” “你明知故问，老子当然是要揍你！” 李彪看他像看傻子，但一击不中拳头也没再出去。 “嗤，窝囊废！” 石磊冷嘲热讽，李彪转身又骂他。 “窝囊废你说谁？” “说的就是你，蠢货！”石磊白了他一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若不是梁铎看中他，自己怎么会将他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你才是蠢货，直接承认自己是窝囊废哈哈哈！” 李彪恶作剧成功，放声大笑，脸上的嘲讽肆无忌惮，石磊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一个蠢货给算计了，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你！” “够了，都少说两句，也不怕在客人面前闹笑话！” 梁铎看不过眼，低声训斥，两人立马闭上嘴，只不过眼神凶狠像要把对方吃了。 “你等着！” “窝囊废！” 两人背着梁铎无声骂着对方，就差拳打脚踢了。 “沈状元说要救灾，可那作物刚种下离结果还早得很，我能等得起可镇江府的灾民们等不起，如何救灾你得给我个说法！” “是。”沈宴清梳理好思绪，缓缓开口。 “虽然红薯刚种下，但它的秧苗可以扦插，城外的田地都荒着，主人已经逃难，这些地都是无主的状态，小生认为可以将田地重新分配，分给灾民们耕种，红薯虽然还有好几个月才能成熟，但它的叶子可以吃，没有粮食前能勉强让灾民饱腹。” “嗯，这确实是个办法。” 梁铎微微点头，这样一来城外的地有人种，灾民们也有了食物，只要熬到秋天不愁没有吃的。 “分地可以，但这些灾民已经饿了很多天，根本没有力气耕种，就算是分到红薯也无济于补。” 梁铎的担忧不无道理，沈宴清停下来思索了片刻。 “我可以问朝廷要粮，皇上既然派我来，就是让我帮镇江府的百姓渡过难关的，缺粮的问题只要我上报给朝廷相信皇上很快就派人送来。” 他说到皇上，梁铎等人都如临大敌。 “不行！我不同意！” 先出声的是石磊，他们现在就是暴乱的头头，最怕见到官了，要是皇上送来的不是粮食而是官差怎么办，他们这些人都会没命的。 “我也不同意！” 李彪和石磊难得站到了同一阵营。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沈宴清的方法虽好，但梁铎也怕朝廷派人捉拿他们。 “那就只能用募捐了！” 姜妙想到现代人做慈善的方式，开口说道。 “募捐？” 第155章 募捐 姜妙的方法一出，梁铎等人皆大眼瞪小眼，摸不着头脑。 “怎么募捐？镇上的富商基本都跑光了，其他的平民百姓能不能拿出一碗米来都难说……” 梁铎觉得姜妙完全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募捐的路子根本就走不通。 “镇江府没有粮食，但不代表其他州府没有，我和相公可以写信去其他州府寻求帮助。” “这能行吗，就算能帮他们又能帮多少，镇江府有上千灾民，光每日消耗的粮食都不是一笔小数字，难道还能让他们吃完一顿饱饭之后继续挨饿？” 梁铎不赞同她的法子，这些人早已经走投无路了，若是能救回来还好，可给了希望后面还是忍饥挨饿的等死，这不更是折磨人嘛。 这两人还是太年轻，想事情过于理想化，根本不从现实考虑，梁铎心底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灾民有救了，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一场。 梁铎的眼中的失望和轻视过于明显，几个兄弟看不下去就要赶人。 “还状元呢，我看就是小白脸，光会纸上谈兵，要是救人这么容易，我大哥早就救了。” “就是，你们还真觉得上下碰碰嘴皮子就能救人了，可笑，想要让这些灾民活命，至少需要上万石粮食，你说这些要从何而来，哪个大善人会捐这么多粮食给他们？” 梁铎他们刚占领镇江府的时候也施粥救过灾民，然而县衙的粮食是有限的，他们只施了两天粥就承受不住了，粮食消耗太快，他们暴民的身份又不能向朝廷求救，上任县令又卷走了所有赈灾的银两，镇江府一穷二白，梁铎等人想不出办法只能放任灾民自生自灭，这也是为什么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多的原因。 “募捐只能救一时，想要百姓们活下去需要他们自救。” 姜妙从梁铎等人的话中能听出他们之前做的尝试，只不过没找到对的方法。 “哦，要如何自救？”梁铎疑问，这个方法是他们之前没有想到的。 “做工换粮。” “做工？” “对，募捐从一开始就不是根本，募捐来的粮食可以让灾民们快速补充体力，他们想要活下去得靠自己做工赚钱买粮食。” 这是姜妙一开始就想到的办法，城外那么多灾民谁也负担不起。 “可镇上的富商都跑路了，铺子也都关门了，没有活计做啊。”更别说就算铺子还开着，也容纳不下这么多灾民，总会有人要饿死。 剩下的话梁铎虽然没说，但姜妙透过他的眼神就看懂了他的意思。 “城外的荒地重新分配交给灾民们种，官府可以根据干活的多少分派粮食，还有城里的铺子，既然那些商人都跑路了，这些铺子也不能闲置着，重新开业不就需要人手打理？” “可是开业了能卖啥呢，现在镇上百姓都穷的快要吃不起饭，哪还有钱买东西！” 姜妙的法子虽然让人心动，但现实的问题还是得考虑的，梁铎还是觉得这方法不适用于现在的镇江府。 “卖香珠，镇江府没人买可以卖到京城，女人的东西一本万利，不怕卖不出去。” 而且现在就是鲜花盛开的时候，漫山遍野的原材料这不就是给送钱来的嘛。 “但香珠……我们不会做啊？” 他们一群大老粗怎么会做这种女人的东西，城外的灾民更不用说了，一群泥腿子可能连香珠是什么都没听过。 “这个不是问题，到时候我会教给大家。” 做香珠不难，一颗香珠拿到京城可以卖五两银子，换成粮食足够一家人吃半年的，就算山上的鲜花用完，做成的香珠也足够让镇江府的灾民撑过这半年，等红薯成熟后大家就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好好好！” 知道姜妙是真的有办法，梁铎差点喜极而泣。 镇江府的百姓们这下真的有救了！ “沈状元沈夫人你们舟车劳顿辛苦了，先进县衙里休息一晚，具体的事情明日再商量如何？” 梁铎就差把两人供起来，能救万千灾民可不就是他眼里的活菩萨。 沈宴清和姜妙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进门。 “麻烦了。” “不麻烦，石磊你带几个兄弟去给沈状元沈夫人煮碗面，他们赶了一天路肯定没吃饭呢。” “大哥，咱们县衙的米面都没多少了，兄弟们都不够吃……”石磊一脸不情愿，他觉得梁铎就是个傻子，这小娘子随便两句话就能哄骗他，什么红薯香珠他不相信姜妙真能拿的出来。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梁铎恨铁不成钢，要是姜妙真能赚钱买粮食，他们以后还会缺这碗面不成。 “知道了。” 石磊闷声闷气的出去，走到沈宴清和姜妙跟前时还瞪了两人一眼。 “哼，油嘴滑舌的骗子！” 姜妙不服输瞪了回去，沈宴清的脸色也沉下来，梁铎被他气得怒火都要冒出来，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做事不看后果，跟自家兄弟斗嘴打闹也就罢了，现在连外人都欺负上了。 “沈状元沈夫人，石磊性子憨直，那脾气就人如其名又臭又硬，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先进屋，我已经让人去收拾客房了。” “嗯。” 有梁铎打圆场，姜妙两人也没揪着不放，梁铎安排他们住的地方是上任县令夫人的房间。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他们两人都挺满意，坐了一天的马车，看到床姜妙感觉全身疲惫，只想躺下。 等梁铎出去后，姜妙就打算把床上的被褥换成他们自己的，虽然这床上的被褥很干净，但她还是不习惯睡别人的东西。 “我来。” 沈宴清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坐着歇会儿，自己拿出被褥换上，姜妙一手喝着茶一手只着下巴看他忙活，自从来了镇江府，他就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他们还是新婚，铺的被褥都是大红色的，给这空荡荡的房间增添了几分喜气，沈宴清心情复杂，摸了摸绣着鸳鸯戏水的被子，转身将姜妙揽在怀里。 “委屈你了。” 第157章 筹粮 第二天起来，沈宴清和姜妙明显感觉梁铎几个兄弟对他们态度尊敬了许多，两人没多想，以为是梁铎私下敲打了他们。 “沈状元沈夫人，昨晚睡得还好？” 梁铎一脸和气的问道，他看着面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很好，多谢您关心。”沈宴清和姜妙都没有认床的习惯，被褥都是自带的，睡得很安心。 “那就好那就好……”几人寒暄完，梁铎引入了正题。 “筹粮的事不知沈状元可有了眉目？” “我已经和内人写好了信，待会儿让车夫寄出去。” “好。” 梁铎虽然还不知道能筹集多少粮食，但至少看到希望了不是，他身后的几个兄弟也面露喜色，有了粮食他们就不用挨饿了。 京城，赵璟下了朝堂刚走到内殿，吉祥公公就送上一封密信。 “主子，黑鹰一大早送来的，说是镇江府那边的事。” “嗯，朕知道了，伺候朕更衣。” 赵璟接过密信没打开，他朝身后挥挥手张开臂膀，吉祥低着头上前。 “是。” “沈状元什么时候去的镇江府？” “听黑鹰说是昨儿刚到。” 吉祥伺候着他穿衣，听到询问赶紧回答。 “嗯。”赵璟微微点头，沈宴清去镇江府任职他也不是全然不管不顾，若是他出了事，自己也没法跟魏老交代，所以他暗地里派了黑鹰保护沈宴清夫妇。 只不过这才去了第二天，黑鹰就传来了信，难道是他们遇到了问题，想到镇江府的暴民赵璟脸色有些难看。 “好了，你先退下！” 身上的龙袍被换成常服，赵璟挥手让吉祥出去，他拿出密信拆开，黑鹰沉默寡言，写的信也是能简就简，寥寥几笔就将镇江府的现状说清楚，赵璟快速看完，本来沉着的脸越发缓和，到最后眼中都露出笑来。 “好好，不愧是魏老看中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回了镇江府！” 他看到沈宴清和姜妙赈灾的法子让梁铎等人信服，梁铎还甘愿让出县令位置时赞赏的笑了。 既给朝廷省了粮食，又不用伤害百姓的姓名，就连他也觉得沈宴清做得周全。 “看来这些暴民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只是被李牧欺压的百姓……” 梁铎等人识时务让赵璟高看一眼，平民百姓都能想着赈灾，而李牧却贪婪成性，搜刮民脂民膏却不知道救灾放粮，真是该死。 赵璟心中大恨，柳渊等人仗着权势肆意妄为，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他早晚要让他们受到惩罚。 沈宴清的做法就是狠狠打了柳渊等人的脸，他无权无势初出茅庐就能解决镇江府的危机，相比临阵脱逃的李牧高下立见，赵璟越想心里越爽快，给沈宴清记了一大功。 “吉祥！” 赵璟高声往门外喊了一声，守在门口的吉祥公公赶紧推门进来。 “主子？” “你去让人买十车粮食送到魏府，注意隐藏好身份，别被柳渊的人发现。” 虽然沈宴清不向朝廷求救，但赵璟还是决定私下帮他，这十车粮食足够镇江府的灾民吃上两天了。 “是。”吉祥公公不问缘由，领了旨出去。 赵璟捏着密信，手指不自觉摩挲。 “沈宴清，希望你不会让朕失望。” 徐子文和魏老都相继收到了信，徐子文作为沈宴清最好的朋友，好兄弟有难处他当然是最大努力去帮忙。 “爹，咱们铺子里还有多少屯粮？先给我应应急呗！” 徐子文进了书房，一脸讨好的对徐父说道。 “要粮食做什么，现在到处缺粮，你爹我好不容易屯下的粮食你想要我就得给你？” 徐父脸一拉，嘴边的两撇小胡子都翘起来。 “都中进士了，还没个正行，皇上怎么放心将官职交给你……” 徐父念叨个没完，徐子文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他看徐父没有住嘴的念头，赶紧高声打断他的话。 “爹我不是胡闹，这些粮食是要去救人的！” “救人？救谁要用这么多粮食？” 铺子里屯粮虽然不多，但足够养活上千人了，徐父觉得他就是在胡扯，脸上更加不耐烦。 “说不出来了，赶紧滚蛋，别给老子捣乱！” “是救镇江府的灾民。” “镇江府灾民，你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徐父听到他的回答脸色立马沉下来，现在谁不知道镇江府已经被暴民占领，连皇上都拿他们没办法，徐子文凑什么热闹。 “是沈兄现在任职镇江府县令，城里严重缺粮，镇江府灾民越来越多，他让儿子帮忙筹集粮食……” 徐子文将沈宴清的信简单复述了一遍，徐父听完若有所思。 “所以是皇上派沈状元去了镇江府赈灾？” “是。” 因为这事，徐子文还埋怨过皇上，沈宴清一个文弱书生，独自一人闯进镇江府不是去送命吗，还好那群暴民还有良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徐父想的更复杂一些，朝中那么多人，皇上不派其他大臣去，唯独派了沈宴清，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深意? 尤其镇江府地处要塞，是京城的咽喉，对京城至关重要，以前都被柳丞相一派把守，现在是不是想趁机收回来……他们现在捐粮食还能卖个好，在皇上那留下个好名声。 他的思绪如同脱缰野马一样完全跑偏，但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这个忙我们帮！徐海，你带着子文去铺子里搬粮食，尽快送到镇江府去。” “是！”徐管家领命。 “少爷，跟老奴来。” “好嘞，爹您这次可真是英明神武，我替沈兄谢谢您！” 徐子文耍宝似的对着徐父拱了拱手，徐父被他逗得眼里都是笑意，但还是憋着不露出来。 “贫嘴滑舌，赶紧滚去忙正事！你要是有沈状元一半能干，也不用劳烦老子操心！” “嘿嘿，这不是爹太厉害了吗，不过虎父无犬子，您就瞧好，儿子保管把这事办的妥妥帖帖。” 徐子文目的达成，被他爹训了也不生气，脸上笑嘻嘻的。 “赶紧滚！” “得嘞！” 第158章 筹粮2 再看魏老这边，他虽然没徐子文有钱，可以捐半个铺子的粮食，但百八十石的还是可以的。 “你去粮铺买一千两银子的粮食，不拘品类，便宜管饱的最好。” 魏老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小厮，“多跑几个铺子，不用买精细的粮食，有糙米就买糙米。” “是。” 那小厮拿钱出去，魏老捋了捋胡子，镇江府的百姓现在最缺吃的，要是买贵的粮食完全是浪费，先让人活下来再说。 “哎，希望子晏那边能顺利点。” 毕竟是第一次做官，又被下放到这么艰苦的地方，魏老难免会操心多点。 小厮刚走不久，外面又突然跑进来一个仆人，他着急忙慌的，头上跑的都是汗。 “老爷，老爷……” “慢点说，着什么急！” 魏老看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沉声说道。 “老爷，外面有人送来了十车粮食……”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魏老白了他一眼。 “我刚人出去买粮食了，估计是送货的人到了。” “不是啊老爷，魏全刚走不久，哪会回来这么快，而且那车夫神神秘秘的，看模样气度不像是粮铺的伙计。” 这仆人没什么特长，就是眼力好，能轻易看穿别人的伪装，所以魏老派他在外院守门，有什么异常情况能及时知晓。 所以听完仆人的话，魏老来了兴趣。 “哦？那会是何人，你让人进来。” “是。” 这人知道他在筹粮，还比他早筹集到，肯定是跟沈宴清有关，魏老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拜见魏老。”进来的车夫摘下幕篱，对着魏老福了福身。 车夫一开口魏老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这嗓子尖细，面白无须，可不就是宫里出来的。 “如意公公，怎么是你？” “主子知道沈状元在镇江府缺粮，特意让杂家买了十车粮食，到时候跟魏老的车马一起送过去，这件事主子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还望魏老保密。” “老臣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泄露出去的。” 皇上果然不放心沈宴清独自去镇江府，暗地里派了人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不然镇江府刚发生的事宫里就知道了，有皇上的关注，魏老心稍微放下了，至少沈宴清的人身安危不需要担心了。 魏老和徐子文大张旗鼓屯粮的事情并没有打算瞒着其他人，所以长公主府和柳丞相府都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长公主正在吃点心，现在天热点心不耐放，沈映雪做的山楂锅盔还有一些猪肉脯和蜜饯，虽然都是长公主爱吃的，但她就觉得味道没有之前的好了，吃了两口就不愿再吃。 “主子，您要不要再尝尝这个？” 齐嬷嬷就看她吃了一点心里担忧，将装蜜饯的盘子往前推了推，想着长公主能再吃两块。 “不吃了，端下去，跟以前不是一个味儿了。” 长公主眼神有些嫌弃，喝了杯茶漱口，嘴里的味儿才消下去。 “哎。” 齐嬷嬷看她真的不想吃，就没再继续劝，转头说起其他的话来。 “听说那沈状元被皇上派去了镇江府，他夫人也跟着，所以这点心应该不是沈夫人做的，所以主子才觉得变了味儿。” 齐嬷嬷不懂朝廷的事，就是觉得沈宴清夫妻可怜，好不容易考上状元，却没进翰林院，被下放到那虎狼之地，一着不慎说不定命都要丢了，这官还不如不做。 “镇江府？发生旱灾、暴乱的地方？” “是啊，去那当官不是送命吗，听说城里已经死了大半的人，翠玲今日去魏府拿点心还看到魏老派人去买粮食，听说是送到镇江府的……” 齐嬷嬷感叹魏老大善，为了弟子费心费力，长公主眯了眯眼，心中情绪翻涌。 沈宴清去镇江府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去的，皇上也有考验他的意思，这时候临危受命比一步步熬上来更要受重用。 “你也去买十车粮食送过去，本宫吃了他们沈家这么多点心，就当回报了。” “是。”齐嬷嬷本想说您吃了点心又不是没付钱，哪里需要给报酬，但想到沈状元夫妻这么可怜，她也希望能帮助他们，所以让小厮出去买粮食的时候她多给了五十两银子。 “买了直接送到魏府就行。” “知道了嬷嬷。” 小厮拿着钱笑着出门，齐嬷嬷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事情好像是冥冥注定的，之后的日子每次想起来她都庆幸自己多给了这五十两银子。 …… 柳如烟这几日眼皮无端跳的飞快，她心慌意乱，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上次她这么不对劲的时候还是沈宴清被下放到镇江府，难道这次他又遇到了难事，柳如烟心躁在屋里坐不住，就带着秀儿往前院去。 “娘子，相爷不让您随便出来……” 秀儿性子怯弱，她怕柳如烟但更怕柳丞相责罚。 “闭嘴，再敢多话我就把你卖到青楼去，让你叫个没完。” 柳如烟出口的话狠毒，秀儿吓得白了脸，不敢再劝。 柳如烟悄悄来到柳丞相的书房，外面空无一人，书房的门没关紧，留了一条缝儿，屋里的说话声透过门缝传出来。 “相爷，那沈宴清写信给魏呈让他们筹粮，是不是镇江府已经被他控制下来了？” “那群暴民可是杀人不眨眼，他一个文弱书生能制服得了他们？” 柳丞相对手下人的话半信半疑，还有筹粮的事若是真的，那镇江府即使不落在沈宴清手里，城里的灾民也会感谢他，所以这事不能让他办成。 “你去吩咐京城的商贩，不准大规模贩卖粮食，每家每户只能买十斤以内。” “是。” 屋里的人要出来，柳如烟赶紧藏起来，她听到沈宴清缺粮心都提起来，怪不得她最近总是心慌，沈宴清果然遇到了麻烦。 若是她这时候帮他解决麻烦，是不是可以在他心里留下位置？ 柳如烟越想越美，她看到从大门走进来的陌生男人，直接叫住了他。 “哎，你站住！” 孙昊听到有人叫他，扭过头一看是柳如烟，立马恭敬回答。 “柳娘子，你叫小人？” 第159章 孙昊算计 “你是新来的小厮？” 柳如烟之前没见过他，这会儿想找人办事还要避开柳丞相的耳目，这新来的小厮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孙昊是来找他表哥柳晖的，谁想到刚进门就撞见了柳如烟，他一直想攀上柳家的关系，但柳文轩眼高于顶看不上他这小地方来的喽喽，柳丞相更是他不可高攀的人物，柳如烟闺阁娘子平时也不会见外男，这会儿柳如烟主动叫住他，孙昊一脸受宠若惊。 “回柳娘子的话，小人是府里柳晖的表弟，今日来是找他的……” “哦？” 柳如烟秀眉上挑，柳晖的表弟，还不是府里的下人，这正合她意了。 “本娘子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你跟我来。”说着她就引着人往内院走去，孙昊眼睛一亮，眸子中划过兴奋，脚步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是！” 魏全带着二十两马车的粮食在魏府门口停下，跟之前的十辆马车正好排成一排，从街头排到街尾甚是壮观，守门的小厮看他浩浩荡荡的过来，吓了一跳。 “全哥，老爷不就给了你一千两银子吗，怎么买了这么多粮食？” 难道是粮铺掌柜善心大发买一送一了？ 小厮在心里嘀咕，魏全看出他的心思白了他一眼，边往魏老院里走边说。 “现在这缺粮的时候哪个铺子会贱卖粮食，这里有十车是长公主送的。” “长公主？” 不仅小厮没想到，魏老也一脸惊诧。 长公主怎么知道魏府在筹粮，难道是皇上说的，可皇上专门说了不让泄露出去，她是怎么知道的？ “昨日长公主府里的翠玲姐姐过来拿点心，小人多嘴说了一句……” 小厮战战兢兢，以为自己闯祸了，魏老板着脸看了他一眼。 “嗯，以后嘴上有个把门的，不要什么都说出去，这次也就罢了，万一以后遇到别有用心的人，你无心的话都能害了魏府。” “小人知错，再也不敢了，求老爷饶过小人这次……” “扣半个月月银，都出去！” 魏老敲打了两人，还好这次只是筹粮，长公主是保皇派，又心系百姓，这十车粮食帮了大忙。 “是！” 小厮一脸后怕，他在门口守门，遇到人经常说闲话，以前没注意到多嘴的严重性，这会儿被罚了月银也让他长了教训。 魏府的三十辆马车和徐子文的四十辆汇合，一个壮观延长的车队就朝着镇江府出发了。 大街上不少看热闹的人，当知道这些粮食都是徐子文和魏老捐到镇江府的，不少人都觉得他们傻。 “那镇江府现在就是个无底洞，灾民越来越多，城里的富人都跑了，只剩下一群穷人活活等死，他们送去这些粮食根本不够救人的，完全就是白费功夫……” “就是啊，买这些粮食差不多要上万两银子，有这钱干啥不行，非得给那群灾民霍霍了，那些人早晚都得死，还浪费粮食干嘛，不如捐给我们呢，我家柱子正长个子的时候，整日都吃不饱。” 说话的这个婆子眼红的不行，心里直冒酸水，眼睛死死盯着车队，像是自家的粮食被抢走了一样。 “嗤，你也就想想，镇江府的新任县令是魏老的关门弟子，他捐粮食都是为了自家徒弟，你非亲非故的人家干嘛捐给你啊！” 那婆子旁边的人看不惯她，出口嘲讽道。 “哼，弟子了不起啊，听说那县令还是新科状元呢，现在还不是被发配到镇江府去，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人群后面的孙昊听得一清二楚，他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沈宴清考中状元又怎么样，无权无势没有人打点，他就只能去最艰险的地方做官。 孙昊恨不得镇江府灾民再次发生暴乱，让沈宴清死在那里，他抢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果然守不住，孙昊现在心里都是得意，但是想想柳如烟的吩咐，孙昊的脸蓦地沉下来。 “你去买粮食送到镇江府，别让我爹发现……” 孙昊本来以为柳如烟是看重他，然而却是让他筹粮送去镇江府，她怎么会认识沈宴清？ 孙昊心中满是嫉妒，一定是沈宴清那个小白脸勾引了柳如烟，现在还唆使她背着柳丞相出钱买粮食救灾，孙昊嘴上虽然答应了柳如烟，但他心中各种算计。 绝对不能让沈宴清得逞，而且柳丞相肯定不希望镇江府好起来，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让柳如烟迷途知返。 京城的铺子得了柳丞相的通知不让大规模出售粮食，因为现在各处都缺粮，孙昊费了不少力气从周围的城镇买粮，他看着这三车加了料的粮食笑得阴险。 “出发！” 他倒要看看沈宴清这个有名无实的县令故意害死灾民，皇上会不会要他偿命，镇江府的百姓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跟他斗，沈宴清还嫩着点！ 孙昊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他的下场，沈宴清不死就难平他心头之恨！ 运粮的车队从京城出发，走了整整两天才到镇江府的边界，一群车夫看着外面瘦骨嶙峋的灾民心里都有些难受。 他们虽然知道镇江府受灾严重，但听说和亲眼所见不一样，城外饿殍遍地，干裂的土地寸草不生，枯黄的草根都已经被搜刮干净。 灾民们饿得只能抓地上的土吃，有些饿得狠的吃土都差点噎死，皮包骨的脸上两只眼睛凸起，却依然麻木的抓土吃。 这群车夫神情恍惚，若不是周围有同伴，他们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快点进城！” “是！” 车夫们挥着鞭子加快了速度，他们早一刻进城，这些灾民也能早点吃到食物。 七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光穿过灾民的队伍就花费了小半个时辰，马蹄惊起尘土扑向周围，微风拂过车上的帘子被掀开露出里面的粮食。 本来神情麻木的灾民眼睛倏地亮了，他手指哆嗦着指向马车，破锣嗓子发出干哑的声音。 “粮食，是粮食……我们有救了！” 第161章 收集露水 镇江府的粮库早就见了底，这七十辆马车的粮食刚好将粮库装满，看着满满当当快要溢出来的大米，周围的众人心中都是满足。 有了粮食就不用心慌了！ 卸下车上的粮食后，梁铎知道徐管事他们肯定已经疲惫不堪了，就吩咐起身边的兄弟。 “李彪你和几个兄弟去把镇上的客栈收拾出来，先让贵客们休整休整，石磊你去做饭，现在有粮食了你多煮些大米饭，让贵人们都吃饱。” “是！” “知道了大哥！” 两人各带了几个兄弟分头行动，这些车夫都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保管将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送走了车夫，屋里只剩下梁铎和沈宴清姜妙三人。 “沈状元，梁某果然没看错人，才几天的功夫你就能筹到这么多粮食，不愧是状元才子！” 梁铎一脸赞赏，他本就敬重读书人，现在对沈宴清更是尊崇。 沈宴清面色淡淡，并没有因此骄傲，这些粮食说到底是徐子文和魏老捐赠的，是他们心地善良而不是他有能力。 “梁首领过誉了，如今粮食已经送到，当务之急是救助城外的灾民。” 外面的灾民等不及，早一点发送粮食还能救更多人的命。 “是是，沈状元是如何打算的？” 梁铎现在对沈宴清是马首是瞻，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做些协助的工作可以，让他出谋划策就算了。 沈宴清也没推辞，他稍微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 “如今粮食虽然充足了，可缺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百姓们不能只吃饭不喝水，而且煮粥也需要大量的水，这些镇江府的水能支援的了吗？” 沈宴清的问题确实是梁铎之前没有想到的，镇江府已经快三个月没下雨，河里的水都干了，不然也不会让地荒着不种庄稼。 城里虽然还有两口井有水，但水位特别浅，对城里的百姓来说都是勉强够用，若是加上城外的灾民肯定是不够的。 梁铎越想越觉得事态严峻，刚才囤粮的喜悦都烟消云散，他们之前只关注粮食，却忘了水源同样重要，食物和水一样也不能缺少。 “城里的水根本不够那么多人喝，这可怎么办？” 沈宴清蹙着眉头，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梁铎心不自觉提起来，正襟危坐等待他的指示。 “城里的水先紧着灾民用，他们饿了这么多天必须尽快吃东西，不然会有生命危险，明日你让石磊等人在城门口施粥，保证每人都能分到一碗。” “好。” 沈宴清身上迸发出上位者的气息，梁铎乖乖听从。 “可井里的水用完了怎么办，老天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呢？” “现在只能将井再挖深点，多挖几口试试。” 现在周边府城都缺水，除了挖井沈宴清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不然还能去临镇打水。 “是。” 梁铎一一应下，除了这些他也想不到其他的法子，不过沈宴清能将灾民放在首位还是让梁铎钦佩的。。 他之前遇到的都是贪官污吏，现在突然遇见个心系百姓的好官，梁铎心中复杂，若是所有的官都像沈宴清一样，他也不会被逼着造反了，梁铎掩下眸中的情绪低头出去。 姜妙从刚才就开始想缺水的事，现代的南水北调工程有效缓解了干旱问题。 但这工程耗时长、工程量巨大，不适用于镇江府眼下的情况，除了水源调度就是抽取地下水了。 沈宴清让梁铎挖井就是抽取地下水，这是应急的法子，但现在工具有限，不知道能挖上来多少，姜妙还想到了一个笨方法，收集露水。 现在虽然干旱，但空气中还是有水汽的，凌晨的时候地面都是湿的，一些有经验的灾民会在凌晨的时候挖湿土吃，主要就是从中获取水分。 姜妙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沈宴清，他眼神一亮。 “收集露水？要如何做？” 姜妙脑子活，时不时就有些奇思妙想，沈宴清对她的法子深信不疑，这会儿虚心求问道。 姜妙从包裹里拿出一张包点心的油纸，她现在院子里找了个空旷阴凉的地方挖了个坑，将碗放进去。 把油纸中间戳洞盖在碗上，油纸四周压实保证和碗之间没有空隙，然后再在油纸的破洞周围放上几颗干净的石子，让油纸呈现中间凹陷的状态，这样能保证露水渗透到碗中。 “好了！” 一个收集露水的简易装置弄完，姜妙起身拍拍手中的泥，沈宴清一直看着她摆弄没说话，等看完全程基本弄明白收集的原理，只不过对于效果他还不确定。 “这样就行了吗？” “嗯，应该没问题，等明天早上看看效果。” 姜妙也没太大把握，她也只是在书上看到的法子，至于效果如何得需要验证。 “好。” 姜妙选的地方比较隐蔽，鲜少有人经过，这会儿天色已晚，更不会有人过来，所以她也就放心跟着沈宴清回屋了。 因为心里存着事，两人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天刚亮姜妙就从床上爬起来，身边的沈宴清听到动静立马睁开了眼睛，那眼神清明，哪有一点刚睡醒的样子。 “妙丫？” “相公你也醒啦，我出去看看露水有没有收集到。” 这是关系着灾民吃水的问题，她必须得第一时间看到成果才行。 “我也去。” 沈宴清快速穿好衣服，两人简单漱了漱口，现在没有水洗漱，他们只能省着点用，姜妙以前最爱干净，每日都要洗澡洗头，但现在的情况已经顾不得干净了，几日不洗脸她都能忍受。 院子里，梁铎已经起来，今日他们要给城外的灾民施粥，天不亮石磊等人就开始在厨房煮饭，梁铎看到沈宴清两人笑着打招呼。 “沈状元，沈夫人快过来吃饭，这香喷喷的大米饭可真好吃，我感觉有半辈子没吃过了……” 梁铎闻着厨房的饭香，一脸的怀念。 姜妙被他逗笑，“我们等一会儿再吃。” 说完她就和沈宴清去了放收集装置的地方，梁铎看他们在摆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心中好奇跟了过来。 第162章 施粥 “沈状元，沈夫人，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梁铎看两人蹲在地上，眼睛看着地上的油纸，仔细看去，那油纸下面还盖着个碗，梁铎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梁首领自己过来看。” 姜妙没回答，笑着对他招了招手，梁铎也效仿两人蹲下身子，他低头去看那油纸到底有何不寻常的地方，能让沈宴清两人小心翼翼，一大早就过来查看。 油纸上面有湿漉漉的水痕，尤其是几颗石子上还冒着水珠，这会儿太阳没出来，水珠都没蒸发，肉眼看去像几颗亮晶晶的明珠。 “这是水？” 昨天也没下雨啊，梁铎更加迷惑。 姜妙和沈宴清对视一眼，看到上面的水珠她就知道这个装置成功了！ 姜妙在两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揭开油纸，只见下面盖着的白瓷碗里已经装了浅浅的一层水，澄澈干净，梁铎突然觉得喉咙干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沈夫人，这水是……？”梁铎想问这水是不是他们昨夜放在这的，不然夜里没下雨，碗里怎么会出现水呢。 “你尝尝。” 姜妙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笑着将碗递过来，梁铎动作停顿了一下，看到沈宴清默认的眼神接过来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梁铎觉得这口水分外甘甜，比平时的井水好喝多了。 “好喝，夫人这到底是什么水？” 梁铎也不是傻子，如果单纯是井水的话，沈宴清和姜妙也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守着了。 “露水。” “露水？”听到答案后，梁铎惊呼。 “嗯，这个是用来收集露水的装置，现在虽然干旱缺水，但每晚还是会有露水的，只要用这个装置，每日收集的露水也能让灾民们解渴了。” “妙！妙极！” 梁铎大喜，这些水虽然不多，但装置简单谁都可以做，只要一只碗一张油纸就能收集到水，凭借这些水，大家总能熬过去。 “沈状元，沈夫人，我替镇江府的百姓谢谢你们！” 梁铎现在对两人是心服口服、毕恭毕敬，还好他一开始就没想着为难沈宴清，不然就错过了一个贤能人士。 而且沈宴清才是镇江府的县令，他继续占着这个位置只会贻笑大方，梁铎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收集露水的法子还要梁首领找人推广出去，务必让灾民们都学会。” “是。” 这是拯救万千百姓的大事，梁铎决定亲自去办。 “大人，石磊已经把粥做好，咱们移步城外施粥。”粮食是沈宴清筹集的，梁铎让他出现在灾民面前亲自施粥，也有给他造势的意思。 沈宴清凤眸微敛，接下他的好意。 “好。” 城门外已经排满了人，石磊让手下的小弟维持着秩序，灾民们听说县老爷要施粥，这些饿了好几天的人爬也要爬来。 城门口支着几口大锅，白米粥的香气铺面而来，灾民们眼睛瞪得浑圆，死死盯着几口大锅疯狂地吞咽口水。 白米粥啊，他们得多久没吃过了，有些人甚至都哭了出来。 “爹娘，儿子能活下来了，县老爷没忘了我们啊！” “好了好了，都拿着碗在后面排队，这些粥人人有份！” 石磊用勺子敲了敲锅沿儿，哭嚎的众人都安静下来。 “好好，我们排队！” 只要能给吃的，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最前头的灾民还是个半大小子，因为身材瘦弱让他跑到了最前头，他手里拿着两只碗，一脸战战兢兢。 “官爷，我爷爷腿脚不好走不了路，我能帮他领一份儿吗？” “这不符合规矩，一个人只能领一份儿。” 说着官差就舀了一勺粥装在他碗里，挥手让他离开。 那孩子不愿离开，继续求情。 “官爷，我没骗您，我爷爷真的来不了，他已经五天没吃过东西，身体已经不行了……” 孩子眼圈一红，嘴唇哆嗦着，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找到的食物都给了他，不然也不会快饿死。 打饭的官差冷面无情，坚决不为所动，石磊看他可怜，这孩子眼神清明，不像是说谎的，他爷爷应该是真的来不了。 “小六，给他多盛一碗。” “磊哥？” 小六想说不能因为他坏了规矩，不然后面的人都依法炮制怎么办？ “让你盛你就盛，费什么话！” 石磊一巴掌对着他头拍了过去，小六被打得趔趄，不敢再多话，拿着勺子又给男孩舀了一勺。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男孩端着碗就要跪下给石磊磕头，被他伸脚拦住。 “赶紧走，下不为例哈。” “哎！”等他爷爷恢复了力气就能自己来了，也不用让官差为难，男孩端着粥脚步飞快往人群后走去，白米粥的香味不住往他鼻子里钻，男孩狠狠咽了咽口水，手里的动作越发小心，这可是他们救命的粮食，千万不能摔了。 后面排队的人就比较顺利了，他们一般拖家带口，若是一家人只有一个碗，就前面的人先喝完再把碗交给其他人在后面排队，石磊在锅前站着，谁打了谁没打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那心眼多的，看之前的男孩拿了两只碗，石磊都让人给他盛满了粥，这人看得眼馋，也拿了两只碗上前。 “官爷，我帮闺女打一碗，她年纪小排不了长队，这会儿都快饿晕过去了……” 男人獐头鼠目，一双精明的三角眼滴溜溜的转，小心思展露无遗，石磊嘲讽的笑了一下。 “当老子傻呢，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再敢耍心眼，这一碗粥你也别想要！” 男人被训得缩头缩脑的，害怕石磊真的不给他。 “我错了官爷，待会儿我让闺女自己来打，您就先给一碗就行……” “嗤！”小六本来还怕石磊又让他多打，看到男人的下场他差点笑出来，还好磊哥英明，没让这男人得逞，不过他想钻空子就得受到惩罚，小六手一抖，本来该装满的碗只装了多半，那男人敢怒不敢言，端着碗灰溜溜跑了。 第163章 沈县令 有了男人的前车之鉴，后面的人都不敢耍心眼了，官爷火眼金睛，他们那点想法在石磊面前都是无处遁形，一着不慎可能连这一碗粥都没有了，他们不傻，知道守规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沈宴清和姜妙站在不远处看完全程，姜妙对石磊印象改观了不少。 之前她觉得石磊有勇无谋、性子鲁直，说话不懂得变通，但现在看到他对男孩和男人不同的态度，姜妙忽然觉得石磊这憨直性子也挺不错，三观正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惧怕外人眼光，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梁铎的几个兄弟都挺不错的。” 姜妙低声对沈宴清说道，他们不像是暴民，更像是行侠仗义的侠士，想到原书中这些人的结局，姜妙有些唏嘘。 幸好这世当县令的是沈宴清，不然梁铎他们可能还会落得和原书一个下场，被斩首示众。 “嗯。” 沈宴清微微点头，他对梁铎等人也颇为赞赏，他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很多政策的实施都多亏了梁铎和兄弟们的帮忙。 “沈状元，沈夫人，我们去前面，正好趁着灾民们都在把收集露水的法子告诉大家。” 梁铎看石磊他们粥已经快布施完，灾民们吃了东西人精神了很多。 “好。” 沈宴清和姜妙没有异议，一起往前面走去。 大锅前面只剩下一条短短的队伍，其他的灾民分散在城门口，吃饱喝足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生气，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罕见的出现了惬意。 这些人都见过梁铎，知道他是暴民的首领，以前这些灾民还害怕他像之前的县令一样将他们赶跑。 但现在发现他不仅没有驱赶他们还给他们粮食吃，一群灾民见多梁铎皆是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就要给他磕头。 “梁县令，是梁县令！” “梁县令大善，给我们这些人饭吃，您是当之无愧的父母官！” “咱们这条贱命以后都是梁县令的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莫不敢忘！” 周围的灾民们各个感恩戴德，梁铎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这些粮食都是沈宴清筹来的，他什么都没做，完全是受之有愧，梁铎不敢贪功。 他清了清嗓子，做了个手势让灾民们安静下来。 “梁县令？” 灾民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都不再继续说话。 “咳咳，镇江府的县令梁某愧不敢当，这位沈宴清沈状元才是你们该感谢的人。” 说着梁铎的手指向身旁的沈宴清，不仅是灾民们疑惑，姜妙也没反应过来，梁铎怎么突然当众把县令的位子还给沈宴清了？ 不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宴清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子，跟手下众多的梁铎是比不过的，就算梁铎不愿让出县令之位沈宴清也奈他不得。 姜妙心中疑惑，她看了沈宴清一眼，只见他面色淡定一点震惊的样子都没有，好像早已预知到一样。 “相公？” 沈宴清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抚，姜妙想的没错，他确实之前就猜出了梁铎的打算。 他筹到粮食之后梁铎等人的态度就变了，沈宴清观察细致入微，对几人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而且施粥不仅是拯救灾民对镇江府的官员来说也是个收揽民心的事情，梁铎没有独自揽下，还让他和姜妙一块来城外，就是存了给他正名的心思。 “沈县令？” 灾民们疑惑出声，这小白脸哪里像县令了，看着就不靠谱，他们只认梁铎一人。 “梁县令，镇江府的县令我们只认你一个，只有您才是真的为百姓着想，这些朝廷派来的狗官只会搜刮民脂民膏，一点作为都没有，这刚上任就想着抢功劳，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就是，梁县令才是好官！” “都安静，听我说！” 梁铎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完灾民们就先闹起来了，还让沈宴清挨骂，万一沈宴清误会他是故意的，已不是一桩好事变成坏事。 他歉意的看了一眼沈宴清，看沈宴清不在意，梁铎心里才舒了一口气，不愧是沈状元，心胸开阔。 “沈县令跟之前的官员不一样，你们吃的这些粮食都是他筹集来的，沈县令心系百姓，看大家忍饥挨饿心中不忍，刚上任就写信求粮，没有沈县令，你们都还得继续饿肚子呢！” 梁铎边说边观察灾民们的表情，他们都是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 “梁县令，您说的是真的，这些粮食不是您弄来的，是这个小白……不是……是沈县令求来的？” “是啊，梁某的能力你们也知道，我在这个位子上这么久也没找到一斤半两的粮食，如果不是沈县令，不仅是大家，就连我也要饿死了。” 梁铎对着灾民们大力夸赞沈宴清，这下他们都相信了。 毕竟想想久知道梁铎说的是真的，梁铎等人在朝廷那里是暴民，镇江府在他们手中一天，朝廷就不会送来粮食。 而沈宴清不一样，他是皇上亲自任派的官员，而且粮食送到镇江府的时候也是沈宴清刚上任不久，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沈县令，都是草民嘴贱，误会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饶恕草民！” “是啊，原来朝廷还记得咱们，愿意给我们一条生路……” “沈县令是个好官，我们误会他了！” 相同的话在人群中响起，众人纷纷叩拜感谢沈宴清，梁铎的目的达到，为了给沈宴清造势，他趁热打铁说出收集露水的事。 “你们家家都有碗，只需要一张油纸每天就能有水喝，这都是沈县令想出来的法子，他不仅给大家解决缺粮的问题，连缺水的问题都想到了……” 灾民们欣喜若狂，经历了干旱，他们最是知道缺水的痛苦，他们中好多人都是因为缺水干渴而死的，现在不仅有了食物还有了水，一群人对沈宴清那是感激涕零。 “多谢沈县令，多谢沈县令……” 梁铎心中动容，他曾经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看到他们有了活路，梁铎对沈宴清更加敬重。 沈宴清看到灾民的反应也是胸膛滚热，他的眼中带着鼓励和坚定。 “大家都要好好活着，重建我们的家园！” “好！” “我们一定要活下来！” 第164章 重建镇江府 沈宴清的话让灾民们重新燃起希望，灾荒总会过去，他们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 施粥是每天一次，七十辆马车的粮食虽然多，但平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只够吃两个月，他们只能节省着。 梁铎将县令之位还给沈宴清的事，几个兄弟很快就知晓了，他们心中皆是复杂。 沈宴清一心为民又有能力，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他当这镇江府的县令是名正言顺，兄弟们都是心服口服。 但是他们毕竟是暴民，是忤逆朝廷的存在，梁铎当县令对这些兄弟来说更像是护身符一样，守着镇江府朝廷也轻易不会取他们性命。 但现在连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兄弟们都是诚惶诚恐，生怕沈宴清把他们上交给朝廷。 “大哥，要不我们逃！” 李彪抱着头蹲在地上沉默了许久，沈宴清是他放进城的，虽然他救了镇江府的灾民，但若因此让兄弟们丢了性命，李彪不会原谅他自己。 “说什么傻话，我们能逃哪去，咱们这些人身无分文，出去也难逃一死！” 石磊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儿，很是看不上李彪的懦弱。 “我果然没看错你，李彪你就是个孬种！” “你行，你厉害，那你说兄弟们要怎么办，万一沈宴清真的翻脸，咱们就只能等死了？” 李彪被他的嘲讽激出怒火，梗着脖子质问，他怎么就孬种了，还不是为兄弟们着想。 “都闭嘴！” 梁铎被他们吵得脑袋疼，脸色一沉就让两人住嘴。 “我相信沈县令的为人，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而且镇江府现在缺人手，咱们这些人别的没有，但都有一把子力气，正好能帮沈县令干活。” 梁铎跟沈宴清卖好，在灾民面前给他正名就是为了给兄弟们留一条后路，他虽然能力平庸但识人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梁铎能看出沈宴清为人正直，奖罚分明，他们这些人都是有眼色识时务的，沈宴清不会随便处置他们。 正如梁铎所想，沈宴清是欣赏他们的，今天梁铎在灾民面前说的话做的事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沈宴清不是过河拆桥的人，既然梁铎已经投诚，他也会给予重用。 “相公，梁铎等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姜妙给他倒了杯茶，在他旁边坐下开口问道。 她现在对梁铎几人印象很好，也觉得这些人是可用之材，沈宴清现在正缺人手，若是将这些人收编，也不失为助力。 “镇江府重建需要人手，梁铎等人对镇江府情况比较熟悉，我打算让他们负责重建工作。”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姜妙和沈宴清相视一笑。 “相公想好怎么重建了吗？” 现在镇江府处于完全停滞的状态，田地荒着，城中的商铺都早已关门，还有城外的灾民也需要安顿，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城外那些死去的灾民需要尽快掩埋，不然姜妙担心会引发疫病，到时候才是麻烦。 越想越觉得严重，姜妙把心中的担忧告诉沈宴清。 “城中还需要有大夫坐镇，药物也要备着，那些灾民饿了这么长时间，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没染上病，之后进城前最好做个体检……” 姜妙的话给了沈宴清警醒，他想到之前在书中看到的观点，灾害后受灾地的居民经常会出现疾病，就算没出现未雨绸缪也是应该的。 “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我会让梁铎去统计下城里现在有多少大夫。” “嗯，若是没有就去其他城镇看看有没有愿意来的，我这边还有些钱，雇佣大夫和买药是够用的。” “妙丫……谢谢你。” 沈宴清胸中滚烫，紧紧握住姜妙的手，脸上满是动容。 他知道那些钱都是姜妙存着买铺子的，可现在她不仅跟自己来了镇江府赈灾，还把积蓄都拿出来给他用，沈宴清最清楚姜妙有多“财迷”，但现在为了自己却毫无保留，这如何不让他感动。 “钱没了还能再赚，先安顿镇江府的百姓要紧。” 姜妙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既然他们已经来了镇江府，尽快让镇江府恢复往日的生机繁荣才是正理。 “嗯，我这就安排下去。” 说着沈宴清就出去找梁铎，他作为姜妙的丈夫本该为她遮风避雨，然而却是姜妙一直帮他解决问题，沈宴清想要强大的欲望越发强烈。 “统计大夫数量？” 梁铎听了沈宴清的来意，疑惑出声，他们中也没人生病，找大夫做什么？ “那些灾民身子或多或少都有损耗，干活前最好检查一下，而且城外的尸体堆放了许久，现在天气热恐怕会扩散疫病。” 沈宴清解释完梁铎恍然大悟，脸上都是后怕。 “怪不得呢，石磊的村子前几年遭遇水灾，等水退去，村里人都高热不退、上吐下泻，死了不少人，看来应该就是爆发了疫病了……” “嗯，所以这件事要尽快去办，城外的尸体也要尽快焚烧掩埋，让兄弟们用衣服捂住口鼻，最好不沾染上那些脏东西。”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梁铎也知道事态严重，得了吩咐就立马出门了。 石磊带着一队人去处理尸体，有些尸体都发臭了，死者亲人还想着挖坑掩埋赶紧被石磊制止。 “都让开，这些尸体要统一焚烧，死人的地方都别待了！” “官爷，不用劳烦您，我们自己挖坑埋了就行……” 这都是他们的亲人长辈，哪能就随便烧了呢，而且跟一堆尸体一块烧了，之后连骨灰都分不清谁是谁的，他们之后祭拜都找不到地方，这怎么看都是大不孝的做法。 “都什么时候了，县令大人让焚烧掩埋是为了你们好，这些尸体上面都带着疫病，你们共处了这么久，说不定身上也染上了，还不让爷烧，我看你们是想一起死！” 第165章 焚烧尸体 灾民们听了石磊的话虽然有些害怕，但这些死人毕竟是他们的亲人，一把火烧了他们谁也狠不下心，众人脸上都是迟疑挣扎。 “就不能直接埋了吗，我们埋远点，不会影响城中的百姓……”现在没有条件办丧事，等灾荒过去，他们还能去重新收殓。 “埋远点？万一这些死人身上真有疫病，你们以为埋远点就行了，到时候传染的人只会更多，到时候别灾荒还没过去，县令大人还得给你们治病！” 石磊看他们这么冥顽不化，脸都要气歪了。 “谁不听话每日的粥不用领了，以后生了病也别找县令大人救治，自生自灭去！” 这话说的严重，灾民们直接慌了，没有粥喝他们只能等死，而且他们也怕尸体上真的有疫病，之前的那点侥幸在生死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我们听话，我们听话……” 灾民们最后看了一眼死去的亲人，眼里都噙着泪，亲人病死已经是难言的伤痛，现在却连一副棺材都没有就被烧成灰烬。 “好了，能活着就是大幸了，相信你们的亲人也能理解你们的苦衷，赶紧振作起来，等检查完你们的身体，县令大人就要让大家干活了。不要以为现在有粮食就可以万事大吉，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大家想活下去都得靠自己干活赚钱。” 石磊的话一出，如同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扔进来一颗石子，人群中炸开了锅。 “干活赚钱，官爷我们要做什么啊？” “是啊，官爷，我除了一把子种地的力气，其他的也不会啊，而且我们从都是从外地逃荒来的，也没有地种……” “行了，这些以后县令大人都会分配，城外这么多荒地还能缺你们种的？而且不光是种地，你们的房子也得自己建，到时候要干的活多着呢，都快点把身子养好。” “好好，我们一定好好养。” 石磊的话给了灾民们希望，房子、土地就是他们的立身之本，有了这些他们就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民，而是重新拥有家了。 一些人激动的哭了出来，他们要有家了，长时间的流离失所，灾民们终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建造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园。 石磊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起了这么大作用，他带着手下人将尸体都堆放在一起，上百具尸体堆在一起像座小山一样，臭味扑鼻，几人差点吐出来。 “赶紧用布捂住口鼻！” 石磊厉声吩咐，这些尸体最久的已经死了一个月，周围苍蝇乱飞，着实脏乱。 几人挖了个大坑，把尸体都放进去燃烧，灾民们看着冲天的火光哭得满脸都是泪。 死者已逝，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会代替他们好好活着，而且要活得更好。 大火烧了三天，这些天不光是灾民，城里的百姓也都自觉沉默，一时间气氛凝重，还好李彪那里传来了好消息。 “大人，我在城中一共发现了两名大夫还有一库房的草药。” 这些草药是药铺之前囤积的，后面发生旱灾药铺里的人都跑了，草药这种东西不是粮食，吃了又不能顶饿，所以就没人拿正好存活下来。 “好！”沈宴清大喜，有大夫就好，他的方案也能快点实施了。 “你带着大夫们去城外给灾民们做体检，缺少哪些药物及时报上来，我让人去采购。” “是！” 防疫这么重要的任务大人交给他去办，这是大人信任他重用他，他一定得好好干，李彪一脸的意气风发，走路都抬头挺胸充满了精气神。 两个大夫已经年事已高，须发都花白了，也正因此铺子里其他大夫都逃难去，他们只能留在铺子里。 李彪在药铺找到两人时，他们已经两三天滴水未进了，两人身体虚弱浑身无力活生生等死，根本不抱被救出去的希望。 然而就在他们意识将要消散的时候，李彪出现了，李彪看到两人的模样赶紧让手下给他们准备食物，等人吃饱喝足后才说出了找人的原因。 “只要给灾民们看病，每天就能吃饱饭？” 两个老大夫眼睛倏地就亮了，饿了几天肚子他们最是知道饥饿的难受，现在能吃饱饭别说让他们给灾民看病了，让他们干什么都愿意。 “爷还能骗你们不成，这可是县令大人的亲自吩咐的。” 李彪现在对沈宴清可是万分推崇，说起他来脸上都是骄傲。 两个老大夫许久没出门，连县令是谁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之前的暴民首领，心里很不以为然，但嘴上也没说啥，只是跟着李彪往城门外走去。 灾民已经排队在城门口等着，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要检查什么，每个人脸上都心惊胆战的，。 虽然他们身体只是饿久了比较虚弱，但也怕有什么没表现出来的症状，生怕得了病被赶走，他们这些人都好不容易熬过了饿肚子的时候，再也不想过流离失所的生活。 “官爷，万一我们身体真发现有病怎么办，县令大人会把我们赶走吗？” 守门的官差嗤笑了一声，“放一百个心，县令大人要赶走你们早就赶走了，还用得着给你们筹粮找水的？这次让大夫检查也不过是看看你们有没有生病，正好一块治了，药费都不用你们出，你们倒好不感激就罢了，还胡乱质疑大人的苦心！” “是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光误会沈大人了，该打该打……” 说着几个灾民就狠狠打了自己嘴巴，他们只是不敢想真有这么一心为民的好官，还让他们遇到了，这真是老天有眼啊，没忘了他们。 “排好队，大夫马上就来了，等检查完你们没问题就能进城了……” “好好！” 能进城啊，进城就有吃住的地方，不用在外面风餐露宿，灾民们突然觉得体检好了，一个个都积极了起来，官差的压力骤降。 第166章 体检 城外的灾民队伍排的老长，两个老大夫一出城门就吓了一跳。 “这些人都要看病？” “是啊，县令大人说了要保证每个灾民都身体健康，检查好了就可以进城做活了，这既是为了他们着想，也是为了城里的百姓好，省的万一有人身上染了疫病，百姓和灾民们都不好过……” 李彪脸上带着自豪，换了别的县令，谁会给这些灾民们治病，也只有他们沈大人才这么爱民如子，是当之无愧的父母官。 “大人想得周到，旱灾之后会有疫情，确实要好好检查，提前做准备！” 这两个老大夫都是有经验的人，他们年轻时也曾经历过瘟疫，传染性极强，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 所以对于县令大人的决定他们只觉得是未雨绸缪、有远见，对这个县令的印象也改观了。 灾民们一个个上前检查，他们多数都是身体亏损，没有太大的问题，检查完的就去石磊那边领粥喝。 这每日一碗粥，灾民们就靠着它活命了，他们珍惜的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白粥奢侈，他们没逃荒前都不是经常喝到，现在虽然吃不饱饭，但每日能喝到白粥也是以前不敢想的日子了。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城啊？” 有灾民检查后身体健康，在石磊这里领完粥之后开口问道，他们在城外待了好几个月，知道能进城这些人都迫不及待了。 石磊站在锅旁边负责盯着灾民的秩序，以防有人插队或者捣乱，不过大部分人都很遵守规矩，毕竟捣乱被抓住就没法领粥了，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 “等县令大人的通知。” 他们也只是先负责防疫和施粥，沈宴清的下一步计划还没下达。 灾民们没得到确切的答案，眼神都有些失望，但嘴上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领了粥回自家待的地方。 不过县令大人现在给他们施粥、看病，估计也很快会让他们进城的，一群人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再说沈宴清和姜妙这里，镇江府这几天又陆陆续续来了几队送粮食的人，多数都是秦掌柜和一些经常光顾点心铺子的夫人娘子筹集的。 她们经常吃姜记的点心，和姜妙相熟，知道她跟着沈宴清来到镇江府赈灾，这些夫人娘子们打心眼里佩服她，要是让她们放弃安定富足的生活来到这暴乱之地受苦，她们才不愿意呢。 姜妙点着清单，秦掌柜将众人捐赠的数目都写的清清楚楚，姜妙核算起来也比较方便。 “秦掌柜两车、陈娘子一车、张夫人一车……林夫人和林大人五车……” 姜妙看到林裕生和林夫人的名字语气停顿了下，她把单子递给沈宴清。 “没想到林大人也给镇江府捐粮了。” “嗯，林大人乐善好施，对我提携良多。” 沈宴清虽然跟林裕生相交较浅，但不管是之前的科考舞弊还是沈映雪的事上，林裕生都帮了他们许多。 这些恩情沈宴清都记在心里，他刚入朝为官根基尚浅，现在和林裕生交好之后也是个助力。 “这怎么还多出来五车，不知道谁没有留下名字……” 姜妙核算完之后发现有几车不知道是谁送的，她眼中满是疑惑，又把名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还是没找到捐赠的人。 “难道是有人想匿名做好事？”姜妙嘀咕了两句，她问秦掌柜要名单就是为了之后报答这些好心人。 这些匿名的她之后找人都找不到，姜妙心底无奈，只能让人将这些粮食都放仓库去，不管是哪个好心人捐的，她都替镇江府的灾民谢谢他。 “相公，现在灾民已经体检完了，是不是要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了，一直待在城外也不是办法……” 而且天马上就要完全热起来，镇江府夏天的温度很高，城外也没有遮阳的地方，姜妙怕灾民们中暑。 “现在城里虽然有闲置的房子，但还是没法容纳所有的灾民，我会安排梁铎带着灾民们建房。” “好，还有红薯也要快点种植，不然过了五月就很难种活了。” “好。” 沈宴清和姜妙商量后，他去书房拟订了详细的方案，等第二天交给梁铎去执行。 灾民体检已经接近尾声，两个老大夫忙碌了几天终于检查完所有人，他们两人都累得腰酸背痛，这几天看诊的病人都赶上半辈子的了。 不过辛苦都是值得的，这些灾民们都没有大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两个老大夫让李彪熬了一大锅清瘟败毒饮分给灾民们喝。 看着灾民们脸上恢复了精气神，两个老大夫心里也高兴，他们两人都是镇江府的百姓，在镇江府生活了一辈子，都不愿看到镇江府因为灾荒一蹶不振，现在情况越来越好，日子也有盼头了。 “大夫们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忙完这些就可以歇着了。” 李彪端了两碗浓稠的白米粥递给两人，老大夫们眼神倏地亮了，两人都没忍住舔了舔嘴唇，明明是以前最习以为常的吃食，现在却胜似人间美味。 “多谢官爷……” 两人大口喝完，连碗底的米粒都舔的干干净净，香浓的米粥入肚，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两人吃完依依不舍的将碗还给李彪。 “官爷，这灾民们马上就检查完了，我们之后还会有白米粥喝吗？” 两人现在心里就很后悔，为啥不能检查慢一点，万一没他们的用武之地了，官爷是不是就不给饭吃了。 “放心，以后还会给你们米粥喝的，只要你们能在城中坐镇，给百姓看病就行。” 李彪接过碗，给了两人一个定心丸，毕竟城中的百姓总会遇到头疼脑热的，没有大夫是万万不行的。 “好好，我们一定好好治病救人！” 两人齐齐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只要给他们饭吃就行，而且官爷也只是让他们做老本行，这样安稳的日子放前两个月他们都不敢想，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第167章 鼓舞人心 “领完粥之后都先别走，待会儿大人有事要说。” 听到石磊的话，灾民们都听话站在原地没再离开，人群中出现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大人要说什么，难道是进城的事？” 这人说出自己的猜测，周围的人都沸腾了。 “真的？咱们能进城啦？” “我也只是猜猜，毕竟现在大夫给大家已经检查完身体，按照县令大人的承诺之后就应该让我们进城了。” “你说的对，应该就是这样的，也不知道咱们能分到什么样的房子，我家五口人呢，小一点的都住不下……” “美得你，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了，还想这么多。” “哎，遮风避雨，现在也得下雨啊……” 现在已经旱了好几个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雨了，想到这里灾民们脸上都是愁容，刚才要进城的喜悦也消散了。 “沈大人，梁首领来了！”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喊叫，众人都纷纷朝城门口看去，只见梁铎跟在沈宴清和姜妙身后正往这走，现在沈宴清在这些灾民心中威望很高，众人看到他都很激动。 “沈大人您来了，多亏了沈大人我们才能吃上饭，还让大夫给我们看病，沈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是啊，没有沈大人就没有我们现在的生活。” 姜妙站在沈宴清身旁，听到灾民们感激的话心中替他开心，沈宴清虽然现在羽翼未丰，但他一心为民，所以才上任没多久就得了民心。 沈宴清察觉到她的目光，姜妙的眼神带着崇拜和依恋，沈宴清耳根发热，他极力让自己严肃下来，板着的脸越发清冷，梁铎还以为他嫌灾民们吵闹，赶紧做了个让大家闭嘴的手势。 “好了都先安静！”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要说到啥时候，还是先通知正事要紧。 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梁铎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沈宴清没有异议，就开口说道。 “想必你们已经猜出大人让你们来的原因了，如今大家已经做完体检，除了个别人身体有些毛病，大部分人都是饿得狠了身体有些受损，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养养就能回来了。” 梁铎的话让灾民们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沈宴清说了身体有病城中大夫会给治，但谁都希望自己无病无灾的。 “你们也知道城中的粮食是有限的，不能光靠别人救济，镇江府那么多百姓捐赠的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大家想要活下来得靠你们自己。现在不仅要解决你们的住房问题，城外的荒地也要种上庄稼，不然吃完现有的粮食大家还要继续挨饿……” 梁铎缓了缓，观察了下灾民的反应，他们都是若有所思，有些人直接提出疑问。 “梁首领，我们这些人都有住的地方吗，还有现在天气这么干旱，种了庄稼也活不了啊。”他们这么多人，城里的房子能安置的完吗，剩下的人又要怎么办？ 还有种庄稼的事，他们可是知道灾荒刚发生的时候准备春种的粮种都被吃了，不然也不会荒着地了。 “是啊，梁首领，我们这些人都能进城吗？” 这些都关系着他们的利益，灾民们急切的想问个清楚。 “先听我说！” 梁铎知道他们的担忧，这也是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沈大人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城里闲置的房子都是有主的，虽然他们已经逃向了外地，但保不准哪天还要回来，你们就是住也只能是暂住，所以沈大人有了其他的法子，让大家自己盖房，官府给你们划地，山上的石头木材沙土之类的都允许你们用……” “真的？” 灾民们都兴奋起来，流离失所这么久谁不想有个家，而且现在建房的材料还不用他们出钱，只需要有一把子力气就行，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嘛。 “当然是真的，但这些也是有条件的，虽然沈大人说了不让你们付钱，但作为交换，你们今年种植的庄稼有一半要上交到官府。” 灾荒是持续性的，虽然沈宴清已经下大了政策，但镇江府要恢复还需要时间，沈宴清让他们上交粮食也是为了囤着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后面情况更糟，官府还会有储备粮。 “可种庄稼我们种什么呢？” 灾民们对沈宴清的决定没有异议，他们更关心地里种什么。 “种红薯。” “红薯？这是什么？” 梁铎话一出口，众人都疑惑了，他们怎么从没听说有这种粮食。 不但他们没听过，梁铎也是第一次听，他只知道这个作物的名字，但具体是什么样的还不知道。 所以梁铎看了下旁边的沈宴清，想让他来给大家解释，沈宴清微微点点头，脚步向前迈了一步，走到众人面前。 “红薯是内人发现的高产量作物，一亩地的产量可达五百石，蒸炸煎煮味道都很美味，而且好养活，干旱的地方也能种植。” “亩产五百石？这是什么神仙作物，有了红薯岂不是咱们都不用饿肚子了？” “谁说不是呢，普通的小麦水稻亩产才两百石，这翻了一倍还多……” “那沈大人我们要怎么种呢？” 灾民们各个都激动的不行，恨不得立马种上红薯。 “我会派人去芙蓉镇取秧苗，到时候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头数分配秧苗，在秧苗取来之前，你们就先准备翻地施肥，还有建房的工作也要提上日程，有多少人愿意住城里闲置的房子，有多少愿意自己建房，都去找梁首领登记清楚，还要建房的人手，每家至少出一个人，大家要齐心协力共建我们的家园！” “好！齐心协力共建家园！” “我们听沈大人的！” 沈宴清的话鼓舞了灾民们，沈宴清已经给他们提供了生存的希望和出路，为了有自己的家，能够不用忍饥挨饿，他们也会努力做活的！ 第168章 盖房子 大多数灾民还是愿意自己盖房子住，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城中逃荒的人什么时候回来。 那些逃走的都是富商，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无家可归所以要在镇江府扎根，可等镇江府恢复繁荣，富商们可能还会回来。 但也有老人和孩子选择住在闲置的房子里，石磊在分配房子时还遇到了个熟人。 “哟，是你小子啊，你爷爷身体好了。” 小石头就是那个要打两碗粥的男孩，他看到石磊满脸开心，傻笑着挠挠头。 “回官爷的话，我爷爷已经大好了，现在能自己走路了呢。” 说着他往身后看了眼，石磊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队伍不远处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手里拄着个木棍当拐杖，佝偻着身子慈爱地看着小石头。 石磊嘴角勾起一抹笑，揉了揉小石头的头，对负责登记的官差说道。 “把城中那个独门独户的小院给他。” 那个小院主人是去世了，不会出现以后主人回来讨要房子的事情，他们爷孙就不用有后顾之忧了，这孩子合他眼缘，石磊忍不住使了次特权。 “是，叫什么名字？” 那官差答应下来，转头问小石头名字，他好登记。 “小石头。” 小石头知道石磊又帮了他，眼圈热热的，将感激都压在心间。 “哟，小石头，跟我还是本家呢，你是一个石头，我是四个哈哈哈！” 石磊摸着他的头哈哈笑出声来，心里越发待见他，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小石头突然被摸头，脸上有些羞涩，“那我也叫你石头哥哥，你是大石头，我是小石头。” “哈哈哈，行，以后石头哥哥罩着你！” 相较于这边的冷清，镇江府的后山就热闹多了，沈宴清给灾民划的地离城中心比较偏，但有足够的空地让他们建房子。 而且山上的木材石头都不要钱，大家都想着将房子建大点，这会儿山上都是砍树搬运石头的灾民，一个个热得满头大汗，但脸上的笑却比正午的阳光都要灿烂。 还好现在沈宴清让新挖的两口井里面都有水，不然这些人都要因为缺水虚脱了。 城外的荒地也都是人，一人分了两亩地，男劳力去建房子，妇人和半大小子就在地里忙活。 农具是官府发的，他们只要将地翻整一遍等着种庄稼就行，这些人都是干农活的好手，原本冷清荒凉的镇江府开始变得热闹如火如荼起来，人人身上都有奔头，干起活来格外卖力。 去芙蓉镇取红薯秧苗的任务沈宴清本想交给李彪，姜妙不放心想跟着回去看看，他们离开家差不多半个多月了，也没给家里报平安，正好趁这次机会回去让沈家人安心。 沈宴清心里不舍得跟她分开，这两天都板着脸，粘人的紧，姜妙走到哪他跟到哪，企图让姜妙改变主意。 姜妙收拾着行李，她也没打算去太久，就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沈宴清眼神死死盯着，手还妄图伸进去将衣服偷偷拿出来，被姜妙一眼就抓到了。 姜妙轻轻拍了下他的手，无奈的笑了笑。 “我不会待太久的，很快就回来。” 毕竟镇江府的百姓还等着红薯秧苗种地，她回去就是看看点心铺子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有那些京城的贵客，点心换成沈映雪做的他们习不习惯。 沈宴清也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了，他从身后抱住姜妙，头埋在她颈窝里，闷声闷气的说道。 “最晚后天。” “好，你先放开我。” 他们都好长时间没洗澡了，姜妙觉得自己头发油的不行，她自己都嫌弃，沈宴清还靠她这么近，赶紧推搡着他离开。 沈宴清以为姜妙对他不耐烦了，眼神有些受伤，带着指责看着她。 “我头发都臭了……”姜妙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不臭，是香的。” 沈宴清眼神执拗，姜妙身上有股特有的清香，介于花香和草木香之间，清爽好闻，沈宴清恨不得天天抱着她，怎么会嫌弃。 姜妙被他的眼神看得脸红，有些欲盖弥彰似的扭过头，不敢再看他。 “反正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在家乖乖等着我哈。” “嗯。” 沈宴清沉闷的答应了一声，脸色比刚才缓和了很多，姜妙收拾完行李，转身走到他面前，素手捧住他的脸，脚尖轻掂，红唇印在他的薄唇上，发出“啵”一下的响声，一触既离。 “镇江府的百姓需要你，我走了之后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姜妙轻声细语的嘱托，沈宴清眼里闪过一道炙热的光，强有力的大手箍住她的纤腰，刚刚分开的唇又重新纠缠在一起。 姜妙剩下的话都被堵在口中，沈宴清动了情，把所有的不舍都寄托在这个亲吻中，姜妙刚开始还想推开他，后面慢慢被他带入痴缠中。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姜妙鬓间的头发微微凌乱，一双杏眼里含着水光，红唇有些肿微微嘟着。 沈宴清克制许久才移开视线，他的嗓子性感低沉还带着些哑，修长的手指覆在她的唇上。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 姜妙乖乖点头，她觉得不会苛待自己的。 在众人的目送中，李彪驾着马车载着姜妙往芙蓉镇而去，沈宴清在城门口站了许久，直到马车再也看不到影子，梁铎看他还没有反应，只能上前提醒。 “大人，夫人已经离开了，要不咱先回城？” “嗯。” 沈宴清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恢复成一贯的清冷样子，好像刚才对着马车屁股发呆的另有其人，他微微点头。 “走。” 镇江府的百姓们都知道姜妙是去拿红薯秧苗了，他们马上就能种庄稼了，想到再过几个月他们就能吃饱饭，这些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干起活来都卖力多了。 城外的田地已经翻了大半，姜妙让他们用城中收集的粪便施肥，这会儿虽然地里都臭烘烘的。 但谁也没质疑姜妙的话，沈大人和沈夫人现在在这些百姓心里就是最厉害的，他们说得法子绝对不会有错。 第169章 郭昭解围 马车走得飞快，李彪的驾车技术很好，虽然快但姜妙没感受到颠簸，空旷的官道上没啥人，姜妙嫌车里闷热特意撩开了帘子。 出了镇江府的边界，外面的景色就渐渐亮眼起来，不同于镇江府的荒凉，周边的府城虽然也干旱但没那么严重。 地里都种上了庄稼，绿油油的麦苗已经长到了小腿高，官道两边的杨树青翠挺拔，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李彪看得眼花缭乱，以前习以为常的绿树红花，他却大半年没见到了。 李彪心中复杂，神情恍惚，差点驾着马车拐到沟里，还是姜妙一直盯着车外看到了这一惊险的一幕。 “李彪，快勒住马，要掉进沟里啦！” 李彪猛地回神，看到车轮马上就陷进去，吓得满头冷汗，用手拽住缰绳，狠狠刹住了车，马儿“嘶”的长鸣一声，两只前蹄高高抬起。 姜妙毫无准备一下子撞到车厢上，后背撞得生疼，她眉心紧蹙，手紧紧抓住车上的把手。 “夫人您没事？” 李彪在车门外担忧的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胆怯和小心翼翼。 毕竟是他驾车出神差点出事，要是伤了姜妙，不仅是沈宴清不会放过他，李彪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姜妙在车里坐定，她扶着头好不容易将眩晕压下去，差点遇到车祸，她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听到李彪的话她勉强回了一句。 “没事，刚刚是什么情况？” “对不起夫人，我刚才看外面的庄稼有些走神了……” 听到姜妙没出事，李彪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姜妙听到他的话，揉捏太阳穴的动作微顿，她透过窗帘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麦苗，再想到镇江府的荒地，对比实在是强烈，姜妙心里能理解他为何会走神了。 “你好好驾车，等拿到红薯秧苗，镇江府也种上庄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哎。” 李彪见姜妙不仅不怪他，还耐心安慰他，他眼圈忍不住发热，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差点落下泪来。 他用袖子粗暴的擦了擦，瓮声瓮气的答应下来，眼睛死死盯着路面，这次驾车不敢再走神了。 芙蓉镇 沈映雪和往常一样卖完点心关了铺子回家，最近铺子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现在最好卖的就是蜜饯山楂片之类开胃生津的吃食，毕竟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人心里也躁得慌，就想吃点清爽解腻的。 她怀揣着银两一脸笑意的往家走去，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下，那人穿着破烂麻衣，头发脏的打绺结成一块，半边脸被散下来的头发遮的严严实实。 他挡在沈映雪的面前，沈映雪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臭味，沈映雪没忍住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捂住口鼻，纤细的秀眉紧紧蹙着。 周水安看出她的嫌弃，本就麻木的眼神突然变得暴戾。 “娘子，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他的声音沙哑阴冷，带着浓烈的恨意，沈映雪吓了一跳，脚步快速往后退。 “周水安，怎么是你？” 她胳膊环在胸前，一副防御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周水安。 “我来带你回家，快跟我走……” 说着他就上前抓沈映雪，周水安虽然瘦弱，但男人的力气也不是沈映雪能抗衡的。 她胳膊被一把钳住，男人的手用了狠劲，沈映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她痛得脸色发白，用另一只手去掰他。 “你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你是我娘子，不跟我走跟谁走，映雪，我和娘都很想你，我们都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想着纳妾了，所以映雪跟我回家。” 周水安神情有些癫狂，嘴里一直重复着要沈映雪跟他回去，沈映雪心里害怕，手上挣扎的更厉害。 “我不回去，周水安我们已经和离了，你再缠着我我就去报官……” “啪！” “贱人！” 听到报官两字周水安眼里划过一抹嗜血的红光，神情越发疯狂，啪的一声大手狠狠甩在沈映雪脸上，余光小心翼翼往周围撇了一眼，发现没有官差他才松了一口气。 沈映雪的脸被打的红肿，口中一股铁锈味，嘴角渗出血丝。 她眼神中满是恐惧，显然是没想到周水安会突然发疯，以前那个彬彬有礼的男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疯狂暴戾的模样。 “你打我？” 他们成亲五年周水安都被动过她一指头，现在他们和离后周水安却像变了一个人，满身的阴郁让人害怕。 “我错了，我听到报官下意识就打了你，映雪你原谅我，我让你打回来好不好？” 周水安拉着她的手，狠狠往自己脸上打，沈映雪挣不过他，手心被打得发麻，周水安的脸红肿一片，越发衬得他癫狂。 “够了！” 沈映雪心里发毛，看他没有停下的迹象赶紧开口制止。 “娘子，你原谅我了吗？” 周水安痴痴地盯着她，不错过她任何表情，沈映雪眼神躲闪。 “你先放开我。” “我不，走，我们回家，娘已经做好饭了……” 周水安好似没看出她的拒绝，自说自话拉着沈映雪往周家铺子走。 沈映雪心中恐惧，她知道自己要是被周水安带走了，凭他现在的疯劲儿自己就再也出不来了。 “救命啊，这有人绑架，谁来救救我……” 沈映雪绝望大喊，晌午的街上没什么人，沈映雪喊了半天只有零星几个人看过来。 “这是我娘子，跟我闹矛盾呢……” 周水安对着周围笑了笑，大手拽的她更紧，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看着沈映雪的眼神越发阴冷，沈映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不是，我们已经和离了，求求各位好心人帮我报官……” 周水安身上的戾气太重，而且两人明显是认识的，周围的人不想惹麻烦，都当做没听到转过身去，沈映雪心底一阵绝望，难道自己今日真的要被他绑回家吗？ “娘子，我说过，你跑不掉的！” 看着面色苍白的女人，周水安眼底越发得意。 “放开她！” 第170章 动心 沈映雪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倏地亮了。 “恩人，救我！” 郭昭拦在两人身前，他腰间挎着大刀，脸色不怒自威，身上还穿着官服，周水安眼神瑟缩，拽着沈映雪的手微微松开，但看到他的脸，周水安眼中划过一抹恨意。 “沈映雪是我娘子，我劝你少管闲事，快点让开！” “恩人，你别听他的，我们已经和离了，他要绑架我！” 沈映雪疾声解释，生怕郭昭信了他的话。 郭昭听到她口中的和离，眼里飞快划过一抹情绪，再看沈宴清就更加冷肃无情，一手抽出大刀架在他脖子上。 “我说放开她！” 郭昭的气势威压太过强烈，他这把大刀是真正饮过血的，和郭昭的人一样锋利。 刀刃贴着周水安的脖子，冰冷刺骨，一不小心就能将他割喉放血，这种直面生死的恐惧让周水安瑟瑟发抖，彻底慌了神。 “我放我放，你先把刀放下……” 说着他就松开沈映雪的手，脚步小心翼翼往身后挪着，想离刀刃远一点。 沈映雪脱离他的束缚，快速跑到郭昭身后，她心跳的飞快，大脑一片空白，手指不自觉揪住郭昭的衣角，身子都在抖。 郭昭若有察觉，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女人指如削葱紧紧揪着他的衣角，素白的手指和黑色的官服有着强烈的对比，郭昭眸子一缩，心尖像有羽毛扫过，痒痒的。 周水安也看到了沈映雪的信赖，他眼中的恨意愈发深沉，眸子像啐了毒，恨不得将沈映雪千刀万剐。 “赶紧滚！” 郭昭皱着眉，将沈映雪挡在身后，不让她承担如此浓烈的恶意，周水安疯癫的大笑。 “你就是个贱人！婊子！怪不得不愿意跟我回周家呢，原来是找了下家，你就这么饥渴，找个这样的老男人！” 周水安对自己的容貌最是骄傲，他知道沈映雪喜欢的事俊朗出尘的白面书生，根本不是这样冷漠严肃的汉子。 郭昭眉头皱成一团，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周水安看他这样心中得意，以为自己拆穿了沈映雪的真面目。 这个贱人嘴上最会骗人，之前说着爱他一生一世，现在呢，说和离就和离，这才几个月又勾搭上别的男人。 沈映雪听到他满嘴的污言秽语，头都要气炸了，她指尖捏的发白，一只手攥成拳头。 “周水安，你无耻！”她从小受到的教养让她说不出其他的脏话，只能一遍遍重复着无耻、不要脸，周水安毫无表情，倒把她自己气得脸色通红。 “呵，我说错了吗，你不愿跟我走，这个男人一来你就往他身上扑，沈映雪，我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贱，这种老男人你都倒贴，他这年纪都成亲生子了，你不让我纳妾原来是自己想当小妾啊！” 周水安字字句句都戳向她心口，沈映雪低头看自己确实揪着郭昭的衣角，赶紧松开，她神色慌张，疯狂地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想做妾……” 郭昭看她的模样心里有些疼，对周水安更没有耐心。 “郭某尚无家室也不会纳妾，若是娶妻定是正妻！” 他义正言辞，一身的正气让人信服，沈映雪呆呆看向他。 郭昭感受到她的目光回望了她一眼，两人目光交汇，有一股情愫在其中涌动，沈映雪心中一跳，慌乱的收回眼神。 她不敢想，刚才郭昭的话到底是对着沈宴清说的，还是对着她说的。 周水安嫉妒的发狂，却碍于他的气势不敢反抗。 “沈映雪，你会后悔的，我倒要看看这个男人会不会一直护着你！” 说着他对着两人呸了一口，带着恨意转身离开，等看不到他的身影，沈映雪才呼出一口气来。 她腿都是软的，从郭昭身后走出来是脚步有些趔趄，郭昭下意识扶住她。 男人的手心滚烫，贴在她娇嫩的皮肤上，沈映雪觉得他摸到的那片皮肤都要被灼伤了，她心慌意乱，赶紧抽回来，低垂着头小声道谢。 “今日多亏了恩人，不然我就要被他抓走了。” 想到周水安的疯狂，沈映雪心里一阵后怕，加上周灵那次，郭昭已经救了她两次了，这份恩情越来越重。 “没事，我送你回去。” 郭昭抿着唇盯着她的头顶，不会告诉她自己听到她求救的那刻心里有多慌乱，顾不得忙差事拔腿就冲过来。 “不用的恩人，我自己就可以……” 沈映雪摆手拒绝，她已经麻烦他这么多，哪能还让他送自己回家，而且他们孤男寡女的，被邻居看到影响也不好。 “走！” 郭昭不管她的拒绝，先行了一步，两人中间隔着两米的距离，既撇清了嫌疑，又保护了她的安慰。 沈映雪心中像着了一把火，烧得她心中火热，她跟在男人身后，眼睛不自觉盯着他宽厚的背，那么有安全感。 明明郭昭冷着脸，却让人觉得踏实可靠，沈映雪揪着帕子，低垂的眸子掩下所有的情绪。 两人走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沈家就到了，郭昭在街口就停了下来，沈映雪一是不察，差点撞在他身上，郭昭手掌轻轻捏住她肩膀，嗓音醇厚低沉。 “看路。” “哦哦。” 沈映雪耳根发热，不好意思的脚步往后退了退，她看到周边的景色知道自己被已经被送到家了。 “多谢恩人送我回来。” 郭昭看着她羞红的耳尖，深沉的眸子中划过一抹笑意，他一向觉得娇弱爱哭的女人是个麻烦，但面对沈映雪却软了心肠。 郭昭不傻，知道他是对沈映雪上了心，他一向直接，对待想要的人和物从来不懂得迂回。 “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什么话？” 沈映雪一头雾水，没听懂他的话。 郭昭清咳了一声，脸色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 “娶妻只娶正妻。” 沈映雪脸色爆红，郭昭对她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他之前的话真的是对自己说的？ 明明两人相交不深，他怎么会？ “我发妻早逝，家中只有一个老母，现在县衙当差，每月五两银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结个伴儿。” “我……” “你可以先不用回答，我给你时间考虑。” “哦。” 第172章 酸菜大棒骨 “姐，铺子生意还好？” 姜妙虽然把姜记铺子交给沈映雪打理，但毕竟是她在古代的第一份产业，姜妙对生意的状况还是很关心的。 “还好，镇上的夫人娘子们很捧场，就是我会的点心花样少，怕她们吃腻了，所以现在蜜饯好卖就多做些蜜饯和果脯。” “嗯。” 姜妙点头，这个情况她一早就预想到了，不过现代的糕点铺子也不是每天上新的，只要有自己的主打点心，后面就会慢慢留下受众。 “趁我这次回来，再教你两个方子，姐也不用发愁，你现在会的点心方子已经够多了，客人们想吃腻还得等半年。” “我知道的，就是怕影响了姜记的口碑。” 虽然铺子现在是她自负盈亏，但沈映雪还是不敢松懈。 “没事的，姐手艺挺好的，做的点心客人肯定会喜欢。” “嗯。”沈映雪点点头，她明明比姜妙年长几岁，还要她安慰自己，沈映雪赧然，拍了拍她的手。 “姐咱们先去前院，娘该等咱们吃饭了。” “好。” 张婆子炖了一大锅酸菜大棒骨，配上白面饼子，光闻味儿就让你口水留下来了。 堂屋里，沈老爹和沈老二坐陪待客，两人都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和李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彪一脸恭谨的回话，外面的肉香味一直往他鼻子蹿，他越发坐立难安。 他娘的，这可真香啊！ 他得快一年多没吃过肉了，这会儿被馋的流口水，他这次真是来对了，沈大人一看就是器重他，派这种美差给他。 “二郎，叫你爹娘和小婶吃饭！” 张婆子在厨房门口唤了一声，沈二郎应声从大房屋里出来。 “知道了奶。” 沈老大和王氏两人又将铺子开业了，虽然客人不如以前多，但每天也能赚几百文。 虽然不多，但总比坐吃山空强，两人没有太大的野心，能踏踏实实的存钱给大郎二郎娶媳妇就行。 “爹、娘、大哥吃饭了！” 沈二郎先去叫了沈老大他们，看几人关了铺子往堂屋走，就又跑着去叫姜妙。 姜妙和沈映雪正往这走呢，差点跟他撞上。 “慢点，慌慌张张的干嘛呢？” “嘿嘿，奶让我叫你吃饭……” 沈二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姜妙拍了拍他的脑袋，一个月不见，二郎个子又窜了一窜，都快赶上她高了。 “下回不能这么毛躁了，要是摔了怎么办？”姜妙嘱咐了他两句就作罢。 “走，吃饭去。” “哎。” 堂屋里众人已经坐在了桌上，李彪本来不好意思坐下，这都是沈宴清的家人，他一个下属哪能和主人家坐一个桌。 姜妙看出他的局促，对他安抚的笑了笑。 “在沈家没那么多要求，坐下就行。” “谢夫人。” 李彪憨厚的笑笑，这才放心坐下。 张婆子将满满一大盆酸菜大棒骨端上桌，她现在做菜舍得放调料，所以炖的肉格外的香，不仅是李彪嘴馋，姜妙也被馋的口水直流。 她这一个月光喝白粥，一点荤腥没沾，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姜妙看着盆里的肉眼睛都要放绿光了。 张婆子看她这嘴馋的样，又好笑又心疼，拿起筷子就给她夹了最大的一块骨头。 “你说你去什么镇江府，在家想吃什么娘都给你做，非跟着老三受罪干啥？” “我跟相公是夫妻，本来就该同进退，我哪忍心看他一个人受苦呢。” “你啊……”张婆子说不过她，又欣慰两人感情越来越好，姜妙好不容易回来，她与其说教还不如给她做点好吃的。 “多吃点。” 说着张婆子又夹了块肉给她，姜妙的碗里堆得满满当当。 “谢谢娘。” “跟娘客气啥！” 张婆子嗔了她一眼，又夹了一块大骨头放到李彪的碗里。 “你也吃。” 张婆子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是镇江府的灾民，以为他们连饭都吃不起，张婆子同情心起，又多夹了两块肉放他碗里。 “多谢老夫人！” 李彪受宠若惊，沈家人热情心善一点也没把他当成下属，李彪啃着肉，眼睛里热热的，沈家人对他这么好，他一定要好好做事报答沈大人。 沈宴清还不知道呢，张婆子一碗肉就给他拉拢了一个忠实的下属。 酸菜是张婆子自己腌的，酸辣够味，配上肉质肥厚的棒骨解腻开胃。 李彪两只手抱着骨头，吃的斯哈斯哈头也不抬，他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好吃的他都要哭了。 姜妙也不遑多让，虽然没有他的动作粗鲁，但罕见的带了些急切。 张婆子看得越发心疼，不停的给她夹菜，姜妙啃骨头的间隙还不忘抬头对她感激的笑笑。 “娘也吃。”说着就用筷子给张婆子夹了块肉。 “吃你的就行，娘在家经常吃都吃腻了。” 张婆子笑呵呵说着，旁边的沈二郎从碗里抬起脸，眼中都是疑惑。 “奶，咱啥时候……”经常吃了？ 他话还没问出来呢，就被张婆子一饼子给堵住了嘴。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张婆子瞥了他一眼，沈二郎撇撇嘴不敢多话。 哼，他奶就是说谎呢，还经常吃肉，吃腻了？也就骗骗小婶！ 他奶这么抠，他小婶小叔不在家，菜里都没几块肉，素了这一个月，他都觉得自己瘦了，沈二郎越想越委屈，化悲愤为食欲，继续跟碗里的大棒骨战斗。 姜妙哪还有不明白的，这锅肉是张婆子特意给她炖的，姜妙心里感动，眼圈红红的。 “谢谢娘。” “行了别腻腻歪歪的，吃你的饭！” 张婆子受不了她撒娇，她面冷心热惯了，姜妙撒娇她就不好意思，一张老脸都红了。 姜妙嘿嘿笑了笑，张婆子的好她心里都记着呢，知道她听不了软乎话，那自己就用行动报答。 一盆酸菜大棒骨被几人吃的干干净净，汤汁都用饼子蘸着吃了个精光，李彪撑得打了个饱嗝儿，他看沈家人都看着他，急忙捂住嘴。 他可真给沈大人丢人！ 张婆子等人也不在意，这菜本来就是给他们准备的，看两人都有些撑到，张婆子还吩咐沈映雪。 “去泡个山楂茶消消食，不然待会儿胃里要不舒服了。” “哎。” 第174章 种子 姜妙做的这两样吃食都比较简单，青团的材料主要是新鲜的艾草。 而艾草具有止咳、平喘、化痰的功效，艾草汁液和糯米粉混合在一起还有补中益气的作用，味道清甜，口感软糯适合老人和孩子。 姜妙做的豆沙和鲜肉馅儿的，将调好的馅料塞进剂子里，虎口捏紧搓圆，锅中烧开水上锅蒸半刻钟，蒸熟的青团上面刷一层薄薄的油，清爽美味的青团就做好了。 古代没有保鲜膜，做好的青团现吃最好，省的放久了表皮会硬，姜妙让沈映雪拿出来分给沈家人。 李彪也分到了一个，翠绿的青团握在手中着实喜人，李彪也不顾烫手，放到嘴里咬了一大口，甜蜜的豆沙混合着艾草的清新，李彪的味蕾一下子就被俘虏了。 “斯哈……好吃！” 说着还给姜妙比了个大拇指，能有幸吃到夫人做的点心，他来这一趟值了，沈大人都得羡慕他，李彪三两口吃完，心里越发美滋滋。 姜妙做完青团又开始做其他的点心，她不仅要给京城的贵人做一份，还有镇江府的沈宴清也需要补补身子。 姜妙回沈家吃了几顿肉，但沈宴清这会儿还吃着白粥呢，姜妙越想越觉得他可怜，拉着沈映雪一起出门买肉。 姜妙和沈映雪一人挎了个篮子，镇江府现在是什么都缺，百姓们每天只能喝白粥，一点蔬菜荤腥都沾不上，长久以来身子也受不了。 姜妙先去杂货铺买了一批菜种子，若是红薯秧苗能成活，那么这些青菜也可以，而且红薯秧苗本就不够，这些菜种子正好可以填补空缺。 姜妙想了想镇江府有多少荒地，每样种子买了十斤，让掌柜的帮忙送到沈家去。 姜妙买这么多都赶上铺子半年卖的了，妥妥的大客户，掌柜的哪有不愿意的，不仅答应送上门，还赠送了两包种子。 “这是一个胡商送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种子，娘子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种种。” 掌柜的说着话，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姜妙买这么多他都没给便宜，现在还拿没用的种子做人情。 然而姜妙死死盯着袋子里的种子，眼睛亮的惊人，如果她没认错，这两包种子是西红柿和西瓜？ 这可是好东西啊，想到用西红柿做的一系列菜品还有浓郁的番茄酱、番茄火锅，又水又甜又解渴的西瓜，姜妙恨不得将这两包种子供起来，怎么会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多谢掌柜的，那胡商还有没有送其他的种子，我都可以买。” 姜妙现在算是确定现代的那些蔬菜作物这个书中世界都能找到，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就发现了。 “有倒是有，我给你找找。” “好。” 姜妙精神一震，整个心都提了起来，沈映雪不知道姜妙为啥对这些种子这么上心，不能吃不能喝的。 但想到姜妙见多识广，辣椒、酸果、板栗、青梅、土豆和红薯都是她发现的，味道一个比一个好，沈映雪就不觉得奇怪了，甚至也充满了期待，这些种子又能做出什么好吃的呢。 掌柜的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破旧的包裹，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递给姜妙。 “这包种子不知道是什么作物，那胡商送过来后我给随手放墙角被老鼠咬了，你看看还有多少能用的。” 姜妙看着破洞里露出来的金黄色，她心跳的砰砰快，手都有些不自觉发抖。 玉米，竟然是玉米！ 姜妙死死掐着手心，将尖叫压在口中，玉米啊，和红薯土豆一样的高产作物。 如果西红柿和西瓜是丰富品类的蔬菜，那玉米就是救命的东西，对于缺粮的镇江府来说，没有什么比高产作物更重要了。 那掌柜的看姜妙情绪激动，心里也好奇了。 “小娘子认识这种子？” “嗯，这些种子都是粮食作物，掌柜的可帮了我大忙了，以后您再有这些稀奇的种子都给我留着。” 说着姜妙递过去五两银子，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去杂货店看看呢？ 这些小铺子都藏着宝贝，等待她发现，不过现在也不晚，姜妙觉得现代的作物她都会一一找到。 听说是粮食作物掌柜的也没放在心上，铺子里的种子除了蔬菜就是粮食，这金黄的种子看着也不像是好吃的，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姜妙的激动。 但姜妙给了这么多银子，掌柜的对她的要求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是一堆没人要的种子，他放着也是占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个冤大头，掌柜的哪有不乐意的。 付了钱姜妙和沈映雪一块出门，她心中的喜悦都要溢出来。 “姐，我们再去其他的铺子看看。” “好。” 姜妙想去看看其他铺子会不会也有这些稀罕种子，但逛了几家毫无收获，看来这些种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今天能发现三种已经是她运气爆棚了，姜妙眼中的黯然一扫而光，她今天的收获已经颇丰了，剩下的种子以后有机缘总会找到的。 “姐，我们去买肉。” 沈映雪看着她一瞬间从失望变得平静，本来要安慰的话直接咽了回去，姜妙内心比她想的强大，不需要她安慰。 “好。” 两人去肉摊要穿过城中，周家的铺子就在这边，自从周家被烧了之后，周母和周水安就在铺子里住下了。 本来就窄小的铺子放了床和锅碗瓢盆，更显得狭窄，铺子里还有一股臭味和霉味，原本的客人也不愿来了。 周母越发刻薄，天天守在门口骂街，她头发脏成一团，衣服上都是油污，一看就是很久没洗了。 离得近就能闻到一股臭味，路过的人无不捂着鼻子，周母看到更是愤怒。 “贱人，还敢嫌弃老娘，也不看看自己长得那丑样，大饼脸老鼠眼，胖的跟个猪似的，就是穿得再好也掩盖不了土气……” 她这张嘴刻薄不饶人，将周围的邻居都得罪光了，周水安满脸嫌恶。 “死老婆子闭嘴！” 第175章 周家无耻 阴暗的铺子里，周水安坐在柜台前，他披头散发低着头，一双眼睛如伺机而动的毒蛇，整个人充满了阴郁，像索命的恶鬼。 周母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抖着嘴唇回道。 “娘又没说错，这些小娘子一个比一个贱，我看她们都是故意穿得花枝招展的从咱们铺子门口经过，怕不是要引起你的注意……” 周母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对，开始对着经过的小娘子们评头论足。 “这个长得不行，面上没有三两肉，一看就是个福薄的……” “这个屁股倒是挺大，看着好生养，但长得也太丑了，配不上你……” 周母声音很大，路过的小娘子们听得一清二楚，她们齐齐朝着周家铺子呸了一口。 “疯婆子，也不瞧瞧你们自己那德行，谁看得上你们！” 说着就拉着同伴匆匆走过，这母子自从房子被烧了之后，两个人都疯魔了，她们可不愿意招惹，谁知道两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水安听到嘲讽声，一双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阴冷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他以前有钱有貌，什么样的小娘子找不到，变成如今这幅模样都是因为赵媛这个贱人，如果不是赵媛非要嫁给他，沈映雪就不会跟他和离。 还有沈映雪也不是个好东西，嘴上说着多爱他，还不是说走就走，一点也不留恋。 他现在都知道错了，想要挽回，可沈映雪铁石心肠，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周水安心里恨得不行，沈映雪摆脱他立马找了下家，这个贱人从一开始就是个不安于室的，以前都是他看错了人。 “这两个不错，有胸有屁股的，长相嘛……沈氏？” 姜妙和沈映雪离得比较远，周母先是打量了两人的身材，姜妙本身就是绝色，沈映雪继承了沈家人的好基因，身材相貌都是姣好，周母一眼就相中了。 只不过看到两人的脸，她一声惊呼，直接从门口站起来。 “沈氏，你是不是愿意回来了？” 沈映雪突然被周母拉住手臂，整个人往前扑了一下，还好姜妙扶住了她。 “干嘛呢，把你手放开。” 姜妙上前扒开她的手，周母力气很大，抓着沈映雪不放。 “娘就知道你放不下安子，安子，快出来，沈氏回来啦！” 周母自说自话，完全不顾沈映雪的挣扎，周水安从铺子里出来，脸上没有一点惊喜。 “安子，你看这是谁，你不是一直盼着沈氏回来吗？” “放开我，我们只是路过……” 沈映雪心里崩溃，周家母子两人都不像是正常人，脸上的疯狂如出一辙让人害怕。 “嗤！路过？沈家在城东，你还能跑城中来？沈映雪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仗着有野男人给你撑腰，就来跟我炫耀？” 周水安眼神阴狠，觉得沈映雪就是故意上门看笑话，看没了她周家有多惨，她的决定有多明智。 自从周家被烧后，周水安心里受到打击，看谁都像是不怀好意。 沈映雪被他的嘴脸恶心的想吐，这些话他怎么能说得出来，她巴不得一辈子见不到两人。 姜妙皱着眉，她不过是离开一个月，周家母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以前周水安虽然渣但长得人模人样，表面功夫也能过的去，跟现在这个疯狂阴郁的男人完全是判若两人。 “怎么？这芙蓉镇都是你家的，我们过来买东西都不行？” 姜妙还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谁规定这条路她们不能走了，走了就是看上他，多大的脸。 “买东西？你们买的东西呢？” 周水安看着两人手中的篮子，一脸的讥讽，里面空空如也，一看两人就是在说谎。 姜妙一哽，她们就买了种子，让掌柜的送回家去了，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去买其他的，篮子里当然是空的。 “我们买的东西已经先送回家了，若你只是因为这两个空篮子就判定我姐对你念念不忘可真是痴人说梦，周水安你要有点骨气就别再缠着我姐，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当初是你有错在先，我姐不计较已经是大度，你们现在缠着不放着实是丢人现眼，让人看笑话。” 周水安被怼了一通，他紧抿着唇不说话，只不过周身的气氛越发阴郁。 周母被姜妙骂丢人现眼，整个人都要炸了。 “你个小贱蹄子说啥呢，我拉自家儿媳妇关你屁事，这么嘴碎的小娘子，在镇江府怎么没被打死……” 周母知道姜妙跟着沈宴清去了镇江府，当时她还幸灾乐祸了许久，巴不得两人死在那。 要不是沈家报官，他们也不会被关进牢房，就不会有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周母将周家的灾祸都归结于周水安娶了沈映雪。 姜妙不知道她的想法，但她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姜妙感觉这家人已经丧心病狂无可救药了。 沈映雪更是气得发抖，她猛地挣脱周母的束缚。 “够了！我跟周家早就没有关系，以后我会避着你们走！” 沈映雪巴不得跟两人永远不相见，不用受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姜妙握住她的手，使出力气支撑住她。 “姐，我们回家。” 沈映雪脸色苍白的点点头，勉强对她笑了笑。 “好。” 姜妙扶着她走出周家铺子，一直沉默的周水安突然出声。 “沈映雪，原来我一直都看错了人，你和赵媛那个贱人没什么两样，跟我和离，其实是因为早就和那野男人勾搭到一起了？” 沈映雪脚步微顿，握着姜妙的手蓦地收紧，姜妙看她脸色越发苍白，不愿让她继续听周水安的污言秽语，搀扶着她快步离开，等走出老远，姜妙才放慢了步子安慰她。 “姐，你别听他瞎说，他就是故意污蔑你呢，没想到周家人这么卑劣，和离了也不忘给前妻泼脏水，真晦气！” 姜妙现在对周家母子只有鄙视，两人现实中比书里更让人讨厌。 沈映雪这会儿稍微缓过来一些，她虽然还生气但已经不去在意两人的话了，她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他们泼脏水，反正她日子越过越好，而周家眼见破落了。 第176章 扒鸡 两人走出城中，又去买了一堆肉菜、米面粮油调料等，大包小包带着一块回家了。 姜妙决定做些肉干以及耐放的吃食，白粥吃腻了也能吃些其他的解解馋。 说做就做，她先将买的瘦肉清洗干净切成手指粗细的条状，用酱油和胡椒粉等调料腌制几个时辰，等调料彻底入味后就放进烤炉中烤制。 烤好的肉干瘦而不柴有嚼劲，不管是当零嘴还是就粥吃都合适，而且保存的时间长，姜妙可以多做些囤着，毕竟也不知道镇江府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肉。 她烤了十盘，足够几人吃一个月了，做完肉干，姜妙又想到了其他的吃食，扒鸡。 这也是一道既好吃又耐放的吃食，鸡肉比猪肉便宜很多，但味道却相差不大，姜妙一气买了十只鸡，让摊贩处理好一并送来。 处理好的鸡表面均匀的抹上酱油，挂在一边控干水分。 锅中放入可漫过半只鸡的油，等油热之后将控干水分的鸡放进去炸至两面金黄。 炸好的鸡再放入加了花椒、桂皮、茴香、草果、葱姜蒜、糖和白酒的锅中大火炖煮，炖熟后还要在锅中焖两个时辰，等鸡肉彻底入味才好。 做好的扒鸡不仅是肉烂味香，就连骨头嚼起来都是又酥又香，令人回味无穷。 十只鸡炖了两个锅，沈家的院子飘着诱人的肉香味，不仅是沈家人馋，就连外间铺子里的客人都受不了这个香味了。 “掌柜的，你家在做什么吃食呢，这么香，给我们也来一份呗？” 客人感觉自己碗里的鸭血粉丝汤都不香了，纷纷问沈老大和王氏要肉吃。 沈老大也不知道姜妙做的是啥，但肯定是给沈宴清准备的吃食，他哪能卖给客人们，所以沈老大只能抱歉的笑笑。 “几位爷对不住了，这是给家里人做的不便售卖，要不几位爷尝尝这卤味，味道也很好……” 别说客人们了，沈老大都被香的流口水，赶紧给几人盛了碗卤味压压馋虫。 “哎，行。” 这些客人也不是胡搅蛮缠之辈，知道那是自家吃的就没再继续讨要，不过这个味道是真香，他们竟从未吃过。 “掌柜的，现在不卖以后卖呗，我们可以多花点钱，你的菜单也该换换花样了。” 这个客人不死心，他生平好吃，想吃的若是吃不到就会心痒难耐，一直惦记着。 沈老大嘴上应付过去，没将话说死，客人的话确实让他心动了，但这个方子是姜妙的，他不好问她索要，若是姜妙愿意卖给他就好了。 姜妙炖鸡的同时又开始做点心，她做的都是耐放管饱的吃食，平时要是吃腻了白粥，也可以吃点心。 山楂锅盔、红豆一口酥、抹茶麻薯、松饼、鸡蛋糕等等，做了满满几大盒子。 沈映雪在一旁打下手，顺便学新方子，姜妙毫无保留，将所有的方子都手把手教给她，沈映雪心里感激，学得更认真了。 姜妙将做好的单独装了一份和红枣糯米一起让沈映雪寄给京城的贵人。 她这次送的比较多，也有补偿的意思，等镇江府彻底好转，给京城做点心的事情还是她来做。 沈映雪没有意见，这一个月给京城寄点心她心里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的手艺贵人不满意，再影响了姜妙，现在生意被接过去，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除了点心以外，姜妙还烤了些蔬菜干，新鲜的蔬菜放不了太长时间，但长久不吃蔬菜人也受不了，所以姜妙想到了这个法子，将蔬菜干和白粥一起煮也是不错的美味。 在厨房忙活了一天多时间，姜妙终于将要带走的东西都做完了。 她和沈映雪、张婆子几人一块将吃食打包好，里面的肉香味不断往鼻子里飘，几人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 姜妙看得好笑，要打开包裹拿出只扒鸡分给大家吃，她以前做的东西都会让沈家人尝尝味道，只不过这次买的鸡比较少，就没再分。 “不用，不用，都装好了还打开干啥，老婆子又不是没吃过鸡……” 她吃过鸡，只不过是没吃过这么香的，张婆子把嘴里的话合着口水慢慢咽了下去，这是老三的吃食，她可不跟他抢。 “娘要是想吃可以自己做，我留个方子给大姐，扒鸡的做法很简单，上手就会。” “也行……” 张婆子到底是没忍住诱惑，姜妙一说要留方子她就立马答应了下来。 王氏在一旁帮忙收拾行李，听到姜妙的话她脸色有些犹豫，心里纠结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妙丫，今日铺子里有客人闻到香味儿想买鸡肉来着，我和你大哥就想着把你这扒鸡方子买下，到时候在铺子里添道菜……” 她手指揪着衣角，脸上都是不好意思，本来鸭血粉丝汤和卤味就是姜妙教他们做的。 现在大房又想学扒鸡方子，姜妙会不会觉得他们贪得无厌，只想着自己赚钱贪弟媳妇的便宜。 张婆子一张老脸刷的拉下来，她也觉得姜妙帮大房已经够多了，现在鸭血粉丝汤的生意也不错，做什么扒鸡？ “鸭血粉丝汤和卤味还不够你们卖的，做扒鸡你有妙丫的手艺吗，万一做了没人买咋整，好东西不就被你们浪费了！” “是是，娘说的是，是媳妇想多了……” 王氏本来就心虚，现在被张婆子骂了一通，不敢再多嘴了。 姜妙倒没觉得什么，这扒鸡味道太香，光凭味道就能吸引一大批客人。 沈家铺子里要卖的话生意肯定会比现在好，所以她能理解沈老大和王氏的想法。 “大嫂想做扒鸡也可以啊，这方子很简单，到时候让大姐教你。” “这，妙丫我不能白要你的方子……” 姜妙留下方子是孝顺张婆子的，他们大房拿去赚钱像什么样子，王氏虽然想挣钱但人还是拎得清的，赶紧摇头拒绝。 “大嫂要是过意不去就给我分成，一只鸡一文钱。” “哎，谢谢你妙丫，嫂子又占你便宜了。” 一只鸡一文钱，王氏知道姜妙这跟把方子白送没区别了，姜妙笑笑，等扒鸡生意好了，一只鸡只要一文钱累计起来也是一笔大数目，她也不算白送。 第177章 送首饰 姜妙将行李收拾好，回镇江府的日子也要到了，当时答应沈宴清三天后回去，这都已经超过一天了。 姜妙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要生闷气了，想到沈宴清的沉闷性子，她脸上不自觉的就笑了，出来这么几天，她也想他了。 除了吃食，她还给沈宴清买了几件新衣服，毕竟镇江府现在水资源珍贵，不能经常换洗衣服。 沈宴清又是个极其爱干净的，一件衣服连穿两天他就浑身难受，现在不能天天洗澡不知道他会难受成什么样子呢。 姜妙给两人都买了几身，深色的布料比较耐脏，她看了一眼李彪身上满是灰尘的官服，也给他买了身短打。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李彪受宠若惊，抱在怀里爱惜的不行，夫人竟然买衣服都记得他。 李彪眼睛热热的，越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沈大人爱民如子，沈夫人也是个和善的，他真是前世积德行善今生才遇到这么好的上峰。 姜妙不知道他的想法，她买衣服也不过是看不下去顺手而已。 回镇江府当天姜妙起了个大早，他们今天要去地里摘红薯秧苗，李大江早就已经守在地里，姜妙几人到时，他已经摘了快半亩地了。 青绿的红薯秧苗掐下来后用湿润的土壤包裹住根的部分，这样既可以防止水分流失，又能保证秧苗的成活率。 沈家人除了沈映雪和沈老大剩下的人都来了，姜妙教了几人怎么摘，看他们学会了就每人分了一块地方，各自行动。 沈家人做活都利索自不必说，就连粗手粗脚的李彪摘起红薯秧苗来都是又快又细致，生怕弄坏了秧苗，他整个人都紧绷着，眼睛都不敢乱看。 姜妙往他那儿瞅了一眼，看他的样子实在是好笑，但李彪这谨慎的性子也挺好，毕竟这些秧苗是镇江府百姓救命的东西，能小心对待总比随意摘取强。 沈映雪本来也想来帮忙，但姜妙知道她要开铺子，而且点心前天下午就做好了，不拿出卖就该放坏了，摘红薯秧苗的人已经够用，就没让她来。 沈映雪一脸沮丧，姜妙帮了她这么多，现在换自己能出力了，姜妙还不愿耽搁她的生意。 沈映雪想着事，没注意到脚下，差点被石头绊倒。 “小心！” 郭昭本来跟在她不远处，看沈映雪一直魂不守舍的连自己给她打招呼都没注意，这会儿更是走路不看路，连路中间的大石头都没看见，直直往上撞，这要不是自己就在她旁边，肯定会摔伤了。 郭昭扶住她的胳膊，接过她手中的点心盒，眼中都是担忧。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要不怎么会是这幅样子。 沈映雪手上突然一轻，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蓦地回过神，看到郭昭眼神有些躲闪。 “没事。” 说着她要去拿回点心盒，上次郭昭跟她表白心迹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这次她差点出糗又是被郭昭撞到，沈映雪心中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去铺子里？” 郭昭没还给她，问了一句，沈映雪下意识点头，整个人懵懵的完全被他带着走。 郭昭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提着点心盒就大跨步往姜记走去，他身宽腿长，沈映雪小跑着才能追上。 等到了铺子里，沈映雪小脸都红透了，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捂着胸口不住地喘。 郭昭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走得太快，沈映雪追的辛苦，他难得的有些局促，手脚僵硬，嘴巴张合，不知道说什么。 “抱歉，我不知道你走这么慢……”他话还没说完，沈映雪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郭昭这是在说她腿短吗，所以跟不上他。 “我下次一定走慢些。” 女人的眸子含嗔带怒，不像是生气更像是撒娇，郭昭身子僵硬，微微抖着嘴唇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沈映雪也没有真的怨他，要不是郭昭自己今日肯定就摔倒了，这些点心也肯定会撒出来，所以她稍稍平复下呼吸开口。 “没事，今日还要多谢恩人，又帮了我一回儿。” 沈映雪感觉自己每次遇到危险都能遇到郭昭，有他在的地方她心里就满满的安全感，这是以往任何人都没给过的体验。 “恩人是要买点心吗，今日做了新点心，有雪媚娘和豆沙一口酥，我包些你带回家尝尝。” 说着沈映雪就拿出两张油纸给他包了两包，郭昭确实是来买点心的。 这两日他忙公务没来光顾点心铺子，郭母习惯了每日有点心吃，两日没吃到人都觉得不得劲，要是郭昭再不来买，她就亲自过来了。 郭昭怕她看到沈映雪乱想，沈映雪现在还没答应他的求亲，郭母最是八卦好奇，沈映雪脸皮薄，他怕吓到她。 “好。” 郭昭接过点心，付完银子也没离开，今日沈映雪开门早，铺子外面还没有客人，但郭昭堵在门口不走她脸上越发烫人。 这人，是什么意思？ “恩人你还要些什么吗？” 郭昭清咳一声，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他借低头的机会掩饰尴尬，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珠钗递给沈映雪。 “这支珠钗我觉得甚是配你，你且带着玩。” 说着就将珠钗放在柜台她手边，沈映雪吓了一跳，两人现在无亲无故的，她哪敢收外男的东西，尤其还是首饰，这都是相公送娘子的东西。 “恩人，这……你快拿走，我不能收……”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娘很喜欢吃的做的点心，就当是我的回报。” 郭昭一脸正经，好像真的是谢礼，而不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沈映雪看着那支珠钗一脸为难。 “可你买点心都给过钱了，我哪能还能收其他的东西，再说了也没见那个客人给掌柜的送珠钗的，一般首饰都是相公送娘子的……” 她话越说越小声，低垂的脸颊染上红霞，郭昭耳聪目明，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看到她粉红的脸颊，郭昭满眼都是笑。 “那我要是想当你的相公呢？” 第178章 郭母疑心 “你……乱说什么呢！” 沈映雪没想到郭昭胆子竟这么大，大街上这么多人呢他就敢说这话，要是被人听见，自己跟他就扯不清了。 郭昭看她像只小兔子似的，一受惊毛都炸起来，这会儿眼睛瞪得浑圆，紧张的四处张望，郭昭低头抬手放嘴边轻咳了一声，将笑意掩在口中，不再逗她。 “好了，我先走了。” 郭昭还有公务在身，跟沈映雪道别后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沈映雪等他走远，素手去拿柜台上的珠钗，小心翼翼地将珠钗放进袖袋中，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是满满的甜蜜。 那人表面看着冷酷，可说的话却让她脸红心跳，沈映雪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少女怀春的时候，每天都惦记着心上人，只要稍微想想心就跳的砰砰快。 “哟，沈娘子，你脸咋这么红？” 铺子里的客人陆陆续续上门，几个夫人娘子看到沈映雪的模样都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这早上的天也不热啊，怎么会红成这样，这些人也没往其他地方想，不然若是她们多注意两眼，就能发觉她满面的情意。 “咳咳，没事……夫人要买些什么，今日有雪媚娘和豆沙一口酥……” 沈映雪怕其他人看出什么，赶紧转移话题，果然那些夫人娘子们听到铺子里上新品了眼神都聚焦在点心上面，不再关注沈映雪了。 “每样都给我来五块……” “我也要……” 郭昭回到家，将点心递给郭母，他出门时还是一脸冷肃，现在脸上的冷意缓和，眼睛里都是笑意，郭母对他了解甚深，他一丁点变化都能被郭母察觉。 “你去见那小娘子了？” 不然他怎么会满脸的荡漾，郭母眼神狐疑，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很难不多想。 郭昭被他娘的眼神一扫，赶紧收敛笑意，重新板起脸来。 “我去给你买点心了，今日抢到了新品，娘趁热吃，我还要去县衙。” 郭昭将点心塞到郭母手里，就转身离开，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郭母不断的摇头，嘴里嘟囔着。 “不对劲，他这样子肯定是有什么，哼，还想瞒着我……” 郭母一直想知道郭昭喜欢的小娘子是哪个，她也好去上门提亲，现在啥也不说，光靠他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驴性子，想娶上媳妇下辈子。 “老夫人您吃点心。” 小丫鬟不敢掺和主人家的事，将点心装进白玉盘里端上桌，白胖软糯的雪媚娘摆在盘中更显的诱人，以往郭母看到点心就忍不住扑上去，但这次她眼中若有所思。 “小翠，你去打听下这个姜记铺子的掌柜。” 她了解郭昭的性子，平时不会主动接触小娘子，他最近反常好像就是从给自己买点心开始，以前郭昭对小娘子敬而远之，现在都想着成亲了，郭母觉得这问题就出在这点心铺子上。 郭昭还不知道他娘已经发现了真想，小丫鬟得了指令就出了门。 姜记铺子排满了人，沈映雪脸上带笑招待着客人，远远望去她秀雅绝俗，身穿一件石榴红的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人比花娇。 小丫鬟看呆了眼，这小娘子长得可真好看，比她见过的小娘子都好看，怪不得自家爷喜欢呢。 “这位夫人，请问一下这姜记铺子的掌柜的是哪家的娘子啊？” 小丫鬟问得不是旁人，正是锦绣阁的秦掌柜，秦掌柜看她目光清明，因为年幼脸上还带着娇憨，不像是别有用心之辈。 所以秦掌柜也没糊弄她，之前也有人跟她打听过沈映雪，但哪些人一眼就看出不怀好意，秦掌柜和姜妙亲近，怎么会随便将沈映雪的事情说出去。 “这小娘子是城东沈家的，她弟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现在在镇江府做官呢……” “所以这小娘子不仅家世好，长得也好，做点心还这么好吃……” 郭母听了小丫鬟的回报心就凉了半截，人家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瞧得上郭昭？ 就凭她家做官的弟弟，这小娘子找头婚都使得，郭昭虽然在县衙当差，但只是个捕头，每月的月银还不如人家小娘子一天卖点心的收入，这怎么看都配不上人家。 “哎，郭昭别想了，这事成不了。” 小丫鬟也觉得自家爷虽好但配不上沈娘子，那样娇花一样的样子就适合清俊的书生，她家爷这冷酷性子怕不是要吓坏人家小娘子。 主仆两人皆是闷闷不乐，郭母连点心都吃不下了，看到这点心她就为郭昭伤心。 好不容易喜欢上个小娘子还是个没有结果的，以后这点心她也不能吃了，省的郭昭每日给她买点心都能遇到那小娘子，他只会越陷越深。 “哎！” 郭母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雪媚娘，小口小口的吃着，糯米混合着奶油的香甜好吃的能吞掉舌头。 郭母吃的越发珍惜，毕竟这可能是她最后吃了，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吃的点心吃。 为了让郭昭早些放弃，她真是付出了太多。 郭家的事沈映雪一无所知，她卖完点心关了铺子就回家去。 姜妙等人摘红薯秧苗还没回来，沈映雪简单梳洗下从袖袋中拿出那支珠钗。 她抚摸着上面的珠子杏眼里满是笑意，沈映雪坐在铜镜前，简单挽了个发髻，将那支珠钗插在发间。 莹白的珍珠点缀在乌云般的黑发间，衬得沈映雪娇俏不失矜贵，她越看越喜欢。 “映雪，快出来帮忙！” 沈映雪欣赏够了刚要把珠钗摘下，外面张婆子一声大喊，她本就心慌，连珠钗都没摘就手忙脚乱出了门。 “娘，你们回来啦？” “嗯，我们摘了七亩地的红薯秧苗，你快来帮忙一起规整下。” “哎。” 沈映雪知道姜妙要马上回镇江府，这些秧苗都是镇江府百姓救命的粮食，不容一点疏忽。 “姐，你这珠钗真好看。” 姜妙正低头整理秧苗呢，沈映雪在她身边蹲下，姜妙眼睛被珠子晃了一下，开口夸赞道。 第179章 沈宴清的怨言 沈映雪这才想起珠钗没摘，姜妙虽然是单纯夸赞她的珠钗好看，但沈映雪心虚，总觉得自己和郭昭的事情被揭露出来，她脸红的不行，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嗯，路过首饰铺子觉得它好看就买了……” “挺好看的，很衬你。” 姜妙整理着秧苗，也没察觉到她反常，沈映雪舒了一口气，赶紧帮忙整理。 人多力量大，几亩地的秧苗很快规整完装到车上，车厢里不仅装了红薯秧苗还有姜妙做的吃食，一个车厢装得满满当当，只给姜妙留了个坐的地方。 “夫人，委屈您了。” 李彪看着姜妙小心翼翼地坐在一堆秧苗中间，又不能让她坐外面，这走一天肯定累得腰酸背痛。 “没事，你赶车。” 姜妙现在一心盼着回镇江府，即使累点她也不介意。 “好，您坐稳了！” 沈家人看着马车走远，张婆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下次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该死的旱灾赶紧过去。” “会过去的，等那边好起来，咱们也能过去看看。” 芙蓉镇离镇江府也就一天的车程，想探亲还是很方便的，现在就盼着镇江府赶紧好起来，不然沈家人都得替姜妙两人担着心。 镇江府 梁铎这两天都感受到沈宴清身上的低气压，夫人一日不回来，大人就一日不会开心。 “大人，城外的荒地都已经翻完施完肥了。” “嗯。” 沈宴清坐在桌前听他汇报，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在桌上敲着，梁铎身子紧绷，沈宴清这两日周身都弥漫着低气压。 夫人和李彪本该前天就回来，这已经过去两天了，夫人一日不回来，大人就一日不会开心，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只能跟着担惊受怕。 “大人，夫人和李彪回来啦！” 石磊带着满脸笑容闯进来，本来冷寂的空间立马热闹起来，沈宴清猛地从桌前站起，眼中闪过激动。 “他们在哪？” “已经到城外了，夫人他们带来了一车的秧苗，好像还有其他的种子，反正足够百姓们种了……” 石磊想到马车上的东西，心里就高兴，李彪那小子终于干成一件事，镇江府的百姓有救了。 沈宴清只听到姜妙在城外，剩下的话没等石磊说完就快步推门出去，梁铎在身后舒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石磊的肩膀。 “干得好！” 石磊满头的雾水，傻憨憨的挠了挠头，他也没做啥啊，大哥怎么夸他了。 “嘿嘿，都是我应该做的。” “嗯。” 梁铎没解释，要是没事石磊通知姜妙的行踪，沈宴清还得生一会儿闷气，自己也得跟着受罪。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姜妙从车上下来，她坐了一天的车，身子都有些僵硬。 古代的交通可真是累人，虽然走的是官道，但路面比不上现代的平整，马车也没有减震，两人为了赶时间还走得飞快，姜妙觉得自己都要散架了。 城外的百姓看两人回来，都纷纷上前。 “夫人，我们是不是可以种庄稼了？” 他们都知道姜妙是去拿粮种了，每个人心中都很关心。 “嗯，待会儿等县令大人分配，大家都有作物种植。” “好哎，多谢夫人！” “镇江府有沈大人沈夫人真是百姓之福！” 城外百姓的称赞拜谢声不绝于耳，姜妙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感觉肩上的责任更重了，她和沈宴清既然来了镇江府，就有责任让这些百姓过上好日子。 “李彪，你先把马车赶到阴凉处去。” 现在日头正大，就算红薯秧苗在马车里，也会被晒蔫儿了。 “是。” 李彪沉声应下，他现在对姜妙是言听计从，在沈家吃了两天肉已经完全被姜妙“收买”。 “妙丫！” 姜妙正要进城呢，身后突然传来沈宴清的声音，她倏地扭头，只见沈宴清从城里脚步匆匆走过来。 几天没见，他整个人憔悴了很多，白玉的脸上都长出一层青涩的胡茬。 “相公。” 姜妙快步迎上去，沈宴清一把抓住她的手，要不是在城外，他肯定要将姜妙抱在怀中。 “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大手将姜妙的素手仅仅包裹，眼里都是埋怨，姜妙晚了两天回来本就心虚，现在对沈宴清的眼神更是没有抵抗力。 “这不是要带的东西太多，我就多待了两天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还给你带了点心吃食呢，还有我找到的另一种高产的种子，走一块去看看！” 姜妙想到玉米、西红柿和西瓜立马精神了起来，拉着沈宴清的手就往马车那走，这些可都是她的宝贝啊。 沈宴清被她拉着，看她满脸的喜悦，心里哪还有气。 算了，他就是被姜妙吃得死死的，只要姜妙给他个笑脸，沈宴清就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送上。 李彪将车停在城门里，梁铎和石磊站在他跟前，听他吹嘘自己在沈家吃了什么好吃的。 “老夫人炖的那个酸菜大棒骨简直绝了，吸一口骨头都能吸出骨髓来，香的舌头都能吞下去，还有夫人做的点心，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说着他还满脸的怀念，馋的石磊口水直流，这好事怎么就让这二愣子摊上了？ 要是他去芙蓉镇，那吃上肉的不就是他了，不光是李彪，石磊等人也一年半载没沾过荤腥了。 李彪这炫耀就是妥妥的拉仇恨，不仅是石磊看他不顺眼，就是一向平和的梁铎心里都有些嫉妒。 李彪再傻也看出两人不爽了，赶紧闭上嘴不说话。 姜妙两人过来就看到这一幕沉默的画面，她秀眉微挑，开口问道。 “怎么了这是？” 梁铎和石磊见到李彪不应该高兴吗，这会儿咋还跟个仇人似的。 李彪憨憨的笑笑，哪敢说他因为炫耀吃肉差点被两人围殴了，只能尬笑掩饰。 “没事没事，我们在等大人和夫人呢。” “是是！” 梁铎和石磊两人也赶紧点头，姜妙看没啥大事，就没再放心上。 “李彪，你先去把红薯秧苗给百姓们分分，一亩地种五十株，剩下的地方留出来种蔬菜。” 第180章 种庄稼 姜妙两人摘得红薯秧苗肯定是不够这么多地中的，幸好还有一些蔬菜种子。 沈宴清和梁铎等人将种子清点清楚，按照每家的田地数量，每亩地种五十株红薯苗、半斤蔬菜种子。 玉米、西瓜和西红柿种子因为比较珍贵，姜妙决定亲自料理，这些可能是这个书中世界仅有的种子，可不能随便浪费了。 除了这些，姜妙还带来了一袋子辣椒种子，这些新鲜的作物等种出来也可以卖钱换粮食，还可以自己做吃食卖，辣椒生命力顽强，正适合镇江府的情况。 得了种子，镇江府的百姓干劲儿更大了，城外忙得如火如荼，一群有力气的男劳力就上山砍树搬石头盖房子，妇人和孩子就在地理忙活。 李彪跟李大江学过如何插秧，姜妙让他在地头巡逻，看大家种的怎么样，若是有插秧方法不对的就及时改正，毕竟这些秧苗稀少，浪费了一株就是浪费了粮食。 就在百姓将种子种下没几天，天上下雨了。 夜里，姜妙睡得正香的时候，窗子上突然传来啪啪的声响，她和沈宴清两人都被惊醒，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大，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姜妙听到李彪和石磊畅快的笑声。 “下雨啦，下雨啦！” “老天有眼，没放弃我们，这刚种下秧苗就下雨了！” 外面的欢声笑语让姜妙和沈宴清都振奋起来，风透过窗子将水汽送进来，姜妙恍惚闻到了经过雨水浸润的土腥气，她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大口，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怀念过雨水。 “我出去看看。” 沈宴清穿好衣服下床，就要推门出去，姜妙紧跟着出来，天还黑着，但县衙和街上已经是灯火通明。 有些激动的百姓光着上身在街上跑，身上的脏污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他们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多雨水，此时人人心里都很高兴。 梁铎见两人出来，赶紧笑着上前迎接。 “大人，下雨了，地里的庄稼肯定能活下来了。” 梁铎他们本来就是庄稼人，对地里的庄稼最上心，这会儿也是高兴百姓们有盼头了。 “嗯。” 沈宴清严肃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这场雨下的及时，给所有人的心头上都注入了一阵强心剂，让百姓们清楚认识到日子是越来越好的。 “你让人将城外的百姓们安置进城，现在天虽然暖和了，但淋了雨也容易生病，城中那些闲置的屋子都收拾出来让百姓们住进去。” “哎，”梁铎满口答应下来，还是沈大人想的周到，不像他光顾着高兴了，完全忘了城外还有百姓在淋雨。 “还有让人将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接雨水，这些水虽然不能喝，但烧开了能洗澡洗衣服。” 姜妙补充了一句，那些淋雨的百姓现在都需要洗个热水澡祛寒，明日还得让两个老师傅熬个驱寒的汤药每人喝一碗，现在日子刚好起来，可不能生病了。 “是夫人，属下这就去办！” 梁铎带人这就出城，大晚上的出去做事，几人没有一个不耐烦的，脸上都是灿烂的笑意。 城外的百姓们一边开心着下雨，一边抱成团躲避，有些孩子老人身体虚弱经不住雨淋，身强体壮的汉子们就主动围成一堵墙给他们遮风挡雨，城外的百姓们前所未有的团结。 “再等等，咱们的房子建好了就不用在外面风餐露宿了。” “是啊，这还下雨了，看来旱灾要过去了，咱们现在有房子有庄稼，可不是越过越好嘛！” “嗯，刘大哥说得对，咱们会越来越好！” 梁铎等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这幅抱团取暖的模样，梁铎让手下人去给人登记分配房子。 城中的空房不多，基本是两三户人家挤在一起，但比起在外面淋雨，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你们出几个人去烧热水，老人孩子还有女眷身体比较弱，夫人说了以防你们感冒都得先洗个热水澡。” 梁铎的话一出，人群中都沸腾了，还是夫人心细，想着他们这些人。 尤其是老人们，灾荒发生时他们这些什么也做不了还浪费粮食的人都被当成累赘，就连自己的亲人都盼着他们早点死。 哪想到在沈宴清和姜妙这里体会到了尊重和爱护，有些人感动的落下泪来，朝着县衙的方向狠狠磕了两个头。 “谢谢大人，谢谢夫人……” 镇江府的事情京城隔天就知道了，赵璟看着飞鹰快马传来的消息，阴沉了几个月的脸上终于展露了笑颜。 “好好哈哈哈哈，朕果真没看错沈宴清！” 吉祥公公在外间听到皇上的笑声，心里也忍不住高兴，看来是镇江府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不然皇上不会这么高兴，那沈宴清可真有本事，能让镇江府起死回生。 “继续盯着。” 赵璟平复好心情后转身吩咐黑鹰，他现在就期待着镇江府种下的红薯会长成什么样子，会不会真如沈宴清所说高产，还有如今百废待兴的镇江府他要如何振兴。 等赵璟确定镇江府百姓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沈宴清的能力上。 他会做到何种程度，到底值不值得自己重用，镇江府的发展就是对沈宴清的考验。 赵璟望向镇江府的方向，眼神含着期许。 沈宴清，你可别让朕失望。 长公主府也得了消息，齐嬷嬷一早伺候长公主梳洗，说了一嘴镇江府的情况。 “下雨了？” “是，听说那沈宴清让镇江府的百姓种了庄稼，这不正赶上了嘛！” 齐嬷嬷觉得沈宴清好运，刚种下庄稼就下雨了，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要帮着镇江府百姓呢。 “嗯，镇江府快点好起来，皇上也能放心。” 长公主就着齐嬷嬷的手漱口，齐嬷嬷要给她抹发油被她拒绝。 “这味道太腻人，我闻久了头疼，就这么清清爽爽的。” “是，主子，您今日早上吃鸡蛋糕？” 齐嬷嬷伺候她梳洗完，将点心呈上来，长公主点点头。 “好。” 第181章 京城震惊 本来沈映雪寄来的这包点心长公主是没打算吃的，她吃惯了姜妙做的。 沈映雪的做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和其他的点心师傅并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了点心吃，长公主食欲不振，其他东西更是看不到眼里，齐嬷嬷急的不行，这身子刚养的差不多，哪能再回去。 所以齐嬷嬷还是将沈映雪送来的点心打开，每样都装在盘中呈给长公主，万一她看到就有了食欲了呢。 果然，面对盘中的红枣糯米、鸡蛋糕、山楂锅盔、猪肉干等，长公主还是没忍住捏了一个尝尝，反正其他的东西也不好吃，还不如吃口点心。 但她刚咬了一口肉干，眼睛就倏地亮了。 这个是熟悉的味道，所以这些点心是沈宴清娘子做的？ 长公主来了兴趣，将每样点心都尝了一遍，果然这些都是沈夫人的手艺，齐嬷嬷看她吃得开心，心里也高兴。 “看来这次沈家送来的点心合您的口味？” “嗯，这是沈夫人做的。” “沈夫人？她不是跟着去镇江府了吗？”齐嬷嬷眼神疑惑，开口问道。 长公主也不知道姜妙突然回镇江府的原因，让齐嬷嬷留心一下。 她吃惯了姜妙做的点心，沈映雪的就入不了口，若是姜妙回了沈家，这之后的点心是不是都是她来做了？ 齐嬷嬷也比较关心这件事，所以派人去镇江府打听，才知道姜妙回去是为了拿红薯秧苗和粮种，这不刚把庄稼种下镇江府就下雨了。 不光齐嬷嬷觉得天公作美，长公主也觉得沈宴清和姜妙都是有福气的。 “看来镇江府是要好起来了。” “是啊，沈大人和沈夫人都是有本事的，怪不得皇上将毫无根基的沈大人派去，这是早就知道他的能力了。” 齐嬷嬷想的比较浅，长公主知道皇上是要培养自己的臣子，朝中一半大臣都是柳渊派，皇上想要彻底掌权就得有与之对抗的势力。 “镇江府那边你找人盯着，要是有需要帮助的暗中出手。” 毕竟都是皇上一派，长公主也乐意帮忙。 “是！” 柳家，柳渊一整天都板着脸，脸上带着怒火，柳如烟很少见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凑过去撒娇。 “爹爹，是朝堂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您吗？” 不然脸怎么会这么黑？ “哼！” 柳渊气的哼了一声，要是朝堂那群废物就好了，他早就抓住那些人的把柄，那群人根本不敢跟他作对，现在最棘手的是远在镇江府的沈宴清。 当初是他小看这人了，以为他毫无根基可以任意拿捏，哪想到还真有两把刷子，让镇江府重新振作起来。 “那沈宴清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仅暴民们对他恭恭敬敬，还筹集到粮食让灾民们摆脱了饥饿，现在刚种下庄稼天上就下雨了。” 就是柳丞相也羡慕他的运气，难道老天还真眷顾他，这是不是说明上天站在皇上那一派。 柳渊越想越深，眉头皱成一团，他之前不信迷信，但自从这沈宴清出来，自己的运气就不如以前。 先是李牧等人被撸，柳文轩也丢了板上钉钉的状元之为，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抢了名头，让丞相府丢光了脸面。 现在沈宴清又救活了镇江府，踩着他手下人上位，柳渊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上天派来给他作对的。 相较于柳渊的气急败坏，柳如烟满心眼的兴奋，她就知道，沈宴清绝对是可造之材，是个能力卓绝的，以后肯定也会像她梦中一样，成为当朝首辅。 “爹爹，我就说他很厉害，当时您要是让我嫁给他……” “啪！” 柳如烟还没说完，柳渊就一巴掌打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嫁谁都行，就是不能嫁给他！” 他一个穷酸小子，也配娶他柳渊的女儿，而且说出去像什么样子？ 这小子抢了柳文轩的状元头衔，还娶了他女儿，这不是打他的脸吗，就是皇上也不会同意。 柳如烟被打了一巴掌，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她爹从来没动过她一指头，现在却为了这事打她。 难道沈宴清自己真的嫁不得？ “爹，沈宴清以后会当首辅的……” 柳如烟想到梦中的荣华富贵，还是不想死心，出口争辩道。 “嗤，当首辅？他不过是运气好出了些成绩，现在连县令的位子都坐不稳呢，还想当首辅，真是可笑！” 柳渊觉得柳如烟这是痴人说梦，也不知道那沈宴清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让柳如烟对他念念不忘。 “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他！” “爹……” 柳如烟跺脚，她说的都是实话，她爹怎么就不相信呢。 反正沈宴清，她是一定要嫁的，梦里他平步青云，成亲后还不纳妾，相貌又郎艳独绝。 柳如烟想不出京城还有谁比他更优秀，在不纳妾上就已经胜过了大半的郎君。 柳如烟对沈宴清没多少感情，但他的条件是最适合的，柳如烟不想听从柳渊的决定进宫或者嫁给世家郎君。 他们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就她知道的荣亲王府的世子，还没成亲呢屋里就已经有了三个通房五个小妾，更别说他还经常出入亲楼楚馆，跟妓子厮混在一起。 然而就是这样花心滥情的人却让各家小娘子争相求嫁，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的家世。 柳如烟早就看透这些人的秉性，她嫌弃这些人脏，根本不愿意嫁，所以才对作风清正的沈宴清念念不忘。 镇江府 夜里那场雨下到了凌晨才渐渐停下，地里的庄稼喝足了水，红薯秧苗长得绿油油的，远远望去像一片绿云，看着着实喜人。 百姓们喝完大夫煮的汤药，发了一身汗，而且洗完澡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 久旱逢甘霖，不光镇江府的百姓们高兴，姜妙心里也欢喜，她取出五只扒鸡，让石磊混在白粥里煮，百姓们许久没吃过肉了，城门口的锅刚升起来，白粥的香味混合着肉香，所有人都馋的咽口水。 “这是不是肉味？” 第182章 鸡肉粥 百姓们皆是不可置信，肉啊，他们得有一两年没吃过肉了，这是梦，不然他们怎么闻到肉味了呢。 城里城外的百姓皆停下了手头上的活计，呆呆的站在原地，狠狠吸着鼻子，望着城门两口大锅的眼睛亮的惊人。 不光是他们，就连熬粥的官差都香得受不了，他头离锅沿老远，生怕一不小心将口水滴进去。 “娘哎，这鸡肉粥可太香了，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的鸡，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做的……” 一旁的石磊听了他的话也忍不住点点头，确实，这香味顺着风向不住往他鼻子钻，要不是他定力足，这会儿得把头趴进去吃了。 姜妙和沈宴清一出来就看到众人这幅馋相，她想到了前几日沈宴清吃肉的情形，一向克制自持不重食欲的男人也吃腻了寡淡的白粥，吃起扒鸡来罕见带了急促。 姜妙又好笑又心疼，镇江府一日不振兴，他们就得继续省吃俭用，姜妙平素最爱吃，让她整日吃白粥怕不是要她的命。 “现在地里已经种上了庄稼，等房子建好后，大家都安顿下来就得准备做工的事了，不然只能一直穷着，连肉都吃不上。” 镇江府的富商举家搬走后，经济就受到了重创，现在城中多是平民百姓，想要振兴经济还是需要官府牵头，而这些沈宴清是早有准备的。 “嗯，过两日我让梁铎制定章程开始招工。” “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人就已经走到了城门口，石磊余光看到两人，赶紧收敛了馋相，还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生怕真流出口水丢人。 “属下见过大人，夫人！” “不用多礼。” 沈宴清微微点头，让石磊起身，姜妙看了眼锅里的粥，米粒颗颗饱满和金黄的鸡肉掺在一起，米香混合着鸡肉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粥快熬好了？” “回夫人的话，已经熬好了！” 这官差年纪尚小，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信服谁，所以官差们见到姜妙和沈宴清都是一脸的恭敬。 “嗯，让百姓们过来打饭，昨夜下了雨，今日的鸡肉粥就当做是庆祝，庆祝我们镇江府越来越好，以后可以天天吃肉！” 姜妙的话一出，人群就沸腾了，天天吃肉啊，多么好的期望，他们以前想着能吃饱饭就好了，吃肉太奢侈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姜妙的话带有魔力，让人不自觉就信服，所以百姓们对天天吃肉这件事也有了信心，万一沈大人和夫人真的能做到呢？ 前两个月他们缺粮缺水，都觉得自己活不过夏天了，但因为沈宴清和姜妙的到来，现在他们不仅有了粮食，还有了土地和房子。 现在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对姜妙口中能天天吃肉的日子多了向往和期许，只要他们好好干活，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百姓们在锅前排成长队，每个人都拿着碗翘首以盼，先打到粥的也不顾烫嘴，立马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好……好吃，太香了……嘶！” 他一边烫的嘶哈嘶哈的，一边却大口喝着粥，脸上都是满足，这么香的鸡肉粥说是神仙美味也使得。 没吃到的一脸羡慕，看着他三两口喝完，连碗底都舔的干干净净。 “要是每天都能喝到就好了……” 一碗粥下肚只吃了个半饱，好多人吃完也不走，眼睛盯着大锅，好像多看两眼能看饱似的。 后面的人学精了，打到粥忍住狼吞虎咽的冲动，小口小口的细品，恨不得一颗米粒一颗米粒的吃，鸡肉丝更是咀嚼百十下才舍得咽下去。 “真香啊，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香的粥，就是让我现在去死都值了！” 人群中头发花白的老汉吃粥吃的泪流满面，他的眼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对未来生活的希冀，虽然口中说出的话夸张，但却是镇江府百姓的心声。 姜妙和沈宴清两人并肩而立，看着众人心中满是复杂，百姓们没有太大的要求，不过是想衣食富足、无病无灾罢了，沈宴清作为父母官，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他肩上的担子还很重。 一碗鸡肉粥既鼓舞了百姓的动力，又替沈宴清收揽了民心，现在百姓们对沈宴清和姜妙是空前的尊崇，他们不傻，知道谁对自己好，所以这些人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 因为人手充足，镇江府的房子快要建成，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地里的红薯也都全部成活，撒的蔬菜种子淋过雨之后也都渐渐冒出头来，姜妙天天盯着玉米、西红柿和西瓜，看着从地里冒出来的嫩芽激动的不行。 “发芽了，种子都发芽了！” 她拉着沈宴清的胳膊激动的大叫，沈宴清虽然不知道姜妙种的是什么，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些种子肯定是好东西，可能跟红薯土豆一样珍惜，所以他心里也很高兴。 “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能吃到西瓜了，还有嫩嫩的玉米、番茄炒鸡蛋也不错……” 姜妙细细数着记忆中的美食，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食物突然出现，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沈宴清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防止她被滑到，姜妙的衣摆粘上泥土，但她现在浑不在意，甚至目光看了看山里，心里又有了想法。 “下雨后山上会长蘑菇，要不咱们去看看有没有？” 好久没吃蔬菜了，姜妙想着有蘑菇也行啊。 “好。” 沈宴清点头答应，只要跟姜妙在一起，他去哪都可以。 两人回县衙拿了个篮子，梁铎听到两人要去山上采蘑菇，担心山上路滑两人摔倒，派李彪跟着他们，保护两人的安全，李彪一口答应下来，现在沈宴清和姜妙就是振兴镇江府的希望，他们的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姜妙和沈宴清没拒绝，姜妙还笑着和李彪道谢，将李彪臊的脸色通红。 “夫人，您说这话就是折煞属下了，本来保护您和大人的安危就是属下应该做的。” “行，那我不说了，等找到蘑菇奖励你蘑菇汤喝。” 听到吃的，李彪眼睛倏地亮了，一脸的激动。 “好，谢谢夫人,属下一定保护好大人和夫人的安全！” 也要找到更多的蘑菇！ 第183章 蘑菇汤 以前的草根和树皮都被饥饿的百姓给吃光了，现在因为有官府施粥，山上的草木又渐渐长出来，远远看去像蒙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绿色。 李彪掰了两根树枝给姜妙和沈宴清当拐杖，他接过两人手中的篮子在后面跟着，姜妙在沈宴清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里往山中走去。 蘑菇一般长在阴湿的地方，尤其以树根处居多，百姓们因为盖房子在外围砍了很多树，一些树根就光秃秃的留在那，姜妙用树枝翻了几个，还真在旁边看到了蘑菇。 树根下长着一丛灰白色的蘑菇，这是鸡枞菌？ 姜妙心喜，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将蘑菇摘下放进篮子中，鸡枞菌是少有的人间美味。 因其内部结构、色泽状似鸡肉，加上吃起来还有鸡肉的特殊香味，所以被称之为鸡枞菌，有些地方还有植物鸡的称号。 这些鸡枞菌越嫩越好，和肉骨头一起炖汤，即使不放调料味道就已经十分鲜美了，想到鸡枞菌的美味，姜妙采蘑菇更有动力了。 李彪看她摘的不亦乐乎，他眼神半信半疑，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这么丑的蘑菇，真的能吃吗？” 李彪脸上带着嫌弃，沈宴清闻声觑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指责，李彪缩了缩头，他不就是怀疑一下蘑菇能不能吃吗，又不是不相信夫人，大人的眼神可真吓人。 姜妙背对着他们，对两人的交锋一无所知，不过听到李彪的话她笑了。 “这蘑菇还真不能以貌取之，越漂亮的蘑菇越有毒。” 所以这也是姜妙没让百姓们采蘑菇吃的原因，因为大多数人是分辨不出哪种蘑菇是无毒的，万一吃错了就是生命危险。 李彪挠挠头，“原来是这样，是属下无知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再也没有说过话，姜妙又找了几丛常见的鸡腿菇和黑牛肝菌，这些蘑菇都是鲜美无比的，炖汤清炒都好吃，装了满满两篮子后，姜妙终于收手。 “回去。” “哎。” 李彪接过篮子，让两人先走，他看着篮子里装得满满的蘑菇，一脸的兴奋。 回去就有蘑菇汤喝了，他帮忙拿东西，保护两人的安全，不知道能不能多喝两碗，李彪越想心里越美滋滋，回去的步子都轻快了。 姜妙还是用扒鸡煮蘑菇汤，先把外面的肉撕下来，将酥脆的骨头和洗干净的蘑菇一起煮，只要放一些盐就已经很鲜美。 鸡骨头里的油被完全煮出来，鸡枞菌本身就有鸡肉的香味，和鸡骨头混合在一起煮味道更是完全激发，鲜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姜妙煮了满满一大锅，除了李彪，梁铎等人都是第一次吃姜妙做的饭，那味道绝了，众人吃的头都不抬，将碗里的汤喝得干干净净。 石磊喝完最后一口，舌头舔了下嘴唇，还在回味汤的鲜美，他看姜妙的眼神透着崇拜。 “彪子这次说的是实话，夫人的手艺就是这个……”说着他对着姜妙竖了个大拇指。 “这哪是蘑菇汤啊，就是神仙美味！” 梁铎听到他的话连连点头，他觉得神仙也做不出这么鲜美的汤。 姜妙被几人夸得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不过是一碗蘑菇汤而已，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她也没放什么调料，不过是因为古代的蘑菇天然无公害，环境清新，长出来的东西也比现代的美味。 她小口喝着汤，感受着舌尖的鲜香，她从未觉得蘑菇汤有这么好喝过，再看旁边的沈宴清，他喝汤的姿势优雅，小小的白瓷碗被他衬得仿佛是上好的玉器，碗中的蘑菇汤好似玉露琼浆。 沈宴清注意到她的眼神，眼睛眨了眨，长而翘的睫毛微微扇动，嘴角勾起一抹笑，薄唇轻启。 “很好喝。” “嗯，好喝你就多喝点……” 姜妙心跳的砰砰快，沈宴清突然的笑容让她险些承受不住，这男人长这么好看干嘛，不过是笑一下她就像中了美男计一样整个人晕乎乎的。 “不能多看，不能多看……” 姜妙小声嘟囔，继续埋头喝汤。 一整锅汤被几人喝了个干干净净，石磊和李彪还差点因为最后半碗汤打起来，李彪扒着锅不放，腿上还和石磊纠缠。 “这蘑菇是我跟着夫人采的，没有我你们怎么可能喝的到这么鲜美的汤，所以这最后半碗应该给我！” “我呸，李彪你要不要脸，你懂什么蘑菇，现在还将夫人的功劳揽在身上，我看你就是去捣乱的，我和大哥在县衙忙活半晌，这半碗汤理应我和大哥喝……” 石磊抬出梁铎来，李彪气焰消散了，他就是再馋也不敢跟大哥抢东西，只能忍痛将蘑菇汤递过去。 “那这半碗就给大哥喝，你不许抢！” “行。” 石磊一口答应，虽然自己喝不到，但李彪也喝不到他心里就平衡了。 梁铎看着两人打闹，最后蘑菇汤到了他手里，梁铎一脸无奈，他胃口比两人小这会儿已经吃撑了，所以这半碗汤他就意思抿了一口又递了回去。 “剩下的你们分着喝。” 石磊听完就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只留了个碗底给李彪，气得李彪上脚踹他。 “石磊，你个奸诈小人！” “嘿嘿，有本事你打我啊！” 石磊一脸贱笑，他和李彪的功夫不分上下，根本不怕他。 姜妙拖着下巴看两人闹，就当饭后消遣了，反正有梁铎和沈宴清坐镇，他们也不敢闹出格来。 两人打了半天，不仅没分出胜负，还都累得瘫软在地上，李彪喘着气挥挥手，制止石磊的动作。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我喝的蘑菇汤都要消化了。” 他好不容易吃回好的，还没等回味呢就消化完了，这也太亏了。 石磊白了他一眼，转身瘫倒在椅子上，摸摸还鼓着的肚子，心里一阵后怕，李彪那小子说的没错，不能让蘑菇汤消化了。 “夫人，既然蘑菇汤这么好喝，不如咱们把山上的蘑菇都摘了？以后就都有蘑菇汤喝了。” 第184章 房子建成 梁铎开口说道，他比石磊和李彪两个只会吃的人想的多一些，反正山里一下雨就长出很多蘑菇，现在除了米粥连蔬菜都没有，蘑菇是难得的菜品了。 姜妙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光，不愧是当大哥的料，就是想的比两个小弟长远，她本来就打算将山上的蘑菇摘下来，晒干后可以保存很久，而且蘑菇不仅好吃还营养丰富，她怎么可能放过。 只是姜妙心里也有顾虑，山上的蘑菇品种太多，她自己都认不全更别说镇江府的百姓们，万一采了毒蘑菇就是害了大家。 “采蘑菇可以，但有些蘑菇是有毒的，百姓们要如何分辨？” 姜妙说出她的顾虑，梁铎神情黯淡下来，是啊，虽然能多些吃食，可吃蘑菇的风险太大，若出了意外，他们这些人是承受不来的。 沈宴清若有所思，他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摘的蘑菇先在夫人这过目，然后让两个老大夫检验是否有毒，挑出可以吃的食用。” 姜妙一听觉得可行，她本身认识一些品种，两个老大夫也是认识毒蘑菇的，所以这就相当于是双重保障，可以挑出一些可食用的蘑菇来。 “就按大人说的去做，采的蘑菇必须全部上交，要是被发现有百姓自己偷藏或者偷吃，就扣下每日的白粥。” 姜妙加上这点就是为了防止有些人偷吃，毕竟很多蘑菇毒性特别强烈，只需要一丁点就能要了一个成年人的命，而且这些收集上来的蘑菇也是给他们煮粥喝，根本不需要偷吃。 梁铎一一记下，他本来也担心又百姓偷吃，现在姜妙以断粮威胁，可以极大程度避免这个问题。 “属下这就去办！” 梁铎主要召集的妇人和孩子去采蘑菇，男劳力们都在忙建房的最后阶段，只有妇人和孩子有空闲，梁铎一人发了个竹篮，采的蘑菇统一送到县衙，等房子建成的那天给大家加餐。 百姓们听到这脸上都是兴奋，几个孩子还开心的蹦跳起来。 “好哦好哦，娘，我要多采蘑菇，到时候爹爹喝的汤就是我采的蘑菇做的……” “好。” 这边妇人领着孩子往山上走，城里的房子也渐渐落成，几十座房子建成整整齐齐的两排，中间是宽敞整洁的马路，百姓们看着自家的新房子眼里都喊着泪水。 “有家了，我们有家了！” “是啊，以后再也不用露宿街头了。” 虽然因为材料有限，房子建造的比较简陋，但谁也没有嫌弃，这是他们亲手建的房子，不仅是房子那么简单，还是承载着他们感情的新家。 “大人，城中的房子已经全部建成，城外的百姓今日就可以搬进新家！” 石磊等房子一竣工就跑来通知沈宴清，因为跑得太快头上还出了汗，可分毫不影响他的高兴。 房子建成后，镇江府就再没有百姓流离失所了，这怎么不让他高兴。 “太好了！” 还没等沈宴清说话，姜妙就先激动起来了。 “石磊，你让人煮上两锅蘑菇鸡肉粥，今日让大家都吃饱！” 沈宴清一脸宠溺的看她吩咐下属，等姜妙说完还主动递过去一杯水。 “润润嗓子。” “嘿嘿……” 姜妙笑着接过，她都忘记沈宴清才是镇江府的县令，自己却绕过他给下属发号施令。 “相公，你会不会觉得我多事……” “说什么胡话，镇江府变成这样都多亏了你。” 沈宴清没有其他男人的大男子主义，觉得姜妙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姜妙的能力，若是没有她，镇江府也不会种上庄稼，百姓们现在可能还吃不上饭呢，沈宴清就是心折于她的本领，怎么会嫌弃他多事。 姜妙也只是随口问问，若沈宴清真的回答是，那她就打爆他的头，姜妙知道自己的很多行为在这个时代都是很出格的，但她不愿意压抑自己的本性，若沈宴清容不下那她就只能踹掉他了。 沈宴清还不知道自己差点就惹到了姜妙，他现在和梁铎商量接下来的动作。 现在住的房子有了，庄稼也种上等待丰收，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赶快恢复镇江府的经济。 “你去统计下百姓中有多少有手艺的，不局限于熟练，只要会就行。” “好。” 梁铎点点头，他明白沈宴清的意思，有手艺的人在哪都吃香，这些人肯定不会忍饥挨饿，所以百姓中有特别熟练的手艺人的几率很小，大多数可能只是学了点皮毛，但以目前镇江府百废待兴的现状来看，也只能让这些人上了。 等梁铎走后，姜妙才去问沈宴清的想法。 “相公，你打算如何开铺子？” 现在城里的铺子都是空着的，里面的摆设一应俱全，只要有人接手就很快会开起来，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客人，镇江府的百姓现在连温饱都很难维持，哪里有闲钱去买别的东西。 “我打算以官府的名义雇佣他们，做好的东西拿到周边州府售卖，以此换来粮食再供给城中的百姓。” “可，相公跟我想的一样！” 姜妙笑出声，他们不愧是夫妻，现在都能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不过这确实是当下最好的法子，镇江府虽然受灾严重，但周边的府城却没有，只要有了生意，何愁赚不到钱换不到粮食。 “嗯，现在就看梁铎能统计到多少人了。” “相公，给我也预留间铺子，我想做香珠和化妆品的生意。” 比起其他的，这才是一本万利的行业，而且姜妙自己有手艺，原材料也比较好找，她还有之前的客人基础，姜妙有信心她做的东西会大受欢迎。 “好。” 不过是一间铺子而已，沈宴清没有不同意的。 “相公真好！” 姜妙适时夸了一句，引得沈宴清眸子更加柔软。 第185章 招工 正如沈宴清和姜妙所料，镇江府的百姓都是种地好手，就算会手艺也只是懂些皮毛，但众人都知道是沈宴清来招工的，就算是会一点也积极报名，只要能给镇江府做贡献就好。 “大人，我学过木工，会做简单的桌椅板凳。” “大人，我会打铁，您看我身腱子肉，就是打铁练出来的！” “大人，我会织布……” “大人，我会编织，一些筐子篮子编的可好了……” “大人，我会记账，以前在码头当过账房先生。” 所有人都积极汇报着自己会的东西，还别说，一汇总下来还真是不小的收获。 “大人您看，这些人要是说的都是真的，那咱们城里的铺子都能开起来了。” 按照梁铎的记录，这基本已经涵盖了所有的类别，维持商铺运转是没问题的。 “嗯，”沈宴清粗略看了一下。 “具体如何还要经过考验，择优录取。” “好，我这就让他们去做些成品看看，到时候谁做的好谁留下。” 反正铺子里有现成的材料，梁铎让报名的百姓各自分类比赛，剩下的人也都留下看热闹，他们虽然不会做，但能看出谁做的好，留下当裁判也是好的。 “娃他爹，你好好做，咱们家桌凳都是你做的，又结实又耐用，你的手艺肯定比他强！” 有大胆的妇人突然喊了一声，被喊到的男人听到自家媳妇的加油打气，整个人都精神了，刨木头的动作都快了许多，对面汉子的媳妇也不甘示弱。 “相公，你比他厉害，他只会做桌凳，你还会做床呢！” “哈哈哈哈！” 现在不仅是两个汉子在比赛，他们的媳妇也较上劲了，你一言我一语给各家男人加油，而且因为两人的带动，其他铺子里也纷纷响起了加油打气声，一时间整个镇江府都回荡着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姜妙也被逗得捧腹大笑，这些百姓们可太逗了，沈宴清眼里也带着笑意，消沉紧绷的镇江府终于重新拥有了欢乐，看着百姓脸上开心的笑，沈宴清的心里只有满足。 他没有辜负这些百姓的希望，以后还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最后选出来二十人，每个铺子里两个人，一个负责干活，一个负责帮忙和收钱，由官府雇佣的需要签订合同，然后每月有二两银子的薪酬，不管东西有没有卖出去，这个银子官府是每月都会付的。 被选上的人都很高兴，二两银子足够一家子半年的生活了，他们本来一辈子都是泥腿子买不起铺子，现在却有了用手艺赚钱的机会，换谁谁不高兴呢。 围观的众人心里都有些酸，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早知道之前学门手艺就好了。 “大人，他们都有活计做了，我们这些人呢？” “是啊，大人，我们也想挣钱！” 这里的百姓大多数都是口袋空空、一穷二白的，现在大家都穷看不出什么来，等铺子开起来，他们连买东西的钱都没有，到时候肯定心里不平衡。 “先别急，听我说。” 沈宴清开口让众人安静下来，他看了姜妙一眼，姜妙心中了然，上前一步。 “我和大人还会开其他的铺子，现在都急需人手，不过因为我要卖的东西比较珍贵，一些方子不能随便教给旁人，所以需要签订卖身契，若是将方子卖给别人，我会将他关进牢狱。” 姜妙先将利害关系摆出来，毕竟不是谁都愿意签卖身契的，这在古代人看来跟卖身为奴没有区别，虽然姜妙并没有打算奴役他们，只不过相当于现代合同上的保密协议，但她若不说的严重点，怕其他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果然一听要签卖身契，很多人都有些退缩。 “夫人，我们不签卖身契不行吗，我们保证不将方子泄露出去。” 他们怎么会做这么白眼狼的事，是沈大人和沈夫人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他们要是不知足那可真是狼心狗肺了。 姜妙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当下这些人说的都是真心的，但人心是会变得，尤其香珠和化妆品是暴利行业，她不相信以后会有人不动心，帮忙做和自己做差别太大了，一个是死工资，一个是泼天的富贵，这些钱姜妙是准备建设镇江府的，她不容许有人损害镇江府其他百姓的利益，所以才会提前敲打众人。 敲打完，姜妙开始说薪酬。 “不签卖身契可以，但能做的只是一些比较边缘的工作，不会接触到核心的方子，当然相应的工钱也会很少。” 一群人本来听到不用签卖身契还很开心来着，但听到钱少又犹豫了。 “夫人，这两种工钱相差多少啊？” “普通的工人每月三百文，其他的每月二到五两不等。” “这么多？” 众人震惊，最高的竟然有五两银子，这是做什么活计，而且听夫人的意思还不是招一两个人，是很多人，那这个铺子得多挣钱啊。 他们手里都没攒过这么多钱，现在竟然有机会一个月就赚到，刚才还对卖身契耿耿于怀的众人是彻底心动了。 “夫人，我愿意做！” 不就是卖身契吗，跟银子比起来根本是不值一提。 “夫人，我也愿意！”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而且因为报名的人数越来越多，后面的人还怕自己抢不到名额，更加激动的报名了。 姜妙被他们吵得耳朵疼，赶紧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安静下来。 “别急，都有机会，我和大人也不止开这一个铺子，后面需要人手的地方还多着呢，而且也不是报名就能成功的，这个需要天赋以及其他的条件，我要做的是香料和吃食生意，最看重个人的卫生，这些都需要细细挑选，现在暂时招一百人，男人五十，妇人五十……” 第186章 香坊 姜妙精挑细选了一百人，这些经过训练后会分别被派送到她的各间铺子里，姜妙还根据这些人的说话谈吐选出了五个领头的，当做各个铺子的掌柜的培养。 五人三个妇人两个汉子，两个年轻点的妇人一个姓常，一个姓冯。 常娘子和冯娘子长相清秀，在一群邋里邋遢的百姓中分外出众，尤其她穿衣打扮都相对整洁，指甲里干干净净，姜妙一眼就相中了。 而且两人夫家关系简单，夫妻恩爱、婆媳和睦，丈夫和婆婆都支持她外出做工，这又给姜妙省了很多麻烦。 另一个妇人年纪稍长，一张脸板着看着就很有气势，姜妙选中她的原因是连婆子曾在富人家里当过差，懂规矩能镇住人。 姜妙让她当个小管事给她管理手下的妇人婆子，她的身份其他人也信服。 两个汉子姜妙也是按照管事选的，有在铺子里当过差的优先当选。 除了这些管事和掌柜的，姜妙还挑了三个账房，五个厨子，其他的几十人都是吃食铺子里打杂或者跟姜妙学做香珠和化妆品。 薪酬就按照每个人的工作来定，虽然有多有少，但对比同期铺子做活的工钱，这个薪酬已经超出很多了，所以被选中的众人都很高兴。 尤其是常娘子和冯娘子，她们因为穿着整洁干净还被邻居指指点点，说她们是不安于室的狐媚子，不知道做活补贴家用，就知道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勾引男人，她们丈夫婆婆还将两人捧在手心，一群邻居心里直冒酸水。 而现在呢，她们正因为爱干净得了这份好活计，以往看不上两人的妇人婆子也忍不住心里嘀咕，难道打扮整齐点还有这好处？ 没想到夫人还是个以貌取人的，一群人虽然嘴上酸，但穿衣打扮也渐渐向两人靠拢，姜妙还不知道自己潜移默化中让镇江府的妇人都爱干净起来，就盼着哪天被她看中。 招好了人手，姜妙接下来就要忙开铺子的事了，她现在打算先开一家香坊。 点心铺子和酒楼之后再慢慢开，若是香坊生意好还能给其他铺子引流，到时候肯定有外地人过来买香珠和化妆品。 这样镇江府的百姓就能赚他们的钱，镇江府的经济才好运转起来，现在就是看香坊和其他铺子的生意好不好了。 “相公，你挑中的几个木匠先帮我做活？” 姜妙要开的香坊铺子原来是个成衣铺子，两间合成一间，空间很大，但成衣铺子和香坊的装修不一样。 姜妙想将香坊装修成现代的专柜店，铺子里放几个大架子，还有装香珠和化妆品的小盒子也要统一定做，这些都比较简单，正好让木匠们练手了。 沈宴清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本来这些木匠做的东西也不一定能卖出去，现在给姜妙做活完全是一举两得，沈宴清是知道姜妙的香珠又多受欢迎的。 “好，妙丫辛苦你了。” 沈宴清抱着她，头贴着她的颈窝，呼出的气息扫在她脖颈儿，姜妙皮肤发痒，心里软软的。 “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哪里辛苦了……” 姜妙觉得现在的生活比以前要轻省多了，以前需要她自己做，现在只要交给手下人，她将质量把控好就行。 但在沈宴清眼里姜妙本该安安心心做官太太的，但跟着自己来了镇江府，一天福没享上，还整日吃粥受苦，现在还跟着他忙里忙外，为镇江府的建设忙碌。 “谢谢。” 沈宴清将怀抱收紧，姜妙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眼中的情愫，但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姜妙转身回抱住他。 “口头上的谢不作数，以后要加倍对我好。” 姜妙嘟着嘴，一幅小女儿的情态，沈宴清眼睛看得发直，傻愣愣点头。 “好。” 铺子里如火如荼的装修着，姜妙让李彪去相邻的城镇定制了一批成衣，给这些员工们换上。 姜妙是想着吃食铺子的员工以后做相同的衣服，不过现在铺子还没开，这个决定就先暂时搁置。 穿上新衣服的众人面目焕然一新，看上去更有精气神了，众人心里高兴，越发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这还没干活呢，夫人就给做新衣服穿，以后赚钱了薪酬肯定是更加优渥。 姜妙将通过训练的员工分成两队，一队去外地采买药材，一队去山上摘花草。 不拘于镇江府的山，周围的山也不放过，现在正值花季，满山遍野都是鲜花。 姜妙不怕没有原材料，因为这次是要将生意做大，所以姜妙放出去的人也比较多，光采摘鲜花的人都是六十人，这些人十人一组，每组共摘一个山头。 姜妙除了做兰花香珠、玫瑰香珠以及其他花香的香珠外，还打算做安神香，用料珍贵比较适合上年纪的富家太太，随身携带着香珠，晚上睡得也会舒服。 还有玉颜霜也要投入量产，之前她做的只卖给了徐子兰，徐子兰队玉颜霜的效果很是惊艳，只不过当时她手中缺少材料就一直没再做，现在材料人手齐全玉颜霜也可以拿出去卖了。 只是，东西做好现在还缺少售卖的渠道。 姜妙之前答应秦掌柜给她留着香珠，但现在数量这么多，秦掌柜那个小铺子是吃不下全部的，按照姜妙的想法她是想卖去京城。 毕竟镇江府最富裕的人都在皇城脚下，那边百姓富庶不缺钱，也愿意买这些小玩意儿，尤其京城的贵女最不差钱，姜妙的目标客户人群一直是她们。 只是，要如何打进去是个重要的问题。 姜妙将相熟的人都念叨了个遍儿，魏老虽然位高权重，但他是个男人，而且他淡泊名利不会对女人的玩意儿感兴趣。 徐子文也不行，沈宴清可以跟他做文人的生意，但女儿家的生意还是有些牵强。 秦掌柜虽然以前是京城的人，但她是和夫家和离，肯定不会愿意再回去，所以数了数现在最好的人选只有徐子兰一个。 第187章 合作 徐家在京城也有人脉，姜妙又和徐子兰交好，如果两人能达成合作也是一桩幸事。 但现在有个问题，徐子兰进京是为了相看人家，姜妙不知道徐家会不会同意她做生意，不过姜妙还是想努力一把，先给徐子兰写信问问她的意愿，若是此路不通，她再做其他的打算。 姜妙写完信后由沈宴清帮忙寄过去，他和徐子文有联系的渠道，徐子文进了翰林院，现在徐家都搬去了京城，徐家的生意也渐渐往京城转移了。 京城徐家 徐子兰又一次从宴会上回来，她一向清冷的脸带了些不耐烦，徐母脸上也不高兴，进屋先喝了杯凉茶，她坐下缓了缓，终于等胸口的郁气消散才开口骂道。 “那伙子眼皮子浅的，还对我家兰儿挑挑拣拣，全京城的贵女除了丞相府的柳娘子有哪一个能比得上你，竟然让你去做妾，我呸！管你是皇上还是王爷，我家兰儿就是做一辈子老姑娘也不给他们做妾，这不是糟践人嘛！” 徐母越想越生气，本来以为她大伯娘能给介绍些靠谱的青年才俊，哪知道不是侍郎家的庶子就是商贾家的郎君，就这人家还不是要娶她为妻，而是要纳进府里做妾。 说什么她们一个乡下小地方来的娘子，根本配不上京城的郎君，做妾都是抬举她了，你说这话徐母听了怎么能不气？ 徐母也没想让徐子兰嫁进多好的人家，但至少要家世清白，郎君勤奋上进不纳妾不狎妓才行。 徐家的男人房里都只有一个女人，徐母给徐子兰找相公的标准就是这个，可她没想到京城的郎君们基本都是妻妾成群，想找个房里干净的都很难。 而且徐母本来以为自家怎么说也是芙蓉镇的首富，想找个清白上进的郎君应该不难，谁想到这京城的人都是眼高于顶，看不上她们这满身的铜臭味。 “早知道就让你哥在他那群同窗中给你物色了，你看人沈宴清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虽然家世弱了点，但长相才学都拿的出手，可惜已经有了妻室，要不然配你也是……” “娘！” 徐子兰看她娘说话越来越不着调，连嫁给沈宴清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和姜妙交好，要是这样的话传到她耳中，要姜妙怎么看她，而且沈宴清那样的清冷性子和她如出一辙，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我就是随口说说……”徐母脸色讪讪，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了。 “你说现在怎么办，咱们来京城也好几个月了，这就没相中一家，你过年就十七了，像你这么大的娘子都生孩子了……” 徐母絮絮叨叨，脸上都是心急，徐子兰倒是冷静了下来。 “他们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他们呢，一个个都被女色掏空了身子，也就这京城的娘子把他们当成宝，相不到合适的合适的我就不嫁了，爹娘还能把我赶出门去不成？” “说什么傻话，我和你爹怎么会把你赶出去？” 徐母嗔了她一眼，她是那种不顾儿女幸福的人吗？ “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徐子兰窝在她怀里撒娇，她性子从小就清冷，鲜少有撒娇的时候，徐母脸色彻底软和下来，哪里还管嫁人的事。 她的闺女她乐意养着，嫁不出去又如何，这不是她们徐家的损失，而是京城的郎君们配不上她。 徐子文一进屋就看到这幅母慈女孝的场面，他脚步在门口顿了顿，还特意抬头看了看天。 “哟，今儿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子兰竟然跟娘撒起娇来了！” “滚！” 徐子兰白了他一眼，顺手扔过去一个茶杯，里面的茶水洒出来在他脚下溅开，徐子文跳脚躲过去，衣角不小心就沾上了水迹，在月白色的袍子上清晰可见。 “徐子兰你恶不恶毒，这是谋杀亲哥呢，娘你也不管管她，就她这幅不饶人的性子，谁家敢娶？” 他这可是新做的袍子，才穿了两回，他平时可爱惜了。 “行了，有你这样编排你妹妹的吗？你少说两句。” 徐母看他嘴上没个把门的，说的话句句戳中徐子兰的痛楚，赶紧制止了他。 “你今日不是当差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这不是给她送信嘛，姜娘子特意写给子兰的，沈兄寄到了我这里。” 徐子文的差事很清闲，平时就抄抄卷宗，他的上峰也不管他，徐子文想摸鱼很容易。 “姜娘子的信？” 听说是姜妙寄来的，徐子兰也顾不得跟他置气了，从徐母怀里起身，伸手接过来。 姜妙和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联系了，徐子兰知道她和沈宴清去了镇江府，之前徐子文筹粮的事她也清楚，这会儿姜妙给她写信难道是要她帮忙。 徐子兰带着疑惑将信打开，姜妙信写的简洁，将合作的目的写在前面，徐子兰看到姜妙想和她一起开香坊铺子眼睛倏地亮了，比起嫁人相夫教子，她对做生意的兴趣更浓厚。 而且徐子兰知道姜妙的手艺，京城的这些香料铺子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姜妙做的香珠和玉颜霜放到京城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现在是姜妙根基浅没有人脉，自己跟她合作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徐子兰怎么会拒绝。 “姜娘子跟你说什么了？” 徐子文看她脸上笑容越来越大，好奇信里写了什么，徐母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带着好奇。 徐子兰将信摊开给两人看，语气带着激动和兴奋。 “姜娘子要跟我合作开铺子！” “开铺子？姜娘子要做点心生意吗？” 徐子文没看内容，一听姜妙要做生意他就来了兴趣，要是姜妙在京城开铺子，那他岂不是每天都能吃到姜记的点心了。 “哼，姜娘子要跟我开香坊。” 徐子兰眼神得意，看她哥受打击她就更高兴了，倒是徐母听到香坊铺子眼睛亮了。 “姜娘子又要卖香珠啦，还有那玉颜霜，自从我用了她做的，其他家的就再也入不了眼。” 第188章 泡儿刺 徐母对玉颜霜还念念不忘呢，听到姜妙想跟徐子兰合伙开铺子，她比徐子兰还激动。 “快答应她，快答应她！” 等开了铺子，她就有优先购买权了，到时候她想用多少用多少。 若是之前徐母还担心徐子兰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做生意会不会名声不好，现在完全没有了这种顾虑。 反正京城的郎君都看不上她闺女，现在还不如随性而为，她们就是商贾，就是喜欢铜臭味，让那些人嫌弃去。 “嗯，我这就写信回复她。” 芙蓉镇 姜妙派出去采买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众人满载而归，马车上装满了药材和蜂蜡、猪板油等物，远远就闻到了味道。 张永和刘老七分别从两辆马车上下来，他们两人都是姜妙选的负责采买的管事，两人能识文断字，而且处事圆滑、人机灵。 尤其张永他祖上还出过举人，正因如此张永小时候还被他爹押着上过两年学堂，后来他爹去世后家里没了收入来源，他只能早早辍学在码头上抗袋子，但小时候学的字没忘，这不正好派上了用场。 而刘老七比张永年龄长几岁，跟连婆子一样他也曾在富商家里当差，虽然只是个小铺子的管事，但比起其他大字不识的泥腿子来说，已经是很有本事的人了。 两人带着手下在周边府城转了五天，终于将姜妙要的东西都买齐了。 “夫人，东西都在这了。” “好！” 姜妙粗粗打量一下，就知道他们买的都是佳品。 就拿这块最不起眼的猪板油来说，通体雪白看不到杂质，这样就省略了除杂的步骤，做出来的玉颜霜更细腻润滑，她又看了几块，都是品相上佳，姜妙对两人的初步考验通过，他们这次采买都用心了。 “辛苦了，先去歇一歇，石磊你让兄弟们给他们熬一锅浓稠的粥，厨房还有半只鸡，还有些蘑菇，都一齐放进去煮了。” 姜妙不是那苛待下属的东家，张永和刘老七将事情给她办好，她也不会亏待他们。 而且现在有了原材料，香珠和玉颜霜等东西很快就会做出来。 等东西卖出去她就有钱买吃食，鬼知道这次采买姜妙费了多大的力气将心中的食欲压下去，她现在别说吃肉了，就是蔬菜都奉为珍宝，天天喝白粥嘴里都淡出鸟了。 “多谢夫人！” “多谢夫人！” 张永和刘老七不知道姜妙心中所想，两人听说待会有鸡汤蘑菇粥喝，两个人都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这几日虽然在外采买，姜妙也给了他们买吃食的钱，但两人都记得这次采买的任务，这些钱都是要买药材的，而且这些东西关乎着镇江府接下来的生活。 他们都是有家有子的人，眼下更关注的还是镇江府的发展，个人的食欲都抛之脑后，所以姜妙给的钱两人都没舍得花，在路上买了几个馒头应付过去，多出的钱都买了药材，这会儿有鸡汤粥喝怎么会不高兴。 姜妙也是看出两人的品性才特意奖励他们，要是他们在路上好吃好喝姜妙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两人都心系镇江府，将个人的喜好放在全府城的人后面，姜妙觉得他们还是值得托付的，对两人的观感更好了。 这边采买的人跟着石磊去修整吃饭，那边去山上采花草的妇人婆子也回来了。 “夫人，夫人您看我们找到了啥！” 常娘子抱着个筐子激动的跑过来，她脸色通红，两鬓的头发被打湿贴在脸上，但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开心。 “夫人，您看是泡儿刺！” 常娘子将筐子递到姜妙眼前，姜妙低头一看眼睛倏地亮了。 泡儿刺？这不就是野树莓嘛，学名叫做覆盆子，一般生长在山上，五六月份成熟，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得孩子们喜欢，姜妙小时候也爬山上摘过，一口一个，解渴又解馋。 姜妙闻着树莓的清甜味口齿生津，筐子里装满了红彤彤的果子，看上去就喜人，她咽下口水问道。 “这果子也是山上摘得？” 姜妙问完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不是山上采的还能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现在镇江府的商铺都还没开门，街上也没有人卖东西，肯定是常娘子在山上摘得，不过常娘子也没放在心上，她现在满心眼里都是摘到树莓的喜悦。 “可不是，就咱们城外那座山，半山腰都是这东西……” 那座山外围都被百姓们清扫一空，这次因为要采花草所以百姓们都往里走了一些，所以才发现了满山的果子。 要知道平日她们可是不敢进去的，因为这山里有野兽，之前有人饿得狠了独自进山，但最后再也没出来，后面他们再饿也没敢打过这山的主意，毕竟谁也不敢拿命赌。 但现在不一样，有了一堆人壮胆，百姓们也敢往里探一探了，而且这山上确实物资丰富。 除了花草外，百姓们也找到了一些野菜和果子，野菜都交给了石磊给百姓们煮粥吃，之前采到的果子少，百姓们都分给了几个孩子，像常娘子这样摘了满满一筐的还是第一次，所以不光常娘子激动，姜妙也高兴。 “夫人，都给您吃。” 常娘子一点也不吝啬，她就先前摘的时候尝了一颗，觉得味道酸甜可口，夫人肯定喜欢，所以就摘了满满一筐子都送给姜妙。 姜妙听到常娘子的话，动作一顿，眼睛里闪过疑惑。 “都给我？” “对啊，要不是夫人，咱们还没机会找到这些果子呢！” 镇江府的百姓都将姜妙和沈宴清看做活菩萨，恨不得将好东西都送给两人。 奈何现在家里一穷二白，别说好东西了，就连一粒米一棵菜都拿不出来，只能用心给姜妙做活，报答他们，现在常娘子找到了野树莓，正好有了报答的东西。 这果子清甜好吃，以前算不得好东西，但现在镇江府什么都缺，姜妙跟他们一样吃的都是白粥，常娘子觉得这些果子她肯定喜欢。 第189章 香薰蜡烛 姜妙确实很高兴，但也不会白要她们的东西，这些果子现在就是稀罕东西。 “山上还有多少？” “满满半山腰呢，全都是！” 常娘子想到山上没人采摘的果子，恨不得自己有十只手，将果子都摘下来。 姜妙微微点头，转身叫来李彪，轻声吩咐道。 “你带上些人跟着常娘子将山上的刺泡子都摘下来，这些果子不仅能做香珠还能做果酱、果干，常娘子发现有功，奖励一个月的工钱。” 她刚说完，常娘子脸上显而易见的激动，一个月的工钱啊，这就是五两银子，她不过是找到了一些野果子，就能让夫人奖励一个月的工钱，这怎么不让她高兴。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其他人心里不住的冒酸水，常娘子就是运气好又会拍马屁，她们都乖乖听夫人的只摘花草，哪想到她去摘野果子讨好夫人，要是早知道夫人会有奖赏，她们怎么会将这漫山遍野的野果子留给常娘子呢。 “夫人，若是我们也摘到野果子，也会有奖励吗？” 姜妙看出众人脸上的遗憾，知道她们心中不甘，也想拿到奖赏，她笑了笑，眼神带着鼓励。 “会，只要找到新鲜的东西，我觉得有用处的都会有奖励。” 这也是姜妙的考虑，一般山上都蕴含这宝藏等待众人去发掘，姜妙的土豆红薯和辣椒都是在山上找到的，保不准其他的东西也在山里，她一个人的力量微小，但集合众人的力量去找说不定还真能找到什么。 “好哦！” “我一定能找到野果子的！” 人群中欢腾一片，姜妙的话给她们心里都吃了定心丸，找到新鲜东西就有钱拿，这个诱惑太大了。 姜妙看到她们脸上的激动心里也挺高兴的，众人都有生气了，但为了避免她们舍本逐末，若为了找果子而耽误了采摘花草，她不仅不奖赏还会处罚，所以在众人高兴的时候姜妙也不忘敲打。 “我们知道的夫人，绝对不耽误了正事！” 虽然一些人的小九九被打散，但更多人还是知道轻重缓急，这些花草才是镇江府百姓的立足之本，夫人还要靠它们赚钱呢，若没有它们，她们找再多新鲜野果子夫人也没钱奖励她们。 “去！” 姜妙看众人心中都有数，就没再继续说，让她们各自去忙，而她，抱着这筐子树莓进了研究室。 姜妙前世喜欢收集香水，尤其对花果香情有独钟，这树莓香酸酸甜甜，有种独属于少女的清甜，姜妙想尝试着调出香薰蜡烛来。 香薰虽然不如香珠可以随身携带，但其它蕴含的天然植物精油，燃烧时散发出清新怡人的香气，可以净化室内空气。 还有美容保健、舒缓神经的功效，现代人点香薰和古代燃香是一个道理，只不过香薰蜡烛对于古代人来说样式更新奇，味道更新鲜。 制作香薰蜡烛主要用到的是蜂蜡和精油，蜂蜡是张永他们采买的，精油就从树莓等花草中提取，说干就干，姜妙进了研究室半天没再出来。 沈宴清处理完公务回房里待了许久不见人回来，他起先还没在意，但等天快黑了梁铎给他送饭，沈宴清终于坐不住了，将手里的书放下，从卧室出来。 “夫人呢？” 大厅昏黄的烛光打在他的脸上，梁铎看沈宴清眼神急切，微微低头掩饰住嘴角的笑意，大人半天见不到夫人就这么着急，说出去谁会相信外表清冷的沈大人竟然是个妥妥的妻奴呢。 梁铎轻咳了一声，将嘴边的笑意压下去，怕自己笑出声惹怒了沈宴清。 “夫人下午进了研究室，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都晚上了……” 沈宴清皱眉，姜妙进去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她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沈宴清挥挥手让梁铎将饭端出去。 “放灶上热着，等夫人回来吃。” “是！” 梁铎得了吩咐出去，而沈宴清也没在屋里干等着，他拂袖出门，直奔研究室而去，这是要亲自去抓人了。 姜妙的研究室在香坊铺子后面，三间屋子重新装修成一间，宽敞又亮堂，里面放着几条长桌子，类似现代实验室的实验桌，上面整齐摆放着过滤蒸馏仪器。 这都是姜妙画了图纸让刘老七找人定制的，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先进和精准，但在这古代也是头一份儿了，提取一些精油是足够了。 旁边的木架子上分门别类放着花草药材，还有采买的其他材料，整个研究室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姜妙聚精会神站在桌前，她小心翼翼地将加有精油的蜡液装入方方正正巴掌大小的白瓷瓶中，插上烛芯，在上面放上几朵干花点缀，一个香薰蜡烛就做成了。 冯娘子看她做完，眼里都是惊奇。 “夫人，这就是香薰蜡烛？” “嗯，你闻闻味道。” 蜡液已经渐渐干燥下来，但香味随着蒸发的热气挥发出来，冯娘子凑到跟前轻轻闻了一下，酸甜的树莓果香沁人心脾，她仿佛置身于漫山遍野的树莓丛中。 后面酸甜味渐渐淡去，冯娘子好像闻到了青涩的泥土芬芳，还有薄荷和茉莉的清新味道，她微微闭着眼睛，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陶醉在果香和自然的气息中，不舍得离开，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夫人，这味道太好闻了，感觉我真在闻果子一样，甜而不腻，而且除了果香，我还闻到了其他花草的味道，好神奇……” 冯娘子生性活泼，有什么说什么，她一张小嘴叭叭的，一堆好话就没停过，姜妙给她解释了一会儿香水的前调中调和后调，还有香薰蜡烛如何制作，冯娘子听得连连点头，眼睛亮得惊人。 她平时最爱美，尤其喜欢香香的东西，姜妙教她做香薰完全是投其所好，冯娘子将姜妙的话都记住，对其中关键的步骤更是在心中默念了好多遍，务必牢记于心。 “夫人，我都记住了。” “嗯，等明日你来尝试做一个。” “好嘞！” 第190章 接她回家 姜妙将做好的香薰蜡烛锁在柜子里，钥匙她放在腰间的香囊中，现在香坊人多眼杂，她还没法相信每一个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冯娘子帮忙规整打扫好桌面，屋里恢复了整洁。 忙起来还没注意，这一忙完姜妙才发现天已经完全暗下来，透过窗外可以看到点点的星星，姜妙心里一紧，她这么晚没回去，沈宴清该着急了。 “冯娘子，你也赶紧回家，若是城门口的粥施完了，你去县衙找石磊要一份。” 每日县衙施粥的时间是固定的，过了这个点百姓们就得饿肚子，冯娘子是跟她一块做活误了时辰，姜妙不会苛待下属挨饿，所以临走前特地嘱咐了她一句。 “哎，知道了夫人。” 冯娘子跟姜妙相处时间越长越敬重她，像姜妙这种没有架子又体谅下属的官太太真是世间少有，更别说她还教自己做香薰。 冯娘子虽然是个乡野民妇，但她知道这些香珠香薰都是贵人用的东西，自己是上辈子积德才能有幸跟着学习。 她珍惜这份工作，所以对姜妙更加感激和尊重。 “夫人，您请……” 她上前一步将门打开，想送姜妙出去，但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个男人，清瘦的身形站在背光处，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清凌凌的。 “大人？” 冯娘子嘴边的话脱口而出，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宴清会在门口等夫人，这是一刻也离不开夫人啊。 姜妙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门外的男人嘴角翘起，眼睛笑得弯弯。 “相公，你来接我啦？” “嗯。” 冯娘子看着男人清冷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融化回暖，他看姜妙的眼神温暖而情意绵绵，冯娘子压下心中的艳羡，低头不敢多看。 大人和夫人不愧是年轻小夫妻，这会儿还蜜里调油呢，不像她家那口子，就是个嘴笨心粗的，别说来接她了，连她去哪儿可能都没注意。 人比人气死人，冯娘子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家男人一通，姜妙对她的心思毫不知情，沈宴清来接她也出乎她的意料，她前世单身狗，这还是第一次享受到男友接下班的待遇。 “冯娘子你赶紧回家，我们也先走了。” “恭送夫人！” 冯娘子看着两人走远，沈宴清伸手牵住姜妙的，身子微微向前给她挡住夜晚的寒风，姜妙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倒在他身上，被沈宴清伸手揽住。 冯娘子在门口驻足看了一会儿，等两个人身影消失在街口，才回过神来。 “年轻真好。”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快步往家赶去，这会儿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还是不想风花雪月的事了，她现在只想柴米油盐先解决了温饱问题。 “娘子，你可回来啦！” 赵阳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看见冯娘子的身影，他赶紧迎上去。 “就等着你吃饭呢，再晚点粥都不热了……”家里连锅灶都没有，粥冷了热都没法热，赵阳又不忍心让她吃冷的，等的人都焦急了，要不是知道她被夫人叫走了，早去寻人了。 冯娘子没想到他在外面等自己，还将饭一起打回来，她眼圈发热，心里熨帖的不行。 “你们先吃就行，还等我干啥……” 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脸上的笑都绷不住，赵阳再憨也知道冯娘子没生气，他傻呵呵的挠了挠头，笑得憨直。 “不过是等一会儿，娘也说要等你。” “走快点进去，别让娘等急了。” 冯娘子和赵阳快步进屋，赵家的屋子是新盖的三间土屋，这会儿堂屋里亮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赵母和两个孩子坐在桌前，桌上的白粥还汩汩冒着热气，赵母看到冯娘子进门，看向她的眼神慈爱。 “回来啦。” “哎，让娘久等了。” 冯娘子眼圈一热，脸上的笑意越发真切。 “赶紧坐下吃饭。” “娘，” “娘。” 两个孩子拽着她坐在桌前，“今日的粥是我和爹爹一起打的，我和弟弟一起端回来的……” 两个孩子争相撒着娇，冯娘子心头软成一片，若是之前她还羡慕姜妙和沈宴清情意绵绵，但见到了家人她心中的羡慕早就一扫而空了，每人都有每人的幸福，她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幸福了。 “今日夫人教我做香薰蜡烛，所以回来晚了……” “香薰蜡烛？” 赵母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她只见过蜡烛，但一根价格昂贵，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根本用不起，这香薰蜡烛听起来比蜡烛更贵。 “嗯，闻起来香香的东西，夫人说是要卖给京城贵女的。” 冯娘子一脸骄傲，以后她就要给京城贵女做东西了。 “哎呦，那你可得好好做，别辜负了夫人的一番苦心……” 赵母心里也高兴，她就说这儿媳是个有出息的，现在都跟着夫人做活了，以前村里碎嘴的婆子还嘲讽她识人不清，给儿子挑了个不安分的媳妇。 可嫁进来这么多年，冯娘子一直勤劳能干，将家里收拾得干净妥帖，人也孝顺、性子又好，赵母心地善良，是真心将她当女儿对待的，这会儿也是打心眼里为她开心。 赵阳嘴上笨拙，说不出祝福的话，只将自己碗中的粥给她倒了大半。 “你多吃点。” 冯娘子嗔了他一眼，“我哪能吃这么多。” “嘿嘿，吃不完剩下的我来，你别饿了肚子。” “呆子。” 冯娘子低头喝了一口粥，只觉得平日寡淡的白粥吃起来分外香甜。 …… 姜妙和沈宴清手牵手往县衙走去，初夏的夜晚微风拂面，凉丝丝的很舒服，她靠着沈宴清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夏夜的微风和蝉鸣。 姜妙的身上还带着甜蜜的树莓香，清甜的味道不断往沈宴清鼻子中钻，他握紧牵着姜妙的手，让她靠自己更近一些。 姜妙察觉出他的小心思，嘴角勾起，眼中划过狡黠的笑意。 沈宴清感觉自己脸上一热，女人软软的红唇落下又飞快离开，只留下酸甜的莓果香，他喉咙发紧，眼睛死死盯着她。 “妙丫……” “走啦，快点回家。” 姜妙完全没有撩人的自觉，撩完就跑，沈宴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神深邃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第191章 肥皂 只见那周娘子的筐子里装了满满一筐棕色的球状果子，果皮已经皱皱巴巴的，摸起来还有些粘手，要不是姜妙上辈子特意买过无患子，这次肯定不会认出来。 “夫人，您认识它？” 周娘子本来对这筐果子不抱希望，她生性胆小怯懦，最怕与人争抢，山上的鲜亮的果子早就被人摘走了，她只能捡些这地上没人要的，而且这果子还是去年的，没看那果皮都烂了嘛。 要是让姜妙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皮可不是要烂吗。 毕竟无患子的果实成熟期是九到十月，现在才刚结果呢，不过这无患子还真得是成熟了才能用，周娘子算了给她送来了一份大礼。 其他的野果子多数是吃的，但她开的是香坊铺子不是吃食铺子，野果子再多也只有小部分做成香珠和香薰。 其他的都做成果酱便于保存，而这无患子不一样啊，可能很多现代人对它不了解，但它的功效却是人人都用的到的。 无患子的果皮含有皂素，所以可以用来做肥皂，姜妙这正好要做化妆品的生意，洗漱用品怎么能少的了。 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澡豆，但一般都是富人家用，像沈家洗澡洗衣服都是用皂角，洗不干净不说，洗完身上还有股苦涩的腥味儿，姜妙不喜欢这味道，早就怀念现代的洗发水沐浴露了，现在有了这无患子，至少她能做出香皂来。 “这是好东西，可解我燃眉之急了！” 姜妙看着这筐子无患子像在看宝贝，周娘子羞涩的抿嘴一笑。 “只要能帮到夫人就好。” 她本来还担心姜妙会嫌弃这些果子呢，没想到自己随处捡的野果子竟然是宝贝，周娘子搓搓手，心里难得的也激动了起来。 “这些无患子山上还有吗？” 按理说无患子九到十月成熟，成熟后落在地里，它的果皮坚硬黏腻一般没有野兽吃，但架不住它腐烂融进泥里，今年正好是因为干旱果子留下来了，才有机会被周娘子捡到。 果然如姜妙所想，周娘子开口说道。 “有，还多着呢，山上好几棵无患子树，那下面都堆满了果子。” “好，我让人跟你一块去山上，只要发现的无患子都捡回来。” 说着姜妙就让梁铎去安排人，现在镇江府别的不多，就闲着的百姓多，姜妙每人开了十文的工钱，一共叫了五十人去帮忙。 而发现无患子的周娘子她给了两个月工钱，把周娘子激动的差点落下泪来，不住地跟她道谢，要不是姜妙阻拦，她还要给姜妙磕头。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您的大恩大德小妇人定衔环相报……” 周娘子千恩万谢，姜妙都被她谢的不好意思了。 “好好工作就是对我的报答了。” “嗯嗯，我一定好好干活，不辜负夫人的期望。” 这五两银子对姜妙可能不算什么，但对周娘子来说是救了她一家人的命，她男人伤了腿，这会儿正在床上躺着，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她有了钱，可以托人给她男人买药了，或许以后能治好呢，总比整日在床上躺着强，而且她找到了无患子，每日还有工钱拿，日子总是比以前好过的。 姜妙得了这筐子无患子心中满足，又一头扎进了研究室，她要尽快做出香皂来，不仅是造福大家，她自己也受不了只用清水洗澡的日子了，没有香皂和沐浴露，总感觉身上没洗干净。 但做香皂前，姜妙需要先制作模具，她去木匠铺子里让木匠们给做了一批各式各样的模具。 有传统长方形、椭圆形的，还有精致漂亮的樱花状，甚至姜妙为了凑趣还做了几个卡通猫猫头状，幸好这些木匠的技术过关，姜妙要的样子他们大致都能做出来，虽然不是很精致，但足够用了。 姜妙一等他们做完，就带着模具进了研究室，中午的饭还是石磊亲自送来的。 中途沈宴清来了一趟，看她全神贯注忙着，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沈宴清在外面站了会儿还是回去了，只不过临走前他吩咐梁铎。 “派个人在这守着，夫人需要什么都帮忙去办。” 这是上午姜妙亲自去木匠铺子跑腿让沈大人不满了，梁铎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低头应答。 “是，属下知道了。” 沈宴清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迈步走了，他县衙里还有公务，没办法一直留在这陪她，他们两人都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努力着，尽快让镇江府恢复往日的繁荣。 京城 徐子兰从徐父手里要来了一间地段超好的铺子，这间铺子本来卖的是玉器书画，正好开在西城大街上，往前两条街就是王爷府，周围的几条街也都是丞相尚书府邸，是真正的贵人窝。 要不是徐父最疼女儿，说什么也不会将这铺子给她，而且徐子兰还没做过生意，他也不知道这香珠之类的能不能卖不出，但女儿想折腾他还能阻止不成，可不得纵着，徐子兰要什么他给什么。 “多谢爹爹。” “谢什么，缺什么尽管跟爹开口，要是爹没有的，让你哥去外面铺子买。” 徐父是真正的女儿奴，幸好徐子兰从小就主意正，要不得被徐父给宠坏了，这纵容的模样让徐子文心里直冒酸水。 “爹您就偏心，我问您要间铺子怎么没见您这么大方……” 除了当初跟沈宴清合伙开书坊徐父资助了他钱，后面再问他要铺子，徐父跟铁公鸡似的那是一毛不拔。 别说给铺子了，就是银子也不给，说什么他现在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每月的束修就能养活自己，不能再问家里要钱，可怜他每月那点银子，就连出去应酬都拿不出手，更别说养活自己了。 徐子文是有苦难言，对比徐子兰的待遇那是有泪往肚子里咽，后悔自己咋没托生成个闺女，让徐父徐母宠在手心里，不像他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第192章 香坊开业 徐子兰得了铺子，亲自画了图纸找人重新布置，她写信给姜妙看了铺子的装修，这地段环境无可挑剔，姜妙从现代人的角度给她提了些建议，她们开的是化妆品店，铺子要保证采光和通风，若是有玻璃镜子就好了。 可以在铺子里装上两面，既保证了采光，也能方便客人们试用。 不过做镜子需要石英砂，姜妙还不知道从哪能找到呢，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镇江府百姓的温饱问题，这些锦上添花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考虑。 徐子兰得了她的建议，又在装修图纸上修修改改，没有玻璃镜可以先用铜镜代替，还有窗子多开两扇，厚重的窗帘取下换成轻薄的纱窗，既敞亮又凉快，客人们就算夏天来逛也不会觉得晒人。 在姜妙带着手下人做香珠香皂等东西时，徐子兰的铺子也装修好了，铺子的名字是两人商量好的。 因为是徐家出铺子，姜妙出商品，所以这铺子也没冠两家的姓名，不然要是姜妙自己开的话，她就直接用姜记香坊的名了，简单好记还不用她动脑子想名。 但这是两人合伙开的铺子，不能这么随意应付，所以姜妙和徐子兰商量后，决定给它取名叫玉桂坊，名字雅致一听就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牌匾是沈宴清亲自题的，他字遒劲有力，比之名家大师都不输，他题字徐子兰也没有意见。 本来徐子文还想说他题，但徐子兰想到他那狗爬一样的字体，满心眼里都是嫌弃，说什么也不让他来。 徐子文撇嘴，徐子兰就是没有眼光才看不上他的字，他这叫草书，最有名人风骨了，若后面不是沈宴清题，他说什么也要自己上。 姜妙和徐子兰两人的铺子就这么风风火火开业了。 六月刚过，天气正是热起来的时候，京城的小娘子们也不爱出门了，但姜茹在家憋不住，尤其最近她姨娘一直要给她相看人家，她心里只想着嫁给皇上，哪愿意再看别人。 这会儿为了躲避赵姨娘的唠叨，带着丫鬟喊着几个好姐妹出来逛街。 “茹儿，听说西街口又开了新铺子，专卖些新鲜玩意儿，要不咱们去看看？” 说话的这小娘子是姜柘手下杜将军的女儿，名字叫杜艳艳，长得跟她的名字一样艳丽明媚，就是穿着打扮有些俗气，少了她这个年纪的娇俏，过于老气了。 姜茹听到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神藏着嫉妒，姜茹长相随赵姨娘只是清秀，她最看不惯比她长得好看的娘子。 但这京城的贵女哪个不是娇宠着长大的，从小少不了好东西滋养，每个小娘子都是貌美如花娇俏可人，所以她只能买些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打扮自己。 这会儿听说开了新铺子，姜茹来了兴趣，京城的其他铺子她都逛腻了，每家的东西都是那些毫无新鲜感。 “你带路去看看。” 姜茹颐指气使，仿佛杜艳艳是她的小丫鬟，杜艳艳表面笑呵呵的，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拳，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掐进肉里，眼睛里冒出水汽，脸上划过一抹屈辱。 要不是自家爹爹在姜将军手下做事，她何必要捧着姜茹，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等先头那个千金小姐找回来，有她好看的。 杜艳艳边在前面走，边想着姜茹以后的下场，心底里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几人的府邸离西街口都不远，没走多久就到了，玉桂坊的门大开着，从外面看去屋里鲜花锦簇、窗明几净，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更别说凑近了还能闻到铺子里传出的暖香。 “这是什么味道，还挺好闻的。” 有小娘子窃窃私语，用帕子虚掩着鼻子，实则在帕子下大口吸着香气。 徐掌柜笑着迎上来，她是徐家的家生子，丈夫是徐父身边的管事，这次得了徐子兰的眼来这玉桂坊当掌柜的。 徐掌柜行事落落大方，生怕辜负了徐子兰的期望。 她算跟着徐母见过世面的，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小娘子出身不凡，身上穿得衣服都是难得的好料子。 尤其是领头的小娘子身上穿得是千金难买的云烟罗，自家娘子曾得了一尺，还放在库房里不舍得用。 “回小娘子的话，这是咱们铺子里的香薰味道，您们要不要进来看看？” “香薰？那是什么？” 姜茹等人边往里走边打量，这一看就看出了端倪。 玉桂坊的装修比其他铺子更精致，明明铺子面积不大，但就是显得干净敞亮。 一进门还能感受到微风拂面，花香果香全往鼻子里钻，她们仿佛进的不是铺子，而是谁家的后花园，几人都感觉自己身心放松了下来，有种想让丫鬟端茶上点心的冲动。 这地方真是来对了！ “娘子们喝些茶水。” 徐掌柜用托盘端上来几盏茶，里面漂浮着鲜红的山楂片，喝起来甜滋滋的，很快就俘虏了小娘子们的欢心。 “掌柜的，这又是什么茶？” 杜艳艳自诩是将军的女儿，也不是那没见识的土包子，但这铺子里的东西她就是都没有见过。 “这是山楂茶，有解腻开胃美容养颜的功效。” “哦？” 一听到美容养颜，几个小娘子眼睛亮了，都是花般的年纪，没有哪个小娘子不爱美的，有这功效的茶自是很受她们欢迎。 “这茶多少钱一盒，我全要了！” “嘿，杜艳艳你不厚道，这么多人呢怎么都要让你买走了？” “就是，我们也要买！” 杜艳艳一番话差点惹得小娘子们打起来，她也知道自己莽撞了，赶紧看了眼姜茹的脸色，果然她皱着眉，脸上都是厉色，杜艳艳心里一紧，赶紧说话挽回。 “我这不是要买下来送给几个姐妹嘛，这地方是我带你们来的，自是要送姐妹们些礼物……” “哼，这还差不多，不过我们有的是钱，哪用得着你送。” 这些小娘子们又不傻，哪能看不到她刚才的眼神，这是要讨好姜茹呢，她们才不让她如意。 第194章 玉颜霜功效 “小娘子们试试这个，这玉颜霜是我们东家亲手做的，涂在脸上可以美白保湿，让皮肤更细腻光滑，还有淡斑的功效。” 这话徐掌柜没夸大，当时姜妙做的几盒玉颜霜可是受到徐子兰和徐母的好评，后面再好的护肤品都入不了她们的眼。 几个小娘子听到徐掌柜的话心里还颇有些不以为然，她们什么护肤的没用过，就说现在用的擦脸油还是宫里太医做的呢，效果也只是一般。 只能保证秋冬季节脸上不干，而且涂上之后还很闷得慌不透气，整个脸也油油的，小娘子们都不愿意涂它。 但这玉颜霜说不定还真有用，毕竟掌柜的刚给她们看的香薰、香皂就很不错，这些小娘子们心里又带了些期待。 徐掌柜现在心里也不慌了，她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卖出去了十几件东西，要知道这些她都是有提成拿的，这些小娘子在她眼里就是财神爷，谁会害怕自己的财神爷呢。 所以徐掌柜挖了一块玉颜霜涂在小娘子们的手上，用指腹轻轻揉开，乳膏在皮肤上融化，不知道是不是小娘子们的心理暗示，她们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变得白嫩细滑。 “茹儿，你看看我的手是不是变白了？” 杜艳艳将白嫩的纤手递到姜茹眼前，摸上去如上好的白玉，姜茹再嫉妒也得承认涂了玉颜霜后她的手更白嫩细腻了。 “嗯。” 姜茹点头，两只手握在一起揉搓，她觉得自己的手也变细嫩了。 “我就说，这玉桂坊的东西不错，这玉颜霜多给我几盒，我要送给家里的姐妹。” 杜艳艳容光焕发，这铺子是她找到的，而且铺子里确实都是好东西，让她在姜茹等小娘子面前狠狠长脸，现在她对玉桂坊的印象是出奇的好。 “是，那我都给小娘子装起来。” “去。” 其他小娘子们也都买了一堆，香薰蜡烛十两银子一支，香珠五两一颗，香皂十两银子一块，玉颜霜五十两银子一盒，光这些小娘子就买走了大半，徐掌柜粗略一算，竟然赚了五百两银子。 她捧着怦怦直跳的胸口，眼睛瞪得滚圆。 娘哎，这也太赚钱了，老爷和夫人还怕娘子赔钱，哪想到徐家最有眼光的是徐娘子呢，这半天赚的比徐家生意最好的铺子赚的都多。 “娘子们的东西，赠送的山楂茶已经装在里面了。” 玉桂坊的包装也是走精品路线，东西用一个轻便的木盒子装着，里面除了产品还有几支点缀的干花，上面熏了香，既好看又好闻。 山楂茶用白色的瓷罐装着，和香薰蜡烛等摆在一起也丝毫不突兀，不管是自己用还是送人都倍有面子。 这个包装正好戳中这些贵女的心，本来都要走的几人又决定再买一些，尤其是姜茹，她特意回转身来问徐掌柜。 “你们铺子里除了小娘子用的香，有没有适合夫人用的。” “有，小娘子要什么样的，咱们这有养生安神的香珠，日常佩戴可以平心静气，对身体有好处。” “嗯，你给我来几颗，还有那香皂、玉颜霜也来两盒，用最好的盒子包装。” “是。” 徐掌柜听出她这是要送长辈，而且这小娘子身份尊重，她要送的人更是身份不凡，徐掌柜不敢怠慢，亲自去柜台包装。 因为她买的多，徐掌柜除了送一罐山楂茶，她还送了两颗薄荷味的香珠，闻起来清新凉爽正适合现在燥热的天气。 短短半天就净赚八百两银子，这事可震惊了徐家人，尤其是徐父，他本来就是哄女儿，已经做好铺子赔钱的准备，哪想到这铺子比他想的要挣钱多了。 “虎父无犬女，兰儿随爹也是个有商业头脑的。” 徐父捋着他那两撇胡子，一脸的得意，徐母翻了个白眼儿，对他的论调明显不服。 “兰儿这股子机灵劲明明是像我，子文才是随了你。” “哼，我可没他那么蠢笨！” “爹娘我招你们惹你们了，就这么埋汰我，看来咱家只有徐子兰是亲生的，我怕不是在哪捡的！” 徐子文躺着也中枪，他就乖乖坐旁边啥也没说呢，就被徐父徐母嫌弃了一通，苦着脸哭诉，徐母用帕子捂着嘴偷笑，徐父严肃的脸上也没忍住划过轻笑，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教育他。 “你要是有你妹妹一半的本事，你爹我也不愿意整体唠叨你……” “哼，就是你们偏心，我哪没本事了，我开的书坊生意不也是很好。” 徐子文不服，嘴里嘟囔着，不过提起书坊，徐母心中感慨。 “子文和子兰开的铺子都是和沈大人和沈夫人合作，没有他俩你们的铺子也开不起来。” 当时还好他们跟沈氏夫妻交好，不仅徐子文考中了进士，现在徐子兰也有了自己的生意。 “嗯，这些都是姜娘子的手笔，我不过是提供了铺子，不敢邀功。” 徐子兰知道自己的本事，她之前没做过生意，这些产品还有推销的技巧都是姜妙提供的，说到底是她占了姜妙的便宜。 “嗯，姜娘子是个有本事的。” 徐父徐母对姜妙夫妻的感官都很好，他们夫妻都是有真本领的，徐子文兄妹跟他们交好对徐家也有助益。 “姜娘子不是要你帮忙买粮食，咱们粮铺里还有半仓糙米，到时候我找人帮忙运过去。” 自从柳丞相给各商户下了通知，不允许大批量售卖粮食后，他们这些粮铺的生意都变差了。 而且京城的百姓比下面州府的百姓有钱，要买也是买细粮，这些糙米就剩下了，正好给镇江府的百姓们渡过难关。 “爹，官府不是说不让大批量售卖粮食吗？” 徐子兰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发愁，姜妙拜托她买粮，可她空守着粮仓却无能为力。 “咱们是捐赠的，哪售卖了？而且我悄悄的让人分批送去，不会被发现的。” 徐父做了半辈子的生意，有自己的渠道，送些粮食出城不是什么问题。 “那女儿替姜娘子谢谢爹！” “跟你爹还客气啥！” 第195章 安神香 “主子，那边的茹娘子让人送来的，说是一些养颜安神的熏香，还有护肤的东西，让您用着……” 齐嬷嬷抱着个精致的木盒子从门外走进来，说起姜茹来她眼里闪过一抹轻蔑，谁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这是上赶着讨好主子来了，看来还没死心，想记在主子名下，做长公主的嫡长女。 哼，她也配，这位置只会是小主子的。 “嗯，放库房去。” 长公主看都没看，她对姜茹无感，但怎么说她也留着姜柘的血，长公主想想就腻歪。 尤其她的荣宁还不知道在哪呢，姜柘却只宠着姜茹，对荣宁的下落丝毫不上心，这么多年过去，长公主早就对他心死了。 “是。” 齐嬷嬷呼出一口浊气，若是可以她希望那房永远别来打扰主子，这身子好不容易养好点，整日管这些烦心事，人都得消减了。 “呀！” 齐嬷嬷正想着事呢，外面的小丫鬟突然闯进来正好撞在她身上，手里的木盒子落地，里面的瓶瓶罐罐也撒了出来，齐嬷嬷闻到一股清甜淡雅的香味，沁人心脾分外好闻。 “嬷嬷……婢子有错，冲撞了嬷嬷！” 看着地上的瓶罐，小丫鬟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跪下，双腿都打着摆子。 她光顾着送东西，一股脑往前冲，竟然撞在了齐嬷嬷身上，小丫鬟低头看了一眼盒子里东西。 那些瓶罐精致一看就是佳品，将她卖了可能都买不了里面的一件，小丫鬟越想越害怕，主子肯定会狠狠惩罚她。 “冒冒失失做什么呢，这还好撞到的是我，要是撞到了主子你这条小命都得搭进去！” 齐嬷嬷狠狠戳了下她的额头，眼里都是后怕，小丫鬟跪在地上眼泪吓得都要流出来。 “嬷嬷，婢子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好了，不过是个小丫头，你就别吓唬她了，下次注意点就行。” 长公主梳好头发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小丫鬟，眼里闪过一丝伤感。 自从荣宁丢失后她就再没处罚过小娘子，这些小娘子也都是有父有母的，以前也都是家里的宝贝，现在年纪轻轻就要做伺候人的活计。 还有她的荣宁，丢了这么多年又是在哪里呢？ 若是也给人当丫鬟，被主子随意打骂，只要想想长公主的心都要碎了，所以她吃斋礼佛厚待下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菩萨能看在她心诚的份上将荣宁还给她。 齐嬷嬷知道长公主的心结，没再继续打骂小丫鬟，只是她这么冒失的闯进来又是所为何事。 “是翠玲姐姐从魏府取来了点心，婢子急着给主子送过来就走的急了……”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齐嬷嬷没再为难她，这小丫鬟也是为了长公主，因为每日早上长公主都要用一块沈家的点心，之前的正好吃完了，也不怪她走得急。 “嗯，拿过来。” “是。” 小丫鬟将食盒递过来，齐嬷嬷打开一看，里面装着鸡蛋糕、桃酥、猪肉脯还有一罐子蜜饯、一罐子山楂茶，都是长公主喜欢吃的。 但是不是沈夫人做的还得主子试吃之后才能分辨，沈映雪做得不是不好吃，只是长公主习惯了沈夫人的手艺，再吃其他的都不入口了。 “主子，您尝尝。” 齐嬷嬷递过去一块鸡蛋糕，长公主还没吃到嘴里呢，光闻到味眉头就皱了起来。 “有些腥……”一点也没有姜妙做的奶香味浓郁，只有满满的腥味。 齐嬷嬷凑近闻了闻，甜滋滋的不腥啊，看来主子的舌头只能吃沈夫人做的吃食，其他人的完全是敬谢不敏。 “要不给您泡杯山楂茶开开胃，我让厨房做碗鸡丝面送来？” 点心吃不下，茶总是能喝的，这山楂茶解腻开胃，长公主喝了就有胃口吃东西，总比她没有食欲强。 “好。” 长公主点了点头，其实她没什么胃口，但她要是不吃东西，齐嬷嬷也没法安心，所以只能强迫自己吃。 齐嬷嬷松了一口气，转身亲自去泡茶，沈映雪送来的山楂茶用白瓷的小罐子装着，红色的果片装在白净的瓷罐里煞是好看。 她取了几片放在茶盏里，又往里面放了半勺蜂蜜，一杯酸甜开胃的山楂茶就做好了。 齐嬷嬷将茶盏放在长公主跟前，她转身看着地上散落的盒子，拍了拍额头，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那房的人送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还是赶紧拿走别碍主子的眼了。 “嗬！” 齐嬷嬷正要将盒子里东西捡起来呢，她手碰到了里面的小瓷罐，上面的盖子掉落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酸甜红彤彤的果子不就是山楂茶嘛，再细细看去，这装茶的罐子都跟沈家的一模一样，姜茹怎么会有沈家的东西？ 齐嬷嬷百思不得其解，她思索的时间长了些，连长公主都看出了端倪。 “怎么了？” “主子您看，这是不是沈家的山楂茶，怎么会在这盒子里？” 长公主已经吃了好几个月沈家的吃食，对沈家的东西算是很熟悉了，齐嬷嬷刚递过来她就已经确定了，这就是沈家的山楂茶，而且还是姜妙亲手做的。 “主子您说这是沈夫人做的？” 齐嬷嬷更迷糊了，沈夫人这是来京城开铺子了，不然姜茹怎么会买到她做的东西呢。 “你把盒子里的东西都拿过来，我看看。” 长公主跟她的想法一样，本来对姜茹送来的东西心里还存着膈应呢，但若真是沈夫人卖的，那她的看法就不一样了。 “是。” 齐嬷嬷也想知道这是不是姜妙的手艺，手脚麻利地将东西收拾整齐送到长公主跟前。 精致的木盒子里放着一支香薰蜡烛，两颗安神香两颗薄荷香，还有两块香皂跟一盒玉颜霜，点缀的干花因为木盒坠落已经凋谢，徒留几枚花瓣散落在瓶罐上散发着香气。 长公主摸着盒子上的玉桂坊印记，心里已经有了眉目，她为了确认还是轻声吩咐齐嬷嬷。 “去查查这玉桂坊的东家是谁？” “是。” 第196章 长公主赞赏 长公主也算是见过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了，但还是第一次见香皂和香薰蜡烛，还有这香珠晶莹剔透，味道闻起来有种安神的功效，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嬷嬷，将我那只绣鸭子的荷包取来。”她要将香珠装进荷包里随身携带，这香珠好像有魔力，让她的头疼都舒缓了。 “哎。” 齐嬷嬷动作顿了顿，很快恢复正常去内室找荷包。 长公主要的这只荷包是她的宝贝，一直放在床头的柜子里，别人不知道但齐嬷嬷知道，这荷包是小主子绣的。 当时年幼的小主子刚学刺绣，绣工还稍显稚嫩，本来要绣鸳鸯最后绣成了水鸭子，小主子恼羞成怒非要将荷包扔了，还是主子偷偷藏了起来，一藏就是这么多年，而小主子也不知道在哪里。 齐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收敛了情绪拿着荷包出去，现在主子对沈夫人的印象很好，这还没确定东西是不是沈夫人做的呢，她就要用小主子的荷包装香珠了。 齐嬷嬷暗暗存了个心眼，看来皇上和主子对沈氏夫妻比她想象的还要看重，以后若是见了面，定要重点对待，不可轻慢了他们。 “主子，给。” “嗯，就是这个……” 长公主手指抚摸着荷包上的水鸭子，眼中满是想念，她眨眨眼，将眼中的水汽憋回去，然后将香珠装进去，把荷包挂在腰间。 水鸭子有些滑稽，跟她的锦衣华服并不相衬，可长公主心情却很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见过沈夫人的面就对她很是亲切，不仅喜欢她做的吃食，就连她做的香珠也得她的心，竟然舍得用荣宁做的荷包装。 “好看。” 齐嬷嬷在一旁笑眯眯的，只要主子高兴她就心满意足了。 姜家 去长公主府送礼的婆子已经回来，还带来了长公主回送的东西，一匣子小娘子带的珠花。 虽然不是多贵重的东西，但那珠花的手艺精致，一看就是宫里的绣娘做的，上面用细细的银丝箍着两颗珍珠，莹白透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姜茹随手拨弄了两下，看着匣子里的珠花她眼中划过对权势的渴望。 这珠花上点缀的是上好的东珠，放在宫外千金难求，小娘子们趋之若鹜，而长公主就随手打发给她了，一看就是平日见惯了不稀罕了。 要是她成了长公主的女儿或者嫁给了那位成了皇后，这些东西她岂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全天下的宝贝都可着她挑选。 姜茹心中狂热，越发想要上位。 赵姨娘从门外进来，就看到她这幅痴狂的样子，被她眼中的欲望吓了一跳。 “茹儿，你这是怎么了？” 做什么这么吓人。 “姨娘。” 姜茹听到动静回过神来，看到是赵姨娘她眼中闪过一抹嫌弃，但很快被掩盖过去，微微福身行了个礼。 “哎呀，你这孩子，还跟姨娘客气什么！” 赵姨娘娇俏的一笑，她长相不是倾城绝色，但就带着股子娇媚，年过三十却如豆蔻少女一样将纯媚融为一体。 轻轻一笑就让人酥了筋骨，这也是为何姜柘宁愿抛弃权势滔天的长公主，独宠她十几年的缘故。 姜茹扯了扯唇，她一向看不惯赵姨娘这幅小家子气，只会在后宅争风吃醋，一点也帮不上她。 但姜柘宠爱她，连带着也宠爱自己，所以姜茹再看不上生母，为了讨好父亲也要顺着她。 “这是哪买的珠花，做工真好……” 姜茹对她冷淡惯了，赵姨娘也没放在心上，她只有这一个女儿，平时都是如珠如宝的宠着。 她知道姜茹看不上她的出身，所以得了她的冷脸赵姨娘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纵着她，这会儿看姜茹态度冷淡，她就主动找话说。 “母亲给的。” 虽然长公主跟姜柘关系不好，但姜茹却从小就管她叫母亲，听到是长公主给的，赵姨娘眼里划过一抹嫉恨，脸上的笑都淡了。 “她怎么想到送你东西了？” 长公主和姜柘是水火不容，赵姨娘一直心中得意，长公主再有权势又怎么样，还不是抓不住丈夫的心。 被她一个小妾踩在头上十多年，就是可恨她女儿一心讨好那黄脸婆，却换不得那黄脸婆一个好脸。 “今日逛街买了些香薰，我让安婆子给母亲送过去了，她睡眠浅，那香薰有养心安神的作用。” 姜茹随口答道，她倒对长公主没啥孝心，不过是想攀上她的身份嫁给皇上罢了，但赵姨娘就是心里泛酸，一条帕子被她扭成个麻花。 “你对她倒是孝顺，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也没见你给我买过什么东西……” “你有爹爹买，哪用得上我。” 姜茹撇了撇嘴，姜柘再宠她也不敌宠赵姨娘的十分之一，这话一出，赵姨娘脸刷的红了，手帕半遮住脸，嘴角的笑绷都绷不住。 “说什么呢，还敢打趣你娘来。” 赵姨娘一幅小女儿情态，眼中的媚意勾人，姜茹看得腻歪，难怪她只能做姨娘，这轻浮的模样怎么能做的了当家主母，要是她争气点成为姜柘的正妻，她又何必去讨好长公主。 姜茹越想越烦，看赵姨娘各种不顺眼。 “我这还有事忙，你要是没事就回自己房里。”别在她眼前碍眼。 “你……” 赵姨娘跺脚，茹儿这是嫌弃她？ 还没等她话说完，门口就传来男人粗矿的笑声。 “婉儿这是怎么了，还跟茹儿使起小性子来了？” 姜柘一进屋就看到赵姨娘娇嗔的模样，他的喉结滑动，眼神晦暗不明，明明婉儿都三十岁的妇人了，却一颦一笑都勾他心魂。 赵姨娘看到来人，转身扑在他怀里，不顾屋里的姜茹和其他丫鬟婆子，勾着姜柘的衣领捏着嗓子撒娇。 “相公，你看茹儿，这是嫌弃我呢！” “哦，谁敢嫌弃你，茹儿这是胆子大了……” 虽然他脸上是笑着的，但姜茹看出他的不悦，姜茹握了握拳，指甲掐进肉里神志被疼痛惊醒，脸上换成娇俏地表情。 “爹爹，您就向着娘，她是您的宝贝，我哪敢嫌弃她啊！” 第197章 再提过继 “哈哈哈，你们都是我的宝贝！” 姜柘除了长公主和赵姨娘外还有两个妾，但都不得他心。 除了赵姨娘给他生了个女儿外，其他两个姨娘都无所出，所以她对姜茹这根独苗苗还是很宠爱的，这会儿听她撒娇告状，姜柘不仅不恼，还很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茹儿真是的，连娘的醋都吃……” 赵姨娘捂着嘴娇笑，她最骄傲的事就是自己能得姜柘独宠，别人越羡慕她就越高兴，连女儿吃醋她也心里得意。 “女儿没有……” 姜茹看赵姨娘娇媚的模样，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她羡慕也是羡慕正头娘子，怎么会羡慕一个妾，但嘴上还是装乖乖女。 姜柘看够了妻女的热闹，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姜茹。 “好了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娘性子单纯，你多让着她些，这银子拿去给你跟你娘买些胭脂水粉。” 姜柘是个大方的，这沓银票怎么也有一千两，姜茹眼神顿了顿，随后笑着接过来。 “多谢爹爹，我明儿就去给娘做几身漂亮的衣服，保准让她打扮的美艳动人！” “哼，你爹爹说了才想着给我买东西，倒是那边你时不时送东西过去，待她比对我这个亲娘还好……” 有姜柘在身边，赵姨娘像找到了依靠，她对刚才姜茹对她的嫌弃还耿耿于怀，她娇宠着长大的闺女却看不上她，一心讨好那边的黄脸婆，这让赵姨娘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哦？” 姜柘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揽着赵姨娘的手臂蓦地收紧。 “茹儿跟那边关系很好？” 他的语气辨不出情绪，姜茹心尖一紧，脸上的笑越发甜美，她心中暗恨赵姨娘小家子气，跟女儿也掐尖吃醋。 现在爹爹肯定是生气了，但她讨好长公主的事也瞒不住，这件事光靠她也完不成，还不如让爹爹帮忙。 “爹爹您知道的，自从姐姐走丢后母亲身子一直就不好，她是皇上的姑母，咱们姜家想要繁荣还得依仗着圣恩，茹儿讨好她也是为了姜家着想……” 姜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出的话从大局出发，倒是让姜柘心里的怒气平息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姜家现在的权势都是依仗着长公主的，不然他只是个空有职位的驸马。 看姜柘脸色缓和，姜茹心里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而且茹儿现在是爹爹唯一的女儿，茹儿知道作为爹爹的女儿要帮助姜家，但茹儿的身份低微，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别人虽然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当面不敢说什么，但背地里都看不起茹儿。” 她含糊道，“要是茹儿被记在母亲名下，做这姜家名正言顺的小娘子，到时候谁还敢看不起茹儿？而且等茹儿成了嫡女，能嫁的郎君身份也就随之提高了，就是宫里的那位茹儿也嫁得，若茹儿做了皇后，咱们姜家不也是水涨船高，到时候爹爹就不用再忌讳那些人了……” 姜茹的话太有诱惑性，不仅赵姨娘听入神了，姜柘也难得恍惚了一瞬。 是啊，要是姜茹做了皇后，他就可以摆脱被长公主笼罩的阴影了，赵姨娘也是心头火热。 女儿做了皇后她就是皇后生母，做一辈子妾又如何，她得姜柘独宠，还有个有本事的女儿，不比那孤寡的黄脸婆命好？ 这想法还没实现呢，赵姨娘整个人都膨胀了，迫切想看到长公主凄惨的下场，完全不想姜茹能不能嫁给皇上，而且她想当嫡女还得长公主点头。 “相公，茹儿是个有远见的，她做了皇后对姜家可是个大助益，你一定要帮帮她……” 姜柘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是赞成的。 姜茹见爹娘都站在她这边，脸上的情绪放松，她就说嘛，她的打算对姜家是有利无害。 而且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她还有天然的优势，只要讨好了长公主，得了她的欢心，被她记在名下，皇上最敬重长公主，只要她发话，皇后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 “爹爹，您去求求母亲，让她把我过继过去，只要茹儿成了嫡女，到时候一切打算不都是心想事成？” 姜柘虽然心动，但他心里还有些犹豫，他和长公主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最是知道她的脾气，荣宁是她的心头肉，她不会让茹儿占了荣宁的位置。 姜柘虽然也心疼走失的大女儿，但人总有偏颇，荣宁出生时他一直在外征战，聚少离多，对这个长相肖母的女儿没有多少感情。 但姜茹不一样，她是自己最宠爱的女人生的，而且从出生后就一直待在他身边，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所以对姜茹的想法她是支持的。 “我明日去说说。” 这就是答应了，姜茹笑开了花，心里激动的不行，姜柘虽然和长公主关系紧张，但两人怎么说都是夫妻，他的话长公主肯定会听的。 姜茹心里美滋滋，觉得皇后的位置她已经唾手可得了，根本不知道女人为母则刚，长公主也不例外，有人觊觎她女儿的东西，这就是跟她作对。 “滚滚滚，你给我滚出去！” 长公主听到姜柘的来意，整个人气得打哆嗦，她抖着手，指着门外让姜柘滚。 荣宁只是走失了，她早晚会找回来，这才几年不到姜柘就把荣宁忘了，还要那小妾的女儿取代荣宁的位置，这是在侮辱她的荣宁。 长公主眼眶发红，目眦剧烈，胸口剧烈起伏险些喘不上气来。 姜柘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强烈，荣宁已经丢了六年了，她一个娇弱的小娘子被劫匪绑走下场可想而知，姜柘早就不抱她还能回来的希望，只是看到长公主的怒火，他将嘴边的话又压了下去。 “琳琅，你多想想姜家还有你自己，茹儿记到你名下以后你就多了个孝顺的女儿不是，总比现在孤单一个人强……” “想都别想，本宫的女儿只有荣宁一个，其他的阿猫阿狗都别想巴上来！” 第198章 荣宁郡主 骂走了姜柘，长公主跌坐在椅子里泪流满面，素白的手帕都被眼泪浸湿。 齐嬷嬷心疼她，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 “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心早就偏了，何必要再跟他置气。” 长公主和姜柘也是有过恩爱的日子的，只是后面姜柘四处征战，两人聚少离多感情就渐渐淡了。 更别说后面他还带回来一个赵姨娘，这两人的感情就是彻底决裂了，虽然还是夫妻但早已经名存实亡。 长公主慢慢止住哭泣，用帕子将脸上的泪擦干，她自嘲的一笑。 “本宫哪是跟他置气，本宫是心疼我的荣宁，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她的位置我得给她守好了，以免被那些心大的给抢走了！” 只要想到那对母女，长公主就恨得不行，以前她没将两人放在眼里，现在竟然敢打荣宁的主意，这是看她性子平和了就以为她好欺负不成。 “那两人就是眼皮子浅的，想的那些小心思怎么能瞒过主子的眼，不过是两个蹦达的跳搔，下次她再来我决不让她进门。” 齐嬷嬷对赵姨娘和姜茹没有好感，也能看出来姜茹看不起生母所以才一直想要讨好长公主。 对这白眼狼更是看不上，之后一定吩咐好门房，那边的人再送东西来一律不收，人更是有多远滚多远，都别来碍她主子的眼。 “嗤，那两人能翻出什么风浪来，我就守着这大宅子等我的荣宁回家……” 长公主情绪已经缓过来，她要好好活着，将身体养好，把这些荣华富贵都亲手交到荣宁手中。 “主子说的是，小主子一定会回来的。” 齐嬷嬷也相信好人有好报，主子这么好的人，上天一定会垂怜她，将女儿还给她，所以她相信小主子早晚会回家的。 “嗯，玉桂坊的东家你打听清楚了吗？” 姜柘来闹一通，长公主想到昨日姜茹送来的香薰，夜里她让丫鬟点了一支，果然睡得很安稳。 东西是好东西，但送东西的人现在让她心里膈应，连带着对香薰和香珠都有些迁怒了，若是背后的东家不是沈夫人，她说什么也不会用了。 长公主保养得当的素手摩挲着腰间的水鸭子荷包，凤眸微微敛着，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 齐嬷嬷面皮一紧，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心里又暗暗骂了姜茹两句，主子平日最是平和，都是那房的人闲着没事非要来招惹主子，这些没眼力见儿的可真碍人眼。 不过想到玉桂坊的东家，齐嬷嬷心又放下来，脸上带了笑意。 “主子猜的没错，这玉桂坊就是沈夫人和徐家的娘子合伙开的，铺子里的东西都是沈夫人亲自带人做的。” 想到玉桂坊火爆的生意，齐嬷嬷脸上的笑更真切了，沈夫人不仅吃食做得好，连女儿家的熏香也做得精致好闻，比京城一些老师傅的手艺都好。 而且齐嬷嬷还知道沈夫人做香薰生意是为了镇江府的百姓，为了让镇江府的经济早点振兴起来，让百姓们快点恢复往日的生活。 所以齐嬷嬷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都一一告知了长公主，听到姜妙卖香薰换粮食，就为了让镇江府的百姓吃上饱饭，长公主的脸上有些动容，她果然没看错这对小夫妻，都是有本事又有善心的。 不贪财而又心系百姓，皇上这次是找到宝了，沈氏夫妻可担大任，只要能振兴镇江府，以后沈宴清定是前途无量。 她握着荷包的手放开，再看里面的香珠心里就没了芥蒂，虽然这些东西都是姜茹买的，但钱已经换成粮食送去了镇江府，变成了百姓们碗里的白粥，能让百姓们填饱肚子她心里还有什么膈应的呢？她巴不得姜茹买的越来越多才好。 “你从匣子里取一千两银子，那玉桂坊有什么每样都买些回来。” 既然知道东家是谁了，长公主心里也没有了顾忌，自是想买多少买多少，更别说姜妙做得东西精致好用，很得她喜欢。 “是。” 镇江府 徐子兰帮忙买的粮食已经送到了，玉桂坊的生意比姜妙预想的还要火爆，短短一个月就赚了三千两银子，虽然换成粮食只能维持镇江府百姓一个多月的生活，但日子总是好过起来了。 姜妙看着梁铎等人卸货，现在还不是粮食成熟的季节，徐子兰送的多是陈米还有些糙米混合，但这些已经足够了，现在镇江府百姓还没摆脱饥饿，吃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徐子兰不仅送来了米面，还给姜妙买了五桶油外加其他的调料，甚至还有半只猪，李彪看到眼睛都亮了。 猪肉啊，他多久没吃了，上次还是老夫人炖的酸菜大棒骨，他吃的嘴里流油，现在想想嘴里还有肉味儿，李彪吸溜了一下口水，目光急切的盯着姜妙。 “夫人，有肉……” 要不要看在他们努力干活的份上，奖励他们一顿肉吃。 姜妙看到他的眼神乐得不行，不光是他们，姜妙也馋肉了，之前做得吃食早就被几人吃完，这又喝了一个多月白粥，嘴里真是要淡出鸟了。 “行，赶紧把活干完，中午给你们做红烧肉吃。” “好嘞！” 李彪现在觉得自己浑身的劲儿都使不完，扛起袋子里风风火火。 姜妙也被他们的干劲儿感染到，手下人辛苦了大半个月，也该吃些好的犒劳一下了。 “石磊，你将粮库里剩下的粮食都搬出来煮饭，这次不喝白粥了，吃饭菜！” “行！” 石磊高兴的应下，上次沈宴清筹集到的粮食还剩一些，正好都搬出来给新粮腾地方。 “磊哥，粮食都在这里了。” 石磊带着兄弟们将粮食搬出来，因为是糙米有些保存的不是很好已经生了虫，但其中有一车的细粮颗粒饱满、米香四溢，看着就很诱人，但其中有个鼻子灵的总觉得这米的味道怪怪的，有一股臭味，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磊哥，这米的味道不对！” 第199章 断肠草 齐子昂一开口，兄弟们都笑了。 “味道怎么怪了，不会是你许久没吃大米饭忘记米的味道了！” “哈哈哈就是，以前说你鼻子灵，现在真是膨胀了，什么话都乱说。” “是啊，这一看就是上好的大米，是咱们大人跟夫人好不容易筹来的，哪会有问题，这些话你不要乱说，小心被大人跟夫人听到了。” 毕竟是自家兄弟，其他人笑话他两句都不忘提点他，怕他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话不知轻重得罪了沈宴清和姜妙。 齐子昂挠挠头，他年纪在这群人中是最小，被哥哥们教训两句，一张白净的脸涨的通红，他也怀疑是不是自己鼻子失灵了，但那股子臭味太霸道总往他鼻子里钻，让他头皮发麻连连打喷嚏。 “阿嚏……阿嚏！磊哥，这米肯定有问题，你信我这一次，阿嚏！” 他的样子不像是作假，而且齐子昂也没理由说谎，石磊眼神狐疑的看了看袋子里的大米，明明看上去晶莹饱满，是上好的粮食，他们都没闻到怪味，可齐子昂喷嚏连连还是让他留了个心眼。 “磊哥你别听他的，这米能有什么问题，还是赶紧搬出去煮饭，兄弟们都饿了。” “就是，磊哥咱赶紧走，别耽误了百姓们吃饭。” 旁边一群人劝说，齐子昂想说些什么都插不上话，被身后的兄弟捂住了嘴。 “你就少说两句，这可是百姓的口粮，他们难得吃一顿饱饭，你还想让人饿肚子不成。” “可是……” 齐子昂想再说，但他的嘴巴被紧紧捂住，只能用眼神提醒石磊。 石磊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信他一次，齐子昂年纪虽小，但鼻子是真的灵，之前他们吃不上饭的时候都是靠他找吃的。 而且也带着大家跳过许多坑，他说这大米有怪味可能是真的，石磊宁可信其有，毕竟这是给镇江府所有百姓吃的东西，还有大人和夫人也会吃，入口的食物还是小心为妙。 “磊哥，你不会真相信子昂的话？” 其他人看石磊没有反应，开口问道。 “先将这几袋子米送到两个大夫那去，让大夫看看有没有问题。” 石磊指着面前的大米说道，这些米品相上佳，听到要送到老大夫那去他们人都不好了，不过就是几袋子米，能有什么问题，磊哥也被齐子昂传染了，整个人优柔寡断。 兄弟们敢怒不敢言，只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两人，但手中的动作没停，很自觉的将米搬到药铺去。 齐子昂恢复了自由，看石磊的眼神充满感激。 “还好有磊哥相信我……” “停，我这不是相信你，而是为了镇江府的百姓着想，要是查出来没事，你就主动去领罚。” 耽误了大家的时间，还搞得人心惶惶的，石磊也不会放过他。 “啊……行。” 齐子昂一阵哀嚎，他倒是不后悔多嘴，大米没事更好，只是梁铎定下的惩罚太丧心病狂，两天不能吃饭，对于他这正长身体的人，不让他吃饭简直是天大的折磨。 药铺里，吴大夫和孙大夫正坐在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镇江府的病人不多，他们两人除了处理药材就是闲着，上午的太阳还不是很浓烈，打在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老大夫，您快给看看这米有没有问题！” 两个大夫正做梦吃鸡腿呢，就被人一嗓子叫醒了。 “哎呦，瞎嚷嚷啥，到嘴的鸡腿都被你们给吵没了，老头子半年没吃过肉了，可要馋死了……” 吴大夫嘴里嘟嘟囔囔，脸上都是怨气，任老二翻了个白眼，心里急的不行，有饭吃就不错了，还想着吃鸡腿呢，这年头谁不馋肉，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您快给看看这米是不是好的，要是没问题就赶紧送厨房煮了，中午夫人说要吃红烧肉呢，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真是想想就美死了。” 任老二吞了吞口水，脑子里只剩下红烧肉配白米饭了，要不是齐子昂多此一举，他还能早点吃到，现在就看这大米是不是真有问题了，不然他回去定要将齐子昂痛揍一顿。 “我看看……” 老大夫们听到是今天要吃的米，明显上了心，这米看上去晶莹饱满品相上好，大夫们一开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官爷们特地送来肯定有他的意思。 任老二看两人什么都没发现，憋在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我就说齐子昂那小子说谎，这好好的大米怎么会有问题，还米闻着有怪味，我呸，怎么不说是他鼻子有毛病！” 他性子爆，站在药铺里当着众人的面骂骂咧咧，其他兄弟们心里也有怨气就没反驳他，但孙大夫的眼睛倏地就亮了。 “米有怪味……老吴，你闻一闻，这官爷说得是不是真的？” “嘿，你这大夫，任二哥是骂子昂鼻子失灵呢，您还真信他说的话啊。” 孙大夫没理几人的调侃，他集中精神来，将鼻子凑近米袋，离得越近越能闻到那股子味道。 “微苦刺鼻，闻久了有股灼烧感……” 孙大夫越说脸色越沉，最后竟然苍白一片。 “断肠草！” “是断肠草！” 两个老大夫同时出口，两人额头都出了一层冷汗，眼神带着恐惧。 “那小官爷没说错，这米里面被下了断肠草的毒液。” “什么？真下毒了？” 众人一片哗然，他们虽然不懂医术，但这断肠草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 要不是齐子昂坚决说有问题，他们可能都煮成饭吃进肚子里了，这会儿恐怕小命都保不住了，众人一阵后怕，尤其是任老二吓得腿都打摆子。 还好，还好磊哥让送到大夫这，不然他们这些人都得完蛋。 “大夫，这断肠草是什么？” “剧毒，而且是见血封喉，只吃一点就能内脏腐烂、七窍流血而死。” “嗬！谁这么心狠手辣给咱们下毒？”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些粮食可是大人筹集来的，放在仓库里也没经过别人的手，怎么会被下了毒呢。 “走，赶紧告诉大人去……” 第200章 毒计被破 “什么，大米中被下了毒？” 姜妙和沈宴清两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震惊了，还是见血封喉的断肠草，是谁这么狠毒要他们的命。 “回夫人，两个老大夫是这么说的，还好齐子昂闻出来了，磊哥让我们搬去给大夫们检查，不然这会儿都被百姓们吃了。” 任老二滔滔不绝，主动给齐子昂和石磊邀功，没有他俩，今日镇江府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查出来这些米是谁送的了吗？” 沈宴清沉着脸，眼神冷厉，握着茶杯的指尖泛白，可想而知他心底压抑着怒火，涉及百姓的性命他没法不生气。 若是那些百姓逃过了饥荒，却没逃过小人的毒害，他定要找出凶手让他陪葬。 而且这些粮食来源都是透明的，沈宴清不相信徐子文、魏老他们会害自己，这定是有人陷害。 “这些米是跟着夫人筹集的粮食一块进来的，只能查到是京城送来的，具体的捐赠人不知道，所以被随意堆在了库房里……” 没有捐赠人，而且还是下了毒的大米，这怎么看都是有备而来的，沈宴清的眸子更冷了。 “这是谁要害我们？”他们也没有仇家啊。 姜妙沉着脸，怎么也想不通。 沈宴清想得要多一些，他一个穷酸书生被委以重任肯定是碍了很多人的眼，有人给他使绊子太正常了。 这次幸好是被提前发现了，要是晚一步中了招，镇江府的百姓有个好歹，弹劾他的帖子立马就呈到皇上的桌案上去。 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得越发小心翼翼，不让人抓住漏洞，他是皇上的人，沈宴清知道皇上的处境，那也是个如履薄冰的，沈宴清凤眸微敛，将眸底的情绪掩去。 “齐子昂和石磊识破歹人毒计，救了镇江府的百姓，重重有赏，日后你们更要小心行事，提防着歹人一计不成再做坏事。” 现在凶手还没查到，他不敢掉以轻心。 “是！” 石磊等人也是后怕，有些人真是蛇蝎心肠，连百姓们的赈灾粮食他们都能下得去毒手，还好这次躲过了，不用沈宴清说他们都得紧着皮子提着心，这是有人要他们的命啊，怎么能不小心。 这几袋子大米再好他们也不敢吃了，石磊带着人将这些米一把火烧了，熊熊火焰中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米香味，之前还馋涎欲滴的任老二等人简直要避如蛇蝎。 “磊哥，烧完赶紧埋了……” 以防有些百姓不知道它们的危害误食了毒药，毕竟这味道是真的香。 “嗯，你来挖坑。” 石磊亲眼看着他们将米埋了才算完，这些毒药就永远留在地下。 断肠草的事搞得众人人心惶惶，姜妙心里也是膈应的慌，但他们这么消沉不就如敌人的意了，他们日子刚好过起来，不能被敌人打倒，要过得更好气死他们才行。 姜妙生了一会儿闷气，很快就缓过神来，撸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李彪，你把肉都剁成四方的小块，我来做红烧肉。” “好嘞！” 李彪也听说有人往大米里下毒的事了，这些丧尽天良的人就该烂肠子，还好他们有菩萨保佑，没让歹人奸计得逞。 看夫人的脸色这件事暂时过去了，他现在只盼着多吃两块肉，也给自己压压惊。 李彪力气大，半只猪他都剁成了大小相同的小块，装了满满五大盆，李彪看着白花花的肉馋的口水滴答。 除了点心和扒鸡，他还没吃过夫人做的菜呢，夫人扒鸡做得那么好吃，这红烧肉肯定也不错。 红烧肉这道菜现在还没人做出来，县衙的厨子们想帮忙也无济于事，只能让姜妙亲自动手，还好她现在有气出不来，只能化悲愤为动力，做起了大锅菜版红烧肉。 五大盆的猪肉光焯水就差点将她的胳膊累掉，还好有李彪帮忙，一些重活姜妙就直接使唤她，她只用掌握火候就好。 白糖下锅炒糖色，这是个精细活，炒轻了不上色，炒过了又发苦，还好她前世做惯了，熟能生巧，看着颜色差不多了就将炒好的糖色盛出来，先放到一边待用。 锅中热油，下葱姜蒜煸炒，姜妙喜欢吃辣，红烧肉吃多了也会腻，她喜欢放几个干辣椒一起炒，香味炒出来，虽然呛人但那味道太上头了，门外不知不觉已经围了一圈人。 “夫人在做什么吃食，这味道真刺激。” “说是红烧肉，我也是头一回听，夫人做得肯定会很好吃……” 随着众人的猜测讨论，姜妙将焯过水的猪肉倒入锅中翻炒，煎至两面金黄后加入酱油和白酒继续翻炒，那香味简直了，整个县衙都被笼罩在肉香下，门外的人馋的直流口水。 “太香了，太香了，我口水都要流干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 “你还不是一样，这么香的肉难道你不想吃，要是不想到时候都归我……” “想得美，这肉谁跟我抢我就跟他急！” 一群人在门外吵嚷差点为吃肉的事打起来，姜妙浑然不觉，她在锅里倒入清水大火炖煮，然后依法炮制将其他的肉都做了。 还好县衙的锅灶多，她不用等一锅好了再做，这样不仅多花了时间，外面的百姓们也等不及。 几锅肉炖了小半个时辰，这边米饭也煮好了，肉香混着米香简直是双重诱惑，连县衙里的沈宴清和梁铎等人都闻到了。 他们正商量着镇江府下一部工作呢，那厢的饭香味不住地往鼻子里钻，谁还有心思想公事呢。 “咕咕……” 梁铎最先受不了，肚子都唱起了空城计，他黑脸一红，赶紧把肚子捂住，他又不是没吃过肉的人，在大人面前肚子叫，这可真是丢死人了。 “大人，我……”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或者沈宴清听错了，但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宴清瞥了他一眼，默默吸了吸肚子，他也饿啊，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妙丫亲手做的，沈宴清掩饰性地咳了咳。 “好了，到饭点了，公事先放一放，都去吃饭。” “是！” 第201章 红薯叶 肥而不腻的红烧肉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一口肉一口饭吃得满嘴流油，香死个人，汤汁浸到饭里，混着肉汤的米饭比肉还香。 百姓们吃得头也不抬，狼吞虎咽的吃着，就连碗底都舔的干干净净。 半只猪做了四大锅肉，分到每人也只有几小块，大家也就尝尝味根本不能过瘾，不过有的吃总比没有好。 这些人都一年多没有吃肉了，甚至有些家境贫穷的根本没吃过肉，更别说姜妙做得肉普通肉也没法比，那是真的香掉舌头。 “哥你碗里的肉分给我一块呗……” 人群中一个瘦猴似的男人舔着脸对身边的汉子说，那汉子抱着碗转身背对着他，一脸警惕仿佛这不是他亲兄弟而是觊觎他肉的小偷。 “凭什么分你，谁让你吃得这么快。” 平时分点米汤也就算了，这肉他可舍不得分，自己都不够吃呢，汉子小心翼翼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小口小口的嚼舍不得吞下去，嘴里都是肉香味。 真好吃！ 瘦猴不住地吸溜着口水，蹲在他跟前眼冒绿光看着他吃肉，汉子被那视线看得心情紧张，生怕他抢走了自己碗里的肉，嘴中不自觉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同样的一幕还出现在县衙里，李彪吭哧吭哧吃完，眼巴巴看着其他兄弟的碗，就想着让人再分他两口。 虽然他们这些官差比百姓们能多吃一碗饭，但肉的数量是有限的，李彪吃完自己的发现别人碗里还有老多，他只吃了个半饱这会儿就惦记着别人的。 “石磊，你平时干活没我多，得把碗里的肉分我一半！” 他说得理直气壮，石磊一脚踹过去，脸上都是得意的挑衅。 “我呸，李彪你要不要脸，想吃肉就直说，还污蔑老子不干活，这城里百姓的日常生活不都是我来管，老子早出晚归的哪点活少干了？想分我的肉，做梦去！” 说着石磊就大口大口吃着碗里的肉，李彪馋的口水直流却拿他没办法。 他娘的，他啥时候才能大口吃肉吃到吐呢，以前吃不到也就算了，现在吃到这样的美味再让他回去喝白粥，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么简单的问题不光李彪等人知道，姜妙更是清清楚楚，尤其她还是个好吃的，让她喝了几个月的清汤寡水着实是难为她了。 姜妙将碗里最后一口肉吃完，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儿，这肉真香真好吃，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所以还是得好好干活努力赚钱啊！ “你们都好好干活，有了钱别说是红烧肉了，什么山珍海味都吃得，到时候城里的吃食铺子都开起来，让你们天天都有肉吃！” 姜妙这不是画大饼，而是镇江府日子现在越过越好，大家心里都有盼头，也知道姜妙说得是真话，不然这短短几个月，他们都吃了两回肉了，这不就是夫人的功劳。 “好，咱们一定好好做活，争取早日过上天天吃肉的日子！” 一顿肉让镇江府的百姓们都振奋起来，做活的热情空前激昂，有肉吃谁还想吃没滋没味的白粥啊。 这几个月又断断续续下了两场雨，地里的庄稼有了水都陆陆续续长出来，姜妙中的玉米、西红柿和西瓜都出苗了。 她将西红柿的苗挖出来重新种植，一小包种子种了一亩地，姜妙看着绿油油的田地眼里满是期冀。 再过几个月她就能吃到红彤彤、酸酸甜甜的西红柿了，想到西红柿做得菜，姜妙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快点开花结果，她已经要等不及了。 西瓜苗和玉米苗长得也好，这些都是姜妙的心头肉，她每天都得来地里溜达一圈看苗苗们长势如何，生怕自己伺候的不够用心，耽误了它们生长，这可能是这世上唯一的西瓜和玉米种子，她不敢掉以轻心。 “夫人，您又来地里啦？” 旁边的妇人跟姜妙打招呼，她们地挨着，姜妙每日来地里，跟她们都熟悉了，这些妇人对姜妙观感很好。 作为本该养尊处优的县令夫人，却跟她们一样每日下地，而且一点架子也没有，这跟以往用权势压人的官太太一点也不一样。 她们有这样的县令夫人实属是大幸，更别说县令夫人做得肉也是那么好吃，她们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所以自觉跟姜妙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 “嗯，过来看看庄稼长得怎么样。” 姜妙笑着回话，妇人们受宠若惊，不住地夸赞。 “夫人种的庄稼肯定是最好的，这绿油油的叶子比咱们地里的强多了……” “就是，夫人是个有本事的，不仅熏香、吃食做得好，这种庄稼也比咱们强！” 一群人嘴里的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姜妙被她们夸得脸红，夸她做吃的做得好还行，这种地完全是班门弄斧，自己那点子本事跟这些种了半辈子地的妇人们根本没法比。 旁边地里的蔬菜种子都发了芽，红薯更是长势喜人，叶子郁郁葱葱鲜嫩青翠，让久违没吃到蔬菜的姜妙瞬间馋了。 红薯叶、红薯藤可是好东西啊，清炒或者做蒸菜都是美味，现在叶子鲜嫩正是吃它的好时候。 姜妙将自己的想法一说，这些妇人看着地里的红薯苗像看宝贝。 “夫人，这东西真的能吃啊？” 这红薯她们都是第一次种，最后长成什么样结的什么果子她们都不知道，只知道沈大人说是高产作物，没想到这作物不仅果子能吃，连叶子跟藤都能做菜，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嗯，你们把嫩的都掐一掐送到县衙里，中午让石磊他们做菜。” “行嘞！” 听到有菜吃，妇人们都来了精神，纷纷下地摘红薯叶子，但也有妇人脸上不满，这是她们自己种的庄稼，红薯叶也是她们家的，凭什么拿去给大家吃。 不过她也没傻得说出来，这些菜是夫人点名要的，她不想分给大家，但怎么也得给夫人面子。 第202章 开粮铺子 妇人们的小心思逃不过姜妙的眼睛，这日子刚好过一点，大家心里就有想法了，等经济慢慢恢复了，她们的小心思只会更多。 不过有想法正常，现在吃着大锅饭，米面都是县衙买的，但以后蔬菜成熟是要大家一起吃的。 到时候有意见的人只会更多，所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让镇江府的商业恢复正常。 现在城里的打铁铺子和木匠铺子等都陆陆续续开门，虽然他们的手艺一般，可做得东西能基本满足城里百姓的需求，至少能让百姓们家家支起锅灶，有家具用，这样就可以自己在家做饭。 县衙施粥也该停了，毕竟这几个月他们给姜妙做活手头都有了存银，只要城里开了粮食铺子，就不愁买不到米粮，有了吃食百姓们的生活就能慢慢回转。 姜妙将自己的想法跟沈宴清一说，沈宴清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原来这些他也想到了，还让梁铎选出了开铺子的人。 梁铎的几个兄弟虽然多是武夫，但也有那心细胆大的，之前城中开铺子就有几人心动了，只不过打铁、做木工都是手艺活他们干不了，只是这开粮铺子不是啊，只要有本金有胆识谁都能开。 兄弟们跟着沈宴清干了几个月，每月都领着五两银子的束修，虽然不是很多，但他们要开粮铺子县衙也是有补助的。 沈宴清知道他们没什么钱，所以铺子就先免除两个月的租金，县衙还会先垫付一千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等粮食卖出去分期还给县衙。 因为镇江府要开粮铺子，所以接下来的两月，姜妙就没有让徐子兰帮忙买粮食。 现在兰桂坊在京城算是打出了名气，一众贵女们很是喜欢兰桂坊的香薰，不管是香薰蜡烛还是香珠都比其他家铺子里的香味好闻，留香时间还长。 还有玉颜霜功效是真的好，杜艳艳涂了两个月觉得自己的脸白了一个度，而且皮肤更细腻光滑了，这些贵女就是活招牌。 她们每个月都开几个赏花宴，谁变白了变美了，新做的衣服好看了那都是一清二楚，被其他小娘子看在眼里的，这杜艳艳皮肤越来越好，上妆更服帖，就连以往穿衣俗气的问题都被掩盖了，整个人变得明艳大方，着实让其他小娘子嫉妒了，纷纷问她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杜艳艳秀眉一挑，纤指抚摸着光滑如刚破壳的鸡蛋一样的脸蛋，得意的说道。 “这都是因为我用了玉桂坊的玉颜霜，里面添加了名贵的药材，涂在脸上能让皮肤变得更加白皙嫩滑，不光我你看看茹儿是不是也变白了。” 她一说别人都去看姜茹，还真是，本来姜茹以前脸有些发黄，现在是白里透红，整个人气色都变了。 以前她都上厚厚的粉，虽然皮肤是白了，但整个人都显得不自然，不像现在只是施了薄薄的一层粉，可就是比以前漂亮了好几倍。 姜茹被众人艳羡的目光看得心中得意，所谓一白遮百丑，她本来就是个小美女，这皮肤一变好，整个人的美貌也上了一层楼，猛地看上去还有些惊艳。 众人的眼光她以前只在她们看柳如烟的时候见过，现在众人用同样的眼神看她，姜茹嘴角翘的老高，压都压不下去，整颗心膨胀的不行。 “咳，玉桂坊的东西确实不错。” 有了现成的例子，大家对玉桂坊的东西都非常好奇，所以几次宴会下来，京城的贵女们都知道了京城新开了一家香坊。 里面卖的东西精致好用，凡是用过的小娘子都变漂亮了，这不就是勾着人去买东西嘛。 所以这两个月玉桂坊的生意空前火爆，要不是姜妙这边人手多，做得东西都不够卖的，光这两个月她们就赚了五千两银子，除去成本和分给徐子兰的，姜妙手中还剩了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看着挺多的，但对于恢复镇江府的经济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光换成粮食都不够百姓们吃两个月的。 所以开粮食铺子的事情必须提上日程了，不然城里的百姓们光靠县衙施粥完全是坐吃山空，县衙负担不起不说，百姓们也吃不好吃不饱。 而且只吃白粥也不行，缺乏其他的营养对身体不好，所以不光粮铺子要开，菜市场也要快点恢复过来。 有了这三千两银子的启动资金，镇江府的粮铺子和肉摊菜摊都陆陆续续开起来了，镇江府没有粮食他们就去周边的府城买。 猪肉鸡鸭也是旁边州府收的，地里的蔬菜渐渐成熟，百姓们留了一部分家里吃的，剩下的都拿出来卖，换成银子再去买粮食，镇江府的经济就这么慢慢恢复过来了。 姜妙也终于吃到了小灶炒的菜，终于不用整天喝白粥了，地里刚长出来的韭菜摘一把鲜嫩的和鸡蛋一起炒，配上松软的馒头，一口下去满口留香，姜妙闭眼幸福地叹了一口气。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她总算是熬过来了。 沈宴清看得好笑又心疼，姜妙跟着他着实是委屈了，沈宴清夹了一大块鸡蛋放到她碗中。 “多吃点。” “相公也吃！” 姜妙笑着回夹了一块，现在有蔬菜肉蛋吃，他们也没必要苛待自己了。 “嗯。” 沈宴清低头将菜放进嘴里，姜妙的厨艺好，就连普通的韭菜炒鸡蛋都做得鲜嫩喷香，让人齿颊留香。 “相公，你说现在粮食铺子和菜市场都有了，这吃食生意是不是也要做起来了？” 民以食为天，姜妙自己喜欢吃好吃的，也想着让百姓们吃到美食，而且还能赚钱这不是一举多得嘛。 “可以。” 沈宴清将嘴里的菜咽下去，随之点点头说道，姜妙想做的只要不是出格的事他都是赞成的，而且姜妙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一心为镇江府的百姓着想，沈宴清对她的决定更是双手赞成。 “那我回去写个计划书，这城里的铺子如何开，还要好好规划一下。” “好。” 第203章 柳如烟再梦 姜妙现在又找到了新的事情做，每日不是在研究室就是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忙起来连沈宴清都顾不上，两人明明同处一室，相处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到最后沈宴清都吃醋了。 “那些话让梁铎他们去做，你何苦累着自己。”还不如多抽时间陪陪我…… 到嘴边的话沈宴清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姜妙是为了镇江府的百姓着想，但他就是不想她这么累，姜妙应该是跟着他享福的，而不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人都累得消瘦了。 沈宴清捏了捏姜妙的细腰，眼里都是疼惜，她以前身上还软乎乎的，现在抱着都硌手。 姜妙被他捏的发痒，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沈宴清哪会如她的意，手臂微微用力收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别乱动。” 姜妙挣扎无果，只能老实窝在他怀里，沈宴清的担忧她都知道，但这些事情她喜欢做，看着镇江府越来越好，百姓们能吃饱穿暖，她心里比谁都高兴，疲惫也一扫而空。 所以姜妙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面看着他，素白的纤手覆上他的俊脸，目光温柔且坚定。 “我喜欢这些，能帮到相公、帮到百姓我心里是开心的，只要你不嫌我插手公务……” 姜妙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沈宴清堵住，他情绪急切且激烈，还带着怒气，姜妙的话是对他的不信任，他怎么会嫌姜妙插手公务？ 没有她，镇江府也恢复不了这么快，他对姜妙又爱又敬，可姜妙却将他想成贪权小心眼的男人，这如何不让沈宴清动怒。 “唔……” 姜妙嘴唇被男人叼住，他心里存着气，用牙齿在她唇上研磨，姜妙吃疼将他推开，她捂着嘴，一双杏眼清澈含着水汽，眼神满是抱怨，双颊飞霞，整个人又娇又媚，看上去更让人想欺负了。 沈宴清喉头滑动，眼神暗沉，头再次压下去。 “停！” 姜妙赶紧叫停，素手紧紧抵着他的胸膛，杏眼眨着满是求饶。 “我嘴巴都被你咬疼了……” 说着她嘟起嘴，本来就红的唇更是鲜艳动人，只不过微微肿着，上面还有男人的压印，沈宴清眼中闪过愧疚，不再欺负她。 “我看看……” 沈宴清伸手过来要抚摸她的唇角，被姜妙一手打掉。 “哼，早干嘛去了，谁让你这么大力亲我。” 姜妙想起他咬人的样子就生气，这哪是亲吻啊，怕不是要把她整个吞吃入腹。 沈宴清被骂了一通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姜妙红肿的唇心里越发愧疚。 “我只是气你不相信我，你帮了我帮了百姓那么多，我怎么会嫌弃你……妙丫，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小心眼的人吗？” “不是……” 沈宴清眸子低垂，清冷的脸上写满受伤的情绪，姜妙心一下子就软了，哪还舍得怪他。 相比于其他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能放权敢放权的沈宴清已经足够难得了，她不应该说气话伤他的心的。 “相公最好了，小心眼的是我，不该随便说那些话气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嗯？” 姜妙主动抱着他亲了亲，沈宴清眼中闪过一抹流光，惊魂夺魄让人心折，姜妙看得呆了。 “相公，你真好看……” 她傻傻的张着嘴，一副花痴的样子，沈宴清险些气笑，别人都是男人调戏女人，她倒好，整天调戏自己。 沈宴清觉得现在自己的脸皮都变厚了，以前听姜妙夸两句都会脸红的人，现在也能调戏回去了。 “好看你就多看看。”别想去看旁人…… “嗯，只看相公！” 姜妙娇笑，捧着他的脸亲了又亲，将沈宴清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算是彻底败在姜妙手里了，舍不得让她生气，也舍不得说教她。 “哎。” 沈宴清这幅无可奈何的样子逗笑了姜妙，她窝在他怀里，手抓着他的大手玩得不亦乐乎，嘟着嘴娇俏而不娇蛮。 “娶了我这么勤快能干的娘子你就偷着笑，而且本小姐长得还貌美如花，便宜你了！” “嗯，娶了小姐是小生之幸……” 沈宴清配合地说道，这幅白面书生的样子还真像娶了高门贵女的小白脸，姜妙被她的想像逗笑，倒在他怀里，笑得眼泪都出来。 沈宴清宠溺地摇摇头，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他说的是真心话，能娶到姜妙是他最幸运的事。 沈宴清对情爱之事并不看重，以前一心扑在读书上，但遇到姜妙他终于知道琴瑟和鸣的含义，知道有心爱的人是怎样的感受，那比读万卷书还要幸福。 沈宴清抱紧她，两人的心贴得更近了。 …… 月上枝头，夏夜微凉，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床前的帷帐被吹得张张合合，床上的女人痛苦地闭着眼，额头上都是冷汗，她好像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双手紧紧揪住床单，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啊！” 柳如烟从噩梦中惊醒，她坐起身，瞳孔放大，想到梦中的场景，她身子不自觉的轻颤。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死的，不会的，这只是个梦，不是真的……” 她嘴中嘟囔着，像在说服自己，神情状似疯魔。 “娘子？” 秀儿听到动静从外间进来，看到柳如烟的样子吓了一跳。 “娘子，您是不是梦魇了……” “出去！” 柳如烟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昏黄的灯光下宛如索命的恶鬼，秀儿吓得腿软，嘴唇抖了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白着脸出去。 她家娘子最近梦魇的时候越来越多了，好好的小娘子现在性子像换了个人，她看着就害怕。 柳如烟缓了片刻，终于静下心来，她看着昏暗的烛火，眼神渐渐从疯狂变为坚定。 她会嫁给沈宴清的，做享尽荣华富贵的首辅夫人，而不是像梦中那样随便嫁人，被虐待而死。 柳如烟想到梦里自己身上的伤痕，狠狠打了个冷颤，之前的梦和现在的梦差距悬殊，她怀疑是上天给她的警示，她应该快点将沈宴清拿下，不然以后肯定会出现变故。 第204章 去镇江府 “什么，你要去镇江府？” 丞相夫人苏氏听到女儿的话惊讶出声，她第一反应是柳如烟疯了，不然怎么会想去这遍地灾民的地方，而且她一个京城贵女身份尊贵，哪能随便出门。 “娘，您跟爹爹说说，我去几天很快就回来……” 这话她不敢跟柳丞相说，只能让母亲帮忙劝劝，而且她说去几天也只是谎话，沈宴清没有喜欢上她之前，她不会回来的。 “胡闹！镇江府那是什么地方，现在灾荒都没过去，城里都是匪徒、灾民，你去了连命都得丢了，好好在家待着，实在腻烦了就出门参加下赏花宴，其他的想都别想，要是你爹知道得被你气死！” 苏氏自己也气得不轻，柳如烟是越发不着调了，以往学的礼仪都被抛之脑后，现在连离家出走的事都敢想了，这还是那个受人仰望的大家闺秀吗。 “娘，镇江府有沈宴清坐镇，女儿不会有问题的，再说真有问题他会保护我！” 柳如烟一心想着沈宴清，她现在就怕自己真的和梦里一样凄惨死去，根本没发现苏氏的怒火。 苏氏心中一梗，一脸的怒其不争，看看她说的是什么蠢话。 “沈宴清跟你毫无交集，怎么会保护你？” “他肯定会，我是他的娘子……” “柳如烟！” 柳如烟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氏用帕子堵住嘴，苏氏神情慌张的往周围看了一眼，见都是自己的心腹也稍微舒了口气，一巴掌狠狠打在柳如烟脸上。 “你魔怔了，他沈宴清是谁，一个穷酸书生就算当了县令也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想嫁……我看你是疯了！” 苏氏说不出柳如烟要嫁给他的话，两人并没有交集，苏氏不知道她为何一心要嫁给沈宴清，这次去镇江府怕也是要去找他的。 苏氏心中失望，她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不想着高嫁给娘家争脸面，非看上个穷酸书生是什么道理，反正只要她和柳丞相还活着，就绝不允许柳如烟犯傻。 “娘我没疯，我必须嫁给沈宴清，不然我会死的……” “够了！” 苏氏看她越说越离谱，现在连自己都诅咒上了，苏氏气得手都打颤。 “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你是丞相嫡女身份最是尊贵，什么样的郎君嫁不得？就是皇后也能争一争，那沈宴清不过是个小小县令，你嫁给他是要我和你爹被世人耻笑吗？” 她顿了一下道，“这件事休要再提，今后没事不许出门，好好在家学规矩，我看你这只长年纪没长心眼，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说，这要被别人听去，你的名声就算是完了！” “秀儿，看紧你家娘子，若是她再胡闹，我就把你卖到楼子里去！” 苏氏骂了柳如烟一通，又敲打了秀儿，秀儿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一脸恐慌的点头应道。 “奴婢知道了。” 自从柳如烟性子大变，对沈宴清念念不忘后，她已经连续被丞相和夫人警告了两次，秀儿知道，若是柳如烟再犯错，自己的下场真要如苏氏所说被卖到楼子里去了。 秀儿提着心去搀扶柳如烟，为了自己的小命她也要看紧了自家娘子。 “娘子，您跟奴婢回屋……” 柳如烟心中焦急，明明她说的都是实话，可爹娘都不相信，那个梦太逼真，她还记得自己的惨状。 若是她没法嫁给沈宴清，这就是她的下场，柳如烟绝对不允许自己凄惨的死去，她要做首辅夫人，享受那泼天的富贵。 秀儿见她家娘子神情越发癫狂，嘴角还挂着瘆人的笑，秀儿心底打怵，赶紧低下头不再多看，她家娘子怕是真的要疯了。 孙昊从外院进来，就看到被秀儿扶着的柳如烟，她手紧紧抓着秀儿的胳膊，保养得当的指甲掐进她的肉里，秀儿吃疼小脸皱成一团，但不敢惹柳如烟只能咬着牙硬撑着。 柳如烟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嘴里一直不停的念叨。 “我一定要去镇江府，一定要嫁给沈宴清，一定要……” 孙昊听到熟悉的字眼顿住了脚步，镇江府、沈宴清，柳娘子怎么会说起他们，还说要嫁给她，他试图想在柳如烟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却看到她满眼的坚定，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孙昊心里嫉恨的不行，沈宴清还真的好命，不仅考上了状元，现在县令当的也如鱼得水，他捐的下了毒的细粮杳无音讯。 孙昊推测自己的计划怕是被识破了，不然若是死了人怎么会没传到京城来，这朝中那么多人盯着他，只有做错一步就能从官位上将他撸下来，现在无事发生怕是被他躲过去了。 现在柳娘子还看上了他，非要嫁给他，孙昊越发感叹命运不公，什么好事都让沈宴清遇上了，若是他真的成了丞相的女婿，这官路怕是一帆风顺，直上青云了，他不会允许的。 孙昊看着柳如烟的眼神晦暗不明，心中默默下了决心。 长公主府 赵璟坐在长公主对面，手里拿着一块枣花糕，他不喜甜食，但沈家的点心甜而不腻，甜度还能接受，所以赵璟没忍住多吃了两块。 “皇上要是喜欢，本宫这里还有一盒，待会儿一起带回宫里。” “不用，朕吃两块甜甜嘴就行，姑母且留着吃。” 赵璟知道长公主平素不爱吃东西，只有这沈家的点心尚能入口，怎么会从她这里抢东西吃。 长公主不置可否，这些点心是沈映雪做的，虽然好吃但她就是不喜欢，总觉得没有沈夫人做的那个味儿，所以这个月送来的她都没碰，这会儿看皇上喜欢才想着让她带着。 赵璟不知道还有这个缘故在，他看长公主脸色不好，还以为她吃腻了。 “朕听魏老说沈夫人会的点心花样很多，您要是不喜欢吃这个，就让她做点您喜欢的。” “皇上有所不知，这点心是沈大人姐姐做的，沈夫人跟着去了镇江府，就很少给主子做点心了，但主子就喜欢她做的……” 第205章 长公主心结 齐嬷嬷也想让长公主多吃点，但沈夫人现在在镇江府，镇江府什么情况他们最是清楚，那边饭都才刚吃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怎么可以为了给长公主做点心就耽误了正事呢。 这道理赵璟明白，但长公主是他唯一敬重的长辈，他亏欠太多，若连几块点心都满足不了她，他这皇上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长公主看出他的想法，赶紧开口阻止，毕竟她怕赵璟真去找沈宴清夫妻，到时候又要给人添麻烦，长公主虽然久居高位，但从没想过用权势压人，更别说她对沈宴清夫妻印象很好，也不愿给他们添乱。 “本宫胃口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平常的饭菜也吃得，不用麻烦沈夫人。” 虽然长公主说不用，但赵璟还是放在了心上，他不能直接施压，但可以迂回达到目的。 镇江府现在缺的是物资，他可以派人送去百姓们需要的东西，等镇江府恢复过来，沈夫人不就能腾出手来给长公主做点心了。 赵璟想通了症结后，整个人都轻松了，既能帮镇江府的百姓，又能让长公主吃到点心，何乐而不为啊！ 长公主看他的脸色以为他已经放下了施压的念头，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对沈夫人有种莫名的感情。 明明她从未见过沈夫人，但就是不忍心给她添麻烦，不舍得为难她，她曾经跟齐嬷嬷说过，齐嬷嬷犹豫了片刻说道。 “可能是沈夫人做得点心合您的口味，主子对沈夫人有好感很正常……” 齐嬷嬷说得有些道理，但长公主觉得不是，她不是没吃过没见过好东西，可从没有一次让她从对物品的喜爱中移情到对人的好感上，沈夫人是唯一的一个。 尤其是沈夫人做得点心和沈映雪做得并没有差很多，齐嬷嬷以及其他小丫鬟们都没有吃出差别，可她就是一点也碰不了，这舌头就认准了沈夫人，其他谁做的都不行，有时候她都怀疑是不是沈夫人给她下了蛊，不然怎么就非她不可了呢。 齐嬷嬷知道长公主的心结，她想找到小主子，但人海茫茫又哪是那么到的，沈夫人和小主子一般年纪，主子这是触景生情了。 姜妙今儿终于把开吃食铺子的事落成了，她打算开一条美食街，专门卖各种小吃，现在镇江府还都是平民居多，她开酒楼也没什么人吃得起。 但小吃街不一样啊，几文钱就能买份吃的，一两银子就能从街头吃到街尾了，现在百姓们做活都存了些钱，正是想打牙祭的时候，开美食街是大势所趋。 只是，姜妙不缺吃食方子，但她缺人手。 从选人、培训再到开店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姜妙现在能用的也就梁铎几个人，让他们帮忙找铺子还行，但让他们做吃食那完全是难为人了。 姜妙捏着计划书犯愁，她这是空有计划却无法施展啊。 “哎，要是嫂子跟大姐在就好了……” 她们的厨艺都是自己教的，在芙蓉镇开的吃食铺子生意也都很好，要是她们能来镇江府对她是不小的助力。 只是姜妙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抛弃现有的成就陪她从一穷二白干起，毕竟换了自己也得顾虑许久。 “去哪找厨艺好的人呢？” 姜妙趴在书案上，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沈宴清一进门就看到她这幅双手抱头的崩溃场面。 沈宴清眼中满是担忧，快步上前将姜妙的头发从她手中拯救出来，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怕姜妙不知轻重把头皮薅疼了。 “还没找到人？” 他看了眼姜妙手里的计划书，从铺子的选址、装修、经营项目到员工的选聘、培训以及营销的技巧，姜妙全部都写进去了。 沈宴清对她的能力又刷新了认知，姜妙比他想像中还要能干，但这个能干的娘子现在却在人手上犯了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姜妙点子再多她也只有一双手。 “之前挑了十几个做美食的员工，但他们现在做东西还不熟练，我是想着让嫂子和大姐过来帮忙，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 姜妙说这话都心虚，怎么看都是强人所难，镇江府现在情况虽然好一点了，但还是比不过芙蓉镇的，所以她也只是随口说说，但沈宴清却听进去了。 虽然镇江府现在比不上芙蓉镇，但有一样是芙蓉镇比不上的，机会。 如今镇江府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机会是最多的，大房与其守着沈家那个小铺子不如来镇江府闯一闯，姜妙有想法有能力，怎么都不会让自家人吃亏。 “我来给家里写信。” 姜妙看沈宴清赞成她的想法，心里突然重新有了勇气，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有了家人的帮助，美食街总会建成的。 “谢谢相公。” “谢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美食街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姜妙在做，他不过是帮忙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就算他不写，姜妙自己写的效果也是一样的。 “不，谢谢你又给了我信心。” 沈宴清就相当于她休憩的港湾，她疲惫失望的时候他会给予她力量，所以被安慰后她又精神满满了。 “今儿掐的红薯叶送来了，等我去给你们做个蒸菜吃，淋上辣椒油和蒜汁可香了！” 姜妙风风火火的出门，哪还有刚才烦躁的样子，沈宴清轻笑着摇摇头，妙丫还是有活力，像个小太阳一样照耀着所有人，即使有阴影也只是暂时的，很快就被吹走。 “去把这封信送到芙蓉镇沈家。” 沈宴清将信封好口递给梁铎，因为要经常外出采买，沈宴清现在都组建了一组车队，平时不出去采买就帮忙传递消息，很是方便。 “是。” 第206章 郭母异常 厨房里，妇人们送来了两筐子红薯叶，都已经清洗干净，鲜嫩青翠还挂着水珠，着实诱人。 姜妙让几个帮厨端来一个大盆，里面倒入大半盆白面，将切得细碎的红薯叶放入一起拌匀，上锅蒸熟后把调好的料汁倒上去，香喷喷的蒸菜就做好了。 “好香啊！” 李彪在刚进后院就闻到了辣椒油的香味，县衙的这几个人都被辣椒的味道征服，尤其几个汉子更是无辣不欢。 “夫人您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呢？” 馋的他口水都流出来了。 “红薯叶蒸菜，已经做好了，你去叫大人吃饭。” 姜妙擦着手，支使着两个帮厨把蒸菜装盘，顺便抽空回了李彪的问题。 “好嘞！” 只要有好吃的，李彪比谁都积极，这红薯叶他不是没吃过，每天煮粥的时候厨子都切碎一把放进去，青涩带点甜，比白粥好喝。 李彪虽然不爱吃青菜，但吃了大半年的白粥嘴里都淡出鸟了，他看青菜都顺眼了，更别说姜妙现在做得蒸菜，上面可是放了辣椒油和蒜汁呢，那么多好东西加进去一起拌，肯定很好吃。 想到吃的，李彪的步子都加快了，沈宴清和梁铎等人很快就被他喊来，现在天热，香喷喷的蒸菜配上清脆的小青瓜就是上好的美味。 姜妙苦夏就喜欢吃这一口，要是西瓜成熟了饭后还能吃两块西瓜，那才真是消暑又解渴。 姜妙每日都去看自己种的菜，西瓜已经开花结果了，今年雨水少，结的瓜肯定超级甜，姜妙已经迫不及待想吃西瓜了。 芙蓉镇 郭昭这几日觉得他娘怪怪的，也不闹着要吃点心了，还要他少买，留着钱娶媳妇，郭昭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知道他娘是爱吃点心的，他每月的月奉虽然不多，但给娘买点心还是负担的起的，而且郭昭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虽然郭母说不吃他还是买了。 沈映雪今日做得是冰粉，爽滑透明的冰粉上铺满了果干、花生碎和黄桃果肉，再舀上一勺红糖水，吃一口透心凉，暑气都消散了。 这个方子还是姜妙写信教她做得，做冰粉的果子山上就有，要不是姜妙她们还不知道有这么解暑的吃食，光这冰粉沈映雪就卖了一整个夏天。 镇上的小娘子们每天都一大早来排队，一天不吃心里就燥得慌，所以郭昭能买到还是靠跟沈映雪的关系，她每日都会单独给他留一份，不管多晚他总能买得到。 “娘，今日的冰粉，我让掌柜的多放了一勺糖水。” 郭母爱吃甜的，郭昭给她买了几次点心就摸清了规律，尤其是这冰粉要放两勺糖水，花生碎和果肉也要多放点，吃起来又甜又滑。 “不是说不让你去买了！” 郭母嘴里说着埋怨的话，但眼睛一直盯着冰粉，嘴里不住的咽口水。 郭昭一眼就看破她的口不对心，明明馋的不行，却一直阻止他去买，郭昭不懂她的心思，这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是口是心非，郭母是，沈映雪也是。 郭昭能看出沈映雪也是喜欢自己的，可就是不愿意接受他的求亲，这一直让他很苦恼。 “娘不是喜欢吃吗，一碗冰粉也没几个钱，您不用给儿子省钱。” 郭昭还以为他娘是心疼钱，郭母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这儿子就是个傻的，她还不是为了他着想。 自从知道郭昭喜欢的是点心铺的掌柜的，郭母每天看他去买点心都心惊胆颤的，生怕他越陷越深。 那沈娘子条件这么好怎么会看上她家傻儿子，她就怕郭昭求而不得受伤害，所以宁愿忍着馋虫都不愿他再继续去买点心。 “哼，反正以后我都不吃了，你也别浪费那个钱了，平时多放点心在公务上，那些没结果的事就别惦记了。” 郭昭眉头紧皱，总觉得他娘话里有话，他现在惦记的不就是沈映雪嘛，难道他娘知道了？ 郭昭心里有些不确定，但点心还是要继续买的，郭母平时胃口不好也就点心能多吃些，他不会为了省钱就不顾他娘的身体。 而且郭昭也有自己的私心，媳妇还没追到呢，可不得每天去沈映雪面前晃悠两圈，所以郭母的话他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可他还不知道的是，这下不用他娘阻拦，他这还没定下的媳妇就要跑了。 “老三想让咱们去镇江府？” 沈二郎还没读完信，张婆子就震惊出声。 “小叔是这样说的，那边缺人手，想让我爹娘姑姑过去帮忙，铺子是现成的，比咱们家的大多了，就问问爹娘爹娘愿不愿意去。” 沈二郎倒是挺想去的，书院的课都上完了，剩下的在家学也行，而且他小叔是新科状元，他小叔随便指点他几句都比他跟着先生死读书强。 而且沈二郎性子野，早就想去镇江府看看了，他还没出过远门呢，也不知道镇江府有没有芙蓉镇好玩。 要大家都跟他一样心宽就好了，沈老大和王氏满腹纠结，他们这铺子开得好好的，怎么舍得就这么丢了？ 而且大郎也到了说亲的年纪，那镇江府百姓温饱问题都没解决呢，也不好找适龄的小娘子，若是去了镇江府，他们就怕把大郎的亲事给耽误了。 沈老大和王氏把自己的担忧一说，张婆子也沉默了。 是啊，大孙子的亲事最重要，之前已经有好几户人家旁敲侧击的打听了，都是商户家的小娘子，家室好相貌也好。 都是看在沈宴清的面上想跟沈家结亲，不然他们大郎怎么娶得到这样好的小娘子，去了镇江府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得从头来过，这谁也狠不下心来啊。 “爹，娘，我想去！” 寂静的屋子中，沈大郎突然开口，他脸上写满了坚定。 “成亲的事不着急，我想闯荡出一番成绩来再说成亲的事。” 沈大郎不像他爹娘一样，守着个小铺子就心满意足了，他想开酒楼，让全燕朝的百姓都能吃到他铺子里的菜。 沈大郎这个梦想从未跟其他人说过，因为太大太遥远，但现在有个机会摆在眼前，他不可能不心动，沈大郎知道沈宴清和姜妙的本事，若是没有好处，他们不会让家人过去的。 “这……” 第207章 商议 沈大郎执意要去镇江府，沈老大和王氏劝不住，两人本来坚定的心都动摇了。 “娘，要不我们大房都去？” 沈老大搓了搓手说道，既然大郎愿意去那他们就去闯闯，反正老三总不会苛待他亲大哥。 “你们要是决定了就去，老三跟妙丫身边没个近人，你们去了也能帮衬帮衬他们。” 说完大房，张婆子又转身去问沈映雪。 “映雪你呢，听妙丫的意思她在镇江府也要卖点心，你要是想去也跟着一块去。” 芙蓉镇还有周家，周水安时不时出来骚扰她，纯粹是恶心人，要是按张婆子的想法还不如去镇江府。 她去了指不定还能让沈宴清给张罗个婚事，她年纪轻轻就守寡着实可惜，不过这话张婆子没说，沈映雪还没从上段感情中走出来，她说这些只会刺激她，让她更心伤。 沈映雪手里不自觉地绞着帕子，低垂着的脸上满是纠结和不舍，她想去镇江府，离姜妙近点能跟着她继续学做点心，她和灵儿也不用经常受到周家的骚扰。 这半个月周水安又来找过她两次，那人眼神越发疯狂，她总觉得周水安要使坏心思，为了自己和灵儿着想她也应该离开。 可是，沈映雪想点头，但脑子中总浮现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那人冷面严肃，可为人最是可靠，给了她久违的安全感和心动。 她想抓住这份感情，但周水安带来的阴影还没有消散，沈映雪觉得自己就是个胆小鬼，心里明明喜欢郭昭，却不敢主动迈出一步。 “娘，我……” “你不想去？” 张婆子看她犹犹豫豫的，以为她舍不得离开沈家。 “你不想去娘也不勉强，把家里的点心铺子经营好就行。” 沈映雪不想去，张婆子也不勉强，她总归是个小娘子，不像王氏跟着丈夫儿子一块走，多少有照料。 沈映雪嘴张张合合，还是没说出话来，她确实还不舍得离开，但现在姜妙缺人手她又因为自己的私心不能去帮忙，沈映雪厌弃这样的自己，手里的帕子绞得更紧了。 去镇江府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大房这边先收拾东西，铺子要关门还得通知熟客们。 沈家的吃食铺子在镇上小有名气，经常有人过来吃卤味还有鸭血粉丝汤，毕竟铺子里的东西干净又便宜，还有独一无二的辣椒味道，好多人都好这一口，铺子真的关门了肯定有很多人惦记。 “当初我还以为咱们会守着这间铺子一辈子呢，哪想到这才不到一年又要挪地方了。” 王氏整理着碗筷，满脸复杂的情绪，她抚摸着这些用了许久的碗，心里满是不舍，要放弃现有的铺子去镇江府真的需要太大的勇气，也不知道镇江府的生活是什么样。 “咱们现在的铺子也是老三媳妇帮忙开起来的，到了那有他们帮忙张罗，肯定比现在强。” 沈老大想法比较乐观，既然沈宴清夫妇俩希望他们去帮忙，肯定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只要勤劳肯干，肯定比现在强的。 “他爹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 王氏听沈老大这么一分析，脑子也转过来了，可不是，沈宴清和姜妙最是大方的人，还能坑了他们不成。 “那咱们快点收拾，早点到那，要是真把铺子开起来，咱们也算是镇江府的头一份了，到时候赚了钱多开几个铺子，给大郎娶媳妇也有底气。” 王氏现在干劲满满，刚才的愁绪一扫而空，去镇江府是好事，这是老三和妙丫给他们大房送钱呢。 自从沈宴清的信寄来后，沈映雪这几日都魂不守舍的，每日在铺子里都走神。 郭昭忙完公务来买点心，就看到她傻愣愣站在架子前面，手里拿着个空纸包，架子上的托盘掉下来差点砸在她头上，沈映雪都不知道躲，郭昭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心都揪着。 “小心！” “嗯？” 沈映雪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神来，抬头就看到郭昭黑沉的脸，她眼神闪烁躲避着他，郭昭脸更黑了。 “好好的发什么呆，打到头怎么办！” 郭昭板着脸训人，本来就冷酷的脸更显得严肃了，沈映雪知道他的品性倒不怕他，郭昭嘴硬心软，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心地最是细心了。 而且他说自己差点被打到头……沈映雪这才看到他手中的托盘，这托盘是用柳木做的，重量不轻，本该在架子上放着。 沈映雪这会儿脑子转得快，猜想应该是自己刚刚拿东西碰掉了它，她在想事情没注意差点被它砸到，幸好郭昭撞见了，不然今日她头上肯定要见血。 沈映雪心中一阵后怕，给郭昭福了福身。 “多谢恩人又救了我。” “我宁愿不要这声谢，都当娘的人了还毛手毛脚，对自己一点也不上心，这要是砸到头我看你怎么办？” 郭昭一个冷肃的汉子在她面前生生变成了唠叨的男人，沈映雪不觉得烦，心里热热的，他这是关心她呢，可自己呢却一心想着远离他。 沈映雪垂着头不敢看郭昭，她在心里狠狠唾弃着自己，她就是个贪心的，两边都想要，既想去给姜妙帮忙，又不忍心离开郭昭，落得如今尴尬的下场。 “你怎么了？” 郭昭外表看着粗，内心最是细腻，一眼就看出沈映雪的忐忑来，她今日对自己很是疏远，以前虽然也不亲近，但他能看出那是她害羞。 今日的沈映雪是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表情甚是冷淡，郭昭心里有些慌乱，也顾不得铺子门开着被外面的行人看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沈映雪咬咬唇，眼圈微微发红，鼻子有些酸，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 “你以后别再来了。” 她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该在耽误别人的。 “你说清楚，什么叫我别再来了？” 郭昭没想到才过几日沈映雪就彻底疏远他了，昨日不还好好的吗，特意给他留了冰粉，之前也收了他送的钗子，他以为沈映雪心里是有他的。 “我要离开芙蓉镇了……” 第208章 情断 “离开芙蓉镇？去哪？” 沈映雪的话给了郭昭当头棒喝，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映雪要离开，而且听她的意思像是以后都不回来了，这怎么能让他接受。 “我……反正你以后别再来就是了！” 沈映雪嘴角嗫嚅，她心里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她所有的本领都是姜妙教的，铺子也是姜妙给她的，现在姜妙需要人手，她却因为自己那点儿女情长不愿帮忙。 沈映雪越想心里越愧疚，姜妙是她的恩人，她不能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所以现在只能对不起郭昭了。 反正两人还只在互有好感的阶段，她也没有明确答应过他，郭昭长相品性都好，还是县衙里的捕头，肯定有很多小娘子愿意嫁给他，她一个和离的女人不值得他惦记。 “这个还给你。” 沈映雪从袖袋中取出珠钗塞到郭昭手里，既然决定要断了，那就断的一干二净，这个珠钗她一直随身放着，当初收礼物的开心还恍如昨天。 现在这份感情她要亲手斩断，沈映雪手止不住的抖，她低垂着头，生怕让对面的男人看到她眼底的泪。 郭昭手里猛地被塞了个钗子，钗子的尖锐刺痛了他的手心，郭昭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珠钗。 那颗莹白圆润的珠子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这根珠钗是他亲自挑选的，带着他所有的情意，现在被一并退回。 “你说的是……真的？” 他手握的更紧，手中的钗子似要被他折断，郭昭紧紧盯着沈映雪，不愿错过她丝毫的表情。 “是。” 沈映雪嘴中发苦，她扯了扯嘴角，心里不住的给自己打气。 “恩人以后会娶到更好的小娘子的，你就忘了我。” 她这样自私的人，不配拥有幸福，沈映雪眼中的泪就要绷不住，她一把将郭昭推出铺子，紧紧关上了门。 郭昭还沉浸在她的狠心中，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浑身无力，还真被沈映雪推出了门。 “映雪……” 郭昭看着紧闭的门，眼神带着急切，他不相信沈映雪真就这么狠心。 “你走，在这边待着被人看到不好。” 沈映雪说话的语气带着哭腔，她要离开的人了可以不要名声，但郭昭不一样，他还要娶妻生子，跟自己纠缠被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郭昭想说他不在意，但街上的行人都渐渐看过来，众人脸上都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郭昭不想让她们在背后说沈映雪，还是决定离开。 “那我走，今天说的事你再考虑一下，不管你是要去哪，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别那么快下决定好不好？” 沈映雪听到他卑微的挽留，眼里的泪还是没忍住落了下来，她在门后哭得泣不成声，哪还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镇江府虽然离芙蓉镇不远，但郭昭是官府的人，也不能随意离开芙蓉镇，他们是彻底没有可能了。 所以听到郭昭的话，沈映雪没有回答，她不该再给他希望，继续耽误他的，就这样结束，对他们两人都好。 郭昭等了半天没等到任何回应，知道沈映雪是铁了心要断绝两人的关系，他心里焦急却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郭昭也没法继续留下，只能先一步离开。 沈映雪哭了一会儿，听到门后没有了动静，她擦干眼泪慢慢打开门，门外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一根珠钗静静躺在门边，她蹲下身捡起，眼泪又不自觉溢出来。 他何必呢，都要断了还非得留下个念想。 郭昭浑浑噩噩的回家，郭母看他两手空空本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呢，他终于想开了不再去惦记那个小娘子，但看到他黑沉的脸还是吓了一跳。 “你这是咋了？县衙里出事了？” 不然郭母想不通他为何这幅样子，就连刚当差时被县令大人训斥郭昭都没这么吓人过，他现在的表情像生气还带着难过，原本冷厉的眼神中藏着脆弱，郭母奚落的话就这么梗在了喉中。 “没事。” 郭昭脚步未停，绕过郭母就进了屋，徒留郭母在院中，她越想越不对劲，既然县衙没事他作何这个样子。 难道？ 郭母想到了沈映雪，他今日没买到点心，人还变得低沉，会不会是因为和沈娘子有关。 “你去姜记看看，今日那小娘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虽然觉得郭昭配不上沈映雪，但看到他失意的模样郭母还是难过的，她就这一个儿子，怎么会不盼着他好呢。 “是。” 丫鬟小翠得了主子的吩咐，快步出了门。 沈家，张婆子听到沈映雪的话眼睛都瞪圆了。 “你真要去？” 张婆子怎么也没想到就一夜的功夫，沈映雪就改了主意，竟然也要去镇江府了。 “是，妙丫帮了我这么多，现在她需要人帮忙，我哪能坐视不理，反正我和灵儿在哪里都行，去了镇江府还有大哥老三照料。” 沈映雪笑着说道，只是她脸色苍白，这笑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张婆子叹了一口气，“你若想好了，想去就去。” 沈映雪性子弱，跟姜妙待久了说不定还能变强硬些，而且沈宴清那边需要人帮扶，当然是去的人越多越好。 “嗯，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这边铺子关了门，家里的帮工也都遣散了。” 她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这个铺子是闲置还是转让出去都得听姜妙的安排，不过家里的帮工是用不着了。 “都听你的。” 这些东西张婆子也不懂，她就是负责帮忙烧火做饭，其他的都是沈映雪和两个儿媳再操持。 几个帮工听到沈家不用她们了，各个都慌乱的不行，这份差事多好啊，又清闲赚得钱又多，她们每个月往家里拿几百文钱，足够日常的开支了。 这突然没了活计，怎么不让人着急，尤其是苏娘子更是急的不行。 “我工钱可以低点，只要还能继续干下去，沈娘子您别赶我走！” 第209章 离开 苏娘子是个寡妇，上个月刚送儿子去书院，这突然没了收入来源不是要她的命嘛。 沈映雪能理解她们的难处，这几个妇人娘子各个勤劳能干、手脚还麻利，她点心铺子开得这么轻松都多亏了这几人的帮助，但去镇江府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芙蓉镇的铺子也没法开了，只能遣散她们。 沈映雪将自己的难处一说，其他几个娘子虽然遗憾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领了工钱回家去，沈映雪为了补偿多给了她们一个月的工钱，让她们重新去找其他的活计。 妇人娘子们这下再没了怨气，沈家做得已经仁至义尽了，东家要搬走，她们又不能跟着，这个处理结果算是皆大欢喜了。 只有苏娘子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沈娘子，我能跟您一块走吗？” 苏娘子不想放弃这个活计，她喜欢做吃食，听沈映雪的意思她去了镇江府也是开铺子。 苏娘子不免就心动了，她是个寡妇，除了儿子以外她也没有其他亲人了，所以她想跟着沈映雪一起离开。 沈映雪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过苏娘子愿意跟她走她心里也乐意的，毕竟姜妙那边缺人，而苏娘子已经是熟手，做的点心也不错，正好得用，所以她很开心的就答应了。 “镇江府的情况我现在还不知道，待遇能不能比得上这里也不好说，你要是考虑好还想去就跟着……” “沈娘子，我愿意的！” 还没等沈映雪话说完，苏娘子就连连点头，她相信姜妙的本事，能让沈家从一贫二白的破落户变成如今这样，镇江府的生意肯定也差不了，更别说沈状元还是镇江府的县令，定是亏待不了她们。 苏娘子脑子清醒，在大事上从来不含糊，这也是为何她带着孤儿寡母却能过得很好的原因。 “好，那你先回去收拾东西，等这边准备好了就一起离开。” 看苏娘子态度坚决，沈映雪也就果断答应了。 “多谢沈娘子，多谢沈娘子，我这就回去收拾……” 苏娘子喜极而泣，她还不知道这次的决定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也影响了她儿子。 大房和沈映雪忙忙碌碌，他们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镇江府什么都缺，他们带的齐全了到了那儿就不用犯难，要不是烤炉搬不动，沈映雪都想把它带上。 “等到了哪儿让老三再做一个，你就别碰了，小心脏了手。” 张婆子看不过去，以前也没见沈映雪这么节省，这烤炉是沈宴清做的，也就费些砖瓦和沙石，有手艺在哪都能做，何必惦记这个。 沈映雪也知道自己小气了，她尴尬的笑了笑。 “用惯了就有感情了……娘说得是，到时候让老三帮忙做，这个就留家里你们烤点小点心吃。” “嗯。” 忙活了三天，他们终于把东西都收拾完了，苏娘子也给儿子办了退学，林子还小现在已经识了不少字，先自己在家学着。 等到了镇江府有机会再继续去书院，苏娘子虽然知道耽误儿子读书不好，但眼下的活计她也不想错过，所以只能委屈林子了。 “等到了镇江府娘就去给你找先生，咱们东家是状元，都说近朱者赤，相处久了你也肯定能沾染一点东家的才气……” 苏娘子心里美滋滋，她赚钱不就是为了供儿子读书考功名嘛，现在能给状元公干活，苏娘子心里可开心了。 “娘，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也考状元！” 林子年龄尚小，只知道状元很厉害，根本不知道有多难考，说得话信誓旦旦的，逗笑了苏娘子，她摸了摸儿子的头，一脸欣慰。 “好，娘等着你考个状元回来。” 娘俩坐在去镇江府的马车上，心里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他们一定能好好活下去，还会越来越好。 “沈娘子走了？” 郭母听到丫鬟的话坐起了身子，她怎么也没想到郭昭失意的原因是沈映雪离开了芙蓉镇。 两人相隔异地，更没有在一起的机会，郭母本该开心的，但想到儿子这几天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唏嘘。 “今日刚走，奴婢看着她的马车出了城。” 小翠心里也为自家主子难受，沈娘子多好的人啊，她就见了这几次就喜欢上了，也不怪她主子惦记，可惜了两人有缘无分。 “哎，这事你憋在肚子里，别让爷听见了。” 郭母低声提醒着，虽然沈娘子离开的消息郭昭早晚要知道，但郭母觉得能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她儿子好不容易铁树开花，却没如愿结果，她就不用去戳人伤口了。 “奴婢知道的……” 小翠刚说完，就看到郭昭从屋里出来，一张脸板着看不出情绪，也不知道刚才的话有没有听进去，小翠心里一紧，赶紧起身行礼。 “爷。” “咳咳，你要出去啊？” 郭母一激灵，赶紧止住话头，慌忙看了郭昭一眼。 “嗯，县衙还有公务要忙。” 郭昭微微点头，如果忽视他眼下的疲惫的话，整个人看上去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郭母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哪里看不出他在难受，只是长痛不如短痛，趁他还没深陷现在断了也好。 “吃了饭再出门，小翠已经将饭做好了……”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 说着他大跨步离开，要是郭母留意，能看出他步子急促，郭昭心乱了。 “哎哎，这孩子，吃个饭能耽误他多长时间……” 郭母嘴里嘟囔着，这么一闹她也没有食欲了。 郭昭出了门神情呆滞地走到姜记门口，铺子门紧紧关着，上面挂了歇业的牌子，显示着主人已经走了许久，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郭昭手脚冰冷，他不敢相信沈映雪就真的这么离开了，没有丝毫不舍的情绪，原来这么久都是他自作多情。 郭昭自嘲的笑了笑，可能在沈映雪心里他和周水安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纠缠她的男人，也许离开才是她想要的。 郭昭看了铺子最后一眼，然后转身离开，既然她要放手，那他选择成全。 第211章 见面 苏娘子抬头就看到对面的男人，一身的腱子肉整个人显得孔武有力，黑脸板着一看就不好相处，苏娘子哪敢麻烦他，赶紧摆摆手。 “不用不用，我自己搬就可以……” “墨迹啥，你自己搬得搬到啥时候？” 他还等着吃饭呢，要是误了饭点，自己这肚子都受不了。 李彪将包袱一把拽过来，又将马车里的东西都拎出来背到身上，看到林子他还犹豫了片刻。 “这个要不我也帮忙背着？” 苏娘子吓得一把将林子搂在怀里，生怕他把人给抢走了。 “不用，我们自己走！” “嗤！” 这是把他当强盗了？ 李彪嗤之以鼻，这些小娘子就是娇气，而且还爱以貌取人，他不过是帮忙拿东西。 她们作何那副被欺负的表情，好像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李彪心口憋着气，步子迈得又快又大，背着那堆东西更像是打家劫舍的抢匪了。 苏娘子打了个颤，将儿子抱得更紧了。 只不过林子看李彪的眼神带着崇拜，嘴里叽叽喳喳激动的不行。 “娘，这个叔叔好厉害，那么多东西他一把就给扛起来了，我要是有这么大的力气就好了……”他就能帮娘搬东西，还能帮娘干活。 苏娘子看了一眼李彪，那身腱子肉越看越吓人，要是林子长成这样她想想就要哭，她们林子是要读书做官的人，哪家的状元长成这样，说是杀猪的都有人信。 “你好好读书就行，力气大有什么用，还是读书好，以后做了官就有人帮忙干活了。” “像沈大人这样吗？” 林子好奇的问道，他知道这个叔叔就是沈大人的属下，所以才帮他们搬行李。 “对。” 苏娘子点点头，有沈宴清做比较，林子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好哦，娘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和沈大人一样做官老爷！” “嗤！” 李彪耳力好，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本来林子夸他力气大，李彪还高兴来着，后面苏娘子的话让他心头的怒火直冒。 这小娘子没有眼光竟然嫌弃他力气大，要知道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把子力气，空手能打死一头野猪，就是这些没见识的小娘子才会看不上他的本事。 “哼，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李彪气得不行，嘴里一直嘟囔着，姜妙脚步刚停就听到这句话。 李彪身子一僵，脸上赶紧换了一副笑模样。 “没说什么，小的正想着待会儿去打猎呢……” 李彪悻悻然，哪敢让姜妙听到他吐槽的话，毕竟夫人自己就是小娘子，自是站在她们小娘子那边，所以赶紧转移话题。 最近下了雨，山上的草木都重新长出来，出来活动的野兽也多起来了，前不久李彪他们还在山上捉了一头野猪。 姜妙给他们做了一顿烤肉，放上孜然辣椒面香味扑鼻，肉质鲜美让人回味无穷，这不没几天李彪又想吃肉了。 其实不仅是李彪，姜妙她们也想吃肉，虽然现在镇江府有了菜市场跟肉摊，但每日的肉供应很少，这些猪羊肉都是小摊贩去旁边府城收的。 一般养牲畜的人家都有固定的买主，所以这些小摊贩们能收到肉也是非常厉害了，现在城里的百姓多数都跟着姜妙做活，手里都有些银子，所以大多数人都舍得买肉吃，肉摊上的肉每日都供不应求。 姜妙她们想吃肉都要靠李彪等人去山上打猎，他们这些兄弟各个都有一把子力气，每个都是打猎的好手，时不时能打点牙祭解解馋。 这次是沈家人来，所以她一早就让齐子昂出门买肉了，齐子昂就是之前识破断肠草毒药的小哥，他鼻子灵最是知道哪里有野猪出没，跟石磊两人配合简直是无往不利。 “我让小齐和石磊去了，你赶紧搬东西，待会儿还有你忙活的。” “哎，行。” 李彪撇撇嘴，这种打猎的活夫人凭什么让石磊去啊，他功夫不如自己，能打到东西嘛，李彪越想越觉得石磊不行，要不还是他去。 “夫人，我……” 李彪这一情绪上头，正要跟姜妙说呢，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大人，夫人，我们打到野猪了！” 石磊扛着只野猪进来，那野猪足有两百斤重，他扛在肩上竟然一点也不显得费劲，石磊脸上满是兴奋，这可是肉啊，他怎么会觉得累。 “夫人您看，这只猪刚成年，肉质还很嫩，做红烧肉最好吃了！” 自从吃过夫人做的红烧肉，石磊就再也忘不了了，每天都惦记着，这不有了肉就开始旁敲侧击让姜妙做着吃。 姜妙哪能看不出他那点心思，只是她看了看这头猪，心里有了主意。 “今日不吃红烧肉，做酱骨头。” “嗷！夫人我们不想吃酱骨头，就做红烧肉呗！” “是啊，红烧肉多香啊，这酱骨头有什么好吃的。” 姜妙话刚说完，旁边就一阵哀嚎，他们虽然没吃过酱骨头，但光听名字就知道该如何选了，一个是肉，一个是骨头，这群人都是肉食动物，傻子才会想啃骨头。 “抗议无效，不想吃酱骨头的就自己做饭吃，你们不吃我们还能多分点呢。” 姜妙才不惯着他们，哼还看不上酱骨头，等做出来馋死他们。 “夫人，我来帮您处理猪，您要哪块肉我来切……” 在吃上面李彪最有眼色了，别人不相信姜妙的厨艺，他是最信服的。 看姜妙的态度，这酱骨头肯定是好吃的，而且是和红烧肉一样好吃，现在他多讨好着夫人，等吃肉的时候夫人一高兴不就多分他几块了。 “嗯，把大棒骨都剔出来，上面的肉留着。” 姜妙给了李彪一个赞赏的眼神，他们兄弟几人，也就李彪有眼力见儿了，怪不得沈宴清和梁铎都爱支使他呢。 “好嘞！” 李彪干活干得欢天喜地，石磊几人纷纷撇了撇嘴，不屑他这幅狗腿子模样。 “马屁精！” “哼，说我马屁精，待会儿有种你别吃！” 第212章 酱骨头 将大棒骨切块放入清水中浸泡半个时辰，将里面的血水洗干净，锅中放入没过骨头的水，再放几片姜，冷水下锅煮。 煮开后捞出浮沫，将煮熟的棒骨捞出备用，准备葱段。姜片、香叶、八角、茴香和花椒，姜妙喜欢吃辣，所以她又抓了一把干辣椒切段和调料们放在一起，在准备几勺张婆子腌制的黄豆酱和一勺豆瓣酱，这些都放在一边待用。 准备好材料，姜妙就开始做酱骨头了。 冷锅放油开小火炒糖色，糖全部化开后将准备好的材料依次放进去翻炒，这个过程需要开小火，因为怕大火炒糊了影响口感。 香料和辣椒的味道都被逼出来，那股子浓郁的香味太惹人垂涎了，本来还梗着脖子不想吃的石磊立马就投降了。 这么香的肉，谁不吃谁是傻子，他才不要便宜了李彪那孙子呢。 炒完香料后，锅中倒入清水，适当加些白酒和酱油，再把骨头放进去大火炖煮。 这个需要煮一到两个时辰，中间翻几次面避免肉粘锅糊了，姜妙盖上锅盖，香味也随之隐藏，厨房外的李彪等人齐齐叹了一口气，脸上都是遗憾地表情。 “哎，还没闻够味儿呢，这吃不着先闻闻味儿也行啊！” “谁说不是呢，夫人做饭可真是香啊！” 一群人守在门外，哪里也不想去，要是他们身后长了尾巴，这会儿都得摇起来了。 “都一边去，酱骨头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吃，你们先帮大人处理公务去。” 沈宴清为了镇江府的经济发展忙得脚不沾地，每天睡不足四个时辰，眼下都有乌青了，姜妙心疼。 这酱骨头说是欢迎沈家人来，其实还有给他补身子的意思，沈宴清最近肉眼可见地消瘦了。 这边姜妙一说，李彪等人都反应过来了，是了，大人现在还忙着公务呢，他们在这等肉吃属实不像样子，几个人迅速起身，匆匆跟姜妙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夫人，小的们先去做事了，等待会儿忙完再过来吃肉。” “走走，你们也真是的，光留大人一个人忙碌，要不是夫人提醒还都不知道要去帮忙呢……” “你还不是一样……” 几个人边走边互相抱怨，姜妙摇摇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常，这几人虽然馋了点，但都做事可靠，每天热热闹闹的县衙也很有活力，所以姜妙也从来没跟他们生气过。 等人走了，她开始和面，酱骨头就要配饼子吃，薄薄的饼子蘸着肉汤，别提多美味了，县衙的人多，还都是壮劳力，光和面就得满满一大盆。 沈映雪和王氏一进门就看到她吃力又熟练的活着面，沈映雪赶紧上前接过手。 “你歇歇，我来做。” 和面而已，都是在家做惯了的活，沈映雪动作也很熟练，姜妙这会儿正揉的胳膊酸呢，见沈映雪帮忙也没推辞，感激的对着她一笑。 “那就麻烦大姐了。” “不过是和个面，麻烦什么，你做这一摊子吃食才叫累人呢，怎么不招个厨娘帮你。” 沈映雪也是没想到姜妙这都当官太太了，还什么都亲力亲为，一点架子都没有。 “县衙有帮厨的，今日家里有事给他们放假了。” 不然她就把和面的事交给两人做了，她这具身子娇贵的很，一点重活都干不得，皮肤娇嫩，只要受一点累就酸疼的不行。 但她又喜欢做吃食，所以一般都是让人帮忙把材料处理好，她只负责做，这样既能吃到美食，还累不到自己。 “嗯，这还差不多。” 沈映雪点点头，看姜妙是真的过得好，她才放下了心。 有了沈映雪和王氏的帮忙，姜妙很快就做好了两锅饼子，那边酱骨头也炖熟了，香味透过锅盖溢出来，香的人口水直流。 “妙丫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你走之后我都多久没闻过这么香的肉味了……” 王氏狠狠吸了吸鼻子，这香味可真让人想念。 “那嫂子今日可要多吃点。” 姜妙边把酱骨头捞出来，边笑着回道。 她也好久没吃了，这次做得多，一定要吃个够。 “大人，咱们要不先吃饭去……” 李彪屁股下面跟放了针似的，一直动个不停，自从姜妙那边掀锅，他闻到了香味儿，就开始坐不住了。 沈宴清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将手里的公文看完，这些手下哪都好，就是嘴太馋了，以前有白粥喝都觉得幸福，现在得顿顿有肉才满足。 “瞧你那馋样，肉又少不了你的！” 石磊出言讽刺，但自己的嘴里的口水差点流出来，这味道可真香啊。 “哼，夫人肯定给我留着，不像某人自己说了不吃，待会儿可别打脸！” 李彪才不怕他，立马出口顶回去。 “你！” 石磊被抓住软肋，他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不过不让他吃肉是不行的，厚着脸皮蹭也要蹭到肉吃。 “好了，去前院。” 沈宴清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放在架子上，率先起身，他再继续待着，两人都要打起来了。 “是，大人您先请！” 沈宴清一动，李彪和石磊立马安静了下来，马上要去吃肉了，他们得留些力气，到时候真正的较量还得在饭桌上。 李彪眼神像刀一样刺向石磊，待会儿他要发挥自己的十成功力，绝不让石磊抢走一块肉。 石磊也不遑多让，狠狠瞪了他一眼，等着瞧！ 沈宴清没发现属下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刚走到前厅，姜妙就端着酱骨头过来，表皮鲜亮，肉质肥美，一眼看上去就分外诱人的酱骨头被端上桌，姜妙笑着招呼他。 “相公，快过来，肉最多的这块给你留着呢，这段时间辛苦了多补补……” 姜妙碎碎念，关心着他的身体，沈宴清胸口滚烫，眼中的温柔能将人溺毙。 “好。” “夫人，我们也要！” 李彪和石磊在后面跟进来，看着桌上的酱骨头眼睛亮得惊人，他们也累瘦了，一样需要补身体。 “都有，去洗手吃饭。” “好嘞！” 第213章 养牲畜 一大盆酱骨头被端上桌，姜妙炖了两个时辰，酱香浓郁、软烂不柴，一口下去香得舌头都要吞下去。 “好吃！” 李彪吃得满嘴流油，吃完肉又把骨髓都吸出来，这骨髓比肉都香，李彪吃得头也不抬，隔空给姜妙比了好几个大拇指。 夫人这手艺，真的绝了，他李彪这半辈子能吃到这么香的肉，值了！ 沈老大他们也好久没吃到姜妙做的肉了，尤其是沈二郎本来就嘴馋，沈宴清和姜妙一走，张婆子做饭也不舍的放大块的肉。 他平日就能吃点肉腥儿解解馋，这刚来镇江府，姜妙就做这么丰盛的肉菜欢迎他们，沈二郎越发觉得这镇江府来对了。 “这酱骨头若是拿出去卖，生意定是火爆！” 王氏舔着手指，连连称赞道，她开了一年多的铺子，现在看到好吃的就想在自家铺子里卖能赚多少钱，沈老大说她这是生意人的通病，看什么都是银子。 “那我得天天去吃！” 石磊正抱着个大骨头啃呢，听到王氏的话赶紧点头应和，他现在完全被酱骨头打脸，红烧肉什么的早就抛之脑后了。 “嗯，卖酱骨头可以，但得先解决肉菜的供应问题。” 不然有一顿没一顿的，这生意也没法做不是。 “到时候属下帮忙去收，还不信了，那么多养牲畜的还都让他们收完了不成。” 李彪现在满心眼里都是吃肉，好不容易有钱了，要是再让他顿顿白粥，李彪觉得人生都没有意义了，所以为了他自己，他也要买到更多肉来。 沈宴清吃完最后一块肉，拿帕子擦了擦手，素白的帕子将他手上的油污擦拭干净，指节修长，如同上好的艺术品，姜妙这个颜控加手控，不由自主看呆了，连沈宴清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妙丫？” 沈宴清被她那直白炽烈的眼神看得耳跟发烫，白皙的面皮上都泛起了红，说话的语气带着羞恼，姜妙立马就回神了。 “啊，你说什么？” 姜妙尴尬的笑了笑，谁让沈宴清长得这么好看，举手投足都带着贵人气派，她一不注意就看入迷了。 “一直去周围府城收肉成本太高，而且也不能每天都能买到，想要让肉源稳定，肉贩可以跟百姓们合作，李彪去统计下有多少人家愿意养牲畜，县衙可以帮忙买猪崽、孵化鸡鸭。” 现在粮食还没下来，这些粮食人都不够吃的，这也是为何现在没人愿意养牲畜的原因，不过山上的草木已经长出来，只要人勤快点，每天上山打猪草，也是能养好牲畜的。 灾荒前，几乎人人家里都养着鸡鸭，现在灾荒已经渐渐过去，沈宴清相信百姓们是愿意重新养起来的。 “嗯，相公说得是，不过现在不是下猪崽的时候，要是想买猪崽得等到明年开春了，倒是鸡鸭可以先孵着……” “猪崽？野猪的行吗？” 齐子昂听到姜妙的话突然开口，他们今天打到的这头野猪其实是一窝，齐子昂鼻子灵，早就闻到它的老窝在哪了，他本来想留着其他猪崽等长大了慢慢吃呢，现在县衙缺牲畜，齐子昂就想到了它们。 “可以啊！” 姜妙倒没往野猪上面想，齐子昂说得完全是意外之喜。 “石磊和小齐带人去将野猪崽捉回来，李彪带一队人去周边府城收一收，看有没有人愿意卖的，不仅猪羊，鸡鸭鱼都要。” 这样双管齐下，做两手准备，慢慢就能将牲畜养起来。 “是！” 李彪等人得了命令，立马就出门了，几人都很激动，毕竟这可是吃肉的大事，他们这些人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这口吃的。 “嫂子大姐，等吃完饭，我带你们去城里逛逛，你们要是有相中的铺子，我让人给留着。” 现在城里大多数商铺都空着，就等人将它们开起来了。 大房和沈映雪他们都是开吃食铺子，姜妙虽然给他们在美食街留了铺子，但若是他们相中了其他地段的，也是可以换的。 “行，那我们得好好看看！” “小婶，我也想要！” 沈二郎叽叽喳喳插嘴道，被王氏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要铺子做什么，大人说话别插嘴。” “我给大哥留着，等他开酒楼……” 王氏没用劲，沈二郎被打了头也不生气。 他哥可说了，以后开了酒楼就让他吃，虽然沈二郎觉得沈大郎开酒楼的事还很遥远，但他已经开始惦记吃白食了。 “大郎想开酒楼？” 姜妙没想到沈大郎还有这打算，姜妙心里挺高兴的，沈家人其实还都是小民心态，像沈老大和王氏两人经营个小铺子就很满足了。 沈映雪更是，她做生意还是被自己拉进来的，现在也只是想做点心，没什么大的追求，沈大郎是沈家第二个想开大酒楼的人，若问第一个是谁，那肯定是姜妙自己了，所以姜妙看沈大郎的眼神都亮了。 “是……”沈大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得一脸憨傻。 姜妙平时跟沈大郎接触的不多，只知道他勤劳肯干，人也踏实，就是不知道做生意的头脑怎么样，不过有梦想是好事，万一以后实现了呢。 “先把小铺子经营好，以后酒楼肯定也能开起来。” “嗯，我一定好好干！” 沈大郎本来以为姜妙会笑话他，哪想到姜妙会出言鼓励，这给了沈大郎无尽的信心，他小婶都觉得他行，他就一定行。 几人跟在姜妙和沈宴清后面出了门，镇江府现在已经没有了姜妙他们刚来时的衰败，街上被打扫的很干净，零零散散的开着几个铺子。 多是木工铺子还有打铁铺，还有卖竹编物件儿的，乡下不乏手艺人，在山上砍了竹子编成筐篓出来卖，现在百姓们经常上山找东西，这竹筐、竹篓都是必备品，所以这些铺子生意都很好。 沈老二自己就是个木工，所以他对木工铺子关注比较多。 第214章 沈老二心思 木工铺子里卖的多是一些农具，还有桌椅板凳，样式都比较简单，有些做工还很粗糙，沈老二越看越摇头。 “这手艺还不如我呢。” 他虽然也比不上大师，但做得东西至少有些花样，不像他们，这手艺比学徒还不如，也就镇江府现在没有跟他们抢生意的，不然这铺子能不能继续开还不一定呢。 “他们都没怎么学过，这不是城里缺手艺人嘛，几个师傅虽然做得东西简朴，但能满足百姓们的需求，等经济发展起来了，自然就有手艺好的木匠来开铺子了……” 姜妙和沈宴清在前面边走边跟几人介绍各个铺子的情况，听到沈老二的话她随口说道。 “二哥的手艺肯定是比他们厉害的，你做的玩具可是风靡芙蓉镇，秦掌柜说镇上的孩子几乎都人手一个小马车和芭比娃娃了。” 这话当然有夸张的成分，毕竟小马车和芭比娃娃一个就要五两银子，一般人家也买不起，但富人家的小少爷小娘子还是消费的起的，沈老二的顾客也主要是他们。 而且镇上有商人看他玩具卖的这么好，还专门买了去别的府城卖，赚其中的差价，一套芭比娃娃芙蓉镇卖五两银子，他这一转手就卖十两，光靠代购就赚的盆满钵满。 姜妙天马行空的想着，谁说古代人不如现代人聪明，这赚钱的法子都是相通的。 “那都是你想的点子，我之前哪会儿做玩具啊。” 沈老二想到一年前的自己还是有些唏嘘的，二房现在都是靠姜妙给的玩具图纸赚钱，没有姜妙也就没有现在的二房。 “都是一家人，二哥说这话就见外了。” 不过是两个图纸，姜妙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脑中的点子多了，只不过自己没有技术，现在也没有信得过的手艺人，要么玩具铺子、家具铺子她早就开起来了。 沈宴清握紧她的手，姜妙的好他最是清楚，而且沈宴清知道姜妙如今的困扰，空有点子但无人可用。 “二哥若是想开店，我让梁铎给你选个地段好的铺子。” 沈宴清开口说道，他觉得沈老二的手艺比这些木匠要好，而且是自家人，姜妙也信得过，与其再培养别人，不如让自家兄弟上。 “对哎，二哥手艺好，我这还有些点子，要是二哥愿意来，到时候我们合作，我出点子你出手艺，做得东西肯定受欢迎！” 姜妙听到沈宴清的话灵光一动，可不是，沈老二的手艺她是清楚的，虽然比上不足，但比下是绰绰有余了。 而且沈老二做东西有灵气，做得小马车和芭比娃娃栩栩如生，不然也不会这么受欢迎了，要是他愿意来镇江府，对自己和沈宴清是绝大的助力。 “这……” 听到两人的话沈老二也有些心动，他本来就有开铺子的打算，只不过一方面他习惯了跟锦绣阁合作，不用自己经营省了很多心思。 只要保证每月做五件玩具就行，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他会的花样少。 小马车和芭比娃娃都是姜妙教给他的，沈老二手艺虽然还行，但他毕竟没系统的学过，别的物件儿他也不会做，若只靠这两件玩具他也开不起一间铺子。 所以姜妙的话最吸引他的就是如果要开铺子，姜妙会给他提供点子。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以后做得东西会越来越多，作为一个木匠，哪个不想多学点东西，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沈老二如何能不激动。 只是搬到镇江府他还要考虑一下，现在大房已经搬来了，爹娘需要二房养老，地里的庄稼也要有人收，他们二房若是也走了，家里的那摊子事难道要留给两个老人不成。 沈老二又心动又纠结，一时间竟有些发愁。 姜妙看他久久没回话，转过身看了他一眼，眼神满是疑惑。 沈老二嘴角讷讷，闭了闭眼还是打算拒绝。 “我就不来了，还有家里的活需要操持，爹娘那儿也离不开人……” “二哥要是担忧这个，不如把爹娘也接过来。” 沈老二的担忧在沈宴清这里根本不算事，现在镇江府什么都缺就是房子不缺，沈老爹和张婆子来了依然能住大宅子。 “至于地里的庄稼，我可以让人帮忙种，咱们家地不多，李大江夫妇就能忙完，若是他们忙不过来，就雇村里人帮忙收了。” 沈宴清说完，姜妙又补充了两句。 “对啊老二，咱们都来镇江府开铺子了，你们还在家待着干嘛，现在老三这里机会多，买铺子都不要钱，以后哪还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你赶紧答应下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人还住在一起……” 沈老大和王氏也劝他，当初沈宴清和姜妙只说了这边需要做吃食的人，没说其他铺子也要人，所以就他们大房和沈映雪过来了，也幸好沈老二帮忙送东西跟着来了，这不就发现了机会。 “我回去跟爹娘和桂花商量商量。” 沈老二话也没说死，爹娘年纪大了，愿不愿意背井离乡抛弃家里的地跟他来还不一定呢，光他答应下来也不作数。 “行，二哥回去就跟娘说这边很缺人手，我这还有好几亩菜地呢，种了几样稀罕的蔬果，就等着给爹娘尝鲜呢。” 过不了俩月就到了西瓜成熟的季节，沈老爹和张婆子要是来，就正好赶上。 “好好，你放心，我回去一定把话带到。” 姜妙的话给了沈老二信心，他娘最是听老三媳妇的话，姜妙给她留着蔬果，张婆子说什么也会来瞧瞧的，到时候再看这边的情况不错，说不定就要留下来了呢。 沈老二心里存了事，就只想快点回家，他现在对开铺子的事空前热情，姜妙看出他魂不守舍，跟沈宴清商量了一下，打算让他先回去，今早跟家里商议好也能早点回来。 姜妙觉得张婆子跟沈老爹肯定会答应的，所以她也没想过沈老二不再回来的情况，这次回去不过是收拾东西罢了。 第215章 选铺子 沈老二风风火火的走了，姜妙和沈宴清心里有数，知道这件事算是初步定下来了。 “城东街口的那间铺子不错，地段好，铺子也大，正好能摆放大物件儿，就给二哥留着。” 姜妙除了玩具还是想做家具的，所以铺子越大越好，她说得这个铺子之前就是做家具生意的，装修的也很豪华，现在重新开业连装修都省了，很是方便。 “都听你的。” 在这些事上沈宴清一贯是放手让姜妙自己做决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鼎力相助，但不会不懂装懂去插手，姜妙最是喜欢他这一点，能百分百信任自己。 “嗯，给大嫂和大姐他们准备的铺子也挑好了。” 大房还是做鸭血粉丝汤和卤味生意，只不过这次是沈老大和王氏开一间铺子，沈大郎开一间铺子，之前有姜妙的鼓励，沈大郎现在信心满满，想看看自己不靠父母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姜妙当然是赞成，开铺子的人越多越好，她这美食街也能快点发展起来。 只是大房这算是分了家，一条街上也不好做重样的生意，所以沈大郎做什么还得重新商议，姜妙心里有主意，她最不缺的就是小吃方子，到时候看沈大郎想做什么，她可以教他。 沈映雪还是做点心，姜妙听说她做得冰粉很受欢迎，这几日百姓们上山采花草，姜妙还特意让他们留意做冰粉的果子，到时候做了冰粉在铺子里卖。 苏娘子负责给她打下手，姜妙给她选的铺子带个后院，苏娘子和林子就正好能住在这里。 她还让李彪在院子里做了个烤炉，苏娘子在后面做，沈映雪就在前面卖，这样两不耽误，客人们还能吃到热腾腾香喷喷的糕点。 除了点心铺子里，姜妙也让李彪也县衙搭了个烤炉，现在她有材料跟时间了，给京城贵人做点心的事也要重新接手，而且平时烤些点心肉脯也方便。 本来这活儿姜妙打算让沈宴清做呢，之前老沈家的烤炉就是沈宴清做的，他有经验，但梁铎等人听到姜妙的打算，赶紧拦住了他。 这可是镇江府的县令大人，哪能干这些粗活，传出去让别的官员怎么看他，而且还显得他们这群做属下的废物，所以梁铎就立刻接下了活计交给了李彪。 沈宴清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他是乡下出身，对这些身份规矩看得比较淡，别说做个烤炉了，就是跟着下地做活都没事，姜妙那几亩瓜果到时候还想着让他帮忙收呢。 可梁铎如临大敌，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动手，沈宴清只能作罢。 这烤炉做法简单，李彪也是干惯了粗活的，沈宴清在旁边指导了几句他就差不多明白了，县衙的烤炉做完，李彪带着工具去点心铺。 铺子里只有苏娘子和林子两人，之前苏娘子嫌弃他空有力气的事还历历在目，李彪小气记仇，到了铺子里只管埋头干活，根本不愿主动开口说话。 苏娘子倒不知道李彪的想法，只不过她一个守寡多年的妇人，也不好跟外男独处，就待在屋子里没出来，让林子倒了杯水送去给他喝。 “叔叔，你喝点水。” 林子小心翼翼端着杯子，在李彪身旁站定。 李彪上身只穿了件短打，露着两条粗壮的胳膊，林子看傻了眼，脸上满是羡慕。 李叔叔可真有力气，身板也强壮，不像他细胳膊细腿的，一点肉都没有，林子也想变得强壮，他看着李彪粗壮的胳膊，一使劲上面的腱子肉都会鼓起来，林子羡慕极了。 林子的眼神太明显，李彪想不注意都难，他将最后一块砖摆上去，扭头看向林子。 “羡慕我力气大？” 李彪突然转头吓了林子一跳，但不知为何，林子总觉得他亲切，明明黑着一张脸，他就不是不怕他，所以林子大着胆子用力点了点头。 “嗯，叔叔力气大，身上的肉也结实。” 不知道他以后也会不会这么厉害？ “哼，比你娘有眼光……” 李彪还惦记着苏娘子说他坏话的事，这会儿虽然林子夸了他，但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我娘？” 林子早就把这事忘了，李彪提起他娘来，林子一脸懵。 “你娘不是让你好好读书，不要空长力气不长脑子嘛！” 李彪翻了个白眼，他就是光有力气怎么了，现在还不是他这有力气的给她干活。 林子听到李彪的话羞愧的挠了挠头，“叔叔您听见了啊，我娘那是劝我读书呢，力气大多好，有男子气概，叔叔就是我见过最有力气的男子汉！” 林子人小鬼大，他是真觉得李彪高大威猛，林子从小跟母亲长大，没见过父亲，在他心里，若是父亲还活着，就是李彪的样子，强壮勇猛能帮母亲扛起家里的重担，所以他的夸赞是真心实意的。 李彪看着他崇拜的眼神，心里的气再也存不住了，他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李彪接过林子手里的茶杯，水温不冷不热还甜丝丝的，他猜应该是苏娘子放了糖，李彪本来不爱吃甜食，但因为林子的关系罕见地没嫌弃，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回屋，我这也马上就忙完了。” 李彪将杯子还给林子，又揉了揉他的头说道。 林子能感受到李彪的态度软和了，心里对他更亲近了，他飞快将杯子放回屋里，又跑过来在他旁边蹲着。 “我不打扰叔叔，就在旁边看，叔叔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支使我。” 他长相随了苏娘子精致秀气，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李彪平时不喜欢孩子，但看到他还是忍不住软了心肠，拒绝的话在嘴边拐了个弯，李彪无奈妥协。 “行，你愿意看就看，离远点，别让石头崩到了。” “哎，我一定不给叔叔添乱！” “臭小子……” 两人在院子里说笑，苏娘子听到动静探出头来，之间院子里一大一小紧紧挨着，林子脸上的笑是她从未见过的。 苏娘子心中一酸，林子年幼，她知道他是想父亲的，她给的再多也弥补不了父亲的缺失。 苏娘子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李彪扭头就看到这幕，他满头雾水。 这小娘子哭什么，怕他打林子不成，李彪这小心眼的对苏娘子印象更不好了。 第216章 麻辣烫 县衙的厨房门口，石磊等人已经在外面站了许久，也不吵闹，就伸着头闻里面的香味。 “夫人这又是做啥好吃的呢，这味道可真香！” “听说是教大郎君做吃食呢，以后要在铺子里卖，叫什么麻辣烫……” 这个兄弟耳朵尖，对吃的东西更是分外关注，姜妙只说了一嘴就被他听去了。 “这麻辣烫是什么东西，咱们竟从未听过？” “你一个泥腿子能知道啥，夫人做得哪道菜你吃过了？” 这人一说话就被众兄弟奚落，他悻悻然笑了笑，也是，不管是红烧肉还是酱骨头都是他们第一次吃，这麻辣烫肯定也是人间美味，众人看着厨房的眼神更热切了。 厨房里，姜妙已经炒好了底料，屋里都是红油酱香的香气，将熬好的骨汤倒进去一块熬煮，还没下菜煮呢，沈大郎和沈二郎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小婶，这个麻辣烫真香，咱们就是喝汤吗？” 沈二郎傻乎乎地问道，他见姜妙倒进去汤就盖上了锅盖，也不放菜，以为就是喝汤呢，这要是开铺子卖有人买吗？ 沈二郎暗暗发愁，再香的东西要是吃不饱也没人愿意捧场。 姜妙差点被他逗笑，这孩子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麻辣烫顾名思义就是又麻又辣的汤底，然后往里面烫菜，咱们现在汤底做好了，就要准备肉菜主食了，怎么可能只让人喝汤……” “哈哈，那就行，不过小婶咱们煮什么菜啊？” 沈二郎自觉闹了个笑话，他挠了挠头，在姜妙调侃的眼神中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沈大郎也想知道煮什么，毕竟这铺子是他开的。 姜妙想了想现有的食材，能煮的也没有几样，现代的麻辣烫都有各种时蔬和肉蛋丸子，姜妙还没来得及做丸子，所以就只准备了肉蛋和蔬菜。 地里新长出的青菜、刚在山上摘的竹笋、蘑菇，没有鱼虾姜妙就放鸡爪和猪肉，再加上豆腐、鸡蛋就这么凑了一堆。 鸡爪和猪肉都稍稍腌制一下，煮熟后再下锅，其他青菜都烫过，再煮一次就更加入味，姜妙怕吃不饱，还煮了一包粉丝。 煮的过程中，姜妙开始调小料，张婆子去年种的花生和芝麻全被磨成了花生酱和芝麻酱，挖上一勺合着温水化开，麻酱的香味就扑鼻而来，倒在煮好的肉菜上，再放一勺辣油和蒜末，撒上香菜葱花，一碗香喷喷热辣辣的麻辣烫就做好了。 “来，尝尝！” 她从锅里盛了一碗，先递给沈大郎，他想开铺子卖麻辣烫，首先得尝尝味道怎么样，虽然姜妙觉得这吃食没人会不喜欢，但要不要卖还得沈大郎拍板决定，要是他不喜欢还能换别的。 “谢谢小婶。” 沈大郎羞涩的一笑，从姜妙手中将碗接过来。 他先是咬了口青菜，平时觉得寡淡的蔬菜经过了高汤的炖煮，既保留了它原本的清甜，又沾上了麻酱和辣油蒜汁的香味儿，好吃的不行。 沈大郎眼睛倏地亮了，飞速将嘴里的青菜咽下去，又去夹粉丝，他只吃过鸭血粉丝汤，还不知道麻辣烫里的粉丝也这么好吃，q弹有嚼劲，吃到嘴里都是麻酱的香气。 “大哥，味道怎么样？” 沈二郎看他的样子急得不行，好不好吃说句话啊，他看着都心急。 沈二郎就差去抢他的碗了，沈大郎顾不上回话，吃得狼吞虎咽，额头上热得直冒汗，直到将碗里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他才一抹嘴角停下来。 “好吃，又麻又辣，寡淡的青菜都香的很，还有这个豆腐，在汤里一煮都没那股豆腥味了，又香又滑、入口即化，还有粉丝……” 沈大郎说起吃的来滔滔不绝，可把旁边的沈二郎馋坏了，他光看沈大郎吃了，自己还没吃到呢。 “小婶，既然大哥说这么好吃，也给我尝尝呗，我口水都流成河了！” 沈二郎还指着自己的嘴角给姜妙看，姜妙被他的耍宝逗得不行，既然沈大郎觉得不错，那这麻辣烫生意就可以做了，这锅里的菜让大家都尝一尝，看有没有要改进的。 她先给沈二郎盛了一碗，怕再不理他，沈二郎要扒进锅里去了，打发了沈二郎到一旁去吃，姜妙往门口高呼了一声。 “石磊，去叫大人和梁铎他们吃饭！” “哎……” 石磊几人正趴在门后面闻味儿呢，刚才沈大郎的话他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这麻辣烫有多好吃，恨不得自己也能像沈二郎那样，跟夫人要吃的。 可他们也只是想想，沈二郎是孩子，他们这么大的人了，去讨要吃的谁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只能趴在门外面等夫人叫吃饭。 这会儿夫人一喊，石磊立马就拍了拍旁边兄弟的头。 “小六，你跑得快，喊人的事你去！” “哼，就知道支使我，那麻辣烫你们别多吃啊……” 小六一脸敢怒不敢言，谁让他最小呢，几个哥哥就会支使他干活。 石磊伸脚就是一踹，“大人不来我们吃什么吃，亏不了你的，赶紧去！” 他们不过是想多闻闻味儿罢了，沈宴清不过来他们也不敢先吃啊。 “知道啦，我这就去！” 小六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也不担心他们偷吃了，迈起步子就往书房跑，要想早点吃到好吃的，还是快点把大人喊来。 麻辣烫的味道虏获了县衙所有人的芳心，它既有肉又有菜还有主食，而且味道重口，一般人很难不喜欢，就连沈宴清也不自觉多吃了一碗。 他摸了摸有些吃撑的肚子，眼中划过一抹满足。 “这个不错。” “是，再做些丸子一起煮，到时候就让大郎卖这个。” 麻辣烫、鸭血粉丝汤、点心都有了，再加上姜妙教给其他人做的小吃，一切准备就绪，这美食街可以开门营业了。 第217章 美食街 今儿可是镇江府的大日子，城中的百姓门一大早就起来，穿戴一新，荷包里装的鼓鼓的银子，都是这几个月做工赚的，带着家里的孩子开心的出了门。 “听说了吗，城东的美食街营业啦！” “这谁不知道，我舅姥爷家二儿媳妇的娘家弟弟就在美食街的铺子里帮忙，我有内部消息，这条美食街光小吃铺子就几十家，里面的吃食都是夫人亲自教的，咱们夫人的手艺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碗鸡肉粥的味道，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鸡肉……” 众人边走边说，这婆子的话直接将大家的胃口给吊起来了，几十家吃食铺子，还都是夫人亲自教的，众人光听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走走，咱们快点，美食街马上就开门了，这么多人呢，晚了咱们就抢不上了！” “嗯嗯，而且今天还有优惠呢，夫人说第一天开业打九折呢，我把这个月赚的钱都带上了，一定要吃个痛快。” 说话的汉子长得人高马大的，他现在还没家室，灾荒前在码头抗袋子，赚的钱都买吃的了。 灾荒后城里的铺子都关门了，他又不会下厨，这几个月吃饭都是随便凑活两口，现在城里开了美食街，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不管什么吃的，总比他自己冷锅冷灶瞎对付强。 不光城里的百姓，李彪石磊等人也都盼着呢，尤其这开业的日子一确定，几人就差掰着手指头数了。 这不终于等到开业，李彪一大早就守在内院门口，等沈宴清和姜妙出来，他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在门口打转。 “大人和夫人怎么还没出来？”他都等不及了。 李彪为了今天能大吃特吃，昨晚上都没吃饭，这会儿肚子都是憋的，他一饿就心慌，根本安静不下来。 “行了，你消停一会儿，夫人说了是辰时，这会儿还早呢，你就是去了人家铺子也不开门，不还是得等着。” 石磊其实心里也着急，但看李彪这热锅蚂蚁团团转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出口奚落。 “呵呵你不急，也不知道谁半夜跑茅房跑个不停，今儿天不亮就起来，闹腾的别人都睡不着。” 李彪听了他的嘲讽反怼回去，哼，别以为他不知道，昨晚石磊也没吃东西，光喝水挡饱了，大家都盼着今日美食街营业，所以谁也别嫌弃谁。 “你！” 石磊被臊了一脸，有些恼羞成怒，就在两人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内院门开了。 姜妙一开门就看到这俩人跟斗鸡似的谁也不让谁，她都见怪不怪了，前几次姜妙还会劝架。 后面看他们隔三岔五就打，姜妙也就随两人去了，反正他们自己有分寸也不会真的动手，吵闹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 “我跟大人去美食街了，你们就在这打架。” 说着姜妙就挽着沈宴清的胳膊往外走，沈宴清看着她揽住自己胳膊的手，眼中一片温柔，也没反驳乖乖跟着她。 后面的李彪和石磊一听姜妙的话哪还想着打架啊，赶紧跟着夫人去美食街才是大事，要是为了打架耽误了美食，他们心里才要呕死。 “哼，等回来再教训你！” “切，就凭你那三拳两腿的，谁教训谁啊！” 两人边吵架边往外走，姜妙和沈宴清一路听着两人的吵闹来到了美食街。 这条街有千米长，两边的铺子都是百姓们新建的，里外粉刷一新，看上去又干净又整洁。 每间铺子的牌匾都是沈宴清亲自题字，由城中的木匠做的，虽然木匠们的手艺一般，但沈宴清的字清隽大气，倒是误打误撞让这些牌匾多了几分古朴贵气。 姜妙和沈宴清两人站在街头，看着干净的街道，闻着两边铺子传出的香味儿，心里也涌起了满足。 镇江府是她看着一点点变好的，姜妙开美食街也是有改善百姓们饮食的想法，民以食为天，在能吃饱饭的情况下，她希望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现在这个目标在慢慢实现，姜妙心里高兴。 “走，咱们挨家去尝尝！” 她大手一挥，拉着沈宴清先一步走了进去，沈宴清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绪，看着姜妙从唏嘘到高兴，情绪的转变也让沈宴清感同身受。 美食街是姜妙自己策划落实的，是她的心血，现在是姜妙验收成果的时候，他们都是见证人。 街上陆陆续续多了人，百姓们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一块来尝鲜。 街上都是蒸腾的热气，姜妙和沈宴清从街头的包子铺一直吃到街尾的过桥米线，肚子都撑得滚圆走不动路了。 她拉着沈宴清在旁边的凉茶铺子坐下，铺子的主人是个身形消瘦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身粗布短衫，肩上搭了条汗巾，看到姜妙和沈宴清过来，赶紧从柜台后面迎接。 “大人，夫人，你们要喝点什么？” 这铺子里的菜单都是姜妙参与商定的，所以她不用摊贩介绍就知道有什么，她这会儿吃撑正难受呢，想喝点消食的茶水。 “来一杯山楂茶、一杯酸梅汤。” “好嘞！” 这会儿天正热，在井水中冰过的酸梅汤最受客人欢迎，姜妙做主给沈宴清了一杯。 “本来还想留着肚子喝奶茶呢，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了。” 姜妙托着腮抱怨，她看着满街的美食只恨自己没长出两个胃来，沈宴清看她的眼神宠溺，修长的手指将她眼前的发丝撩到耳后。 “这些吃的又跑不了，明儿我再陪你来。” “好。” 姜妙笑着点头，沈宴清说得是，反正美食街已经开起来了，以后想吃可以随时来吃，等日后食材丰富了，姜妙还可以继续教大家做好吃的，让这条美食街成为镇江府最受欢迎的地方。 山楂茶和酸梅汤已经送上来，姜妙捧起喝了一口，酸甜的茶水透心凉，浑身的暑气都被消散了，姜妙幸福的眯上眼。 现在她有美食，有帅气的男朋友，这日子值了！ 第218章 空前火爆 李彪和石磊几人窜进美食街，像老鼠进了米缸一样，眼冒金光、口水直流。 “我的娘哎，这可真应了美食街的名字，还真是美食一条街啊！” “废话那么多，赶紧去吃东西！” 李彪正要感叹呢，石磊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抢先一步往里走去。 “嘿，你个孙子又说你爷爷，这美食我要第一个吃到，你们谁也别想跟我抢！” 皮脆肉嫩，麻辣鲜香的钵钵鸡、皮薄肉厚，汤汁鲜香的灌汤包、香喷喷的炒栗子、鸭血粉丝汤、麻辣烫。 烧烤、奶茶、水果捞、臭豆腐、馄饨、过桥米线、冰粉、凉茶、炸鸡、凉皮、肉夹馍再加上沈映雪做的点心蛋糕，整整一条街，看得人眼花缭乱，吃得人满嘴流油。 李彪一手烤串一手奶茶边吃边走，装奶茶的杯子是用竹子做的，铺子里允许外带。 美食街门口有个大桶专门回收，行人临走前将杯子放到桶里就行，若是没喝完或者想带走，就交一文钱，用姜妙的话说，这就是打包费。 街上的每家铺子生意都很好，点心铺子里刚出炉的奶油蛋糕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百姓们都没见过，而且听说这间铺子是沈大人姐姐开的，他们都觉得沈映雪的手艺是姜妙亲自教的，这点心肯定很好吃，众人在铺子外排了老长的队。 李彪已经吃了个半饱，麻辣的东西吃得挺多了，他现在也想吃点甜甜的糕点，就往人后一站也排起了队。 沈映雪虽然已经开了几个月的点心铺子，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只不过在芙蓉镇卖的点心价格比较高，她的客人主要是富家夫人和小娘子。 现在不一样，因为姜妙走的是平价路线，力求让每个百姓都能吃得起，芙蓉镇五十文一块的小蛋糕这里只卖十文。 虽然也不算便宜，但百姓们还是能买得起的，尤其这些奶油蛋糕是新鲜吃食，百姓们都想尝鲜，所以点心铺子的生意异常的火爆，她差点就忙不过来。 “沈娘子，这盘是新烤的，后面还有两盘蛋挞……” 苏娘子从后院进来，手里端着一盘抹茶慕斯，她今儿还没停下来过，一直在做点心，脸上热得都是汗。 但苏娘子心里高兴，来到镇江府，沈映雪和姜妙都教她做更多的点心，把她当成了自己人，看着客人们喜欢自己做的东西，没有比这些再让苏娘子觉得开心的事了。 “好！” 沈映雪赶紧接过来，幸好有苏娘子帮忙，不然累死她也做不了这么多点心，不仅苏娘子忙碌，林子也被拉来帮忙收钱打包。 别看林子年纪小，他读过书认识字，算起数来头头是道，收了一上午的钱，竟一次错都没出过。 客人们看了啧啧称奇，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己的，怎么觉得手心都痒了呢。 “婆婆，你的蛋糕一共三十文。” 林子将打包好的蛋糕递给面前的婆子，那婆子看他的眼神别提多稀罕。 “哎呦，这孩子真乖，又聪明又能干，这是读过书了？” “回婆婆的话，我已经读了半年书啦，现在都能背三字经和论语了呢。” 林子突然被问话也不露怯，挺起小胸膛回道，他知道跟他差不多年纪大的孩子都没读过书，林子对自己能识字算数这件事还是很骄傲的。 “真厉害，怎么没继续读了？” 这婆子越看他越喜欢，林子比她小孙子还小呢，但比起自家娇宠着长大的小孙孙，林子可要听话懂事太多了。 “我娘说要赚钱，以后县令大人开了书院，再让我继续去读书……” 林子扣扣手指，不能读书他心里还是很失落的，但他娘说了，县令大人是状元，肯定重视教育，以后书院也会开起来的，他一定会有书读的。 林子重新打起了精神，他现在帮娘好好做活，以后就有钱读书啦。 李彪在后面听了一通，看到林子失落的眼神，李彪觉得自己手里的烤串都不香了。 “叔叔，你也来啦，你要吃什么点心，我们的奶油蛋糕、抹茶慕斯还有蛋挞都卖的很好哦！” 林子送走了老婆婆，一抬头就看到了李彪，他很喜欢这个力气大的叔叔，热情的给他推荐铺子里的点心。 沈映雪现在也是住在县衙，虽然跟李彪没怎么见过面，但她知道李彪是沈宴清比较信得过的手下，之前还在沈家吃过饭，看林子跟他相处这么好，沈映雪脸上带了些疑惑。 李彪看出她的疑惑，憨笑着挠了挠头。 “之前给您做烤炉，林子帮我忙来着。” “对，我给叔叔倒水了！” 林子不懂大人的想法，他听到李彪夸他，心里更开心了。 这小孩人小鬼大的，说话做事都招人喜欢，李彪揉了揉他的头。 “你说的这几种点心我都要了！” “好嘞，叔叔你稍等。” 林子开心的去给李彪打包，小小的人儿做起活来比大人还麻利，沈映雪接待着另外的客人，显然已经习惯了林子独当一面。 李彪这颗糙汉心酸酸的，他不知道苏娘子是怎么舍得让林子干活的，这样聪明机灵的孩子就该送去书院读书识字。 “叔叔给你，一共五十文……” 林子将打包好的点心递给李彪，他环顾四周看了看旁边的客人，勾了勾手让李彪俯下身子，李彪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乖乖的蹲下来。 “叔叔，我给你的那块蛋糕有很多奶油，可香可甜了，比别人的都多。” 孩子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彪耳朵麻麻的，心中软成一片，这孩子太乖了，就这么耽误着实在是可惜。 李彪自己虽然是个泥腿子，但他羡慕尊重读书人，林子跟他无亲无故，可李彪就是稀罕他，尤其他濡慕的眼神让李彪从心底涌出一股责任感。 “你想读书吗？” 林子没想到李彪会突然这么问，读书啊，他当然想，林子用力点头。 “想！” “好。” 李彪拍拍他的肩膀应了一声，林子给他奶油多的蛋糕，作为答谢，他想办法让他去读书。 第219章 书院 “大人，夫人！” 沈宴清和姜妙正在院中喝茶，本来的花厅被姜妙搭了个葡萄架，不仅遮阳还能吃果子，这会儿架子上已经缀满了青紫色的果实。 姜妙听到李彪的声音，转过身来，脸皱成一团，再看姜妙手边的葡萄皮，李彪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夫人定是吃了这野果子。 李彪之前也吃过，灾荒严重的时候，他草根树皮都吃，这野果子长得好看，大家还都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争相抢着吃，但刚放进嘴里就被酸倒牙。 除了一些馋嘴的孩子，大人们宁愿吃草根都不吃它。 李彪一副看傻子的眼神让姜妙神情一滞，不识宝！ 葡萄多好吃啊，等她将这些葡萄嫁接了，来年就能吃到酸甜水润的果子了。 而且今年这些葡萄也不是毫无用处，葡萄皮可以染布、做香薰，果肉还能酿酒，哼，这些不识货的就等着，看她变废为宝。 姜妙鼓着脸气呼呼的，沈宴清瞪了李彪一眼。 这属下哪都好就是没有眼力见儿，说的话总是踩别人雷点上，李彪挠了挠头，他这不仅惹到了夫人，还惹到了自己护妻狂魔的大人。 “说，有什么事？”说完赶紧走人，别在面前碍眼。 沈宴清握着姜妙的手，看李彪的眼神多少有些嫌弃，脸上的表情都是让他速战速决，别打扰了妙丫的兴致。 李彪猛地拍了下额头，这才想到了过来的目的。 “大人，属下是来问问咱们城里有书院吗？” “怎么问起了这个？” 沈宴清好奇李彪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李彪这憨直的性子不像是会关心学业的人。 李彪挠了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但他自觉受了林子的恩惠，就要帮他解决读书的事，所以这会儿还是道出了口。 “属下今日去大娘子铺子里买点心，看到那帮工家的孩子在收钱，属下就多嘴问了一句，那孩子之前是读过书的，这会儿搬来咱们镇江府找不到书院，属下跟那孩子有眼缘，就斗胆请大人夫人帮忙给那孩子找个书院读书……” 李彪之前从没关注过书院的事，毕竟他大字不识一个，看见书本就头疼，所以他还真不知道镇江府现在有没有读书的地方，这会儿只能请教沈宴清姜妙他们。 沈宴清和姜妙听完李彪的话，脸上都是严肃和凝重。 尤其是沈宴清，眼中划过一抹自责，姜妙一直注视着他，没错过他的一丝表情，她看到沈宴清的眼神握紧了他的手，眼中满是安慰。 书院的事确实是他们考虑不周了，沈宴清和姜妙一直都忙着恢复经济，带领百姓们建房子种庄稼，现在又开起了美食街，看着一切蒸蒸日上他们却忽视了最重要的教育。 “李彪，多亏了你提醒，我和大人都忘了城里还有孩子要读书。” 姜妙赞赏的看着李彪，没想到以往粗枝大叶的人也有这么心细的时候，李彪被夸得一脸羞臊，耳根子都红了。 他不过是想帮林子找书院，还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哪里当得姜妙的夸奖。 “大人，夫人，那书院的事？” “书院的事我会尽快安排，你且让那孩子先等着，他们很快就会有书读的。” 沈宴清说得掷地有声，他是科举出头的，最是知道读书识字的重要性。 现在镇江府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书院的事要立刻提上日程才行，不仅是林子，还有成百上千的孩子需要读书。 沈宴清沉默片刻，他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目光满是坚定。 “咱们建书院。” “建书院？来得及吗？” 姜妙知道这是项大工程，就连现代开学校都不是说办就办的，可能一所书院开起来需要几年的时间。 沈宴清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有更大的打算。 “建书院可以让城里所有适龄的孩子都去读书，镇江府需要恢复的不只有经济还有教育。” 他是科举的受益人，最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对一个家庭来说就是逆天改命的事。 而且就算没有考中功名，会识字算数也能在城中找到活计，现在沈宴清就缺可用之人，他毫无根基，想用人只能自己培养。 “书院建成之前我会先将私塾开起来，城中想读书的孩子都可以报名，束修就收以往的两成，剩下的由县衙补贴给先生。” 现在县衙已经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像城中的铺子和美食街都开始盈利。 这些钱除了用于恢复镇江府的经济外，给教书先生补贴只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沈宴清的提议倒让姜妙想到了现代的义务教育，这样束修少百姓们都愿意让孩子读书识字。 姜妙看沈宴清的眼神充满了赞赏，不愧是男主，想法主意都是有远见的，而且是真正的为民着想，穷什么都不能穷教育，只有民智开化这经济才会彻底发展起来。 “相公的想法很有远见，只是要建书院需要的时间太久了，不如就将现成的空房重新装修，只要将空房打通，摆上桌椅就够了。” 姜妙觉得以他们目前的财力要建成像岳林书院那样的完全是痴人说梦，倒不如一切从简，只要能容下所有的学生，书院简陋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嗯，你想的很周到，这样还省了再重新开私塾。” 毕竟私塾一般都很小，肯定要分散，这样能将学生们都集中起来管理。 “之后我会让梁铎去找教书先生，还有教材……” 沈宴清口中的话顿住，教材确实是一个问题，沈宴清自己就开书坊，最是知道这书籍和笔墨纸砚有多贵。 就拿启蒙的三字经来说，书坊一本书就卖二两银子，他虽然能抄书，但启蒙的书籍必须是人手一本。 沈宴清有些发难，他没想到书院的房子和先生解决了，却卡在这最重要的书籍上。 若是解决不了书籍的问题，就算书院建成，也没几个孩子能读得起书，沈宴清的计划就只是空谈。 姜妙跟着他发愁，怎么才能得到批量的书呢，她的眼神渐渐放空，她手指无意识的点着脸颊，眼睛突然看到门口的泥块。 几个四四方方的硬泥块堆在地上，这是沈二郎和周灵做的，两人在这儿闲着无聊又没有小伙伴玩耍，只能玩泥巴，黏土被捏成方形。 周灵和沈二郎玩儿了半天就没了兴趣，这会儿被丢在太阳底下，泥块都成了硬疙瘩，但姜妙看到它们眼睛倏地一下亮了。 “我有办法了！” 姜妙突然开口将沈宴清吓了一跳，他看到姜妙脸上兴奋的表情心提了起来，姜妙的办法就没有不成功的。 “妙丫，你有想到什么主意了？” 第220章 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那是什么？” 姜妙说完，沈宴清问道。 印刷他知道，现在已经有了雕版印刷，有的书坊掌柜找手艺好的木匠将要印刷的书籍雕刻在平滑的木板上。 印刷的时候，在凸起的字体上涂上墨汁，然后将纸张覆在上面，轻轻拂拭纸张，字体就印在上面了。 沈宴清的书坊内也有雕版，他不是没想过印刷的主意，但雕版刻字的难度虽然不大，但工程量太大。 就拿《三字经》来说，总共有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字，若是他抄写下来让木匠去做雕版，至少要花费半个月的时间。 更别说四书五经加起来都要十几万字，光靠他们做雕版得猴年马月了，这是个耗时较长的活计，沈宴清他们的书院等不及。 沈宴清的顾虑姜妙多少能猜到，靠人抄书不现实，雕版印刷又耗时耗力，所以姜妙才想到了活字印刷。 活字印刷是北宋后出现的，这个架空的朝代有些像唐朝，现在还只有雕版，沈宴清有疑问很正常。 “活字印刷顾名思义就是相较于雕版印刷来说让印刷方式更灵活……” 姜妙边说边将门口的几个泥块拿过来，放到沈宴清面前做示范。 “不同于雕版印刷将整部诗文书籍都雕刻在木板上，活字印刷是先制成单字的阴文字模，然后按照诗文书籍的顺序将单字排列在字盘内，涂墨印刷，印完后再将字模拆出来，这样就能循环使用，而且不拘于一本书，只要任意一本书里有这些单字，都能用此方法印刷出来。” “好！” 姜妙越说沈宴清的眼睛越亮，他知道姜妙心思巧，但能想出这样的法子还是让他出乎意料。 姜妙被他的眼神看得脸红，这活字印刷术也不是她发明的，她当不得沈宴清的赞赏。 “这是我之前在书里看到的，看到门口的泥块忽然想了起来……” 姜妙没说是哪本书，沈宴清也没再继续追问，妙丫没了之前的记忆，但学过的手艺看过的书是忘不掉的。 像这样的书籍肯定是当做宝贝珍藏，姜妙能看说明她之前的身份尊贵，沈宴清掩下眸中的思绪，不管姜妙是何身份他都不在意，只要姜妙愿意永远和他在一起就好。 “妙丫真厉害。” 沈宴清恢复面上的淡定，揉了揉姜妙的头夸赞道。 姜妙感受到他的大手在自己头上轻轻抚过，掌心的温度透过乌发传到她脸上，姜妙脸倏地一下就红了。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还有……沈宴清这是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夸奖了？ 姜妙鼓着脸，瞪着眼睛看他，张牙舞爪的像只小螃蟹，沈宴清眼神划过轻笑，手心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两下就快速收回，惟恐动作慢了被她抓住。 “咳……活字印刷的事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沈宴清说完就转身出门，步子又急又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姜妙捂着嘴偷笑，别看沈宴清面上清冷，他最是脸皮薄了，明明是自己主动亲近，但她几句话就能让沈宴清破功。 姜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转身回屋，活字印刷的事现在最重要，她这边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敲定，为了能让城里的孩子们尽快入学，他们的动作要加快了。 芙蓉镇 沈老二从镇江府匆匆赶回来，终于在夜色刚暗下来时到了家。 “砰砰” “谁啊，都这时候了还敲门……” 张婆子和沈老爹刚歇下，现在家里只有他们老两口和许氏母女几个，两个铺子都关了，帮工也不上门，张婆子除了早上会出去买菜，家里的大门基本都是关着的，这乌漆墨黑的她想不通谁来敲门。 “会不会是老二回来了？” 沈老爹从床上坐起来，摸索着将旁边的蜡烛点上，昏黄的烛光照出张婆子布满皱纹的脸，她边穿衣服边下床，一张脸满是狐疑。 “不可能，老二怎么会这么快回来？”这才刚走一天，怎么也得修整修整。 “你动作快点，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老爹越想越觉得门外的是沈老二，不然他们家不会有人上门，只是这个时间回来，沈老爹担心是不是镇江府出事了，他一颗心吊了起来，满是担忧。 “哎！” 张婆子被沈老爹的情绪感染，匆匆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就快步出了门。 “来啦来啦，是老二回来了吗？” 张婆子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沈老二听到动静停下敲门的动作，高声应和。 “娘，是我！”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听到沈老二的声音，张婆子先是心下一松，但想到沈老爹的话她又提起心来，难道镇江府真出事了？ 大房三房还有沈映雪他们可都在镇江府呢，要真有个好歹可不是要她们老两口的命嘛！ 张婆子双腿一软，手扶住门栓打着颤将门打开，天色昏暗，沈老二没看见他娘脸上的担忧，这会儿他一心扑在要开铺子的喜悦上，所以才快马加鞭赶回来。 “娘，我爹睡了吗？” 他扒着张婆子的手，一脸急切，张婆子心里更慌了。 “没睡呢，这不刚躺下……那边出了啥事，你这么着急？” 张婆子看他这样差点站不住，沈老二浑然不觉，只直直往屋里走。 “好事，我进屋跟你们说！” 沈老二扶着张婆子就往屋里走，张婆子听了是好事心才彻底定下来，只不过这会儿腿还是软的，被沈老二搀扶着走，鞋子都差点趿拉掉。 “慢点慢点，你爹还能跑了不成……” “嘿嘿，儿子这不是着急嘛！” 沈老二憨笑，放慢了步子，两人的动静虽然不大，但许氏还是听见了，她穿戴整齐出来，就看到刚进内院的沈老二。 “相公，你回来啦！” “回来啦，大丫二丫都睡了？” 沈老二几天没见媳妇，心里想得紧，只是他娘就在身边，没上去亲近，只口头上过问几句。 “睡了，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天这么黑，路上行车多危险……” 许氏上前帮忙扶住张婆子，嘴里不住的念叨他。 “先进去说。” 第221章 搬家 “出什么事了？” 沈老爹披着衣服坐在堂屋里，煤油灯点着，夜晚的风吹进来，灯芯晃晃悠悠忽明忽暗。 “爹，娘，咱们搬家！” 沈老二一进门就甩出个大消息，直接让沈老爹和张婆子愣住。 “搬家？搬去哪？” 张婆子坐在椅子里，一脸懵的问道。 “去镇江府啊！” 沈老二坐在二老对面的椅子上，又拉了一个空椅子让许氏也坐下，这才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儿子想去镇江府开铺子，爹娘，你们是不知道，现在镇江府已经安稳下来，城里的百姓们都重新建了房子种了庄稼，早晚会恢复到以往的繁荣。” “现在城里的铺子都空着，只要有手艺就能自己当掌柜开店，县衙出租都不收租金的，老三说也给我留了一间，要是我愿意就能立马自己开铺子……” 沈老二跟张婆子他们说着话，虽然他没明说，但语气里都是向往，张婆子他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所以你想着搬家？” “是，现在镇江府遍地是机遇，爹娘，儿子想去闯一闯！” 沈老二现在满腔的激情，他碌碌无为前半生，现在终于找到了奋斗的方向，怎么会不想试一试。 “我跟你娘在芙蓉镇生活了大半辈子，根就在这，你想去就带着老二媳妇一起走，我跟你娘留下看家。” 沈老爹在桌角磕了磕烟袋，烛火明灭间烟雾缭绕，将他的面容掩藏。 张婆子心中意动但鉴于沈老爹已经开口拒绝，她虽然泼辣但沈家当家做主的还是沈老爹，张婆子将嘴边的话又压下去。 相比于老两口的拒绝，许氏就欢快多了。 “开铺子好，到时候我给你收收钱打下手，大丫现在年纪大了，也能在铺子里帮忙了……” 她叽叽喳喳嘴里说个不停，仿佛自家的铺子已经开了，将里里外外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沈老二被她说得心热，恨不得马上就搬走，但沈老爹不愿意离开让他心中纠结，老两口年纪大了，他不能放任两人独自留在老家没人照应，要是沈老爹和张婆子不愿意搬去，他也只能忍痛留下了。 “相公，咱们什么时候走，我今晚就去收拾东西，镇江府肯定什么都缺，得多带着些东西，不知道那里缺不缺布料衣服，我要不多准备两身，二丫最近长了不少，之前大丫的旧衣服都穿不上了，天热还是得扯些轻薄的料子做衣服，不然要捂出痱子了……” 许氏自从听到沈老二要搬家，这是一点也坐不住了，要不是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她能现在就出门去铺子里买东西。 沈老二搓着手看她忙活，许氏脸上的笑刺痛了他的心，沈老二的满腔的兴奋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恨自己话说得太早，没跟爹娘商量就随口说了出来，要是去不成，这不是要许氏空欢喜一场。 “你，先不用忙……” “怎么不用忙，要是搬家的话，事情多着呢，之前老三跟妙丫他们收拾了多久你还不知道？” 许氏没听出沈老二的犹豫，满脑子光想着要带啥东西了。 屋里的气氛渐渐凝滞下来，除了许氏开心，其他三人都变得沉默，许氏再傻也瞧出不对劲了。 “相公，爹娘，你们……” 沈老二拉着许氏坐下，他握紧许氏的手，脸上都是愧疚。 “爹娘不愿意背井离乡，他们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搬家的事就算了，我再存些钱，在芙蓉镇也能买得起铺子了……” “这哪能一样，镇江府有老三帮衬，还能省一笔钱，你也说了那边遍地是机遇，木匠们都没你手艺好，这边凭你的手艺肯定抢不过那些老师傅，就算买得起铺子生意也比不上别家！” 许氏着急，抓着他的手说道，这些道理沈老二怎么会不懂，只是看着旁边越发沉默的沈老爹，他只能将心里的念想压下。 “好了，你别说了，开不了铺子就不开，我现在做玩具赚的钱也够养活你们娘几个了。” 沈家人都孝顺，虽然沈老二迫切想拥有自己的铺子，但比起照顾爹娘，他还是选择将搬家的事放弃。 “哎，你……随你便，这么好的机会都抓不住，以后更不会有了！” 许氏气得肝疼，自家男人哪都好就是愚孝，其他兄弟都走了。 现在当官的当官，当掌柜的当掌柜，就留他自个在家照顾老人，每个月得那些钱能有什么出息，许氏拉着脸，心里对老两口都有了怨言。 屋里的气氛更加凝滞，沈老二搓着手坐在椅子上，想安慰许氏但又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屋里只有沈老爹嗒嗒抽旱烟的声音，张婆子坐了一会儿就实在待不住了。 “老头子，这个家咱们搬！” 老二快马加鞭赶回来，他心里对开铺子有多期待他们老两口是有目共睹的，沈老二孝顺愿意为了他们迁就，但他们做爹娘的也不能这么任性。 因为不想离开就耽误了儿子的前程，还让老二和老二媳妇生了嫌隙，以后就算还是住在一起，但他们心里肯定会生怨言。 所以张婆子当机立断，决定搬家。 沈老爹抽烟的动作一顿，转了个身继续抽，眼皮耷拉着，明显不想同意。 “这镇上的宅子咱们不也刚搬来一年，你当时咋不说留村里。” “这能一样吗，村里到镇上也就走半个时辰，我跟老大他们经常来镇子上做活，跟在家没什么两样，而且搬过来是方便老三读书，现在搬去镇江府，咱们这老胳膊老腿的什么也干不了，既帮不上忙又得劳他们照料，何必去添这个乱，我不想去。” 沈老爹往烟管里加了一撮烟叶，他平时烟瘾不重，可见这会儿心里是存着事了。 “说什么话呢，家人在哪哪里就是家，咱们能搬到镇上就能再搬一次，而且老三他们怎么会嫌弃你，老三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县令，手下有的是人干活，接你过去也是享福的捏！” 第222章 沈老爹同意 张婆子一通劝说，沈老爹面色缓和下来，沈老二看出有戏，心思又重新活泛起来。 “是啊爹，老三手下人多着呢，就之前来咱家的李彪，他们兄弟好几个都给老三干活，大哥和小妹去了也是直接开铺子，完全不用操劳，而且老三媳妇还搞了个美食街，一长街都是吃食铺子，这会儿得开门营业了，咱们到了镇江府有大宅子住，还能吃好吃的……” 沈老二挖空了心思说镇江府的好，沈老爹听得入迷，烟都不抽了就听他说话。 “还有啊，老三媳妇还让我给爹娘带话，说她种了几样稀罕的庄稼作物，马上就要成熟了，等爹娘过去帮忙收呢。” 沈老二话刚说完，就被沈老爹一烟管敲在头上。 “这事你不早说！” 张婆子也瞪了他一眼，这老二也是个憨的，早说要他们过去帮忙收庄稼不就行了，一上来就说要搬家，也不怪老头子心里接受不了。 “我这不是给忘了嘛……” 沈老二头被打了一下也不生气，心里倒是松快下来，他爹这是松口了？ “妙丫种的啥稀罕庄稼？” 张婆子和沈老爹都是干惯了地里活计的庄稼人，听到有稀罕作物心里都好奇，而且妙丫见多识广。 不管是之前发现的辣椒还是土豆红薯，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好东西，这会儿光听说的稀罕庄稼就已经吊足了两人的胃口。 “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跟土豆红薯一样的高产作物，还有几种新鲜的蔬果，老三媳妇当成宝贝似的亲自料理的，根本不愿假手于人，也就放心爹娘，想让你们帮忙去收……” “老婆子去收拾东西，咱们明儿就走，这庄稼可等不了人，得赶紧帮着收了。” 老两口听了沈老二的话坐不住了，庄稼就是他们乡下人的命，姜妙都这么上心的作物肯定是宝贝。 尤其镇江府如今的情况最缺的就是高产粮食，姜妙叫他们去帮忙这是信任他们，两人现在满满的责任感，恨不得立马赶去镇江府。 “哎，爹娘不用急，等明儿天亮了再收拾也不晚，这会儿不早了赶紧去休息……” 这会儿劝的换成了沈老二，他可算知道自己这急性子是随了谁了。 “行了，我跟你娘心里有数，你奔波一天了也早些洗漱休息。” 沈老二被沈老爹赶回房，许氏心愿达成，这会儿整个人都是兴奋的，帮着忙前忙后倒水递衣的。 “没想到我也是要当老板娘的人了，相公你可真有出息，等到了镇江府稳定下来，我再生个儿子，这个铺子就留给他，还是咱们儿子命好，有个当官的叔叔，现在家里也好过了，一出生就是来享福的。” 许氏心里想得美滋滋，床边的沈老二将鞋袜褪去，一双大脚放在热水里，满身的疲乏都舒缓了，他听到许氏的话心里满是无语。 “都还没影儿的事呢，你想得倒是怪长远。” “怎么没影儿了，这铺子马上就有了，儿子还会远吗，还是说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许氏盯着他下身看了一会儿，那眼神揶揄，沈老二不自在的并了并腿，扯过一旁的辈子盖在身上，掩饰性的轻咳两身。 “瞎说什么呢，儿子的事就顺其自然，我有大丫二丫就心满意足了……” “哼，我哪有瞎说，谁家没儿子，咱们置办这些家产，难道都便宜外人去不成？” 许氏越想越焦急，趁着他们还年轻，还是赶紧把儿子生出来为好，这边沈老二刚洗漱完上床，许氏就脱了衣服扑了过来。 “哎哎，你……” 沈老二一时不察，被她扑在床上，入手满是滑腻的软肉。 “快点，今年怎么也得再怀一个。” 许氏再要儿子的事上最是心急，软玉入怀，沈老二半推半就从了她。 “你真是的，没儿子又少不了什么……” “那不行，人家有的你也得有，没儿子大丫二丫她们以后都得被人欺负，别说话了，快点的……” 灯火如豆，随着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一起摇摇曳曳，月亮逐渐藏进云层里。 京城里，赵璟倚在床榻上，手里是黑鹰递来的消息。 “美食街？” 信中黑鹰对姜妙办的美食街大加赞赏，各种美食被他描绘的跃然纸上，赵璟没想到自己这个冷面手下还是个隐形吃货，这信中的吃食写得这么详细，连味道都写得一清二楚。 要说他没吃过赵璟是肯定不信的，这些吃食太诱人，他一个少有口腹之欲的人都罕见馋了。 “这又是沈大人办的？” 吉祥公公看自家主子一脸惬意，大着胆子插了句嘴。 “可不是，也不知道沈宴清夫妻俩脑子里有多少点子，这美食街长千米，街两边都是各色吃食铺子，那些吃食咱们京城都没有，黑鹰吃了两天都没尝个遍儿，你看这信里写的，把每样吃食的味道都写上了，之前朕是让他去盯着镇江府的，现在倒满足他嘴馋了。” 赵璟把信递到吉祥面前，吉祥匆匆扫了两眼，就看到上面写着板栗软糯，鸭脖又麻又辣，灌汤包汤汁鲜美、皮薄肉厚……着实羡煞两人，吉祥公公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黑鹰说得这些吃食他也没吃过，但架不住他眼馋。 “呵！” 吉祥的表情逗乐了赵璟，他收回信塞进信封里，紧紧捏在手中。 “黑鹰这日子倒比朕过得自在了，每日有美食吃，怪不得他乐不思蜀了，看他信中写的这些吃食，朕也想去尝尝……” “皇上，您三思啊，柳丞相一派虎视眈眈，外面都是危险，您还是小心为上。” 赵璟的话吓得吉祥公公跪倒在地，他龙体尊贵可不能有闪失。 “朕就是说说……” 赵璟哪能不知，在彻底掌权之前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给镇江府送去的物资安排好了吗？” “已经通知相邻的州府了，明日差不多就该出发了。” “嗯，下去歇着，朕乏了。” “是。” 吉祥公公退出去，带上了门。 赵璟将信放到折子下面，他盯着信封看了一瞬，手指敲打着桌案。 “沈宴清，你可别让朕失望……” 第223章 朝廷物资 “皇上让人送来了物资。” 沈宴清一早就收到了赵璟的密信，是黑鹰亲自来送的。 这是黑鹰第一次在沈宴清面前现身，沈宴清一介读书人，自是察觉不了他的功夫，但城里的百姓他都很熟悉。 黑鹰跟几个手下最近在铺子里吃吃喝喝，沈宴清还是注意到了的，只不过他之前不知道几人的身份，只让李彪留意着，这会儿黑鹰自爆身份，沈宴清才知道他是皇上的人。 沈宴清得知是皇上派他暗中保护自己和家人，心中对皇上更加感激，要给黑鹰安排住处但被他拒绝。 黑鹰一脸拽酷的模样，沉声说道。 “住的地方就不用麻烦你了，要是美食街的铺子能给我们留个位置就好了。” 他们这些暗卫不愁住处，现在就好一口吃的，只是他们大多都隐在暗处，买吃的也要避开人，等他们买的时候好多吃食已经卖光了。 黑鹰就喜欢鸭脖，又麻又辣，别说有多上头了，但正因为美味铺子里的生意才好，客人络绎不绝，他已经两天没抢到了，这会儿心里还有怨念。 沈宴清没想到他所求竟是这个，出乎意料又觉得理所当然，现在镇江府拿的出手的也就这条美食街了，整个大燕朝都找不出第二个，黑鹰喜欢这里的吃食很正常。 “好，我让手下人给几位大人做几块专门的牌子，以后买吃食可以直接上前不用排队。” “嗯。” 黑鹰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又留了两句话转身走了。 “送物资的人最晚明天就到，都是你的熟人。” “熟人？相公觉得会是谁？” 姜妙听了沈宴清的转述，一脸的疑问。 他们朝中认识的也没几个，熟悉的也就徐家兄妹，所以姜妙脑中思绪一转就有了人选。 “难道是徐郎君？” 沈宴清和姜妙想得一样，他点点头应道。 “估计就是徐兄了。” “我让人去将空房收拾出来，徐郎君一路奔波来送物资肯定辛苦了，还有一同来的人马都得安顿，要是城里的客栈还都开着就好了，直接让他们安顿……” 姜妙一边吩咐梁铎，一边跟沈宴清抱怨。 梁铎将姜妙吩咐的事都细心记下，听到她说客栈，梁铎想起了前日的事。 “夫人，前日福来客栈的刘掌柜找上了我，旱灾后他们举家搬到了旁边的邹县，这会儿看镇江府安稳下来又搬回来了，他们想拿回客栈重新开门，我看大人跟夫人这几日事忙就没拿此事叨扰您，这会儿夫人提起我才想起来，您看要不要让他重新开业？” 梁铎是觉得现在镇江府越来越好，尤其是这条美食街，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城里没有住的地方是肯定不行的，就算那刘掌柜不开，他们也得找人经营。 “嗯，既然主人回来，那就归还给他，让他重新开业。” 沈宴清点点头，像客栈这种产业他还没来得及找人接手。 “你统计下城里空置的铺子，看还有没有主人回来索要的，若是有就还回去，已经占用的铺子折成银两给他们。” “是，大人想得周到。” 虽然现在来要产业的只有刘掌柜一人，但随着镇江府发迹，回乡的商户只会更多，现在还能讨回铺子，等以后铺子都重新找到主，他们就只能得到银子了。 梁铎摇摇头，也不知道对这些商户来说是好是坏，虽然得了钱，但失去了一个赚钱的机会，他相信沈宴清和姜妙的能力，镇江府振兴是迟早的事，以后经济赶超京城说不定都有可能。 徐子文骑着马慢悠悠走着，旁边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角，从里面探出来一个面容昳丽的小娘子，不是那徐子兰是谁。 “还没到？” “急什么，早知道就不同意你来了，事那么多，路上光磨蹭了，要不我早就到了……” 徐子文嘴里嘟囔个没完，对徐子兰要跟来的事心里满是怨念。 徐子兰懒得听他啰嗦，手往外一伸，徐子文身后的小厮骑着马颠颠上前来。 “徐明，你说，还有多久到镇江府？” “回娘子的话，前面就是了。” 徐明指着不远处的城门说道，徐子兰心里有了底，对他点点头就将帘子一把放下，徐子文靠的近，那帘栊差点打在他身上，徐子文气得鼻子出气，声音都比身下的马大了。 “徐子兰你个过河拆桥的！” “还有你，谁是你主子，她不过招呼一声你就屁颠屁颠过去，不想跟着爷就赶紧滚！” 徐明被喷了个狗血淋头，他对着徐子文讨好的笑笑。 “爷，您永远是小的主子，这不是夫人跟老爷来时嘱托了要照看好娘子，小的哪敢怠慢了……” “哼！” 徐明搬出来徐父徐母，徐子文不说话了，徐子兰得意一笑，素白的帕子擦了擦保养得当的手，上面艳红的指甲衬的纤指如葱，柔夷如玉。 “娘子，您要不喝些茶水润润喉？” 彩云倒了杯水递给她，徐子兰没接。 “不喝了，待会儿去尝尝姜娘子说的奶茶。” 姜妙信中给她写了美食街有什么吃食，徐子兰早就心向往之了，这会儿特意留着肚子等到了城里去吃美食。 “哎。” 两人的对话徐子文也听到了，他特意抢到这差事就是为了来吃好吃的，这会儿终于看到了城门，徐子文不自主加快了马，他好像都闻到香味了。 “徐明，照看好大娘子，爷我先走一步了！” 说着他就扬鞭策马，不管身后徐子兰的叫嚷。 沈宴清和姜妙两人已经在城门口等候，远远就看见奔腾的马蹄和扬起的灰尘。 “沈兄，嫂子，我来啦！” 第224章 徐家兄妹来访 沈宴清和姜妙已经在城门口等了半天，他们估算好时辰徐子文大约应在辰时左右到，但这会儿日头已经升上来，七月的天闷热，姜妙虽然穿着单薄的夏衫，但烈日炎炎，不一会儿她额头就出了一层薄汗。 姜妙用帕子擦了擦，手放额头搭了个凉棚，一张俏脸热得红扑扑的。 “你要是热就先进城去，我自己在这等一等。” 沈宴清心疼她，用袖子做扇给她扇风，虽然风力微弱，但聊胜于无，姜妙接下他的好意，对着他笑了笑。 “没事，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多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只是徐郎君比原定时辰晚了这么多，难道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她探着身子往路口处望了望，心里有些担忧，沈宴清虽然没应答，但姜妙能看出他心中也是担心的。 两人又在外等了一会儿，等到日头升到正中时，终于看到不远处来了人。 “沈兄，嫂子，我来啦！” 徐子文策马驶来，他着一身红衣，脸上都是少年人的意气，马蹄疾驰间他的衣衫翩飞，那红比盛夏的骄阳还要热烈。 “徐兄！” 看到来人，沈宴清和姜妙两人赶紧上前迎接。 “你可终于到了。” “让沈兄和嫂子久等了，这不是路上耽搁了……” 徐子文说话的功夫已经从马上下来，沈宴清伸手扶了一把，听到他的话，沈宴清眼神中划过疑惑。 “徐兄路上遇到麻烦了？” 不然怎么会耽搁？ 而且这会儿来的也就他一人，朝廷的物资都没看到，按说京城来镇江府的路还是很太平的，但也不排除遇到山匪的可能，沈宴清脑中思绪翻飞，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徐子文心大，根本没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他牵着马往身后指了指，脸上都是抱怨。 “还不是徐子兰非要跟着来，你也知道她们小娘子带的东西多不说，还尽是事儿，路上不是热了就是乏了的，一路走走停停就晚了几个时辰……” “徐娘子也来了？” 姜妙心中惊喜，迫不及待就要往外迎，她和徐子兰都许久未见了，但因为现在两人有合作，书信来往密切，徐子兰是她在古代交到的最好的朋友，闺蜜突然到来，姜妙怎能不开心。 “这不，已经来了……” 看着姜妙脸上的笑，徐子文心塞，刚刚他到的时候嫂子都没这么开心，明明自己比冷情的徐子兰讨喜。 要是让沈宴清听到他心中所想，沈宴清能把他赶出去，就沈宴清这个行走的醋坛子，姜妙敢对其他男人多笑一笑，他能自己生闷气好几天。 “姜娘子！” 徐子兰的马车很快在城门口停下，她扶着彩云的手从车上下来，姜妙上前接住。 “你瘦了……” 徐子兰握住她的手，入手都是骨头，小娘子原本圆润的脸也变得消瘦，下巴都尖了，徐子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秀眉蹙得渐紧。 “之前就让你跟我去京城，你非要来这里受苦，你看才多久，就磋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徐子兰恨铁不成钢，迁怒的瞪了沈宴清一眼。 沈宴清自觉理亏，被她瞪了也不辩驳，姜妙哭笑不得，不愧是好闺蜜，见了面就先关系她的身体，不过看着自己变得纤瘦的身形，姜妙觉得沈宴清着实是冤枉。 “我这是抽条长身体呢，每顿吃两碗饭也不胖，而且现在城里这么多好吃的，我还能苛待自己不成，走，我带你尝尝那美食街去，你们这一路肯定饿了……” 两人亲亲热热挽着手就往城里走，独留后面被忽视的两个男人。 “沈兄，咱们也走？” 徐子文伸出手臂也要学姜妙她们挽着走，沈宴清一阵恶寒，急忙后退两步离他老远，满脸写着拒绝。 “梁铎，你带人去客栈安顿，招待好他们。” 沈宴清站定，看着徐子文身后的车队吩咐道，梁铎赶紧掩下脸上的笑意。 “是，几位都跟我来。” “麻烦大人了。” 一行人先进了内城，沈宴清这才带着徐子文去美食街。 街上人很多，因为吃食价格都不贵，各种花样还多，好多百姓都懒得在家开火了，恨不得每顿饭都在这里解决。 姜妙带着徐子兰先去尝了尝煎包，她坐了一天的马车，先吃点热热的主食垫垫肚子。 徐子兰从小学的规矩，从未在外面吃过东西，但来到镇江府，看着周围大口朵颐的众人，她好像就抛弃了贵女的身份，融入这群百姓中。 她接过彩云递来的包子，轻轻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里包裹着鲜嫩的韭菜鸡蛋馅儿，一口咬下去，鲜味儿在味蕾迸发。 “好吃！” “好吃！” 徐子兰刚说完，旁边的徐子文也开口夸赞。 他和沈宴清两人毕竟是男人，步子比姜妙两人大，很快就追了上来，沈宴清和姜妙心有灵犀，都选了包子铺，所以几人才会遇到。 有了美食，徐子文和徐子兰也冰释前嫌，几人相伴一起逛起了街。 徐子文不愧是吃货，进了这美食街如鱼得水，从街头吃到街尾，看到什么都想尝尝。 徐子兰胃口小，吃了两家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捧着奶茶慢慢喝着跟在徐子文后面，要是遇到喜欢的就让彩云打包，她吃两口剩下的都带回去当宵夜。 “我知道你手巧，会的吃食方子多，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些吃食放在哪个世家贵女手里都是压箱底的宝贝，你倒好，全部都拿出来开铺子了，还卖的这么便宜……” 要是这些铺子交给她开，她必定要将价格翻个几倍，这些美食在大燕朝可是头一份儿，不怕京城的世家贵族不来送钱。 姜妙被她逗笑，“我这是给百姓们改善生活的，贵了他们也吃不起啊。” 徐子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满是赞赏。 “所以说你是为民着想的县令夫人，而我只能做个见财眼开的商户……” “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第225章 西瓜 姜妙带着几人来到她的地里，徐子文兄妹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第一次下地两人都很新鲜。 “姜娘子，你说的好东西是什么？” 姜妙说了要给他们看好东西，就带着他们来地里了，这地里的庄稼不就是小麦谷子一类，还能有什么宝贝不成。 “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都是好吃的。” 她算了算时间，也是差不多这时候成熟。 “沈兄，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徐子文被姜妙勾起好奇心，一直得不到答案，整个人抓耳挠腮的。 “不知。” 沈宴清嘴上说着不知道，其实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姜妙当做宝贝的也就玉米、番茄和西瓜。 他帮着照料长大，只是听过名字，不知道结的果子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他说不知也没错，不仅徐子文兄妹好奇，沈宴清也好奇这些蔬果怎么吃。 “好，那咱们快点跟上去看看……” 姜妙的地都连在一起，玉米秸秆青翠挺拔，玉米穗从叶子中伸出来，果实饱满眼见就成熟了。旁边是半亩番茄，果子红绿相间，着实喜人。 姜妙先没进去摘果子，她脚步一转走向目的地。 “这次主要是让你们尝尝这西瓜……” 姜妙提起裙摆，亲自进地里挑了一个皮薄香甜的大西瓜。 徐子文几人都是第一次见西瓜，这长得又大又圆的果子要怎么吃，而且真的好吃吗，徐家兄妹心里都是疑问。 不过沈宴清对自家娘子是无条件信任，姜妙说好吃那就一定是好吃的，他上前一步将姜妙手里的西瓜接过，生怕累到了姜妙。 姜妙手中一松，甜甜的对着他笑了笑。 “谢谢相公，待会儿给你吃最甜的那块！” “哎，嫂子我也来帮你，到时候也给我分一块最甜的呗……” 说到吃的徐子文比谁都积极，西瓜在沈宴清手里，他都要抢过来自己拿着，徐子兰翻了个白眼儿，对自家蠢哥哥完全是看不下去。 “姜娘子，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提起裙摆要跟着进地里来，被姜妙制止。 “已经挑完了，徐娘子帮我去摘番茄。” 说着她又摘了个西瓜递给徐子文，随后拉着徐子兰进了旁边的地里。 “就摘这种红透的就行，果子酸酸甜甜的，中午给你们做番茄炒蛋吃。” “好。” 徐子兰不知道那番茄炒蛋是什么滋味，但第一次干农活她还是兴奋的，弯着身子摘得不亦乐乎，姜妙看了一会儿，徐子兰干活渐渐熟练，她就暂时放手，自己去旁边掰玉米了。 他们来得急没带竹筐，所以摘得蔬果只能抱着，徐子文为了讨好姜妙中午能多吃点，还把外衫脱了给两人包果子，几人就这样抱着一堆蔬果进了城。 “大人，夫人，你们这是？” 梁铎看到他们这幅灰头土脸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是去美食街吃东西了吗，怎么浑身都是泥。 “快帮忙接过去，抱这么久可累死我了！” 姜妙将自己和徐子兰手里的蔬果一齐交给梁铎他们，她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拉着徐子兰进门，还招呼着身后的几人。 “走，进去吃西瓜。” 几人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徐子文抱着西瓜就进了门，后面还跟着眼馋的李彪。 之前让百姓们种的庄稼和蔬果都陆陆续续成熟搬上餐桌了，就姜妙的比较神秘，他们从未见过，只觉得这红红绿绿的果子分外诱人，现在终于到吃的时候了，几人都很急切。 姜妙从厨房里拿了把刀，将西瓜外面的泥都洗干净，清洗完毕后就将它放到案板上。 徐子文和李彪眼巴巴看着她，两人的眼神如出一辙，满眼写着“我是吃货”，姜妙不再卖关子，手起刀落，桌上的瓜就被切成了两半，露出里面红色的瓜瓤，一股甜甜的果香味扑面而来。 “哇！” 徐子文惊叹出声，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土包子，这西瓜可真奇怪，明明外表是绿色的，谁知道果肉竟然是红色。 姜妙将瓜切片，把最甜的两块递给沈宴清和徐子兰。 “快尝尝甜不甜……” “好。” 徐子兰伸手接过，她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但西瓜还是第一次见，姜妙刚一开口，她就放入嘴中。 果肉甘甜多汁，清爽解渴，徐子兰觉得身上的燥热都被赶跑了。 “好甜，汁水也很多，好吃。” 听到徐子兰的回答周围的人都等不及了，徐子文连忙拿起一块放入口中，果肉入口即化，徐子文觉得前十八年的蔬果是白吃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的西瓜。 “好吃，这西瓜水多甘甜，简直是神仙果子……” 估计皇上都吃不到，想到这里，徐子文吃得更开心了。 桌上的西瓜被一抢而空，沈宴清看着空荡荡的桌子，皱紧了眉头，将手里的西瓜递给姜妙。 “你吃。” 姜妙本来看着别人吃瓜呢，没注意到桌上已经空了，手里突然塞了一片西瓜，看到沈宴清一直关注着她，没有自己先吃，姜妙心里熨帖。 “你吃就行，这不还有一个呢？” 说着她就又切了一个，姜妙早就知道一个西瓜不够他们分的，所以多摘了一个。 旁边吃瓜的李彪等人，看到因为他们嘴馋没给夫人留，几人嘴里的瓜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整个人都尴尬在原地，也就是大人和夫人性子好、没有架子，不然就凭他们这么放肆早就被打出去了。 “夫人……我……” 李彪想说把瓜还回去，但姜妙看到被咬了一半的瓜满眼都是嫌弃。 “吃你的，这里还有。” “哦哦，好！” 李彪傻傻一笑，见沈宴清和姜妙都没生气，又继续去啃西瓜吃。 这么甜的瓜，也就能在镇江府吃到了，还是他们夫人眼光好，在一袋子种子中发现了西瓜的种子，不然就只能在铺子里生灰了。 李彪越想越觉得自己跟对了人，这才多久，镇江府就发展的这么好，每天美食水果都吃不完，这日子神仙来了也不换！ 第226章 番茄炒蛋 甘甜解渴的西瓜掳获了众人的芳心，姜妙吃了一片就没再吃，剩下的都被徐子文等人瓜分完，沈宴清平日不爱吃这些瓜果，但还是没躲过西瓜的诱惑，吃了两片才作罢。 “相公少吃点，留些肚子，还有煮玉米和番茄炒蛋等着呢。” 姜妙悄悄在他耳边低语，女人身上独有的香气混着瓜果的清甜扑入鼻中，沈宴清白玉般的面染上了绯色，他以手遮面，低低应道。 “好。” 姜妙和徐子兰出门进了厨房，玉米扒皮放进锅里煮，西红柿洗干净切块放在一边，姜妙拿出一个空碗，将鸡蛋磕进里面。 徐子兰没下过厨，她想帮忙都无从下手，但又不好意思干等着吃，只好叫来彩云帮忙烧火。 他们都吃过饭了，这会儿又吃了瓜肚子还不太饿，所以姜妙也只打算做一道番茄炒蛋让众人尝尝鲜。 玉米的清香随着蒸腾的雾气透过锅盖扑面而来，彩云和一旁的徐子兰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这又是没闻过的味道，她们跟着姜娘子可是吃了好多稀罕东西。 在徐子兰主仆两人的注视下，姜妙的番茄炒蛋出盘了，她之前没尝过这个番茄的味道，不知道酸不酸，所以炒菜的时候放了一些糖进去。 菜一出盘，先夹了一块让徐子兰尝尝，鸡蛋炒的金黄，浸泡了番茄的汤汁吃起来酸甜香嫩。 这道菜的味道完全掳获了徐子兰的味蕾，鸡蛋刚一入口，她的眼睛就倏地亮了。 “好吃！” 这番茄酸酸甜甜的，她从没吃过这样的菜，很开胃。 姜妙自己也吃了一块，鸡蛋入味软嫩香滑，番茄酸甜可口，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和现代培育了好多代的番茄比也丝毫不差。 姜妙觉得这可能是这个书中世界的金手指，只要能被找到的种子都是优良品种，因为番茄，姜妙对锅中的玉米期待值更高了，这应该也是清甜的。 姜妙的预料没错，玉米的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她本来看中的是它高产，至于味道没那么重要，但若是味道也好，那百姓们的餐桌上就又多了一份美味。 玉米和番茄炒蛋又受到众人的青睐，番茄酸酸甜甜的味道不仅小娘子们喜欢，李彪石磊这些糙汉子也很喜欢，汤汁拌饭他们一人就能吃三碗，更别提还有香甜的玉米了。 沈宴清看着手中的玉米若有所思，嘴中喃喃自语。 “原来这就是玉米……” “是啊，玉米高产，不仅能煮着吃，玉米面可以蒸窝窝头，做面条，还有玉米糁也能煮粥，不比小麦水稻差。” “而且这玉米小娘子吃了也好，管饱又有营养，最适合减肥的时候当主食了……” 姜妙细细数着玉米的好处，旁边的人都不舍得吃了，这哪是粮食，这是宝贝啊。 徐子文越听眼睛越亮，别人听到的是好处，他听到的是商机，要是他得了这玉米，肯定能大卖特卖火爆京城，更别说姜妙这里还有番茄和西瓜，任何一样拿出去都要被哄抢。 “嫂子，不知道你这玉米、西瓜番茄都卖不卖？” 要是卖，他都买下来。 姜妙点点头又摇摇头，将徐子文弄得一头雾水，她这是什么意思？ 姜妙笑笑开口道，“玉米和番茄暂时不售卖，我种的不多，这些都得留种。” 尤其是玉米，这是大燕朝发现的新作物，古代粮食珍贵，更别说还是高产的粮食，明年都要推广出去的。 再说番茄，她也中种了半亩地，除去种子，剩下的都不够美食街的铺子售卖的，而且她还想着做番茄火锅、番茄酱呢。 马上地里的土豆也要成熟，薯条番茄酱绝配，怎么能让它们分开，所以这半亩地的番茄她自己就当成了宝贝，一丁点也舍不得出售。 “不过我虽然不卖玉米和番茄，但西瓜是可以卖的。” 姜妙心中自有打算，这西瓜是稀罕蔬果，现在数量少，趁还没有大规模种植之前，姜妙要好好想办法靠它赚钱。 没办法，谁让她这么穷，跟沈宴清两人养活着整个镇江府的百姓，不努力赚钱就得等着饿死了。 “西瓜也行，徐家在京城有蔬果铺子，到时候就将西瓜放到铺子里卖，我家的铺子地段好，铺面也敞亮，好多王公贵族家的管家都会来采买，肯定不会亏了嫂子。” 提起家里的生意徐子文是头头是道，相比于做官，他还是觉得做生意自在，可惜他爹觉得商人地位低下，非让他考功名。 “好啊，不过你也知道我的西瓜得之不易，满大燕朝也就这一亩地，价格必定不能定低了！” 姜妙将自己的主意告诉徐子文，徐子文听得连连点头称赞。 “还是嫂子厉害，这法子可行，等我回了京城就去办！” 两人达成合作，就等着将西瓜摘下运送到京城了，徐子文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送个物资，还能给家里谈成一份生意。 徐子文还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次合作，徐家以后才得以更进一步，徐家人更是将姜妙夫妇两人奉为贵宾，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在徐家兄妹到的第二天，沈家二房和张婆子老两口也到了，自从沈老爹和张婆子得知姜妙要他们帮忙收庄稼，在家匆匆打包好行李，让沈老二雇了两辆马车就立马赶来了。 沈宴清和姜妙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到了城门口有守卫的官兵通知他们才知道，两人匆忙出城。 大房和沈映雪得了消息也一起出城迎接，他们现在都各自经营着铺子，因为生意好，短短一个月就赚了十两银子，沈老大和王氏两人脸上带着笑，穿着新做的衣衫，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沈映雪跟在他们身后，一出城就看到了外面的马车，她脸上带笑就要上前打招呼呢，只见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一个人，沈映雪脸上的笑直接僵住。 “怎么是你？” 第228章 主动 郭昭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酷低沉，但沈映雪从中听出了胆怯和小心翼翼。 男人偷偷伸出手指拽住她的衣角，沈映雪吓了一跳，飞快抬眸看了眼前面的人，还好大家的目光都在沈老爹和张婆子身上，他们两人脚步缓慢，离众人有些远，是以没人注意到这边，郭昭才敢接近她。 但就算是这样，也未免过于孟浪了。 “你……你先松开！” 沈映雪急得脸涨红，一双凤眼里含着水光，怒瞪着他，郭昭被那弯含情的眸子看得心神摇曳，他日思夜想的女人就在身前，触手可及，郭昭不想也不舍得放手。 沈映雪看他只顾发呆，根本没理自己的话，又羞又恼，想呵斥他又怕被姜妙他们发现，只能跺跺脚一把将衣角从他手中拽出来，绕过他向姜妙等人跑去。 “哼！” “映雪……” 郭昭回神，手指间还残留着衣料的触感，他微微握拳，将手过于袖中。 那边沈映雪已经小跑到张婆子身边，和姜妙一左一右扶着她，沈映雪喘着气，脸上生出红晕，张婆子眼神疑惑。 “你脸怎么这么红？” 沈映雪神情一滞，还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她微微低头，压下眸中的慌乱，拿着手中的帕子随手在脸颊处扇了扇。 “在外面站太久热着了……” 这会儿正是晌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沈映雪的话张婆子没怀疑，姜妙笑着接话。 “这会儿确实是热了，那咱们快点进去凉快凉快。” “好。” 沈映雪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好。” 几人相携往城里走，沈映雪趁着拥挤的人群往后悄悄看了一眼，只见那郭昭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沈映雪的眼神他一瞬间就捕捉到了。 沈映雪没想到被他逮个正着，慌忙回头不敢再多看，她手心都是汗，无意识攥紧，张婆子手臂一疼。 “嘶……” “娘，没事，我……” 听到张婆子吃疼沈映雪迅速回神，她遇到郭昭就像变了一个人，满心眼里都只看到他一个人，心神都乱了，明明离开镇江府之前就已经说了分手，但却还是为之心神不宁。 “没事，走，赶紧进屋去，你这都快被晒糊涂了。” 张婆子现在一心想得是城里的新鲜作物，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还以为是晌午日头太大，她晕眩了。 只是旁边的姜妙将沈映雪的异常看得清清楚楚，自从郭昭出现，沈映雪就变得心神不宁，两颊绯红，眉目含情，难道两人有什么纠葛不成。 姜妙心中情绪翻涌，再往后瞧了一眼郭昭，只见他正眼巴巴望着沈映雪，那眼神就差黏在她身上了，姜妙哪里还有不知道的。 这两人绝对有情，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还瞒过了沈家的众人，不过看长相秉性，两人还真般配。 姜妙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片刻，勾唇笑了笑。 沈映雪能找到幸福她心里也高兴，不过看两人的情况这感情还没确定，她眼睛眨了眨，这郭昭看似冷面，但比油嘴滑舌的周水安可靠多了，若是有机会她就推两人一把。 郭昭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姜妙洞察，沈映雪现在还是要远离他，郭昭心中失落。 他想过放弃但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个月来每日都想着她，这会儿见了人更是坚定了他的心，他现在就如一个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一般，遇上沈映雪哪还有半分沉着冷静。 众人来到县衙，姜妙知道张婆子他们会跟着沈老二回来，所以之前给大房和沈映雪收拾房间的时候，也顺便给二房和张婆子老两口收拾了出来。 一家人都住在县衙里，内院很大，之前的县令建的大宅子不仅能安顿下一家人，还有给丫鬟小厮留的地方。 只是姜妙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她有事都让梁铎李彪等人帮忙做了，所以外院也都留给梁铎他们住。 “这县衙真大，比咱们家宅子得大了两倍！” 张婆子在姜妙的带领下，在整个宅子里走了一圈，她第一次住这么大的宅子，还是县衙，所以张婆子看什么都新鲜。 “是啊，这毕竟是官老爷住的地方，还是小叔出息，不然咱可住不上这么好的宅子……” 许氏笑着说，她怀里还抱着二丫，二丫马上就满周岁，这会儿长得白白胖胖的，穿着红色的小肚兜，嘴里含着自己的大拇指，乖巧的躺在她娘的臂弯里，大眼睛打量着四周，像只圆润的糯米团子，许氏说完话，她还应和般的“啊啊”叫，别提多萌了。 姜妙伸出一只手指逗她，“咱们二丫也喜欢新家是不是？” 二丫大眼睛弯了弯，小手从嘴里拿出来，一把握住姜妙的手指，上面的口水都蹭到了她手上。 “啊啊……” “哎呀，脏死了，也不知道哪养成的坏毛病，整天就知道吃手，我跟她爹也没苛待过她奶吃，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馋……” 许氏看到姜妙手上的口水，赶紧将二丫的手从她手上拽下来，嘴里念叨着。 姜妙不嫌弃，小孩子都干干净净的，而且二丫长得好，虽然许氏面上嫌弃，但给她收拾的很干净，每天都用温水洗澡，红肚兜也是每日一换，比一般的小孩子干净多了。 “爱吃是福，咱们二丫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以后等长大了，小婶带你吃好吃的。” 姜妙点着她的小鼻子，二丫发痒，咯咯笑着，嘴里嘟囔着，好像在说，她要快点长大，要马上吃到小婶做的美食。 许氏悄悄撇嘴，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福气，再落个吃嘴的名声那可真是嫁不出去留在家做老姑娘了。 但这些话许氏也没说，姜妙明显是喜欢二丫的，她也没那么蠢扫兴。 “要是二丫以后能有妙丫一分能干，她就出息了。” 张婆子对这个小孙女也是疼爱的，这会儿看着姜妙逗她也笑着说道。 这话算是说到许氏心坎里了，要是以后二丫出息点，也跟姜妙似的赚大钱开铺子，那以后她儿子也有了帮衬不是。 虽然这儿子还没影呢，但许氏已经惦记上了。 第229章 不舍 张婆子他们参观完县衙，将行李都安顿好后，姜妙煮的玉米已经好了，金黄的玉米装在白瓷盆里，别提多好看，蒸汽伴着玉米的清甜扑鼻而来，几人都没忍住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妙丫种的新作物？” 果然稀奇，张婆子眼神惊叹。 姜妙先拿了两个递给张婆子和沈老爹，“是啊，爹娘尝尝。” “好好。” 张婆子接过来咬了一口，玉米正是最嫩的时候，一口咬下去粒粒分明，口感清甜。 “好吃，老头子你也尝尝，我觉得比白面馒头好吃。” “嗯。” 玉米得到众人的一致好评，沈家人吃得眉开眼笑，之后听到姜妙说这玉米亩产五百石更是惊叹。 这可比小麦谷子收的多了，而且味道这么好，要是大燕朝的百姓都种了玉米，一年就多了一份收成，得多养活多少百姓。 沈老爹吃着手中的玉米，心中复杂，他是庄稼人，最是知道庄稼们生活有多苦，能多点粮食就是多了活下去的机会，老三媳妇这是积德行善啊。 姜妙不知道众人的想法，她看众人吃完了玉米，就让李彪将西瓜取来，切了让沈家人吃。 “哎呦，这是什么瓜，好甜！” 张婆子咬了一口，被西瓜的口感彻底掳获，满眼惊艳地望着姜妙。 旁边的二丫被沈老二喂了一小块，这会儿吃得下巴上都是汁水，她用小手抹了抹，就要塞进口中，被沈老二捉住。 “手上脏，想吃爹再喂你。” 说着就又切了一小块给她，二丫吃得满足，眼睛都眯起来，嘴里还啊啊着，好像在附和张婆子的话。 瓜瓜，好吃，甜的。 众人都被她逗笑，姜妙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这才回张婆子的话。 “这叫西瓜，最是清甜解渴，今年只种了一亩地，等留了种子，明年家家都能种，到时候也能吃个尽兴。” “好好，这镇江府有了你，总算是发展起来了。” 张婆子越发觉得姜妙能干，这才多久，她又是办美食街，又找到这么多好吃的蔬果作物。 既让镇江府的百姓填饱了肚子，又让他们吃到了美食，张婆子越发觉得自己眼光好，找到这样好的儿媳妇。 舟车劳顿，沈家人吃过饭就去休息，姜妙和沈宴清则去找徐家兄妹商量卖瓜的事。 徐子文这几日都在美食街里，他算是乐不思蜀了，恨不得多长两个胃，能把这些铺子里的吃食都吃个遍。 沈宴清和姜妙两人去的时候还以为见不到人，没想到今天他回来的早，这会儿正瘫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消食，手边放着一杯酸梅汤，他喝着酸梅汤，徐明就在旁边打扇，着实惬意。 “徐郎君可真会享受……” 姜妙有些羡慕的说道，她也想躺着吃吃喝喝，沈宴清看了她脸上的羡慕，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道。 “等回去我也给你打扇。” “好，我还想喝西瓜汁，你给我做。”姜妙趁机提要求，现在天这么热，最适合喝凉凉的西瓜汁了。 “嗯。” “哎，沈兄和嫂子这是故意来我面前秀恩爱的嘛？” 徐子文听到两人的声音，从太师椅上直起身子，可怜他一个单身狗，要听他们夫妻恩爱甜蜜。 姜妙脸颊绯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旁的徐子兰看不惯自己闺蜜被弟弟打趣，白了他一眼。 “你要是羡慕也赶紧去娶个媳妇，爹娘早就催了……” “别别，我还没玩够呢，可不想娶回家个管家婆管着我。” 徐子文也就是嘴上说羡慕，像姜妙这样会做美食又长相漂亮的小娘子哪里那么好找？ 万一娶回家个母老虎他以后日子就苦了，徐子文才不给自己找麻烦呢，媳妇是什么，能有美食好嘛！ “倒是你徐子兰，娘可是想着给你挑如意郎君的，你怎么不想着赶紧嫁出去。” 徐子文跟徐子兰拌嘴惯了，这次也不认输要怼回去，徐子兰面上闪过不自然。 徐子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京城的郎君没一个好的，与其想着嫁人，她还不如做生意来得开心。 “姜娘子和沈大人过来是为了何事？” 徐子兰知道沈家人刚到，这会儿他们不陪自己家人，过来找他们兄妹肯定是有事。 “为了西瓜的事，现在地里的瓜已经成熟了大半，正是售卖的好时候，我再跟徐郎君商量下先运到京城多少。” 徐子文想得自然是越多越好，西瓜这么好吃，还是大燕朝独一份儿，他带的少了也供不应求不是。 京城那么多贵人，他一个小小的翰林院修纂，谁也得罪不起。 但姜妙想得跟他正好相反，正因为少所以这些瓜才更加珍贵，而且还是第一次卖，不知道行情如何，所以姜妙只让他运了50个，个个都是皮薄果肉甜的。 “徐郎君就按我们之前商议的法子售卖，京城离镇江府不远，卖完让人来取货就好。” “行，西瓜这么好吃肯定是不愁卖的，嫂子等我好消息。” 徐子文和姜妙三七分成，西瓜还有售卖的法子都是姜妙提供的，他也就出个人力跟铺面，徐子文自觉占了大便宜。 这不就是坐等收钱嘛，要不是自己跟沈宴清关系好，姜妙也不会把这么赚钱的生意交给他做。 徐子文和徐子兰没待几天就回去了，主要是徐子文迫切想知道西瓜售卖的结果，他可是大燕朝第一个卖西瓜的，内心怎么能不激动呢。 “沈兄，等休沐了我再来，京城的酒楼都吃腻了，还是美食街好，这么多好吃的，要不是还有要事在身，我都不想走了……” 徐子文的话也是其他车夫的心里话，他们本来以为来镇江府是受苦的，这刚受过灾的地界能有什么好吃的？ 哪想到比京城的吃食铺子还好，而且便宜，他们这些平民也能吃得起，众人心里都依依不舍，恨不得住在这。 姜妙还不知道，这些车夫回到京城一宣传，镇江府的美食街就彻底火了，沈氏夫妻成了京城红人。 第230章 打广告 瑞王府的王管事跟往常一样出门采买，他经常去的就是徐家的蔬果铺子。 徐家在京郊有庄子，铺子里的菜都是最新鲜的，虽然价格比其他铺子贵了一点，但以他家主子的身份，便宜的还看不上眼呢。 王管事刚一进门就感觉今日铺子变了个样，更干净整洁了不说，铺子最显眼的地方摆了又大又圆的果子。 也不知道这果子是咋长的，果子长的很大不说，果皮上还有花纹，王管事一眼就被吸引了。 铺子掌柜徐贵看他进来赶紧迎上去，这可是大主顾，他不能怠慢。 “王管事，您今天还是老样子？” 王管事点点头，眼睛还盯着西瓜看。 徐贵接过他手中的筐子，开始往里面装韭菜、青瓜、白菜等新鲜时蔬。 虽然这都是常见的时蔬，但徐家的就是比别家水灵，味道也更加甘甜，所以王府的主子们都很喜欢。 “掌柜的，这个果子是什么，长相这么奇怪？” 徐贵装菜的动作一听，顺着王管事的目光看过去，他指的正是柜台上的西瓜，徐贵从早上就提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东家让他卖新蔬果，可一早上还没卖出来一个呢，这果子珍贵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他等了半天就等王管事开口了，还好没辜负他的期待。 “这叫西瓜，是一种清甜解渴的果子，这是我们东家偶然得来的，在咱们大燕朝还是头一份儿呢，您买回去尝尝？” 说着就挑了一个给王管事，这西瓜差不多有十斤重，王管事也是个养尊处优的，每日做的也就是采买的活计，这瓜一接过来他差点没抱住，还好有徐贵给拖了一把，不然西瓜都得摔地上了。 徐贵也吓了一跳，这西瓜要是摔了，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这西瓜……可真重！” 王管事颠了颠，看它的眼神有些嫌弃，这瓜果能好吃吗？ “正好够一家人吃的，您现在嫌弃它重，等吃到嘴里就知道了，这西瓜清热解渴，夏天来一块简直快活似神仙，到时候可能还嫌弃它小了点呢……” 徐贵有幸尝了一片，那滋味记到现在，他敢保证，自己活了这几十年，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瓜果。 “哦，那给我来一个，这西瓜多少银子？” 王掌柜半信半疑，但想到自家主子这两日食欲不佳，天一热什么都吃不下。 要是这西瓜真如掌柜的所说清热解渴开胃，那主子就能多吃些东西，自己也能在主子面前露个好了。 徐贵伸出手指比了个一，“一百两银子一个。” “多少？一百两一个？这哪是西瓜是金瓜！” 王掌柜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徐家掌柜怎么敢的，这是抢钱。 徐贵叹了一口气，“咳，这西瓜您也知道是稀罕东西，咱们东家一共也就得了没几个，卖完就没了，本来我家老爷是不愿意拿出来卖的，这样的稀罕果子自家吃、送人都不够呢。” “但我们东家不愿意，说正是因为这样的好瓜果，才更要给大家分享，但这分享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吃的，稀罕的东西自然要紧着贵人们，只有贵人们才能尝出好来，所以这价格就比普通的瓜果定的价格贵了一点。” 徐贵能说会道，将这西瓜定价高的原因都归结为客人身份尊贵，既恭维了客人，又让高价合理性。 王管事嘴边的话噎住，他虽然还是觉得贵，但掌柜的说得也没错。 自家主子身份尊贵，一百两银子从不会看在眼里，现在买个稀罕的瓜果尝尝也没什么。 “行，你给我装起来。” 王管事一点头，徐贵心底松了一口气，这段话他背了好久，也不知道东家是怎么想出来的，着实巧妙。 你看还不是把人哄得高高兴兴的掏银子。 要是让徐子文知道，他一定会赞赏的笑笑，还不是姜妙的主意，自己这商人之子还不如一个农家妇人机灵，做起生意来也比不上她。 不过徐子文对他们夫妻俩是心服口服，自己虽然比不上，但跟他们交好自己也得了好处不是，这大腿他可得抱好了。 “这西瓜这么沉，我抱不回去，你找人给我送王府，除了这个再挑两个，一块儿送回去。” 王管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多买两个，王府大大小小的主子也有十几个了，只买一个剩下的主子怎么办？ 但他也没买多，毕竟这西瓜味道如何还不清楚，就按着人头数买了三个先让主子们尝尝鲜，若是好吃再来买。 只是后来的王管事差点没后悔死，早知道西瓜这么抢手，他说什么得把铺子里的这些瓜都搬回去，当然，这都是后话。 徐家铺子的伙计背着三个大西瓜跟在王管事身后回了王府，一路上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这也是徐贵要求的，他没让伙计单独去送，跟在王管事后面，就是为了推广铺子里的西瓜，用东家的话来说，这就是打广告。 王管事见多识广，哪里不知道徐贵的打算？不过人铺子的伙计都亲自送货上门了，这点小心思他权当看不见。 “好了，就放在这儿。” 王管事让伙计送到门口，给了他十文跑腿钱，就打发人走了。 看门的小厮看到王管事回来，赶紧讨好的上前。 “王管事，您今日回来的比以往晚，可是路上遇到了事？” 小厮一副关心的模样，王管事神情倨傲没理他，指了指地上装西瓜的筐子说道。 “背着它跟我去见主子。” “好嘞。” 这可是个好差事，平时他一个外院小厮哪有机会在主子面前露脸啊，这都多亏了王管事提拔，所以别管筐子有多重，他都背的甘之如饴。 两人刚进了内院，就听到了一声怒喝声。 “啪！”碗盘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厨房是没人了吗，都送的什么东西，这些饭菜狗都不吃！” 第231章 瑞王爷 正厅里坐着个威严的老人，他生的额头开阔、龙威燕颌，即使在家只着轻便的布衣，但仍不掩周身气度，这老人正是瑞王府的主子瑞王爷赵麟。 今儿厨房早膳送来一碗清蒸驴肉、一碟干煸鳝丝、一碟酱肉再配一盏燕窝，这看似奢侈珍贵的食材却让瑞王爷火冒三丈。 “七月流火，本来就是最热的时候，还整天送这些容易上火的东西，你去问问那些厨子是不是故意谋害主子，让我上火身亡！” 这话一出，屋里的丫鬟小厮跪了一地，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陷害主子啊。 只是这些菜品都是主子们吃惯了的，以前也没有挑剔过，怎么今日就突然发作了呢，一群丫鬟小厮战战兢兢不敢多嘴，生怕惹怒了主子。 王管事本想邀功呢，哪想到遇到这场面，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停在了门外。 旁边背筐子的小厮腿都吓得打摆子，本以为能面见主子的好差事，谁料到正好撞见主子发怒，他不被迁怒就好了。 “王管事，小的……小的已经将蔬果送到了，要不我先回去？” 小厮低声说道，说话间就要将背上的筐子放下。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这无名小卒还是不往前凑热闹了，以后安安心心当个守门小厮，虽然身份低微，但总比丢了命强。 王管事瞪了他一眼，这没出息的，都走到门口了还想临阵脱逃，想得倒美。 “乖乖等着！” “谁在外面？” 瑞王爷那也是上过战场的，别看现在已经知天命的年纪，但耳聪目明，一般有个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王管事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也不再躲，硬着头发拉着小厮出去，跪地行礼。 “主子，是小的，王平……” 瑞王爷对他没甚影响，这会儿正怒火上头呢，脸上的表情冷厉肃杀，一双鹰眸像刀子一样，王管事不敢抬头，身子伏的越来越低。 “何事？” 王平感觉过了半天那么久，自己的腿都麻了，瑞王爷才开口问道。 “小的今日采买时，掌柜的给小的推荐了一种新鲜的蔬果，据说吃了清热解渴，小的听闻主子最近食欲不佳，就买了给主子尝尝。” “哦？” 听到他的话，瑞王爷来了兴趣，什么样的蔬果能清热解渴，他现在就燥得慌，要是真有这样的蔬果，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赵麻子，还不快把你筐子里的西瓜呈给主子！” 王管事一看瑞王爷意动，知道自己这马屁是拍对了，现在只要这西瓜是真的名副其实，那他这送瓜就是成了。 赵麻子也就是守门的小厮眼看瑞王爷的态度缓和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活泛起来。 还是王管事厉害，短短几句话就让主子态度转变，幸好自己刚刚没走，这不还有机会跟主子接触，要是主子看他机灵重用他，他赵麻子不就一步登天了？ 赵麻子心里想得美滋滋，但也没耽误正事，将西瓜从筐子里抱出来给瑞王爷看。 饶是瑞王爷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西瓜什么样子，他一把接过来，让王管事差点摔了的西瓜在他手中像没什么重量一样，轻飘飘托在掌心中。 “就是这个西瓜，可以清热解渴？” “是，用刀切成片状，里面的果肉甘甜，是上等的好果子。” 王管事将徐贵的话转述出来，瑞王爷颠了颠手里的西瓜，眼中多了一分期待，随后朗声吩咐一声。 “拿刀来！” “是。” 瑞王爷亲自将西瓜切开，中间红色的瓜瓤露出来，清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赵麻子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吓得王管事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外院的小厮就是没有规矩，这要是惹怒了主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还好瑞王爷的注意力没再他们身上，他已经切了一片西瓜吃起来，果肉刚一入口，清甜凉爽的果汁抚平了他内心的燥热，瑞王爷感觉自己心都静了下来。 “好好好！” 他连说三句好，冷肃的脸上如初雪消融，放声大笑。 “王平是，这西瓜你买得好，确实解了本王的浮躁，重重有赏！” 瑞王爷从袖口拿出个荷包递给他，那荷包是上好的绸缎做得，里面装着几个银锞子，价值几十两银子。 赵麻子看得羡慕极了，他们主子可真大方，他怎么就没这好命呢。 “谢主子，不过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只要能为主子分忧，让小的做什么小的都愿意。” 王管事跪地谢恩，手里紧紧攥着荷包，还好他当时果断，买下了这西瓜，不然能得到主子的赏？ 王管事看了几眼自己的“恩人”西瓜，既然主子喜欢，那他就再去买些放着。 若是真如那掌柜的所说，西瓜有限，要是都被买光了，之后主子想吃他买不到的话，就好受罚了。 王管事心里越想越着急，早知道他就把徐家铺子里的西瓜都买光了，希望现在客人们嫌贵不买让他捡漏。 “王管事，王管事，您等等我，小的给您背西瓜，是不是……” 赵麻子跟着王管事出来，看到他走得飞快，赶紧追上去。 他给背了一路的西瓜，王爷赏了那么多银子，王管事不得表示表示，赵麻子拇指和食指搓着，那意思不言而喻。 王管事急着出门，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就打发了他，赵麻子捏着那零星几个铜板，对着他背影啐了一口。 “我呸！抠门的老东西，主子赏了你几十两银子，就给我五个铜板，下次再想让老子给你背东西做梦去！” 徐家铺子里挤满了人，都是奔着西瓜来的。 原来有个富商亲自来买蔬果，也不知道怎么碰到了这西瓜，导致西瓜从柜台上掉下来四分五裂，清甜的瓜瓤和汁水四溢。 客人们还没吃到瓜肉呢，就闻到了这股甜味，刚还犹豫价格的这下都心动了。 “掌柜的，给我来一个！” “我也要！” 第233章 引起轰动 王管事出价一千两买西瓜直接震惊了众人，这不是傻就真的财大气粗把钱不当回事。 一百两他们都得咬着牙犹豫半天呢，看看人家王府的人，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周围的客人们啧啧称叹，王管事虽然也心疼钱，但王府的脸面不能丢，他不能在丞相府的人面前认输，所以宁愿花重金。 那汉子一张黑脸涨红，他没想到王管事会当面打他的脸，即使他抬出了柳丞相，王管事也不卖他面子。 “好好，好得很！王管事是，我记住你了，走着瞧，哼！” 汉子提着手里的瓜，大步出了门，只是刚才的士气已经殆尽，只剩浑身的怒气。 王管事对他放的狠话无动于衷，柳丞相权势再大，还能跑瑞王府抓他不成，要是他今日认了输服了软给主子丢人，主子才饶不了他呢。 “咱们今日出门这趟值了，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热闹！” “是啊，早知道丞相府嚣张，没想到一个护院都敢跟瑞王府叫板，要是这柳丞相一直位高权重还好，就怕哪天倒了，这些贵人不都等着落井下石嘛？” “慎言！”朝廷的话他们还是不要议论的好。 瑞王府的管事和丞相府的护院对峙赢了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毕竟柳丞相权势滔天，京城的人都避而远之，没人敢与其对上。 瑞王府一个闲散爵位，家里的下人也敢跟丞相府叫板，这不是鸡蛋砸石头吗？ 但更多人都佩服王管事的勇气，京城多数人虽然惧怕柳丞相，但都看不上他，只是敢怒不敢言，王管事算是给他们长了脸。 瑞王爷知道后也对王管事大加赞赏，做他们瑞王府的人，就是要有骨气，要是见人就跪，这不是把他的脸拿下来往地上踩嘛。 这件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同时传出去的就是徐家铺子的西瓜了。 相比于瑞王府和丞相府下人的争端，百姓们对这一千两银子一个的西瓜更感兴趣。 到底是什么金贵的瓜竟然要这么多钱，要知道一千两银子在京城都能买个铺子了，不是那钱多烧得慌的谁愿意花这么多钱。 还有人传得更玄乎，说这西瓜吃了能长生不老、延年益寿，为什么瑞王府和丞相府要抢呢？ 就是因为这西瓜吃了可以强身健体，据说瑞王爷吃了后精神百倍，以前下雨就酸痛的胳膊腿儿都舒坦了。 这话一传出去，京城的贵人们心动了。 一千两银子平民百姓觉得多，但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件首饰的价格，要是这西瓜真有延年益寿的作用，比说一千两银子了，就是一万两他们也愿意买。 徐子文和姜妙都没料到，他们的西瓜因为这场争执彻底打响了名气。 “还有一百个，让你们东家看着卖。” 姜妙捏着手里的五千两银子，决定全权放手让徐子文去办。 今年西瓜数量稀少，现在价格又阴差阳错涨上去，成了贵人们争夺的稀罕物儿，赚得钱已经远超姜妙预期。 “是。” 京城长公主府 “主子，今日下人买了个新鲜果子，特意呈上来给您尝尝，据说还有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的功效呢……” 齐嬷嬷端着果盘进来，西瓜果肉切成四方小块装在白玉盘里，旁边放着两支精致的银叉子，看着就很诱人。 长公主病恹恹的躺在贵妃榻上，旁边小丫鬟们打着扇，她微微闭着眼睛，眉头紧锁着能看出身体心情都不好。 听到齐嬷嬷的声音，长公主睁开眼睛。 “又是什么果子，本宫现在也吃不下……” 长公主苦夏，什么也不想吃，齐嬷嬷担忧她的身体，让府里的小厮丫鬟在京城各大铺子转悠，就期盼着能找到些稀罕的瓜果吃食一类的，能让长公主多吃两口。 要不这样下去滴水不进的，再好的身子都得垮掉，更别说长公主身子还不算好。 “这个啊，是最近京城很受欢迎的西瓜，各家的主子都疯抢，还好今日负责采买的小厮机灵，从人群中抢了这一个。” 齐嬷嬷捧着果盘放到长公主身边，那股子甜味扑面而来，长公主多看了两眼。 “还有啊，您一定不知道这西瓜的主人是谁？” 齐嬷嬷卖了个关子，长公主眼皮轻抬，人还恹恹的，随口问道。 “谁？” “沈夫人！” “是她？” 长公主有了兴趣，身子坐直了些。 “是，奴婢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盯着镇江府那边的人来信上说，沈夫人种出了这西瓜，还跟徐家合作在京城售卖，这不，刚卖了不到半个月，这西瓜就成了贵人争抢的稀罕东西了。” 齐嬷嬷对姜妙的能力很推崇，她做什么都做得好，主要是东西确实好，虽然价格卖的高，但贵人们还真就喜欢贵的，也能符合他们的身份地位不是。 “她倒是个聪明的。” 长公主笑了笑，“那我就尝尝这稀罕果子。” 说着她坐直身子，保养得当的手叉了块西瓜放进嘴中，齐嬷嬷拿出帕子给她垫在下颌处，怕汁水溅在衣服上。 “嗯，不错……” 长公主本来没报什么希望，但西瓜的味道却超出她预期，她夏日心里就燥得慌。 这西瓜汁水清甜，之前齐嬷嬷还在井水里冰过，没有太凉，但也缓解了心中的燥意，长公主一连吃了几块才停下。 “主子喜欢吃奴婢再让他们去买几个放着，之前镇江府那边的信中写了，沈夫人一共也就种了一亩地的西瓜，怕这边卖完就没有了。” “嗯。” 长公主微微点头，算同意了齐嬷嬷的话。 皇宫里，赵璟也吃着西瓜，要不是黑鹰来信，他还不知道姜妙种的蔬果都运到京城来卖了，而且还千金难求。 赵璟知道沈宴清夫妻赚钱是为了发展镇江府，所以还打算多支持下他们的生意，哪想到这西瓜供不应求，要不是吉祥公公亮出了名头，可能都抢不到。 “这沈夫人是个奇才！” 第234章 玉米成熟 就在西瓜风靡京城的时候，姜妙这边又迎来了一件喜事。 玉米成熟了！ 沈宴清和姜妙亲自下地，带着众人掰玉米。 这可是镇江府第一块玉米地，关系着未来百姓餐桌上多一份食物的事，他们两人都很重视。 所幸镇江府今年虽然天气干旱，但后面几个月断断续续也下了几场雨。 而却姜妙买的种子是优良品种，种出来的玉米果实大、颗粒饱满，一亩地收了差不多六百石。 这个数目就连姜妙都惊了，她知道玉米高产，但这个产量和现代施肥打农药的田地的收成都差不了多少了。 果然是书中的世界，不然都没法解释这个bug，不过姜妙也没在意，只要庄稼长得好，能养活更多的人，她巴不得这些bug越来越多呢。 还好县衙人多，半天的功夫就将玉米都掰完运回家了，一堆的玉米晾在院子里，又壮观又喜人，姜妙虽然累的手疼，但心里是开心的。 “相公，你把玉米献给皇上。” “嗯？” 姜妙的话让沈宴清滞住，姜妙看出他的疑惑，脸色罕见带了正色。 “皇上派你来镇江府已经有了大半年，现在镇江府陆陆续续恢复过来，正是汇报成绩的时候，献上玉米能让皇上看到咱们镇江府越变越好，现在还有了填饱肚子的粮食，不能我们只做不说不是？” 姜妙想得很简单，他们就是普通员工，做出了成绩当然要去大老板那里表功，要不然怎么能升职加薪呢。 沈宴清没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心只为了他，明明玉米是她发现的也是她种的，这都是她的功劳，自己哪有脸占她的便宜。 “这都是你的功劳，为夫不敢贪功。” “哎呀，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再说了我又不能加官进爵，只有相公前程好了，我才能跟着沾光不是？” 姜妙对这些都不在意，而且沈宴清送到皇上面前，玉米也能得到推广，之后就有益于大燕朝的百姓。 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怎么可能只因为怕抢她功劳而放弃。 “妙丫……” 沈宴清满腔的感激，没有姜妙就没有他现在的成就。 “我绝不会负你！” “我信你。” 姜妙握住他的手，男主的品行她还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这样帮他，除了对他的感情外，还有依靠他在古代过得更好的期望。 有了献玉米的想法，两人就开始准备进京了。 “你们两个都去？” 张婆子帮姜妙收拾着行李，现在天热，路上既颠簸又闷得慌，所以带的衣服都是轻薄为主，还有路上的吃食都要准备。 张婆子觉得一路这么折腾，姜妙何必跟着去受苦呢。 姜妙娇笑，嘴边的梨涡显现。 “我还没去过京城呢，这次跟着相公去长长见识，而且，相公不知道去几天呢，我跟着也好照顾他的衣食住行不是？” 虽然姜妙嘴上说得好听，不过这都是哄张婆子的话，她就是想去看看自己的玉桂坊生意怎么样。 一直都是徐子兰在打理，她这个二东家还没去店里看过呢。 “他都多大的人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需要你照顾，妙丫你别惯着他。” 在他们夫妻二人的事上，张婆子的心早就偏到姜妙这来了，听到沈宴清还要姜妙照顾，张婆子一万个不满意。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金贵，这当了官就敢使唤媳妇了，这可不行，她定要说说他。 姜妙偷偷摸了摸鼻子，在心里跟沈宴清道了个歉，她不是故意要污蔑他的，还望他大人大量不跟她计较。 “娘我都知道的，主要是我也想去京城看看铺子。” 这话一出，张婆子也没有了阻拦的理由，既然他们都是去忙正事，她还是别瞎说添乱了。 “行，你们自己有主意就行，我多给你装两件衣服，也不知道京城天气如何，多带几件衣服总没错……” 张婆子念念叨叨的，装着行李，姜妙心中感动，抱住她的胳膊亲昵。 “谢谢娘。” 在她心里，张婆子就是她的亲娘一样，她何其有幸，遇到了这么好的一家人。 “就你嘴甜，这有什么好谢的……” 张婆子面冷心热，受不了这痴缠，但也没推开她，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姜妙头在她肩头蹭了蹭，脸上都是笑。 收完玉米的第三天，沈宴清和姜妙出发了，李彪给他们二人赶车，马车上除了玉米，还有姜妙做的点心，准备送魏老和徐家兄妹的。 还有几个西瓜，这些她不准备卖，都是送给相交好友，还有一直支持她生意的贵人，现在她有能力，自然要回报一二。 姜妙带了一包小零食，路上嘴就没停过，李彪手边也有两只鸡腿，一边赶车一边吃肉，他心里美滋滋，还是跟着夫人好，就不会断了好吃的。 沈宴清不重口腹之欲，但姜妙喂给他的他都乖乖吃了，自己却不拿，姜妙无法，只能自己吃一口就喂他一口。 沈宴清微微张开嘴，将她手上的蜜枣吞进口中，姜妙的指尖触到他的薄唇，沈宴清眉心上扬，微微启唇，咬住她的指尖。 他的力气不大，姜妙不觉得疼，但痒痒的，浑身像过了电一样，直麻到心里。 “你……干嘛呀，外面还有人呢！” 姜妙脸色绯红，瞪了他一眼，还不敢高声埋怨他，生怕惊动了外面的人。 沈宴清眼底如黑墨一般，慢慢靠近她。 “他听不见的。” 李彪现在估计只顾着吃了，根本注意不到他俩。 “那也不行，你快坐过去……” 大白天的他这么亲密，姜妙自觉脸皮薄根本受不住，一把抽出手就要推他，但被沈宴清捉住手。 “妙丫……” 他头低下来，姜妙闻着男人身上的草木香味，呼吸都放缓了，这男人声音低沉可真要命，她完全招架不住啊。 第235章 献玉米 “大人，京城到了。” 马车突然停下，李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惊扰到车中亲昵的两人。 姜妙赶紧推开身前的男人，整理好被抓皱的衣襟，低着头掩住被亲的红肿的唇。 沈宴清轻咳了两声，他自知理亏，被姜妙瞪了两眼也不敢说话。 李彪没听到回话，又说了一遍，手还想拉开帘子喊人。 “大人，夫人，京城到了。” “咳，知道了，把路引交给城门的官差。” 说着车里就伸出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李彪将路引接过来，应声下车，等人走远，姜妙才舒了一口气，怒瞪了沈宴清一眼。 “都怪你，差点被发现，要是被撞见了，我还怎么做人！” 姜妙脸皮薄，只要想想跟沈宴清亲热被属下撞见，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错了妙丫，下次趁没人的时候再亲好不好？” 沈宴清低声说着，男人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姜妙半边身子都麻了，一张小脸红了个透。 “不行！” 说着，就先绕过他走到门口坐下，下车前绝对不再跟他接近了。 沈宴清一脸失落，还想再挽回一下，无奈姜妙态度坚决，一脸拒人千里的表情，他只能作罢，乖乖坐在她旁边。 沈宴清让李彪将马车赶到魏府，他官小，想要面圣还是得靠魏老带着去。 马车缓缓在魏府门口停下，沈宴清先从车上下来，随后扶着姜妙下车，镇江府虽然离京城不远，但坐了一天车他们身上还是酸痛的。 这会儿已经日落西山，魏府的小厮突然见有人登门，还很好奇是谁这时候来拜访。 沈宴清上去叫门，小厮没见过他，只是沈宴清夫妻都容貌气度不凡，即使穿的衣服不是上等料子，但他也没轻视。 “请问你们是？” “在下魏老弟子沈宴清，从镇江府而来拜访魏老。” “原来您是沈大人，快请进！” 小厮一听他的名字立马换了个态度，他虽然没见过人，但久闻大名。 沈宴清虽然是寒门举子，但却是新科状元，还是魏老的关门弟子，任职的还是受灾严重的镇江府县令，哪一个身份都让人惊叹。 不过闻名不如见面，小厮也没想到这鼎鼎有名的沈宴清长得竟如此清俊。 沈宴清和姜妙跟着小厮进门，李彪则在外面看着行李。 魏老这会儿正是用晚膳的时间，听到小厮的传报还以为听错了。 “你说谁？子晏来了？” 魏老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出门相迎，这边沈宴清已经和姜妙走进来。 “老师。” “魏老。” “还真是你们！” 等两人站在他面前，魏老才终于相信沈宴清和姜妙真的来了。 “怎么这时候进京了，可是镇江府出了什么事？” 除了这个，不然魏老想不通沈宴清为何会进京。 “是娘子种的玉米成熟了，特地进京呈给圣上。” 沈宴清将玉米的产量和吃法一一告知魏老，当听到玉米亩产六百石时，魏老也和沈宴清当初一样震惊了。 “竟然这么多？” “是啊魏老，我种的时候还是初春，所以成熟的早了，要是等收完麦子再种，这地里的庄稼还能多收一茬。” 这就相当于一年一亩地多了六百石的收成，这是什么概念，姜妙可能不清楚，但魏老和沈宴清心里明明白白。 大燕朝吃不饱饭的人大有人在，多了这些粮食，忍饥挨饿的人就能大大减少，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好好！这是大燕朝之幸，子晏明早跟我进宫中面圣，到时候你亲自跟皇上说。” “弟子多谢老师。” 沈宴清给魏老行了一礼，被魏老扶起来。 “好了，我们师徒二人不必客气，你们还没吃饭，魏福多拿两副碗筷来，还有再让厨房多做几道菜送过来。” “是，老爷。” 沈宴清和姜妙二人用完饭，跟着管家去收拾好的客房休息，李彪被安排在了外院，姜妙给魏老准备的点心也被送了过来。 魏老好久没吃她做的吃食，一脸如获至宝的表情。 “老夫回了京城最想的就是姜娘子的手艺，京城的厨娘都比不上她，做的吃食简直难以下咽。” 姜妙轻笑，“那我明日给魏老做好吃的，就当我和相公的住宿费了。” 魏老捋了捋胡子，脸上也绽开了笑颜。 “你们要是愿意，尽管在老夫家里住着，平时这府里也没什么人来，不过姜娘子要是能给老夫做好吃的，那老夫更高兴了。” 姜妙答应明日给他做水煮肉片，在魏老希冀的目光中她和沈宴清跟管家去客房休息。 赶了一天的路，姜妙两人已经很疲惫，这会儿人刚躺在床上，倦意袭来，两人很快就入睡了。 卯时刚过，魏府的小厮就来叫门，这是上朝的时辰到了。 沈宴清已经穿戴整齐，姜妙被敲门声吵醒，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打了个哈欠儿。 外面天刚泛白，屋里点了蜡烛，烛光下，沈宴清穿着青色的官服蛊，显得钟灵毓秀，清秀俊朗，姜妙一时看直了眼。 沈宴清本来怕吵醒她，声音一直放的很轻，但没想到姜妙还是被惊醒了，这会儿躺在床上直直看着他，沈宴清面上有些不自在。 “天还早，再多睡一会儿。” “嗯，睡不着了。” 昨晚睡得早，这会儿已经精神了，而且她也想去街上逛逛，待会儿等沈宴清走了之后也就起来。 “相公真英俊，今日入宫献玉米一定有个好结果。” “嗯，那我先走了。” 外面的小厮又叫了一声，他也没理由再拖，走到床边俯身亲了下姜妙的额头。 “等我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上朝，不仅姜妙紧张，他也提着心，虽然献玉米是好事，但圣心难测，最终结果还是等献完再说。 “我在家里给相公加油，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姜妙给他整了整衣领，刚睡醒的小脸红扑扑的，又娇又媚，说得话温柔小意，沈宴清心里软成水，若不是还有正事，他都舍不得走了。 “好。” 第238章 柳如烟嫉妒 “啪！啪！” 装潢精致的少女闺阁里，柳如烟发疯一般砸着桌上的瓷器，秀儿瑟缩着身子站在一旁，眼神恐惧的望着她。 “凭什么，那个黄脸婆凭什么得到皇上的奖赏，这一切都该是我的！” 自从皇上给姜妙的赏赐下来，柳如烟就发了疯，她一直没将姜妙放在眼里，毕竟在她的梦里，沈宴清的糟糠妻很快就死了。 可就是这个她没放眼里的女人，不仅没有死，还受到了皇上的赏赐。 她才不信姜妙能发现种植玉米，这些应该是沈宴清种的，只不过也不知道他为何鬼迷心窍，把这些功劳都给了姜妙。 柳如烟越想越恨，若是她嫁给了沈宴清，现在发现玉米在京城扬名的沈夫人就是她了！ 沈宴清现在才能初显，就连她爹都对其出口赞赏，都是因为姜妙，抢了她的男人还有名声。 “她怎么还不死，只有她死了我才能做沈夫人！” 柳如烟摔碎最后一个瓷瓶，扶着桌角胸口起伏不平，她的眼眶发红，面色狰狞，在暗光下如同恶鬼，秀儿吓得双腿打摆子。 疯了，疯了，她家娘子真的疯了！ 眼前这个满脸嫉妒的疯婆子，哪里像丞相府的贵女？秀儿不知道柳如烟为何对沈宴清念念不忘，明明他们也没见过几次。 而且之前的见面并不友好，娘子对沈宴清各种看不上，可短短几个月就非他不可了。 秀儿打眼望着，她家娘子并不像对沈宴清情根深种的样子，比起沈宴清她更恨沈夫人，好像沈夫人抢走了她的东西一样。 不得不说秀儿猜对了，柳如烟恨得是本该属于她的荣华富贵被人夺走。 那个黄脸婆，她该死！ “烟儿姐姐……呀，你这是怎么了？” 姜茹跟着丞相府的丫鬟进来，一进门就看到满屋的瓷器碎片，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有人摔碎的。 姜茹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戏谑，没想到礼数周全、温良贤淑的京城第一才女私下里脾气这么暴躁。 姜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真应该让京城的郎君们都来瞧瞧，他们心中的梦寐以求的贵女就是个疯婆子。 柳如烟听到声音猛地直起身，快速整理好仪容，暗中狠狠瞪了秀儿一眼，她是如何守的门，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秀儿低着头，心里满是委屈，娘子摔东西这么大声，她根本没听到脚步声，再说姜茹都没敲门就进来，直接让两人措手不及。 “烟儿姐姐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你了？” 姜茹手里捏着帕子，轻轻放在嘴边，极力忍住嘴角的笑，她这次可是来的巧了，能看到柳如烟这样衣衫凌乱、面色狰狞的模样。 柳如烟使了个颜色，让秀儿将瓷片打扫了，她施施然坐在圈椅里，一派贵女的气度，用帕子擦擦手，招呼姜茹坐下。 “丫鬟不小心，将摆件撞翻了，茹儿妹妹怎么想到来姐姐这儿了？” 嗤！ 姜茹对她这幅面不改色的模样嗤之以鼻，她又不是瞎子，还分不清摆件是丫鬟碰掉的还是她摔的不成。 但她今日不是来找茬的，也就没揭穿柳如烟的谎话。 姜茹面上娇笑，走到她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胳膊撒娇。 “这不是茹儿听说烟儿姐姐被禁足，担心姐姐在家里闷得慌，特求了柳伯母让烟儿姐姐陪我出去逛街嘛。” “我近日修生养性不便出门，怕是陪不了妹妹。” 柳如烟不着痕迹抽出胳膊，姜茹字字戳她心肺，她堂堂贵女被丞相禁足，说出去怎么都不是好名声。 这姜茹还当面说出来，柳如烟心中暗恨，要不是碍于姜驸马的权势，她立马就让人将姜茹赶出去。 姜茹对她的拒绝置若罔闻，抱着她的手臂摇晃。 “烟儿姐姐就陪我去嘛，那玉桂坊今儿上新，听说是玫瑰香露，滴一滴在衣服上，香味能留七天，姐姐不是最喜欢玫瑰香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嘛！” 姜茹讨好的笑着，要不是这香露价值千金，她手上没那么多银子，也不至于跟柳如烟撒娇卖乖。 姜茹知道柳丞相想拉拢父亲，所以柳如烟对自己予与欲求，丞相府有钱，不是她们驸马府能比的，姜茹逛街遇到想要又买不起的东西就想到了柳如烟。 “你说去哪？” 柳如烟抓住了她话里的字眼，抗拒的动作停住。 “玉桂坊啊，据说这还是最近京城红人沈夫人开的呢，也不知道这村姑有什么本事，又是种瓜种玉米，又是做香薰的。” “谁家小娘子像她一样跟个男人一样抛头露面，不愧是乡下的泥腿子，就算做了官太太也上不了台面……” 姜茹努努嘴，虽然她很喜欢玉桂坊的东西，但对姜妙很看不上，她自持将军女儿的身份，自是看不上村妇。 柳如烟面上的表情稍缓，看姜茹的眼神顺眼了些许，虽然姜茹心眼小，但眼光不错，没跟其他人一样眼瞎称赞姜妙。 “你先坐着等我片刻，我收拾一下就出门。” “烟儿姐姐愿意陪我逛街啦？” 姜茹一脸惊喜，她才劝了两句柳如烟就变了主意，本来还以为要缠她还一会儿呢。 柳如烟点点头，她要去看看这玉桂坊到底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引得京城的夫人娘子趋之若鹜。 还有这沈夫人，又是凭什么得到皇上的赏赐还有沈宴清的维护，本该早死的女人活得越来越好，柳如烟满腹疑问，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改变，她要查明真相。 这沈夫人的位置，只能她来做！ 柳如烟嘴角勾起，眼中满是坚定。 第239章 逛街 姜妙约了徐子兰，她就上了徐家的马车，让李彪先回家，晚上再来接她，李彪应下。 徐家的马车宽敞舒服，而且赶车的还是她的熟人，当初在芙蓉镇她差点被孙元宝抓走。 救她的人就是徐家的车夫曾叔，这次再相见，姜妙亲切地跟他打招呼。 “曾叔好久不见。” “沈夫人。” 曾叔也还记得她，知道姜妙现在是官家夫人，跟他们家娘子是闺中密友，曾叔的态度带了尊敬，见姜妙过来起身行礼。 “曾叔不必多礼，您叫我姜妙就行。” 曾叔笑笑没答应，她毕竟是官家夫人，自己一个奴仆哪敢直呼其名。 “姜娘子，快来。” 徐子兰已经在车里等她，见姜妙过来让彩云扶她上来，姜妙给她带了小点心，上车后就递过去。 徐子兰眼睛倏地一亮，“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烤的手指饼干，正好在车上当零嘴，还有瓜子、山楂茶，我带了一包，等回头让李彪给你和徐郎君送去。” 姜妙边说边将点心吃食从包里取出来，彩云给两人泡了两杯山楂茶，徐子兰一口点心一口茶的，吃得惬意。 “好啊，自从去了镇江府吃惯了城里的美食，再回来我都要食欲不振了。” “是啊，姜娘子您是不知道，我家娘子和郎君平日一顿能吃两碗饭，现在连半碗都吃不下去，还有我家郎君最爱的烧鸡，现在都觉得腻味，说不如镇江府的扒鸡香……” 彩云开口附和道，不光她家娘子和郎君，她吃了美食街的吃食，再看别的都觉得食不下咽。 姜妙轻笑，“你们若是想吃就来镇江府，反正路程也不远，县衙里给你们留了房间，随时欢迎你们来。” “好啊，到时候你不嫌弃就好。” 徐子兰咽下嘴里的饼干，用帕子擦了擦嘴，对姜妙的话笑着回道。 “怎么会，我巴不得你能久住才好呢。” 她在古代就这一个相熟的小娘子，平日想逛街都找不到伴儿，姜妙怎么会嫌弃她。 徐子兰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轻轻握住她的手，姜妙没有交好的玩伴儿，她又何尝不是呢，比起那些端着架子的贵女，徐子兰更喜欢真实的姜妙。 “娘子，玉桂坊到了。” 两人说了没一会儿话，马车就停了下来，曾叔敲了敲车帘，徐子兰应答一声，带着姜妙下车。 玉桂坊门口停了一排马车，各个精致奢华，一看主人身份就不低。 玉桂坊开了几个月，这还是姜妙第一次来，她虽然是二东家，但只负责供货，经营的活计是徐子兰来做。 看着宽敞明亮的铺子，里面熏着香但不腻人，窗子开着，窗户蒙了一层轻纱，既阻隔了飞虫，又很好地透风进来，一进屋就香风拂面，让人仿若置身于花丛中。 姜妙闻到了薄荷和玫瑰的味道，还掺杂着桃子的果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铺子里站满了小娘子们，一个个衣着鲜亮，容貌俏丽，尤以中间的小娘子容貌最盛。 小娘子云鬓高耸，淡扫蛾眉杏眼含春，可眉间又带了一抹冷意，一袭水绿色长裙，纤腰不盈一握，被众人围着秀眉微皱，眸底藏着一抹烦躁。 “烟儿姐姐，你闻闻这个玫瑰花露，是不是淡香怡人，喷在身上比熏香好闻多了。” 姜茹拿着那一小瓶花露爱不释手，白色的瓷瓶里装着粉红色的花露就要五百两银子，姜茹肉疼，她最近买的东西太多，手里已经没了银子。 她爹因她上次冲撞了姨娘，断了她的月银，姜茹现在想买瓶花露都捉襟见肘，只能怂恿柳如烟出钱。 柳如烟秀眉紧皱，哪里不明白她的主意，她愿意送她东西，不代表她次次愿意做这冤大头。 而且柳如烟手头也只有千两银子，之前的钱都被她给了孙昊，让孙昊帮忙买粮食送去镇江府。 早知道镇江府很快就恢复过来，她才不花这个银子，既白花了钱，还在沈宴清那留不下名字，完全就是打水漂了。 “烟儿姐姐，你闻闻……” 姜茹见她出神不理人，将花露递到她鼻下，柳如烟一时不察，扑鼻而来的是玫瑰的香气，不浓不淡煞是好闻，还带着抚平内心烦躁的功效。 柳如烟的眉头渐渐舒展，心中的烦躁也渐渐散了。 “嗯，还可以。” 她看着姜茹期待的眼神，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姜茹才不管她的勉强，挽着她的胳膊一脸娇笑。 “既然烟儿姐姐喜欢，那就买下来，你堂堂丞相嫡女，不过是两瓶花露，手里漏点银子就能买下了，对烟儿姐姐？” 至于为何是两瓶，当然是因为有一瓶是她的啊。 姜茹一点也不见外，说着就从柜台上拿了两瓶花露递给徐掌柜。 “掌柜的，给我分开包起来。” 柳如烟被她当众恭维，想要说不要都没办法，姜茹就拿捏她是丞相贵女，重脸面，不好跟她撕破脸，才怂恿她买下花露送她。 徐掌柜看了眼柳如烟的脸色，知道她是同意了，接过姜茹手里的花露去柜台包装。 姜妙和徐子兰在外围看了一出好戏，姜妙脸上都是同情，这美貌的小娘子可真惨，什么都没说呢，就被旁边的小娘子骗去了五百两银子。 虽然她是东家，这五百两银子多数都进了她的口袋，但姜妙还是觉得姜茹做法不地道。 “好了，柳娘子，姜娘子，你们的花露……” 徐掌柜很快包装完，将两个红色刻着玫瑰花的盒子分别交给两人，姜茹开心又得意的接过。 柳如烟心里膈应，这两瓶花露将她的私房钱都花完了，她不想看到它，使了个眼色让掌柜的递给秀儿。 几个小娘子身份都是尊贵，掌柜的一个也得罪不起，小心翼翼的招待着她们，将花露递过去后，转身就看到门口的徐子兰和姜妙。 徐掌柜欢喜的迎上来，“东家你来了！” 柳如烟离得近，东家二字一出她眉心一皱，转头看去。 第240章 你就是姜妙 徐掌柜激动地上前，玉桂坊开了这么久，徐子兰还没到铺子里来过。 “东家是要买香薰吗，今儿是上新，咱们的玫瑰花露卖的可好了……” 徐掌柜低声说着，脸上的喜意掩都掩不住，她本来以为自家娘子做生意就是一时兴起小打小闹。 她被徐母派给徐子兰一开始也不情愿来着，但看着玉桂坊的生意越来越好，她每天数钱数到手软，心里那点不情愿早就烟消云散了，看徐子兰的眼神宛如看财神爷。 “我们自己看看，你先去忙。” 徐子兰看着柜台旁站满的小娘子，知道这会儿徐掌柜比较忙，铺子里有什么东西她和姜妙最清楚，不需要徐掌柜介绍。 柜台那边确实忙，这些客人都是京城身份尊贵的小娘子，她们担待不起，所以听完徐子兰的话，徐掌柜也没再继续寒暄。 “那东家跟这位……” “这是二东家。” 徐子兰见徐掌柜在姜妙这儿卡了壳，轻言介绍到。 二东家？那不就是做香薰的姜娘子？ 徐掌柜早就想见见这位二东家了，怎么会如此心灵手巧，做出这么多精致好闻的香薰。 只不过她也知道姜妙在镇江府，虽然相隔不远，但要见面也是很难，突然在铺子里见到怎么会不让徐掌柜高兴。 尤其姜妙容貌倾城，一身气度不输京城贵女，若不是徐子兰提醒，她还以为是哪个官家的小娘子呢。 “原来您就是姜娘子，徐氏久仰您大名，今儿终于得见娇颜！” 姜妙被徐掌柜的热情惊到，她这还是第一次来铺子里，之前从未进过京，不知道徐掌柜的热情从何而来。 几人说话的动静虽然不大，但柜台边的小娘子们都等得不耐烦了，这会儿齐齐转身看着她们，姜妙暂时停了询问的心思，笑着回徐掌柜。 “你先去忙，等有空了我们再聊。” “哎！” 徐掌柜回到柜台前，周围的目光也渐渐转移，姜妙舒了一口气，和徐子兰打量着自家的铺子。 “看来玫瑰花露很好卖，研究所前几日还做出了兰花香的，到时候让他们给你送来。” 姜妙知道徐子兰最爱兰花，边逛铺子边随口说道。 “好啊，还是妙丫想着我。” 这还是徐子兰第一次直呼她名字，两人交往一年多一直都以姓氏称呼。 徐子兰听沈家人这样叫她，早就心痒痒了，作为闺中密友，一直称呼姜娘子像什么样子。 姜妙听到她的称呼神情一怔，绝色的容颜上多了两分娇憨，徐子兰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她水灵的脸蛋。 “以前的称呼太见外了，以后我就叫你妙丫，你叫我……” 徐子兰刚想依葫芦画瓢让姜妙叫她兰丫，但这称呼实在太土，徐子兰说不出口，她眼睛转了转，心中有了主意。 “我比你虚长两岁，你就叫我兰姐姐。” “好啊，兰姐姐。” 姜妙乖乖唤了一声，她今日打扮的娇俏可人，脸上的笑又乖又甜，徐子兰被这样貌美的小娘子叫姐姐，心都酥了一半。 “哎，妙丫喜欢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姜妙口头上被她占了便宜也不恼，揽住徐子兰的胳膊撒娇。 “那兰姐姐可要看紧了腰间的钱袋子，我可不跟你客气。” “尽管挑你喜欢的。” 徐子兰财大气粗，姜妙就是将整个铺子都买下来，她眼睛都不带眨的。 姜妙也只是跟她开个玩笑，这铺子里的东西都是她的研究所做的，铺子里有的她也有，铺子里没有的她还有，没必要花钱买自己的东西，不过这一打闹她和徐子兰的感情又进了一步。 不过不买东西看看也是好的，她送来的香薰等都经过了重新包装。 香薰蜡烛放在雕花盒子里，盒底还铺着干花，外表精致美貌，又散发着芳香馥郁，比光秃秃的蜡烛瞬间提升了两个格调，就连姜妙都爱不释手了。 “你要喜欢就买下来。” 徐子兰看姜妙眼睛一直落在香薰蜡烛上面，就要让掌柜的给她包起来。 “不用破费了，这香薰蜡烛镇江府多着呢，我就是看中了这盒子，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个大师的手艺，真精致啊，上面雕的花跟真的一样，栩栩如生。” 姜妙摸着上面的花纹满眼都是惊艳，这京城的大师技艺就是不凡，镇江府那些半路出家的木匠连皮毛都不及。 “是秦大师，咱们卖的是精致东西，不仅东西好，外面的包装也要上心，所以我就亲自上门找了秦大师接下这笔生意。” 徐子兰对秦大师很是推崇，玉桂坊的生意这么好，香薰受到京城贵女的欢迎，不仅是因为东西稀罕，还有这包装精致上档次，让小娘子们喜欢，所以才愿意经常来买。 “嗯，不愧是大师……” 两人欣赏着雕花盒子，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姜妙闻声望去，只见刚才人群中被坑的那位小娘子突然站在她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姜妙一头雾水，她没得罪她？ “小娘子要买香薰……” 姜妙对美貌的小娘子都多一份友善，再说了她还是玉桂坊的二东家，见到客人自是笑脸相迎。 可对面的小娘子根本不领情，看她的眼神像看杀父仇人。 “你就是姜妙？” 柳如烟自从两人进来她就注意到了她们，毕竟两人相貌绝色，一个清丽，一个娇媚，在一众京城贵女中相貌都是出众的。 就连她都有了危机感，更别说她对姜妙总有种恶感，明明互不相识，但就是对她喜欢不上来。 直到徐掌柜开口，玉桂坊的二东家姜娘子，不就是沈宴清的妻子姜妙？ 那个抢走她荣华富贵的乡下村妇！ 柳如烟看着铺子中娇艳夺目的小娘子，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她就是沈宴清的糟糠妻。 本以为是个粗鄙的村妇，可事实打了她一巴掌，眼前的女人明艳动人，容貌比她这个京城第一贵女还要美，这怎么能让她忍受。 “娘子认识我？” 姜妙好奇问道，她第一次来京城，自诩从未见过这个娘子，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柳如烟死死盯着她，看着她娇媚的脸，心中的嫉恨迸发。 “你去死！” 第241章 “离开沈宴清！” 柳如烟红着眼，一巴掌扇了过去，她保养得当的指甲又长又尖，打在脸上不毁容也得脱层皮。 周围的小娘子们捂着嘴，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铺子的二东家是怎么得罪柳娘子了，但一个小商户长得娇媚可人，比她们这群贵女都美貌，这脸蛋毁了岂不更好。 这群小娘子们虽然觉得柳娘子脾气来得莫名其妙，但能让姜妙毁容，她们心里也都是乐见其成的。 只是姜妙没能如她们所愿，她看着柳如烟尖锐的指甲，眸子倏地冷下来，左手拉住柳如烟的手，右手一挥直接将巴掌还了回去。 “啪！” 莫名被人憎恨，还想扇她巴掌，姜妙心底窜出一股火来，这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接将柳如烟打懵了。 “你……贱人，你敢打我？” 柳如烟捂着红肿的脸颊，眼神狠厉似要杀人。 不仅是她，围观的小娘子们也都震惊了。 “烟儿姐姐！” “柳娘子！” 这个玉桂坊的二东家是何等神人，竟然连柳如烟都敢打，难道真的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不懂规矩，贵女打她就该乖乖受着，她敢打回去怕是不要命了！ 不过众人看着柳如烟红肿的脸，狼狈的妆发，心里更激动了，这下热闹更好看了。 丞相嫡女欺负村妇不成，反被泼辣村妇扇巴掌，说出去丞相府的脸都丢尽了，众人眼神交换，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打你怎么了？” 就许你动手，不许她还回去？ 姜妙眸子越发冷，看柳如烟的眼神像看疯子。 她和她无冤无仇，柳如烟突然扇她巴掌这才是无妄之灾，姜妙性子虽然平和，但不代表她是个任人欺负的人。 “妙丫，你没事？” 徐子兰吓了一跳，刚才柳如烟实在是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还好姜妙机灵，躲过去了。 “没事，让兰姐姐担忧了。” 她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安抚她，虽然她手心隐隐作痛，但她相信，柳如烟的脸更痛。 也不知道她今日倒了什么霉，出门就遇到疯子，可惜她刚才还觉得柳如烟长得好看呢。 徐子兰看她表情淡然，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再看对面满脸恨意的柳如烟，徐子兰眉头紧蹙。 “既然没事，我们就去别家逛……”省得被疯子缠上。 剩下的话徐子兰虽然没说完，但姜妙怎么会不理解，柳如烟眼中的恨意让她都觉得胆寒，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招惹了这样的敌人。 “好……” “站住，你别想走！” 就在两人转身的时候，柳如烟一把拽住了姜妙，她的力气极大，姜妙步子趔趄了一下。 “放手！” 姜妙从她手里拽出衣角，心里已经没有了耐心，她这一次次挑衅，惹得她心烦。 “不知我和娘子有什么仇怨，让你一次次欺侮于我？” 姜妙搜遍了记忆，也想不通她何时得罪过眼前的人，若是原主跟她有仇，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这么多年原主长相都变了，别说仇家，可能连她亲娘都认不出来，所以她越发觉得眼前的女人莫名其妙。 不仅姜妙好奇，就连周围的贵女也疑惑，堂堂丞相嫡女为何要跟个村妇过不去。 姜茹看了一会儿热闹，看着柳如烟越来越疯狂，看她出丑姜茹心里虽然高兴，但柳如烟毕竟是陪她出来的。 若是在外出了事坏了名声，柳丞相和柳夫人也饶不了她，所以她随后走到柳如烟身旁。 “烟儿姐姐，是这女人得罪你了吗，我让爹爹将她抓起来！” 姜茹不嫌事大的说道，她爹姜柘现在管着京城的兵马司，想让人坐牢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姜妙心往下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她知道京城贵人多，街上随便撞个人都有可能是王公贵族的亲戚。 但她自诩安分守已，谁也没去招惹，不过就是跟好友逛街就惹到这无妄之灾，姜妙胸口涌出一股无名火来。 “小娘子抓人也要有证据，我既没犯法，也没得罪你们，无凭无据将我抓走是真当这天子脚下无王法了吗？” 再说皇上刚赏赐她东西，沈宴清也官升一品在皇上面前留了印象，她不信这小娘子真敢派人抓她。 姜妙想得没错，姜茹只是逞口舌之快，在小姐妹面前显摆姜驸马的权势罢了，还有假装给柳如烟撑腰的意思。 毕竟柳如烟是陪她出门的，她跟人起了争执，自己在旁边看热闹不上前帮忙，传到丞相和丞相夫人耳朵里也不好交代不是。 只是眼前的这个村妇实在是不识抬举，轻易戳穿了她的谎言。 姜茹瞪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何，她对眼前的女人没有一点好感，从心底还隐隐生出敌意，好像她的出现会夺走她重要的东西一样。 而且姜茹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姜茹想了片刻没想出来是在哪见过她，只以为可能讨厌的人都有些相像，所以她第一次见就觉得姜妙讨厌。 “抓你就抓你，需要什么证据，你知不知道我爹爹是谁？” 姜茹色厉内荏，心里已经有些慌了但还是梗着脖子放狠话。 嗤！ 姜妙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古往今来这些二世祖真都一个样，打不过就开始叫家长。 她行得正坐的直，没干犯法的事，就算这小娘子爹爹是李刚，她也不怕。 “我不管你爹爹是谁，你们现在挡路了，让开！” 她好不容易出次门不是找气受的，而且她在京城也待不了两天，好多东西还没买，不愿跟她们再纠缠。 “你！” 姜茹看姜妙软硬不吃，脸色气得涨红，她现在算是能理解柳如烟了，被她气得不行，完全忽视了找茬的人一直是她们，姜妙什么都没做。 柳如烟冷静了片刻，理智渐渐回笼，她恢复了世家贵女的气度，樱唇微启，口中轻飘飘吐出一句话。 “我要你离开沈宴清！” 第244章 眼熟 “就是这家，他家的烤鸭简直一绝，肉嫩皮酥、肥而不腻，要不是位子难排，我能天天吃！” 徐子文带着三人进酒楼，小二脸上带笑上前迎接。 “哟，徐郎君来啦。” “嗯，爷今儿请客吃饭，去挑间上好的包厢。” 徐子文点点头，他经常来，跟临江楼的掌柜伙计都相熟了。 “徐郎君真不巧了，最后一个包间刚订出去，您要是不嫌弃就坐大堂，咱们靠窗的位置，视野空旷，能看到窗外的江景。”店小二将汗巾搭在肩膀上，腰半塌下来，手指着窗边的位置。 徐子文眉头皱起，他要是和沈宴清一起来，坐哪里都行，但身边还有两个小娘子呢，坐大堂里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就没其他包间了吗？我可以出高价买。” 店小二一脸为难，“徐郎君您别难为小的了，今日订包间的客人都非富即贵，咱们也得罪不起啊，您要是不想坐大堂就换个其他时间来，我给您预留个包间？” “这……” 沈宴清和姜妙两人在京城也就待两天，现在玉米已经献给了皇上，他们估计也要离开了，毕竟沈宴清是镇江府的县令，不能擅离职守，换个其他的时间他们也没空啊。 “要不就坐大堂，兰姐姐你看如何？” 姜妙开口问道，坐大堂她是无所谓的，毕竟现代的饭馆大家都是堂食，路边小摊她也能吃得很惬意。 可徐子兰不一样，她是大家闺秀，不知道愿不愿意跟着他们在大堂用餐，姜妙打量了下四周，大堂里多数都是男人或者上了年纪的妇人，几乎没有年轻的小娘子。 “就听你的。” 徐子兰点头拍板，她性子疏朗，不计较那些繁文缛节，而且她本就是商家女，也不打算在京城找郎君，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了，抛弃那些世俗藩篱，她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好，那我们就坐靠窗的位置，小二，要两只烤鸭，再来几道你家的特色菜，速度快一点哈！” 徐子文早就饿得受不了了，既然两个小娘子没意见，他就赶紧坐下点菜了。 临江楼生意兴隆，客人络绎不绝，上菜的速度自然就慢了，所以徐子文特意吩咐了小二一声让他上菜快一点。 “哎，得嘞，小的给您催一下，定要让后厨先给您做！” 虽然后厨都是按顺序做的，但小二的话还是取悦了徐子文。 “行，赶紧去。” “我还是第一次在大堂吃饭呢，这边的江景真不错，下次还坐这儿。” 徐子文在窗边坐下，扭头就看到外面的风景，临江楼正是因为靠着江边而闻名，江水清澈，波光粼粼，两边是摇曳的柳树，夹杂着些艳丽的红花，行人穿梭其中，耳边都是小贩的叫卖声，却不显吵闹，颇有生气。 姜妙托着腮，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微风透过窗子吹进来，抚平了夏日的燥热。 他们一行人男俊女美，又坐在大堂显眼的地方，也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风景。 “这是哪家的郎君娘子，怎么之前从没见过？” 姜柘和同僚进门，只见同僚眼神往窗边看了几眼，一脸好奇地问店小二，这个同僚是个文人，最喜美色。 当然这个美色不是单纯的好美人，他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不光是美人，还有清俊的郎君以及旖旎的风景，经常看到就走不动路，被人当成登徒子，惹了好几回笑话。 这会儿老毛病又犯了，站在大堂里眼睛直直盯着徐子文一行人，大有上去搭讪的态势。 “姜驸马，要不咱们也坐大堂吃？” 姜柘无语，到底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他抛弃排了许久的包间，不顾身份在大堂吃饭，他心中好奇抬眼望去，下一瞬，姜柘神情恍惚僵滞在原地。 “琳琅？” “姜驸马您说什么？” 同僚正等他回话呢，没想到姜柘口中吐出一个名字，听着像个女人的名讳，这个同僚不知道，姜柘说得是长公主的闺名。 “没什么。” 姜柘醒过神来，紧紧盯着窗边的姜妙，沈宴清给她夹了一块春饼，姜妙笑着道谢，那眉眼间神似年轻时候的长公主，姜柘胸口有什么涌出来，脚步往窗口处挪了挪。 “姜驸马也觉得这些郎君娘子长得好是不是，小二，在他们旁边给我们找个位子，咱今儿就在大堂吃了。” “哎，大爷们稍等。” 店小二笑着应下，转身挠了挠头，这些贵人可真够奇怪的，放着包间不用，只因为几个长相好看的郎君娘子就要在外面吃饭。 店小二不知道的是，看美人吃饭就是赏心悦目，他能多吃两碗饭呢。 同僚的做法姜柘罕见的没拒绝，他的心底也想离姜妙近一些，不知道为何，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对这个小娘子好像天然就亲近。 “相公，你尝尝这道菜。” 姜妙夹了一块蟹黄豆腐放到沈宴清碗中，来古代一年多，她这是第二次吃海鲜，这道蟹黄豆腐不愧是临江楼的特色菜，蟹肉黄香，豆腐白嫩，咸中带鲜，入口即化，别具风味，姜妙拌着米饭吃得停不下来。 “好，妙丫你也吃。” 沈宴清接过来，又夹了一筷子京酱肉丝递给姜妙，两人你来我往，甚是恩爱，徐子文和徐子兰兄妹就眼巴巴看着，再看看自己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也照顾下我们兄妹的心情。” 这不是欺负他们没对象嘛，等他之后娶了媳妇，一定也要带到他们面前，给媳妇夹菜秀恩爱秀个饱。 姜妙咬唇轻笑，余光瞪了沈宴清一眼，沈宴清被好友调侃脸色都不带变的，他和妙丫感情好，就愿意照顾她，徐子文看不惯就自己憋着。 “别管他，妙丫再尝尝这道。” 说着他又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过来，饶是姜妙脸皮再厚也受不了了。 “好了，我自己来，相公自己吃就好。” 她的声音娇甜清脆，笑起来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姜柘举着筷子久久不能回神。 第245章 姜茹的心思 “姜驸马？姜驸马？” 同僚唤了他两声，姜柘猛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 “我看你一直心神不宁的，可是最近公务繁忙太过劳累了，要不吃完饭您回府休息休息，今日的公务我帮忙做了。” 同僚本身就有想讨好他的意思，现在看他一直恍神就想帮他干活，顺便拍拍马屁，在他这落个好。 “不用，我歇一会儿就好。” 姜柘回绝，同僚以为他是疲惫，其实只有他知道，自己是看到窗边的小娘子才出神了。 那小娘子的眉眼像极了年轻的长公主，但仔细看去就能看出差别来，这个小娘子娇俏可人，而长公主明媚张扬，两人只是有些相似，但这份相似却勾起了姜柘遥远的记忆。 姜柘和长公主新婚时也是有感情的，长公主容貌倾城，又身份尊贵，在京城有一众追求者，最后却被他抱得美人归，姜柘当时心中得意，将长公主捧在手心宠爱。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感情就渐渐变了。 长公主性子好强，又执着权势，他喜欢的是娇软娘子，愿意给他洗手作羹汤的妻子，长公主从小受尽宠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别说洗手作羹汤，就连一盏热茶都没给他端过。 姜柘心中大男子主义爆棚，热恋期过了，他就受不了长公主的好强，曾经欣喜娶回家的红玫瑰就成了帐子上的蚊子血，他开始疏远长公主，趁着打仗的机会远赴边关，再也不愿回家。 后来遇到赵婉儿，他更是一头扎进了温柔乡，将长公主忘了个干净。 现在看到神似长公主年轻时候的小娘子，姜柘好像找回了当初的悸动，他和琳琅也是有过恩爱的时候的。 “这几人是谁家的？” 姜柘眼神指向邻桌问道，店小二看了一眼笑着回他。 “这是京城新贵徐家的郎君，那两个容貌出众的是他们的朋友，至于身份小的也不清楚。” 沈宴清和姜妙都是第一次来，像他们的样貌，店小二见一次就不会忘记，但之前从未在京城见过他们，所以他们是什么人店小二也不知道。 “嗯，去忙。” 姜柘见问不出来什么，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心里跟有个小猫抓挠他一样，痒痒的总感觉不对劲。 “姜驸马想知道他们的身份，不如叫过来问一问？” 姜柘身份尊贵，在京城鲜有不给他面子的人，他想认识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用。” 姜柘回绝，不知道为何，他并不想在这个小娘子面前用权势压人，好像吓到他自己会后悔一样。 “爹爹！” 姜茹带着丫鬟从门口进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大堂的姜柘。 她跟柳如烟出了玉桂坊就分道扬镳了，柳如烟今日被沈宴清和姜妙打脸，面子里子都丢了，一张脸黑得能滴墨，再也维持不了贵女的气度，带着秀儿就回府了。 姜茹本来也要直接回家，但走到临江楼时看到了门口姜家的马车，她猜测姜柘就在酒楼里，遂带着丫鬟进来。 “茹儿怎么来了？” 姜柘突然被女儿叫住，疑惑问道。 “逛街看到爹爹的马车，茹儿就想着上来蹭个饭吃，爹爹不会不欢迎茹儿？” 她嘟着嘴，一副娇蛮小娘子的模样，到底是他宠爱的女儿，姜柘笑了笑，让店小二添了一副碗筷。 “怎么会，看看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哎，谢谢爹爹。” 姜茹福身行礼，在姜柘身旁坐下。 姜妙等人坐的位置本就离他们的很近，再加上姜茹声音清亮，并没有放低声音，姜妙觉得她声音熟悉，转头看了过来，正好跟姜茹的眼神对上。 “哟，这不是沈夫人嘛，刚分开又见面了。” 姜妙将柳如烟气个半死，在玉桂坊狠狠丢了脸，姜茹心里高兴，虽然她也不待见姜妙，但看在她气跑柳如烟的份上，给了她一个好脸色。 姜妙微微点头，随后转过身去，这个小娘子性子娇蛮，之前坑了女主五百两银子，看着就不是好相处的，她还是离远点。 “茹儿认识那桌的人？” 姜柘看姜茹给姜妙打招呼，心思活泛了些。 “爹爹不知道啊，她就是镇江府县令沈宴清的夫人，喏，旁边的男人就是沈宴清。” 沈宴清献玉米那天姜柘告病没上朝，所以他没才没认出沈宴清来，只是久闻他大名，却没想到在临江楼撞上，更没想到他的娘子和长公主年轻时还有几分相像。 “是他啊……”怪不得他在京城里从未见过这对夫妻。 姜柘这顿饭吃得神魂不属，眼角余光一直望向姜妙那桌，他的反常连姜茹都看出来了。 “爹爹，你没事？” “哦，没事，你好好吃饭，想吃什么让小二点。” “好。”姜茹半信半疑的答应，他爹的眼珠子都要长在邻桌了，说自己没事着实没什么信服力。 姜妙吃撑了，沈宴清一直投喂她，临江楼的菜品味道确实不错，她不知不觉就吃多了。 “不吃了，我已经饱了，再吃肚子就要炸了。” 沈宴清还要给她夹菜，姜妙吓得赶紧拒绝，沈宴清看了看她的小腹，明明还是纤细平坦，哪里像吃多的样子，妙丫就是太瘦了，但姜妙不想再吃，他也不能硬塞，就把剩下的菜自己吃了。 “咱们去江边走走，顺便消消食。” 姜妙看着外面的风景，清风拂面、花香怡人，江中还有几条游船，姜妙心动了。 “好啊，你们先走，我去付账。” 徐子文也是个爱玩的，姜妙的想法正合他心意，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起身去柜台付账。 姜妙揽着徐子兰出门，沈宴清跟在她们身后，像个护花使者，只是那眼睛一直停留在她们交缠的臂弯上，心里泛着酸泡泡，恨不得把姜妙拉过来揽着自己。 姜柘一直注意着她们这边，姜妙一动，他也立马站起来，快走两步来到几人跟前。 “沈夫人，恕我冒昧问你个问题，你的生身父母是否还健在？” 第246章 姜柘怀疑 姜妙突然被人拦住，问得还是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她眉头紧皱，下意识想逃跑。 她不会是遇到变态了？ 姜茹皱眉道，“爹爹，您怎么会想问沈夫人这个问题？” 姜妙怎么说也是臣妇，姜柘的做法有些过界了，若平常他绝对不会这么不着调，但姜妙的长相让他失了态。 “我只是看沈夫人面善，长得像我一个故人，所以才会出口相问，还请沈夫人告知。” 姜柘想到他和琳琅的女儿，若是还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只是他久居边关，没见过荣宁几次，不然也不会连自己女儿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姜妙脚步往后退了退，面前男人的眼神狂热，再加上她对姜茹不喜，间接对男人也没了好感，这人看着像个疯子，她一点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小女自小在乡下长大，父母早已去世，大人估计是认错人了，我们还有事，告辞。” 说完她就拉着徐子兰和沈宴清快步出门，身后跟有狗撵的似的，快到门口时，沈宴清转头望了他一眼，看到男人炙热的眼神，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想到男人刚才的话，他又有些好奇，难道姜妙的亲人在京城？ 世上能长得相似的，除了亲人应该也没别人了，男人这样激动，是不是说他可能认识姜妙的亲人。 只是他还没想明白，姜妙就拉着他的手快步离开。 “咱们快走，这是遇到神经病了！” 一个大男人当众打听小娘子的身世，怎么看怎么轻浮，就算在现代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更别说古代名声比命大，幸好她们明日就回镇江府，不然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妙丫，会不会是他知道些什么，比如你的家人？” “嗤！怎么可能，看他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认识的人也该是王公贵族，这样的人家都是仆从一大堆，家里的小娘子如珠似玉地娇养长大，怎么会丢了呢？我的家人就是乡下人，遇到灾荒活不下去了才把我卖了。” 姜妙对沈宴清的猜测不置可否，原主就是书里的炮灰，怎么也不可能是世家贵女，她更倾向于姜柘认错人了。 “还是相公看不上我的身世，想娶个贵女做妻子？” 她鼓着脸瞪着沈宴清，大有沈宴清点头她就上手挠他的架势。 沈宴清无奈摇头，伸手捏了把她的脸蛋，“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不上你，喜欢还来不及呢。” 他瞥了眼旁边偷笑的徐子兰，凑近姜妙耳边轻声说道。 男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情话入耳姜妙的脸倏地红透，她悄悄拧了沈宴清一把，娇俏地跺脚。 这还是在外面呢，旁边还有徐子兰看着，他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一点也不害臊。 “哼，兰姐姐我们走！” 徐子兰被她挽着往外走去，她用帕子掩着脸，嘴角都是笑意。 原来清冷淡漠的沈状元私下是这样的，看到两人感情恩爱，她替好友开心，同时心里也有些羡慕，她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呢。 几人各怀心思来到江边，徐子文租了一条船，三人坐上游船欣赏着两边的景色，在美景的熏陶下，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刚才酒楼的插曲也被抛之脑后。 可他们忘记，不代表其他人不在意。 姜柘在临江楼拦住小娘子的事传遍了京城，就连长公主也听说了，她躺在花厅的贵妃榻上，旁边的小几子上摆着一盘冰镇西瓜，一旁还有小丫鬟打扇。 齐嬷嬷往她口中喂了一块西瓜，想起姜柘做得荒唐事她心里还有些气。 “那位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这次竟当众拦着小娘子，您知道京城的人是怎么说他的吗，这是受够了您的冷待，要再纳妾呢！我呸，他自己做错事在先，还怪到您头上去了，真是不要脸。” 齐嬷嬷越想越气，她家主子嫁给姜柘才是可惜了，不然凭主子的身份长相，何至于现在这样，守了半辈子活寡。 “随他们说去。” 长公主早就不在意了，她的心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姜柘的事对她经不起波澜。 “哎，我就是替主子不值得。” 她家主子天仙样的人物，白白让他磋磨了半辈子，若是当年主子没看上姜柘，和陆国公在一起，现在该有多恩爱，那位为了主子终身未娶，齐嬷嬷想想就觉得可惜。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不过都是苦熬日子罢了，本宫现在只盼着能在临死前找到荣宁，这副身子能撑得久点……” 长公主自嘲的笑了笑，苍白的脸上灰败一片，只有提起荣宁郡主时才有短暂的鲜活。 “主子，您说什么傻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咱们小主子从小就是个有福的，您忘了大师的批语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小主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齐嬷嬷听不得长公主的丧气话，她家主子受了半辈子的苦，总会苦尽甘来的，不然真是老天爷不长眼，这么磋磨一个好人。 “嬷嬷说得是，荣宁是个有后福的，本宫要长长久久的活着，等荣宁回来……” 齐嬷嬷的话让长公主心中动容，脸上多了些鲜活气儿，齐嬷嬷叹息一声，她家主子现在的求生欲望就全靠小主子吊着了，老天保佑，赶紧让她们找到小主子。 姜柘自从在临江楼见了姜妙之后就一直心神恍惚，看到她就想起年轻时候的长公主，本该回府的他不知不觉走到了长公主府门口。 “主子，驸马爷来了。” 姜柘跟在小丫鬟后面进门，看到他长公主脸倏地沉下来。 齐嬷嬷瞪了小丫鬟一眼，没眼力见儿的，主子心情刚好一点，她就带人来添堵了，小丫鬟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时手足无措就要跪下，长公主摆摆手让她下去，人都进来了，还为难她做什么。 “你来有事？” 她吃下齐嬷嬷喂的西瓜，眼皮都没抬，随口问了一句。 姜柘看到她苍白的面容，心底有些刺痛，嘴上的话不自觉放柔。 “你身体不好，少吃点寒凉的果子。” “呵，本宫身体如何，自是心里有数，就不劳烦姜大人惦记了，你要是无事就离开，站这碍眼！” “琳琅，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看我？看我死了没有？” 长公主听到他的话心里激起了一股火来，他以为他是谁，又是关心她又是想见她，这些话说出来他不嫌恶心她都想吐！ “没事就滚，本宫不想见你！” 姜柘被当众骂了一通，脸色有些尴尬，但他想到临江楼的小娘子，还是没忍心对她发火。 “你不想知道荣宁的消息吗？” 第247章 姜妙就是荣宁 “姨娘，爹爹还没回来吗？” 姜茹进了客厅，就看到赵姨娘坐在椅子上，一张脸拉着，脚边还有摔碎的杯子。 “这是……你们谁惹姨娘生气了？” “娘子息怒啊，咱们这些婆子丫鬟哪敢惹姨娘生气，还不是老爷……” 听到姜茹发问，赵姨娘身边的嬷嬷赶紧解释。 “我爹？他怎么惹娘了？” “哼，别提他，也不知道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下了早朝不回家，竟然往黄脸婆那边跑，我看他是魔怔了！” 提到姜柘赵姨娘就生气，她心眼小爱吃醋，最不喜欢姜柘惦记那边，还好这十几年姜柘都向着她，平时没事绝不去长公主府。 这次不跟她打招呼就去找黄脸婆还是头一回，赵姨娘怕他旧情复燃，被那黄脸婆勾走，心里正堵得难受呢。 “爹爹去母亲那了？” 姜茹的称呼让赵姨娘又一次心梗，明明是她生的女儿，却叫那个黄脸婆母亲，她越想越生气。 姜茹才不管她娘拈酸吃醋，“爹爹去长公主府定是为了我的身份，难道母亲答应让我记到她名下了？” 姜茹越想越激动，怎么也坐不住了，干脆起身。 “雀儿，去把我房里的玫瑰花露取来，我去给母亲送去！” 她要再去长公主面前刷一波好感，姜家只有她一个女儿，长公主扶持她也是为自己好，等她成了皇后，定不会亏待了长公主。 只是长公主之前吩咐了下人，不愿见她，姜茹好说歹说，还送出去一个玉镯子，才买通看门的小厮让她进府。 “你进去送了东西就赶紧出来，主子在休息不便见客。” 小厮听她说东西贵重，她要亲自送才放心，再加上姜茹塞给他的镯子，小厮勉强答应让她进门。 “知道了，我交给齐嬷嬷就出来，绝不打扰母亲。” 但姜茹说是这样说，她一进府就往花厅走，姜茹打听过了，姜柘和长公主这会儿就在花厅呢。 姜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长公主的问话，她口中的荣宁让姜茹止住了脚步，拉着秀儿躲在一旁偷听。 “你说什么？荣宁在哪？” 长公主听到姜柘的话，猛地从榻上起身，因为起得太猛，她头有些晕眩，齐嬷嬷赶紧将她扶住，两人眼神皆是期盼地看向姜柘。 要是驸马爷真有小主子的消息，她愿意下半辈子吃斋念佛给他祈福。 “咳咳，我在临江楼见到一个小娘子，长得和你年轻时有几分相像，年纪也和荣宁相仿，所以……” “所以你就觉得她是荣宁？”长公主追问，姜茹的心也提起来，沈夫人竟然是荣宁？怪不得爹爹会看着她出神。 “是。” 姜柘被她看得心虚，他也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那个小娘子就是荣宁，只是如今话已经说出去，他硬着头皮也要圆回来。 听到他的话，长公主心里失望，她还以为真有荣宁的消息，原来又是猜测，和荣宁容貌相似的小娘子她见了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这一次估计又是同样的结果。 姜柘本以为她会高兴，虽说他只是怀疑，但至少也有消息了不是。 “驸马爷还是走，下次消息不能确定前还是别打扰我家主子，她现在身子弱，经不起您这样一惊一乍的刺激！” 齐嬷嬷抱着长公主，手抚着她的胸口给她顺着气儿，她家主子身子本来就要静养，最忌情绪大起大伏，姜柘的话给了她希望，又立马掐灭，这会儿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脸色白得像一张纸，齐嬷嬷心中大恸，看姜柘更加不顺眼。 姜柘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脆弱的模样，心里吓了一跳。 “我以为听到荣宁的消息你会开心……” “嬷嬷送客！” 长公主指了指门口，就要赶人出去，她的声音虚弱，姜柘不敢再刺激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姜茹紧紧贴在花厅柱子后面，害怕姜柘发现她，幸好他这会儿心神不属，一心想着长公主，不然凭他往日的机警早就发现了。 姜茹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爹根本不是为她的嫡女身份而来的，而是想找到荣宁，她眼中划过一抹嫉恨，都已经死了五六年的人了，为何还要阴魂不散？ 还好老天站在她这边，没让他们找到，姜家的嫡女只会是她姜茹！ “娘子？咱们还进去吗？” 雀儿看着姜茹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里面的谈话她也听到了，知道自家娘子今日是空欢喜一场。 姜茹握着手中的玫瑰花露，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如今长公主正是伤怀的时候，她傻了才进去撞枪口。 “先回家，改日再……” 姜茹话还没说完，那边齐嬷嬷的话让她身子僵住。 “主子，驸马爷见到的小娘子是沈夫人。” 齐嬷嬷脸色有些复杂，沈夫人可是她家主子的救命恩人，她做的吃食让主子胃口大开，身体也渐渐健朗起来，齐嬷嬷之前一直没说就是怕主子因为姜柘而迁怒她，哪里想到姜柘竟是怀疑沈夫人就是小主子。 不过想起沈夫人的年纪，齐嬷嬷心里又有些意动。 “老奴听镇江府盯梢的下人说过几句，沈夫人貌美如花、容貌倾城，堪称绝色，为人处事不像乡下村妇，而且她年纪也是十六，您说……”后面的话齐嬷嬷没说完，但长公主理解她的意思。 “十六……”她的荣宁也是十六岁了，容貌更是自小就出众，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看出是绝色，若沈夫人真如齐嬷嬷所说，还真和荣宁有些相似。 “荣宁左手腕上有颗深红色的胎记，形状似蝴蝶，若沈夫人真的是荣宁，她定会有……嬷嬷，你让人去查查她的身世，要最详细的！” 长公主握住齐嬷嬷的手，眼神亮得惊人，齐嬷嬷心跳的飞快，查，她要好好的查，若沈夫人真跟小主子有关系，那可真是上天保佑了！ 姜茹手心紧紧捏着帕子，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姜茹还打算记在长公主名下，做姜家嫡女，若荣宁真的还活着，她如今的一切都会被她抢走。 不，就连她向往的荣华富贵、身份尊荣都要被荣宁夺去。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不管姜妙是不是荣宁，既然那人六年前就死了，不如死得更彻底一点！ 第248章 姜茹的阴谋 姜茹脸色阴沉地看了一眼花厅，随后带着雀儿离开了长公主府。 守门的小厮见她们一直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在门口踱来踱去，他就不该贪财收下姜茹的玉镯子，要是长公主怪罪下来，他的小命都得没了。 就在他望眼欲穿差点要冲进去找人的时候，姜茹和雀儿终于出来了。 “我的姑奶奶，您不是答应过小的送了东西就出来吗，怎么耽搁这么久，要是主子怪罪下来，小人这条贱命都得搭进去……” 小厮从她们俩进去就一直担惊受怕，这会儿看到姜茹的脸色心跟着揪紧，不会是被主子发现了，小厮双腿发软，额头上浮起一层冷汗。 姜茹捏紧手中的雕花盒子，径直上了马车，还是雀儿看不过小厮的恐慌轻声提点他。 “我家娘子没见到人，东西也没送进去，这会儿正心情不顺呢，你就当今日没见过我们，不然要是长公主知道你放外人进来，定要责罚于你！” 雀儿先吓唬了他一通，又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金叶子塞给他，今日她们偷听的事绝不能泄露出去，所以要封住小厮的口。 那小厮手里突然被塞了一把金叶子，身上跟着了火似的赶紧还回去。 “好姐姐你饶了我，这财咱是再不敢贪了，今日的事我定会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说，您赶紧走！” 一个玉镯子就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去，他怎么还敢再收东西，小厮摸摸额头上的冷汗，这会儿腿还软着呢。 雀儿知道他不会说出去，这才放下心上了马车。 马车里茶杯碎了一地，茶水泼洒，上好的羊毛毯都被毁了。 姜茹胸口窝着气，坐在车厢里，昏暗的环境中，她一副怒容恍似索命的恶鬼，雀儿心里打了个寒颤儿，跪在她脚边，心惊胆颤不敢说话，生怕惹到她不快，自己受连累。 “你说姜妙有没有可能就是荣宁？”寂静密闭的空间里，姜茹突然开口问她。 雀儿心里一紧，这样的隐秘让她如何回答，她没见过荣宁郡主，和沈夫人也只是一面之缘。 “奴婢不知，但是不是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是啊，只要一查就清楚了……” 所以她要他们查不出来，不管姜妙是不是，荣宁都不应该活着。 姜茹眼中划过一抹狠厉，嘴角勾起，脸上竟带了笑，心里有了主意。 “走，去丞相府！” 想要阻止长公主探查，她需要盟友。 “娘子，姜娘子来了。” “让她走，我不见她！” 床帐后传来柳如烟的怒斥声，她最近因为当众出丑被柳丞相禁足，柳如烟将这一切都怪罪在姜茹头上，若不是她叫自己出门，自己遇不到姜妙就不会被她欺辱，丢了贵女的面子。 所以这会儿听说姜茹又上门，柳如烟的怒火又腾地起来，让秀儿将人赶出去。 “烟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连我都不见了？” 秀儿还没开口赶人，姜茹就带着雀儿进门来。 柳如烟的话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地难受，她半支起身子，喘着粗气，一把将枕头扔过去。 “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烟儿姐姐，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关于沈宴清的，你确定让我走？” 姜茹走上前，将枕头捡起来放到柳如烟身旁。 “烟儿姐姐不是想嫁给沈宴清吗，茹儿现在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听到沈宴清，柳如烟冷静下来，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除掉姜妙！”姜茹覆在她耳边，身上的脂粉气像毒蛇吐得信子，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 柳如烟皱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我爹爹怀疑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荣宁郡主，长公主已经去查她的身世，若我爹的猜测没错，她的身世可就比你还要尊贵，到时候姐姐想嫁给沈宴清就是难上加难，趁着她的身世还没曝光，不如……” 姜茹比了个割颈的手势，眼中的疯狂让人胆寒。 “不行！”柳如烟眸底闪过一抹了然。 长公主找了荣宁郡主多年，这京城无人不知，柳如烟虽然想嫁给沈宴清，想让姜妙消失，但她不会将自己的命搭进去。 “若她真是荣宁郡主，杀了她被长公主发现我们都要没命！” “姐姐不用担心，只要抹去她的身份，一个小官夫人，死了就死了，激不起太大的波澜。” “既然你已经有主意，何必再来问我。” 柳如烟不傻，最忌惮姜妙存在的绝对不是她，荣宁回来后，姜茹明面上的嫡女身份就被扯下遮羞布，她就会回归庶女身份，永远被荣宁郡主压一头。 “因为我信任姐姐啊，我和烟儿姐姐有共同的目标，何不合作一把？” “我要姜家嫡女的身份，而姐姐要沈宴清，只要姜妙消失，我们的目的就能实现，烟儿姐姐意下如何？” “呵，我以往真是小看你了，姜驸马知道你这么心狠手辣吗？” 柳如烟心冷，姜茹表面看着娇俏惹人怜爱，然而一肚子都是算计，说不定连她也中过招，这样的小人得罪不得。 “只要能达成目的，用些手段也无伤大雅，烟儿姐姐不必大惊小怪，你现在可是答应我的合作了？” 姜茹才不管柳如烟怎么想她，柳如烟如今名声崩坏，自身都难保，本来是京城最受欢迎的小娘子，却追着有妇之夫死缠烂打，落得个人人嫌的下场，如今除了沈宴清，谁还愿意娶她？ 哦，人家沈宴清也看不上她，姜茹眼神鄙夷，柳如烟被她看得心梗。 她知道姜茹的打算，无非是想要借刀杀人，柳如烟不是傻人，然而能嫁给沈宴清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只要有一点机会她都不愿意放过。 但是她也不会让姜茹独善其身！ 她冷眸中闪过一丝算计，“所以，需要我做什么？” 姜茹勾唇一笑，轻轻附到她耳边。 “烟儿姐姐，且听我说……” 第249章 离开京城 姜妙对自己身世引发的事一无所知，她和沈宴清要离开京城回镇江府了。 来京城几天，她光采买的东西就一大堆，来时带的点心吃食都送了人，正好腾出地方来装东西，不然她和沈宴清都没地方坐。 徐子文和徐子兰兄妹来送她，徐子兰拉着姜妙的手依依不舍，她就这一个闺蜜，平时还轻易见不到面，好不容易相处了几天，她又要走了。 “兰姐姐要是有时间了，就来镇江府，我种的土豆红薯也快熟了，到时候给你做薯条烤地瓜吃，还有啊，等天冷了可以吃火锅烤肉，你还没尝过呢。” “嫂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去！” 徐子兰还没说话呢，徐子文就抢先答应下来，姜妙口中的土豆红薯火锅烤肉他都没吃过，一听就知道是好吃的，徐子文吃货心爆棚，恨不得跳上车跟他们一块走。 “就知道吃！” 徐子兰嫌他丢人，瞪了他一眼，拉着姜妙的手嘱托。 “等空了我定会去看你，有事你就给我写信，我和哥哥在京城也能帮到你们。” “谢谢兰姐姐，我记下了。” 姜妙心中感激，能认识徐子兰是她在古代最开心的事。 “妙丫，天不早了，我们启程。” 沈宴清看两人缠缠绵绵、把手话别的模样，姜妙就差跟徐子兰回府了。 “嗯，兰姐姐，那我就走了，我会想你的，你一定要来看我。” 姜妙杏眼含泪，握着徐子兰的手依依话别，沈宴清仿佛是拆散两人的恶婆婆，脸都要绿了。 “好，我一定会去看你，妙丫跟沈大人赶紧启程，路上慢着点。” “沈兄，嫂子，一路顺风！” 沈宴清扶着姜妙上了马车，和两人告别后就让李彪驾车，姜妙倚在他怀里，眼睛都哭红了。 “好了，要是想徐娘子，下次我再带你来京城好不好？” 沈宴清拿帕子给她擦泪，看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心揪成一团。 “嗯。” 姜妙点点头，哭得鼻子通红，鼻音浓重，她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沈宴清揽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以表安慰，姜妙窝在他怀里，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跟好友分别她一时矫情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将镇江府发展起来，让沈宴清升官，等他们回了京城，她就能和徐子兰日日相见了。 姜妙累了，马车颠簸，她就靠着沈宴清睡了过去。 沈宴清看着怀中面容娇艳的娘子，轻声吩咐李彪。 “驾车平稳些。” “是。” 李彪收拢缰绳，让马走慢一些。 姜妙睡了一路，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下来，沈宴清抱着她往县衙走去，怕她不舒服，手臂托着她的脖子，动都不敢动。 “相公，我们到家了吗？”看到熟悉的景象，姜妙揉了揉眼睛问他，声音还有熟睡后的沙哑。 “嗯。” 沈宴清低声回她，双手往上颠了颠，姜妙有一瞬间失重感，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 “放我下来。”她都醒了，就不用他抱着了。 其实姜妙还挺享受沈宴清的公主抱的，毕竟之前也没机会抱她，没想到身形清瘦的男人力气这么大，抱她毫不费劲。 “不用，就快到了，你抱紧我别摔下来了。” 不只姜妙，沈宴清也很珍惜跟她相处的机会，姜妙安静地躺在他怀中，两人气息交融，沈宴清呼吸重了些，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量。 现在已经是深夜，沈家人不知道他们今日回来，早就入睡了，这会儿内院漆黑一片，李彪在前面提着灯笼给他们照明，沈宴清抱着姜妙进了屋，就让李彪自去休息。 “你赶了一天的车，辛苦了，早点去休息。” “不辛苦，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李彪挠挠头，一脸的惶恐，他看沈宴清两人要休息，也没再继续打扰他们，转身进了厨房。 今日他们回来的匆忙，县衙里应该没人给留热水，他们奔波一天，肯定要先洗漱的，李彪就去厨房烧热水。 沈宴清俯身将姜妙放到床上，姜妙眼睛眨了眨，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下来，嘴角翘起一抹狡黠的笑。 “辛苦相公抱我回来，这是奖励。” 说着她微微抬头，红唇印向他的，姜妙在车上吃了饴糖，嘴里泛着甜，沈宴清一时不察被她得逞，她的舌尖勾着他的，沈宴清身子直接僵滞下来。 “妙丫……” “相公，喜欢吗？” 姜妙调戏完他就要撤离，嘴角挂着笑像只偷腥的小猫。 沈宴清身体深处像着了火，手紧紧抓着她两侧的床单，一双凤眸深不见底。 “自己放得火自己来灭！” 说着他身子蓦地压下来，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嘴唇碾压厮磨，狠狠掠夺着她口中的空气，姜妙手脚都被他压着，想挣扎都被他压制。 “唔唔唔……相公……我错了……”她不该调戏沈宴清，这个年纪的男人就是如狼似虎，根本招惹不得，沈宴清叼着她的嘴唇，像是要将她吞吃入腹。 “晚了！” 他紧紧抱着姜妙，力气大得让姜妙怀疑他要将自己揉碎，前襟被挑开，姜妙觉得自己锁骨处湿热一片，男人放开她的唇，在脖颈锁骨游移，牙齿轻轻咬着那块骨肉，姜妙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嗯……沈宴清……” 她的嗓音娇媚，软软的唤他，沈宴清眼中的欲望更强烈，喜欢的女人就躺在他身下，沈宴清眼尾赤红一片。 “妙丫……” 他边叫她名字边亲吻着他，嘴唇渐渐往下，姜妙的小衣被挑开，露出胸口的白腻，她听到沈宴清的呼吸一下子就重了，姜妙心里慌乱。 “相公，你答应过我的……”她这具身子还小，过两年他们才能圆房。 “嗯，让我缓缓。” 沈宴清意识回笼，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翻身躺到一边，手搭在额头上，眼睛微微闭着，急促的喘息声显示出他心里的不平静。 “咚咚” 第250章 帮她洗脚 “大人，我烧了热水，你们洗漱。” 屋里暧昧的氛围突然被敲门声打破，姜妙猛地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脚轻轻踢了沈宴清一把，嘴朝门外努了努，“快去！” 沈宴清还没从欲望中缓过来，姜妙的脚碰到他，沈宴清身体僵硬，看她的眼神像着了火，姜妙吓得缩在被子里，头也缩进去，像个胆小的鹌鹑，只留白嫩的脚露在被子外面。 沈宴清眼中皆是无奈，妙丫每次都故意撩拨他，却撩了火不负责灭，最后难受的都是他。 “相公，快去呀，李彪都等急了。” 姜妙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眨呀眨，看沈宴清的眼神满是狡黠。 “你啊……” 沈宴清捏了一把她晃来晃去的小脚，姜妙发痒立马缩回去，还将被子团成一团，四面都压得紧紧的，不给沈宴清再捏她脚的机会。 “哼！” 姜妙瞪了他一眼，张牙舞爪的像个炸毛的小猫，又娇又萌，沈宴清眼中含笑，起身下床开门。 李彪提着热水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他伸着耳朵贴着门，想听两人是不是已经睡了，要是睡了他就不打扰两人了，还没等他听完，门就被拉开，他提着热水桶差点没摔进去，还好沈宴清扶了一把才站稳。 “大人，你们还没休息啊，我敲了一会儿门都没听见回话，还以为你们都睡了呢……” 李彪站稳，将热水桶放下，挠了挠头疑惑地看着沈宴清说道。 沈宴清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但夜色昏暗，李彪傻憨憨的没发现，不然他一定会看到自家大人耳根子都红透了。 “辛苦你了，早点休息” 沈宴清将热水接过来，拍拍李彪的肩膀，李彪受宠若惊，憨憨摆手。 “不辛苦不辛苦，大人和夫人洗漱完也早点休息，属下先回房了。” “嗯。” 李彪走后，沈宴清站在门外吹了会儿冷风，将体内的燥热都吹散后他才提着热水进了屋。 姜妙披着发半倚在床头，前襟微微扯开，露出绯色的小衣，那抹红色若隐若现，衬得肌肤胜雪，女人红唇雪肤，眼神清纯却带着媚意，在昏黄的烛光下像个勾人的妖精。 沈宴清刚压下去的燥热又冒了出来，他算是彻底栽在妙丫身上了。 “过来，洗漱。” “不想动，相公帮我洗啊？” 姜妙今日在马车上睡了一路，这会儿精力无限，看着沈宴清正人君子的模样就忍不住调戏他。 “妙丫，别闹……” 沈宴清快要招架不住，姜妙的话让他口干舌燥，他答应了姜妙两年后圆房，但他不是圣人，在这样的撩拨下也能坐怀不乱，若是姜妙一直纵火，他可能会先违背诺言。 姜妙眨眨眼，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模样勾唇娇笑。 “相公你想哪去了，我让你帮我洗脚……难道相公不愿意？” 沈宴清松了一口气，上前捏了她的脸一把，将姜妙从床上抱起来放到窗边的矮榻上。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不许故意撩拨他，他以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姜妙这里都溃不成军。 “快给我洗脚！” 姜妙没答应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她才不会放弃调戏沈宴清的机会呢，看他情绪失控，从高岭之花变成有血有肉的凡人，在他脸上亲手染上欲色，姜妙承认自己就是有恶趣味。 但她还不知道自己这是在作死，撩拨他都是要还回来的，后来的姜妙扶着酸痛的腰恨不得将之前无所顾忌的自己打死。 不过这会儿沈宴清乖乖给她挽起裤脚，将她的脚放进盆中，热水放了一会儿，这会儿水温正好，脚浸泡在水中，姜妙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 “还是在自己家里舒服啊！” 去京城这几天，她虽然也很开心，但还是会想家，只有在自己的地盘上才会无拘无束。 沈宴清笑了笑，不仅姜妙有这样的感想，他也觉得只有在家自在，而且是有姜妙的家，沈宴清低头清洗着姜妙的脚，心中一片柔软，他愿意给妙丫洗一辈子的脚。 白嫩的脚被放在他手心，圆润的脚趾透着粉，男人不舍得用力气，姜妙脚心发痒，忍不住从他手中抽出来，激起的水花溅到他脸上，姜妙傻眼，想笑又不敢，赶紧拿帕子给他擦擦。 “相公，我给你擦擦，都怪你捏得我脚心发痒，我才抽回脚的，不然也不会溅你脸上水了……” 沈宴清乖乖任她擦着，听着姜妙倒打一耙，眼中皆是宠溺的无奈，自己的娘子除了宠着，他拿她也没有办法。 “好了！” 姜妙擦干净，捧着他的脸故意凑近闻了闻，然后煞有介事的说道。 “嗯，是香的。” 她今日坐了一天马车，并没有活动，所以也没怎么出汗，不然出一身臭汗她也不好意思让沈宴清帮她洗。 “水还热着，相公一起来洗，洗完早点休息。” 姜妙脚挪了挪，给他留出地方，沈宴清看了一眼，然后褪去鞋袜，将脚放进来，姜妙趁机把脚放在他脚上，白嫩的脚丫踩着他的，玩得不亦乐乎，沈宴清无奈，只能随她去。 “咱们今日回来谁也没告诉，不知道娘明天醒来会不会吓一跳，走这几天我都想娘了……”姜妙边泡脚边说道，沈宴清安静听她说话。 “还有啊，我这次买了好几匹布料，都是京城时兴的料子，到时候给你做新衣服，还有娘的，我特意买了匹红色的，京城的富家太太都是穿这种，衬得人精神，娘肯定喜欢……” 沈家除了沈宴清，姜妙就惦记着张婆子，出门看到好东西就先想着她，毕竟原主是张婆子买回家的，没有她，原主可能被卖到脏地方去了，也等不到她穿过来。 而且张婆子对她好，作为回报，姜妙也将她当亲生娘亲看待。 “嗯，娘一定会喜欢的。” 媳妇和娘关系好，沈宴清心里也高兴，他见识过别人家的婆媳相处，婆婆磋磨儿媳，逼得儿媳自尽的都有，她娘能和妙丫处得好，沈宴清比谁都高兴。 “水凉了，擦擦睡觉。” 第251章 批量印刷 第二天，姜妙果然是在张婆子的惊讶声中醒来。 “老三，妙丫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让人报个信回来，晚上也好给你们留着饭！” 姜妙穿上衣服，跟着沈宴清推门出去，张婆子戴着围裙拿着锅铲，这是早起做饭看到李彪了，才知道昨晚他们从京城回来了。 “回来的匆忙，就没送信回来，娘早上做什么吃的，我好饿……” 姜妙这会儿闻到厨房的香味，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她昨日睡了一天，也没吃东西，今早起来才发现自己饿得不行。 “烙的韭菜鸡蛋饼，还有熬得稀粥，娘不知道你们回来，你和老三想吃啥跟娘说，娘去给你们做。” “娘不用麻烦了，这些就够了。”姜妙这会儿饿的肚子咕咕叫，闻着菜饼的味道只流口水，一副馋猫样儿把张婆子逗笑。 “行，这就开饭哈！” 姜妙两人回来，沈家人都很高兴，沈老二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们的活字印刷成了！ 沈老二自从来了镇江府，沈宴清就将雕刻活字的任务交给了他，还派了五个木匠给他打下手，一个月的功夫，他终于完成了。 梁铎拿着刚印刷的《三字经》和《论语》一脸激动地进门来，“大人，成了，真的印出来了！” 只见他手中两本崭新的书籍，远远还能闻到油墨味儿。 “大人，二老爷他们一共做了两千个活字木块，这会儿先印了两本书，剩下的《千字文》、《增广贤文》等启蒙书籍，属下让几个先生帮忙印着呢，您先看看成品。” 说着梁铎就将手中的书分别递给沈宴清和姜妙，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见证奇迹，只是一些刻了字的木块，排列起来就能印刷无穷无尽的书籍，只要有样本，何愁印刷不出来。 梁铎读过书，知道书籍的珍贵，一本书《三字经》就要二两银子，他家大人这是守着金山银山啊！ “嗯，还不错。” 姜妙翻了翻，沈老二雕刻的是沈宴清的字体，为了给孩子们启蒙用，所以他写的正楷，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印在白色的纸张上简洁明了，和现代的印刷体相比也不输什么了。 “让他们加速印刷，先印一批《三字经》出来，启蒙的教材有了，书院也可以开始招生了，梁铎，这些都交由你去办。” 沈宴清看着手中的书，心里不免也有些激动，有了教材，他的书院就能开起来。 镇江府的教育也要搞起来了，沈宴清现在还不知道，镇江书院的建成会成为他此生最重要的功绩，直接推动了大燕朝的教育发展，让更多平民学子都能读得起书。 “是！” 梁铎大声应道，飞快转身出去，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大人交给他来做，那是信任他，他一定会好好干，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县令大人要开书院了，现在正招生呢，你家狗蛋去不去报名？” 镇江府一夜之间变天了，街头巷尾都讨论着书院的事，这不山上正在摘花的妇人们聊起来了。 “我倒是想送他去，我家狗蛋过年就八岁了，还什么都不懂呢，整天在山上田里乱窜，要真能送去书院读书，我跟他爹得开心死，但你也知道读书有多费钱，我跟他爹刚存了点银子，根本不够啊。” 狗蛋娘将眼前的薄荷摘下来放到背篓里，一脸遗憾的说着，狗蛋要真能读书，他们祖上也是积德了。 “嗨，你还不知道，咱们县令大人体恤百姓，要让孩子们都能读得起书，所以这每月的束修只要三百文，而且还包含了教材，只要给孩子们买套笔墨纸砚，就能进去读书了！” “真的？只要三百文？” 狗蛋娘猛地抬起头，眼神急切地望着她，三百文啊，她每月的工钱就有二两银子，三百文她自己就能出得起，听到束修这么便宜，不光狗蛋娘，其他有孩子的妇人也都心动了。 “可不是，咱们县令夫人有本事，做出了什么活字印刷，想要什么书一柱香的功夫就能印出来，不用去外面买，所以便宜的很，我家男人今天就没出工，去给我家狗剩报名了。” 说话的妇人对姜妙满是推崇，没有姜妙她们的孩子怎么会读得起书？ “你怎么不早说，要是知道有这回事我们也去报名了，耽误一天工钱算什么，只要能让我家狗蛋读上书，我把这一个月的工钱舍了都没问题。” 听到妇人的话，狗蛋娘待不住了，也不知道书院报名什么时候结束，她家狗蛋还能不能报上名？ “差爷，我能不能请半天假？” “我们也请？” “还有我？” 一堆人跑到李彪这里请假，李彪从记账本上抬起头来，毫不意外的看着她们。 “你们也要去给孩子报名？” “是，差爷就通融我们半天。”不然她们晚了就报不上了，凭白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书院什么时候都能报名，大人说了，要让城里所有的孩子都读上书，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报名的事，先把这些花草都采了，今日允许你们早下工半个时辰。” “好嘞，我们这就去！” 有了李彪的准话，妇人们干劲十足，这日子有了奔头，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县衙这边，梁铎统计着报名的人数，城里适龄的孩子一共有三百个，还有些年纪比较大的听到束修这么便宜也心动了。 “差爷，我家小子到年都十三了，还能读书吗？” 问话的汉子有些紧张，捏着衣角问梁铎，眼神含着期盼，他们三代贫农，祖上从没出过读书人，以前是没有机会，但现在书院就开在家门口，束修又不多，想到家里的两个儿子，汉子舍了一张老脸过来询问。 “都十三了，该娶妻生子了，这个年纪还读什么书啊，不够浪费钱的。” “就是，十三都是半大小子了，该帮家里干活赚钱了，这个大爷，我看你还是放弃。” 梁铎还没回话，旁边报名的家长们就先反驳起来了，他们的孩子都是五六岁，大的也就九岁，十三岁还要读书的学生那可真是从未见过。 汉子被说得脸红，发白的衣角都快被他的手搓烂，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话来。 梁铎挥手让众人闭嘴，他的脸色罕见的严肃下来。 “十三岁为什么不能读书？只要是想读，六十三岁咱们书院也欢迎！” “县令大人建书院不仅是让孩子们读书，还是想让百姓们识字明理，读书不只有科举一条路可以走，你识了字可以去做账房先生，做铺子管事，甚至可以做教书先生，哪一样不必干苦力挣得多？而且读书可以开阔眼界，你们没人愿意被人叫一辈子的睁眼瞎、泥腿子？” 梁铎的话戳中了百姓们的痛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若有机会他们怎么不会想读书？ “您说得对，是我们想岔了，咱们沈大人才是真有远见的！” 第252章 书院建成 在所有人的期盼中，镇江府的书院建成了！ 书院建在美食街东侧，由沈宴清亲自担任院长，书院里共收了三百个学生，五个先生轮流授课。 这些先生多是镇江府苦读多年的秀才举人，虽然一直没考中，但沈宴清考校过他们的学问，基本功很扎实，为人也不迂腐，教授这些孩子们绰绰有余。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个先生还是沈宴清的熟人，岳林书院的齐修远齐先生，沈宴清读书时的师长，他在镇江府看到齐先生时还吓了一跳。 “哈哈哈，子晏不必紧张，齐某游学至此，被镇江府这条美食街勾住了舌头，一时半会儿舍不得离开，所以厚颜在你这讨个生计。” “先生折煞子晏了，您愿意来镇江书院教书是子晏之幸，也是书院学生的幸事。” 沈宴清拱手作揖，镇江书院有齐修远坐镇，他心中更放心了。 “好好，只要有美食吃，齐某在镇江府做一辈子的先生也愿意。” 反正教书在哪教都一样，但美食不是哪个地方都有的，比如岳林书院的伙食就是清茶淡饭，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他是个俗人，就好口腹之欲，来到镇江府，见到这条美食街，齐先生算是找到家了。 现在的齐修远还不知道，他的下半辈子真的就留在了镇江府，等到头发花白的时候，他看着书院络绎不绝的学生，捋着胡子轻笑，谁也不知道当初他被一口吃的勾住，却因此见证了大燕朝最负盛名书院的诞生。 因为书院建成，如今的镇江府又变了一个样子，最大的改变就是街上调皮捣蛋的孩子们不见了，变成了书院郎朗的读书声。 百姓们下了工就爱往这转一圈，听听孩子们读书的声音，他们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 现在生活越过越好，日子又盼头，镇江府百姓的面貌都焕然一新。 姜妙和沈宴清站在书院门口，看着百姓们脸上幸福的笑容，他们心里也很满足。 尤其是姜妙，她前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管是建美食街还是开香坊铺子，更多的是她自己想赚钱改善生活，但看着镇江府越来越繁荣，百姓们的生活也有了巨大改善，姜妙好像找到了穿书的意义。 她愿意用自己的本领改造这个世界，虽然只是微不足道，但只要有人因为她变好，这就值得了。 “走，去看看书坊，这会儿该开业了。” 因为有了活字印刷，梁铎让人印了一批启蒙书，但学生一共也就三百个，多出来的也不能浪费不是，沈宴清就想着将书坊也开起来。 他让梁铎外出采买了一批书籍，全部印刷成册，放到书坊中卖，因为印刷成本低，这些书籍的价格比外面便宜好几倍的价格，比如一本《千字文》外面卖二两银子，他的书坊只要五百文。 沈宴清想让所有百姓都读得起书，所以书坊的名字也很朴素，但寄托着他的期许。 “平价书坊。” 姜妙看着头上的门匾，念出了声。 “大人，夫人，你们来啦，就等您剪彩开业了！” 梁铎看到两人从书坊里出来，他现在与其说是县衙的官差，其实更像是沈宴清的文书，只要跟教育有关的事，沈宴清都交给他，没办法，县衙里一堆泥腿子，能读书认字的只有梁铎一个。 “嗯。” 沈宴清接过梁铎手里的红绸，旁边李彪已经挂起了炮仗，长长的一挂拖到地上，见沈宴清已经准备好，他立马让人点燃炮竹。 ‘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中，姜妙被沈宴清捂住耳朵，两人看着门口的百姓相视一笑。 “好了好了，今日咱们书坊开业，买三送一，家里有孩子想读书的不要错过了，这样的优惠也只有开业这天才有……” 李彪嗓门大，他在铺子里吼一声，旁边两条街的行人都听见了，姜妙觉得他比大喇叭都好用。 “真的？咱们进去看看！” 本来没打算买书的行人也被吸引进来了，而且这个书坊还叫平价书坊，是不是价格很便宜。 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所以不一会儿铺子里就挤满了人。 书架上不仅摆放着启蒙书籍，还有名家着作，都是沈宴清花了大价钱搜集出来的，让人复印后摆在书坊售卖。 无奈来买书的都是平民百姓，连字都不识一个，自是分不清孰好孰坏，但有一样是他们能分清的。 就是这里的书可真便宜啊！ 买三本还送一本，一共也花不到二两银子，要知道别的书坊这些银子连一本书都买不起。 百姓们都沸腾了，好似书坊里的书不要钱一样，每人怀里都抱着一摞往家跑，魏老带着好友一进城就看到这副景象，两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哪家书坊不要钱了？” 魏老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旁边的中年男人也同样点点头。 两人带着疑问，跟着人流来到了书坊门口。 “平价书坊？” “魏老！” “老师！” “您怎么来了？” 姜妙和沈宴清正帮忙包装书籍呢，就见门口站了个熟悉的人，两人又惊又喜，怎么也没想到魏老会来。 “和小友行到此处，想起你们之前说的美食街，特意带他来尝尝。” 魏老笑着进门，身后的中年男人也显露身形。 只见他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面相端正，气质儒雅，身穿一件白色锦袍，手中拿着柄折扇，颇有几分风流学士的韵味。 姜妙第一次见到美大叔，她这个颜狗对他的印象很好，只是这个大叔一直盯着她看，同样的眼神让她想到了京城那位，她身子往沈宴清后面缩了缩，心里有些抗拒。 “抱歉，陆某吓到夫人了，你别害怕，陆某不是坏人，只是觉得夫人有些眼熟，长得像我一位故人。” 说起故人时，他语气有片刻的停顿，脸上闪过一抹怀念。 姜妙撇撇嘴，这两人的理由都一样，姜妙觉得她也不是大众脸的长相，怎么一个个都说她像故人，所以她到底像谁？ “没事。” 美大叔温文尔雅，很认真的跟她道歉，而且他还是魏老的朋友，姜妙就没为难他。 “我叫陆远山，夫人要是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陆叔。” 陆远山温柔地对着姜妙说道，生怕说话声大了吓到她，亲切的态度像对家中的小辈。 魏老哈哈大笑，拍拍陆远山的肩膀。 “别看我这位好友表面和煦，其实最是淡漠，姜娘子得他看重你们两人定是有缘。” 听到陆远山的名字，沈宴清拱手行了一礼，“原来是陆国公，子晏失礼了。” “出门在外不讲这些虚名，我和你老师是旧友，子晏和沈夫人一起唤我陆叔就好。” “陆叔。” 既然陆远山这样说了，沈宴清二人也没见外，直接以长辈相称，陆远山脸上的笑容更和善了。 “远山，过来看看，这书架上竟然还有你我的着作，小二，这两本书卖多少银子？” 魏老看着他和陆远山的书被百姓争抢，心中甚是得意，捋着胡子问李彪价格。 “这个啊，买三送一，一本也就不到五百文。” 李彪正招呼着客人呢，问价的人太多，他忙得晕头转向，听到有人问价，随口答道。 “什么，才不到五百文，这在京城可是能买到五两银子的，这书坊主人是谁，这么不识货！” 魏老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显然对这个价格很不满，怪不得百姓们跟买大白菜似的一买一大摞呢，这个价格可不就是白菜价。 沈宴清被喷得狗血淋头，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书坊的主人，是我。” 第253章 开民智 “是你？你这么办出这糊涂事，书籍是多珍贵的东西，就随便贱卖，这些百姓大字不识一个，买回家有什么用，垫桌脚还是烧锅？” 听到是沈宴清吩咐的，魏老胸口的怒气找到了发泄口，五百文就能买一本，这不是瞎胡闹吗？ “为师知道你想发展教育，但花这么多银子买的书，更要卖给需要的人，书籍珍贵，不容许这样的糟蹋……” “老师怎么知道他们不需要呢？” 沈宴清听魏老训完话，不仅没认错，还出口反驳他。 “老师也知道学生要发展镇江府的教育，但这个教育不应该是针对特定人群的，不只是适龄的孩子，镇江府的每个人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学生不敢说建书院、开书坊能培养出几个状元才子，但能让人识字明理。” “国之所以不昌，在于民智未开也，学生认为国家想要强盛兴旺，更要普及全民教育，人人都能读得起书，人人都是国之栋梁，这才是学生发展教育的目的所在！” 好！ 沈宴清一席话说得姜妙热血沸腾，都想当众给他鼓个掌了，不愧是男主，不仅口才了得，志向也广大深远。 “啪啪！” 还没等姜妙反应，掌声就从四面八方响起。 百姓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知道因为沈宴清，他们的日子富足了，现在也上得起学，读得起书，他是真的为民着想的好官。 一些人看着手中的书，本来是要给自家孩子买的，现在面露犹豫的想着，他们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学一学，像沈大人说得那样，读书明理，做国之栋梁。 “子晏眼界开阔有大志向，为师不如你……” 魏老面色赧然，他心中一直的信仰被打碎重塑，或许真如沈宴清所说，读书不该有阶级，有门槛，只要想读都应该给予机会。 “但你这样贱卖书籍是不是急功近利了一些，银子再多也不是这样挥霍的。” 魏老还是对五百文一本书的价格耿耿于怀，他觉得自家学生就是个傻的，十两银子买来的书五百文卖出去，其中自己就得补贴九两多，看城中百姓疯抢的场景，他这一会儿就得亏上千两了，哪有这样烧钱的。 “噗嗤！” 面对魏老的指责，姜妙没忍住笑出声来，避免沈宴清继续被骂，她赶紧解释。 “魏老有所不知，这些书籍成本不高，五百文一本也能赚个几十文，不存在赔本的事。” 姜妙悄声给魏老透了个底儿，魏老半信半疑，“真的？” “相公，咱们带魏老和陆叔去印刷厂看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见到印刷的过程他就信服了，沈宴清也正有此意，几人就往印刷厂走去。 魏老满肚子的疑问在看到印刷的过程后烟消云散，只见宽敞的房间中，工人们有条不紊忙活着，一张白纸铺在排版好的字板上，揭开晾干再由另外的人装订成册，一本书就复印好了。 魏老之前见过印刷，但还没见过活字的，他和陆远山看得稀奇，渐渐变为惊叹。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印刷方法，这木块灵活，可以随便排列，比雕版方便多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位有才之人想出的主意？” 魏老两人好奇地看着他们，沈宴清将姜妙推到身前。 “这叫活字印刷，是妙丫的主意。” “竟然是姜娘子？姜娘子有大才！” 魏老这次是真的震惊了，他怎么想不到是姜妙想出来的，不过想到城中的美食，还有京城的香坊，好像也没有那么意外，毕竟姜妙一直是个秀外慧中的小娘子。 “妙丫也是从书中看到的，能帮到百姓们就好。” 姜妙不敢居功，她只是站到了巨人的肩膀上，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几人在印刷厂待了半天，直到魏老肚子叫了几人才出门去，魏老本就是奔着美食街来的，这会儿被书坊跟印刷厂吸引住目光耽误了时辰，他和陆远山还饿着肚子呢。 “美食街有什么好吃的，还得拜托沈夫人给我们介绍了。” 陆远山一直想和姜妙搭话，她的容貌让他不自觉亲近，沈宴清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两人中间，他抿着唇，面色有些沉，看上去就知道是不高兴了。 陆远山看他面色，知道他是误会了，他舒朗一笑。 “子晏这是把陆某看成老流氓了，陆某都半百的人了怎么会做这不知羞的事。” 魏老看沈宴清这副护短的样子也忍不住发笑，他这弟子是个爱妻如命的，不容旁人一点觊觎。 不过，他看着姜妙的长相，知道陆远山是想起那位了。 “都快二十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那样的人，怎么能轻易放得下，她这些年日子也不好过，若荣宁还在，年纪也和沈夫人差不多大了……” 陆远山有些恍惚，他上次见琳琅还是三年前，她丢了女儿，病卧在床，听嬷嬷的话，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没断过药，曾经那样张扬的娘子变成如今虚弱的人，陆远山恨不能以身代之，将琳琅的苦替她受了。 可是她不愿接受，而得到她的男人却不知道珍惜，陆远山心头大恨。 “那姜柘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琳琅瞎了眼才看上他！” “好了，孩子面前别说这些，现在他们早就分开，那位也慢慢走出来了，你不知道那位如今身子康健，还多亏了姜娘子呢？” “哦？这是何说法？” 有关长公主的事，陆远山都比旁的上心，他知道长公主的身子最近好了很多，但不知道原因。 “那位喜欢姜娘子做的点心，吃了食欲大开，你也知道那位就是心病，只要心情开阔了，再吃得下东西，不愁病不好。” 姜妙的点心还是魏老送给长公主的，所以长公主的身体状况他略知一二。 “老天保佑，陆某替琳琅谢过沈夫人！” “陆叔客气了，姜妙当不起您的礼。” 两人的谈话让姜妙好奇，他们口中的琳琅就是和自己相像的人吗，上次的大叔将她认错，是不是也认成了同一人？ 第254章 烤肉 京城，赵璟收到黑鹰传来的信，看到沈宴清现在不仅恢复了镇江府的经济，还开起了书院，赵璟胸中畅快。 “这沈宴清果然是个能人，而且胸怀天下百姓，朕没看错他！” “恭喜主子喜得良臣，大燕朝有了沈大人，是百姓之幸。” 吉祥公公跟在赵璟身边，是知道沈宴清做了什么的，虽然他只是个学识浅薄的阉人，但沈宴清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心里也为主子高兴，有了沈宴清，主子就能如虎添翼。 “是啊，百姓之幸，大燕之幸，要是朝中的臣子都和沈宴清一样心怀百姓，少些权力争夺尔虞我诈，朕这位子还能坐得安心些！” 赵璟想到了龙椅下方虎视眈眈的柳渊一派，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主子英明神武、礼贤纳士，良禽择木而栖，奴婢相信日后只会有更多的像沈大人这样的贤能之士效忠主子……” “哈哈哈，你说的是，朕不该沮丧，大燕朝越来越好，贤能之士越来越多，朕该高兴才对！” “吉祥，将库里那对玉如意取出来，你让人送去给沈宴清，他做了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理应嘉奖！” “是！” 镇江府，县衙里今日热闹极了，凉亭被收拾出来，葡萄架下支起了两个烤架，李彪和石磊在姜妙的指导下烤着羊肉串。 烟雾缭绕中烤肉的香气随着风飘出去，老远都能闻得见，魏老和陆远山两个吃货循着香味结伴而来，一眼就看到凉亭中滋滋冒油的烤肉。 “姜娘子，这又是做的什么？” 魏老隐隐闻到羊肉的味道，但更多的一股辛辣的香味，丝毫没有羊肉的膻腥，让人口水直流。 “老师，国公爷！” “魏老来啦！李彪他们买了头小羊，这不正烤肉吃呢，您和陆叔尝一尝味道如何？” 看到两人进来，沈宴清和姜妙起身招呼他们，石桌上已经烤好了两盘，几个小的吃得不亦乐乎，姜妙挑了两串递给他们。 陆远山颇有些不好意思，谢着接过，旁边的魏老已经迫不及待放进了嘴里，他虽然上了年纪，但胃口很好，辛辣油荤毫无顾忌，姜妙递给他的烤串没放太多辣椒，魏老还觉得不过瘾。 “好吃，就是要再辣点就好了！” 他上辈子饮食清淡，自从遇到姜妙，吃到了辣椒做的美食，之后就变得无辣不欢，姜妙怕辣椒伤胃没敢给他放太多，魏老还有些意犹未尽。 “确实，辣一点会更香。” 陆远山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大约是因为姜妙肖似长公主，所以他心里对姜妙倍感亲切，相处时将她当做家中的小辈，说话比较随意，不然堂堂陆国公怎么会向个小娘子索要吃食。 “好，我让李彪给您多放点辣椒，但辛辣吃多了伤身，您和魏老喝点酸梅汤缓缓……” 褐深紫色的果汁装在白瓷的杯中，入口清凉解暑，陆远山惬意地眯起眼睛，这样的清闲愉悦对他来说是难得的时光，这次跟魏老算是来对了。 沈家人知道魏老两人的身份尊贵，他们性子拘谨，所以在凉亭另一侧穿着烤串，姜妙不仅准备了羊肉，还有腌制入味的五花肉，刚从地里割的韭菜，还有辣椒、茄子、大蒜等蔬菜，甚至姜妙还让沈映雪烤了一筐子面包片，刷上蜂蜜别提多香了，大丫和周灵最是喜欢，两个小丫头坐在石凳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串，吃得嘴角都是蜜汁。 沈二郎不喜欢这些‘娘们唧唧’的东西，他就喜欢吃肉，两盘子肉被他吃得干干净净，再喝上一杯酸梅汁，沈二郎肚子都鼓起来什么都塞不下了。 他摸着肚子一脸苦恼，“要是我有两个胃就好了……” 他就能多吃些东西。 沈二郎看着一口一串的李彪，羡慕地两眼放光，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到李叔这样，胃像个无底洞，什么都能吃得下。 众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姜妙揉了把他的脑袋。 “你还小，吃多了胃里不消化，想吃以后再做。” 这是她在古代吃得第一次烤肉，不仅沈二郎吃撑了，姜妙也有些吃多了。 沈宴清在她旁边一直投喂，他最近像是找到了投喂的乐趣，每次吃饭都给她夹一堆菜，而姜妙又不自觉全部吃完。 她发现最近自己的腰身都胖了，不仅是腰身，还有胸前也鼓鼓的，之前的小衣都有些紧绷，沈宴清睡觉爱抱着她，这几日更是爱不释手，大热的天都不怕悟出痱子来。 姜妙心里吐槽，一张俏脸红了个透儿，沈宴清还以为她热了，虽然是凉亭四面通风，但靠着两个炉子还是不免燥热。 他倒了杯酸梅汁递给她，拿桌上的扇子给她扇着风，姜妙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心里像着了火一样，她本来就想着少儿不宜的事，这会儿更心虚了，匆忙接过来喝了一口，还差点被呛到。 “咳咳……” “慢点，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沈宴清脸露担忧，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想让她舒服些，可不想姜妙咳得更厉害了。 “咳咳，我没事，相公不用管我……” 姜妙欲哭无泪，只想离沈宴清远远的，她这会儿心乱的很，沈宴清还是别靠近她的好。 沈宴清不解，但手还是拿开了，一旁的陆远山本就注意着他们，看到姜妙咳的厉害，递过来一杯清水，姜妙接过道谢，心里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谢谢陆叔。” 她甜甜的一笑，沈宴清手心握紧，心里有些吃味，他递水就被嫌弃，旁人给她妙丫笑得却那么开心，难道是他最近做了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沈宴清如临大敌，心里将最近的事情细细想过，并没有犯错啊，他最近看妙丫辛苦人也消瘦了，恨不得喂她吃东西只想让她长胖些，除了这个他对妙丫百依百顺，沈宴清想不通，眉头皱的紧紧的。 他想问清楚，但凉亭里都是人，只能把疑问憋在心里，一时间沉默出神。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小厮的贺喜声。 “大人，皇上又送赏赐来啦！” 第255章 玉如意 小厮一脸喜意，他们大人就是厉害，隔三差五的被皇上赏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脸上有光。 “快呈上来！” 沈宴清起身相迎，凉亭中的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这可是皇上的赏赐，他们怎敢怠慢，尤其是沈家人，这还是第一次见皇上赏赐东西，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盯着小厮手里的盒子，小厮也被他们看得紧张起来。 “大人……” 沈宴清在众人的注视下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着两柄玉如意，玉质清透、温润，入手清凉，上面雕刻的蝠纹栩栩如生，就算姜妙这不识货的都得称赞一声宝贝。 不过从皇上库里拿出的东西怎么也差不了，这两柄玉如意可以留作传家宝了。 陆远山看着它们有些出神，嘴里喃喃自语道。 “皇上竟把它们赏赐给你了……” 这两柄玉如意曾是长公主的心头好，她成亲时还问先皇索要过，只是被先皇宠妃捷足先登，陆远山知道长公主失落，寻遍大江南北找了两柄与之相似的当作新婚礼物送她，然而长公主摇头拒绝，他到现在还记着她当时的话。 “本宫喜欢的只是那两柄玉如意，这个再好也不能与之相比。” 陆远山多聪慧的人，他怎会听不出长公主是要他放弃，然而动了心又怎么能轻易收回，就如她所说，得不到喜欢的，以后遇到再好的也入不了眼。 “陆叔认得它们？” 姜妙听到了陆远山的话，看他的神情有些伤怀，故疑惑的问道。 “嗯，年轻时和它们有些渊源，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到了你们手中。” 魏老看他模样就知道又跟长公主脱不了干系，为了避免他再继续伤神赶紧转移话题。 “皇上赏赐的定是好东西，你们就妥善收下。” “哎！” 姜妙等众人欣赏够，亲自将玉如意收起来，她的衣袖舒展，露出如玉的手腕，陆远山看到她手腕上有块红色胎记一晃而过，心里隐隐闪过什么，但却没抓住，眉头耸起，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有了皇上的表率，其他臣子也纷纷送上贺礼，保皇派为皇上再得良臣而高兴，他们本就人才稀疏，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而柳丞相一派直接黑了脸，本来他们没将沈宴清放在眼里，却不想被他狠狠打脸。 “啪！” “没想到镇江府还真让那小子盘活了！” 柳丞相下首的大臣一脸怒容，自从沈宴清屡次立功，他们这些臣子就免不了被皇上敲打，尤其镇江府前一任县令李牧还是柳丞相的人。 一个将镇江府发展的经济繁盛，现在又大力开展教育，而李牧呢，遇到饥荒不仅贪污赈灾银子，还想着临阵脱逃，差点连累了丞相，两厢一对比，他们这一派着实是脸上无光。 现在外面百姓都传扬呢，说沈宴清是为民着想的好官，而李牧鱼肉百姓、为害乡里，作为他的上峰柳丞相也是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这些话他们不敢让柳丞相知道，但柳渊耳目遍布京城，百姓们说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柳渊一脸阴沉的坐在首位，寂静的空间中手指敲打椅子的声音让众人胆战心惊，生怕说错了话惹怒了他。 “既然皇上都送了赏赐，怎么能少得了老夫，你们准备些贺礼，派心腹送去，老夫倒要看看那沈宴清有何本事？” 下首的几位大臣纷纷应下，柳丞相这是要让他们借送礼的名头打探镇江府的情况了，正好他们也对沈宴清好奇，有些人已经打算亲自走一趟了。 等所有人走后，柳如烟从书房转角出来，她沉着脸，手里的帕子快要被她绞烂。 秀儿轻轻唤了一声，“娘子，咱快点回房，要是被相爷发现……” 她家娘子还在禁足期间呢，随意走动再被柳丞相发现，柳丞相肯定会怪罪下来，到时候不光是柳如烟，她也自身难保。 秀儿提着心，以前娘子只是脾气不好，但行事有规矩，表面是落落大方的贵女，但如今她阴晴不定，行事动不动就出格，已然成了京城的笑话，再这样下去，柳丞相早晚要对她失望，秀儿不敢想那天的到来，她低着头缩着脖子，心里一片荒凉。 “回去！” 就在秀儿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柳如烟终于松了口。 其实柳如烟自从知道姜妙可能是荣宁郡主的时候就已经坐不住了，现在沈宴清又受到皇上嘉奖，前途无量，和梦中独步青云的沈首辅渐渐重合，为了荣华富贵她也要将眼前的障碍铲除。 所以在得知柳丞相召集属下密谈后，柳如烟就偷偷出了屋子过来偷听，当她听到柳丞相要往镇江府送贺礼后更是心动了。 两人往内院走去，快到闺房时，柳如烟突然在门口停下。 “你去把孙昊喊来。” “娘子？” 秀儿猝不及防差点撞到她身上，听到柳如烟的话更是吓得心头一跳。 “娘子，孙昊一个外男，您见不得啊！” 而且还要让他进内院，要是被人发现，她家娘子的名声就得毁了。 “让你去你就去，不听话就把你发卖出去！” 柳如烟秀眉一竖，口中的话不似作假，秀儿心头一凉，再没了辩驳的心思。 “是，奴婢这就去叫……” 她脚步踉跄的转身离开，脸色一片苍白。 柳如烟嗤笑，这个丫鬟胆小如鼠，她顾虑的自己怎么不知，只不过手下无人可用罢了，那孙昊给她办过几次差，倒没出过错，所以这会儿有事她还是首先想到了他。 孙昊这几日心情阴郁，玲珑阁的生意越来越差，绣娘都被旁边的铺子抢走，他没有上好的绣品，就留不住客人。 这个月玲珑阁亏损了上百两银子，他的房租都付不起，表哥也对他爱答不理，几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 孙昊站在丞相府门口，趁没人注意往大门啐了一口，这帮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若他孙昊发达了，自要柳晖对他磕头认错。 “孙郎君？” 第256章 柳如烟焦急 “秀儿姑娘，你叫我？可是你家娘子有事找我？” 孙昊突然被人叫住，转身就看到从侧门探出头的秀儿，他心里一喜，小跑着过来，孙昊本来还为进不去丞相府生气呢，谁想到这刚打瞌睡枕头就送过来了。 秀儿口中的话噎住，这孙昊还真是厚脸皮，也不知道她家娘子看重他哪里，不过娘子的吩咐她还是要做的。 “嗯，我家娘子要见你，你悄悄跟我进来。” “好好！” 两人从侧门进去，秀儿已经提前打发了人，这会儿畅通无堵地一路进了内院，孙昊心怦怦跳着，不知道柳如烟这次找他是为何，不过他现在走投无路，柳晖靠不上，倒是可以从柳如烟这里弄到钱。 “娘子，孙昊到了。” 秀儿敲了敲门，听到柳如烟应允才让孙昊进去，她守在门外，心不自觉揪紧，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要是被人发现了，她家娘子的清白就毁了。 “柳娘子，您找小的来有何事？” 孙昊一脸谄媚的进屋，柳如烟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因为在家里，她穿得比较随意，一身烟紫色的交领襦裙，衬得她肤如凝脂，纤腰不盈一握，清丽又不失妩媚。 孙昊眼睛都看直了，这样的绝色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要是他能娶回家定要供起来。 “眼珠子不想要就挖了！” 柳如烟心中厌恶，若不是有事用得上他，这样的猥琐小人连接触她的机会都没有。 “嘿嘿，小的错了，娘子您别见怪，谁让娘子姿容绝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的也是个俗人而已……” 孙昊讨好的打了自己两巴掌，看到柳如烟眼中的鄙夷，他心中的征服欲更盛，若得了这样的美人就是天天被她打骂又有何妨，他一定予以欲求绝不还手。 “今日找你来是有事让你去做，我爹派人去镇江府送贺礼，你混进送礼的人之中……” 柳如烟忍着厌恶将计划告诉他，孙昊一听要去镇江府，那定又是为了沈宴清，他眼神倏地阴沉下来，幸好低着头没被柳如烟发现。 “怎么，你不愿意？” 柳如烟说完看孙昊沉默着不说话，秀眉上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不过是个奴才罢了，还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愿意愿意，小的愿意……” 孙昊脸上很快换了表情，他心里再恨沈宴清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他现在负债累累，还想着东山再起，如今只有柳如烟能帮他了。 “就是小的给娘子办事，铺子里的生意都要耽误了，您看这银子……” 他弓着身子，朝面前的人比了个数钱的手势，柳如烟神情一滞，她堂堂丞相府嫡女，愿意攀上她给她办事的数不胜数，这还是头一回有人问她要银子的。 柳如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丢了个荷包过去，里面有五百两银票还有几十两碎银子，是她的全部积蓄，最近因为被禁足柳丞相断了她的月银，上次又被姜茹坑去几百两，现在也只有这些了。 孙昊虽然觉得少，但聪明的没有得寸进尺，只要他差事办好了，成为柳如烟的心腹，以后不愁没有银子。 “小的一定将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绝不辜负娘子的期望！” “嗯，去。” 柳如烟吩咐完就不想再搭理他，摆摆手让人出去，孙昊捏着荷包心情激荡的离开，不过是要个女人毁容，能有什么难的，这个银子得的全不费功夫。 沈宴清和姜妙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自从皇上送了赏赐来，镇江府就来了大大小小送礼的人。 上到丞相府管家，下到九品小官，城中到处是来往的客人，两人忙着招待他们，镇江府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多客人，定要让他们宾至如归。 而且姜妙心里还有其他的打算，镇江府光靠城中百姓是富不起来的，不然她也不会和徐子兰合作去京城开铺子。 想要发展起来必须吸引外来的商户和游客，最近来的这些客人都是的宣传，姜妙不管他们存着什么目的，只要能为自己所用就好。 这些人在她眼中，就是给镇江府打广告的工具人，她巴不得来的人越来越多呢。 镇江府如今没有拿的出手的特产，别的地方会有绸缎瓷器或者当地特色，但镇江府百废待兴，城中的百姓将将吃饱肚子，一些手艺人也早就离开了。 不过他们有美食街，就算吃惯了好东西的朝中大臣，也没见过这么多花样的小吃。 姜妙这几日就在四处忙碌、张罗小吃的事情，正好地里的西红柿也全部成熟，姜妙想着做火锅。 她在铁匠铺子里订做了十口锅，正好之前在沈家的时候做过，就拿那口锅给铁匠当模板，有了锅还要准备火锅底料。 因为工作量太大，姜妙找了几个帮工，带着大家亲自炒底料，这会儿进了县衙厨房，几个帮工早已经等着了。 “我要炒的底料很多，不需要你们有多好的厨艺，只需要有一把子力气，胳膊有劲，能颠得起锅铲……” 火锅底料的方子她自己把握着，反正一些东西只有她有，不怕被人学去，只是翻炒需要太多心力，姜妙这小身板累死她也完成不了，所以只能让别人帮忙，她在一旁指导。 “夫人就放心，咱们别的没有，那力气绝对是管够！” 帮工们点点头，这几人都是身材粗壮的婆子，做惯了农活，很有一把子力气，听到要给县令夫人干活，几人都很激动。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一人一口锅，听我指挥下料。” 几个帮工站在锅前，脸上都是严肃的表情，手握着锅铲，专注的听姜妙吩咐。 炒火锅底料用的牛油，姜妙现在有钱了，能买到的香料基本都凑齐，几口大锅炒出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县衙，众人都无心公务了。 “夫人又是做什么好吃的了？” “要不咱们去看看？” 梁铎等人看着沈宴清，一脸期待的表情，沈宴清知道姜妙在做火锅，但看到属下嘴馋的样子，还是点点头。 “走。” 第257章 姜妙受伤 “夫人，这底料可真香啊，咳咳！” 几个帮工用布捂着口鼻，这辣椒的味道虽然香但实在是呛人，更别说几口锅一齐炒，那味道简直是加倍。 姜妙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她因为亲自上手，衣袖被挽到手肘，露出白皙的小臂，角落中一个包裹严实的灰衣婆子紧紧盯着她的手腕，眼中划过一抹挣扎，但下一瞬变为坚定。 “好了，炒好的底料就倒进这个桶里，现在开始炒下一锅。” 姜妙身前放着一个超大的木桶，几个帮工端着锅小心翼翼地将底料倒进去，生怕溅到她身上。 姜妙往后退了退，给她们留出空间来，只是她脚步刚动，就听到门外沈宴清撕心裂肺的吼声。 “妙丫，快让开！” 她疑惑转身，就看到身后帮工手中的大锅竟往她身上泼来。 “啊！” 那一锅滚烫的热油，如果泼在她身上，姜妙不死也要毁容，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过越是危机的情况她越镇静。 姜妙狠狠踹了一脚婆子，趁势急忙后退，婆子脚步踉跄，锅摔在地上，热油虽然没泼到她身上，但有些油滴溅到她裸露在外的小臂上。 “嘶！” 她的手臂红肿一片，姜妙吃疼，捂着胳膊眼泪都下来了。 “梁铎，赶紧去叫大夫！” “妙丫，没事，快让我看看！” 沈宴清脸色惨白，腿都是软的，抖着嘴唇让人去叫大夫，然后他快步上前跑到姜妙身边，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 莹白如玉的手腕被热油烫了几个点子，她本就白，皮肤红肿显得尤为吓人。 “嘶，疼！” 姜妙不是个娇气的人，但她最怕疼了，只是烫了几个点子她就疼得哭出来，要是那锅热油都泼在她身上，后果姜妙都不敢想。 “夫人，老婆子手滑了没端稳，差点伤了夫人，您饶了老婆子这次……” 灰衣婆子伏在地上，身子发颤，不停地给姜妙磕头，沈宴清脸色阴沉，他不信这婆子不是故意的。 刚才他虽离得远，但能看到这婆子手里的锅是冲着姜妙去的，不然姜妙站在木桶另一侧，这婆子偏偏舍近求远靠近姜妙倒底料，怎么看都像是有备而来。 “李彪，把人关进大牢，查清楚是谁指使她害夫人！” “大人冤枉啊，老婆子怎么敢害夫人，这一切都是意外，您冤枉我了啊！夫人您最是心善体恤下人，您跟大人求求情，怎么罚老婆子都行，但别将我关进大牢啊，我家吴良还病着，我进了大牢谁来照顾他啊，夫人求您啦，饶我这次……” 灰衣婆子跪伏在地上，声泪俱下的痛苦，她挣脱李彪的手往前爬了爬，就要抱住姜妙的腿，沈宴清眼神一冷，直接踹了过去。 “赶紧将人拉下去，好好的审！” “是！” 李彪额头浮出冷汗，他还是第一次见沈宴清生气，这婆子是触到他的逆鳞了，想到刚才那锅热油差点泼到姜妙身上，李彪的同情心就彻底消散了。 要是真如沈宴清所想，这婆子是受人指使伤害夫人，她被千刀万剐都难解大人心头之恨。 “打盆凉水来！” 沈宴清脸色凝重，将姜妙打横抱起，抱到他们房中，姜妙窝在他怀里，眼里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夏天的衣服本就薄，沈宴清感觉到自己胸前濡湿一片，再看姜妙脸上的泪，他的心都要碎了。 “大夫马上就到了，我们先浸泡凉水好不好？” 他抱着她在床上坐下，下人端着凉水在旁边候着，沈宴清见姜妙点头，握着她的手轻轻放进水中。 伤口红肿破皮，浸在水中像针扎一样疼，姜妙受不了要将手拿出来，被沈宴清紧紧按住，他心疼的揪起来，恨不得替姜妙受苦。 “再泡一会儿，等大夫来了上药就好了，妙丫乖……” 沈宴清揽着她，嘴唇轻轻亲着她的额头，想要安抚，姜妙另一只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角，微微点了点头。 “嗯。” 她苦着脸，忍受着手臂上的疼痛，希望烫伤不要留疤，虽然古代的衣服不露出胳膊，但她爱美，身上有一点点疤痕都受不了。 “还好我躲过了，要是那锅热油都泼在我身上，肯定会被毁容，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什么傻话，你会好好的，不许咒自己！” 这种话沈宴清听不得，只是想想他都害怕，要姜妙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活不下去了。 “我就是说说……也不知道王婆子为何要害我？” 姜妙不傻，和沈宴清所想的一样，王婆子的动作都是有备而来，根本不存在意外一说。 只是姜妙和她无冤无仇，而且她平日体恤下人，从不苛待百姓，一心为百姓着想，她想不通王婆子为何要害她。 “别多想，等李彪查清楚就知道了。” 沈宴清眼神冷得吓人，姜妙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就算用刑他也要撬开王婆子的嘴。 “妙丫，你受伤了？哪个挨千刀的心这么狠，竟然用热油泼你！” 张婆子听到消息从外面进来，看到姜妙手臂上的伤口她眼圈都红了。 “疼不疼，叫大夫了没有，老三你是怎么照顾的人，竟让妙丫受了这么重的伤！” 张婆子心疼的不行，对着沈宴清一通数落，沈宴清本就愧疚，任由他娘打骂，还是姜妙看不过去，劝住了她。 “娘，这次多亏了相公提醒，不然我不一定能躲开……” “本就是他的错，要是他管好下人，还能让这些坏人进县衙来？” 张婆子不舍得凶姜妙，狠狠瞪了沈宴清两眼。 “娘，这次都是我的错，以后县衙的下人都要经过排查才能进来，还有谁想伤害妙丫，我都会查清楚！” “大人，大夫来了！” 李彪气喘吁吁地将老大夫拉来，因为跑得太快，老大夫鞋子都跑丢了一只，头上的冠帽都散了，着实有些狼狈，但这时谁也顾不得衣冠不整了。 “大夫您快给妙丫看看。” “好好，别急，让老夫缓一缓……” 第258章 胎记消失 “大夫妙丫伤得可严重？” 张婆子早就等不及了，看到大夫来直接开口问他。 “夫人福大命大，正好躲过了热锅，只是泼了点油到手腕上，涂上药膏很快就会好的。” 老大夫看到她手上的伤，心下大定，捋了捋胡子说道。 李彪去叫他的时候说姜妙被油锅泼到身上，他当时吓了一跳，觉得夫人非死即残，所以慌乱的跑来，等到了才发现只是手腕上被泼到了，导致手腕处起了水泡一片红肿，虽然可怖但并不严重。 “菩萨保佑，那就好那就好……大夫快点给妙丫上药。” 张婆子松了一口气，知道不严重她这心算是落下来了。 “大夫，伤口会留疤吗？” 姜妙盯着丑陋的伤口撇了撇嘴，她不想以后胳膊上都留着疤痕，就算被衣袖遮住她也不愿意。 “不会，这祛疤霜是我祖传的秘方，什么疤痕都能去掉，油滴正好泼到了起了水泡，要挑破水泡可能会有些疼，不过这涂了祛疤霜之后要生新肉了，用了老夫这位药生了新肉皮肤会完好无整的。” 姜妙看着手腕，她本来皮肤白，红色的胎记不仅不难看，还因为状似蝴蝶长在手腕上，像个装饰品，现在被烫出个水泡，胎记的形状也没了，和红色的伤口处形成了一片。 她以前没在意过这块胎记，如今烫伤也不知道好了之后这胎记还在不在，不过好在只是烫破一点皮不留疤，她已经足够幸运了。 “好，大夫上药。” “好。” 因为姜妙受伤，沈家人和魏老他们都相继来慰问，听到有人要害她，众人都怒火中烧。 “是谁这么丧尽天良，连妙丫这么好的人都害？” 陆远山坐在魏老身边，一张脸沉着，放到椅子上的手攥紧，眼中含着怒火。 “子晏，查到凶手是谁了吗？” “那婆子嘴硬咬死了是意外，我让李彪用了刑，务必吐出背后凶手来。” 姜妙是他的逆鳞，知道有人想要她的命，沈宴清心提着，凶手一日查不出来，他一日不得安宁。 “我手下有查案的好手，等我写个信让他来镇江府助你。” “子晏多谢国公爷！” 李彪等人多是莽夫，对查案确实缺乏经验，陆远山能帮忙沈宴清自是感激不尽。 “无事，我和沈夫人一见如故，她的事我自是上心，敌在暗处，凶手查清之前沈夫人还是少出门为好。” “陆叔说的是，这几日我会在家好好养伤的。” 姜妙也担忧自己的小命，古代没有摄像头，想查清凶手需要时间，而且别人是想要她的小命，她肯定不会主动送上门去。 县衙不远处的客栈中，一个打扮样貌都毫不起眼的小厮敲开了客房的门，很快门被打开，里面的人先探头往外看了看，随后放他进来。 “怎么样，办成了没有？” “孙爷，小的在县衙门口守了半天，那王婆子被沈宴清关进大牢了，不一会儿官差就带了大夫进府，我看官差一脸慌乱，沈夫人怕是伤得极重！” 小厮也是柳家的人，孙昊去丞相府见过他几次，知道他巴结柳晖想跟在柳文轩身边，但柳晖作为柳文轩的心腹，怎么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所以他将小厮打发出去了。 这次来镇江府，孙昊在队伍里看到了他，正好他缺帮手，就许诺事情办成向柳如烟引荐他，小厮自是没有不同意的。 只是他不知道孙昊是要沈夫人的命，他心中慌乱，这要被沈宴清发现，他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可孙昊的条件太诱人，他不想继续做外院的小厮，而且孙昊也只是让他盯梢，就算事情暴露，他也不会有事，所以他最后还是应下了。 “好！一锅热油泼下去，保准让她死得干净！那沈宴清害我前途，爷就让他承受丧妻之痛！” 孙昊笑得狰狞，他知道沈宴清爱妻如命，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将他叔叔流放，他爹也差点被关进大牢，说起来孙家不只是和沈宴清有仇，姜妙也是他家衰落的罪魁祸首。 “孙爷，那婆子被关进大牢，要是供出咱们来该怎么办？” 小厮胆战心惊，他头一次做坏事，生怕事情败露。 孙昊嗤笑，“她儿子还在我们手中，她敢供出来怕是不想要她儿子活命了！”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斩草除根为好，那沈宴清邪性的很，万一他真撬开王婆子的嘴，他的事就暴露了。 孙昊虽然看不上沈宴清，但他现在到底是官，想弄死自己这个平民百姓是轻而易举。 “你让吴良去县衙，告诉王婆子……” 小厮附耳倾听，孙昊的主意狠毒，小厮脸色白了白，但他已经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想要不被连累，现在只能按孙昊的要求去办。 “孙爷，我记住了，这就去找他。” “办的利索点，别让沈宴清查出来！” “知道！” 县衙大牢，李彪看着面前嘴硬的婆子，气得抄起旁边的鞭子，狠狠甩在她身侧。 “说，是谁指使你害夫人的？” “大爷，真的冤枉啊，老婆子就是没端稳才差点泼到夫人身上，幸好夫人机警躲过去了，不然老婆子定原谅不了自己！” 王婆子一口咬定是意外，只是说到姜妙躲过油锅时她眼中划过一抹可惜，任务没完成，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放过吴良。 “不说是，以为爷真不敢对你用刑啊，小六你来，上夹板，她再不说就把牢里的刑具都用上，我看这婆子是不是真的嘴硬！” “是，彪哥。” 李彪心里存着气，将王婆子交给小六去审，他出了牢房透透风，里面的氛围太压抑，还有一股子血腥味儿，人待久了都会想吐出来。 大牢外，吴良提着食篮站在门口，他脸上带笑递给看门的官差一锭银子。 “官爷，您行行好让我进去看看我娘？” “你娘犯了罪，彪哥正审着呢，你还是趁早回去！” 官差看了看他虚弱的脸色，还有跛着的腿脚，脸上有些不忍，也不知道那王婆子是哪里想不开了，竟去害夫人，也不为她儿子想想。 “我就看一眼，官爷您就通融通融……” 说着吴良又递过去一锭银子，那官差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行，只能待一刻钟，尽快出来！” “哎，谢谢官爷。” 吴良感激涕零，拿着食篮进去，避开人他的脸刷的沉下来，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第259章 自尽 牢房中，王婆子被打得奄奄一息，指甲往下渗着血，她绑在架子上，头低垂着，若不是还能听到呼吸声，吴良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进去，看一眼就赶紧出来哈！” 小六将人放进去，这王婆子实在嘴硬，或许她儿子劝说两句能把凶手吐出来。 “谢谢官爷，我很快就走。” 吴良谢过他，提着食篮走到王婆子身前，王婆子听到儿子的声音，头艰难的抬起来，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小……吴良，他们……没为难你？” 如果不是儿子被抓住，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去害姜妙，现在看到吴良毫发无伤的站在她跟前，王婆子松了一口气。 “没有。” 吴良抿抿唇，席地坐下，地上的血污沾在他衣袍上，很快将白色的衣袍弄脏，王婆子一脸急切地让他起来。 “地上……脏，你快……离远点！” 吴良置若罔闻，径自把食篮打开，从里面拿出几碟饭菜。 “你被关了两天应该没吃东西，我打包了些你爱吃的菜，先给点东西。” 吴良夹着菜喂到她嘴边，王婆子一脸欣慰，虽然她现在全身都疼，嘴角已经裂开，根本不想吃东西，但面对儿子的孝心她还是忍着疼咽下。 “娘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就算……要我的命都行！” 吴良手上的动作一顿，眼中划过一抹讽刺。 “好啊，那娘为我去死。” 他平静的说着，甚至还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她嘴边，王婆子神情呆滞，像是听错了。 “吴良，你说什么，娘没有听清？” “娘不是要为我去死吗，正好你死了他们才会放过我。” 他的眼神太冷，没有一丝温度，让她去死的话说得像吃饭了吗一样平常，王婆子打了个冷颤，嘴里的话全被堵在喉咙中。 “吴良……” “娘，他们想要我的命，你还活着就是我的催命符，反正沈大人也不会放过你，何不为了儿子着想，以命换命，儿子定会记着你的好，年年给你扫墓。” 吴良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王婆子眼中落下泪来，合着脸上的血落在他手上，吴良眼中闪过厌恶，手指握紧又松开，在衣服上擦了擦。 “他们还不愿意放过你？” “嗯，只要娘还活着，就有可能供出他们，您也知道沈大人明察秋毫、爱妻如命，若让他知道我们故意伤害沈夫人，到时候不光娘，还有儿子都得偿命！” “可夫人……”她好好的啊！ 王婆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吴良不耐烦的打断。 “娘要是让我跟着一起死，我现在就去跟大人自首，到时候咱们母子在阴间地府聚首。” “不要……不要……我死，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会自杀，绝不连累你们，吴良你要好好活着，娘看不到你娶媳妇了。” “嗯，我定会好好活着，娘放心去！” 吴良喂完她最后一口饭菜，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还有脸上的血污，表情平静的收拾好东西。 “我会记住娘的好，下半辈子带着娘的心愿好好活着。” “好……好……” 王婆子似笑似哭，嘴角扯起一抹笑，眼中满是不舍。 只要吴良活着，她这条贱命没了就没了。 “看完了？” 小六见吴良出来，随口问了一句。 “嗯，我娘年龄大了，还请官爷用刑的时候轻点，她身子受不了。” “嗤！早点供出凶手来爷就保管不用刑，你进去劝过她没有，供出凶手来大人也可以从轻发落。” “我娘……”吴良一脸为难，眼中满是愁苦。 “我娘说她只是脚滑没站稳，不是故意害夫人。” “行了行了，冥顽不灵，我看还是用刑力度不够，爷这暴脾气还怕审不出来，牢房重地，你既然看完了就赶紧离开！” 小六审了一天本就心情烦躁，这会儿还撬不开口他显然要发怒了，再看王婆子的儿子就更加不顺眼。 “是，小人这就走。” 吴良跛着脚一拐一拐的出门，他好似怕惹怒小六，步子走得有些急，好几次差点摔倒，小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愧疚。 王婆子做的孽，关她儿子什么事呢，尤其这个儿子乖巧懂事，还是个体弱多病的，他脾气大点就能吓到他。 “进去，继续审，今天审不出来不许睡觉！” 吴良走出大牢老远才慢些步子，他的手心全是冷汗，跛腿又算又涨，吴良停下锤了锤它，眼神满是厌恶。 他走路姿势困难且难看，旁边的行人纷纷看过来，吴良脸色沉着，一双眼睛怒瞪着他们。 “滚！” “死瘸子，脾气还挺大，活该你腿脚有毛病！” 吴良手心紧紧攥紧，行人的讥笑传进他耳中，吴良一双眼通红，心中的恨意达到顶峰。 他不要当瘸子，他不要被人嘲讽，做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要好起来，狠狠打他们的脸。 “孙爷，吴良来了。” 孙昊一直在客栈等消息，他来了镇江府还没出去过，毕竟沈宴清认识他，在事情还没办成之前，他不能暴露自己。 “让他进来。” “孙爷，事情已经办好了，您答应给我治腿的事？” 吴良进门，因为走得比较快他脸上都是汗，见到孙昊语气有些急切。 “急什么，爷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办到，等王婆子死了的消息传出来，你就跟我进京。” 孙昊瞥了他一眼，不过是个瘸子，还真以为自己会给他看病？他和他娘一样，对自己来说都是不安定因素，孙昊垂下眼，将杀意掩住。 “好。” 吴良现在一心沉浸在治腿的希望中，没发现孙昊的异常，他出卖了自己的娘，主动和孙昊勾结，就是为了治好腿，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天色刚暗下来，县衙的灯亮起，姜妙被沈宴清服侍着简单洗漱，换上轻便的睡衣，就要上床休息，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李彪语气急促，不等沈宴清开门，就高声出口。 “大人，王婆子自尽了！” 第260章 幕后凶手 “什么？” 沈宴清急忙出门，姜妙也从床上坐起来，王婆子死了，幕后凶手的线索就断了，这也看出是真的有人想要她的命，姜妙心沉下来，她自问从未得罪过人，所以是谁要害她？ “王婆子自尽了，小六给她用完刑，王婆子一直嘴硬不说，晚上撑不住咬舌了。” 王婆子一死，李彪脑袋都大了，陆国公的手下还没来，人证他们都没看住。 “今天王婆子有没有异常？” 若是她受不住酷刑，应该早就吐出凶手的名字，而不是再用完刑之后自尽，沈宴清觉得她的死因很奇怪，总有种杀人灭口的嫌疑。 “白天她儿子吴良来过，小六看他可怜就放他进去了，他只在里面待了一刻钟，喂王婆子吃饭，他走后王婆子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异常，大人怀疑是吴良？” 李彪疑问，他觉得王婆子就是受不得苦自杀的，不可能是被儿子逼迫，毕竟吴良平日很孝顺，在乡邻间的口碑也很好，怎么会让他娘去死呢。 “去查查他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还有看紧他，别再把人放跑了！” 他的几个手下都是出身乡莽，没有经验，虽看着凶狠但其实心肠都挺软，不然怎么会因为同情就放人进去探监。 李彪点头应下，脸上都是坚定，“属下知道，这次一定不会再出错了！” 这可是关系着夫人的安危，他就是舍出去自己的命也要把凶手抓住。 “王婆子死了？” 姜妙围坐在床头，乌发披散着，脸色有些苍白，毕竟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又在现代生活长大，虽然听说过犯人畏罪自杀的事，但自己经历还是头一次，更别说这个犯人还想要她的命。 姜妙心里有些恐慌，到底是谁想置她于死地，现在唯一的线索还断了。 “别怕，我已经让李彪去盯着吴良了，王婆子在见过他之后自尽的，她的死跟吴良脱不了关系，等明日把他叫来审问就清楚了。” 沈宴清将她揽在怀中，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姜妙慌乱的心定了定。 “嗯，我只是不知道谁要害我，明明我也没有得罪过人……” 她越想越郁闷，胸口堵得难受。 听到她的话，沈宴清的动作一滞，眼神晦暗不明。 “也可能是冲我来的。” 他当上镇江府的县令，惹了不少人，尤其是柳丞相一派，这次各位大臣派人祝贺就有试探的意思。 沈宴清不是不懂规矩的愣头青，只是这个位子是皇上亲自交给他的，他的身上已经被打下了皇上的烙印，和某些人就天然对立，更别说镇江府越来越好，想让他不好过的人多的是。 “不管如何，那些人越见不得我们好，我们就要变得更好给他们瞧瞧，等我好了，就把火锅店开起来，马上就要入秋了，天冷了就是吃火锅的时候，到时候我不仅要在镇江府开，还要开去京城，赚他们的银子，改善咱们的生活！” 姜妙丧了一会儿就打起精神来，不遭人妒是庸才。 原书男主一路高升也是受到很多人的打压还有磨难，这一世沈宴清没有了柳丞相的助力，扶持新皇只会更难，这次幸好她只有一点皮外伤，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想要他们命的人太多了。 “好，今日还没上药，等我给你上完药再睡？” 沈宴清哄着她，姜妙点点头，其实她自己涂药就好，但她又很享受被沈宴清照顾，好像全部的温柔都给了她一人，这样的感觉让她上瘾。 沈宴清起身拿过来一个白玉瓷瓶，祛疤霜是乳白色的膏体，微苦但不难闻，涂在手上还有些凉凉的，不仅能治愈烧伤还能将伤疤祛除，一小瓶就要百两银子。 姜妙伸出手来，她的小臂缠着白色纱布，幸好现在天没有那么热了，不然裹着的伤口可能都会发炎流脓，人也跟着受罪。 沈宴清小心翼翼将缠绕的纱布解开，露出红肿的皮肤，白皙的手臂上多了几片黄褐色的伤口，被热油溅到的皮肤褶皱红肿，看上去渗人又恶心，姜妙瘪着嘴又想哭了。 “好丑。” “不丑，乖乖涂了药很快就会好了。” 沈宴清手指挖了一块药膏，用指腹轻轻涂抹在她胳膊上，他的指节如玉和丑陋的伤口交叠在一起，对比尤为明显，姜妙往后缩了缩手，突然不想让他涂药了。 “我自己来，反正也只是伤了一只胳膊……” “妙丫？” 沈宴清疑惑抬头，他的指腹还残留着药膏，姜妙看着他的眼神愈发感觉自己在无理取闹。 “这么丑的伤疤我不想让你看见，万一它好不了，疤痕一直留着，你是不是要嫌弃我？” 她垂着眼，卷翘密长的睫羽轻颤，昏黄的灯光下，娇俏的脸上显露着脆弱，沈宴清心一下子就软了。 “不会嫌弃，妙丫是最好看的，有疤痕也好看。” 他握着姜妙的手，俯身轻轻吻住她的伤疤，男人的唇薄而凉，落在刺疼的伤口上，像羽毛一样轻轻挠过她的心尖，抚平了伤口的疼痛。 姜妙耳尖通红，眼里划过害羞，被他握着的手轻颤。 “你干嘛呀，刚涂了药，脏不脏！” “不脏……妙丫你好好养伤，大夫不是说了，过一个月就会好了，到时候你的皮肤又会变得白皙无暇。” “嗯，我知道的，你继续给我涂药。” 他的眼神灼热，姜妙有些受不住，只能转移话题让他继续涂药，沈宴清说得对，伤疤很快就会好的，一个月后或许凶手都抓到了。 姜妙想得美好，只是第二天李彪又给两人带来一个坏消息。 “吴良也死了？” 第261章 吴良死了 吴良死了。 李彪在城外的河里发现了他，泡了一夜面部已经泛青浮肿，眼睛瞪得很大，甚至还能看出悔恨，他的脖子处有两个红色的手印，可以看出是被人掐死的。 “又是谁杀了他？” 姜妙第一次见死人，看到恐怖的尸体她差点吐出来，王婆子母子接连死去，而凶手还没有线索，姜妙心沉了沉，大脑一片空白。 “昨夜守门的看到他跟着访客一起出了城，当时天黑，他伪装成小厮没被发现，还是今日属下去查问，有人注意到他的跛脚，才知道他已经混了出去，属下带人去追，可没想到在城外的河里找到了他……” 李彪脸色难看，若是他们早点注意到吴良，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凶手，只是吴良平时伪装的太好，让他们放下戒心，谁也没想到他会和凶手有关系。 沈宴清揽着姜妙，一手遮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吴良的惨状，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打着，他的面容严肃，一双凤眸低垂，李彪等人屏息静气等待他的回话，一颗心七上八下愈发慌乱。 “去查查他这几日跟谁接触过，去过什么地方，昨日又是跟谁混出城的，我要详细的资料，若这次还出纰漏，每人扣半年月俸！” “是，属下这就去查！” 李彪应下，他们每次都晚了一步让凶手逃脱，沈宴清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为了夫人的安全，他们也得尽快把凶手抓出来。 因为见了尸体，姜妙一整天都恹恹的，早上还吐了好几次，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病歪歪躺在床上。 张婆子来看了她几次，给她带了鱼片粥，但姜妙没有胃口，而且看到鱼片她就想到吴良死后就是被扔到河里，鱼片的鲜味和他身上的腥气融合在一起，姜妙忍不住又吐了出来。 “这可怎么是好，你身上本来就有伤，若再病了，伤口愈合的慢不说，你自己身子也受不了……” “老三你说你怎么想的，带妙丫去看那东西，多少汉子看了都害怕，妙丫一个小娘子怎么承受得了！” 张婆子心里着急，一直数落着沈宴清，沈宴清也后悔了，不该带她去看死尸。 “娘，我没事的，歇一歇就好了，毕竟是跟我的安危有关系，我自是要弄清楚谁想要我的命！” 姜妙觉得背后的凶手肯定不简单，为了要她的命，不惜害死一对母子，这样的人做事狠辣无情，被他盯上，姜妙的心也没法定下来。 “哎，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丧良心，要知道当官这么难，当初还不如不进考场，让老三做个教书先生也好啊，省得整日提心吊胆的。” 张婆子小民心态，宁愿日子苦点也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其实姜妙也是，她前世今生都是个普通人，遇到过最危险的事也不过是被小偷抢劫，可穿到书中，她的命好像就被一双大手捏着，她害怕自己是别人笔下的人物，命运早就被书写好，半点不由自己。 “娘，我一定会查清凶手，保护好妙丫。” 沈宴清沉声保证，他握住姜妙的手，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若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这做这官还有什么意思。 “嗯，我信你。” 姜妙轻轻扯唇，苍白的脸上多了点血色，不管她是炮灰也好，还是女配也好，跟在男主身边总是没错的，他天之骄子，身上带着大气运，自己只要不作死，定能平平安安化险为夷。 孙昊带着小厮连夜出了城，他们混在丞相府马车后面，因为丞相府的威严，一路躲过了官兵审查，到了城外才想着解决吴良。 小厮是第一次杀人，他手抖得如筛糠，孙昊用衣服捂着吴良的嘴，他负责掐他脖子，两人在密闭的马车中，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杀死，再趁夜色黑暗将人扔进河里。 一系列动作下来，丞相府其他的下人都没发现少了一个人。 “孙爷，咱们不会被发现？” 小厮窝在车厢里缩着身子瑟瑟发抖，他脚边还团着一件衣服，正是刚才用来捂人的，上面还残留着吴良的气息，小厮心里害怕，慌忙用脚将他踢到座椅底下，眼不见为净。 看他这幅胆小如鼠的模样，孙昊嗤笑。 “怕什么，不过是两个贱民，咱们背靠丞相府，就算沈宴清查出来又能奈我何，更别说等咱们回了京城，他想抓人也得拿出证据来！” 他在镇江府待了几天，可从没暴露过行踪，沈宴清定想不到他头上去，而且他身后还有柳如烟。 别以为他不知道柳娘子想嫁给沈宴清，若让沈宴清知道是柳如烟害他妻子，别说娶她，不杀了她都算好的了。 所以孙昊有恃无恐，解决掉吴良后他就彻底没了负担，身子往座椅上一摊直接睡了过去，徒留小厮胆战心惊，总觉得车厢里阴风阵阵，吴良还没离开。 “大人，属下查了吴良的家里，听他邻居说最近确实有陌生人来找过他，只是那人小心谨慎，穿着打扮都不惹眼，长相也平平让人记不住样子，不过可以肯定绝对不是镇江府的人。” 李彪拿着打探到的消息，禀告沈宴清。 “他最近去过什么地方？” “吴良因为跛腿不能干活，平时都是待在家里靠王婆子养，而且他不爱出门，这几日除了去大牢探监，有人看他进了福源客栈……” 福源客栈是各地送贺礼的客人住的地方，镇江府的百姓一般都住在自己家里，没有人会去客栈，而且吴良行动不便，也排除了他去帮人做活的可能，所以凶手一定是在这些访客中。 沈宴清捋清其中的关键，微微直起身子。 “客栈中他接触的人，你查过了吗？” “查了，客栈小二告诉属下吴良经常去的那层住的都是丞相府的人，因为他脚跛着，所以小二格外注意到他，只是他进去的那间，里面的客人从未露过面，只让一个小厮出来做事。” 李彪一脸为难，他查了许久又没查出什么。 “不过那客栈小二提供了一个线索，里面的客人姓孙，小厮叫他孙爷……” 第262章 查清凶手 “姓孙？” 听了李彪的话，沈宴清若有所思。 李彪挠挠头，完全不觉得这个线索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丞相府的人已经连夜走了，这个人没露面，谁也没见过他，而且世上姓孙的人那么多，想找到一个陌生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人，我们还查吗？” 现在人都走了，他们要查是不是就得去京城了，沈宴清在京城没有根基，更别说那还是丞相府的人，他们想抓人都没有证据。 “京城那边先放一放，等国公爷的手下来，我会拜托他去查，你们要做的就是把城中排查一遍，务必将可疑之人拔除干净！” 虽然凶手已经走了，但沈宴清还不放心，万一他们还留有后手，到时候伤到姜妙他后悔也晚了。 “是。” 李彪汇报的时候姜妙一直在旁边听着，关系着她的人身安全，姜妙不愿意被蒙在鼓里，沈宴清万事都由着她，没有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 “姓孙的人……还跟丞相府有关系，相公你说是柳丞相想要我的命，还是这个姓孙的人想杀我？” 姜妙疑惑问道，沈宴清还没崛起，她还只是个县令夫人，姜妙觉得柳丞相应该没将他们二人放在眼中，不像是会做出派人暗杀的人。 可这个姓孙的又是谁？ 姜妙不记得和人结仇，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他大张旗鼓混进镇江府杀她？ 沈宴清也在想，不同于姜妙的一头雾水，他心中隐隐有了人选。 姓孙的又和丞相府有关系，还跟他们有仇的只有一人。 “孙昊。” “孙昊？当年诬陷你作弊的孙昊？” 沈宴清一说名字姜妙就想起来了，不仅是因为孙昊差点害沈宴清入狱。 孙元宝还将她绑架，想强占她，若不是沈宴清来得及时，她可能不会那么快脱身，这两人也让姜妙知道了人心的险恶，所以她记得清清楚楚。 “可孙昊不是被关进大牢了吗，而且他和丞相府有什么关系？” 作弊可是大事，不关个三年五载不会放出来，而且他都被科举除名了，一个素人又是怎么攀上丞相府的，姜妙不解。 沈宴清眼中划过一抹厉色，想到当年的事他拳头握紧，恨自己无权无势不能斩草除根，差点又害了姜妙。 “孙元柏散尽家财将他从大牢捞出来，孙昊的母亲是丞相府管家的妹妹，我在盛京书院的同窗就是柳家嫡子柳文轩，曾经孙昊跟他来过书院，他因我丢了前程，自是对我恨之入骨。” 所以有动机伤害姜妙的，只有他孙昊。 姜妙没想到是他，脸都气红了。 “自己不走正路想着作弊取巧，被人揭穿还怀恨在心，这种小人我们一定不要放过他！” “相公，既然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是不是就能去抓人了？他不仅伤了我，手里还有两条人命，我不信丞相府会包庇他！” 沈宴清给她倒了杯水，让她缓缓气，知道凶手是谁后他松了一口气，已知的危险只要想办法应对就好，就怕凶手未知，他们得一直提心吊胆。 “这只是我的猜想，不能算作证据，他虽然只是丞相府的下人，但柳丞相不会容许我上门抓人，所以还得拜托陆国公，让他手下的查案高手助我一臂之力，而且孙昊已经露出马脚，不怕他不暴露。” “好，不过等孙昊知道我没有大碍，恐怕还会再起杀心，我觉得还是得从源头上断绝，等我画一幅他的画像，让守城的官兵传看，之后他敢再在镇江府露面，就把他抓起来！” 姜妙记仇的很，她的小命都差点丢了，怎么会饶过凶手，幸好她有素描的功底在，等守城的人都记住他的模样，只要孙昊再来，就是自投罗网。 “好。” 沈宴清轻笑，手指点点她的鼻尖，眼中都是宠溺。 “不过要等你的伤全部好了再画。” 画像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姜妙的伤口还没结痂，他怕她自己不在意，让伤口恶化。 “我知道的，相公放心。” 姜妙惜命的很，她才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过等她彻底好了，定要那孙昊好看！ 京城 孙昊连夜赶路，天刚亮他们就到了京城，孙昊睡了一路这会儿精神饱满，跟着车马进了丞相府，他这次事情办的漂亮干净，自是要第一时间去跟柳如烟邀功。 “你确定姜妙毁容了？” 柳如烟神态迫切，语气有些激动，她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沈宴清的糟糠之妻死去，这次她的愿望是不是终于要实现了。 “小的确定！” 孙昊信誓旦旦的说着，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姜妙的下场，但自从王婆子泼了她热油后，县衙就守卫森严，大夫进进出出，沈宴清也再也出现在外面，还派了人全程搜捕凶手。 所以孙昊推测，姜妙的伤一定很重，不然沈宴清不会这么上心。 “好！你这次没让我失望。” 柳如烟高兴，施舍般的赏了他一个笑脸，孙昊来得早，柳如烟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 她穿了件水红的齐胸襦裙，头发只用一支金钗束起，秀发披散在脑后，不施粉黛的脸蛋少了平日的盛气凌然，多了些小娘子的娇俏，嘴角勾起一抹笑如春花盛开，明艳动人，孙昊被晃了眼，心神荡漾。 美，真美，她斜倚在贵妃榻像仙女一般，鼻息间都是少女的暖香，孙昊陶醉般地猛吸一口，竟然有点舍不得离开。 柳如烟看到他那猥琐的模样，俏脸立马沉下来，厉声喝道。 “还不走？” 孙昊这才回神，他伏小做低，一脸讨好的笑。 “娘子别生气，小的这就走，您之后还有什么任务尽管交给小的，小的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他又看了她几眼，将柳如烟的美貌记在心里，就算柳如烟一直骂他，他也愿意给她做事，只要能经常看到她就好，更别说还有钱拿。 孙昊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子，这些钱足够他去进新货了，有了锦衣绸缎，他就能拉拢到客人。 第264章 沈宴清的报复 县衙书房，沈宴清和陆远山相对而坐，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两人俱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眼下没有孙昊买凶的证据，陆某也没办法贸然去抓人。” 这一切都是沈宴清的猜测，那孙昊也是个狡猾的，乔装打扮进城，一直隐在暗处没有露面，即使有客栈伙计的几句证词也没法断定凶手就是他，更别说若孙昊真背靠丞相府。 他贸然行动就是给柳丞相递把柄，国公府虽有些底子在，但他远离官场多年，不是柳渊的对手，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得小心行事。 “我会派人盯紧他，一有证据就将他缉拿归案！” 沈宴清沉默的点头，他知道立马捉拿孙昊很困难，但他心里不甘心，姜妙被烫伤手臂，差点丢了性命，若只是轻拿轻放不了了之，他作为丈夫也太过无能。 而且还有死去的王婆子母子，这是两条赤裸裸的人命，就算如今没有证据不能抓他，沈宴清也要让孙昊付出代价。 “陆国公，子晏知道您的难处，但妙丫之伤不报，子晏心中恨意难平，还请国公助我，子晏可以不要他的命，但要以牙还牙！” 陆远山看他脸上的怒容，知道沈宴清恨意难消，而且姜妙是他看重的小辈，此事自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我帮你。” 京城。 孙昊最近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连续给柳如烟办成两件事，不仅得了丰厚的赏赐，更重要的是让柳如烟重用信任他，他可不甘心只做一个绣铺掌柜，若是能讨好柳如烟求个一官半职，他科考被除名的遗憾也就算被抚平了，到时候就算遇到沈宴清他也不怕。 孙昊越想心中越是火热，恨不得立马去丞相府奉承柳如烟，但两人几次见面都避着人，他贸然上门柳如烟肯定不会愿意见他，而且他身份低微，没有理由也进不去丞相府，孙昊抓耳挠腮，看到柜台上的锦缎，他眼睛一亮。 对啊，他进不去丞相府，但可以让柳如烟来见他啊！ 要说这孙昊也不是个浪得虚名的，他从小跟着孙元柏经商，也算是耳目濡染有几分手段，他的铺子生意差，原因就出在这卖的货上，孙昊得了柳如烟的银子，雇了一众车队，从蜀地运来了一批蜀锦。 这些锦缎比之日常的绸缎色彩丰富，花样更为饱满，工艺精美也是京城的绣娘不能比的，一经售卖就被客人哄抢，本来要倒闭的铺子又活了起来，孙昊就打着送柳如烟锦缎的主意让她亲自来挑选。 “孙昊要送我蜀锦，怎么不派人送来，还要我亲自去挑？” 柳如烟嗤笑，随手将信扔到桌上，她不是不懂孙昊的心思，仗着给她办了几回事，就妄想扒上来，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 “孙郎君说他身份卑贱，主动上门怕污了娘子的名声。” “呵，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秀儿的传话让柳如烟心里顺畅了，她确实看不上孙昊，但手下无人可用，之后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柳如烟心气缓了缓，决定还是给他个面子。 “我正好缺两匹锦缎做秋衫，明日就去挑挑看。” 柳如烟答应来店里捧场，孙昊心情激动，傍晚关了铺子，亲自督促伙计打扫卫生，将铺子里的旮旯边角都擦拭干净，还拿出他珍藏的青瓷茶具，就等明日招待柳如烟。 孙昊处处讨好她，不仅是为了前程，还有他心底隐秘的小心思，柳如烟对他来说是天上的皎月，高不可攀，但如今他这个地上泥也妄想去够一够。 铺子收拾好，伙计相继离开，孙昊最后查看一遍，确认无误才吹灯锁门，他心情好，嘴里哼着小曲儿，手中的钥匙哗啦作响似乎在迎合他。 夜晚的风微凉，天色黑得像一团墨，周围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孙昊拢了拢衣服就要往家走，只是他刚转身，一个长棍迎面而来，孙昊直接晕了过去。。 黑衣人踹了他一脚，见他真的昏倒，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在月光的折射下发出锋利的光，黑衣人冷酷无情，地上的男人在他眼中就是板上鱼肉。 他想到主子的吩咐，手起刀落就将男人的右手砍掉，鲜血喷涌而出，孙昊痛得尖叫出声，从昏迷中渐渐清醒过来，可还没等他看清凶手的脸，黑衣人又补了一棍子。 孙昊一声闷哼，再也没了意识。 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铺子门口的地砖，早上伙计来开门，一眼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他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东家……” 小伙计连滚带爬跑过去，孙昊眼中迸发出生机，他疼了一夜，体内的血液流失，他冷得打颤，以为要死的时候，终于等到人来了。 “救……救我！” 他咬着舌尖说出这句话，就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您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小伙计跑到就近的医馆，喊了几个大夫把人搬走，那只断手被遗留在地上，孤零零躺在血泊里。 客人陆陆续续上门，看到门口的血迹还有断手，好多人都差点吐出来，听说铺子的东家被人砍手，好多人围在外面看热闹。 柳如烟带着丫鬟也早早出了门，看到铺子外面这么多人，眼中还有些惊奇。 “铺子的生意竟然这么好？” “娘子！” 秀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血泊，她手不受控制的攥紧，把柳如烟掐的手臂一痛。 “啪！要死啊！” “娘子，有血……里面都是血……” 她嘴唇打着哆嗦，手指着里面的血泊给柳如烟看。 柳如烟猝不及防看到大片的血迹，还有那只断手，就躺在血泊中对着她，柳如烟眼前发黑，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子，娘子？” 秀儿心中慌乱，这铺子是逛不成了，赶紧带着她家娘子回家。 柳如烟昏迷了一天，直到晚饭时刻才醒过来，秀儿喂了她一碗安神汤，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那血是怎么回事？” 柳如烟还心有余悸，孙昊邀她去挑锦缎，却让她撞见这种事，着实可恨。 “那是孙郎君的，听说昨夜孙郎君在铺子门口被人砍断了手，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竟然这么凶残……” “砍断手？” 柳如烟心里一悸，隐隐想到了什么，难道这是沈宴清的报复，他已经查到凶手了？ 柳如烟心中又恨又怕，晚上发起高烧来，梦里都是那双手，渐渐从孙昊变成她的，柳如烟越发心慌，病久久未愈。 第265章 丫鬟伍月 姜妙这边，也很快就得知了孙昊的下场，虽然没有弄死孙昊有些遗憾，但是那些仇，将来回京都她一定会报的！ 姜妙心算是暂时安定下来，她也要开始筹划着将来回京去的事情了。 如今镇江府安定，经济也迅速发展起来了，她相信皇上很快也会尽将想办法沈宴清召回京城。 她的火锅店得赶快开业了，得赶在进京之前先赚一笔。 …… “夫人！” 姜妙一大早起来，收拾好打开门就被门外的人吓到。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她身高腿长，一身黑色劲装，头发用乌冠高高束起，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眉飞入鬓，显得人有些凌厉，笔直地站在门外，像支出鞘的剑。 “你是？” 姜妙迟疑的问道，这个女人她从未在县衙见过，而且这样又美又飒的大美人突然站在她门口，姜妙心里压力剧增。 “婢子叫伍月，是夫人的贴身丫鬟。” 伍月一板一眼的说道，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从头到尾都是板着脸，像个无情的吐字机器。 “贴身丫鬟？我什么时候有丫鬟了？” 姜妙一头雾水。 “妙丫，伍月是国公爷手下的暗卫，我向他求来保护你的安全。” 沈宴清从外面进来，刚进内院就看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场景，伍月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她自是不会将事情说清楚，所以沈宴清才向姜妙解释。 “平日安全有李彪，我也用不着丫鬟，伍月一看就是身手矫健、武功高强的，跟着我太大材小用了，不然还是让她回去。” 姜妙没有使唤丫鬟的想法，而且她听说伍月是国公府的暗卫，心里肃然起敬，这不就是高级保镖，平时保护的都是王公贵族，她一个小小的县令夫人，哪用得着这么好的安保。 “李彪是男人，多少有些不方便，有伍月跟着你，我心里也放心，妙丫，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都重要了，你乖乖听话好不好？” 沈宴清微微俯身，视线跟她持平，温柔的哄她，姜妙脸颊绯红，被他这样一哄，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听你的就是了。” “乖。” 沈宴清莞尔，最近城里陌生面孔太多，之前来送贺礼的人对美食街流连忘返，不少离得近的人拖家带口来吃，甚至还有商人从镇江府进货买点心小吃等去相邻的城镇售卖。 城中鱼龙混杂，姜妙又不可能永远不出门，但让她出去沈宴清又不放心，所以才特意拜托陆远山找一个身手好的丫鬟。 伍月自小在暗卫营里长大，性子冷淡，沉默寡言，若不是她一直跟着姜妙，很多时候姜妙都没觉得自己身后有人，可见她的存在感有多低。 “伍月你喜欢什么？” 姜妙试图和她拉近距离，日后两人要朝夕相处了，自是要弄清她的喜好。 伍月抱着剑倚在墙边，一脸冷漠，嘴里说出的话也没有一丝感情。 “回夫人，没有。” 她自小就和剑为伍，平日除了练剑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连睡觉都奢侈，又怎么会有喜好？ 她本以为自己日后会和其他兄弟一样为国公爷做事，却没想到被指派给一个小官夫人当丫鬟，伍月心里有怨，但因为命令却不得不服从。 这小官夫人每日不是在床上躺着就是在厨房忙碌，她不觉得她会遇到什么危险，伍月闲的手痒，她还是想回到暗卫营去。 姜妙口中的话噎住，她这个丫鬟未免太冷酷无情，不过她还是想着缓和两人关系，不然以后整日跟个冰块在一起，她多少有些受不了。 “那你喜欢吃东西吗，我今天要做炸鸡，你要是喜欢我把最大的那个留给你。” 伍月抱剑的手倏地收紧，眼皮撩起，往姜妙那边看了看。 只见姜妙将一盆鸡腿清洗干净，用调料腌制入味，还准备了一盆面粉，把腌制好的鸡腿裹在面粉中，放入油锅中，锅里的油正热，鸡腿放进去，发出滋滋的响声。 伍月皱眉，烧鸡才最好吃，红润油亮、皮香肉嫩，在暗卫营她每次都去抢鸡腿，别看她是个女人，但在抢鸡腿上面，十个男人也抢不过她。 姜妙用面粉裹着鸡腿炸完全就是暴殄天物，谁愿意吃外面的面糊糊。 “不用，婢子不喜欢。” 她说完就微阖眼眸，换了个姿势倚在墙上，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姜妙热脸贴个冷屁股，被伍月狠狠拒绝，心里也有些挫败，不再找她说话，专心炸自己的鸡腿。 锅里的鸡腿已经炸至表皮金黄，鸡肉的香味扑面而来，一整个厨房都弥漫着肉香。 伍月鼻子耸了耸，被香味诱惑，睁开了眼睛，她眼睛中有疑惑，似是想不通为何这样的面疙瘩比烧鸡还香。 姜妙把炸好的鸡腿捞出来放进漏勺中控油，上面撒上孜然粉和辣椒面，一种伍月从未闻过的香味扑鼻而来，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响亮。 “噗嗤！” 姜妙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这个冷面丫鬟有种诡异的萌点，刚刚还咬定自己不喜欢，现在就被馋的流口水，着实傲娇。 伍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没出息，不过是两个鸡腿就当众出丑，她的脸蓦地沉下来比锅底还黑。 “你尝尝？” 她正跟自己生闷气呢，突然面前多了一个金灿灿的鸡腿，姜妙笑盈盈的递给她，一点也没因为她的无礼生气。 “我……” 伍月冷着脸，想说自己不吃，可那鸡腿的香味太诱人，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又不由自主的送进了嘴里。 嗯，真香！ 伍月彻底被鸡腿的味道征服，她感觉自己之前的烧鸡都白吃了，这鸡腿才是外酥里嫩、香辣可口，她吃得投入，两三口就没了，伍月盯着手里的骨头有些遗憾，早知道她吃慢点了，要不把骨头也吃了？ 伍月暗暗想道，眉头皱紧，像面对什么绝世难题。 姜妙眉眼间都是笑意，她总算知道自己的丫鬟喜欢什么了，别看她沉默寡言、冷面无情，其实是个隐形的吃货，而她别的本事没有，做吃食最擅长，有了美食不怕两人关系不亲近。 “还想吃吗？” 伍月犹豫了片刻，还是屈服于自己的口腹之欲，勉强点了点头。 “那过来给我烧火，我会做的吃食可多了，你保护我的安全，我就给你做吃的！” 第266章 火锅店 有了伍月的贴身保护，姜妙的火锅店终于开起来了。 镇江府本来就有两个酒楼，从灾荒后就一直空着，姜妙把城中的这家重新装修，做成现代火锅店的样子。 酒楼中每个桌子的中间都是空的，下面放着一个炭炉子，空着的地方就放锅，沈家人都吃过火锅，所以基本能猜出桌子和炭炉的用处，众人看着宽敞明亮的大厅，啧啧称奇。 “你说妙丫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呢？” 张婆子摸着桌子，一脸的骄傲，她们家妙丫可真能干！ “小婶，伙计已经培训好，菜品也已经准备齐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业了？” 沈大郎从后厨出来，他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衫，用上好的绸缎做的，沈大郎还是第一次穿这样的好料子，他行走间都小心翼翼，生怕弄脏了衣服。 “你是酒楼的掌柜，开业的事你自己掂量着来。” 这火锅店虽然叫姜记火锅，但姜妙只做东家，经营的事都交给沈大郎去办。 沈大郎虽刚年过十五，但对做生意颇有头脑，自从沈家大房来了镇江府，沈大郎就和沈老大、王氏分开，他自己去卖麻辣烫，凭借热情的服务和新鲜的菜品，赚得盆满钵满，还虏获了一批忠实客户，知道他要开火锅店，好多人都等着捧场呢。 “好，小婶我想派些人去周围的府城吆喝，咱们火锅店开业有优惠，第一个月用餐都是半价，而且火锅是新鲜吃食，肯定会有很多人心动的……” 沈大郎很有野心，他开酒楼不只满足于镇江府的百姓，周围城镇的富商权贵才是他的重点对象，毕竟镇江府的百姓是有限的，只有把名气打出去，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客人进来。 “有想法！” 姜妙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大郎这不就是想发传单打广告嘛，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姜妙也一直致力于给镇江府‘引流’，现在已经初见成效，火锅店开业是大事，运作好了可能真能吸引来一批新客人。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和你小叔！” “好嘞！” 沈大郎踌躇满志，年轻人一身的精力无处安放，谢过姜妙他就立马去后院找伙计，安排打广告的事。 看他这样，王氏忍不住笑骂，“都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也就妙丫你敢把这么重要的活计交给他。” 王氏虽说是骂，但脸上的笑作不了假，大郎现在当上了酒楼掌柜，二郎也在书院继续读书，上个月先生还夸了他读书好有天赋，两个儿子越来越好，都是可造之材，王氏心里高兴，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大郎年轻有想法，做事有激情还靠谱，酒楼的掌柜交给他我挺放心的。” 姜妙笑着说道，沈大郎没有一般生意人的迂腐，敢想敢做，好多想法都是超前的，她觉得加以培养沈大郎定是她的得力助手。 芙蓉镇的百姓这几日发现城中多了些乞儿，他们穿着干净见人就拦，奇怪的是他们不是问路人讨钱，而是一人塞了一张两寸见方的纸片，这纸片比平常的白纸要厚，小小的纸片上画着一个奇奇怪怪的锅，旁边还写着一句话。 “姜记火锅，凭此券可享有用餐半价优惠！” “姜记火锅，这是什么吃食，在哪里用餐？” 不少人都对纸片上的火锅好奇，而且还有半价优惠，这种便宜他们怎么能不占！ “这是我们县令夫人推出的新吃食，可以涮羊肉、猪肉、鸡肉卷，还能煮鱼片、虾丸，各种青菜丸子都能煮，汤底是熬了两天两夜的骨头汤，配上香浓的芝麻酱和辣椒油，保管你们香掉了舌头呢！而且咱们店里还有各种果汁饮料，不仅郎君大爷们喜欢，夫人娘子也会吃得尽兴！” 这些小乞儿已经吃过了火锅，再加上沈大郎给他们培训的话术，每个人都是金牌推销员，说出来的话格外诱人，众人听得口水都留下来。 “你们的店在哪，什么时候开业，我倒要去尝尝这火锅是不是真如你所说一样好吃！” “对，我也要去尝尝！” 小乞儿被人围着一点也不慌，脸上的笑越发灿烂。 “咱们的店就开在镇江府，城中最大的酒楼就是我们夫人开的，三日后开业，郎君大爷们想吃就要快点去，前一百位客人咱们店里还送西瓜呢！” “哎呦，竟然送西瓜，那西瓜一个可要千两银子，你们东家可真是豪气，为了这西瓜我也得去尝尝！” 西瓜一出，刚才还犹豫的人立马下定了决心，他早就想尝尝西瓜的味道了，只是价格太贵，而且有价无市，他有钱也买不到，这次有机会吃，他怎么会错过。 同样的对话还在镇江府临近的其他府城，就连京城的人也收到了姜记火锅的优惠券。 “正好最近有时间，要不咱们去尝尝这个火锅？” “听说镇江府的美食街网罗天下所有美食，我家夫人的表弟去吃过，对它赞不绝口，这个火锅定也差不了！” 就这样，在小乞儿的宣传下，周边府城的人都知道镇江府的火锅店要开业了，好多人拖家带口或结伴而来，到开业这天，酒楼外站满了人。 “这么多人！” 徐家兄妹从马车上下来，外面被堵得水泄不通，他们还是找了许久才找到停车的地方，两人从人群中挤进来，收获了一堆白眼。 “呸，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插队！” 徐子文被骂了一脸，差点跟人打起来。 “说什么呢，我们早就预约好了……哎，嫂子我和子兰来道喜啦，真没想到这才多久，你竟然又开了酒楼。” 相比聪明能干的姜妙，他和徐子兰被衬托的像个废物。 “答应给你们做的火锅，让你们在店里吃了。” 姜妙笑着迎接，今日人太多，还好她把开店的事情交给了沈大郎，不然她这会儿得忙死。 “哎，怎么他们能进去，我们就得在外面排队啊！” 有人看姜妙带着徐家兄妹进去不服气，出口质问。 “这位郎君，这是我们东家的朋友，而且他们坐的是包厢，跟郎君门不打扰。” 酒楼的活计出来打圆场，那人还继续问。 “有包厢就能提前进？那我也去包厢……” “可以是可以，只是不享有半价优惠，你看……” “那算了。” 听说没有优惠，那人闭了嘴，他刚看了酒楼的菜品价格，虽然不贵，但他也不是钱多花不完的，更别说还带了一家人来吃，便宜的银子还能多吃点，所以他还是排队。 就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酒楼终于开业了。 京城姜府 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屋里点了一盏油灯，外间的风吹过来，灯火明明灭灭，照出一旁女人紧张的脸。 “人找到了吗？” 姜茹死死盯着隐在黑暗中的男人，手中绞着帕子一脸急切地问道。 “找到了，已经在进京的路上。” “好，好！” 姜茹大喜，脸上浮现一抹得逞的笑，等那人进京，她的计划就可以施展。 姜家的嫡女只会是她姜茹！ 第267章 再合作 “这个羊肉好吃，鲜而不膻，鱼片也很鲜美，还有这个鸭肠好有嚼劲，吃起来脆生生的……” 徐子文边吃边点评，美得眼睛都眯起来。 徐子兰虽然看不惯她哥这没出息的样子，但火锅是真的好吃，姜妙给她倒了一杯桃子汁还有一杯酸梅汤，旁边还有西瓜，肉吃多了就吃点水果解腻，不知不觉徐子兰就吃撑了。 “还好咱们离得远，要是天天吃这么多，我早晚会变成大胖子。” 因为包厢里没有外人，她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以往的贵女气度全部抛之脑后。 “兰姐姐说笑了，我天天都吃这些，也没长胖啊。” 姜妙烫了片土豆，刚成熟的土豆很新鲜，蘸着调料吃又香又脆，姜妙一连吃了两片才放下筷子。 “哎，我要是跟你一样就好了，吃再多也不胖……” 徐子兰羡慕的看着姜妙，也不知道这小娘子怎么长得，丰胸纤腰，一张脸巴掌大小，吃得再多也只胖在该胖的地方，她都要嫉妒了。 “嘿嘿，要是姐姐怕胖，我给你做减肥餐，一样好吃。” 古代的小娘子们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仅运动量小吃得也比较清淡，所以大多都比较纤瘦，然而她还伸出了罪恶的手，向全国推广美食。 这些好吃的还多是重口麻辣的，又好吃又开胃，若是小娘子们习惯了她的食物，只吃不运动的话，很容易会长胖，到时候她再趁机开展减肥业务倒是一举两得。 姜妙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没想到她还有做奸商的潜质。 “你啊！” 徐子兰被她逗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姜妙这样纯善的性子若没人护着她，可怎么好，尤其现在沈宴清政绩突出惹了别人眼，姜妙的安危也受到威胁。 “光顾着吃饭，还没问你的伤，严重吗？” 之前徐子兰听说她被泼了热油，脸色发白差点没昏过去，后面姜妙写信告诉她没有大碍，徐子兰才稍稍放心，知道姜妙烫伤后她还特地去求了太医院的烫伤膏，就怕姜妙得不到好的治疗。 “多谢兰姐姐关心，我的伤已经好全了，你看，疤痕都淡了。” 女人的手腕皓白细腻，新长出的皮肤是淡淡的粉色，并不显得突兀，再涂半个月药膏估计就全部消失了。 “那就好，凶手抓住了吗？” 徐子兰握着她的手，面色凝重的问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竟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害她。 “泼热油的婆子自尽了，背后的凶手没抓住……但是也受到了一些惩罚。” 徐家兄妹不是外人，姜妙把孙昊买凶害她的事，加上沈宴清对孙昊的处置尽数告知。 “竟然还跟丞相府有关，这是冲沈大人来的，还是冲你？” 徐子兰听说孙昊和丞相府有些渊源，心中一紧，沈宴清虽然有些能力，但毕竟官职低微，柳丞相位高权重没必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官。 “会不会是柳如烟？” 徐子兰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人选，在京城时柳如烟就对姜妙百般为难、恨之入骨，这样的手段更像是她所为。 徐子兰的猜测姜妙也想过，原书那个世家贵女跟她遇见的女主完全是两个人，她似乎对自己有着浓烈的恨意。 “不管是谁，凶手总会露出马脚，今后我会更加谨慎行事。” 姜妙拍了拍徐子兰的手安慰她，她不是单纯毫无心机的傻白甜，有人害她她定会以牙还牙。 “那你和沈大人可有什么打算？” 姜妙眼神冷了几分，“如今情况特殊，皇上还没召相公进京去，我们也不能随意进京去。不过我们早晚有一天会进京去，到时候，若是真的是她做的手脚，那我和相公也不会客气！” “你心里有数就好，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和哥哥！” “好。” 两人说着话。 旁边的徐子文啧了一声道，“子兰，你就不要替沈夫人操心了，有沈大人在呢！敢得罪他的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徐子文想到沈宴清居然让人断了孙昊一只手，便忍不住恶寒。 说罢，他便低头只顾着吃，吃的肚子浑圆，看着桌上剩下的菜品还有些意犹未尽。 “哎，这火锅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不然我去求求皇上，把我也派到镇江府来做官好了，我也不想要什么重要的职位，给沈兄做个师爷就行，只要能天天吃到美食……”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妙，完全没想过自己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皇上还会听他的给他安排官职了。 徐子兰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你想得倒美，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整天只知道吃，人家沈大人是有多想不开让你做师爷。” 徐子兰嘲讽起她哥来是不留一点情面，气得徐子文脸红脖子粗，嘴角嗫嚅了片刻还是作罢。 “哼，好男不和女斗，反正沈兄肯定会要我！” 姜妙捧着杯酸梅汤笑着看他们斗嘴，两人跟说相声似的，很是逗趣。 “嫂子，你来评评理，我给沈兄做师爷是不是绰绰有余？” 他虽然贪吃了些，但不是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人，翰林院修纂都能做好，怎么就做不好沈宴清的师爷了，徐子兰的话着实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姜妙被拉入战场，徐子兰也看着她，不许她给徐子文说好话，姜妙两边为难，说到底这问题还是出在吃上。 “徐郎君能考中进士定是才学出众的，只是做师爷未免太大材小用，你想吃美食很简单啊……” “哦，嫂子快说说怎么简单了？” 徐子文被姜妙夸赞，心情立马变好了，他就说嘛，不是每个人都跟徐子兰一样有眼无珠。 “我打算在京城也开家火锅店，正好需要合伙人。” “妙丫想开店的话找我啊，咱们合伙开的香坊生意那么好，这火锅店也定是火爆。” 徐子兰听说姜妙又要开店，也不再顾着跟徐子文作对了，她现在对做生意兴趣很浓烈，香坊的成功给了她很大的自信心。 “嫂子你可不能偏心，上次和子兰合伙做生意，这次该轮到我了！” 徐子文也是当仁不让，他们徐家人天生就对生意感兴趣，虽然他入了官场，但平时有时间也会帮徐父打理铺子，尤其姜妙还是做的吃食生意，他更是想要加入了。 “嗯，这次确实是想要和徐郎君合作。” 姜妙轻轻点头，徐子兰扯了扯她的袖子。 “妙丫！” “兰姐姐先听我说……”姜妙拍拍她的手已示安抚。 “这吃食生意和女人生意不一样，它比较忙也比较累，而且去酒楼吃饭的多是男子，徐郎君身处官场，有人脉，他性子又开朗大方，到时候有他帮忙宣传，咱们的火锅店肯定会很快扬名，而且虽然店是我和徐郎君合伙开，但兰姐姐可以入股啊，不用操心每月拿分红就好了，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就让他们男人去干！” 火锅店和香坊不一样，毕竟是古代，在外抛头露面吃饭的多是男人，虽然姜妙想改变现状，但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她要和徐子文合作就是看中了他的能力和人脉。 徐子兰细细想了姜妙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就如姜妙所言，她可以入股拿分红，也算自己参与了。 “哼，便宜他了。” 虽然心里已经同意，但徐子兰嘴上不忘占便宜，白了她哥一眼，徐子文一点也不生气，被骂两句算什么，反正他马上要开自己的铺子了，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人高兴了。 徐子文也没想到，自己就来吃顿火锅，把店都给照搬走了。 “那我立马传信回去，让人先找着铺子，开店的事还得需要嫂子帮忙。” “好，这个事大郎比较有经验，到时候让他给你盯着装修还有培训活计的事，火锅底料由我提供，你只要做好经营的工作就好。” 姜妙提出的合作类似加盟，虽然是他们一起开店，但火锅店的名字还是叫姜记，本来姜妙还怕徐子文不愿意，毕竟他是徐家的继承人，自家铺子没有冠别人名字的道理，但没想到徐子文笑的洒脱。 “我怎么会在意，吃食方子是嫂子提供的，本就该是嫂子的店，我能跟着分一杯羹都是幸运了，哪里还有不满意的。” “好，那就先预祝我们的生意顺顺利利！” 姜妙举杯，能遇到这些真诚的朋友是她的幸事。 “好，祝我们生意顺利，财源广进！” 姜妙还不知道，她的商业版图自此开启。 第268章 沈映雪的桃花 因为火锅店的生意火爆，着实为镇江府带来了很多游客，他们大多都为着火锅而来，却没想到镇江府还有一条美食街，里面的吃食应有尽有，就没有重样的，而且价格实惠，就算平民百姓也吃得起，好多人来了镇江府就不愿意走了。 不少货郎商贩看到了商机，镇江府客流量这么大，但是它缺日用品啊，像布匹绸缎、瓷器陶具等东西都没几个人卖，就算售卖成品也都很一般，好多商人想着抢占先机分一杯羹，看到城中还有空置的铺子，他们出高价也要买下来。 短短一个月，镇江府就多入账上万两银子，姜妙捧着账本一脸唏嘘。 “镇江府想要发展还是得靠招商，只有让更多商户入驻才能吸引留住客人。” 而且城镇繁荣了，铺子的租金也会相应提高，这对县衙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赚的钱多了才能更好地进行基础设施建设。 沈宴清和姜妙计划好把这些钱拿去修缮书院、铺路、开荒等，既改善了镇江府的面貌，又能为更多人提供工作机会，本来想定居镇江府但怕自己没有活计做的人心思活泛了。 这又是招工又是开荒的，看来是欢迎人落户啊，眼看镇江府越来越好，还有美食街勾着人的食欲，来应聘的人数不胜数。 招工的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镇江府的生活渐渐趋于平静，只是沈映雪最近的日子不算太平。 “沈娘子，再给我来一块奶油蛋糕。” 点心铺子前，站着一个红色男子，他手持一把折扇，本就俊秀的容貌多了一分风流，嘴上虽说要着蛋糕，但那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沈映雪，眼神满是倾慕。 “给你。” 沈映雪低垂着眸子不看他，自顾把点心递过去，那男子接过来，手指故意划过她的掌心，酥麻入骨，沈映雪猛地抽回来，差点把手中的蛋糕扔掉。 “宋郎君还请自重！” 她怒瞪着男人，眼圈隐隐发红，冷淡的脸上平添一抹殊色，让男人更加心动。 “沈娘子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不小心碰到罢了。” 宋涟轻摇折扇，端着蛋糕身子微微前倾，一双桃花眼含笑，看到沈映雪脸色拘谨就忍不住逗她，明明是个成过亲的妇人了，怎么比小姑娘的脸皮还薄，稍微逗一逗她，就要哭出来，看得他更想欺负她了。 沈映雪紧抿着唇，一口气堵在胸口，可后面还都是排队的客人，她不能跟眼前的人吵架。 “是我误会郎君了，一共五十文，郎君付完钱就赶紧离开，后面还有客人等着。” “可我还没有买完呢……” 宋涟勾唇轻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惹人生气，沈映雪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问他。 “那郎君还要什么？” “嗯，这个蛋挞、板栗糕、山楂锅盔、酥饼还有绿豆糕……” 沈映雪一一记着，宋涟故意折腾她，沈映雪刚把他说的记住，拿着托盘去夹点心时他这边又换了花样。 “这些全都不要，剩下的每样来一份。” “你！”沈映雪动作微顿，拿夹子的手都有些不稳，恨不得甩在他脸上。 “怎么，沈娘子不愿意做我的生意？” 宋涟故意问道，脸上还带着委屈，好像沈映雪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本就长得好，旁边本来等得不耐烦的客人也没了脾气，甚至站在他这边指责沈映雪。 “沈娘子，你就给这位郎君夹点心，你们铺子的点心这么好吃，犹豫很正常。” “就是，这郎君长相端正，不像是故意难为人的，你还是快给他装好。” 沈映雪脸色一僵，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我给他装！” “给你，慢走不送！” 沈映雪把装好的点心递给他，巴不得他赶紧走人。 宋涟抱了满怀，衣服都皱了也全不在意。 “沈娘子的点心这么好吃，我明日还来。” 沈映雪冷漠的扭过头去，没回应他的话，她明白他的意思，买点心是假，觊觎她是真，沈映雪在这开铺子不是没遇到想娶她的人，只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人，对别人也看不上眼。 平常只要她对人冷淡，那些人自然明白了她的拒绝，只是这宋郎君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甩不掉，每日都上门来纠缠，让沈映雪烦不胜烦。 郭昭忙忘公务紧赶慢赶来到美食街，就看到沈映雪被一个小白脸纠缠，他心里像打翻了醋缸，整个人都泛着酸气儿。 这才几日没来，他媳妇都快被人抢走了。 虽然沈映雪一直躲着他，没答应他的求娶，但在郭昭心里，沈映雪就是他的媳妇，他下辈子想要携手相伴的人。 “一块奶油蛋糕。” 沈映雪正低着头，她刚应付完宋涟，这会儿心情有些不好，听到又有客上门，勉强打起精神招待，只是当她抬起头看到熟悉的人，她嘴角的笑渐渐僵住。 “你怎么来了？” 距离郭昭上次来已经过了小半个月，她本以为自己把话说绝，郭昭就会放弃，尤其镇江府离芙蓉镇还有一天的距离，若不是因为公务，他也不会来。 “是又有公务吗？” 她边夹着点心，边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只是握着夹子的手不自觉收紧，心里还有些隐秘的期盼。 郭昭冷着脸，绷直的嘴角显露出他的不悦。 他连续熬了三天才把公务忙完，心里只想见到她，可来到镇江府整个人兜头都被泼了一盆冷水，原来只有他日思夜想，沈映雪根本不在意他，再想到刚才痴缠她的小白脸，郭昭心情更差了。 “嗯。” 本来想说的‘想见你’被堵在口中，他冷着脸点点头，沈映雪的心快速落下，明明是预想到的回答，但她心里却有些失望，沈映雪暗暗唾弃自己，既然是她先放弃，就别怨郭昭冷淡。 “公务要紧，那恩人快点去忙。” 她自觉说的大度体贴，却不知听在郭昭耳中就是赶他离开的意思，那小白脸在这待了两刻钟她都不嫌烦，他不过是刚来沈映雪就赶他走，郭昭的脾气上来了。 “我就在这吃！” 第269章 郭昭吃醋 他语气冷硬，沈映雪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不高兴，她心里有些委屈，默默把蛋糕放到桌上，转身就回了柜台后面。 沈映雪的点心铺子是有桌椅的，给客人留下歇脚的地方，只是那桌椅比较小，郭昭身子本就高大强壮，坐在椅子里稍显拥挤，他窝在座椅里，看着面前的蛋糕，再看一眼对面的女人，郭昭紧抿着唇，眼中闪过一抹愧疚，明明心里想着她，却故意说伤人的话惹她难过，郭昭冷硬的脸上有些无措。 沈映雪招待着外面的客人，对身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知过了多久，郭昭突然叫她。 “剩下的帮我打包。” 她抬眼望去，只见他盘中的蛋糕还剩下大半，奶油更是一口没动，桌上的杯子倒是空了。 郭昭垂着眼，脸上有些不自然，他不爱甜食，即使沈映雪做的点心甜度适中，但他还是觉得腻，但是为了能和沈映雪待得久一点，他还是忍着甜腻吃了半块。 “好。” 沈映雪多少能猜出来他不嗜甜，吃这半块就够难为他了，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既然不喜欢吃点心，还跑她铺子里来做什么。 “恩人若是不喜欢甜食，可以去尝尝隔壁的烤串，那个香辣可口、肥而不腻，你肯定喜欢。” “不用。”郭昭蓦地抬头，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后悔没把蛋糕吃完，但是他还想见到沈映雪，怎么会承认不爱吃甜。 “我喜欢点心，只是今日早上吃多了，这会儿还不饿，等明日空着肚子来，定会吃干净。” 他着急辩驳，话都比平日多了，沈映雪差点笑出声来，不过也能明白郭昭不是全然冷淡，他也想见她，所以才会来点心铺子。 沈映雪心里泛甜，脸上的郁气散去露出笑来。 “你若喜欢可以尝尝绿豆糕和山楂锅盔，这两种都不太甜。” 郭昭被她的笑晃了眼，脸上的冷意渐渐融化。 “好，那我明日再来。” 她开门做生意，还能阻拦他来不成，作何还特意说一声，好似他不来她就心里惦记他一样。 沈映雪揪着衣摆，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嗔怒地瞪他一眼。 “随便你。” 爱来不来，她才管不着呢。 郭昭被瞪了一眼也不生气，心里还很高兴，沈映雪不理他他才该难受呢，还愿意对他笑说明他还有希望。 郭昭拎着点心心满意足的回客栈，他已经迫不及待到明天了，要是能天天见到映雪就好了，让他每天吃腻死人的点心他也愿意。 只是他第二天一大早满怀期待去铺子里，却又在铺子里看到了讨厌的人。 “沈娘子，今日有什么点心？” 宋涟今日换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头上束着玉冠，腰间搭配一块价值不菲的暖玉，手上的折扇换了一把，但一样散发着风流气质。 他身子贴着柜台，和沈映雪不过一臂的距离，沈映雪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香粉味儿，她脚步后退，退到点心架子前才回他。 “山楂锅盔、绿豆糕、板栗糕、桃酥还有蛋糕，宋郎君要哪些？” 宋涟看她一副避他如蛇蝎的样子，眼中划过一抹兴味。 “今日的点心怎么这么素，除了蛋糕竟没有一样是甜的，我就喜欢甜食，想吃泡芙，要不沈娘子单独给我做一炉，反正我时间充裕，等得起！” 说着他撩起衣袍进了铺子，往沈映雪旁边的椅子上一坐，脚尖快要贴上她的，沈映雪急忙后退，秀眉紧紧蹙起。 “今日只有这些，若没有宋郎君喜欢的还是尽快离开，或许别的铺子有宋郎君想要的。” “赶我走？” 宋涟身子猛地前倾，脸快要贴上她的，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鼻尖，沈映雪脸倏地就红了。 当然她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这宋郎君简直就是个登徒子，行事孟浪轻浮，沈映雪打心眼里厌恶他。 宋涟却以为她是害羞了，扇子轻轻敲打着手心，眼中划过志在必得的笑意，一副无赖模样。 “若沈娘子不给我做，我就坐这不走了。” “你！” 沈映雪气得身子发抖，手放在身边紧紧握拳，极力压住想扇他巴掌的冲动。 宋涟心里越发得意，还想继续戏弄她，身前突然插进来一个人，面前的桌子上被放了一把黑刀，那刀刃锋利，带起的劲风削断了他的头发，宋涟胆寒，身子自觉后退。 “今日的点心每样都给我来一份，我要在这吃。” 郭昭说完就坐到了宋涟对面，他身高体壮正好阻挡了宋涟的视线，而且脸色冷肃，天然带着威压，宋涟对他有些胆怯。 “这位好汉，要不换个位置？” 郭昭眼皮轻撩，黑眸没有一点情绪。 “不换！” “恩人，你的点心。” 沈映雪很快将点心装好，放到他面前，知道他不嗜甜，还备了一壶茶水。 郭昭给她解围，她心中觉得感激，有郭昭坐镇，宋涟就不敢再调戏她。 “恩人？你们认识？” 宋涟一副捉奸的模样，好似自己受到了欺骗，郭昭本就冷的脸色变得更冷了。 沈映雪脸色难堪，明明是她的麻烦却把郭昭扯进来。 “宋郎君要是不买东西就快点走，我还要做生意。” “谁说我不买了，跟他一样，我也每样来一份。” 宋涟心中警觉，直觉告诉他面前的男人会是他的劲敌，相比自己，沈映雪对他更为信任亲近，这时候他怎么会离开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沈映雪无奈只能转身去准备点心，宋涟趁着她离开给郭昭放狠话。 “沈娘子我势在必得，若你识相点还是赶紧离开，不然小爷定要你好看！” 郭昭抬头轻飘飘的瞥他一眼，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小白脸，他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他，郭昭不愿跟他扯皮，沈映雪想嫁给谁是她自己的选择，即使他喜欢她也不能替他做决定。 第270章 威胁 “宋郎君，你的点心。” 沈映雪把点头端过来，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宋涟笑着接过，只是看到郭昭面前的茶水他换了个表情，一双桃花眼满是委屈。 “怎么他有茶水，我却没有？” 沈映雪神情一滞，自己的小心思被他戳穿，脸上有些慌乱，不知道该如何答，难道要跟他说，郭昭不嗜甜，所以要茶水解腻吗，以他们两人目前的关系，这种话谁出来未免太亲密。 宋涟看她犹豫的表情，眼中飞快划过一抹阴狠，不过很快被笑淹没，他上前抢过郭昭面前的茶水，笑着说道。 “这位好汉不像是懂茶的人，这壶茶水还是留给我细品。” 他脸上的笑惹人生厌，郭昭手紧紧握着黑刀，但为了不让沈映雪为难，他还是克制住了脾气，在铺子里闹起来让人看笑话，毁坏的还是沈映雪的名声，他心里怎么会舍得让她名声受损。 “随便。” “好汉大度，你的点心宋某请了。” 宋涟看他软硬不吃的样子，心里越发忌惮。 “不用。” 郭昭惜字如金，明显不愿和他攀谈，他拿起面前的点心放进嘴中，虽然山楂锅盔是酸甜口味，甜味没有那么重，但郭昭还是不习惯，他眉头皱了皱，硬是把嘴里的点心咽下去，口中都是一股甜腻的味道，他又吃了一块绿豆糕，依然是绵软香甜的口感，郭昭勉强吃完就不想再吃，想和昨天一样打包回去。 然而宋涟一直盯着他，看到他这幅模样哪里还有不懂的，显然他不能吃甜，怪不得沈映雪会给他准备茶水呢，两人一早就勾搭上了，宋涟眸子倏地沉下来，他看中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就算沈映雪心有所属他也一样把她抢过来。 他倒要让沈映雪看看，自己和这个莽夫谁才是配得上她的人。 “这位好汉点了这么多，只吃两块就不吃了，岂不是浪费沈娘子的心意，要是不能吃不如不点，待在铺子里不走还碍人眼。” 宋涟一脸挑衅，至于他口中的人是谁自是不用说，他巴不得郭昭赶紧滚蛋。 “宋郎君还是管好你自己，少管闲事的好。” 郭昭看了看宋涟面前堆满的点心，他点的可不比自己少。 宋涟轻笑，“沈娘子做的点心我最是爱吃，点再多都能吃得完，不像某些人打肿脸充胖子，目的不纯。” 说着他就捏心大口吃起来，宋涟说得没错，他确实爱吃点心，尤其嗜甜，这些点心他还嫌弃甜度不够呢，几口就吃光了一盘，为了刺激郭昭他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陶醉的闻了闻茶香。 “嗯，不愧是沈娘子泡的茶，清香怡人，解腻清胃，最适合配点心吃，也只有我这种懂茶的人才能吃出它的滋味，可惜好汉无福消受了。” 他话里有话，郭昭怎会听不出来。 “区区茶水不过是解渴的东西，最是平常，有些附庸风雅的酸儒故意抬高它的地位，着实惹人发笑，没有茶水也一样吃得点心。” 说着他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盘中的点心都吃完，即使再甜腻他也忍着，两人唇枪舌剑谁也不服谁，沈映雪在一旁看的心中着急，她不在乎宋涟，但郭昭是不嗜甜的，这么多点心塞下去他得多难受啊。 沈映雪纠结片刻还是从柜台倒了杯水递给他，“点心干，吃多了噎人，恩人喝点茶缓缓。” 在沈映雪和郭昭眼中，茶水就是解渴之物，她的话直接打脸了宋涟。 郭昭接过她的茶水，心气顺了，脸色缓和下来。 “谢谢。” 他小口喝着，这可是沈映雪亲自给他倒的茶，他有些不舍得喝完。 两人好像有天然的磁场，将旁人隔绝在外，宋涟脸色难看，桌上的茶壶好似在嘲笑他就是个笑话，抢来的又怎么样，别人根本不在意。 可他自诩天之骄子、才貌双全，从来都是女人自己扑上来，他第一次讨好一个小娘子，还是个成过亲的妇人，被人这样拒绝，宋涟自尊心受挫，猛地站了起来。 “沈娘子也别跟宋某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我宋家在京城也是数得着的人物，宋某不嫌弃你成过亲已非完璧之身，你若愿意嫁我，我定按正妻之礼迎你入门，你的女儿也可以跟着嫁进来，我虽然没办法把她当做亲生的，但也绝不会苛待她。” 宋涟自觉说的大度，沈映雪直接气红了眼，身子都发抖，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滚，你滚出去！” 她从未想过要招惹他，又谈何欲擒故纵，沈映雪气得哭出来，她知道世道女子本就艰难，和离后能有自己的铺子，赚的钱足够养活她和女儿就很开心了，她连郭昭都没答应，怎么会看上这个登徒子。 “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除了我谁还愿意娶你，我虽然也已有妻室，但看在沈宴清的份上，愿意将你抬成平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既然已经说开，宋涟的真面目直接暴露，说起话来全无顾忌，铺子外围满了人，都是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的，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可不多见，尤其这个小娘子还是县令大人的姐姐，他们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热闹。 郭昭握紧黑刀猛地起身，一张脸沉得似墨，拎着宋涟的后衣领就大阔步往外走，他为了沈映雪不跟他大打出手，但他出言不逊着实该被教训。 “你放开我！” 宋涟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他拎着，周围的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宋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想杀了郭昭的心都有了。 沈映雪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们走远，匆匆关了铺子门，追了上去，其他人看没热闹看，渐渐就散了。 郭昭拎着宋涟一路走到街头，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把他放下，一把黑刀架在他脖子上，脸色冷厉，眼中发着嗜血的光。 “以后离沈家铺子远一点，不然我手中这把刀可不长眼！” “嗤，你以为你是谁，还能管得住我往哪走，那沈映雪爷看上了，早晚会把她娶回家，现在她拿乔不愿意，等看到爷的聘礼我看她还能这么坚持？” 宋涟被刀架着脖子腿有点软，但他还是嘴硬，字字句句将沈映雪轻慢，郭昭怒火上头，右手握拳打在他脸上，他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这会儿都有了发泄口，拳拳到肉，将宋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你个莽夫，就算打死我有什么用，沈映雪也不会嫁给你！” 宋涟被打得一脸血，嘴角勾起扯出一抹嘲讽的笑，郭昭已经气昏了头，手下没有轻重，沈映雪一路追过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吓得脸色苍白。 “郭昭，停下！” 第271章 苦尽甘来 郭昭神情疯狂中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那是映雪的声音？ “映雪？” 沈映雪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情急之下已经顾不上男女大防，她再不阻止宋涟就要被他打死了。 “快住手好不好？” 宋涟虽然无耻，但还不足以让郭昭搭上他的一条命，为这样的小人，不值得。 郭昭听到她的话意识渐渐恢复，看到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宋涟，他眼中闪过厌恶，猛地松开他。 “这次就饶你一命，若今后还敢继续骚扰沈娘子，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呵呵，郭昭是，你给爷等着！” 宋涟身子瘫软在地上，眼神死死盯着两人，原本俊俏的脸肿得像个猪头，一张嘴就吐血沫，他现在不仅恨郭昭，连沈映雪也恨上了。 既然这个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恩人，宋郎君他不会出事？” 两人走出老远，沈映雪一直提着心，想到宋涟脸上的伤她就害怕，怕郭昭因她受连累，那宋郎君穿着打扮都不像普通人，万一来找郭昭麻烦，她心里越想越担心。 “不会。” 郭昭停下脚步，看到女人脸上的焦急他脸色冷沉，以为她是心疼那个小白脸了，郭昭身侧的手紧紧握拳，指节的伤口裂开，钻心的疼，鲜血顺着袖口流下来，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呀，恩人你手受伤了！” 沈映雪看到地上的一小滩血迹，脸色白了白，郭昭把手缩进袖中，脸色平静。 “无事。” “怎么会没事，我带你去医馆包扎，万一伤到筋骨就不好了，那宋涟就是个浪荡小人，日后我躲着他就是了，你何必跟他置气……” 沈映雪顾不得男女大防，掏出帕子给他包住手，郭昭本想拒绝的话堵在嘴边，女人的手柔弱娇小，和他的大手形成鲜明对比。 素白的帕子上还有她身上的甜香，郭昭不喜欢吃甜食，但此刻他觉得这股甜腻是世间最好闻的味道，只是帕子被他手上的血迹染脏，郭昭眼中划过一抹可惜。 “他侮辱你。” 沈映雪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郭昭不舍得她受一点伤害，那宋涟大庭广众之下言语放浪，句句侮辱她的名声，沈映雪和离的身份本就敏感。 虽是宋涟有错在先，但众人却只会对她指指点点，她这样面皮薄的小娘子，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我不在意的。” 沈映雪将帕子系好，抬起头看着郭昭的眼睛，脸色镇静的说道。 “那些流言蜚语我早就听惯了，他们伤不了我，比起这些，我更怕连累亲近的人受伤。” 这些话不敌周母的十分之一，而她已经听了五年，早就脱敏，比起这些她更关心亲人朋友，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她就有继续生活的勇气。 “映雪……” 郭昭看她脸色淡然，越发心疼她，只恨不能亲手替她抹平之前受的苦。 “恩人，你答应我，之后不许再像今天这么冲动了，为了那样的小人不值得。” 沈映雪是真的关心他，郭昭心口泛甜，哪里有不答应的。 “好。” “也不知道宋郎君伤势如何，万一比较严重怪罪你怎么办？” 沈映雪还是放不下心，宋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她怕他怀恨在心，报复郭昭。 “他虽看着吓人，但更多是皮外伤，养上几天就没有大碍。” 郭昭只是想给他教训，没想着要他的命，所以手上控制住了力道，若他是个识趣的，就不该再纠缠沈映雪。 “哎，希望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沈映雪心思重，想得比较多，担心郭昭留在镇江府会被连累。 “恩人你还是赶紧回芙蓉镇，那宋涟怕是会有什么后招，有三郎在他不敢为难我，就怕你……” 她的话虽然没说完，但郭昭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想说自己不怕，好不容易等到的休沐他还没跟她相处够，但看着沈映雪担惊受怕的样子，他还是点头同意。 “好，等下次休沐我再来看你。” “嗯。” 沈映雪微微颔首，脸上浮起一抹红霞，剪水秋眸惹人怜，郭昭心头滚烫，映雪是答应他了，不再躲着他了！ 郭昭冷硬的脸上冒出一股傻气，沈映雪的脸更红了。 “趁天还早，你赶紧走。” “知道了，我十日休沐一次，你等我……” 郭昭一步三回头，沈映雪站在街角，目送他离开，因为这件事，两人更加亲近，沈映雪心房打开，愿意重新接纳他，虽然现在两人异地，但今后总会有办法的。 她难得遇到一个全心全意满眼都是她的男人，沈映雪不想放弃，她相信苦尽甘来，或者郭昭就是老天爷对她的补偿。 在郭昭骑马刚出城门不久，宋家的马车也离开镇江府往京城而去。 车厢里铺了厚厚的垫子，宋涟躺在坐塌上，旁边小厮用绸缎裹着冰块给他敷脸，红肿的脸配上他猩红的眼，越发显得狰狞。 “少爷，那郭昭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伤您，您一定不要放过他！” “呵，爷还用得着你说，既然有胆子伤爷，爷定要他偿命……嘶……” 宋涟眼神阴狠，他被人捧着长大，还没受过这委屈，郭昭算是踢铁板上了。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相公……” 宋涟被小厮搀扶着进门，他这副模样把宋母吓得不轻，松开丫鬟的手跌跌撞撞迎过来，宋涟的几个妻妾也不遑多让，赶紧上前嘘寒问暖，宽敞的客厅挤满了莺莺燕燕。 “老夫人您可要给少爷做主啊，他在镇江府被人打了！” “什么？谁这么大胆子敢伤我儿？” 听到小厮的话，宋母怒火攻心，手狠狠拍了桌子，宋涟的妻妾也一脸着急，屏息凝听。 “小人只知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来历……” 小厮被几人看着，手心都有些冒汗，他没看好少爷被人殴打就算了，连凶手的身份都没弄清楚。 “娘，去找大伯，查出来我定要他以死谢罪！” 第272章 告状 宋家虽只是个商贾，但宋涟大伯宋沧是户部郎中，大小也是正五品的官职，在京城一块砖下来就能拍死两个二品大员的地方，宋沧的官职虽然不大。 但想捏死一个郭昭还是绰绰有余，更别说宋沧背后依仗的是柳丞相，地方官员都得卖他几分面子。 宋涟盯着红肿的脸进了宋家大房的门，宋沧已经吹灯歇息，最近户部因为镇江府上一任县令李牧留下的烂摊子焦头烂额，他贪墨的那些银两还没追回，皇上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怎么会轻易放过？ 若填不平账目，他们这些人都有被革职的风险，就算背靠柳丞相也保不全所有人，到时候还不是他们这些小虾米遭殃。 “大郎怎么这会儿来了？” 宋沧的妻子元氏起身点灯，拿起屏风上的外袍伺候他穿上，打着哈欠疑惑的问道。 难道宋涟又惹祸了？ 元氏神情一滞，瞌睡都赶跑了些许，要说宋涟哪里都好，就是生性好色，仗着一副好皮囊没少祸害良家小娘子，甚至还闹出过人命，最后都是自家老爷给他摆平。 元氏脸色难看，让她说这宋家二房没一个有出息的，她家老爷却对弟弟一家极为看重，说什么没有二弟供他读书，他也不会有如今的前程。 就凭宋老二那好吃懒做的德行，她是不相信他出钱供过什么，宋沧有现在的成就都是他自己钻营进取的结果。 倒是二房从一个小摊贩变成现在的京城富商都是靠着自家老爷才发家的，他们大房早就不欠二房了，若继续不计成本的帮他们，元氏都怕哪天被二房连累，二郎三郎还小，她总得为自己的两个儿子打算。 “他出去进货才回，估计是请安来了。” 宋沧从小和二弟相依为命，宋涟长相肖父，又俊俏嘴甜，宋沧对这个侄子比自己儿子还多了几分偏爱，所以看他哪里都好。 元氏心头一梗，刚想上的眼药被堵在嘴里，罢了，他家老爷被二房迷了心，不吃个大亏不会醒悟。 宋母和宋涟在偏厅坐下，丫鬟送上来两盏龙井，旁边还有一叠瓜果点心，宋母眉头紧皱，张嘴就骂出来。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没看到我儿伤了脸，怎么吃得下这些冷硬的东西，放着只会碍眼，还不赶紧撤下去！” “是，奴婢知错，这就撤走……” 宋母长相刻薄，一张脸拉得老长，两只吊梢眼一瞪，小丫鬟腿都软了。 “哟，弟妹好大的威风，都到大房来使了。” 元氏撩开帘子进门，看到堂中坐着的两人，眼里划过一抹厌烦，本事不大，架子倒不小，在她家找丫鬟的麻烦，不就是打她的脸。 “大哥，嫂子……” 看到两人进来，宋母赶紧起身，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嫂子这话就误会我了，我哪里敢到大房耍威风，还不是大郎……” 她用手帕捂着脸，声音带着哭腔，险些落下泪来。 “大郎怎么了？” 宋沧不耐烦听她们妯娌扯皮，听到跟宋涟有关，他眼中才有了情绪。 “大郎他被人打了！” 宋母脚步后退移开身子，让宋涟走到人前，露出一张红肿的脸。 “这……被谁打得？” 元氏看到宋母后面走出一个猪头，差点没笑出声来，指甲狠狠掐了一把手心才忍住，她心里幸灾乐祸，但嘴上还是一副关切的模样。 宋沧脸色倏地沉下来，显然是动怒了。 “凶手是谁？” “这不就是我们来找大哥的原因，只知道那凶手的名字，跟镇江府的沈家有些渊源，咱们二房无权无势的谁也不敢得罪，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郎受欺负，所以还得麻烦大哥帮忙抓人！” “大伯，那郭昭出手狠辣，要不是我命大，可能就被他打死了，您一定要给侄儿做主啊！” 宋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只是他这幅样子越看越滑稽。 听到打伤宋涟的人跟沈宴清有关系，宋沧的脸色更沉了。 户部的一堆烂摊子就跟沈宴清有关，这沈宴清有两把刷子，镇江府由他接手很快就恢复往日的繁荣。 他们这些丞相派原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却因为轻敌让皇上培养出一个能人来，镇江府没有后顾之忧他就有精力清算户部了。 宋沧冷笑，他还没去找他麻烦，沈宴清的人倒惹到他头上了。 “这事我会查清楚，你先回去养伤，大伯绝不会让你白打。” “哎，我就知道大伯疼我，您一定不要放过那郭昭，他打伤我，必须以死谢罪。” 宋涟恶狠狠道，郭昭不死就难平他心头之恨，竟然想着跟他抢女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回去。” 宋沧没明说同意，他在官场混了数十年，也不是傻子，被宋涟哭求几句什么都答应，他是想给沈宴清下马威没错，但绝对不会将自己折进去。 若郭昭身份低微也就罢了，若他和沈宴清关系亲近，自己定不会要他的性命。 “是。” 宋涟垂着头，眼里藏着郁气，到底不是亲爹，嘴里总说疼他这个侄子，遇到事了却都不愿为他出头。 宋沧还不知道宋涟已经埋怨上他，等二房的人走后，他叫来亲信派他去镇江府查清郭昭的身份，若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给他点颜色看看，让沈宴清知道得罪他们丞相派的下场。 “是，属下这就去办！” “老爷，您贸然去抓人，不会出事？” 元氏一脸担忧，她总觉得沈宴清没有那么简单，镇江府短短半年就从一个灾民遍地的孤城变成如今繁荣的模样，老爷不想着拉拢还要上赶着得罪，怕不是会被反将一军。 “老夫心里有数，你就别跟着瞎担心了，回房睡觉。” 宋沧虽忌惮沈宴清的能力，但还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过是个黄毛小儿，有几分本领就以为能撼动朝中格局了，痴人说梦，他背后站的可是柳丞相，那才是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的人。 天光大亮，郭家的门被敲响，一众官差站在门外。 “昭哥，大人让我们来抓你。” 第273章 求情 “芙蓉镇的信？” 沈宴清眼中疑惑，芙蓉镇会有什么消息给他。 沈映雪已经从门口走过去，听到是芙蓉镇的来信，她脚步顿住，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沈映雪心有所感，这封信可能跟她有关。 “郭昭在镇江府打人被抓了，林大人让我帮忙查清真相……” “郭昭被抓了？” 沈宴清话还没说完，沈映雪就跌跌撞撞推门进来，一脸急切地跟他确认，沈宴清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这郭昭被抓，他大姐为何如此激动，难道两人还有交情？ “怎么会，他怎么会被抓，肯定是宋涟报复……” “大姐你知道他为何被抓？” 沈映雪脸色苍白，嘴里念念有词，沈宴清从中听出端倪来。 “知道……他是为了我……” 沈映雪艰难开口，宋涟羞辱她，郭昭为她出头却把自己折进去，现在林大人为了下属来找沈宴清查清真相，这让沈映雪既愧疚又难堪。 “怎么会？” 沈宴清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跟大姐有关，看着她虚弱的表情，沈宴清心头疑虑更重。 “大姐，相公，你们这是？” 姜妙端着两盏双皮奶进来，如今镇江府内外安定，她日子也清闲下来，没事可做就整日钻进厨房里鼓捣吃的，正好百姓养的牛下奶，姜妙得了半桶做甜点。 只是她一进门，就看到沈宴清凝重的脸，还有沈映雪一脸的悲戚，心头一慌。 “出什么事了？” “郭昭被抓进大牢了。” “郭昭？林大人手下那个捕快？” 姜妙在他身旁坐下，沈宴清一说名字她就想到了郭昭是谁。 他救过周灵和大丫，不久前还奉命林裕生的命令给镇江府送物资，姜妙对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印象很好，也隐约知道沈映雪对郭昭的心思。 “嗯，他是在镇江府打的人，而且还和大姐有关，大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映雪面色发白，嘴唇抖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彪，你先出去。” 沈宴清挥手让李彪出去顺便带上门，没有了外人，沈映雪稍微自在了一些。 “大姐，有什么你尽管说，这里只有我跟妙丫，说出来我们也能帮你。” “是啊，大姐。” 沈宴清和姜妙两人一脸关心的看着她，沈映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张开嘴。 “郭昭是为了我才打人，那人行事放荡，在我铺子里买点心，当众言语调戏侮辱我，恩人是不想我名声被污蔑才动手打他……” “打得好！” 听到有人调戏沈映雪，姜妙气得猛地站起身来。 “这样的无耻小人，打死才好呢，竟然还有脸找郭昭的麻烦！” 沈宴清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的脸色倏地黑沉下来，在他管辖的地方竟敢侮辱他姐姐，若他在现场也会挥拳头打人。 亲人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沈映雪心里一暖，眼眶湿热。 “三郎、妙丫，恩人是无辜的，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大姐放心，这事我会想办法。” 沈宴清沉声点头，既然郭昭是因沈映雪受连累，他自是不会坐视不管。 沈映雪松了一口气，笑着给两人道谢，只是那脸色实在是难看，姜妙看不过去，扶着她回房休息，等沈映雪状态好一些，她才回到书房来。 “郭昭打的人是谁，竟然这么霸道，好有脸倒打一耙！” “户部郎中宋沧的侄子宋涟。” 沈宴清把林裕生的信递给她，姜妙匆匆看完，眼中的怒火更盛。 “卑鄙！他竟然还要郭昭以死谢罪，哪来的脸，若郭昭真如他所愿被问斩，不也说明大姐可以随他折辱吗，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 沈宴清眸子暗沉，他当官不仅是为了朝廷百姓，还有庇佑家人，若连家人都保护不好，他这个官也不必做了。 他安抚好姜妙之后，当下便去见了陆国公。 陆国公得知他的来意，知道了宋家的所作所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宋涟竟然做恶做到镇江府来了！ 他虽然久未回京，但京城的大小事宜躲不开他的耳目，宋家的事情他也是了如指掌。 沈宴清从陆国公嘴中得知了宋家的种种。 “宋沧出身贫寒，但为人谨慎，也有几分才能，后面攀上柳渊进了才进了户部，只是到底根基不稳，在户部十年一直没能更进一步，在朝堂并不显眼。” 陆国公说完之后又道，“子晏，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沈宴清眸色微沉。 “子宴势单力薄，国公爷可否愿意助子宴一臂之力？” 他初入官场，没有自己的势力，如今在镇江府，都有人敢上门欺负他姐姐，若是以后去了京城呢？ 陆国公十分欣赏沈宴清，再加之对姜妙的好感，自然也是十分乐意。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必定毫不推诿。” …… 京城 宋沧下了朝正要往家走，在宫门口被人拦下。 “王大人，你这是？” 王才英一个礼部郎中，素日跟他鲜少交集，宋沧不知道他拦住自己所为何事。 “宋大人公务繁忙，咱们也好久没叙过旧了，要不小弟请客去临江楼叙叙？” 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沧虽不知道他的来意，但他混迹官场，自是谁也不愿得罪，点头应下他的邀约。 两人一起去了酒楼点了菜。 菜品吃了大半，酒也喝了两轮，王才英看场子热起来，才开口说明来意。 “听说宋郎君前几日被人打了？” 来了！ 宋沧心中了然，原来王才英是为了那郭昭而来，他微微敛眸，将手中的筷子放下。 “是啊，宋涟是我二弟的眼珠子，被家里人宠惯了，这被人打得满身是伤，可把他爹娘心疼坏了。” 他句句都在说宋涟受宠，王才英心一下子沉了，宋沧已经猜出他的来意，这意思是拒绝和解了，若他识趣就该闭口不提。 可多年好友拜托的事他又不能不办，王才英硬着头发开口。 “宋大人应该猜出我为何而来，那郭昭是我好友的得力下属，他有眼无珠得罪宋郎君，我好友已经教训过他，宋大人您就看在我的薄面上通融通融饶他一命？” “王大人可是难为我了，家中小辈被人欺负不给点颜色瞧瞧，岂不是告诉旁人我们宋家人人可欺？” “怎么会！郭昭伤害了宋郎君定要受到惩罚，但罪不至死，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他一马，他定会对您感恩戴德的。” “呵！这事我说了不算，愿不愿意放过他还得宋涟决定。” 王才英听出他松口，心里舒了一口气，有转圜的余地就好。 “那我等您的消息。” “想让我放过郭昭可以，让沈映雪给我做妾！” 第275章 探监 沈映雪走后，沈宴清在书房独自坐了许久，宋家的事给了他当头一棒。 即使他已经入朝为官，但遇到一些事还是无能为力，只能四处求人，沈宴清心有不甘，这样孤立无助的感觉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为了保护家人，他得快速成长，有自己的势力。 沈宴清沉默良久，随之开口。 “让梁铎进来。” 梁铎也隐约知道沈宴清这几日有事，只是具体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不知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去帮我找一些人，送到陆国公那边去。” …… 郭昭被关了几日，整个人胡子拉碴，他在牢里虽然没受到苛待，但被关着不见天日人也有些消瘦。 自从他进去，郭母就受不住打击生了病，这几日吃了药身子刚好转，她就在家待不住，拖着病体来探视郭昭。 “小翠一早去吉祥楼买的酱肘子，你平时最喜欢这个味，关了这么多天没吃到心里肯定想得慌，快来尝尝味道有没有变。” 郭母蹲在牢房门口，将小翠手里的食盒打开，酱肘子红润鲜亮、喷香诱人，其他牢房的囚犯被香味馋得流口水，扒着栏杆往外瞧，他们中间有的好几年没吃过肉，这会儿馋得眼睛都红了。 “老夫人，你儿子不想吃给我啊，我吃！” “就是啊，这么一大盘酱肘子不吃可惜了，你要是送给我，我愿意叫你娘。” “我呸，去你的老瘪三，你都跟人老夫人一个年纪了，这声娘怎么好意思叫出来的……” 牢房里因为一道酱肘子喧闹起来，郭母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脸色都有些发白，她本来就生着病，这会儿显得更虚弱了。 “娘，牢房污秽，您身体还没好，还是先回去，这道酱肘子我会吃的。” 郭昭看到郭母的样子，心中一痛，是他不孝，让他娘一把年纪还为他担心。 “我看你吃完，这么多天没见，你都瘦了。” 以前儿子就在眼前，郭母还总觉得心烦，现在关在这牢房里，整日见不着，她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恨不得取而代之，能来探监，她哪里舍得这么快就离开。 郭昭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眼眶有些热，他低着头夹着大块肘子塞进嘴里，吃得又快又急。 “你慢点，想吃我明日还给你送。” “不用。” 郭昭摇头拒绝，一双黑眸暗沉无光。 “娘，您以后别再来了。” 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或许可能再也出不去了，郭母来看他不过是徒增心伤罢了。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能不来看你……” 郭母忍不住落泪，郭昭的话让她这几日的担惊受怕都发泄出来。 “你到底是得罪了谁，说出来娘也能给你想办法，难道真的要这样眼巴巴等死不成？” 看着沉默的郭昭，郭母气得心口疼，都到了这地步了还死死咬着嘴什么都不说，她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固执的儿子。 郭母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有些站不住，她扶着小翠的手缓了缓。 “你好好想想，要是想让你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尽管做锯口葫芦，等你死了老娘都不知道原因，到时候你就如愿了。” “娘……” 郭昭看着他娘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眼中是浓烈的愧疚，他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想着去死。 只是那宋涟恨他入骨，绝不会放过他，而且他已经得罪了宋家，若郭母知道背后的原因，她要怎么看沈映雪，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冲动打人，沈映雪才是无妄之灾，郭昭不想郭母对她有偏见。 郭母出了大牢，徐二等在外面，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前。 “伯母，林大人要见您，昭哥打人的原因弄清楚了。” “弄清了？快，你给我带路！” 听到徐二的话，郭母来了精神，催促着他带路。 “好，您慢点，我扶着您。” …… 两人刚走，沈家的马车就在牢房外停下。 沈映雪从车上下来，颠簸了一路，她脸色异常难看，李彪有些担心。 “大娘子，要不您歇息一会儿再进去，牢房里脏得很，你这样进去会受不了。” “不用，你在外面等我。” 沈映雪勉强笑了笑，她知道牢房脏乱，但就是这样的地方，郭昭已经待了好几天，她担心他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要进去了。 阴暗的牢房里难得活泛起来，郭昭坐在门口，面前还放着半盘酱肘子，对周围的热闹充耳不闻，直到一双女人的绣鞋在他面前停下。 “恩人……” 郭昭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怔楞抬头，一眼就看到沈映雪，干裂的唇抖了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怎么来了？” 他没想到自己坐牢的事传到了镇江府，还让沈映雪过来看他。 “你为我蹲了大牢，我哪里还能坐得住。” 看到他身形消瘦胡子拉碴的样子，沈映雪心里难受，一双眼睛落下泪来。 “我没事，很快就能出去了，你别哭。” 郭昭看她落泪，心里一紧，急忙从地上起身笨拙的安慰她。 沈映雪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他还在说谎骗她，要不是她看了宋家的信，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你不用骗我，宋涟已经答应放你出去。” “条件是什么？” 郭昭听到能出去，心里不仅没高兴，脸色更加冷沉。 “让我给他做妾。” 沈映雪本想瞒着他，但看到郭昭这幅自以为为她好的模样，一时气闷将真相说了出来。 “我不同意！” 郭昭大手钳住她的胳膊，力气大的惊人，眼里发出嗜血的光。 “映雪，我宁愿去死也不要看着你被他羞辱，那样的小人配不上你！” “你先放手。” 沈映雪被他捏的发疼，挣扎着将胳膊从他手中抽出来。 “你以身赴死可想过我的感受，我愿不愿意承受这份恩情，还有你的母亲，她因为我失去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郭昭，这样的情意我承受不起。”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委身给他！” 这样的道理郭昭又何尝不明白，一边是年迈的母亲，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他势单力薄左右为难，只能牺牲自己。 “我不会嫁给他，宋家虽有权势，但并不是能只手遮天的，三郎已经想办法救你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要放弃。” “好。” 郭昭心头滚烫，他惹的祸到头来还要沈映雪开导解救他，郭昭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第一次渴望权势。 第276章 交谈 沈映雪确认了郭昭的安全，又将沈宴清的决定告知他，有了生的希望郭昭不再自暴自弃，周身的郁气渐渐消散，沈映雪也稍微放下心。 “你出来之前我都会待在芙蓉镇，我们一起等消息。” 郭昭还关在牢中，她没办法回镇江府空等，留在芙蓉镇，还能每日来见他。 郭昭想拒绝，但看到沈映雪脸上的坚决，还是点点头。 “好。” 若宋家执意要他的命，沈宴清也救不了他，那这可能就是两人最后相处的时光，他也想多看看她。 郭昭眼神直直盯着她出门，等人影见不到了才回过神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条染血的素帕，正是那日沈映雪用来给他包扎手的，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但郭昭却倍感珍惜，贴身放到胸口，这条素帕是他昏暗牢狱时光的慰藉，就好像沈映雪一直在他身边一样，郭昭手指抚摸着上面的花纹，眼神渐渐坚定，为了沈映雪，他也要活着出去。 “沈娘子，我们谈谈。” 沈映雪走出牢房大门，刚要上沈家的马车，她就被人叫住，沈映雪转身，叫住她的是一位养尊处优、两鬓微微发白的妇人，她眼中有些疑惑。 “您是？” “老婆子是郭昭的母亲。” 郭母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从县衙出来她就像老了十岁，林裕生的话萦绕在耳边，想到郭昭的下场，郭母的心头就大恸。 沈映雪听到郭母的身份心里一紧，脸上极快闪过一抹慌乱。 “伯母……” “关于郭昭的事，我们谈谈。” “好。” 沈映雪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郭昭因她入狱，他的母亲心里肯定会怪她。 沈映雪上了郭家的马车，郭母倚在车壁上，眼睛半阖看不出情绪，车厢里静的针落可闻，沈映雪提着心，马车走了有半刻钟才停下。 “到了。” 沈映雪跟在郭母身后下车，眼前是个幽静的茶馆，两人进了一间包厢，伙计上了一壶新茶就悄悄退出去，包厢中只剩沈映雪和郭母两人。 “今日林大人告诉了老婆子郭昭入狱的原因……” 郭母抬眸看向她，那眼中是巨大的悲痛和绝望，沈映雪心猛地沉了，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喉咙干涩张不开嘴。 “我……” “郭昭心悦你，愿意为你出头，不惜得罪人被关进大牢，甚至有可能会丢掉性命，但是沈娘子，老婆子不怪你。” 郭母的话像一把重重地锤敲在她心上，沈映雪越发愧疚。 “伯母，恩人不该受我连累，您心善不怨我，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您放心，我一定会救他出来……” “不！沈娘子你不能去给宋家做妾！” 郭母一把抓住沈映雪的书，语气有些激动。 “郭昭的性子我知道，他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老婆子都以为他要孤独终老了，直到他遇见了你，整个人都像变了个样子，从以前的老气横秋变得有少年人的意气，你们搬走后他难过了许久，虽然他整天冷着一张脸，但老婆子能看出他舍不得……” “沈娘子，郭昭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但他若心里有你，遇到事了他是愿意把命都交出去的，我那个儿子性子憨直，要是让他知道你为了救他给仇家做妾，那就是戳他的心窝子，比让他直接死了还难受，老婆子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但我们郭家也不是也不是为了儿子的性命就让无辜女子牺牲的人家，让你做妾别说郭昭不同意，老婆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郭母握着她的手真切的说道，沈映雪不自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她以为郭母知道真相后会怨恨她，怪她抛头露面引得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连累郭昭入狱，若换了周母，早就绑着她送进宋家，可郭母呢，宁愿牺牲儿子也不为难她，她何德何能遇到这样心善的母子。 “伯母，我不会去给宋涟做妾，恩人也不会死！” 沈映雪语气有些哽咽，一双眸子如水洗一般清澈透亮给人希望，郭母倏地抬头。 “难道沈娘子有办法？” 如果郭昭能活着，那真是上天有眼，她愿意下半辈子都吃斋念佛为他祈福。 “嗯，我来见恩人就是告诉他，我三弟已经写了折子进京上报皇上，三弟会想办法的，那宋家以权压人、目无王法，随意取人性命，皇上定不会饶过他。” “你说得对，皇上英明，肯定会给郭昭翻案，他一定会没事的……” 郭母知道沈宴清也是朝廷命官，宋家敢动郭昭是因为他们没有权势，但沈家不一样，沈宴清受过皇上嘉奖，肯定有办法救郭昭。 “沈娘子，老婆子谢谢你，若没有沈大人帮忙，郭昭就只能等死了。” “伯母折煞映雪了，这事本就因我而起，您没怪我映雪就已经心中有愧了。” “哎，这对你和郭昭来说都是无妄之灾，都怪那天杀的宋家，欺人太甚！” 知道郭昭的案子有转机，郭母心中大定，一直绷紧的弦也稍微松懈，她握着沈映雪的手，越看越满意。 沈娘子身世长相俱佳，外表虽看着柔弱，但行事不卑不亢，为人重情重义，若郭昭能化险为夷，她舍去这张老脸，也要为儿子上门提亲。 沈映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未来婆婆这一关，她和郭母分开后就回了沈家，沈家人虽然已经搬走，但基本的生活用具还是在的，李彪帮着她将屋子收拾干净，就去了客栈。 虽是主仆关系，但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惹人闲话，这几日他还是去客栈休息。 李彪驾着马车离开，等他走后，沈家转角处走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大洞，脚上的鞋子跑丢了一只，头发油腻打结，男人的眼神癫狂，死死盯着沈家的大门。 “娘子，你终于回来了。” 第277章 阴魂不散 周水安穷困潦倒，自从和沈映雪和离后他就疯魔了，尤其赵媛卷走了周家所有的银子，还一把火将周家烧了个干净，周家母子窝憋在杂货铺子里。 起初铺子还有些生意，但丁点大的地方，既要吃住又要开店，日子久了本来整洁的铺子变得凌乱不堪，而且周家母子没做过家务活，家被烧了连洗衣洗澡的地方都没有，两人都邋里邋遢的更没人愿意上门了。 周水安盯着沈家的大门，眼神渐渐癫狂，他刚想上去敲门，旁边的住户门突然打开，里面的婆子出来泼泔水，看到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 “滚远点，臭要饭的！” 婆子看清他的穿着，脸上满是嫌恶，嘴里骂骂咧咧，手里的泔水桶直接泼了出去，更好泼在周水安身上，那存了好几天的泔水臭不可闻，让本就肮脏的男人变得更恶心了。 周水安死死握着拳，看婆子的眼神阴冷嗜血，婆子心里一紧，拿着泔水桶就关上门。 “呸，晦气！” 身上被泼了污秽，周水安没再去敲门，沈映雪爱干净，他这样上门只会惹她嫌弃，周水安重重看了一眼沈家的大门，佝偻着身子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周母在被烧的房子里用茅草搭了个棚子，里面放了两张桌子支起的床，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用条已经脏的发黑辨不清原本颜色的床单盖着，这是周水安的床。 而周母睡在另一边的地上，连稻草都没铺，幸好现在天气不冷，不然她年老体弱的身子根本经不起折腾，棚子里除了床就是几个锅碗瓢盆，上面的污垢厚厚一层，显然许久没洗了。 看到周水安从外面进来，周母脸色有些慌乱，急忙将手中的半块馒头递过去。 “安子，娘今日就讨到了这些，你先垫垫肚子……” 周家的杂货铺子已经卖出去，钱早就花完，两人都是不事生产的，没了铺子开始乞讨为生。 刚开始邻居们还会看在街坊乡邻的份上给他们点吃的，但家家日子都不好过，给一次两次还行，谁家也多养不起两张嘴，后面周母再上门就直接被赶出去。 周家母子在附近这几条街彻底成了笑话，有温婉能干的儿媳不知道珍惜，非要给儿子纳妾磋磨人家，后面遭报应了。 周母今日去酒楼蹲了半天，趁酒楼伙计不注意溜进去才捡了这半块馒头，她没舍得吃，带回来给周水安，自己喝了两碗井里的凉水。 “啪！” 周水安心中正烦，他今日见了愈发娇艳的沈映雪，心里有丝隐秘的自卑，以往嫌弃的女人变成他高不可攀的模样，而他连个乞丐都不如，周水安越发后悔被赵媛迷了心智跟沈映雪和离，而这一切又让他越发痛恨周母。 毕竟当初赵媛是她逼着纳的，沈映雪也是被她逼走，如果没有周母，他现在还和沈映雪恩爱有加，还能攀上沈宴清这个县老爷，哪里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滚！” 他一巴掌将周母手中的馒头打落，眼里的恨意让周母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安子，你出去一天了都没吃过东西，多少吃一点……” 周母被打也不敢反抗，弯下腰将地上的馒头捡起来，小心翼翼在身上蹭了蹭泥，嘴里不停地念叨。 “要不你明天跟娘一起去酒楼蹲着，娘给你把风，趁伙计不注意溜进去，娘今天进去看了，里面桌子上剩的都是好肉好菜，明儿你进去了好好吃一顿。” 想到今日见到的烧鸡肘子，还有剩了大盘的肥肉，周母的口水就情不自禁流出来，可她不知她说的这些话更加刺激了周水安。 周家还没落魄前他经常去酒楼打牙祭，虽然不能说已经吃腻，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进去偷吃剩饭一天，要让那些酒楼的熟人见了，他的脸就是被人扔到地上踩，周水安宁愿饿死也不去，而且明日他还有正事要做。 “不去。” 周水安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泔水的臭味已经快要把他熏晕，他一把将衣服扔出去，正好丢在屋外的淤泥里，周母满眼可惜，立马捡起来，他们现在买不起衣服，这可不能丢了。 “我把衣服给你在外面晾一晚，等明儿味道就散了，你今日是去哪了，怎么弄得这么臭？” 周母心里好奇，看着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的周水安疑惑的问道。 “我今日见到映雪了。” “沈氏？她回来啦？” 周母惊呼，顾不得再管手中的衣服，急忙跑到他床前。 “嗯。” 周水安转过身来，盯着露天的棚子，眼神阴鹜不明。 “她怎么回来了，难道沈家把她赶出来啦？” 周母一脸幸灾乐祸，她就说沈家怎么能容得下一个和离的女儿，这不还是乖乖回来了。 “要不咱们明日去沈家看看，要是她真被沈家赶出门，咱们周家大度点收留她也不是不可，你们两人和离后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说明夫妻情分还没断，她肯定还想着你呢，只要她听话孝顺，这次娘保证不再掺和你们俩的事！” 周母一副慈善大度的模样，完全没想过他们这幅落魄的模样，别人能不能看得上。 “沈家现在发达了，沈氏虽然还是嫁给你，但到底是二婚，咱们也不提其他的要求，让沈家陪送个宅子跟铺子就行，到时候沈氏负责做点心，娘就帮着收钱，你们好好过日子。” “嗯。” 周水安被他娘说的心头火热，周身的阴郁散了散，只等沈映雪赶紧嫁过来，因为想着明日去沈家，周家母子今晚早早睡了，为了能体面点，她还把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洗了，但因为没有皂粉，只能简单去掉灰尘，上面的油污还在，但这已经是难得的体面了。 “周婆子，你们一大早这是去哪？” 邻居们看到两人今日打扮的还算干净，一脸的喜气都有些好奇。 “去接我儿媳妇。” 周母脸上的得意压不住，旁边的人撇撇嘴，觉得他们失心疯了。 “呸，还儿媳妇，谁会想不开嫁到你们家。” 但这些话周母没听见，她和周水安刚来到沈家，就看到沈映雪从门里出来。 第278章 败坏名声 “安子，沈氏出来了！” 周母亲眼见到沈映雪激动地不行，拉着周水安就往前走，只是还没等他们走到人前，李彪驾着车从街角过来。 “大娘子，您上车。” 休息了一晚，李彪精神奕奕，嘴里还叼着一根从客栈拿的油条，他知道沈映雪今早还会去看郭昭，所以掐着时辰过来。 “嗯。” 沈映雪点头上车，帘子放下时她似有所感往街头望了一眼，然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沈映雪自嘲的笑了笑，她肯定是昨晚没睡好，眼神迷糊了。 等马车走远，周母和周水安才从墙后面出来，周母眼热的盯着沈家的马车，狠狠啐了一口。 “这男人是谁，难道沈氏有姘头了？” 李彪长得人高马大的，一看就不好惹，两人没敢上前，害怕被他看见所以才想着躲起来。 周水安没说话，一双眼红的嗜血，提起脚步就追了上去。 他也想知道这个野男人是谁！ 街上都是摊贩行人，所以沈家的马车走得不是很快，周水安在后面远远跟着，看着它进了县衙大牢，外面有官差把守，周水安进不去，他徘徊在门口心中焦急。 “差爷，那沈娘子进去看谁？” “无关事少打听，离远点，不然别怪爷的刀不长眼睛！” 官差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个叫花子还想套他的话，做梦去。 周水安被他驱赶，心里愤恨，但却不敢怼回去，只能走远些蹲在角落等沈映雪出来。 沈映雪来的时候郭母已经到了一会儿，她本来年纪大了就觉少，现在郭昭蹲在大牢她放心不下，天刚亮就带着丫鬟过来探监。 今日小翠买的芙蓉斋的烧鸡，配上一碗清爽的白粥，早上吃也不油腻，郭昭因为有了出去的希望，人也不自暴自弃了，一只烧鸡吃了大半，他将嘴里的肉咽下，一抬头就看到沈映雪走过来。 郭昭看看她，又看看门口的郭母，向来沉稳的男人也有了丝慌乱，他还不知道两人已经见过，怕他娘会为难沈映雪。 “娘，我吃完了，要不您先离开。” “还有粥呢，小翠熬了好几个时辰，你快把它喝完。” 郭母刚来一会儿，她带来的饭郭昭也没吃完，怎么会这么快就走，不过郭昭这幅焦急的样子有些可疑，郭母心头狐疑，转身望去。 “沈娘子？” “伯母。” “你们见过了？” 郭昭看着笑脸寒暄的两人，疑惑的问出口，这熟悉的样子怎么也不会是第一见，就是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哼，你以为自己藏得多好，连娘都舍不得让看。” “娘……” 郭昭看着沈映雪害羞的脸，赶紧制止郭母的调侃，他们八字还没一撇呢，映雪面皮薄万一生他气了怎么办。 “行了，我不说了。” 郭母白了他一眼，媳妇还没娶上呢就开始护着了，这幅急赤白脸的模样哪里还有以前的冷肃。 “沈娘子大老远来看你，你得记着她的好。” “嗯，我会的。” 郭昭郑重的点点头，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面前的女人，郭母看着他的憨样摇了摇头，带着丫鬟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 看他们那副你侬我侬的模样，等郭昭出来，她抱孙子的日子就不远了。 郭家的马车停在了外面，郭母一边走一边感慨。 “沈娘子有情有义，郭昭坐牢她特地从镇江府赶来，还每日来看他，这样善良重情的小娘子世间难找，郭昭也是傻人有傻福，能遇到她。” “咱们爷也是个踏实可靠的，跟沈娘子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小翠在一边附和，郭母听这话心里高兴，但想想郭昭还在牢里没出来，心里又有些惆怅。 “哎，现在就盼着郭昭能出来，那天杀的宋家能饶他一命。” “一定会的……”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周水安从角落里站起来，一张脸沉得似黑炭一般。 “郭昭！” 竟然是他！ 周水安想到之前跟沈映雪求和，就是被郭昭打断，他持刀威胁自己离沈映雪远点，没想到几个月不见，郭昭竟进了大牢。 周水安心中大爽，但想到就算他坐了牢，沈映雪也不辞辛苦来见他，周水安脸上的笑蓦地散了个干净。 一个朝廷命犯，他不信沈映雪真的会不离不弃。 周水安满怀恨意地看了眼县衙大牢，然后转头离开，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沈映雪嫁给别人，沈氏只会是他的妻子。 “家门不幸啊！老婆子的儿媳跟个朝廷命犯好上啦！” 安静几个月的沈家突然热闹起来了，周母坐在沈家门口扯着嗓子撒泼，周围的邻居都被她吸引出来，围上来的人越多，周母心里越兴奋，她今日要解开沈映雪的真面目，让别人看看这个贱人是怎么勾搭男人的。 “哎呦，老叫花子，你儿媳妇是谁啊，跑到沈家门口来闹像什么样子，小心官差把你抓了去。” 谁不知道沈家现在已经改换门楣，沈宴清做官后他们这些邻居都沾了光，这几条街治安好的不得了，还是第一次见来沈家闹事的，尤其这人还是个叫花子。 周母听到要告官心口一梗，想到被关进大牢的日子了，可他们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进了大牢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呢，周母想通后一拍大腿嚎了起来。 “老婆子的儿媳妇正是沈县令的姐姐沈映雪，她辜负了我儿周水安，带着女儿和离，老婆子当时被沈家施压无奈答应，没想到她和离的原因竟然是跟野男人早有奸情，这野男人还威胁我儿，甚至殴打他，我们母子无权无势，被打了也无处讼告只能忍着，然而老天有眼，那野男人伤人进了大牢，沈氏这次回来就是专门来看他……” 周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嘴里的话却让周围的邻居震惊，她们也没想到沈映雪这次来竟然是为了这个。 堂堂县令大人的姐姐竟然跟个朝廷命犯在一起，这不是自甘堕落吗，而且要真的如这叫花子所说，沈映雪早就跟那野男人有一腿，这就有热闹看了。 第279章 撒泼 周母无赖惯了，一张嘴最会颠倒黑白，尤其他们落魄半年，早就穷途末路，沈家就是他们母子的救命稻草。 周母知道以他们目前的情况沈映雪根本不会嫁给周水安，只有搞臭她的名声，让她没人敢娶，到时候周家大人有大量不嫌弃她，沈映雪还不对他们感恩戴德？ 周母和周水安想的过于美好，但却忽略了沈映雪的决心，她早就不是以往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了。 被两人恶意污蔑，她更多的是痛恨自己以前眼瞎，这样的母子她一伺候就是五年，若不是姜妙她可能早就被他们磋磨死了。 “大娘子，我去把人赶走！” 李彪是个暴脾气，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沈大人让他保护大娘子的安全，他却任由别人欺负她，这若传到沈大人耳中，都得治他一个办事不力，他李彪在兄弟们面前还有什么面子。 “嗯。” 沈映雪气得发抖，手心紧紧攥着，对李彪的建议求之不得。 “那沈氏就是个水性杨花不安于室的，以前沈家还没发达时装得温婉淑良，沈宴清一中状元就看不上我儿了，不仅如此还害得我儿贫困潦倒，沦落至此！” 周母将身后的周水安拉出来，他们今日稍微打扮了一下，周水安本来长相就不错，现在虽然穿着破烂，但也能看出几分俊俏来。 他低垂着头，脸上有些失意，这副模样还真骗到了人，看着周围的人一脸可惜，周母眼中划过一抹得逞的奸笑。 “可是我儿子是个痴情的，被沈氏背叛也忘不掉她，铺子也不开了天天守在沈家门口等她，这不沈氏一回来就忍不住来见她，盼着她能回心转意……” 周母语气抑扬顿挫，把周水安说成世间少有的痴情种，惹得一群婆子媳妇同情心大发，跟着他们指责沈映雪，李彪走近就听到他们的诋毁，一张脸黑沉。 “哪来的疯婆子在这里胡咧咧，敢污蔑我家大娘子爷拿你见官！” 李彪身形高大，虽然平时性子傻憨，但冷脸的时候还是很唬人，周母本来正得意呢，突然被人打断，再看眼前凶狠的男人她脸色瞬间发白。 “谁……谁污蔑她了，老婆子说的句句真话，你又是她哪个姘头，跑过来替她出头，你让沈氏自己出来跟老婆子对峙，也让乡亲们评评理，她抛弃我儿子难道不是事实？” 周母坐在地上撒泼，她心里虽怕李彪，但更怕捞不着好处，这样的苦日子她过怕了。 “胡言乱语，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见我家大娘子，赶紧给我滚远点！” 李彪不耐烦跟她攀扯，上去把人拎起来就要丢出去，她旁边的周水安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努力瑟缩在人群后面，李彪力气大，周母扒拉住旁边人的腿，死活不走。 “打人啦，你们沈家还有没有王法，仗着权势就恶意欺压百姓……” “就是，有什么话当面说开，堵嘴像什么样子，没想到沈宴清当了官家里人也变的骄横跋扈！” 多数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周母再多说点。 李彪手上青筋暴起，他一向只喜欢动用武力，听着周母口中的话越来越过分，李彪忍不住了，直接拖着人往外扔。 “滚！” “杀人啦，沈氏你个心狠手辣的，就看着你婆婆被人随意殴打，你今日不出来老婆子就一头撞死在沈家门口，让众人都看看你们沈家多么丧尽天良！” 周母被李彪拖着，嘴里骂骂咧咧，她声音尖细，说的话老远就听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沈映雪气得脸通红，胸口起伏不平，她可以不在意周母抹黑她的名声，但沈家不能受这个无妄之灾，尤其她害怕沈宴清的仕途受影响，沈映雪再也坐不住，从马车里下来。 “当初你们周家瞒着我给周水安纳妾，还差点害死我和灵儿，我不想继续留下才跟周水安和离，而且和离时还给你们二十两银子，说好再也不纠缠，这才过去半年，你们就想倒打一耙？” 沈映雪站在周母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是少有的凌厉，周母心里一紧，但想到以往她逆来顺受的模样，脸上又恢复跋扈的表情。 “才二十两银子就想断绝关系？你们沈家现在发达了，就算二百两也不多，更别说我们周家的骨肉都被你带走了，这个关系就没法断！” 沈映雪没想到她这么无耻，怒极反笑。 “你做梦，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不给可以啊，跟我家安子成婚！” 周母从地上爬起来，将周水安叫到前面来，周水安深情地望着沈映雪，半年不见她更美了，他越发后悔当初猪肉蒙了心答应跟她和离。 “映雪，你再嫁给我一次，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沈映雪被恶心的不行，早上喝的粥都要吐出来。 “沈氏，老婆子也不跟你计较你找姘头的事了，只要你愿意悔悟，我们周家就还愿意接纳你这个媳妇，不过你毕竟已经不是黄花闺女，要想再进我们周家门，就得准备丰厚的嫁妆，我也不要太多，一套宅子一间铺子是必须的……” “呵！” 看着周母狮子大开口，沈映雪忍不住笑了。 “痴人说梦，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再进你们周家门！” 周母被拒绝恼羞成怒，她家安子长相好又有本事，沈映雪现在硬气了就开始看不上他们了，不愧是个见利忘义、嫌贫爱富的。 “你不嫁安子，谁还会愿意娶你，就你这样整天勾搭男人不守妇道的女人，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家，你也不想周灵没有父亲？” 她自觉捏住了沈映雪的命门，但凡为女儿着想，也不会拒绝她的提议。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在你们差点害死灵儿的时候她就跟周家再没有关系，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是不想脏了我的手，但你们不仅不羞愧还趁机倒打一耙，污蔑沈家的名声，那就别怪我无情，李彪，将他们送去县衙，随意污蔑朝廷命官，县太爷也饶不了他们！” “是！” 第280章 郭母护短 李彪脾气早就忍不住了，还好沈映雪硬气，没被他们要挟，这样的人就该狠狠教训，他一手一个像拎小鸡崽一样拎着两人就要去送官。 周水安被他抓着脸色都黑了，他力气没李彪大，被他拎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满脸恨意地看向沈映雪。 “我们成亲五年你一点旧情不念，现在还要将我和娘再关进大牢一次，沈映雪你好狠的心，不怕我们进去遇见你的姘头，将你的真面目都告诉他吗？” 周水安的话一出，周围的邻居们看沈映雪的眼神就有些异样，虽然这前夫家人品不咋地，但总比找个朝廷命犯强。 “就是，沈氏你还是乖乖把我们放了，不然老婆子进去定要给你好好宣扬宣扬，看他还敢不敢要你，哦，他能不能出来还不一定呢哈哈哈哈，听说他要被秋后问斩，这也没多少天了，你要真嫁给他就是守寡，还不如现在回心转意嫁给我家安子！” 周母幸灾乐祸，嘴里的话越来越放肆，沈映雪怒极，郭昭还没从牢里出来，他们两人的话和诅咒没什么区别。 “啪！” 她一巴掌狠狠打过去，周母脸一歪，满眼的不可置信。 “沈氏，你敢打我？” “这张臭嘴不会说话，该打！” 郭昭会平安回来，他们这样无耻的人才该进去。 “你个不尊敬长辈，淫乱放荡的贱人，我要打死你！” 周母伸着两只手挣扎着要挠她，但李彪怎么会让她得逞。 “你个不孝不贞的贱人，就该被浸猪笼，还想着嫁人，哪家瞎了眼的会看上你！” 周母骂骂咧咧，完全忘记刚才她还舔着脸要求娶，周围的人虽然已经看清她的面目，这是故意来碰瓷的。 但沈映雪动手打她还是过分了些，再怎么说也是长辈，众人一脸不赞同的表情，沈家本来家世就高，沈映雪还这么肆意妄为，确实没人会愿意娶她。 “我看你才是瞎了眼，这样的好媳妇还舍得磋磨，幸好沈娘子跟你们和离！” 人群散开，郭母扶着小丫鬟的手走进来，她声音洪亮，为沈映雪打抱不平。 “你是谁？” 周母被她的气势震慑，同样是老太婆，人郭母是养尊处优的老夫人，她落魄的像个叫花子，周母不免气短。 “娘，这是那个野男人的娘！” 周水安在大牢见过她，自然能认出来，小声在周母耳边提醒。 “哦，原来你是沈氏那个姘头的娘啊，你儿子都蹲大牢了，你还有闲心乱走，沈氏就是个克夫的，我们周家被她祸害完了，不到半年你儿子也快要问斩，这样的扫把星你还想着给她出头不成？” 周母语气刻薄，将沈映雪贬低的一无是处，恨不得郭母也嫌恶她，沈映雪手紧紧攥着，勉强抑制住心底的恨意。 郭母活了半辈子见过的无耻之徒多了，但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都和离的儿媳妇了还追到人家门口闹，也不怕损了阴德。 “怪不得沈娘子会和你嫁和离，像你这种刻薄卑鄙的小人配不上她，她能早日脱离苦海我恭喜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你！哼，我看你就是嘴硬，你儿子都被她害惨了，现在还装着大度，心里指不定怎么恨她呢！” 周母以己度人，觉得郭母就是假模假样，不顾自己的处境恶意挖苦两人。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无知妇人，老婆子多和你说一句话都觉得晦气！” “被我戳中心事了，你现在维护她，她也不会感激你，像沈氏这种嫌贫爱富的女人出了事只会离你远远的，你要是聪明就赶紧离她远一点！” 就像她们如今一样，周家破败之后，沈映雪就对他们母子避退三舍，完全不顾往日的旧情，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周母心里嫉恨，一点也不去想当初自己做的有多过分，让沈映雪寒了心。 “沈娘子你别听她瞎说，不管郭昭如何老婆子都不会怪你，你这样好的小娘子，郭昭能认识你是他的福分。” 郭母怕沈映雪听到周母的话难过，拉着她的手安抚，她自己也是寡妇，最是知道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 像沈映雪这种面皮薄性子软的遇到周家母子这样的无赖只能吃哑巴亏，她虽然跟沈映雪接触不多，但相信她的为人，绝不是周母说的那样，而且郭昭喜欢她，她自然要护着她。 “谢谢伯母……” 郭母的护短和信任让沈映雪心中感动，尤其是和周家母子的无耻对比，沈映雪心里的想法越来越坚定。 “伯母，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嫁给郭昭为妻，不管他将来如何，我定不离不弃，好好孝顺您！” 她之前怕自己拖累了郭昭，但现在郭昭为她入狱，郭母又护着她，她哪里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老婆子怎么会嫌弃，你能嫁到郭家来是我们的福分！” 听到沈映雪的话，郭母心中大喜，不仅是郭昭终于有媳妇了，更多的是沈映雪人品好，就算她不给自己做儿媳妇，她也会喜欢她。 只是，郭昭还没出来，她再高兴也不能连累她。 “不过，老婆子不能那么自私，如果郭昭平安无事我自然是愿意，但他现在还没脱离牢狱，这事就别再提了……” “恩人一定会没事的，就算他真的出事，我也愿意嫁给他，今后就替他好好孝顺您。” 沈映雪做了决定就没想着再改变，郭昭为她连命都能放弃，她又何必患得患失，除了郭昭她再也遇不到这样好的男人。 “你啊，哎！” 郭母心中感慨，怪不得郭昭喜欢她，沈映雪看似柔弱，却比谁都重情，现在她就盼着郭昭出来，不辜负沈映雪的情意。 “伯母是答应了？” “能有你这样好的儿媳妇，老婆子怎么会不答应！” 周家母子看着两人母慈女孝的场景，人都气炸了，尤其是周水安，她不相信沈映雪宁愿给一个罪犯守寡都不愿嫁给他，心中恨意涌出来。 “沈映雪你会后悔的，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幸福……” “闭嘴你，跟我见官去！” 李彪堵住他们的嘴，不愿再打扰沈映雪，拎着他们就走，周水安的谩骂都被堵在口中，任他再气也说不出话来。 不出意外，周水安母子往后一辈子都将在地牢中度过了。 第281章 宋沧被参 这场闹剧以周家母子被关押结束，虽然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但着实给乡邻们提供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沈映雪和离后自甘堕落要嫁给朝廷命犯，而这个命犯还生死未知，眼见沈映雪要守寡，乡邻们都等着看热闹。 沈映雪对这些明里暗里的恶意不予理会，每日早上跟郭母一起去探望郭昭，然后就是等京城的消息，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就在刚入秋的这天，事情有了转机。 沈宴清的折子递到了京城。 皇上立马就派了黑鹰来给他传信。 信中说暂且不能对宋家处置太过，只能委屈他一下，但是也绝不会让他寒心，问他可有什么打算，还问他可想回京城中去。 沈宴清看完信道，“皇上黄恩浩荡，我也能理解他的处境，既然如此，只怕还得麻烦黑鹰你再帮我传一封信给皇上了，还望能尽快送到。” 黑鹰点了点头，“沈大人的信，属下必定会尽快送到。” 这些日子，陆国公的人已经帮他收集到了一些沈家的罪状，只是这些罪状还不足以置沈家完全倒台。 沈宴清心中有数，以他现在的能力和势力，要想击败敌人，必须一击毙命，否则便是后患无穷。 皇上那边既然暂且不能对宋家处置太过，那他也有他的法子让宋家吃点苦头。 他给皇上回了信，并且也表示自己愿意回京中去，一切只等皇上吩咐。 黑鹰带着信离开了。 …… 宋家，宋涟还在等沈映雪的同意，他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因为要纳妾，这几日让下人将偏房布置起来，准备迎娶新夫人进门。 宋涟的妻子陈氏看着下人们忙活，一张脸拉着，嘴撅的能挂醋瓶，她靠在宋涟的床边，手里绞着帕子心中直冒酸水。 “相公，这沈映雪就是个不知道好歹的，竟然教唆贼人打伤你，你娶她干什么，院子里已经这么多妹妹了，哪个不比她温柔乖巧。” 陈氏娘家只是个普通商户，平日的生意还要靠着宋家，所以面对宋涟的花心浪荡她敢怒不敢言，要不然也不会看着宋涟娶了这么多小妾。 “你懂什么，就是看腻了这些乖巧的，爷才想试试这强扭的瓜。” 他讨好沈映雪这么多天她不无所动，宋涟的好胜心爆发，不娶到她心里就难受，而且就是沈映雪不喜欢他才带感，等他将人娶回家，沈映雪为了恩宠还不是一样要讨好他。 “哼，原来爷已经腻了奴家！” 小妾们从屋外走进来，她们都听到了宋涟的话，脸上都是埋怨，她们哪个进门的时候不是备受恩宠。 可宋涟太花心，新鲜感过去，这些小妾就被束之高阁了，有的时候几个月都见不着面，这次宋涟受伤，是她们相处最长的时候，各个卯足了劲讨好他，却没想到听到他厌倦的话，小妾们不愿意了。 “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安分守己，等沈氏进门后，爷也不会亏待了你们。” 宋涟心情好，愿意安慰她们，他从床上坐起身，将几个小妾揽在怀里，一人亲了一口，逗得她们咯咯直笑，旁边的陈氏恨得咬牙，却放不下身子去跟这些人争宠。 “妾们哪里不听话了，现在就盼着沈妹妹进门了……” “哈哈哈，好，爷就喜欢你们嘴甜！” 宋涟软玉温香在怀，心情美的不行，现在就等着沈映雪妥协了，可他的美梦还没做完，宋沧就出事了。 早朝上，御史台的人递了折子，诉说了宋家的重重欺男霸女，强取豪夺良家女子的罪证，为此还滥用职权，用权势压人。 “啪！” “好你个宋沧，在朕眼皮子底下就能做出以权压人的事来！” 赵璟看了沈宴清和御史呈上来的折子，心中大怒，在朝堂上就发了火，宋沧心里一咯噔，赶紧跪下。 “皇上，您冤枉微臣了，微臣一向恪尽职守，从不敢逾越一步，更别说用权势压人了，这都是陷害！” “冤枉？你擅自将芙蓉镇捕头郭昭关进大牢秋后问斩，朕可有冤枉你？” 赵璟想到宋家仗着柳丞相家所做的种种事情，心中就恨，要是每个朝廷命官都和他一样，利用自己的权势欺压百姓，那国都要亡了。 可偏偏他还不能直接就处置了他！ “微臣确实将郭昭关进大牢，但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宋沧没想到沈宴清胆子这么大，竟然直接联合御史台的人递了折子，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竟然敢得罪他，得罪柳丞相。 他虽然背靠柳丞相，但皇上怪罪下来还是得赶紧自证清白。 赵璟沉着脸一言不发，就看着他狡辩。 “皇上，那郭昭打伤了微臣的侄子，差点要了臣侄子的命，微臣也是心疼家中小辈，气火攻心才将他关进大牢里，说到底这事是他郭昭先动手，微臣侄子完全是无妄之灾，郭昭伤人入狱本就罪有应得啊皇上。” “哼，罪有应得？朕怎么听说是宋涟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在先，郭昭见义勇为，而且他手下留情，宋涟只是皮外伤。” “皇上，您别被那郭昭骗了，他心狠手辣，拳拳到肉，微臣侄子内伤严重，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大夫说了之后都得静养，要不然会有早夭之相！” 宋沧故意说得严重，他不知道背后的内幕皇上知道多少，但若是坐实了他以权压人的名声，恐怕要受到惩罚，柳丞相也保不了他，所以只能让宋涟重伤。 “宋涟伤重？恐怕是哪个庸医看错了病症，让太医上门亲自去看看，朕倒要看看这伤是真是假？” 赵璟眼神讥讽，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宋沧害怕穿帮，心里着急，额头的冷汗都流下来。 “皇上的好意微臣心领了，只是宋涟现在是静养的时候，还是不用麻烦太医了……” “皇上，老臣有一主意。” 柳丞相突然开口，宋沧作为他手下的人，虽然官职低微，但身处的位置比较重要，户部掌管国库，他还想着以后将他往上提一提，现在可不能惹了皇上厌恶。 “哦，丞相有什么主意？” 赵璟挑眉，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宋涟的伤势如何确实需要太医鉴定，但那郭昭伤人在先，死罪难免但活罪难逃，若宋涟伤势真的严重，他也不能轻拿轻放，就这么算了。” 柳丞相沉声说道，郭昭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皇上当众发作更多的是想要打他的脸，赵璟羽翼渐渐丰满，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柳丞相心里渐渐凝重。 赵璟冷声道，“若那宋涟真的伤重，郭昭就打上五十大板从县衙革职，但若宋涟只是皮外伤，呵！宋沧以权压人的事情就可坐实了，这个户部郎中也该换人做了！” “是。” 宋沧猛地抬头看向龙椅上的人，一颗心猛地沉下。 他的官职绝对不能丢，所以只能牺牲宋涟了！ 第282章 宋涟重伤 宋涟更躺在小妾怀里吃着果子，突然几个汉子进门，宋母宋父小跑着跟在后面，根本拦不住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宋家的后宅，你们不知道我大伯是朝廷命官，还不出去别怪爷治你们的罪！” 宋涟被这些人吓了一跳，几个小妾更是慌乱拢了拢衣服，偎依在他后面，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宋郎君得罪了，我们就是奉宋大人所托而来，您要是不想出事就乖乖配合。” 听到是宋沧让他们来的，宋涟心定了定，只是他还没彻底平复下心情，几个汉子眼神交汇，一拳头就挥了上来，宋涟不察被打得头撞到床角，痛得他眼前发懵，身后的小妾们更是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们凭什么无缘无故打人！” “我的儿！” “你们到底是谁，他大伯怎么会让人打涟儿？” 宋母脸色发白，跌跌撞撞跑到床边护着宋涟，不让这些人再动手。 “宋大人今日被沈家的人联合御史台的人参了一道，皇上大怒要怪罪大人，现在只能让宋郎君重伤才有希望躲过惩罚，所以为了大人的官位，也得委屈宋郎君了。” 汉子们长话短说，太医就在后面马上就到，宋涟现在这样根本就不能瞒过他的眼睛。 “怎么会？” 宋父宋母心慌意乱，没想到沈家竟然联合御史台告到皇上那，他们二房背靠着大房，若大房倒了他们也要完蛋，两人手脚发软，既不想失去荣华富贵，又不愿意让宋涟受皮肉之苦，一时进退两难。 宋涟早就吓破了胆，听到这些人都是来打他的，他不住地往床里缩，身后的小妾们都被他拉出来阻挡。 “我不要被打，大伯位高权重皇上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他的，只要他给我求求情，这事就过去了，对，只要大伯求情，他一定是没有尽全力，宁愿看着我眼睁睁被打……” 宋涟嘴里嘟囔，将对宋沧的怨恨都说了出来，这几个汉子都是宋沧的心腹，本来想着下手轻点只要躲过太医检查即可。 但宋涟这恩将仇报的嘴脸让几个人都怒了，拉开宋母两人，挥起拳头狠狠往宋涟身上招呼，既然说了是重伤，他们不下狠手怎么能行。 “啊！住手，爷要杀了你们，啊！疼死了，娘，快救我……” 汉子们的拳头打在他胸腹上，按时间皮外伤早就好了，所以内伤都在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心中虽然报着给宋沧打抱不平的念头，但手上还是留了力道。 不过只是这五成力气就已经打得宋涟哭爹喊娘，等汉子们离开，他的五脏六腑都像移位了一样疼得缩成一团。 “儿啊，快去叫大夫！” 宋母亲眼看着汉子们将儿子打得奄奄一息，心中又怕又恨，这会儿已经怨恨上了宋沧，就算皇上怪罪下来，至于下这么重的狠手吗。 “不能去！” 宋父将人拦住，他虽然也心疼儿子，但还记得刚才汉子们的话，皇上要给宋涟验伤，若是现在去叫大夫，一切都穿帮了。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儿受苦？” 宋母尖叫，一双眼睛涌出泪来，蹲在床边拿帕子给他擦着嘴边的血。 “太医已经在路上了，让宋涟再忍一会儿，等检查完了我亲自去叫大夫！” “你！” 宋母拗不过他，只能心疼的摸着宋涟的头，哭得越发伤心，第一次盼着太医上门。 还好太医没辜负宋母的希望，汉子们刚离开不到半刻钟他们就到了。 这两人都是太医院的老人，只是一个是柳丞相的人，故意让他来帮忙掩盖受伤的真相，不然宋涟身上的新伤旧伤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另一个太医也不是随意找的，他医术平平，人也不是爱招惹事端的，胆小又聪明正是柳丞相暗中指派他来的原因。 “吴太医，这宋涟确实如宋郎中所说伤到了脏腑，你也来看看。” “好。” 吴太医就是那个中庸的老实人，他坐在床边细细把脉，宋母的心提着，就怕他看出什么，宋涟都受了这么重的罪，不能白受，这件事怎么也得遮掩过去才行。 “嗯，他是被人用拳头打的，那人手上力气不轻，幸好没伤到要害，不过现在也得好好休养才行，省得落下病根来。” “嗯，老夫跟你的想法一样。” 两个太医达成一致，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回宫该怎么说，虽然他们是皇上指派来的，但朝堂柳丞相的权利更大，比起得罪皇上他们更不敢得罪柳丞相。 送走两个太医后，宋涟已经痛晕了过去，宋父顾不得安慰宋母，立马出门叫大夫，宋母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心中萌发出恨意。 宋沧答应的事做不到就算了，威胁到自身的时候就丝毫不念以往的情分，将宋涟献祭，他们二房靠着大房毫无尊严不说，以后若是拦了他的路，还不是被他想杀就杀，宋母想到二房的下场，心里打了个寒颤。 不行，他们得尽快做打算才行！ 两个太医回宫被带到了朝堂上，赵璟和柳丞相等人都看着他们，两人伏地将宋涟的伤势说清楚。 “哦，你们是说他真的受了重伤？” 赵璟沉着脸，心中对这个答案早已有预料，柳渊绝不会轻易让他得手。 这件事情是黑鹰传信给他，信中沈宴清谋划的，能让宋沧亲自打伤宋涟，也算是给沈家出气了。 信中沈宴清还表明，即便现在不能拔掉宋家，但是早晚有一天，他会将宋家连根拔起。 那封信看得赵璟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将沈宴清招进宫来试试。 只是信中沈宴清强调了自己虽然想回京，但是这件事情不能由他这个皇帝提起，不然柳丞相必定会多番阻扰，说他有法子。 这次的事情，他故意将难题扔给沈宴清，也是想看看他处事能力如何。 却没想到他不仅十分有谋略，还如此能隐忍，日后必成大器。 赵璟忍不住开始期待他回京了。 “是，宋涟重伤躺在床上，没有个一年半载这伤痊愈不了。” “嗯，朕知道了，你们下去。” “皇上，微臣不敢说谎，那郭昭心狠手辣，就是想要宋涟的命，您一定要严惩他！” 将宋涟打伤，宋沧心中也不好受，但事已至此，他也不会轻易放过郭昭。 赵璟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眼神冷厉看清一切，宋沧忐忑不敢抬头。 “郭昭的事就按朕之前所说，他打伤宋涟虽然不对，但这事也是因宋涟而起，他的下场就是自作自受，郭昭不过下手重了些，打上五十大板革去官职就是了，宋爱卿可有意见？” 赵璟的话掷地有声，宋沧再多的不满也压下去了。 “微臣没有。” 第283章 郭昭革职 宋涟的事就这么过去了，虽然赵璟没抓到丞相派的把柄，但也没让他们好过，宋涟重伤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你说这户部郎中的位置如何？” 吉祥公公低着头，在旁边伺候着，突然听到皇上问话，他神情一怔，打起精神回答。 “奴婢无才无德，对朝堂之事不敢妄加评判，只是这户部掌管着一国根本，虽然户部郎中只是五品官，但位置重要，不可小觑。” “嗯。” 赵璟倚在榻上，手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子，眼睛半阖让人看不出情绪，听到吉祥公公的话他微微点头。 “连你都看明白的事朕又怎么不知，户部被柳渊一派把守多年，这位子也该换人坐了。” 吉祥心头一紧，皇上这是忍不了丞相一派，想正面交战了，只是这些话都不是他该听的，吉祥公公头埋得更深，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宋家以权压人滥杀无辜定不会只有这一次，让黑鹰也带人去查查。” 沈宴清在信中说他联合陆国公的人已经在查宋家了，但是若是黑鹰能查出更多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宋家亲自送上来的把柄，他怎么能不接着，还有沈宴清发展镇江府有功，这官职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芙蓉镇 郭昭无罪释放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林裕生亲自到大牢来看他。 “皇上圣明，为你洗净清白，只是那宋涟确实重伤未愈，你想要从大牢出来得先经受五十大板。” “重伤未愈？” 郭昭心中疑惑，他下手有轻重，按理说宋涟的伤现在早好了。 “是啊，皇上派了两个太医去诊断，都说伤及肺腑，没个一年半载痊愈不了。” 林裕生虽然相信郭昭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但难保那宋涟皮薄肉嫩身子娇贵，被打两下就要死要活，两人都没想到是宋家心狠，自己动手将宋涟打成重伤。 “你能安然无恙的出来除了要被打五十大板，还得从县衙革职……” 林裕生一脸可惜，郭昭是他的得力属下，本以为能跟他干一辈子，哪想到这么快就一拍两散。 “属下知道了。” 郭昭面色坦然，丢了职位总比丢了命强，他能从牢狱出来就已经是皇上开恩，不敢再奢求更多。 “哎，领了罚本官让人送你回家，你娘早就等着了。” 五十大板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行刑的是郭昭的手下兄弟，自然就有意放水，等板子打完郭昭还能扶着人站起来。 他不愿让郭母伤心，就这么忍着疼痛进了家门。 “老夫人，沈娘子，大爷回来了！” 小翠正在院子里打扫，看到郭昭进门整个人激动地怔在原地，然后猛地转身回屋里叫郭母，扫把都被她甩出去也不在意。 “郭昭回来了？” 郭母和沈映雪放下手中的茶盏，急忙起身，郭母腿脚走不快，沈映雪亲自扶着她。 “伯母，您慢点，小心撞到门槛。” 沈映雪心里也激动，但她还是不忘提醒郭母。 “哎……” “娘，映雪，我回来了。” 郭昭快走几步上前，步子迈得太大拉扯住伤口，但他面色淡定忍住了，郭母和沈映雪都没看到异常，几人团聚，心情激动自不必说。 “好好，回来就好。” 郭母拉着人进门，郭昭和沈映雪一边一个扶着她，小翠沏了一壶新茶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郭昭身上有伤，虚虚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痛苦一闪而过，但被沈映雪捕捉到，她想询问，但那边郭母已经拉着他说起话来。 “你怎么会被放出来？” 郭昭将林裕生的话转述了一遍，特地说明沈宴清为了自己的安危给皇上递折子，如果没有沈家，他现在还在牢里关着。 “是啊，这一切都多亏了映雪，为你忙前忙后，你以后可得好好待她，不能辜负她。” 郭母拉着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一脸的感慨，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郭昭入狱但赢得沈映雪的芳心。 “儿子知道。” 郭昭抬眼看着她，满目深情，沈映雪羞涩的垂下头，脸上浮起红晕。 “恩人本就是受我连累，这些都是映雪应该做的。” “都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见外叫什么恩人？” 郭母心里欢喜，看她这副小媳妇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调笑。 “成亲？” 郭昭蹙眉，沈映雪要跟谁成亲，难道是他？ “哎呦，你看我都忘了说了，你在大牢关着的这几天，映雪已经答应要嫁到咱们家来啦！” 郭母脸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嘴都合不拢，可不是要高兴吗，郭昭从大牢出来，还要娶媳妇，想想她就高兴。 可郭昭却没她想象的那么开心，脸上还带着凝重，沈映雪心头一沉，以为他要后悔。 “娘，我现在被革职，没个正经营生，怎么配得上映雪。” 本来他当捕头时配沈映雪都是高攀，更别说现在只是个平民百姓，还有了污点，有什么资本去娶她。 “革职？怎么会？” 郭母面色发白，哪里还有刚才的喜意，她和郭昭的想法一样，现在郭家根本就配不上沈家，她脸皮再厚也不敢奢求沈映雪嫁过来。 “恩人能力出众，就算没了县衙的差事也能出人头地，养活家人，映雪之前的承诺不会变，能嫁给恩人映雪心甘情愿。” 她看中的是郭昭的品性，郭家母子是少有的纯善之人，银子她自己就能挣，但这样轻省的婆家是不好找了，更别说她还喜欢郭昭，所以愿意嫁过来。 “映雪……” 郭昭胸中激荡，心底的感情再也压抑不住。 “我绝不会辜负你，没了县衙的职位我也会想办法挣出一份功名来，绝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苦！” 他以前没有妻儿，所以满足于眼前的安定，但现在有了想守护的人，怎么还能止步不前，尤其经历了宋家这一遭，郭昭想要权势的心开始萌发，以往被压制的种子如同星火燎原一般蓬勃爆发。 “我信你。” 沈映雪握着他的手鼓励，她还不知道自己无足轻重的一句话给了郭昭无限的勇气，也为燕朝培养出一位名将，但这些都是后话，现在郭家考虑的是搬家一事。 第284章 搬家 郭昭没了差事，郭家孤儿寡母的在芙蓉镇也没什么根基，正好借着娶亲的机会搬去镇江府。 “也不知道亲家会不会嫌弃咱们……” 郭母收拾着东西，心里有些担忧，郭昭显然也一样，虽然他保证不会辜负沈映雪，但两家的家世不对等，在没有保障前，这些承诺都是一纸空话。 “我会尽快找到差事，不会让映雪跟着我受苦。” 其实郭昭想去从军，但这话他还没跟郭母说，虽然军中爬得快，但战场毕竟凶险，武将都是靠命爬升，他不仅怕郭母担心，更怕沈家不放心，不愿意将沈映雪嫁给他。 “哎，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沈大人有本事，镇江府现在发展的都比芙蓉镇好了，你到时候勤快点，总会找到差事的。” “嗯。” 宋沧在朝堂上被训斥失了面子，柳丞相也对他恨铁不成钢，连后宅都管不住的人，他怎么会委以重任，看来还是得提拔其他人上来。 宋沧似有所感，心凉了半截，他走到这个地位已经不易，绝不能轻易就放弃。 “老爷，您回来啦，二房那边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太医上门了？” 元氏看到宋沧进门，赶紧迎上前帮他宽衣，二房的动静瞒不住她，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还不知道。 “你让人送两根人参过去，宋涟伤重需要补补身子。” 宋沧沉默了片刻吩咐她，虽然此事是因为宋涟所起，但毕竟是他轻敌，让沈宴清有了可趁之机，而且宋涟的伤还是他派人打的，到底是偏疼的小辈，宋沧还是心软了。 “上次不是说已经好了？” 元氏身子一僵，那两根人参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买的，可不想就这样送给二房，而且宋涟之前来不过是皮外伤，哪里用得着用人参补。 “让你去你就去，哪这么多废话！” 宋沧脸一沉，元氏心就怕了，再多的话也不敢说出来。 “知道了，我这就让人送去。” 元氏叫了自己的亲信，顺便打听打听二房的消息，宋涟是为何受伤的。 宋涟伤重，宋父愁眉苦脸，宋母也是唉声叹气，还因此恨上了宋沧，大房来送药材她差点让人将婆子打出去，还好宋父拦住了她。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二房还得依靠大哥，涟儿已经重伤，不能白白被打。” 他得收些好处来！ 这话一出宋母更气，儿子都快被打死了，还想着要好处，她怎么嫁了个这样利欲熏心又好吃懒做的人，可怜了她的涟儿，白白受了伤。 大房的婆子是个人精，看到宋父的拿乔还有宋母脸上的恨意，几句话就将真相套出来，她心中有了底，知道怎么跟元氏回话，就不耐烦再继续坐下去了。 “元嬷嬷，你可得跟大嫂大哥说说，涟儿伤得这么重可不是两根人参就能补回来的，二房为了大哥差点牺牲了儿子，怎么也得送两间铺子补偿，不然涟儿受伤耽误的这些功夫怎么算？” 宋父心眼多人贪财，跟宋沧要东西要惯了，这次宋涟受伤他更是有了理由。 元嬷嬷心中嫌恶，但宋沧就是待见二房，她心中有气不能使出来，不然不仅自己担待不起还得连累夫人。 “老奴一定将话给二老爷带到，您就放心照顾大郎君。” “行，那我就等着了！” 宋父心气顺畅，宋沧财大气粗绝不会委屈了他，这两间铺子怎么也得是京城地段好的，二房有钱也买不到，看来宋涟受伤也不全是坏事。 “他真这么说的？” 元氏脸色阴沉，听到元嬷嬷的话手里的帕子都差点被绞烂。 “千真万确，宋涟是被咱们老爷派人打伤的，二房还因此做要挟问咱们要两间铺子。” “我呸！这群贪婪成性占小便宜没够的吸血虫，大房的东西都是留给二郎三郎的，他们倒好全惦记上了。” “可不是，老奴也觉得二房过分了，只是老爷那边？” 元嬷嬷脸上担忧，宋家当家的还是宋沧，她们夫人说话根本不算数。 “你去外面打探打探，看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宋沧不会无缘无故打伤宋涟，而且巧合的是太医还上门了，元氏怀疑是事情暴露，皇上怪罪下来了，她心头一跳，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二房那摊子事不会影响到老爷，要是大房真受了连累，她杀了宋涟的心都有。 “是。” 元嬷嬷不懂元氏为何脸色凝重，但心底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更打起一百个精神去办。 镇江府，沈家也收到了郭昭出狱的消息，还有一封皇上送来的密信。 沈宴清坐在书桌前，良久才将信看完，姜妙看到他脸上的郑重，心里越发好奇，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信中写了什么。 “皇上说了什么？” 沈宴清回过神，将她拉在自己身边坐下，这才开口道。 “皇上说宋家的事情已经处置了，只是他还想让我尽快进京。” “进京？是回京述职还是升官？” 不过还没等沈宴清回答姜妙心中就有了答案，若只是述职他的表情不会这样，所以很大可能是他要升官了，果然沈宴清的回答验证了她的想法。 “皇上想让我任职户部郎中。” “那个宋沧的位子？” 宋家人以权压人在沈家不是秘密，姜妙对宋家这些人已经摸得清清楚楚。 “但宋沧不是还没离任吗？” 难道皇上要将他贬官，扶持沈宴清上去？ 姜妙的想法就写在脸上，沈宴清猜都不用猜。 “嗯，皇上是有这个想法，宋沧虽为人谨慎，但背后也不干净，这次以权压人算是被抓住把柄了，以此为突破口，肯定能挖出宋家更多东西来。” 尤其户部一直被丞相派把控，如同一口严密的铁桶，这次宋家事情牵扯出来，皇上怎么会轻易放过？ “那咱们也要尽早做准备了，镇江府的这些生意要尽快安顿。” 这都是姜妙的事业，她就算进了京城也要带着。 “嗯，大姐也要回来了，不过她还带来了郭家人。” 沈宴清拆开另一封信，看到沈映雪和郭昭私定终身，他脸色有些难看。 第285章 沈家女婿 张婆子本以为沈映雪会嫁不出去呢，经历过糟心的周家，沈映雪一直表现的恐惧婚事，张婆子心疼女儿也没逼迫她，反正沈家现在富裕了，就算女儿不嫁人她也能养得起。 但是能嫁给心悦的人总比孤独终老强，郭家一看就是心善事少的人家，郭母为人和善风趣，郭昭虽沉默寡言，但踏实靠谱，张婆子那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映雪跟我递了信，我就把屋子给你们收拾出来了，你们就在县衙住下，当自己家一样别拘束。” 郭昭出了这一档子事，都是受映雪连累，郭家上门张婆子不仅没嫌弃，还里里外外的操持。 “哎，麻烦亲家母了。” 郭母笑着道谢，脸上没有丝毫为难，她们既然决定来镇江府，就做好了依靠沈家的准备，沈宴清是镇江府的县令，他们说推辞不要帮助实在有些假清高。 郭母心怀坦荡，如今的郭昭娶沈映雪虽有做上门女婿的嫌疑，但郭母想得开，郭家家底不如沈家就算了。 郭昭如今丢了差事，沈映雪却开着一间点心铺子，一个月赚的银子比郭昭一年赚的都多，就这样悬殊的条件，沈家没嫌弃他们就好了，他们郭家哪里有脸让沈映雪嫁过来受苦？ 所以一起来镇江府就是最好的选择，这里发展繁荣机会多，郭昭也能找些活干。 “客气什么，县衙这么多空屋子，不住人也都是闲置着，你们来了还多了人气呢。” 张婆子和郭母一见如故，她平日也没个能说话的人，郭母来了还能跟她唠嗑解闷，不过是送去几间屋子就换来一个女婿还有个老姐妹，这怎么看都是一举多得的事。 张婆子和郭母聊的热乎，沈映雪找到如意郎君，沈家人也为他们高兴，堂屋里的人一边看着张婆子和郭母，一边打量着沈映雪和郭昭，眼中的好奇是怎么压也压不下来。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他们整日待在一起怎么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姜妙倒是十分欣慰，这两人先前就是互相有意思的，只可惜沈映雪一直都不肯往前迈那么一步，没想到经过宋家的诬陷，让两人终成眷属。 沈映雪面皮薄，面对亲人的调侃她始终低着头，脸上红的能煮鸡蛋，郭昭虽然依然板着脸，但心中欢喜，桌子下他偷偷拉起沈映雪的手，手指勾住她的，吓得沈映雪立马瞪了他一眼。 屋里这么多人呢，他怎么好意思！ 郭昭被她瞪了一眼也不恼，他摩挲着手心，上面还有沈映雪指尖的温度，郭昭心里甜滋滋的，冷沉的面容也缓和下来。 姜妙离得他们近，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着外表冷肃的郭昭在沈映雪面前就是个拔了牙的老虎，以柔克刚，郭昭心甘情愿被她管着。 “相公，大姐终于找到幸福了，真好。” 姜妙偷偷附在沈宴清耳边说道，她最是知道书中沈映雪的结局有多惨，能有今天的结果她比谁都高兴。 而且沈老爹和沈映雪的结局都被改变，她更坚信了书中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如今她还好好活着，和沈宴清夫妻恩爱，也没有其他人搅局，姜妙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 但她清楚这都是因为远离京城，等回了京，一众人马也该粉墨登场，姜妙有种预感，她的好日子已经快要过完了。 沈宴清不知道姜妙心中所想，他顺着姜妙的目光望过去，看到郭昭和沈映雪两人虽刻意掩饰，但周身的情意掩饰不了，沈宴清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不似张婆子姜妙等人，想事情都过于理想化，觉得两人有情饮水饱，郭昭虽是因为沈映雪才丢了差事，但他可以重新给郭昭找差事。 却不想轻易将姐姐嫁过去，她前段婚事就不太平，沈宴清怕没摸清郭昭底细，贸然嫁人以后她会后悔。 “郭大哥，我们聊聊？” “好。” 郭昭看着沈宴清严肃的脸，知道沈家最大的考验来了，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心思，若他站在沈宴清的立场上，也不会轻易将沈映雪嫁给一无所有的莽夫。 两人先后走近书房，堂屋里的众人都提着一口气，尤其是沈映雪，不知道沈宴清要跟郭昭聊什么，她绞着衣角魂不守舍的，姜妙坐到她身边轻声安抚。 “大姐别慌，郭大哥的为人我们都清楚，相公估计是问问他日后的打算，你们要成亲总得有保障才行。” “你说的是。” 果然是夫妻心有灵犀，沈宴清确实是为郭昭的前程而来，他想娶沈映雪没问题，但得能保证有稳定的差事。 家境也不能太贫苦，不能沈映雪在娘家时衣食无忧，去了他们郭家就省吃俭用跟着他们受苦。 “不知郭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如果想继续做捕头，镇江府县衙也有空缺。” 他是县令，想要给郭昭安排个职位还是绰绰有余，只是就看他愿不愿意接受。 “我想去从军！” 郭昭进门之后就一直沉默，沈宴清愿意帮他找差事他心中感激，但若答应下来就会一直矮沈家人一头。 他虽沉默寡言但其实性子要强，尤其经历了宋家的事，若一直靠着沈宴清帮他出头，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所以郭昭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自己去挣功名。 “从军？” 沈宴清没想到郭昭会有这种想法，他眉头紧蹙，心中有些不赞成。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若郭昭不想娶沈映雪他支持他去战场挣功名，但是他姐嫁人，沈宴清更关心自家准姐夫的安危，万一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他姐不还是要守寡。 “嗯。” “如今我一无所有，映雪嫁我本就是屈就，我若不能给她挣个诰命来，有什么脸面娶她。” “那也用不着从军，镇江府也有职位供你挑选。” 沈宴清虽佩服他的决心，但情理之中还是不愿接受这个选择。 “如果沈大人是担心我回不来，我愿意等功名到手再求娶映雪。” 第287章 进京准备 沈映雪和郭昭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经过这一遭事，姜妙又开始忙碌起来。 宋家和之前的孙昊都是隐形麻烦，在她想要安逸清闲的时候就给她一个当头棒喝。 在他们没有绝对能力之前，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危险，姜妙知道沈宴清的朝堂之路才刚刚开始，今后的麻烦会只多不少。 原书中沈宴清因为娶了柳如烟，有丞相派为他保驾护航，他为人正直清明、能力出众，连皇上都对他器重有加。 可就算这样，他一路遇到的阻碍都多不胜数，更别说如今他先投靠了皇上，和丞相派分庭抗礼，到了京城直面柳丞相一派，沈家没有根基权势只会是蚍蜉撼大树，轻易就被碾在脚下，所以姜妙不得不涌起紧迫感。 她没有其他的本事，只能努力赚钱，不管在哪个时代，钱都能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姜妙和徐子文合伙的火锅店已经开张，虽然她没参与京城的生意，但从徐子文的来信中就能知道火锅有多受欢迎。 第一个月就分了她二百两银子，虽然看着不多，但要知道这是去除成本之后的盈利，铺子开张第一个月就有盈利，已经足以证明生意火爆。 除了火锅店，还有香坊，姜妙梳理了下如今手中的生意，京城的两间铺子都是和徐家兄妹一起开的，虽然也挣钱，但总归不会全到自己手中，她虽然有能力有技术，但最大的问题是缺人手。 姜妙翻着账本，越翻心里越沉重，这样只搞钱不行，还是得发展自己的势力，她静坐了片刻，拿起账本去书房找沈宴清。 “你想组建暗卫？” 沈宴清听到姜妙的来意不免正襟危坐，他眼神深沉，说出的话辨不出情绪，姜妙不知道他是同意还是反对。 “是啊，我们现在有钱，但是没有势力，总是处处受制于人，不管是之前的孙昊还是如今的宋家都还虎视眈眈，咱们现在远离京城还好，等哪天皇上召你回去，我们赤手空拳，难道要被动挨打吗？” 姜妙没有野心，比起朝堂倾轧她更喜欢煮酒泼茶的闲适生活，平时开开铺子做做美食与人无争多好。 可沈宴清不一样，他志存高远，姜妙既然选择跟他走下去，就没想过退缩，所以现在一切的考虑都是为了两人的将来。 “嗯，过来坐。” 沈宴清听完她的话，神色有瞬间舒展，他握着姜妙的手，将心底的打算和盘托出。 “这些事我之前一直没跟你说，不想让你操心劳累，没想到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倒让你先来找我了。” 沈宴清揽着她，语气有些愉悦，他的妙丫不是困于后宅的妇人，有远见有学识，是能跟他并肩作战的妻子。 “怎么，你也有这想法？” 姜妙倏地转头，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女人的馨香扑鼻而来，沈宴清喉头滑动，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欲望，声音有片刻低沉。 “嗯，组建暗卫的事已经在进行了。” 不仅姜妙着急人手，沈宴清更是早有此打算，所以前些日子他让梁铎暗中挑选了一群乞儿送到陆远山的暗卫营。 让他帮忙训练，国公府的暗卫已经传承三代，有成熟的训练体系，而且他敬佩陆远山的为人，之前没少帮沈家，所以沈宴清就将培养势力的事情托付给他。 姜妙听他说完，眼中有些不解。 “可陆叔跟我们无亲无故的，怎么会愿意帮忙？” 天底下没有的午餐，更别说培养暗卫这样隐秘的事情了，这是倾注一家心血来帮沈宴清崛起，姜妙不懂陆远山为何会答应。 “陆国公跟我一样同属皇上派，他愿意帮我想来也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这些暗卫的存在不能做有害于皇上的事，不然他能帮忙培养，也有手段抹杀，而且，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沈宴清组建暗卫只为保护亲人，所以陆远山的要求他欣然同意。 “什么条件？” “陆国公不贪权势，不重名利，我为了让他帮忙，答应跟他合开书院，将活字印刷推广出去。” 沈宴清说到此心情是复杂的，陆远山的条件不为自己，为的是天下百姓，就算他不说，沈宴清也会这样做，只是两人的合作更加深了他对陆远山的敬佩。 “陆叔是个好人……” 姜妙不禁感慨，世间难见这样纯粹的人，达则兼济天下，或许就是有这样的人，历史的进程才会不断被推动，百姓的生活才越来越好。 “我们日后也要和陆叔一样。” 既然她穿到了这个时代，拥有超前的能力，怎么能不为这个时代的百姓做些什么呢，这也是留下她活过的印记。 “嗯。” 和沈宴清谈成后，姜妙的底气更足了，组建势力的事让沈宴清去忙，她现在要放开手脚搞事业。 宋家他们还动不了，但孙昊一个无名小卒，之前派人烫伤她的仇可还没报呢，姜妙疼了大半个月，还差点留疤，这件事她如何也不会忘。 哼，他有案底在身，考不了功名，就算背靠丞相府也只能做个马前卒，姜妙之前让徐家帮忙查了他的近况，他在京城开了绣铺，生意还算不错，姜妙决定以此为突破口，他不是想做生意吗，她就要他做不下去！ 京城 孙昊被砍断一只手成了残废，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他心中隐隐知道凶手是谁，只是不愿接受。 他在镇江府小心谨慎，根本没有暴露行踪，而沈宴清是如何发现的呢？ 更别说还能派人追杀到京城来，孙昊不相信沈宴清会有这样的本事，在他心中，沈宴清还是芙蓉镇那个任他欺辱的穷酸书生，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成长到这个高度，这让孙昊如何能接受？ “废物！” 他趴到床边，想去拿桌上的茶水，可断手却将茶盏打翻，茶水洒了一地，他身下的床褥都被浸湿，孙昊眼中闪过一抹厌弃，眸底是深藏的恨意。 他如今就是个废物、怪物，沈宴清将他害得这么惨，他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第288章 孙昊的恨意 孙昊如今重伤残疾，铺子的生意受到影响，那日他躺在血泊中的模样太惨烈，绣铺的客人本就是娇贵的夫人娘子，好多回去都做了噩梦，哪里还敢再来光顾他的生意。 孙昊心中痛恨，但却无能为力，等伤好的差不多，他就悄悄来了丞相府。 柳晖痛心表弟的遭遇，但被孙昊说动，还是将他给带进来了。 “你说大娘子看重你可是真的，万一进去被打出来，可别连累到我！” “我不敢欺骗表哥，你只要将我带进内院，之后的事都与表哥无关。” 孙昊已经走投无路，他能想到的也只有柳如烟，无论如何也要见她一面。 “行，你进去，小心点，别被人发现。” “多谢表哥。” 孙昊看着内院的门，眼中闪过一抹疯狂，柳如烟的院子他来过几次，知道怎么躲过丫鬟婆子的耳目，谢过柳晖，他就悄悄溜了进去。 孙昊没先去柳如烟的闺房，他偷偷潜进旁边的耳房，秀儿正在屏风后换衣服，柳如烟病了大半个月一直没好，整日缠绵病榻脾气也越发恶劣，她送药过去被柳如烟一掌打翻，不仅衣服被弄脏，胸口也被烫红，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格外显眼。 秀儿吃疼，小心拿帕子擦了擦，孙昊一进门就看到这抹香艳。 “啊！你是谁？” 秀儿抬头见屋里有人进来，赶紧扯过衣服披在身上，一脸惊恐的尖叫出声。 “别喊，是我。” 孙昊快步走近，伸手捂住她的嘴，怕她继续喊将人引来。 “唔唔……孙郎君，你怎么来了？” 秀儿看清来人，挣扎着从他手中出来，她的眼神望向他砍断的那只手，宽大的袖子下面还能看到包扎的白布，秀儿脸上划过惊恐。 孙昊心中生出戾气，但想到这是在丞相府，还有事求她，只能生生压下去。 “我有事见柳娘子，麻烦你帮我通传。” “娘子不会见你，你还是趁没人发现赶紧走。” 秀儿果断拒绝，柳如烟如今神经衰弱，人变得敏感易怒，这一切都是在见了孙昊重伤后引起的，她再让孙昊进门，不就是刺激她家娘子吗。 “柳娘子难道不想知道沈宴清的消息？若她真不愿见我，那孙昊马上离开，但这之前还请秀儿姑娘把话带到。” “这……” 秀儿有些犹豫，她整日伺候柳如烟，最是知道她家娘子对沈宴清有多在意，尤其病中梦魇都叫着他的名字，说不定真会愿意见孙昊。 “我帮去问问！” 秀儿一咬牙，还是决定帮孙昊通传，若他真有消息能帮的了娘子也是好事。 “多谢。” 正如秀儿所想，柳如烟一开始并不想见他，听到和沈宴清有关她心中才有些动摇。 柳如烟病歪歪的倚在床榻，这场病差不多要了她半条命，这几日她总是梦魇，梦中都是孙昊的断手还有沈宴清的怒火，柳如烟觉得自己要疯了，她迫切想知道沈宴清的消息。 “让他进来。” 知道柳如烟同意见他，孙昊一脸得意，本就狰狞的面孔显得更加瘆人，秀儿心底打了个颤，觉得她家娘子和这位孙郎君都有些走火入魔，行事越来越极端，她作为丫鬟整日都提着心吊着胆。 “你有沈宴清的消息？” 孙昊一进门，柳如烟就迫不及待开口，床帐放下来，朦胧间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她移开眼睛，生怕看到他的断手，却不知孙昊以为她是嫌恶自己，心底涌起一股戾气。 “是，沈宴清已经知道是我烫伤姜妙，这只手就是他的报复！” “你说真的？” 柳如烟猛地起身，她一直以来的恐慌被证实，这会儿神经紧绷，不敢错过孙昊的任何一句话。 “千真万确，平日我并未跟人交恶，从镇江府回来手就被人砍了，凶手除了沈宴清我想不出其他人来！” “可……他怎么会查到你？” 其实柳如烟更想问的是沈宴清会不会知道背后凶手是她，只要想到沈宴清会恨她，柳如烟心里就受不了。 她的担忧孙昊怎么会不知道，正是抓住这点，他才能跟柳如烟谈条件。 “他是魏老的学生，在京城肯定有人脉，或许不光查到我，可能连背后凶手是柳娘子你都已经查出来！” “不可能……他查不到我……” 柳如烟和孙昊交易的事除了秀儿没有人知道，只要两人不说，别人根本查不出来，但这会儿她心中急切自乱阵脚，已经被孙昊口中的话吓得慌了神。 “那我要怎么办，要是沈宴清恨我……” 她是不是就更没办法嫁给他了？ 孙昊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得意，说出的话诱导她一步步进入他的陷阱中。 “如今柳娘子担忧已经为时过晚，我知道沈宴清的行事作风，那是睚眦必报，惹到他早晚都会还回来……” 他故意说得严重，柳如烟更紧张了。 “那我要怎么挽回？” “若是之后沈宴清追究，我可以把罪名全部担下来，只要您同意跟我合作。” 沈宴清只砍断他一只手，没有贸然抓人，说明他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孙昊暂时松了一口气，在沈宴清找到证据之前，他要快速成长起来，找到庇佑，如今一无所知的柳如烟就是最好人选。 “合作？” “是，我们合伙开铺子，赚的钱可以培养自己的人手，沈宴清既然已经怀疑我们，总得有应对的方法。” “好，我答应你。” 柳如烟病急乱投医，孙昊不仅愿意承担罪名，还会为她赚钱培养势力，等有了自己的人手，她就可以帮沈宴清扫平障碍，讨好他，让他原谅自己。 孙昊还不知道自己对抗沈宴清的势力，成了柳如烟讨好心上人的工具，不过两人的目标在此刻达成一致，也算是阴差阳错。 而京城的另一边的将军府里，姜茹也在密谋着计划。 “主子，那个小娘子已经调教好了，手腕上也做好了胎记，绝对能以假乱真，到时候不怕长公主不好奇。” “嗯，后续都清扫干净了，别留下不干净的尾巴。” “您放心，那个大夫平日寡居讷言，他失踪不会有人发现的，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只会以为是意外死亡。” “好，下去。” 姜茹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长公主不是想找荣宁吗，那她就亲自将荣宁送到她眼前。 第289章 卖身葬父 乔松云从乱葬岗中醒来，他手紧紧按压着胸口，胸膛的血液渐渐止住，手上半干涸的血液粘稠透着腥气，乔松云嫌恶的在旁边的尸体身上擦了擦，眼神泛着阴郁的光。 他生性孤僻，一心钻研医术，除了偶尔的出诊，很少与人来往，前几日病患上门，问他能不能伪造胎记。 那人戴着幕篱，声音嘶哑，处处透着诡异，但乔松云只认病不认人，只要钱到位他才不管病人是谁。 伪造胎记毕竟是逆天而行，想要融入肌肤只有下毒，而且没有解药，没想到他说完之后，对面的人不仅无动于衷，还约定好晚上带人上门问诊。 乔松云看到他的态度默默留了个心眼，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绝对不是善茬。 果然没出他所料，在给蒙面女人伪造好胎记后，他就被杀人灭口，幸亏他有所警觉，男人的刀刺偏了半寸，他装死躲了过去，再醒来就是被扔到乱葬岗之中。 乔松云起身，一双眸子阴郁冷沉，他连凶手的面都没有见到，只有伪造的蝴蝶胎记能帮他查出真相，但他孤身一人，独自回京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身上的伤还要医治，乔松云咬咬牙，决定先避风头，等养好伤再做打算。 他沿着小路一直往南走，因为失血脸色发白，头晕眼花，身子也摇摇欲坠，可内心的仇恨一直支撑着他前行，凶手还没找到，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只是身上的伤虽不致命，但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乔松云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嗬！怎么路上躺了一个人？” 袁婆子上山砍柴，刚走到山脚下就看到路中间躺着的乔松云，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整张脸面如金纸，更别说胸口还有干涸的血迹，袁婆子走上前看到他的模样就被吓了一跳。 “不会是死了？” 这周围只有她一个人，万一被人撞上，别人若是以为她杀的人，袁婆子是有嘴也说不清，她默默将手里的砍刀往后放了放，心里打着鼓。 这个人，她要不要救？ 就在袁婆子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乔松云似有所感，求生欲让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他眼神一亮，嘴唇嗫嚅艰难吐出几个字。 “救……救……我……” “哎，老婆子今儿出门可真是没看黄历，怎么遇到这档子事，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幸亏你是遇上了我，不然死在这也不会有人发现！” 袁婆子叹了一口气，这座山已经在镇江府外围，平日鲜少有人来，要不是她住的地方离这边近，偶尔会来山上砍柴，不然也不会撞见他。 “你这身伤可不轻，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万一连累了我……” 袁婆子心里害怕，但还是鼓着胆子将人背起来，毕竟已经答应了救他，不能食言，而且镇江府治安好，就算他有仇家，也难上门报仇。 “谢……谢谢。” 乔松云趴在袁婆子身上，知道自己得救了，这才放心的晕过去，他确实有仇家，但他们估计以为他已经死了，只要不出现在京城，就没人会想到他这个无名小卒。 京城 姜茹今日心情好，让丫鬟给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筹谋许久的计划终于要实施，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长公主的反应了。 “走，去见她。” 城中平民区一处别院里，一个长相娇媚的女人在屋中坐立不安，她穿着粗布麻裙，头上也只插了一支桃木簪子，脸上不失粉黛，却丝毫不掩丽色。 如果姜妙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这个女人跟她长相有六成相似，尤其手腕的蝴蝶胎记栩栩如生，让人见之难忘。 “大人，贵人真的要买下我吗？” 桑奴手中绞着帕子，微抬着头，一脸的希冀，她从江南被人带来京城，就盼着能攀上高枝儿，脱离那腌臜之地。 “嗯，待会儿聪明点，我教你的可记住了？” “记住了。” 男人让她伪装成卖身葬父的贫家女，只要她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自会有人去买她。 桑奴虽然不明白男人为何这样做，但贵人的心思她猜不得，只要能入贵人青眼，不管是卖身葬父也好，还是青楼赎身也好，她都愿意陪着演这场戏。 桑奴摩挲着手腕的胎记，那里还隐隐发热，贵人找上她，又费尽心思安排，定然不会慢待了她。 或许这个贵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尊贵，桑奴心口怦怦直跳，忍不住的激动，她或许真的要一步登天了。 “时辰差不多了，走。” 城中的菜市场门口，姜家的马车缓缓停下，小桃扶着姜茹下车，她看着地上的泔水还有烂菜叶子，眼中闪过一抹嫌弃，她家娘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想着到这贫民窟来。 “娘子，您慢点，小心脏了脚。” “知道，走快点。” 姜茹平日最爱干净，但她现在想着事，连脚下的污水都没理，裙摆扫过污泥，她脚步匆匆，小桃险些没跟上。 “各位叔伯婶子，您哪位好心就买下小女，小女会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只要能施舍几两银子给家父买副棺材，小女愿意卖身为奴。” 桑奴披麻戴孝，哭得梨花带雨，旁边的老少爷们心都酥了，这样美貌的小娘子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 “咳咳，要不我出钱把你爹安葬了，你就跟我回家去……” “死老头子，做什么梦呢！” 男人一脸垂涎，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媳妇揪住了耳朵，妇人看了桑奴一眼，嘴里呸出声。 “长得一副狐媚相，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娘子，你今日要敢买了她，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去！” 她越想越气，她男人哪是想买奴婢啊，怕不是要给自己买个妾回去，就这样妖妖娆娆的小娘子，放到谁家都是麻烦。 妇人的话正是旁观一众娘子的心声，她们虽然同情桑奴的遭遇，但没人敢赌男人的劣根性，这样娇媚的小娘子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家能收留的。 桑奴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中舒了一口气，不仅妇人们害怕她被买走，她自己也怕，两条腿已经跪的酸麻，桑奴越发期盼贵人赶紧来。 姜茹一走近，就看到这副场面。 第290章 真假荣宁 精致的绣鞋停在女人眼前，桑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自小在销金窟里长大，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懂的，大人让她在这等的贵人终于出现了。 “这位娘子，求求您买下小女，小女愿做牛做马报答您。” 她俯身磕头，白皙的额头沾上污泥，越发显得我见犹怜，姜茹看清她的脸，眸子一僵，指甲深陷进肉里。 她虽知道桑奴肖似姜妙，但看到真容还是忍不住嫉妒，姜茹长相只是清秀，最看不惯比她美的小娘子，但想到之后的计划，她还是硬生生将心底的嫉恨压了回去。 “本姑娘不缺丫鬟，你找错人了。” “娘子？” 桑奴被拒绝，心中恐慌，忍不住抬起头来，周围旁观的汉子一脸怜惜。 “小娘子，这富贵人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你还是跟我走，她不懂得怜香惜玉，让哥哥疼你。” “我呸，还哥哥呢，你这年纪都能给她当爹了，老不羞的，见你家婆子不在，心就花了，你要真敢把这小娘子买走，不怕你家婆子跟你闹腾？” “她敢！老子赚的钱想买谁买谁，一个黄脸婆还想管老子，也不看她配不配！” 这汉子脾气暴，平时没少打媳妇，周围的人只是调侃不敢真的惹到他，只是看着桑奴的眼神就明显同情了很多，她要真被汉子带回家，日子可就惨咯。 “娘子，娘子你买下我，求求您了，只要您给我一口饭吃，一个容身的地方就行。” 周围的目光太赤裸裸，桑奴心里害怕，怕姜茹后悔不愿要她，连自己是卖身葬父的都忘记了。 “你求她有什么用，这里除了我还有谁愿意买你，我看你还是乖乖跟爷走，保管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 汉子一脸淫笑的上前，拽着她的胳膊就走，桑奴挣扎着抱住姜茹的腿，惊呼出声。 “贵人，您答应要收下我的……” “闭嘴！” 姜茹皱紧眉头，这女人性子软弱，别人稍微一激她的情绪就崩溃，差点就漏了马脚，她本想着不表现的那么刻意，半推半就的将人买下，到时候就算长公主来查，也查不出她的问题。 但现在骑虎难下，拖得越久恐怕生出事端。 “这位娘子，你要是好心还是将她买下来，这王老五可不是善茬，喝酒打媳妇是家常便饭，您不买下她就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旁边有看不过眼的出声劝道，姜茹脸色缓和借坡下驴。 “买下你可以，但本娘子不缺丫鬟，你进了府也只能做些洒扫的活。” “奴婢愿意，多谢贵人！” 桑奴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她现在已经不敢奢求荣华富贵了，只要能好好活着就行。 “小桃，拿二两银子让人帮她收敛了亡父，你跟我走。” “是。” “是。” 两人异口同声应道，桑奴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这场闹剧才算是完了，众人都称赞姜茹的心善还有桑奴的美貌，她们都忙着收拾自家男人，完全忽视了姜茹一个富贵家的娘子怎么会跑到菜市场来。 “贵人……” 桑奴跟着姜茹上车，她畏手畏脚缩在车厢里，心里七上八下的。 “长相还行，但规矩差了点。” 姜茹打量片刻，开口道。 她的表情晦暗不明，让桑奴猜不透，贵人到底是对她满意还是不满？ “我买下你并不是想要一个丫鬟那么简单，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今后有泼天的富贵在等着你，若是不听话，我也能让你从哪来的回哪里去。” 姜茹语气低沉，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逼仄尖锐，桑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不要回去，即使是做奴婢也比那个地方好。 “奴婢定会乖乖听话，娘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不会有怨言。” “嗯，回府先学几天规矩，后面的事怎么做，我会教你。” “是。” 马车在将军府停下，桑奴颇有眼色的扶她下车，姜茹看着她讨好的模样，心底的气顺了顺，踩着脚凳下马车。 将军府奢贵豪华，红木的门匾彰显着府邸的气派，桑奴余光望了一眼，手不禁激动地攥紧，压抑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贵人说让她享荣华富贵，难道是给人做妾，这样的权贵人家，她心里是愿意的。 姜茹不知道她已经想歪，带着人往府中走，今日姜柘休沐，陪着赵姨娘在花园散步，迎面就看着姜茹进来。 “茹儿，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弄得一身污秽？” 赵姨娘拉过人，拿帕子给她掸了掸泥，一副慈母做派，而旁边的姜柘眼睛早就注意到了她身后的桑奴。 姜柘正值壮年，又常年在军营，身材样貌都保养的很好，人英俊不凡，桑奴只是看了一眼就红了脸。 若非，贵人要将自己献给他？ 小娘子眉目含春的模样让姜柘心头一热，她这幅眉眼像极了琳琅，虽不及琳琅美艳，但却比她妩媚风情。 “这是？” “爹，姨娘，这是茹儿在外面刚买的丫鬟，她卖身葬父无处可去，我就好心收留了她。” 姜茹把遇见桑奴的事跟两人一一道来，赵姨娘虽不喜她的模样，但是女儿的丫鬟，她也没法说什么，只能笑着称赞她懂事。 姜柘也跟着点点头，看着桑奴多说了几句。 “既然做了茹儿的丫鬟，就好好伺候她，将军府不会亏待了你。” “是，老爷，桑奴记住了。” 她福身行了个礼，动作间勾勒出姣好的身段，配上一身孝服衬得人柔媚撩人，让人移不开眼。 桑奴…… 姜柘嘴里无声咽下这个名字，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琳琅。 “相公……” 赵姨娘看出他晃神，不满的挽住他的手臂，他之前从未多看过别的女人一眼，只是这个眉眼肖似长公主的女人让她心头警惕，总觉得会惹出乱子来。 “咳咳，不是要赏花吗，走，去那边看看，现在秋菊开的绚烂，最是赏玩的时机。” 姜柘回神，话中安抚着她，眼神却不自觉望向远走的桑奴，眸子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91章 成衣铺子 姜妙知道沈宴清很快就会去京城后，心里就有了紧迫感，她京城的事业都是依靠徐家兄妹，自己还没有完整经手过，这次她想独立经营自己的铺子。 “娘子，这是孙昊的店铺地址，在城东地段很好，奴婢让几个小的打听了下，现在只有两间铺子出租，一个在玲珑阁对面，一个跟它隔着半条街。” 伍月把查到的消息告诉姜妙，这是她来沈家第一次办差，还好姜妙没让她做端茶送水的事，查探消息这事她擅长啊，孙昊最近的遭遇她都查的一清二楚。 “玲珑阁对面……” 姜妙看着手中的图纸，心中有了决定，她既然要跟孙昊对着干，最解气的方法莫过于当面抢他的生意。 反正孙昊已经一无是处，这个绣铺就是他的命根子，看着生意被恨的人抢走，而他自己一穷二白，这样的扎心的痛苦也该让他尝尝。 “就要这间，你将铺子买下来，让人尽快装修……绣娘也找好了？” 姜妙不懂织布，就做成衣，她有前世的经验，一些衣服的改良和设计都领先当下的衣品，所以她找绣娘也不要求手艺多好，只要能将她的设计做出来就可，姜妙开的条件很优渥，愿意做活的绣娘还是很多的。 “找好了，一共十个人，还有两个小厮，一个掌柜，都签了卖身契，奴婢考察过他们的人品，暂时没看出问题。” “好，辛苦你了。” 伍月这小半个月忙前忙后，将她交代的事完成的很好，姜妙之前还不愿接受这个丫鬟，但如今早已经被打脸，在她心中，伍月现在跟她的贴身助理一样，省了她很多的麻烦。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伍月倒没觉得多辛苦，她从暗卫营出来，有差事做总比闲着舒服，她浑身的精力没处施展，还好姜妙给她派了任务。 “对了娘子，奴婢还查到了孙昊和柳家来往的事……” “柳家？” 姜妙抬眸，心底倒没觉得诧异，她早就猜到孙昊和柳家有牵扯，只是一直没抓到证据。 “是，奴婢派去的人跟踪他进了柳家，但具体是去见谁还不清楚。” 丞相府警戒森严，就算他们身手好的暗卫，也不敢轻易进去。 “知道了，继续盯着他。” 不管是孙昊和柳丞相有纠缠，还是和柳如烟，他早晚会露出马脚来。 “是。” 挥退了伍月，姜妙就开始宅在屋里画图纸，等下个月铺子开业，总得有一鸣惊人的东西镇场子，而且除了成衣，姜妙还有其他的想法，既然要打入京城，就不能毫无准备。 沈宴清这边也没闲着，梁铎召集的一批乞儿在国公府的暗卫营紧锣密鼓的训练着，他没想着让这些乞儿练出多厉害的武功，比起一支堪比军队的队伍，他更想建立一支情报网。 宋家的事表面上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沈宴清却没想过就这么放过宋沧，他看着第一批暗卫的名单，眼底沉了沉。 “他们的考核内容，就是去查宋家。” “是！” 梁铎垂着头，第一次直面沈宴清的野心，他心中激动又慌乱。 自己选的这个主子绝非善茬，他本以为沈宴清当个镇江府县令就已经满足，但现在看来，他的野心绝不止于此，或许，自己也能跟着往上爬一爬。 京城 孙昊自从和柳如烟达成合作之后，整个人阴郁气散了些许，断手的恨暂时被他压在心底，现在就是要赶快成长起来。 柳如烟心里也着急，为了玲珑阁的生意她变卖了几次首饰，终于凑齐了一万两银子入股。 孙昊有了银子就能再买入珍惜布料，这次除了蜀锦还有云锦、流光锦，这些平日千金难得的锦缎全部摆在铺子里，即使当初被孙昊断手吓到的妇人也忘记了恐惧，看着流光溢彩的锦缎挪不动脚。 “过几天正好有赏花会，这云锦做成衣衫比花还要艳丽，到时候定会羡煞众人脱颖而出！” 有些小娘子克制不住喜意，跟旁边的小姐妹商量那天要怎么出风头，最好能遇见个俊郎君，让她觅得佳婿。 跟她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数，尤其这场赏花会还是由长公主所办，到时候不仅是京城的青年才俊，就是皇上都会去，要知道皇上登基五年，后宫还空着，这里谁不想攀上高枝儿当娘娘去。 孙昊的玲珑阁生意起死回生，不仅如此，还靠着几匹锦缎一炮而红，京城的妇人娘子都纷纷派人来买布料，生怕下个月的赏花会泯与众人。 这短短十几天就赚了上万两银子，柳如烟看着账本脸色都不免有些激动。 “这么多？” 除去她投的钱，这还有的赚呢。 “这都多亏了柳娘子信任我，愿意给我投资，要知道这些锦缎价值千金，转手出卖价格就翻了百倍，这还是供不应求，我有稳定的货源，之后只会赚的更多。” 他要拉近跟柳如烟的关系，所以刚回本就给她看成果，他精明能干，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好！只要你能继续赚钱，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让秀儿传达，我会尽可能帮你。” 柳如烟之前还嫌弃姜妙俗气，一个县令娘子却抛头露面跟人做生意，但她看到手中沉甸甸的银袋子，心里换了主意，有钱好啊，有钱她就能帮沈宴清，镇江府的美食街不就是姜妙开起来的吗，她一样可以。 “是。” 孙昊得了柳如烟的赞赏心里高兴，坐在马车里嘴角的笑都没压下去过，玲珑阁依然是生意爆满，他站在门口望着，一脸的得意。 小厮看到他回来，忙上前迎接。 “掌柜的，您回来啦，今日锦缎又卖出去百匹，库存已经不多了，您看是不是要去进货了？” “嗯，这次多进些，而且要多些花样。” 临到年底，京城的宴会也多起来，孙昊怎么会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是，小的知道了。” “掌柜的，咱们对面的那家铺子好像也要开绣铺，会不会影响咱们的生意？” 说完正事，小厮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玲珑阁对面本来是茶馆，前些日子生意不好转让了出去，最近有人进进出出的，他多嘴问了几句。 孙昊现在志得意满，根本不将别人放在眼中。 “现在没人能抢走玲珑阁的生意，他想在对面开绣铺，简直是不自量力。” 第292章 桑奴露面 长公主第一次开赏花宴，京城各家都高度重视，姜茹更是准备许久，这次赏花宴关乎着她的未来前程。 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将桑奴带进京，只是赏花宴的名帖还没到手，姜茹知道以长公主和姜柘的关系，她根本不会给将军府递帖子，所以这名帖还是得她自己要。 姜茹看了看已经学完规矩的桑奴，心里有了主意。 京城如今最火的就是玲珑阁的锦缎，姜茹在家闷了半个月，也想去凑凑热闹，她带着桑奴进了绣铺，铺子里的小娘子们都纷纷上前打招呼。 “姜娘子，你可算是出门了，这些天柳娘子也不出来，你也不出来，可把我们憋坏了。” “是啊，还以为你们两人厌烦了我们呢！” 一群人围着她叽叽喳喳，姜茹一脸骄矜，她最是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氛围。 “最近被拘在家中学规矩，这不才今儿才有空出来。” “那咱们得好好聚聚……” “咦，这位是？” 旁边的小娘子们寒暄了片刻，这次注意到姜茹身后的女人。 “这小娘子长相不俗，是你的丫鬟吗？” 平日姜茹身边跟的都是小桃，桑奴还是第一次出现，本来一个丫鬟并不惹人眼目，但谁让桑奴长相娇媚，换上水绿色的衣裙，乍一看像支摇曳的细柳，身形窈窕，在一众锦衣华服的世家贵女中格外显眼。 姜茹眼中划过一抹不快，但人毕竟是她特意带出来的，就是为了引起众人的注意。 “嗯，前些日子刚买下的，还不太懂规矩，见了人也不知道行礼。” 姜茹的语气看似漫不经心，但透着责怪，桑奴心一紧，赶紧从她身后出来行礼。 “桑奴见过几位娘子……” “起来。” 她身形不仅妖妖娆娆的，声音也泛着甜腻，让这些小娘子都不忍酥了半边身子。 “咦，我怎么觉得她样子这么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杜艳艳打量着桑奴，越看越觉得面熟，眼神疑惑的说道。 “你认错了，她不过是个丫鬟，之前又从没出现过，你怎么会觉得眼熟……” 其他人觉得她是说笑，她们这些人平日接触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一个丫鬟还不值当放在眼里。 杜艳艳捶捶脑袋，对众人的调笑气得鼓起脸，她说眼熟就是眼熟，今日非得想起来不可。 姜茹神情紧绷，手心不自觉攥紧了帕子，她微微敛着眸子，漫不经心的应付着众人的话，一边挑选着锦缎，一边用余光注视着杜艳艳。 “我想起来了，这个丫鬟长得像长公主！” 杜艳艳惊呼出声，她终于想起来桑奴像谁了，这副眉眼肖似长公主，她一直惊艳长公主的美貌，所以见到桑奴才会觉得眼熟。 “真的？” 这些小娘子们身份不及杜艳艳，长公主这几年又闭门不出，她们根本没见过人，所以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要不你们问问姜娘子？” 姜茹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压住上扬的嘴角，她特意带着桑奴出门，等的就是这一刻。 “艳艳估计看错了，桑奴怎么会长得像母亲，她是我在街上捡到的，身份低微，你的话若是被母亲听去了怪罪下来，我可不帮你担着。” “可她就是长得像啊……” 杜艳艳被姜茹教训，心里不服气，她又没说错。 “好了，长公主好几年不出来，估计是杜娘子忘记她的长相了。” “就是，长公主身份尊贵，咱们就别妄加议论了。” 小娘子们嬉笑着打圆场，但心里都在看热闹，杜艳艳心直口快，有话从来不会憋在心里，她说桑奴肖似长公主，肯定是有依据的。 只是若真如她所说，姜茹为何要把这样一个人物放在自己身边，难道是怨憎嫡母，所以买了个长相似她的丫鬟折辱，或者是…… 众人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可能，长公主丢过一个女儿，算算年纪，跟桑奴差不多大，难道被姜茹找到了？ 她们脑中思绪翻涌，各个眼神露出八卦的光，要真是，这可就有好戏看了。 桑奴被众人的眼神盯得身子僵硬，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她们口中的长公主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自己怎么会长得像她？ 姜茹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今日带桑奴出来的目的也已经达成，既然长公主不愿见她，那她只能用些法子了，就不知道她日后听说荣宁的消息，还会不会依然将她拒之门外。 “将这两匹锦缎包起来，送到长公主府，就说是做女儿的孝顺她的。” 虽然见不了长公主的面，但她还是得多送些东西刷刷脸，讨好长公主的事不能半途而废。 “姜娘子真是孝顺，每次出来都不忘买东西送给长公主。” “是啊，我娘听说后都数落我好几次呢，让我跟你学学……” 她们嘴上说着恭维的话，但心中颇不以为然，若桑奴的身份真跟那位有关，姜茹现在的做法着实让人想不通，没了荣宁，她就是将军府唯一的女儿，她应该不会蠢的给自己找个麻烦来。 小娘子们摸不着头脑，但姜茹买了个肖似长公主丫鬟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众人跟小娘子们的想法一样，都觉得这不会是荣宁，可能是她故意给长公主添堵。 那赵姨娘跟了姜柘几十年恩宠不断，估计早就不满长公主压她一头了，这恐怕是她们母女二人的挑衅。 而这些话也传到了长公主耳中，齐嬷嬷刚赶走送锦缎的伙计，她家主子已经吩咐过不收姜茹的任何东西，也不会让她进门，只是没想到那姜茹竟敢耍起小性子来，故意折辱主子。 “长得像我的丫鬟？” 第293章 长公主心病 长公主抚着茶杯，眼中有些讥讽。 “天底下相像的人多了，随别人说去，你又何必在意。” 不管姜茹是真的使性子侮辱她，长公主活到这个年纪，早就不在意了。 “哎。” 齐嬷嬷不如自家主子大度，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不愧是姨娘生的，上不了台面，长公主不计较，不代表她能无动于衷，齐嬷嬷转头吩咐看门的小厮，将军府的人一律不让进门，就算送东西也都得给扔出去。 “是，小的记住了。” 这个小厮就是之前偷偷放姜茹进门的，他收了姜茹的银子，提心吊胆好多天，尤其看齐嬷嬷和主子的态度，他更是后怕，出了一身的冷汗。 还好主子没发现，不然他这条小命都要完了，只是日后再也不能贪财，定要离将军府的人远远的。 姜茹对长公主的态度早有预料，若是之前她可能还会焦头烂额，但现在手里有了底牌，巴不得长公主再厌恶她一点，等到时候反转打脸不是更爽。 “呵呵！” 姜茹想到之后长公主会求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跪着给她染指甲的桑奴突然被惊到，凤仙花汁涂到了指甲外，红色的花汁沾染在白皙的手指上，白白污了她的手。 “要死啊！” 姜茹脾气发作，一巴掌扇了过去，尖细的指甲在桑奴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显得妖冶瘆人。 桑奴捂着脸，急忙磕头求饶。 “娘子，是奴婢不长眼，您饶了奴婢这一回……” 她的脸很快就肿起来，那道血痕尤为明显，姜茹心里虽还生气，但她这张脸就是自己的底牌，千万不能毁了。 “小桃，带她下去敷药，仔细点别留疤。” “是。” 桑奴看姜茹真的没怪罪，她狠狠松了一口气，跟着小桃离开，小桃本就不待见她，抢了自己在娘子身边的位置不说，长得比主子还美，着实让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嫉恨不已。 “这是娘子用的舒颜膏，你自己拿去上药，我还有事要忙，没空帮你。” “是，谢谢小桃姐姐。” 桑奴拿着药膏行礼道谢，众人的刁难让她心里难受，本以为来到京城能过上好日子，但姜茹性情阴晴不定，她伺候的小心翼翼，却还是被打骂，她抚着脸颊，不免委屈的落下泪来。 “怎么哭了？” 姜柘这几日魂不守舍的，脑中一直浮现着桑奴的身影，这不今日一下朝，脚步就情不自禁的迈进了内院。 “老爷……” 桑奴看清来人，赶紧吸了吸鼻子，手上的帕子遮住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丑模样，可她不知，这副我见犹怜的娇媚模样却更让男人怜惜。 女人一双水眸欲说还休的看着他，姜柘心痒得不行，手轻轻抚上她的脸。 “是谁打的？茹儿？” “老爷，你别问了，都是桑奴的错……” 她自小在脂粉堆里长大，自是知道哪个角度最好看，最惹男人怜惜，配着娇滴滴的声音直接让男人深陷其中。 “茹儿真是越来越跋扈了，连身边的丫鬟也不放过，我去教训她！” “别，老爷要责怪就责怪桑奴，您别为了奴婢去找娘子的麻烦……” 桑奴害怕他真的去，姜柘为她出头只会火上浇油，让姜茹更厌恶她，在没攀上高枝儿前，桑奴绝不愿意得罪她。 “你啊，性子这么软谁都能欺负，这些银子你拿着，去买些药抹抹。” 姜柘被她柔声细语的哀求打动，其实他这么多年不是没被女人诱惑勾引过，只是桑奴长相肖似琳琅，而琳琅是个好强的，从来不会温声细语的说话，桑奴的柔媚戳中了他心底最深的怨念。 若琳琅能对他说几句软话，服从他，他们又何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谢谢老爷。” 桑奴将舒颜膏藏在袖口，接过他递来的银子，一脸钦慕的道谢。 姜柘被她的眼神取悦，还是这种平民出身的女子还拿捏，只是给些银子就能被她感激，后面因为这个眼神，他心甘情愿送去了不少银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只是桑奴人看到了，姜柘也没有继续留在内院的必要，他手指间还有女人脸上的温度，姜柘摩挲着指尖，心旌摇荡的去了外书房。 桑奴攥着这锭银子，望着姜柘的背影，眼神中多了野心和欲望，她想摆脱姜茹的刁难，也想摆脱出身泥沼的身份。 如今的姜家，唯一给过她好脸色的只有姜柘。 吃惯苦的人，一旦尝到甜头就舍不得放手，桑奴就是如此，她想往上爬，就要紧紧抓住可依附的人。 桑奴肖似长公主的事已经传遍京城，虽然各家没放在明面上说，但内里都等着看笑话呢。 尤其是柳丞相一派，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如今皇上根基不稳，就算长公主是皇室之人又如何，他们巴不得能奚落皇家人呢。 “赏花宴的名帖让烟儿给姜家娘子送去，宴会当天势必要将那桑奴带上。” “知道了。” 这场赏花宴万众瞩目，由长公主举办，还有给皇上选妃的目的，所以京城官家适龄的女子都收到了名帖，就连徐子兰也不例外。 “我也要去？” “去，就算没有相中的郎君，去见见世面也好。” 徐母对这些宴会已经看淡，他们家世低微，这选妃的事也轮不到她们，但能交好一些世家贵女也是好的。 “麻烦。” 徐子兰最烦应酬，这样的场合又免不了跟人寒暄，她想想就头大。 更别说参加宴会还得做新衣、准备新首饰，不然穿的随便都是对主人家的不尊重，就算徐子兰对宴会不在意，但也不能当面打长公主的脸。 她想了想京城最火的玲珑阁，然后猛地摇了摇头，那孙昊害惨了姜妙，她不帮着报仇就罢了，哪里愿意去给人送钱。 徐子兰正在烦忧的时候，彩云一脸笑意的从外面进来。 “娘子，姜娘子又给您寄东西了，是件漂亮的衣裙，还有一封信呢。” 她家娘子跟姜娘子交好，姜妙有什么新鲜的东西都少不了徐子兰的，彩云最是知道她家娘子收到东西会多高兴。 “快，拿来我看看。” 果然徐子兰精神了，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没去看衣裙，先打开信看姜妙写了什么，等她一目十行的看完，微蹙的眉头渐渐舒缓。 看来，这次赏花宴还是非去不可了。 第294章 玉华楼开张 姜妙的成衣铺子已经装修完成，就等挑选个黄道吉日开业了。 她为了铺子开业做了大半个月的准备，不仅是装修上心，衣服的样式更是做的新颖漂亮。 姜妙结合各个朝代的服饰做了改良，衣服样式多样不说，色彩也更加明艳，就算素净的衣裙，也在裙摆衣袖间用金银线锁边，走动间有种低调的奢华。 绣娘们日夜赶工，终于在开业前做出了十套衣裙，魏晋风的广袖齐胸襦裙、交领齐腰褶裙、明制云肩马面裙、立领长衫等各式各样眼花缭乱，就连伍月这种不爱漂亮衣服的都爱不释手。 “真好看……”就凭这些衣服，她家娘子的铺子生意肯定会好。 姜妙对成品也很满意，不愧是古代的绣娘，就算手艺不是顶尖的，也比现代的汉服做的更加精致，手工刺绣就是打印的真实，当然花费的时间也要更久。 但姜妙不打算走平民路线，她想打造上流品牌，靠设计取胜，每件衣服只此一件，而且接受量身定制，只不过价格会更贵。 自古以来女人的生意是最好赚的，尤其是有钱的漂亮女人，她的玉桂坊就是最好的例子，只是现在她要转向更赚钱的成衣生意，就盼着能一炮而红打响名声，所以姜妙使出了浑身解数，不仅精心准备了十套衣服，还有秘密武器。 “妙丫，你让李彪找人做的东西就是这个？” 沈宴清被姜妙带到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房间中放着几个人高的架子，上面蒙着黑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是啊，失败了好多次才做出来，待会儿可别被惊到。” 姜妙挽着他的胳膊，笑得狡黠，这个物件儿在古代也是又一次超前，也是她开成衣铺子的法宝，姜妙迫不及待和沈宴清分享她的喜悦。 “好。” 沈宴清宠溺的看着她，姜妙的点子总是出人意料，做的每一样东西都让他震惊，只是这次的对她好像更重要一些，沈宴清的好奇心也不免提升。 “先闭眼，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 “嗯。” 姜妙看他乖乖闭眼，带着人走到架子前，一把拉下上面的黑布。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折射在上面，沈宴清感觉有些刺眼，眉头微微蹙起。 “睁开。” 听到姜妙的话沈宴清睁开眼睛，因为突然的光亮他还有些不适应，只是短暂的适应后沈宴清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倏地放大。 “这是……镜子？” 他语气有些不可思议，这个镜子比人都高，不同于铜镜的昏黄，它像是把人收入其中又投射出来。 沈宴清平时很少照镜子，对自己的长相只有大概的印象，但姜妙的长相是记在他心中的，这会儿两人站在镜子前，男俊女美宛如神仙眷侣，沈宴清脚步轻挪，忍不住靠她更近一点。 “是啊，照的人清楚。” 姜妙早就受不了梳妆台的铜镜了，只能照出个模糊的人影，不像玻璃镜，连头发丝都清清楚楚，这对爱美的贵女们肯定是个稀罕物件儿。 更别说玻璃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可以做各种日常用具，还能建暖房，冬日也能吃上蔬菜，姜妙这刚造出玻璃，就已经忍不住想投入生产了。 “嗯。” 沈宴清看着镜子中的女人点点头，他已经可以预想到这镜子会有多受欢迎，而姜妙又一次给了他惊喜，这样的宝藏他怎么会舍得放手。 京城 孙昊玲珑阁最近生意风生水起，柳如烟尝到赚钱的甜头，也明里暗里给小姐妹们推荐了几次。 因为世家贵女的追捧，玲珑阁成为京城第一绣铺，孙昊数钱数到手软，整个人都焕发生机，不过他也没忘了断手之仇。 孙昊清楚的知道他和沈宴清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等沈宴清成长起来绝不会放过他，为了自保他也得建立自己的势力，所以有了足够的银子后，他就开始暗中选人，这些事进行的隐秘，就连柳如烟也不知道。 在京城的暗流汹涌之下，姜妙的成衣铺子也要开张了。 她知道孙昊的生意好，特地做了一批传单，让伙计堵在玲珑阁门口发，既然是做同样的生意，玲珑阁的客人就是她们玉华楼潜在的客户。 “夫人，娘子，我们玉华楼后日开业，各种服饰应有尽有，欢迎您们来店里照顾生意啊！” “嗤，一个小小的成衣铺子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去！” 贵女们都不屑一顾，她们家里都有相熟的绣娘，有了玲珑阁的锦缎，还能愁没有好衣服，她们是为赏花宴准备的，自然要最好的，其他的都不入眼。 “咱们东家说了，到时候买衣服还有珍稀的礼品相送，或许就有您感兴趣的呢，小的保证绝对是京城头一份，不会让各位娘子失望……” 伙计笑得和气，他们东家说了，就算客人不愿来，也要给她们留下铺子马上开业的印象，多提几遍就记在心里了，而且就开业那天的动静，不怕没人来。 “走开，没有眼力见的东西，还敢到玲珑阁来抢生意，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小伙计在这发传单，玲珑阁的掌柜看不过眼，拿起个鸡毛掸子就出来赶人，传单散开掉在地上几张，上面画了精美的华服，色彩鲜亮，栩栩如生，掌柜的脚步蓦地顿住，眼神长久留在上面不移开。 他本没将对面的成衣铺子放在眼中，但看到这些衣服，他心里有了危机感，对面这个铺子，或许会是玲珑阁的劲敌。 而他的这一想法，也很快兑现了。 八月初十，姜妙的玉华楼开张了。 第295章 模特走秀 毕竟有玲珑阁珠玉在前，玉华楼的开业谁也没放在心上，孙昊听了掌柜的汇报心中颇不以为然。 “如今玲珑阁生意蒸蒸日上，他一个成衣铺子敢开在玲珑阁门口，完全是自不量力，等开业后没有生意上门就知道后悔了，现在还无须放在眼里。” 孙昊洋洋自得，他现在已经拥有珍稀的锦缎，不怕客户流失去别人家。 只是他低估了姜妙的野心，她既然敢在玲珑阁对面开店，那就做好了硬刚的准备，所以这场开业仪式无比的热闹。 玉华楼前铺了条数十米长的红毯，一直从街角延伸到铺子门口，一大早的，就有舞龙舞狮的队伍热闹起来，不仅吸引了路过的行人，就连本来要去玲珑阁的客人都忍不住驻足了脚步。 谁不喜欢看热闹呢，尤其这玉华楼的掌柜一看就是大手笔，这舞狮放炮的可不便宜，可她们还不知道，更大手笔的还在后面呢。 玉华楼后台，宽敞的试衣间里挤满了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她们身上穿着姜妙设计的服饰，红色的广袖襦裙、青色的流仙裙、石榴红的马面裙还有白色的兔毛大氅。 头上梳的发髻也个个精致亮眼，将每个小娘子的长相优势都凸显出来，她们互相看着对方的裙子，眼里的喜爱作不了假。 “我这辈子还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咱们东家真是好手艺。” “谁说不是呢，当初说要出来做工，我娘还不愿意让我抛头露面，还好我没听她的，在玉华楼做工既有好看的衣服穿，还有工钱拿，要是拒绝才傻呢！” “是啊，咱们一定要好好干，待会儿的走秀可不能出乱子。” “放心，都排练半个月了，流程我已经铭记于心，肯定不会出错……” 一群小娘子们叽叽喳喳，姜妙藏在帘子后看着她们，心里也忍不住跟着高兴，这样的鲜活是玲珑阁所没有的，也是最感染人的，而为了让这场秀进行的更顺利，她还做了最后的准备。 “吴掌柜，让她们排好队依次进来，光有衣服不行，还要有漂亮的妆容，我亲自给她们上妆。” 姜妙面前一个面相亲和的中年男人笑着点点头，“是，我这就叫她们进来。” 吴掌柜是从沈宴清的暗卫中挑选出来的，整个玉华楼也只有他知道姜妙和沈宴清的身份。 姜妙这次为了铺子开业特地从镇江府赶来，还伪装成妆娘给小娘子们化妆，这样的机会实数难得，要不是不能泄露东家的身份，他怎么也得跟小娘子们说道说道。 吴掌柜出去后，姜妙拿出她的化妆箱来，里面是她研究的化妆品。 比之如今的粉质更细腻、上妆更服帖，种类更多，沈宴清本来站在她身后帮忙拿东西，但待会儿有小娘子要进来，他为了避嫌还是选择出去。 “你先去二楼厢房等我，待会儿化完妆我去找你，正好能看她们走秀。” “好。” 沈宴清点头应下，他对走秀不感兴趣，但这是姜妙第一次独立经营的事业，他自然看重。 送走了沈宴清，小娘子们也陆陆续续进来，姜妙今日穿着最朴素的棉布裙，脸上半蒙着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杏眼。 但只是这双眼睛就已经能看出她相貌不凡，更别说她那一身的气度，小娘子们谁也不敢看不起她。 “坐下。” 姜妙让第一个进来的小娘子坐在她对面，然后将化妆箱打开，露出里面的瓶瓶罐罐，小娘子心里好奇，她平日也会上妆，但基本只涂些脂粉，画画眉毛，像这样复杂繁琐的妆容还是第一次化。 “闭上眼睛。” 姜妙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作用，小娘子乖乖听她的话将眼睛闭上，她能感受到有柔软的指腹在自己脸上涂脂抹粉，除了脸颊，她的五官都被照顾到，小娘子闭着眼睛细细感受，越发好奇最后的成果会是什么样。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姜妙终于停下，她盯着面前像换了个人的小娘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虽然她来到古代后不经常化妆，但这手艺没退步。 “好了，睁开眼睛看看如何？” 小娘子微微眨眼，她抬头就看到姜妙赞赏的眼神，然后看到她递过来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粉面桃腮、杏眼红唇，她蹙眉镜子里的女人也跟着蹙眉，小娘子大脑一片空白，忍不住张圆了嘴，手指指着镜子里的女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我？” “嗯。” 得了姜妙的肯定。她不知道应该是为自己变美惊讶，还是为这个镜子的清晰度惊讶，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一般晕乎乎的出去。 外面的小娘子们早就等不及了，不过是上个妆，哪里需要这么长时间，她们的衣服已经足够好看了，将人衬得漂亮了好几倍，哪里还需要俗艳的妆容，只是这个想法在第一个小娘子出来后陡然转变。 “云依，你……你……你吃仙药了？” 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好看？ 要不是她们一直在门外盯着，肯定会以为从屋里出来的是两个人。 云依捂着脸傻乎乎的摇头，她现在还跟做梦似的，里面的妆娘可不就是跟神仙一样，那双手出神入化，将她这清秀之姿都画的倾国倾城。 云依的美貌让其他小娘子沸腾了，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的自己变美的样子，对排队等候再也没有一点不耐烦。 而姜妙也没有让她们失望，她化妆的技术可是跟化妆大师学过的，会根据每个人的五官气质选择最适合的妆容，这群小娘子们第一次知道自己能变得这么美，所有人从房间里出来都晕乎乎的，脚底飘得找不到路。 “都准备准备，该出去走秀了！” 吴掌柜一直等在外面，见姜妙给她们上完妆才进来叫人，这会儿外面看热闹的路人都站满了，正是出场的好时候。 “知道了掌柜的，我们马上出来！” 小娘子们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下来，她们现在穿着最美的衣服，化着最精致的妆容，比九天的仙女还要绚丽，这场走秀定会让人大开眼界。 她们每个人都精神抖擞，好似要去战场一样，只等吴掌柜一声令下，她们就出场！ 第296章 一炮而红 玉华楼门外熙熙攘攘，吴掌柜不仅让舞龙放炮，还散了许多糖果，周围多的是抱孩子的人，一时间热闹非凡。 玲珑阁的客人被吵得不行，本来要买锦缎呢也没心思挑选了。 “外面闹腾的心烦，改日再选。” 瑞王妃皱着眉头，挥退了身后的伙计，她扶着女儿明珍的手就要往外走。 瑞王府是世袭爵位，不需要靠联姻上位，她和瑞王爷就这一个女儿，自是要好好挑选，所以赏花宴瑞王妃也很看重，只是今日外面实在吵闹的慌，让她连买绸缎的心情都没了。 赵明珍对嫁人本就不热衷，她还没当够姑娘，不想嫁去别人家受规矩，婚事自是能拖就拖。 “那咱们赶紧走，只是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娘，要不我们去吃火锅？” 要说京城如今什么最火，一是孙昊的玲珑阁，二就是徐家的火锅了，四季时蔬、鱼羊猪牛无所不涮。 赵明珍跟瑞王爷一样是个刁舌头，吃了一次就惦记上了，恨不得日日吃火锅，只是瑞王妃管得紧，她难得出门。 “到年都要及笄的小娘子了，还只长了个吃的心眼，那火锅虽然好吃，但重油重辣，吃多了容易上火，过几日赏花宴就要开始，若你颜面有损，怎么能觅得佳婿……” 赵明珍听她娘又要开始唠叨，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只能急忙转换话题。 “娘，你快看对面的铺子出来了好几个小娘子……” “小娘子又什么好看的？” 只是她转头望去，嘴里剩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这……是哪家的贵女？” “仙女姐姐！” 旁边被看呆的不只有她们两人，一些孩子被大人抱在怀里，看得比大人还要清楚，他们不懂衣服妆容，看到漂亮的小娘子都以为是仙女下凡，拍着手兴高采烈的叫喊着。 可就是这些孩子不假思索的夸赞，正戳中了旁边人心中的想法。 是啊，这飞天髻流仙裙，搭配曼妙的身姿、倾城的容貌，可不就是仙女下凡。 “这玉华楼是什么来头，背后的东家可真有些巧思，竟想出这种方法来吸引眼球。” 十位美貌小娘子穿着十件不同的锦衣华服，却各个不凡，让人挑花眼，分不清是人更美还是衣服更美，只觉得要是自己穿上也能跟她们一样漂亮，本来不屑一顾准备离开的贵女们都心动了。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反正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了，万一真有合适的衣服，她们也能在宴会上大出风头。 “小娘子欢迎入内，今日购物咱们铺子还有好礼相送，绝对让各位娘子心满而归。” 吴掌柜看出贵女们意动，站在铺子外笑脸招呼，他们东家准备了一个多月的东西，只要她们愿意进来，就不怕她们不买东西。 “什么好礼？” 难道这玉华楼除了漂亮衣服还有其他的，这些贵女们也不是没见识的，心中对吴掌柜的话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只是等她们进门，众人的眼光就移不开了。 “这镜子？” 玉华楼里放着几面穿衣镜，不仅衬得屋里更亮堂，还让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娘子傻了眼。 镜子里的女人跟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小娘子们从未如此清晰的看见过自己，有些臭美的站在镜子前照个不停，恨不得从头发丝到脚跟都看个清清楚楚。 “晴娘你照完了就快点让开，我们还没看呢。” “就是，这镜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怎么这么霸道！” 后面的人急得跺脚，有些急性子已经等不及了，转头跟吴掌柜告状。 “你们怎么不多准备几面镜子，就这两三面哪够我们分。” 吴掌柜满脸无奈的苦笑，他们是做成衣的，又不是卖镜子的，哪里能让镜子比衣服多，这不是喧宾夺主了吗，不过还好他们东家机智，早就预料到这些贵女的反应。 “还请小娘子们见谅，咱们是做成衣生意，这镜子是给各位娘子试衣服用的，不过呢，我们东家知道这玻璃镜稀罕，各位娘子肯定会喜欢，所以今日购物买衣服会送一面镜子，仅限今日，过时不候。” “真的？那我要买！” “我也要！” 她们本来就对衣服感兴趣，现在加上玻璃镜，哪里还有不买的理由，这玉华楼就是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掏钱。 姜妙的成衣铺子因为模特走秀还有镜子一炮而红，这场热闹的开业将对面玲珑阁的客人都吸引了过来，只是来的人太多，她准备的衣服供不应求。 “今日只有十个款式，每个款式三个颜色，所以只接受三十名客户，不过没买到的客人也不要急，咱们玉华楼接受定制服务，会根据客人的气质身形设计最适合您的衣服。” 吴掌柜笑着回答着众人的疑问，他们东家设计衣服需要灵感，绣娘们做衣服也需要时间，而且玉华楼走的是高端路线，供不应求才显出衣服的珍贵来。 饶是吴掌柜这个见多识广的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东家做生意有大才，不管是开业的模特秀还是铺子里的玻璃镜，亦或是铺子的经营策略，每一点都让客人们心痒痒。 “那怎么才能定制呢？” 买到衣服的拿着镜子高高兴兴的离开，没买到的就着急了，她们这些贵女平日最爱攀比，别人有的她也要有，绝不能输给别人。 “可以办会员成为我们玉华楼的专属客户，或者是排队等着，玉华楼每十日上新，等到时候吴某会派人通知您们。” 吴掌柜的话一出，小娘子们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十日也太慢了，到时候还不一定能抢得到，还是这定制更靠谱。 “那怎么办会员？” 第297章 姜妙起疑 “一千两银子入会，不仅能享受定制名额，每月还有礼品相送，各种新品也有优先购买权，绝对物超所值！” 面对众位小娘子的疑问，吴掌柜一脸淡定的解释，完全没觉得口中的一千两银子有多离谱。 他们玉华楼的衣服设计都是头一份不说，光这块玻璃镜就已经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了，白白送出去他都肉疼，不过是一千两银子的入会费，他还觉得便宜了呢。 但一千两毕竟不是小数目，就算是世家贵女也没有几个能拿出来的，大家虽然心动想要新衣和玻璃镜，但毕竟囊中羞涩还是退缩了。 赵明珍抢到了一件石榴红的齐胸襦裙，她皮肤白，体态有些丰腴，之前一直烦恼如何才能瘦下来，但换上新衣后，她整个人都像变了一个人。 红色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本身的丰腴也变成了明艳动人，赵明珍站在镜子前左顾右盼上下打量，舍不得离开，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可以这么美。 “娘，这个会员我要办，以后的衣服都在玉华楼做。” 瑞王妃对这件衣裙也很满意，赵明珍相貌不如柳如烟，处处被她压一头，可如今有了这新衣服，赏花宴也不至于泯灭众人，所以听到女儿的要求她大手一挥，给钱给的别提多爽快。 “办！这镜子卖吗？” 她们瑞王府不差钱，瑞王妃最这块穿衣镜很喜欢，买衣服送的都是小块的镜子，只能照出头脸，若是能买几块穿衣镜放在闺房，每日梳妆照一照，看着心情也好。 “抱歉夫人，镜子目前是非卖品，不过您要是想要的话可以用积分兑换，每在店里消费一万两银子就有机会兑换一个穿衣镜，而且积分可兑换的东西会越来越多，不仅衣服上新，礼品也会更替，绝对是大家从未见过的东西。” 吴掌柜说起话来底气十足，他虽然跟姜妙接触时间不长，但已经折服于她各种奇奇怪怪的点子中，如今玉华楼的玻璃镜就是最好的证明。 瑞王妃听闻有些失望，这铺子东家可真会吊人胃口，想要消费一万两银子，那得买上几个月的衣服了。 谁让他们上新这么慢，一件衣服五百两，就算她每次买五件，还得需要两个月呢，更别说能不能抢到还另说呢。 “好，那你们上新的时候可得提前通知瑞王府。” “好嘞，只要是会员玉华楼都会提前送去新品名单，供各位贵人挑选。” 他们做上流人士的生意，这规矩自是不会懈怠。 一场大秀宾客尽欢，不管是有没有买到衣服，但能见识到这么美的衣服还有神奇的玻璃镜，就够京城的贵女茶后谈资了。 姜妙和沈宴清在二楼看完了全程，玉华楼开业比她想象中更加热闹，几个模特走秀让她这个现代人都看得眼花缭乱，更别提说从未见识过的古代人了。 “咱们玉华楼也算是一炮而红了，这名声打出去，有了固定客户人群，之后的生意就不愁了。” 尤其是她做的成衣生意，可以根据客户的身形定制，比玲珑阁的锦缎多了制作，姜妙的审美好，就算普通的布料也能做出高级感。 这是玲珑阁所不具有的，这还多亏了她价格定的高，若是走平民路线，光每日设计的图纸都能将她累死，完全不用干其他的了。 “妙丫很能干！” 沈宴清给她喂了块点心，小心擦去旁边的碎屑，真心实意的夸奖道。 姜妙一脸骄矜，得意的睨了他一眼。 “唔……你才知道哇！” 她可是一直这么能干，之前还准备等沈宴清考中状元后就和离自己搞事业呢，只不过现在两人感情恩爱，就不提和离的事了，如果日后沈宴清敢对不起她，她立马收拾包袱走人。 姜妙恶狠狠的想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沈宴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她，但姜妙在他心中是不会有错的，若是有错也是因为他做得不好，所以沈宴清很上道的又给她喂了杯山楂茶。 “是不是噎到了，喝点茶水润润喉……” 你才噎到了，这没眼力见儿的蠢直男，她再多的小性子也使不出来了。 “正好热闹也看完了，不然咱们去火锅店看看？” 他们来京城的事除了吴掌柜就只有徐家兄妹知道，今日约了在火锅店聚聚，姜妙也想看看京城的火锅生意如何。 “走。” 沈宴清主动给她戴上帷篱，自己也拿了个深色系的戴上，他们两人面貌姣好，而且玲珑阁就在对面，两人也怕被孙昊撞见，伪装好就从后门悄悄离开。 石磊的马车已经在后门等候多时，他第一次来京城，不怕被熟人看见，马车也是最普通的，混进人群中一点也不起眼。 京城的街道比镇江府的宽敞很多，街上人来人往，车马络绎不绝，秋风吹动刮起车帘，姜妙透过帷篱望着外面的风景，处处都觉得新鲜，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虽说镇江府也挺好，但比起京城来还是远远不如，到时候来了京城我定要好好逛街，领略下大燕朝的风土人情。” “嗯，我陪你。” 沈宴清握住她的手，无论在哪，余生的风景他都陪她细细欣赏。 “好啊。” 姜妙笑的娇甜，倚在他的肩头，风吹过，帷篱撩在脸上痒痒的，姜妙忍不住伸手去摘它，可还没等她伸手，就看到车帘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那是姜茹？” 她旁边跪着的奴婢怎么会跟她这么像，那奴婢似有所觉，也往这边忘了一眼，但马车走得快，她只看到了一个青色的帘子。 “谁？” 沈宴清对什么姜茹李茹完全没有印象，但看姜妙疑惑的眼神也跟着上了心。 “没事，估计是我看错了。” 她无所谓的笑笑，但心里却还是不免起疑，她和姜茹接触不多，但姜柘将她认成故人，姜茹又找了一个跟她长相相似的丫鬟，怎么看都很奇怪。 但目前两人还没有接触的机会，姜妙也很快将这些疑惑抛之脑后，她现在就等着去见徐子兰了。 第298章 姜妙的身份 “妙丫，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姜妙和沈宴清两人刚进门，徐子兰就看见了她，她快走了几步，笑着上前迎接，姜妙跟她好久未见，心里想的紧，见了人立马将沈宴清甩开，挽起徐子兰的胳膊。 “兰姐姐，我也好想你。” 小娘子声娇音甜的撒着娇，饶是徐子兰一个女人心都软了。 “走，咱们去包厢里叙旧。” 姜妙和沈宴清走的后门，避开了店里的客人去了二楼的包厢，这间包厢是徐子文特意留出来的，只他们四人用。 掌柜的也很有眼色，派了个嘴严的伙计上来伺候，其他人都没让来打扰。 姜妙挨着徐子兰坐，两人拉着手有说不完的话，沈宴清坐在她对面，脸色都有些醋，只有徐子文是个没心没肺的，一心只想着吃。 “这牛肉、毛肚、鸭肠、虾滑、土豆、藕片……一样都上一份，小料多调几种，饮品就要酸梅汁，今天就不饮酒了，沈兄和嫂子你们看这些够不够？” 徐子文把菜单往两人面前一推，姜妙和沈宴清也不是为着火锅来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忌口的，菜单里的东西都是姜妙爱吃的，徐子文安排的很周到。 “可以，就这。” “京城生意怎么样？” 姜妙从后门进来，没看到前厅的客人，但从每月的分红来看，生意肯定不错，果然一提生意，徐子文就兴奋起来了。 “那可太好了，咱们这火锅不光是平民百姓爱吃，王公贵族也被其美味俘虏，每天人流量都爆棚，就连我那几个同僚，以前觉得我是商户出身都看不起我，现在都巴结着让我给他们留座位呢。” 徐子文说得眉飞色舞，他如今入朝为官不说，还能做喜欢的事业，整个人都精神焕发。 生意好姜妙也开心，肉都多吃了两块，撑的肚子滚圆，抱着酸梅汤在那小口抿着消食。 “京城最近有个新鲜事……” 徐子兰想到听到的消息，当成个笑话跟姜妙说。 “哦，是什么？” “姜茹你还记的？她买了个肖似长公主的丫鬟，听说是故意侮辱嫡母呢，但我觉得她不像是这么无脑的人，之前她捧着柳如烟让她心甘情愿的付钱就能看出是个心机深沉的，我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丫鬟？” 姜妙眉头紧蹙，眼前浮现出在马车上看到的那一幕，难道她看见的就是那个丫鬟？ 而且徐子兰说那丫鬟长得像长公主，再加上之前姜柘将她错认，这其中的联系她隐隐好像想通了。 姜妙心头一跳，心中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冒了出来，难道她穿的这具身子跟长公主还有关系？ 可是原主只是原书中一个早早就死的炮灰，连两章的篇幅都没有，怎么会是身份尊贵的郡主？ 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她心头。 吃过饭，沈宴清和姜妙就得连夜离开，镇江府缺不了人，县衙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徐子兰有些依依不舍的跟她道别，虽然两人是最好的闺蜜，但一年也难得见几次，每次还都是匆匆一面，她舍不得姜妙离开。 “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你送我的衣裙过几日的赏花宴我定会穿上，到时候给你好好宣传宣传。” “好呀，兰姐姐要是喜欢，每月的新品我都给你留几件。” “不用，你做衣服是要卖的，我要是喜欢就自己去买，正好也看看你的成衣铺子。” 徐子兰不是脸皮厚的，哪里能一直占姜妙的便宜，而且作为她的好闺蜜也该去给自家姐妹捧场才是。 几人说了半天话，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姜妙和沈宴清也不好再继续停留，告别后就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马车上，姜妙想起她见到的那个丫鬟，心里不免有些想法，旁敲侧击问沈宴清。 “如果我是世家贵女，你会开心吗？” 她觉得她这话问的有些傻，她身份贵重沈宴清肯定开心？ 毕竟对他来说也是助力，原书中柳如烟可没少帮他的忙，让沈宴清少走了许多弯路，不像她，娶了她之后就得从下往上爬，别说助力了，还得受到柳丞相一派的打压。 “怎么会这么问？” 沈宴清察觉出她心情低落，以为是她在为身世困扰，将人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手指穿过乌发，连声音都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就是觉得如果我身份高些，就能在仕途上帮到你，如果你当初娶的是柳如烟，现在可能早就进内阁了。” 姜妙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醋，她心里对柳如烟还是在意的，怕沈宴清哪天后悔娶她，而没有去选择柳如烟。 “傻子，世间只有一个姜妙，不管你是何种身份，我都只认准你一人，而且你这么能干，哪里没有帮到我，如果没有你，镇江府也不会这么快繁荣起来，而且你已经这么厉害了，若是身份再尊贵，为夫都怕娘子会看不上我，嫌弃我只是个小小县令……” 沈宴清嘴里说着俏皮话，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 他虽是以玩笑说出来，但确实是他的心里话，姜妙在他心中就是完美无瑕，能成为他的妻子已经是他高攀，他也会恐慌姜妙看不上他，离开他。 “哼，那可说不定，若是我真是个郡主县主之类的，立马就休了你……唔……” 姜妙被他逗笑，耸着鼻子说着耍横的话，只是她还没说完，就被沈宴清的唇舌堵住。 男人生着气，压狠狠咬在她的唇角，姜妙吃疼给了他唇舌进攻的机会，缠绵间姜妙无一丝还手之力，被男人握在掌心。 不知道过去多久，沈宴清才离开她的唇，他用指腹将姜妙嘴边的口水擦去，一双凤眸晦暗如墨，紧紧看着她。 “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你永远都不可能离开！” 第299章 恶霸 姜妙被沈宴清狠狠教训了一通，要不是顾忌着石磊在外面，他还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不管你是何种身份，你都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抢走。” 沈宴清看似温润如玉，但内心的占有欲比谁都强烈，他认定的人只会紧紧握在手中永不放手。 “好。” 姜妙身子心里都软成一团水，她相信沈宴清的人品，只要他说的话就不会食言，而且她的身份也不过是猜测，想多了只是徒增烦恼。 镇江府 乔松云从睡梦中醒来，袁婆子的小院已经升起炊烟，她刚过五更天就起来做饭，袁婆子养了几只鸡，做好饭院子里就传来了喂鸡的声音。 “小乔醒来啦，锅里热着粥，还给你留了个鸡蛋，你赶紧趁热吃了它，这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但后面还得慢慢养着，不然落个病根，等老了你就知道难受了……” 袁婆子絮絮叨叨的，给这小院平添了生气，乔松云抿抿唇，他脸上还有刚睡醒的憨气，头上一束被压的头发翘着，看着呆里呆气的，倒没有平日的冷漠阴郁。 他习惯了独处，这些时日住在袁婆子家，受她的照顾，乔松云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唠叨。 “好，谢谢大娘。” “不过是一顿饭，哪里值当着你谢，不愧是读书人，做事说话就是客气。” 乔松云那日被她带回家，袁婆子怕他身上背着仇债，袁家如今只有她一个老婆子活着，袁婆子还不想死，所以等他醒来就将他的身份盘问的仔细。 乔松云怕惹麻烦没告诉她真相，只说自己是赶考的读书人遇到了山匪才流落至此，会些医术没被山匪刺中要害保住了一命。 袁婆子看他长相俊俏，说话规矩有条理，心里就信了他的说词，可怜他的遭遇让他放心留在袁家养伤。 只是袁家也不富裕，她平时除了砍柴，就是跟着城里的婆子妇人去山上摘花采药，这小半年的积蓄全给乔松云看病买药了，饶是乔松云一个心冷的都不免感恩她的救命之恩。 他喝着粘稠的米汤，将鸡蛋两口吃完，看着院子里的婆子，心里有了决定，他本打算等伤养好继续南下，但袁婆子为救他倾尽家财，这份恩情他不得不报，至少要把看病的银子还上。 而他没有别的本事，只有一身的医术，想要赚钱，就得出去看病救人。 …… 姜妙和沈宴清去京城，伍月不用跟在她身边伺候，她就闲下来，这几日天天在美食街待着，从街头吃到街尾，这幅胃口就连李彪都自叹不如。 “伍娘子不愧是习武之人，咱们身手比不上就罢了，现在连胃口都得甘拜下风了！” 想当初他们还自不量力要跟她比身手被暴揍，个个见了她都绕道走，就连在姜妙面前都没那么放肆了。 伍月对李彪等人的话不屑一顾，她这才吃了多少，要是还在暗卫营里，每天那么大的运动量，胃口还得翻一倍。 伍月对以前的日子有些怀念，又狠狠吃了两根烤串，喷香麻辣的肉串入口，美的什么都忘了，若还在暗卫营她哪里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走了！” 伍月将手里最后一串烤肉吃完，拎着两只扒鸡往后街走，虽然姜妙不在京城，但也给她留了任务，沈宴清的暗卫营平日还要她负责盯着，有什么需求这边能及时了解，也不至于耽误了训练的进度。 “哪来的小子也敢跟我们齐大夫抢生意，我看你是不想在镇江府混了！” 乔松云刚给客人问诊完，他面前的摊子就被人掀了，来人是个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身上的腱子肉发达强壮，看着就唬人。 他怒瞪着乔松云，蒲扇似的大掌揪着他的衣领，两人凑得极近，乔松云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味，他生性好洁，眉头忍不住嫌恶的蹙起，薄唇微启，冷冰冰的字眼就吐出来。 “滚！” “害，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找死，敢跟你爷爷呛声，识相点赶紧把赚的银子都交出来，然后带着你的破烂摊子一起滚！” 那大汉一把将乔松云推开，他身子还没好全，站立不稳直接摔在地上，样子颇为狼狈，惹得大汉几人哈哈大笑。 “嗤！跟个弱鸡似的，爷爷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压趴下……” 乔松云坐在地上，额前的头发散下来，遮住他阴郁的眼睛，身旁的拳头紧握，掌心被指甲掐出红痕，从心底涌出一股戾气，还有浓烈的屈辱。 “我不会走，这地方是大家的，我在这摆摊说也阻拦不了我！” 乔松云生性孤僻，之前问诊都是客人主动上门，他没有跟人打交道的经验，也从未遇到过被恶霸欺辱的事。 但来了镇江府，必须出门摆摊问诊不说，生意还被人抢走，现在还要被恶霸抢走钱，乔松云气得眼眶通红，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些人都杀了。 可他不知道人的劣根性，他这幅想反抗而不得的模样，让这些人看着更想欺负了。 “怎么，小子不服气啊，起来跟爷爷干一场，打过我，我就饶你这一回，如果打不过……啧啧，我看你这小身板可不经折腾，若伤了哪里还别怪爷爷心狠手辣哈哈哈！” 乔松云听着汉子嘴里的污言秽语，怒极反笑，手指缩进袖口，摸到一枚香囊，眼中划过一抹狠厉，既然有些人不想要命，他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不说话是不是怕了，你现在要是把钱交出来，再跪下叫我两声爷爷，说不定我善心大发还能放过你……” 汉子还没察觉危险，嘴里的话越来越放肆，旁边的几个小弟笑得嚣张，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火上浇油。 “好啊，你俯身过来。” 乔松云笑得纯善，他长相俊俏，一副面皮白嫩纯良，故作乖巧的模样骗过了壮汉，他还真乖乖俯下身来。 “怎么，想通了要向爷爷求情啊！” 乔松云勾唇讥讽一笑，手里的毒药就要撒出来，只是还没等他动作，壮汉就被人狠狠打了脑袋。 “刘二，你又在欺负人！” 第302章 后位 沈宴清前几日刚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他们通过陆远山的消息通道将宋家查了个底朝天，正如沈宴清所料，宋家并不清白，虽然宋沧做事谨慎，但还是露出把柄来。 尤其是宋涟，别看他外表俊朗，其实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婚前没少拈花惹草，就算成亲后也没收敛，小妾一房一房纳进门不说。 还仗着大伯在朝围观当街调戏民女，逼迫良家女子委身于他，有些烈性的被他轻薄后自尽身亡，这些都被宋沧拿钱摆平，那些女子的家人有苦难言，只能深埋在心里。 沈宴清看到那些信，一张脸沉得如炭，如果沈家没有他，或许沈映雪的下场就和那些女子一样，任由宋家欺辱，他捏着信，心头满是怒火。 宋家，他绝对不会放过！ 当日他便让人将那些信送入了皇宫之中。 …… 宋涟还不知道他的好日子已经快要结束了，赏花宴在即，不光是各家的小娘子期待，京城的郎君也个个翘首相盼，像这样的盛会一年办不了一次，他们也想在宴会上相中小娘子。 就连宋涟这个已经身受重伤的都惦记着，陈氏本就气他为个和离的妇人伤了身子，现在看他还色心不改，陈氏直接气得回了娘家。 “儿啊，你伤还没好，这赏花宴还是别去了，好好在家养伤，等伤养好了，娘再给你纳两房小妾好不好？” 宋母溺爱的没边儿，好说歹说才让宋涟打消了参加宴会的心思。 若是其他的宴会还好，这可是长公主办的，皇上都要去，宋沧特地派人叮嘱过让宋涟最近老实些，别往皇上面前跳。 他们宋家现在可是刚被皇上敲打过，别宴会没参加，再把宋涟给折进去。 而姜茹也收到了丞相府的请柬，听着丫鬟转述柳如烟的口信，姜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她就说，放出去桑奴像长公主的信，不怕丞相一派不好奇。 只是他们想用桑奴羞辱长公主，却没想过这一切都是她的计谋，这场宴会和丞相派都是她的跳板，将桑奴带到长公主面前，暴露她的身份才是重点，她的计划能不能成，就看后日了。 赏花宴这天，长公主一大早就起来了，今日是她这五年第一次出门，齐嬷嬷比她还重视，将各种隆重的衣服首饰都拿出来，在一旁比划着给她搭配。 “主子，您今日戴这支凤钗，这枚红宝石衬您的气色。” 长公主今日穿的朱红的马面裙，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狐毛大氅，她脸色有些虚弱，隐隐透着苍白，齐嬷嬷给她上了胭脂，又仔细梳了发。 只是看到两鬓夹杂的白丝，齐嬷嬷险些落下泪来。 她们主子闭门谢客五年，身子比以前更弱了一些，若是小主子还找不到，她不知道长公主还能熬几年，这次赏花宴皇上让她主持，也有盼着长公主能散散心的意思。 凤钗插在她的发髻间，金凤口中衔着枚红宝石，流苏坠在耳迹，既庄重又不失温婉，齐嬷嬷左瞧右看，心里很满意，她家主子这次露面，绝不能被小瞧了去。 “本宫一只脚都要入土的人了，还费什么心思去打扮，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长公主面色平淡，看了一眼镜子就没再继续瞧，一心盼着宴会结束能回府里歇着。 “走。” “主子，皇上的御撵到了。” 长公主第一次出门，皇上也很重视，一大早就在府外等着，长公主知道他的好意，扶着齐嬷嬷的手上了御撵。 “姑母，近日身子可还好？” 赵璟扶了她一把，递过去一杯热茶让她暖手，脸上带笑说着家常话。 “还好，只是天气冷人也乏了些，不耐烦走动。” “太医说了姑母的病已经大好，还是要多走走，对身体也好。” “嗯。” 长公主疲懒，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将话头引到赏花宴上面来。 “今日来了不少世家的小娘子，皇上后宫空置，也该选妃了。” 先皇像他这么大年纪，已经生了两个孩子，长公主没想到赵璟上位五年，却连立后的心思都没有，就算她平日不爱管事，也忍不住有些心急了。 “朝堂不稳，选妃的事日后再说，姑母之前还想将荣宁表妹许朕为后，这个后位朕一直给表妹留着。” 赵璟轻笑出声，想到从前荣宁还在的时候，长公主也动过将两人凑成对的心思，只不过随着荣宁丢失，这件事两人再没提起过，只是长公主不说，赵璟却不敢忘。 荣宁是因他而丢失，不管她在哪，什么时候回来，皇后的位子都给她留着，这是赵璟的补偿，所以这些年他连选妃都不愿，就怕进宫的女人心思重，日后欺负了荣宁。 “那不过是儿时的玩笑话，当不得真，先别说荣宁能不能找回来，就算回来她也不会入宫，皇上还是早日立后为好。” 宫中的生活充满了算计，长公主才不舍得让女儿进去，如果真找到荣宁，长公主宁愿她一辈子不嫁，被她疼宠一生。 “再说，这些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后宫和朝堂息息相关，朕也不想把婚姻经营成权势争夺。” 他就是后宫夺嫡的牺牲品，不想自己的妻子对他也是满怀算计，赵璟虽是皇上，但心中还对身边人有着憧憬，想找一个心悦的共度终生，所以一直压着没有选妃。 长公主心中一叹，她这个侄儿看似无情，却最深情，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得偿所愿。 皇上的御撵到了御景园，姜家的马车也从旁边驶来，姜茹透过车帘看到御撵上的男人，眼睛猛地亮起。 果然，今日皇上来了！ 第304章 她是荣宁 姜茹等了半天，终于抽到她表演才艺，她强压着喜意起身，让桑奴伺候着将她外面的披风取下。 桑奴也是这时候暴露在人前，众人看到她的模样，都没忍住惊呼出声，看着她再看看首座的长公主，确实是有那么点相似。 这很难让人不多想，就连赵璟也有些晃神。 京城的传闻他也有所耳闻，但赵璟和长公主一样都以为是姜茹的把戏，只是见了真人还是不由得有些吃惊。 他转头看向长公主，只见长公主面色从容，脸上毫无波澜之色，似乎一点都没有因此而好奇。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了，长公主也见过不少和她相似的女子。 但是那些都不是荣宁，只是相似又能如何？ “姑母……” “皇上表哥，母亲，茹儿今日献丑给您们表演一曲霓裳羽衣舞，就让丫鬟桑奴帮忙伴奏。” 桑奴自小按着花魁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通，不比京城的贵女差。 姜茹让她伴奏不仅有让她在皇上两人面前露脸的意思，确实还有她的本事在，才艺表演也只是长公主灵光一现的想法，园子里并没有琴师，姜茹还只能让桑奴给自己伴奏。 “准了。” 赵璟和长公主都没有异议，姜茹看着两人眼神盯着桑奴，眼中划过一抹得逞的笑。 表演的台子不大，姜茹跳舞占了大块地方，桑奴只能坐在角落抚琴，只是她坐的地方正好背对着长公主。 两人隔着数米的距离，长公主能看到她抚琴的纤纤玉手，还有动作间露出的细白手腕，以及上面红色的蝴蝶胎记。 长公主猛地直起身子，眼神死死盯着她的手腕，嘴唇激动的打哆嗦。 “荣宁……” “姑母，您说什么？” 赵璟看到长公主突然神情激动，嘴里还念念有词，他脸上皆是疑惑。 “荣宁，她是荣宁！” 若只是容貌相似也就罢了，但桑奴手腕的蝴蝶胎记让长公主起疑，这太像她的荣宁了，长公主很难不激动。 赵璟听到她的话心头也很激动，若荣宁真能找到，长公主病就能痊愈，他心底的愧疚也能减少。 只是这个丫鬟真的会是荣宁吗？ 若她是荣宁，怎么会不和长公主相认？而且她性子和荣宁也大相径庭，还是被姜茹带来的，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赵璟再激动也没乱了阵脚。 长公主眼神热切的看着她，桑奴察觉出身后的视线，心里有些慌，手上弹琴的节奏一乱，绷紧的琴弦断裂，割伤了她的手指，鲜红的血珠很快渗出来。 “啊！” “啊！” 桑奴和姜茹齐齐出声，一个是手指破裂，一个是跳得正酣，突然琴声停下，姜茹不小心崴了脚，狼狈的跌在地上。 长公主看到桑奴受伤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急忙吩咐身旁的齐嬷嬷。 “快去请太医给荣……这位小娘子包扎！” “是！” 齐嬷嬷看了眼桑奴，知道主子为何会这么激动，以往长公主虽然也见过不少与她相似的小娘子，却从来没有一个小娘子手腕上有蝴蝶形状的胎记的。 桑奴战战兢兢的抬起眼，先是小心看了姜茹一眼，长公主只为她叫太医，没顾上主子，若姜茹生气打骂她，桑奴想想就害怕。 但她这次想错了，姜茹虽然嫉恨，但更开心的是桑奴进了长公主的眼。 看长公主慌张的模样，她应该是看到了桑奴手腕上的胎记，相信她就是荣宁，这已经足够让姜茹高兴。 桑奴见主子没生气，这才上前给长公主行礼道谢。 “桑奴谢长公主体恤奴婢。” “快上前来让我看看……”长公主说着，拉过桑奴的手腕，面上一怔，神色有些僵硬。 不是她…… 长公主眼里的光渐渐熄灭。 荣宁手腕上虽然有蝴蝶形状的胎记，可是那蝴蝶是个断了半翅的蝴蝶，桑奴近了她才瞧了个真切，她手腕上的蝴蝶形状是完整的。 且荣宁的声音没有这么矫揉造作，而且荣宁自小学规矩，性子虽然骄纵些，但行事大方疏朗。 虽然荣宁从小便走丢，但是那些都是刻入骨子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这个丫鬟骨子里透出一股小家子气，更别说她眼神含媚，和荣宁除了长相相似，其他完全是大相径庭。 “不用，起身。” 长公主虽然看出她不是荣宁，但是看着桑奴的模样她也忍不住心软，而且她也想看看姜茹在搞什么把戏。 将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小娘子带到身旁，还伪造出了蝴蝶胎记，这怎么看都像是阴谋。 且姜茹既然知道蝴蝶胎记，那是不是也知道荣宁的下落？ 她压下疑惑，看来得想个办法问问她。 姜茹还没发现长公主已经起疑，她拉着桑奴的手上前，捏着嗓子撒娇道。 “母亲，是茹儿没用崴了脚，这支舞只能等茹儿脚伤好了再给您和皇上表哥跳了。” 几人离得近，长公主和赵璟更清晰的看到桑奴的长相，即使知道她不是荣宁，长公主也不免心神激动。 “嗯。” 她勉强移过眸子，对着姜茹点了点头，至于她说今后要跳舞的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母亲喜欢桑奴？” 姜茹看着长公主的眼神，明知故问。 “她的琴弹得不错。” “谢长公主抬爱……” 桑奴受宠若惊，长公主今日谁也没夸，却夸她琴弹得好，桑奴一颗心七上八下，看着和自己眉眼相似的女人，她心头火热。 难道以前自己想错了，姜茹不是让她给老爷做妾，她真正的贵人是长公主？ 桑奴心里久久不能平息，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就连姜茹要将她送给长公主都没听见。 “若母亲喜欢桑奴，不如就让她伺候您，平日放在身边抚抚琴也好。” 长公主唇角勾起，眼中划过一抹讽刺。 “不用。” 原来姜茹是打着这个主意，想将桑奴安插在她身边，就不知道她为着什么目的了。 “母亲？” 姜茹也没想到长公主竟然拒绝，她的计划就这么落空，她强颜笑了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母亲若是想听桑奴弹琴，茹儿带着她去长公主陪您。” “嗯。” 这次长公主没拒绝，她也想看看姜茹是不是真的知道荣宁的下落，也想看看她想要做什么。 姜茹强撑着嘴角的笑直到宴会结束，这次她的计划算是实施了一半，长公主认出了桑奴，但却戒心极重。 要让她相信桑奴就是荣宁，还得慢慢讨好，但是也有好的方面，长公主不排斥她去公主府了，姜茹的心气稍微顺了顺。 而另一边，赵璟还想着徐子兰的怪异之处，等宴会结束，他低声吩咐吉祥公公。 “将徐家的娘子悄悄叫来，莫要被人发现。” 第305章 荣宁的画像 徐子兰坐在花厅边角，她身份低，周围也没有认识的小娘子，只能无聊的吃着点心，茶水也喝了一壶，这会儿肚子都有些撑到了。 “彩云，伺候我去更衣。” 宴会已经到了尾声，旁边的小娘子们开始聊衣服首饰，徐子兰插不上话，也不耐烦跟她们应付，就用更衣的借口带着彩云去园子里透气。 “是，娘子。” 御景园是先皇送给长公主的嫁妆，园子里种着天南海北的珍稀花草，若不是今日办赏花宴，她们根本没有机会进来观赏。 只是还没等她欣赏完，身后就出来一个面白无须的公公，徐子兰心里一紧，刚要避开，那公公慌忙把人叫住。 “徐子娘子，杂家主子要见您，还请娘子跟杂家走一趟。” 这个小公公是吉祥的徒弟，名字叫平桂，虽只有十三四岁，但规矩学的好，办事牢靠，很得吉祥看重。 他领了差事，本来还担心当众去叫徐子兰会引人注目，没想到她竟然先出来了，倒给他省下许多麻烦，想到这，平桂公公对徐子兰的印象更好了些。 “您主子是？” 徐子兰捏紧了帕子，试探着开口，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身边用公公伺候的不是长公主就是皇上，只是徐子兰不明白这两位贵人为何会找上她。 “您去了就知道了。” 园子里人多眼杂，平桂怕耽搁太久被人发现，等徐子兰点头他就领着人进了御景园里面的院子。 赵璟早就在屋里等候，他站在房中，看着墙上的画像出神，那画像笔锋稚嫩，画的也只是小娘子扑蝶的场景。 只是画中的小娘子人儿虽小，但是笑容明媚，头上的步摇随着动作颤动，寥寥几笔就将生动的景象跃然纸上。 赵璟看着画上的人，眼中有些怀念，这是他初学画时画的荣宁。 当时他们才五六岁的年纪，这些年荣宁丢失，长公主怕睹物思人，就把荣宁的东西都藏在御景园中。 若不是这次赏花宴，赵璟也没有机会再见到这幅画，想不起五六岁的荣宁竟是这幅模样。 “主子，徐家娘子到了。” “嗯，让她进来。” 听到男人的声音，徐子兰身子一僵，她在平桂的眼神催促下进门，屋里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他站在阴影下，声音平淡无波让人辨不出情绪，徐子兰心中提了一口气，不敢多看低着头进门。 “民女徐子兰拜见皇上。” 她福身行礼，男人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她身前，徐子兰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她绷着身子不敢动，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起来。” “谢皇上。” 赵璟让吉祥在外守着门，不让别人来打扰，他现在只想弄清徐子兰之前惊讶的原因，赵璟盯着她看了几瞬，这徐家娘子面色清冷淡然，是个胆子大的，倒方便了他问话。 “徐娘子宴会开始前看到长公主为何惊讶？” “皇上，民女……” 徐子兰没想到赵璟会问她这个，她站得靠后，就算旁边的小娘子都没看出她的异常，徐子兰没想到赵璟心思这么缜密，那点纰漏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事关姜妙，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怎么，不能说？” 赵璟沉着脸，不怒自威，饶是徐子兰神情淡定也忍不住双腿打颤。 “民女只是惊讶长公主的美貌，民女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神仙人物，所以才一时看呆了眼。” “呵！徐子兰你可知欺君是死罪，那些话骗骗无知小儿还行，还想拿来欺骗朕？” “皇上，民女不敢欺骗皇上！” 徐子兰听到他的话，吓得跪在地上，皇上喜怒无常，要她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徐子兰是真的害怕，但这事跟姜妙有关，她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万一是坏事害了姜妙，她宁愿就这么死了。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继续隐瞒，你的家人和你一起关进大牢！” 皇上的威严不容置疑，若连一个弱质女流的嘴都撬不开，他这皇位也不用继续坐了。 “皇上，民女说……” 事关家人的安危，徐子兰不得不妥协。 “民女之所以见到长公主惊讶，是因为她长相肖似民女的故人。” “是谁？” 赵璟蓦地抬头，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徐子兰被他周身的气势压迫，不自觉地将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沈宴清沈大人的夫人姜妙。” “姜妙？” 竟然是她！ 赵璟嘴里念着这个名字，眉头微微蹙起。 他对沈宴清器重，对沈宴清的娘子印象也很好，尤其这个姜氏还是个有本事的。 不仅帮着沈宴清将镇江府发展的繁荣昌盛，还会做好吃的点心，就连长公主也喜欢她的手艺，吃了她的点心，胃口都变好了。 只是赵璟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姜妙会和长公主长相相似，他死死盯着徐子兰，直到确认她没有说谎才移过眼神。 “将她的消息如数告知朕。” 徐子兰捡着能说的都说了出来，主要是姜妙帮着沈宴清做的那些事，开香坊、开火锅店、建立美食街，帮着沈宴清开书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的功绩。 赵璟听得津津有味，或许是心里已经怀疑姜妙就是荣宁，他对姜妙的本领打心眼里自豪，甚至有些嫌弃沈宴清废物。 以前觉得他才学斐然，现在看着就是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再听到姜妙以前是沈宴清的童养媳时，赵璟整个人都怒了。 “沈宴清他怎么敢！” “皇上……” 徐子兰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赵璟收敛了下，让她继续说，等徐子兰说完，他的脸已经黑沉如墨。 若姜妙真的是荣宁，光让她给沈宴清做童养媳这一点，赵璟就对沈家心存不满了，只是姜妙到底是不是，还需要证据确认。 “沈夫人和这幅画像上的小娘子相像吗？” 徐子兰闻声望去，看到画上的人那刻她拧了拧眉头。 第306章 皇上的打算 徐子兰一脸为难，“皇上，您这不是为难我吗？这画上的小娘子看上去不过才五六岁，民女哪里能看得出什么来……不过应该……是像的。” 画上的这个小娘子只有五六岁的年纪，虽然看不出来和姜妙十分相似。 但是也有相似之处，姜妙的眼睛是水润的杏眼，但眼尾微微上挑，又带了一点娇艳，少时的赵璟画工虽然稚嫩，但画中的小娘子也是杏眼，眼尾微微上挑。 徐子兰只能确定是有些相似的。 只是皇上好端端的为何会拿着这一副画来问自己这些问题呢？ 徐子兰敛着眸子，心中思绪翻涌，皇上、长公主、还有那个长得和姜妙十分相似的桑奴，她心头一跳，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长公主六年前丢了女儿，这是京城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姜妙有可能是荣宁郡主？ 徐子兰抑制不住心头狂跳，旁边的赵璟听到她的答案后心中也是不平静，女大十八变，徐子兰既然说有相似之处，那姜妙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荣宁？ 他有些心神不定。 “你先回去，今日朕见你的事谁也不许说，若让朕知道你将消息泄露出去……” 赵璟的眼神在她脖子间打量，徐子兰身子瑟缩了一下，不敢有多余的想法，赵璟这才放她出去。 等人走后，他看着墙上的画像，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不管姜妙是不是荣宁，都要他亲眼看到才能判断。 只是姜妙毕竟是臣妻，又和沈宴清是夫妻，他不能无故召进京城来，赵璟皱着眉想了片刻，知道这件事还得从沈宴清处入手。 “啧，吉祥进来！” “主子？” “宋家以权压人的证据已经搜集完，宋沧帮着宋涟害死两个良家女子，朕既然是皇上，自要为民做主，让大理寺拿着证据去宋家抓人！” “是，奴婢这就去。” 吉祥公公神情一懔，没料到赵璟突然这时候发难收拾宋家，不过主子的心思不是他们这种做奴婢的能猜的，把事情办好才重要。 不仅吉祥没料到，就连赵璟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快收拾宋家，只为给沈宴清挪位子。 要让姜妙名正言顺的进京只有一个办法，让沈宴清升官，他进京为官，姜妙作为妻子自是要跟着来，赵璟之前还打算再考验一下沈宴清，没想到现在都盼着让他赶紧进京了。 “希望姜妙真的是荣宁……” 这场长达六年的寻找也该结束了。 赵璟立马私下见了长公主，同她说了自己见过徐子兰以及自己的猜想。 长公主一听，神色紧绷，忍不住便抓住赵璟，“你说的是真的吗？沈宴清的娘子很有可能是荣宁？” 赵璟点了点头。 长公主情绪都快有些绷不住了，想到先前她的人查到姜妙在镇江府被人泼了热油伤了手腕，又想到今日姜茹带来的桑奴，“我说姜茹她怎么会知道胎记的事情……这么说，姜妙定是荣宁了……她受伤的事情，定是姜茹做的！” 她双手哆嗦中，眼中噙满了泪水。 她双目通红，“皇上，皇上，你快快召姜妙进京来。她是我的荣宁，是我的荣宁啊！” 虽然赵璟说不能一定确定，还得见了人才是，但是如今长公主心里抱了九成的希望。 赵璟忙握住了她的手，“姑母，你稍安勿躁，你放心，我定会尽快将沈宴清召进京城来的，户部的位置我便是准备给他的。只是如今咱们还不能打草惊蛇。” “好，好，我不急，我不急，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了，只要能让我见到我的荣宁，怎么样都好……” 说着说着，她突然眼神冰冷。 “姜茹，她居然敢暗害荣宁，我定要叫她好看！” …… 徐子兰神情恍惚的走出去，彩云一直等在外面，看到自家娘子出来，眼神担忧快步走上前搀扶住她。 “娘子，您没事？” 其实她想问徐子兰有没有遇到危险，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孤身一人和陌生人同处一室，彩云没法不担心。 “没事，快点出去……”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这个消息她必须去告诉姜妙。 外面的宴会已经散了，相熟的小娘子们结伴一起往外走，柳如烟和姜茹在一起，她的眼神时不时看向桑奴，姜茹嘴唇勾起。 “烟儿姐姐也看上了妹妹的丫鬟？”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没直接问姜妙是不是长公主的女儿，但凭姜茹的聪慧，柳如烟不怕她听不出来自己的意思。 “烟儿姐姐说什么，茹儿不明白，桑奴得了母亲的喜欢是她的福分，至于其他人定是福薄的，连入母亲眼的资格都没有。”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柳如烟不管姜茹在密谋什么，只要姜妙不出现在京城，她就不会将她放在心上，不过姜妙如今已经被孙昊毁容，就算出现在京城也不足为惧，一个丑八怪而已，柳如烟不信她还能威胁自己。 “柳娘子，姜娘子，你们快看杜娘子的衣服，她在玉华楼抢到的云仙裙，比在玲珑阁买的锦缎还胜一筹，果然再好的料子也比不过精湛的手艺，要是我那天能抢到，今日也能和杜娘子一样艳压群芳了。” “呸，秦媛儿你要不要脸，就凭你的长相穿再好的衣服也艳压不了，有柳娘子在，这第一美人的称呼就只有她能担着。” 秦媛儿的话一出，就被旁边的小娘子们奚落，只是人群中隐隐响起反对声。 “我倒觉得端王府的明珍县主比柳娘子好看……” “你眼瞎了，赵明珍那个肥婆能比得上烟儿姐姐？” 要说姜茹这京城最嫉妒谁，除了柳如烟就非赵明珍莫属。 赵明珍和自己不一样，是赵璟的亲堂妹，平日对自己这个庶出的姐妹爱答不理，她主动亲近也被拒绝，自此姜茹就恨上了她。 只是她这次说话却没受到认同，众人看向人群前面的赵明珍，眼神里满是惊艳。 “这真的是明珍县主？” 以往她穿衣都比较宽大，再加上脸盘圆润就显得很胖，这次穿着姜妙设计的齐胸襦裙，整个人丰腴明艳，比之柳如烟姜茹等人多了大气，周身散发着皇家县主的威仪，让人的眼睛忍不住盯着她看。 “好漂亮，我之前以为柳娘子的长相才是上天眷顾，现在发现还是明珍县主更好看，那身气度咱们就比不了……” “是啊，她身上这件衣裙好像也是玉华楼的，没想到一贯俗艳的杜艳艳穿了玉华楼的衣裙变得妩媚动人，连明珍县主也大变身，看得我都心动了。” “下次玉华楼出新品估计要抢空了，早知道那天我不去玲珑阁了……” 众人的声音没刻意放低，所有的声音都传进柳如烟的耳朵里，她咬着牙，保养精致的指甲都差点掐断。 玉华楼！ 她精心筹谋的生意就这么被抢走，还处处被人压了一头，这让天之骄女柳如烟怎么能接受。 徐子兰就是在这时候出来，众人正谈论着玉华楼，而她穿的衣服正是姜妙做的，比杜艳艳和赵明珍的款式更精致，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她身上。 “你过来！” “我？” 徐子兰神情停滞一瞬，似是没想到能被世家贵女注意。 “就是你，你身上的衣服也是玉华楼做的？” 她们没抢到的衣裙却穿在一个小户娘子身上，怎么会不嫉恨，姜茹和柳如烟看到徐子兰的脸，眼中带着幸灾乐祸，若她们没记错，这是姜妙那个贱人的闺阁好友，她们巴不得她被人欺负。 第307章 结交赵明珍 “回各位娘子的话，民女的这件衣裙正是玉华楼的。” 徐子兰从外围走进来，大大方方的回着众人的话，她今日穿着姜妙做的衣衫本就是为了帮她宣传，世家贵女们能主动问询倒和她的打算不谋而合。 “我们都没买到，怎么你买到了？” 也不是众人看不起她，只是徐子兰的身份实在是低了些，要不是这身衣裙，众人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就怕被拉低了档次。 “民女出身低微，从未参加过如此隆重的宴会，生怕哪里出了差错，所以在玉华楼办了会员，高价请绣娘加急做了这件衣裙……” 剩下的话不用徐子兰说，其他人也能明白，这就是个土大款，仗着家里有些钱让玉华楼的东家给她插队做衣服。 想到这里众人都有些心梗，别看她们虽然身份尊贵，但不一定有徐子兰这个商户女有钱，更别说她还开着日进斗金的玉桂坊。 众人心里说不羡慕肯定是假的，但是她们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只能等玉华楼下次上新提前去排队。 徐子兰和赵明珍等人带火了玉华楼的成衣，那些买了玲珑阁锦缎做衣服的小娘子们都泯然众人，心里又恨又气。 她们的银子都白花了，让明珍县主抢风头就罢了，一个商户女也敢跟她们作对，这宴会真是谁都能参加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这满身的铜臭味也不怕玷污了园子里的花。” “就是，有些人穿再漂亮的衣衫也装不成上等人，骨子里就是流着下等人的血……” 小娘子们本就爱掐尖儿，更别说对上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人，嘴里的刻薄话更是说个没完。 柳如烟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不仅不制止，时不时还添油加醋，谁让玉华楼抢了她的生意，而徐子兰作为玉华楼的帮凶更是被她视为眼中钉。 “徐娘子也就参加这一次宴会，以后也没机会见到，你们跟她计较什么？” 柳如烟轻飘飘开口，看似给徐子兰解围，却字字句句看轻她的身份，旁边的人都扑哧一声捂着嘴笑出来。 “柳娘子说的是，咱们确实没必要搭理她，凭白跌了份儿。” 徐子兰站在人群中听着她们的羞辱，心里没甚感觉，这些话不敌皇上的一句，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将今日的听闻梳理清晰，也尽快给姜妙传去消息。 她今日抵不住皇上的威压将姜妙的信息和盘托出，徐子兰心里本就愧疚，幸好这次不是什么坏事，若是连累了姜妙她心中肯定无法原谅自己。 “你们这些人哪里有贵女的样子，一个个尖酸刻薄比乡下的婆子还不如。” 徐子兰不在意，但有些人看不下去了。 赵明珍平日不耐烦参加宴会，就是因为看不上这些贵女的样子，除了虚荣攀比，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这徐家娘子不卑不亢看着还稍微顺眼一点，她忍不住给她出头。 “明珍县主，你怎么帮着外人……” 她们这些世家贵女才是一起的，赵明珍当众帮着徐子兰怼她们，小娘子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就连旁边的柳如烟脸色都有些难看。 之前赵明珍离得远还看不出来，现在两人站在一块，赵明珍明艳大气，衬得柳如烟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她眼里闪过一抹嫉恨，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这个京城第一美女名不副实。 然而赵明珍根本没有这个心思，她才不稀得当什么第一美女第一才女呢，比起这些还不如吃些好吃的爽快。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最是会抱团欺负人，就这幅骄横跋扈的模样，我看你们早晚会被教训，徐娘子，这宴会已经结束了，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咱们就一道离开？” 赵明珍看徐子兰投缘，不仅替她解围，还好人做到底，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徐子兰心早就飞远了，能早点离开她求之不得。 “谢县主，民女跟您一块出去。” 有了赵明珍撑腰，其他人也不敢再为难她，两人在众人的咬牙切齿中离开园子，身后的柳如烟嘴角绷直，眼中冰冷没有一丝温度，不愧是姜妙那贱人的好友，和她一样令人讨厌。 “烟儿姐姐，咱们也走？” 姜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赵璟和长公主都已经离开，她想讨好也找不到人，还不如先回府，想想之后的计划。 “走。” 柳如烟和姜茹相携着离开，另一边的徐子兰也和赵明珍一起出了园子，赵明珍知道她开了玉桂坊，很佩服她的本事，尤其她最近爱吃的火锅也是徐家做出来的，几番交谈下，赵明珍更待见徐子兰了。 “县主说的火锅是民女的好友做出来的，她不仅会做火锅，还会许多美食，镇江府有名的美食街，里面的小吃都是她做出来的。” “哦，你说的好友可是镇江府的沈县令妻子？” 沈宴清和姜妙的事迹京城的世家都传遍了，两人都是有本事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将镇江府发展起来，狠狠打了柳丞相的脸。 像赵明珍这样早就看柳丞相一派不满的人，心里别提多爽快了，若不是端王妃不让她出远门，赵明珍怎么也要去镇江府逛逛姜妙的美食街。 她虽还没见过姜妙的人，但打心眼里就觉得两人会很投机，尤其她喜欢的火锅还是姜妙做出来的，赵明珍心里对姜妙更感兴趣了。 “正是她，民女的玉桂坊也是和妙丫一起合开的，她不仅会做美食，还会做香薰……” 或许是赵明珍看着太过面善，让她放下了高冷，将姜妙的好全部说出，赵明珍听得入神，这样的小娘子简直是个奇女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她的兴趣更浓了。 “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她，看是怎样的神仙人物！” “嗯。” 两人在御景园门口分手，各自上了回家的马车，赵明珍这次也没白来，虽然没相中适龄的郎君，但结交了一个可心的小娘子，还通过她认识了另一个小娘子，赵明珍心里挺开心的，还不知道她感兴趣的那个小娘子马上就能见到了。 第308章 徐子兰来信 徐子兰坐着马车往家走，走到半道车子突然猛地停下。 “曾叔，出什么事了？” 曾叔驾车素来平稳，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徐子兰心里有些着急，以为是遇到了意外。 外面吵吵嚷嚷，有妇人小儿的哭声，还有官兵的呵斥声，很难不让人心慌意乱。 曾叔安抚好受惊的马，缓了一阵才回话。 “娘子，是宋家被抄，外面都是官兵比较乱，小的从西街赶车回去。” “宋家，哪个宋家？” 徐子兰听到宋家，心头一跳，她想到了宋涟，之前宋家以权压人的事她也听姜妙说过，没少替他们生气，没想到这宋家的报应来的这么快。 “户部郎中宋沧家。” 果然，徐子兰心中的预料成真，她心里爽快，已经迫不及待将这个消息告诉姜妙了。 “曾叔，快些回家。” 她要回去写信！ …… 姜妙这几日忙着做玩偶，天气渐渐变冷，她还让人收集了一堆鸭绒鹅绒，准备将去年没做的羽绒服生意做起来，正好她开了成衣铺子，羽绒服这些保暖轻便的衣服最适合在京城推广。 “夫人，今日又收上来两百斤，周围几个城镇已经搜寻干净了，若是还需要鸭绒就得走远一点去搜集了。” 李彪最近就是帮姜妙忙这些，光收集到的鸭绒鹅绒就已经存了上千斤，他也不知道姜妙要做什么。 这些腥臭的东西养殖户们连当柴火都不愿意，他们夫人还当宝贝似的花银子买回来，李彪挠着脑袋，满头都是雾水。 但是姜妙从没做过无用功，所以这些绒毛肯定有用处，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嗯，搜集绒毛的人可以减少一些，趁天还没冷下来，再搜集最后一回，剩下的人负责清洗绒毛，按我教的步骤从头到尾都要清洗干净，不能有一丝的异味。” 这些羽绒服是要卖给京城贵女的，她们矜贵爱洁，要是知道自己穿的是鸭子的羽毛心里肯定会介意，只能让每道工序都干干净净。 “是，属下记住了。” 李彪领了任务出去，跟迎面而来的沈宴清差点撞上。 “大人……” “小心点，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沈宴清做官许久，身上多了份威严，李彪等人不如之前随意，看到他心里就惧怕。 “是，属下谨遵大人嘱咐。” 沈宴清沉默点头，李彪擦擦头上的冷汗，这才快步出去，他以后还是只给夫人办差，大人的气场他实在是承受不来，太吓人了。 “相公今日下值怎么这么早？” 镇江府事务繁忙，平时沈宴清到午时才回来，今日辰时刚过，他就忙完了公务。 “想你了。” 见到娘子，沈宴清脸上的寒冰初融，一双凤眼含情脉脉，哪里有面对李彪的冷意。 姜妙被他的情话搞得脸涨红，明明已经到了深秋，她却觉得身上像冒了火一样，娇嗔的瞪了男人一眼。 呸！也不知道跟谁学的，现在就会花言巧语的哄她！ “油嘴滑舌！” 沈宴清被瞪了一眼，心里不但不气，看着女人娇俏的模样，只觉得心尖酥麻，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亲近，只是这会儿青天白日的，老古板沈大人还是将心里的念头压下。 “咳咳，是京城来信了，徐娘子寄给你的。” “兰姐姐给我写信啦？定是赏花宴的事，快把信拿来，我要看！” 姜妙一听是徐子兰写给她的，脸上立马激动起来，沈宴清本来要拿信的手都顿住，看着女人脸上的激动，他心里泛起酸。 怎么没见妙丫看他这么高兴，幸好徐娘子是个女人，不然他都怀疑姜妙会抛弃他跟徐娘子过日子去。 “相公？” 姜妙看沈宴清没有动静，疑惑的看向他，这一脸黑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道谁还惹到他了？ “给！” 沈宴清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眼神里满是不情愿，有种给自己情敌递信的感觉，但姜妙这么眼巴巴看着他，他还不能不给。 徐子兰的信写了厚厚几页纸，前面先写了宋家被抄的事，这个消息对沈家来说是大快人心，果然看完这里，姜妙高兴的笑出来，右手握拳兴奋的挥了挥，差点锤在桌子上，吓得沈宴清赶紧抱住它。 “你怎么也跟李彪学得毛毛躁躁？” 肯定是李彪将妙丫带坏了！ 沈宴清皱着眉，心里想着要不要将李彪送进暗卫营训练训练，不然这幅没有定性的样子将县衙的人都给带坏了，李彪还不知道他家大人的想法，不然他肯定会哭出来。 “相公，兰姐姐跟我说，宋家被抄了，宋沧和宋涟都被抓起来了！” 她抓着沈宴清的胳膊，将手里的信指给他看，沈宴清看清上面的字，他剑眉微微上扬，这个消息在他意料之中。 宋家为害百姓的事情他前几日刚送进宫，本来以为皇上要处置宋家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嗯。” “你不意外？” 姜妙看着男人一副运筹帷幄的表情，心里的兴奋渐渐退散，怎么感觉跟沈宴清相比，她跟个没见识的土包子似的。 “宋家的罪证就是我呈上去的，本以为宋沧落马还要晚一点，不知道皇上动作为何这么迅速。” “或许是皇上也看不惯宋家人了，他们做的那些恶事，早就该受惩罚了！” 姜妙自从听说宋涟害死两个良家女子后，她心里对宋家就没有了好感，就算不为郭昭，为了那两个惨死的小娘子，她也盼着宋家赶紧被惩罚。 “嗯。” 沈宴清摸摸她的头，姜妙性子纯善，有什么说什么，从来被憋在心里，他跟她待久了，原本的闷骚性子也变了很多，至少愿意表达了。 姜妙任由他揉着头，她继续读徐子兰的信，徐子兰写了很多，她才看了不到一半，只是看到下面的，姜妙的身子猛地僵住。 “相公，兰姐姐说，我可能是郡主！” 第309章 她是郡主 姜妙看完徐子兰的信有些傻眼，她没想到这么平常的一封信竟然藏着如此爆炸性的信息，她竟然可能是长公主丢失的女儿，是皇上的表妹！ 姜妙神情怔楞，久久不能回神。 她也曾想过原主会不会是世家贵女，但一直深陷原书剧情，觉得原主一个炮灰原配不可能会有如此尊贵的身份。 所以她穿过来之后也就没再想过给原主找亲人，只想着在这个时代好好活着。 但亲人突然找到，很可能还是皇室贵胄，姜妙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只觉得五味杂陈，原主一个天之骄女，不知何因流落沈家成了童养媳，还因为想要富贵而丢掉性命，实在是可怜。 而姜妙呢，她穿进书里接受了炮灰的命运，但因为不服输所以逆天改命，将日子越过越活。 而这个时候，又有人跟她说自己是当朝郡主，这如何不让她觉得荒谬，她本就不想占据原主的身子，现在更不想享受原主的荣华富贵，总觉得自己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姜妙垂着头，两只手无意识的绞着，心中满是抗拒。 “郡主？” 沈宴清大脑也空白一瞬，他的妙虽如他所想果真是世家贵女，只是但沈宴清也没想到她的身份会是如此矜贵。 “找到亲人是好事，在沈家这几年，委屈你了。” 她是天之骄女，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而自从来了沈家，从皇家郡主变成穷困村妇，这样的落差即使姜妙失忆也受不住，毕竟骨子里的骄矜是变不了的。 “嗯。” 姜妙沉闷的点头，就是因为原来的妙丫吃尽了苦头，她心里才愧疚，虽然按照原书的剧情原主下场会更惨，但作为外来者，姜妙心里还是很愧疚，这些本该是原主的。 “怎么，你不开心？” 沈宴清看着姜妙一脸的低沉，心中满是疑惑，这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却不知她为何没有一点的喜悦。 姜妙抬头勉强笑了笑，她没办法跟沈宴清说实话，只能找个理由敷衍过去。 “我只是觉得我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就算和亲人相认，也没有之前的记忆……” 姜妙听过长公主，知道她因为女儿丢失自此一病不起，之前陆远山和姜柘看着她出神，其实是觉得自己像她？ 那些之前疑惑的点如今都找到了答案，想到长公主在等女儿回家，姜妙心里的愧疚感更重。 “不用怕，血缘关系是骗不了人的，若长公主真是你的亲人，她自是心疼你的遭遇。” 沈宴清微微俯下身子，视线跟她平齐，眼中含着安慰，要说担心也该是他，沈家之前虽没有苛待姜妙，但贫困的家世也没给她好生活，沈宴清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她，妙丫这样好的小娘子，应该得到世间最多的爱。 能找到亲人，沈宴清心中也为她开心。 “嗯。” 姜妙轻轻点头，若真能找到亲人，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有了身份，她在这个时代就有了根，而且柳如烟也是一个隐形炸弹，之前她一直担心自己被炮灰，若她真是长公主的女儿，身份就比柳如烟还要尊贵，就不用再为此担惊受怕。 这样想想，姜妙心中就释然了，不管是与不是，让一切都随缘，她占了原主的身子，自然要承担起责任来。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沈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沈宴清抚着她的头，手心温热传递着他的支持，姜妙是他的妻子，他会无条件站在她这边，不离不弃。 “好。” 姜妙心中滚烫，或许穿书是上天的眷顾，让她这个孤儿有了相知相守的丈夫，也让她找到了家人，姜妙想通后就不再纠结，反正这些都是猜测，身份没证实之前她也无需自讨烦恼。 姜妙心大，将这件事很快抛之脑后，倒是沈宴清渐渐想通皇上为何这么快处置宋家，估计是想腾出位置来召他进京，借此查清姜妙的身份。 沈宴清微微敛眸，心中有些忍俊不禁，他若真因此升官，还是沾了妙丫的光了。 赵璟这次雷厉风行，宋家的处置很快下来。 宋涟祸害良家女子，论罪当斩，宋沧包庇侄子，帮着掩埋真相，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宋家男人全部流放琼地，女人虽不受牵连，但宋家家产被没收，她们有娘家的都回娘家，没有娘家的只能跟着男人受苦。 宋家倒的太快，就连柳丞相也没想到赵璟会突然拿宋沧开刀，等他想帮忙求情的时候也已经尘埃落地，人证物证俱全，赵璟是早有准备打的他措手不及。 宋沧的遭遇也让柳丞相一派有了戒心，如今的赵璟再不是之前刚登基的小皇帝，他有野心有本事，有机会就想咬他们一口，就算羽翼未丰，这样的狼崽子也让人不得不防。 “丞相，这宋沧一倒，户部郎中的位置谁能坐？” 户部一直由柳丞相一派把控，油水最是丰厚，他们不可能轻易将这个位置让出去，这不位置一空，就有人惦记上了。 “皇上刚收拾了宋沧，最近你们都小心点，别被他抓了把柄。” 柳丞相有种预感，这可能只是开始，皇上已经不满意他把控朝堂，想一点点将权力收回去了，柳丞相眯起眼睛，他倒要看看皇上会怎么夺回去。 “是。” 柳丞相敲打完，众人心里也有些忌惮，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不干净，若真被查了，下场不会比宋沧轻，这些人都不敢撞到赵璟怒火上，最近只能老实些，等风头过去。 宋家一夕之间换了天，宋沧刚一入狱，连氏就当机立断和他和离，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娘家。 她早就说过，宋沧一直偏心宋涟，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不仅予以欲求，还帮着祸害良家女。 以前仗着柳丞相的权势，没人敢检举他，现在被皇上查出来，直接让宋家妻离子散，连氏早就心寒，和离也没有一丝后悔。 她对宋家已经仁至义尽，以后照顾好两个儿子就是给宋沧留了血脉。 只是相比于连氏，宋母直接崩溃。 第310章 沈宴清升官 得知宋涟秋后问斩，宋母直接晕了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亲自查他，以前做的恶事都被翻了出来，宋沧也因此受到牵连，宋母这下是束手无策、孤立无援的了。 宋家二房只有一个儿子，宋母的娘家在辽西，宋沧发迹后她就和宋父跟着来了京城，自此和娘家断了联系。 现在宋涟入狱，宋父也被流放，她孤身一人没有依靠，都不知道能去哪儿。 宋涟的妻子陈氏在他重病的时候就回了娘家，一直没回来，倒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这宋家一倒，陈家自动跟亲家划清了关系，宋涟的几房小妾也跑的跑逃的逃，谁知道皇上后面会不会后悔再把她们也关进大牢里去，还是先保住小命比较重要。 就这样，宋家一门就只剩下了宋母，她养尊处优惯了，离了丫鬟婆子就是个废人，时日久了竟然渐渐疯了，整天守在宋家门口不愿离开，被周围的百姓丢了不少烂菜叶子臭鸡蛋。 她落到如今的地步只能说活该，若是教导好儿子，不让他祸害别人家的闺女，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宋沧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宋家的事也没激起太大水花，只是这个户部郎中的位置大家都盯着，看谁能接任。 早朝上，柳丞相等众位大臣汇报完，旁敲侧击提了一句。 “皇上，临近年关，户部公务繁忙，宋沧获罪免职，但公务不能耽搁，老臣觉得员外郎张沣为官清正，精明能干，是个可造之材，这侍郎的位子可由他接任。” 户部侍郎的位子一直空着，不仅皇上派惦记，丞相派更是虎视眈眈，柳丞相想了想手下的人，这张沣平时不显眼，之前做事还被皇上夸过几次，他借此推荐皇上应该会考虑一下。 然而柳丞相这次想多了，这户部侍郎的位子赵璟早就有了人选，他看着下面虎视眈眈的几双眼睛，眼中划过一抹讥讽。 “户部侍郎朕已有了人选，去年的新科状元沈宴清才华斐然，虽刚入官场，但只用一年就将镇江府发展起来，建书院、振兴商业、带领百姓开荒，处处可见他的本事超然，这户部侍郎掌管一国根本，缺的就是他这样的人才，所以下一个户部侍郎就由沈宴清接任！” 赵璟一锤定音，细细想来，沈宴清算是他手下最得用的人，而且还有姜妙的关系在，倒是他最放心用的人了。 “沈宴清？皇上不可啊！沈宴清才为官一年，哪里能担得起户部的职位，京城不比地方，沈宴清虽有经验但还是不能保证能将户部郎中的职责做好，臣还是觉得张沣合适，他一直在宋沧手下做事，对户部的公务知之甚深，由他接任也好上手，不会重新磨合。” 最重要的是沈宴清是皇上的人，让他接任就相当于是皇上在户部安插了自己的人，这是丞相派不想看到的，所以才会极力制止。 “朕主意已决，户部郎中的位置只会给沈宴清，无事就退朝！” “皇上……” 赵璟吩咐完就遣散了朝臣，丞相派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都是不满。 “大人，这可怎么办是好，要真让沈宴清那小子任职，咱们之后不就处处受制于人，还有以前那些旧账若是被翻出来……” 虽然户部郎中接触不到深层次的事情，但沈宴清这人确实是有些本事在的，他们心里都有些忌惮。 “事已至此，老夫也无能为力，不过京城毕竟是咱们的天下，那沈宴清没有根基，能不能坐稳这个位子还难说。” 柳丞相一双厉眼如鹰，周身的沉稳气度也让其他臣子心安，是啊，他们这些经营多年的老人难道还怕沈宴清一个毛头小子不成？就算他是条龙，到了京城也得盘着。 沈宴清升官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比他先得知消息的是柳如烟，她这几次又做了几次梦。 梦中沈宴清骑马进京，她对他一见钟情，缠着柳丞相要找他为婿，后面又看着他步步高升，她享了一世荣宠。 梦里的柳如烟嘴角都是笑，只是醒来想到沈宴清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柳如烟心中满是怅然。 她相信自己的梦，既然能梦到后事，肯定就是上天的预兆，她注定是要嫁给沈宴清做首辅夫人的。 柳如烟暗暗握拳，给自己打气，既然沈宴清要进京来，他们就多了相处的机会，而且姜妙已经毁容，一个是貌美如花的贵女，一个是丑八怪的糟糠妻，她不信沈宴清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柳如烟越想越觉得自己希望很大，已经迫不及待等沈宴清入京了。 皇上的圣旨三天后才到，沈宴清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他的暗卫遍布京城，有关于沈家自然会将消息传递过来，只是这件事除了姜妙他谁也没告诉，所以当升官的消息传过来，沈家都沸腾了。 这才多久啊，沈宴清就从七品县令变成五品郎中了，而且不到两年的功夫就能召回京城，张婆子一张老脸笑成菊花，恨不得将沈宴清挂在嘴边，逢人就说她家老三有多能干。 “咱们这次进京是不是就不回来了，镇江府这些铺子该怎么办，难道就扔了？” 除了高兴，张婆子也舍不得这摊生意，他们好不容易折腾起来的，哪里舍得扔了。 “照常经营就好。” 镇江府的新任县令还没上任，这些商铺是沈家的根本，沈宴清和姜妙也不会拱手让人，而且沈宴清的暗卫营也在这里，一时半会儿搬不走，所以他得留下一些人打理。 沈宴清的话一说，张婆子心放下了，只要钱还是沈家的就行，就算以后在京城做不下官了，回来也有个后盾，但是想到这她又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 她家老三以后是要做大官的人，哪里能做不下去被赶回老家呢，镇江府只是，沈宴清以后会平步青云一直往上走！ 第311章 桑奴进府 沈宴清升官的事早就在他和姜妙的预料之内，所以相比于沈家人的开心，姜妙心中更多的是一种紧迫感。 他们的事业在镇江府，到了京城就是毫无根基的小白，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赚钱。 沈宴清接任户部郎中的消息虽然下来，但皇上给了他们十天的休整时间，毕竟这么多的东西要收拾，还要在京城买宅子，怎么也得花费些时日。 就算赵璟想早点见到姜妙，他也没办法立马将人召回京，只能将心思放到清理柳丞相一派上面，宋沧被革职就是个突破口，户部那群蠹虫也该铲除了。 …… 姜妙最近除了收拾东西外，就是让绣娘们加急做玩偶还有羽绒服。 马上就要入冬，她进京的时候正好能赶上售卖，羽绒服的花样全是由她设计，兼具了古风和现代，配上古代绣娘的技艺，做出来的衣服就连姜妙都爱不释手。 每样都想留一件，这样整个冬天都能穿不重样的衣服，不过她也只是想想，每件衣服定价上百两，她可不舍得。 李彪等人一共收集了上千斤的鸭绒，除了做羽绒服，还有羽绒被、枕头一类，现在都清理干净运去京城让绣娘制作，衣服制成之前，姜妙的玩偶先做出来一批。 玉华楼每十日上新，每次上新最值得关注的不只有衣服，还有加入会员赠送的礼品，现在玉华楼的名气靠着设计新颖精致的衣衫和玻璃镜打出去，好多小娘子都守着日子等开门。 玉华楼上新这天，门口挤满了世家贵女的马车。 她们虽嘴上说着不稀罕，其实已经觊觎玻璃镜许久，就盼着赶紧攒够积分兑换个全身镜回家呢。 想想每天早晨就能看到自己美美的仪容，一天的心情都会变好，就连姜茹也不免俗。 那日赏花宴上赵明珍出尽了风头，就因为她穿了玉华楼的衣服，让本来略胖的身材都显得丰腴明艳，甚至压了柳如烟一头。 这让姿色只是小家碧玉的姜茹如何不动心，她若穿上玉华楼定制的衣服，相貌也能提升几成，到时候也能更有把握赢得皇上的心。 姜茹心里想得美，一大早就领着桑奴在玉华楼门口排队，她这次不仅要给自己买，还要给桑奴买，长公主现在估计已经认出桑奴的身份来，她带着她进府，长公主应该不会再将人拒之门外。 “掌柜的，之前我预定的新衣可是做好了……咦，这是什么？” 玉华楼的门一开，外面的小娘子们都挤了进去，她们还没来得及看衣服，就被铺子里摆放的玩偶吸引了目光，这些憨态可掬毛茸茸的小东西着实逗趣，让从未见过的小娘子们萌化了心。 姜茹顺着众人的眼睛望去，看到了几只毛茸茸的粉红兔子，她撇了撇嘴，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姜茹的目标明确，她这次来就是买衣服的，趁着众人出神的时候，她直奔衣服区，倒是身后的桑奴忍不住看了玩偶们几眼。 这样可爱的小物件怪不得小娘子们喜欢呢，若是她和这些娘子们一样衣食无忧，也愿意买几个回去玩。 然而她的身份不容许她有这些想法，甚至今日能进玉华楼都是因为姜茹，桑奴心中低落，垂着头跟上姜茹。 她摆脱以往的身份来到京城就是盼着能攀上贵人，如今为奴为婢的生活她越发不满足，想到赏花宴上和她长相肖似的长公主，桑奴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去试试这件衣服。” 桑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突然被姜茹的话惊的回神。 “娘子？” 桑奴抬头望着她手里的新衣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姜茹竟是给她买衣服。 “磨蹭什么，让你换就赶紧去换。” 她还等着早些去长公主府里请安呢，不愧是那地方出来的，就是小家子气，教多少规矩都是上不了台面。 姜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不耐烦的将衣服塞她怀里，让掌柜的派人领着她去试衣。 姜茹给她挑的是一件藕青色的绣花罗衫，下着一件珍珠白湖绉裙，桑奴进府长相本来就好，纤腰如素、亭亭玉立，配上我见犹怜的长相衬得她像支清新的百合。 桑奴的这份身段让精心打扮的姜茹成了笑话，她穿的再美都比不上她半分，姜茹手猛地攥紧，心里的嫉妒差点溢出来。 但想到后面的计划她还是生生咽了下去，算了，既然要去见长公主，自然要给她好好打扮。 姜茹心里泛酸，付完钱就直接出了门，桑奴得了新衣裙心里正是开心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她的怒气，小跑着跟上她。 姜家的马车在公主府门口停下，今日守门的还是之前受贿的那个小厮，看到姜茹下车走过来，他如临大敌，这个姑奶奶怎么又来了！ “你进去通报一声，我要见母亲。” “大娘子，您别为难小的，主子说了不让您进府，您还是回去……” 小厮皱着脸，一脸的为难，他之前收了姜茹的镯子就够担心了，若再放她进去，他这活计都要保不住了。 “母亲不愿意见我？” 姜茹抿着唇，脸拉得老长，原本娇俏的脸都有些刻薄，小厮身子抖了抖，硬着头皮点头，长公主都吩咐了好几次了，也不知道这大娘子脸皮怎么这么厚，非得赖上来，骂都骂不走。 “那好，我不为难你，母亲既然不愿意见我，见我的丫鬟总可以，我知道母亲身子弱受不得凉，所以做了个护袖，她不想见我，我也不去母亲面前碍眼，就让丫鬟送进去这总可以？” 姜茹虽想当面讨好长公主，但也没盼着一次就能进府，反正她现在有的是时间，先让桑奴和长公主接触几次拉近关系，她是桑奴的主子，长公主自是不可能绕过她。 “这……小的得进去问问。” 长公主虽说了不让姜茹进府，可没说不让她的丫鬟进，小厮拿不定主意，行了个礼就去内院询问。 长公主前几日主持赏花宴，在外面感染了风寒，只是想到姜妙很快就要进京了，她心情甚好。 这会儿正围坐在床上听齐嬷嬷聊京城的趣事，听到小厮的禀报她眉心微蹙。 想到姜茹的行事，她心里冷笑着，她迟早会收拾姜茹，只是既然她主动贴上来，她就逗逗趣。 “让那丫鬟进来。” “是。” 第312章 公主抱 “你跟我进去。” 小厮出来看向桑奴说道，之前没注意，他现在才看清桑奴的长相，小厮眼睛有一瞬间睁大，这幅模样也太像长公主。 怪不得主子会愿意让她进门，难道两人之间还有其他的关系不成，小厮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对桑奴变得客气了许多，直看得姜茹眼红。 “你跟着他进去，替我问候母亲。” 姜茹对着不知所措的桑奴点了点头，她还没对她说过身世的事情，这次进府也是试探，看看长公主的反应，姜茹不能跟着进门，只能希望她能得长公主欢心了。 “奴婢记住了。” 桑奴垂着头，心跳如雷，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厮身后。 长公主的院子在里边，一路要经过细细的长廊，周围的丫鬟婆子看到桑奴，皆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她们虽早就听闻姜茹身边有个肖似主子的丫鬟，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像。 “你说她真的是那位故意找来羞辱主子的？我怎么觉得那位不会这么蠢，这丫鬟的年纪和小主子差不多大，会不会她就是小主子！” “嘘！你少说两句，妄议主子你不想活了？” 这丫鬟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捂住嘴，小主子是府中的禁忌，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随意议论，若是被主子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且主子的想法谁又能想得到，这桑奴作为姜茹的丫鬟能被放进来，背后肯定有主子的用意，她们还是闭紧嘴巴比较好。 长廊狭小，众人的议论声都传到桑奴的耳朵中，听到她有可能是长公主的女儿，桑奴脚步一乱差点绊住脚。 姜茹接她进京是不是就是为了此刻，她说的获得荣华富贵其实是因为长公主，姜茹让她去做贵人的女儿！ 桑奴心乱如麻，又恐惧又兴奋。 她有儿时的记忆，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乡下泥腿子的女儿，因为美貌被卖进青楼，自小被当成花魁培养。 桑奴在楼子里长大，吃尽了苦头，看惯了浮华奢靡，自是贪慕权势享乐，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就算她不是真的荣宁郡主，她也想着扒住不放。 …… 镇江府 姜妙最近让人去看京城的宅子，沈家人在镇江府有铺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搬走，这次进京只有她和沈宴清两人，所以宅子也没打算买太大的，最重要的是地段要好，离皇宫近一些。 京城不比镇江府，沈宴清做了京官就得每日上朝了，若是离皇宫远了，每天都要多花时日上值，姜妙前世也是社畜，最知道这种痛苦。 她现在手里有不少现银，没必要在住的上面委屈自己。 “就在城西的方向找，价钱不是问题，周围的环境好最重要，而且我和大人还要五日后进京，你找到宅子再买几个小厮婆子，提前让人将宅子打理好……” 伍月听完吩咐点点头应下，这些都是小事，五日的时间找个宅子绝对难不到她。 “放心夫人，奴婢这就去办。” 玉华楼的铺子都是她找到的，京城有相熟的暗卫，各个牙婆手里的消息他们都一清二楚，伍月边想西城的布局边往外走。 镇江府的百姓都知道沈宴清要调去京城了，他们没了县令心中都没有着落，这日子是沈宴清和姜妙一点点帮着变好的，若两人都走了，他们再穷回去怎么办？ 伍月一出门就被人围住，看着七嘴八舌着急的众人，她抚了抚额。 “你们放心，这些铺子生意还是让你们做，大人不会随便收回去的，大家好好过日子，把心都放在肚子里。” “真的？伍月姑娘没骗我们？” 众人半信半疑，沈宴清走后新的县令还没人接任，万一来个李牧那样的狗官，他们赚再多的银子也落不到手中。 哪像沈宴清，是真的为民做主谋福利，他们都舍不得这个父母官，但又不愿意耽误他的前程，沈大人是要做大官的人，一个县令是委屈他了。 “真的，日后大人会跟你们细说……” “啪！” “小心！” 伍月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卖瓷器的摊子突然被人挤到，上面的瓶瓶罐罐都倒下来，冲着伍月而来，眼看一个瓷瓶就要砸向她，乔松云从旁冲进来，推了伍月一把。 只是他被人一挤，脚踩在了瓷器的碎片上，薄薄的鞋底被扎穿，乔松云的脚底鲜血直流。 “你没事？” 伍月站稳后转身就看到他这幅模样，眉心紧紧皱起。 “你逞什么能，我有功夫在身，难道还能被几个罐子砸到不成？” 倒是乔松云，一个弱鸡小白脸，现在还因为救她受了伤，伍月沉着脸，周身都是郁气。 乔松云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不受控制突然出手，或许是伍月上次帮了她。 这次她遇到危险，自己下意识想还回去罢了，但脚底受伤也不是他愿意的，乔松云的摊子刚支起来没两天，钱还没赚几个这又受了伤，他心中也很是郁闷，早知道就不自作多情帮忙了。 “还能走吗？” 这伤口需要包扎，乔松云脚底的血将泥土浸湿，旁边的瓷器摊主也忙着问其他人要损失费，顾不上这边，乔松云是因为她受伤，伍月到底不能不管。 “可以……” “算了，我带你去治伤！” 乔松云刚要说自己可以，他摊子上有金疮药，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被伍月抱起来，他身子虽然消瘦，但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被伍月打横抱在身前，乔松云大脑一片空白，脸倏地红了个透。 “你……你放我下来！” 第313章 害羞 乔松云活了二十多年除了病人，从未和小娘子有过接触，更别说被小娘子公主抱。 他虽说性子孤僻、身形消瘦，但毕竟是个男人，被伍月抱着，脸突然埋在她脖颈，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乔松云猛地直起身，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她的肩膀，努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啪！别乱动！” 乔松云毕竟是个男人，身子再瘦弱也有重量在，他一折腾伍月差点没抱住，眉眼往下一压，脸色就冷下来，抱着男人的手往他腰臀处拍了一掌。 小白脸就是麻烦！ “你……你……无耻！” 乔松云一向阴郁的脸彻底懵了，他是不是伤的不是脚而是脑子，不然这会儿怎么神志不清，竟然会觉得伍月打他屁股！ 乔松云手指指着她，嘴唇都在发抖。 她怎么敢！ 伍月当街抱起他已经是于理不合，现在的动作更是让乔松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刚才为何要想不开去救她？ 伍娘子力气能打死一头牛，哪里需要他自不量力相救，乔松云挣脱不开她的怀抱，索性自暴自弃，整张脸埋在胸前，用宽大的衣袖遮挡住，好像这样别人就注意不到他了。 “嗤！” 伍月看他的模样，嘴角轻勾起一抹讥笑，手臂抱着人往上掂了掂，大踏步往医馆走去。 “吴大夫，快来给他看看，他脚底被碎瓷片划伤了。” 伍月人还没进医馆就先吆喝起来，她受伤是家常便饭，和医馆里的两个大夫也熟悉，所以没有一点的扭捏。 倒是乔松云被她弄得心梗，面对众人的目光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板着脸任由他们戏谑的打量。 “先把人放旁边榻上。” 吴大夫给最后一个病人把完脉，锤了锤酸痛的腰起身。 他和齐大夫两人年老体弱，每天面对这么多的病患难免有些吃力，但镇江府也没有其他的大夫，百姓们看病只能来他们的药铺，吴大夫想休息一会儿都很难。 这不，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伍月又给他送来一个新病人。 “把鞋袜脱了，碎瓷片嵌进肉里得挑出来……” 吴大夫在乔松云旁边站住，吩咐伍月帮他褪去鞋袜。 “不用，我自己来！” 眼见伍月就要蹲下的时候，乔松云急忙开口，他只是伤了脚，又不是残废了，哪里能再让伍月碰，乔松云弯腰把鞋袜脱掉，露出白皙修长的脚，脚底是干涸的血迹，浸染了整个脚板。 他看着脚上的伤，眼中丝毫没有波动，似是没有痛觉一般，伍月眉梢挑起，倒是高看了他一眼，看来这小白脸也不是毫无优点。 “脚上的穴位最多，你这差点伤到筋脉，得好好养一养，还好我这还有瓶太医院的金疮药，上了药休养一个月就能好的差不多……” 吴大夫见惯了病患，就算乔松云的伤势比较骇人，他看完也是面不改色的开药，就是可惜他那瓶金疮药了，还是他之前跟人打赌赢来的。 因为是宫里的东西，一直不舍得用，若不是因为乔松云是伍月带来的，他也不舍得拿出来。 “我自己带了药。” 乔松云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他现在囊肿羞涩，还欠着袁婆子几十两银子，实在是用不起太医院的药。 而且他本身就是个大夫，自己的脚伤势如何，比谁都清楚，虽然看着严重但没伤到根本，他自己配的药已经绰绰有余。 “哦？我看看……” 吴大夫倒没觉得乔松云的做法有什么不妥，药铺中也有那些买不起药的百姓，问他要了方子自己上山采药再交给他炮制，这样病人只用出一个炮制费用，能节省不少药费。 “大黄、党参、三七、乳香、冰片……” 吴大夫接过他手中的药，打开盖子轻嗅，嘴中念念有词报着药名，眼睛越来越亮。 “这药是哪位大夫配的？” 竟然比他那瓶珍藏的金疮药还要好！ 吴大夫如获至宝，手中握住瓷瓶，竟有些不舍得还了。 “我配的。” 乔松云淡然开口，面对吴大夫的激动他淡定极了，完全没有骄傲的样子，仿佛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你？你会医术？” “嗯。” 吴大夫之前没怎么注意他，看到他点头这才细细打量他，这后生荣辱不惊又医术高明，是个难得的好料子，吴大夫爱才心起。 “你既然会医术要不要来药铺帮忙？” 吴大夫早就想着招人了，只是好大夫难寻，他和齐大夫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一个，只能雇了几个药童帮忙炮制药材、煎药。 “吴大夫，你快少说两句，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人，之前还在咱们药铺门口摆摊抢您的生意呢！” 刘二刚从外面进来就听到吴大夫的问话，再一看他面前的人，刘二如临大敌，赶紧上来阻止，上次因为乔松云他被伍月暴揍，这会儿心里还记恨着呢，哪里愿意让他来铺子里帮忙。 乔松云抿着唇，眼眸微微低垂，脸色有些阴郁，但在伍月眼中就是他怕了刘二，伍月心中的保护欲突然爆棚，一巴掌对着刘二呼了过去。 “瞎说什么呢，那天还不是你带头欺负他！” 刘二这才看到伍月，他缩着脖子立马就怂了。 “伍姐……您也在啊，哈哈……” 他干笑了两声，人偷偷往门口退了几步，就怕伍月再动手。 “吴大夫，您要是想让他帮忙，可以考考他，若他的医术不错就留下。” 伍月看出乔松云家境窘迫，不然也不会在外面摆摊了，他为了救自己受伤，伍月自是不会置之不理。 “好。” 吴大夫捋了捋胡子，欣然点点头。 “先把伤养好再说，若真是个有本事的，咱们药铺又能多个大夫了。” 吴大夫脸上划过一抹喜意，有人帮忙他也能轻松一点了。 “多谢。” 相比于吴大夫的开心，乔松云也舒了一口气，虽然要出来问诊，但至少有了收入，不用再捉襟见肘为生计发愁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上完药，伍月负责任到底，乔松云这个样子也走不了路，还得她抱回去。 “不用……” “别墨迹，快说！” 伍月看他一脸不自在，嘴角绷直，厉声开口。 “城中柳巷袁家。” 第314章 算计 乔松云已经被伍月的固执打败，直接放弃了抵抗，他挡着脸又被她抱回袁婆子家，还好袁婆子这会儿砍柴还没回来，不用撞见他的窘迫。 伍月将他放在穿上，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袁家虽然不富裕，但袁婆子收拾的很干净，伍月微微点点头，心里对他多了些好感。 “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不用。” 伍月送他去医馆已经足够，不用再麻烦她，而且这个小娘子性子率直，这让一直孤僻内向的乔松云有些招架不住，只盼着能远着点她。 “你的脚是因为我受伤的，在伤好之前我每天都会过来。” 伍月是个有恩必报的，自己欠的恩情自然要还，她至少要看着他伤好为止。 “那随便你。” 见劝不动乔松云就不再说，脸色冷下来一副送客的姿势，伍月耸耸肩，不等他撵人转身就走，要不是看他身上有伤，她巴掌早就下来了，这狗脾气，她才懒得搭理。 门开了又阖，等人没了身影，乔松云才转头看去，他将腿缩回被子中，眼中闪过一抹厌弃。 自从来了镇江府他就俨然一个废人，处处让人照顾，现在还得麻烦一个女人，乔松云嘴角勾起自嘲的笑。 脚伤至少半个月才能好，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等着，既然吴大夫允许他去坐诊，还不如明日就去，反正问诊只需要坐着，他在哪养伤都一样。 伍月离开袁家就立马去了暗卫营找人办事，姜妙和沈宴清马上就要进京，房子和仆人的事可耽误不得，只是她在镇江府还有任务，不能跟着一起去。 伍月心里有些遗憾，但并没有纠结太多，反正等任务完成她自会去京城，而且镇江府还有美食街，她还没吃腻里面的小吃呢，若真到了京城，说不定还会不习惯呢。 而姜妙这边也已经收拾完东西，只等进京了。 沈宴清最近忙着交接公务，好几日都宿在书房。 姜妙心疼他劳累，特意炖了盅鸡汤，亲自端着去书房，梁铎等人看到她进来，赶紧起身行礼，正好他们也汇报完公事，就退出去关上门，把空间让给两人。 “你怎么来了？” 姜妙很少会在他忙公务的时候过来，沈宴清心里开心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你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人都憔悴了，喏，我炖的鸡汤，喝点补补身子。” 姜妙往他旁边一坐，端起碗就要喂他，沈宴清嘴边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眼中都是宠溺，看她执意要喂也没反抗，乖乖张开嘴。 鸡汤炖了一个时辰，清香不腻，肌肉软烂入口即化，沈宴清这几日忙起来水都来不及喝，这会儿吃了鸡汤胃都暖了起来。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你啊忙起来就顾不上自己，公务再重要也没自己身子重要，不然年纪轻轻身子垮了，我可不伺候你……” 姜妙睨了他一眼，脸上带着嫌弃，好似沈宴清这会儿已经熬坏了身子一样，饶是沈宴清淡定也被她的话哽住。 “不会。” 他会好好活着，养好身子，一辈子照顾姜妙，他们的日子才开始，沈宴清哪里舍得拖累她。 “好啦，我跟你说笑呢，你还当真了……” 两人本就坐得近，沈宴清盯着她看，姜妙耳朵都烧起来了。 女人娇媚撩人，唇不点而朱，微微垂首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沈宴清眼底如墨，喉咙有些艰涩的上下滑动。 他不是柳下惠，心爱的人在面前撒娇还无动于衷，而且随着两人感情升温，他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每天晚上都要抱着人亲热，数着手指计算着日子，距离他们的两年之约越来越近了，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沈宴清不敢再看姜妙，低头喝着鸡汤，清热消火，把那些心思都压下去。 …… 京城 桑奴从长公主府里出来，姜茹坐在马车上，帘子是半开的，看到人出来，她立马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询问。 “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回娘子的话，奴婢送上护袖，长公主就让奴婢出来了。” 桑奴的语气有些失落，她本来也想着自己疑似荣宁郡主的身份，怎么也能让长公主多看她一眼，哪里想到长公主接过护袖就让她出来。 “没别的了？” 姜茹不信，长公主都让她进门了，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 “是不是你哪里做错惹到了她？” “还请娘子明察，奴婢绝对不敢啊！” 桑奴吓了一跳，生怕姜茹迁怒她，跪在地上求饶，守门的小厮听到动静望过来，姜茹脸上的怒气收起。 “先回去再说。” 虽然这次长公主没说什么，但能让桑奴进门已经是进步，后面多讨好几次不怕长公主不好奇。 “是。” 两人离开后，长公主也和齐嬷嬷说起桑奴。 “嬷嬷是不是也觉得她像荣宁？” “眉眼有几分相似，只是她带着小家子气，表象再真也不是小主子。” “呵，也难为姜茹找了个这么像的替代品。” 长公主半倚在床上，眼皮垂着，一张脸没有情绪。 “那您想怎么处置她？” 齐嬷嬷对这个桑奴没有好感，外面装的再好，眼中的欲望是骗不了人的。 “呵，本宫没对她们母女出手，她倒是胆子大了敢对荣宁动手，还敢算计本宫了，姜茹想要的无非是地位权势，以前本宫懒得跟她计较，现在她主动送上来，本宫倒要看看算计的后果她能不能接受！” 第315章 进京 九月中旬，京城已到深秋，昨日刚下过雨，路上落了一层的枯叶，马车驶过溅起一滩水花，枯叶也被碾压在车轮下，发出簌簌的响声。 姜妙拢了拢身上的厚外衫，手指冰凉露出发白的指尖，一旁的沈宴清见状拉过她的手包在手心搓了搓，男人像个天然的火炉，将温度传过来，姜妙渐渐回暖，眼睛惬意的眯了起来，像只乖顺的小猫，沈宴清低头一笑，眉眼尽是温柔。 “大人，夫人，到家了。” 正当沈宴清要摸摸她的头发时，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石磊的声音。 “知道了。” 沈宴清动作微顿，快要碰触姜妙头顶的手转了个弯掀开了车帘，他们面前正对着的就是沈家在京城刚买的宅子。 “下来。” 沈宴清率先下车，站在车门口伸手扶着姜妙下来，坐了一天的马车，姜妙的腰都有些酸了，下车时差点没扭到，还好沈宴清在旁边扶了她一把。 “谢谢相公。” 姜妙脸有些红，嘴微微鼓起，她即使坐了好几次古代的马车还是很不习惯，简直就是受罪，所以她不爱出远门，幸好之前让伍月负责买的宅子，不然她光来回折腾都得去半条命。 “嗯，小心些，我扶你。” 沈宴清伸出手揽着她的腰，半扶半抱着带着人进门，后边的石磊眼神游移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平时都被梁铎派去管理城中百姓，没近身见过沈宴清和姜妙相处，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两人私下竟然如此亲密，这让明明外表糙汉的石磊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措。 倒是姜妙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若是李彪在这，他早就一脸打趣的看热闹了。 说起这个，姜妙对身边的侍卫换了一个人还有些不习惯，本来跟随他们来京城的应该是李彪。 但出发前两天，李彪突然一脸为难的找上了门，直言自己有了心悦的人，想留在镇江府成家，不能随着他们来京了。 而李彪心悦的人也让姜妙惊讶，竟然是沈映雪铺子里的帮工苏娘子，姜妙也不知道两人是如何相识的，但手下人有了姻缘她也不能自私的拆散，所以这来京的侍卫就变成了石磊。 除了石磊，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侍卫，一个是梁铎的兄弟六子，年纪虽小但耳朵好使人机灵，这半年跟着沈宴清做事很受他器重。 另一个是刚从暗卫营出师，名字叫沈西，跟东、南、北是暗卫营里身手最出挑的四人，上次考试他拔得头筹，这次特许了他由暗转明，以后就跟着沈宴清。 姜妙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而且她已经习惯伍月了，等伍月忙完镇江府的任务自然会进京，所以姜妙也没再买丫鬟。 只是她没买，但沈宴清却不舍得她受苦，早就吩咐了伍月买下人的时候给姜妙买几个机灵的丫鬟，所以一进门看到院子里站着这么多的人，姜妙脚步顿了一下，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奴婢小的见过大人、夫人。” 伍月买的是个三进的宅子，虽然比不上镇江府的县衙，但他们两人住也完全是绰绰有余了。 院子不大不小，门口站了两排人，姜妙打眼一数，至少有七八个，伍月知道她的性子，不爱铺张排场，所以这些人只能是沈宴清吩咐要买的。 姜妙暗暗瞪了他一眼，换得沈宴清一个无奈的笑，他们现在又不是以前那么穷，院子中事务繁多，不能只让姜妙一人打理，她嫁给自己，合该享福的。 姜妙也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所以也没继续计较，两人眼神交流，没人先开口，底下的仆从心里提着，不懂主子的意思，他们好不容易被买进来，可不想再被退回牙婆子手中。 “咳，都介绍一下自己，名字、籍贯、都擅长做些什么。” 姜妙回过神来，看出众人的局促，她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温声开口。 她本就生的好，脸上带笑，露出嘴角的梨涡，看上去就很有亲和力，仆人提着的心也松了松，知道这是遇到一个好主子。 但他们也没因为姜妙年轻就看不起她，毕竟姜妙旁边的沈宴清可不是吃醋的，主子的第一次问话他们都争相表现着，就盼着在两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回夫人的话，奴婢夫家姓高，您叫奴婢鲁婆子就行，奴婢负责厨房，奴婢的男人高老头没本事，左腿是跛的，承蒙大人可怜，给了他一个看门的差事，我们两人都是流落到京城，无儿无女的也没其他本事，只能卖身为奴求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鲁婆子收拾的很利索，人也很爽朗，说起身世来没有一点苦痛的感觉，姜妙对她的印象很好。 再看她旁边的高老头，因为跛脚，人显得老实巴交，鲁婆子说完话他只是附和的笑了笑，再多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剩下的几个分别是管账房的孟月明孟掌柜，他是个精明的中年男人，之前在富商家做活。 只不过那富商经营不善破产，家里的仆人都发卖了，孟月明是有本事在的，正好被伍月的人挑中。 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个负责洒扫的尤婆子、负责伺候沈宴清的小厮祝宽，还有给姜妙买的两个丫鬟青莲和青薇。 这两人看上去比姜妙大一两岁，是对姐妹花，之前的主家看她们二人娇艳，担心被男主人看上，所以被主母发卖。 青莲是姐姐，说话做事都很稳重，说起被发卖的原因，脸上虽有些难堪但并没有想着隐瞒。 她从没有勾搭主子的念头，说完生怕姜妙会心生芥蒂不愿意要她，青莲绞着帕子心里忐忑，一旁的青薇看着姐姐的为难，脸上也不禁落下泪来。 她们姐妹都是心思清明的，就盼着遇到个好主子挣些体己的银子，日后遇到个好人家能求了主子的恩典嫁人，哪里敢肖想过不属于她们的富贵。 两个小娘子在她面前落泪，姜妙饶是个女人都忍不住心软了，她也不算没见识的，自然能看出两姐妹为人清正，不是那些歪的斜的，不然也不会主动跟她说发卖的事了。 “好了，我和大人不是苛刻的，你们既然来了沈家就好好做活，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就不用再提。” 姜妙的话让众人心头大定，他们做仆人的求得也只是个稳定，主家人心善自是最好。 第316章 偶遇 青莲青薇姐妹知道主子不嫌弃她们彻底放下了心，收起眼泪就帮着姜妙去拿行李收拾东西，鲁婆子也急忙去买菜做饭，主子入住新家的第一顿饭，她怎么也得拿出看家本领来。 姜妙一身清闲，心里有种浓浓的负罪感，她之前还说不要买丫鬟自己做活呢，现在活不用干，只等着别人伺候，她这个现代的灵魂也忍不住慢慢堕落了。 “哎！”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满意，若这些下人不合你心意，我让牙婆上门换一批你亲自挑可好？” 沈宴清看到姜妙叹气心里一紧，他们初到京城，沈宴清没和姜妙商量就多买了下人，他怕姜妙会不满意，急忙开口哄道。 但姜妙哪里是因为这个，这些下人都是这个时代的可怜人，她还是前世的灵魂，不喜欢用奴婢罢了。 “没有，挺好的，只是我总觉得本该自己的事却让别人做了……” “傻瓜，你要忙的事那么多怎么能做的过来，他们也不是白干的，拿了月钱自是要给主家干活。” 沈宴清听到她的理由，心中有些无奈，妙丫哪里都好就是容易心软。 先别说他们是主子，他们是奴才，既然被沈家买下合该给他们做活，而且沈家如今不比从前，事情越来越多，住的宅子也越来越大。 他和姜妙两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光打扫屋子，怎么都得买下人干活。 “嗯，我就是瞎矫情。” 姜妙不好意思的笑笑，她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既然来了古代，也没法改变当下的环境，还不如转换心境，就当这些人是她的员工，她在工资奖金上面给的丰厚些，这样想心里就好受多了。 鲁婆子手艺还不错，第一顿饭做的是京城本地家常菜，一道京酱肉丝咸香不腻，浓香排骨鲜香可口，蒜香鸡皮酥肉嫩，炒时蔬清新爽口，再配上一壶小吊梨汤，姜妙吃的胃里暖暖的，一脸的满足。 “厨艺不错……” 鲁婆子就在她旁边候着，得了主家的夸赞她脸上笑开了花。 “夫人您不嫌弃奴婢手艺粗拙就好。” 对自己的厨艺鲁婆子还是很放心的，她年轻时可是在大酒楼帮过工，学了不少大厨的私房菜，要不是姜妙和沈宴清急着吃饭，她怎么也得做两道硬菜。 “你们也下去吃饭，我和大人不用伺候。” 以前在镇江府的时候，县衙里的侍卫都是忙的时候来领任务，平时也不会在眼前，如今鲁婆子等人围在这，不仅他们拘谨，姜妙也不自在。 “是。” 等人都走干净，姜妙才放松下来，她吃多了肚子有些撑，端着杯梨汤小口啜着。 “相公，咱们要不要出去逛街消消食？” 他们之前来过几次京城，都没好好逛街，姜妙现在身上没有事情忙，就想着出去逛逛，而且沈宴清的假期就只剩这两天，她还没跟他一起逛过街呢，有现成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好。” 沈宴清自是点点头，什么都依她。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这算是两人第一次约会，姜妙本来随意的心都变得重视起来，在里面挑了半天的衣裙，最后拿了一件平日很少穿样式较为繁琐的苏绣月华褶缎裙。 姜妙换完衣服不算，还给自己仔细上了妆，眼尾上扬用红色稍稍晕染，额间还画了一朵桃花，红衣墨发衬得她越发娇艳妩媚。 “走。” 沈宴清等了两盏茶的功夫，姜妙才出来，他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女人眼中满是惊艳，沈宴清知道姜妙长得好，但每次见她梳妆打扮都忍不住惊艳心动，这样的宝贝是独属于他一人的。 “戴上面纱？” 她这么美，沈宴清占有欲作祟不想让她被别人看去。 姜妙看他吃醋的模样捂嘴偷笑，额间的桃花像活过来一样，衬得她整个人都生动起来，沈宴清嘴角绷的更直了。 “这样总行了，小气鬼！” 姜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接过面纱盖住，虽然朦胧间还是能窥见美貌，但这样要比之前好多了，沈宴清不敢再得寸进尺。 两人出了门，直往东街而去，姜妙想买些香薰和沐浴的香皂，顺便看看店里的生意。 …… 自从上次长公主让桑奴进门，姜茹就好似找到了突破口一般，隔三差五就让桑奴上门去，今日也不知道长公主怎么松了口，竟然答应她的邀请出门逛街。 虽然只让桑奴一人作陪，但姜茹还是很激动，耳提面命交代了她许多，一定要在长公主面前多多给自己说好话，桑奴自是什么都答应。 她这些日子经常出入长公主府，府里的下人都对她尊敬有加。 桑奴越发觉得自己可能成为荣宁郡主，尤其连久居府中闭门不出的长公主都愿意跟她一起逛街，桑奴心里更是砰砰直跳。 “本宫的安身香用完了，就去玉桂坊再买些。” 长公主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后就闭目养神，完全没理坐下的桑奴，七年前今日是荣宁丢失的那天，长公主往日都是在悲痛中度过。 但是如今已经有了荣宁的消息了，且听说荣宁这两日就进京了，她心中也是有了盼头。 长公主心里想着事，神情一直不安稳，桑奴嘴角嗫嚅想说话都开不了口，她不明白长公主的心思，若她真是荣宁郡主，长公主怎么会对她如此冷淡，但若不是，又怎么会允许她近身。 “没想到生意还是这么好！” 姜妙和沈宴清刚到门口就看到玉桂坊门前成排的马车，她眼中惊叹只顾往前走，差点跟前面驶来的马车撞上。 第317章 相认 “小心！” 沈宴清跟随在她身后，看到姜妙撞上去瞳孔猛地睁大，一把将人拉回来，还好已经到了玉华楼门口，马车速度不快，车夫也怕撞到人急忙收住缰绳。 “吁……” “出什么事了？” 马车猛地停下，长公主依照惯性身子突然后仰，桑奴就在她身边，连忙上去扶住她，长公主眼皮轻抬，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碰触，透过车帘嘲外面开口问询道。 “回主子，有个小娘子差点撞上来，小的没驾好车，惊扰了主子的安危。” 车夫脸色苍白，这会儿手都是抖的，他们主子这些年久未外出，若在外面遇到危险，他难辞其咎。 “无事就好，下次小心些。” 长公主见没出事情，也就没放在心上，车夫见主子没怪罪如释重负，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姜妙和沈宴清走人。 姜妙本还想着上去道歉，毕竟是她不看路惊扰了对方，但对方大度不计较，姜妙道歉的话就这么憋在了口中。 “先进去。” 她和沈宴清在门口稍站了一会儿，看到马车在玉桂坊门口不远处停下，知道马车的主人也是玉桂坊的客人，姜妙心中有了底，若待会儿有机会她再当面道歉好了。 “嗯。” 玉桂坊的客人络绎不绝，徐掌柜迎来送往忙得脚不沾地，姜妙戴着面纱半掩着面，徐掌柜差点没认出她来。 “娘子，您要买些什么，咱们铺子里的香薰蜡烛、玉颜霜还有刚上新的沐浴露、洗发水最近都很受欢迎，比一般的澡豆去污能力强，还有淡淡的香气留存，您要不要来两罐试试？” 徐掌柜口齿伶俐，取了一罐洗发水给姜妙介绍，这些东西都是姜妙自己研究出来的，她哪里需要徐掌柜介绍。 “扑哧！半年没见，徐掌柜的口才又精进了。” “东……东家？” 徐掌柜一听是熟悉的声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东家您怎么来京城了？” 沈宴清升官的事情除了朝中的官员和沈家相熟的一些人，像徐掌柜这样的平民百姓是不清楚的，所以她还以为姜妙两人又是来京城办事。 “嗯，相公调任，以后我们就待在京城了。” “哎呦，恭喜沈大人，咱就说沈大人这样才华出众的合该升官……” 徐掌柜是个心思玲珑的，知道沈宴清能调任京城肯定是升官了，姜妙作为玉桂坊的二东家，自是身份越贵重越好，他们在京城也有靠山。 长公主一进门就听到徐掌柜的话，她听到‘沈大人’一词心头一跳，急忙看向两人。 沈宴清和姜妙都是少有的钟灵毓秀，即使站在人群中也卓然不凡，长公主脚步停在门口，看着沈宴清旁边蒙着面纱的姜妙呼吸渐渐沉重。 若她没有猜错，这就是姜妙，那个可能是她的荣宁的小娘子。 “主子？” 齐嬷嬷被长公主的反应吓到，轻轻在她耳边唤了一声。 她刚才也听到了徐掌柜的话，自是知道她家主子心中所想，只是这会儿人还未确定，长公主又身体虚弱，神情一惊一乍容易伤身。 齐嬷嬷担心小主子还没找到她就先为此伤身伤心。 “无碍。” 长公主扶着她的手缓了缓神，她旁边还有桑奴，长公主怕打草惊蛇终结了话题。 徐掌柜见又有客人上门，跟姜妙道了个罪就上前接待。 “夫人，您要买些什么，香薰、洗护还是护肤品，咱们铺子的东西都是别家没有的，品质更是没话说。” “取些安神香给本……我看看。” 长公主跟徐掌柜说着话，眼神却看向姜妙，刚才离得远没注意，现在离得近了，长公主看她的眉眼越看越觉得面善，手紧紧握着齐嬷嬷的胳膊，一颗心激动的不行。 “好，夫人您且稍等片刻，我这就给您去取。” 姜妙看着面前的香薰，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去，正好跟长公主的眼神对上。 妇人的眼神饱含万千情绪，眼底星光闪闪，似有千言万语，再看那和自己相似的眉眼，姜妙心里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应该是遇到原主的生母长公主殿下了。 姜妙触到她的眼神心中有些酸涩，她没想过会这么快跟生母见面，她没有原主的记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感情。 长公主在见到姜妙的第一眼就已经确认，这就是她的荣宁，就算她变了性子，母女间的心灵感应不会骗人。 “嬷嬷，你带着桑奴去马车上给我拿块摊子，出来有段时候，我身上有些冷了。” “哎。” 齐嬷嬷知道长公主这是要支开桑奴，她拉着有些不情愿的桑奴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嬷嬷，马车就在门口，您自己去拿毯子，长公主身边离不了人，我得在她身边伺候，免得她被人冲撞了。” 桑奴好不容易跟长公主出来，她自是一步都不愿离开人的，而且桑奴已经将自己当做荣宁郡主，和齐嬷嬷说话不自觉就带着颐指气使。 齐嬷嬷心中鄙夷，她们小主子就在里面，这个冒牌货还真想鸠占鹊巢了，要不是怕打草惊蛇，她早就将人赶走了。 “主子的吩咐你听着就是了，主子身体弱受不得凉，你去茶楼买壶热茶来，要听轩阁的。” “听轩阁？那可是在城中……” 来回一趟怎么也得半个时辰，桑奴以为自己听错了。 “让你去你就去，若是有什么不满，现在去跟主子说？” “没有，桑奴不敢不满，桑奴这就去……” 桑奴脸色难看，但还是得扯着嘴笑笑，她刚和长公主亲近些，哪里敢挑她的麻烦，不过等自己上位，她定要将这个老虔婆赶走。 桑奴恨恨瞪了齐嬷嬷一眼，带着怒气往城中而去，齐嬷嬷在她身后撇了撇嘴，拿了毯子就回了铺子中。 而玉桂坊里，长公主已经站到姜妙面前，她抖着唇，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沈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 姜妙沉默片刻，但知道该来的已经到来，她总是躲不开的，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自然要接受她的身世。 第318章 认亲 姜妙是玉桂坊的二东家，她带着人进了后院的包厢，徐掌柜也是个有眼色的，让丫鬟送了壶热茶就带上门退出去，她看出里面的妇人身份不凡，不是她能窥探的。 “荣宁……你是我的荣宁……” 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长公主就不用再维持着她的淡定，这样近距离看着姜妙她就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 “长公主，我的身份也还未确定，您就叫我妙丫。” 就算是确认了她就是荣宁郡主，可是荣宁这个名字对她来说也太过于陌生。 姜妙总觉得不习惯，她穿过来时原主就叫妙丫，即使要跟长公主相认，她也不会以荣宁的身份。 “好好，妙丫。” 长公主声音哽咽，她摇了摇头道，“我能确认，你就是我的女儿。” 女儿就在面前，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叫什么都无所谓，而且妙丫二字比荣宁更显亲近，长公主嘴边叫了好几声，直觉得叫到了心坎里。 姜妙有些犹豫，“可……” 长公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受伤的手腕上长出来的新肉，满脸的心疼，“你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个蝴蝶形的胎记？” 姜妙点了点头，心中也明白这事是八九不离十了。 长公主更加确定了，胎记不会骗人，心灵感应也不会骗人。 姜妙有些无措，她前世就是个孤儿，没有跟亲人相处的经验，尤其是半路相认的亲人，她看着长公主浓烈的感情，只觉得自己这样心中毫无波澜是否太过冷漠。 沈宴清和她相处久了自是知道她的情绪，他握住姜妙的手，手心的温度传递过来，默默给她力量。 姜妙察觉他的心意，抬头轻轻对他笑了笑，两人郎才女貌神仙眷侣，长公主这才发现姜妙身边的男人，她的准女婿。 “沈宴清参见长公主殿下。” “免礼。” 长公主微微颔首，一双凤眸打量着男人，她虽是第一次见沈宴清，但早就听闻他的事迹，所以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更别说他还一表人才，宠爱姜妙，这让长公主的印象更好了。 “谢殿下。” 沈宴清神情自若任她审视，然而旁边的姜妙能感受到他身子微僵，看来即使是淡定如男主，见到丈母娘还是会紧张的。 “殿下，七年前的记忆我都已经失去，等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沈家，成了相公的妻子……” 姜妙将自己的情况如实道出，她不知道原主是因何失忆，不然凭原主的性子绝不会待在沈家，早就回京城找亲人。 “失忆？” 长公主语气呢喃，怪不得她会想不起来找亲人，原来是失忆了，但到底是怎么失忆的，长公主和她一样疑惑。 荣宁失踪距离今日已经整整七年，当初的绑匪都已经被处死，她想立刻解开疑问显然是不现实的，长公主只能暂时将疑惑压下，反正荣宁已经找回来了，以前的账再慢慢清算。 只是，她只要想想荣宁这七年受过的苦，长公主心都要碎了。 “你这些年可还好？” 其实之前齐嬷嬷已经查过姜妙，虽然沈家穷了些，但不管是原主还是姜妙都没有吃过苦，只是在长公主眼中不一样，姜妙光穿不起新衣吃不上肉就已经让她心中疼惜。 “挺好的，相公还有爹娘对我都很好。” 姜妙对沈家的生活很满意，沈宴清作为男主，人品更是没话说。 “那就好……” 长公主看着她脸上的笑，知道姜妙没有说假话，她一直绷紧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 这七年她无数次幻想过若是荣宁在别处受苦她该怎么办，只要想想长公主的心就跟放在油锅里烤一样煎熬，知道她一直好好的她才彻底放下。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气氛就沉默下来，毕竟有七年的时空间隔，以前的小丫头已经变成了窈窕美貌的娘子。 长公主就算再想念也不能将她抱在怀中亲昵，只能坐在她对面不错眼的看着她。 姜妙不自在的绞着帕子，她第一次跟身为亲生母亲的长辈相处，着实有些不适应，赶紧找了个话题转移过去。 “您旁边那个丫鬟是？” 她刚才在铺子里见到了桑奴，之前见她是在姜茹身边，怎么突然来到了长公主这里，而且她长相肖似自己，这让姜妙无法不多想。 然而长公主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介意桑奴这个替代品在她身边，有些急促的跟她解释。 “妙丫，娘知道她是假的，即使那丫鬟长得再像，娘也不会将她错认成你！” 若她轻易就被姜茹的人骗了，她这七年的等待完全就变成了笑话，就算以后真的见到姜妙，她也没有颜面跟她相认。 娘…… 姜妙没注意她说的话，耳中只有长公主的‘娘’，她虽已经叫了张婆子两年，但遇到原主的亲娘，姜妙还是不由的心颤。 那种融于血脉的亲情好像是天然就存在的，即使她对长公主并没有感情，还是忍不住眼眶湿润。 “妙丫，别哭，娘不该带她出来的……” 看到姜妙落泪，长公主心揪紧，整个人变得更加无措，姜妙随手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怪您，只是突然见了娘，心里高兴罢了……” 她声音哽咽，带着小娘子的娇憨，口中唤着娘亲，长公主要给她擦泪的动作猛地顿住。 “妙丫，你唤我什么？”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嘴唇嗫嚅有太多的话要说。 “娘。” 既然已经决定相认，姜妙就没有再矫情，她面前的是找了女儿七年的母亲，她就算不是原主，但也为这腔母爱感动。 “好好，娘的乖女儿。” 长公主喜极而泣，直起身子将姜妙搂在了怀中，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抚着她的背。 姜妙倚在她怀中，鼻间都是她身上的香气，带着安神的檀香味，让她好似一叶扁舟找到了归岸，姜妙的心一下子就定了。 或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她穿到这本书中，和男主琴瑟和鸣，也幸运的找到了家人，以后她就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她也有娘了。 母女俩抱着哭了好一会儿，突然门被敲响，齐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主子，桑奴要回来了。” “知道了。” 长公主收拾片刻，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回复道。 桑奴虽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她背后是姜茹，长公主还要替姜妙报仇，她知道姜茹将桑奴送到她跟前定是筹划了阴谋，长公主眼神冷厉，她和她那个姨娘都是阴狠毒辣的，她怎么舍得让姜妙涉险。 “妙丫，等待会儿我们出去，就这样……” 第319章 做戏 桑奴用了半个多时辰才将齐嬷嬷要的茶水买来，她之前养在楼子里，平日没做过重活，手脚俱是娇嫩。 这一次走了半个多时辰，桑奴累的满头都是汗，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又酸又软，桑奴走一步，脚底像针扎一样疼，她有感觉，她的脚底肯定已经磨破了。 “殿下，嬷嬷让桑奴去听轩阁给您买的茶水桑奴买来了……” 她用帕子包着茶壶进来，小心翼翼的走到长公主面下，刻意露出被烫的泛红的手心还有额间的薄汗，口中看似邀功实则还向长公主告了齐嬷嬷一状。 若是真心疼她的这会儿肯定会注意到，然而桑奴这次只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长公主已经跟女儿相认，她连当赝品的资格都没有，只是长公主还有其他的计划，所以笑着夸奖了她几句。 “辛苦你了，坐下歇会儿。” “给殿下办差，桑奴不辛苦的……” 长公主脸上的笑太亲切，桑奴受宠若惊，再多的抱怨也没有了。 她就知道，长公主现在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哪里舍得她吃苦？ 刚才一定是齐嬷嬷那个老婆子的主意，她趁着长公主不注意暗暗瞪了齐嬷嬷一眼，齐嬷嬷连忙讨好的笑了笑，看到她服软桑奴心里的气才出了一些。 长公主喝了半杯茶水又稍微坐了一会儿就起身，桑奴今日的做法似乎取悦到她，长公主给她买了不少的东西。 徐掌柜推荐的几样新品，还有各种护肤的东西，桑奴抱了一大包，眼睛都不由得瞪圆了。 “殿下，这……都是给我的？” “嗯，你们小娘子皮肤娇嫩，自是要好好爱护，玉桂坊的东西对皮肤好，你且拿去用着，若是喜欢，之后本宫再给你买。” “谢殿下！” 桑奴喜不自禁，这些东西要上千两银子呢，若不是长公主将她当成荣宁郡主，怎么会花钱给她买东西，桑奴仿佛看到了荣华富贵在向她招手，直到回了姜家人还是晕乎乎的。 “你拿的什么？” 姜茹特地在前厅等她，看到桑奴带着大包小包的进门，她猛地起身将人叫住。 桑奴神情一滞，下意识将东西往身后藏了藏，然而地方就这么大，她根本就无处可藏，姜茹带着小桃也已经走到她身前。 “小桃去看看她拿的什么？” 桑奴的抗拒让姜茹眼神倏地冷下来，这才出去一趟就长了胆子了。 “是。” 小桃本来就嫉恨桑奴抢了她的地位，看到自家娘子对她有意见，小桃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上去就把东西给抢了过来。 “小桃姐姐……娘子……这是长公主殿下送给奴婢的护肤品……” “母亲送的？你没说谎？” 姜茹眼神狐疑，挥手让小桃停下，小桃不忿的咬着唇，狠狠瞪了桑奴一眼。 这个贱人肯定是说谎骗娘子，长公主怎么会送她东西，等待会儿谎言被拆穿，自家娘子定不会轻饶了她，小桃站在旁边暗暗的想。 “是，殿下还说若是奴婢喜欢，日后她还会送。” “好好，你把今日发生的事都详细的说出来，母亲还跟你说了什么，全部都告诉我！” 姜茹确定她没说谎，脸上露出笑，隐隐看去有些疯狂。 桑奴捡能说的都说出来，和长公主相处的细节她刻意隐瞒，桑奴自从知道长公主看重她之后，就对姜茹有些不耐烦了。 她该是金枝玉叶，就连长公主身旁的嬷嬷都不敢跟她使脸色，姜茹一个庶女怎么配？ 只是如今长公主还没跟她相认，桑奴还得留在姜家，所以她没法和姜茹撕破脸。 更别说姜茹和她心中最是清楚，她只是一个假冒的，桑奴也怕得罪姜茹后暴露身份，眼见荣华富贵只有一步之遥，她怎么舍得就这么前功尽弃。 “既然母亲看重你，你最近就多去长公主府走动走动，帮我去她身边尽孝。只是，你虽得了母亲的喜爱，但别忘了这一切都是谁给你的，我既能让你拥有荣华富贵，也能让你失去一切！” 姜茹哪里看不出她心思漂浮，她掐着桑奴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桑奴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棋盘就在她掌控中，饶她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桑奴记住了。” 她的下颌被姜茹掐出两道指痕，疼的她眼圈都红了，手紧紧抱着东西，盒子都被按出两个指印来。 她心里暗恨，却也知道姜茹不能得罪，只能将眼前的苦默默吞进心中，只等日后抓住机会报复回去。 桑奴带着怨气回了后院，姜柘今日休沐，他没陪着赵姨娘逛园子，专程等在内院门口，看到桑奴回来，他眼睛倏地亮起，只是看到她下颌的伤，姜柘的脸又蓦地沉下来。 “怎么又受伤了，还是茹儿做的？” “老爷？” 桑奴本低着头走路呢，突然被姜柘的出现吓到，她微微退后，跟他拉开了距离。 “桑奴见过老爷。”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姜柘察觉她疏远，眼中有丝不爽，但还是先问起她脸上的伤。 若是之前，桑奴肯定不会放过撒娇讨好的机会，然而她现在已经攀附上长公主，之后的身份是姜柘的女儿，她不能再用之前的态度对他。 不然传出去，不仅其他人看不起她，就连长公主也不会待见她。 “回老爷的话，是桑奴不小心撞到了花架上，回去敷些药明日就印子就没了，老爷不用为奴婢担心，若是您没有其他事，桑奴就回去伺候娘子了。” 内院人多眼杂，她不想被人撞见，巴不得赶紧离开。 姜柘好几日没见她，心中脑海都是她的模样，然而这会儿桑奴刻意疏远，姜柘也不是上赶着贴冷屁股的。 他手背在身后，一双厉眼沉不见底，只把她疏远的原因归结于在姜妙那受了气，姜柘以前还觉得姜茹懂事听话，没想到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小性子连个丫鬟都容不下。 “进去。” 桑奴是姜茹的丫鬟，他就算有想法，也急不得。 第320章 皇上召见 镇江府。 沈宴清和姜妙已经搬去京城，伍月不用跟在他们身边保护，她一早从暗卫营里出来，嘴里叼着从美食街买的煎饼果子，脚步一转就去了袁家。 乔松云为她受伤，她答应这几天都去看他呢。 敷了一晚上的药，乔松云脚底的伤已经结痂，但是伤口比较深，他不能用劲，还不能走路。 但想到今日还要去药铺，乔松云也没干坐着，他拜托袁婆子给他在山上砍了两根树枝当拐杖，打算撑着它们一瘸一拐的去铺子里。 袁婆子是不懂他怎么这么倔，脚都伤的这么重了，还去药铺做什么，她自己独身一人，也不急着让乔松云还医药费，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 “小乔，你脚伤这么重，今日就别再折腾了……” “没事的婆婆，我慢些走。” 乔松云不服输，拄着拐杖撑起身体，一步一步往外挪，袁婆子看着他的动作都觉得费劲。 伍月一进袁家的门就看到这一幕，乔松云骤然看到她脚步有些踉跄，身子一歪差点摔在地上。 伍月身形一闪，人就站在他身旁，直接伸手揽住他的身子，手中的煎饼果子飞出去，直接染了乔松云满手的油。 他眉头拧的紧紧的，看向衣袍的眼睛满是嫌弃，额头青筋鼓起，恶狠狠的开口。 “松手！” 他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见伍月都会变得这么倒霉，不是被她救，就是因为她受伤，若不是脚伤着，乔松云早就离她十米远了。 “嗤！” 伍月听闻直接松手，乔松云也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完全没有准备的倒在地上，本就重伤的脚猛地落地，钻心的疼痛直接让他呻吟出声。 乔松云痛得想骂娘，但这是自己要求的，旁边的伍月还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乔松云抿着嘴，把口中的脏话生生咽了下去。 “哎呦，咋又摔了，我就说今日不让你出门，你这孩子非得瞎折腾。” 袁婆子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坐在地上的乔松云脸色大惊，赶紧小跑着过来将人扶起，嘴里还念叨着，她没有孩子，这几日因为乔松云可没少操心，打心眼里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乔松云有些狼狈的被她扶起，袁婆子细细检查没发现他再受伤才放下心，这才发现旁边的伍月。 “你是？” 伍月气度不凡，身上穿得也是难得的好料子，就算样式简单也能看出是平凡人家买不起的，袁婆子不知道这样的小娘子怎么会来他们家。 “婆婆您好，我是……他的朋友，今日特地来看他的，您叫我伍月就行。” 伍月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也幸好袁婆子没发现两人根本不熟悉，她倒是为乔松云有朋友高兴。 “小乔的朋友，哎呦，赶紧进屋来喝些茶！” 乔松云才来不到一个月，就已经交了朋友，袁婆子心里为他高兴，一脸笑的招呼道。 伍月不擅长应付长辈，乔松云也没有跟伍月唠家常的心思，这会儿已经是辰时，他得去药铺，所以完全没有搭理伍月的意思，转身跟袁婆子说了一声去药铺，就拄着拐杖出了门。 “哎，你这样子哪里能走路，药铺那么远，等你到了腿都不能要了，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 袁婆子看着乔松云的背影，气得跺脚，伍月看了男人一眼，转身追上去。 “婆婆，我送他去。” “哎，麻烦你了！” 袁婆子看到伍月追上去，稍稍放下心，这孩子可别再继续折腾了，不到两个月就伤了两次，袁婆子都想去庙里给他拜拜了。 这边，乔松云受着伤根本就走不快，伍月很快就追上他，她看着男人笨拙的走路方式，眼中划过一抹笑。 “靠你自己走得要什么时候，还是我送你过去。” “不用……你放开我！” 乔松云一脸警惕，然而他身子躲避不了，又被伍月拦腰抱起，两根树枝紧紧握在手心，差点打到他的脸。 “拿好了，要是伤到我，本娘子就把你扔到大街上。” 伍月睨了他一眼，乔松云气得脸通红。 他才不稀罕被她抱，伤了才好！ 伍月才不管他的心思，抱着他就大踏步去了药铺。 …… 相较于镇江府的轻松，京城里沈宴清和姜妙两人心情有些严肃，赵璟知道他们已经进京，特让人传召姜妙进宫。 姜妙也没想到自己来到古代还能见到皇上，不过穿书已经是让人震惊的事了，她的郡主身份也很容易的接受，再见次皇上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也不知道皇上人怎么样，好不好说话。” 怎么说也是古代的帝王，即使有表哥的关系在，姜妙还是担忧。 “皇上英明神武、仁厚宽和，不是暴戾之人，妙丫不必担忧。” 而且他会陪着她，赵璟只是想见表妹，肯定不会为难她。 姜妙也知道这个理，只是她这个没出息的第一次见帝王心中紧张罢了。 次日一早，沈家的马车就从胡同里出来，一路往城东的庄子而去。 姜妙的身份暂时不打算公开，所以皇上和长公主商量后就安排他们在庄子见面，不仅姜妙担心，赵璟心里也忐忑着。 当初荣宁丢失就是因为他，赵璟还不知道姜妙会不会恨她，让她受了这么多的苦。 这个庄子一直闲置着，突然来了两个大人物，庄子里的仆人赶紧烧起了地龙，姜妙和沈宴清进去就感受到如春的暖意，庄子的暖房都种着花，芬芳的香气扑鼻，姜妙紧张的心也渐渐舒缓了。 就算是皇上也只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以后也不会经常见到，她就当走亲戚了。 两人一进内院就已经在赵璟和长公主的注视下，庄子的花厅里，赵璟坐在外侧，视野辽阔正好能看到整个院子的风景，他看到姜妙的面容，神情微微滞住，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长公主，嘴中呢喃。 “像，太像了！” 第321章 表哥 若桑奴是五分形似，那姜茹就是七八分的神似，外貌上姜妙和长公主的相似度是比不上桑奴，但是姜妙那浑身的气度是桑奴这辈子都不可能有的。 赵璟算是明白长公主为何一见姜妙就基本确定了她是荣宁，她身体里流着赵家的血，赵璟天然就对她有亲切感。 “妙丫快来，嬷嬷你去给妙丫再煮一壶热茶来，让她暖暖身子。” 长公主看他们进来，连忙起身招呼，虽昨日才见到女儿，但长公主度日如年，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只想着再见到她。 “娘。” 姜妙走到长公主跟前，被她一把拉住了手，长公主身子虚弱，就算待在温暖如春的暖房里，手也如白玉般温凉，但姜妙却觉得暖洋洋的，她知道，这就是母亲的温度。 “冻坏了，怎么不多穿些衣服，娘库房里还有两块上好的狐皮，待会儿让下人取了给你做两件衣裳。” 长公主现在是有女万事足，库房里堆得那些宝物都是给女儿准备的，现在女儿找回来，她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女儿面前。 “一路也没吹到风，不冷的。” 姜妙弯着唇轻笑，口中不自觉就带了撒娇的语气，惹得长公主眉笑眼开，这样的场景只有梦中才有，她终于盼来了。 母女两人在一旁寒暄，完全忘了旁边的两个男人。 “微臣沈宴清参见皇上、长公主殿下。” “起来。” 赵璟看着这个原本让他引以为傲的臣子，心里有些嫌弃的说道。 沈宴清作为臣子是没得说，然而作为他的妹夫，赵璟心里就满满都是意见了。 姜妙是金枝玉叶、千金贵体，哪是他一个五品小官配得上的？ 赵璟沉着脸，沈宴清心思敏捷，哪里看不出他态度的转变，只是他已经娶了姜妙，就算被她的家人嫌弃他也心甘情愿。 虽然这家人是这大燕朝最尊贵的两个人。 相比于皇上的态度，长公主就亲和多了，她不在意女儿嫁的人身份如何，只要能真心疼宠她就好，而且沈宴清清秀俊朗、才华出众、名声在外，就算如今只是个五品小官，但长公主相信假以时日他定能有所建树，所以长公主对这个女婿还是大体满意的。 “都是一家人不比客气，翠竹给姑爷看座。” “是。” 旁边的小丫鬟很有眼色的搬了个椅子过来，沈宴清又给两人行了个礼才坐下，姜妙坐在他旁边，因着桌布的阻挡，偷偷在桌下勾起他的手。 他们这还真有见家长的意思，想到这里，姜妙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让本来就看着她的赵璟晃了眼。 “表妹这些年过的如何？” 姜妙的一颦一笑都神似长公主，赵璟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知道她这些年应该没受委屈，就算查过她的经历，但还是亲眼看到她幸福，赵璟才更放心。 “挺好的，多谢皇上关心。” 赵璟叫她表妹，姜妙可不敢脸大的应承下来，她还没摸清赵璟的脾气，还是叫皇上保险一些。 可她不知道，她这刻意的疏远让赵璟忍不住心梗，想当年，荣宁还要嫁给他做皇后呢，若是没有七年前的那些事，或许现在她已经是了。 “不用如此见外，叫朕表哥就好。” “是啊妙丫，如今娘没有其他的亲人，你和皇上是唯二的亲人了。” 长公主一脸慈爱的拉过她的手，她只有姜妙一个女儿，日后还要仰仗赵璟照拂，她之前独身一人的时候可以不在意，但女儿已经找回来，怎么也要让两人拉近关系。 姜妙也不是傻子，知道她娘是在给她找靠山，姜妙心中触动，回握住长公主的手，再看赵璟就亲近了些。 “那妙丫就多谢表哥了。” 小娘子面色讨喜，再加上血脉亲缘，赵璟对这个表妹更有好感了些。 “嗯。” 几人寒暄了片刻，长公主今日准备的妥帖，庄子上的下人都是伶俐的，知道这是小主子找到了，拿出浑身解数做自己的拿手好菜。 花炊鹌子、三脆羹、羊舌签、萌芽肚胘、鸳鸯炸肚、沙鱼脍、鹅肫掌汤齑、白灼虾、翡翠玲珑包再配上一盏冰糖燕窝，养颜补气。 长公主和沈宴清在一旁给她夹菜，姜妙只管吃，到最后桌上就她吃的最多，肚子都撑起来了。 她面色赧然，姜妙还是第一次吃王公贵族的菜品，那是真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相比于她做的吃致了好几个度，她不自觉就吃多了。 “再尝尝这盏杏仁酪，羊奶用上好的杏仁煮过，一点也不腥，最受你们小娘子喜欢，妙丫要是喜欢吃，我让王厨子跟你回去。” 长公主现在就是一腔慈母心，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想着给女儿，只是姜妙实在撑得吃不下去了。 “娘，我吃饱了，这杏仁酪先放着，待会儿再吃。” “这才吃了多少就饱了，嬷嬷，去泡壶山楂茶来，让郡主消消食。” “哎。” 齐嬷嬷笑着应道，这七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主子这么开心，齐嬷嬷背过身擦了擦眼角的泪，迈着小碎步急忙去泡茶。 “这山楂茶还是你送来的，没想到还能让你喝到，咱们母女有缘分，怎么着都会遇见的。” 想到她早就吃过姜妙做的点心了，还是因为姜妙她身子才一点点好起来，长公主心中有些感慨。 “我送的？” 姜妙眼中有些疑惑，但想到往京中送的东西，她灵光一闪。 “您就是那个贵人？” “什么贵人？” 姜妙将魏老问她买点心送给贵人的事说出来，长公主给钱大方帮了她不少忙，沈家的富贵也有长公主的帮忙。 “若是当初娘能见你一面就好了，也不用耽误这么久才相认。” 只要知道女儿多吃了苦，长公主心里就难受，不过能找到女儿也多亏了沈家，若沈宴清只是一个村夫，他不会有和魏老相交的机会。 姜妙的点心也入不了自己的眼，更不用说姜妙能进京来，这样一想，还多亏了沈宴清，他虽家境贫寒，但至少人上进，前途无量，也不算配不上姜妙。 长公主心里顺畅了些，摩挲着姜妙的手，眼神在她细白的手腕处停下。 “妙丫，你手腕这里，当初一定很疼？” 第322章 姜茹勾引 姜妙蹙了蹙眉头，想到当初被热油烫伤，她隐隐还能感受到痛苦。 “已经过去了，早就不疼了。” 姜妙笑着安慰她，她们母女刚相认，哪里能让长公主替她担心。 长公主知道她懂事听话，心里更疼惜她，若是当初她就查出姜妙是荣宁，她哪里还会让她受这种苦。 “凶手肯定和姜茹脱不了干系，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姜茹付出代价的！如今我不和你直接明面上相认，也是为了对付姜茹。” 姜妙疑惑，“这事和姜茹有关？当初事发之后泼热油的婆子自尽了，背后的凶手相公和我有人选，只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做的。” 想到孙昊还逍遥法外，姜妙心里就恨，这人就是暗处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咬她一口。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事竟然和姜茹有关。 “哦，你们怀疑的人是谁？” 长公主凤眼冷厉，除了姜茹还有谁敢害她的女儿？ “孙昊，玲珑阁的东家，之前和相公有仇，只是就不知道他这次害我是为了报复还是受人指使？” 姜妙将沈家和孙昊的恩怨细细说来，当听说孙元宝绑架姜妙时，长公主和赵璟都难掩怒火，就算知道他已经被流放也难出恶气。 “吉祥，派人去查那孙元宝在哪，若还活着就给他些苦头吃吃！” 赵璟眼神冷肃，隐隐透着杀气，吉祥知道他是要那孙元宝死，只是当着姜妙的面没有明说，他打了个寒颤，领命下去。 荣宁郡主归位，有两尊大佛为她保驾护航，之前欺负过她的人可要小心了，这两人可最是护短的。 “你说他可能是受人指使，除了他以外，你们可还有别的怀疑对象？” 长公主眉心紧蹙，她本以为这件事情是姜茹所做，可是如今看来却好似不是。 “孙昊的舅舅是柳丞相府里的管家，柳丞相的嫡女柳如烟曾经和我有嫌隙，我怀疑可能是她指使的孙昊。” 姜妙没想着隐瞒，她现在有人撑腰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放着靠山不用，自己把苦吞进肚子里，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柳如烟？怎么是她。” 长公主和赵璟都有些惊诧，若是柳丞相这个老谋深算的还罢，柳如烟一个妙龄娘子，怎么会是个心狠手辣的？ 想到她素日的风评，长公主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看来不管是柳如烟还是姜茹，都不是好相与的，她得护好姜妙才行。 长公主心中涌起一股危机感，之前还觉得姜妙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事，现在发现危险防不胜防，她绝不能再承受一次丧女之痛。 “我也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孙昊行事狡猾，我和相公查了两个月，毫无头绪。” “若真是她，迟早会露出马脚来，而且本宫觉得，这件事柳如烟和姜茹都脱不了干系。” 不管是孙昊买凶伤人，还是恰到时机出现的赝品桑奴，还有前几日的赏花宴，她没送姜茹名帖，但她还是带着桑奴参加宴会，将桑奴推到自己眼前。 这怎么看背后都少不了姜茹和柳如烟的勾结，长公主自小在宫里长大，见惯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她从不小看女人，即使姜茹和柳如烟还只是十几岁的小娘子，但她们的心计不比后宫嫔妃少。 “姜茹推出桑奴来讨好本宫，看来就是想混淆视野，若她真和柳如烟勾结伤害你，本宫绝不会绕饶过她！” 姜妙听到长公主的话，她也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姜茹的参与，但细想跟她打过的几次交道，姜茹好像对她一直怀有恶意，若姜茹背后加害于她，姜妙是相信的。 但是如今的一切也只是她们的猜测，想要抓人也没有证据，而且这两人都是京中有名气的小娘子。 就算是赵璟拿人都得给出理由来，不然就是和柳丞相撕破脸，赵璟如今还没有能跟柳丞相对抗的实力，所以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 “姜茹再怎么有心机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娘子，她既然敢算计，不如就如她所愿，顺着她的计划行事，引她主动露出马脚？” 姜妙的安危一直是沈宴清所担忧的，来了京城更是整日跟在她身后，但没有千日防贼的。 他过几日就要上值，不能再整日护着姜妙，所以听到长公主的困扰忍不住提出建议，引姜茹主动入局。 “子晏说的是，姑母不妨将计就计，看姜茹所谋何事？” “本宫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委屈了妙丫，不能跟本宫在明面上相认。” “娘，我不委屈的，再说咱们私下已经相认了，其他的不过是虚名，还是先查清真相为好。” 比起荣宁郡主的身份，姜妙更在意自己的安危，她已经到了京城，就是到了姜茹和柳如烟的势力之内。 她们俩一个将军之女，一个丞相之女，想要她的性命还是轻而易举，姜妙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命受威胁。 “好！” 长公主听到姜妙的话，心中果断做了决定，姜茹派桑奴讨好她，不过就是想攀附上她，她顺了她的心就是了。 第325章 假母女 姜茹这话一出，差点吓坏了齐嬷嬷，姜妙这会儿可正在后厨呢，若是让她们两人撞见，主子的计划不都功亏一篑了吗？ 齐嬷嬷心惊胆战的看着两人，长公主眼中厉光一闪，快的仿佛是齐嬷嬷的错觉，她换上一副慈爱面容，心怀熨帖的拍了拍姜茹的手。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孝顺，不过这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费心。” “给母亲做药膳怎么会费心呢？这都是茹儿应该做的。” 姜茹趴在她膝头撒娇，脸枕在她腿上，心中也舒了一口气，她做药膳的事也只是说说，姜茹自小没下过厨，哪里会做，若长公主真让她去，她才着急呢。 桑奴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嘴唇狠狠咬着，趴在长公主膝头撒娇的人本该是她才对。 长公主心思缜密，哪里看不出两人早就生了嫌隙，这桑奴可不像表面一样温顺，这就是一个突破口。 长公主一手揽着一个，桑奴感受到有只温润的手落在自己的头上，她身子微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长公主的态度绝不是对待一个丫鬟该有的，而且还让自己坐在她的身边，和姜茹平起平坐，更像是对待一个晚辈，所以…… 桑奴心头怦怦直跳，所以长公主心里已经认了她是荣宁！ 姜茹在这撒娇卖乖小半个时辰，长公主就以精力不济赶走了她，姜茹还想留下吃饭呢，但看长公主的态度知道急不来，所以只能一脸遗憾的离开。 “那母亲，茹儿明日再来看您。” “嗯。” 长公主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话，姜茹心情雀跃，也不继续留在这里，脚步轻快的跟着小丫鬟出了门。 桑奴跟在她身后，和她落了段距离，走到齐嬷嬷身边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小娘子待会儿悄悄来一趟，主子有话要跟您说。” 桑奴脚步一顿，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齐嬷嬷面容和善亲切，仔细看去还带着恭敬。 桑奴心尖一颤，懵懵的点了点头，脑海中的感觉越发强烈，长公主单独要见她，难道是为了身份的事，殿下愿意认她了？ 桑奴魂不守舍的出门，在想待会儿以什么理由留下，姜茹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她现在正打算趁热打铁讨好长公主呢，今日知道她生病，姜茹就打算明日带着药膳上门，柳如烟的奶娘做药膳最是擅长，姜茹就打算去柳丞相府讨个药方来。 “你先回府，我还有事。” 姜茹有求于柳如烟，自然不会带着桑奴碍她眼，所以一出门就撇下桑奴自己上了马车。 若是平日桑奴肯定会心中怨怼，但今日她正好要去见长公主，对姜茹的决定自然是没有不满意的，桑奴弯腰行礼，语气都带着轻快。 “是，娘子。” 看着姜家的马车没了踪影，桑奴才悄悄回了长公主府。 府里的下人都得了主子的吩咐，没有拦她，桑奴跟着丫鬟进了花厅，长公主已经在这等着她。 “殿下，您叫桑奴来是有何事？” 桑奴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的开口，眼中的急切是骗不了人的，长公主掩住心中的嘲讽，拉着她在身边坐下。 “想必你也听说过本宫七年前丢了一个女儿，和你年龄相仿，手腕处也有一块蝴蝶胎记……” 桑奴听着她的话，心跳的飞快，心想她料的果然没错，长公主确实要认亲了！ 桑奴心情激动，眼中适时盈满泪花，长公主不忍的给她擦了擦，指腹在眼角划过，桑奴哭得更厉害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哭，你小时候本宫可没少给你擦过眼泪。” 长公主的语气太过亲昵，桑奴依偎在她怀中，一声“娘”脱口而出。 “哎。” 长公主抚摸着她秀发的手顿了顿，接着就语气哽咽的应下，桑奴提着的心这才落下，哭声更加情真意切了。 “本宫知道你受委屈了，只是你如今在姜茹手中，本宫没法和你相认……” 长公主将她和姜家的恩怨道出，直言自己和姜家水火不容，桑奴现在是姜茹的丫鬟，她没办法和她认亲。 桑奴心中的计划落空，对姜茹的怨恨更深，完全忘了是她将自己带到京城的，而且她的身份还是假的，只是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桑奴早就被欲望迷了眼，根本没察觉出长公主话中的矛盾点，傻乎乎的进了圈套。 “那娘要我怎么做？” 只要能快点摆脱姜茹，变成荣宁郡主，桑奴没有什么不能做的。 长公主知道她已经上钩，姜茹想把桑奴插到自己身前，却不知她不过几句话就将人策反。 也幸好桑奴涉世未深，如今变成了两人手中的棋子，但这一切都是她求来的，只要想到她想要的是荣宁的身份，长公主心里那点子同情就烟消云散了。 “你去盯着姜茹和柳如烟，定要查清她们之间的关系，只要抓到她的把柄，姜茹世家贵女背后丑恶的面容揭开，你就能摆脱她回到本宫身边来，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本宫做这些事？” “娘，桑奴愿意的！” 只是需要盯着姜茹和柳如烟，这对桑奴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她是姜茹的丫鬟，一些私密的事情避不开自己，而且还能揭露她的真面目，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桑奴才不会放过。 “好，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 长公主又夸赞她几句，看着日头差不多了，从手上摘了个镯子当做奖赏。 给她戴在手腕，碧绿的玉镯衬得白皙的手腕越发莹白如玉，上面的蝴蝶胎记更像是活了一样展翅欲飞，长公主手心不自觉摩挲了一下，惹得桑奴皮肤发痒。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本宫让人送你回去，这镯子你就且戴着玩，等回了本宫身边，自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想要人干活，自是要给些甜头吊着，桑奴果然心动了，眼睛亮得惊人。 “娘吩咐的事桑奴一定会办成！” 第326章 羊肉羹 “人走了？” 姜妙从屋外进来，身后的翠竹等人端着羊肉羹，长公主立马闻到一股鲜香的味道，身子都忍不住坐直了些。 “走了。” 长公主将刚才的对话都跟她一一说来，说到自己假装认桑奴为女儿，她脸上有些忐忑，生怕姜妙介意，姜妙知道这是权宜之计，哪里会小心眼的怪她。 “娘也是为了弄清姜茹喝柳如烟之间的谋划，桑奴是她的丫鬟，确实是探寻真相最好的人选。” 姜妙虽然和桑奴没有太多的接触，但从这几次的听闻来看，桑奴看着老实，实则也藏着野心。 再加上姜茹也是个不好相与的，还不如让她们两人狗咬狗，让这滩水更浑一些，姜茹和柳如烟的马脚总会露出来。 “不说她们了，你这是做的羊肉羹？” 长公主不愿再聊那些扫兴的事，有这功夫还不如和姜妙多亲近，而且姜妙特地给她做了吃食，光在一边放着都要凉了。 “是啊，羊肉羹滋补润肺，最适合秋冬季节食用，娘尝尝合不合胃口？” 姜妙用的上好的羊腿肉，加香料炖了一个多时辰，肉炖的软烂，入口即化，一点羊肉的腥膻味都没有，而且里面还放了白萝卜，要说这白萝卜还有小人参的称呼，吸满了羊肉的汤汁，比肉还要鲜美。 小丫鬟取出两个精致的小碗，将羊肉羹盛出来递给两人，姜妙捧在手心没喝，先看长公主的反应。 只见羊汤入喉，一股鲜香顺着食道流进胃中，羊肉的鲜和萝卜的甜完美融合在一起，长公主一口气喝了半碗，只觉得胃中暖洋洋的，别提多舒服了。 “妙丫的手艺真好，娘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羊肉羹。” 或许是有当娘的滤镜在，长公主觉得姜妙做的就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吃了她的别人的就再也无法入口。 姜妙虽觉得她语气夸张，但她对自己的手艺自信，她做的羊肉羹就算不是最好吃的，也数一数二，而且最重要的是长公主喜欢，能多吃些饭，这才让她心中高兴。 旁边的齐嬷嬷看着母女俩其乐融融的场面，一张老脸笑出个花来。 “小主子的手艺自是没话说，也只有小主子做的能让主子喜欢，以前主子身子弱时就是吃了小主子的点心才慢慢变好，要老奴说，咱们小主子就是主子的福星！” “嬷嬷说的没错，妙丫可不就是本宫的福星！” 自从她来了，长公主就觉得自己的精神气越发充足，身子也越来越好，以前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现在也有了盼头。 长公主心里舒畅，人也开朗了，现在就盼着长命百岁，陪着妙丫更久一些。 “那都是因为娘千金贵体，本就是福气满盈，妙丫都是沾了娘的光。” “你这张嘴哦，跟抹了蜜一样甜。” 长公主被她逗笑，心中熨帖，胃口也随之大开，多喝了两碗羊肉羹，狠狠发了一身汗，只觉得以往的不爽利都烟消云散，浑身松快多了。 姜妙陪着她用完午膳，等长公主午睡后就跟齐嬷嬷道了别。 “母亲大病初愈，嬷嬷伺候的要仔细些，莫要让她吹风受了凉，那罐茯苓霜且先让母亲吃着，若是效果好，我再做了送来。” 长公主真心待她，姜妙不是冷心冷情的人，自是要还回去，将她当成亲生母亲对待。 齐嬷嬷听着她的嘱咐，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小主子心疼主子，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觉得麻烦。 “老奴记得的，小主子放心，您做的东西主子定是会按时吃。” 齐嬷嬷这话可没说错，以长公主如今的一腔慈母心，就算姜妙做的毒药她也会全部吃下去。 “辛苦嬷嬷了，那我明日再来陪母亲。” 姜妙从后门出去，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带着她绕了小路回沈家，姜妙还没和长公主相认，每次来府里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泄露了踪迹。 不过幸好如今姜茹和柳如烟都没将她放在眼中，沈家也如一块铁桶一样，让探子插不进去，都以为姜妙毁容后就闷在家中，没有脸面出门，完全不知道她日日去长公主府里。 不过姜妙一忙碌，就苦了沈宴清了。 之前两人都闲着的时候恨不得和连体婴儿一样，日日宅在一块你侬我侬。 如今姜妙白日去长公主府，沈宴清也要上值，除了早膳晚膳以外，旁的时候都见不了面，这让沈宴清心里想的不行，胃口都变小了。 “大人，午膳后厨已经送来，您是在书房吃还是去堂厅？” 女主人不在家，鲁婆子饭做得也少，一碗阳春面加上一碟笋丝炒肉、一碟卤牛肉，色香味俱全，看着就有食欲，然而沈宴清眼都没抬，顾自翻阅着公文，沉声开口。 “先放着。” 没有姜妙陪着他吃饭，沈宴清又过上食不知味的日子，再好吃的食物也不能让他多给两个眼神。 “这……” 待会儿凉了怎么办？ 祝宽一脸为难，昨日大人也是这么说，到最后错过了午饭时辰，只吃了两口饭草草了事，今日又这样，祝宽担心自家大人胃受不了，到时候出了问题，他这做下人的也担待不起啊。 “本官还要忙公务，你先出去。” 沈宴清没理祝宽的纠结，挥挥手让人出去，祝宽只能鼓着脸端着餐盘出门，还没走到堂厅呢，就和回来的姜妙撞上。 “大人还没吃饭？” 这会儿都快过午时了，按说沈宴清早就该用完午膳了。 祝宽一见女主人回来，眼睛倏地亮了，大人最听夫人的话，肯定会乖乖吃饭的，想到沈宴清这几日用饭不规律，祝宽忍不住给姜妙告状。 “大人这几日都不按时吃饭，小的怕他的胃受不了，夫人您去劝劝大人。” 姜妙眉头微蹙，她这几日光去陪长公主，竟然忽略了沈宴清，没想到沈宴清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好好吃饭。 “好，你把餐盘给我，我去给大人送饭。” 第327章 吃醋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被放到面前，沈宴清眉心紧皱，脸色倏地沉下来。 “不是说了待会儿再送来……妙丫？” 他厉声说着话，抬头却看到姜妙半倚在他的书桌前，小娘子逆光站着，午后的阳光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整个人像镶嵌了一道金边，美的不似人间女子。 沈宴清心中的焦躁在看到她的那刻就已经全部消散，心中充满了喜悦。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可是用过饭了？” 平日姜妙都是晚上才回来，今日这才刚过晌午，沈宴清心中自是惊喜。 姜妙嗔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埋怨的开口。 “若不是我今日回来的早，还不知道有些人跟个孩子一样不让人省心，祝宽说你这几日午饭都没有好好吃，你身子不要啦？” “刚接任正是公务繁忙的时候，我就有些疏忽了……” 沈宴清被她训了一通，自知理亏，暗暗嫌弃祝宽多嘴，说这些话作甚，平白惹姜妙担心。 “公务在忙也不能忘记吃饭啊，看来还是得让我每天盯着你才行。” 姜妙口中絮絮叨叨，将他面前的公文都收拾到一旁，把餐盘上的食物摆到他面前。 她这几日光顾着和长公主培养感情，就有些忽略了沈宴清，他刚接任户部郎中的职位，积压的公务都要从头梳理清楚。 而且户部是丞相派的大本营，沈宴清自是步步维艰、如履薄冰，顾不上吃饭也很正常。 姜妙俯身过去，托着他的脸看了看，果然脸颊都消瘦了，姜妙凑得极近，一脸心疼的模样让沈宴清耳根发热，他余光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反攻为主。 “那你就每日回来陪我好不好？” 沈宴清觉得自己太过卑劣，如今姜妙和长公主刚刚相认，她们母女正是培养感情的时机，而他却心眼小的连长公主的醋都吃，恨不得把姜妙拴在身上，时时刻刻都能看见。 “好，那你得听我的话，不许再这样了，你要记得你的身体不仅是你自己一个人的，还是我的！” 姜妙坐在他怀中，一手揽着他的脖子，小手在他脸上划啊划，从额头一直划到下颌，男人的下颌精致完美，宛如最好的艺术品，姜妙摸着他光嫩的肌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们还要相处几十年呢，怎么能看着他年纪轻轻就毁坏了身子。 “好，我都听你的。” 沈宴清不是圣人，怀中女人的动作早叫他心血沸腾，更别说姜妙占有欲十足的话正戳中了他的心，他喜欢姜妙到骨子里，自是也欢喜姜妙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情浓所致，沈宴清一把握住她的手，手臂倏地收紧，倾身而上，男人身上的青竹气和女人身上的花香通过口舌交融在一起，姜妙抱着他的脖子，将全身的力气附注在他一人身上，头微微仰着，任凭男人予以欲求。 “张嘴。” 怀中小娘子的乖巧取悦了他，沈宴清握着她的下巴，嘴唇贴着她的沉声开口，姜妙早就被亲的神魂颠倒，脑子懵懵的，嘴巴随着沈宴清的话微微张开，露出粉嫩的小舌。 沈宴清眼神一暗，喉结隐隐滑动，心中的欲望有了突破口，再也不愿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窗边透过的光线都已经变得稀疏昏暗，姜妙倚在男人怀里，胸前的衣襟凌乱，露出嫩黄色的小衣，白皙的脖颈处被咬了两处红痕，配上她水汽氤氲的眼睛，怎么看都暧昧旖旎。 沈宴清一手揽着她，一手压着她的唇瓣，经过蹂躏的唇已经微微红肿，男人眼神怜惜，他明明已经收了力道，但每次面对她自制力就如同虚设。 “嘶！都怪你，也不知道轻一点！” 姜妙嘟着唇，一双杏眼圆瞪，身后的男人就像个饿久的狼崽子一样，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这还只是亲吻，姜妙都不敢想两人圆房时会是怎样的情形，想到离两年之约只有不到半年，姜妙的心就慌得不行。 明明书中的男主可最是清心寡欲，和女主一生都没留下子嗣，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像变了一个人，但若是沈宴清真和书中一样，姜妙心中就有芥蒂，她现在心中纠结的不行，秀眉也紧紧皱成一团。 沈宴清还以为她生气了，神情蓦地滞住。 “我下次一定记得轻些好不好，妙丫原谅我这次。” “哼，这话每次都说，你每次都记不住，我才不要信你！” 姜妙从他怀中起来，拢好衣服坐在他对面，离得他远远的，其实她心中没有生气，食色性也，比起清心寡欲的男主，她还是更喜欢这个鲜活的男人。 “面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他们在书房待了小半个时辰，天本就冷，这会儿菜都凉了，面也坨成一团，根本没法入口。 “不用，我能吃……” “能吃什么呀，你的胃不想要了？” 这冷菜冷饭最是伤胃，姜妙一听他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眼尾上扬，立马瞪了他一眼。 “咳咳，那让丫鬟去热，你出去半天刚回来，莫要再折腾了。” 沈宴清就是不想让她忙碌，家中备着丫鬟小厮，哪里还用得着她动手。 姜妙点头，她现在这番模样也不想出去，叫来青莲让灶上重新做份午膳送来，就坐在沈宴清旁边看他处理公务。 沈宴清对她没有可避讳的，而且姜妙愿意陪着他，沈宴清自是求之不得，主动将公文往她旁边推了推。 “国库亏空，战事吃紧，边关急需粮草？” 古代的公文虽然都是繁体字但并不难懂，姜妙本想着随便看看，但这一看就懵住了。 虽然知道大燕朝百废待兴，正在起步阶段，但看着各个地方的窟窿亏损姜妙还是忍不住心惊。 如今的情况可不是繁荣之相，国库是一国的根基，若是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大燕朝可谓是不堪一击。 更别说三年后还有敌军入境，怪不得原书中大燕朝差点灭国。 就算有沈宴清在，也损失惨重，姜妙心中隐隐担忧，她如今是大燕朝的子民，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遇到战乱，她和家人也难保安危。 第328章 沈宴清的困境 “嗯，去年北方大旱，皇上开仓赈灾，然而先皇时昏庸无度，国库储粮本就不足，再加上丞相派等人故意克扣，赈灾的粮食没到百姓手中不说，都被这些人贪污了！” 姜妙能看懂的正是沈宴清为之发愁的事情，皇上力排众人将户部郎中的位子交给他，自是想让他做出成绩来。 户部被丞相派把持着，根本不怕他能翻出什么花样，沈宴清虽有经营镇江府的经验在，但和这些老滑头相比，手段还是嫩了些。 如今知道病理所在，但是不能对症下药，工部、兵部的人在外虎视眈眈，他们不敢招惹丞相派的人，自是把他当软柿子拿捏，这几日没少问户部要粮草。 “皇上就不能彻查他们？” 姜妙咬牙，她看过书，知道柳丞相一派根基深固，原书中皇上韬光养晦二十年才彻底根除了丞相派，还是等柳丞相告老还乡才动的手，现在不过刚登基七年，想要彻查柳丞相还是痴人说梦。 “难，柳丞相把握朝中命脉，身后站着朝堂一半的臣子，拥趸众多，皇上就是想要动他也得细细谋划。” “可朝堂就任由他把控下去吗？” 沈宴清说得话姜妙哪有不懂的，只是大燕朝如今的困境不只是先皇的挥霍，还有一众臣子的贪腐，若把这些人抓起来，让他们交出赃款，收缴的赃物都能填满国库，哪里还用得着他们发愁。 “不会，给我两年的时间。” 沈宴清看着她的眼睛承诺道，他不会只屈从于如今的地位，沈宴清知道自己想要往上走，就得将柳丞相一派铲除。 不然他永远都是皇上和柳丞相交锋的棋子，沈宴清心中有丘壑，有野心，自是不会甘愿屈于人下，让自己的命都依附于他人手中。 “嗯，我信你。” 姜妙狠狠点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沈宴清的本事，他说的话一定会实现，不过他们是夫妻，沈宴清发愁的事姜妙定是能帮就帮。 “国库亏损，也不知道明年的收成如何，不过今年镇江府和芙蓉镇都种了不少的红薯土豆，还留了一仓库的玉米种子，不如明年就全部推广出去，有了粮食就是保障，对外还能扬名，削弱丞相派的气势。” 姜妙不是圣人，她做事都有自己的私心，沈宴清根基薄弱，想要往上走就要打好地基，镇江府是一环，到了京城也要如此。 而且她现在虽然还没认亲，但荣宁郡主的身份天然的就亲皇家，所以做这些扬名的事也不算犯了禁忌。 要不然就拉着皇上、长公主一起做，反正对外要打造他们皇室爱民如子的名声，将柳丞相一派鱼肉百姓、贪污受贿的事情都揭露出来，就算丞相派根基深厚，也经受不住百姓的离心。 “嗯，我先让人去清点好种子，具体的耕种还要先出个章程。” 镇江府种的粮食不足以全国推广，想要让大燕朝的全部百姓吃饱肚子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不过如今有了高产的作物，脱贫也只是时间问题。 沈宴清斗志满满，他是乡下人出身，自是知道不挨饿对百姓们意味着什么，若是做成，那不仅是他升官进爵的功绩，更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温饱和读书是治国根本，柳丞相一派是国之蛀虫，沈宴清想做出成绩，定要将这些蛀虫拔出干净，不然他有再多的筹谋都是有心无力。 不过幸好皇上英明神武，体恤百姓、为国为民，他只管放手去做，不用担心被拖后腿。 而且除了种粮，他和陆远山合作推广活字印刷也是笔不小的收入，沈宴清心中思绪涌动，觉得自己可以再拉一人入股。 姜妙见他心中有成算，就没再多问，这些朝堂中的事还是让沈宴清去忙活，她只管把自己的铺子打理好，最近羽绒服已经陆陆续续做好，玉华楼也该上新品了。 …… 柳如烟手下的人跟了沈宴清几日，发现他的作息及其的规律，除了上值就是回家，其他的应酬一律不参与。 柳如烟听着小厮的报告，对沈宴清的印象更好了，像他这种洁身自好的男人正是她所喜欢的。 “他每日午膳都会回家，身边也只有一个小厮？” 柳如烟的心思活泛了，她正愁没理由去见沈宴清呢，掐准时间偶遇是个不错的机会。 “秀儿，让奶娘明日做两道拿手菜，我去送给沈郎君。”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柳如烟心里还介怀姜妙的存在，想着她一个乡下村妇能缠着沈宴清肯定就是因为她的厨艺。 柳如烟心中暗暗跟她较劲，姜妙会的她也会，而且还要比她做的更好，让沈宴清看看她们两人孰优孰劣。 柳如烟作为丞相府的嫡女，有自己的骄傲在，她不会容许自己输给姜妙，可她不知道，她所想比较的姜妙根本不在意。 她们之间差的不是身份，而是沈宴清的喜爱，没有这份爱在，再好的条件在他心中都是耳边吵闹的苍蝇，让人生厌。 “是。” “娘子，姜娘子来了，说要跟奶娘学药膳。” 姜茹还没进门，秀儿先来通报，自从之前被姜茹闯进门之后，柳如烟对手下的丫鬟就管的比较严厉了，尤其她现在还跟孙昊做着生意，就怕被别人撞见机密。 “领她去厨房。” 柳如烟这会儿正要挑选明日见沈宴清的衣衫，不想应付姜茹，而且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个将军府的贵女竟然会亲自下厨，平白多了小家子气。 柳如烟撇撇嘴，心里对她很看不上。 姜茹听了秀儿的话也没生气，反正她今日来只是为了学做药膳，她跟着秀儿进了后厨，奶娘早就听了主子的吩咐，知道这是将军家的贵女，急忙打起精神来应付。 第329章 人参鹿茸乌鸡汤 姜茹说要学做药膳不是说说而已，如今长公主对她态度渐好，姜茹想要获得更多，总得要付出些什么。 柳如烟的奶娘本家是医药世家，只不过家道中落，她父亲因为治死了人被处死，她和家人也流落在外。 幸好她有一手认药做药膳的本事，被柳夫人看中，拨给柳如烟做奶娘，顺便给她调理身子，她这几十年做药膳的本事从未间断过，大小主子都喜欢她做的东西。 姜茹之前来柳家时碰巧尝过，所以这次她才想去来跟柳如烟的奶娘请教。 “姜娘子，您要做哪种药膳？” 药膳有许多种，滋补的、安神的、养颜美容的，甚至还有瘦身的，奶娘得弄清姜茹的需求再教她，不然做好了若姜茹不满意，到时候也是给柳家丢人。 “适合体弱多病需要滋补的妇人吃的，你挑药材最贵重的教我。” 姜茹对医药一无所知，只觉得最贵的就是最好的，而且她是要送去给长公主，廉价的药材也拿不出手。 “这……” 奶娘有些为难，这滋补也不会讲究方法，若是盲目的大补一通，别身体没滋补，反倒害了病人，那才是适得其反。 “怎么，你不愿意？丞相府还缺少这点药材不成？” 姜茹以为是她空着手来，奶娘不想取药材，她脸色一沉，转头吩咐秀儿。 “回去禀告你家娘子，我先借用丞相府的药材，明日就还回来，让她将最好的人参鹿茸都送来！” “是。” 秀儿性子懦弱，不敢惹她生气，看了看一旁面色苍白的奶娘，她赶紧应下回去找柳如烟。 一旁的奶娘知道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本来想解释，但姜茹以权压人着实霸道，她虽是奴才，但凭着做药膳的手艺，就算是柳夫人都要给她两分薄面。 既然姜茹要最名贵的药材做，那她教就是了，反正自己可没有违背她的意思，到时候出什么意外都是后果自负。 柳如烟正在试衣裙呢，听到秀儿的禀告，只觉得姜茹事多霸道，她心里腻歪，不耐烦的将人打发走。 “她要什么你且去库房取就是了，记在账上到时候让她来还。” “哎。” 姜茹要的药材很快送来，奶娘这会儿也没了热乎劲，看着无所适从不知如何下手的姜茹暗暗撇了撇嘴。 “娘子，想要用人参鹿茸做滋补的药膳，那老奴就教你一道人参鹿茸乌鸡汤，滋补安神、发热驱寒，最适合秋冬季节补身子。” 姜茹连连点头，“行，就做这个！” 奶娘在一旁指导她放料，炖药膳并不难，只要把握好火候就行，姜茹听了两遍就觉得学会了。 鸡汤炖了一个多时辰，厨房中充满了香味，奶娘将盖子打开，再撒了些盐，这汤就算炖好了。 “姜娘子，您且尝尝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嗯。” 这药膳是奶娘盯着她做的，自没有什么问题，姜茹接过小碗，端起喝了一口，鸡汤鲜美无比，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炖煮，人参鹿茸的精华都融入到汤中，姜茹只喝了一口就觉得全身暖洋洋的，手心都发汗了。 她眼睛一亮，这药膳果然好，不仅美味，效用也比吃药强，姜茹嘴挑的很，她都喜欢的药膳，长公主定然也会喜欢。 “不错。” “这药膳大补，若吃药的人身子太过虚弱，还是少吃些为好，否则会虚不受补。” 奶娘看她欢喜的模样，没忍住多说了几句，然而姜茹一心想要讨好长公主，巴不得她多吃些，哪里会听奶娘的话。 “行了，我心中都有数，不需要你说，别以为只教我做个药膳，就真以师傅自居了。” “你……是老奴逾越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奶娘被姜茹的话气得脸都青了，她就不该好心，到时候出了事就让姜茹后悔去！ 送走姜茹，奶娘心里的气好久不顺，然而后面还要帮柳如烟安排明日的吃食，奶娘赶紧把心中的烦思给挥散出去。 …… 因为沈宴清用饭不规律，姜妙这几日就没在长公主府用午膳，每日都早早回来。 今日她回来的早，手里还拎了只福源楼的烧鸡，准备给沈宴清加餐。 只是，等她回家，却没等到沈宴清。 “大人还没下值？” 往常这个时候都已经在家了，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姜妙还不知道被她惦记的沈宴清，这会儿正遇到了麻烦。 “沈宴清，这是我给你做的饭菜，你拿去吃！” 柳如烟早早守在户部门口，沈宴清一出现她就迫不及待从马车上下来，接过秀儿手中的食盒，快步走过去。 一阵香风拂来，沈宴清下意识往边上退了一步，让柳如烟扑了个空。 等他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沈宴清的眉头都紧紧皱起。 柳如烟，那个可能伤害了姜妙的柳家嫡女。 沈宴清眼中划过一抹冷厉，柳如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她怎么会在沈宴清身上察觉到杀气，再抬头看过去，面前的男人只不过是冷了些，刚才的杀气估计只是她的误会。 柳如烟舒了口气，脸上绽开娇艳的笑，将食盒递过去。 “这里面是酒酿清蒸鸭子、鸡髓笋、腌笃鲜、豆腐皮包子，还有一盏火腿鲜笋汤，都是我亲手做的，你快趁热吃。” 她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见外的意思，好似她给了沈宴清就要接受，完全没想过会被沈宴清拒绝。 “不用。” 沈宴清语气冰冷，看都没看食盒一眼，绕过她就往沈家的马车走去，饶是她做的菜再好，在他眼中都比不过姜妙的一杯白开水。 “喂……你别不知好歹！” 柳如烟没想到她都亲自送过来了，沈宴清还这么冷酷无情，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他拒绝的可是柳丞相的掌上千金！ 两人在户部门口的动静早就吸引了众人，一个是刚上任的户部郎中，一个是柳丞相嫡女。 这两人身份一个天一个地，还是丞相嫡女死缠烂打，妾有意郎无情，沈宴清的做法着实让众人觉得他不知好歹了。 第330章 柳如烟纠缠 “哟，沈郎中，咱们柳娘子亲手做的饭菜你不接过去也太不解风情了？” “就是，咱们在户部待了这么久，可没听说柳娘子给谁送过吃食，沈郎中这可是独一份啊！” 户部的官员都是柳丞相一派的人，他们平日就看不上沈宴清，这会儿看到柳如烟缠着他，众人心里都酸溜溜的，也不知道这沈宴清有什么好的，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竟引得堂堂丞相嫡女倒贴。 在别人看来是艳福的柳如烟对沈宴清来说就是个麻烦，别说他已经成亲，就算孤身一人，也不会喜欢她这种自视甚高又蛇蝎心肠的小娘子。 “沈某内人已经做好饭在家中等着，望柳娘子自重！” “那个丑八怪做的饭你也吃的下去，沈宴清你是不是瞎了眼，放着我一个丞相嫡女不娶，偏偏守着一个乡野村妇！” 柳如烟听到他提姜妙，胸口都要炸了，姜妙这个贱人何德何能？ 都毁容了还缠着沈宴清不放，沈夫人的位子本来就该是她的，姜妙这个不要脸的就会鸠占鹊巢！ 她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看笑话的人都伸着耳朵，听到柳如烟骂沈宴清妻子是丑八怪，众人的眼神又微妙了很多。 难道他们早就认识不成？连沈宴清的妻子都认识，柳如烟可不像是一时兴起。 本来只想着看热闹的人渐渐上了心，而且若真如她所说，沈宴清妻子是个丑妇，众人心中的优越感升起，果然是小地方出身，连娶的媳妇都上不了台面。 像他们这些京官，哪个后院没几个娇妻美妾，平日还得去青楼喝花酒，醉卧美人乡。 这沈宴清一身的小家子气，平日不跟着应酬罢了，中午这点功夫都得回家用饭，再联想他家中的丑妻，众人看沈宴清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这人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众人的眼神沈宴清没放在心上，他耳边只有刚才柳如烟的污言秽语，他被骂没关系，但柳如烟侮辱的是姜妙，这直接触了他的逆鳞。 “滚！” 男人眼中迸发出杀气，眼神冰冷，柳如烟心尖一颤，不想承认被他吓到，抖着唇嘴硬道。 “我有说错吗，她就是个丑八怪、黄脸婆，早就该死了，你要是娶了我现在也不用只做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 她今日做了好菜热汤，本来是为了讨好沈宴清，可一腔热血都被他的话浇灭，柳如烟心里委屈，梦中的沈宴清从来不会凶她，他们才该是夫妻，姜妙就是个插足者，抢走了她的全部。 柳如烟情绪越说越激动，沈宴清青筋暴起，身侧的手紧紧握拳，若不是顾忌着她是女子，他的拳头已经挥过去了。 “柳丞相好家教，沈某高攀不上！” 男人的声音冰冷掷地有声，表面是夸赞，实则狠狠羞辱了柳如烟，还将柳丞相也骂了进去，美人落泪惹人怜，本就觉得沈宴清不识好歹的人听到他骂柳丞相全都怒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真以为柳娘子看上你，别以为长了张小白脸就忘乎所以为所欲为，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郎中，丞相大人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众人对他本就不满，这会儿一人一嘴的指责，沈宴清厉眼扫过去，众人心中害怕，却没停止辱骂。 “柳娘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样的人就适合娶丑八怪当媳妇，像您这样身份尊贵的小娘子他提鞋都不配。” 然而这些人打抱不平的话柳如烟并不领情，她只是厌恶姜妙，可不代表她会迁怒沈宴清，女人秀眉上挑，怒瞪着周围的人。 “你们都滚开！” “你！”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若是惹了柳娘子心烦，丞相大人可不会饶了咱们。” “呸！什么丞相嫡女，当街拦住男人上赶着要嫁他，楼子里的娘子都做不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 这人被柳如烟训了直接脱粉回踩，背后跟其他人嘟囔着，往她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沈宴清不耐烦看他们狗咬狗，趁着场面混乱他径直走过上了沈家的马车，等柳如烟反应过来，只看到一个车马屁股。 “哎，沈宴清你别走啊，食盒你还没拿呢！” 柳如烟追了几步，车子很快就没了踪影，她提着食盒气得跺脚，那副模样惹得身后的人想笑又不敢笑，一张脸憋得通红。 “咳咳，柳娘子这里风大，您千金贵体，还是早些回家去。” “哼！” 柳如烟第一次讨好就这么失败，不仅没拉近跟沈宴清的关系，还将他惹生气了，她今日精心打扮的妆容都没入他的眼，柳如烟又恨又气。 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她眼神冰冷。 她是个固执性子，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沈宴清一日不答应娶她，她就一日不放弃纠缠。 不过，柳如烟也不是鲁莽无知的人，她今日是说到姜妙才情绪失控，惹沈宴清生气，柳如烟也看出姜妙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挪走的。 但姜妙毁容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她不信沈宴清会愿意一辈子对着个丑八怪过日子。 所以，想要赢得他的心，她不应该用强迫的方法，而应该走怀柔路线。 她比姜妙貌美，再比姜妙温柔可人，她不信时间久了沈宴清会不动心，会看不出谁才该是他的妻子。 柳如烟斗志满满，已经决定好明日再来了，身后的官员们看了这场热闹，眼中还有些意犹未尽，对沈宴清是又嫉又恨。 “也不知道柳娘子看中他哪了，除去那张脸，咱们在座的哪个不比他强！” “你也说了是脸比不上，柳娘子家世优渥，长相姣好，或许就是看中了沈郎中的脸呢。” “肤浅！不过若沈宴清真娶了柳娘子，咱们丞相派倒又能收获一名能臣。” 就算众人都瞧不上沈宴清，但那是因为他们站在对立面，若处在同一战队，那待遇可就翻天覆地了。 这上任才几日，沈宴清就理清了户部积压的公文，将其中的问题都一一挑出来，还准备上报给皇上，他们这些人没少心惊胆战，毕竟几人浸淫官场多年，谁也不能保证手底下干净，就怕被捉了小辫子。 第331章 被狗咬了 沈宴清被柳如烟纠缠一通，误了回家的时辰，他心中厌烦，一向淡定的男人也不免沉了脸色。 姜妙久等他不回，正要派高老头去寻寻呢，就看到他带着祝宽进了门。 “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是公务多了？” 姜妙知道他刚接任事务繁杂，不光是白日比较忙，这半个多月沈宴清晚上都加班到很晚，她心疼自家相公，所以才每日从长公主府里回来陪他吃饭，还让鲁婆子每天都炖些滋补的汤给他补身子。 “路上遇到了些麻烦。” 沈宴清接过青莲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对户部门口的事不想多谈，柳如烟就是个疯婆子，她那些话说出来只会污了姜妙的耳朵。 但姜妙难得看他这么生气，倒是越发好奇了。 “什么麻烦，严重吗？” “不过是差点被狗咬了，我下次躲着她走。” 沈宴清拉着姜妙入座，眼皮微微敛着，遮住眼底的厉色，若柳如烟知耻退缩也就罢了，若再继续缠上来，沈宴清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放过她。 尤其她还可能是伤害姜妙的凶手，沈宴清本打算找打证据再动手，没想到她却越发嚣张。 “那你下次可要小心点，外面的野狗咬人太凶了。” 姜妙还真以为他遇到的是狗，急忙吩咐道，要知道古代没有狂犬疫苗，被咬了就只能认命等死。 “嗯，我知道，吃饭。” 沈宴清被她语气中的关切暖到，心中的郁气也渐渐散了，饶是他在外面遇到多少的麻烦，只要回家能看到姜妙的笑脸，所有的烦闷都烟消云散，只觉得心中满满都是甜蜜。 鲁婆子今日做了糟鸭掌、粉蒸肉，一盘清炒时蔬，还有一道鸡汤，配上蒸的绵软的馒头，姜妙光看着就已经流口水了。 今日用饭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她这会儿肚子已经咕咕叫，要不是因为等沈宴清，她也不会饿到现在。 两人相处许久，沈宴清哪里会不懂她的心情，看到她因为等自己挨饿，沈宴清心里既愧疚又生气，先给她夹了满满一碗的菜，看着姜妙吃下去，嘴里才忍不住数落。 “下次我若回来的晚你就先吃，不用等我，用饭这样不规律伤了胃就麻烦了。” “哼，你还知道这样会伤胃啊，前几日某人可没少吃冷饭。” 姜妙喝了半碗鸡汤，鲁婆子炖了两个时辰，母鸡骨肉分离，鸡汤又鲜又嫩，说是给沈宴清补身子的，她却先喝了大半，不过男人也不在意，他巴不得将姜妙养的再圆润些，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她。 沈宴清想数落她却被姜妙以牙还牙，口中的念叨就这么被堵在嘴边，沈宴清只能无奈一笑。 “我知道错了，以后咱们都按时吃饭好不好？” 若是可以，他想将姜妙带在身边，随时随地都能看着，不像现在，除了晚上的时间也只有中午吃饭才能在一起，这样难得的温馨时刻，沈宴清心里珍惜，看到她因为自己而伤害身体怎么会不心疼。 “嗯。” 姜妙乖乖点头，小娘子大眼睛眨啊眨，又乖又甜，鬓发间金钗上的流苏一晃一晃，似是随了主人一般点头保证，直晃到他心尖上。 沈宴清没忍住捏住它，手心捻了捻，随后他的手从流苏慢慢移到她脸上，男人的指腹温热，她的脸情不自禁红了个透。 “咳，快吃饭！” 这还在饭桌上呢，可不能让他胡来。 沈宴清莞尔，他不过是想逗逗她，青天白日的他哪里会放肆，只是姜妙害羞的模样太动人，沈宴清承认自己就是有恶趣味，就是喜欢她娇羞的模样。 …… 姜茹跟奶娘学会了药膳后，回家就迫不及待尝试做，她明日得去长公主面前尽孝心呢。 而桑奴自从和长公主相认后，身上的自卑和软弱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她表面虽还是姜茹的丫鬟，但心里早就以荣宁郡主自居，看姜茹也就觉得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女。 只是这个庶女对她来说还有用处，她的身份要想光明正大，必须要听从长公主的吩咐，揭露出姜茹的真面目。 “娘子，您这是跟柳娘子学做的药膳吗，味道可真香。” 姜茹做药膳让桑奴打下手，在她心中，桑奴就是跟她同一战线的人，有些事跟其他人不能说，但桑奴却知道她要讨好长公主的心。 “嗤，跟她学？柳如烟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贵女哪里会做什么药膳！” 姜茹听出桑奴对柳如烟的推崇，心中有些嫉妒，她除了样貌比自己强，还有哪里能比得上自己，只是世人都瞎了眼，只为她的皮囊所惑，看不出她内里的平庸。 桑奴垂着头，余光看到姜茹刻薄的嘴脸，心里有些疑惑，她本以为姜茹和柳如烟是好闺蜜，毕竟柳如烟没少帮姜茹忙，在外面也一副好姐妹的模样，但背地里姜茹露出真面目，若不是桑奴亲眼看见，她根本不相信姜茹对柳如烟一脸的嫉恨。 “娘子聪慧能干，柳娘子自是比不过您的。” 她语气奉承，果然将姜茹哄得开心。 “嗯，幸好你还没瞎。” 乌鸡洗净放进汤锅中，姜茹拿起一旁的人参鹿茸往里放，之前奶娘炖的那碗汤都被她喝完了，喝后胃中暖洋洋的，身上也爽利的很，她不懂药，就觉得人参鹿茸都是好东西，自然是放的越多越好。 长公主身子这么弱，当然要好好补一补，所以姜茹将碗里的药材全部都倒了进去，看着汤锅里的食材，她心里有些得意。 做药膳也没有多难，她这不一学就会，若长公主吃了她的药膳身子好起来，姜茹相信长公主一定对她另眼相看，或许不用桑奴她就能赢得长公主欢心。 姜茹还做着讨好长公主的美梦，完全不知道她的这一锅汤差点让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长公主病了多年，汤药从不离身，姜茹炖的鸡汤她喝了一口就尝出其中浓郁的药味。 久病成医，虚不受补的道理她还是懂得的，看着姜茹一脸期待并催促她喝汤的眼神，长公主暗暗握住手中的帕子。 她是真不知道这些药对她有害无利，还是故意要害她？长公主眼神都冷了。 第332章 丑妻名声 “母亲，这盏鸡汤茹儿炖了两个时辰，您多喝些对身子好。” 姜茹还未察觉长公主眼中的冷意，一心跟她推荐自己的鸡汤，这可是她好不容易炖的，怎么能不当面表功。 然而她不说还好，说多了长公主眼中的冷意更甚，看来就算姜茹不是故意的，也非蠢既坏，若她不懂药膳，今日喝了这盏鸡汤，命都有可能丢了。 齐嬷嬷跟在长公主身边，对她的一言一行都了解于心，看到自家主子只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齐嬷嬷就已经察觉出这鸡汤有问题。 她知道自家主子和姜茹暂且还不能撕破脸，所以她伸手将鸡汤接过来放到一边，对姜茹解释道。 “主子刚用过饭，大娘子且让她歇息一会儿再喝。” 长公主用帕子掖了掖嘴角，跟着点点头，姜茹虽然心有不甘，但又不能强迫她喝，只能一脸可惜的应道。 “那母亲可别忘了喝，里面茹儿放了上好的药材，都是补身子的，您喝了会舒服一些。” “嗯。” 长公主用帕子掩住嘴角的冷笑，她不要命了才会喝，长公主给齐嬷嬷一个眼神，齐嬷嬷心领神会，让小丫鬟将鸡汤带下去，走到门口她轻声在小丫鬟耳边叮嘱。 “去把它倒掉。” 姜茹送来的东西，尤其还是要入口的，哪里能让主子吃。 长公主在花厅坐了片刻，不耐烦跟姜茹应付，找了个机会进了寝居，顺便悄悄让人将桑奴找来。 “你这两日跟着姜茹有查到什么吗？” 她让小丫鬟在床边放了个杌子拉着桑奴坐下，桑奴挨着她一脸的濡慕，自是长公主问什么她说什么。 “姜茹今日做的鸡汤就是在柳家学的，但她和柳如烟的关系并没有表面那么好，今日做鸡汤的时候她还骂了柳如烟。” 桑奴将姜茹骂人的话都说出来，长公主眉心蹙起，脸上闪过一抹厌恶。 这姜茹果然和她的娘一样上不了台面，最会使些算计，不过柳如烟也不是简单的，她们两人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嗯，本宫知道了，你这次做的很好，继续盯着她们，一有消息就进府禀报给我。” “是，桑奴记住了。” 桑奴被长公主夸了后心情雀跃，她觉得自己跟长公主的关系更亲近了，现在就盼着能赶紧解开姜茹的真面目，好和长公主母女相认。 桑奴如今斗志满满，回去的路上不时看向姜茹，眼睛里的野心泄露出来，姜茹察觉抬头看了她一眼。 “今日你去哪了？” 长公主回了寝居，桑奴也借口更衣消失了一会儿，姜茹总觉得有蹊跷。 桑奴神情一滞，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奴婢今日吃坏了肚子，所以在茅房多待了一会儿。” “行了，不够恶心的，你离我远点，坐外面去。” 听到她一直在茅房待着，姜茹立马捂住了鼻子，一脸嫌弃的将人赶出去，完全忘了刚才桑奴眼中的异色。 桑奴心里有怨气，但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坐在车外吹冷风，初冬的寒风和刀子一样割在她脸上，桑奴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心里的恨意被狠狠压抑下去。 姜茹！ 等她恢复身份，定不会放过她！ …… 昨日柳如烟找沈宴清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户部，沈宴清今日一上值就收获了一众目光，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不怀好意的。 “哟，这不是咱们沈郎中吗，赢得了丞相大人掌上明珠的青眼，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记我们这些同僚！” “嗤！人家沈郎中清高着呢，哪里看得上柳娘子，抱着家里的丑妻可香得很呐！” “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不是乡下来的眼皮就这么浅，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我看他怕是在拿乔？” 众人奚落声不绝于耳，他们都信了柳如烟的话，以为沈宴清的妻子只是个粗鄙村妇，长得也一言难尽，众人本就看不上他，这会儿说的话污言秽语，不仅将沈宴清侮辱，连姜妙丑妻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啪！” 沈宴清一张脸沉得似墨，手中的砚台被狠狠摔在地上，砸到那个叫嚣的最厉害的人的脚。 “啊！沈宴清你有病啊，突然发什么疯，竟然敢砸本官！” 男人气得跳脚，一张脸疼得发白，完全没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多过分，才惹得沈宴清发怒。 “呵！堂堂户部官员还比不过街上的妇人，若将这碎嘴的功夫用到公务上，也不至于户部一堆的亏空烂账！” 沈宴清周身散发着锋芒，明明他是在座官职最低的一个，却骂的众人不敢吱声。 因为他说的都是实话，户部的烂账积压许久，之前因为柳丞相的关系也没人敢查。 现在沈宴清初生牛犊不怕虎，背靠着皇上要拿他们这些人开刀，就算他只是个郎中，但势力也不容小觑。 刚刚还奚落他的众人都悻悻回了座位，生怕沈宴清记恨他们，先查他们手中的公文。 然而他们都已经嘴贱出去，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也收不回来，而且他们侮辱的还是沈宴清的心头宝，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沈宴清坐在位子中，从一堆公文下抽出一张密信。 这是暗卫这些天查出来的消息，若是呈给皇上，能让户部的人都脱一层皮，他本来想晚些时日，能一网打尽时再揭开，但这些人着实惹怒了他。 他不给他们些教训，就不配为人夫！ 户部的人还不知道他们马上就要大祸临头，沈宴清的威压过去，众人的鸡冠子又抖起来，他们怎么会轻而易举被沈宴清吓住？刚才肯定是昏了头了。 众人谁也不承认是他们心虚，只觉得沈宴清以下犯上，无知无畏，还没娶了柳娘子呢就想拿乔了，呸，还是跟他的丑妻天生一对！ 第333章 贪污受贿 沈宴清心里既有了想法，就不会再坐以待毙，第二日上朝，他就将检举户部官员贪污的折子呈了上去。 赵璟虽早有预料户部人员贪腐，但看到被贪污的两万两救灾的白银，还是忍不住震怒。 “混账！” 折子被狠狠扔在地上，擦着柳丞相的额头落在他脚边，柳丞相身子一僵，心中的怒意正要升起的时候，他看到旁边展开的折子上的内容，柳丞相的怒火就这么生生压住。 “镇江府受灾，朕拨去的两万两白银还有上万石粮食都被户部这群蛀虫给贪了，朕就说，光凭李牧一个人他怎么敢贪污这么多东西，原来只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赵璟怒气沉沉，指着朝堂中的一众臣子，手指都气得微微发抖。 他不是不清楚柳丞相一派贪墨成风、腐败无能，但赵璟怎么也没想到这群人连赈灾的银子都全部贪墨，放任灾民流离失所，活活饿死。 赵璟心中大恨，若他手下有得用的臣子，也不用处处受制于人，被柳丞相一派蒙在鼓里。 而且要不是沈宴清拿出了证据，他还不知道这群人是有多丧尽天良。 “皇上冤枉啊，微臣怎敢欺瞒皇上，这都是污蔑，肯定是沈宴清因为前两日微臣等人得罪过他，所以沈宴清才怀恨在心，故意做伪证陷害微臣。” “是啊皇上，微臣等人兢兢业业，镇江府的天灾无情，微臣怎么会枉顾百姓的死活贪墨银两呢。” 众人被沈宴清的折子打了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他是什么时候收集的证据，而且会这么巧就呈给皇上，昨日他们才得罪了沈宴清，今日就被他参了一道。 众人暗暗咬牙，心里还存在侥幸，觉得沈宴清就是虚张声势，他手中根本就没有证据，只不过瞎猫撞上死耗子，从一堆公文中察觉出了问题，猜出他们克扣了赈灾的银两。 然而贪腐可是要杀头的大罪，他们当然不能承认，个个跪在地上表忠心。 沈宴清站在一边，冷眼看着他们，众人的求饶在他眼中就是笑话。 他是见过镇江府惨状的人，最是知道那些百姓因为这几个贪官伤亡惨重，生活穷困潦倒，若不是他和姜妙大力发展经济，镇江府如今还不能缓过来。 “闭嘴，你们还真以为自己做的好事能神不知鬼不觉？这份折子里还写得清清楚楚！” 赵璟听着众人的狡辩，脸上的怒气更盛，这群人就是浸淫官场多年的滑头，还不容易被他抓住了把柄，赵璟怎么会轻易放过。 柳丞相站在前排冷眼旁观，好似这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但若是熟悉的人看到，就会发现他握着笏板的手蓦地收紧，显然他并不如表面平静。 众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这贪污的罪名绝对不能担，一时间朝堂中僵持起来。 沈宴清向前迈了一步，又扔出一个爆炸性消息。 “皇上，微臣有事禀奏。” “准了！” 赵璟见沈宴清向前，他眼睛一亮，既然沈宴清能找到户部官员贪污的证据，那定还有其他的筹码在。 只是比起赵璟的开心，户部众人心紧紧揪起来，就连前面的柳丞相也忍不住挺直了身子。 “臣查出户部侍郎张源和李牧关系匪浅，镇江府受灾后，张源曾派人和李牧有过接触，李牧收到朝廷拨给赈灾的两万两白银后并没有将之用到救灾上面，而且镇江府城破后李牧逃跑，两万两白银也没了下落，臣子抓到了当初张源派去跟李牧接触的侍卫，从他口中问出了白银的下落。” 沈宴清的目标并不在张源，张源不过是个侍郎，给他是个胆子都不敢贪污这些银两，背后肯定是受柳丞相指使，他本想再收集些证据，抓到柳丞相的把柄。 然而这群人却污言秽语有恃无恐，沈宴清平素沉着冷静，这次也成功被激出了怒火，柳丞相的把柄他日后可以慢慢找，但这群人必须受到教训。 一听沈宴清真有证据，张源面色如纸，身子颤颤发抖，额头布满了冷汗。 明明他安排去和李牧接触的侍卫是他的亲信，他不可能告诉沈宴清这些的。 “沈宴清，你胡说！本官没有！” 沈宴清冷笑一声，“没有吗？需要我让人将古林带上来与你当场对峙吗？” 张源心里一凉，难怪前段时间突然联系不上古林了，没想到他已经落在了沈宴清手中，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张源再细想刚才皇上的怒火，这下心中不敢再有侥幸，估计沈宴清是有十足的证据，所以才敢当朝弹劾他。 张源一瞬间失去了精神气，脸色都变得灰败，他确实贪了这些银子，但都是为了交给柳丞相，落到他手中的不过尔尔，张源抬头看了眼柳丞相的方向，眼神闪过一抹疯狂。 他家中还有妻儿老母，就这么死了绝对不能心甘情愿。 柳丞相似有所觉，微垂的眼神划过一抹杀意，张源于他已经是枚弃子，他不会给他反抗的机会。 “皇上，张源贪污罪大恶极，严重危害了镇江府的百姓，以微臣之见，绝不能轻饶，朝中臣子都要以此为戒才是！” 柳丞相说的大义凛然，完全看不出张源是他的得力手下，轻飘飘几句话就给他判了死刑。 赵璟心中讽刺，柳渊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心也是狠，就算跟了他多年的属下，他也是果断推出来赴死，李牧是，张源也是。 赵璟敛了敛眸，他和柳渊僵持多年，对他的手段为人一清二楚，估计张源手中有他的把柄，如今就算张源该死，他也得留下一条命来撬开他的嘴了。 “柳丞相所言极是，朕定不会放过一个贪腐之人，众人为官是为江山社稷、天下百姓，若为了一己私欲为害百姓，朕绝不会姑息！” “张源贪污受贿罪大恶极，先押金大理寺等待候审。” “是！” 还没等张源辩驳，他就被侍卫押下去，赵璟看着柳丞相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他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这送上来的把柄，他若不好好利用，怎么能对得起沈宴清的证据！ 沈宴清的证据这次只将张源拉下水，但户部其他人也难以幸免，因为他呈上的证据中，这些人也都是帮凶，虽然没被治罪，但被皇上罚了一年的俸禄，并将这些年贪污的赃款都主动交出来，不然皇上就会派御林军抄家彻查。 这些人平日素来胆小谨慎，若真让皇上查那就是要命的事，他们宁愿拿钱消灾也得保住项上人头。 只是因为这件事，众人都被扒了一层皮，短时间内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众人更是恨上了沈宴清。 第334章 诋毁 沈宴清弹劾张源的事传遍了京城，再加上之前的宋沧，短短几个月，丞相派两员大将都折在他手中，原本没将他放在眼中的官员，也不得不打量起他来。 这做事不讲后果，冷面无情的模样，也让众人心里打了个颤儿，沈宴清现在就似出鞘的利剑，背后有皇上给他撑腰，在京城没有根基，完完全全就是孤臣。 而且沈宴清洁身自好，不良嗜好一个没有，连拉拢的应酬都不参加，这样的人最是棘手。 他现在京城闻名，有拉拢的就有嫉恨的，比如户部那众官员，因为他差点坐牢丢命，因为有皇上的余威在不敢跟他硬刚，但背后的手段也着实恶心人。 在沈宴清扬名没几天，京城中就悄悄传出了一个谣言。 “你听说了吗，那户部的沈郎中惧内，他妻子还是个粗鄙的丑八怪，从来没出来见过人。” “真的？你从哪里听到的。” 这种花边消息最受众人关注，尤其沈宴清长相俊朗，再有个丑媳妇，这种美丑极有冲击感的搭配，一堆人等着吃瓜看笑话呢。 “我三舅家儿媳妇的娘家侄子在户部端茶送水，他亲耳听户部的官老爷说的，还有啊，老婆子还有个消息，你们凑近点，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千万别说出去……” 婆子神神秘秘的捂着嘴悄悄说道，她这幅模样直接勾起了围观众人的好奇心。 “什么，你快说。” 看到众人催促的眼神，婆子脸上划过得意的神情。 “咱们这位沈郎中啊也不是个简单的，柳丞相家的嫡女天天跑到户部送饭，上赶着要嫁给他，沈郎中每次都冷脸赶人，一次没接过，你说要是别人被柳娘子捧着不早就答应娶她了，就是做上门女婿也愿意啊，搭上柳丞相那可是光耀门楣、飞黄腾达的事，他怕是个傻子才拒绝！” 婆子撇撇嘴，觉得沈宴清就是假清高，根本不相信有人会拒绝荣华富贵。 “真的？可他不刚弹劾了户部的官员吗，那可是柳丞相的人，柳丞相能愿意让女儿嫁给他？” 旁边的人都对婆子的话不置一词，她们不用脑子想都觉得沈宴清已经得罪了柳丞相，柳丞相怎么可能还招他为婿。 婆子被反驳，口中的话哽住，但这可是她家亲戚亲口说的，怎么会有错。 “或许柳丞相大度看上他的能力了呢，而且这沈郎中长相俊朗，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和柳娘子也算相配，就是可惜了家里已经有了丑妻。” “他那个丑妻要是识相点就该赶紧自请下堂，给柳娘子挪地方，而且据说这个丑妻还是沈家的童养媳呢，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也不知道沈郎中是怎么想的，竟然给她正妻之位。” 像丑妻的身份，做妾都算高攀了，读书人抛妻弃子的事不胜枚举，众人都见怪不怪了，突然遇到个沈宴清这样的，简直就是异端。 因为户部人放出的消息，还有柳如烟的添油加醋，姜妙丑陋无盐、粗鄙村妇的名声传遍了京城。 她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做羽绒服，没来得及关注外面的消息，等她知道时，这消息已经甚嚣尘上，就连长公主也听到了。 “荒谬，这是谁在诋毁妙丫？” 姜妙长相随了她，甚至比她更盛，绝对称得上是容颜倾城绝色，长公主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变成京城百姓嘴中的丑八怪、粗鄙妇人。 长公主气得胸口都要炸了，她的女儿她的宝贝怎么能容得下别人欺负，尤其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老奴让赵林查了，谣言是从户部传出来的，户部那群酒囊饭袋对沈郎中弹劾他们的事怀恨在心，所以才在外面败坏沈郎中和小主子的名声，而且这些日子柳家的娘子也一直去户部纠缠沈郎中，小主子的事也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柳如烟？” 长公主没想到这件事还有柳如烟的参与，她早就好奇姜茹为何会跟柳如烟勾结伤害姜妙，听到这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是，柳娘子似乎跟沈郎中早就认识，赵林查了这几年她的行事，沈郎中之前在京城读书时就被她纠缠过，后来小主子来京，柳娘子还当众羞辱过她，只不过小主子还了回去，再有就是现在她明明知道沈郎中已经有了家室还不知廉耻的纠缠。” 齐嬷嬷心里憋着口闷气，对这个京城第一才女没一点好感，哪家的贵女像她一样，抛头露面追着有妇之夫跑。 “呵！” 长公主怒极，这柳如烟实在是太过可恶，仗着身份做些出格的事，别人也不敢违抗她，若姜妙真的只是个小官夫人，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长公主越想越心疼，姜妙是她的心头肉掌中宝，哪里能任由别人欺负，她本来还想慢慢陪姜茹和柳如烟玩，但事关姜妙的名誉，长公主心里也多了急切。 她得快点让姜妙恢复身份，只要成了荣宁郡主，那些流言蜚语自然就变成了笑话，到时候打脸的只会是柳如烟。 长公主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她的丑相！ “嬷嬷，让桑奴过来。” 姜家 桑奴这几日跟着姜茹去长公主府，长公主的态度对她亲昵了很多，这让姜茹又嫉又喜，但如今的局面就是她想要的，姜茹觉得自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你跟了我这么久，估计应该能猜出我带你去母亲身边的意图了。” 姜茹看着脚下跪着给她捶腿的桑奴，突然开口。 桑奴手上的功夫一顿，精神力猛地集中。 “奴婢愚钝，不懂娘子的目的。” “我会让你变成母亲的女儿，享受荣华富贵，但你要帮我完成一件事……” 第335章 姜茹的目的 “娘子，您要奴婢做什么？” 姜茹的话让桑奴打起了精神，她如今已经跟长公主相认，现在就是要摸清姜茹的目的。 而且之前姜茹只让她接近长公主，却没告诉过她原因，桑奴早就抓心挠肺想弄清楚了。 “你应该知道母亲七年前丢过一个女儿，她的模样跟你相似，还有你手腕的胎记也是荣宁所有，所以这些日子你能跟着我进府正是因为这个身份，母亲已经觉得你就是荣宁了！” 姜茹将荣宁的事都说出来，桑奴这才知道为何姜茹会给她做这块胎记，也明白了为何长公主看到这块蝴蝶胎记后对她态度大变，她心里怦怦跳。 不管姜茹是何目的，但她将自己带到长公主面前，让她取代荣宁的身份，这对她来说就是一步登天的美事。 饶是桑奴之前对姜茹不满，因为荣宁的身份她对姜茹也多了分感激。 姜茹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知道自己敲打的差不多了，她早就看出桑奴此人就是个白眼狼，稍微有机会上位就能将恩人一脚踹走，幸好她手中留着把柄。 而且荣宁的身份也不是好替代的，一不留神就能丢了命去，而且她欺瞒长公主也是大罪，姜茹怎么会轻易让桑奴背叛自己。 “你也知道母亲身份尊贵，她不是会容许亲人背叛的人，若是她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到时候对你来说只有死路一条，你若想活着，享受荣华富贵，只有一条路可走。” “是什么？” 听到身份暴露她可能会死，桑奴心提了起来，跪着往前挪了几步，紧紧盯着姜茹。 “帮我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正午的阳光从窗棱射进来，姜茹坐在背光处，她的脸隐藏在阴影中，但眼中的野心却暴露在了阳光下。 桑奴心中一懔，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最尊贵的女人？” 那不就是皇上的女人？ 姜茹想当皇后！ 桑奴想通后心里涌出片刻的退缩，她一个身无长处的弱女子，怎么能帮到登上后位。 桑奴虽想过姜茹的目的不简单，但还是被她的野心吓到了。 “娘子，我做不到……” “怎么，你不愿意？” 姜茹看到她害怕，双眼一瞪，脸色也拉下来，大有桑奴敢拒绝她就将人抛弃的模样。 桑奴到嘴边的拒绝立马咽了回去，急忙摇摇头。 “不是，只是桑奴不知道该怎么帮娘子？” “这些我都会教你。” 姜茹看她还算识相，脸色缓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温和。 “只有我做了皇后，你的身份地位才能安保无忧，不然你就算被母亲认回去，也难保哪天身份不被拆穿，到时候没有我护着，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桑奴听了她的话，打了个寒颤，是啊，她毕竟是假的，虽然现在长公主认了她对她好，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荣宁，若长公主知道了她只是个假冒的，怎么会饶得了她？ 桑奴本来拒绝的心直接动摇了，她不要死，她要好好的活着，命和荣华富贵都要。 “那娘子，桑奴要如何做？” “你最近要尽快和母亲相认，然后告诉她是我救了你，在她面前多说我的好话，最重要的是，给我和皇上表哥制造机会。” 姜茹知道，找到荣宁不仅是长公主的愿望，还是皇上的心结，若长公主认了桑奴，皇上一定会见她，这时候就是自己跟皇上接触的好机会。 而且有了她对桑奴的救命之恩，长公主对她只会心生感激，之前因为赵姨娘和姜柘产生的偏见或许都能烟消云散了呢，姜茹想得美好，只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桑奴若有所思的点头，姜茹要嫁给皇上，长公主是定不会愿意的。 毕竟以她这些日子和长公主的接触，能看出她对姜茹只有满满的厌恶，桑奴知道姜茹的目的一定不会达成，然而这些也给了她灵感。 姜茹想成为皇后是万万不可能的，但若她坐上皇后之位呢？ 桑奴心尖一颤，整颗心都怦怦直跳，以往从没想过的念头如杂草一样疯长了出来。 是啊，她现在已经和长公主相认，凭长公主对她的愧疚心，只要她提出这个要求，长公主肯定会帮她达成。 到时候她成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处置一个姜茹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要她死了，这天下就再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是假的。 桑奴低垂的眸子亮得惊人，嘴上不忘说着答应的话，姜茹没想到这会儿她已经给自己安排了百种死法，还以为桑奴会乖乖听话，帮她办事呢。 “那你这几日就往母亲那多跑几趟，话中多谈起自己的身世，让母亲相信你就是荣宁，知道了吗？” “是。” 桑奴欣然答应，就在这时，小桃从外面带着齐嬷嬷进来。 “老奴见过大娘子。” “嬷嬷怎么来了？” 姜茹让小桃将齐嬷嬷扶起来，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长公主府的人来姜府还是这些年头一回，姜茹心里好奇。 “主子这几日总是做梦想到小主子，精神也越发不好，老奴就想着桑奴前些时候陪着她，主子的心情都变好了，就再让桑奴过去侍奉，不知大娘子这边可方便。” 桑奴是姜茹的丫鬟，她要将人叫走总需要理由，百善孝为先，桑奴前去侍奉长公主就是帮姜茹尽孝，她不敢不同意。 果然，齐嬷嬷的话一说，姜茹就答应了。 “方便，桑奴你去收拾收拾跟着嬷嬷过去，到了长公主府里，一定要好好侍奉母亲，记得我跟你说的话，要是出了错，我可饶不了你！” 她正愁瞌睡呢，齐嬷嬷就送上了枕头，而且长公主一不舒服就想到桑奴，还是因为梦见荣宁，这怎么看都藏着联系，姜茹心头一跳，觉得桑奴此次去定会有收获，或许她的计划很快就会完成也说不定！ “哎，奴婢定会尽心，不辜负娘子的期盼。” 桑奴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就回房换了件轻便的衣服，跟着齐嬷嬷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第336章 傲娇的乔松云 “主子，嬷嬷和桑奴到了。” “嗯，让她们进来。” 长公主从床上起身，让小丫鬟伺候着换了身家常的衣衫，手上拿了个精致的暖炉，坐在榻上等着人进来。 桑奴大脑还懵懵的呢，她今日听了大量的信息，还不能完全消化，见了长公主脱口而出一声“母亲”，齐嬷嬷身子顿了一瞬，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退出去带上门，将空间留给两人。 长公主拉着人坐在她身边，面色和煦的关切了两句。 “手这么凉，先暖暖。” 说着将暖炉递了过去，手上的温度让桑奴渐渐回过神来，她笑着谢过，脑中稍稍组织了下语言，就如倒豆子一般将姜茹的目的都说出来。 “她想做皇后？” 长公主听完，脸上浮现一抹讽刺的笑，没想到她野心这么大，也不怕自己能不能撑住。 “是，姜茹想让女儿帮她跟皇上制造相遇的机会。” 桑奴嘴里说着，心中可不这么想，她对长公主的心思一清二楚，绝对不会同意姜茹嫁给皇上，不过她倒可以借用这个机会拉近跟皇上的关系。 “我知道了。” 长公主微微垂着眸子，将思绪都深藏在眼底，姜茹知道自己厌恶她，绝对不会给她亲近的机会，她才找了个荣宁的替身接近自己，只不过这个替身也不是个简单的，心中也藏着目的。 而柳如烟呢，就是看中了沈宴清，或许她也早知道了姜妙的身份，所以才派人害她性命，这两人都是怕姜妙出现在她面前，打乱了她们的计划，所以才狼狈为奸。 之前的疑点一点点理清，长公主心中燃起恨意，这两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要伤害姜妙的生命。 若不是姜妙福大命大，或许那锅热油真的就害了她，她就再也没法见到自己的女儿，长公主越想越恨，恨不得将那锅热油泼到两人身上，让她们尝尝这热油的滋味。 桑奴见长公主沉默，心中打鼓，她说了这么多，长公主一点表示都没有，她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母亲，那我要怎么回她？” 姜茹还要让她和长公主母女相认，然而长公主要揭露出姜茹的真面目后才愿意认她，这两人的目的都不同，桑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既然姜茹要接近皇上，那本宫就成全她，这几日本宫会安排个机会认下你，到时候皇上也会来，姜茹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 桑奴一听长公主要认下她，脸上浮起喜悦。 姜茹也不是毫无用处，没有她的推波助澜自己也不能这么快上位。 而且还能见到皇上，桑奴心中的喜悦更盛，到时候不知道是便宜了谁呢，桑奴现在的野心不输姜茹，与其靠着姜茹上位，还不如她自己拥有权势呢。 长公主跟桑奴又应付了片刻，就让齐嬷嬷将人送回去，她转头让人将赵林找来，让他去调查桑奴的身世，还有荣宁的消息是如何透露出去的。 长公主心中疑惑，这件事除了她和几个亲近的属下，再没其他人知道，不可能是姜柘那边泄露出去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府里出了内鬼。 别看长公主身子柔弱，要知道七年前她可是帮着皇上夺位，绝不是简单的人，尤其长公主生性最恨背叛，七年前荣宁的丢失就和下人背叛脱不了关系。 她到如今都还没查出背后的凶手，这七年，长公主府里更是如铁桶一般，透不出消息。 这次姜妙身份的泄露给了她当头一棒，若真是她这边传出的消息差点害了姜妙的生命，她定不会饶恕这个内鬼。 …… 镇江府 伍月照例来背乔松云去药铺，这些日子他在药铺坐堂，一手精湛的医术惊艳了吴大夫和齐大夫，两人如获至宝，恨不得将乔松云绑在药铺中，有了他，两人也能松快许多。 尤其乔松云长相俊秀，铺子里多了许多年轻的小娘子来看病，甚至还有成了亲的妇人，这些人不找其他大夫，只要乔松云问诊。 醉翁之意不在酒，吴大夫和齐大夫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尤其他们俩巴不得都让乔松云看呢，毕竟他们两个都是老头子了，在药铺坐一天实在消耗精力。 “抱紧我，别摔下去。” 伍月这几日跟乔松云算是混熟了，摸清了他的脾气，这男人看着冷淡阴郁，其实内心单纯，她每次抱他，乔松云都恨不得离她半个身子远。 不仅他不舒服，伍月也累得慌，直到有次她故意吓他要把他摔下来，乔松云才不自觉抱紧了她的脖子，将伍月逗得哈哈大笑。 看着乔松云因为害羞还涨红的脸，伍月恶趣味生起，从此每次抱他都会忍不住嘴上调戏两句。 “闭嘴。” 乔松云瞪了她一眼，嘴唇抿的紧紧的，他现在就盼着腿快点好起来，不用再受这种屈辱。 “哎呦，伍娘子又来了，吃饭了吗，老婆子今日做的葱油饼你吃两块。” 伍月天天来袁家，不仅乔松云跟她混熟，就连袁婆子都习惯了，尤其她每天都抱着乔松云去药铺，在袁婆子眼中就是两人关系亲昵。 她不是那种迂腐的，尤其伍月还是姜妙身边的红人，袁婆子现在就像婆婆看媳妇，越看越满意，眼中一直在两人身上打量。 乔松云身子陡然僵硬，催促着伍月赶紧出门，不然袁婆子更要误会了。 “今日铺子里比较忙，我们就先走了。” “是啊婆婆，等明日我再来尝尝您的手艺。” 怀中的男人眼神傲娇，伍月憋着笑，不让自己笑出声，跟袁婆婆打完招呼就抱着人出去。 袁婆婆在身后一脸可惜，看着门口消失的身影口中叮嘱。 “那你明日可要来早点，婆婆给你做豆沙包吃，甜滋滋的可好吃了。” “知道啦！” 伍月高声答应，离得远了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婆婆这是将我当儿媳妇了，不过我每天抱着你穿街而过，你的身上也早就打上了我的烙印，不‘清白’了。” 伍月生性爽快，有什么说什么，而且她只是调侃，却不知怀中的男人脸皮最是薄。 乔松云微微抬眼，眼中是她弯起的嘴角还有明亮的眸子，脸上的笑比早晨的骄阳还要灿烂，乔松云不自觉间已经红了耳根。 他的心也情不自禁的跳了起来。 第337章 情敌 乔松云这次难得的没有抗拒，甚至心中还有些隐秘的欢喜，那些被压抑的情绪好似找到了突破口一样喷薄而出。 “到了，等晚上我再来接你，你今日想吃什么吗，我正好要去美食街，来接你的时候帮你带着。” 伍月如往常一样询问，虽然乔松云一次也没让她帮忙过，但主要是伍月自己想吃，只买她自己的，饶是伍月这不拘小格的性子次数多了也难免觉得尴尬，毕竟每次都要他帮忙拿着。 “你帮我买两块沈家铺子的点心。” 乔松云罕见的张开口，他今日心口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乔松云想留住这抹甜蜜，所以在伍月问的时候难得没拒绝她。 “行啊！” 伍月点点头，悄悄瞥了他一眼，她还以为乔松云会让她买烤肉或者其他肉类小吃呢，没想到竟然要吃甜食。 伍月偷偷打量了下乔松云的脸，这皮肤白皙嫩滑，可不跟沈娘子做的奶油蛋糕一样吗，伍月突然就理解了，甚至自己也觉得馋了，她也想吃奶油蛋糕了。 …… 姜茹的目的，长公主已经告诉了皇上和姜妙两人，他们对此都很惊异，尤其是赵璟，作为姜茹觊觎的对象，他胸口涌上一阵恶心。 “她想嫁给朕，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就是一生不立后，也不会娶这样的蛇蝎心肠，他现在有些庆幸了，幸好荣宁已经找到，而桑奴那个冒牌货的身份他们早就查清，不会被姜茹蒙在鼓里。 不然，若是真让她钻了空子，接近自己，赵璟只要想想就觉得想吐。 “皇上不必担忧，姜茹还没有那个本事上位，本宫也不会让她得逞的。” 就算桑奴真是她的亲女儿，长公主也不会任由她提出这些无理要求，她和姜柘的夫妻身份早就名存实亡，跟姜家更是划清了界限。 姜茹想通过荣宁妄想控制她，简直是痴人说梦，她能在吃人的后宫后活到现在，靠的不仅是这个身份，还有识趣。 “朕知道，只是觉得恶心罢了，姑母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赵璟不愿再说姜茹，换了个话题，长公主将他们叫到府里来，肯定是已经有了接下来的计划。 赵璟一问，姜妙也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沈宴清坐在她旁边，这本是皇家的秘辛，然而因着他的女婿身份，还是赵璟的得力臣子，长公主倒没将他当成外人，特地让姜妙将他带来，也能帮着出谋划策。 “本宫打算先认下她，既然姜茹想上位，那本宫就给她这个机会，以她那些拙劣的小心思，很快就会露出马脚来。” 长公主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她想抓住一个人的错处然后当机立断，直接将人拿下，姜茹已经触碰她的逆鳞，长公主定不会手软。 除了姜茹，长公主还将查到的桑奴的消息告知了众人。 这桑奴原本是江南一个花楼的清倌，因为长得和长公主有几分相似被姜茹寻了来伪装成荣宁的模样，想要骗过长公主。 难为她连荣宁手腕的胎记都做出来了，却忽视了长公主的警惕以及母女间的感应，毕竟是不同地方长大的两人，荣宁和桑奴一个天一个地，周身的气度是怎么也伪装不了的，这也是长公主一眼就拆穿了她的原因之一。 “她手上的胎记本宫怀疑是作假的，就是不知姜茹在哪找的大夫，竟做的如此栩栩如生。” 差点连她也被骗了。 赵璟一听姜茹这样大费周折，眉头紧紧皱起，以姜茹的秉性来说，她定不会轻易放弃。 而且从做胎记到当街卖身葬父，这一整套流程下来计划周密，若不是长公主怀疑去查，或许真会中了她的圈套，赵璟本来看不上她的心思也渐渐变得正经。 若真给她接近的机会，以她那狡猾多端的性子，真被她得逞了该怎么办？ 赵璟想了片刻，觉得还是不能将计就计。 “朕觉得不能直接给她机会，不如借力打力。” “借力打力？皇上有什么主意？” “桑奴从花楼清倌变成千金郡主，身份的突变很可能会让一个小娘子迷失在富贵荣华中，而这就是个最好的机会……” 赵璟将自己的想法和盘而出，他觉得与其给姜茹机会，还不如给桑奴。 桑奴无知单纯比姜茹好拿捏，而且为了眼前的富贵定会想和姜茹撕破脸，到时候两人成了仇人，就是狗咬狗的局面，说不定能套出些有用的信息，完全不用他们费心询问。 “这是不是委屈了皇上？” 毕竟是要拿后位做饵，长公主觉得给姜茹总比给一个清倌好听些。 然而赵璟根本不在意，他看了看旁边的姜妙，嘴角露出一抹调侃的笑。 “无妨，当初姑母可是还给我和荣宁表妹许了亲事，有这个理由在，朕让桑奴近前也是顺理成章。” 姜妙本来在一旁当吃瓜群众呢，突然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她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圆瞪看着赵璟，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她……她怎么又多了一门婚事！ 而她身旁的沈宴清更是身子直接僵住，蓦地握住姜妙的手，像赵璟显示他的占有欲。 就算情敌是皇上，他也不会放手，妙丫已经嫁给他，这辈子除非他死，不然谁也不能拆散他们。 赵璟看沈宴清一副斗鸡模样，又辣眼又觉得不忿，若不是他捷足先登，说不定现在姜妙早已是他的皇后，也不至于他登基七年后宫还虚置着。 尤其姜妙才华兼备，不输男儿，最适合掌管后宫、母仪天下。 想到这，赵璟狠狠瞪了沈宴清一眼，惹得沈宴清心里一阵紧张，握着姜妙的手不自觉收紧，生怕人被抢走了。 姜妙险些笑出声来，他完全就是当局者迷，赵璟一国之君，还真能跟臣子抢妻子不成，不过沈宴清紧张宝贝她，姜妙心里也是高兴的，所以就任由他握着。 而赵璟这边，长公主又跟他商量好了细节，只能三日后认亲宴好戏登场了。 第338章 认亲宴 长公主的认亲宴也只打算在府中举行，只叫了相熟的几人，除了主人公皇上、姜茹和桑奴，就只有瑞王爷一家。 赵明珍和姜茹年龄相仿，算是叫来陪客的，虽然这只是一个局，但长公主也尽量做的真实点，不让姜茹有识破的机会。 为了这次认亲宴，姜茹已经准备了多天，除了在玲珑阁买了几匹上好的布料做衣服外，她还在玉华楼排队做成衣。 作为玉华楼的东家，姜妙对这一切自是心知肚明，她还有些恶趣味的给姜茹准备了最时兴的样式，定要助她在宴会上大放异彩，然后看着皇上揭露他和桑奴的婚事。 只要想想那个场面，姜妙就觉得刺激，可惜她看不了了，不然也能出出当时姜茹害她的恶气。 不过，姜茹已经主动靠上来，不怕她没有报复回去的机会。 姜茹今日穿了件浅绿色云烟纱，上面绣了雅致的兰花，外披了件白色的兔毛镶边大氅，脖颈上戴了一块暖玉。 她本来长相只是清秀，但姜妙特地让玉华楼的妆娘教给小桃一个梅花妆，额头贴着金箔，状似梅花的形状，眼尾用丹红晕开，眉如远黛、脸上飞霞，红唇水润饱满，一双剪眸顾盼生飞，这幅明艳娇媚的模样让姜茹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这个镜子里的小娘子真的是她吗，原来她竟可以这么美，比柳如烟都要美。 姜茹捧着脸陶醉在自己的美貌中，对今日的计划更是信心百倍，男人皆爱色，她不信皇上会是例外。 “主子，姜茹和桑奴到了。” “让她们进来。” 认亲宴就在长公主府中的花园举行，今日天气好，初冬的阳光暖洋洋的，更别说下人已经在旁边摆了屏风，每个主子身边都有一个火炉，不远处是盛放的菊花还有些耐寒的花卉，一进来就暖洋洋的，如同春天一样。 姜茹跟着下人进门，她一进来就看到了上座中喝茶的男人，姜茹心头一跳，脸上多了些害羞，虽给两人行礼，但她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瞥向赵璟。 赵璟对她的眼神早有察觉，强忍着嫌恶看了她一眼，然而这一眼就已经让姜茹欣喜，更加卖力的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好让赵璟看出她今日精心打扮的美貌。 然而姜茹是注定给瞎子抛媚眼了，赵璟不是不懂的欣赏美，只是姜茹在她眼中就是披着人皮的蛇蝎，再美也只是一具红粉骷髅。 “坐下，桑奴来本宫这里。” 长公主让人给姜茹赐坐，又特地将身边的位置留给桑奴，既然已经认了亲，长公主自然要做出亲近的样子来。 “是，娘。” 桑奴声音娇娇怯怯的，语气里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喜悦，她盼着这天已经盼了许久，从此江南花楼的桑奴已经烟消云散，如今的她就是长公主的女儿荣宁郡主。 姜茹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手里的帕子蓦地绞紧，然而这都是她一手促成的，就算她再嫉恨都于事无补，只能趁着这个机会攀附上赵璟，登上他身边的位置，从此还管什么嫡女庶女，她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姜茹的野心从眼中迸出来，长公主和赵璟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知道她已经上钩了。 几人刚说了几句家常话，瑞王爷一家就被下人引进来。 瑞王爷还是那副冷硬的模样，赵明珍就学了他，明明生着和瑞王妃一般和善的脸，却总是冷漠待人。 除了亲近的，都不见她笑一笑，他们一家每次出门都是瑞王妃最糟心的时候，这一家子只有她在应酬，这不还没进门呢，就听到了瑞王妃的笑声。 “我都快十年没进过公主府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精致富丽堂皇，不像我们瑞王府，你哥他就是个没情趣的，只知道吃、练武，一个好好的宅子被糟蹋的跟个练武场似的，我平时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啊，都被他的鞭子给抽了。” 瑞王妃本打算只是奉承两句呢，但看到长公主府里满园子的花卉，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连吐槽都真情实感了。 惹得瑞王爷和赵明珍暗暗翻了个白眼，那些花有什么用，不能吃不能喝的，还招惹一群的蜜蜂，生怕被它们咬了。 长公主好久不见这么鲜活的场景，听了瑞王妃的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嫂子还不知道我哥，年轻时就这个脾气，到现在也没改过来。” 长公主和先皇是同母兄妹，瑞王爷生母只是个贵人，但比起先皇，长公主跟瑞王爷的关系更好一些。 荣宁丢失的这些年她闭门谢客，除了赵璟时不时来看她，就只有瑞王爷想着了，所以能趁这个机会见到亲人，长公主是真切的感到高兴，脸上的表情也热络了许多。 “嬷嬷，快让大哥嫂子还有明珍坐下。” “哎呦，这就是桑奴？” 虽然已经在赏花宴上见过，但今时不同往日，桑奴现在已经被长公主认下，瑞王妃也不能再以主子看丫鬟的态度对她。 瑞王妃想夸两句桑奴肖似长公主，人也乖巧，但触及她的眼神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感觉这个小娘子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瑞王妃也是个人精，即使心里不待见她，嘴上也多夸了几句，惹得桑奴面色羞红。 长公主看着瑞王妃旁边的小娘子笑着说道，“这是明珍，已经这么大了。” 赵明珍和她的荣宁一般年纪，脸色圆润看着就有福气，长公主这样上了年纪的长辈就喜欢这种有福之人，而且因为她也有个女儿，所以看赵明珍更欢喜了些。 赵明珍起身大方的行了个礼，几人交谈寒暄间完全忽视了姜茹，她今日精心打扮的妆容没有一人愿意夸便罢了，长公主和赵璟都将她当做透明人，现在连她一直看不上的赵明珍都将她比了下去，这让姜茹如何能忍。 看着众人寒暄亲热的场面，她气得手发抖，没握紧茶杯，让杯子落在地上。 “啪！” 第339章 皇上的婚事 “嬷嬷，给大娘子换个杯子。” 本来欢快热闹的场景被杯子落地的声音打断，长公主脸上的笑意也倏地凝滞下来，她怎么会不懂是姜茹嫉妒，然而这本就是她和皇上计划在内的，她会让姜茹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始。 “惊扰了母亲和皇上，是茹儿无礼了。” 看着众人的眼神都回到她身上，姜茹心口的郁气终于散了一些，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 一旁的瑞王妃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姜茹果然小家子气，她就不信好好的茶杯突然就能摔了，这肯定是看众人不愿搭理她，才故意弄出的动静。 “姜娘子这到年都要十五的年纪了，按说也该说亲了，若还整日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别人家还以为将军府教养不当、礼数不周呢。” 瑞王妃本就看不上姜柘那一家子，都是有眼无珠的东西，放着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不要，拿个小妾当宝贝，她呸，若她是长公主，定要将那姜柘找机会革职，扫出家门。 哪里会让他过得这么舒服，不感恩就罢了，还整日放任家里的庶女来恶心长公主，尤其是荣宁郡主也是被姜茹找到的，瑞王妃心里犯嘀咕，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劲。 长公主跟皇上找荣宁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怎么就让姜茹给遇见了？ 瑞王妃心中一懔，将桑奴细细打量，明明她的长相和长公主相似，但瑞王妃心中就有一股浓浓的违和感，总觉得荣宁郡主不该是这个模样，难道这是个阴谋？ 瑞王妃心中想了一堆，再看姜茹和桑奴时，眼中多了探究。 姜茹哪里听不出瑞王妃的阴阳怪气，然而她是长辈，这又是在长公主和皇上面前，姜茹只能将怨气压下，在心里狠狠骂了她一通。 “茹儿有母亲教养，不劳瑞王妃费心。” 嗤！还想着让长公主教导，瑞王妃不知该说这姜茹是异想天开好，还是不自量力好，以前长公主就不搭理她，现在亲生女儿找回来，更是看不到姜茹的存在了，瑞王妃看不上姜茹也懒得搭理她，撇撇嘴换了个话题。 “长公主找回了荣宁心情就能畅快多了，这女儿啊就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我家明珍到年都要十七了还被我宠的天真烂漫，不知俗物，我跟你哥不愿她去婆家受苦，就这么养一辈子也甘愿。” 瑞王妃是个疼闺女的，反正他们要身份有身份，要财富有财富，她自己没有婆婆，没吃过婆婆的苦，更不想让唯一的女儿去吃。 瑞王妃很早就寻摸京城有哪个好相与的妇人，然而不是家风不好就是儿郎不成器，要么就是婆婆事多，到最后瑞王妃都不愿意再找了。 她才不要女儿去别家受气，实在不行日后就招赘，找个上进体贴的女婿照顾明珍。 “是啊，当娘的可不就想着让孩子过得幸福无忧，本宫也愿意将荣宁拘在身边。” 可惜姜妙已经嫁了人，沈宴清才貌双全也不算委屈她，长公主对这个女婿算是大体满意，只要姜妙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姑母可是忘了当年的约定，您可是许诺过将荣宁表妹嫁给朕，如今朕后空空置，就差娶个皇后了。” 轰！ 赵璟的话一出，姜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的一颗心直接降到了谷底。 皇上和荣宁竟然有婚约，她怎么不知道？ 姜茹想说什么嘴唇抖的都说不出来，若这个婚约是真的，那她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姜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而一旁的桑奴则是天上掉馅饼，欣喜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她本还想着主动接近皇上呢，没想到老天都帮她，桑奴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垂下头极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两人的表现都被长公主和赵璟看在眼中，这两人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娘子，再有心机也掩盖不住眼底的情绪，赵璟将婚约揭开就是为了给两人制造矛盾。 手中的棋子不受控制，反噬主人，不知道这个后果姜茹能不能承担。 很显然，是不能的。 姜茹震惊片刻后渐渐找回了理智，她费劲心机找来上位的工具，却绕过她轻而易举坐上了那个宝座，这让姜茹如何能忍？ 看着一旁的桑奴，姜茹的眼中深藏着恨意，桑奴低垂着头不愿看她，反正姜茹要她做的她都做了，这个结果也不是她争取的，姜茹怨不到她身上。 贱人！ 姜茹一颗心似在火里煎过一样，有一瞬间甚至想揭穿她的身份，就这么鱼死网破，然而桑奴也不是蠢的，她好不容易才和长公主相认，怎么会轻易放弃这些荣华富贵？ 桑奴看向姜茹的方向，将手腕的胎记露出，嘴唇微微开启无声说了句话，让姜茹直接僵住。 是啊，欺君是死罪，桑奴的身份对她来说是把柄，然而揭穿后她们两人都落不了好，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现在她还有机会，就算桑奴能嫁给皇上又如何，后宫佳丽三千，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而且桑奴别以为成了荣宁郡主后就万事大吉了，那块胎记能帮她替代荣宁的身份，也是一块催命符，想到之前做假胎记时大夫的话，姜茹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不过是个注定早死的人罢了，她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皇后的位子只能由她来坐。 两人之间暗流汹涌，长公主和赵璟的目的都达到了，以后姜茹和桑奴有的斗，他们就在旁“煽风点火”，坐收渔翁之利就够了。 长公主找回荣宁郡主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成了世家平民口中的谈资，再加上荣宁跟皇上的婚约，本来都没将桑奴放在心上的人家也打起了精神。 她若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就罢了，这可是要做皇后的人啊，要知道皇上后宫空置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世家贵女想要这个位子，现在被人捷足先登，怎么能不气。 桑奴也正式进了京城贵女的视线，成了她们的眼中钉，而相应的，姜妙就闲了下来。 第341章 打脸 “嘶，好美！” “我本以为柳娘子已经惊为天人，如今才发现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可不是，柳娘子在这位娘子面前也黯然失色了。” “柳娘子美则美矣但毫无灵魂，这个小娘子眉眼灵动，比之美艳更生动。” “……” 姜妙脸上的面纱被柳如烟猛地解开，周围的人眼睛倏地亮了，所有人都被她惊艳。 而看清姜妙的真容后，柳如烟脸上的得意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指着她质问。 “你不是毁容了吗，为什么脸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柳如烟还想上手去摸她的脸，她怀疑姜妙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才把脸上的疤痕都去掉了。 柳如烟完全没想过是孙昊骗了她，当时姜妙被泼热油只被县衙几个亲近的人看到，至于毁容的事情完全是孙昊脑补。 柳如烟被骗到现在，她本以为沈宴清会嫌弃毁容的妻子然后娶她，可如今姜妙并没有毁容，相反她比之前更加明艳动人，柳如烟一直以来的愿望眼看就要落空，这让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柳娘子听谁说我毁容了，我怎么不知道，怪不得外面都传言相公娶了个丑妻呢，原来是从你这传出去的？” 姜妙从沈宴清身后走出来，两人一个疯狂，一个落落大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来全部站柳如烟这边的现在已经动摇了大半。 “原来柳娘子是故意诋毁沈夫人，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正主出现亲自打脸，咱们不也都信了柳娘子的话？” 本来怨恨沈宴清并曾对姜妙丑妻名声推波助澜的官员如今都变了副嘴脸，将一切都推到柳如烟身上，一群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柳如烟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她气得发抖，大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你的脸被泼了热油，怎么可能会没事……” “哦？看来柳娘子对我的事很清楚，就连我被热油泼到的事都知道，就是不知道这个被封闭的消息是怎么传到你耳中的呢？难道泼热油的人是你买通的？” 姜妙虽然脸上笑着，但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她的猜测果然没错，泼油背后的凶手就是柳如烟！ 姜妙的话一出，她身后的沈宴清周身散发着杀气，柳如烟被吓得一激灵，大脑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她看着面色冷厉的沈宴清，心慌的不行。 “沈郎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这些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怎么可能会去害她呢？” 柳如烟虽然盼着姜茹消失，但这种想法只能深藏在心里，不能被人知晓，尤其是沈宴清。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妙丫受的苦定要她百倍偿还！” 男人掷地有声，声音里的寒意让柳如烟打了个寒颤，沈宴清虽然没明说，但柳如烟知道他已经在怀疑自己，若真让他查出来，她和沈宴清就再也没有可能。 柳如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府，她一路上浑浑噩噩，若不是秀儿扶着她，她都要摔在地上。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坏了秀儿，可柳如烟跟孙昊做的那些事，秀儿全部都知晓，她总觉得这就是报应。 柳如烟一心想治姜妙于死地，然而老天有眼，姜妙躲过一次又一次危机，倒是她家娘子事情败露，沈宴清已经恨上她，两人想要成亲只怕是痴人说梦。 没了柳如烟打扰，沈宴清带姜妙进了户部，其他官员也陆陆续续拿到了家里送的饭，官署中很快就热闹起来，烧着碳炉的屋子暖烘烘的，各家食盒一打开，整个屋子中都是饭香味。 沈宴清是户部唯一一个皇上派，本就被其他人排挤，上次他又参了这些人一道，彻底得罪了他们，所以导致沈宴清在户部备受排挤，就连座位都在角落中，旁边连个碳炉子都没有。 京城的环境连镇江府都不如，姜妙心疼他，所以每日都炖盅滋补的汤给他暖身子，顺便也能滋补调理。 “今日这道黄豆焖猪蹄，我可以炖了一个多时辰，猪脚筋都炖的软烂还有嚼劲，而且这黄豆已经浸满了汤汁，可香了……” 姜妙先给沈宴清盛了一碗汤，再把其他的菜都摆出来，沈家的食盒是双层的，下面加了个镂空的炭盆，所以虽然她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但这会儿饭菜都还是热的。 软糯劲道的焖猪蹄、汤汁浓郁的烧汁豆腐、清脆爽口的豆芽菜、还有一碗酸甜可口的番茄面片。 虽然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家常菜，可经过姜妙的烹饪却如神仙美味，尤其现在天冷，谁都想吃一口热乎的，姜妙刚把饭菜摆上桌，旁边就多了好几双眼睛。 沈宴清似有所感，抬头望过去，几个官员尴尬的转过头，拿起筷子扒拉着眼前的饭菜。 同样都是家人送的，为什么人家做的那么好吃，色香味俱全，而他们家厨娘就只会做重油重盐的荤菜，油腻的肥肉一旦放凉，上面就结了一层肥油，还没吃呢光看着就饱了。 以前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姜妙亲自来送饭，沈宴清娇妻在旁，小娘子还亲手给他盛汤夹菜，这让其他人红眼病都要犯了。 “我们作为读书人，自是懂的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心智、苦其筋骨、饿其体肤，有些人公务没做多少，但在奢靡享受上却丝毫不落，也不知这书都读哪去了？” 谁说只有女人心眼小，比起女人来，男的更擅长阴阳怪气，嫉妒心极强，对看不惯的人就会抱团欺负，以往他不是没成功过，然而这次他遇到了硬茬，沈宴清可不是立正挨打的人。 他放下碗筷，盯着男人的方向露出一抹笑来。 “周大人若是觉得沈某贪图享乐、不忙公务，那沈某用完饭就去查户部积压的案子，除了被贪污的两万两白银外，还有一堆物资下落不明，不然我都将它查个一清二楚？” “你！” 第342章 姜柘失意 “你威胁我？” 那官员两道稀疏的眉毛上挑，一双吊梢眼努力睁大，露出一缕精光。 户部谁不知道沈宴清最是铁面无情，之前被皇上罚了一年俸禄就足以让他们肉疼，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少了这些银子，他们家里的妻子都颇有怨言，连私房钱都不让藏了。 以前他们还能结伴去楼子里喝花酒，或者一群人去酒楼聚聚，现在没有钱，哪里也去不了，若让沈宴清再接着查下去，这就不是损失俸禄这么简单，可能会掉脑袋也说不定。 “好了，你少说两句，沈郎中只是跟你说笑呢，临近年关公务本来就忙，沈郎中哪有时间再去查旧账，是不是？” 其他人虽然也恼恨沈宴清，但不会像这个官员一样没眼色，别看这官署沈宴清官职最小，但他就是个刺头，谁在他手上都占不了便宜，他们还是远着点比较好。 “这就要看周大人的意思了，若他还看不惯沈某清闲，那沈某就接着查！” “呵！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我才懒得搭理你。” 周大人还是忍不住妥协了，这沈宴清就是个疯狗，被他咬了怎么说也得掉一块肉，他虽然嫉恨，但还不想拿自己的前程赌。 一群人散开，沈宴清和姜妙周围终于清静了。 姜妙还是第一次见沈宴清怼人，跟家中温润宠溺的模样完全不同，面对找茬的同僚，他不卑不亢，几句话就让他们落败而逃。 姜妙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看他的眼神带着濡慕，刚才还牙尖嘴利的沈大人耳根子都红了个透。 “吃饭。” “嘿嘿，相公真厉害！” 姜妙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抠了抠他的手心，换来沈宴清身子的轻颤和无奈的目光，做了坏事的姜妙一脸偷笑，捧起碗来喝汤逃避他的眼神。 沈宴清无奈，又顾忌是在外面，只能在心里记下，晚上再跟她算账。 长公主府 自从桑奴被认下后，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就罢了，穿着打扮还是上等，长公主拨了两个丫鬟给她，一个翠竹，一个翠西，说是伺候，实则不过是监视。 而桑奴已经沉醉于荣宁郡主的身份中，周围人又伪装的太好，让她完全没发现异常。 “主子，今日又有请帖送来。” 齐嬷嬷呈上外门送来的请帖，自从荣宁郡主找回的消息传出，想邀请桑奴的帖子就没断过。 各家贵女都想看看这个女人，虽然在赏花宴上见过一面，但当时她并未出风头，各家贵女也没将她放在眼中。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还有皇上的婚约在，日后很可能是皇后，她们怎么也要巴结。 还有些是看不上桑奴身份的，想着刁难她，这一群人又以姜茹为代表，每日都送请帖来。 “给她送去。” 长公主没拦着，她的目的就是让姜茹露出马脚，有了桑奴的刺激，她不信姜茹还能坐得住。 而桑奴也肯定会愿意赴约，作为如今京城最为尊贵的小娘子，桑奴怎么会放过这个出风头的机会？ 荣景苑和御景园齐名，后者是长公主名下的庄子，没有她的邀请，别人都无法进入。 而荣景苑不一样，它是京城有名的聚会场所，不管是小娘子还是各家郎君，聚会都首选这里。 而荣景苑的主人就是柳丞相，园中各色珍稀花卉，清溪泄玉、环抱池沼，两边搭建着亭子，中间用假山隔开，既顾及了男女大防，又给两处留了交流的空间。 柳如烟被沈宴清威胁后就大病不起，这样的聚会她很少缺席，这还是第一次，一众小娘子围坐在园子中欣赏着风景，一边为她可惜。 “也不知柳娘子最近怎么了，都不跟咱们一处玩了，现在还病了……” “你不知道啊，我听人说了，柳娘子缠着户部那个沈宴清，被人当众打脸看不上她，而且人沈郎中还是有家室的，被人当面拒绝柳娘子哪里还有脸面敢出来，我看这生病是假，难堪是真！” 一群人总有几个看不上柳如烟的，再加上柳如烟最近做的事，不少人看她笑话。 “哎，我都怀疑她被人下了巫术，不然怎么突然间跟变了个人似的。” “嘿，别说她了，咱们说说这个荣宁郡主，也不知道姜茹现在是什么想法？” 买来的丫鬟突然变成姜家的嫡女，正好压了她一头，若她们是姜茹得懊恼死，毕竟之前没有柳如烟，姜茹就是京城最尊贵的娘子。 现在凭空冒出来一个荣宁郡主，她以往被忽略的庶女身份也被揭开遮羞布，而且这个嫡女还是她亲自找回的，她们只要想想就觉得好笑，今日两人相遇，自是有热闹看了。 除去赏花宴，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一个场景露面，姜茹心里重视，绝不能被桑奴压一头。 她拿着压箱底的银子去玉华楼置办了一身的行头，经过玉华楼妆娘的打扮，姜茹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漂亮了数倍，她出门时还遇到了姜柘。 以往威风凛凛的姜驸马如今神情有些憔悴，衣着凌乱不说，嘴边也长出了胡子，看上去邋里邋遢，姜茹有些嫌弃的挪开步子，生怕沾染上他身上的酒气，她今日可是特意用玫瑰香薰了衣服，不能有一点不完美。 “爹爹这是又去喝酒了，姨娘找不着您哭了好几次，您还是去看看她。” 姜茹也不知道姜柘这几天发什么疯，夜不归宿就罢了，还跑去喝酒，可急坏了赵姨娘，没少来跟姜茹哭诉。 但姜茹一心想着反击桑奴，哪里顾得上搭理她，这不出门看到姜柘才想起劝说几句。 姜柘不耐烦的挥挥手，连半分眼神都没给她，他心里已经有些怨上这个女儿，若不是她把桑奴带来，自己怎么会动心？ 若桑奴只是个丫鬟还好，然而她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姜柘现在还处在震惊和难堪之中，他差点对亲生女儿动了心思，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姜柘遭受着心中情绪的拉扯，神情恍惚的走进内院，在路过下人房时，他本该往赵姨娘屋里去的步子一顿，转身进了桑奴的房间。 第343章 姜茹找茬 荣景苑外，两辆马车从不同方向驶来，门外空地上早就停满了车，其中低调不失华丽的马车首先占据最后一个车位。 姜家的车夫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马车进去，这边没有其他的位子，他要去停车就得走远一点，姜家车夫仆随主人嚣张跋扈惯了，挥着鞭子就驾着车插进空位。 另一辆马车的车夫差点没拉住缰绳，马儿受惊长啸了一声，车中人被颠簸狠狠撞在车壁上，碰的头晕眼花。 “嘶，赵武你怎么赶得车？” 桑奴扶住翠竹的手，猛地掀开车帘，一脸的怒容。 赵武从战场上下来，光看外表就是铁铮铮的汉子，桑奴想开口骂人但看着他手臂壮实的肌肉，还是收敛住了。 “回郡主的话，有人觊觎车位，您先进车里待会，属下这就将车停好。” 对面的小把戏赵武都没放在眼中，他鞭子一挥就打在姜家的马屁股上，那马吃疼往旁边挪了挪，赵武趁机将马车停了进去，而他这幅做派直接将姜家的车夫惹恼。 “你是哪家不长眼的下人，没看见这个车位你爷爷要啦，赶紧挪出去给爷腾地方！” 赵武都是跟在长公主身边，姜家马夫没见过很正常，他平日跟其他世家的下人混得很熟，惯是个捧高踩低的人，赵武一看就是生面孔，姜大也不怕得罪人，指着他鼻子就骂起来。 两人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一群人都出来看热闹，而此时姜茹也不耐烦了，掀开车帘出来。 “怎么回事？” “娘子，他占了咱们的车位不挪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下人，这么没有眼色。” 竟然敢跟姜家抢地盘，姜大吹毛瞪眼，一脸蛮横的跟姜茹告状。 姜茹紧紧皱起眉头，就要指使赵武挪开，然而等她看到对面的马车，姜妙的眼睛倏地瞪大。 这不是长公主府的马车？ 所以里面的人是桑奴？ 果然不出她所料，桑奴也掀开了帘子，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一时间人群中哗然一片，像平静的油锅突然滴进去了一滴水般，气氛也灼烈起来。 “好家伙，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曾经的主子和丫鬟现在变成嫡女和庶女，姜茹怕是吐血的心都有了，你看她的脸，黑青黑青的，要我可受不了。” “可不是，刚才姜家的马夫想去跟长公主府的人抢车位，怕是姜茹指使的，这样的场合，她总得压桑奴一头找场子，不然怎么能有脸来？” 一群人议论纷纷，分析着姜茹的目的，然而她们这次可是误会了，姜茹根本就不知道对面的马车是长公主府的，要不然她怎么也得先停进去，还能由得桑奴嚣张？ “哟，这不是郡主么，几日不见就把原来的主子给忘了？” 姜茹沉着脸看她，嘴里说出的话满含着恶意，就算当着众人的面，她也没留一丝情面。 尤其对面的桑奴今日精心打扮过，一头秀发盘成单螺髻，只用几支金钗点缀，衣服是玉华楼的新品，粉紫色的宫裙大气而不失娇俏。 更别说她外貌本就比姜茹生得好，两人站在一块，桑奴将姜茹狠狠压制，将她衬托的像个跳梁小丑。 桑奴嘴角弯起一抹娇笑，扶着翠竹的手下来，毫不畏惧的直视过去。 “原来是妹妹，我就说外面这叫嚷声怎么那么熟悉，以前听惯了，这几日突然安静下来还真不习惯，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妹妹，不然姐姐也不能跟母亲相认。” 桑奴站直身子落落大方道，反正她不用担心姜茹将她真实的身份说出来，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姜茹现在只怕是要咽进肚子里才对。 桑奴半掩着唇，字字句句都戳向她的伤口，姜茹一双眼睛像啐了毒样盯着她，双手攥紧，手心都被指甲掐出印子来。 她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以往那个唯唯诺诺的丫鬟，因为她的成全现在一步升天，拥有了荣华富贵，整个人说话都有底气了。 “呵，养不熟的白眼狼就算拥有了荣华富贵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命享受！” 姜茹眼神落在桑奴细白的手腕上，看着上面的蝴蝶胎记她眼神一眯，眼睛射出精光。 而桑奴似有所觉，随着她的视线看过来，看到上面的胎记时她心尖一梗，不自觉的将胎记遮掩，手心握着它，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姜茹为何用这个眼神看她，仿佛她马上就不绝于人世一样，而且这块胎记又有什么渊源？ 桑奴脑子有些乱，但没几瞬她又镇定下来，或许这只是姜茹的威胁呢，她现在好好的怎么会死？恐怕一切都是她的恐惧心理在作祟。 但这也给桑奴提了醒，姜茹如今恨毒了她，不会轻易放过她，虽然她现在是荣宁郡主，但姜茹能从江南将她带到京城，手里还捏着她的把柄，就怕她鱼死网破，把自己杀了。 桑奴只要想到她还没享受完荣华富贵就要死掉，心里就害怕的不行，她得继续往上爬，她和姜茹已经不共戴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姜茹想要她的命，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桑奴抬头看向姜茹，眼中划过一抹杀气，很快被她藏在眸底，没让任何人发现。 “有皇上和母亲庇佑，桑奴自是福大命大，妹妹不妨就看着。” “你！” 桑奴三两句话就把姜茹噎的说不出话来，她一张脸气得涨红，像只梗着脖子的母鸡，旁边的人看她这副滑稽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没想到这荣宁郡主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姜茹这么娇蛮的人都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看来她不是个简单人物！” “那当然，能从姜茹手里上位，现在还是未来的皇后，这样的人怕是心机深沉，咱们还是别招惹她了。” 她们这些人本来打算给桑奴些下马威呢，有姜茹惨败在前，她们都识相的退缩了。 反正皇上后宫妃位多得很，她们做不上皇后，做贵妃也行，既然斗不过桑奴，不如就巴结她。 第344章 对峙 一群人簇拥着桑奴进园子，而旁边的姜茹则被直接忽视，她挤在人群身后，眼神冷得能结冰。 小桃哪见过这种场面，除了柳如烟，她们娘子哪次不是被人拥簇？这还是第一次受冷落，尤其给她下绊子的还是姜茹以往的丫鬟，这不仅让姜茹不能接受，小桃也接受不了。 “娘子，您就这么放过她了？” 那桑奴不过是小人得志，仗着郡主的身份作威作福，现在连主子的面子都不给，小桃一脸的不忿。 她心里又嫉又恨，这样的好事怎么不落在她身上？难道就因为她长得不如桑奴好看？所以连身份都低人一等，小桃狠狠骂了一通，心里的酸水都冒到嗓子眼了。 “哼！” 姜茹没说话，但她看着桑奴的眼神已经表露了一切，她怎么会放过她？ 这些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就罢了，她姜茹还不知道吗？不过是个肮脏货，即使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她捧上去的自是会亲手将她给拉下来。 皇宫 赵璟批改完奏折伸了个拦腰，旁边的吉祥公公适时递过来一盏热茶，赵璟接过喝了一口，口中的茶浓郁清香，茶汤清透，他眼神一亮，接连喝了大半。 “这茶好，下面刚送上来的？” 以往赵璟喝的茶多少都有些涩味，不如这杯，喝完齿颊留香，就连身上的疲惫都减轻了。 吉祥公公给他添了茶，一张面白和善的脸绽开笑来。 “下面哪有这好东西？这是荣宁郡主亲自炒的茶，昨儿让沈大人送进来的，您当时在歇息，奴婢就没打扰您。” 这还是姜茹第一次往宫里送东西，她最近闲下来，平日除了做做羽绒服，就是画些新花样，其他的日子就给沈宴清送饭。 这不镇江府送上来一筐新鲜的茶叶，姜妙前世学过炒茶，就自己动手炒了几小罐。 长公主那里有桑奴，不太方便送过去，姜妙就把茶送进宫了，毕竟赵璟是她在古代最粗的大腿，她就算不巴结讨好，也得时常联络下感情。 就是沈宴清听说她要给赵璟送，可是吃了好几天的醋，谁不知道外面现在已经传疯了，荣宁郡主是未来的皇后，就算外人口中的荣宁不是姜妙，沈宴清还是心理不舒服。 姜妙哄了他好久，到最后嘴巴都红肿，沈宴清才答应。 “哦？竟然是荣宁炒的？” 赵璟纳罕，捧着茶杯啧啧称奇，但想到姜妙做点心做吃食的手艺，他又觉得理所当然，他这个表妹本就是多才多艺的，这世间怕没有她不会的东西。 赵璟喝着茶，心中越发遗憾，若是荣宁没丢失，或许现在他们已经是夫妻，有这么一个德才兼备的皇后在，他也不会为后宫发愁，赵璟可惜的叹了一声，越想越觉得便宜了沈宴清。 吉祥公公不明白为何好好的他们主子就生了气，但想到今日荣景苑的聚会，他还是轻声提醒。 “荣景苑？姜茹跟桑奴都去了？” 赵璟眼一眯，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茶杯，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有趣，朕也去凑个热闹！” 荣宁郡主是他未婚妻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赵璟也得把这场戏演下去。 桑奴和姜茹能聚在一起的场合可不好找，这样好的计划矛盾的机会，赵璟怎么能放过？再说他刚批完奏折，正是疲乏脑胀的时候，最需要一些乐子解闷。 吉祥公公看着他家主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为荣景苑的两个小娘子狠狠捏了把汗。 她们两人今日可要倒霉了！ 荣景苑 桑奴被众人拥簇在首位，而姜茹坐在她下首，她心中不忿，脸色也臭的不行，旁边的贵女们掩着嘴偷笑，她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姜茹吃瘪呢，也不知道她咋想的，来荣景苑赴约不是自讨欺辱么？ 而姜茹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她自己调节了片刻，面上就恢复了淡定，扫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姜茹蓦地望向首座的女人开口。 “郡主自小学弹琴跳舞，不如给大家展示一下，也让大家开开眼界，妹妹还没见过那里教的舞姿是什么样呢，实在是好奇。” 她说话跟打哑谜似的，旁边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姜茹说的那种地方是哪种，但没人敢问，这两人剑拔弩张，她们看热闹就罢了，贸然插进去只怕伤到自己。 坐上的桑奴脸色微微发白，姜茹这是威胁她，她的身份是上不得台面的。 桑奴不敢想若是众人知道她是青楼出身会如何看她，桑奴身子有些发抖，双手紧紧握在扶手上，姜茹一直盯着她，看到她这幅恐慌的模样，心底的气都散了些。 看，就算装的再淡定，还不是被她抓住了把柄，姜茹挑衅的看着她，坐等她的回话。 桑奴善舞，但却不想因为她的逼迫而跳，这就像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一样，这让已经变成荣宁郡主的桑奴如何能接受，那段腌臜的日子就该死死埋在心底，谁也不能揭露。 两人就这么对峙起来，周围的环境静寂无声，只听到衣角相触的簌簌声，赵璟带着吉祥公公进来，走到园子里都没听到动静，他眉头一皱，疑惑开口。 “你确定她们都在里面？” 但问完他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毕竟外面可是停满了马车，不能只有车在人却不在的道理。 “皇上……” 赵璟走到园子里，外围的丫鬟看见来人，赶紧跪地行礼，她身子紧绷，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来。 此起彼伏的行礼声惊醒了里面的人，姜茹听到皇上来了脸上就是一喜，赶紧起身出去迎接。 而一旁的桑奴也不甘落后，看着姜茹殷勤的模样她眼神一冷，嘴里骂了一句贱人，她才是未来的皇后，姜茹想勾引皇上，完全是痴人说梦。 “皇上表哥，你得给荣宁做主啊！” 桑奴看着姜茹就要扑倒赵璟怀中，她快步上前把人推开，拽着他的袖子轻摇，嘴里还不忘告状。 第345章 皇上撑腰 赵璟看向扑过来的女人，脚步不着痕迹往旁边一躲，正好躲开了她。 桑奴没扑成功，差点摔在地上，还好吉祥公公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可慢着点。” 他们主子最忌讳陌生人近身，更别说这还是个冒牌货，要不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还要实施，主子恐怕一脚将人踢出去了。 桑奴被吉祥公公扶着，脸色涨红着实有些尴尬，一旁的姜茹本来还生着气，看她这幅模样直接笑出声来，看来皇上也不怎么待见她嘛。 姜茹重新燃起了希望，挤走桑奴站在赵璟身边。 “皇上，姐姐可是冤枉茹儿了，茹儿不过是听说她善舞，想让她给大家跳一曲，让咱们开开眼，哪想到姐姐就误会茹儿，说茹儿欺负她呢。” 姜茹表情娇俏，说的话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错处，其他贵女接连点头，可不是，姜娘子也没说别的，若桑奴真的会跳舞，这样出风头的好时机她不应该放过啊，除非桑奴不会。 众人心中思绪翻涌，眼神打量着两人，又看看站在两人中间的皇上，众人交换下眼神。 这下有热闹看了！ 姜茹的话将桑奴的气堵在口中发不出来，她哪里是气姜茹逼她跳舞，明明是因为她在影射自己的出身。 然而这又是桑奴最不愿说出口的隐秘，尤其皇上还在，她怕惹急了姜茹，被她抖落出来。 桑奴看着姜茹挑衅的眼神，脸上换了副柔弱的表情。 “桑奴如今是郡主，代表的是母亲的颜面，妹妹在外不与姐姐站在同一战线就罢了，还主动逼迫我，若我不会跳舞呢，今日是不是就要当众丢脸了。” 桑奴之前是身份卑微，不得不讨好姜茹，但这并不代表她性子柔弱，要知道能从青楼中走出的女人，又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呢？ 更别说桑奴在里面待了十年，见惯了阿谀奉承和人间冷暖，人也学了不少的心机，比之在温室长大的姜茹更胜一筹。 桑奴不过是几句话就让局面反转，原先还得意的姜茹在她口中就变成姐妹不和、心眼窄小的挑事精，姜茹脸上的笑立马就散了，她慌忙看了一眼皇上，眼神都带着闪烁。 赵璟一直观战，看着桑奴将姜茹打压，他眼中划过一抹意外，没想到他和长公主都看走眼了。 之前他们都以为姜茹是个狠人物，没想到桑奴也不输，不过这样正好，旗鼓相当才能有好戏看，不然一方很快就被另一方打败，那可就没有这么好看的戏看了。 “好了，姜娘子行事确实任性了些，荣宁刚回来，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姜娘子和京城的贵女们相熟，理应给荣宁引荐才好，若是不顾姐妹之情故意给她下绊子……” 虽然后面的话赵璟没说，但眼中的冷意让姜茹心颤，她心中满不服气，凭什么皇上要给一个冒牌货撑腰？还当着京城贵女的面敲打自己，姜茹心里更加嫉恨桑奴，但脸上还是强撑着笑意点头。 “皇上表哥的话茹儿记住了，以后茹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 照顾一词被她说的咬牙切齿，显然她心中不服气，然而她不服桑奴就高兴了。 皇上当众站在她这边给她撑腰，比她参加几个宴会都有用，这可是表明了态度，她桑奴注定是大燕朝未来的女主人。 赵璟心里冷笑。 他当然不是真的站在桑奴这边，他要激发两人的矛盾，让两人打的更激烈，最好的做法就是在两者之间取得一个平衡，对姜茹也不要彻底打压下去，最好给她些甜头吊着她，让她看到希望，才能继续和桑奴斗。 “荣宁和姜娘子相处许久，想必姜娘子很是了解你，既然姜娘子说你善舞，不如荣宁给朕跳一曲？” 皇上都发话了，桑奴哪里有不答应的，而且她确实擅长跳舞，与其给一群贵女跳，还不如让皇上看她的舞姿呢。 桑奴在青楼中学的都是魅惑男人的舞蹈，她还未跟其他人跳过，想到看到她舞姿的第一个男人是当今皇上，桑奴心中涌现出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以往那些厌弃的、想要遗忘的过往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可憎，至少它教会了自己如何获取一个男人的心，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好色，想必皇上也不例外。 赵璟还不知道自己不过一句挑拨的话就让桑奴信心满满，誓要获得他的宠爱，之后桑奴的殷勤可没少让赵璟心烦，但这都是后话了。 荣景苑里桑奴使出浑身解数要讨好他，而她的舞姿确实不俗，腰肢舒展如杨柳一般窈窕纤细，举手投足都带着轻盈，而且她跳起舞来也和平时像换了一个人，眼神妩媚撩人。 若首位坐的不是皇上，而是其他的男人，或许已经被她吸引，可惜赵璟知道她的真面目，桑奴注定一腔媚眼给瞎子抛了。 相比于荣景苑的热闹，长公主府就稍显冷清了些。 桑奴不在府里，长公主想女儿，特地让人去沈府送了信，姜妙乘上自家的马车悄悄从外城绕了一圈进府，她手里拿着个小包裹，里面装的是给长公主做的羽绒服，正好今日一块带来。 “娘。” 姜妙刚进了内院，长公主已经在内院门口等着，现在天冷的很，外面还吹着风，长公主即使带了个帷帽，脸还是被吹红了。 “您怎么不在屋里等，外面多冷啊。” 姜妙上前握住她的手，果然长公主的手冷的似冰块一般，姜妙眼中满是不赞成的看着她。 “您身子本就弱，这要是受凉了还得找太医，不够受罪的。” “好了，娘没站多久，整日在屋里待着也闷得慌，出来透透风心里也舒畅。” 长公主被姜妙数落半天，脸上不仅没有丝毫不耐，还越发高兴了，也只有亲生的女儿才会关心她的身体，以前这样的场景长公主只在梦里见过。 “您都多大的人了，还和个孩子一样，嬷嬷您平日可得看好娘，被让她任性而为。” “哎，老奴记得的。” 第346章 羽绒服大卖 齐嬷嬷看着姜妙一心为长公主着想，心中高兴还来不及呢，有姜妙管着她们主子也能养好身体。 长公主嗔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一脸的宠溺。 “小管家婆。” 姜妙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自是要关心她的身体，姜妙挽着她的胳膊，两人进了屋。 小丫鬟送来两盏热茶，姜妙和长公主捧着喝完，手心热起来，屋里的地龙烧的很旺，不一会儿姜妙身上就发了汗，她这才想起手边的包裹。 “娘，我给您做了件衣服，您要是想出门，就穿上这个，轻便不说，也比棉袄保暖。” 如今大燕朝的百姓穿的都是棉袄，就是皇家贵族也不例外，尤其长公主身子骨本就弱，穿得比旁人还多，里三层外三层就罢了，外面还批了一件狐毛大氅，在外面吹了风，再回暖烘烘的屋中，冷热交替下很容易感冒，这也是为何姜妙不愿让长公主出去等她的原因。 “什么衣服？妙丫做的定是极好的。” 长公主就是女儿吹，还没见到衣服呢，她就先夸上了，不过姜妙确实从未让她失望过，不管是吃食还是熏香都很得长公主喜欢，如今这件衣服定也错不了。 果然，姜妙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标准，她做的这件羽绒服融合了现代和古风的元素，明黄色的苏锦上绣着缠枝的牡丹，下摆处一只金凤展翅欲飞，绚丽多彩的尾羽正好落在枝头，和鲜艳的花朵交相辉映。 羽绒服轻薄，之前齐嬷嬷帮她拿着一点也没感受到重量，还以为是件单衣，刚听到姜妙说衣服保暖时她还不信，等姜妙将手中的羽绒服展开，齐嬷嬷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只不过这次她已经被衣服的样式吸引，也顾不上它是否保暖，反正不管怎么样，小主子做的衣服她们主子都会当成宝贝一般穿着，更别说衣服还这么精致华丽了。 “这叫羽绒服，里面填充的是处理过的鹅绒和鸭绒，比棉花要轻盈，但比棉袄保暖，娘冬日衣服穿得厚累赘不说，进屋还要脱外面的两件很容易受凉，如果穿上这件羽绒服，您就不用担心再吹风了。” 姜妙将衣服递过去，跟长公主说着羽绒服的好处，还把她身上穿得这件给长公主看。 她穿得是之前做的那件青色的羽绒服，虽然姜妙这两年个子长高了些，但当时她衣服做的比较大，如今来说正好合身。 十七八岁的小娘子身段窈窕，清冷冷的像株盛开的水仙花，看见她仿佛寒冷的冬天也不再难熬。 “娘这就去试试。” 听了姜妙的话，长公主已经心动了，哪个年纪的女人都爱美，更别说这还是女儿的一片孝心，长公主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姜妙问齐嬷嬷要过长公主的尺寸，她做的衣服正合身，内衬还用的毛茸茸的布料，比之一般的绸缎更保暖，穿上就觉得身子被暖意包裹着，但却一点也不显得累赘，长公主穿上就舍不得脱下来了。 她每个冬天都包裹的像个熊一般，里三层外三层的，就这还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由内而外的暖，而且羽绒服轻薄，勾勒出她纤瘦的腰身，衣服样式优雅而不失高贵，更好的衬托出她，长公主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满意。 “妙丫的手艺怎么这么巧。” “可不是，咱们小主子就是个有能耐的，您看这牡丹这金凤都似活过来一般……哎呦，这刺绣还是老奴教的呢，您看凤凰眼睛这几针，就是当初我教小主子的针法，没想到小主子这么些年也没落下刺绣的功夫……” 齐嬷嬷小心翼翼的摸着上面的刺绣，一脸的惊奇道。 毕竟这些年姜妙都待在沈家，沈家贫苦，小主子还能出落的这么耀眼，齐嬷嬷心中对她更赞赏了，不愧是长公主的女儿，注定是尊贵的凤凰，即使再落魄的环境也不能将她埋没。 长公主心中也为她骄傲，荣宁能有今日的模样简直就是老天有眼，她这七年的等待也没有那么苦了。 姜妙怎么会没看到长公主眼中的欣慰？她倒没有觉得骄傲，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现代的成果，她能在古代发扬光大惠及身边的亲人好友就已经是件开心的事了。 除了长公主，沈宴清的羽绒服也已经做好了，他生日这天，玉华楼也正式上新，姜妙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成品全部都摆上了货架。 …… 玉华楼上新这天，门口停满了马车。 现在玉华楼的衣服已经风靡京城，哪个贵女衣柜里没有几件都不好意思出门，孙昊站在门口，看着对面的铺子里络绎不绝的客人，再看看自家玲珑阁门可罗雀的凄凉，他一张脸都黑成了炭。 掌柜的站在他旁边不敢说话，没办法主子脾气无常，之前有个小厮说错话，生生被孙昊将腿打断。 自此铺子里的下人更谨言慎行了，平日里若没有客人，铺子里静的针落可闻，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孙昊。 而玉华楼里这会儿热闹极了，一群贵女们相携着走进来，看着铺子中各式各样精致的羽绒服，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掌柜的，这次的新衣漂亮，不过是不是太薄了些，天这么冷也没法穿出门……” 衣服美则美矣，但总要穿出门的，小娘子们虽然爱漂亮但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所以刚才的兴奋劲儿一过，更现实的问题就露了出来。 吴掌柜早就预料到她们会问，而且就算不问，吴掌柜也得跟她们介绍，毕竟羽绒服可是他们玉华楼的招牌，要靠这些小娘子们打出名气去呢。 “小娘子们不用担心，您别看这衣服薄，可它比您身上的棉袄还暖和呢，而且正因为它薄修身，冬日穿也不显臃肿，不信您们可以试试。” “哦？那我来试试！” “我也要！” 第347章 休妻 一群小娘子争先恐后的要试衣服，吴掌柜自是没有不从的，他让铺子里的员工帮着小娘子们挑选搭配。 一群人先后从试衣间中出来，脱掉原本厚重的棉服，小娘子们露出妖娆的身段，衣衫精美衬得人也越发娇艳，因着这些美貌的小娘子，玉华楼都华丽了几分。 “真好看！” “而且它好轻啊，若不是穿上我一点也不冷，我根本不会信掌柜的话，怎么会又这样的棉服，轻飘飘的一件就比穿里三层外三层的棉服都暖和……” “可不是，玉华楼不愧是玉华楼，每次做的衣服都这么精巧，京城里都是头一份，从没让人失望过，也不知道背后的东家是何等心灵手巧的人物……” 羽绒服一朝出售就火爆京城，因为姜妙准备了上千件，所以这次不用排队等定做，只要你手中有钱，就立马买了穿回家。 京城贵女间刮起一股穿羽绒服的风，本来像天这么冷，小娘子们都不耐烦出门，但有了羽绒服，她们巴不得多跟小姐妹聚聚呢，正好看看别人穿的什么新花样，她们攒攒钱再去买新的。 因为这些贵女的捧场，姜妙这一个冬天赚的盆满钵满，脸上的笑都没合拢过，然而比起她的兴奋，孙昊的口袋比这冷冬还凉。 玲珑阁本来是以布料锦缎扬名，但锦缎本就只适合做单衣，到了冬天生意自然而然就降下来，更别说对面还有强劲的对手，直接把玲珑阁的客人全都拉走了。 孙昊看着这个月少得可怜的入账，脸色沉得像黑炭一般，这样下去不行，他得想办法。 “你看着铺子，我出去一会儿。” “哎。” 掌柜的听了他的话连忙应下，但心中却颇不以为然，就说如今玲珑阁的生意这么惨淡，根本没几个人上门，他们这么多伙计完全是大材小用了。 孙昊出了铺子就上了孙家的马车，车夫扬起缰绳驾着车往丞相府而去。 柳如烟是玲珑阁的合伙人，铺子没有生意，孙昊就没法跟她交差，这有难处自然要一起面对。 柳家 柳如烟从被沈宴清严词拒绝后又病了一场，这次比以往来的更严重，本来冬日就容易受寒，她那天吹了风，再加上心思不宁，直接一病不起。 柳夫人来看了几次，看到女儿的模样，她心中焦急的不行，亲自喂了药之后，又拿热帕子给她擦着额头的汗，嘴里‘宝啊乖啊’的哄着，就盼着柳如烟能早点好起来。 “沈宴清一个小小的郎中，你何必执着于他。” 柳夫人恨铁不成钢，她觉得柳如烟身份尊贵，王公贵族哪个不能嫁，那个沈宴清空有副皮囊，家里还早就娶了妻子，哪里值得柳如烟惦记，柳夫人觉得柳如烟就是魔怔了。 “娘，我只能嫁他，不然我会死的！” 听到柳夫人的话，柳如烟一只手攥紧她的手腕，力气大的让柳夫人脸色有瞬间的狰狞。 柳如烟对自己的梦深信不疑，她坚信自己梦到的都是真实的事，若她没嫁给沈宴清，一定会如梦中的下场一样，凄惨而死。 “说什么傻话，呸呸呸，你身体康健，定会长命百岁！” 当娘的最听不得这些晦气话，柳夫人心里一紧，逼着柳如烟呸了几声才作罢，但她现在也是看出了柳如烟的决心，她这个一直为之骄傲的女儿真的是一心认准了沈宴清，再也看不上其他人。 柳夫人等柳如烟睡下，就去了前院书房，柳丞相在书房办公，户部因为沈宴清的介入，丞相派着实伤筋动骨了一番，看着这半个月被搜刮上缴的白银，柳丞相的额头皱的紧紧的。 这沈宴清还真是个硬茬，这还只是个郎中呢，就已经制衡住户部的老油条们，若给他时间成长起来，日后定是个不小的对手。 柳丞相拿着公文，眼神却看着前面的烛火，明灭间脸色可怖，柳夫人走进来就是看到这副画面，她脚步一顿，心里有些想退缩。 “夫人怎么来了？” 柳丞相很快掩藏住情绪，恢复面上的平静，快的仿佛刚才是柳夫人的错觉。 “我……过来是想跟你说说烟儿的事。” 柳夫人从恐慌中快速回神，这才想到自己来找柳丞相的目的。 “烟儿怎么了，她的病可有好一些？太医院的那帮庸医，连个小小风寒都治不好，老夫明日定要向皇上参他们一道！” 柳如烟缠绵病榻，柳丞相不是不急的，但这些日子她药没少吃，可病却一直没见好。 “好些了，这次来我是想问问沈宴清的事。” “沈宴清，问他何事？” 听到柳夫人问沈宴清的事，柳丞相坐直了身子，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恐怕她是为了柳如烟而来，果然，柳夫人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烟儿性子执拗，非那沈宴清不嫁，她这病除了是感染风寒，更多的心病，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当娘的哪里舍得看女儿受苦？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就成全了她……” 虽然沈宴清身份低微配不上柳如烟，但只要女儿喜欢，柳夫人还是想顺着她的意思，反正柳家权势滔天，不需要用女儿去博前程，嫁给沈宴清也没什么不好。 柳丞相微微敛着眸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子，柳夫人被这‘笃笃’的声音勾的心颤，仿佛敲打在她心头上。 “老爷？” 柳夫人见柳丞相久久没说话，忍不住开口问询。 手指敲打桌子的声音蓦地停下，柳丞相沉声开口。 “烟儿要想嫁给沈宴清，可以。” 他不是不知道柳如烟最近一直纠缠着沈宴清，柳丞相一直以来都是放任的态度，虽然沈宴清是皇上一把提拔上来的，但柳丞相跟他交手以来，也看出沈宴清是个有才的，若这样的人为他所用，绝对是一个助力。 而拉拢他最好的机会，就是结为姻亲。 柳丞相不排斥柳如烟嫁他，但沈宴清已有家室，他的女儿绝不给人做妾，不然他丞相的面子还往哪放？怕是要让天下人耻笑。 “烟儿要嫁到沈家，沈宴清必须先休妻！” 柳如烟要做也是做正妻，这样一来，沈宴清的原配属实是碍眼了，柳丞相眼中划过一抹杀意，他相信沈宴清知道该如何选择。 第348章 抄袭 柳夫人得了柳丞相的话立马转述给了女儿，柳如烟听到柳丞相同意她嫁给沈宴清，而且还要施压让沈宴清休掉姜妙，她浑身的不舒坦全部消散的干干净净，整个人腾地从床上坐起身，目光灼热的盯着柳夫人。 “娘，您说的可是真的？” 柳夫人看她这幅心急的模样，边摇头边将被子给她盖上，扶着柳如烟躺下才回道。 “娘说的话还能有假？你且快些养好身子，等你爹那边将婚事定下来。” “好，我会好好养病的！” 凭柳丞相的权势地位，他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柳如烟重燃了希望，再没有之前的灰心丧气，所以听到秀儿说孙昊想见她，柳如烟也打起精神让他进门来。 “小的见过柳娘子。” 孙昊站在屏风外，他穿着一件墨蓝色的锦袍，袖子宽大，尤其右手被斩断，一只袖管显得格外空荡，行动间像跟宽大的布条一样很是惹眼。 柳如烟眼睛不自觉多看了几眼，眼神中闪过一抹嫌恶和恐惧，但隔着屏风孙昊也看不到。 “起来，今日你来找我有何事？” 玲珑阁有孙昊打理生意，柳如烟只管当甩手掌柜，只等月中分红即可，而且这些日子她生着病，也没精力管铺子的事，还不知道玲珑阁的生意已经一落千丈。 孙昊也没瞒着她，将玲珑阁的近况悉数告知。 “生意都被玉华楼抢走了？这怎么可能，之前锦缎不是卖的很好吗？” 她之前去铺子里，里面可有不少客人，虽然柳如烟听说了玉华楼来势汹汹生意强劲，但她一直没放在心上。 反正京城那么大，一家铺子哪里能容得下所有的客人，可她哪里知道这才不到两个月，玲珑阁就要倒闭了呢。 “废物！” 柳如烟从来就看不起他，骂起人来更是毫无顾忌，孙昊低下头左手紧紧握拳，连牙都咬起来。 柳如烟一个只等分钱从不管事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骂他？ 然而两人地位悬殊，孙昊还有求于人，只能将这份屈辱狠狠压在心底。 “那娘子有什么好的主意，能让生意起死回生？” 孙昊曾想过再去买一批珍稀的锦缎，但现在布料已经不能吸引京城贵女的眼，玉华楼凭着新奇的设计还有独一无二的玻璃镜和玩偶，虏获了所有人的心，不然就是料子再好，做出来的衣服没有新意，贵女们也看不上。 孙昊这句话问倒柳如烟了，她又没做过生意，哪里知道经营之道，只是玲珑阁和玉华楼做的都是女人生意，这对她来说还是擅长的。 “玉华楼最近火爆的是件叫羽绒服的衣服，只要弄清衣服的材质，样式让手艺好的绣娘打眼一看就能做出来，这些衣服玉华楼能卖，我们玲珑阁又有何不可？” 柳如烟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既然玉华楼都开在玲珑阁对面抢生意了，她们何必再心慈手软。 “娘子说的对！我这就让人买来给绣娘研究，定会尽快找到羽绒服保暖的秘密！” 孙昊一直纠结的问题就这么被柳如烟两句话点拨，可不是，本来就是玉华楼挑衅在先，他既然敢开在玲珑阁对面，就别怪他将玉华楼所有的衣裙的样式都学去。 本来孙昊还为玉华楼的嚣张生气，但听了柳如烟的话他茅塞顿开，路也走宽了，以往觉得是弱点的地方也变成了机遇。 玉华楼东家不是点子多吗，他把它们全部学过来，到时候比玉华楼做的衣服多，那些定做不到、抢不到新衣的客人不都来玲珑阁了吗！ “娘子大才，小的这就去办！” 有了主意孙昊立马出门去找绣娘，生意不等人，他还是赚钱要紧。 而柳如烟得了孙昊的夸赞，心中也有些得意，她这还是第一次插手生意，孙昊这个出身商户的东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而她柳如烟轻轻松松就能解决，这让她如何不骄傲。 柳如烟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做生意的天赋，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是抄袭，靠着别人的创意发财，还为自己的无耻沾沾自喜。 姜妙还不知道她的男人跟创意都被同一个人惦记上，冬至一过，沈宴清的生日就到了。 前两年他还在京城，姜妙没给他当面过过生日，这次沈家人都在镇江府，京城的宅子只有他们二人，姜妙也没打算简单应付过去，除了给他准备的羽绒服，姜妙还亲手做了一桌菜，再加上一个生日蛋糕。 冬日天短，天很快黑下来，沈家院子里亮起灯，正屋中，姜妙和沈宴清相对坐在桌边，四方的八仙桌上摆满了饭菜和酒水，旁边还点燃着蜡烛，颇有分烛光晚餐的感觉。 风透过门缝吹进来，吹着桌上的蜡烛，明明灭灭的灯火间，两人的身影也在摇晃，然后重叠在一起。 姜妙在家都穿的常服，乌发半挽披散在身后，她穿了一件艳云纱的襦裙，屋里的地龙烧的热热的，姜妙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被红衣包裹着娇媚撩人。 “祝你身体康健，事业有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姜妙端着蛋糕站在他身前，脸上带笑说着祝词，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过生日，对姜妙来说也是很值得纪念的日子。 “快许愿吹蜡烛！” 姜妙见沈宴清只傻傻的看他，完全不为所动，连忙出声催促道。 沈宴清眨眨眼，眼睛艰难的从她脸上移开，看向她手中的蛋糕，上面摆着两个精致的小人，小人依偎在一起，一看就是他和妙丫两人，沈宴清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好。” 他听话的闭着眼合手许愿，一愿妙丫平安喜乐，二愿妙丫无灾无忧，三愿妙丫永远不会离开他沈宴清！ 第350章 动心 “姐姐先听我说……” 姜茹安抚好柳如烟，她觉得柳如烟着实有些大惊小怪。 富贵险中求，她想要的是天下第二尊贵的位子，自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你说！” 柳如烟沉着脸，她倒要看看姜茹能说出什么花来，若她一直这么疯癫，自己不仅不会帮她，还会跟她疏远关系。 “下月就是过年，到时候宫里会举行宴会，官员夫人都会去，皇上一直有在宫宴饮酒的习惯，若那天他趁着酒醉轻薄贵女，再被人撞见，姐姐你说皇上他会不会将人娶进宫？” 姜茹的计划也不是毫无准备脑袋一热就拍板的，她爱慕赵璟多年，对他的习惯喜好基本都已经熟稔于心。 这次宫宴是她进宫最好的机会，而且她是姜家女，有长公主和姜柘的关系在，赵璟就算知道她在算计，也不会轻易就处置她，即使做不了皇后，做贵妃也是绰绰有余。 姜茹相信，凭她的谋略，只要能进宫，皇后之位早晚会是她的。 柳如烟听完久久不语，她蹙着眉头，心里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正如姜茹所说，大庭广众之下皇上醉酒轻薄贵女，这绝对是皇室丑闻，但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能比这个更快帮姜茹上位。 而且宫宴上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大燕朝又从来没有哪个贵女为了婚事不惜糟践自己的名声，若说姜茹是算计的皇上，估计都没有人信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所以这件事若计划周密，还真的可行。 柳如烟知道姜茹的品性，她最是个心狠手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她要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柳如烟不蠢，不会参与她算计皇上的事，但也不会直接驳她的面子，帮她打压桑奴还是可以的。 “你也知道烟儿姐姐胆子小，遇到大事就容易心慌，关键时刻不给你惹麻烦就罢了，哪里还能帮的上忙，宫里的事你自己想法子去办，桑奴这边我倒可以帮你拖住，不让她嫁给皇上，你看如何？” 姜茹也没想着柳如烟能帮她，她此次来的目的就是联合柳如烟打压桑奴，既然目的达成，姜茹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下次聚会茹儿就叫上姐姐一起，到时候定要给那贱人一点颜色瞧瞧，让她看看谁才是京城第一贵女！” “嗯。” 姜柳两人再一次狼狈为奸，之前是陷害姜妙，这次又是准备打压桑奴，说到底还是跟姜妙脱不了关系，然而这一切姜妙都毫不知情。 马上要过年了，到时候沈家人也要来京城团聚，姜妙最近都带着下人收拾屋子，置办年货，幸好沈宴清多买了几个下人，不然光靠她跟两个丫鬟婆子，累死也忙不过来。 “青莲青薇，过来歇一会儿，待会儿再拆。” 空闲的几个屋子都落了灰，姜妙打算把窗帘帷帐都拆下来清洗一遍再挂上去，既能让屋子整洁，又有辞旧迎新的意义。 青莲扶着青薇的手小心翼翼的从凳子上下来，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到底是小娘子，就算有人扶着，她站到高处也不免有些害怕。 “喝点水。” 姜妙也没闲着，本来她还想亲自站凳子上摘窗帘呢，但青莲青薇两人死活不让她干，说哪有奴婢闲着主子干活的道理？所以就算姜妙再坚持，青莲还是克服恐惧站了上去。 一杯热茶入喉，青莲怦怦直跳的心才平缓了下来。 “谢夫人。” “待会儿这活你俩就别干了，等祝宽回来让他做。” 祝宽做活手脚麻利，人也机灵，没少帮姜妙干活，她不舍得使唤两个丫鬟，就想着把摘窗帘的活交给祝宽来做。 “夫人没事的，不用麻烦祝宽，这活奴婢跟青薇两人来就行。” 青莲听了姜妙的话，心里有些急了，还以为是夫人嫌弃她手脚笨拙，青莲跟青薇在沈家虽才待了不到半年，但这半年是她此生过的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没有打骂，不用忍冻挨饿，每日还有可口的饭菜吃，夫人和大人也是和煦体贴下人的，这样的日子她们以往都不敢想，恨不得给主子多做点活呢。 不然要是主子不满意将她们发卖了怎么办，她们到哪再去找这么好的主家？ “好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你们就别再推拒了。” 姜妙看她们二人诚惶诚恐的模样，心里有些好笑，她又不是苛待下人的周扒皮，哪里能想到会让两人吓成这样？ 姜妙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又开口安抚了几句，青莲青薇二人这才放下心来，两人的眼睛都有些湿润，充满了感激。 “夫人，青莲青薇日后一定会好好帮您干活，明日奴婢就去练胆子……” “扑哧！” 姜妙听了两人的话直接笑出声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人会想着去练胆，摘窗帘又不是经常做的活，哪里需要整日爬高爬低？ 再说了彪悍的丫鬟她已经有了一个，剩下的二人还是继续保持小娘子的样子就好。 说到这，姜妙突然有些想伍月了，她们分开这半年，也不知道伍月的差事办的如何，过年总得要回来。 而被她惦记着的伍月，最近着实有些烦恼。 乔松云的脚早就已经痊愈，但他最近却像抽了风一样，拿着救命之恩做要挟，非逼着她每日接送他去药铺，然而伍月理亏在前，就算心里再不耐烦，也不得不做。 “小乔，过来吃饭。” 袁婆子做好早饭，往院子里唤了一声，乔松云正站在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光看背影就能看出他在等人。 “不用了婆婆，我待会儿去美食街吃。” 袁婆婆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打趣的笑来。 “我看你不是想去美食街吃，怕不是伍娘子又给你带了饭？”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袁婆子已经大致摸清了乔松云的性格，别看他面色冷淡，其实最是脸皮薄心思重，从缠着伍月每日送他，到如今每天早上像个望妻石一般盯着大门等人，袁婆子就已经察觉出来。 小乔，他动心了。 第351章 回京 “吱！” 袁家的木门被打开，乔松云本就盯着门口，听到动静后身子都挺直了起来。 伍月手里拿着个煎饼果子，边吃边打开门进来，她看到院子的两人，先是挥手笑着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袁婆婆一如既往的热情，拉着她进门，只是经过乔松云身边时，袁婆婆眼神揶揄的看了他一眼。 乔松云眼神有些闪躲，嘴唇嗫嚅了片刻，还是没说出什么话，那幅别扭劲儿可把袁婆婆给急坏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嘴送给他。 哎，就小乔这幅嘴笨的样子，得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啊！ 乔松云心思细腻，而伍月又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别家都是小娘子面皮薄，小郎君主动，他们倒好，这正好反过来。 看着伍月毫无察觉，走到乔松云身边还哥俩儿好似的拍怕他的肩膀，袁婆婆一口老血就堵在了胸口中，给乔松云递过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她重重摇着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乔松云不主动，光等伍月开窍，这可太难了！ 而被两人惦记的女主角伍月，此时已经接过袁婆婆递过来的稀饭，一口气喝了大半，她吃了整个煎饼果子本来就噎得慌呢，现在可算是舒服了。 “婆婆，还是您做的稀饭好吃，您这手艺都能去美食街摆摊了，到时候生意可不得比那王家粥铺好？” 伍月说的王家粥铺是美食街最受欢迎的早餐店，传言王家老太爷曾给先皇做粥，极受先皇看重，再加上王家人做的粥确实不错，因为这个传言再加上真有几分真本领。 王家的粥铺生意可算是美食街头一份，每天早上都排一整长条队，伍月没那个耐心，而且她吃过一次觉得也就一般，生意好估计都是奔着王家老太爷的名声去的。 “哈哈哈，伍娘子要是喜欢啊就多吃点，这可是小乔特意让我给你准备的，说你平日练武辛苦了，得补补身子。” 袁婆婆知道自己的手艺如何，她也不过是会点家常菜，哪里能跟王家相比，只是谁不喜欢听好话，尤其伍月平日一本正经，看着就不像是哄骗人的。 袁婆婆被她夸得一张老脸笑成朵花，嘴里还不忘给乔松云说好话，一心盼着两人能结成姻缘。 伍月听了她的话将碗里的稀饭呼噜一声全喝完，手肘伸过去拐了乔松云一下，差点将乔松云怼的从椅子上翻下去。 伍月没忍住哈哈大笑，赶紧伸手拉了他一把，她那因为练武而长满了厚茧的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啧啧，没想到小乔还知道关心我，不过我平日已经习惯了练武，虽然消耗大但吃得也多，不会亏待了自己，但小乔你这小身板，我一指头就能把你打趴下，我看还是你该好好补补！” 伍月眼神打量着他，一副看小白脸的表情，袁婆婆捂着嘴艰难的憋着笑，心里对乔松云默默点了排蜡。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惨的小郎君了，心仪的人把他当兄弟就罢了，还比他爷们，这换个自尊心强的男人肯定受不了。 乔松云也被打击的不轻，他的肩膀因为伍月的手劲微微有些耷拉，一张脸涨得青红，嘴唇都不自觉发抖，可见是被气得不轻。 “不劳你费心！” 乔松云避开她的手，心里又急又气，不就是比力气大吗？他以后多吃点肉也能长得壮一点，绝不能被伍月比下去。 伍月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激起了乔松云的好胜心，让他完全努力错了方向，然而她本就神经大条，对男女关系更是未开窍，所以不明白乔松云现在是自尊心受挫、恼羞成怒。 她跟暗卫营的兄弟们自小打闹惯了，一不顺心就动手，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乔松云这样别扭‘矫情’的小郎君，见他真的生气，伍月悻悻然收回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小气鬼！” “你！” 乔松云见伍月‘倒打一耙’还怪上他了，心头的火也腾地冒起来，这不解风情的木头，他倒了八辈子霉才喜欢她。 袁婆婆看着两人跟斗鸡似的谁也不让谁，无奈的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姻缘，他们两人这样打打闹闹的，又何曾不是另一种般配呢。 伍月和乔松云一先一后出了门，两人都生着对方的闷气，伍月只管闷头走，差点让身后的乔松云跑断腿，她听着男主沉重的呼吸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心里估算着时间，觉得他快坚持不了的时候步子才慢下来。 乔松云两条腿倒腾的飞快，没注意前面的女人已经停住脚步，差点撞在她身上，好险才刹住脚，强撑着身子站直，可两条打颤的腿还是出卖了他。 伍月笑得乐不可支，心里的气早就出了个干净。 冬日的朝阳灿烂，可眼前女人的笑比阳光还要明艳耀眼，乔松云迎着光看她，眼神都有些微微晃神，哪里还记得自己在生她的气。 “好了，到药铺门口了，我今日就不进去了，你带我跟吴大夫两人问个好。” “嗯。” 乔松云看着她红唇张张合合，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只顾傻傻点头。 伍月没注意他的出神，刚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又转身回来。 “对了，过几日我就要回京，以后不能再接送你了，你要是腿脚还不灵便的话，我给你雇个车夫，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再落下什么毛病，我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伍月眼神打量了他一下，若放刚才乔松云定要跟她生气，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伍月的调侃了，耳中只有一句话。 “你要……回京？” 男人艰难的问出口，眼神睁大带着急切，伍月不明白他这幅样子是为何，还以为是怕她跑了，不对他的脚负责，从袖口的荷包中取出十两银子递过去。 “你若是怕我跑了不给你付钱请车夫，你就自己……” 那个‘去’字还没说出口，她就被乔松云的状态吓到。 第352章 乔松云的顾虑 “你……怎么了？” 男人猩红着眼，衬得脸色越发苍白，死死地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浓烈的情意，这幅模样直接把伍月剩下的话堵在了口中。 “你什么时候走？非要回去不可吗？” 乔松云语气小心翼翼，声音中藏着殷切，不敢放过她任何一点表情，他的心被吊在半空，只等着伍月亲手将它放下来。 而伍月觉得他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说白了他们也刚认识几个月，感情还没深厚到这般好似生离死别的地步，伍月有种自己是抛夫弃子的负心人的感觉，而乔松云就是那个怨妇。 “这边事情交接完就走，当然是越快越好，我是夫人的丫鬟，本就奉大人的命令保护夫人的安危，如今在镇江府耽搁太久，也该回去当差了。” 最主要是伍月有些想姜妙了，夫人性子爽朗大气，她们虽说是主仆，但更似朋友，伍月从小跟一堆臭男人打交道，还是第一次碰上对口味的小娘子。 再者姜妙一个现代人也没有那些主仆的繁文缛节，两人相处的很愉快，更别说姜妙还有一手的好厨艺，之前还在镇江府时伍月就时不时被投喂。 虽然镇江府的美食街都是姜妙给的方子，但谁也做不出她的味道，伍月吃了这些天都有些吃腻了，她加速办差赶回京城，就是想着能快点吃到姜妙做的饭菜。 “不走……可以吗？” 其实乔松云想问她曾有一份对他的不舍，但看着伍月毫不在意的模样，他的心冷得发颤，还是决定不要自取其辱，默默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哎呀，干嘛这幅生离死别的模样，京城离镇江府也不算远，你要是想见我就去京城找我啊，夫人宽厚平日也不会拘着我，你想见肯定能见到的。” 伍月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她平日不是个重情的人，但有人能这么惦记着她、想着她，伍月心里也有些动容，乔松云这个朋友她没交错，也不枉这几个月来她天天背着他接送。 然而伍月越坦然，乔松云越心梗，她这幅大大咧咧的模样差点把乔松云气死，有几个瞬间他都想把自己的心事全部说出来。 他喜欢她这么久，可对面的女人却一无所知，他承受的煎熬与纠结或许在她眼中都是矫情负担，乔松云怕说出来伍月立马就跑的远远的，彻底躲开他，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在感情方面，乔松云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 所以，面对伍月的话，即使他心中再难接受，最后还是艰难的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 京城啊，那是他拼命逃出来的地方，乔松云看向北方，眼中的情绪浓的化不开，伍月被他影响，心头忽然涌上来些微酸涩，有了离别的愁绪。 “打起精神来，到了京城你伍姐罩着你！” 伍月吸了吸鼻子，眼圈都有些泛红，脸上的笑越发灿烂，可她这幅样子怎么看都像强颜欢笑，若被她那帮暗卫营的兄弟看见，一定会大跌眼镜。 伍月这个男人婆，比男人还要男人，哪里有过像现在这幅小娘子的样子。 “好。” 乔松云情不自禁伸手摸向她的眼眶，但快要到脸边的时候，他恍然回神将手缩回来，重新递了个帕子过去。 伍月这才注意到自己眼眶有些湿热，她倒没觉得乔松云动作孟浪，只觉得自己现在娘们兮兮的，怕乔松云笑话她，拒绝了他的帕子，自己一撩袖子擦了把眼睛，脸上表情尴尬，嘴里还不忘给自己推脱。 “呵呵，刚才有阵风吹过去，眼里进沙子了，外边风大，你身子骨弱赶紧进去，以后你若遇到难事就让老夫人他们送信给我，或者你来京城，凭你的医术，在京城也饿不死。” “嗯，我会去的。” 乔松云直直的看着她，伍月光注意到他的郑重，却不知这背后乔松云下了多大的决心。 回京城就意味着他要面对未知的敌人，甚至还有生命危险，但喜欢的人就在那里，他半辈子难得动心。 乔松云不是胆小的人，比起丢掉性命，他更接受不了余生没有伍月的参与，所以就算京城里有洪水猛兽，他也要拼着胆子去闯一闯。 而且他也不是毫无准备，除了一身的毒术，敌人的身份他也会弄清，那块蝴蝶胎记世间独有，他亲自伪造的若再见到，定然会一眼就认出。 那人行动隐秘找他伪装定然是不敢让别人知道，只要他找到胎记的主人顺藤摸瓜，就能摸清敌人的身份，到时候有了防备，手里也有了把柄，他定不会再被人害第二次。 伍月是过了腊八走的，沈家人也开始关铺子收拾东西，为进京做准备，张婆子半年没见老三一家，心里着实想得很。 镇江府百姓养的猪羊已经出栏，张婆子买了一堆，做成腊肉火腿要给他们带着，他们这一家子的东西都没张婆子给姜妙准备的多。 若之前许氏跟王氏又得怨她偏心，但现在因为姜妙，沈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家里的肉都吃不完，许氏也没那么小家子气了。 除了还是生不出儿子，她就没有不顺心的，就连大丫二丫都被养的白白胖胖，颇有些官家小姐的模样， 沈家人样貌本就好，现在吃的不缺，衣服也都是穿的好料子，几个孩子都跟观音菩萨坐下的仙童似的，精致又讨喜，出门人人夸，就算许氏再不喜欢闺女，听了别人的夸赞，她心里都有些隐秘的骄傲。 这俩女儿长相都随她，别人夸她们好看，可不就是夸她们娘长相俊嘛。 许氏被夸得都有些飘了，以往不爱打扮，现在每月都得扯几块布做新衣，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沈老二本就宠她，看她这副爱美的模样他心里也高兴，两人难得找回了新婚的感觉，二房每晚都备着水，那烛火久久不熄。 在沈家正准备进京的时候，乔松云也辞去了药铺的活计，在袁婆婆等人不舍的目光中，踏上了回京的路。 第356章 鸭脖 “哈哈，怎么会，你能来我定然是开心的。” 伍月一脸干笑，乔松云性子就是喜怒无常，伍月早就习惯，她刚才差点伤了他，又在心里腹议，她本来就心虚，现在乔松云一生气她就怂了。 “你吃饭了吗，我买了烧鸡，要不给你吃。” 她难得就这一个朋友，乔松云能从镇江府来京城看她，伍月心里也有些感动，就算乔松云跟她置气，她也愿意哄着他。 “吃过了，你自己留着吃就好。” 看着心仪的女人愿意放下身段讨好他，乔松云哪里还会生气，只觉得一颗心涨得满满的。 烧鸡成功保住，伍月松了一口气，其实烧鸡要真的送出去，她还有些不舍，但乔松云真不要，她又有些愧疚。 “要不你跟我进府？大人和夫人都是很好相处的，你就在这里住下。” 伍月已经决定好去跟姜妙求个恩赏，乔松云是她的朋友，他们相处几个月，伍月自认为信得过他的人品，凭他的医术在沈家当个住家大夫也绰绰有余。 乔松云本来对她护食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但伍月接下来的话让他所有的气都消散干净，乔松云的语气也不自觉放软了许多。 “不用，我在京城有房子住。” 他本就是京城人，只不过现在招惹到仇家只能隐姓埋名，其他人他不放心，但对于伍月他还是毫无保留，就算说出自己的住址也无所谓。 “哟，原来你还是京城人，快说你家在哪，我明日去看你。” 伍月兴奋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她本以为很难见到乔松云了呢，没想到他竟然是京城人，这岂不是代表以后两人又能经常见到了，伍月心里高兴，迫不及待的问他。 “云边巷大枣树下的乔家，你天黑之后再去见我。” 云边巷虽然人迹罕至，但白天还是会有人经过，他现在的身份太危险，怕连累伍月。 “行。” 伍月蹙了下眉，她虽然觉得乔松云要求太奇怪，但他既然这么说就自有他的道理，伍月没追问，直接答应下来。 “那我明日在家中等你。” 乔松云跟她道了别，来时的忐忑跟想念都变成了安定，伍月没疏远他，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意，但现在两人都在京城，相处久了他相信就是块木头，也能把心捂热。 乔松云斗笠下的嘴唇勾起，笑意压都压不下去，然而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降临。 姜府 姜家的护卫房深夜亮起了灯，一个身穿劲装的男人从门外进来。 “大哥，我今日从云边巷路过，看到乔家的门近日有打开的痕迹，会不会是有人进去过？” 男人没往乔松云身上想，毕竟当时他们都是看着他咽气的，绝不会起死回生。 只是这护卫担心乔松云有其他的亲人，万一发现他失踪报案很可能会查到他们身上，这关乎着姜茹的名声，几个护卫自是小心谨慎。 “你明日派人去看看，若真有人进去就斩草除根，记得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以免打草惊蛇！” “是。” 伍月提着烧鸡，迈着轻快的脚步进屋，姜妙也不免被她情绪感染，脸上带笑的问她。 “这是出门捡钱了，怎么这么高兴？” “嘿嘿，没有捡钱，但比捡钱开心，夫人您还记得奴婢之前跟您说的朋友小乔吗，他也来京城了。” 姜妙当然记得，主要是小乔这个名字实在是引人注目，她还没见到人，心里就已经有了模样。 “那很好啊，你在京城又多了个朋友。” “嗯，奴婢跟他约定了明日见面，晚上就不能伺候夫人了。” 伍月绞着手，神情有些不自然，虽然她是第一次当丫鬟，但也不是没见过其他家的。 就说国公府，即使是老夫人屋里最受重用的连枝姐姐，想要回家也得提前申请，这也是伍月之前不想做丫鬟的原因。 她性子野惯了，哪里会愿意被束缚，也就姜妙性子好，只要她在外面不惹事，想去哪里提前说一声就行。 伍月心里感激，越发觉得自己如今有些恃宠而骄了。 “没事，你去，朋友难得来京，总得去看看。” 虽然姜妙不明白伍月这个朋友怎么会大晚上见面，但是从以往伍月口中透露的信息来看，这个小乔完全不是伍月的对手，而且人品也能信得过，姜妙就答应了她。 “谢夫人，这个刘家烧鸡给您吃，可香了，他家的烧鸡皮酥肉嫩，就连骨头都能嚼着吃。” 姜妙允她出门，伍月开心的不行，把手里的烧鸡递过去，两人都是吃货，伍月的描述让姜妙咽了咽口水，虽然她已经吃过晚饭，但烧鸡的香味扑鼻而来，姜妙食指大动，又有些馋了。 “好，那我收下了，这里不用你伺候，早点休息去。” “哎，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伍月性子不矫情，虽然损失了只烧鸡，但灶上鲁婆子会给她留饭，她出门前鲁婆子还说今日做狮子头呢，想到色香浓郁的肉丸，伍月出门的步子都迈得飞快。 “好香啊，相公你要不要也来吃点，喏，分你个鸡腿！” 伍月一出门，姜妙就忍不住将油纸打开，烧鸡还热着，外皮酥脆油亮，一看就知道师傅的厨艺很好。 沈宴清在屋里被晾了半天，有伍月在的时候，姜妙就不理他，沈宴清心中吃味，看她手里的烧鸡都不顺眼了。 “晚上少吃些油腻的东西，对肠胃不好。” “哎呀，又不是经常吃，这不是今天不吃，明天就不新鲜了嘛。” 姜妙鼓着脸，觉得他扫兴，明知道她现在馋得慌，还说这些话气她，姜妙不知道沈宴清是在吃醋，瞪了他一眼就背过身去，他既然看不惯她吃东西，那就不让他看见好了。 沈宴清看她生气，脸上有些无措，他自己别扭就算了，干什么非得影响妙丫。 “慢些吃，先喝点水。” 第358章 暴露行踪 “哈哈，怎么会，你能来我定然是开心的。” 伍月一脸干笑，乔松云性子就是喜怒无常，伍月早就习惯，她刚才差点伤了他，又在心里腹议，她本来就心虚，现在乔松云一生气她就怂了。 “你吃饭了吗，我买了烧鸡，要不给你吃。” 她难得就这一个朋友，乔松云能从镇江府来京城看她，伍月心里也有些感动，就算乔松云跟她置气，她也愿意哄着他。 “吃过了，你自己留着吃就好。” 看着心仪的女人愿意放下身段讨好他，乔松云哪里还会生气，只觉得一颗心涨得满满的。 烧鸡成功保住，伍月松了一口气，其实烧鸡要真的送出去，她还有些不舍，但乔松云真不要，她又有些愧疚。 “要不你跟我进府？大人和夫人都是很好相处的，你就在这里住下。” 伍月已经决定好去跟姜妙求个恩赏，乔松云是她的朋友，他们相处几个月，伍月自认为信得过他的人品，凭他的医术在沈家当个住家大夫也绰绰有余。 乔松云本来对她护食的模样好气又好笑，但伍月接下来的话让他所有的气都消散干净，乔松云的语气也不自觉放软了许多。 “不用，我在京城有房子住。” 他本就是京城人，只不过现在招惹到仇家只能隐姓埋名，其他人他不放心，但对于伍月他还是毫无保留，就算说出自己的住址也无所谓。 “哟，原来你还是京城人，快说你家在哪，我明日去看你。” 伍月兴奋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她本以为很难见到乔松云了呢，没想到他竟然是京城人，这岂不是代表以后两人又能经常见到了，伍月心里高兴，迫不及待的问他。 “云边巷大枣树下的乔家，你天黑之后再去见我。” 云边巷虽然人迹罕至，但白天还是会有人经过，他现在的身份太危险，怕连累伍月。 “行。” 伍月蹙了下眉，她虽然觉得乔松云要求太奇怪，但他既然这么说就自有他的道理，伍月没追问，直接答应下来。 “那我明日在家中等你。” 乔松云跟她道了别，来时的忐忑跟想念都变成了安定，伍月没疏远他，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意，但现在两人都在京城，相处久了他相信就是块木头，也能把心捂热。 乔松云斗笠下的嘴唇勾起，笑意压都压不下去，然而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悄悄降临。 姜府 姜家的护卫房深夜亮起了灯，一个身穿劲装的男人从门外进来。 “大哥，我今日从云边巷路过，看到乔家的门近日有打开的痕迹，会不会是有人进去过？” 男人没往乔松云身上想，毕竟当时他们都是看着他咽气的，绝不会起死回生。 只是这护卫担心乔松云有其他的亲人，万一发现他失踪报案很可能会查到他们身上，这关乎着姜茹的名声，几个护卫自是小心谨慎。 “你明日派人去看看，若真有人进去就斩草除根，记得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以免打草惊蛇！” “是。” 伍月提着烧鸡，迈着轻快的脚步进屋，姜妙也不免被她情绪感染，脸上带笑的问她。 “这是出门捡钱了，怎么这么高兴？” “嘿嘿，没有捡钱，但比捡钱开心，夫人您还记得奴婢之前跟您说的朋友小乔吗，他也来京城了。” 姜妙当然记得，主要是小乔这个名字实在是引人注目，她还没见到人，心里就已经有了模样。 “那很好啊，你在京城又多了个朋友。” “嗯，奴婢跟他约定了明日见面，晚上就不能伺候夫人了。” 伍月绞着手，神情有些不自然，虽然她是第一次当丫鬟，但也不是没见过其他家的。 就说国公府，即使是老夫人屋里最受重用的连枝姐姐，想要回家也得提前申请，这也是伍月之前不想做丫鬟的原因。 她性子野惯了，哪里会愿意被束缚，也就姜妙性子好，只要她在外面不惹事，想去哪里提前说一声就行。 伍月心里感激，越发觉得自己如今有些恃宠而骄了。 “没事，你去，朋友难得来京，总得去看看。” 虽然姜妙不明白伍月这个朋友怎么会大晚上见面，但是从以往伍月口中透露的信息来看，这个小乔完全不是伍月的对手，而且人品也能信得过，姜妙就答应了她。 “谢夫人，这个刘家烧鸡给您吃，可香了，他家的烧鸡皮酥肉嫩，就连骨头都能嚼着吃。” 姜妙允她出门，伍月开心的不行，把手里的烧鸡递过去，两人都是吃货，伍月的描述让姜妙咽了咽口水，虽然她已经吃过晚饭，但烧鸡的香味扑鼻而来，姜妙食指大动，又有些馋了。 “好，那我收下了，这里不用你伺候，早点休息去。” “哎，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伍月性子不矫情，虽然损失了只烧鸡，但灶上鲁婆子会给她留饭，她出门前鲁婆子还说今日做狮子头呢，想到色香浓郁的肉丸，伍月出门的步子都迈得飞快。 “好香啊，相公你要不要也来吃点，喏，分你个鸡腿！” 伍月一出门，姜妙就忍不住将油纸打开，烧鸡还热着，外皮酥脆油亮，一看就知道师傅的厨艺很好。 沈宴清在屋里被晾了半天，有伍月在的时候，姜妙就不理他，沈宴清心中吃味，看她手里的烧鸡都不顺眼了。 “晚上少吃些油腻的东西，对肠胃不好。” “哎呀，又不是经常吃，这不是今天不吃，明天就不新鲜了嘛。” 姜妙鼓着脸，觉得他扫兴，明知道她现在馋得慌，还说这些话气她，姜妙不知道沈宴清是在吃醋，瞪了他一眼就背过身去，他既然看不惯她吃东西，那就不让他看见好了。 沈宴清看她生气，脸上有些无措，他自己别扭就算了，干什么非得影响妙丫。 “慢些吃，先喝点水。” 第361章 桑奴恐慌 这个女人的长相……和她也太像了！ 不，不是像她，而是像长公主…… 桑奴脸色苍白，手抖的不成样子，而旁边的翠竹翠喜脸色也不好看，眼中流露出慌乱来。 她们二人眼神交换，一副无措的模样。 怎么会这么巧，她们出来就遇到了小主子！ 翠竹知道长公主的计划，桑奴只不过是她调查背后凶手的诱饵，在事情的真相没露出水面之前，最好不要让小主子暴露，尤其是不能让桑奴发现她。 “她是谁？” 桑奴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姜妙，眼睛里透着冷意，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荣宁郡主的身份，她日后还要做皇后，谁也不能阻拦她的幸福。 “郡主，奴婢不知……” 翠竹和翠喜连忙摇头，桑奴只顾盯着姜妙没发现两人的异常，若她扭头看一眼，自会发现她们抖动的嘴唇。 “去查。” 她要立马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桑奴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对她决定会是个威胁。 “是。” 翠竹抬头看向姜妙，眼中满是为难，姜妙本就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看到翠竹的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估计两人突然撞见，桑奴心里起疑了。 她微微颔首，给了翠竹两人一个安心的眼神，桑奴如今还制约不了她，而且长公主和沈宴清会保护她的身份，桑奴查不出什么来。 赵明珍跟着从马车上下来，她看到姜妙在车门站着不动，还以为她初来乍到认生呢，挽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就是这家点心铺子，他家的杏仁酥可是一绝，你和子兰都尝尝……她怎么也来了？” 赵明珍看到对面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脸上的笑意立马顿住。 而且她看看桑奴的模样，再看看姜妙的，眼神有些微妙。 之前她就觉得姜妙眼熟，和桑奴站在一块，还真有几分相像，只不过姜妙容貌更加精致，人也亲和温柔，周身的矜贵气度不是桑奴能比的。 如果她不知道桑奴的身份，还以为姜妙才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呢。 徐子兰也看到了人，她知道姜妙的身份，自然也清楚桑奴只是个冒牌货，但姜妙的存在是个秘密，她不知道这次遇到桑奴会不会引起她的怀疑，会不会对姜妙不利。 徐子兰的顾虑姜妙很清楚，她悄悄捏了捏徐子兰的手心，微微开口，无声给她做了个‘安心’的口型。 既然她心里有打算，徐子兰也稍微放下心来，姜妙不似外表那般柔弱，再说还有沈宴清和长公主在，桑奴伤害不了她。 几个容貌姣好的小娘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赵明珍不想被人当猴看，买点心的念想也没有了。 “今天出门没看日历，真晦气，子兰、妙丫，咱们去别家看看，东家侯家的香酥饼也不错，不比九斋的差。” “好。” 姜妙点点头，她也不想在这多待，虽然不忌惮桑奴，但至少现在还不是对上的时候。 “伍月。” 几人要离开，姜妙自然要叫上她的丫鬟，伍月还在跟乔松云说话，只是男人的神情有些恍惚，好似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一般，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娘子，身子越发僵硬。 伍月的主子和要杀他的人长得相似，这其中定有秘密。 乔松云想把这件事告诉伍月，但大街上人多口杂，他的仇人还在旁边，乔松云心里又慌又急，却不知如何开口。 “小乔，夫人在叫我，晚上我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再聊哈。” 她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伍月拍拍乔松云的肩膀，转身就要走，乔松云一把抓住她。 “你今晚一定要来，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他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伍月也收起嬉皮笑脸，不明觉厉的点了点头。 “放心，我肯定不会食言的。” 伍月挠了挠头，小乔会跟她说什么重要的事呢。 “走。” 桑奴看着几人上了瑞王府的马车，原本该跟她亲近的赵明珍却对着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桑奴心里越发慌乱。 再听说姜妙的身份，她心头的恐慌更甚，点心也不买了，扶着翠竹的手就上了马车。 “去姜府。” 她要去找姜茹，得弄清真正的荣宁郡主是否还活着，会不会威胁她如今的地位，一路上桑奴整个心七上八下跳的忐忑，她捂着心口，嘴里喃喃自语着。 “荣宁郡主只能是我，谁想夺走这个身份谁就要死！” 翠竹跪在她身边，听到桑奴的话她眸子倏地睁大，指甲紧紧掐进手心。 主子说的没错，这个冒牌货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她们小主子绝不能被她伤害。 桑奴从马车跳下来，不等守门的小厮传话，她就一路小跑的进了府，姜柘今日休沐在花园中练剑，看到眼前飞扬的衣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桑奴，你怎么回来了？” 然而桑奴这会儿正着急呢，根本没听见他的询问，翠竹和翠喜更是不会搭理这个欺负主子的负心汉，迈着细碎的脚步追上前去。 “娘子，桑奴来了。” 小桃一脸不情愿的进门通报，但桑奴如今的身份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不情愿也得乖乖应下。 “娘子，姜妙是谁？” 翠竹和翠喜被挡在门外，桑奴等不及直接冲进来，姜茹听到她的问题倏地变紧张。 “你问她做什么？” 姜妙的身份除了柳如烟，她再也没跟其他人说过，姜茹本来还把她当做威胁，但因为柳如烟派人暗杀，再加上长公主已经认下桑奴，姜茹就没再关注过她。 可在她以为事情已经归于平静的时候，桑奴却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你先出去。” 桑奴看她那模样，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她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把小桃支开，屋里只留下了她和姜茹两人，桑奴这时才开口道。 “我今日见到了她，她和母亲的长相肖似，真正的荣宁郡主是不是她？” 桑奴语气有些干涩，眼睛死死盯着姜茹，不放过她任何表情。 “是。” 第362章 危险来临 姜茹看着桑奴恐慌的模样，心中突然淡定下来，或许姜妙的身份暴露对她来说是个机会。 桑奴这些日子没少跟她作对，几次宴会上姜茹都出了丑，让别人看笑话，她心中暗恨，却拿她没有办法。 桑奴如今仗着荣宁郡主的身份越发有恃无恐，她身后不仅有长公主支撑，还有和皇上的婚约，这一切都让京城的贵女不敢得罪她。 姜茹心中后悔，她找来桑奴代替姜妙的原因就是想让她帮自己嫁给皇上，哪里知道本来以为会很好拿捏的女人是个心机深沉的。 而另一个在乡下长大的村妇倒是愚笨无知好对付，更重要的是姜妙已经成亲，不会和她抢皇后的位子。 “她真的是荣宁郡主？” 桑奴听了姜茹的话，大脑一片空白，整颗心都揪成一团，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知道真相后桑奴还是很难接受。 她和姜茹在一条战线上，她冒牌货的身份姜茹不会也不敢轻易拆穿她，但姜妙不一样，她是独立的个体，而且夫家还是户部郎中，是在朝中领俸禄的。 虽然沈宴清官职低微，但姜妙也有机会面圣，过年时的宫宴，京城官宦夫人都会去宫中赴宴，到时候若是长公主和皇上见了她…… 桑奴脸色苍白，紧张的咬着手指，根本不敢想接下来的后果。 连她都觉得姜妙肖似长公主，那别人不起疑才怪。 “怎么办，娘子你一定要给我想想办法啊，万一桑奴的身份被拆穿，咱们两个都是欺君的死罪！” 她不想死，她好不容易从春江楼脱离出来，还没享尽荣华富贵，皇上还要娶她为后，眼看光明的未来就在眼前，桑奴死也要抓住这个身份。 姜茹看她被吓得已经差不多，也不再继续吓唬她，只是，既然桑奴主动送上门来，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用担心，母亲已经认下你，就不会再相信别人，毕竟你手腕的胎记是鉴别荣宁郡主的标识，而姜妙手上是没有的。” 姜茹为了让她安心，给她透露了些秘辛。 桑奴眼神疑惑，不懂为何真正的荣宁郡主会没有胎记，而姜茹又是怎么给她仿造的，心中的疑问团成线。 桑奴的心情越发凝重，看着姜茹的眼神也带了敬畏，她之前靠着荣宁郡主的身份属实有些得意忘形，却忘了姜茹能策划出这一系列的谋算，绝不是简单之人。 她心里有些后怕，幸好没把人得罪死，不然她现在只会一筹莫展，坐等身份被揭穿。 姜茹低垂的眸子中划过一抹精光，让桑奴靠近她附耳说道。 “你回去后，先这样……” 桑奴迟疑片刻，脸上带着挣扎，但是想到身份拆穿的后果，她还是选择接受。 “奴婢知道了，定不负娘子所托。” 和姜茹聊完，桑奴心中稍定，她出来许久也该回府了，桑奴从姜茹屋里出来，刚走到内院门口就差点跟姜柘迎面撞上。 男人眼睛盯着她，眼神颇有些复杂。 “这就要走？” “桑奴见过老爷，回老爷的话，今日出来许久，母亲该等急了，桑奴得早点回去。” 姜柘存着私心，没纠正她的称呼，他的身躯高大，正好堵住了月亮门，后面的翠竹和翠喜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有些疑惑。 驸马爷不仅心是偏的，就连眼睛都是瞎的，连面前的冒牌货都分不出来，还对着她嘘寒问暖，两个小丫鬟心里为自己主子暗暗叫屈，嫁给这样的男人真是委屈她们主子了。 “有空可以常来走动走动，茹儿平日没什么玩伴，你们是亲姐妹，自是该守望相助。” 姜柘说了一大通，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亲和，桑奴哪里看不出他对自己的亲切，正好她的身份是个雷点，不知道哪天就炸了呢，在此之前，定是要和有权势之人交好关系。 她福身行礼，微微垂首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鬓角的碎发落在肩头，随着风微微飘动，徒增一抹风情。 “桑奴记下了。” “嗯，回去。” 姜柘眼睛从那抹白皙上移开，身侧的手紧紧握拳，出口的声音带着暗哑。 “是。” 姜柘让出通道，桑奴从他身旁垂首走过，发丝飘拂在他胸膛，姜柘直觉心尖仿佛被羽毛划过一般，又酸又痒。 他盯着已经消失在内院的身影，鼻间还有女人发间的茉莉香，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而另一边，乔松云今日受到的打击也足够大，他最后也没有买到糕点，从西街离开，乔松云没先回家，他去了茶馆将近期京城发生的事情都打探清楚。 当听说长公主失踪七年的女儿荣宁郡主已经找到，还和皇上有婚约时，乔松云神情一滞，再听到这个荣宁郡主还是被姜茹找到的，乔松云的表情更僵硬了。 虽然茶馆的客人都是用说笑的语气告诉他，但比起一无所知的众人，作为帮桑奴上位的帮凶，乔松云已经隐隐猜出背后的真相。 这个桑奴就是靠着他伪造的蝴蝶胎记被长公主认回，而且要杀他的人不是桑奴，是姜茹！ 乔松云不知道两人勾结有什么目的，但他终于弄清了凶手，再加上今日见到的姜妙，乔松云心中的想法更多了。 或许这件事还跟伍月的主子有关，甚至真正的荣宁郡主就是姜妙。 乔松云有了猜测就回了云边巷，他怕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绕着东街转了一圈，没先进门，在不远处停留了片刻。 他出门时是从后院翻墙，前院的门应该是锁着的，但现在门栓被人动过，上面挂的锁也变了位置，乔松云眼神一冷，知道那些人已经找了过来，云边巷不能再待了。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距离和伍月约定的时间也慢慢近了，他不知道乔家有没有潜伏的凶手，乔松云藏在街角处一颗心狠狠提着。 伍月没吃晚饭就从沈家出来，过来云边巷的路上，她又去刘家买了两只烧鸡，还在路边打了一壶酒，只等今日跟乔松云喝两杯呢。 然而她刚走到云边巷的路口，嘴巴就被人猛地捂住。 “是我。” 第363章 乔松云求助 “小乔，你怎么在这？” 伍月突然被人袭击，手肘就要打过去的时候，乔松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男人的手冰冷，声音也透着紧绷，伍月立刻就察觉出异常。 “出什么事了？” “先出去再说。” 乔松云回眸看了一眼乔家小院，他担心凶手就在院中躲着，只等他回去，乔松云害怕被凶手发现，拉起伍月的手就往大街上跑。 他拉手的动作太自然，手心温热伍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神情有些呆滞的被他拉着，她以前也和暗卫营的兄弟们有过肢体上的接触，可从没哪次像现在这样。 伍月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不然她的心怎么跳的这么快？脸上也热得惊人，有股热气一直从脸上蔓延到头发丝。 乔松云也不似表面那般淡定，他情急之下失了分寸，本来还以为伍月会打他，然而她就乖乖的任他牵着，乔松云嘴角勾起一抹笑，手心不自觉攥紧了一些。 虽然现在他们再逃难，可乔松云此刻的心却比任何时候都平静安宁。 “说，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走到西街才停下，被夜晚的冷风吹了一路，伍月脸上的热气早就消了，她挣开乔松云的手，手心往袖中缩了缩，指尖还留着男人手上的温度。 乔松云摩挲着空荡荡的手心，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但他知道自己还没跟伍月表明心意，这样的动作已经是越界。 他不是登徒子，即使心悦的姑娘不一般，他也不想轻慢了她。 乔松云缓了缓气，平复好呼吸，将他被凶手盯上的事告诉了伍月。 “你说有人要杀你，那些人就在你家？” 伍月怎么也没想到乔松云要说的是这个，他平素看着就是个弱鸡小白脸，不像是会跟人有仇的，怎么还招惹到仇家了。 “是，我今日出门回来后，门栓和锁都被人动过，乔家平日不会有人上门，除了那些凶手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尤其今日见了桑奴，乔松云知道想要他命的人身份绝不一般，而他知道的那些秘密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凶手若知道他还活着，绝不会放过他。 “我去抓住他们！” 伍月脸色一沉，把手里的烧鸡塞给乔松云，转身就要往云边巷走去，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连她伍月的朋友也敢伤害。 “别，你站住！” 乔松云一脸无奈，他就知道会这样，伍月性子直率，知道有人要杀他，只会上去硬刚，完全不顾背后的凶手有多少人。 “他们要杀我绝对是存着让我必死的信心，定不会只派一个人来，凶手数量未知，你现在过去万一打不过受伤怎么办？” 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伍月因他受伤，乔松云拉住伍月的手，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京城没几人能打得过我，那群不长眼的惹到你，你伍姐定要将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好了，我知道你厉害，但是那些人都是有备而来，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看着伍月一脸气愤的要给他出头，乔松云心里热热的，嘴里要数落的话也变成了安抚。 “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最擅长以暴制暴，让她动手还行，但动脑子就难住伍月了。 乔松云沉默片刻，脸色严肃的开口道，“我想去见沈夫人。” 那桑奴和姜妙的长相肖似，他怕这中间会有什么联系，而且若那个蝴蝶胎记是辨别荣宁郡主的身份，或许他一直疑惑的点也能在姜妙那找到答案。 “你要见主子？” 伍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过姜妙和沈宴清都是聪明人，虽然不会功夫，但胸中有谋略，说不定能帮到乔松云。 伍月迟疑了片刻，“行，你跟我来。” 沈宴清和姜妙已经要睡了，今日沈宴清在户部等了许久，却只等到祝宽来送饭，听到夫人带着伍月出去逛街，连他都抛弃，沈宴清的脸今日一整天都阴沉着。 户部那些人想找他麻烦，看他这模样都心里发憷，不敢上前触他眉头。 晚饭时，他心里还存着气，一直等姜妙来哄他，然而姜妙还在想桑奴的事，除了之前来京城时在马车上偶遇的一面，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原身的冒牌货。 如果原主真死了，说不定还真能让她上位，只是这个女人却在原书中没有出现过，姜妙皱着眉头，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线。 她代替原主活下来的那一刻，书中的剧情就已经全部被打乱，日后可能会出现更多原书中从未出现过的人，姜妙即使有原书的剧情，也不代表她能掌控所有的未知。 “在想什么？” 沈宴清站在床边许久，都没等到姜妙发现他，他心中的那点怒气自己已经消化完了，妙丫不搭理他，他就主动上前搭话。 “我今日见到桑奴了。” “桑奴？那个假荣宁？” 沈宴清神情凝重下来，长公主的计划是他们几人共同商议的，沈宴清自然知道桑奴的存在。 而且在真相没揭露出来，姜妙最好不要跟她撞上，沈宴清将她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对这件事自然更加上心。 “她认出你了？” 姜妙的长相和长公主只有五分像，但绝的是两人的神韵，只要是熟悉她们的人，自然能看出两人就是母女，沈宴清怕桑奴认出她坏事，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紧张。 “嗯，她当时的脸色很不好，估计是认出来了。” 姜妙回来后细细想了想桑奴的反应，她估计现在已经把自己的身份都查清了。 “娘那边还没抓住姜茹的把柄，这桑奴能伪装成荣宁，她们身后定有帮手，只有找到给桑奴做假胎记的人，才能当众拆穿她的真面目，而且两人现在已经生了嫌隙，姜茹为了嫁给皇上表哥也不会任由桑奴上位，若是找到那个帮手，现在倒是拆穿她们的好机会。” 姜妙分析着眼前的局势，长公主已经弄清姜茹的目的还有桑奴的身世，现在就差让找到背后的人了。 只是，这人会是谁呢？ 第364章 胎记的真相 “夫人，您睡了吗？” 这会儿已过戌时，平日姜妙睡不了这么早，伍月看着主卧的灯还亮着，她让乔松云在外院等着，自己过来问问。 “还没，有什么事吗？” 姜妙听到她的声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坐起身披了件外衣，沈宴清走出去把门打开。 “大人，夫人，奴婢有事相求。” 乔松云背后的凶手就是隐藏的危险，伍月就这一个朋友，自然是为他担心，听他要见姜妙，也不顾入夜敲响了主卧的门。 “什么事这么严重？”还用上了求字。 姜妙见她这样，脸色也严肃了许多。 “您还记得奴婢的朋友小乔吗，他这些日子被人追杀，想求大人和夫人帮忙。” “小乔？” 姜妙自然记得，但是她被人追杀，这么严重的事他们能帮到什么呢。 姜妙和沈宴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俱是凝重，能让伍月相求的必不是小事，而且伍月护卫她用心，姜妙也不能拒绝她的相求。 “先让他去正厅等着，我和大人弄清原委后，再看能不能帮他？” 他们二人初到京城，根基还不稳，若伍月的朋友遇到的事太棘手，他们也没办法帮忙。 “是，奴婢这就让他进来。” 姜妙虽然没直接答应，但伍月提着的心也差不多放下了，不管能不能帮，至少多了两个出主意的人，不用让乔松云自己担惊受怕。 “也不知道伍月的朋友遇到了什么危险，她还是第一次求我，这个忙若是能帮，肯定要给她帮了。” 姜妙换了身见客的衣服，边跟沈宴清商量着，男人点点头，他手中有暗卫，若是能帮他肯定会出手的。 “大人和夫人来了。” “草民乔松云见过沈大人、沈夫人。” 乔松云听到伍月的话，看着门口进来的两人，赶紧起身行礼。 姜妙没想到传说中的小乔竟是个男的，长相还挺俊秀，一时间忘了让他起身，旁边的沈宴清看到她出神的模样，再看乔松云时眼中就多了一丝不满。 “起来。” 男人声音冷沉，带着上位者的威压，乔松云身子一僵，心中对接下来的求助多了分慌张，不知道沈大人和沈夫人会不会信他的话。 “咳，你遇到了什么危险尽管说出来，你是伍月的朋友，若是能帮忙，我和大人定不会袖手旁观。” 姜妙悄悄瞪了沈宴清一眼，这男人又在吃无端的飞醋，也不怕把人吓住。 “是。” 姜妙的态度亲和，乔松云一直绷紧的心弦稍微松快了一些，伍月说的没错，沈夫人是个心善的，他的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草民怀疑姜府的大娘子姜茹要杀我！” “什么？姜茹要杀你？” 姜妙听到他的话心尖一颤，不自觉挺直了腰背，脸上的平静也被打破。 “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凶手就是她？” 姜茹曾联合柳如烟杀害她，姜妙相信她能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别人，只是揭发她要有证据，就算那人是她的仇人，姜妙也不能无端认定她就是凶手。 乔松云摇摇头，他的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根本没有证据，姜妙一直盯着他，见他摇头，脸上闪过失望。 “若是只凭你的猜测，这个忙估计我帮不了。” 乔松云当然也知道他的猜测立不住脚，不过，姜茹要杀他就是为了掩盖伪造胎记的真相，只要有桑奴作证，他就能指认凶手。 “回夫人的话，草民有人证。” “哦？是谁？” “荣宁郡主！” “桑奴？怎么又扯上了她？” 不管是姜茹还是桑奴，都不像是会和乔松云扯上关系的人，他一介草民，有什么本事能让姜茹痛下杀手？ 姜妙微微皱眉，突然灵光一现，脑中想到了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乔松云是个大夫，而能跟姜茹和桑奴有关的不就是她那块蝴蝶胎记？ 姜妙心口怦怦直跳，呼吸都急促了许多，踏破铁鞋无觅处，她和长公主一直寻找的人或许已经送上门来。 果然，乔松云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草民半年前曾被人掳走，那人隐瞒了身份和相貌，逼着草民给一个小娘子伪造胎记，事后就想将草民灭口，若不是草民心中警惕早有防备，没被刺中要害，后面带伤逃出京城，在镇江府被袁婆婆救下……” 接下来的事情姜妙就知道的差不多了，只是她还有个疑问。 “那你明知京城有人要你性命，为何还要回来？” 乔松云没说话，只是眼睛看向一旁的伍月。 作为过来人，姜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看来自家这个粗线条的丫鬟，也有了桃花。 只是伍月估计还没想到，自己把人当兄弟，可别人却心悦她。 姜妙勾起嘴唇笑了笑，没打算戳穿乔松云的心意，不过若不是自家丫鬟魅力大，她还不一定能找到帮桑奴伪造胎记的人呢，说起来还是好事。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他通过胎记认出桑奴，可以指认她的身份，但姜妙和长公主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桑奴，筹划一切阴谋的姜妙才是她们真正的目标，只是如何让姜茹露出马脚，还得从长计议。 “草民想求夫人揭穿凶手的身份，还草民一条生路。” 凶手一日不除，他的安危就一日不能得到保证，可伍月在这里，乔松云又不想隐姓埋名去外地，所以只能请姜妙和沈宴清帮忙。 “帮你可以，但拆穿桑奴的真实身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先在沈家住下，这件事我答应你，再给我和大人一些时间，定会让你的危险解除。” 现在姜妙也在意他的安危，毕竟这可是扳倒姜茹的重要一环，等她和长公主商量好下一步计划，就能保乔松云安全。 “是，草民多谢夫人！” 他听到姜妙答应，脸上闪过激动。 其实乔松云也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办，毕竟他面对的凶手可是京城贵女，就算荣宁郡主是假的，但万一长公主不相信怎么办？ 现在有了姜妙的帮忙，他终于能放下心来。 第367章 年夜饭 姜妙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宴清堵住嘴，她身子靠在门上，男人紧紧箍住她的手臂，嘴上用了狠劲，姜妙完全被他掌控住，挣脱不开。 他们两人待在内院门口，身后是沈家人在收拾行李，对面随时有丫鬟进来，沈宴清眼睛猩红，被姜妙的话气狠了，不顾白日人多，就在院子中亲她，完全失了以往的淡定。 “唔……放开……” 姜妙害怕被人撞见，她一颗心紧张的怦怦直跳，胳膊从男人手中挣脱不出来，急的她只能用力碾住男人的脚。 “你疯啦，这还在外面呢，要是被娘他们看见怎么办？” 沈宴清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姜妙锤了下男人的胸，小声低喝道，因为着急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杏眼里也隐隐有了水迹。 沈宴清紧紧抿着唇，双手在身侧握成拳，任由女人打骂。 “以后不许说离开的话！” 他不是其他男人，不会纳妾也不会寻花问柳，他只要姜妙一个，沈宴清生气姜妙不信任他，更生气她把和离挂在嘴边，而且竟然还要去养男宠？ 那些小白脸会有他好看吗？ 沈宴清心里的醋缸被打翻，整个人酸的不行。 “哼，那你可要护好清白，若是被别的女人染指，我就不会要你！” 她虽然相信沈宴清的人品，但该敲打的还得敲打，最重要的是让他有危机感，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好小日子，绝不愿意招惹一堆麻烦。 “嗯，我的清白都是你的。” 沈宴清垂着头，视线跟她平齐，手心握住她的，眼中是严肃和神情，明明嘴里说着这么羞耻的话，却用一副正经的表情，姜妙脸色刷的一下红了，挪开眼睛不敢看他。 “老三，妙丫，你们这是干嘛呢，不进屋在外面待着吹风呢？” 张婆子都把东西收拾完，没见姜妙两人进来，一出门就看到他们这幅样子。 姜妙慌忙挣开手，推了沈宴清一把，从男人怀里走出来，脸色红的不像样子，却还极力维持着镇定。 “刚和相公说了两句话，这就进屋，外面冷，娘赶紧进去！” 她上前挽住张婆子的手，生怕她发现什么异常，走过沈宴清面前时她还飞快瞪了他一眼。 都怪沈宴清，差点害得她出丑！ 张婆子半信半疑的看了眼两人，她是过来人，哪里看不出两人之间的暧昧，张婆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任由姜妙挽着她进屋，心里活泛起来。 要说老三这两口子，自从妙丫性子变好，他们的感情也是越来越亲昵。 尤其是老三，之前多正经的人，现在都敢拦着妙丫在外面亲热了，别以为她没看见妙丫嘴都肿了，不是被老三亲的还能是自己磕肿的不成？ 张婆子倒没觉得两人轻浮，他们成婚也有两年，这小日子蜜里调油的，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尤其今儿过了年，妙丫就满十八了，她也该抱孙子了。 张婆子越想越美，干活都有劲了。 沈家的女人都是勤快的，王氏和沈映雪自不必说，就连许氏现在都勤快了不少。 在在镇江府的时候，王氏和沈映雪都要开铺子，许氏做吃食不擅长，但让她闲着看别人赚钱她也难受，正好沈老二开了间木工铺子，不仅卖小的木制物件儿，还把玩具生意给发扬光大了。 沈老二也是个聪明的，姜妙教会他做芭比娃娃和小马车，他又举一反三的做了其他类型的物件儿，像憨态可掬的小动物，还有男孩子喜欢的木剑、弹弓等。 这样的物件儿做起来简单，赚的也不少，许氏除了帮忙做玩具娃娃穿的衣服，她还融会贯通将编的吉祥结系在小物件儿上，别说还挺好看，直接让生意又上一层楼。 沈老二赚的钱都交给她保管，许氏也找到了赚钱的乐趣，一整天就没闲着的时候，跟以往那个偷懒耍滑的女人完全变了个样子。 沈家婆媳几人加上鲁婆子跟两个丫鬟，半晌的功夫就张罗出满满一大桌菜。 男人们在外面贴对联，沈家的对联都是沈宴清来写，他的字迹飘逸，比外面卖的还要好。 几个小的在沈二郎的带领下在院子里放鞭炮，但多数是他来放，周灵、大丫二丫全捂住耳朵，又害怕又想看，沈二郎故意逗她们，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一年又一年过得飞快，姜妙来到这个时代也已经三年了，这三年的时间她从沈宴清的炮灰原配变成长公主丢失七年的女儿。 以往她所担忧的已经不值一提，而且在这个时代她还拥有了很多家人朋友，姜妙从最初的抗拒和害怕，变成如今的感激。 她想自己穿越到书中，或许就是老天的恩赐，让她能拥有一个家。 “咱们老沈家日子是越来越好过，老三进了京城做官，以后更要小心行事，做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沈老爹喝了一盅酒，眼中已经有些微醺，他怎么也没敢想过沈家会有如今的好日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还都有了生计，兄弟妯娌关系亲近，这是给多少金银珠宝都不换的日子。 “是啊，老三以后官越做越大，不能丢了本心，而且咱家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妙丫帮持的，你们得记着咱们妙丫的好……” 张婆子的话一说完，众人齐齐点头，可不是，没有姜妙也没有他们的现在，就算沈宴清考上了状元，可就凭他那些俸禄，也养活不起沈家所有人，还是姜妙教他们做生意，日子才越过越红火。 姜妙弯着眉轻笑，喝了一口热酒继续听张婆子讲话，沈宴清眼神落在她手中的酒杯上，想要劝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明年咱们大郎也要娶媳妇了，有你小叔的关系在，到时候奶给你好好相看相看，还有映雪，郭昭去了军营也快一年，若明年他能平安回来，这婚事也得先准备着。” 成亲这是喜事，沈映雪虽是二嫁，但沈家和以前已经是天翻地覆的变化，张婆子自然是更加重视。 第368章 醉酒 边关军营中 今日年三十，军营大帐外点燃着篝火，一群将士抱着坛子喝酒，火上烤着一只羊，底下的柴火发出燃烧的‘噼啪’声，肉香飘出老远。 他们在边关驻扎多年，保不准哪天就死了，战事一日不平，回家就成了奢望。 “来，喝酒，今日过年，咱们定要不醉不归！” “好！今儿老子就陪你们痛快的喝一场，敌军来了也得让他们等着！” “哈哈哈哈！喝！” 军营外是不绝于耳的畅饮欢笑声，郭昭没参与他们其中，他独自拎了一壶酒，坐在火堆前小口酌着，眼神透过火光看向京城的方向。 这时候，映雪一定跟家人在一起，不知道她会不会想起自己。 郭昭喝着酒，大半年没见沈映雪，他心中的思念更甚，这半年来，他每日在战场厮杀，都抱着必胜的信念，他想挣得功名活着回去，如约迎娶心仪的女人。 想到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能见到她，郭昭冷硬的眸子也不禁软下来，他会好好活着，为他们二人的未来打拼。 “谁？” 半壶酒入喉，郭昭的身子都暖和起来，他酒量好，这些只会让他神情更清明。 军帐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隐隐听去还有兵器的碰撞声，郭昭心里一紧，猛地站起身来。 他们都觉得过年敌军不会进犯，所以今晚才放肆喝酒，哪里想到那群人这么狡猾，竟然真的来了。 “都别喝了，敌军来了！” 郭昭嘭的将酒壶摔在地上，对着篝火前的将士一声厉喝，手已经抄起了兵器，将士们起初还不相信，但眨眼的功夫，敌军们就已经从军帐后面冲出来，战火一触即发。 “兄弟们，他们都喝醉了，杀啊！” “格老子的，竟然敢算计爷爷，看爷爷不要了你们的命！” 本该是团圆的日子，边关却乱成一团，而这一切京城的人都一无所知。 沈家人都有守夜的习惯，几个小的熬不住已经睡去，只剩大人们在外间守着。 姜妙让丫鬟准备了点心和果子，她刚吃完饭，腹中还不饿，就当成零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大多吃两口不喜欢了就扔给沈宴清。 沈宴清本就宠她，自然是不会嫌弃，点心边、吃了一半的果子，他都接过来欣然吃完。 屋里的地龙烧的热热的，姜妙边吃点心，边喝着小酒，她酒量差，平日也没机会喝，今日过年心情好，再说几个女人都喝，她就完全忘了前年喝酒发生的糗事，闻到梅子酒的味道就馋虫直冒，不一会儿就喝了半壶。 沈宴清拦了两次，他心里虽然有点小隐秘，想让姜妙喝醉，但她鲜少喝酒，又怕她夜里难受，说什么也不让喝了。 “我还没喝够呢，你看姐姐和嫂子她们都喝，大哥二哥也没拦着啊？” 姜妙嘟着嘴，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眼中已经有了微醺的醉意，瞪着眼指责他。 “你明日早上起来头疼，现在喝了到时候难受的是谁？” 沈宴清眼底满是无奈，他是不想让她喝么，还不是心疼她。 姜妙想到会头疼，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可青梅的酒香味隐隐飘过来，她还是馋得紧。 姜妙合起手，一脸讨好的求他。 “我再喝一杯，保证最后一杯，明日肯定不会头疼的。” 小娘子眼睛水润，白皙的芙蓉面上带着微醺的酒意，娇声软语的求他，饶是沈宴清再硬的心肠也要软了。 “那就最后一杯？” “相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讨酒成功，姜妙眼睛倏地亮了，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开心的跟他撒娇，沈宴清脸上也绷不住露出笑来，就连姜妙多倒了半杯也没阻止。 “这半杯不算，是杯子里剩的，我还有一杯！” 为了能多喝半杯酒，姜妙也耍起了无赖，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像只偷吃糕点的小猫，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眼前也变得晕乎乎的。 “相公，你别乱动，我头晕。” 杯中剩下的酒喝完，姜妙彻底醉了，她撑着桌子起身，将沈宴清一把按住，可她还是觉得眼前晕的不行。 “娘，嫂子姐姐，妙丫喝醉了，我带她回屋。” 沈宴清看她这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刚才就不应该心软让她喝完这杯酒。 “去，待会儿你也别出来了，好好照顾妙丫。” 张婆子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刚才差点睡着，这会儿眼皮子还打颤，她没注意这边的动静，看到姜妙喝醉就赶紧让沈宴清带她回去。 “是。” 沈宴清也没推辞，将姜妙打横抱起就回了两人的卧房，姜妙被他抱在怀里，还是晕的厉害，小手揪紧他胸前的衣襟，嘴里呼出的酒气都喷洒在男人的脖颈。 沈宴清身上像着了火，眼底都泛出猩红，青莲青薇已经铺好床，站在门外候着，沈宴清进屋之前，在门口停顿了一瞬。 “夫人喝醉了，你去端些热水来。” “是。” 姜妙窝在他怀中，眼睛微微闭着，粉白的面容娇艳，越发显得她妩媚撩人，青莲看了一眼心都颤了一下，她家夫人生的可真好，让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动心。 青莲两人退出去带上了门，沈宴清将她放在床上，她还没醉的完全失去意识，这会儿身子触到熟悉的床，姜妙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雾蒙蒙的。 “不守夜了么？” 她嗓音中带着醉酒的娇甜，沈宴清给她取下头上的钗环，手心碰了碰女人的脸。 “不守了，你继续睡。” “相公，热……” 屋中本来就烧着地龙，她身上的酒意也发出来，姜妙感觉胸膛中烧着一把火，热得她难受，急需冰冷的东西降温。 沈宴清的手背温凉，姜妙伸着脸凑过去，嘴唇贴在他的手心，开合间吐出的热气让沈宴清手心酥痒，忍不住握了握手，却和女人的嘴唇贴的更近。 姜妙已经有些不耐，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领口。 “你帮我脱衣服。” 第371章 发臭的羽绒服 太极殿中，官员及其家眷按照品级从上首往后依次坐开，男女分成两下，姜妙作为六品官员的家眷，本该坐在后面，但因着瑞王妃，她就和赵明珍坐在一块。 人群中，大大小小的眼睛望过来，众人都惊讶于姜妙的长相，心里都存着看热闹的心思。 若不是知道长公主只生了荣宁郡主一个，还以为这沈夫人是她的私生女呢。 赵璟和长公主一同入席，桑奴乖巧的跟在两人身后，她今日盛装打扮过，一身华服衬得她还真有几分华贵。 桑奴颔首挺胸，脸上带着京城贵女的骄矜，可在看到殿中的姜妙时，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怎么办？长公主会不会看见她？万一怀疑她才是荣宁该怎么办？ 桑奴僵着身子，不敢去看身边人的表情，眼睛下意识去向姜茹求助，然而姜茹自己都惴惴不安，只盼着今晚的计划能顺利进行，到时候就算拆穿了桑奴的假身份，她也能靠着皇上成功脱身。 赵璟和长公主早就注意到了姜妙，尤其是长公主一进殿就开始找女儿，看到她跟在瑞王妃身边，她心中舒了一口气，有瑞王妃在，妙丫绝不会被人欺负了。 而且离得近，她也能看得清楚。 姜妙趁众人都在俯身行礼，悄悄抬起头对着长公主眨了眨眼睛，狡黠凑趣的模样惹得长公主嘴角含笑，心中舒畅了不少。 桑奴不知她为何这么开心，但只要长公主别察觉出异常，她就能暂时放下心。 因为姜妙的出现，桑奴心中的危机感更甚，那日姜茹说的话也浮现在耳边。 “想要继续享有如今的荣华富贵，你只能帮着我嫁给皇上！” 姜茹想做皇后她一直知道，但现在跟皇上有婚约的是她桑奴，以往桑奴还想嫁给皇上获得保命的筹码，但事实上，就算两人有了婚约，赵璟也对她并没有多亲近。 尤其现在真的荣宁也出现在长公主面前，桑奴不敢再奢想自己能成为皇后，只有帮着姜茹，她才能活下去。 宴会开始前，赵璟和长公主两人简单致辞，着重表彰了今年政绩出众的臣子，尤其是重建了镇江府的沈宴清，这可是他的得力属下，还是他的妹婿，有这双重身份，赵璟自是不吝夸奖。 不仅夸了沈宴清，还把姜妙也夸了一遍，柳如烟、姜茹和桑奴三人全都提着心，眼中划过一抹惊慌，生怕赵璟发现了什么。 然而赵璟的计划才刚刚实施，自然不会轻易暴露，只是随意的几句话就能让三人心惊胆战。 而旁边的长公主也似怕几人心慌的不够般，对着姜妙突然开口。 “沈夫人喜欢吃翠玉豆糕，你把本宫这碟给她送去。” 长公主轻飘飘开口，却让殿上的人都心惊胆跳。 她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唯独关照起姜妙来，难道这两人真的有关系？ 众人眼神悄悄在长公主和姜妙两人身上打量，又看了一眼旁边面色惨白的桑奴，众人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 姜妙知道这是长公主故意试探桑奴几人，落落大方的起身接过，倒是让众人高看了一眼。 这沈夫人比起桑奴来，确实更有京中贵女的气派。 宴会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开场，席中身形窈窕的舞姬伴着轻柔的丝竹声翩翩起舞，姜妙还是第一次参加宫宴，席间的食物让她胃口大开。 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糖醋荷藕、蜜饯桂圆、碧粳粥，御厨的手艺那是没话说，姜妙吃得不亦乐乎。 像这种宴席，别的小娘子不过是吃两口做做样子，哪里会真吃，像姜妙和赵明珍两人这种大快朵颐，还互相点评的简直就是异类。 瑞王妃已经习惯自家的吃货闺女，见到姜妙这样心里更喜欢她几分，怪不得能跟明珍处到一块去，原来这两人都是爱吃的。 长公主满眼慈爱的看着下首，被姜妙影响的也多了几分食欲，桑奴见她心情不错，其他的也没察觉出异常，她心里提着的心终于能暂时放下。 而姜茹从宴会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朝上首偷偷瞥了好几次，她的计划就等着皇上喝醉后实施呢，她揪着衣角，心跳的飞快。 赵璟哪里会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端起酒杯一杯杯喝着酒，与其说酒，不如说是掺了酒的水，既不会醉人，也能沾染上酒味，他按计划行事没错，但前提是不将自己折进去。 赵璟打死也不会让姜茹得手的！ “吉祥，扶朕去后殿更衣。” 在姜茹的期待中，赵璟喝完一壶‘酒’，脸上泛起了红意，眼神也染上迷离，看上去已经有些醉了。 他起身时身子晃了晃，吉祥公公赶紧把人扶住。 “是，奴婢这就扶主子去。” 殿中的人全都目送皇上离开，姜茹心中涌起一股子兴奋，在众人没注意时偷偷退出去，尾随赵璟离开。 “去给朕取件披风来。” 两人刚走出太极殿，赵璟就突然停下吩咐道。 “是。” 吉祥公公知道主子这是要支开他，吉祥余光瞥见走廊后的人，眼中划过一抹讽刺，转身朝后殿走去。 姜茹看赵璟身边空无一人，她心跳的更快了，揪着衣角一脸兴奋的走了过去。 “皇上表哥，您身边的公公呢？怎么就留您一人在这里？” 她捏着嗓子，矫揉造作的问道，手还试探性的挽了上去。 赵璟心里厌恶，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还是硬生生忍住。 “你怎么在这？” “我……茹儿担心表哥，所以才过来看看，表哥你是不是喝醉了？” 她挽着赵璟的胳膊，身子贴的他更近，姜茹见赵璟没拒绝，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 他定是喝醉了，不然不会让自己靠近他。 “没有，这不是女眷待的地方，你快点离开。” 赵璟这是要给她一次机会，然而姜茹已经被后位迷了眼，只要再进一步，她就能坐上这个位子，哪里会半途而废。 “皇上表哥，茹儿送你去后殿？” 第372章 宫宴 “呵！” 有人想作死是拦也拦不住的，赵璟微微敛眸，掩下眼底的讥讽。 姜茹只觉得自己的计划得逞，半扶半抱的将人送进后殿。 因为有皇上的吩咐在，这一路都没遇到护卫，姜茹的计划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若以往她应该已经起疑，但如今赵璟就在她怀里，姜茹的警惕心都被扔到九天之外了。 后殿是皇上休息的地方，离太极殿不过一院之隔，屋中点着蜡烛，窗子开着一条缝，透过来的风将烛火吹得摇曳，照出两道相拥在一起的人影。 姜茹将赵璟放到床榻上，她伏着身子，用心轻轻摸了下他的脸，凑到他耳边小声唤着。 “皇上表哥？” 赵璟手心紧紧握住床边，浑身散发着抗拒，但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他还是闭紧了眼睛。 姜茹唤了几声都没见床上的男人有反应，她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为了能成功实施这次计划，她可是精心准备了许久，姜茹转身将门关上，她没发现外面的树影动了动，床上的男人对着窗外下发了一个指令，黑鹰轻声点头，派人去了太极殿。 太极殿 热闹的宴会上突然传出一道人声，让众人都惊慌起来。 “我家娘子不见了！” “你家娘子是谁？” 一听有人在大殿上消失，众人纷纷问道。 长公主和姜妙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是赵璟出手了，过来传话的小丫鬟是姜府最不起眼的一个，今日小桃吃坏了肚子，不能跟着前来伺候，姜茹就点了她。 小丫鬟一脸着急，说话都有些磕绊。 “我家娘子是驸马爷家的小娘子，刚才出去更衣，可倒现在还没回来，奴婢担心她出了事，长公主、各位夫人，您帮奴婢去找找我家娘子！” “这……” 众人都看向长公主，毕竟姜茹是她的庶女，在宫里出了事，她这个做嫡母的也需要帮忙看着。 长公主欣然点头，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大度。 “她要更衣，估计走不远，劳烦各位夫人跟本宫一起去外面看看。” “殿下客气了，那咱们现在就去。” 她们也是想着卖长公主个好，不觉得姜茹能在宫里出什么事，只有柳如烟和桑奴对视一眼，心里惴惴，就盼着她计划得逞，不要被人发现。 长公主和各家女眷在院子后走了一圈，没发现人，有些胆小的贵女已经开始忍不住乱想。 她不会是在宫里迷路了，这么大的皇宫，宫殿又多，没人领着很容易就走失，而且传说这后宫还有前朝妃子的冤魂，那些人已经化成厉鬼，专门捕捉独身的小娘子。 想到这，众人打了个哆嗦，心里已经有些退缩，以往想要进宫为妃的念头也悄悄打消了些。 长公主带着众人走到后殿，吉祥此时也拿着披风过来，见到簇拥的女眷他慌忙行礼。 “起身，你没跟着皇上，在这做什么？” “回殿下的话，主子让奴婢去取披风，可等奴婢回来，他却见不到人了。” 吉祥公公一脸的焦急，却不知他口中的话让人群躁动起来。 “什么？皇上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么巧，皇上和姜茹一块走失，这怎么看都像是有阴谋。 有人想到之前姜茹勾搭皇上被打脸，心中有些不好的想法。 “会不会是姜娘子把皇上带走了？” 要知道皇上刚才可是喝了不少酒，这会儿估计已经醉了，若姜茹真的想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不会？她怎么敢？”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夫人们闺阁之中都学了女戒，对名声看得极重，就算姜茹想嫁给皇上，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法子。 但人群中认同这个想法的人越来越多，看着后殿的院门眼中多了些急切。 说不定，他们两人就在后殿中！ 长公主沉着脸，似是生了气，她对着后殿的门沉声开口。 “打开！” “是。” 吉祥公公连忙应道，神情有些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众人都伸着头望过去。 后殿点着灯，窗纸上映着两人的身影，还没走进去就能看出上面的那个纤细的身影是个女人。 皇上的后宫里还空无一人，这身影的主人自是不言而喻。 “嘶……” 众人齐齐吸了口冷气，她们想不到姜茹真有这么大的胆子，同时眼中又露出幸灾乐祸，被她们这些人抓到她魅惑皇上，姜茹的名声怕是要彻底毁了。 长公主面上闪过一抹冷笑，齐嬷嬷上前一把推开门，床上正要给皇上脱衣服的姜茹生生被吓了一跳。 她扭过头来，看到屋外站着的一群女眷，眼中闪过慌乱，再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心中的恐慌更甚，急忙扯过被子包裹住自己。 “我只是见皇上表哥喝醉了，才扶他进来休息……” “你扶皇上进来，怎么自己也跑床上去了？” “还有你那身上的衣服，青楼的妓子见了都害臊！” 夫人们见惯了大风大浪，姜茹那点小心机她们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想趁着皇上酒醉生米煮成熟饭呢。 只是她运气不好，被她们提前撞破了。 尤其屋里还有长公主在，她是绝对不会放任姜茹嫁给皇上的，过了今晚，姜茹的名声是彻底臭了，日后能不能再嫁人都两说。 第377章 解除婚约 沈宴清看向拦着自己路的小厮，剑眉蹙了蹙。 “你家主子是谁？” 柳风面上倨傲，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您跟我见了就知道了。” 沈宴清嘴角嗤笑一声，绕过他就往沈家的马车走，柳风见沈宴清竟然敢无视他，脸色乍青乍白，指着他的手指都在打颤，可想到主子的话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恼怒，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来。 “我家主子是柳丞相，沈郎中最好还是跟小的过来见一见。” 沈家的马车就在眼前，沈宴清听到是柳丞相要见他，上车的动作一顿，低垂的眸子晦暗不明。 柳渊为何要见他？ 他如今还是个小小的郎中，就算和柳丞相派系对立，也无法直接拒绝，尤其小厮已经亮明身份的前提下。 “前面带路。” 沈宴清沉声开口，柳风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他就知道，只要搬出主子来沈宴清只能乖乖就范。 “跟我走。” 柳风一脸倨傲，走路的姿势都趾高气扬的，沈宴清面色坦然，毫无被羞辱的尴尬，丞相府连下人都如此势利眼，由此可见家风不好，被羞辱的该是对方才是。 柳府的马车是上好的紫檀修造，车厢简单不失豪华，处处都显示着尊贵，柳丞相静坐在车中，手里端着一杯茶水，神情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下官沈宴清拜见丞相。” “沈郎中不必多礼，上马车来说。” 柳府的车厢宽大，比沈家的会客室还显得宽敞亮堂，沈宴清摸不清柳丞相的路数，没有立即上去。 柳丞相脸上绽开一抹和煦的笑，若不是清楚他的为人，还以为他是提携晚辈的上峰。 “子晏不必担忧，本官不过想跟你细谈春种的事，此时关乎重大，还是细谈为好。” 沈宴清心中情绪转了几圈，他自是不会信柳丞相口中的话，只是柳丞相一直让他上车交谈，恐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宫门口眼线众多，他僵持在柳府马车前，传进有心人耳中，对他也不利。 “是。” 等沈宴清上了车，柳丞相递了杯热茶过去。 “上好的雨前龙井，子晏尝尝合不合胃口。” 柳丞相端的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沈宴清静观其变，谢着接过。 “丞相的茶确实上佳。” “本官就知子晏是个眼力不凡的，就不知对待前途是否和品茶一样了……” 柳府的马车徐徐驶出宫门口，柳丞相脸上的笑意收敛，露出原来的面目。 “下官不知丞相的意思。” 沈宴清将茶杯放下，他早就看出柳丞相绝不是跟他谈春种的事那么简单，车子驶出皇宫大街，祝宽见主子上了其他人的马车，也催促石磊追上去，他可不能把主子给跟丢了。 “子晏才华横溢，只是一个小小郎中未免太过屈就，凭你的本事日后尚书之位也是手到擒来，而且如今户部侍郎马上就要告老辞官，这个职位本官本来是属意张沣，不过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 柳丞相话中的意思字字指向沈宴清，户部侍郎是正五品官，他不信沈宴清会不心动。 “子晏也知道朝中官员升迁有多难，就连本官也是从正七品开始熬资历，如果当时有人提携，也能让本官少走许多弯路，你是个做官的好苗子，本官惜才，自然不忍心看你埋没。” 柳丞相要拉拢的心思太过明显，沈宴清哪里还有不懂的，只是他注定已经是皇上派，只要皇上看重他，柳丞相许诺的这些他早晚都会有。 “下官多谢丞相看重，不过下官为官刚刚两年，资历浅显，在其位谋其职，升迁的事下官并不着急。” 沈宴清这幅软硬不吃的模样让柳丞相心里凝重起来，不过人都是有弱点，越难啃的骨头越有挑战性，若他几句话就被撩拨心动，那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他柳渊亲自拉拢。 柳丞相想通后，看沈宴清的眼神更加赞赏，这个女婿他要定了。 “本官就知你是个正直的，很好！” 柳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捋了捋胡子，脸上带上三分笑。 “本官小女今年也年过二八，才学品貌和子晏都颇为相配，她眼光甚高却唯独看上了你，本官不在意家世，只要你休掉原配，以正妻之礼娶她，本官必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户部侍郎的位子也会是你的。” 柳丞相一副‘你占便宜’的模样，沈宴清差点冷笑出声，原来柳丞相找他的目的是要跟他和柳如烟说亲。 可惜了，就算柳如烟条件再好，他也看不上，更别说柳丞相还要他休掉姜妙，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沈宴清脸色冷沉，极力压抑着心间的怒火，开口就是拒绝。 “多谢丞相抬爱，但下官此生只会有内人一个妻子，柳娘子条件优越，京城自是有好郎君求娶，还请柳丞相另谋佳婿。” “你……不识抬举！” 柳丞相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拒绝，成为他柳渊的女婿，那是一步登天的机会，靠他一个毫无根基的穷酸书生苦熬，十年也坐不上户部侍郎的位子。 无知小儿，还真以为入了皇上的眼就真的能平步青云了，没有他柳渊的辅助，他这辈子都可能止步在户部郎中的位子上。 沈宴清对他的怒火毫不畏惧，柳家再好他也不想攀附上去。 “下官还要给内人买早点，若丞相没有其他的事要说，就让车夫把下官放到路边就好。” 他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刚拒绝柳丞相的掌上明珠，就要去给姜妙买早点，这不是把柳丞相的脸摔到地上踩嘛。 饶是柳丞相再淡定的人，这会儿脸上也多了怒气。 “柳风停车，让他下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等着沈宴清吃苦头的那一天。 “主子？” 祝宽追上来，从车上下来，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沈宴清是被柳丞相叫走的，但看着柳府的马车也知道那人家世显赫，生怕主子惹上麻烦。 “走，去西街给夫人买吃食。” 第377章 解除婚约 沈宴清看向拦着自己路的小厮，剑眉蹙了蹙。 “你家主子是谁？” 柳风面上倨傲，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您跟我见了就知道了。” 沈宴清嘴角嗤笑一声，绕过他就往沈家的马车走，柳风见沈宴清竟然敢无视他，脸色乍青乍白，指着他的手指都在打颤，可想到主子的话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恼怒，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来。 “我家主子是柳丞相，沈郎中最好还是跟小的过来见一见。” 沈家的马车就在眼前，沈宴清听到是柳丞相要见他，上车的动作一顿，低垂的眸子晦暗不明。 柳渊为何要见他？ 他如今还是个小小的郎中，就算和柳丞相派系对立，也无法直接拒绝，尤其小厮已经亮明身份的前提下。 “前面带路。” 沈宴清沉声开口，柳风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他就知道，只要搬出主子来沈宴清只能乖乖就范。 “跟我走。” 柳风一脸倨傲，走路的姿势都趾高气扬的，沈宴清面色坦然，毫无被羞辱的尴尬，丞相府连下人都如此势利眼，由此可见家风不好，被羞辱的该是对方才是。 柳府的马车是上好的紫檀修造，车厢简单不失豪华，处处都显示着尊贵，柳丞相静坐在车中，手里端着一杯茶水，神情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下官沈宴清拜见丞相。” “沈郎中不必多礼，上马车来说。” 柳府的车厢宽大，比沈家的会客室还显得宽敞亮堂，沈宴清摸不清柳丞相的路数，没有立即上去。 柳丞相脸上绽开一抹和煦的笑，若不是清楚他的为人，还以为他是提携晚辈的上峰。 “子晏不必担忧，本官不过想跟你细谈春种的事，此时关乎重大，还是细谈为好。” 沈宴清心中情绪转了几圈，他自是不会信柳丞相口中的话，只是柳丞相一直让他上车交谈，恐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宫门口眼线众多，他僵持在柳府马车前，传进有心人耳中，对他也不利。 “是。” 等沈宴清上了车，柳丞相递了杯热茶过去。 “上好的雨前龙井，子晏尝尝合不合胃口。” 柳丞相端的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沈宴清静观其变，谢着接过。 “丞相的茶确实上佳。” “本官就知子晏是个眼力不凡的，就不知对待前途是否和品茶一样了……” 柳府的马车徐徐驶出宫门口，柳丞相脸上的笑意收敛，露出原来的面目。 “下官不知丞相的意思。” 沈宴清将茶杯放下，他早就看出柳丞相绝不是跟他谈春种的事那么简单，车子驶出皇宫大街，祝宽见主子上了其他人的马车，也催促石磊追上去，他可不能把主子给跟丢了。 “子晏才华横溢，只是一个小小郎中未免太过屈就，凭你的本事日后尚书之位也是手到擒来，而且如今户部侍郎马上就要告老辞官，这个职位本官本来是属意张沣，不过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 柳丞相话中的意思字字指向沈宴清，户部侍郎是正五品官，他不信沈宴清会不心动。 “子晏也知道朝中官员升迁有多难，就连本官也是从正七品开始熬资历，如果当时有人提携，也能让本官少走许多弯路，你是个做官的好苗子，本官惜才，自然不忍心看你埋没。” 柳丞相要拉拢的心思太过明显，沈宴清哪里还有不懂的，只是他注定已经是皇上派，只要皇上看重他，柳丞相许诺的这些他早晚都会有。 “下官多谢丞相看重，不过下官为官刚刚两年，资历浅显，在其位谋其职，升迁的事下官并不着急。” 沈宴清这幅软硬不吃的模样让柳丞相心里凝重起来，不过人都是有弱点，越难啃的骨头越有挑战性，若他几句话就被撩拨心动，那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他柳渊亲自拉拢。 柳丞相想通后，看沈宴清的眼神更加赞赏，这个女婿他要定了。 “本官就知你是个正直的，很好！” 柳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捋了捋胡子，脸上带上三分笑。 “本官小女今年也年过二八，才学品貌和子晏都颇为相配，她眼光甚高却唯独看上了你，本官不在意家世，只要你休掉原配，以正妻之礼娶她，本官必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户部侍郎的位子也会是你的。” 柳丞相一副‘你占便宜’的模样，沈宴清差点冷笑出声，原来柳丞相找他的目的是要跟他和柳如烟说亲。 可惜了，就算柳如烟条件再好，他也看不上，更别说柳丞相还要他休掉姜妙，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沈宴清脸色冷沉，极力压抑着心间的怒火，开口就是拒绝。 “多谢丞相抬爱，但下官此生只会有内人一个妻子，柳娘子条件优越，京城自是有好郎君求娶，还请柳丞相另谋佳婿。” “你……不识抬举！” 柳丞相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拒绝，成为他柳渊的女婿，那是一步登天的机会，靠他一个毫无根基的穷酸书生苦熬，十年也坐不上户部侍郎的位子。 无知小儿，还真以为入了皇上的眼就真的能平步青云了，没有他柳渊的辅助，他这辈子都可能止步在户部郎中的位子上。 沈宴清对他的怒火毫不畏惧，柳家再好他也不想攀附上去。 “下官还要给内人买早点，若丞相没有其他的事要说，就让车夫把下官放到路边就好。” 他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刚拒绝柳丞相的掌上明珠，就要去给姜妙买早点，这不是把柳丞相的脸摔到地上踩嘛。 饶是柳丞相再淡定的人，这会儿脸上也多了怒气。 “柳风停车，让他下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等着沈宴清吃苦头的那一天。 “主子？” 祝宽追上来，从车上下来，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沈宴清是被柳丞相叫走的，但看着柳府的马车也知道那人家世显赫，生怕主子惹上麻烦。 “走，去西街给夫人买吃食。” 第378章 身份揭穿 “怎么才回来？” 姜妙从沈宴清走了就没再睡着，一直惦记着早点，但沈宴清久等不来，张婆子光早餐都热了好几回了。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沈宴清当着张婆子等人的面没把柳丞相说出来，姜妙跟他相处久了，知道他不是不守信的人，估计遇到的是不能推脱的事，接过他手里的早点交给青莲，就催着他去洗手吃饭。 林家的蟹黄包皮薄鲜香，汤水不咸不淡，味道适中，吃到嘴中还留有一丝余香，让人回味无穷，姜妙一连吃了三个，再喝上一杯热乎乎的豆汁，胃里实在是舒服。 沈家人都是第一次吃，只一口就喜欢上了，许氏这些年吃惯了好东西，嘴也养的刁了，她吃完最后一个包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舔唇。 “还是京城的吃食讲究，咱们也就之前托妙丫的福吃过大闸蟹，没想到做成汤包也这么鲜。” “可不是，能在京城开店的都是家里有传承的，那是老祖宗的手艺，指不定皇上也吃过呢，味道能不好嘛。” 王氏赞同的点点头，她也算是做了两三年吃食生意了，对其中的用料工艺也有几分见解。 “不过咱们的美食街也不输，这蟹黄包就尝个新鲜，别的地儿买不到新鲜的蟹子罢了，要是咱们把美食街开到京城来，说不定比他家生意还好呢。” “那是，不说别的，咱们的米线、鸭血粉丝也能让一堆人排队。” 妯娌两人在那谈论着，越说越觉得京城前景好。 姜妙也曾想过在京城开美食街，她和徐子文的火锅店就很成功，只不过京城寸土寸金，想买下一条街开店属实有些难度。 而且沈宴清如今也只是个小郎中，他们做事太过高调很容易惹人眼红，不过等她身份放到明面上，到时候可以跟皇上和长公主合作。 柳丞相带着怒气回家，柳如烟这些天一直惦记着嫁人的事，见她爹回来，赶忙迎上去。 “爹，沈宴清答应娶我了吗？” 柳文轩吃完最后一块点心，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看着柳如烟这幅恨嫁的模样，眼中都是鄙夷。 “你就这么上赶着，他指不定心里怎么瞧不起你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 柳如烟瞪了他一眼，她才不信沈宴清会拒绝呢，柳如烟一脸期盼的望着柳丞相，可接下来柳丞相的话却直接给她泼了一头冷水。 “日后不用在惦记沈宴清了，等年后我和你娘会给你想看婆家，你且安心待在闺中待嫁。” “爹？” 柳如烟脸色青白，不敢相信她爹说的话。 “是不是沈宴清不愿意娶我？” 她艰难开口，心里涌上来一股难堪，沈宴清拒绝她就罢了，现在连柳丞相也拒绝了，柳如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难道真的就比不上姜妙？ “一个黄毛小儿，不过仗着有几分文采，还敢跟老夫拿乔，这样的人不嫁也罢，老夫倒要看看凭他的本事能走多远，他早晚有后悔的一天。” 柳丞相也没想到沈宴清会这么坚决，连他的脸面都不给，就算再看重他，柳丞相也不会要一个狂妄自大的人给自己当女婿。 “我不嫁别人，只嫁给他……” 柳如烟心中一紧，她知道沈宴清前途有多明朗，日后肯定会位极人臣，正因为他有底气，所以才敢拒绝柳丞相。 不贪名逐利，柳如烟对他更加喜欢了。 “把娘子带下去，以后无事不许出门！” 柳丞相见她冥顽不灵也没了耐心，直接吩咐秀儿把柳如烟带回房中，这是要将她禁足了。 “娘，我不要……” 柳如烟哪里能应，她被关在后院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凑到柳夫人身边，趴在她膝头撒娇。 “娘，您帮我跟爹说说，不要禁我的足好不好？” “不禁足就放任你去缠着那沈宴清，堂堂丞相嫡女，跟个没脸没皮的倒贴货一样，丢尽了老夫的脸，秀儿，赶紧把人拉下去，今日这情谁求也没用！” 柳丞相正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柳如烟被骂的脸色涨红，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柳夫人不敢违背柳丞相的话，但又舍不得女儿伤心，只能抱着她哄了又哄。 “你爹现在正生气呢，你且安生几天，等过两天花灯节，娘跟他求情让他放你出去散心好不好？” “嗯，女儿听娘的。” 只要还能出门，柳如烟心里舒坦了些，花灯节又是京城未婚的郎君贵女约会的时候，柳丞相想让她早点嫁人，就绝对不会在这天拘着她。 至于沈宴清，柳如烟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管他想不想娶她，他的娘子也只会是她柳如烟一人，不然她为何会做那个梦呢，既然给了她念想，就别想轻易收回去。 过年家里有张婆子操持，姜妙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这些日子她都胖了好几斤。 “我腰上是不是有赘肉了……” 她正试着玉华楼送上来的新衣，难得出一次门，花灯节她还想着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呢，可看到腰上的软肉，姜妙的脸色就不好了。 她最近不节制，果然长胖了。 沈宴清正倚在床头看书，见姜妙捏着纤腰上那点肉，只觉得她大惊小怪，她本来就瘦，多长点肉才好。 “相公，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姜妙走到床边，蹙着眉问他，表情还带着紧张。 沈宴清捏了捏，手下的肉软软的，捏起来像棉花一般，他有些爱不释手。 姜妙久未等到回复，看沈宴清竟低头认真的玩起来，她气得一巴掌打在他手上。 “咸猪手！” “咳咳……” 沈宴清被她当流氓骂了一通，心里无奈又好笑。 “你身材最是匀称，哪里胖了。” “真的？” 姜妙臭美，她其实也觉得自己前凸后翘是标准身材，但女人哪有嫌自己瘦的，她看到腰上的肉还是担心不知不觉吃胖了，沈宴清是她枕边人，估计不会骗她。 “嗯，妙丫就是最漂亮的。” 第378章 身份揭穿 “怎么才回来？” 姜妙从沈宴清走了就没再睡着，一直惦记着早点，但沈宴清久等不来，张婆子光早餐都热了好几回了。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沈宴清当着张婆子等人的面没把柳丞相说出来，姜妙跟他相处久了，知道他不是不守信的人，估计遇到的是不能推脱的事，接过他手里的早点交给青莲，就催着他去洗手吃饭。 林家的蟹黄包皮薄鲜香，汤水不咸不淡，味道适中，吃到嘴中还留有一丝余香，让人回味无穷，姜妙一连吃了三个，再喝上一杯热乎乎的豆汁，胃里实在是舒服。 沈家人都是第一次吃，只一口就喜欢上了，许氏这些年吃惯了好东西，嘴也养的刁了，她吃完最后一个包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舔唇。 “还是京城的吃食讲究，咱们也就之前托妙丫的福吃过大闸蟹，没想到做成汤包也这么鲜。” “可不是，能在京城开店的都是家里有传承的，那是老祖宗的手艺，指不定皇上也吃过呢，味道能不好嘛。” 王氏赞同的点点头，她也算是做了两三年吃食生意了，对其中的用料工艺也有几分见解。 “不过咱们的美食街也不输，这蟹黄包就尝个新鲜，别的地儿买不到新鲜的蟹子罢了，要是咱们把美食街开到京城来，说不定比他家生意还好呢。” “那是，不说别的，咱们的米线、鸭血粉丝也能让一堆人排队。” 妯娌两人在那谈论着，越说越觉得京城前景好。 姜妙也曾想过在京城开美食街，她和徐子文的火锅店就很成功，只不过京城寸土寸金，想买下一条街开店属实有些难度。 而且沈宴清如今也只是个小郎中，他们做事太过高调很容易惹人眼红，不过等她身份放到明面上，到时候可以跟皇上和长公主合作。 柳丞相带着怒气回家，柳如烟这些天一直惦记着嫁人的事，见她爹回来，赶忙迎上去。 “爹，沈宴清答应娶我了吗？” 柳文轩吃完最后一块点心，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看着柳如烟这幅恨嫁的模样，眼中都是鄙夷。 “你就这么上赶着，他指不定心里怎么瞧不起你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 柳如烟瞪了他一眼，她才不信沈宴清会拒绝呢，柳如烟一脸期盼的望着柳丞相，可接下来柳丞相的话却直接给她泼了一头冷水。 “日后不用在惦记沈宴清了，等年后我和你娘会给你想看婆家，你且安心待在闺中待嫁。” “爹？” 柳如烟脸色青白，不敢相信她爹说的话。 “是不是沈宴清不愿意娶我？” 她艰难开口，心里涌上来一股难堪，沈宴清拒绝她就罢了，现在连柳丞相也拒绝了，柳如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难道真的就比不上姜妙？ “一个黄毛小儿，不过仗着有几分文采，还敢跟老夫拿乔，这样的人不嫁也罢，老夫倒要看看凭他的本事能走多远，他早晚有后悔的一天。” 柳丞相也没想到沈宴清会这么坚决，连他的脸面都不给，就算再看重他，柳丞相也不会要一个狂妄自大的人给自己当女婿。 “我不嫁别人，只嫁给他……” 柳如烟心中一紧，她知道沈宴清前途有多明朗，日后肯定会位极人臣，正因为他有底气，所以才敢拒绝柳丞相。 不贪名逐利，柳如烟对他更加喜欢了。 “把娘子带下去，以后无事不许出门！” 柳丞相见她冥顽不灵也没了耐心，直接吩咐秀儿把柳如烟带回房中，这是要将她禁足了。 “娘，我不要……” 柳如烟哪里能应，她被关在后院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凑到柳夫人身边，趴在她膝头撒娇。 “娘，您帮我跟爹说说，不要禁我的足好不好？” “不禁足就放任你去缠着那沈宴清，堂堂丞相嫡女，跟个没脸没皮的倒贴货一样，丢尽了老夫的脸，秀儿，赶紧把人拉下去，今日这情谁求也没用！” 柳丞相正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柳如烟被骂的脸色涨红，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柳夫人不敢违背柳丞相的话，但又舍不得女儿伤心，只能抱着她哄了又哄。 “你爹现在正生气呢，你且安生几天，等过两天花灯节，娘跟他求情让他放你出去散心好不好？” “嗯，女儿听娘的。” 只要还能出门，柳如烟心里舒坦了些，花灯节又是京城未婚的郎君贵女约会的时候，柳丞相想让她早点嫁人，就绝对不会在这天拘着她。 至于沈宴清，柳如烟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管他想不想娶她，他的娘子也只会是她柳如烟一人，不然她为何会做那个梦呢，既然给了她念想，就别想轻易收回去。 过年家里有张婆子操持，姜妙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这些日子她都胖了好几斤。 “我腰上是不是有赘肉了……” 她正试着玉华楼送上来的新衣，难得出一次门，花灯节她还想着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呢，可看到腰上的软肉，姜妙的脸色就不好了。 她最近不节制，果然长胖了。 沈宴清正倚在床头看书，见姜妙捏着纤腰上那点肉，只觉得她大惊小怪，她本来就瘦，多长点肉才好。 “相公，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姜妙走到床边，蹙着眉问他，表情还带着紧张。 沈宴清捏了捏，手下的肉软软的，捏起来像棉花一般，他有些爱不释手。 姜妙久未等到回复，看沈宴清竟低头认真的玩起来，她气得一巴掌打在他手上。 “咸猪手！” “咳咳……” 沈宴清被她当流氓骂了一通，心里无奈又好笑。 “你身材最是匀称，哪里胖了。” “真的？” 姜妙臭美，她其实也觉得自己前凸后翘是标准身材，但女人哪有嫌自己瘦的，她看到腰上的肉还是担心不知不觉吃胖了，沈宴清是她枕边人，估计不会骗她。 “嗯，妙丫就是最漂亮的。” 第379章 上交兵符 姜妙正因沈宴清给她套到了兔子高兴呢，耳边就传来扫兴的话，她冷下脸转过身来，眼镜看到打扮的像个花孔雀似的柳如烟，姜妙翻了个白眼。 “我说怎么突然闻到一股臭味，原来是柳娘子过来了。” “你！” 柳如烟没想到姜妙竟然敢顶嘴，她前几日穿了孙昊送过来的羽绒服，身上沾染了上面的腥臭气，用香皂搓了好几遍才祛除干净。 听到姜妙这么说，柳如烟脸色一白，下意识以为自己身上还有臭味，但抬起袖子她身上只有馥郁的玫瑰香，柳如烟很快回神，知道姜妙这是阴阳怪气骂她呢。 “牙尖嘴利，你这个样子和乡下泼妇有什么区别！” “相公，咱们去那边看看。” 柳如烟故意来找茬，她可不愿意应战，这么好的夜景还没逛呢，何必浪费在这些无关的人身上。 “嗯。” 沈宴清自是什么都听她的，他手里提着套来的陶器玩偶，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夜晚的风渐凉，沈宴清把手里的斗篷给她披在身上，姜妙手里拿着糖人，就仰着脖子让沈宴清给她系上衣带。 “嘶，你手好凉……” 姜妙被冰的缩了缩脖子，沈宴清失笑，系好衣带手指勾了下她的鼻尖，惹得姜妙抬脚轻踹了下他的小腿。 两人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恩爱，完全不把柳如烟放在眼中，她指甲狠狠掐进手心中，眼睛恨的通红。 “姜妙，你离开沈宴清!” “你有毛病！” 姜妙差点被她给扒拉了，还好沈宴清眼疾手快将她护在身后，姜妙烦的不行，这柳如烟跟个疯狗一样，每次遇见她都要上来咬一口。 明明京城好郎君这么多，她却非要巴着沈宴清不放，姜妙也是看不透她的心思了。 “柳娘子口口声声说我低贱，你这么高贵又何必做出抢别人相公的事来，这就是你们京城贵女的气派？” 姜妙一般不爱跟人吵，奈何柳如烟实在太过分，沈宴清都拒绝她这么多次了，却依然没脸没皮，哪里还有原书中女主的骄矜，姜妙觉得她还不如村里的妇人呢，至少人家还知道廉耻。 “抢？沈宴清他本该就是我的，抢走他的人是你才对！” 柳如烟脸色青红，看着姜妙的眼神恨意如有实质，整个人都显出些疯魔来。 这小贱人早就该死了，只有她死了才能给自己腾位置！ 姜妙心里一咯噔，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柳如烟一直对沈宴清死缠烂打，她之前还不理解她为何巴着他不放，视她为眼中钉，现在突然明白了点。 难道柳如烟也有前世的记忆不成？ 不然她怎么会对沈宴清的执念如此之深？ 姜妙面色有些沉默，沈宴清以为她生气了，男人脸上也不禁带了怒容，拉着姜妙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看向柳如烟的眼神冰冷刺骨。 “沈某和柳娘子清清白白，还请柳娘子不要污蔑沈某的名声，沈某的娘子只有妙丫一人，绝不会跟其他女人攀扯。” “你是被她骗了！姜妙她早就该死了，嫁给你的人应该是我！” 柳如烟见沈宴清跟她撇清关系，失去理智气急败坏道，姜妙听了她的话，心中的猜疑落到实处，她握紧沈宴清的手，心里突然有些恐慌。 其实柳如烟说的没错，她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抢走了她的男人…… “滚！” 沈宴清听柳如烟咒姜妙死，眼尾通红，手心紧紧握拳，若对面是个男人，他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你骂我？沈宴清你就是瞎子，认不清谁才是你的娘子，她姜妙有什么好，要才没才，要家世没家世，不过是有几分姿色，可她能比得过我吗，只要你娶了我，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何必为了一个乡下村妇丢掉前途！” 柳如烟不甘心输给姜妙，她见沈宴清一心护着她，心里更加委屈，那些梦只有她自己知道，沈宴清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喜欢她，敬着她，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柳如烟当众痴缠有妇之夫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大街，今日各家小娘子都出来逛花灯，听到有热闹可看，一群人结伴凑过来。 姜妙有心结，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沈宴清知道她受委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默默传递着安慰。 “柳娘子再好，在我心里也比不上妙丫一人，沈某已经跟柳娘子说过很多次，还请柳娘子不要再纠缠沈某和内人，沈某相信，想要求娶柳娘子的人很多，还请柳娘子不要再浪费心思在沈某身上。” “你要我嫁给别人？” 柳如烟眼神震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沈宴清把她当做瘟疫一样推出去，她心里恨啊，为啥上天独独让她做那些梦，给她希望，又亲自让男人打破。 她身子虚晃，神情已经有些癫狂，她做了那么多，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感动就罢了，还要避她如蛇蝎，她不甘心！ 旁边的贵女们看了全程，虽然她们心中鄙夷柳如烟倒贴的样子难看，但更看不上沈宴清拿乔的模样。 他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六品官，还敢当众拒绝丞相府的嫡女，她们这些贵女都有各自的骄傲，在外面也都维护她人的名声，看柳如烟破防，其他人都为她打抱不平。 “沈郎中眼睛怕是瞎了，放着上好的宝玉不要，拿个坑里的石头当宝贝。” “可不是，有些人怕是故意的，就享受贵女追求他的虚荣呢。” “我就不信真有人为了一个黄脸婆拒绝京城的贵女，这村妇有什么好，怕不是她拦着沈郎中不让他再娶。” “说不定呢，你也知道乡下的妇人心眼可多了，柳娘子自幼单纯，哪里玩的过她。” “她也配做沈夫人，要是有眼力见就赶紧自请下堂算了。” 一群人指着姜妙议论纷纷，眼中的鄙夷让人看了心冷，长公主和徐子兰结伴过来，就看到这幅场面，她看着人群中被欺负的姜妙，脸色蓦地冷下来。 “谁说她配不上？” 第379章 上交兵符 姜妙正因沈宴清给她套到了兔子高兴呢，耳边就传来扫兴的话，她冷下脸转过身来，眼镜看到打扮的像个花孔雀似的柳如烟，姜妙翻了个白眼。 “我说怎么突然闻到一股臭味，原来是柳娘子过来了。” “你！” 柳如烟没想到姜妙竟然敢顶嘴，她前几日穿了孙昊送过来的羽绒服，身上沾染了上面的腥臭气，用香皂搓了好几遍才祛除干净。 听到姜妙这么说，柳如烟脸色一白，下意识以为自己身上还有臭味，但抬起袖子她身上只有馥郁的玫瑰香，柳如烟很快回神，知道姜妙这是阴阳怪气骂她呢。 “牙尖嘴利，你这个样子和乡下泼妇有什么区别！” “相公，咱们去那边看看。” 柳如烟故意来找茬，她可不愿意应战，这么好的夜景还没逛呢，何必浪费在这些无关的人身上。 “嗯。” 沈宴清自是什么都听她的，他手里提着套来的陶器玩偶，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夜晚的风渐凉，沈宴清把手里的斗篷给她披在身上，姜妙手里拿着糖人，就仰着脖子让沈宴清给她系上衣带。 “嘶，你手好凉……” 姜妙被冰的缩了缩脖子，沈宴清失笑，系好衣带手指勾了下她的鼻尖，惹得姜妙抬脚轻踹了下他的小腿。 两人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恩爱，完全不把柳如烟放在眼中，她指甲狠狠掐进手心中，眼睛恨的通红。 “姜妙，你离开沈宴清!” “你有毛病！” 姜妙差点被她给扒拉了，还好沈宴清眼疾手快将她护在身后，姜妙烦的不行，这柳如烟跟个疯狗一样，每次遇见她都要上来咬一口。 明明京城好郎君这么多，她却非要巴着沈宴清不放，姜妙也是看不透她的心思了。 “柳娘子口口声声说我低贱，你这么高贵又何必做出抢别人相公的事来，这就是你们京城贵女的气派？” 姜妙一般不爱跟人吵，奈何柳如烟实在太过分，沈宴清都拒绝她这么多次了，却依然没脸没皮，哪里还有原书中女主的骄矜，姜妙觉得她还不如村里的妇人呢，至少人家还知道廉耻。 “抢？沈宴清他本该就是我的，抢走他的人是你才对！” 柳如烟脸色青红，看着姜妙的眼神恨意如有实质，整个人都显出些疯魔来。 这小贱人早就该死了，只有她死了才能给自己腾位置！ 姜妙心里一咯噔，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柳如烟一直对沈宴清死缠烂打，她之前还不理解她为何巴着他不放，视她为眼中钉，现在突然明白了点。 难道柳如烟也有前世的记忆不成？ 不然她怎么会对沈宴清的执念如此之深？ 姜妙面色有些沉默，沈宴清以为她生气了，男人脸上也不禁带了怒容，拉着姜妙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看向柳如烟的眼神冰冷刺骨。 “沈某和柳娘子清清白白，还请柳娘子不要污蔑沈某的名声，沈某的娘子只有妙丫一人，绝不会跟其他女人攀扯。” “你是被她骗了！姜妙她早就该死了，嫁给你的人应该是我！” 柳如烟见沈宴清跟她撇清关系，失去理智气急败坏道，姜妙听了她的话，心中的猜疑落到实处，她握紧沈宴清的手，心里突然有些恐慌。 其实柳如烟说的没错，她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抢走了她的男人…… “滚！” 沈宴清听柳如烟咒姜妙死，眼尾通红，手心紧紧握拳，若对面是个男人，他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你骂我？沈宴清你就是瞎子，认不清谁才是你的娘子，她姜妙有什么好，要才没才，要家世没家世，不过是有几分姿色，可她能比得过我吗，只要你娶了我，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何必为了一个乡下村妇丢掉前途！” 柳如烟不甘心输给姜妙，她见沈宴清一心护着她，心里更加委屈，那些梦只有她自己知道，沈宴清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喜欢她，敬着她，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柳如烟当众痴缠有妇之夫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大街，今日各家小娘子都出来逛花灯，听到有热闹可看，一群人结伴凑过来。 姜妙有心结，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沈宴清知道她受委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默默传递着安慰。 “柳娘子再好，在我心里也比不上妙丫一人，沈某已经跟柳娘子说过很多次，还请柳娘子不要再纠缠沈某和内人，沈某相信，想要求娶柳娘子的人很多，还请柳娘子不要再浪费心思在沈某身上。” “你要我嫁给别人？” 柳如烟眼神震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沈宴清把她当做瘟疫一样推出去，她心里恨啊，为啥上天独独让她做那些梦，给她希望，又亲自让男人打破。 她身子虚晃，神情已经有些癫狂，她做了那么多，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感动就罢了，还要避她如蛇蝎，她不甘心！ 旁边的贵女们看了全程，虽然她们心中鄙夷柳如烟倒贴的样子难看，但更看不上沈宴清拿乔的模样。 他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六品官，还敢当众拒绝丞相府的嫡女，她们这些贵女都有各自的骄傲，在外面也都维护她人的名声，看柳如烟破防，其他人都为她打抱不平。 “沈郎中眼睛怕是瞎了，放着上好的宝玉不要，拿个坑里的石头当宝贝。” “可不是，有些人怕是故意的，就享受贵女追求他的虚荣呢。” “我就不信真有人为了一个黄脸婆拒绝京城的贵女，这村妇有什么好，怕不是她拦着沈郎中不让他再娶。” “说不定呢，你也知道乡下的妇人心眼可多了，柳娘子自幼单纯，哪里玩的过她。” “她也配做沈夫人，要是有眼力见就赶紧自请下堂算了。” 一群人指着姜妙议论纷纷，眼中的鄙夷让人看了心冷，长公主和徐子兰结伴过来，就看到这幅场面，她看着人群中被欺负的姜妙，脸色蓦地冷下来。 “谁说她配不上？” 第380章 姜茹的下场 “皇上？” 姜柘蓦地抬起头，他想过皇上官职威胁他，但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坚决，直接要拿回兵符。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他在朝中立足的根本，姜柘犹豫了。 “你可以选择不交出来，但姜茹和桑奴两人难逃一死，但若交出兵符，你依然会掌握实权，边关战事吃紧，朕还离不了将军的辅佐，该怎么选朕相信将军已经心中有数。” 赵璟语气不急不缓，姜柘交出兵符来是迟早的事，这些年他因着长公主的关系表面上看似是保皇派，但私下没少跟柳丞相一派亲近。 赵璟想收回兵权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次姜茹的事正好撞在枪口上，赵璟也是将计就计。 “臣愿意将兵符上交。” 姜柘知道大势已定，皇上今日就等着他入套。 “好！” 赵璟笑着从座椅上起身，上前拍了拍姜柘的肩膀。 “朕就知道爱卿是个深明大义的，边关还需要你坐镇，如今敌军来犯，将军还是趁早回去主持大局为好。” 以前因着他和柳丞相走得近，赵璟不能百分百信任他，但如今兵权已经回归到他手中，以往的顾虑就可以暂时放下了。 “是，微臣领命！” 他现在能去边关也是一件幸事，京城风云诡谲，从皇上问他索要兵符就可以看出皇上要对柳丞相一派动手了，他在京中难免会被裹挟进去。 而且姜茹做出这样的丑事，就算不用坐牢她的名声也算是废了，即使有他的权势地位做担保，世家夫人也不会娶一个这样的小娘子回家做儿媳妇，还不如跟他去边关。 她年纪尚小，也许过两年京城的人就把这件事忘了，到时候她再说亲也来得及，就算京城找不到好的婆家，他边关那么多优秀的儿郎，也能给姜茹挑选一个好女婿。 拿回兵符的事比赵璟想象中还要顺利，他也就没再为难姜茹，派人带姜柘去大牢中领人。 桑奴侥幸逃过一劫，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将来而担忧。 虽然现在外界还不知道她是假的荣宁，但长公主府绝对不会再容下她，可除了这里她又能去哪呢？ “皇上，桑奴是被姜茹带来的，这件事她本不该掺和进来，所幸她迷途知返，没酿成大错，还请皇上和长公主饶她一命，让她回去继续做姜府的丫鬟。” 桑奴正提心吊胆的时候，突然听到姜柘的话，她眼眶忍不住有些湿热，原来这世间还有人想着她。 “允了。” 赵璟不置可否的点头，正如姜柘所说，桑奴只是姜茹的一颗棋子，在他眼中还不能构成威胁，正好卖姜柘一个好。 倒是长公主多看了两人一眼，她倒不知姜柘竟还会如此好心，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日后他去了边关，她和姜柘之间更不会有交集。 姜茹在大牢中待了一夜，这会儿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神经也紧绷着，被牢中的景象吓破了胆子，知道能出去，她差点哭了出来。 “爹，您终于来救茹儿了，大牢里面都是老鼠，还有浓郁的血腥味，茹儿在里面差点吓死……” 姜茹裹紧身上已经沾满脏污的被子，满脸不忿的抱怨着，姜柘见她没有丝毫悔改之心，脸色黑沉，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孽女！如果不是你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为父何至于在同僚面前丢这么大的人……” 还因此被收走了兵权！ 姜柘心中大恨，若姜茹不是他的女儿，他早就拿剑戳过去。 “爹……” 姜茹从小还没被打过，姜柘这一巴掌直接将她打蒙了，桑奴低着头跟在姜柘身后，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但她活生生的一个人，姜茹怎么能看不见她。 “你怎么也跟过来了，是不是母亲让你来救我？” 姜茹心里还抱着点希望，皇上和长公主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她一回，可桑奴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娘子，皇上和长公主已经全部知道了……” “知道了？” 姜茹喃喃自语，最后的希望被打破，她这次是彻底完了。 “先回家！” 牢房门口一堆侍卫在看笑话，姜茹被子下面只穿了一件衣不蔽体的衫裙，这会儿因为她太过震惊，被子向下滑落，露出白腻的肌肤。 姜柘厉眼警告牢中的侍卫，其他人心里一怵，不敢多看，桑奴还算是个有眼色的，赶紧上前给姜茹遮起来，姜柘看她的眼神更多了赞赏。 几人坐着姜府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家，赵姨娘听到下人禀告赶紧出门迎接，她见到姜茹这幅狼狈的样子，眼圈都红了。 “茹儿，你受苦了……” 赵姨娘半抱着她，眼泪都滴在姜茹脖子里。 “茹儿遭了这一回事，日后可要怎么办啊？” 只要想想今后姜茹连婆家都不好想看，赵姨娘就满面愁容。 “皇上让我尽快去边关，我打算带着你们都走。” 姜柘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几人，赵姨娘的神情滞了滞。 “去边关？京城待得好好的，为何又要去边关，是不是因为茹儿的事，皇上迁怒于你？” 赵姨娘不想去边关，她在边关待了十年，自是知道那里环境的艰苦，在京城虽然打入不了世家贵妇的圈子，但至少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去了边关她又得遭受风沙，赵姨娘想想都觉得恐慌。 她怀里的姜茹也回过神来，听说要跟着姜柘去边关，她反应也是巨大。 “我不要去！” 去了她就再也没法嫁给皇上，万一她走后赵璟就纳了后，她所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 “这事由不得你，你们尽快收拾收拾，过了年我们就离京！” 姜柘见姜茹仍在胡闹，整个人早就没了耐心，沉声吩咐了一句就背着手离开。 这些人中最淡定的当属桑奴，只要她不会被皇上处罚，不用回到春江楼，就一切都还有希望，只是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胎记，桑奴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乔松云说过她想要解毒需要名贵的药材，而她如今一无所有，想要活下去就得先找到愿意帮她解毒的人，桑奴看了看离去的姜柘，眼睛低垂遮住眸底的精光。 第380章 姜茹的下场 “皇上？” 姜柘蓦地抬起头，他想过皇上官职威胁他，但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坚决，直接要拿回兵符。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他在朝中立足的根本，姜柘犹豫了。 “你可以选择不交出来，但姜茹和桑奴两人难逃一死，但若交出兵符，你依然会掌握实权，边关战事吃紧，朕还离不了将军的辅佐，该怎么选朕相信将军已经心中有数。” 赵璟语气不急不缓，姜柘交出兵符来是迟早的事，这些年他因着长公主的关系表面上看似是保皇派，但私下没少跟柳丞相一派亲近。 赵璟想收回兵权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次姜茹的事正好撞在枪口上，赵璟也是将计就计。 “臣愿意将兵符上交。” 姜柘知道大势已定，皇上今日就等着他入套。 “好！” 赵璟笑着从座椅上起身，上前拍了拍姜柘的肩膀。 “朕就知道爱卿是个深明大义的，边关还需要你坐镇，如今敌军来犯，将军还是趁早回去主持大局为好。” 以前因着他和柳丞相走得近，赵璟不能百分百信任他，但如今兵权已经回归到他手中，以往的顾虑就可以暂时放下了。 “是，微臣领命！” 他现在能去边关也是一件幸事，京城风云诡谲，从皇上问他索要兵符就可以看出皇上要对柳丞相一派动手了，他在京中难免会被裹挟进去。 而且姜茹做出这样的丑事，就算不用坐牢她的名声也算是废了，即使有他的权势地位做担保，世家夫人也不会娶一个这样的小娘子回家做儿媳妇，还不如跟他去边关。 她年纪尚小，也许过两年京城的人就把这件事忘了，到时候她再说亲也来得及，就算京城找不到好的婆家，他边关那么多优秀的儿郎，也能给姜茹挑选一个好女婿。 拿回兵符的事比赵璟想象中还要顺利，他也就没再为难姜茹，派人带姜柘去大牢中领人。 桑奴侥幸逃过一劫，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将来而担忧。 虽然现在外界还不知道她是假的荣宁，但长公主府绝对不会再容下她，可除了这里她又能去哪呢？ “皇上，桑奴是被姜茹带来的，这件事她本不该掺和进来，所幸她迷途知返，没酿成大错，还请皇上和长公主饶她一命，让她回去继续做姜府的丫鬟。” 桑奴正提心吊胆的时候，突然听到姜柘的话，她眼眶忍不住有些湿热，原来这世间还有人想着她。 “允了。” 赵璟不置可否的点头，正如姜柘所说，桑奴只是姜茹的一颗棋子，在他眼中还不能构成威胁，正好卖姜柘一个好。 倒是长公主多看了两人一眼，她倒不知姜柘竟还会如此好心，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日后他去了边关，她和姜柘之间更不会有交集。 姜茹在大牢中待了一夜，这会儿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神经也紧绷着，被牢中的景象吓破了胆子，知道能出去，她差点哭了出来。 “爹，您终于来救茹儿了，大牢里面都是老鼠，还有浓郁的血腥味，茹儿在里面差点吓死……” 姜茹裹紧身上已经沾满脏污的被子，满脸不忿的抱怨着，姜柘见她没有丝毫悔改之心，脸色黑沉，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孽女！如果不是你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为父何至于在同僚面前丢这么大的人……” 还因此被收走了兵权！ 姜柘心中大恨，若姜茹不是他的女儿，他早就拿剑戳过去。 “爹……” 姜茹从小还没被打过，姜柘这一巴掌直接将她打蒙了，桑奴低着头跟在姜柘身后，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但她活生生的一个人，姜茹怎么能看不见她。 “你怎么也跟过来了，是不是母亲让你来救我？” 姜茹心里还抱着点希望，皇上和长公主会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饶她一回，可桑奴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娘子，皇上和长公主已经全部知道了……” “知道了？” 姜茹喃喃自语，最后的希望被打破，她这次是彻底完了。 “先回家！” 牢房门口一堆侍卫在看笑话，姜茹被子下面只穿了一件衣不蔽体的衫裙，这会儿因为她太过震惊，被子向下滑落，露出白腻的肌肤。 姜柘厉眼警告牢中的侍卫，其他人心里一怵，不敢多看，桑奴还算是个有眼色的，赶紧上前给姜茹遮起来，姜柘看她的眼神更多了赞赏。 几人坐着姜府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家，赵姨娘听到下人禀告赶紧出门迎接，她见到姜茹这幅狼狈的样子，眼圈都红了。 “茹儿，你受苦了……” 赵姨娘半抱着她，眼泪都滴在姜茹脖子里。 “茹儿遭了这一回事，日后可要怎么办啊？” 只要想想今后姜茹连婆家都不好想看，赵姨娘就满面愁容。 “皇上让我尽快去边关，我打算带着你们都走。” 姜柘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几人，赵姨娘的神情滞了滞。 “去边关？京城待得好好的，为何又要去边关，是不是因为茹儿的事，皇上迁怒于你？” 赵姨娘不想去边关，她在边关待了十年，自是知道那里环境的艰苦，在京城虽然打入不了世家贵妇的圈子，但至少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去了边关她又得遭受风沙，赵姨娘想想都觉得恐慌。 她怀里的姜茹也回过神来，听说要跟着姜柘去边关，她反应也是巨大。 “我不要去！” 去了她就再也没法嫁给皇上，万一她走后赵璟就纳了后，她所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 “这事由不得你，你们尽快收拾收拾，过了年我们就离京！” 姜柘见姜茹仍在胡闹，整个人早就没了耐心，沉声吩咐了一句就背着手离开。 这些人中最淡定的当属桑奴，只要她不会被皇上处罚，不用回到春江楼，就一切都还有希望，只是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胎记，桑奴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乔松云说过她想要解毒需要名贵的药材，而她如今一无所有，想要活下去就得先找到愿意帮她解毒的人，桑奴看了看离去的姜柘，眼睛低垂遮住眸底的精光。 第385章 柳丞相的拉拢 沈宴清看向拦着自己路的小厮，剑眉蹙了蹙。 “你家主子是谁？” 柳风面上倨傲，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您跟我见了就知道了。” 沈宴清嘴角嗤笑一声，绕过他就往沈家的马车走，柳风见沈宴清竟然敢无视他，脸色乍青乍白，指着他的手指都在打颤，可想到主子的话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恼怒，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来。 “我家主子是柳丞相，沈郎中最好还是跟小的过来见一见。” 沈家的马车就在眼前，沈宴清听到是柳丞相要见他，上车的动作一顿，低垂的眸子晦暗不明。 柳渊为何要见他？ 他如今还是个小小的郎中，就算和柳丞相派系对立，也无法直接拒绝，尤其小厮已经亮明身份的前提下。 “前面带路。” 沈宴清沉声开口，柳风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他就知道，只要搬出主子来沈宴清只能乖乖就范。 “跟我走。” 柳风一脸倨傲，走路的姿势都趾高气扬的，沈宴清面色坦然，毫无被羞辱的尴尬，丞相府连下人都如此势利眼，由此可见家风不好，被羞辱的该是对方才是。 柳府的马车是上好的紫檀修造，车厢简单不失豪华，处处都显示着尊贵，柳丞相静坐在车中，手里端着一杯茶水，神情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下官沈宴清拜见丞相。” “沈郎中不必多礼，上马车来说。” 柳府的车厢宽大，比沈家的会客室还显得宽敞亮堂，沈宴清摸不清柳丞相的路数，没有立即上去。 柳丞相脸上绽开一抹和煦的笑，若不是清楚他的为人，还以为他是提携晚辈的上峰。 “子晏不必担忧，本官不过想跟你细谈春种的事，此时关乎重大，还是细谈为好。” 沈宴清心中情绪转了几圈，他自是不会信柳丞相口中的话，只是柳丞相一直让他上车交谈，恐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宫门口眼线众多，他僵持在柳府马车前，传进有心人耳中，对他也不利。 “是。” 等沈宴清上了车，柳丞相递了杯热茶过去。 “上好的雨前龙井，子晏尝尝合不合胃口。” 柳丞相端的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沈宴清静观其变，谢着接过。 “丞相的茶确实上佳。” “本官就知子晏是个眼力不凡的，就不知对待前途是否和品茶一样了……” 柳府的马车徐徐驶出宫门口，柳丞相脸上的笑意收敛，露出原来的面目。 “下官不知丞相的意思。” 沈宴清将茶杯放下，他早就看出柳丞相绝不是跟他谈春种的事那么简单，车子驶出皇宫大街，祝宽见主子上了其他人的马车，也催促石磊追上去，他可不能把主子给跟丢了。 “子晏才华横溢，只是一个小小郎中未免太过屈就，凭你的本事日后尚书之位也是手到擒来，而且如今户部侍郎马上就要告老辞官，这个职位本官本来是属意张沣，不过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 柳丞相话中的意思字字指向沈宴清，户部侍郎是正五品官，他不信沈宴清会不心动。 “子晏也知道朝中官员升迁有多难，就连本官也是从正七品开始熬资历，如果当时有人提携，也能让本官少走许多弯路，你是个做官的好苗子，本官惜才，自然不忍心看你埋没。” 柳丞相要拉拢的心思太过明显，沈宴清哪里还有不懂的，只是他注定已经是皇上派，只要皇上看重他，柳丞相许诺的这些他早晚都会有。 “下官多谢丞相看重，不过下官为官刚刚两年，资历浅显，在其位谋其职，升迁的事下官并不着急。” 沈宴清这幅软硬不吃的模样让柳丞相心里凝重起来，不过人都是有弱点，越难啃的骨头越有挑战性，若他几句话就被撩拨心动，那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他柳渊亲自拉拢。 柳丞相想通后，看沈宴清的眼神更加赞赏，这个女婿他要定了。 “本官就知你是个正直的，很好！” 柳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捋了捋胡子，脸上带上三分笑。 “本官小女今年也年过二八，才学品貌和子晏都颇为相配，她眼光甚高却唯独看上了你，本官不在意家世，只要你休掉原配，以正妻之礼娶她，本官必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户部侍郎的位子也会是你的。” 柳丞相一副‘你占便宜’的模样，沈宴清差点冷笑出声，原来柳丞相找他的目的是要跟他和柳如烟说亲。 可惜了，就算柳如烟条件再好，他也看不上，更别说柳丞相还要他休掉姜妙，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沈宴清脸色冷沉，极力压抑着心间的怒火，开口就是拒绝。 “多谢丞相抬爱，但下官此生只会有内人一个妻子，柳娘子条件优越，京城自是有好郎君求娶，还请柳丞相另谋佳婿。” “你……不识抬举！” 柳丞相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拒绝，成为他柳渊的女婿，那是一步登天的机会，靠他一个毫无根基的穷酸书生苦熬，十年也坐不上户部侍郎的位子。 无知小儿，还真以为入了皇上的眼就真的能平步青云了，没有他柳渊的辅助，他这辈子都可能止步在户部郎中的位子上。 沈宴清对他的怒火毫不畏惧，柳家再好他也不想攀附上去。 “下官还要给内人买早点，若丞相没有其他的事要说，就让车夫把下官放到路边就好。” 他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刚拒绝柳丞相的掌上明珠，就要去给姜妙买早点，这不是把柳丞相的脸摔到地上踩嘛。 饶是柳丞相再淡定的人，这会儿脸上也多了怒气。 “柳风停车，让他下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等着沈宴清吃苦头的那一天。 “主子？” 祝宽追上来，从车上下来，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沈宴清是被柳丞相叫走的，但看着柳府的马车也知道那人家世显赫，生怕主子惹上麻烦。 “走，去西街给夫人买吃食。” 第385章 柳丞相的拉拢 沈宴清看向拦着自己路的小厮，剑眉蹙了蹙。 “你家主子是谁？” 柳风面上倨傲，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您跟我见了就知道了。” 沈宴清嘴角嗤笑一声，绕过他就往沈家的马车走，柳风见沈宴清竟然敢无视他，脸色乍青乍白，指着他的手指都在打颤，可想到主子的话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恼怒，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来。 “我家主子是柳丞相，沈郎中最好还是跟小的过来见一见。” 沈家的马车就在眼前，沈宴清听到是柳丞相要见他，上车的动作一顿，低垂的眸子晦暗不明。 柳渊为何要见他？ 他如今还是个小小的郎中，就算和柳丞相派系对立，也无法直接拒绝，尤其小厮已经亮明身份的前提下。 “前面带路。” 沈宴清沉声开口，柳风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他就知道，只要搬出主子来沈宴清只能乖乖就范。 “跟我走。” 柳风一脸倨傲，走路的姿势都趾高气扬的，沈宴清面色坦然，毫无被羞辱的尴尬，丞相府连下人都如此势利眼，由此可见家风不好，被羞辱的该是对方才是。 柳府的马车是上好的紫檀修造，车厢简单不失豪华，处处都显示着尊贵，柳丞相静坐在车中，手里端着一杯茶水，神情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下官沈宴清拜见丞相。” “沈郎中不必多礼，上马车来说。” 柳府的车厢宽大，比沈家的会客室还显得宽敞亮堂，沈宴清摸不清柳丞相的路数，没有立即上去。 柳丞相脸上绽开一抹和煦的笑，若不是清楚他的为人，还以为他是提携晚辈的上峰。 “子晏不必担忧，本官不过想跟你细谈春种的事，此时关乎重大，还是细谈为好。” 沈宴清心中情绪转了几圈，他自是不会信柳丞相口中的话，只是柳丞相一直让他上车交谈，恐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宫门口眼线众多，他僵持在柳府马车前，传进有心人耳中，对他也不利。 “是。” 等沈宴清上了车，柳丞相递了杯热茶过去。 “上好的雨前龙井，子晏尝尝合不合胃口。” 柳丞相端的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沈宴清静观其变，谢着接过。 “丞相的茶确实上佳。” “本官就知子晏是个眼力不凡的，就不知对待前途是否和品茶一样了……” 柳府的马车徐徐驶出宫门口，柳丞相脸上的笑意收敛，露出原来的面目。 “下官不知丞相的意思。” 沈宴清将茶杯放下，他早就看出柳丞相绝不是跟他谈春种的事那么简单，车子驶出皇宫大街，祝宽见主子上了其他人的马车，也催促石磊追上去，他可不能把主子给跟丢了。 “子晏才华横溢，只是一个小小郎中未免太过屈就，凭你的本事日后尚书之位也是手到擒来，而且如今户部侍郎马上就要告老辞官，这个职位本官本来是属意张沣，不过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 柳丞相话中的意思字字指向沈宴清，户部侍郎是正五品官，他不信沈宴清会不心动。 “子晏也知道朝中官员升迁有多难，就连本官也是从正七品开始熬资历，如果当时有人提携，也能让本官少走许多弯路，你是个做官的好苗子，本官惜才，自然不忍心看你埋没。” 柳丞相要拉拢的心思太过明显，沈宴清哪里还有不懂的，只是他注定已经是皇上派，只要皇上看重他，柳丞相许诺的这些他早晚都会有。 “下官多谢丞相看重，不过下官为官刚刚两年，资历浅显，在其位谋其职，升迁的事下官并不着急。” 沈宴清这幅软硬不吃的模样让柳丞相心里凝重起来，不过人都是有弱点，越难啃的骨头越有挑战性，若他几句话就被撩拨心动，那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他柳渊亲自拉拢。 柳丞相想通后，看沈宴清的眼神更加赞赏，这个女婿他要定了。 “本官就知你是个正直的，很好！” 柳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捋了捋胡子，脸上带上三分笑。 “本官小女今年也年过二八，才学品貌和子晏都颇为相配，她眼光甚高却唯独看上了你，本官不在意家世，只要你休掉原配，以正妻之礼娶她，本官必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户部侍郎的位子也会是你的。” 柳丞相一副‘你占便宜’的模样，沈宴清差点冷笑出声，原来柳丞相找他的目的是要跟他和柳如烟说亲。 可惜了，就算柳如烟条件再好，他也看不上，更别说柳丞相还要他休掉姜妙，这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沈宴清脸色冷沉，极力压抑着心间的怒火，开口就是拒绝。 “多谢丞相抬爱，但下官此生只会有内人一个妻子，柳娘子条件优越，京城自是有好郎君求娶，还请柳丞相另谋佳婿。” “你……不识抬举！” 柳丞相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拒绝，成为他柳渊的女婿，那是一步登天的机会，靠他一个毫无根基的穷酸书生苦熬，十年也坐不上户部侍郎的位子。 无知小儿，还真以为入了皇上的眼就真的能平步青云了，没有他柳渊的辅助，他这辈子都可能止步在户部郎中的位子上。 沈宴清对他的怒火毫不畏惧，柳家再好他也不想攀附上去。 “下官还要给内人买早点，若丞相没有其他的事要说，就让车夫把下官放到路边就好。” 他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刚拒绝柳丞相的掌上明珠，就要去给姜妙买早点，这不是把柳丞相的脸摔到地上踩嘛。 饶是柳丞相再淡定的人，这会儿脸上也多了怒气。 “柳风停车，让他下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等着沈宴清吃苦头的那一天。 “主子？” 祝宽追上来，从车上下来，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不知道沈宴清是被柳丞相叫走的，但看着柳府的马车也知道那人家世显赫，生怕主子惹上麻烦。 “走，去西街给夫人买吃食。” 第386章 花灯节 “怎么才回来？” 姜妙从沈宴清走了就没再睡着，一直惦记着早点，但沈宴清久等不来，张婆子光早餐都热了好几回了。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沈宴清当着张婆子等人的面没把柳丞相说出来，姜妙跟他相处久了，知道他不是不守信的人，估计遇到的是不能推脱的事，接过他手里的早点交给青莲，就催着他去洗手吃饭。 林家的蟹黄包皮薄鲜香，汤水不咸不淡，味道适中，吃到嘴中还留有一丝余香，让人回味无穷，姜妙一连吃了三个，再喝上一杯热乎乎的豆汁，胃里实在是舒服。 沈家人都是第一次吃，只一口就喜欢上了，许氏这些年吃惯了好东西，嘴也养的刁了，她吃完最后一个包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舔唇。 “还是京城的吃食讲究，咱们也就之前托妙丫的福吃过大闸蟹，没想到做成汤包也这么鲜。” “可不是，能在京城开店的都是家里有传承的，那是老祖宗的手艺，指不定皇上也吃过呢，味道能不好嘛。” 王氏赞同的点点头，她也算是做了两三年吃食生意了，对其中的用料工艺也有几分见解。 “不过咱们的美食街也不输，这蟹黄包就尝个新鲜，别的地儿买不到新鲜的蟹子罢了，要是咱们把美食街开到京城来，说不定比他家生意还好呢。” “那是，不说别的，咱们的米线、鸭血粉丝也能让一堆人排队。” 妯娌两人在那谈论着，越说越觉得京城前景好。 姜妙也曾想过在京城开美食街，她和徐子文的火锅店就很成功，只不过京城寸土寸金，想买下一条街开店属实有些难度。 而且沈宴清如今也只是个小郎中，他们做事太过高调很容易惹人眼红，不过等她身份放到明面上，到时候可以跟皇上和长公主合作。 柳丞相带着怒气回家，柳如烟这些天一直惦记着嫁人的事，见她爹回来，赶忙迎上去。 “爹，沈宴清答应娶我了吗？” 柳文轩吃完最后一块点心，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看着柳如烟这幅恨嫁的模样，眼中都是鄙夷。 “你就这么上赶着，他指不定心里怎么瞧不起你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 柳如烟瞪了他一眼，她才不信沈宴清会拒绝呢，柳如烟一脸期盼的望着柳丞相，可接下来柳丞相的话却直接给她泼了一头冷水。 “日后不用在惦记沈宴清了，等年后我和你娘会给你想看婆家，你且安心待在闺中待嫁。” “爹？” 柳如烟脸色青白，不敢相信她爹说的话。 “是不是沈宴清不愿意娶我？” 她艰难开口，心里涌上来一股难堪，沈宴清拒绝她就罢了，现在连柳丞相也拒绝了，柳如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难道真的就比不上姜妙？ “一个黄毛小儿，不过仗着有几分文采，还敢跟老夫拿乔，这样的人不嫁也罢，老夫倒要看看凭他的本事能走多远，他早晚有后悔的一天。” 柳丞相也没想到沈宴清会这么坚决，连他的脸面都不给，就算再看重他，柳丞相也不会要一个狂妄自大的人给自己当女婿。 “我不嫁别人，只嫁给他……” 柳如烟心中一紧，她知道沈宴清前途有多明朗，日后肯定会位极人臣，正因为他有底气，所以才敢拒绝柳丞相。 不贪名逐利，柳如烟对他更加喜欢了。 “把娘子带下去，以后无事不许出门！” 柳丞相见她冥顽不灵也没了耐心，直接吩咐秀儿把柳如烟带回房中，这是要将她禁足了。 “娘，我不要……” 柳如烟哪里能应，她被关在后院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凑到柳夫人身边，趴在她膝头撒娇。 “娘，您帮我跟爹说说，不要禁我的足好不好？” “不禁足就放任你去缠着那沈宴清，堂堂丞相嫡女，跟个没脸没皮的倒贴货一样，丢尽了老夫的脸，秀儿，赶紧把人拉下去，今日这情谁求也没用！” 柳丞相正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柳如烟被骂的脸色涨红，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柳夫人不敢违背柳丞相的话，但又舍不得女儿伤心，只能抱着她哄了又哄。 “你爹现在正生气呢，你且安生几天，等过两天花灯节，娘跟他求情让他放你出去散心好不好？” “嗯，女儿听娘的。” 只要还能出门，柳如烟心里舒坦了些，花灯节又是京城未婚的郎君贵女约会的时候，柳丞相想让她早点嫁人，就绝对不会在这天拘着她。 至于沈宴清，柳如烟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管他想不想娶她，他的娘子也只会是她柳如烟一人，不然她为何会做那个梦呢，既然给了她念想，就别想轻易收回去。 过年家里有张婆子操持，姜妙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这些日子她都胖了好几斤。 “我腰上是不是有赘肉了……” 她正试着玉华楼送上来的新衣，难得出一次门，花灯节她还想着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呢，可看到腰上的软肉，姜妙的脸色就不好了。 她最近不节制，果然长胖了。 沈宴清正倚在床头看书，见姜妙捏着纤腰上那点肉，只觉得她大惊小怪，她本来就瘦，多长点肉才好。 “相公，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姜妙走到床边，蹙着眉问他，表情还带着紧张。 沈宴清捏了捏，手下的肉软软的，捏起来像棉花一般，他有些爱不释手。 姜妙久未等到回复，看沈宴清竟低头认真的玩起来，她气得一巴掌打在他手上。 “咸猪手！” “咳咳……” 沈宴清被她当流氓骂了一通，心里无奈又好笑。 “你身材最是匀称，哪里胖了。” “真的？” 姜妙臭美，她其实也觉得自己前凸后翘是标准身材，但女人哪有嫌自己瘦的，她看到腰上的肉还是担心不知不觉吃胖了，沈宴清是她枕边人，估计不会骗她。 “嗯，妙丫就是最漂亮的。” 第386章 花灯节 “怎么才回来？” 姜妙从沈宴清走了就没再睡着，一直惦记着早点，但沈宴清久等不来，张婆子光早餐都热了好几回了。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沈宴清当着张婆子等人的面没把柳丞相说出来，姜妙跟他相处久了，知道他不是不守信的人，估计遇到的是不能推脱的事，接过他手里的早点交给青莲，就催着他去洗手吃饭。 林家的蟹黄包皮薄鲜香，汤水不咸不淡，味道适中，吃到嘴中还留有一丝余香，让人回味无穷，姜妙一连吃了三个，再喝上一杯热乎乎的豆汁，胃里实在是舒服。 沈家人都是第一次吃，只一口就喜欢上了，许氏这些年吃惯了好东西，嘴也养的刁了，她吃完最后一个包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舔唇。 “还是京城的吃食讲究，咱们也就之前托妙丫的福吃过大闸蟹，没想到做成汤包也这么鲜。” “可不是，能在京城开店的都是家里有传承的，那是老祖宗的手艺，指不定皇上也吃过呢，味道能不好嘛。” 王氏赞同的点点头，她也算是做了两三年吃食生意了，对其中的用料工艺也有几分见解。 “不过咱们的美食街也不输，这蟹黄包就尝个新鲜，别的地儿买不到新鲜的蟹子罢了，要是咱们把美食街开到京城来，说不定比他家生意还好呢。” “那是，不说别的，咱们的米线、鸭血粉丝也能让一堆人排队。” 妯娌两人在那谈论着，越说越觉得京城前景好。 姜妙也曾想过在京城开美食街，她和徐子文的火锅店就很成功，只不过京城寸土寸金，想买下一条街开店属实有些难度。 而且沈宴清如今也只是个小郎中，他们做事太过高调很容易惹人眼红，不过等她身份放到明面上，到时候可以跟皇上和长公主合作。 柳丞相带着怒气回家，柳如烟这些天一直惦记着嫁人的事，见她爹回来，赶忙迎上去。 “爹，沈宴清答应娶我了吗？” 柳文轩吃完最后一块点心，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看着柳如烟这幅恨嫁的模样，眼中都是鄙夷。 “你就这么上赶着，他指不定心里怎么瞧不起你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 柳如烟瞪了他一眼，她才不信沈宴清会拒绝呢，柳如烟一脸期盼的望着柳丞相，可接下来柳丞相的话却直接给她泼了一头冷水。 “日后不用在惦记沈宴清了，等年后我和你娘会给你想看婆家，你且安心待在闺中待嫁。” “爹？” 柳如烟脸色青白，不敢相信她爹说的话。 “是不是沈宴清不愿意娶我？” 她艰难开口，心里涌上来一股难堪，沈宴清拒绝她就罢了，现在连柳丞相也拒绝了，柳如烟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她难道真的就比不上姜妙？ “一个黄毛小儿，不过仗着有几分文采，还敢跟老夫拿乔，这样的人不嫁也罢，老夫倒要看看凭他的本事能走多远，他早晚有后悔的一天。” 柳丞相也没想到沈宴清会这么坚决，连他的脸面都不给，就算再看重他，柳丞相也不会要一个狂妄自大的人给自己当女婿。 “我不嫁别人，只嫁给他……” 柳如烟心中一紧，她知道沈宴清前途有多明朗，日后肯定会位极人臣，正因为他有底气，所以才敢拒绝柳丞相。 不贪名逐利，柳如烟对他更加喜欢了。 “把娘子带下去，以后无事不许出门！” 柳丞相见她冥顽不灵也没了耐心，直接吩咐秀儿把柳如烟带回房中，这是要将她禁足了。 “娘，我不要……” 柳如烟哪里能应，她被关在后院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凑到柳夫人身边，趴在她膝头撒娇。 “娘，您帮我跟爹说说，不要禁我的足好不好？” “不禁足就放任你去缠着那沈宴清，堂堂丞相嫡女，跟个没脸没皮的倒贴货一样，丢尽了老夫的脸，秀儿，赶紧把人拉下去，今日这情谁求也没用！” 柳丞相正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也加重了，柳如烟被骂的脸色涨红，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柳夫人不敢违背柳丞相的话，但又舍不得女儿伤心，只能抱着她哄了又哄。 “你爹现在正生气呢，你且安生几天，等过两天花灯节，娘跟他求情让他放你出去散心好不好？” “嗯，女儿听娘的。” 只要还能出门，柳如烟心里舒坦了些，花灯节又是京城未婚的郎君贵女约会的时候，柳丞相想让她早点嫁人，就绝对不会在这天拘着她。 至于沈宴清，柳如烟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不管他想不想娶她，他的娘子也只会是她柳如烟一人，不然她为何会做那个梦呢，既然给了她念想，就别想轻易收回去。 过年家里有张婆子操持，姜妙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这些日子她都胖了好几斤。 “我腰上是不是有赘肉了……” 她正试着玉华楼送上来的新衣，难得出一次门，花灯节她还想着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呢，可看到腰上的软肉，姜妙的脸色就不好了。 她最近不节制，果然长胖了。 沈宴清正倚在床头看书，见姜妙捏着纤腰上那点肉，只觉得她大惊小怪，她本来就瘦，多长点肉才好。 “相公，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姜妙走到床边，蹙着眉问他，表情还带着紧张。 沈宴清捏了捏，手下的肉软软的，捏起来像棉花一般，他有些爱不释手。 姜妙久未等到回复，看沈宴清竟低头认真的玩起来，她气得一巴掌打在他手上。 “咸猪手！” “咳咳……” 沈宴清被她当流氓骂了一通，心里无奈又好笑。 “你身材最是匀称，哪里胖了。” “真的？” 姜妙臭美，她其实也觉得自己前凸后翘是标准身材，但女人哪有嫌自己瘦的，她看到腰上的肉还是担心不知不觉吃胖了，沈宴清是她枕边人，估计不会骗她。 “嗯，妙丫就是最漂亮的。” 第388章 柳如烟的挑衅 姜妙正因沈宴清给她套到了兔子高兴呢，耳边就传来扫兴的话，她冷下脸转过身来，眼镜看到打扮的像个花孔雀似的柳如烟，姜妙翻了个白眼。 “我说怎么突然闻到一股臭味，原来是柳娘子过来了。” “你！” 柳如烟没想到姜妙竟然敢顶嘴，她前几日穿了孙昊送过来的羽绒服，身上沾染了上面的腥臭气，用香皂搓了好几遍才祛除干净。 听到姜妙这么说，柳如烟脸色一白，下意识以为自己身上还有臭味，但抬起袖子她身上只有馥郁的玫瑰香，柳如烟很快回神，知道姜妙这是阴阳怪气骂她呢。 “牙尖嘴利，你这个样子和乡下泼妇有什么区别！” “相公，咱们去那边看看。” 柳如烟故意来找茬，她可不愿意应战，这么好的夜景还没逛呢，何必浪费在这些无关的人身上。 “嗯。” 沈宴清自是什么都听她的，他手里提着套来的陶器玩偶，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夜晚的风渐凉，沈宴清把手里的斗篷给她披在身上，姜妙手里拿着糖人，就仰着脖子让沈宴清给她系上衣带。 “嘶，你手好凉……” 姜妙被冰的缩了缩脖子，沈宴清失笑，系好衣带手指勾了下她的鼻尖，惹得姜妙抬脚轻踹了下他的小腿。 两人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恩爱，完全不把柳如烟放在眼中，她指甲狠狠掐进手心中，眼睛恨的通红。 “姜妙，你离开沈宴清!” “你有毛病！” 姜妙差点被她给扒拉了，还好沈宴清眼疾手快将她护在身后，姜妙烦的不行，这柳如烟跟个疯狗一样，每次遇见她都要上来咬一口。 明明京城好郎君这么多，她却非要巴着沈宴清不放，姜妙也是看不透她的心思了。 “柳娘子口口声声说我低贱，你这么高贵又何必做出抢别人相公的事来，这就是你们京城贵女的气派？” 姜妙一般不爱跟人吵，奈何柳如烟实在太过分，沈宴清都拒绝她这么多次了，却依然没脸没皮，哪里还有原书中女主的骄矜，姜妙觉得她还不如村里的妇人呢，至少人家还知道廉耻。 “抢？沈宴清他本该就是我的，抢走他的人是你才对！” 柳如烟脸色青红，看着姜妙的眼神恨意如有实质，整个人都显出些疯魔来。 这小贱人早就该死了，只有她死了才能给自己腾位置！ 姜妙心里一咯噔，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柳如烟一直对沈宴清死缠烂打，她之前还不理解她为何巴着他不放，视她为眼中钉，现在突然明白了点。 难道柳如烟也有前世的记忆不成？ 不然她怎么会对沈宴清的执念如此之深？ 姜妙面色有些沉默，沈宴清以为她生气了，男人脸上也不禁带了怒容，拉着姜妙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看向柳如烟的眼神冰冷刺骨。 “沈某和柳娘子清清白白，还请柳娘子不要污蔑沈某的名声，沈某的娘子只有妙丫一人，绝不会跟其他女人攀扯。” “你是被她骗了！姜妙她早就该死了，嫁给你的人应该是我！” 柳如烟见沈宴清跟她撇清关系，失去理智气急败坏道，姜妙听了她的话，心中的猜疑落到实处，她握紧沈宴清的手，心里突然有些恐慌。 其实柳如烟说的没错，她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抢走了她的男人…… “滚！” 沈宴清听柳如烟咒姜妙死，眼尾通红，手心紧紧握拳，若对面是个男人，他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你骂我？沈宴清你就是瞎子，认不清谁才是你的娘子，她姜妙有什么好，要才没才，要家世没家世，不过是有几分姿色，可她能比得过我吗，只要你娶了我，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何必为了一个乡下村妇丢掉前途！” 柳如烟不甘心输给姜妙，她见沈宴清一心护着她，心里更加委屈，那些梦只有她自己知道，沈宴清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喜欢她，敬着她，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柳如烟当众痴缠有妇之夫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大街，今日各家小娘子都出来逛花灯，听到有热闹可看，一群人结伴凑过来。 姜妙有心结，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沈宴清知道她受委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默默传递着安慰。 “柳娘子再好，在我心里也比不上妙丫一人，沈某已经跟柳娘子说过很多次，还请柳娘子不要再纠缠沈某和内人，沈某相信，想要求娶柳娘子的人很多，还请柳娘子不要再浪费心思在沈某身上。” “你要我嫁给别人？” 柳如烟眼神震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沈宴清把她当做瘟疫一样推出去，她心里恨啊，为啥上天独独让她做那些梦，给她希望，又亲自让男人打破。 她身子虚晃，神情已经有些癫狂，她做了那么多，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感动就罢了，还要避她如蛇蝎，她不甘心！ 旁边的贵女们看了全程，虽然她们心中鄙夷柳如烟倒贴的样子难看，但更看不上沈宴清拿乔的模样。 他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六品官，还敢当众拒绝丞相府的嫡女，她们这些贵女都有各自的骄傲，在外面也都维护她人的名声，看柳如烟破防，其他人都为她打抱不平。 “沈郎中眼睛怕是瞎了，放着上好的宝玉不要，拿个坑里的石头当宝贝。” “可不是，有些人怕是故意的，就享受贵女追求他的虚荣呢。” “我就不信真有人为了一个黄脸婆拒绝京城的贵女，这村妇有什么好，怕不是她拦着沈郎中不让他再娶。” “说不定呢，你也知道乡下的妇人心眼可多了，柳娘子自幼单纯，哪里玩的过她。” “她也配做沈夫人，要是有眼力见就赶紧自请下堂算了。” 一群人指着姜妙议论纷纷，眼中的鄙夷让人看了心冷，长公主和徐子兰结伴过来，就看到这幅场面，她看着人群中被欺负的姜妙，脸色蓦地冷下来。 “谁说她配不上？” 第388章 柳如烟的挑衅 姜妙正因沈宴清给她套到了兔子高兴呢，耳边就传来扫兴的话，她冷下脸转过身来，眼镜看到打扮的像个花孔雀似的柳如烟，姜妙翻了个白眼。 “我说怎么突然闻到一股臭味，原来是柳娘子过来了。” “你！” 柳如烟没想到姜妙竟然敢顶嘴，她前几日穿了孙昊送过来的羽绒服，身上沾染了上面的腥臭气，用香皂搓了好几遍才祛除干净。 听到姜妙这么说，柳如烟脸色一白，下意识以为自己身上还有臭味，但抬起袖子她身上只有馥郁的玫瑰香，柳如烟很快回神，知道姜妙这是阴阳怪气骂她呢。 “牙尖嘴利，你这个样子和乡下泼妇有什么区别！” “相公，咱们去那边看看。” 柳如烟故意来找茬，她可不愿意应战，这么好的夜景还没逛呢，何必浪费在这些无关的人身上。 “嗯。” 沈宴清自是什么都听她的，他手里提着套来的陶器玩偶，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夜晚的风渐凉，沈宴清把手里的斗篷给她披在身上，姜妙手里拿着糖人，就仰着脖子让沈宴清给她系上衣带。 “嘶，你手好凉……” 姜妙被冰的缩了缩脖子，沈宴清失笑，系好衣带手指勾了下她的鼻尖，惹得姜妙抬脚轻踹了下他的小腿。 两人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恩爱，完全不把柳如烟放在眼中，她指甲狠狠掐进手心中，眼睛恨的通红。 “姜妙，你离开沈宴清!” “你有毛病！” 姜妙差点被她给扒拉了，还好沈宴清眼疾手快将她护在身后，姜妙烦的不行，这柳如烟跟个疯狗一样，每次遇见她都要上来咬一口。 明明京城好郎君这么多，她却非要巴着沈宴清不放，姜妙也是看不透她的心思了。 “柳娘子口口声声说我低贱，你这么高贵又何必做出抢别人相公的事来，这就是你们京城贵女的气派？” 姜妙一般不爱跟人吵，奈何柳如烟实在太过分，沈宴清都拒绝她这么多次了，却依然没脸没皮，哪里还有原书中女主的骄矜，姜妙觉得她还不如村里的妇人呢，至少人家还知道廉耻。 “抢？沈宴清他本该就是我的，抢走他的人是你才对！” 柳如烟脸色青红，看着姜妙的眼神恨意如有实质，整个人都显出些疯魔来。 这小贱人早就该死了，只有她死了才能给自己腾位置！ 姜妙心里一咯噔，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柳如烟一直对沈宴清死缠烂打，她之前还不理解她为何巴着他不放，视她为眼中钉，现在突然明白了点。 难道柳如烟也有前世的记忆不成？ 不然她怎么会对沈宴清的执念如此之深？ 姜妙面色有些沉默，沈宴清以为她生气了，男人脸上也不禁带了怒容，拉着姜妙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看向柳如烟的眼神冰冷刺骨。 “沈某和柳娘子清清白白，还请柳娘子不要污蔑沈某的名声，沈某的娘子只有妙丫一人，绝不会跟其他女人攀扯。” “你是被她骗了！姜妙她早就该死了，嫁给你的人应该是我！” 柳如烟见沈宴清跟她撇清关系，失去理智气急败坏道，姜妙听了她的话，心中的猜疑落到实处，她握紧沈宴清的手，心里突然有些恐慌。 其实柳如烟说的没错，她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抢走了她的男人…… “滚！” 沈宴清听柳如烟咒姜妙死，眼尾通红，手心紧紧握拳，若对面是个男人，他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你骂我？沈宴清你就是瞎子，认不清谁才是你的娘子，她姜妙有什么好，要才没才，要家世没家世，不过是有几分姿色，可她能比得过我吗，只要你娶了我，荣华富贵就在眼前，何必为了一个乡下村妇丢掉前途！” 柳如烟不甘心输给姜妙，她见沈宴清一心护着她，心里更加委屈，那些梦只有她自己知道，沈宴清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喜欢她，敬着她，两人琴瑟和鸣，恩爱有加。 柳如烟当众痴缠有妇之夫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大街，今日各家小娘子都出来逛花灯，听到有热闹可看，一群人结伴凑过来。 姜妙有心结，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沈宴清知道她受委屈，将她的手握得更紧，默默传递着安慰。 “柳娘子再好，在我心里也比不上妙丫一人，沈某已经跟柳娘子说过很多次，还请柳娘子不要再纠缠沈某和内人，沈某相信，想要求娶柳娘子的人很多，还请柳娘子不要再浪费心思在沈某身上。” “你要我嫁给别人？” 柳如烟眼神震惊，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沈宴清把她当做瘟疫一样推出去，她心里恨啊，为啥上天独独让她做那些梦，给她希望，又亲自让男人打破。 她身子虚晃，神情已经有些癫狂，她做了那么多，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感动就罢了，还要避她如蛇蝎，她不甘心！ 旁边的贵女们看了全程，虽然她们心中鄙夷柳如烟倒贴的样子难看，但更看不上沈宴清拿乔的模样。 他算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六品官，还敢当众拒绝丞相府的嫡女，她们这些贵女都有各自的骄傲，在外面也都维护她人的名声，看柳如烟破防，其他人都为她打抱不平。 “沈郎中眼睛怕是瞎了，放着上好的宝玉不要，拿个坑里的石头当宝贝。” “可不是，有些人怕是故意的，就享受贵女追求他的虚荣呢。” “我就不信真有人为了一个黄脸婆拒绝京城的贵女，这村妇有什么好，怕不是她拦着沈郎中不让他再娶。” “说不定呢，你也知道乡下的妇人心眼可多了，柳娘子自幼单纯，哪里玩的过她。” “她也配做沈夫人，要是有眼力见就赶紧自请下堂算了。” 一群人指着姜妙议论纷纷，眼中的鄙夷让人看了心冷，长公主和徐子兰结伴过来，就看到这幅场面，她看着人群中被欺负的姜妙，脸色蓦地冷下来。 “谁说她配不上？” 第389章 姜妙身份揭开 “她一个乡下妇人本来就配不上……长公主殿下？” 说话的小娘子没想到身后突然出现的是深居简出的长公主，而且她还向着姜妙这个粗鄙的妇人，小娘子一脸不忿，但又不敢跟她呛声，低垂的脸上涨得通红。 柳如烟看到来人心里一紧，她知道姜妙和长公主可能有血缘关系，但因为长公主已经认下桑奴，她心里又存了侥幸，或许她只是单纯想要帮姜妙出头罢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今日的目的都不能实现了。 “臣女参见长公主殿下。” 一群小娘子们纷纷福身行礼，完全没了刚才欺负姜妙的跋扈模样。 长公主没让她们站起来，就这么半蹲着，小娘子们都是娇生惯养的，多蹲一会儿腿都酸了，小腿不停的打摆子，但没有长公主吩咐，她们又不敢站起身。 “殿下？” 长公主对众人的求情充耳不闻，脚步轻移走到姜妙身边。 “娘的乖囡，受委屈了。” 娘？ 众人头上像被雷劈了一样，姜妙怎么会是长公主的女儿？ 荣宁郡主不是桑奴吗？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是疑问，一旁的柳如烟脚步趔趄了一下，心里慌乱的不行。 她怎么也没想到，姜妙还真是长公主的女儿，而且看长公主的样子，她早就知道了，那桑奴的身份不就是长公主故意放出来的？再联想一下姜茹的下场，柳如烟心里打了个冷颤。 她们都上当了，这些都是长公主的阴谋！ “娘，女儿没事。” 姜妙勉强笑了笑，她心里还在想柳如烟的事，若她真有了前世的记忆，那是不是说明日后沈宴清也会想起来，到时候他是选择自己还是和原书一样，把自己休了娶柳如烟？ 姜妙脑子里乱成一团，自己先走进了误区，不然只要想想就知道沈宴清不会放弃她。 “没事就好，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狠狠打过去，打坏了娘给你兜着。” 长公主抱着她，手顺着她的头发安抚，嘴里说的话像个蛮不讲理的长辈，但却让姜妙心安，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娘也不怕把我教坏了。” “娘的妙丫这么乖，哪里会学坏，都是些坏人欺负你罢了。” ‘坏人’柳如烟以一众贵女看着她们母女俩旁若无人的说着指责的话，心思又气又怕，腿酸的都要站不住了。 “殿下，臣女不知道沈夫人是荣宁郡主，不然给我们八个胆子也不敢欺负她啊！” “是啊，殿下，都是柳娘子诱导的，我们和郡主无冤无仇，哪里会跟她起争执，这都是误会……” 一群贵女苦着脸求饶，柳如烟直接被推到人前，她手心揪着帕子，低着头不敢看她们，但又不愿认错。 长公主嗤笑一声，“本宫今日算是长见识了，还有人上赶着抢别人相公的，本宫久不出门，京城的风气都变得这么污糟了？” “殿下您可别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臣女可都是安分守己，从不敢逾越一步，柳娘子做的事跟我们可没关系。” “是啊，我们就是看热闹的，可没掺和进来。” 刚结好的联盟说散就散，柳如烟被推到众人前，成了众矢之的，一个人面对长公主的怒火。 她敛着眸子，掩下眼底的恨意，她今日算是栽到姜妙手中了，以后想要让她离开沈宴清更是不可能。 她抬头望了两人一眼，既然得不到，那她就毁掉，她等着沈宴清后悔的那一天。 这场花灯因为柳如烟的事草草结束，姜妙今日受了刺激，情绪也不太好，没了继续逛街的心思，沈宴清知道她又因为自己受了连累，心里只有怜惜。 这对两人来说都是无妄之灾，以后他得远着所有的小娘子，不给任何人碰瓷的机会。 “咱们去酒楼坐坐喝杯茶，望江楼的茶点还不错，二楼还有观景台，京城的景色都能尽收眼底。” 徐子兰看出几人心情都不好，她连忙说话缓解着气氛。 “好啊，那就听徐娘子的。” 长公主也想跟女儿多待一会儿，自是不会拒绝。 这会儿姜妙也已经想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管柳如烟都想起些什么，也不管沈宴清之后会不会走剧情，反正她身份名正言顺，从来不欠他们什么，沈宴清要真抛弃她去找柳如烟，那就当她瞎了眼，踹了他跟长公主过日子去。 她有钱有貌，还会缺男人不成！ 姜妙想通后也不郁郁寡欢了，只是看沈宴清有些不顺眼，把他抛在身后，一手一个揽着长公主和徐子兰，三个人亲亲热热的往望江楼走去，徒留身后的沈宴清满眼疑惑。 怎么刚刚还黏着他的妙丫，突然又变了脸色，女人的心思跟六月的天似的，他想猜透可太难了。 沈家人逛了一圈，手里买了不少的零嘴，都是给几个孩子准备的，因为前些年大丫和周灵差点被人贩子给拐去，所以这花灯节沈映雪和沈老二看得紧，不敢让几个孩子跑出他们的视线。 张婆子年纪大，腿脚比不上他们年轻人，逛了半条街就走不动了，沈老大看了眼前面的酒楼，跟她娘商量，“咱们来到京城，还没去过酒楼呢，要不上去看看？” “行啊，大郎不是也想开酒楼吗，不如趁此机会看看别人内部是怎么装潢的，也能尝尝他们的拿手菜。” 沈家现在有钱，张婆子也不是抠门的，自然不会拒绝沈老大的提议。 一行人往望江楼而去，还没到酒楼呢，就听到对面姜妙的声音。 “娘，哥嫂大姐，好巧啊，竟然遇见你们了！” 她手边还挽着长公主和徐子兰，腾不出手来打招呼，只是小娘子的声音娇脆，张婆子一眼就看见她了。 同时看见的，还有姜妙旁边的妇人。 张婆子神色僵住，乖乖，她就没见过长相这么相似的人，这妇人跟妙丫在一起，妥妥的像母女，她心里纳罕，刚走上前去，就听到姜妙说，“娘，我还没跟您介绍呢，这是我娘。” “亲家母？！” 第389章 姜妙身份揭开 “她一个乡下妇人本来就配不上……长公主殿下？” 说话的小娘子没想到身后突然出现的是深居简出的长公主，而且她还向着姜妙这个粗鄙的妇人，小娘子一脸不忿，但又不敢跟她呛声，低垂的脸上涨得通红。 柳如烟看到来人心里一紧，她知道姜妙和长公主可能有血缘关系，但因为长公主已经认下桑奴，她心里又存了侥幸，或许她只是单纯想要帮姜妙出头罢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今日的目的都不能实现了。 “臣女参见长公主殿下。” 一群小娘子们纷纷福身行礼，完全没了刚才欺负姜妙的跋扈模样。 长公主没让她们站起来，就这么半蹲着，小娘子们都是娇生惯养的，多蹲一会儿腿都酸了，小腿不停的打摆子，但没有长公主吩咐，她们又不敢站起身。 “殿下？” 长公主对众人的求情充耳不闻，脚步轻移走到姜妙身边。 “娘的乖囡，受委屈了。” 娘？ 众人头上像被雷劈了一样，姜妙怎么会是长公主的女儿？ 荣宁郡主不是桑奴吗？ 众人面面相觑，眼中都是疑问，一旁的柳如烟脚步趔趄了一下，心里慌乱的不行。 她怎么也没想到，姜妙还真是长公主的女儿，而且看长公主的样子，她早就知道了，那桑奴的身份不就是长公主故意放出来的？再联想一下姜茹的下场，柳如烟心里打了个冷颤。 她们都上当了，这些都是长公主的阴谋！ “娘，女儿没事。” 姜妙勉强笑了笑，她心里还在想柳如烟的事，若她真有了前世的记忆，那是不是说明日后沈宴清也会想起来，到时候他是选择自己还是和原书一样，把自己休了娶柳如烟？ 姜妙脑子里乱成一团，自己先走进了误区，不然只要想想就知道沈宴清不会放弃她。 “没事就好，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狠狠打过去，打坏了娘给你兜着。” 长公主抱着她，手顺着她的头发安抚，嘴里说的话像个蛮不讲理的长辈，但却让姜妙心安，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娘也不怕把我教坏了。” “娘的妙丫这么乖，哪里会学坏，都是些坏人欺负你罢了。” ‘坏人’柳如烟以一众贵女看着她们母女俩旁若无人的说着指责的话，心思又气又怕，腿酸的都要站不住了。 “殿下，臣女不知道沈夫人是荣宁郡主，不然给我们八个胆子也不敢欺负她啊！” “是啊，殿下，都是柳娘子诱导的，我们和郡主无冤无仇，哪里会跟她起争执，这都是误会……” 一群贵女苦着脸求饶，柳如烟直接被推到人前，她手心揪着帕子，低着头不敢看她们，但又不愿认错。 长公主嗤笑一声，“本宫今日算是长见识了，还有人上赶着抢别人相公的，本宫久不出门，京城的风气都变得这么污糟了？” “殿下您可别一棒子打死所有人，臣女可都是安分守己，从不敢逾越一步，柳娘子做的事跟我们可没关系。” “是啊，我们就是看热闹的，可没掺和进来。” 刚结好的联盟说散就散，柳如烟被推到众人前，成了众矢之的，一个人面对长公主的怒火。 她敛着眸子，掩下眼底的恨意，她今日算是栽到姜妙手中了，以后想要让她离开沈宴清更是不可能。 她抬头望了两人一眼，既然得不到，那她就毁掉，她等着沈宴清后悔的那一天。 这场花灯因为柳如烟的事草草结束，姜妙今日受了刺激，情绪也不太好，没了继续逛街的心思，沈宴清知道她又因为自己受了连累，心里只有怜惜。 这对两人来说都是无妄之灾，以后他得远着所有的小娘子，不给任何人碰瓷的机会。 “咱们去酒楼坐坐喝杯茶，望江楼的茶点还不错，二楼还有观景台，京城的景色都能尽收眼底。” 徐子兰看出几人心情都不好，她连忙说话缓解着气氛。 “好啊，那就听徐娘子的。” 长公主也想跟女儿多待一会儿，自是不会拒绝。 这会儿姜妙也已经想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管柳如烟都想起些什么，也不管沈宴清之后会不会走剧情，反正她身份名正言顺，从来不欠他们什么，沈宴清要真抛弃她去找柳如烟，那就当她瞎了眼，踹了他跟长公主过日子去。 她有钱有貌，还会缺男人不成！ 姜妙想通后也不郁郁寡欢了，只是看沈宴清有些不顺眼，把他抛在身后，一手一个揽着长公主和徐子兰，三个人亲亲热热的往望江楼走去，徒留身后的沈宴清满眼疑惑。 怎么刚刚还黏着他的妙丫，突然又变了脸色，女人的心思跟六月的天似的，他想猜透可太难了。 沈家人逛了一圈，手里买了不少的零嘴，都是给几个孩子准备的，因为前些年大丫和周灵差点被人贩子给拐去，所以这花灯节沈映雪和沈老二看得紧，不敢让几个孩子跑出他们的视线。 张婆子年纪大，腿脚比不上他们年轻人，逛了半条街就走不动了，沈老大看了眼前面的酒楼，跟她娘商量，“咱们来到京城，还没去过酒楼呢，要不上去看看？” “行啊，大郎不是也想开酒楼吗，不如趁此机会看看别人内部是怎么装潢的，也能尝尝他们的拿手菜。” 沈家现在有钱，张婆子也不是抠门的，自然不会拒绝沈老大的提议。 一行人往望江楼而去，还没到酒楼呢，就听到对面姜妙的声音。 “娘，哥嫂大姐，好巧啊，竟然遇见你们了！” 她手边还挽着长公主和徐子兰，腾不出手来打招呼，只是小娘子的声音娇脆，张婆子一眼就看见她了。 同时看见的，还有姜妙旁边的妇人。 张婆子神色僵住，乖乖，她就没见过长相这么相似的人，这妇人跟妙丫在一起，妥妥的像母女，她心里纳罕，刚走上前去，就听到姜妙说，“娘，我还没跟您介绍呢，这是我娘。” “亲家母？！” 第390章 亲家母 张婆子听到姜妙的话，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妙丫刚才喊得是啥？ 娘？ 她娘不是早就死了吗？ 张婆子扶着沈映雪的手，腿都有些迈不开步子，她七年前将姜妙买回家的时候，那个牙婆可是说了她父母都被山上的洪水给冲走了，要不然好人家的闺女，张婆子也不敢随便买卖啊，看到姜妙身旁气度不凡的美妇人，张婆子心里突然有些怯。 她不会摊上事了？ “娘，你怎么啦？” 姜妙见自己打了招呼后，张婆子就一脸呆滞的表情，她和长公主几人走上前，笑着问她。 “没事没事，妙丫这是亲家母？” “嗯，我来到京城就找到了生母，之前因为一些事没跟家里人说，正好这次遇见了。” 反正她现在的身份已经公开，就不用再继续瞒着沈家人，而且沈家年后就要回镇江府，也该让长公主跟他们见见。 “哎哎……好好，找到亲人就好……” 一向泼辣的张婆子现在都有些局促，但姜妙能找到亲人她心里也是高兴的，尤其妙丫的生母又是个气派矜贵的。 张婆子也能理解为何姜妙容貌倾城，懂的又多了，原来她是京城的贵女，就是不知道怎么流落到人贩子手中了。 想到那可恶的人贩子，张婆子心里平添一股怒气，心中的局促倒是少了些。 “我早就想见见亲家母了，妙丫这些年承蒙你们照顾，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女儿……” 长公主没称呼‘本宫’，她现在就是个普通的母亲，长公主感念沈家人救下姜妙，不然凭着背后凶手的心狠手辣，还有姜妙的倾城之貌，她的下场只会更惨，长公主想想就后怕。 “您过奖了，妙丫乖巧懂事，没有她沈家也不会有现在的富贵，老婆子该谢谢您养了个这么好的闺女才是……” 两人开启互夸模式，作为被夸的那个人，姜妙脸上都有些羞红，但更多的是开心，生母身份尊贵但不是嫌贫爱富之人，而张婆子等人又纯善质朴，她想象中的亲人就是这个模样。 “走，咱们去酒楼上坐坐，到时候亲家母多跟我说说妙丫这些年的事。” “好。” 张婆子也不是拘谨的人，见长公主面善好相处，她心中那点胆怯早就散了干净，两人一见如故，因着姜妙的关系，还真有共同话题可聊。 沈家其他人在后面跟着，许氏等人做了一年多的生意，才算是长了眼力见，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气派的妇人，虽然长公主今日只带了齐嬷嬷一个人出门，但许氏就觉得她身份不一般。 “妙丫，你娘她是？” 许氏抱着二丫悄悄凑到姜妙身后小声问道，姜妙轻声说了几个字，许氏一脸震惊的顿在那，她神情呆滞的走到沈老二身边，让他掐自己一把。 “嘶……真疼！” 许氏皱着脸，两条眉毛都皱成一团，沈老二一脸无语的又给她揉了揉，不知道自家媳妇又在作什么妖。 “知道疼你还让我掐你！”他难道还能不掐不成。 “乖乖，他爹，咱家老三这是攀上高枝儿了！” 长公主啊，那可是皇上的姑母，老三家的突然成了长公主的女儿，许氏疼得呲牙，脑子还有些晕乎乎的，她咋觉得这是在做梦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老三咋了？”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我早就看出妙丫是个有福气的，不然咱们老三也不会这么顺利就考上状元，还有咱们家的铺子，没有妙丫哪里能开得起来，有福之人不嫁无福之门，咱们沈家就是有福的，不然老三能娶到妙丫？” 许氏越想越觉得对，不然这样的凤凰怎么能落到他们老沈家的枝头上？ 现在谁都不知道姜妙的身份，许氏心里兴奋的不行，瞪了眼旁边的呆子沈老二，抱着二丫往姜妙身边蹭了蹭，趁别人都还不知道呢，她可得跟妙丫处好关系。 而且之前姜妙不是说她家二丫也是有福的吗，以前许氏看不上这个丫头片子，但现在想起姜妙的话，许氏再看这个女儿，越发觉得她头发细软，眼睛黑亮，那挺翘的小鼻子，跟粉嘟嘟的唇，怎么之前没觉得她这么有灵气稀罕人呢。 “娘的乖乖，你可要和你三婶一样，以后也是个福气的。” 二丫听不懂她娘的话，抓了绺头发，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她，头往旁边一歪，跟卖萌似的。 许氏难得伸出跟指头逗了逗她，身后的沈老二不明白他媳妇态度怎么突然变了这么多，不过只要对两个闺女好，他心里就满足了。 一行人进了望江楼，今日逛花灯的人很多，酒楼中不乏官宦家的亲眷，见长公主一行人进来，几个夫人娘子连忙起身行礼。 “臣妇见过长公主殿下。” “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谁啊？ 张婆子一脸迷茫，看着行礼的众人她往周围眼神一扫，这酒楼中就只剩下他们这些人站着，所以，这个长公主……就是她的亲家母？ 张婆子双腿一软，差点瘫坐下来，娘哎，他老沈家何德何能，竟然跟皇家攀上了亲戚。 “娘，您小心点。” 姜妙一直跟在她和长公主身后，见张婆子有些站立不稳，连忙上前扶了一把，张婆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没事没事，娘站得住。” 她可真是出息了，刚才跟长公主唠家常唠这么久，还有妙丫，不就是郡主？ 张婆子握着姜妙的手，眼神都不敢置信，他家老三是前世修了多大的福分，竟然能把郡主给娶回家，昂，还有她，当时那么多人要给老三说媳妇她都看不上，一眼就相中了姜妙。 怪不得那算命先生说妙丫是个有福的呢，这可不是福气满满，那算命的果然没骗她！ 张婆子脑子里乱糟糟的，许氏已经知道长公主的身份，所以见了众人行礼她脸上倒没多震惊，就是吓坏了沈家其他人。 他们虽猜出亲家母的身份不凡，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长公主殿下！ 第391章 离京 沈家人浑浑噩噩的跟在长公主身后进了包厢，他们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摆，尤其是张婆子，刚才还跟她聊得亲亲热热呢，现在僵着身子，嘴巴咕哝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长公主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沈家人来说是个震惊的消息，她接过齐嬷嬷递来的热茶，亲手送给张婆子。 “使不得使不得，老婆子自己倒就行，哪里用得着劳烦殿下……” 张婆子腾地一下子从座位上起身，弓着身子将茶水接过来，一脸的诚惶诚恐，姜妙还没见过她这样，知道张婆子是被长公主给吓到了。 “娘，您不用拘谨，你们在妙丫这地位都是均等的，都是妙丫的娘亲。” 她一手揽着一个，长公主笑得和善，“是啊，在儿女之事上，本宫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亲家母不用在意那些虚礼。” 听她这么说，张婆子心里的紧张也慢慢平复。 “哎，老婆子一辈子没见过达官贵人，行事小家子气，让殿下见笑了。” “无妨，沈家家风质朴，还养出子晏这样的钟灵毓秀之才，他的父母怎会是无知之人。” 长公主这是把沈宴清和沈老爹张婆子一起夸了，沈宴清本来就是张婆子的骄傲，听到长公主的夸奖，她脸上笑成个花。 这说明啥，说明丈母娘待见这个女婿，他们做父母的面上也有光。 “妙丫才是天生丽质蕙质兰心，跟观音菩萨座下的仙女儿似的，老三娶了她才是有福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夫妻俩过得好，咱们当父母的，心里也就踏实了。” 说到儿女的事上，两人又聊得畅快了，沈家人看到长公主态度亲和，就当他们是亲戚在处，心里也不紧张了。 可酒楼外面却炸开了锅。 “沈夫人竟然是荣宁郡主，那桑奴是怎么回事？” “对啊，看长公主对沈家人的态度，她不像是刚知道的……” “会不会是桑奴骗了殿下？” “谁知道呢，等下次遇见桑奴，咱们问问她。”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不是她们今日撞见长公主和沈家人在一起，还不知道桑奴是假的呢，再加上她是被姜茹给买下的，众人心中隐隐觉察出阴谋来。 她们还想等姜茹带着桑奴出来看笑话呢，前有姜茹勾搭皇上不成，后有桑奴假冒郡主，她们两人把皇上和长公主都得罪个干净，名声也臭了，多得是人等着落井下石。 只是被众人惦记的两人现在在去往边关的马车上，姜茹手脚都被绑住，小桃在一旁端着杯茶水要喂她，被姜茹一口吐在脸上。 “滚，快把我松开！” 茶水是温的，小桃扭过头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娘子，您且忍着点，等出了京城，老爷就会给你松绑了……” 知道去边关的决定无法更改，姜茹这些天没少闹，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算是一个不落的都使上了，但这次她犯的错太严重，姜柘说什么也不让她如愿，就连赵姨娘都不允许近她的身。 后面姜茹甚至以节食相逼，然而就算她饿晕过去，姜柘都没心软，她这下才确定，自己是非离开京城不可了。 只是姜家都搬去京城，一年半载不能回来，而赵璟又适逢立后，等她回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姜茹趁众人不注意翻墙出去想逃走，被姜柘抓回来，就这样一直绑着她，出了京城没有办法回来才会给她松绑。 “我娘呢，让她来帮我……” “娘子，您就老实点，姨娘这些天为你操碎了心，她跟老爷求情都被拒绝，这会儿正心力交瘁，人也不舒服躺着呢。” 小桃苦着脸，觉得姜茹实在是太会闹腾，把身边的人都折腾的够呛。 “滚，都滚！” 小桃的眼神姜茹怎么能看不懂，她这是被所有人嫌弃了，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只要她成为大燕朝的皇后，谁还会敢给她脸色看，就连赵姨娘也能绕过长公主成为皇后的生母，她一心为姜家着想，可又有谁能懂她？ 姜茹心中恨意翻涌，一双眼睛带着嗜血的红，小桃吓了一跳，拿起茶壶，掀开帘子就跳下了车，她宁愿去赵姨娘身边伺候，也不在姜茹身边受气。 “娘子好些了吗？” 赵姨娘病恹恹的躺在车厢中，身上盖了两床厚厚的棉被，可身上还是觉得冷，脸上一点气色都没有，她见小桃过来，从被子里起身问道。 “娘子还在生气，不吃东西，奴婢劝不住她……” 小桃低垂着头，她鬓发上带着青绿的茶叶，一眼就能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赵姨娘蹙着眉头，眼中都是忧愁，挥挥手让小桃待在一旁。 “罢了，由她去，等闹腾的没精神了自会安静下来。” 折腾了这些天，赵姨娘也心累了，更别说她还病着，更是力不从心。 “那个小贱人呢？” “姨娘是问桑奴？” “嗯，她没在车里伺候娘子？” 赵姨娘这些天光顾着姜茹的事，没怎么管手下的丫鬟婆子，桑奴平日安安静静的也不惹事，但赵姨娘看到她那张脸心里就来气。 本想在京城就把她赶出去，但不知道老爷吃错了什么药，竟让她跟着去边关。 “她今日吃坏了肚子，跟娘子告了罪，去后面的车里吃药了。” 小桃也不待见桑奴，不过姜茹现在脾气大，时不时就发脾气，桑奴没少被她折磨，小桃看得又爽又解气，不过时间久了也不免涌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她们都伺候着姜茹，其实又何不是同种命苦。 “行了，你多看着她，别让她偷懒。” “是。” 赵姨娘精力不济，问了几句就又躺回去闭眼休息，小桃见她没赶她走，心里舒了一口气，就在这个车厢待着了。 车队浩浩荡荡十几辆，最后一辆跟其他拉开了距离，姜越亲自赶车，他神情凛冽，面不改色，眼睛直直盯着前面，可那耳根子却红了个透。 “嗯……将军，你慢点……” 第391章 离京 沈家人浑浑噩噩的跟在长公主身后进了包厢，他们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摆，尤其是张婆子，刚才还跟她聊得亲亲热热呢，现在僵着身子，嘴巴咕哝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长公主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沈家人来说是个震惊的消息，她接过齐嬷嬷递来的热茶，亲手送给张婆子。 “使不得使不得，老婆子自己倒就行，哪里用得着劳烦殿下……” 张婆子腾地一下子从座位上起身，弓着身子将茶水接过来，一脸的诚惶诚恐，姜妙还没见过她这样，知道张婆子是被长公主给吓到了。 “娘，您不用拘谨，你们在妙丫这地位都是均等的，都是妙丫的娘亲。” 她一手揽着一个，长公主笑得和善，“是啊，在儿女之事上，本宫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亲家母不用在意那些虚礼。” 听她这么说，张婆子心里的紧张也慢慢平复。 “哎，老婆子一辈子没见过达官贵人，行事小家子气，让殿下见笑了。” “无妨，沈家家风质朴，还养出子晏这样的钟灵毓秀之才，他的父母怎会是无知之人。” 长公主这是把沈宴清和沈老爹张婆子一起夸了，沈宴清本来就是张婆子的骄傲，听到长公主的夸奖，她脸上笑成个花。 这说明啥，说明丈母娘待见这个女婿，他们做父母的面上也有光。 “妙丫才是天生丽质蕙质兰心，跟观音菩萨座下的仙女儿似的，老三娶了她才是有福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夫妻俩过得好，咱们当父母的，心里也就踏实了。” 说到儿女的事上，两人又聊得畅快了，沈家人看到长公主态度亲和，就当他们是亲戚在处，心里也不紧张了。 可酒楼外面却炸开了锅。 “沈夫人竟然是荣宁郡主，那桑奴是怎么回事？” “对啊，看长公主对沈家人的态度，她不像是刚知道的……” “会不会是桑奴骗了殿下？” “谁知道呢，等下次遇见桑奴，咱们问问她。” 一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要不是她们今日撞见长公主和沈家人在一起，还不知道桑奴是假的呢，再加上她是被姜茹给买下的，众人心中隐隐觉察出阴谋来。 她们还想等姜茹带着桑奴出来看笑话呢，前有姜茹勾搭皇上不成，后有桑奴假冒郡主，她们两人把皇上和长公主都得罪个干净，名声也臭了，多得是人等着落井下石。 只是被众人惦记的两人现在在去往边关的马车上，姜茹手脚都被绑住，小桃在一旁端着杯茶水要喂她，被姜茹一口吐在脸上。 “滚，快把我松开！” 茶水是温的，小桃扭过头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娘子，您且忍着点，等出了京城，老爷就会给你松绑了……” 知道去边关的决定无法更改，姜茹这些天没少闹，一哭二闹三上吊，她算是一个不落的都使上了，但这次她犯的错太严重，姜柘说什么也不让她如愿，就连赵姨娘都不允许近她的身。 后面姜茹甚至以节食相逼，然而就算她饿晕过去，姜柘都没心软，她这下才确定，自己是非离开京城不可了。 只是姜家都搬去京城，一年半载不能回来，而赵璟又适逢立后，等她回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姜茹趁众人不注意翻墙出去想逃走，被姜柘抓回来，就这样一直绑着她，出了京城没有办法回来才会给她松绑。 “我娘呢，让她来帮我……” “娘子，您就老实点，姨娘这些天为你操碎了心，她跟老爷求情都被拒绝，这会儿正心力交瘁，人也不舒服躺着呢。” 小桃苦着脸，觉得姜茹实在是太会闹腾，把身边的人都折腾的够呛。 “滚，都滚！” 小桃的眼神姜茹怎么能看不懂，她这是被所有人嫌弃了，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只要她成为大燕朝的皇后，谁还会敢给她脸色看，就连赵姨娘也能绕过长公主成为皇后的生母，她一心为姜家着想，可又有谁能懂她？ 姜茹心中恨意翻涌，一双眼睛带着嗜血的红，小桃吓了一跳，拿起茶壶，掀开帘子就跳下了车，她宁愿去赵姨娘身边伺候，也不在姜茹身边受气。 “娘子好些了吗？” 赵姨娘病恹恹的躺在车厢中，身上盖了两床厚厚的棉被，可身上还是觉得冷，脸上一点气色都没有，她见小桃过来，从被子里起身问道。 “娘子还在生气，不吃东西，奴婢劝不住她……” 小桃低垂着头，她鬓发上带着青绿的茶叶，一眼就能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赵姨娘蹙着眉头，眼中都是忧愁，挥挥手让小桃待在一旁。 “罢了，由她去，等闹腾的没精神了自会安静下来。” 折腾了这些天，赵姨娘也心累了，更别说她还病着，更是力不从心。 “那个小贱人呢？” “姨娘是问桑奴？” “嗯，她没在车里伺候娘子？” 赵姨娘这些天光顾着姜茹的事，没怎么管手下的丫鬟婆子，桑奴平日安安静静的也不惹事，但赵姨娘看到她那张脸心里就来气。 本想在京城就把她赶出去，但不知道老爷吃错了什么药，竟让她跟着去边关。 “她今日吃坏了肚子，跟娘子告了罪，去后面的车里吃药了。” 小桃也不待见桑奴，不过姜茹现在脾气大，时不时就发脾气，桑奴没少被她折磨，小桃看得又爽又解气，不过时间久了也不免涌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她们都伺候着姜茹，其实又何不是同种命苦。 “行了，你多看着她，别让她偷懒。” “是。” 赵姨娘精力不济，问了几句就又躺回去闭眼休息，小桃见她没赶她走，心里舒了一口气，就在这个车厢待着了。 车队浩浩荡荡十几辆，最后一辆跟其他拉开了距离，姜越亲自赶车，他神情凛冽，面不改色，眼睛直直盯着前面，可那耳根子却红了个透。 “嗯……将军，你慢点……” 第392章 赵姨娘的疑心 二房，许氏也和沈老二说着姜妙的事。 “她爹，你说咱们二丫是不是也是个有福气的，妙丫之前说二丫有灵气我还不信，但你瞧瞧她这鼻子眼儿的，长得多好看，都不像咱们俩生出来的，我之前还不信呢，但妙丫现在是荣宁郡主，她见识多，说的话肯定没错。” 许氏指着旁边睡得香甜的二丫，跟沈老二小声说道，她之前不喜欢丫头片子，但因着姜妙的话，看二丫也稀罕了。 沈老二这才知道为何短短一天，许氏的态度就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他本来就喜欢闺女，自家的更是当掌上明珠来疼，他的两个闺女当然都是有福气的。 不过许氏要是能听老三媳妇的话，对两个闺女好点，他当爹的更开心了。 “嗯，咱们大丫二丫都是有福气的，所以你也别整天想着生儿子，闺女养好了不也一样。” “行了，我知道了，我以后对她们俩好点。” 许氏撇撇嘴，闺女跟儿子怎么能一样，闺女养的再好那也是给别人家养的，你看妙丫，养这么好，不就便宜他们老沈家了，所以还是得生儿子，到时候娶个有福气的媳妇，那她这当婆婆的，才是舒坦呢。 不过沈老二话说的也没错，两个闺女也得好好养，有能耐了也能帮着弟弟不是。 姜家走了半个月终于到了边关，姜茹被绑了这一路，看到边城的黄沙漫天，她脸色也变得蜡黄，眼中也失去了光。 京城，她真的回不去了。 “茹儿，将军府到了，快下来。” 赵姨娘被身边的嬷嬷扶着，她病还没好，这会儿脸色有些苍白，走路的步伐虚弱，但心里担忧女儿，一下车就走了过来。 姜茹沉着脸，一把掀开车帘，小桃赶紧上前去搀着她。 “到了边关你且按下性子来，别再惹你爹生气了。” 姜茹一言不发，她沉下性子来又如何，反正回不了京城，她也没办法嫁给皇上，这一切算计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哎，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赵姨娘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心里只觉得委屈，旁边的嬷嬷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大娘子年纪还小，不知道您的苦心，等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嬷嬷早就看出姜茹心比天高，然而命比纸薄，皇上恨他们还来不及，哪里会愿意娶她，更别说还是立后了。 “但愿……” 赵姨娘叹了一口气，若姜茹不是她的女儿，她才不愿意管她，只是这么多年，她想再怀一个，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其实来了边关也是好事，能让大娘子养养性子，而且您之前就是在边关生下大娘子的，说不定回来还能再生一个。” 赵姨娘的心事也是嬷嬷所担忧的，她家主子年纪不算小了，虽然姜柘一直没再纳妾，但嬷嬷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色衰而爱驰，男人都是喜欢新鲜的，她家主子没个一儿半女傍身，大娘子又是这样扶不上墙的，若姜柘厌恶了主子，她以后的日子可要苦了。 “嗯。” 赵姨娘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眼里也多了一抹希冀。 说不定，她真能再怀上呢。 桑奴从后面的车上下来，昨夜她和姜柘折腾了一晚，这会儿腰还是酸的。 “你走快点，娘子那边离不开人，这一路上光偷懒了，只有我一个人照顾娘子……” 小桃边拉着人边数落，这桑奴也是个偷奸耍滑的，不是头疼发热就是身子不爽利，路上颠簸她想找麻烦都不方便，这到了边关，小桃可不愿意再继续惯着她了。 “知道了，小桃姐姐慢着点。” 她腿还软着，被小桃拽着跑差点跌在地上。 “啧！你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啊，瞎矫情。” 小桃瞪了她一眼，这桑奴当了几天的荣宁郡主就找不着北了，连伺候娘子的活她都拖拖拉拉。 桑奴脸上难堪，抿着唇不说话，就这么跟在小桃身后进了屋。 姜茹的屋里，赵姨娘和姜柘也在，赵姨娘看着她越发娇艳的小脸，眼中闪过一抹嫉妒。 赵姨娘作为过来人，看桑奴这幅样子，一眼就看出她被人滋润过，这样的娇媚是经过人事之后才会有，她病了一路，没精力管下人的事，以为桑奴趁她不注意，跟哪个小厮勾搭上了。 赵姨娘皱着眉，看她的眼神更加嫌恶了，这样不检点的人还是趁早赶出去为好，省得跟在姜茹身边带坏可她。 而且姜茹做出那种事，说不定就是被这桑奴影响的，不然凭她的乖巧性子，哪里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 桑奴穿过两人进了内室，走过姜柘身边时，还被他勾了下手心，她心头一跳，脸色爆红，趁旁人不注意偷偷瞪了他一眼，那眼中的媚意看得姜柘心痒痒的，连赵姨娘说话都没注意。 “相公，咱们把桑奴赶出去。” “你说什么？”姜柘回神。 “你没注意到吗，她那幅妖妖娆娆的样子，不知道跟哪个小厮好上了，满面的春意一看就是个狐媚子，咱们茹儿平时多乖巧的小娘子，自从她来了，茹儿都跟她学坏了……” “行了，茹儿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会学坏，桑奴性子软，茹儿只会欺负她才是。” 姜柘听到赵姨娘的话，脸色也阴沉下来，她污蔑桑奴跟人偷情，却不知她口中的那个奸夫就是自己的丈夫。 赵姨娘见姜柘只向着桑奴说话，心里更不爽了，她知道姜柘是因为那个小贱人的脸才对她不同，但毕竟她不是长公主的女儿，放在眼前她心里膈应，还不如趁早赶出去。 “那桑奴的事要怎么办？”她今天是非要把人赶出去不可了。 “就依你所言，我让姜越找个牙婆来，将她发卖出去。” 姜柘也舍不得桑奴在府里受气，正好赵姨娘的话给了他机会，这牙婆只是个幌子，实则是他找来给桑奴买宅子的，等桑奴出去，她就成了他养在外面的外室。 第392章 赵姨娘的疑心 二房，许氏也和沈老二说着姜妙的事。 “她爹，你说咱们二丫是不是也是个有福气的，妙丫之前说二丫有灵气我还不信，但你瞧瞧她这鼻子眼儿的，长得多好看，都不像咱们俩生出来的，我之前还不信呢，但妙丫现在是荣宁郡主，她见识多，说的话肯定没错。” 许氏指着旁边睡得香甜的二丫，跟沈老二小声说道，她之前不喜欢丫头片子，但因着姜妙的话，看二丫也稀罕了。 沈老二这才知道为何短短一天，许氏的态度就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他本来就喜欢闺女，自家的更是当掌上明珠来疼，他的两个闺女当然都是有福气的。 不过许氏要是能听老三媳妇的话，对两个闺女好点，他当爹的更开心了。 “嗯，咱们大丫二丫都是有福气的，所以你也别整天想着生儿子，闺女养好了不也一样。” “行了，我知道了，我以后对她们俩好点。” 许氏撇撇嘴，闺女跟儿子怎么能一样，闺女养的再好那也是给别人家养的，你看妙丫，养这么好，不就便宜他们老沈家了，所以还是得生儿子，到时候娶个有福气的媳妇，那她这当婆婆的，才是舒坦呢。 不过沈老二话说的也没错，两个闺女也得好好养，有能耐了也能帮着弟弟不是。 姜家走了半个月终于到了边关，姜茹被绑了这一路，看到边城的黄沙漫天，她脸色也变得蜡黄，眼中也失去了光。 京城，她真的回不去了。 “茹儿，将军府到了，快下来。” 赵姨娘被身边的嬷嬷扶着，她病还没好，这会儿脸色有些苍白，走路的步伐虚弱，但心里担忧女儿，一下车就走了过来。 姜茹沉着脸，一把掀开车帘，小桃赶紧上前去搀着她。 “到了边关你且按下性子来，别再惹你爹生气了。” 姜茹一言不发，她沉下性子来又如何，反正回不了京城，她也没办法嫁给皇上，这一切算计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哎，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赵姨娘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心里只觉得委屈，旁边的嬷嬷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抚。 “大娘子年纪还小，不知道您的苦心，等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嬷嬷早就看出姜茹心比天高，然而命比纸薄，皇上恨他们还来不及，哪里会愿意娶她，更别说还是立后了。 “但愿……” 赵姨娘叹了一口气，若姜茹不是她的女儿，她才不愿意管她，只是这么多年，她想再怀一个，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其实来了边关也是好事，能让大娘子养养性子，而且您之前就是在边关生下大娘子的，说不定回来还能再生一个。” 赵姨娘的心事也是嬷嬷所担忧的，她家主子年纪不算小了，虽然姜柘一直没再纳妾，但嬷嬷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色衰而爱驰，男人都是喜欢新鲜的，她家主子没个一儿半女傍身，大娘子又是这样扶不上墙的，若姜柘厌恶了主子，她以后的日子可要苦了。 “嗯。” 赵姨娘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眼里也多了一抹希冀。 说不定，她真能再怀上呢。 桑奴从后面的车上下来，昨夜她和姜柘折腾了一晚，这会儿腰还是酸的。 “你走快点，娘子那边离不开人，这一路上光偷懒了，只有我一个人照顾娘子……” 小桃边拉着人边数落，这桑奴也是个偷奸耍滑的，不是头疼发热就是身子不爽利，路上颠簸她想找麻烦都不方便，这到了边关，小桃可不愿意再继续惯着她了。 “知道了，小桃姐姐慢着点。” 她腿还软着，被小桃拽着跑差点跌在地上。 “啧！你还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啊，瞎矫情。” 小桃瞪了她一眼，这桑奴当了几天的荣宁郡主就找不着北了，连伺候娘子的活她都拖拖拉拉。 桑奴脸上难堪，抿着唇不说话，就这么跟在小桃身后进了屋。 姜茹的屋里，赵姨娘和姜柘也在，赵姨娘看着她越发娇艳的小脸，眼中闪过一抹嫉妒。 赵姨娘作为过来人，看桑奴这幅样子，一眼就看出她被人滋润过，这样的娇媚是经过人事之后才会有，她病了一路，没精力管下人的事，以为桑奴趁她不注意，跟哪个小厮勾搭上了。 赵姨娘皱着眉，看她的眼神更加嫌恶了，这样不检点的人还是趁早赶出去为好，省得跟在姜茹身边带坏可她。 而且姜茹做出那种事，说不定就是被这桑奴影响的，不然凭她的乖巧性子，哪里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 桑奴穿过两人进了内室，走过姜柘身边时，还被他勾了下手心，她心头一跳，脸色爆红，趁旁人不注意偷偷瞪了他一眼，那眼中的媚意看得姜柘心痒痒的，连赵姨娘说话都没注意。 “相公，咱们把桑奴赶出去。” “你说什么？”姜柘回神。 “你没注意到吗，她那幅妖妖娆娆的样子，不知道跟哪个小厮好上了，满面的春意一看就是个狐媚子，咱们茹儿平时多乖巧的小娘子，自从她来了，茹儿都跟她学坏了……” “行了，茹儿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怎么会学坏，桑奴性子软，茹儿只会欺负她才是。” 姜柘听到赵姨娘的话，脸色也阴沉下来，她污蔑桑奴跟人偷情，却不知她口中的那个奸夫就是自己的丈夫。 赵姨娘见姜柘只向着桑奴说话，心里更不爽了，她知道姜柘是因为那个小贱人的脸才对她不同，但毕竟她不是长公主的女儿，放在眼前她心里膈应，还不如趁早赶出去。 “那桑奴的事要怎么办？”她今天是非要把人赶出去不可了。 “就依你所言，我让姜越找个牙婆来，将她发卖出去。” 姜柘也舍不得桑奴在府里受气，正好赵姨娘的话给了他机会，这牙婆只是个幌子，实则是他找来给桑奴买宅子的，等桑奴出去，她就成了他养在外面的外室。 第393章 外室 姜柘在离将军府两条街的地方给她买了处宅子，院子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在荒凉的边城倒是显出几分精致来。 桑奴出了府，没有人再管她，人也自由了，昨晚和姜柘折腾一夜，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边关的天气冷冽，还好屋里摆着炭盆，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显然姜柘离开时又往里面添了些。 桑奴倚在床边，手勾着胸前的头发，眼睛惬意的眯着，连翘一进来就看到她这幅猫儿似的模样。 “夫人，厨房给您热着饭，您要不要现在吃？” 姜柘给她买了宅子，还买了两个丫鬟婆子，连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人长得粗壮，但嘴严能藏住事，伺候人的活做的也很周到，桑奴对她很满意，尤其这幅样貌不用担心姜柘被她勾了去。 她做了外室，自然也会提防着身边娇艳的小娘子。 另一个婆子姓方，是个哑巴，本来因着这个毛病一直没雇主要，但因着桑奴和姜柘两人的身份，她倒是个好人选，尤其方婆子做的一手好菜，对雇主也是忠心耿耿，桑奴在外面住了这些天，比她在长公主府里都顺心。 “先伺候我梳洗。” “哎。” 连翘在炭盆上烤了烤手，等身上不凉了才去屏风上取衣服，床上的小娘子娇媚入骨，她垂着眼不敢多看。 她长得虽然粗壮，但生了一颗玲珑心，知道自己伺候的这个主是别人养在外面的，那男人大了她二十多岁，都能给她当爹了，宠的她如珠如宝的。 还好这主子算好伺候，不爱折腾下人，她这做奴婢的，只管把人伺候好就行，其他的都闭上嘴只做不知。 没了桑奴，小桃最近是叫苦不迭，姜茹脾气越发大，对下人非打即骂，小桃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没少被磋磨，不过几天的功夫，脸色都变得憔悴许多。 “小桃姐姐，娘子又发脾气了？” 外面洒扫的小丫鬟见小桃过来，悄悄上前问道，小桃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嘴里也带着哭腔，“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姜茹以前脾气虽然也大，但不会为难身边的下人，不像现在，房里的瓷器说摔就摔，还往人身上砸，小桃的背都被砸的青肿，可为了姜茹的名声，她说都不敢说出去。 “哎，要是有人帮姐姐分担就好了，要不你去跟姨娘求求情，再给娘子安排个其他的丫鬟。” 小丫鬟之前还想着往主子身边凑，但看到小桃的惨状，她只觉得庆幸，还是做个洒扫的小丫鬟比较好，虽然活计累了点，但至少不用挨打。 “知道了。” 小桃擦了擦眼泪就回了内院去，姜茹那边离不开人，她也只敢出来哭一哭，坐不久就得回去。 不过小丫鬟的话也给了她思路，之前桑奴在时，姜茹就只折磨桑奴，如今她被卖出府，这受折磨的事就落在她身上，之前还幸灾乐祸的小桃现在可是吃尽了苦头，开始想起桑奴的好来。 然而不光她，姜茹也在惦记。 桑奴的身份什么时候暴露的她都不知道，而且在京城的那些天，谁知道桑奴有没有跟皇上和长公主出卖她，她从牢里出来后情绪一直不稳，竟然忘了跟她算账，等她平复下来，桑奴又被卖出了府，姜茹心中的恶气咽不下去，总得把人找到折磨一番才痛快。 “你知道桑奴现在在哪吗？” 小桃一进门，就听到姜茹的问话，自己的主意还没说呢，娘子就主动问起来，她心中一喜，但想到桑奴的下落她又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当时卖她是姨娘和将军做的主，只知道是让牙婆给领出去的……” 姜茹眯着眼，她不信桑奴会跟哪个小厮偷情，她之前做荣宁郡主时可是跟皇上订过亲，见了那样英明神武的男人，哪里会看得上低贱的小厮，她觉得这中间肯定有隐秘。 “去姨娘那。” 小桃给她梳妆，又换了件月牙白的缎面小袄，下身是青色的流仙裙，行走间婉约俏丽，衬得她骄纵的面上都多了几分温婉。 “茹儿，你可好些了？” 看到姜茹进门，赵姨娘眼神一亮，闹了这么多天，她终于想通了。 “是茹儿不孝，这些天让娘担心了。” 她喊的娘，长公主亲手将她推进大牢，姜茹想做嫡女的心也死了。 赵姨娘听到她的称呼，眼中热泪盈眶，手有些颤抖的握住她的，“只要娘的茹儿好好的，娘心里就满足了。”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一声娘，赵姨娘是真心高兴。 “嗯，娘，桑奴被卖到哪去了？” “你问她做什么？” 她们母女叙话的时候突然提到桑奴，赵姨娘的脸色倏地沉下来，心里觉得晦气。 姜茹从她手里抽出手来，眼里划过一抹恨意。 “我当初被皇上关进大牢就有她的推波助澜，不然我受了那么多苦，她怎么能平安无事，茹儿怀疑，当时就是她出卖了我。” “什么？竟然是那个贱人做的！” 想到女儿被关进大牢，名声还大损，赵姨娘杀人的心就有了，之前她生着病，没想那么多，这次经过姜茹的提醒，她心里也反应过来。 可不是，长公主早不发现晚不发现，怎么就在姜茹勾引皇上之后揭发了桑奴是冒牌货呢，这怎么看都像布置好陷阱引她上钩。 “嗯，所以我必须找到她问清楚，要真是她做的，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姜茹咬牙切齿的说道，脸上因为恨意显得有些狰狞，而一旁的赵姨娘却一脸为难。 “当初是你爹找的牙婆，我没插手，她被卖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啊……” 而且姜柘最近军务繁忙都宿在军营里，已经许久没回过家了，就算回来也只是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再匆匆离去，她连跟他说说家里的事都找不到机会。 更别说赵姨娘还想着怀个孩子，姜柘都不回家睡觉，她难道还能自己生不成？ 两人心里恨桑奴，却找不到机会报复她，姜茹心里更加气，对身边的丫鬟折磨的更厉害了。 第393章 外室 姜柘在离将军府两条街的地方给她买了处宅子，院子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在荒凉的边城倒是显出几分精致来。 桑奴出了府，没有人再管她，人也自由了，昨晚和姜柘折腾一夜，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边关的天气冷冽，还好屋里摆着炭盆，里面的炭火烧得正旺，显然姜柘离开时又往里面添了些。 桑奴倚在床边，手勾着胸前的头发，眼睛惬意的眯着，连翘一进来就看到她这幅猫儿似的模样。 “夫人，厨房给您热着饭，您要不要现在吃？” 姜柘给她买了宅子，还买了两个丫鬟婆子，连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人长得粗壮，但嘴严能藏住事，伺候人的活做的也很周到，桑奴对她很满意，尤其这幅样貌不用担心姜柘被她勾了去。 她做了外室，自然也会提防着身边娇艳的小娘子。 另一个婆子姓方，是个哑巴，本来因着这个毛病一直没雇主要，但因着桑奴和姜柘两人的身份，她倒是个好人选，尤其方婆子做的一手好菜，对雇主也是忠心耿耿，桑奴在外面住了这些天，比她在长公主府里都顺心。 “先伺候我梳洗。” “哎。” 连翘在炭盆上烤了烤手，等身上不凉了才去屏风上取衣服，床上的小娘子娇媚入骨，她垂着眼不敢多看。 她长得虽然粗壮，但生了一颗玲珑心，知道自己伺候的这个主是别人养在外面的，那男人大了她二十多岁，都能给她当爹了，宠的她如珠如宝的。 还好这主子算好伺候，不爱折腾下人，她这做奴婢的，只管把人伺候好就行，其他的都闭上嘴只做不知。 没了桑奴，小桃最近是叫苦不迭，姜茹脾气越发大，对下人非打即骂，小桃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没少被磋磨，不过几天的功夫，脸色都变得憔悴许多。 “小桃姐姐，娘子又发脾气了？” 外面洒扫的小丫鬟见小桃过来，悄悄上前问道，小桃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嘴里也带着哭腔，“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姜茹以前脾气虽然也大，但不会为难身边的下人，不像现在，房里的瓷器说摔就摔，还往人身上砸，小桃的背都被砸的青肿，可为了姜茹的名声，她说都不敢说出去。 “哎，要是有人帮姐姐分担就好了，要不你去跟姨娘求求情，再给娘子安排个其他的丫鬟。” 小丫鬟之前还想着往主子身边凑，但看到小桃的惨状，她只觉得庆幸，还是做个洒扫的小丫鬟比较好，虽然活计累了点，但至少不用挨打。 “知道了。” 小桃擦了擦眼泪就回了内院去，姜茹那边离不开人，她也只敢出来哭一哭，坐不久就得回去。 不过小丫鬟的话也给了她思路，之前桑奴在时，姜茹就只折磨桑奴，如今她被卖出府，这受折磨的事就落在她身上，之前还幸灾乐祸的小桃现在可是吃尽了苦头，开始想起桑奴的好来。 然而不光她，姜茹也在惦记。 桑奴的身份什么时候暴露的她都不知道，而且在京城的那些天，谁知道桑奴有没有跟皇上和长公主出卖她，她从牢里出来后情绪一直不稳，竟然忘了跟她算账，等她平复下来，桑奴又被卖出了府，姜茹心中的恶气咽不下去，总得把人找到折磨一番才痛快。 “你知道桑奴现在在哪吗？” 小桃一进门，就听到姜茹的问话，自己的主意还没说呢，娘子就主动问起来，她心中一喜，但想到桑奴的下落她又摇了摇头。 “奴婢不知，当时卖她是姨娘和将军做的主，只知道是让牙婆给领出去的……” 姜茹眯着眼，她不信桑奴会跟哪个小厮偷情，她之前做荣宁郡主时可是跟皇上订过亲，见了那样英明神武的男人，哪里会看得上低贱的小厮，她觉得这中间肯定有隐秘。 “去姨娘那。” 小桃给她梳妆，又换了件月牙白的缎面小袄，下身是青色的流仙裙，行走间婉约俏丽，衬得她骄纵的面上都多了几分温婉。 “茹儿，你可好些了？” 看到姜茹进门，赵姨娘眼神一亮，闹了这么多天，她终于想通了。 “是茹儿不孝，这些天让娘担心了。” 她喊的娘，长公主亲手将她推进大牢，姜茹想做嫡女的心也死了。 赵姨娘听到她的称呼，眼中热泪盈眶，手有些颤抖的握住她的，“只要娘的茹儿好好的，娘心里就满足了。”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一声娘，赵姨娘是真心高兴。 “嗯，娘，桑奴被卖到哪去了？” “你问她做什么？” 她们母女叙话的时候突然提到桑奴，赵姨娘的脸色倏地沉下来，心里觉得晦气。 姜茹从她手里抽出手来，眼里划过一抹恨意。 “我当初被皇上关进大牢就有她的推波助澜，不然我受了那么多苦，她怎么能平安无事，茹儿怀疑，当时就是她出卖了我。” “什么？竟然是那个贱人做的！” 想到女儿被关进大牢，名声还大损，赵姨娘杀人的心就有了，之前她生着病，没想那么多，这次经过姜茹的提醒，她心里也反应过来。 可不是，长公主早不发现晚不发现，怎么就在姜茹勾引皇上之后揭发了桑奴是冒牌货呢，这怎么看都像布置好陷阱引她上钩。 “嗯，所以我必须找到她问清楚，要真是她做的，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姜茹咬牙切齿的说道，脸上因为恨意显得有些狰狞，而一旁的赵姨娘却一脸为难。 “当初是你爹找的牙婆，我没插手，她被卖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啊……” 而且姜柘最近军务繁忙都宿在军营里，已经许久没回过家了，就算回来也只是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再匆匆离去，她连跟他说说家里的事都找不到机会。 更别说赵姨娘还想着怀个孩子，姜柘都不回家睡觉，她难道还能自己生不成？ 两人心里恨桑奴，却找不到机会报复她，姜茹心里更加气，对身边的丫鬟折磨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