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宠宠欲动》 第1章 陌生男人 十八岁那年,我将自己卖给了一个陌生男人。 我至今记得初遇他的那天,天色灰蒙蒙的,整座城市似乎都被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糟糕的天气一如我那时的心境,对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甚至看不见一丝光亮。 那天下午我约好了一位买家,将家里最后值钱的这辆车子开往约定的地点。 如果谈妥,当场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车。 眼看就要抵达目的地了,我远远的瞧见前方有辆车子横放在路中央,几乎将原本就因为修路而变得狭窄的道路堵给住了。 我迫不得已停了车,探头出车窗,一眼便见一个男人正倚靠在那辆拦路的车子旁不停的抽着烟。 他身姿修长挺拔,做工精致的黑色燕尾服裹身,看起来矜贵优雅,愣是给这条漫天尘土的道路上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我扬声喊:“先生,麻烦将车子开往路边靠一靠。” 那男人却像没有听到似的,纹丝不动。 我下车小跑到那个男人面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男人终于抬头看我,“赶时间?” 我说,“是。” “去做什么?” “卖车。” 男人看了眼我身后的车子,唇角勾起,“很缺钱?” 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忍不住红了脸,支吾着应了声。 他没再多问,上车将车子开到一旁。 天色越来越暗,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下雨,我没有多留,使着蹩脚的车技有惊无险的抵达了约定地点。 一位中年男人朝我走来,上下打量着我,“徐小姐?” 我点头,“您是韦先生?” “我是,我是。”中年男人笑着,手攀上了我的肩头,“徐小姐果然很漂亮。”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倒退两步躲开他的手,“韦先生,您先看看车……” “车有什么好看的。”韦先生打断我的话,手腕冷不防被他抓住,“让我好好看看徐小姐你!” 我大惊失色,“韦,先生,请你放手!” “嘶——” 衣领被蛮横的扯开,凉意侵袭,羞辱感就如狂风伴随着雨点卷席而来。 我拼尽力气的挣扎着,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绝望从心底蔓延。 “啊!!!” 忽然一声惨烈的叫声从身后传来,我惊讶的回过头,便见刚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单手扣着韦先生的双手,铮亮的黑皮鞋正踩在了韦先生的背上。 我像是看到了救星般向他呼救,“先生,救救我。” 他眸色沉沉的看着我,“既然这么缺钱,不如陪我一夜,一百万,怎么样?” 我瞪大着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长得像出来卖的,自尊心作祟,我仰头冲他低吼:“先生您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我不是……不是您想的那种人!” 他淡声反问:“你不缺钱?” 我拢紧被撕坏的衣服,极其没底气的说:“不缺。” 他盯着我,矜贵的说着跟矜持半点儿都不沾边的话,“是卖给我,还是卖给他,自己选。” 我心下一紧,看了看被他踩在脚下那个秃了顶还鼓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不吭声了。 他递给我两把钥匙,报了一串地址,“先过去,洗干净等我。” 我低下头看着他的手,五指白皙纤细,节骨分明,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漂亮的一只手。 第2章 关系结束 那个地址并不是什么豪华大酒店,而是一套私人公寓。 我没有趁机逃跑,我很清楚自己即便逃得过他,也逃不过那一百万。 二十多分钟过去,门被人推开。 我松开了紧握的双拳,才发现手心里满满的汗。 他压下来的时候似乎察觉到我在紧张,低低的笑了声,“第一次?” 我强迫自己稳下心神,“是。” “我不会怜香惜玉,所以,忍着。” …… 一夜疯狂,次日我得偿所愿的拿到了那一百万。 原以为那夜之后再无交集,没想到那天过后的第六天我再次遇到了他。 在喧嚣破旧的街道上,他那辆名贵的跑车尤为显眼。 他滑下车窗,露出英俊的半张侧脸,“上车。” 我从未想过再遇他,更没想到他竟又将我带回了那套公寓。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他没再给我钱,而是再次给了我那套公寓的钥匙。 在那之后,一yè情变了质,我们这对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开始了同居生活。 不问彼此的过去和现在,甚至不曾询问对方的名字。 这样的关系,一直保持到我大三那年。 那晚如同往常一般缠绵过后,他递了张支票给我,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比平时多了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明天起,我不会再来这套公寓。” 正式宣告结束,才是真正的结束。 我平静的接过支票,心中无悲无喜。 在遇见他之前,寸步难行的生活几乎磨光了我的菱角,我也早已过了做白日梦的年纪。 童话故事只适合存在于想象中,而我们都活在现实里。 …… 我没再去那套公寓,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大四那年我拿着那个男人的钱出国读研,一去就是三年,直至半年前才回到这座城市。 这天做完一个小手术,我离开手术室回办公室时正好到下班时间,我和同事打了个招呼,换下白大褂,拿着包包走进了安全通道。 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音乐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的清晰。 我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安柠,快来救我!” 听着这道声音,我忽然有些头疼。 闺蜜傅烟雨是个富N代,既没钱又奇葩的富N代,为了备战双十一,这段时间瞒着家人在一家酒吧做兼职。 她喊我过去是因为端酒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女客人裙子,让我去赔钱。 来到她所说的那家酒吧,我刚推开门便见一抹身影便朝我扑了过来。 “嘤嘤嘤,安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傅烟雨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我的身上,我懒得欣赏她那可以领奥斯卡奖的演技,替她赔了钱再三道了歉,连拖带拽将她拉出了包厢。 酒吧兼职一天三百块,傅烟雨做了六天工资共一千八,刚才弄脏客人的衣服赔了三千块钱。 不过傅烟雨没白做,因为钱是我替她赔的。 大概是知道我在生气,傅烟雨识趣的没有跟我说话,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 我确实在生气,脑子里想着千万种凌迟傅烟雨方法,在走廊尽头转弯时一时不慎,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 “抱歉。”我第一时间道歉。 “没关系。” 清浅温润的声音恍若隔世般传入耳中,我浑身的血液霎时凝固。 第3章 忘了也罢 那一瞬我心里变化十分起伏,既希望是他又不希望是他。 当我抬起头看清男人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时,仅存的侥幸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底一时间更是不识滋味。 他看起来和许多年前一样,依然英俊好看,依然矜贵优雅。 在我怔愣间,傅烟雨突然尖叫一声,跟见了鬼似的往我身后躲,手不停的扯着我的衣服。 没等我有所反应,男人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看向我身后的傅烟雨,清浅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傅烟雨?” 傅烟雨紧紧的抓着我的衣服,“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傅烟雨。” 他们认识!这个认知让我的心狠狠一紧,心底忽然害怕起来。 说到底那两年的事情并不光荣,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将我认出来,可是记得也好忘了也罢,那些事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次提起,更不希望再有人知道。 “走吧。”我不敢再去看那个男人,拽着傅烟雨快步离开。 我总觉得那个男人在身后看着我们,心中某种忐忑不安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我们踏出酒吧大门的那刻。 傅烟雨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吓死我了,还好安柠你跑得快。” 我声音有些发颤的问:“你认识他?” 傅烟雨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冲我笑得一脸狗腿,没有回答。 见她不愿说,我怕她看出什么,亦没有追问,拉着她就近找了家餐馆强迫她请客。 因为她,我半个月的工资没了,让她请我吃顿饭实在太应该了,半点儿心理压力都没有。 吃完饭从餐馆出来,傅烟雨苦大仇深的瞪着我,“徐安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刚才我们吃掉了她一天的兼职工资。 一阵熟悉的铃声传来,我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出的熟悉的男声语气里夹着讨好,“安柠,我明晚不用值班,我去接你下班,你过来我家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我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好。” 他憨笑了声,“我等下还要去执勤,明天见。” “嗯,明天见。” 结束通话后,傅烟雨凑到我身旁,“你们家袁皓?” 袁皓是我回国后交往的男朋友,目前在镇上警察局工作。 认识袁皓是个意外。半年前我回国的那天在机场遭遇了小偷,被正好送去亲戚去机场的袁皓碰上,袁皓替我去追小偷,把我被抢的包包夺了回来。 归还包包后他没有半点儿当人民警察助人为乐不求回报的精神,硬是缠着我互加了微信。 再之后他时不时找我聊上一两句,一来二往的我们糊里糊涂的就在一起了。 …… 缘分有的时候,真的是种很奇妙的东西。 第二天在我工作的地方,我再次遇到了那个男人。 下班时间,我刚走出住院部大楼,一抬头便见两个两抹高挑的身影迎面走来。 走在右边的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可不就是我昨天在酒吧撞到的那个男人。 我心头一惊,慌忙低下头,想要假装没看见直接走过去。 擦肩而过之际那个男人身旁的另一名男士突喊住了我,“徐医生下班?” 第4章 换份工作 喊我的那名男士是我们院里口腔科的医生,也就是俗称的牙医。 上个月我因拔智齿去找过他一次,因为同在一家医院工作,几句话下来便算是认识了。 “嗯。”我停下脚步回过身,“顾医生,你不是下班了吗?” 我记得我们院里的口腔科朝八晚六,晚上是不用值班的。 顾云初笑了笑,“我回来拿点东西。” 我隐隐察觉到那个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怕被他们看出异样,我紧紧压下心底的慌张,故作淡定的说,“顾医生,我先走了。” 顾云初点头,“好。” 我这才再次看向那个男人,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亦冲我微微颔首,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从我身上一扫而过的目光仿若在看一个陌生人。 两次撞见他都没有认出我,我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 走出好长的一段距离,我才发现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安柠!” 肩头忽然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我惊魂未定的抬起头。 袁皓皱着眉担忧的问:“怎么了?” 我轻呼了口气,“没什么。” 袁皓抱了抱我,没有再追问。 袁皓他先前并不在这个镇上工作,是后来才调派过来的,所以房子在隔壁镇上,从这里开车过去需要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我们去到时袁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端上桌面了,一顿饭下来气氛倒也不错。 吃完饭后,我帮着袁阿姨一起收拾碗筷。 当厨房只有我们两个人,袁阿姨笑容一敛,看着我的目光变得挑剔,语气也尖锐了几分,“我不知道我儿子看上你什么,如果你真的有心跟阿皓过,就换份工作吧。” 我目光平静的抬头看她,“阿姨不喜欢医生?” 袁阿姨冷眼瞥着我,“倒不是不喜欢。阿皓是警察,警察本来就是个不着家的职业,我不想你嫁来我们家后也天天加班不着家。为人媳妇,就该好好待在家里为丈夫持家孝敬父母。” 袁阿姨的意思很简单,要么换工作,要么跟她儿子分手,我明白。 可我是学医出来的,不当医生还能做什么。 而且让我辞工在家相夫教子,我自认做不到。 我无意跟未来婆婆争吵,还没等我想好该怎么接话,袁皓走了进来,这个话题就此作罢。 袁皓父亲早逝,从小被母亲一个人拉扯长大的,无不良奢好,热情善良努力上进,还顾家贴心,平心而论确实是个适合当老公的人。 但我不确定他适不适合我,毕竟一辈子很长,需要磨合的东西太多。 晚上我照旧留宿,袁皓这套房子是两室一厅的,他母亲住一间,我身为他女朋友自然和他同住主卧。 洗完澡后,我躺在袁皓的床上,袁皓自动自觉的从柜子里翻出被子枕头去睡地板。 用袁皓的话来说,他喜欢我,尊重我,所以我们的第一次要留到新婚夜。 可我哪里还有什么第一次。 我的第一次,早在十八岁那年,以一百万的高价卖掉了。 第5章 原来他姓宁 第二天早上,袁皓回局里之前先将我送去镇一甲医院上班。 我下了车正要往医院门口走,袁皓突然喊住了我。 他绕过车头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安柠,昨晚我妈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原来昨晚厨房里的话他都听到了。 我看着他神色紧张不安的脸,轻轻点头。 袁皓终于露出了笑容,替我理了理我鬓边的碎发,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快去上班吧。” “嗯,你路上小心。” 看着袁皓上车离开,我才转身往医院门口走。 踏进医院大门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从我身边擦过,我反应迅速的往旁边让了让。 我松了口气的同时,抬头看了看那辆车……路虎揽胜,这车子放眼整个B市都尤为难见。 我没有多想,继续往住院部大楼走。 我是名妇产科医生,在六楼的妇产科住院部工作。 因为就职的这家一甲医院规模较小,住院部大楼的可用电梯也有限,我们这些医生护士每天都是从安全通道走楼梯上去,回自己的岗位值班。 “男朋友?”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回过头,才发现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在了我的身后。 今天的他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西裤,仍旧掩盖不住满身的矜贵之气。 看见他,我抓着包包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他这么问……刚才在医院外面看到袁皓了? 我听到自己说,“嗯,男朋友。” 他没有再说什么,那张过分俊俏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很快就越过我走在了前面,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他是走了,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整个上午我都有些魂不守舍,小护士秦桑桑担忧的看着我,“徐医生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敛了敛心神,“我没事。” 作为医生,我必须时刻打起精神,更加不能将私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上,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秦桑桑再三确定我是真的没事后,才拿着病例本离开。 …… 住院部的三楼有个食堂,中午我们这些医生会轮流过去那里吃饭。 我和秦桑桑还有黎晓惠围着一张圆桌坐下,秦桑桑扯了扯我的袖子,指着某个方向小声的说,“徐医生你看那边那个白衬衫的,咱们院里的镇院之宝,脑外科的宁医生,全院最帅的男人!”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僵住。 是他! 他竟然是名医生! 甚至也在这家医院工作! 我压下心底的惊讶,想到刚才秦桑桑说的的话,认真的瞧了瞧他。 他那身不俗的相貌和气质,不论在什么地方都尤为显眼,确实当得起“全院最帅”。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筷子。 原来,他姓宁。 黎晓惠也凑了过来,“很少见宁医生来食堂吃饭啊。” 我没参与她们的对话,默不作声的吃自己的饭。 “快看,宁医生和顾医生过来了!” 秦桑桑忽然激动得不停的推我,我差点儿把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第6章 全院最帅的男人 顾云初拉着那个男人走了过来,笑吟吟的问:“我们可以在这里坐下吗?” 秦桑桑连忙站起身,“当然可以!顾医生,宁医生,请坐。” 他们落座后,顾云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那个男人,“说起来,徐医生和宁医生好像还不认识吧。徐医生,我身旁这位……” 我盯着碗里的白米饭,一时没忍住,接着顾云初的话小声的嘀咕出声,“咱们院里的镇院之宝,脑外科的宁医生,全院最帅的男人。” 霎时间,饭桌上寂静无声。 我慢悠悠的抬起头,恰好看到那个男人朝我望来,如黑曜石般的双眸中倒映着我没什么表情的脸,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噗嗤——”黎晓惠的喷笑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 顾云初乐了,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徐医生好眼光。” 我看了眼身旁的秦桑桑,“是桑桑的眼光。” 秦桑桑红了脸,“徐医生!” 顾云初笑了一会儿,对他身旁的那个男人说,“子希,这位有眼光的漂亮女医生叫徐安柠,几个月前才到院里来的,现在在住院部六楼妇产科的工作。” 他的名字砸在我心底深处毫无预兆的漾开了涟漪,我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 原来,他叫宁子希。 曾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情的我们,时过境迁竟从他人口中得知对方的名字,我心底一时百感交集。 不曾遇见该多好,不重遇该多好,不知道又该多好。 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我吃饱了,各位慢吃。” “徐医生……” 身后秦桑桑还在喊着我,我一刻未停的离开了这个让我如沐锋芒的地方。 …… 秦桑桑走进办公室,拉了张凳子在我身旁坐下,“你中午跑那么快做什么,难得顾医生和宁医生他们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问:“和他们一起吃饭比较香?” 秦桑桑重重的点头,“当然,秀色可餐嘛。” 我懒得理她,继续翻看手里的病例本。 护士长走进来,一眼看见坐在我旁边的秦桑桑,立即拉了脸,“秦桑桑你没事做跟我过来!” 秦桑桑哭丧着脸,不情不愿的跟着护士长离开了办公室。 随后整个下午,我都在翻阅病例和查房中度过。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直到黎晓惠过来提醒我,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已经四点半了。 今晚轮到我值班,中间时间很短,回家吃完饭洗个澡就要过来。 我拿着包包走进安全通道,还没来得及下楼梯,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从楼上下来。 宁子希看到我似乎也有些意外,脚步顿了顿。 我假装没有看到他,快步下楼。 快走到一楼时,身后那个男人突然喊住了我:“徐医生。” 楼道里十分安静,我没有装聋的机会,不得已停下脚步回过身,“宁医生,有事吗?” 宁子希走到我面前,温润如水却又淡漠疏离的双眸直直对上我的双眼,“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7章 你要送我回去?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 我的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里,抓着包包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遇见他那年正逢我人生最是黑暗的时候,我们岂止是见过,还睡过。 可说到底那两年并不光彩,即便他真的还记得我,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为了钱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罢了。 我松开了紧攥着的手,“或许吧。但我并没有见过宁医生。” 宁子希没有说什么,望着我的那双温润的眸子深邃难懂。 我被他看得心慌不已,手心里很快就湿濡一片。 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我飞快的对他说了句“再见”,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楼道。 …… 为了上班方便上班,我租下的那套公寓离医院不远,不塞车的情况下大概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我照常站在公交站等公交车,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只一眼,我便认出正是早上在医院门口差点儿擦到我的那辆车子,路虎揽胜。 车窗滑下,露出男人英俊的半张脸。 “上车。” 我没有动,怔怔的看着车内的男人。 恍惚间似回到了多年以前,在那条破旧的街道上,他将车子停在我面前让我上车。 当年便是上了他的车子,才会有后来那两年见不得光的同居生活。 才会有,我小腹上的这条疤痕…… 宁子希偏头看着我,重复了一遍,“上车。” 我故作轻松的挑着眉问:“宁医生要送我回去?” “嗯。”宁子希轻应了声,俊逸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 我迟疑了片刻,拉开后座的车门,弯身坐了进去。 车内飘荡着淡淡的香气,那清幽的香味儿依然是我记忆深处的味道。 宁子希问:“住哪里?” 我轻声报了我公寓的地址。 车内一时间安安静静的,只不时有汽车的鸣笛声从外面传进来。 我扭头望向窗外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他将手机放在了手扶箱上。 那整齐的扣着扣子的衬衫袖口,就如他的人一般,一丝不苟。 我突然想起了初见他那天,他递钥匙给我的那只手,手指白皙修长,节骨分明。 这双漂亮的手,原来是拿手术刀的。 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红灯亮起,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 我下意识抬头,从后视镜中不偏不倚的对上了他投来的目光,吓得我赶紧移开目光。 静默片刻,宁子希突然问:“听说你刚从美国回来?”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如实回答:“实习期结束,拿到毕业证和医师资格证就回来了。” “你学历不低,为什么选择来这家镇一甲医院。” “这座小镇是我的故乡。 绿灯适时亮起,宁子希没有再问,我暗暗的松了口气。 几分钟后,车子在我公寓楼下停稳,我推开车门下车,“宁医生,多谢。” 宁子希轻轻颔首,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 我识趣的帮他关上车门,正要转身,他却突然开了口:“半个小时后下楼。” 第8章 情敌 没等我问为什么,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连续一个多月没休班,公寓里没储什么能吃的,我索性在楼下的商店里买了杯泡面。 烧水泡好泡面,洗完澡出来泡面已经软了,软绵绵的有些难吃,但至少比我自己下的面条要好吃些。 吃完泡面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拿起包包拎着垃圾下了楼。 这个点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路边的路灯陆陆续续的亮起,将整条街道都被照的昏黄昏黄的。 我随手将垃圾丢进石阶下的垃圾桶里,正要往前走,一抹身影忽然挡住了我的去路。 嗅着女人身上传来的那股浓郁的香水味儿,几乎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谁了。 苏云歌,袁皓的那个小青梅。 只可惜妾有心郎无意,连着袁阿姨也不喜欢她,她似乎就只能三天两头来我面前刷存在感。 为防止疯子咬人,我稍稍退开两步,“有事?” 苏云歌通红着双眼瞪着我,全然没有在袁皓面前的那副文静淑女模样,反倒像是直竖着刺的刺猬,冲着我吼:“是不是你跟袁皓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什么都没有跟袁皓说过,可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她都是不会相信,索性如她所愿大方承认,“嗯,是我让他不接你电话不理你的。” “你!”苏云歌恨恨的瞪了我一眼,“我要去找袁皓,告发你这个坏女人。” 我随意的摆了摆手,“嗯,你去吧。” 苏云歌却没有动,依旧咬牙切齿的瞪着我。 我懒得再理她,正打算绕过她继续往前面走,一束刺眼的光芒迎面朝我们这个方向照了过来。 待车子靠近,我才瞧清了那辆车子。 是宁子希的车。 我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半个小时,还真的是半个小时。 我往前走了两步,故作惊讶的问:“宁医生,你怎么来了?” 宁子希顿了顿,平静的目光从我身后的苏云歌身上扫过,淡声开口:“听说徐医生今晚值班,顺路。” 居然这么配合,我倒是有些惊讶了。 苏云歌打量着宁子希,眼底惊艳以及的跃跃欲试让我莫名的不悦,没等她开口询问,我迅速拉开车后座的门坐了进去,“麻烦宁医生了。” 宁子希意味不明的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也不知道宁子希是不是故意的,车开时,我清楚的瞧见窗外卷起了薄薄的尘土,将苏云歌呛得咳嗽不止。 难见苏云歌这么狼狈,我那因为见到她而不怎么美丽的心情顿时美丽了不少。 上了宁子希的车,我就做好了被他问话的准备。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果不其然的听到宁子希问:“那个女人是你的朋友?” “不是。” “嗯?” “情敌。” “……” 回到医院,宁子希没有放我在外面下车,直接载着我进了医院里的停车场。 他找到车位停好车子,转过头目光紧锁着我,漆黑的双眸像是镀了层黑雾,“怕男朋友误会?” 第9章 再有钱能比得上你? 我知道他是指刚才我在苏云歌面前,故意装作和他偶遇的事情。 被他盯得心头莫名一紧,我牵强的扯着唇笑了笑,“宁医生你多虑了。” 宁子希收回目光,推开车门下了车。 一起上楼梯时,走在前面的宁子希头也未回的问我:“你和傅烟雨是怎么认识的?” 我迟疑片刻,才说:“我和她是高中同学。” 我和傅烟雨高中同桌三年,关系十分不错,即便后来大学没有考到一块儿,甚至我出国读研,我和她的友谊都没有因为距离而冲淡。 他突然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正想问,他却仗着腿长快步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黎晓惠冲我挤眉弄眼,“你和宁医生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居然一起来上班。” 我说,“只是顺路。” * 难得休班,我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直到肚子唱空城计,才依依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 袁皓今天要上班,傅烟雨忙兼职,都没空过来陪我。 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着,我拿起手机随意扫了眼,没做理会。 前几天不知道是院里哪个医生牵头建了个微信私群,我和黎晓惠还有秦桑桑都被拉了进去,我闲暇时候会打开看上两眼,但从来没有在里面说过话。 肚子还在不停的抗议,我洗漱完换好衣服,拿起包包和钥匙出了门。 刚走楼下,一辆熟悉的车子在我面前停下。 后座的车窗滑下,顾云初的脑袋探了出来,“徐医生是出去吃饭吗,一起啊。” 我下意识往驾驶座看了眼,没有动。 最后在顾云初的再三催促下,慢吞吞的走过去拉开后座的门。 顾云初往另一边挪了挪,“子希说从这条路走肯定能看到你,还真的被他猜中了。” 我看向驾驶座上正专心开车的男人,轻唤了声:“宁医生。” 宁子希略略点头,没有吭声。 顾云初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在医院里,就别开口闭口医生不医生的了,让别人听到了会朝我们行注目礼的。” 我再次看向宁子希,恰好他也从透视镜里看向我。 四目相对那一瞬,我心头一惊,慌忙收回了目光,“我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我随着他们走进了一家装潢不错的饭馆。 顾云初把菜单递给我,“今天我请客,尽管点不要客气。” 我没有拒绝,“那好,下回我请。” “能多和美女出来吃饭是我的荣幸。”顾云初笑着站了起来,“我去上个洗手间,你们先点。” 顾云初走后桌上就只剩下我和宁子希两个人,我拿起菜单看菜式,顺便借着菜单将自己的脸挡住。 一张长方桌,他就坐在我的对面,我几乎能感觉都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顾云初最不缺的就是钱,不用替他省。” 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我蓦地从菜单后抬起头看向他,那一瞬我很想冲他吼:顾云初再有钱也比不上你吧,随随便便就能花一百万买陌生女人一夜! 但我不能。我很没骨气的将脸藏回菜单后,视线移开那一刻,我瞧见宁子希双眸忽然转深。 第10章 撬墙角 我暗暗懊恼自己沉不住气,心里跟着烦躁起来,满页的菜名再也看不进半个字,索性将菜单推到了宁子希面前,“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你点吧。” 宁子希没有拒绝,接过菜单认真看了起来。 刚才那一瞬异样气氛,像是从未有过。 不一会儿,顾云初走了回来,“还没点好?” 我重复了一遍:“我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你们点吧。” 顾云初笑嘻嘻的看着我,“听人说不挑食的姑娘都是好姑娘,以后要是谁娶了你可就有福气了。” 我也笑,“多谢,我也觉得我男朋友很有福气。” 话是这么说,可我却是认为认识袁皓才是我的福气。在我初回这座城市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就如冬日的暖阳一般照亮着我,是他让我这颗早已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温度。 顾云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安柠,你居然有男朋友了?” 他这反应让我觉得有些好笑,“我年纪不小了,有男朋友很正常吧。” “是挺正常。”顾云初面露惋惜,“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顾云初抬手搭上宁子希的肩膀,摇头叹气,“做我们这行的很难讨老婆,好不容易认识一个大美女,没想到竟然还是个有主的,我这心啊,拨凉拨凉的。” 我但笑不语,只当做玩笑话来听。 宁子希拿开顾云初的手,俊逸的面容上神色淡淡,“你要真喜欢,可以撬墙角。”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顾云初黑了脸,“还是不是兄弟了,有你这么埋汰我的?” 宁子希并不搭腔,曼斯条理的用热茶水清洗自己面前的碗筷。 我看了顾云初一眼,似真似假的说:“我这墙角有点儿沉,一般人撬不动。” 宁子希忽然抬眸看向我,轻轻的挑起眉梢。 顾云初一扫阴郁笑了起来,直到服务员将菜端上来才敛了笑声,“安柠,你男朋友也是我们院里的吗?” “不是。”我摇头,“他是名警察。” 顾云初皱起眉头,“医生和警察,听起来不是什么好配置啊。”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隐约察觉到宁子希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身上,我权当不知道,认真吃饭。 饭后顾云初提议让我和他们一起去打保龄球,我拒绝了。 君子之交点到为止,我并不认为自己和他们的关系好到可以一起出去玩。 和他们分开后,我直接回了公寓。 下午没什么事情可做,也没什么地方想去,对于长期上班加班的我来说,睡懒觉才是我最感兴趣的事。 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却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梦。 正要去探清究竟,一阵熟悉的铃声强势入耳。 我从梦中惊醒,伸手摸过手机看了眼,是傅烟雨打过来的。 “安柠,我下班了,一起出来吃饭啊。” 我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半,“不是说九点才下班?” 傅烟雨嘿嘿一笑,“我把老板炒了,提前下班。” 第11章 你怕我? 傅烟雨这种一言不合就炒老板鱿鱼的行为基本每个月都会干一次,比大姨妈还要风雨不改。 我抽开缠在腰上薄被下床,去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冷水,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 “安柠你在干嘛?” “喝水。” “哦,我也想喝。” 我放下杯子,“十分钟后到我公寓楼下来。” “干嘛?” “你不是要约我吃饭?” “对哦,我现在马上过去。” 傅烟雨性格风风火火,风风火火的说完, 风风火火的挂断电话。 我又看了眼时间,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上洗手间洗漱换衣服,再下到楼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好十分钟。 等了大概三十秒左右,一辆车子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但不是傅烟雨那辆廉价的QQ车,而是某人那辆昂贵的路虎揽胜。 驾驶座的门打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抓着包包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宁子希慢步走到我面前,就在三步之外停下,温润的双瞳静静的看着我。 尽管对于他的出现心里有些紧张,我还是大大方方的冲他笑了笑,“宁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宁子希朝我伸出手,摊开掌心,“钥匙落我车上了。” 我看了眼躺在他手心里的躺着的钥匙,钥匙圈上挂着两把钥匙和一个丑不拉几的小玩偶。 这串钥匙确实是我的,小玩偶是去年傅烟雨送我的圣诞礼物,上面挂着的是医院柜子里的钥匙。 我习惯将工作地方的钥匙和公寓的钥匙分开放,这串钥匙应该是中午坐他车子的时候不小心掉下的。 看着他白皙带着些许硬茧的掌心,我伸手去拿钥匙。 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掌心,不属于我的温度传来,我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 如触电般迅速把钥匙拿过来丢进包包里,将手藏在身后,努力忽视指尖上传来的酸酸麻麻的感觉,“麻烦宁医生跑这一趟了,其实你大可明天上班再给我的。” 宁子希只是问:“吃过饭了吗?” “正准备去吃。” “一起?” 我看着他,没有立即开口。 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约我一起吃饭,且不说先约了傅烟雨,就算没有,我也不可能跟他单独出去吃饭。 我摇头拒绝,“不了,我约了人。” 宁子希眼底的温度散去,“约了男朋友?” 我不想说谎,也不想说实话,干脆紧闭着嘴巴选择不回答。 宁子希盯着我看了半响,忽然朝我凑近,温热的呼吸夹杂着他特有的气息扑袭而来,他的唇几乎贴到了我的脸上的皮肤。 突然的靠近让我的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慌乱,慌忙往后退了几步之后,背部立即贴上了一片冰凉。 他仍在靠近,我却退无可退,苍白着脸低喝了声:“宁医生!” “你怕我?”宁子希低低的嗓音传入我耳中,温热的气息扑洒在我的耳朵上,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双腿还有些发软。 是,我确实怕他,害怕他这个人,更害怕他认出我。 就在我慌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束刺眼的灯光朝我们的方向打了过来。 片刻后,一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廉价QQ车停在路虎揽胜后面。 第12章 她好像很怕你 真正要等的人来了,我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紧张。 宁子希和傅烟雨认识这件事,我没忘。 不过宁子希总算是从我面前退开了,没有再步步紧逼,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他正看着那辆QQ车皱着眉。 QQ车的主人从驾驶座上下来,先是对着前面那辆路虎揽胜吹了声口哨,跟没见过世面的山沟村似的绕着路虎揽胜走了一圈,双眼狼光乍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哟,路虎揽胜啊,谁这么……” 傅烟雨看见我身旁的宁子希,声音猛地卡住,如见鬼般瞪大双眼。 尤其是她随后又看了看站在宁子希身旁的我,那小眼神不是一般的丰富多彩。 认识傅烟雨这么多年了,说句恶俗点的她脱下裤子我都能猜得到她拉大还是拉小,一瞧她这表情我就知道她误会了。 正要解释,可那姑娘根本没给我机会。 “阿弥陀佛,我可能真的见鬼了!”傅烟雨低声喃喃了一句,迅速倒退几步走回自己车子旁,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钻了进去,立即发动车子倒车调头离开。 动作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三十秒都没有,我看的目瞪口呆。 不过因为傅烟雨突然的到来和离开,我和宁子希之间的气氛总算恢复正常。 我讪讪的笑了笑,“她好像很怕你。” 宁子希收回目光偏头看着我,似笑非笑,“是啊,你不也很怕我?” “……”我对他的害怕和傅烟雨对他的害怕不是一回事好吗。 我怕他是因为我心虚害怕他记起多年前我为了钱卖过给他,而傅烟雨对他的那种害怕则是老鼠见着猫多看一眼就会死的那种。 见我不吭声,宁子希接着问:“她是你约的人?” 我悻悻的点头,“是啊。” 可是我约的人被你吓跑了。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宁子希低笑了声,“一起吃饭?” 我想也不想便拒绝,“不了,宁医生你自己去吧。” 宁子希眸色深了几分,“担心男朋友误会?” 记不清这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了,他似乎真的很喜欢提我男朋友。 我顿了顿,点头,“是。” 宁子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再强求,也没再说什么。 当车子从我面前开走的时候,我仍旧有些回不过神。 我至今记得同居的那两年,即便我们的关系再亲密,都没有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可今天中午一起吃过一顿后,晚上他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跑来喊我一起去吃饭…… 我甩了甩脑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我在附近的超市买了两包泡面回公寓干掉,今晚这顿晚饭就算是搞定了。 洗完澡出来习惯性拿起手机看了眼,有十六个未接来电,都是傅烟雨打过来的。 我漫不经心的拿着干毛巾擦拭着头发,给傅烟雨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就听到她嗲声嗲气的喊:“小柠柠~” 我皮笑肉不笑,“喊祖宗也没用,好好给我解释清楚今晚的事!” 第13章 最漂亮的的女医生 傅烟雨支吾了好一会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跟宁子希有些过节。” “什么过节?” “不能说!” “……” 尽管心里很好奇傅烟雨和宁子希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傅烟雨不能说我也只能憋着。 或许是见我不吭声,傅烟雨语气忽然变得讨好,“安柠,别生气了好不好,下次我请你吃饭啊,真的。” 我气笑了,“以后再跟你出去吃饭,我跟你姓。” “别这样嘛小柠柠,你最爱我了。” “你害得我今晚吃泡面,我已经不爱你了,再见。” 懒得再跟傅烟雨废话,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夜我做了个梦,梦里宁子希记起了我,傅烟雨和袁皓都知道了和我宁子希过去的那些的事情。 傅烟雨一脸失望的指着我,“安柠,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真后悔跟你这种不检点的人做朋友。” 画面一转,袁皓满脸痛苦的冲着我吼:“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整个医院里的人都知道了,都在背后指指点点着我,说我不知廉耻,十八岁就为了钱出卖身体。 傅烟雨为此和我绝交,袁皓也跟我说分手,所有人都像避瘟疫一样躲着我,始作俑者宁子希却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我,眼底刺骨的冰冷一下子钻进了我的心脏里,疼得我浑身抽搐。 清晨,我满头大汗的从梦中惊醒。 * 住院部新收了个孕妇,是过来打胎的。 孕25周,因四维排畸查出婴儿有问题决定引产。 我例行详细的询问完病史,替她取了白带,便让护士先带她去病房。 回了办公室,我正要给那个孕妇安排做其他方面的检查,秦桑桑突然跑了过来,将手机放到我面前,“徐医生!你看你看,宁医生在群里说话了。” 我有些无语的看着她,宁子希在群里说句话就这么稀奇? 见我不说话,秦桑桑自觉无趣的收回手机,灰溜溜的离开了办公室。 没有了秦桑桑的打扰,我很快就替那名孕妇开好了各项检查的单子,拿着单子出去交给外面的护士后,再次回到了办公室里。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苏云歌,袁皓的那个小青梅。 我直接按下了拒听键,顺手将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一闲下来,不禁又想起了昨晚按个乱七八糟的梦,有些头疼的摁了摁眉心。 “徐医生徐医生!”秦桑桑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将她的手机塞进我手里,“徐医生你快看你快看。” 手机屏幕的界面停留在微信群上,那是院里医生偷建的私人群。 顾云初:@宁子希 全院最帅的宁医生,你觉得我咱院里哪位女医生最漂亮啊? 黎晓惠:是啊是啊宁医生,快说说 秦桑桑:说说说说说~ 覃健:宁医生,你就说说吧 宁子希:徐安柠 紧接着整个群组都炸了,放下翻全是惊愕的表情图。 我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扭头问秦桑桑,“我们院里还有别的女医生叫徐安柠?” 秦桑桑摇头,“据我所知,咱院里就徐医生你一个叫徐安柠的。 第14章 躲什么来什么 心底有异样的感觉划过,手里的手机霎时间就如烫手芋头般,我慌忙将手机塞回给秦桑桑,“无聊!” 秦桑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快走出门口的时候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徐医生脸红了呢。” 我:“……” 我看向电脑屏幕,想要将注意力投回到工作上,可藏在衣物之下的那颗心中不受我控制的剧烈跳动了起来,仿佛想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为了避免和宁子希遇上,下班后我没在公交站等车。 走路回公寓最多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距离,偶尔走一走也不是不可以。 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耍我,才走出一段距离,那道熟悉的声音就喊住了我。 “徐医生。” 还真是躲什么来什么。 我回过身,看向那个慢悠悠的朝我走来的男人,“宁医生,你的车子呢?” “送4S店保养了。”宁子希走到我身旁,“怎么,徐医生不想见到我?” 我老实的点了点头,“确实不想。” 尤其是他在微信群里说我是全院最漂亮的女医生之后。 这种话题分明可也当做没看见的,可他竟然跳出来回答了,而且还回答了我的名字,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成为众矢之首。 宁子希眼里隐着一丝笑意,“是因为我说徐医生是全院最漂亮的女医生?” 这男人,这种话有必要再说一次? 我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 身旁的男人像是没看出我不待见他,“徐医生生气了?” 我皮笑肉不笑是说:“全院最帅的宁医生夸我漂亮呢,我怎么会生气。” 回应我的,是男人低沉愉悦的笑声。 “安柠!” 前方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循声望去,就看见穿着警服的袁皓正站在警车旁冲我招手。 我舒展开眉头,走了过去。 袁皓往我身后看了眼,“这位是?” “同事。顺路,就一起走回去了。”我转头看向在我身侧停下来的宁子希,“我男朋友,袁皓。” 袁皓冲着宁子希轻轻颔首,随后伸手抱住我,“安柠,我刚刚还在想你呢,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眼见着袁皓还要低下头来吻我,我猛地想到我身后的宁子希,背脊莫名一凉。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伸手推开了袁皓,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袁皓身后朝我们走来的女警察,连忙说:“你同事来了,大庭广众,注意点形象。” 那名女警察走到袁皓身旁,“袁皓,这位漂亮的小姐就是你女朋友?” 袁皓搂着我的肩膀笑嘻嘻的点头,“嗯,我女朋友,徐安柠。” 紧接着又笑着向我介绍,“安柠,这是我同事,小何。” 女警察冲我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袁皓,“袁皓,我们还有任务。” “瞧我,差点儿忘了。”袁皓笑着,再次张开双手抱了抱我,“安柠,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些安全。” 女警察还在催促,袁皓慌忙放开了我,朝着不远处的警车跑去。 我瞥了眼仍旧站在我身侧的男人,没作理会,继续往前走。 宁子希不慢不紧的跟了上来,“你的情敌似乎不少。” 第15章 离我远点 情敌是不少,但也不算多,也就一两个。 但我不愿跟他多说,干脆选择闭嘴不语。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也慢慢的亮起。 我望着街道两旁惺忪的灯光,想到一直跟在我身侧的人,思绪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我也曾想过终有一天能和他一起,光明正大的肩并肩走在街道上,即便他不会牵我的手,即便我们只能是朋友。 现如今曾经的那些奢想实现了,我只觉得心底莫名的烦躁,撇过头不看他,努力忽视他的存在。 回到我公寓楼下,他还跟在我身后,我只好开口赶人:“宁医生,我到了。” 宁子希在我身侧站定,低头看着我。 “宁医生?” “徐安柠。” 这还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 宁子希忽然朝我伸出手,我下意识偏过身子,他紧跟着逼近一步,手从我侧脸穿过,撑在了我身后的墙壁上,将我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我惊愕的看着宁子希,只见他缓缓的俯下身,顷刻间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他那双如晕着稠墨般的黑眸中倒映着我惊慌失措的脸。 宁子希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我的面皮上,隐着笑意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徐医生这么漂亮,我也很想撬墙角了,怎么办?” 他他他……他这是在调戏我么?! 我羞恼的瞪着他,“宁医生,请自重。” 他眸色转深,“自重?”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他肯定是认出我来了。 三番四次莫名其妙的接近,让我不能不多想。 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我好不容易从泥沼里爬出来,实在不愿再陷回去。 我深呼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目光,“宁医生,我有男朋友了,你这样会给我造成困扰。” “所以?” “离我远点。” 我想要推他,他先一步松开了我。 我低下头,甚至不敢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公寓楼。 回到公寓里,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拍了拍脸颊,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信息来源是一个陌生号码,若不是一眼看到最前面“徐医生”那三个字,我恐怕会当成垃圾短信删掉。 ——徐医生,最漂亮的女医生和最帅的男医生本该是一对 是他,这短信肯定是宁子希发来的。 我脑袋一片混乱,完全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响亮的铃声将我拉回现实。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安晴。 徐安晴,我的妹妹。 我有些头疼的摁了摁眉心,按下接听键。 安晴犹犹豫豫的声音传来,“唐嘉的公司资金周转不了,银行那边不肯放款,你能不能……” 我打断她,“我没钱!” “姐!”安晴急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求你帮帮我们,不然唐嘉要赔客户好大一笔违约金。” 我冷声重复:“我没钱!” 电话那头的隐隐约约的传来了男人的声音,紧跟着安晴急冲冲的朝我吼:“你明明就有钱,我是你亲妹妹,借我们点钱怎么了,你当年跟的那个男人给了你那么多钱!” 第16章 他对你好吗 我的心霎时间坠入了冰谷,炎热的天气里浑身泛着丝丝凉意。 万万没有想到,最先撕开我伤口的人,竟是我曾舍弃所有去救的亲妹妹。 电话那头的安晴还在说着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索性掐断了电话。 当年宁子希离开时确实给了我很多钱,除去给安晴看病之外,我没有在自己身上用过半分钱,不管是大学还是读研,所有费用都是我的奖学金和兼职工资维持的。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页泛黄的日记本,从里面抽出那张同样已经泛黄的支票。 这是自宁子希手中拿到这张支票后,我第一次认真的看它。 金额“伍”字后面跟着一串零,收款人姓名旁边至今留空,左下角写着龙飞凤舞的“宁子希”,下面的签发日期是六年前。 支票的有效期是十天,也就是说这张支票已经过期整整六年了。 因为第一夜宁子希给我的那一百万已经足够支撑安晴当时的所有医疗费用,所以后来他离开前给我的这张五百万支票我没有动。 花这种钱我没法心安,索性不取出来。 …… 我以为得不到我的回应,想要从我身上拿钱的安晴会揭过,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找到医院里来。 该庆幸的是安晴没有在众医生面前跟我谈论借钱的事情,我和科主任说了声,带着安晴往住院部楼下的花园走。 面对面时安晴不敢像电话里一样冲我吼,局促不安的低着头,“姐,我……”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才发现从前那个性子软糯喜欢跟在我后面的妹妹,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 大四那年她从医院里醒来,我便丢下她只身出国读研,之后的这些年也很少管她,即便她结婚我也没有回来参加婚宴,寄了礼物之后便不再理会,现在的我也实在没脸训她。 我轻声问:“唐嘉对你好吗?” 安晴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才说:“很好。” 当年安晴要结婚,我从那一百万给她治病用剩的余钱里拿了50万打给她,她带着一笔不少的钱嫁进唐家,唐家的人应该是对她好的,起码最初那几年是对她很好。 我笑了笑,“他对你好到能让你为了他跟我闹红脸了?” 安晴倏地抬起头看我,慢慢的红了眼眶,唇瓣蠕动,“姐,我……” 我徐徐开口:“他给了我一百万,你住院花了22万,我出国读研前给你5万,你结婚时给你打了50万,这四年里为了唐嘉的公司你前后一共问我拿了23万,你要是记不清数目,可以去银行查汇款记录。” 安晴沉默片刻,低声哽咽起来,“姐,对不起。” 她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回去吧。” 安晴没有再说什么,抹了抹眼泪,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身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才慢悠悠的转身往回走。 只是刚走出两步,一抹熟悉的身影撞入我的眼中。 第17章 这辈子都抹不清 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我愣了愣,悄悄打量了一下我和他的距离,大概相隔十米左右,刚才我和安晴说的话声音并不大,他应该没有听到。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而想到昨晚的事情,心里顿时又憋着了股气,假装没看到他,目不直视的从他身旁走过。 回到住院部六楼,我没有立即回办公室,先去了洗手间一趟。 解决完生理问题从隔间出来,我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镜中自己那双难掩疲惫的眼睛。 犹记得大一刚开学不久,安晴从楼上摔下来摔成了植物人,而后没多久父母就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双双离世,那时的我说是穷途末路也不为过。 没有经济来源,家中存款也所剩无几,不久之后医院下了通牒,再不缴清安晴的住院费用就将安晴丢出医院,那时的我哪里能照顾得了一个植物人,亲戚们都在我们家出事后纷纷和我撇清了关系,无奈之下我只好托同学帮忙卖车。 计划赶不上变化,卖车最后变成了卖身,可结果总归是一样的,我拿到了钱。 那件事情我从未想过瞒着安晴,也瞒不住,那时我们家的情况就连医院里的医生都知道,我突然拿出一大笔钱来缴清欠款,很难让人不往歪处想。 我至今没有忘记,我出国读研之前安晴看着我的表情。 从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我这辈子都抹不清了,以至到了今日我仍怕再有人得知当年那件事。 …… 之后几天,安晴没有再来找过我,甚至连电话都没再打来,借钱的事就像没发生过。 我轮休那天,傅烟雨提着大包小包来我公寓找我。 我瞥了眼她提来的零食饮料,望着她狗腿的笑脸,忍不住挑了挑眉,“几天不见,你发横财了?” 平时想从傅烟雨身上拿一块钱买矿泉水都就像从铁公鸡身上拔毛似的,今天突然给我送来这么多零食,还是进口的昂贵货,难免让我惊讶。 傅烟雨垮了脸,“发什么横财啊,我都快发疯了。” 没等我问,傅烟雨自顾自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原来那天晚上傅烟雨炒了酒吧老板鱿鱼之后,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那八九天的工资,可当初入职时签了合同说好至少做够十五天才能结工资走人的,于是傅烟雨灰溜溜的回了酒吧。 只不过没说两句话,就让人轰出来了。 轰她出去的理由很简单,傅烟雨揍了人家酒吧老板。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傅烟雨,“要是我,我会拿扫把打你一顿,再让你离开。” 人家没对傅烟雨动手,只是赶她走,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傅烟雨愤愤的瞪了我一眼,“我不管,你要陪我去找工作,不然我就赖在你这里不走了!” 我拆开她买来的零食,丢了一片薯片进嘴里,没有理她。 傅烟雨安静了一小会儿,不知道又想到要怎么作妖,突然朝我扑了过来,“安柠,你们医院的食堂还招人吗,我去扫地刷碗啊!” 第18章 特殊爱好 我差点儿把嘴里的薯片喷出来,好半响才缓过气来,“住院部缺个扫厕所的,你来吧。” 傅烟雨愤恨的拿起枕头砸我,“让我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去打扫厕所,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 扫地刷碗和打扫厕所,谁也不比谁高贵吧……我怕她恼怒之下拿鞋拍我,忍着没说其实我挺过意得去的。 最后傅烟雨掐着我的脖子,非要我答应她会帮她看看招不招人,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我的公寓。 她离开后我想了又想,实在不愿她来荼毒我们医院的食堂,于是隔天毫无心理压力的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再次遇到宁子希,是在医院的食堂里。 快到饭点时黎晓惠新收了个病人,一起下来吃饭的只有我和秦桑桑。 顾云初和宁子希过来时,顾云初还问了句:“今天怎么没见黎医生?” 我和秦桑桑还有黎晓惠三个人若非特殊情况,大多数时候中午都会一起来食堂吃饭,不怪顾云初会问。 秦桑桑回答他:“黎医生刚收了个病人,这会儿正忙着呢。” 顾云初了然,他们两人自来熟的在我们这桌坐下,宁子希刚好坐在我身旁。 我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就低下头吃饭,没有再理会他们。 倒是秦桑桑,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我一碗饭快到底了她那边才没吃两口。 我忍不住提醒她,“桑桑,你再墨迹下去护士长要下来找人了。” 秦桑桑这才住了嘴,低下头安安分分的开始吃饭。 坐在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宁子希突然问:“你不吃香菜?” 我下意识扭头看他,见他也在看着我,后知后觉发现原来他在问我。 我看了眼被我挑在碗边的香菜,正要开口,才安静下来没两分钟的秦桑桑忍不住插了句:“徐医生不吃香菜也不吃葱,她爱吃蒜。” “……” 爱吃蒜这种话从秦桑桑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当着两位男医生的面,真是尴尬至极。 顾云初一脸惊讶,“安柠,你居然喜欢吃蒜!” 我有些无语的瞥了秦桑桑一眼,秦桑桑回以我无辜的一眼。 身旁忽然传来男人的低笑声,紧接着就听他轻笑着说:“徐医生的爱好很特别。” 霎时间满桌子的恶意,没法待下去了。 我拿着托盘站起身,“你们慢吃,我先上去了。” 刚来这家医院那年的第一个冬天,我和秦桑桑还有黎晓惠一起出去吃了顿火锅,那家火锅店调料需要自己搭配,秦桑桑十分热情的拿着公用勺子要给我添。 她要给我添香菜时我拒绝了,给我添葱时我也拒绝了,后来黎晓惠说只有酱油和香油的调料不好吃,于是我默默的往自己碗里添了点蒜蓉。 没想到落在秦桑桑眼里,我就变成了不爱吃香菜不爱吃葱独独爱吃蒜的人,我有些哭笑不得。 从食堂里出来,上楼梯时恰好遇到正要下去吃饭的黎晓惠,黎晓惠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桑桑人呢?” 我面不改色的说:“她在跟我们院里最帅的男医生吃饭,没舍得回来。” 黎晓惠突然轻咳一声,望着我的身后轻喊了声:“宁医生。” 第19章 我有男朋友 我回过头,就看见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的平台上。 刚才我和黎晓惠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我回想了一下,刚才那句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便没放在心上,假装没看见宁子希这个人,和黎晓惠说了声,继续往楼上走。 身后黎晓惠的声音传来:“宁医生别介意,徐医生是害羞了……” 宁子希竟然应了声,“嗯,害羞了。” 我:“……” 神他妈才害羞了!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没想到我在徐医生的心里有这样的别称 别称,最帅男医生? 我眼皮跳了跳,将手机塞回口袋里。 十多分钟后秦桑桑上来了,拉了张凳子往我身旁一坐,趴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我抽出被她枕在脑袋底下的病例本,随口问了句:“没吃饱?” “饱了。”秦桑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傻笑起来,“秀色可餐,光看着他们我都不觉得饿了。” 我瞥了秦桑桑一眼,没再说什么。 秦桑桑和傅烟雨的性子有些相似,跟她们打交道时最实用的办法就是——选择性无视她们。 被我无视的秦桑桑没多久就憋不住,自己出去了。 秦桑桑出去没多久,一名小护士走了进来,小声问:“徐医生,你和脑外科的宁医生是不是在交往啊?” 我愣了下,摇头,“没有。” 小护士双目顿时一亮,张牙舞爪的跑了出去。 …… 今晚轮到我值晚班,想到前几天回公寓时被宁子希送回去,怕又会遇到他,我下午下班后没有回公寓,独自一人去医院食堂吃晚饭。 饭吃到一半,和宁子希一个科室的谭健捧着餐盘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徐医生,好巧啊。” 我咽下嘴里的饭,“谭医生,你今晚也要值班?” 谭健摇头,“等一下宁医生过来换班,我就下班。” 原来宁子希今晚也值晚班。 我点了点头,继续扒着碗里的饭。 快吃完的时候,谭健突然开口:“我和宁医生同事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听他夸别的女医生呢。”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疑惑的抬起头看他。 谭健瞅着我,试探的问:“宁医生真的很不错,徐医生要不要考虑考虑?” 院里有个规定,同科室的医生不能恋爱,如果是夫妻双方的话其中一人要调离。 换而言之,不同科室的医生,还是可以正常恋爱的。 我放下筷子,冲他无奈的笑了笑,“谭医生你就别拿我和宁医生开玩笑了,我有男朋友,他是名警察。” “徐医生你……” 我没再看谭健惊愕的脸,礼貌的说了声“慢吃”,拿起餐盘往餐盘回收区走。 听谭健这么一提,我后知后觉的发现,因为宁子希的在微信群里说的那句话,院里似乎不少人暗地里都将我和他凑在了一块儿。 可我有爱我对我好的男朋友,即便他不知道医院里的流言蜚语,我也不能任其继续发展下去。 第20章 闲言碎语 走回到六楼的楼梯口,就听到里面有细碎的谈论声传出来。 “徐医生真的否认了?他们该不会偷偷玩地下恋吧,之前胡医生和岑医生不就是这样么,明里跟大家说他们没不熟,实际上都同居一年多了。” “反正我相信徐医生……他们要是真的在一起也不错,横竖宁医生都不可能是我的,徐医生人长得漂亮,跟宁医生走在一起真的很养眼啊!” “行了,少发花痴,赶紧回去工作吧。” 我安安静静的听了片刻,等到她们走开后才推门进去,去更衣间里穿回白大褂。 回到办公室,我从口搭理摸出手机,打开先前宁子希给我发的那两条短信。 这些话,由一名男医生对另一名女医生说,已经算得上是很暧昧了。 况且宁子希本就知道我有男朋友,他这么做究竟是想做什么。 若是别的人我可以当做他是在追求我,可对方是宁子希,那个曾出手大方的买我一夜,和我同居了整整两年最后说散就散的男人。 我点了下编辑框,一字一字的输进去。 ——宁医生,麻烦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了 很快的,宁子希就回了过来。 ——让人误会的话?你指的是什么 心里忽然有些烦躁,没等我再回过去,宁子希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我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没有吭声。 宁子希清浅温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到安全楼道来。” 我还是没有吭声,院里有关我和他的闲话够多了,我既然打定主意和他撇清关系就不打算跟他单独见面。 宁子希忽然语气一转,“既然宁医生不过来,那就只好我过去找你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恨不得将电话那头的宁子希揪出来暴打一顿。 现在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但外面的护士不少,要是被她们看到宁子希过来找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丢下一句“等着”,便挂断了电话。 几步路的距离,我没有和外面的护士们说。 拉开安全通道的门走出去,一眼就看见了倚靠在楼梯扶手上的宁子希。 宁子希轻挑了一下眉梢,清浅的声音在楼道里格外清晰,“徐医生穿白大褂更漂亮。” 我当做没听到,淡声问:“宁医生喊我出来有什么事?” 宁子希将手里的袋子递到我面前,“拿着,晚上提提神。” 袋子是透明的,一眼便能看出里面是杯咖啡。 我没有接,目光平静的看着他,“宁医生,我有男朋友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宁子希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伸出来的手仍旧悬在半空中。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现在医院里很多人议论我们,我不希望这些闲言碎语有朝一日传到我男朋友的耳朵里。” 顿了顿,“我很爱我男朋友,我不希望他不开心。” 宁子希面色骤然冷下,隔着一米的距离我都能察觉得到他身上迸发的寒意。 第21章 你和他怎么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生气,在此之前我完全想象不到,一个看起来温文儒雅,清贵得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男人生起气来是什么样的。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直至回到办公室,想起他刚才的眼神我仍旧心有余悸,连指尖都泛着丝丝凉意。 …… 那晚之后我努力避着宁子希,更庆幸的是这回老天爷都帮着我。 门诊那边最近很忙,再加上原本在门诊工作的一位产科医生请了产假,上面便安排我过去坐诊。 在门诊上班比住院部好很多,不用值晚班,最重要的是下班的时候还不用担心会在楼道里遇到某个人。 忙碌了一整个上午,总算是到了下班时间。 门诊部上下班时间很固定,中午有整整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吃完午饭后还可以去睡个午觉。 我在食堂里吃完饭,便回了住院部,打算在住院部的办公室里眯一会儿。 “怎么样,在门诊上班爽吧。”黎晓惠走到我身旁坐了下来,“你算是幸运的了,你看外头那些小护士们,可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往门诊去呢。” 门诊的护士确实没有住院部的忙,我还在住院部的时候,就经常听到住院部的护士们私底下抱怨。 黎晓惠对我挤了挤眼,压低声音问我:“徐医生,你和宁医生怎么了?” 自我开始躲宁子希开始,就真的好几天没见过他了,突然停黎晓惠问起,我愣了愣,“什么怎么了?” 现在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人,黎晓惠朝门口望了眼才继续说:“前几天宁医生还送你上班,院里不少人还在背地里讨论你和宁医生是不是谈恋爱了,没想到转眼你们就跟老死不相往来了似的,这两天宁医生更是连医院都没来了。” 我的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他这两天没来?” 这家医院规模小,医生也不多,请假十分难请,更别说是连请两天。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黎晓惠叹了口气,紧接着解释说:“宁医生不知道是院长从哪里请来的大神,他们关系很好,宁医生请假是比我们这些普通医生要好请。” 我点了头,没有再问。 黎晓惠大概是见我这里问不出什么,便出去忙碌了。 没一会儿,又换秦桑桑走了进来,在刚才黎晓惠坐过的那张凳子坐下,“徐医生,你知道宁医生没来上班吗?” 我从显示屏前移开目光,反问:“我为什么要知道。” 秦桑桑一脸被噎到的表情,灰溜溜的溜了出去。 我重新看向显示屏,满屏幕的字却一个都看不进去了。 晚上下班,傅烟雨约我出去吃饭,想到她上次的恶行,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过我刚回到公寓没多久,傅烟雨就拎着一大袋东西杀了过来。 我退到一旁让她进来,“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傅烟雨将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搁,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是我姐来了。” 第22章 拎清自己 傅烟雨的堂姐我曾听她提起过几次,是个商界女强人,对傅烟雨这个妹妹很好,每回过来看傅烟雨,什么礼物都不买,直接给傅烟雨钱。 我踢了踢傅烟雨伸得老长的腿,在她旁边坐下,着手翻茶几上她带来的晚餐。 两菜一汤,闻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吃完饭后傅烟雨没有离开,抱着抱枕蜷缩在沙发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安柠,我今晚能不能留在你这里?” 大概三个多月前傅烟雨她堂姐过来的时候,傅烟雨也是像今天这样眼巴巴的看着我,要留在我这里过夜。 我这套公寓是一室一厅,但我和她都是女人,一起睡一晚也没什么,便没拒绝。 洗完澡出来,我刚爬上床,一直趴在玩手机的傅烟雨突然凑了过来,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我的胸,“安柠,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胸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可以。” 我有的她都有,摸我的还不如她自己摸自己的。 傅烟雨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趴下来继续玩手机。 一时间,卧室里静悄悄的。 我无意识的摆弄着手机,再回过神时手机界面已经停留在了宁子希发的短信上。 看着他发来的那两条暧昧不清的短信,心里头百感交集。 平心而论,宁子希确实是个很完美的男人,有颜值有涵养还很有钱无不良嗜好。 同居两年我从未见过他抽烟,也没从他身上闻到过酒气,他待人虽有些淡漠,但说话始终温润有礼,似乎永远都不会跟你急眼,在生活方面也算是体贴周到。 跟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么久,说没动过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我也清楚这个男人永远都不可能属于我,所以一直将自己的位置拎得很清,即便再喜欢他,也不会去奢求半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不会让他看出分毫给他造成困扰。 当年最喜欢他的时候就不敢喜欢,如今就更加不敢了。 我动了动手指,三下两下将他发来的两条短信全部删除。 这些年我过得很好,不需要他再次闯进我的世界。 …… 门诊上班时间虽固定,但坐诊的时候也很累人,有时候常常忙碌了一个上午,连一杯水都没时间喝。 累极的时候我会思考怎么跟上面申请调回住院部,可转而一想到回住院部工作上下班时很容易遇到那个男人,便又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我脱下白大褂打算去食堂吃饭,才走出妇产科就看见顾云初从我面前经过。 顾云初也看到了我,“徐医生要去食堂吃饭吗,一起吧。” “好。”我点了点头,和他一起往食堂走,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他没跟我提宁子希。 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顾云初突然喊了声,“子希?” 我第一反应是循着顾云初的目光望过去,就见那个男人迎面走来,看起来也是过来食堂吃饭的。 第23章 妹夫 他像是没看到我一般,视线落在顾云初身上,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 快一个星期没见了,他这副冷淡的态度就跟我回国后第一次遇到他时一样。 我故作平静的移开目光,对身旁的顾云初说:“我先进去了。” 没等顾云初说什么,我率先走进了食堂里。 排队打完饭,我故意挑了张已经快坐满人的桌子坐下,和别的医生一起吃。 饭吃到一半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顾云初朝我这个方向走了两步,下一刻又倒了回去往另一边走。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来就好。 迅速吃完,我回了住院部六楼,上楼的时候没有在楼道里再遇到宁子希。 当你诚心要躲一个人的时候,不是躲不了,端看决心有多大。 在连续半个月没有见到宁子希后,我的决心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我休息这天,傅烟雨不知道忙着什么没来找我,倒是袁皓和上司请了两个小时的假,陪我一起去逛街买东西。 和袁皓在一起也半年多了,他陪我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大概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走在商场里的时候,不停的问我要不要买这个要不要买那个。 袁皓的工资和我差不多,家里还养着一个母亲,每月还要交水电物业费,省吃俭用剩余的钱实在不多,我哪里忍心再乱花他的钱。 从商场里出来时,我什手里只拿着两个泡芙一杯奶茶。 袁皓苦着脸,“安柠,你不用给我省钱,你把我钱花光了我才有动力挣钱不是吗。” 我安抚他,“我自己花自己的,你的钱留着结婚。” 袁皓愣了愣,眼底忽然泛了光,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一把将我抱住,“安柠,你愿意跟我结婚了?” 我只觉得有些好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了?” “太好了。”袁皓松在我的唇上用力亲了一口,咧着嘴笑得傻里傻气的,“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笑了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一抹身影。 它极快的消失在了转角处,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出来差不多两个小时了,袁皓将我送回公寓楼下,既是无奈又是不舍的看着我,最后在我的再三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的上车离开。 从商场出来是买的泡芙和奶茶在车上就被我干掉了,我将手里的奶茶空杯和纸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边往楼上走边按下接听键,“喂——” 熟悉的女生透过听筒传来,“姐,是我。” 我的脚步顿了顿,“有事吗?” 安晴迟疑了一下,“姐,你回来了这么久,唐嘉说他还没见过你,你今晚上班吗,一起吃顿饭吧。” 回国这么久了,我确实还没有见过这个妹夫,甚至没和安晴一起吃过一顿饭,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几乎没有多想就应下,“好,到时候打我电话。” 安晴顿了顿,又说:“姐,记得打扮得漂亮点。” 第24章 我救了,也卖了 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挂了。” 安晴轻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现在才中午一点多,距离晚饭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我调好闹钟爬上床睡了个午觉。 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上火的东西,这两天闭上眼睛就入梦,而且梦里无一例外都是宁子希,醒来之后也只记得宁子希,这并不是个好的征兆。 五点钟闹铃准时响起,我起床去洗漱出来,安晴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记下她说的地点,挂断电话后,迅速换好衣服,拿着包包出门。 安晴和唐嘉定下的吃饭地点,是镇上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消费很高,至少我们这种资薪阶层的人是消费不起的。 在前台报了安晴的名字,立即有服务员将我领去了安晴他们订的那个包间。 推门进去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圆桌旁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我的那一刻,目光闪了一下。 坐在他旁边的安晴站起身,“姐,你来了啊。” 男人终于站了起来,“请坐。” “你好。”我轻轻颔首,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 唐嘉招来服务员,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递来给我,“今天我和安晴请客,不要客气。” 我没有拒绝,随意点了两个没有香菜没有葱的菜式,将菜单递还给他们。 安晴又补点了两个后,扭头问唐嘉想吃什么,唐嘉却轻笑着问我:“你喝酒吗?” 我说:“不喝。” 唐嘉却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自顾自的点了一瓶红酒。 红酒的度数不高,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服务员下去后,为了避免冷场尴尬,安晴夹在中间不停的跟我们说着话。 唐嘉始终温和的笑着,时不时应上一两句。 待服务员将菜和红酒都送上来后,安晴这才闭了嘴。 唐嘉倒了小半杯酒递到我面前,又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姐,这杯我敬你。” 冲着他这一声“姐”,这杯酒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喝。 我硬着头皮举着酒杯浅抿一口,涩辣的味道立即冲鼻而来。 因为酒量差,我极少喝酒,但在我的认知里红酒不该这么呛鼻,酒精浓度也不该这么高,两小口喝下去,我就有些晕乎了,连忙借口去上厕所。 去洗把脸,脑袋就不会这么晕了吧,我想。 踏出包间门的时候,安晴跟上来扶了我一把,“姐,我带你去吧。” 我点了点头,任由她搀扶着。 似乎走了很久很久,我正想问她怎么还没到,一扭头,朦朦胧胧中看到她满是歉意的脸,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什么,头忽然剧烈的疼了起来。 混沌中,安晴的声音隐隐传入我的脑子里,“姐,对不起,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唐嘉说得对,卖一次是卖,卖两次也是卖,姐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是啊,卖一次是卖,卖两次也是卖,有什么区别呢。 当我躺倒下来身后触及一片软绵时,我忍不住想,当年如果我狠下心不救安晴,如果我狠不下心没有将自己卖给那个男人…… 现实里没有如果,我救了,也卖了。 第25章 怎么可能是他 安晴将我放下后就离开了,我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维持着仅剩不多的清明,将手塞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痛意骤然传来,疼得我浑身一个激灵,意识很有效的清醒了不少。 我没有任何犹豫的掀开被子下床,翻身下床,踉踉跄跄的跑进了浴室里。 反手将门关上那一刻,我背靠着门板滑下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手机还在口袋里,我咬着自己的手,吃力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翻了许久,辨认了许久,终于找到傅烟雨的名字。 抖着手按下拨号键,电话拨出去没一会儿,傅烟雨就接了。 她嘤嘤嘤了几声,“安柠,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你是不是想我了呀?” 我又咬了一下手,直到感觉到疼了才松开嘴,有气无力的开口:“海欣大酒店,快,来,救我。” 电话那头的傅烟雨安静了片刻,尖叫出声,“安柠,你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门外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傅烟雨的声音实在太大,怕被外面的人发现,我立即掐断了电话,把手机藏回口袋里。 外面脚步声逐渐靠近,我忍不住苦笑。 记不清有多久没再体会过绝望了,只清楚的记得上次还是在八年前,我差点儿栽在了那个韦先生手里的时候,虽然最后被宁子希救下,却也掉进了另一个狼窝。 我忍着眼泪,死死的咬着手,没一会儿就尝到了血腥味。 没等我低下头看自己的手一眼,背后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股冲击力袭来,我顺势被门拍得整个人朝前扑下去。 在脸即将贴到地面的那瞬间,衣领忽然一紧,紧接着人又被人往后用力一拽,身体忽前忽后的,我的脑袋更加晕了。 恍惚中,似乎有人将我抱了起来,我心中警铃大作却偏偏无可奈何,手上的疼痛已经不足以让我继续维持清醒。 我不知道抱着我的这个人是谁,是男还是女,隐隐闻到那人身上有淡淡的苏打水气味,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丁香花的清幽香味。 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那辆路虎揽胜,车厢里的香味不就是丁香花香么。 我一定是魔怔了,怎么可能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怎么可以,又想起他了呢。 下颚被人掐着,我的嘴被撬开,那人不知道往我嘴里塞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动作十分蛮横的捏着我的鼻子往我嘴里灌了水。 我满嘴红酒留下的酒涩,喝下第一口水后越发的觉得渴,凭着身体本能,就着那个人的手,饮鸩止渴般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能端水给我喝的人,应该还不算太坏。 或许安晴说得对,卖一次是卖,卖两次也是卖,但愿他们找的这个男人别是什么身染怪病的歪瓜裂枣。 还有,还有,明天从这里离开后,一定要记得去买药,千万不能再怀上了,千万不能…… “徐安柠。” 一道熟悉声音忽然传进我的耳朵里,我恢复了些力气,睁开眼皮去看那人,待到视线完全聚焦,一张俊逸的面容缓缓的映入我的瞳孔中。 第26章 怎么,哑巴了? 我盯着他看了许久,用力的眨了眨眼,“出现幻觉了?” 男人弯下身,将脸凑到我眼前,薄唇轻启,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中,“你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出幻觉了。” 我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喃喃出声:“我一定是出幻觉了。” 如果不是幻觉,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他呢,这里还是酒店啊,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还保持原来的动作看着我,我默默的扯过被子蒙住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男人清浅温润的声音穿透被子传进来,语气似讥似嘲,“徐安柠,你蠢成这样,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僵了一下,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好过分啊,我哪里蠢了。 “你不蠢能被这种下三滥伎俩的套路?” “……” 对方若不是我的亲妹妹,我能被套路? 很想这么反驳他,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吧,这么说只会让我更加难堪而已,毕竟被自己的亲妹妹套路,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我只能默默咽下苦水。 脑袋上的被子突然被人扯开,我一时不察,整个人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 一回头,就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床边,正拎着被子,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咬了咬下唇,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躲什么,现在知道害羞了?”身上忽然一重,他将被子丢回我身上,“刚才你躺在床上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时,可不像是会害羞的样子。” 这人有完没完啊! 我恼怒的坐起身,抓过枕头往他身上砸。 让你说,让你再说! 什么温文儒雅绅士有礼都是假象,他宁子希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宁子希抱着枕头,目光沉沉的看着我。 气氛霎时间变得有些诡异,我尴尬的撇过头不去看他。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我望着落地窗上映着的我和他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安晴和唐嘉是为了公司才策划了这么一出,理应是要将我送到他们某个生意合作伙伴床上才是,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人会是宁子希呢。 纵然心中疑惑,我也没能拉下脸去问宁子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即便他出现在这里证明我已经安全了是个事实,可一想到他刚才恶劣的样子,我巴不得他现在马上就从我眼前消失。 宁子希将枕头丢在我身上,仍旧站在床边没动,“怎么,哑巴了?” 我低下头不应声,甚至连落地窗都不去看了,生怕多看他一眼会气出心脏病。 又静默了片刻,下颚忽然被人抬起,脸被转了过去,我被迫对上他的目光。 宁子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底却一片深冷,语气缓缓却透着丝丝寒意,“徐安柠,告诉我,你刚才有没有在想,当年卖给我是卖,现在卖给别人也是卖,嗯?” “……” 我如遭当头一击,面色一刹间变得灰白。 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又像是浑身都置于冰窖之中。 第27章 过江之鲫 遇到他的那年,我才十八岁。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终其一生我都记得他。 可我于他而言,大概就如过江之鲫,仅仅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再次相遇后我从未奢想过他能记得住我,记得住那几年,甚至巴不得他不记得。 可是现在,他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全都记得。 先前压在心底不愿面对的种种怀疑,开始慢慢的变得清晰。 是了,若非记得,他怎么会三番四次的接近我呢。 当年那家医院里的闲言碎语再次浮现在我脑海之中,还有安晴醒来时看我的眼神……我难堪的闭上了眼睛,浑身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过了许久,我才听见自己颤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桎梏着我下巴是手缓缓松开,与此同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我睁开眼,不偏不倚的对上宁子希的目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仍旧是我从未看懂过的深邃。 没等我深究,他转过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将门拉开。 一抹身影从外面扑了进来,差点儿扑倒在地上。 是傅烟雨。傅烟雨没有注意到宁子希,稳住身子后,慌忙抬头往房间里望。 知道看见正坐在床上的我我,傅烟雨松了口气,快步走到我面前,“安柠,你刚才吓死我了……来的路上塞车塞得我差点儿要弃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在傅烟雨帮助下,下床穿了鞋,由她搀扶着我往门口的方向走。 路走到一半,我察觉到身旁的傅烟雨浑身僵了一下。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立即便知她是看到宁子希了。 宁子希站在门边,冷眼看着我们。 我垂了垂眼,轻轻的拉了一下傅烟雨的袖子,“回去再说。” 傅烟雨嗯了声,扶着我继续往前走。 经过宁子希身边时,我察觉到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忍着不去看他,拉着傅烟雨加快了脚步。 回去的路上,傅烟雨什么也没问,专心开着车。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看着窗外的一闪而过的街景,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响起刚才在酒店房间里的情形。 从恢复意识开始,到离开时他看我的那一眼。 被刻意遗忘的往事再次浮上心头,八月份炎热天气里却让我莫名感觉到寒冷。 回到我的公寓,傅烟雨终于憋不住了,“安柠,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沉默片刻,没有隐瞒的将安晴和唐嘉请我吃饭,设计灌醉我,想要将我送出去,给他们换取利益的事情告诉了傅烟雨。 傅烟雨听完后,气得脸都红了,“这对狗男女!徐安晴到底还把不把你当亲姐姐了!” 我反倒觉得,安晴就是太把我当亲姐姐,把我为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想得太过理所当然,才会做这种事情。 安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比我小了四岁,我们理所当然更疼她一些,什么都尽量让着她,宠着宠着也就宠出了理所当然来。 傅烟雨见我不吭声,顿了顿,斟酌着问:“那宁子希他……” 第28章 当什么烂好人 我知道傅烟雨是想问为什么宁子希会出现在那里,可我也确实不清楚,便冲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就在了。” 傅烟雨见我不似说假,认真的想了想后得出结论,“大概是刚好看见你了顺手帮你一把吧。他这人有时候挺冷血,有时候又很热情,反正就是挺奇怪的一个人。” 我低着头,没有应声。 傅烟雨捏着拳头恶狠狠的说,“别让我看到那对狗男女,不然见一次我打一次!” 怕傅烟雨真的去找他们麻烦,我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算了,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相较于傅烟雨的愤怒,我倒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失望有些难过罢了。 傅烟雨瞪我,“当什么烂好人呢!人家都不把你当姐妹,你还要把人家供着?” 见她这么较真,我只觉得有些好笑,“不然呢,再怎么说她都是我妹妹,我还能去找她打一架?” 傅烟雨大概也知道亲情这种东西很难理得清,蔫蔫的低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已经不早了,傅烟雨再三确定我没事便离开了。 这一夜,我辗转整晚,难以入眠。 闭上眼睛,脑子里满满都是在酒店时的场景。 现在宁子希已经直白的告诉我他,他认出我来了,虽然相信他不会将那件事情说出去,可往后在医院里见到他,我该怎么面对他。 离职吗?没有用,就算离开了医院,也离不开B市。 这座城市就这么大,他若不肯就此作罢,我逃去哪里都没有用,他若肯放手,我就是在医院继续做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事。 所以,还是要看宁子希究竟想怎么做,想做什么。 …… 身体没什么问题,第二天我照常上班。 坐在门诊的诊室里忙碌了整个上午,熬到中午,饥肠辘辘的脱了大白褂往食堂赶。 恰好秦桑桑和黎晓惠也是这个点下来吃午饭,我们三个人就找了张空桌一同坐了下来。 “徐医生你不在住院部,都没人听我说话了,黎医生总是嫌我啰嗦,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秦桑桑将我盘子里的香菜挑出来往她的盘子里放,一边小声的跟我抱怨在住院部做事有多累,护士长总是盯着她,所作所为有多不是人。 我安安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应两声。 坐在秦桑桑另一边的黎晓惠听了一会儿,似乎有些听不下去了,“你一有时间就想办法开小差,护士长不盯你盯谁呢。” 秦桑桑立即冲黎晓惠瞪眼,“你到底站谁那边呢!” 黎晓惠耸了耸肩,“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徐医生你看,黎医生她欺负我……”秦桑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双目一亮,直起身子朝着某个方向不停挥手,“顾医生,宁医生,这边这边。” 我拿着筷子的手一抖,手里的筷子差点儿掉了下来。 颇有些抱怨的看了秦桑桑一眼,她还真是不嫌事儿多,又把那两人招来了。 第29章 自己进来拿 收回目光时,视线不经意从黎晓惠身上扫过,黎晓惠冲着我无奈的笑。 顾云初拉着宁子希在我们对面坐下,探头看了看我的餐盘,又看了看秦桑桑的,“哟桑桑,很贴心啊。” “那是。”秦桑桑咧嘴嘴笑嘻嘻的,“浪费粮食可耻,既然徐医生不吃,我就只能做做好人替她消灭掉了。” 顾云初乐了,“这么好,回头记得让徐医生给你颁发好人卡。” 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整顿饭下来饭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吃完饭,我捧着托盘站起身,正要先走一步,坐在对面那个穿着白衬衫,落座后就没有说过话的男人突然开了口,“你的包包落在酒店里了,等一下跟我上办公室拿。” 话音刚落,顾云初和秦桑桑还有黎晓惠,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的朝我看了过来。 酒店这个词,难免让人浮想翩翩。 尤其还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说出口。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慌乱中羞恼的瞪了宁子希一眼。 宁子希不为所动,不慢不紧的吃完最后一口饭,捧着餐盘起身往餐盘回收区走。 走了几步,见我没动,停下脚步回过头拧着眉看着我,“愣着做什么。” 我咬了咬牙,顾不得跟另外三个人好好解释,连忙跟了上去。 离开食堂,我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安全通道。 他步伐很慢,我不想跟他一起走,只能走得比他更慢。 楼道里也有别的医生护士上上下下,认识的我打声招呼,不认识的当做没看到。 妇产科在六楼,脑外科在九楼。 六楼以前,其他医生护士看到我和宁子希同时出现时尚且面色如常,可上了六楼之后,有些人见我还继续往上走,并且就跟在宁子希身后,看着我们的目光瞬间就变得不同了。 我被那些人暧昧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再看走在前面的宁子希,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厚脸皮或许是一门必修技术。 说起来,来这家医院半年多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上来住院部九楼,我目不斜视的跟在宁子希身后,努力无视那些医生护士朝我们投来的暧昧目光。 宁子希独自一间办公室,我没跟着他进去,就站在门口。 他走到办公桌后,弯身拉开抽屉,将一个卡其色的手挎包拿了出来,再抬头时看见我站在门口,几不可察的拧了拧眉,“愣着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有护士从办公室门口路过,似乎听到了这句话,噗嗤的笑出声来。 我的脸皮霎时间烫得火辣辣的,没敢去看那些护士们的目光,暗暗将宁子希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站在原地愣是没动。 宁子希眉梢一挑,将他手中我的包包往桌面上一放,“自己进来拿。” 我:“……” 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压下心头的恼意,硬着头皮快步走了进去。 看也没看宁子希一眼,抓起桌面上的包包就想走。 刚转过身,手腕忽然一紧,才走出的两步又立即被拉着倒退了回去。 第30章 下班等我 不属于我的温度从手腕处传来,滚烫如触烙铁一般,烫得我浑身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甩开那只手。 兴许是我反应过大,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愣了一下,我趁机想抽回手,没想他反应更快,迅速又加重了力道,将我的手腕扣紧。 我顾不得手腕传来的疼痛,不停的往门口的方向看,生怕哪位医生护士从门口经过时会看到,一时间又急又恼,压低声音冲着罪魁祸首吼:“宁医生,放手。” 宁子希不仅没有松开我的手、手腕,反而攥得更紧了,从办公桌后绕到我身旁,微俯着身子,薄唇有意无意的贴着我的耳畔,“你在害怕什么?” 他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清浅的声音铺洒过来,惹得我从耳根到脸颊一片烫热,一颗心霎时间如倾盆骤雨般“咚咚咚”的敲打着。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我实在太过熟悉了,熟悉得让我心生恐惧。 我苍白着脸,倒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低声反问:“你说我在害怕什么?” 且不说那些陈年旧事,如今的我也算是个“有夫之妇”,公然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我还能害怕什么。 宁子希低头看着我,没有坑声。 我咬了咬下唇,又试着去抽了两下手。 这次,手腕顺利的被抽回来了。 我一刻不停,低着头快步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回到六楼妇产科时时间还早,我走进办公室,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拿出来看了眼,率先入目的是那串我没有刻意去记却莫名记住的号码。 我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点开信息。 ——下班等我。 我心头一紧,动作利落的将短信删掉,顺便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黎晓惠和秦桑桑一起上来了,两个人一人挪了一张凳子往我身旁坐下,眼底闪动的八卦让我想忽视都难。 秦桑桑拉着我的左手,横眉竖眼的发问:“昨晚你和宁医生去酒店了?” 黎晓惠也拉着我的右手,比起秦桑桑凶巴巴的问话,语气温和了许多,也多了一丝暧昧,“你和宁医生去酒店做什么?” 还好现在办公室里就我们三个人,我看看一副“你不说我跟你没完”模样的秦桑桑,又看看一脸“老实交代我们还是好朋友”的黎晓惠,默默举起双手投降。 “我昨晚不是和宁医生一起去酒店的,我……”我顿了顿,继续说,“我妹妹妹夫请我去海欣大酒店吃饭,刚巧遇到了宁医生而已。” 谁说酒店只能开房的,还能吃饭不是吗。 秦桑桑拧着眉,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真的?” 我挣脱开她们拉着我的手,翻了个白眼,“还能是假的吗。” 黎晓惠盯着我看了半响,眉头舒展开,“也是,徐医生有男朋友了。” …… 下午六点,我替最后一个病人看完诊,当即走进内室脱下白大褂,拿起包包一刻不缓的往外走。 生怕遇到宁子希,我没敢等公交车,凭着两条腿快步往回公寓的方向走。 平时不多锻炼,才走出一段距离,我就累得气喘吁吁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辆车子从我身后缓缓驶来。 驾驶座的车窗滑下,某人熟悉的脸出现,语气不容置喙的开口,“上车。” 第31章 我想和你一起 我装作没听到,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 车子不徐不疾的跟上,男人轻飘飘的声音传出,“你是想让我下车抱你上来?” 我愤恨的咬了咬牙,停下步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 “……” “吃顿饭。” “……” 这男人,说话不停顿会死吗! 我抓着包包的手紧了紧,深呼吸一口气,故作冷静冷静的看向他,“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还请宁医生不要再来缠着我,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宁子希扭头看我,一脸真诚的问:“什么误会?” 我:“……” 还名牌大学毕业,还博士生,这男人其实是个智障吧! 懒得再跟他纠缠下去,他爱跟就跟着,我走我自己的总行了吧。 车子还跟在我身侧,我没像之前一样赶着投胎似的,故意放慢了步子慢吞吞的走,让他跟着慢吞吞的开。 这是,又一辆车子从后面开了上来,驾驶座上的人探出半张脸,“哟,宁医生,徐医生,你们干嘛呢?” 是谭健,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下子两辆车子龟速并排行驶在大马路上,其中一辆还是昂贵的路虎揽胜,不少路过的车辆和人都纷纷朝我们投来目光。 我脸皮薄,做不到宁子希那样厚脸皮,我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走不走?” 宁子希说,“我不走。” 我:“……” 宁子希看我一眼,“上车。” 我忍着将鞋子脱下了往他脸上砸的冲动,往后走两步,拉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 隔壁车的谭健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透过车窗我看见他朝我们递来暧昧的一眼,才加速离开。 宁子希没有发动车子的意思,回过头看向后座的我,“到前面来。” 我假装没听到,转头看向窗外,抬手勾了勾耳鬓的碎发。 幸好他也没再纠结座位问题,重新发动车子。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更不想跟他说话,便忍着没问。 一阵震动感从口袋里穿出来,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安晴打来的电话。 上午她打过电话过来,我没接,下午又打了一个过来,我也没接。 倒不是生她的气,而是我不知道接了之后能说什么。 手机不依不饶的响着,我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收回手的时候不经意触碰到旁边的免提,安晴哭哭啼啼的声音立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卢经理说他昨晚根本没看到你,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他过一夜怎么了,你也没什么可亏的了,他现在要跟唐嘉的公司解约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车厢内霎时间安静得十分可怕,几乎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我僵着身子,浑身都泛着冷意,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宁子希。 初遇他时,我就狼狈不堪,如今再遇,我也依然狼狈。 被自己的亲妹妹亲自送上陌生男人的床,最后还反过来被质问,大概没有谁能比我活得更窝囊了。 第32章 让宁医生见笑了 生怕安晴再说出让我更难堪的话,我迅速按下挂断键,挂断了电话。 车内气氛凝固到了极点,我拼尽力气将满心的委屈即将脱眶而出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抱歉,让宁医生见笑了。” 宁子希嗯了声,“确实挺好笑。” 我僵了一下,慢慢的低下头,盯着手机。 有些人在面对爱情时,亲情于他们而言似乎薄弱得不堪一击。 安晴就是这种人,我父亲也是。 甚至,袁皓也会是。 我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把手机收回口袋里。 “吱——” 一道刺耳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我错愕的抬起头。 车子靠边停了下来,宁子希回过头看着我,“坐到前面来。” 我回望着他,没有动。 “听不懂吗,需不需要我帮你预约耳科?” “……” 我一言不发的下了车,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好好说话都不会……为表示抗议,关车门的时候我故意将车门关得特别响亮。 宁子希闻声看了我一眼,忽然探身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我浑身僵直着,一动不动。 我能够清晰的看见他发根处的绒毛,闻到他身上那股他独有的苏打水混合丁香花的气味。 熟悉得让我慌不知错,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 耳边忽然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我一时间又羞又恼,刚才因为安晴说的那些话而生起的尴尬,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要伸手去推他,“啪嗒”的一声传来。 他替我系好安全带后,就坐了回去。 我看见他微微勾起的唇角,愈发的恼了,“宁医生,我可以自己系的!” 宁子希笑了笑,重新发动车子,“刚才电话里那个,是你妹妹?” 毫不意外他会问,我没有隐瞒,“是。” “你宠成这样的?” “……” “看来你需要看的是神经内科。” “……” 跟他多说一句话我都会内伤,索性撇开头,不再理他。 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了哪里,开了十多分钟的车还没到。 百无聊赖间,我收到了袁皓发来的短信。 ——安柠,我后天休息,明天晚上过去接你来我家 袁皓一个月有休息时间,我有四天,但我们的休假时间从未对上过,他休假时一般是接我去他家吃顿饭过一夜,第二天一早送我回医院上班。 想到袁阿姨,我确实不太想去,可不想让袁皓为难,我回复过去说:好。 “跟谁聊天?” “男朋友。” 宁子希抽空看了我一眼,没有再问。 又过去十多分钟,车子在一家饭店前停了下来。 这家饭店看起来很普通,装潢简陋陈旧,和格调两个字完全沾不上边,可一眼看去几乎满座。 在这种有些偏僻的地段还能满座,想来味道一定不错。 饭店的服务员无暇招待我们,我找了张空桌坐下,抽了两张纸巾,仔细的擦着我面前这一块地方。 宁子希在我对面坐下,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穿着白衬衫黑色牛仔裤,那身的矜贵跟这里实在格格不入。 第33章 充其量算个前任 许是我身旁的这个男人太过出众,不少人纷纷朝我们投来了目光,我忽然有些坐立不安。 宁子希仿佛对周遭的目光无所知似的,神色莫名的盯着我的手看了半响,也从抽了张纸巾出来,擦他面前的桌子。 忙乱中服务员抽空拿了菜单和点餐纸过来,让我们自己点菜便又转身去忙碌别的了。 宁子希拿起菜单,递到我面前,“先点菜。” 我接过菜单认真的看了起来,认真的挑没有香菜没有葱的菜式。 等我终于选好两个菜写在点餐纸上,我将菜单和点餐纸一并递给宁子希,他看也没看菜单,拿起笔在点餐纸上飞快写完,抬手招来服务员。 等上菜的空档,我忍不住问他,“你经常来这里?” 宁子希颔首,“这里便宜。” 这个理由挺好,我竟然无言以对。 按照我所认为的,挥金如土的宁子希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吃饭,可他来了。 说到底,我还是不了解他。 可是并不需要,从来都不需要。 等待上菜的时间有些无聊,我又不想跟宁子希多说什么,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玩起了小游戏。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服务员端菜上来了。 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了看我,冲着宁子希笑着开口:“今天不用值班?怎么有空过来了。” 宁子希抬眸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单手托着腮,唇角噙笑,神色慵懒至极,“总不能一年到头都加班吧。” 中年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再次看向我,“女朋友?”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正要否认,宁子希抢在我之前先开了口,“她啊,现在充其量算个前任。” 前任?我愣了愣,心情复杂的看着宁子希,心里头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段羞耻的关系,如今从他嘴里道出,却变成了前任关系。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我们只是同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心底的那些难堪莫名的减淡了不少,却又多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这顿饭下来,我没再开过口,亦没有再看他一眼。 饭后,宁子希送我回到我公寓。 我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宁子希喊住了我,“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我想了想,“多谢宁医生招待。” “还有呢?” “改天由我做东请回你和顾医生。” “还有呢?” 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 心里打定了主意,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十分认真的说,“宁医生,我说保持距离不是玩笑话,我有男朋友了,我不想被医院里的人说三道四,你明白吗?” 很显然,宁子希不明白,甚至答非所问,“你妹妹那边,需要我帮忙吗。” 话题跳跃之快,我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节奏。 我紧抿着唇,看着宁子希,不吭声。 车内安静了片刻,宁子希转头看我,黑沉的双眸中酝着浅淡的笑,却让我莫名的感觉到背脊一凉,“徐安柠,你认为你这辈子能跟我撇的清?” 第34章 不知天高地厚 我苍白着脸,难堪的撇过头,“我不欠你什么。” 一直以来,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有交易,他给我钱,我给他我的身体。 很公平,谁也不欠谁的。 宁子希笑容渐冷,“你真的觉得你不欠我?” 心里突然间又燥又闷,我不想再继续跟他谈论下去,直接解开安全带下车。 刚回到公寓,安晴又打了个电话过来,我没有接。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同居的那两年,他日出离开,日落归来。 白天我几乎见不到他,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才会出现在我面前,和我做最亲密的事情。 那两年,我们之间所有的交流全都在那张床上。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家住哪里,不知道他在哪里工作。 除了钱之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可他帅气,有涵养,有风度,所以十八岁的我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爱上了他。 也曾,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生下我和他的孩子。 …… 门诊的工作很枯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一位做完产检的孕妇离开后,随后进来一对中年夫妇。 丈夫扶着妻子坐下,丈夫开门见山的说:“医生,我是带我老婆来打胎的。” 我瞥了眼孕妇的肚子,皱了皱眉,“几个月了?” 回答我的是那名中年孕妇,“六个月了。” “为什么要打掉,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就是不想要了。” 我笔尖一顿,一抬头,就看见了这对夫妇闪闪躲躲的目光。 脑海中某个想法飞快的划过,我又问:“之前有过生育史吗?” 孕妇点头,“有一个女儿。” 果然。这对夫妇大概是在什么地方检察得知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女儿,所以才动了打胎的心思。 这种事情不少见,我没有任何惊讶,最后问:“你们有引产证明吗?” 丈夫支吾着说:“没有。” 我笑了笑,一脸歉意的和他们说:“抱歉,孕妇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如果不是孕妇自身问题或胎儿有问题的话,没有引产证明,我们医院不能给你引产。” 这对夫妇瞬间面色如土,却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我想,他们大概不是第一次去医院询问了。 规定就摆在那里,无论他们怎么恳求,我都没有答应。 他们离开后,我又看了好些病人,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 我目送走最后一位病人,走回内室脱下白大褂,关上诊室的门,去食堂吃饭。 我去到食堂的时候,秦桑桑和黎晓惠刚好也在。 她们对面坐着的,是顾云初和宁子希。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们跟那两个人习惯了中午凑在一起吃饭。 隐约记得之前听秦桑桑说过,宁子希以前很少来食堂的,但似乎最近每天都有来。 其中原因,我不想深究。 我排队打好饭,在秦桑桑的呼唤下,在她身旁坐下。 并非我愿意和宁子希待在一起,而是众目睽睽之下秦桑桑这么大声的喊我,我不过去的话难堪的只会是秦桑桑。 第35章 谁得罪你了 刚坐下,秦桑桑就问我:“今天又有不识好歹的孕妇来打胎了?” 我愣了愣,笑开。 生命是上帝的恩赐,那对夫妇确实挺不识好歹的。 黎晓惠叹了口气,轻声解释:“他们从门诊离开后,又跑去了急诊,最后还直接跑上住院部来了,何医生费了好长时间才把人赶走。” 没有哪位医生愿意无视规定故意犯错,他们想在我们医院留下,那是不可能的。 作为妇科医生,我几乎每天都能遇到前来打胎的孕妇。 那些来打胎的女人多半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我能做的只有告诉她们利弊,但不能因个人观点来提议她们留或不留,利用她们对医生的信任来潜默化她们的选择。 这些年死在我手上成形的未成形的胎儿我已经数不清了,从最开始实习时每次对一个生命逝去悲痛不已,到后来明白了这些生命消逝的“必然”,一颗心逐渐的变得麻木。 记得黎晓惠闲时和我吐槽过,做我们这行的,就是要狠。 狠得下心对别人,狠得下心对自己。 所谓医者仁心,首先要学会的可不就是铁石心肠。 我低下头吃着饭,努力不去看坐在我正对面的宁子希。 我想,我对他也必须铁石心肠。 秦桑桑和黎晓惠又讨论了一会儿那对夫妇,一直没吭声认真听着我们说话的顾云初笑着对我开口:“安柠,听子希说,你要请我们吃饭?” 话音落下,秦桑桑和黎晓惠立即停下了讨论,朝我看了过来。 我咽下嘴里的饭,强忍着不去看宁子希,轻轻的点了点头,“之前顾医生请我吃过一顿,我说过要请回你们。” 顾云初正要开口,秦桑桑突然一拍桌子,“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下班,我们一起去吧,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火锅店很不错!” 我无语的看着秦桑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请她了。 下午我下班袁浩还要过来接我去他家,我正想开口说下次再请他们,秦桑桑又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徐医生,就这么说定了!” 我:“……” 顾云初笑着点头,“好好好,人多热闹。” 随后,他们兴致勃勃的开始谈论起到底要吃什么,吃完后要去做什么。 我全程低着头吃饭,不敢去看对面的男人,尽管我隐约察觉到他一直盯着我。 饭吃到一半,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下意识放下勺子摸出手机,只看了一眼,我就后悔了。 手机震动的原因是因为收了条短信,而发信人就坐在我对面。 ——我想和你单独吃 心中泛起细微涟漪,我面无表情的将手机收口袋,当做没有看见过,继续吃饭。 吃了两口,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将号码拉进黑名单,并不能阻止宁子希给我发短信。 趁着秦桑桑他们讨论声稍微消停的空档,我问扭头秦桑桑:“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一个号码永久拉黑,不仅打不进电话,连短信也发不进来吗?” 秦桑桑眨了眨眼,“徐医生,谁得罪你了?” 第36章 你和宁医生要结婚了? 一桌子人都在看着我,包括宁子希。 我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话,无视他们八卦的目光,笑了一下,“一个你们不认识的人。” 秦桑桑哦了声,开始手把手教我怎么屏蔽骚扰号码的来电和短信。 落在我身上的某道目光愈发的凌厉,我当做不知道,倒是秦桑桑突然打了个哆嗦。 “食堂漏风了吗,好冷。” “……” 吃完饭回住院部六楼,秦桑桑就跑去找洗手间了。 我刚坐下,黎晓惠突然挪着凳子凑了过来。 我扭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黎晓惠冲我笑得一脸暧昧,“那个骚扰号码,该不会是宁医生的吧。” 我心头一紧,张了张嘴正要开口,黎晓惠又接着说:“我知道你有男朋友,这么做是为了避嫌,不过宁医生真的很好啊,硬件软件都有,院里不少女医生偷偷喜欢着他呢,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 我好奇的反问:“你也偷偷喜欢宁医生?” 黎晓惠笑得有些无奈,“我一个已婚妇女,孩子都三岁了,考虑什么。” 我也学着她说:“我一个将婚女士,半只脚踏进婚姻坟墓了,考虑什么。” 秦桑桑一脚踏进办公室,一脸茫然,“徐医生你和宁医生要结婚了?” “……” 黎晓惠在一旁,噗嗤的笑出声来。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给袁浩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他今晚我要请同事吃饭,让他不用过来接我。 袁浩什么都没说,只是叮嘱我不要喝酒,明晚从家里回来后再来找我。 恰好今晚我们几个人都不用值班,黎晓惠要回家看孩子没有跟着来,下班时间一到秦桑桑就立即跑来门诊找我,挽着我一蹦一蹦的离开门诊部,往医院大门口走。 我们两个站在医院门口等没两分钟,那辆路虎揽胜就从医院里驶了出来。 上车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顾云初回头看着我们,“黎医生没来?” 秦桑桑回答:“她回家去带孩子了。” 顿了一下,又叹:“已婚妇女真是半点自由都没有啊。” 这时候宁子希突然问:“要去哪里吃?” 秦桑桑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宁医生我给你发个定位到你微信里。” 宁子希轻应了声,也将手机拿了出来。 我默不作声的靠在窗边,拿着手机和傅烟雨聊天。 那小妮子还没忘记来我们医院食堂刷完扫地的事情,问我有没有帮她问。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打算无视。 秦桑桑带我们来的是家新开的火锅店,在镇中心的热闹地带。 我们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满座了,秦桑桑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机,“幸好我提前定了位置。”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我们在靠墙边的一张空桌坐下。 刚放下包包,秦桑桑就跑去找洗手间了。 顾云初笑着说,“你们先去拿调料?” 我嗯了声,拿起面前我和秦桑桑的调料碗,往调料区摆放走去。 刚在调料台前站定,有人紧跟着站在了我身旁,苏打水的气味混合着丁香花的香味扑来。 第37章 跟我有什么关系 几乎不用看,我都知道站在我身旁的男人是谁。 我敛了敛心神,把两个碗放在调料台边缘,正要伸手去拿公用勺子,手腕忽然一紧。 那只握着我手腕的大手缓缓往上,抓住了我的手。 十指交错,仅握了一下,余温互贴,便松开。 我僵了一下,如触电般收回手藏在身后,脸颊一片滚烫。 温润的男声从身侧传来,“要什么?” 我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桑,桑桑喜欢吃辣。” 宁子希伸手拿来取小米椒的勺子,往我面前的其中一个碗里盛了好勺。 我看着满满一碗红彤彤的小米椒,有些咂舌。 这么吃,会不会坏肚子。 在我晃神间,宁子希连另一只碗的调料都帮我盛好了。 没有香菜,没有葱。 我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拿起两个调料碗往位置走。 这个时候秦桑桑已经回来了,反倒是顾云初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桑桑看着我地给她的调料碗,双目一亮,“知我者,徐医生也。” 再探头看我手里的另一个碗,又嘀咕了一句:“果然没有香菜没有葱。” 顾及有人吃辣有人不吃辣,我们点了个鸳鸯锅。 宁子希拿着调料碗回来刚坐下不久,顾云初也回来了。 宁子希瞥了他一眼,“每次出来吃饭都要上厕所,你肾不好?” 顾云初脸顿时就黑了,正要反驳,就听秦桑桑苦着脸说:“我也不想去啊,与其吃到一半的时候急,倒不如先去了,吃得正爽的时候停下来很痛苦的啊。” 顾云初沉默片刻,转过头一本正经的对宁子希说:“没错,就像桑桑说的那样。” 宁子希笑,“肾好的人吃完才会去。” 我当他胡说,没有在意。 谁想到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有些内急。 正要起身去找洗手间,猛地想到刚才宁子希说的话,浑身僵住。 暗暗咬牙,憋着,拿起筷子继续吃。 宁子希用公筷夹了几块肉放进我碗里,我愣愣的抬起头看他。 只见他冲着我温和一笑,“宁医生多吃点肉。” 秦桑桑红着一张嘴凑了过来,“宁医生一点儿都不瘦,她……” 生怕她说出什么吓死人的话来,我赶紧夹了一块肉塞进她嘴巴里,堵住她的嘴。 秦桑桑眯着眼嚼了几下,一脸嫌弃,“只有蒜和酱油香油的调料真难吃。” 顾云初递了张纸巾给秦桑桑,“我看你是无辣不欢。” 秦桑桑想了想,点头,“对,无辣不欢。” 我无暇听他们闲话,只觉得某种感觉越来越难忍。 这时宁子希推了杯果汁到我面前来,“肉吃多了太腻,喝杯果汁。” 我:“……” 他绝对,绝对是故意的! 我正考虑要不要顶着“肾不好”的帽子去上洗手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电话来得可真是时候,我冲他们歉意的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边接起电话边趁机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喂——” “姐。” “……” 我愣了愣,拿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竟然是安晴打来的。 自从那天在车上接过她一个电话,被宁子希彻头彻尾的看了回笑话,之后她再打过来我都没有再接。 我抿着唇,没有吭声。 电话那头的安晴又哭了起来,从前听她哭我会心疼,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从小被一家子人宠大的,谁都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 而如今,我听到她的哭声,只觉得头疼。 安晴哭了好一会儿,哽咽着说:“卢经理他们公司和唐嘉公司解除合作关系了,还不惜毁约带走了好几个再做的项目……” 我淡声打断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晴委屈的冲我吼:“怎么跟你没关系了,唐嘉是我丈夫,是你妹夫!” 我脸一沉,声音冷了下来,“妹夫是什么东西,这种事情就算爸妈活过来了他们也不会帮你。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姐,就不……” 这时唐嘉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跟她啰嗦什么,不帮就不帮,她不把你当妹妹你还腆着脸去喊她姐?” 我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唐嘉,你的公司就是靠送女人做起来的?” 回应我的,是“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忙音。 我抖着手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看着镜中因为生气而红了脸的自己,深呼吸一口气。 拧开水龙头,掬了把水拍着脸上,丝丝的凉意渗入皮肤,我那烧得火旺的心终于平静了些许。 上完厕所,刚走出女厕,便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男厕走了出来。 第38章 你要结婚了? 我正想当做没看见目不斜视的走过去,那男人喊住了我,“徐医生。” 我只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宁子希走到我身旁,似笑非笑,“徐医生上了十五分钟厕所,看来肾确实不太好。” 我当做没听到,故意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瞅了他两眼,“宁医生怎么也来上洗手间了?” 宁子希笑了笑,“嗯,我肾不太好。” 我:“……” 分明是一句自我诋毁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有种调戏的意味。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有病趁早治。” 宁子希忽然附侧身凑到我的耳边,“徐医生帮忙治吗?” 我咬了咬牙,往旁边挪了两步,“宁医生想看妇科产科,尽管来找我。” 回应我的,是他低沉愉悦的笑声。 我们走回位置坐下,秦桑桑嘴里叼着一根青菜,盯着宁子希看了好半响,含糊不清的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这么好笑。” 我怕宁子希乱说话,赶紧说:“宁医生说要来妇科,我说不收他问诊费。” “噗——”顾云初差点儿把嘴里的东西喷了出来,捂着嘴咳嗽不止。 宁子希面不改色的抽了张纸巾递到顾云初面前。 这顿火锅我们点了很多次,但有秦桑桑在基本没剩。 秦桑桑吃饱喝足,仰靠在椅子上打着饱嗝,“撑死我了!” 我倒了杯茶水地给她,“嗯,你明天可以省了。” “那可不行!”秦桑桑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舔了舔嘴唇,“这家火锅真不错,徐医生请客,黎医生不来真是可惜了。” 我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在桌上,“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闲?” 秦桑桑点头,若有所悟的叹了口气,“是啊,我真闲。一看黎医生这样,每天除了病人,就是老公婆婆孩子,害得我都不敢结婚了……对了徐医生,你和你男朋友快结婚了吧。” 宁子希忽然抬起头看向我。 顾云初也朝我看了过来,“安柠,你要结婚了?” 我瞥了秦桑桑一眼,“别听桑桑胡说八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中午回到住院部六楼妇产科办公室时,秦桑桑问我是不是要和宁子希结婚,黎晓惠笑够之后才和她解释我有男朋友的事情。 没想到她会当着宁子希和顾云初的面问我这件事情。 我撇开头望向别处,努力忽视某道冷冽的目光。 吃完火锅出来,已经八点多了。 秦桑桑家离这里最近,宁子希先将她送回去,随后是我。 宁子希将车子停在我公寓楼前,我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在喊我。 “安柠。” 我回过头,就看见袁浩从我公寓楼里走出来。 莫名的,我忽然觉得背脊一凉。 看了他一眼,扭头对车里的两个男人说:“路上小心。” 没等他们开口,我朝袁浩走去,挽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公寓楼里走。 袁浩不停的往回看,“安柠,那是你同事的车子?” 我点了点头,故作平静的说,“嗯,就是你上次在外执勤时见到的那个。” 眼见着袁浩还要问,我抢先一步转移了话题,“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过来了。” 袁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你了,就过来了。” 领着他走进我的公寓,我回房从衣柜里找出他的衣服塞进他怀里,“浑身臭汗味,先去洗澡。” 这不是袁浩第一次来我公寓,之前也在这边留宿过一两次,上次他过来的时候我让他顺便拿了两套衣服过来放在这边,以便他再来时有的穿。 袁浩看了看他怀里的衣服,又看了看我,飞快的在我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咧着嘴笑眯眯的,一溜烟的跑进了卫生间。 我摸了摸唇,忍不住勾起唇角。 晚上睡觉之前,打地铺睡着床边的袁浩突然蹲了起来,趴在床沿拉着我的手,二十多岁铁骨铮铮的大男子汉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安柠,你会离开我吗?” 第39章 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反手握住他的手,“为什么突然间这么问?” 袁浩目光闪躲着不敢看我,支吾了好一会儿“云歌说她看到过你和一个开着路虎揽胜的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来接你上班……我上次也看到你和他一起下班回去了……” 又是苏云歌! 我拉了拉袁浩的手,“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尽管很想告诉袁浩说,我和那辆路虎揽胜的主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是我说不出口,更不愿欺骗袁皓,因为我和那个男人确实有过不为人知的关系。 我允许自己对袁皓有所隐瞒,却永远都不想欺骗他。 “好。”袁皓冲我腼腆的笑了笑,“安柠,我相信你。” 我淡笑着点头,“睡吧。” 熄了灯,袁皓也回到地面的被铺上去了。 半梦半醒中,我似乎听到袁皓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我:“安柠,我们年底结婚好不好?” 我听到自己说,“好。” …… 第二天一早,袁皓送我去医院上班后,便回家去了。 门诊部的工作依旧忙碌,但也十分充实,忙着忙着下班时间就到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没有看到宁子希,也没有看到顾云初。 我没有多问,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饭。 秦桑桑突然叹了口气,“徐医生,你什么时候才能调回住院部啊。” 黎晓惠用筷子头轻敲了一下秦桑桑的额头,“在门诊工作多好,准时上下班,比起住院部日夜颠倒没有规律的上班时间,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秦桑桑捂着额头,气呼呼的鼓着小脸,“门诊好有什么用,除了病人还是病人,住院部多好啊,徐医生还有我跟她说话聊天。” 我老实说,“我并不是很想跟你说话聊天。” 和秦桑桑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我在听,很多时候根本连话都插不上。 秦桑桑攥着筷子不满的喊了声,“徐医生!” 我和黎晓惠相视一笑,十分默契的没有理她。 吃完饭回住院部办公室休息时,我接到了傅烟雨打来的电话。 “安柠,你在上班吗?” 我嗯了声。 “那你帮我问了吗,你们医院食堂到底招不招人啊?” “……” 我忽然觉得太阳穴有些疼。 这么执着去刷碗扫地喂服务大众的千金小姐,世上估计也就傅烟雨这一个。 我试图劝说她,“医院里脏兮兮的到处都是看不见的病毒,去餐厅做服务员都会比我们医院的食堂好。” 傅烟雨语气十分无辜,“可别的地方没有你啊,我想跟你在一起,可我又不会给人看病,也没有护士资格证,就只能去你们医院刷碗扫地了。” 我扯了扯嘴角,“谢谢厚爱,但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嘤嘤嘤,小柠柠,你不爱我了,你变了,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傅烟雨还在电话那头叽叽歪歪,我把手机丢到一边,正打算让她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宁子希也在这家医院工作,你确定要来?” “……” 傅烟雨好半天没吭声,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一点了。 正要跟她说我要挂电话午休了,就听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我在那家医院工作,傅烟雨就不来?” 宁子希?! 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阵寒意从脚底冒出,直直串上头脑。 他现在,正和傅烟雨在一起…… 第40章 怒意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实际关系是好还是坏,也并不关心。 我最害怕的是,万一宁子希和傅烟雨说他以前就认识我,从而被傅烟雨宝根问底后,说漏嘴当年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历经了风风雨雨,我身边就只剩下傅烟雨这个闺蜜了。 若是她知道了我当年曾为了钱卖过自己的事情,不知道她会怎么看待我。 我至今记得,有一回我们窝在一起看小说,那本小说正好是女主卖身救父的情节,当时傅烟雨就一脸厌恶的嗤了声。 她说,她最不耻的就是用身体谋求金钱利益的女人,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 而我,就是她所不屑的那种,为了金钱而出卖身体的女人。 电话还通着,那头傅烟雨冲着宁子希骂骂咧咧:“你走开走开,胡乱在跟我家安柠说什么话呢,我批准了吗!” 我轻轻呼了口气,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来,他们的关系确实不错。 但愿宁子希什么都没说,但愿傅烟雨什么都不知道。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发了条短信给袁皓问他回来没有。 袁皓很快就回复了我:正在路上,怎么了? 我懒得打字,直接发了条语言消息过去,让他过来接我下班。 紧接着又一刻不停的处理了好几个孕妇的事情,六点一到,我立即回内室脱了白大褂。 刚走出医院门口,就看见袁皓等在了路边。 我拉着他先去了趟超市买了些蔬肉,让他去我公寓做饭给我吃。 我不会做饭,一直以来都要么去吃外面,要么在医院食堂里吃,要么就是吃泡面。 看到袁皓过来,想到他的厨艺,心里顿时无比怀念家常菜的味道。 袁皓的厨艺是跟袁阿姨学的,虽然不如袁阿姨,但也很不错。 这顿晚饭,我一下子吃了两碗慢慢的米饭,饱得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袁皓洗完碗出来,走到我身旁坐下,手臂横过我的肩膀,将我半拥在怀中。 我随手丢掉遥控器顺势靠在他身上,“你如果天天都能来给我做饭,那就好了。” 袁皓吻了吻我的发顶,“安柠,等年底我们结婚,我就离职,换份能给天天在家给你做晚饭的工作,你说好不好?” 我有些惊讶,直了直身子仰头看他,“你要离职?” “这么惊讶做什么。”袁皓笑着揉了揉我的发顶,“反正我妈也不需要我在继续做这份工作,辞了也好,可以多点时间陪陪你。” 我看着袁皓,说不出话来了。 袁皓有多喜欢现在的这份工作,满腔子的热血有多希望能为人民服务,我是知道的,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愿意为了我放弃现在的工作。 徐安柠,有一个对你这么好的男朋友,你还犹豫什么呢。 我俯身过去抱住袁皓的脖子,“我又没说你什么,就算要结婚,你也不用为了我离职。” 上一次去袁皓家时,袁阿姨在厨房里对我说的话,袁皓都听到了。 他要离职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想有更多的时间陪我,另一部分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袁阿姨了。 最近没什么电视好看的,我们看来一会儿,我就回房去拿衣服洗澡了。 我洗完澡出来,再换袁皓进去洗。 我边擦拭着头发边走回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 没看到有什么未接来电未读信息,便又放了回去。 我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朝着飘窗走过去。 现在才九点多,时间还不算太晚,外面很多楼房的窗户都还亮着灯,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时不时有汽车的鸣笛声传进屋里来。 我住的楼层有些高,也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我看错了,我总觉得停在楼下马路对面的那辆车子,有点像宁子希的那辆路虎揽胜。 “安柠,你在看什么?” 我回过身,就看见袁皓走了进来。 我摇了摇头,走到他面前,用手里的毛巾替他擦头发,他也温顺的弯下身子让我帮他擦。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皓问我,“安柠,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愣了一下,冷不防的回想起了往事。 袁皓还在我耳边声音轻轻的说,“我喜欢女儿,像你的女儿。” 我认真的想了一下,“我还是比较喜欢男孩。” “为什么?” “省心。” 袁皓愣了愣,随后笑了,张开双臂抱住我。 熄灯睡下前,袁皓突然说:“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我嗯了声,没有说什么。 心里头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到天际泛白我才睡过去。 次日我休息,袁皓一大早就回局里去了。 他离开没多久,尽管很困我也没了睡懒觉的心思,起床洗漱。 我公寓里没洗衣机,衣服要手洗,我将我和袁皓的衣服洗干净晾好,又回卧室把席子搬出来刷了一遍。 忙碌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饿得前胸贴后背,想去厨房找点下肚的东西,才发现袁皓坐的饭菜昨晚吃的干干净净的,一点都没有留下。 没办法,我只好回房拿了钥匙包包,出门觅食。 在玄关处换好鞋子,我拉开门正要出去,一抹身影突然闯了进来,紧紧的扣住我的双手,我手里的包包和钥匙全都掉在了地上。 我心中一恼,正要开口,他拉着我将我抵在了墙壁上。 我背部撞在冷硬的墙壁上,疼痛感立即传来,疼得我嘶了声。 对上他像是凝着寒冰的双眼,我心头一颤,即将骂出口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良久,我张了张嘴,“宁……唔……” 他忽然俯下身,不由分说的噙住了我的唇,专属于他的气息肆意侵入我的感官。 第41章 和他分手 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混沌之后,余下空白。 而面前这个侵犯着我的男人,他蛮横的用他独有的气息,正一点一点为我脑中这方空添上颜色,似乎意图侵蚀我的意识。 我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委屈的,羞恼的,愤怒的……所有情绪同一时间涌上心头,狠狠的刺激着我的泪腺。 最亲密的那两年里,情动之时他也从未吻过我。 现在我和他分明什么都不是了,他却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 我伸手想要去推他,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腕,不让我动。 片刻下来,我被他吻得浑身酸软,唇舌发麻。 幸好他只是吻着我,没有再进一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我吓得面色瞬间苍白如雪,再次用力的去推他。 宁子希顺势松开我,下一刻却又将我拽进了我的公寓里,反手将门关上。 公寓里,安静得比楼道中更加的可怕。 我飞快的抬起手用手背抹了抹眼角,低着头不敢看他。 宁子希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赶他出去吗?恐怕只会浪费口舌。 他究竟想做什么。 当年明明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他也表明不会再回来这里,我们的关系彻底结束了,现在又算是什么。 我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从他留下的泥沼地里爬出来,深陷其中的痛苦我再也不想尝第二遍,永远不想。 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向手指的主人。 宁子希皱了皱眉,用另一只揩掉我眼角的泪,“我还没强你,你哭什么?” 我气得浑身止不住的发抖,通红着双眼挥开他的手,“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以为自己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可他为什么还是要来缠着我。 以他的条件,要什么女人没有,就像黎晓惠说的,医院里十之八九的女医生都喜欢他,他随便挑哪个不行呢,为什么又要找上我。 宁子希往前走了一步,逼得我连退两步,后背再次贴在了墙上。 随着他的靠近,他冰凉的双眸中,愈发清晰的倒映出我慌张的脸。 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生怕他又来一次,连忙双手捂住我的嘴巴。 宁子希双眸幽深的凝着我,语气不容置喙,“跟他分手。” 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可能。” 别说我没有分手的意思,袁皓对我这么好,我更加没有分手的理由。 宁子希静静的看了我半响,淡声问:“他知道你和我的事情吗?” 我下意识问:“什么事。” “他知道你跟我上过床吗。” “……” 我面色变了变,偏过头去,不吭声。 袁皓怎么可能知道,我怎么可能会对他说。 男欢女爱很正常,我不怕他知道我不是处女,如果我的初夜是交给了前任,我会毫不迟疑的和他坦白,可偏偏,我的初夜是被我自己卖出去的。 宁子希的语气软了几分,“和他分手,你就不用担心他会知道了。” 我绷着脸说,“不分!” “你想脚踏两只船?” “……” 我瞪大着双眼死死的瞪着宁子希。 谁脚踏两只船了! 宁子希眸色霎时间变得温和,刚才他眼底的冰冷和戾气像是幻觉一般。 他抬手拨开我额前的碎发,神情柔和的看着我,语气不急不缓,“你甩不开我,与其这么耗着等出事,倒不如趁早甩了他。” 我冷眼看着他,“说完了吗?” 宁子希直起身子,单手理了理白衬衫衣领,“吃去吃饭?” 我暗暗咬牙,“我下楼买泡面!” “泡面吃多了可不好。” “多管闲事!” 我捡起地上的包包和钥匙,不管他走不走,拉开门自己走了出去。 这栋公寓楼是旧式楼房,一共八层,没有电梯,我住在七楼,每天上楼下楼全靠两条腿,我也权当锻炼身体了。 身后有关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男人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 我没有理会,自己走自己的。 说是要下来买泡面,可我一点儿都不想吃泡面。 平时要值班时匆匆忙忙回来吃泡面就算了,难得休假还吃泡面,太对不起我自己。 我站在路边张望了许久,终于敲定了主意,走进一家馄饨店。 这家店我往常休假的时候经常来吃,馄饨的味道很不错。 十二点还没到,店里没什么人,我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眼角的余光往店外一瞥。 宁子希从公寓楼里出来,右手拿着手机,不知道跟谁讲电话。 隔得太远,我也不太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见他边通着电话边往自己那辆路虎揽胜走,一刻不缓的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终于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还有些连自己也道不清的感觉。 被宁子希闹得没什么胃口,一大碗的馄饨我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喊来老板,付钱走人。 回到公寓里,站在玄关处换鞋时,我不经意瞥见鞋柜角处,我的手机正安静的躺在地面上,才发现原来手机忘在公寓里了。 应该是刚才包包从手里掉落在地的时候,从包包里掉出来的。 我换好鞋,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竟然有八个未接电话,六条未读短信。 我迅速解开锁看了眼。 八个未接电话里,其中有四个是安晴打来的,三个是秦桑桑的,还有一个是黎晓惠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我将未读短信一一打开。 短信全都是秦桑桑发过来的,全部信息合起来,大概是说有个自称是我妹妹的女人去医院里找我,她们说我今天休班不在,那个女人就哭着蹲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赶都赶不走。 安晴并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她在医院找不到我就蹲守着,这确实是她的作风。 一想到安晴在医院里找不到我,一气之下很有可能会会四处宣扬我的事情,一股恐惧感立即铺天盖地而来。 我苍白着脸,手不停的发抖。 试了好几次,才按下黎晓惠的号码,拨了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黎晓惠才接起,“徐医生。” 我抿了抿唇,声音有些沙哑的问:“有人去医院找我?” 黎晓惠叹了口气,“是啊,她说她是你妹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我们跟她说你休班,让她去你公寓找,她又说她不知道你住哪里。” 顿了顿,黎晓惠笑了一下,“桑桑直嚷嚷着她是个骗子,就差没报警了。” “她是我妹妹。”我说,“她现在还在医院吗?” “啊,还真是你妹妹啊,你们长得一点儿都不像。”黎晓惠语气透着惊讶,“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刚才宁医生过来,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带走了,真不愧是宁医生。” 说到后面,黎晓惠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了敬佩之意。 原来刚才宁子希离开,是回医院去了。 他刚才接到的那个电话,应该是和安晴有关的吧。 我松了口气,浑身像是虚脱般,双腿一软,差点儿坐在了地上。 也好,安晴被宁子希带走,总比继续留在那里随时有可能乱说话的好。 我走回客厅沙发坐下,手里的包包随手一丢。 上回按照秦桑桑说的,我把宁子希的号码弄到黑名单里去了,想要找他,只能先从黑名单里把他拉出来。 先前才对人家态度这么恶劣,我有些拉不下脸,指尖悬在他的号码上,纠结了许久许久。 最终,还是敌不过心底的好奇,一咬牙,按下拨号键。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我不敢之下的瞪着我手里的手机,宁子希他居然挂我电话?! 难道我把他从黑名单里拖出来,还主动给他打电话,他不应该是欣喜若狂第一时间接听的吗! 还说什么让我和袁浩分手,跟他在一起呢。贱男人! 我恼怒之下,继续打。 第二个毫无意外又被挂断。 我不死心接着打。 第三个,终于接通了。 听筒里率先传出的不是宁子希的声音,而是一阵怪异的水流声。 我呆滞了两秒,“你在干什么?” 宁子希含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在上厕所。” 我:“……” 嫌不够似的,他笑着继续说:“你打第一个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在解皮带。” 我臊红了脸,正要开口制止他,告诉他我并不是想知道他挂我电话的原因,宁子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我刚把……” 隐隐察觉到他要说什么,我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尖叫着打断他,“你闭嘴,闭嘴闭嘴!” 宁子希轻笑了声,“难道解开了皮带,下一步不是把拉链拉下来?还是说,你想到了别的什么……嗯?” 我:“……” 如果他现在在我面前,我一定拿手机砸他脸。 我以手作扇,用力的扇了扇我滚滚发烫的脸颊,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圈,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我妹妹人呢?” “我刚拉好拉链,现在在系皮带。” “……” “嗯,要洗手了。” “……” 我忍着挂断电话的冲动,又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安晴人呢?” 电话那头的水声消失,他应该是洗完手了。 想到这里,我愣住。 特么的我管他在做什么。 宁子希清浅温润的声音缓缓传来,“十分钟后下楼,我告诉你。” 第42章 想要你,成吗? 十分钟十分钟十分钟,现在我听到着三个字就头疼! 我冷笑一声,“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没等宁子希再开口,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横竖他都不可能把人杀了,而且我想知道直接打电话去问安晴就好了,根本不必受他威胁。 我翻出安晴的电话号码,给她打了过去。 电话响通两声,立即被掐断。 我张目结舌的看着手机,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今天到底怎么了,宁子希挂我电话就算了,连安晴也挂我电话。 尽管心里很好奇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我也没再继续打给安晴。 这个妹妹,动不得骂不得,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怕出门会遇到宁子希,整个下午我都没敢踏出公寓一步。 浑浑噩噩的睡了个午觉,起来后从厨房的柜子里翻出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泡面,看了眼生产日期,直接拆包装,烧水泡掉。 宁子希打过一个电话过来,我没接。 过后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他又发了条短信过来。 ——下班回去的路上见到你男朋友了 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将吸了一半的泡面吐回碗里,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立即给宁子希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没等他开口,我生气的冲他吼:“你关注我男朋友干什么!” 宁子希轻笑了声,徐徐开口,“放心,我不喜欢男人。” 我气结,谁管他喜欢男人女人了。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试图跟他好好商量,“宁医生,你有钱有才有貌,院长把你供着,院里的女医生们也把你捧着,你想要什么女人不成,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宁子希问:“想要你,成吗?” 我的脑子空白了一瞬,慢慢回味过来他刚才说的话。 似乎这是他第一次有选择余地的问我话。 可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物品,更不是他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 我张了张嘴,好半响,才从喉咙里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不成。” 电话那头的宁子希也沉默了片刻,温润的声音多了有几分凝重,“徐安柠,你逃不掉。和平分手还是日后婚内出轨,你自己选。” 顿了顿,“好好想想,我等不了太久。” 宁子希没给我答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呆滞的放下手机,脑海中重复着他刚才说的话,忍不住苦笑。 自己选,他这种强势的态度,我有得选吗。 在他面前,我似乎从来都没得选择。 十八岁那年如此,二十四岁的现在亦然。 看着碗里还剩一大半的泡面,我突然就没了胃口。 …… 因为宁子希的那些话,我好几天都睡不好。 回医院上班时,生怕去食堂吃饭又会遇到他被他逼着做选择,我只能挨着饿,把自己关在诊室里多待半个小时,才慢吞吞的往食堂走。 之后连续一个星期,我都没有再遇到宁子希。 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连我自己都道不清的怪异感觉。 这天中午我没再刻意躲诊室里,一下班,就往医院食堂赶。 走到食堂门口时遇到了同样下来吃饭的黎晓惠和秦桑桑,我们自然而然又坐在了一起。 秦桑桑冲我抱怨,“徐医生,你最近很忙吗,怎么连吃饭都看不到你人了。” 我笑了笑,没有应声。 黎晓惠笑着对我说,“这几天桑桑一直念叨着你,我耳朵都快被她念起茧了。下来吃饭的时候她还在说,要是再见不到你,她就杀去门诊找人。” 我不能说出真实原因,只能说:“这几天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来得晚些,才没有遇到你们。” 秦桑桑皱起眉头,“有事情耽搁了?门诊不是按时下班的吗。” 我说,“私人事情。” 见我不愿多说,黎晓惠用筷子头敲了敲秦桑桑的手背,打圆场,“饭都快凉了,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秦桑桑吃疼缩回手,又跟黎晓惠嚷嚷起来。 “哟,徐医生。” 有些熟悉的男声从我头顶上传来,我们三个齐刷刷的仰头看过去。 果然还是遇到了他们。 顾云初捧着餐盘站在桌边,他身旁,自然是笑容恬淡疏离的宁子希。 我心慌了一瞬,面色不改的唤了声:“顾医生,宁医生。” 一张不大的圆桌,正常可以容纳六个人。 我和秦桑桑还有黎晓惠三个人并排坐着,黎晓惠被夹在中间,顾云初和宁子希一起坐下后,顾云初坐在秦桑桑的右手边,而他旁边的宁子希则坐在我的左手边。 和宁子希靠的有些近,他身上独特的体香若有若无的飘入我的鼻子里,我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天的那个吻,心底霎时间一片慌乱。 怕被他们察觉出异样,我慌忙低下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专心扒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顾云初存心跟我作对似的,刚坐下,话题又落回我身上来,“有一个星期没在食堂遇到徐医生了吧。” 秦桑桑叹了口气,“可不是,我和黎医生也有一个星期没见着徐医生了,要不是没听到调动消息,我们都要以为徐医生请假了。” 我被调去门诊工作是因为原本在在门诊妇产科坐班的一位医生生孩子去了,忙不过来,才将我调过去的。 换而言之,如果我请假,上头也会考虑暂时再从住院部调一个医生过去。 任凭他们怎么说,我都没有吭声。 只想快点吃完,快点离开我旁边的这个男人。 眼见着一碗饭快要见底了,我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黎晓惠突然用手肘捅了捅我胳膊,我愣愣的抬起头看向她。 这一抬头,才发现不仅是黎晓惠,就连顾云初和秦桑桑都在望着我。 至于宁子希,我没敢去看他,却也察觉得到他同样在看着我。 我茫然的问:“怎么了?” 黎晓惠掩唇轻咳一声,“没什么。” 我还是觉得疑惑,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秦桑桑。 秦桑桑立即说:“顾医生今天生日,刚好今晚我们都不用值班,顾医生说下班请我们吃饭,吃完饭一起去荟园路新开的那家俱乐部玩。” 生日,吃饭? 我看向顾云初,便见他含笑点了点头。 想到正在坐在我身旁的宁子希,我正要拒绝,就听宁子希突然开了口,“徐医生不去,我也不去。” 我手里的筷子险些没拿住。 另外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朝着我和宁子希看了过来。 秦桑桑呆愣,顾云初玩味,黎晓惠饶有兴致……看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我刚想开口,秦桑桑松开咬在嘴里的筷子,叹了口气,“宁医生对徐医生真好,羡慕。” ……他哪里对我好了? 要是威逼利诱让我跟男朋友分手,也算是对我好的话,我无话可说。 三番两次被阻挠,没能拒绝成,我索性也不拒绝了。 顾云初生日请客吃饭应该会有很多人去才对,我也不怕宁子希会对我在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院里已经很多人知道我有个当警察的男朋友了。 吃完饭,我们五个一起从食堂离开。 宁子希和顾云初一起要出去,剩下我们三个一起上楼回妇产科住院部。 秦桑桑不停的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回到办公室,她还在叽叽喳喳,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我拿起病历本敲了一下秦桑桑的脑袋,“这么能说,中午不睡觉,你下午又想偷懒开小差啊?” 秦桑桑捂着脑袋嘀咕着说,“我这不是看到徐医生你太高兴了嘛。” 我懒得理她,搬着凳子往前挪了挪,在办公桌上趴下,午睡。 下午上班回门诊的路上,一个女医生突然拦在我面前。 她应该是别的科室的,我并不认识她。 我不解的问:“有事吗?” 她往前走了两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徐医生,冒昧问一下,你和宁医生是什么关系?” 原来是宁子希的桃花。 我淡声回答她,“同事关系。” 她显然不相信,狐疑的瞅着我,“你和宁医生真的不是在交往?” 都不记得这是第几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了,我只觉得有无奈又好笑。 摇了摇头,我轻声说,“不是。我有男朋友,他是名警察。我和宁医生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她又盯着我看了半响,将信将疑,倒也没有再问。 目送着那位女医生离开,我刚回过头正要继续往前走,就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我扯唇笑了笑,“顾医生。” 顾云初意味深长的冲我眨了眨眼,“刚才那名女医生是子希他们科室的,追了子希两年了。” 我点了点头,没应声。 又是一个忙碌而枯燥的下午。 终于熬到下班,想到要跟顾云初他们一起去吃饭,宁子希也会在,我收拾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 直到秦桑桑打电话过来催,我才拎着包包离开诊室。 那辆路虎揽胜停在公交站旁,秦桑桑从后座的车窗伸出脑袋,不停的冲我招手,大声喊着我的名字。 待我距离车子只有几步距离时,一抹纤细的身影飞快的从我身后跑过来,直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第43章 你是不是有病 我原本也没想去坐副驾驶座,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上了车,才发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就是下午上班时将我拦住问话的那名女医生。 既然是她,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秦桑桑蹭到我身旁,挽着我的手臂冲我抱怨,“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呢,顾医生他们都已经先走一步了。” 我自然不能告诉她,我是故意磨磨蹭蹭的。 于是我说,“有些事情耽搁了。” 秦桑桑撇撇嘴,没问我是什么事,看了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人,问宁子希,“宁医生,这位医生是你们科室的吗?” 那名女医生回过头,冲着秦桑桑温和的笑了笑,“你好,我叫徐蕊,和宁医生一个科室。” 我看了徐蕊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旁的人怎样,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去吃饭的。 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塞,车子走走停停,硬是在路上耗了大半个小时。 一路上我没有吭声,宁子希也始终沉默着,秦桑桑和徐蕊聊了几句就没聊了,车内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的。 我们这车子的人是最后抵达酒楼的。 是家五星级酒楼,单看装潢,就知道消费不低。 我们下车后,立即有服务员迎出来将我们领了进去。 服务员走在最前面,紧跟着是宁子希和徐蕊,我和秦桑桑走在最后。 秦桑桑悄悄的扯了扯我的袖子,声音极小的和我说,“我不喜欢那个徐蕊,我以前见过她骂护士。” 我愣了愣,旋即了然。 怪不得,刚才在车上的时候那么爱说话爱唠叨的秦桑桑,和徐蕊说了两句之后就不说了。 要不是已经到了,我真的很想告诉秦桑桑,徐蕊喜欢的是宁子希,并不在意你秦桑桑到底喜不喜欢她。 有些医生要上班没能过来,今晚来的人一共也有二十个左右,医生护士皆有,顾云初定的是个大包间,坐下我们这二十个人绰绰有余。 我拉着秦桑桑找了个离宁子希较远的位置坐下,安静的听其他人说话。 自进入包间后,一向话多仿佛不说就会死一样的秦桑桑却紧抿着嘴,愣是没有说话,看得我只觉得很新奇。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秦桑桑两眼,好几次看到她在偷看坐在顾云初身旁的女人时,我立即明白了。 在我们院里的所有男医生中,除了宁子希之外,当属顾云初人气最高。 宁子希的明着看起来温和谦虚,对谁都温和,但实际上那温和之中也有着毫不掩饰的疏离,一般的女医生不敢随意跟他亲近。 可顾云初就不一样了,他就像是个太阳,光芒普照大地,互相认识之后就能较好的相处,所以看上他的女医生也不少。 现在看来,秦桑桑八成也对顾云初有意思。 也不知道怎么的,顾云初注意到了我和秦桑桑,声音不大不小的对坐在身旁的宁子希说,“宁医生,你到我旁边来了,那徐……安柠怎么办啊。” 顾云初话说到一半时顿了下,应该是看到了坐在宁子希另一边那位同样姓徐的女医生,硬生生的改了口直接喊我的名字。 我下意识看向宁子希,就见他正似笑非笑的望着我。 我慌忙收回目光,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满桌子的人,一听顾云初这么说,都安静了下来,目光在我和徐蕊身上来回游动。 徐蕊面色有些难看,见大家在看她,牵强的扯出一抹笑,神色不定的朝我看了过来,“人家徐安柠医生有男朋友了,顾医生你可别乱开玩笑啊。” 这时坐在顾云初另一边的那个女人也连忙开口,“是啊,我记得徐安柠医生的男朋友好像还是个警察吧。” 一时间,偌大的包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声音。 宁子希终于舍得从我身上移开目光,转头看了顾云初一眼,顾云初笑了笑,话锋一转,将话题带到了别的地方。 这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倒不是别的,而是宁子希和顾云初身旁的那两个女人,不时朝我投来或打量或敌意的目光,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 吃完饭后,大部队就开始转战那家新开的俱乐部了。 我本来就不想去,看到闷闷不乐的秦桑桑,就更加不想去了。 可顾云初说什么都要让我们去,推脱不开,我只好拉着秦桑桑上了宁子希的车子。 那家俱乐部离酒楼有些距离,先前这么来的,还是坐回谁的车子过去。 这次,徐蕊却没有再保持沉默,不停的找我说话。 “安柠,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嗯,可以。” “安柠,你男朋友真的是名警察吗?” “是,宁医生见过。” 我看了眼驾驶座上的宁子希,他也恰好透过后视镜看着我。 只一瞬,我们各自收回了目光。 徐蕊愣了愣,笑了,转头看向宁子希,“宁医生,你真的见过安柠的男朋友吗,怎么样,好不好看啊?” 宁子希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行驶途中不要和司机说话。” 徐蕊讪讪的笑了笑,这下是真的安静下来了。 去俱乐部,无外乎都是玩些娱乐节目。 大家各自去玩了些项目后,最后聚集在了KTV房里。 我和秦桑桑缩在角落里听他们唱歌,没有跟着去凑热闹。 顾云初正和吃饭时坐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情歌对唱,一首唱完后,徐蕊接过话筒,邀请宁子希一起唱,众人立即起哄。 坐在我身旁一直安安静静的秦桑桑突然起身,我连忙拉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问:“桑桑,你要去哪里?” 秦桑桑抿了抿唇,声音仍旧闷闷的,“去上洗手间。” “我陪你去。”我拿着包包站起身,拉着秦桑桑往外走,路过顾云初身旁的时候跟他说了声。 相较于吵吵闹闹的包间,走廊上安静得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我们所在的这个KTV包间附近有两个洗手间,我和秦桑桑随便找了个进去,各自找了个隔间进去。 今早姨妈造访,第一天来量有些多,我顺便换了张干净的卫生巾。 从隔间里出去,我喊了声:“桑桑。” 没人应声。 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应。 难道先走了? 我迅速洗完手,出去找人。 才踏出女厕所门口,一抹身影迎面朝我走。 我冲她轻轻颔首,正要错身走过,徐蕊喊住了我,“安柠。” 我迫不得已停下脚步,回过身面对她,“有事吗?” 徐蕊挽起我的手臂,凑到我面前,以女人间说悄悄话的姿势,笑得暧昧的问我,“听他们说你和你男朋友要结婚了?” 我点了点头,“嗯,年底吧。” 徐蕊笑容愈发灿烂,“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啊。” 直到我说好,徐蕊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我,脚步轻快的往回包间的路走,似乎根本就不是来上洗手间的。 我在原地站了片刻,没找到秦桑桑的身影,猜测她应该是先回包间去了。 她今天晚上情绪一直不太对劲,很有可能上完厕所出来就把我忘了。 没找到秦桑桑,我没有继续呆在厕所门口的念头,正要回包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正从对面男厕出来。 我眼皮忽然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本能的,我想跑。 只是还没等我跑出两步,宁子希快步朝我走来,路过警示牌时顺手拎起,另一只手紧紧的扣住我的手腕。 他拽着我往女厕所走,进去之前,我看见他把警示牌丢在了女厕门口。 在背部撞上洗手台时,我终于回过神,恼怒的瞪着面前的男人,“宁子希你是不是有病,这里是女厕!” 他不是有病,肯定就是变态。 宁子希双手撑着我身体两侧,低下头看着我,鼻尖与我只有半寸距离,如黑曜石般的双眼中是我看不懂的浓郁之色,“年底结婚?”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原来刚才我和徐蕊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我扯了扯嘴角,干笑了声,“是啊,到时候请你们喝……唔……” 宁子希毫无预兆的吻住了我的唇,将我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这男人,又来! 我下意识想去推他,他一手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按住了我后脑勺,任凭我怎么推,他都没有移动分毫。 好一会儿,他终于松开了我。 我红着脸气喘吁吁的瞪他,“你属禽兽的吗!” 一言不合就随便亲人,亲的还是有妇之夫。 “我还能比禽兽更禽兽,你想试吗?” “……” 我生气的撇过头看向别处,心底除了怒意之外,更多的是委屈。 明知道我有男朋友,他怎么能三番四处对我这样呢。 宁子希覆在我后脑勺上的手一用力,我被迫回过头看着他。 他用鼻尖轻蹭着我的鼻尖,眼底闪动的光芒莫名的让我有些害怕。 害怕他在做出让我难堪的事情,更害怕有人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虽然女厕所外面丢了警示牌,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进来,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我和他这个暧昧姿势被人看见,万一那人刚好是我们认识的。 我简直不敢想象! 恍神间,宁子希抱着我的腰一用力,将我抱坐在了冰凉的洗手台上。 而他,身体正挤在我的双腿之间。 他无视我的惊讶和挣扎,单手环住我的腰,抬起另一只手,不急不缓的用将我耳鬓的发勾到耳后,温润的声音轻轻缓缓的问,“考虑好了吗?” “我……” “啊!!!” 我正想说我不考虑,一道尖叫声打断了我的话。 去而复返的徐蕊正站在女厕所门口,双目圆瞪,满脸不敢置信的指着我们,“宁……你们……你们……” 第44章 有妇之夫 连不成那句的几个字传入我的耳中,如雷轰耳。 恐惧感铺天盖地的入侵,我的脸霎时间褪去血色,浑身一片冰凉。 被看见了。 她会不会宣扬出去…… 现在几乎医院里所有认识我的医生护士都知道,我有个当警察的男朋友。 而我现在,却在俱乐部的厕所里和另一个男人这般亲密。 她说出去后,我即将要面对的种种,光是想想浑身我都害怕得发抖。 宁子希没有理会徐蕊,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泰定自若的态度,像是根本不把徐蕊放在眼里,又像是被“抓奸”的人不是他。 他修长纤细的食指轻轻勾起我肩头的发,神色如常,语气依然不急不缓,“被人看到了。你是要选择分手,还是继续这样下去?” 我心中苦笑,嘴里更是发苦。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留给我过任何余地。 一百万一夜说买就买,旧街上让我上车语气也不容置喙,后来也是说结束就结束,走得干脆潇洒。 我和他同居两年,用两年的时间自舔伤口,用两年国外的漂泊忘掉他。 现在他又出现在我面前,说开始就开始,可我哪里还有多少个六年多坚韧的心能经得起他再次折腾。 尝遍人情冷暖,会尽寂寞孤单,如今的我只想安定,好好的过完下半生。 相较于宁子希,袁皓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晦涩。 缓缓伸出手将他推开,跳下洗手台,低下头不敢看他,声音沙哑颤抖,“宁医生,以后请不要这样了。” 没等宁子希开口,我低着头快步朝洗手间门口走。 路过徐蕊身边的时候,徐蕊想抓住我,被我快一步躲开。 身后,徐蕊的声音传来:“宁医生,你和安柠她……” 后面徐蕊还说了些什么,宁子希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没心思去猜测了。 今天的这场生日聚会,我根本就不应该过来。 回到包间,在我们原来坐的位置上没有看到秦桑桑,我又退了出去。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尖有些发抖的点两屏幕锁,才发现原来秦桑桑给我发过短信。 ——徐医生,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我暗灭手机屏幕,将手机塞回包包里。 既然秦桑桑已经走了,我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离开俱乐部,我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上车后才给顾云初发短信,告诉他我有些急事先行离开。 浑浑噩噩的回到公寓,走近卫生间一照镜子,我才发现自己的脸色究竟多难看。 镜子里的女人头扎着着高高的马尾,额前有些细碎的绒发,皮肤白皙,五官也很标志,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可眼中透出的沧桑和疲惫,硬生生的给容貌减去两分。 我才二十四岁,有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活得像四十二岁。 如果可以活得没心没肺,那该多好。 如果从未遇见宁子希,那该多好。 …… 生活要继续,工作也要继续。 我抱着满心的忐忑回到医院上班,一路上遇到眼熟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悄悄打量着他们的神色。 一直到走进诊室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那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看样子,徐蕊应该没有说出去。 我甩了甩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在脑后,开诊时间一到立即全心投入到工作中。 中午下班没再去食堂吃饭,回到之前的模样,尽可能躲着宁子希。 我惹他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医院对面有很多快餐店,也有一两家格调不错的西餐厅。我去西餐厅里点了个炒饭一杯饮料,一呆就是一个中午,直到快到上班时间,才结了账往回走。 总是在外面吃太浪费钱,我消费不起,回去的路上我暗暗考虑起自己带便当过来吃的可能性。 刚回到诊室坐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黎晓惠发来的短信。 ——安柠,桑桑今天没来上班,你知道她怎么了吗? 秦桑桑今天没来上班? 我皱了皱眉,迅速给黎晓惠回了条信息过去。 ——不知道,她昨晚好像心情不太好,没等我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黎晓惠没有再回,开诊时间到了,我收起手机,开始工作。 下午下班,我搭乘公交车回去,提前一站下车,去菜市场里买了些菜。 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家务全都有母亲承包,一日三餐用不着我操心。后来父母不在,我要么吃食堂饭要么出去吃,只有在认识袁皓之后,才能偶尔吃到袁皓和袁阿姨煮的家常菜。 我是不会做饭炒菜,但我觉得我可以学。 因为我并不认为,学做饭会比我学医更难。 可当我捧着一盘黑乎乎的东西从厨房里出来,我才不得不承认做饭确实比学医难,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我盯着那盘黑乎乎的番茄炒蛋发了很久的呆,久到饿得肚子抗议了,才回过神来。 迟疑了一下,摸出手机,给袁皓打了个电话过去。 袁皓似乎在忙,并没有接我的电话。 没办法,我只好点外卖。 看来带饭去医院吃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了。 第二天早上,我刚去到医院,就被告知我们科室要开会。 一般这种早上紧急召开的小会,都在十分钟左右,不会耽误开诊。 我们的科主任是个将近五十岁的女人,姓梁,为人严谨而严肃,正经起来没有那个医生不怕她。 这会儿她往那里一站,办公室里所有医生谁也不敢吱声。 让我意外的是,这个小会竟然是个人事调动通知会议。 我再次被从门诊调去急诊。 结束会议,所有人散去后,梁主任留下了我。 她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安柠,我们科里的医生中当属你学历最高,也是心理素质最好的,这次调去急诊要好好干,给我们妇产科争争光,知道吗。” 都是官方勉励话,几分真心很难看清。 我颔首,“知道了,梁主任。” 梁主任离开前,有意无意的凑到我耳边和我说:“这是上头的决定,我也是今早起床才知道的,不然我可不舍得让你去急诊。” 这座小镇并不富裕,早两年才开始慢慢开发,陆续建设楼盘酒楼娱乐行业,但这家一甲医院的设施比起市里的三甲医院还是要简陋很多。 而且院里医生也不多,一个医生基本当两个用。 对院里的医生护士来说,门诊最好,其次到住院部,最后才是急诊。 原因无他,在门诊上班时间很固定,在住院部要日夜轮班守着住院病人,在急诊不仅要日夜轮班,万一有什么急事不够人手还要马上赶回来。 既然是上级的安排,我自然没异议,也不能有什么异议。 调动明天开始,我今天还是要回门诊坐诊。 中午下班后,我没再去外面吃,打了个电话给黎晓惠让她下来一起吃饭。 黎晓惠捧着餐盘坐下后,叹了口气,“刚才我抽空给桑桑打了个电话过去,原来那小妞生病了。真是的,也不自觉跟我们说一声,害的我们瞎担心。” 我皱了皱眉。 秦桑桑真的生病了? 想到那晚,我莫名的觉得,这个时候秦桑桑请假在家呆着,其实也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后来回来上班后我才知道,那天坐在顾云初身旁那个女人,真的是顾云初的女朋友。 那个女人也在院里上班,是门诊儿科的护士,他们好像才在一起不久。 “小柠柠~” 熟悉的嗲声传来,我愣了一瞬,背脊忽然一凉。 转过头,看见声音主人那张熟悉的笑脸时,我手里的筷子差点儿拿不住。 傅烟雨?!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她身上穿着的工作服,分明就是院里食堂工作人员的! 傅烟雨无视我的惊讶,笑嘻嘻的在我身旁坐下,“看见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我皮笑肉不笑,“确实很意外。” 至于惊喜和开心,很抱歉,并没有。 黎晓惠看了看傅烟雨,“你们认识?” 傅烟雨歪过身子一把将我抱住,“当然,安柠是我的小心肝。” 我:“……” 我一阵恶寒,手臂上泛起了鸡皮疙瘩。 黎晓惠笑了笑,“安柠你昨天没来,没看到你这位朋友跟宁医生掐架真是可惜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宁医生面前这么横的。” 原来昨天中午,初来报到的傅烟雨被分去擦桌子收拾桌上的剩饭剩菜,经过宁子希身边的时候,宁子希突然让她擦擦他面前的桌子。 傅烟雨自然不肯,甚至还义正言辞的批斗宁子希存心找她事。 要知道,就连院长都将宁子希供着,院里没有哪位医生护士敢跟宁子希叫板,当看见傅烟雨一个食堂员工冲宁子希大呼小叫,作为目击者的黎晓惠觉得稀奇很正常。 我轻轻推开傅烟雨,正想问她怎么跑来我们医院了,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宁子希和顾云初一同朝我们这边走来,还没问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而傅烟雨,在看到宁子希的那一刻,面色顿时就像吞了苍蝇似的难看。 黎晓惠看着瞬间变了脸的傅烟雨,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院里不少医生护士都喜欢宁医生,这么明目张胆厌恶他的,你是第一个。” 傅烟雨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声音极小的嘟囔:“有妇之夫,笑面虎,披着羊皮的狼,为人恶劣,除了皮囊和钱,有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了。” 第45章 为什么是我 “有妇之夫”这个四个字落入我耳中,犹如激雷轰耳。 在脑子里转一圈后,又如一盆冰凉的水,将我由头浇下,冻彻心扉。 黎晓惠面露不解,“什么?” 看来没她听清刚才傅烟雨的话,傅烟雨正要开口,我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袖子,正好这时宁子希和顾云初已经走到我们这桌来了,傅烟雨也没敢再说。 顾云初看到傅烟雨,顿时乐了,“这不是昨天说我们宁医生故意找事,剥削劳动力,不把别人的劳力当回事的傅小姐吗。” 傅烟雨被说得小脸涨红,羞恼的瞪向顾云初,“顾云初你不说话会死还是会生。” 顾云初说,“我不会死,更不会生,可我想说。” 傅烟雨顿时被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的刮了顾云初一眼,起身走开了。 我面前餐盘里的饭菜还没动两口,可却没什么胃口。 从未想过,宁子希身边早已有人了。 可是为什么,他分明就已经有别人了,却还故意招惹我,对我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甚至逼迫我和袁皓分手。 傅烟雨说得对,他很恶劣。 甚至他的恶劣是没有底限的。 自落座后那个男人就一直看着我,我假装没没看到,低下头随意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了,拿着餐盘站起身,“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不管黎晓惠的唤声,我径直离开。 现在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好躲的,离开食堂后我直接上楼回六楼住院部。 走到四楼的时候,一道身影正从上面下来,突然停住。 我一抬头,就看见徐蕊冷冷的看着我。 那天晚上之后的事情,我虽然一直没开口,但心里始终很好奇。 也不知道宁子希和徐蕊说了什么,还是徐蕊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说出来。 但没说总归是好的,我心里甚至还有些感激她。 要知道,这家医院虽然确实不怎么正规,可对医护人员的形象却很看重。 若被人知道我一个“有夫之妇”和宁子希那个有妇之夫搅和在一块儿,参照院长对宁子希的重视程度,几乎不用想都知道为了全医院面子,最后被踢出去的那个人肯定是我。 并非我没了这份工作不可以,被这家医院辞退对于高学历有工作经验的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未来的职业生涯而言总归是不好的。 我一穷二白三没靠山,想要好好活下去,没份工作怎么行。 徐蕊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两个就这么一上一下,面对面站着。 最终还是徐蕊忍不住,率先开了口,“宁医生不让我说出去,所以我不会说。” 原来,还真的是宁子希。 徐蕊继续说,“徐安柠,我不会放弃的,迟早宁医生会发现我比你更适合他。” 我还是没有吭声。 她放不放弃,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于我而言苏云歌是情敌,而她徐蕊,连假想情敌都算不上。 徐蕊离开后,我没再停留,继续上楼。 办公室里没人,我回到自己位置坐下,双手枕在脑袋下,趴在桌上。 闭着眼睛,却怎么样都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傅烟雨的那句话。 当手机闹铃响起,我才发现又到上班时间了。 整个中午,我都没有睡着。 我按掉铃声,暗暗苦笑。 宁子希身边有别的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也有袁皓了吗。 可是,可是,他怎么能又来招惹我呢。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傅烟雨发来的微信消息。 天青烟雨:安柠安柠,你几点下班,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啊 我垂了垂眸,回复过去,拒绝了她。 一来傅烟雨有放我鸽子的前科,二来我现在心情烦躁,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下午下班,走出门诊大楼后,我慢吞吞的往医院外走。 刚走到公交站,那辆路虎揽胜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驾驶座上的人滑下车窗望着我,我也冷冷的回望着他。 公交站前也有我们院里的同事,瞧见我们僵持着,好奇的投来了目光。 宁子希唇角微勾,笑容和煦,“徐医生,我们顺路,我送你回去。” 我迟疑片刻,没有拒绝,拉开后座的门钻里进去。 一直到车子离开,我仍旧看见那名同事好奇的伸长着脑袋看着我们。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车速缓了下来。 宁子希问:“晚饭吃什么?” 我怔怔的盯着宁子希的袖口看了许久,听到他的问话,才慢悠悠的回过神,“你请客,吃什么都可以。” 透过后视镜,我看见宁子希挑了挑眉梢。 算起来,这还是自我们再遇后,我第一次主动开口要跟他去吃饭。 原以为宁子希会带我去什么饭店饭馆,没想到这次他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子,带我去了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 在国外呆了两年,吃了两年的西餐,我现在对西餐实在不感冒,偶尔去了也只是吃个炒饭,不过现在是因为宁子希要来,我也没说什么。 点餐的时候我照例点了个炒饭,宁子希抬眸看着我,“不喜欢吃西餐?” 我说,“如果你在国外连续吃了两年的西餐,回国后还能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那我无话可说。” 宁子希低笑了声,将菜单递回给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菜单后,又不甘心的又偷看了他两眼才肯离开。 无疑的,宁子希生的很好看,气质自然优雅像是与生俱来般,唇角总是勾着浅浅的弧度,乍看起来像噙着笑,并不意外的招女性喜欢。 即便他今天他随性的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 等待食物端上的空档,宁子希问我,“为什么学医?” 真正原因我自然不可能告诉他,我抬头瞅了他一眼,“遇到你之前,我就在念医科大了。” 换而言之就是,我学医跟你没关系,你就别多问了。 宁子希大概是知道我不愿告诉他真正原因,难得识相的没有多问。 在此之前,我以为从前的事情我会难以启齿,没想到真正说出来,尤其是在宁子希面前说起往事,也没有我想的那么难以开口。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在宁子希面前。 在他眼里我差不多就是个透明的,我最难堪的过往,他全都知道。 这一刻,我突然就想通了。 不提不代表没有过,一直支支吾吾遮掩往事,只会让他觉得我念念不忘而已。 我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放下不是闭口不提,能够坦然的说起才是真正的放下。 用完晚餐从西餐厅出来,我正要往那那辆路虎揽胜停放的位置走,宁子希抓住我的手腕拉住我,“时间还在,别忙着走。” 我抽回手,回过身不解的看着他。 宁子希俊逸的脸上缓缓的浮出温和的笑,“反正都出来了,随便走走。” 他那双眼睛太过吸引人,我撇开头不去看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随便找了个方向率先往前走。 宁子希几步跟了上来,配合着我的步伐,走在我的身侧。 夜幕降临,街边的路灯悉数亮起,将整条街道都照的昏黄昏黄的。 市中心不像镇上,不论白天晚上都十分的热闹,尤其是中心广场这一带的夜晚,到处都是人,几乎是人头看人头,一眼望去全是黑乎乎的后脑勺。 下午下班刚才门诊出来,我的手机就停电关机了。 为了避免等会让我和宁子希被人群冲散,我时刻留意着身旁的他。 走了一段距离,一只手再次扣住了我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是我十分熟悉的温度。 宁子希的手顺着我的手腕下滑,握住了我的手。 他张开五指,手指想要挤入我的指缝指尖,我抿着唇,紧合着手指没让他得逞。 十指相扣,应该是心意相通的男女做的事情才对。 而我和宁子希,狗屁不通。 我任由他牵着,等到走到人不怎么多的地方,我立即抽回了手。 袁皓他们执勤有时候会到处跑,难免会在这边遇到他们,谨慎起见我还是和宁子希保持距离的好。 宁子希低头看着我,周身是万盏灯火,映着他俊美的脸,映入他漆黑的双眸中,好看的很不真实,“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和我说?” 我确实有事情要和他说,不然也不会冒着被熟人看到会说闲话的风险,和他出来这一趟。 然而来的路上打了无数遍腹稿,现在和他面对面站着,我一时间却说有些不出口。 我犹豫着,宁子希也不催我,安安静静的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成功将话问出口,“为什么是我。” 是的,我最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他又再次找上我。 宁子希听着我的问话却笑了,笑容温和,看不出半点嘲讽之意。 他双眸直直的凝着我,语气轻柔又夹着些许无奈,“徐安柠,我就不能是喜欢你?” 宁子希喜欢我。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又最不好笑的笑话。 最亲密的那两年他都没能喜欢上我,玩腻我之后一走了之丝毫不拖泥带水,我都怀疑他当年离开前大大方方的给我五百万,是怕我日后再纠缠他了。 如今时隔两年再来说喜欢,我要有多蠢才会相信。 迎上他的目光,我轻轻的眨了眨眼,声音极轻的开口,“傅烟雨告诉我,你是有妇之夫。” 第46章 我是认真的 宁子希眉头轻拧了一下,双眸仍旧凝着我,人却沉默下来。 我耐心的等着,但许久许久,他还是没有开口意思。 这份沉默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突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努力忽视心底的异样感觉,冲他平静的笑了笑,“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宁子希静静的望了我半响,轻轻的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们没有再说过半句话。 今夜之后我和他之间,大概是真的需要保持距离了。 和他出来这一趟,无非是想把事情说清楚而已。 虽然最终什么都没说,可我直言他“有妇之夫”的身份,已经算得上是警示他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 我恐惧流言蜚语,害怕袁皓误会,而他的身边也已经有了别的人,不管为了什么,我和他都不应该再纠缠在一起的。 过去的那些已经过去了,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稳,我解开安全带后去拉车门锁,拉了几下没拉开,我才反应过来,中控锁没开。 不强迫自己淡定下来,回过头望向宁子希。 宁子希也在看着我,他目光柔和,但又深沉,“我身边没有其他人,刚才的话,我是认真的。” 我冲他笑,“宁医生,我也是认真的。” 话虽然没说明白,但他应该懂得我的意思。 宁子希望了我许久,没再说什么,按下了中控锁开关。 门锁开了,我几乎毫不迟疑的推开车门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进公寓里。 回到公寓,我把手机插上电,便拿了衣服去洗澡。 再出来时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 都是袁皓打过来的。 我想也没想,立即回拨过去。 不知道袁皓在忙碌这什么,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袁皓焦急的声音立即从听筒里传来,“安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担心死我了。” 我说,“在外面吃饭,手机没电了。” 袁皓没有追问,语气忽然变软,甚至还带了一丝讨好,“你昨晚打电话给我了?我那时在出任务,所以没接你电话,安柠你别生气。” 警察这份工作特殊,袁皓他们出任务是家常便饭,我自然不可能因为他在出任务没接我电话而跟他生气。 我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慢步走到床边坐下,“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吃你做的饭了。” 这话不假,我确实怀念袁皓做的饭,尤其是看到自己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个小时,弄出的那盘黑乎乎的东西之后。 袁皓轻轻的笑了笑,“那好办,等我明天下班,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医院接你,给你做饭吃。” 从袁皓所在的警察局到我们医院,也要开半个小时的车。 虽然担心袁皓来回奔波会累着,但我没有拒绝,甚至很想见到他。 又和袁皓聊了好一会儿,眼见着时间不早了,才收了线。 这夜,我再次梦到了宁子希。 他从我身边离开,回去他该去的地方。 时隔四年再遇,我有爱我的男朋友,他身旁亦有如花美眷。 挽着各自的伴侣迎面走来,擦肩而过之际,点头一笑,径直走过。 这样,真的挺好。 …… 镇医院的急诊就设立在住院部一楼。 第二天上班,我直接去了急诊科报道。 这是我第一天来急诊科上班,却不是第一次。以前在国外实习时我也曾在急诊科呆过一段时间,面对各种突发状况应对起来倒也不算难。 因为人事有调动,一大早各个科室的人被科主任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着小会议桌站定,翘首等待科主任的到来。 等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小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 率先进来的人是急诊科主任熊主任,他进来后没有立即往会议桌旁走,而是侧身让到另一边,让后面的人进来。 不知道谁那么大的架子能让熊主任让路,我好奇的跟着众人伸长脑袋。 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门口进来,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我的脑子“嗡”了一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 熊主任笑吟吟的领着那人走到会议桌前,“我身旁这位,大家应该都认识,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小会议室内静默了一刻,随后陆陆续续的有人唤“宁医生”。 没错,架子大到让急诊科主任让路的人,正是宁子希。 宁子希站在熊主任身旁,视线在小会议桌旁扫了一圈,赶在他的目光从我身上扫过之前,我慌忙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忽然十分不安。 方法设法和他避开,甚至连午饭都不太敢去食堂吃,没想到我千躲万躲,人却还是和我一起被调来了同一个科室。 按理来说宁子希应该是在住院部才是,我前脚刚来,他也跟着过来了,凭借传闻中他和院长的关系,我不得不怀疑宁子希是不是故意的。 因为宁子希的到来,我的心有些乱,熊主任说了些什么,我也是听一半没一半的,具体说了什么不太清楚。 会议只有五分钟,我却像熬了半个世纪。 散会时,生怕留下面对宁子希,我低着头跟着其他医生一同离开会议室。 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医院急诊科片段,都是又忙又乱,可急诊科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很忙,例如现在。 没什么突发意外,自然就没什么人过来看急诊,白天绝大多数病人都被门诊那边分去了大半,大部分医生护士都闲着,只有少数在处理患者。 我坐在办公室里,和几个女医生一起闲聊起来。 院里的医生并不算太多,甚至来来回回都是那一批人,急诊里有好几个医生我都认识,融入起来倒也不算难。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宁子希身上去了。 “没想到宁医生竟然会来急诊,我听说一开始院长找他来院里就是打算让他来急诊的,可那会儿他说什么都不肯,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就来了。” “管他为什么来呢,反正来了就好。啧啧,光是想想每天都能看到宁医生,再累再苦,我都会觉得浑身充满元气。” “得了吧你,元气花痴!” 听着其他女医生倾慕宁子希的话,我只是笑笑,不参与。 急诊部的医生办公室是个大综合办公室,除了主任之外其他医生都在这个办公室里办公。 她们聊得起劲,办公室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就见一身白大褂的宁子希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才在会议室时没留意,现在认真看他,才发现他穿白大褂。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宁子希穿白大褂的模样。 和他平时光穿白衬衫洗旧牛仔裤时不同,白大褂一套上,周身像是镀着一层薄光,整个人变得神圣而难以接近,乍看起来温和,实际淡漠。 医生这个职业,本身就是温柔善意却又无情冷漠的。 听到我身旁的那些女医生还在若无旁人的讨论宁子希,甚至有开始往限制级的方向讨论的趋势,我赶紧轻咳一声,提醒她们。 三名女医生一脸茫然的看了我一眼,在我目光示意下,缓缓看向门口。 随后,三名女医生就这么红了脸。 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抓包的羞愧。 宁子希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责怪他们,径直往自己座位走。 办公室内因为他的到来,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坐在我旁边的女医生突然捅了捅我的胳膊,冲我指了指手机。 我会意,立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点开微信,才发现她们三个不知道什么手拉了个群组。 群组里加上我,一共四个人。 紧接着,我又看到她们孜孜不倦的在群组里讨论起宁子希来。 当看到她们议论宁子希一夜几次的时候,我正喝着水,差点儿喷了出来。 被水呛到喉咙,我慌忙放下手机。 坐在我旁边的女医生回过神后,连忙给我低了张纸巾过来,替我拍背部顺气,“徐医生,你没事吧?” 我通红着脸,用力咳了几声,从她手里接过纸巾道了声谢,“我没事。” 几乎是我接过纸巾的那一刻,就察觉身后有一道难以让人忽视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若无其事的用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将纸巾团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几分钟后外面陆续来了病人,我也无暇再回想宁子希究竟一夜几次,跟着其他医生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急诊科的工作确实很忙,一旦忙起来真的是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短短的半个小时里,就收了七八个急性患者。 真应了那句,不来时不来,一来就全都一起来。 处理完一个因滑倒摔跤而腹痛的孕妇后,我又去看了几个病人。 再三确定没什么遗漏的,我正打算回办公室,经过护士站时,一名莽莽撞撞的病人家属朝我迎面撞来。 “徐医生!”耳边有护士喊了声。 我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扶着那名撞到我的病人家属站稳。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我,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时,她整个人蓦地僵住。 我原本到嘴边关怀的话咽下,松开她,淡声唤她:“安晴。” 第47章 原因 没想到再次见到安晴,会是在这个地方。 安晴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她欲言欲止,似乎想说什么。 我等了半分钟,她还是没开口,我索性懒得再等,转身离开。 安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并不关心,横竖看起来有事的人不是她。 回到办公室后,我定下心来,将刚才见到安晴的事情放在脑后,开始将病人的情况一一录入电脑做存档记录。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忽然有阴影覆下。 我敲完最后一个字,按下保存键,仰起头往后看。 没等我看清身后男人,他突然弯下腰,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将一个纸杯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纸杯里是冒着烟热乎乎的牛奶。 随着他的动作,我和他靠的有些近,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腹部上了。 嗅着那人身上熟悉的体香,我恍惚了一瞬。 回过神后,面色骤变。 我想和他拉开距离,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晃神间,身后那人稍微退开了些许,目光直直对上我的。 此时办公室就我和他两个人,可毕竟是公共地方,这么靠近让我很心慌。 我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宁医生,麻烦起来一下。” 宁子希柔和了面色,意外的没有为难我,直起了身子。 随着他的推开,让我可以重新坐端正,不用辛苦的仰着头去看他。 宁子希瞥了眼桌上的温牛奶,“趁热喝。” 说完,立即转身往他的办公桌走。 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看,直至他坐下,我才发现他手里也拿着一个纸杯。 莫名其妙的给我送牛奶,他打的什么主意? 没等我想明白,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坐在我隔壁办公桌的杜医生拿着病历本走了进来,在位置上坐下时,探头往我面前的热牛奶看了眼,“咦,徐医生,牛奶泡的还是买的,好香啊。” 我沉默片刻,如实说:“宁医生给的。” 杜医生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下意识扭头去看宁子希。 我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便见宁子希也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神色淡定自若,“只买了两杯,杜医生如果想喝,下回给你买。” 杜医生面上一喜,嘴上却说:“怎么改让宁医生破费呢,宁医生客气了。” 宁子希颔首,没再说什么,收回目光。 中午的午饭是宁子希请客喊的快餐,人人有份。 下午,宁子希甚至又请办公室里的所有医生每人一杯咖啡。 相较于牛奶,咖啡显然更受大部分医生欢迎,因为急诊科的压力确实大。 但是咖啡,并没有我的份。 杜医生眼尖的瞧见两手空空的我,疑惑的皱起眉头,一扭头,问宁子希,“宁医生,是不是买少了,徐医生还没有。” 大概因为中午的饭和下午的咖啡,无形中其他医生对宁子希的敬畏散去了不少,所以原本上午还害怕宁子希的杜医生,现在却敢主动问他话了。 我下意识看向宁子希。 宁子希面不改色的看了我一眼,“徐医生上午喝过了。” 我:“……” 杜医生讪讪的笑了笑,没再问。 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什么样的表情都有,忍笑居多。 我默不作声的拿起杯子,去饮水机装水。 心底闷闷的想,咖啡什么的,不喝就不喝。 这段时间我值白班,晚上七点换班。 下班后,我怕宁子希又会要求送我回去,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杜医生问我是回去自己做饭还是出去吃。 我故意扬高了些声音说,“我男朋友来接我,回去吃。” 杜医生笑了笑,没有再问。 而我刚说完,就察觉到身后有某道微冷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中午抽空给袁皓发过信息,告诉他我七点下班。 走出医院大门口,毫不意外的看见袁皓已经等在了哪里。 我快步走过去,“等了很久吗?” 袁皓抬手将我耳鬓的碎发撩至耳后,“才来一会儿。” 袁皓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只一眼,我便看出他在说假话。 我没有揭穿他,拉开他身侧副驾驶座的门,“先去超市买点菜。” 袁皓点头,替我把车门关上后,绕到驾驶座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那刻,我恍惚中看见那辆路虎揽胜慢悠悠的从医院里驶出来。 我忍不住暗暗庆幸,还好我走得快。 我和袁皓先去超市买了些菜,回到公寓后袁皓下厨给我做了三菜一汤,我吃得肚子撑得饱饱的,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袁皓收拾完厨房出来,在我身旁坐下,抱着我动作极其轻柔的吻着我。 我闭着眼睛,任由他亲吻着。 他的吻和宁子希不同,他温柔缱绻,宁子希霸道索取……我拧了拧眉,怎么又想起那个男人了。 有些粗粝的手指抚上我的眉头,袁皓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皱眉头了,有心事吗?” 我睁开眼睛,浅浅的笑,“你和阿姨说了我们年底要结婚的事情了吗?” 袁皓舒展开眉头,轻轻点头,“妈让我们越快越好。” 顿了顿,他黝黑的脸上浮现羞赧之色,“妈她还说,让我们结婚后快些生个孩子。” 我怔了片刻,握住袁皓的手。 半响,声音极轻的说,“好。” 既然决定要和袁皓结婚,我也没想过不要孩子。 刚才片刻出神,只是因为突然想到了当年的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轻轻推开袁皓,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条新微信消息。 点开一看,是傅烟雨发过来的语音消息。 轻轻一触屏幕,傅烟雨抱怨的声音立即从喇叭传出 【安柠安柠,你今天中午怎么没来食堂啊,你同事说你被调去急诊了,可急诊的医生也是要吃饭的啊。】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给傅烟雨回了条语音消息过去:“明天中午如果不忙的话,一定去。” 语音消息发出,袁皓这才问我:“傅烟雨去你们医院工作了?” 我纠正他,“她去我们医院的食堂扫地刷碗了。” 袁皓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支吾半天,“她没把人家的扫把和碗弄坏啊?” 我和袁皓四目相对片刻,我认真的想了想,“暂时没有。” 至少我暂时还没听说。 …… 忙碌了一个上午,我刚回到办公室坐下,就看见杜医生拿着病历本从外面走进来,“徐医生,外面有个病人家属找你,人在护士站。”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就想起了安晴。 我点了点头,起身出去。 在护士站,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安晴。 没等安晴开口,我领着她往厕所的方向走。 没有进厕所,我和她面对面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 安晴脸色有些苍白,她低着头,紧咬着苍白的下唇,久久没有开口。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我暗暗叹了口气,主动问:“找我有事吗?” 安晴抬起头看我,苍白的唇瓣轻动,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哭了许久,她才哽咽着开口:“姐,怎么办,唐嘉在外面有人了。” 我心底一沉,随后听着安晴断断续续的哭诉,才弄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原来安晴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唐嘉出车祸住院了。 情况不算严重,但是和唐嘉一起在车上出事的,还有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意料之中,我并不惊讶。 单从唐嘉逼迫安晴找我要钱这一点看来,便知道唐嘉对安晴恐怕不是特别在意。 若是在意,怎么会指示妻子去为难她的家人呢。 安晴拉住我的手,哀声说:“姐,如果我能有个孩子,或许唐嘉就不会出轨了。” 我沉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之前宁子希问过我为什么学医,而我的答案,就是因为安晴。 剧情虽然有些狗血,甚至不光彩,但却是真实的。 安晴初三那年背着我们和社会上的男人谈恋爱,还被搞大了肚子,等到我们察觉到不对劲时,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父母逼迫她打掉孩子,她不肯,执意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生下他们的孩子。 后来甚至瞒着家里所有人,偷了父母一些钱,离家出走去找那个男人。 我们久等没等到安晴回家,意识到不对劲,立即出去找。 找了整整一夜,没有半分收获,只能在家里焦急的等待满24个小时候报警。 可是在第十一个小时,安晴神情恍惚的回来了,眼睛肿肿的显然哭过。 还没等我们松一口气,第二天,安晴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那一摔,摔了个大出血,情况十分危急,不仅孩子保不住,她也摔成了植物人。 之后为了替她保住子宫,才会有后续那些天价医疗费用。 可尽管子宫保住了,但到底有过亏损,她再想要孩子却十分难。 所以当年填报志愿时,我毅然报考了医科大。 送走安晴,我只身前往食堂吃饭,顺便和傅烟雨见个面。 下午急诊科不算太忙碌,我例行检查完病人的状况,没发现哪位病人有什么异常,便拿着病历本回办公室。 刚坐下,一杯温热的牛奶搁在了我的桌面上。 我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对上宁子希含笑的双眼。 片刻,继续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端起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只要他不对我动手动脚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其他方面我尽量将他当成普通同事,所以没拒绝他给我的牛奶。 不喝白不喝,喝牛奶总好过他找我茬。 原本就在我一米之外的垃圾桶不知道被谁踢得有点远,我喝完后,将纸杯递给宁子希,“麻烦宁医生帮忙丢一下。” 宁子希浅笑着接过纸杯,手一抛,纸杯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垃圾桶里。 那天之后,宁子希似乎给我送牛奶送上瘾了,一连好多天,上午下午各一杯。 杜医生再次问起来时,我没敢再说是宁子希送的,只说是自己买的。 我一直不明白宁子希为什么要给我送牛奶喝,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宁子希给我喝的,是备孕奶粉…… 第48章 不方便 安置好一位病人,终于得了点闲空,我正打算去上个洗手间,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安晴从对面走来。 她没有看到我,拿着保温瓶拐进了前面一处临时病床的帐帘里。 我脚步顿住,想了想,跟了过去。 刚刚靠近,就听到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都说了我不喝了,你听不懂人话?” “我熬了好久,你就喝两口,两口就好。” “不喝不喝不喝,快拿开,我现在看见你就心烦。” 我站在帐帘外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放弃了进去的打算。 现在进去,非但帮不了安晴,只会让她更难堪而已。 解决完生理问题从洗手间隔间里出来,我走到洗手台前正要洗手,透过镜子看见一个女人从洗手间门口走了进来。 她双眼红红的,很显然刚哭过。 我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吭声。 等到她上完厕所出来,才终于发现了我。 我故作随意的问:“怎么了?” 安晴慌忙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没,没什么,沙子进眼睛了。” 我没有说什么,拧开水龙头,曼斯条理的洗手。 安晴站在我身侧,没有离开,也没有说话。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关上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擦干水,转身离开。 即将踏出洗手间门口时,身后传来了安晴的声音,“姐,之前,对不起。” 我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径直离开。 安晴是在为之前设计我的事情道歉,但我并不需要,因为时间如果再重来一次,安晴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不会原谅她,却也不会生她气。 况且,道歉有用,要警察来做什么。 …… 下班没有袁皓来接,我只好安安分分的站在公交站前等公交车。 和我一起等公交的,还有杜医生。 交谈中我才知道,原来她住得离我那处不远,就在我公寓还要过去两百米左右的另一栋公寓里。 我心中一喜,“那杜医生,以后我们下班一起回去吧。” 杜医生点了点头,“好啊。” 说话间,公交车没等到,毫不意外的等来了宁子希的车子。 车子停在转角处,车窗滑下,宁子希看看我,又看看我身旁的杜医生。 杜医生和宁子希打招呼,“宁医生。” 宁子希轻轻颔首,轻拧着眉头看向我。 我笑了笑,“宁医生要载我们一程吗?” 宁子希顿了顿,“上车。” 杜医生喜言于色,“那就麻烦宁医生了。” 上车后,宁子希淡声问:“杜医生住在哪里?” 等杜医生报出地址后,宁子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我心中暗喜,有杜医生在,以后我也不怕宁子希再强迫我上他车子了。 一路上,宁子希没有再开口说过话,看起来似乎在很专心的开着车。 我和杜医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车子很快就到了我的公寓楼下。 我率先下了车,“杜医生,宁医生,再……” 没等我把话说完,车子如弦,飞奔而去。 我面色讪讪的站在原地,望着车子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 宁子希他这是,生气了? 我摇了摇头,他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晚餐依旧在外面解决,中午太忙没来得及吃多少东西,我在馄饨店里吃了两碗馄饨,又去附近商店买了些零食,提着一大袋东西往公寓楼走。 上楼梯的时候,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正要伸手去拿,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得我差点儿跳了起来。 手里的袋子掉落在楼梯上,零食撒落一地。 我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瞪向刚才拍我的人,“人吓人吓死人,你谋杀啊!” 这个男人! 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宁子希伸手过来,将我耳鬓的碎发撩至耳后。 我偏过头,躲开他的手。 宁子希也不介意,手紧跟着移过来,指尖在我耳边停留片刻,才不慢不紧的收回手。 我没有看他,蹲下身将掉得到处都是的零食饮料捡回朔料袋里。 捡完东西再抬起头,看见宁子希还在看着我,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还在这里?” 宁子希轻挑着眉梢,“来都来了,徐医生不请我进去坐坐?” 请他进去,无异于请狼入瓮。 我皮笑肉不笑的拒绝,“现在不方便,等我男朋友什么时候回来了,再请宁医生上来坐坐吧。” 是“回来”,而不是“过来”,我故意误导宁子希,让他误以为我和袁皓同居有所顾忌,以后能安分些。 自然,就算袁皓来了,我也不可能让宁子希过来和袁皓打照面。 天知道宁子希会不会故意在袁皓面前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 宁子希抬手理了理袖口,目光仍旧放在我身上,笑得意味深长。 被他笑得这么古怪的盯着,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宁子希往这段楼梯尽头的门看了眼,“进去放东西,陪我出去走走。” 我忍着拿包砸他脸的冲动,“我并不想跟你走,宁医生请回吧!” 宁子希却像没听到我的话一般,慢步上楼走到我那间公寓门口停下,回过头看向我,脸上在笑,眼底却隐着威胁,“那我就只能去找你男朋友陪我走走,顺便聊聊人生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活了这么久,我就没见过比他更无赖的人! 我咬牙切齿的刮了他一眼,拎着零食走上去,动作利落的从包包里拿出钥匙,推门进去。 宁子希似乎没有跟着进来的意思,整好以暇的站在门口看着我。 到底害怕他真的去找袁皓,我将零食放在茶几上后,立即转身出去。 下楼的时候我没理宁子希,甚至没去看他。 可我还是低估了宁子希脸皮的厚度。 我走在靠墙边,他不停往我旁边挤,甚至还试图牵我的手。 眼见着快下到一楼了,我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宁医生,自重!” 原以为宁子希又会说些厚脸皮的话,没想到他哦了声,居然没有再动。 我狐疑的瞅了宁子希两眼,见他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开始慢步往前走,似乎真的没有再来牵我手的意思,我稍微放松了警惕。 可几乎就在我放松警惕那一刻,手出其不意的被不属于我的温度裹住。 我:“……” 虽然公寓里一户人家我都不认识,但是常来公寓找我的,除了傅烟雨和袁皓,还有苏云歌,不管被他们哪一个突袭过来看到,都不是我希望的。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我到底要怎么样做,你才肯放过我。” “和他分手,回到我身边。” “不可能。” “哦,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 我被噎得脸一阵青一阵紫。 不说我不会和袁皓分手,即便我和袁皓分手,宁子希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我不可能去给宁子希当什么小三情人。 僵持了好半响,宁子希松开了我的手,“跟上来。”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松开我的手了。 我松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宁子希说走走,还真的是走。 他带着我沿着路边一路往前走,似乎没有目的地,随便走到哪里算哪里。 我莫名做声的跟在他后面,低着头盯着他的影子。 宁子希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几,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走着走着,我突然起了坏心眼,故意落后几步,踩在他影子的头部。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在前面的宁子希突然停了下来,我也跟着停下脚步。 宁子希突然回过头问我,“要吃冰淇淋吗?” 我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路边,正停着一辆冰淇淋车。 不一会儿,宁子希拿着一个冰淇淋走了回来。 我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我们继续往前走,但这一回,宁子希走在了我的身侧。 沉默继续在我们之间蔓延着,可就是什么话都不说,才让我感到安心。 又走出了一小段路,宁子希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走了两步发现他停下来,只好跟着停下,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宁子希往前走了一步,低下头看着我,眼底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嘴角沾了冰淇淋。” 他低声说着,缓缓的抬起手,伸出食指,却没有落在我的嘴边。 温润的指尖落在我的下颚,勾起了我的下巴。 在我怔愣间,他忽然地下头。 唇角有温软的触感传来,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瞳孔不自觉的缩起。 宁子希轻吮着我的唇角,温热的呼吸扑袭而来,唇齿间暧昧低语,“这样,就干净了。” 我浑身僵住,目光呆滞的望着他。 对上他那的双眸,清晰的从他双瞳中看见我的脸时,我的心狠狠的抽了下。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句话:我眼中有你。 我强迫自己稳下心神,张了张嘴,很是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正要开口,宁子希忽然移开了目光往前方看去。 心底一股不好的感觉升起,我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我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 第49章 我们离职私奔吧 被同一个人连续抓奸两次是什么概念。 更何况现在不只是徐蕊一个人,她身旁的那个,是顾云初的护士女朋友。 不停的告诉自己我有袁皓了,见人也说自己有男朋友,现在又被徐蕊看见我和宁子希在一起,她心里会怎么想? 会觉得我还是个表里不一,水性杨花的女人吧。 我苍白着脸,推开宁子希站到另一边,偏过身不去看她们。 刚才宁子希在我唇角留下的温度,现在只觉得十分灼热,烧得我嘴角发烫,浑身发疼。 我听到宁子希淡声说,“对面刚好是家咖啡店,一起进去喝一杯如何?” 徐蕊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好。” 我硬着头皮回过身,正想和他们说我先回去了,宁子希走过来牵起我的手,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马路对面走。 隐隐察觉到哪两道目光又落在了我身上,我正要挣扎,宁子希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你在大马路上跟我闹,不怕别人围观?” 不可否认,宁子希抓住了我的死穴。我要脸。 我没有再挣扎,低头看着他牵着我的那只手,“那你放开我。” 宁子希轻笑,“我现在放开你有什么用,她们什么都看见了。” 即便这样,我也不想任由宁子希牵着。 我抽了抽手,宁子希意外的顺势松开了我。 那家咖啡厅从外面看起来有些有些旧,里面装潢也确实旧,但看起来却别有一番怀旧的韵味。 落座后,宁子希招来服务员。 温声询问了徐蕊和那个女人要喝点什么之后,才给他自己点了杯咖啡,又给我点了杯牛奶。 我奇怪的看来他一眼,没说什么。 服务员下去后,坐在徐蕊身旁的女人冲我笑了笑,“你好,我姓胡,我叫胡妍妍,目前在儿科工作。” 我轻轻颔首,“你好,我姓徐,徐安柠。” 没等我自我介绍完,她笑了笑,说,“我知道,小蕊跟我说过,你现在是在急诊工作吧。” 我说,“是。” 胡妍妍缠着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桌上一时间全是她的声音,我时不时应一两句,而宁子希和徐蕊,全程不说话。 胡妍妍视线扫过坐在我身旁的宁子希,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我听说徐医生有个在警察局工作的男朋友?” 我刻意维持的镇静有龟裂的痕迹,一抬眼,就看见胡妍妍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我牵强的笑了下,“是。” 胡妍妍还想再问什么,我倏地站起身,“抱歉,上个洗手间。” 没敢去看任何人,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进洗手间,我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望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 深呼吸几口气,拧开水龙头,掬了把水泼在脸上。 丝丝冰凉渗入皮肤,我躁动的心平静了不少。 望着镜子,我看见徐蕊从走到我身侧,同样望着镜子,嘴角似笑非笑的勾着,“徐安柠,你是喜欢宁医生的吧。” 我难堪的撇过头,不敢去看徐蕊。 徐蕊的声音继续传入我耳中,“可是怎么办,你有男朋友啊,一边到处跟人说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很好,另一边却和宁医生纠缠在一起,徐医生真本事。” 若不是我扶着洗手台,我根本没法站得住。 后面徐蕊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隐隐间似乎记得她最后说了句“我们公平竞争”。 我忍不住苦笑,公平竞争,何来公平,何来竞争。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徐蕊和胡妍妍已经离开了。 宁子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双手十指交错枕在下巴上,微眯着双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稳了稳心神,走过去拿起凳子上我的包包,“宁医生,我们也回去吧。” 宁子希缓缓的转过头来看我,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像是镀上了一层薄雾,眼底隐着什么情绪,却让人看不真切。 来时是走路过来的,回去的时候依然走路回去。 路上我们没有再交流,两人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脚步缓缓的往前走。 回到我公寓楼下后,宁子希没有跟上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我咬了咬下唇,仰起头对他笑了一下,“宁医生,再见。” 宁子希仍旧看着我,不吭声。 我没再理他,转过身朝公寓门口走去。 回到公寓里已经十点多了,我洗完澡出来,站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拿起手机,给袁皓发了条短信过去。 这夜,注定难眠。 第二天挂着一双黑眼圈去到医院,杜医生张目结舌的看着我,“徐医生,你昨晚干坏事去了?” 我叹了口气,在桌上趴下,顺着她的话开起了玩笑,“是啊,在梦中跟周公一起做贼去了。” 杜医生笑了笑,递了个包子过来给我,“没吃早餐吧?” “多谢。”我接过包子,咬了一口。 白菜馅儿的,味道还不错。 包子吃到一半,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我扭头望过去,就见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宁子希站在门口看着我,“来了个孕妇,工作。” 我一个激灵,抱歉的看了杜医生一眼,将手中剩下的半个包子丢进垃圾桶里,边嚼着嘴里的东西边快步走了出去。 离开办公室,身后有脚步声跟来,宁子希走到我身侧,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擦嘴。” 我慌忙用手背擦了擦嘴,小小的包子屑站在了我的手背上。 一只白皙的手低了张纸巾到我面前来,我毫不犹豫的接过,先擦了擦嘴,紧跟着又擦了擦手背,最后把纸巾团成一团,塞回递纸巾给我的那只手。 所有的动作,不过两三秒间。 我听见身旁那人低低的笑声,没作理会,急忙去看病人。 而宁子希也没有再跟着我,往另一边去了。 被送来急诊的那名孕妇已经怀孕38周,出现腹痛腹泻恶心呕吐的现象,初步诊断是急性肠胃炎。 忙碌一顿处理完这名孕妇,差不多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我无意识的咬了咬下唇,按下接听键。 袁皓的声音立即透过听筒传入耳中,“安柠,有时间吗,我过去找你?”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我先去出去。” 袁皓说,“好。” 挂断电话后,我拿着包包站起身。 刚从外面进来的杜医生看见我拿包,问:“徐医生,要出去?” 我点了点头,“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有事打我电话。” 杜医生嗯了声,没有再问。 离开办公室,我去隔壁更衣间脱下白大褂放好,一刻不停的往外走。 等我出到医院门口,袁皓已经等在哪里了。 大概知道我时间有些紧迫,袁皓什么都没说,替我拉开车门让我做进去。 上车后,袁皓边发动车子边问:“想吃什么?” 我说,“随便吧。” 为了回来方便,袁皓带着我去了最近的那家湘菜馆。 点完餐后,等待上菜的空档,袁皓问我:“安柠,你这么急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我望着袁皓柔和的脸,唇瓣轻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也不催我,安安静静的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自己说:“袁皓,我们离职私奔吧。” 袁皓愣了一下,神情很艰难的吐出几个词,“离职,私奔,我们?”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我们。” 昨晚我想了很久,如果宁子希不肯放手,最好的办法无非是我离职,离开有他在的地方,甚至离开有他在的城市。 当然,我想让袁皓和我一起走。 袁皓神色古怪的看了我半响,苦笑,“安柠,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 我知道如果我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袁皓肯定不会答应我的,我狠了狠心,一咬牙,“我有个穷凶极恶的前任,他现在就在我们院里工作。”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下去,但以袁皓的智商,很快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袁皓果然不负我所望,拧了拧眉,随后便又舒展开了。 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浑身血液倒流。 他问:“路虎揽胜?” 他居然真的猜到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袁皓。 似看出我心中所想,袁皓笑得有些无奈,“安柠,你忘了,我是名警察。” 是了,我总说我有个当警察的男朋友,却忘了我男朋友是名警察。 警察干什么的,侦查破案,吃脑吃力。 我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了,袁皓要是猜不出来那才奇怪。 这时服务员将菜端上来了,我们不约而同的暂时闭了嘴。 等服务员再次下去,袁皓拧着眉头问我,“路虎揽胜要来撬我墙角?” 我瞅着袁皓愁苦的模样,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刚才的话,呆了一呆。 这是什么跟什么,为什么袁皓的反应和我想象中的有点儿不一样。 怔愣间,袁皓突然伸手过来,手心覆上我的手背,“安柠,你不会被撬走的,对吗?” 我愣愣的看着袁皓,正想说当然不会,一道声音忽然横插过来。 “徐医生,真巧。” 我浑身一僵,机械般僵硬的转过头,双瞳中慢慢的映入两道熟悉的身影。 第50章 秋后算账 宁子希和顾云初…… 顷刻间,我的脑子里有好几个疑问划过。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和袁皓的对话,如果听到的话又听到了多少。 脑子里乱糟一片,几乎是下意识的,我视线聚焦在宁子希身上。 这个男人,气质温和内敛,又毫无掩饰的透着尊贵优雅,似乎无论站在什么地方,都是一颗耀眼的星,轻易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旁边的顾云初本身长得也很好,可往他旁边一站,还是被他比下去了。 宁子希没有看我,目光径直落在坐在我对面的袁皓身上,唇角勾着浅浅淡淡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心高高悬着,生怕宁子希乱说话。 就在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时,袁皓覆在我手背上的手合起,轻轻的握住我的手。 我回过头去看他,便见他冲安抚的我笑了笑,随后再次看向宁子希和顾云初,“安柠,他们都是你们院里的,你的同事?” 我轻轻颔首,嗯了声。 察觉到宁子希的视线落在了我和袁皓交握的手上,心莫名一慌。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丈夫抓奸一样。 我暗暗咬了咬牙,敛住心神,再次望向宁子希和顾云初,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顾医生,宁医生,你们也是过来吃饭的吗?” “我们刚吃完下来。”顾云初笑着耸了耸肩,视线扫过袁皓,没有多问,只是说,“徐医生,你们慢吃,我们先回院里了。” 我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连忙说:“好。” 顾云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一只手搭在宁子希的肩上,和他一起离开了湘菜馆。 亲眼看着他们离开,我才彻底松了口气。 吃完饭出来,袁皓送我回医院,下车前他突然喊住了我。 “安柠。” “嗯?” 我手搭在车门锁上,闻声回头看他。 袁皓忽然解开安全带,探身过来,可怜巴巴的瞅着我,闷声开口,“你的这个前任,很强大。” 我愣了愣,毫无遗漏的将袁皓的不安看在眼中,抬手轻抚袁皓的脸,轻笑,“他不过是个拿手术刀的,我男朋友可是拿枪的人民英雄啊。” 在隔壁镇上袁皓的家里有一面红色锦旗,上面印着“人民英雄”四个大字,据说是袁皓某个休息日去菜市场买菜,回来时路过某珠宝店刚好遇到了抢劫的。 热心肠爱多管闲事的袁皓自然不会不理,当即就把菜给扔了,冲进店里,三下两下制伏歹徒,救下了一个被作为人质的小姑娘。 再后来,那家珠宝店就给袁皓送了面锦旗。 最后,拿着锦旗的袁皓被局里批评完他的冲动之后,回到家里又被袁阿姨批评了一顿蠢。 袁皓苦笑,“我一点儿都没有被安慰到。” 我凑过去在袁皓的唇上轻吻了一下,“这样安慰到了吗?” 袁皓双颊浮上淡淡的红晕,“有一点点被安慰到了。” 袁皓还要回局里,我上班时间也快到了,我没再继续磨叽,推开车门下了车。 等我换好白大褂回到急诊科办公室,宁子希早已经坐在电脑前看病历了。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之后整个下午,我和宁子希都没有再说过半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唯一的交集,就是他又给我送了杯温牛奶。 快下班的时候傅烟雨发了条短信给我,要约我出去逛街。 我看了眼值班表,想着横竖没事,就答应了下来。 下班时间一到,我和杜医生说,“杜医生,我约了朋友,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杜医生还在看病例,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去吧。” 临踏出办公室前,我下意识往宁子希位置的方向看了眼,他没在。 现在外面不是很忙,似乎是在他将温牛奶递给我之后他就出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可他去了哪里,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轻轻的甩了甩脑袋,没再想。 五分钟后,我走出医院大门,就见傅烟雨那辆QQ车已经停在了马路边。 我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边系安全带边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找我逛街了?” 傅烟雨撇了撇嘴,“我这不是无聊吗。” “在我们医院食堂做得怎么样?” “除了脏了点,别的挺好的。” “嗯?” “姑娘我天生丽质,一票男同胞排着队要给本小姐献殷勤。” 我失笑,怪不得傅烟雨这份工作能做这么长时间,感情有人排着队献殷勤。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傅烟雨嘟囔了两句,“是宁子希帮的忙。谁让你不肯帮我了。” 原来是他。 我没有再问。 傅烟雨载着我去了市中心广场,泊好车后,拉着我走进了一家日式料理店。 我和傅烟雨在旋转寿司盘前坐下,傅烟雨拿下好几碟寿司,“好久没吃寿司了,今晚一定要吃个够!” 我只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说要存钱备战双十一?” 傅烟雨不以为然,“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呢,不急不急。” 这家日式料理店我和傅烟雨来过几次,味道还不错,我细吞慢嚼着,傅烟雨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没一会儿我左手边便堆起了高高的空碟子。 从料理店出来,傅烟雨直嚷嚷着好撑。 我扶着她慢步往前走,“走走消化掉就好了,谁让你一下子吃这么多。” 这一顿吃掉我整整三百块钱,其中两百多就是进了傅烟雨肚子,不撑才有鬼了。 傅烟雨苦着脸,“好吧,走走。” 夜晚的风有点儿凉,道路两旁的树木枝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着,连着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起来。 傅烟雨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看着我,欲言欲止。 隐隐猜测到她想说的话,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面上没有露出分毫,浅笑着问:“你想说什么?” 前两天就听傅烟雨说她父母回国了,她几乎一下班就回家陪着父母,所以她这些天没来找我,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傅烟雨不可能平白无故约我出来逛街。 傅烟雨咬了咬下唇,犹豫了许久,才支支吾吾的说出口:“我听别人说,你和宁子希……” 话到这里,傅烟雨一脸纠结的皱起眉头,似乎在寻思着该怎么将后面的说出来。 我瞬间明白过来傅烟雨想说的是什么了。 在医院里宁子希对我是有些特殊,难免会被人说闲话,尽管我现在和宁子希真的没什么,但我是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傅烟雨解释我和宁子希之间的关系。 不知不觉中,我顺着宁子希那天晚上在小饭店里说的话,在人前将他归类成了前任,但我依然心知肚明,他不是我什么前任,他只是我曾经的金主。 金主和前任,相差甚远。 而我的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我不确定傅烟雨是否能接受。 我反手回握住傅烟雨的手,故作好奇的问:“你听别人说我和宁医生怎么?” “我听别人说你和宁子希在一起了!” “哦。” “你哦什么啊,老实告诉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 傅烟雨狐疑的瞅了我两眼,见我神色无异,松口气似的拍拍胸脯,“吓死我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宁子希看起来人模人样但实际上狡猾奸诈,袁皓就比他强多了,你千万别被宁子希外表骗了啊。” 我安安静静的听着傅烟雨说宁子希坏话,时不时应一声,告诉她我在听。 走了一圈,傅烟雨总算不觉得撑了,却又觉得累了。 街最终还是没逛成,傅烟雨将我送回了公寓。 楼梯上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我靠着墙边慢吞吞往上走。 最后在我公寓门前站定,摸出钥匙开锁,推开门,入目的是一片黑冷。 我按下墙边的灯开关按钮,反手将门关上,换鞋进去。 累了一整天,洗完澡出来我倒头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疼痛,这种疼痛感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缓减,仍旧不慌不忙的折磨着我,伴随而来的还有湿黏黏的感觉。 我被疼醒,伸手过去摸索着将床头的灯打开。 爬起身,掀开被子一看。 一摊红色在淡蓝色的被单上格外显眼。 原来是亲戚来访了。 大概是因为晚上和傅烟雨出去吃了不少生冷的东西,甚至还喝了冰饮,所以才会觉得疼得这么厉害。 等我换完衣服垫好卫生巾,又将弄脏的床单换下,手机的闹铃跟着响了起来。 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我洗漱完,拿着包包下楼买了杯热豆浆。 温热的豆浆入腹,我的小腹好受了不少。 因为姨妈突然造访,今天我去医院去得很早,和办公室里其他值晚班还没到点下班的同事聊了几句,我从包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揣在口袋里走出了办公室。 我有个来姨妈肚子一疼就爱蹲厕所的毛病,也不管拉不拉得出来,只要人往厕所一蹲,瞬间就好受不少。 眼看着上班时间快到了,我的腿也蹲得开始发麻,我才依依不舍的提裤子起身。 洗完手从女厕出来,我脚步一顿,望向倚靠在走廊尽头墙壁上的那个男人。 不知怎么的,我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四个字:秋后算账。 第51章 只为你服务 一想到他昨天前脚刚让我和袁皓离婚,后脚我就偷偷跑去喊袁皓陪我辞职私奔远走高飞,心里莫名的就有些发虚。 尽管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我想当做没看到转身往另一边走,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忽然直了直身子,朝我走来过来,吓得我下意识撒腿就想跑。 “跑什么。” 宁子希眼疾手快的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厕所旁的小杂物间走。 小黑屋,孤男寡女。 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某种画面,我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你放手。” 我伸手去掰宁子希的手,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分明没感觉到他有多用力的抓着,却怎么都掰不开他的手。 宁子希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冲我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你听。” 我愣了一愣,挣扎的动作跟着停了下来。 安静下来后,立即听到洗手间那边有水龙头冲水的声音传出来,紧接着还有脚步声从里面传出,像是有人要从里面出来。 我的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动作不过脑子,拧开面前杂物间的门锁,扑进去的同时,连带站在我面前的宁子希也一起推了进去。 反手将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暗暗松了口气。 差点,差点儿又被“抓奸”了。 杂物间里有个窗户,但此刻正拉着厚厚的窗帘,所以室内的光线有些暗。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忽然有些懊恼刚才的冲动。 早知道我就将宁子希推进来或者我自己进来就好,干嘛要和他两个人都进来呢,现在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而且还是羊自己把自己送进去的。 正懊恼着,宁子希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怎么不说话?” 杂物间不大,而且堆放满了清洁工具,能站的地方不多,我和宁子希两个人站在里面,几乎都要面对面贴着了。 我目光平视着他胸前的衣襟,没有吭声。 宁子希嗤了声,食指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 他脸上仍旧挂着温温润润的笑,可却莫名的让我感到一阵阴冷,“离职私奔?” 昨天中午我和袁皓说的话,他果然听到了。 我当然不能承认,“宁医生,你听错了。” 宁子希轻笑了一下,“嗯,我也觉得我是听错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也跟着他笑了笑,拿下他挑着我下巴的手,“宁医生,我们还是出去吧,不然等会儿来病人来找不到我们就不好了。” 宁子希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说话,我默不作声的转过身背对着他,拧转门把。 还没来得及将门拉开,一只手穿过我的肩头,把门按住。 我身子一僵,盯着门板没敢再动。 腹部的疼痛持续不断的传来,顷刻间我又有了想去蹲厕所的冲动。 后颈忽然有温热的气息铺洒而来,痒痒的,激得我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宁子希清浅微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就这么喜欢他?” 话中的他,指的是袁皓,我知道。 我用力的咽了咽口水,“是。” 宁子希顿了片刻,我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低笑了声,手搂在我腰间,若有若无的摩挲着,“看来你真的很想跟我出轨。” 我慌忙按住宁子希的手,紧张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小腹也跟着更疼了些。 宁子希另一只原本撑在门板上的手抚上我的脸,“脸怎么这么白?” “亲戚来访。” 我下意识回答完,反应过来后,面皮一臊。 杂物间内有片刻的死寂,紧跟着,宁子希的笑声传来。 闷闷的,就像是从胸腔里发出了的。 我又羞又恼,差点儿忍不住用脚去踩他。 宁子希突然松开了我,往后退了退。 一的自由,我没有片刻犹豫的将门打开,拉开一条缝隙,侧身钻了出去。 离开前,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下午下班等我。” 等他的人是小狗! 为了告诉宁子希我是真的不会等他,下午急诊不忙,我和杜医生说了声后,就去找熊主任请了半个小时的假,提前下班。 肚子还是不太舒服,回到公寓后,我喝了杯温水,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敲门。 我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掀开被子起身,趿着拖鞋去开门。 如果时间能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开门。 如果时间能再重来一次,我一定看清是谁再开门。 宁子希挤开我进了屋,脱下鞋,直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站在玄关处视线往里面扫了一圈,最终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我撇了撇嘴,将门关上,跟了上去。 跟上去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紧接着,我再次见识到了宁子希的不要脸。 他完全把我家当成了他家,着手烧了壶热水,紧接着开始淘米煮粥。 我依靠在厨房门口,默不作声的看着他折腾。 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长得好看的男人不论做什么事情,身在何处,都是这么的赏心悦目。 “在想什么?”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将杯子塞进我手里,“趁热喝。” 我瞅了他一眼,听话的低下头轻抿了一口。 原来是红糖水。 我一口气喝完,把空杯子塞回他手里。 宁子希垂眸看了眼他手中的空杯子,笑了笑,走回流理台前忙碌。 维持一个动作站太久脚有点麻,我没有再继续欣赏美男,转身往客厅走。 看了眼电视机后的挂钟,原来已经快七点了。 厨房里隐隐有香味儿传来,我摸了摸瘪瘪的肚子,突然觉得好饿。 不过估摸着宁子希没那么快,我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试图转移注意力。 六点半到七点这个时间段,电视新闻居多。 我百无聊赖的按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直到电视屏幕里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新闻里的一个采访片段,大概内容是说警方再次击破了一个传销窝点,解救了被困在里面的数十个人的大致办案过程。 而那个被采访的人,正是我的男朋友,袁皓。 我安安静静的听着,直到袁浩说完那句“为人民服务,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时,我重新拿起遥控,关掉电视机。 正巧宁子希端着两碗粥从厨房里出来,我连忙起身往饭桌走去。 也不知道是我太饿,还是宁子希厨艺太好,我只觉得粥很香,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我一连吃了两大碗,最后实在撑不下了才作罢。 吃饱喝足,痛经都不痛了。 我靠在椅背上,问:“你怎么过来了。” 宁子希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静静的看了我半响,索性放下碗筷重新坐下,“担心你疼死,就过来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看在刚刚吃人嘴短的份上,我懒得跟他计较。 宁子希视线从我身上移开,环视屋子一圈,“房子有点小。” 我不以为然,“我一个人住要那么大干什么。” 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 再看宁子希,便见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自己戳破自己的谎言,这算不算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宁子希像是没看出我的迫窘,“你男朋友呢?” 我想起刚才的新闻,便说:“为人民服务去了。” 宁子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拿着碗筷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我原以为宁子希会赖在这里,正愁着要用什么方法将他赶走,没想到他从厨房里出来后,还没等我开口,就直接往玄关处走,穿鞋离开了。 他这样,我反倒有些不习惯。 宁子希离开没多久,傅烟雨电话就打过来了。 按下接听键,我没有立即吭声,等傅烟雨开口。 “你在干嘛呀,好无聊,一起出来走走啊。” “痛经,不去。” “啊,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还是我过去看看你。对了你家袁皓呢?算了,还是我过去吧,你等着……” 我有些无奈的打断傅烟雨的话,“不用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当年从手术台上下来之后,我就落下了痛经的毛病,倒不是每个月都会这样,而是只要饮食有稍微的不妥当,就很容易痛经,尤其是在经期前乱吃东西。 傅烟雨见识过我疼得在床上打滚的模样,那会儿我还没疼哭,就先把傅烟雨吓哭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好笑。 电话那头傅烟雨不放心的又问:“真的没事吗?” 我说,“真的没事。” 傅烟雨再三确定我没事后,这才没有坚持过来,不过却在电话里和我我唠唠叨叨起来,叮嘱了我一大堆有的没的话。 我耐心的听着,忍着没提醒她,我是名妇科医生。 和傅烟雨结束通话,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我将手机充上电,去衣柜里找了换洗的衣服出来,去洗澡。 晚上临睡前,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消息。 ——和我在一起,我只为你服务。 第52章 他一心寻死 看着这行字,我的脸颊不受控制的升温,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几分。 自恋狂,谁要他为我服务了! 我小声嘀咕着,转而想到他今晚特地过来给我煮红糖水熬了粥,就这么无视他似乎也不是很好,按理来说我还欠他一句谢谢。 想了想,我回复过去:服务不必。多谢宁医生的红糖水和粥。 等了两分钟手机没动静,我放下手机正打算睡觉,手机就响了起来,悦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重新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迟疑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男人清浅温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就打算这么感谢我?” 我心里头对他的那点儿感激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宁医生想我怎么感谢?” 宁子希轻笑着反问:“徐医生能怎么感谢?” “请你吃顿饭?” “你亲手做?” 我亲手做的……我打了个寒颤,我做的饭菜,是在不比我下的面条好吃多少。 我神情十分艰难的问:“宁医生你认真的吗?” 宁子希笑了下,“嗯,认真的。” 为了避免宁子希吃完我做的饭菜进医院,我决定告诉他实话,打消他这个可怕的念头,“宁医生,我不会做饭,我做饭菜很难很难吃。” 我刻意用了两个很难,就是希望他有所顾忌能够改变主意。 进了医院没关系,要我付医药费也不要紧,万一吓出心理阴影来,那就不太好了。 宁子希顿了顿,低笑出声,“嗯,你煮的面条我都吃下去了,我想这世上应该不会有比你煮的面条更加难吃的东西了。我不介意。” 听他主动提起面条,我才想起同居的那两年,有一天他晚归,回来时我恰好因为饿肚子给自己弄了碗面条吃,看见他,我意思意思的问了句他要不要吃面。 很意外他答应了,也毫不意外从那之后他再也不肯碰我煮的面条了,甚至有好几次还主动下面条给我吃,以实际行动告诉我什么才是面条,什么叫是煮面条。 回想起往事,我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低落了几分。 没有再跟宁子希扯下去的心思,既然他一心寻死,我也不好硬是阻止他死。 我说,“既然宁医生要求,那就这么决定吧。” 宁子希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我握着手机等了片刻,按下挂断键。 坐在床上望着满室的寂静,一时间什么样的感觉都有。 说起来,和宁子希同居的那两年,虽然是我最难堪的一段往事,却也是我大学四年里过得最好最安心的两年。 大一刚开学那两个月,为了凑自己的生活费和妹妹的医疗费,一有空我就去校外兼职,时间长了和同学室友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淡淡了。 虽然我也逐渐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但真正闲下来时难免觉得孤单。 后来和宁子希在一起,白天我独自去学校上课,晚上回到那套公寓有他陪着,即便有的时候我们一整晚都没有半点交流,我再也没有感觉到孤单或无助。 平心而论,那两年宁子希算得上对我很好的了,他从未夜不归宿,不曾过问我任何事情,不曾让我难堪,也不强迫我做任何事。 不会关心我太多,但也不会真的不闻不问。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不是我的。 次日去上班,在公交车上遇到了同样去上班的杜医生。 杜医生喊了我一声,我走到她旁边坐下。 等我坐稳后,杜医生才问:“安柠,今天好些了吧?” 我点了点头,“多谢杜医生关心,我好多了。” 杜医生叹了口气,“多注意点身体,女人不比男人,更何况你还没结婚,身体怎么着也好好好养着。” 我耐心的听着杜医生絮絮叨叨,车子到站,杜医生这才消停下来。 刚走进急诊科,杜医生就被护士喊走了。 我独自一人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一只手从我肩头上穿过,将一个装着温牛奶的纸杯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抬起头,宁子希也跟着低下头看着我。 只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往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慢我两分钟进来的杜医生坐下后,探头往我桌上瞧了一眼,凑到我耳边小声问:“又是宁医生给的?” 知道瞒不过,我点头,“是。” 幸好杜医生只是冲我暧昧的笑了笑,没有再问。 小腹不再痛,今天我工作起来状态比昨天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从喝完宁子希给的牛奶就出去工作照看病人,一直到中午吃饭时间,经其他医生提醒,才回办公室简单一下病例记录,准备去食堂吃饭。 杜医生从外面回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吃完了,你赶紧去吃吧。” 急诊内不能没有医生呆着,我和杜医生一般是轮流去吃饭。 去食堂排队打好饭,找了张空桌刚坐下,一道身影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转过头看向傅烟雨,傅烟雨也正看着我,还十分无辜的冲我眨了眨眼。 我率先收回目光,心安理得的将自己餐盘里的香菜往傅烟雨面前的餐盘里丢,“你跑来跟我一起吃饭,不会被你们管理骂吗?” 傅烟雨夹了根香菜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食堂管理是本姑娘裙下之臣,他才不会骂我。” 我默默低下头,吃饭。 但傅烟雨显然不肯就这么消停下来,趁我不注意夹了块大肥肉丢进我餐盘里。 我面不改色,筷子一拨,那块肥肉掉在了桌上。 傅烟雨一脸鄙夷,“安柠你浪费国家粮食。”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夹回去?” 傅烟雨苦了脸,“那还是浪费掉吧。” 快吃完饭的时候,傅烟雨才开始打量我,“气色不错,看来你姨妈不疼了。” 我没理傅烟雨,端着餐盘往餐盘回收区走。 回到急诊,我先去了洗手间一趟。 刚踏进洗手间门口,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谈话声由远而近。 “宁医生,这周六我生日,我打算那天晚上在家里办生日Patty,顾医生和妍妍都来,你有时间过来吗?” “再看吧。” “宁医生,我希望你来。” “女厕在隔壁。” “我要回住院部了。宁医生,到时候给你电话。” 谈话声到此截然而止,随后一道脚步声跑远。 我上完厕所出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我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你好。” 熟悉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安柠,这周六我过生日,你有时间过来吗?” 原来是徐蕊。 我如实说:“那天我刚好换班,抱歉。” 徐蕊笑了笑,“没关系,不能来就算了。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嗯了声,“好。” 刚说完,对方毫不迟疑的挂断了电话。 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侧,“徐蕊?” 我收起手机,偏过头看向宁子希,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往回办公室的路走,推开办公室门那刻,宁子希突然低声说,“那天我也刚好换班。” 我愣了一下,挑着眉看着他的背影。 所以,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去? 可他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甩了甩脑袋,没有再想,推门进去。 宁子希在办公室里,办公室都不会太热闹,各自本分的做着手头上的工资。 我拉开凳子坐下,瞥了眼办公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纸杯。 温牛奶,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放的。 杜医生用手肘捅了捅我的胳膊,我扭头看她一眼,看见她正低着头玩手机。 心中一动,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点开那个临时拉的四人群组,果不其然的瞧见另外三位个人热火朝天的聊着。 这一次的内容不再是吐槽病人,也不是讨论美妆,谈论美食,而是在说我和宁子希。 小秦:宁医生对徐医生真好,每天两杯温牛奶 小蓝:可不是,羡慕死我了! 小杜:羡慕去吧,谁让你们没徐医生的颜值没徐医生的胸! 看到这里,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再看看隔壁杜医生的。 恰好杜医生抬头,将我的目光抓了个正着。 杜医生羞愤的瞪了我一眼,低下头飞快的在手机上编辑着什么。 五秒钟后,我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群组有条最新消息,我立即拉到最下面看。 小杜:@小徐 你看什么,我有B+,有B+!!! 我:“……” 想到答应过要做一顿饭给宁子希吃,下午下班我没有刻意躲着他,但也没有刻意等,照常和杜医生一起站在公交站前等公交。 等了大概两分钟左右,我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那辆路虎揽胜从医院里开了出来。 杜医生拉了我一下,“看,宁医生的车子。” 我没有吭声,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路虎揽胜在我们面前停下。 “唉,跟你在一起,只要看到宁医生的车子,我就知道我又不用等公交车了。”杜医生笑嘻嘻的说着,和宁子希打了声招呼后,拉着我上了车。 我们都坐在后座,我坐在驾驶座后面,杜医生坐在另一边,半个身子趴在副驾驶座后,笑得双眼眯眯的看向宁子希,“又要麻烦宁医生了。” 宁子希轻轻颔首,“不麻烦。” 我扭头望向窗外,无聊的看着外面倒退的街景。 车内一时间安安静静的,苏打水混合着丁香花味道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扑入鼻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杜医生问:“宁医生,你有女朋友了吗?” 第53章 你还好吗?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用力的蹦了一下。 尽管已经从傅烟雨嘴里知道他身边已经有人了,可私心里我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上次在时代广场,我问过他相同的问题,他避而不答。 怕他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我也没敢再问。 这次杜医生发问,再好不过了。 心里明明好奇得要死,但我不敢露出半分,目不斜视的看着窗外,装作没有听到杜医生的话。 片刻后,我如愿的听到了宁子希的回答。 他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随着他的回答飘忽了一下。 杜医生语气听起来十分不解,“宁医生你条件这么好,居然没有女朋友?” 宁子希嗯了声。 杜医生识趣的没有再问。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我望着窗玻璃上不太明显的自己的脸,陷入了沉思。 如果没有听到傅烟雨的话,我或许也会相信宁子希真的没女朋友。 可傅烟雨不会骗我,或许宁子希是真的没女朋友,万一是未婚妻或者老婆呢。 文字游戏,我又不傻。 “徐医生,到了。” 杜医生喊了声,我回过神,和他们道了别,推开车门下车。 今天宁子希大概不会过来了,我直接上楼回公寓,换了身衣服,睡觉。 经期情绪难免浮躁,再加上工作累,我才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接到了个电话,隐约听到是宁子希的声音。 他问我喜欢吃什么菜,我说除了香菜和葱。 之后他还说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急促的敲门声和手机铃声双双响起,将我从睡梦中扰醒。 我伸手过去拿过手机,边接电话边往外面走,“喂——” 熟悉好听的那声传入耳中,“开门。” 我顿时就清醒过来了,“宁医生?” 紧跟着我将门打开,果不其然的瞧见宁子希正站在门外,手里举着手机。 我挂了电话,瞥了眼他手里大大的购物袋,眼皮一跳,“宁医生是过来讨要那顿饭的吗?”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想死的。 宁子希走进屋,手里的袋子往我怀里一塞,“去吧,徐医生。” 我仰头看着宁子希,他也正低头看着我。 半响,我郁闷的收回了目光,伸脚将门踢上,抱着购物袋往厨房走。 既然答应了,那就没有食言的道理。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跟了上来,我停下脚步回过身,“宁医生,厨房重地,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宁子希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跟进来。 保险起见,我把购物袋放在流理台后,又折了回去把厨房门关上,落锁。 倒不是害羞什么的,而是我怕等会儿我弄出点什么,会把宁子希吓得要报警。 上回傅烟雨买菜过来让我给她做饭吃,我炒菜时不小心把油铲出灶边,正要拿抹布去擦,结果煤气灶火太大烧了抹布一角,将火引到了灶边的油上。 结果可想而知,滚滚黑烟将傅烟雨引了进来,要不是我拦着,她就真的报警了。 想起往事,一把辛酸泪。 不太熟练的在厨房里忙碌了将近半个小时,我终于做好了一道菜。 卖相不太好,味道,估计也不太好,反正我没有试吃的勇气。 正要做下一道菜,厨房的门被人敲响,男人懒洋洋的声音穿透门板传进来,“徐医生,你还好吗?” 我看了看那道做好的番茄炒蛋,“我挺好的。” 又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我终于做好了三菜一汤。 看着流理台上自己的成果,我忽然觉得,其实做菜挺好玩的!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做的菜最后也要摆在宁子希面前。我也没多别扭,解了围裙,打开厨房门,面不改色的将菜端出去。 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宁子希看了我一眼,起身走到饭桌旁坐下,看了眼桌面上我辛勤劳动的成果,点评:“卖相,看得过去。” 我点了下头,跟着坐了下来。 宁子希抬眸望着我,良久,薄唇轻启:“徐医生,饭呢?” 我:“……” 做菜做得太忘我,居然把饭给忘了。 赶在宁子希开口损人之前,我轻咳了一下,面色不改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楼下快餐店打了个电话过去,点了两份白米饭。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饭点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快餐店的人就将白米饭送了上来。 我满怀期待的看着宁子希,“宁医生,尝尝。” 宁子希笑了一下,不慢不紧的用筷子夹起一小块鸡蛋,放进嘴里。 咀嚼片刻,他缓声说,“不难吃,就是,有点甜。” 我闻言,也跟着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确实如宁子希所说的,有点甜。 看来糖放多了。 宁子希将桌面上的菜和汤都尝了个遍,才问我:“番茄炒蛋,为什么要放糖?” 我理所当然的说:“因为番茄酸啊!” “鱼汤为什么是酸的?” “听说醋能去腥。” “青椒炒肉和青菜呢?” “炒肉不小心盐放多了,我用清水过了一遍重新炒。至于青菜,这个真的不能怪我,是它太容易糊了!” 宁子希神色古怪的看了我半响,没有再问。 这顿饭,菜一如既往的难吃,但最后还是被宁子希吃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他放下筷子,我连忙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 宁子希接过水杯喝了口,呼了口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 估计宁子希真的被我这三菜一汤虐惨了,没有再为难我,喝了两杯水就离开了。 一想到他以后或许都不敢再让我给他做饭了,我心中窃喜。 临睡前,我收到了宁子希给我发来的短信。 ——衷心感谢徐医生,让我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白米饭 这是变相说我做的菜难吃吗? 我冷笑一声,给他回了过去:不用客气 没一会儿,他又发了条过来。 ——忘了告诉你,我刚才在你公寓楼下看到你情敌了 情敌?苏云歌? 我面色一白,手机差点儿摔了下来。 又大概过了十秒钟,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她没看见我 我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恼怒宁子希他居然耍我。 正要回信息过去,他又发了条过来。 ——但是她看到我的爱车了 我气得胸口发疼。 看到他的车子,跟看到他的人有区别吗! 那么标准性的路虎揽胜,整座小镇估计也就他这一辆。 越想越气不过,我打了个电话过去。 宁子希估计正抱着手机,电话响通一声他就接了。 没等他开口,我怒气冲冲的质问:“苏云歌真的看到你的车子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不知道。” 我气得正想骂他,忽然意识到他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你怎么了?” “没什么。” “真的?” “胃疼。” “……” 下意识的,我想到了我的那三菜一汤,他该不会是吃了我做的菜胃疼了吧。 我心虚的没敢问他原因,只是说:“吃点胃药多喝暖水,很快就好了。” “没有胃药。” “买啊!” “不想走。” “……” 我算是明白了,他就是故意折腾我的。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大晚上去找有妇之夫不妥,况且我也没有半夜出门去给他送药的勇气,只能劝说:“那就多喝热水吧。” 是药三分毒,听他语气也不像是疼得快没命的样子,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宁子希没有再为难我,“嗯,晚安。” “晚安。”怕多听一句就会生出不该有的心软,我赶忙按下挂断键。 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宁子希胃疼的事情,这夜我睡不太安稳。 第二天早早起床去医院,在办公室里干等着,直到看见他安然无恙的出现,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没事,万一宁子希有个好歹,我就是杀人犯了。 中午巡查完病床出来,正打算回办公室喝口水,就看到宁子希从右边走来。 我刻意停留了一下,等他走到我面前时,我和着他一起往前走,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他:“宁医生,你还好吗?” 话刚出口,我突然觉得这句话有点儿熟悉。 直到宁子希轻笑着说:“我挺好的。” 我才发现到底哪里熟悉。 同样的话,昨晚我在厨房里战斗时宁子希也问过我。 虽然宁子希说自己没事,但我还是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下午下班后,我先去外面的药房里买了一盒胃药,才往公交站走。 我刚在公交站前停下,那辆路虎揽胜也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我和杜医生照旧一起上了车,杜医生问我:“徐医生,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没有回答,一言不发的将手里的药放在手扶箱上。 杜医生看了眼那盒药,一脸错愕的看向宁子希,“宁医生,你胃不舒服吗?” 虽然早就做好了杜医生会开口询问的心理准备,可我心头还是忍不住一紧,暗暗捏了捏拳头,生怕宁子希说出我昨晚给他做饭吃的事情。 一个女人单独给另一个男人做饭吃,难免让人遐想,尽管我的初衷只是谢谢宁子希的红糖水和粥。 第54章 想你了,就来了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前面的后视镜,从镜中看着宁子希。 宁子希抽空抬了抬眼,正好和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我清楚的瞧见他眼底极快的划过了一丝笑意。 没等我细想他在笑什么,就听到宁子希淡声回答,“昨晚吃错了点东西了。” 杜医生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我没有因为宁子希的回答而彻底放下心,半颗心仍旧悬着,一直等到我下车,杜医生都没问我为什么给宁子希买胃药,我才终于松了口气。 天气逐渐开始转凉,天色也暗得快。 我下车时天色已经差不多全暗下来了,街道两边的路灯一般是晚上七点准时亮起,现在才六点半,街道上昏暗昏暗的。 我站在路边往四周看了看,最后决定去马路斜对面的一家面馆吃面条。 这条街上快餐店小吃店很多,我当初就是看中这点,才决定租下这里的房子。 面条吃到一半,我收到了宁子希发来的短息。 ——谢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我的心几不可闻的轻颤了一下。 呆了片刻,回了条过去:不客气 再从面馆里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想到公寓里似乎没有沐浴乳和洗发水了,我又去我公寓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里逛了一圈。 确定已经买齐了东西,我拎着购物袋离开便利店,慢吞吞的往公寓走。 踏上公寓楼梯那刻,声控灯随之响起,整截楼梯骤然亮了起来。 楼上有响亮脚步声传来,我没在意,低着头暗暗数着楼层继续往上走。 走到二楼的时候,面前忽然一暗,紧接着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 我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我面前。 无意与酒鬼对上,我往楼梯另一边走。 那个中年男人也跟着我一起往旁边挪,愣是要堵在我面前。 我心里有些害怕,面上却维持着镇定的神色,“先生,麻烦让一让。” 中年男人打个酒嗝,半眯着眼睛看着我,“我不让,不让。” 不能跟醉鬼闹,不能跟醉鬼闹。 我不停的提醒着自己,强忍住捂鼻子的冲动,再次往原来的位置移。 毫不意外的那个中年男人又跟着挪了过来,这一次甚至还伸出手握住了我的肩。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用力将他推开。 中年男人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的被我堆到在地。 “臭娘们!” 中年男人猩红着双眼,抓着楼梯扶手站起来。 我想也不想,立即掉头跑下楼。 幸好这只是二楼,跑起来也容易,我不慌不忙的跑下楼后,一头扎进了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里。 那名中年男人也跟了进店,就要朝我走过来,我连忙看向收银台后的收银员。 收银员是个中年女人,我们附近的人都喊她李姨。 李姨见状也跟着吓了一跳,紧跟着强作镇定的拿出手机冲那名中年男人喊:“你要干什么,再不出去我报警了!” 这时候店里也有别的前来买东西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从货架后走了出来。 那名中年男人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李姨松了口气,转过头问我:“小徐,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多谢。” 搬来这里半年多,我经常来这家便利店买东西,一来二往的和店里的人也熟了。 李姨搬了张小凳子给我,还给我递了杯温水,“那个男人不知道有没有走远,你先在这里坐着吧,等会儿小何来了,我先让他送你上去。” 因为便利店是24小时营业的,李姨上长白班,另一名男收银员小何上短夜班。 小何是位退役军人,长得三大五粗,晚上由他守店看着就让人觉得安全。 我道了声谢,便让李姨去忙了。 便利店的换班时间是九点,现在才七点多,我不可能在这里等一个多小时。 想了想,我摸出手机,试探性的给袁皓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袁皓才接起,以极小的气音问我:“安柠,怎么了?” 他语气小心翼翼的,往往只有在出任务的时候,他才会这样。 我抿了抿唇,“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袁皓极轻的笑了笑,“过两天有时间就去找你,我这儿还有点事,先挂了。” 我嗯了声,挂断电话。 心里忽然有点儿闷,也不知是为什么而发闷。 我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李姨在身后喊我,“小徐,先等等再走吧。” 我没有走,就站在便利店门口往四周张望着,试图寻找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影。 那个中年男人不知道是真的离开了,还是躲在楼道里,我没敢立即回去。 看来,还真的只能等小何过来了。 我正要转身回便利店,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一抹身影,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路虎揽胜,那个男人懒洋洋的靠在车子旁,长袖衬衫的袖子随意挽在手臂上,一只手插在裤袋里。 他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我,直直的撞入了我的心底深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烫。 大一上学期圣诞节那天学校有节目,我很晚才回公寓,那时他也像现在这个样子,在小区门口靠着墙壁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到我从计程车下来,什么都没说,率先转身往小区内走。 那个时候市里出了两起女大学生失踪新闻,闹得人心惶惶的,即便他什么都没说,我也看得出来他是在等我。 我大概就是那时开始对他上心的,尽管那时我们才认识两个月,况且还算不上是真正的认识。 恍神间,宁子希走到了我面前,一手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另一只手牵起我的手,“走吧。” 我下意识跟着他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向店内。 收银台后的李姨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轻轻颔首。 上楼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宁子希,“你怎么来了?” 宁子希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空静的楼道里他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好听,“想你了,就来了。” 简单直白的六个字,蛮横的闯进了我的心里,让我不知所措。 我咬着下唇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我涨红的脸。 试着抽了抽手,他抓得很紧,没让我抽开。 我又试着抽了几次没抽回,便任由他牵着了。 虽然天气有些凉了,但就这么牵着,没一会儿我们的手心就起了一层薄汗。 回到我公寓门口,我没有立即拿钥匙开门,犹豫着是让他进来还是跟他道别。 宁子希突然松开我的手,将那个购物袋塞回我手里,“进去吧。” 我抬起头,愣愣的望着他,却见他始终面色柔和的看着我,没有半点纠缠的意思。 说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失落,我从包包里翻出钥匙将门打开。 踏进屋门时,我顿了顿,“多谢宁医生。” 宁子希没有应声。 我等了两秒,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 如果没有袁皓,我会主动开口留他下来坐一会儿。 现在,我只能狠下心把他关在门外,尽管他是为我而来。 次日我去上班,鬼使神差给宁子希带了份早餐。 宁子希轻笑着接了过去,“多谢徐医生。” 我撇过脸不去看他,“不用谢。” 他才胃痛过,不吃早餐空腹忙碌,对身体不好。 暂且不去考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公寓楼下,他帮了我是事实,给他买份早餐没什么,在加上他前两天胃痛还是因为我,我关心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今天被送来急诊的人很多,一直忙碌到下午两点多,才有点儿空余时间去吃饭。 我先去上了个洗手间,回到办公室时,其他人已经不在了。 我放下病例本正要往出去,门被人推开,宁子希提着一袋快餐盒走了进来。 宁子希将快餐放在办公室一角的方桌前,冲我招了招手,“过来吃饭。” 我迟疑了一下,走过去,看着他将两个快餐盒从袋子里拿出来。 吸了吸鼻子嗅了一下,那香味儿刺激着我的蓓蕾,嘴里口水分泌更严重了。 宁子希撕开一次性筷子外面的包装,将筷子递给我。 我道了声谢,接过筷子坐下。 早上虽然吃过早餐,但忙碌了这么久,都已经过了饭点了,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我专心吃着快餐盒里的饭菜,也不知道宁子希去哪里买来的,饭菜的味道和香味完全没有反差。 等到我们在办公室里吃完快餐,其他人还是没有回来。 我主动收拾桌子,拎起垃圾正要出去丢,宁子希突然拉住了我。 我回过头,正要问他怎么了,面前忽然一道阴影浮现,紧接着唇角似乎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一扫而过。 等我反应过来,宁子希已经松开了我。 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好了,干净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猛然意识到了他刚才做了什么,脸部温度急速升温,心跳快得心脏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忽然察觉都了什么,我愣愣的扭过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杜医生,脑中“轰”的一声,脸颊烫到都快要冒出烟来了。 杜医生讪讪的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下一刻,“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我回过头,看着宁子希眉目含笑的脸,茫然了一瞬,身体被脑子更快一步反应,用力将他推开,拎着垃圾袋逃跑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反手将办公室门关上,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对上三双好奇兼具着暧昧的目光,我头皮不由得一紧,那口气又噎了回去。 第55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被她们这么看着,我没觉得害羞,反而觉得脸皮火辣辣的疼。 有男朋友了还跟别的异性这么亲密,若换了我见到这种事情,虽然不会明说,只怕心里会对那人嗤之以鼻。 另外那两名女医生没说什么,冲我暧昧的笑了笑便进去了,只留下杜医生和我面对面站着。 杜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和我说,“徐医生,别不好意思,要怪就只能怪宁医生太好了。” 我苍白着脸,没吭声。 “如果真的喜欢宁医生,就去和你男朋友说清楚吧,不然太对不起你男朋友了。”杜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推门进去了。 我苦笑,哪能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为了别的男人而分手,和那些因为小三和原配离婚的有什么区别。 退一万步来说,我愿意和袁皓分手,宁子希还不一定能和我在一起呢。 他有未婚妻这件事情,我没忘。 嘴上说着要远离有妇之夫,只不过受了人家几次帮助,就忘了彼此身份的忘记。 徐安柠,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苍白着脸,拎着垃圾去丢掉。 再次回到办公室,我没敢去看宁子希,甚至有关他的话题都不敢多看一眼。 下午他又给了我一杯温牛奶,我一言不发的端回去给他。 那时恰好别的医生都出去忙碌了,办公室里又只剩我和宁子希两个人。 宁子希看了眼我放在他桌面上的纸杯,才抬头看着我,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不偏不倚的迎上宁子希的目光,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宁医生,我不喜欢喝牛奶,以后不要再给我了。” 宁子希笑了下,清浅的声音轻轻柔柔,“是不喜欢喝牛奶,还是不喜欢我这个人,又或是不想跟我这个人扯上关系。” 我难堪的撇过头不去看他,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牛奶是喜欢的,人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之后的整个下午,我都在躲着宁子希,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 我照旧像猫躲老鼠一样,先前他给我煮红糖水熬粥,我给他做的菜那么难吃他也全都吃下,晚上遇到危险他突然出现送我上楼,种种,全被我可以抛在脑后。 下午下班,我没有和杜医生一起去等公交车。 反正回去的路不算太远,我索性徒步走回公寓。 为了避免宁子希的车子经过时遇到我,我特地过了马路才往回走。 晚上,我收到了苏云歌给我发来的短信。 先前苏云歌总是打电话给我说些有的没的,我将她打进黑名单让她打不进电话,却没有禁她发来的短信消息。 这次她给我发来的是一张自拍照片,照片里的人是她和袁皓,背景是在KTV。 对于苏云歌这种短信,我向来不理会。 正要删掉,苏云歌又发了条过来。 ——昨晚我和袁皓一起去唱歌了,唱到很晚才会去 我看着这条短信,嗤了声,给苏云歌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我单刀直入的问:“你昨晚和袁皓睡了?” 那头的人沉默了半响,苏云歌羞恼的声音传来,“你等着瞧!” 丢下三个字,苏云歌就挂断了电话。 再次膈应到了情敌,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走出一段路,我将苏云歌刚才发来的那张照片和文字消息,整个屏幕界面截图下来,给袁皓发了过去。 五分钟后,我接到了袁皓的来电。 我没有吭声,耐心的等着袁皓解释。 袁皓结结巴巴了许久,语无伦次的将整件事情说了出来。 昨晚我在便利店里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确实是出任务,后来完成任务回局里,有人提议去KTV唱歌,他推脱不开就跟着去了。 后来没想到苏云歌也在那里,苏云歌非要凑过来,他也不好在大家面前赶她走,只好任由她留了下来。 至于照片,袁皓也不知道苏云歌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相信袁皓不会骗我,没再为难他,只是说:“没有下次。” 三番四处被膈应,我不放在心上,并不代表我就愿意被膈应。 袁皓连忙保证:“我发誓,没有下次!” 我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挂电话。 袁皓顿了顿,语气十分讨好的问:“安柠,吃饭了吗?” 我说,“还没有,正在回公寓的路上。” “我去找你?” “好。” 我告诉袁皓我所在的位置后,挂断电话,没再往前走。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袁皓那辆SUV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我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不是说要过两天才有时间吗?” 袁皓腆着脸笑了笑,“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要跟袁皓说的,便没再开口说什么。 袁皓带着我去了家饭馆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袁皓接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袁皓一脸抱歉的看着我,“安柠,我……” 和他交往的这几个月来,十次见面有八成会遇到这种事情,我早已经习惯了。 摆了摆手,头也不抬,“你去吧,我等下自己回去。” 袁皓探身过来,在我的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过几天我休假了,过来接你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话说完,下一刻,毫不留恋的抽身离开。 在我身边,袁皓有时很磨蹭,但该办正事的时候,他从来不含糊。 他这些年受过的教育和工作氛围告诉他,没什么能比国家能比人民更重要,就算是他母亲也不能比,更何况只是身为女朋友的我。 对面没了人,我看着碗里的米饭,顿时也没了食欲。 又坐了一小会儿,招来服务员结账,被告知袁皓离开前已经结过了。 我没再逗留,拿起包包离开了饭馆。 从饭馆里出来,我没忙着拦车回去,沿着街道漫步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中。 她和另一个男人站在西餐厅门口路,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男人就离开了。 我这才扬声喊:“桑桑!” 秦桑桑闻言朝我看了过来,面上一喜,小跑到我面前。“徐医生,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我调去急诊之前,秦桑桑刚好请假,之后我一直在急诊工作,因为彼此时间不同,能和她还有黎晓惠遇上的次数几乎没有。 我迟疑了一下,问:“刚才那位是?” 秦桑桑耸了耸肩,“我妈给我找的相亲对象,你也知道,我今年都二十四了,跟我同龄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秦桑桑不是本地人,她们那边的女孩子普遍早婚,在他们那边的人看来,秦桑桑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也怪不得秦桑桑的母亲会着急。 我想问秦桑桑和顾云初的事情,可又怕提起秦桑桑可能会伤心,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问。 秦桑桑看了我一眼,笑嘻嘻的挽着我的手,语气十分轻快,“徐医生,你是不是想问顾医生?” 我面色讪讪的看着她,没有否认。 只见秦桑桑叹了一口气,紧跟着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我起初确实喜欢他,可他不喜欢我也没用啊,总不能在他这棵树上吊死吧。” “所以你才答应来相亲的?”以前秦桑桑母亲也没少让她去相亲,她一次没答应过,现在却答应了。 秦桑桑苦笑,“不然能怎么办,我都快二十五岁了,相亲找个靠谱的男人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感情可以培养,暂时不喜欢以后总会喜欢的。” 不想再引起秦桑桑的伤心事,我转移了话题,“那你找到靠谱的了吗?” 秦桑桑点了点头,“刚才那个不错,就是职业不太适合。” “他是做什么的?” “消防兵。” 确实不太适合,消防兵和警察,于婚姻而言没什么区别。 都是不可能全心全意顾家,不可能将另一半放在第一位的男人。 一路上和秦桑桑聊了许久,最后在分别前,秦桑桑情绪低落的对我说,“顾医生就是天上的白云,我只是地上的尘埃。灰姑娘的故事,现实里是不存在的。” 灰姑娘的故事在现实中不存在,甚至所有童话故事都不存在。 这一点,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明白了。 和秦桑桑告别,我搭乘计程车回到公寓楼下,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在楼梯口,我再次遇到了那晚那个醉酒的中年男人。 我下意识想跑,却不想他见着我跟见到鬼似的,比我跑的还快。 他转身之前,我隐约看到他似乎青肿着脸,一副被人狠狠揍过的样子。 不过不来骚扰我总归是好的,我对他转变的态度并不好奇。 晚上,我将秦桑桑的话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 其实她说的那些话,放在我和宁子希身上又何尝不适用。 他高高在上,我低入尘埃。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异地恋可以谈,异世恋恕我谈不起。 …… 我躲了宁子希几天,宁子希就冷了几天的脸。 急诊科里所有的医生都察觉了,一会儿这个来我这里旁敲侧听宁子希到底怎么了,一会儿那个来问我我和宁子希是不是吵架怎么了。 更过分的还有人跑来劝我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别和宁子希闹别扭了…… 第56章 门外的兔崽子 我心里生气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床头打架床尾和,是形容情侣夫妻的,我和宁子希算什么。 尽管清楚宁子希生气的原因,但我还是和他们摇头说不知道。 躲着宁子希已经够艰难了,我不想再横生什么是非。 从厕所隔间出来,正好遇到了来上厕所的杜医生。 杜医生走到我身旁,压低声音问我,“你和宁医生真的没事?” 我低头看着自己淋在水龙头下的手,闷声说:“我跟他能有什么事。” 杜医生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他这几天怎么总黑着脸,跟别人欠他好几百万似的,他手底下几个医生吓得都开始考虑离职了。” 我顿了下,关掉水龙头,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杜医生看。 杜医生被我盯得打了个寒战,“你看着我干嘛?” “为什么科里的人都爱把我跟宁医生凑在一块儿?”在明知道我有男朋友的前提下,还硬是要将我们凑成一对。 杜医生神色古怪的瞅了我一眼,“别说急诊科,就是整个医院,宁医生也就对你一个人特别对你一个人好,不凑你们还凑谁呢。” 没等我开口,杜医生又接着说,“你总说你有男朋友,可谁见过啊,估摸着大家都将你那话当成挡桃花的借口了,别说院里其他医生在你说你有男朋友之前,没有那么几个追过你啊。” 我一愣,觉得杜医生说的竟然很有道理。 在我跟被人说我有男朋友之前,院里确实很多男医生或明或暗的追过我。 而且我确实一直在说我有男朋友,却从来没带来给大家见过,人家怀疑很正常。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明明听说我有男朋友了,还将我和宁子希凑在一块,以为我和宁子希在一起。 杜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进隔间解决生理问题。 我从口袋里抽了张纸巾出来擦干手,将擦过手的纸巾往垃圾桶一丢,转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穿着白大褂的宁子希出现在门口,语气冷淡的冲我开口:“工作。” 工作时,宁子希向来简言意骇。 我没有多问,丢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跟着他出去。 等我和宁子希做好手术前准备进入手术室,看见躺在病床上满头是血的病人时,饶是我心理再好,也被吓了一大跳。 情况刻不容缓,我一边替孕妇剖腹取子,一边听其他医生说病人的情况。 这名孕妇怀孕37周,去买菜时路过工地,被从上面掉下来的瓷砖砸到了脑袋。 目前孕妇陷入昏迷安危不明,送来医院的路上羊水就破了,这种情况通常肯定是先剖孩子的。宁子希回办公室找妇产科医生,凑巧我在。 我抽空瞥了眼孕妇头部,她额头上方被砸裂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流血不止,才会导致脸上满是鲜血,看起来十分的吓人。 “徐医生。” 我回过神,稍稍一用力,将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 这边的事情很快,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确定孕妇子宫内没有其他异状或出血情况,另一名医生开始替她缝合腹部伤口,孩子交由护士处理完后也立即送去了儿科。 接下来也没我什么事了,我静静的站在一旁,看向还在手术台上正专注的给病人缝脑袋的宁子希。 他身上穿着手术衣,头上戴着帽子,脸上也蒙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可即便只是一双眼睛,它就这么专注的望着其他东西,也能让人着迷不已。 我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转身离开手术室。 再次回到办公室时,杜医生已经坐在位置上了。 杜医生扭头看了我一眼,“去手术了?” 我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过杯子,去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身后杜医生的声音再次传来,“和宁医生一起上的手术台?” 我仰头喝了大半杯水,有些无奈的回过身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杜医生一脸无辜,“没什么啊,随便问问。” 半个多小时后,宁子希也从外面回来了。 他掩唇轻咳了两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往自己的办公桌走。 没一会儿又拿着杯子折了回来,去饮水机接水。 下午两三点,急诊里没收到什么新的病患。 大部分医生都在办公室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边和旁边的人聊天说话。 原先是两名医生小声在聊,见宁子希没管,后来就有别的医生插了句嘴,再后来陆陆续续又有其他医生加入,最后演变成了一伙人在办公室里吹起牛来。 他们说着说着,突然有人提起了徐蕊,聊起了她周六的生日派对。 杜医生扯了扯我的袖子,凑过来压低声音问我:“徐医生,徐蕊有邀请你去参加她的生日排队吗?” 本科室以外的人,杜医生私底下向来爱直接喊他们名字。 我说,“请了,不过那天我换班,去不成。” 杜医生皱起了眉头,“你不说我还忘了,那天我也换班。看来以后我不能和徐医生你一起下班了。” 虽然我们两个都是换班,但不在同一个班次。 我是十点到六点,她是六点到中午两点。 杜医生叹了口气,“你不在的这几天,虽然宁医生还是会在公交站前停一下,但我都没敢上他的车!”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免费的车干嘛不坐,他又不会吃了你。” 杜医生苦着脸,“坐不起啊。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宁医生冻得跟大功率制冷空调似的,靠近他两尺之外都觉得浑身发冷,我可不想被冻感冒。” 想到之前的几次,我赞同杜医生的话。 宁子希生起气来确实很可怕。 身后忽然有其他医生的声音响起,“宁医生,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不舒服吗?” 宁子希轻声说:“有点发热。” “啊,要去看看吗?” “不用。” 随后我听到凳子移动的声音,紧跟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杜医生冲我挤眉弄眼,示意我跟上去。 我当做没看到,专心往电脑里面录入病人的病历档案。 医院的食堂晚上也开饭,我索性在食堂里吃完晚饭,才离开医院回公寓。 回去到的时候,已经七点过了。 玩了会儿手机又看了会儿电视,可电视里正播放的电视剧怎么也入不了我的脑,干脆关掉电视,回房间拿衣服去洗澡。 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隐约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原以为是幻觉,侧耳倾听了许久,才发现不是幻觉,而且房间里还有手机铃声传出来了。 我加快了洗澡的速度,飞快洗完套上睡衣,出去看看是谁在敲门。 透过猫眼往外看,没看到人,我忽然想到前几天那个中年男人,隐隐有些害怕。 房间里的手机还在响着,我干脆先回房间去接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串数字,没有存进通讯录备注名字,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谁的号码。 我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神色复杂的望着那串数字,一时间不知道该接还是不接。 理智告诉我不要接,都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不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了。 然而心底深处,也有个小人在反驳说:接就接吧,一个电话而已,翻不起风浪,万一他是有什么急事呢。 脑子里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状态,还没等它们闹出过所以然来,手机安静了下来。 我茫然了一瞬,还未回复清明,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安静的室内再次被响亮的铃声划破,我浑身一个激灵,做贼似的生怕铃声绕了人家的清净,迅速按下接听键。 没等我开口,男人有些虚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开门。” 我:“……” 原来在外面敲门的人,是他。 我紧紧的握着手机,挪动着步子慢吞吞的往外面挪。 路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 我站在门后,望着面前紧闭的门板陷入了纠结。 开,还是不开? 万一开了门,他又做出些什么让我猝不及防的事情怎么办。 可若是不开……听他的声音不太对劲,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万一不开,他死在外面了我是不是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外面的人还在敲门,而且力道越来越重,我都要怀疑那男人是不是用脚去踹了。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开门,外面忽然有一道尖锐高亮的声音响起:“哪个兔崽子,大半夜的瞎折腾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这层楼不止我这一户,还有另外两户人家。 一户住着对夫妇,女人是个尖锐刻薄的中年妇女,她经常跟另外一户独居的一个中年寡妇吵架,其骂功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生怕她等会儿出来闹,我吓得赶紧将门打开,把站在门外的“兔崽子”拽进屋。 用力合上门,杜绝了那个中年妇女找上门的可能性,我才松了口气。 一口气才呼出一半,下一刻,我又将那口气噎了回去。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一方宽阔的怀抱,一双手臂紧紧的环在我的腰间,熟悉的苏打水混合丁香花香味的体香,夹杂着浓郁的酒气扑入我的鼻中。 第57章 你心里有没有过我? 他低着头,脸半贴着我的脸,温热的呼吸正洒在我的脸颊上。 这么近距离的靠近,彼此温度毫无间隙的相贴,我紧张得浑身紧绷着,脸随着他的呼吸逐渐发烫,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我努力找回了一丝理智,不太有力气的扯他的手,“你……放手。” 他的脸轻蹭着我的脸,喃喃着:“不放。” 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扑入我鼻中的酒气越来越浓。 我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宁子希嗯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说话的语气有点软,“喝了点,壮壮胆。” 我愣了下,没明白,“壮什么胆?” 他说,“壮壮胆来找你。” 我僵了僵,原本就不太平静的心湖,因他这句话猝不及防的漾开了涟漪。 一圈一圈的波浪,朝四周扩散开,荡得我手脚发麻。 大概是见我不吭声,宁子希又用他滚烫的脸轻蹭了几下我的脸颊,轻软的声音多了一丝委屈,“我发烧了,38度。” 我:“……” 原来人气人,真的是会气死人的。 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 这男人是个傻子吗? 发烧了不去吃药看病,跑去喝什么酒! 说到底,宁子希就算烧成傻子了也跟我没多大关系,爱怎么作践自己就怎么作践自己,可我就是生气,只觉得这口气要是再不发泄出来,我可能要疯掉。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冷声低喝:“松手!” 宁子希顿了顿,抱在我腰间的手收紧了些,“你生气了?” 我翻了个大白眼,你三番四次来找给我找事,我不生气就怪了。 跟醉鬼说再多也用处,我一咬牙,抬起脚,重重的往他的脚背上踩了一脚。 身后一声吃疼的闷哼传来,桎梏在我腰间的双臂瞬间卸了力气。 我趁机从他怀中串出去,几步跑到离他远些的地方和他拉开距离,“宁医生如果没什么事,就……喂!” 没等我将赶人的话说完,面前的那人身子忽然一歪,整个人朝前扑倒下去。 我瞪大了双眼,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赶在他扑倒在地面之前冲过去,半蹲下身子将他抱住。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重重的身子往我压下来,我差点儿被他压得岔了气,跪倒在地上。 我缓了缓气,换了个姿势稳住身子,见怀里的人没反应,也不知道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发烧烧昏迷了,看着他毫无防备一丝的面容,我顿时恶从心中起,拍了拍他的脸颊。 “喂,你还活着吗?” “还活着吱一声。” “生病去找医生看病,我不收男病人。” “你起不起来,再不起来我……我就扒光你的衣服,把你送去给603的寡妇!” 不管我怎么说,说什么威胁他的话,他都无动于衷,安安静静的靠在我的怀里,相较于平日一身清贵拒人千里之外的他,此刻完全卸下了防备。 送给对面寡妇不可能,倒不是我舍不得宁子希,只是不想坏了人家的贞节牌坊。 我吃力的将他抗到沙发上,才发现沙发很小,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大的他,要真这么睡一晚,估计明早起来他就算是退烧了,也会落得个浑身疼痛。 前些日子他跑过来给我煮红糖水给我熬粥,面不改色的吃光我做的那些难吃的菜,大晚上过来护送我上楼……被我刻意遗忘的事情一一从脑中略过。 我叹了口气,重新将他扛了起来,使尽吃奶的力气,将他往我房间里拖。 看在你对我好过,看在你生病的份上,这次就不追究你了。 但只一次啊,只一次! 待我将宁子希扛回我房间的床上时,我累得满头大汗,双腿发软。 坐在床边,边喘着气,边扯过被子替宁子希盖上。 自己一个人生活诸多不便,我一般会在公寓里备些常用的药,以防不时之需。 退烧药我记得我外面备有,体温计上回被我不小心摔破了,不过想到宁子希说他自己发烧38度,总不会拿着个来骗我。 休息了一下之后,我走回客厅,在电视机下的柜子里翻出退烧药。 看了眼退烧药的生产日期,又拿了一片退烧冰贴,去厨房里烧了水,五分钟后拿着药和水走进房间。 我在床沿坐下,半搂着扶起宁子希,捏着他的下颚强迫他把嘴张开,将退烧药丢进去,又不太温柔的灌了他几口水,才将他放了下来。 替他重新盖好被子后,我拿过床头柜上防着点退热冰贴,撕开包装,把冰贴贴在了宁子希的额头上。 捣鼓完,我这才认真的看向宁子希。 他一个成年男人,额头上贴着三指宽都没有的冰贴,看起来有些滑稽,但不影响他这张脸的美感。 不知道我当年爱上这个男人原因,没有他这张脸的成分在。 可不管有也好没有也好,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轻易触碰不得。 长夜漫漫,我在床边坐了许久,也盯着宁子希的脸发了许久的呆。 直到察觉到腰酸脖子疼,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再次看向宁子希睡容恬静的脸,我不由得有些气结,忍不住嘀咕出声:“我男朋友都没睡过我的床呢,就让你给睡了,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气不过,总觉得要讨点什么回来。 我盯着宁子希的脸看了半响,在脑子有所反应之前,我的人已经俯下身,张开牙口往他的脸上咬了一口。 干完坏事,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我的脸瞬间涨了个通红,皮肉之下的心脏紧张的砰砰跳个不停。 我这算不算……非礼宁子希了? 我心虚得目光左瞟右瞟,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宁子希脸上的牙印时,终于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 算了,咬都咬了,反正宁子希又不知道。 宁子希霸占了我的床,我只好去翻出袁皓在我这里过夜时用的棉被和枕头,铺在床边的地板上,将就睡一夜地板。 探身过去熄了灯,往被子里一钻,将自己裹成粽子。 白天累了一天,晚上也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躺下后不久我就累得睡了过去。 这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的身体一时上升一时下沉,随后落入了一个极其温暖的地方,暖意包裹着我的全身,让我忍不住又往热量的源头蹭了蹭。 这感觉原本是极好的,到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胸口上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生气的想,要是被我发现是谁拿石头压我,我一定拿鞋子抽死他! 为了找出那个欠抽的人,我努力从梦中醒来,努力睁开眼皮。 尝试了许久许久,待我终于将眼皮撑开时,一缕光明照入我眼中,我那完全没有适应光纤的双眼被刺得发酸发疼,我吃疼的闭上了眼睛。 这次不用看,我也能感觉得到,我身侧躺了一个人。 而那压在我胸口上的“石头”,稍微用脑子猜测一下,都能猜出那是某人的手臂。 我脑子里不断的盘旋着疑问,例如我是怎么跑到床上来的,例如宁子希昨晚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例如他为什么要将我抱上床来还抱着我睡。 不知道宁子希到底醒没醒,我平躺着,他侧身拥着我,脸埋在我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我的脖子上。 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让我以为时间倒退到四年前,倒退到我和他同居的那两年。 回过神后,我暗暗苦笑,我和他早就结束在四年前了。 现在的我有爱我的男朋友,他身边也有了其他的女人,我们不该这样的。 我咽下苦涩,喘了几口气,不动声色的将胸口上横搭着的手来开。 没想到刚刚扯开,那只手又环了过来,横在我肚子上揽着我的腰。 男人睡意惺忪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醒了?” 我沉默片刻,思考着装睡的可行性,最终发现这并不是个好选择。 于是没有再继续装睡,一言不发的拉开腰上的手,翻身下床,站在床边冷眼看向床上的男人,“既然宁医生没事了,就回去吧。” 宁子希单手撑着脑袋,双眸直勾勾的望着我,“赶我走?” 我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起,“是。” 顿了顿,我就昨晚的事情作解释,“昨晚我是不想你死在我门口吓到邻居,才一时心软将你带进来的,现在你没事了,就赶紧离开吧。” 宁子希没有说话,眸色静静的看着我。 我不敢看他,偏头看向别处,继续说:“还有,宁医生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和我男朋友分手,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很好,我很爱他,我……很满意现状。” 宁子希忽然笑了一下,笑声讥讽,“你很爱他?” 我说,“是。” 宁子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房间里霎时间死寂般安静着。 他掀开被子站起身,一步步朝我逼近,漆黑的眼底如有风雨欲来之色,轻柔的声音泛着丝丝冷意,“我呢?徐安柠,你心里有没有过我?” 第58章 如你所愿 我被他逼得连连倒退,背部抵在冰凉的墙壁上时,冰凉的感觉渗入后背皮肤,冷得我瞬间清醒过来,硬声反驳:“没有,从来没有。” 活了二十四年,我听到过的最大的谎言,就是宁子希说他喜欢我。 而第二大的谎言,就是我心里从未有过他。 怎么可能没有呢,十八岁到二十四岁,这个男人强力的占据了我整个青春,蛮横的刻在我的心里,又让我疼入了肺腑里。 宁子希低下头看着我半响,“那你解释解释,昨晚为什么偷亲我?” 我愣了下,好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应该是我昨晚偷咬他的那一口。 可他又是怎么的,难道他是装睡的? 虽然不知道“偷咬”为什么落入他口中却变成了“偷亲”,我脸颊的温度还是因为他的话升高了几分。 心里忽然有些发窘,我面上没有露出分毫,仍旧绷着脸冷冷的看着他,不对昨晚的事情做任何解释,再次开口赶人,“宁医生,同事一场,请不要让我为难。” 宁子希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受伤之色,“如果我说不呢?” 我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疼得我下意识将头低下,不敢多看他一眼。 好一会儿,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开口:“你非要这么作践自己吗。” 眼角的余光,清晰的瞥见他的身子蓦地僵住。 良久,我听到他轻声说,“好,如你所愿。” 没等我回过头正眼去看他,宁子希退后两步,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片刻后,我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我的心,也跟着变得空荡。 回到急诊科上班,刚刚回办公室坐下,杜医生突然探身过来拉住我的袖子。 贼兮兮的往周围看了两眼,才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问我:“你和宁医生又怎么了,刚才熊主任过来说宁医生请假一天。” 急诊科不是住院部,这里的医生不知道宁子希请假其实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 周六换班,下午三点下班,十一点上班。 两点下班离开医院,在公寓楼下草草吃了顿饭,回到公寓后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索性睡了个午觉。 浑浑噩噩的在公寓里宅到晚上十点,洗完澡,下楼吃了点东西,在路边招了辆计程车前往医院。 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其他医生都已经在了。宁子希也在。 装作不经意的粗粗一瞥,瞧见他没什么异样,我暗暗松了口气。 忽然,我听到宁子希的声音传来,似乎在跟什么人将电话。 他声音压得很低,前面说了什么我听不清,只是隐隐听到他和对方说生日快乐。 我忽然响起,今天是徐蕊的生日。 所以他,因该适合徐蕊再说生日快乐吧。 想到那个前段时间跑来我面前说要公平竞争的女人,我暗暗苦笑。 竞争什么的,从来不用争,以前不用,现在也不用,他从来都不是我的。 晚班比白班难熬得多,特别是两点到四点这个时间段,是正常人最困倦的时候。 外面没什么病人,我坐在办工作前盯着电脑显示器,一动不动的发着呆。 儿科的张医生端着一杯水走到我身旁杜医生的位置坐下,悄声问我:“徐医生,困吗?” 我冲她笑笑,“还好,以前住院部也值晚班。” 张医生咦了声,“徐医生你原先不是在门诊的吗?” 我说,“不是,我最先是在住院部工作,后来门诊那边有医生请产假,我才被调过去的。” 张医生点了点头,同情的望了我一眼,“没关系,以后还会再调回去的。” 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便吧,在哪里都差不多。” 又闲扯了一会儿,张医生就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这夜,不少医生先后来找我说过话,唯独宁子希,由始至终从未理会过我。 我甚至有理由怀疑,整个晚上他根本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他似乎真的说到做到,如我所愿,不再来缠着我了。 我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几不可察的划过连我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淡淡失落。 早上七点,和前来上班的同事换了班,我独自一人往医院门口走。 外头的天色灰蒙蒙的,天冷风又大,风从我的脖子上灌入,冻得我直打哆嗦。 这个点公交车已经开了,但时间尚且太早,公交站牌前只有我一个人在等着车。 大概等了五分钟左右,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路虎揽胜从医院里开了出来。 它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停留的从我面前开了过去。 就好像,先前它总在我面前停下情形,是我的错觉一样。 原先觉得冷,只是觉得身体很冷。 可是看着那辆车子毫不犹豫的从我面前经过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也跟着慢慢的凉了下来。 早餐也不吃,我回到公寓直接睡下。 身体分明疲惫得不行,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反反复复的,划过公交站前那辆从我面前经过的车子。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醒来才发现,肚子干瘪瘪,饥饿感不断传来。 我探身过去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傅烟雨打来的电话,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 我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原来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我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应了下来。 起来洗漱完下楼,正好傅烟雨那辆QQ车在我公寓楼前停下。 镇中心老步行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开业期间五折,傅烟雨带我去了那里。 饭吃到一半,我去上了个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洗手间门口遇到了正要来上厕所的安晴。 安晴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很多,她看到我时目光闪闪躲躲的,“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跟朋友过来吃饭。” 安晴点了下头,没有吭声。 我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说话,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想离开。 走出两步,安晴突然开了口:“姐,唐嘉要跟我离婚。” 我脚步顿了下,没有回头,“嗯,回来了我养你。” 说罢,没管她什么反应,没有再停留,立即提步离开。 在我看来,他们离了也好,唐嘉不是什么好人,就连对安晴也不见得真心,甚至还教唆她来设计我,倒不如离了算了。 这年头,谁离了谁不能活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才告别了安晴,回去位置的路上,我又遇到了另一个我万分不想见到的人。 他身上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白衬衫外面套了件和裤子配套的黑色西装。 冷着脸,若无旁人的从门口进来,对服务员的殷勤视而不见。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穿着淡紫色连衣裙,两人往那里一站,我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天作之合。 赶在他们朝我看过来之前,我移开了目光,径直回位置上去。 晚上去到医院,张医生凑过来小声的和我说起她最新听闻的八卦消息。 “你听说了吗,宁医生和神经外科的那位徐蕊医生好像在一起了。你那什么眼神我说真的,下午有人看到他们一起出去吃饭,还有人看到他们去看电影了。” 对上张医生兴致盎然的笑脸,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坐在我斜对面的医生突然咳一声,咳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的响亮。 我和张医生朝他望去,紧接着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门口。 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正冷着一张脸看着我们。 我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显示器,张医生也灰溜溜的跑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大半夜出去上厕所,我遇到了宁子希。 他好像是刚上完厕所出来,和他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我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他。 擦肩而过之际,我的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由始至终冷淡着脸,真的像是没看到我一般。 走进洗手间,我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自己难掩失落的脸。 我还是那个熟悉的我,而他已经看不见我了。 如我所愿的。 …… 早上下班,在公交站前等车的时候,我遇到了同样来等公交车的徐蕊和胡妍妍。 来这家医院工作大半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公交站遇到她们。 互相打过招呼后,徐蕊和胡妍妍没再跟我说话,站在一旁聊起了天。 “小蕊,下午出去逛街吗?” “不了,我和人约好了。” “咦,约了谁呀,该不会是宁医生吧?” 徐蕊没有回答,也就是在这时,我不经意看到那辆熟悉的路虎揽胜从医院里开车来,缓缓的停在了公交站前。 我站着没动,没有自作多情的认为那辆车子是为我停下来的。 胡妍妍拉开后座的门上了车,徐蕊手扶着副驾驶座的门正要进去,像是突然想起了我似的,回过头来笑着问我:“安柠,要上车吗?” 第59章 捉奸 我没敢去看驾驶座上的人,目光直直的望向徐蕊,“不了,你们先走吧。” 徐蕊没再强求,上了车。 车门一关,车子没有丝毫停留的从我面前开走。 我低下头,下意识咬了咬唇。 分明是我自己要求这样的,分明是我预想中的结果,可是为什么,我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呢。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蛀牙不能吃糖,忍痛割爱丢掉心爱的糖果,那颗糖果被别人捡了去,最后捡走糖果的人当着我的面吃下那颗糖果……的这种感觉。 真是糟糕透顶。 吃完早餐回到公寓,我一觉睡到下午,再次被电话吵醒。 这回打电话过来的人不是傅烟雨,而是安晴。 看到安晴名字的那一刻,我顿时睡意全无。 按下接听键,安晴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姐,怎么办,唐嘉又去找别的女人了。” 我茫然了好一会儿,问:“他公司不是出事了?怎么还有心思找女人。” 安晴说:“他前段时间找到人贷款了,公司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没事了,就开始浪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沉默着。 安晴抽泣一下,忽然说:“姐,我想去看看那个女人是谁,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妹妹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妹妹。 没有事情要我帮忙,永远都不会记得有我这么个姐姐。 电话那头的安晴还在哭哭啼啼,我摁了摁眉心,问了会面地址,起床洗漱。 见到安晴,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正站在一家酒店门口来回踱步,看见我立即迎了上来,“姐,你终于来了。” 我轻轻颔首,望向酒店门口,“人在里面?” 安晴局促不安的点了点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陪自己的妹妹来捉奸,这种狗血戏码居然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跟着安晴一起进了酒店,安晴无视工作人员的阻拦,拉着我一路往里面走。 随后更喜剧的一幕出现了。 安晴敲了一会儿门,里面传出一声娇滴滴的“谁啊”,紧接着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还没等我看清楚那女人长什么样儿,安晴忽然发了疯似的扑了过去,死死的扯住那个女人的头发。 “啊!”女人痛呼出声。 安晴猩红着双眼,一手扯着女人的头发,另一只手不停的抡着手里的去打那个女人,“狐狸精,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狐狸精,让你勾引别人的老公,我打死你!”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安晴这么凶悍的模样,我愣住原地,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女人扭打成一团。 “怎么回事?” 低沉的男声从房间里传来。 我愣愣的看进门内,入目所见的那张脸并不是唐嘉,而是另一个男人。 此时此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捉错奸打错人了。 这时安晴也看到了,揪打那个女人的动作顿住。 她看了看房间里的男人,又看了看面前被自己打了个半死的女人,视线最后落在我的身上。 我冲着安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安晴浑身一个激灵,用力推开那个女人,又气又恼的大喊了声“对不起”,头也不回的朝走廊尽头跑了过去。 也算安晴还算有良心,她跑了几步之后,似乎想了我,又折了回来,拉着我一起跑。 身后,女人的尖叫声传来:“站住,给我站住!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 紧跟着,数道急促的脚步声远远的传来。 我被安晴拽着往前跑,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管多能耐,我们两个女人,始终跑不过身后那一群人。 才跑出酒店门口没两步,身后那群人就追了上来,团团将我们围住。 被安晴错打的那个女人也跟了上来,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至极。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安晴,“就是她,给我报警,抓她!” 顿了顿,似乎不解气,尖叫着朝安晴扑了过来,“不,我要先打死她!” 安晴吓得脸色发白,抓着我的手往我身后躲。 没等我有所反应,耳边忽然传来“啪”的一声,紧跟着周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姐……” 安晴颤巍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的脸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疼从我的左脸上传来。 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一个信息:我被打了。 我捂着左脸,回过头,看向站在我面前仍旧养着巴掌的女人。 女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打错人,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滔天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慌张的神色,“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无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这位小姐,对不起,刚才是我妹妹莽撞了。现在你也打了我了,这件事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女人愣了一下,目光逐渐恢复清明,她冷冷的看了眼我身后的安晴,“我错打了你,该赔的我赔,可是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其实这个女人生气也情有可原,任谁一开门就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一顿都会生气。 安晴扯了扯我的袖子,声音里再次染上了哭腔,“姐,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安晴的哭声,我的头又疼了起来。 敛了敛心神,我再次看向面前的女人,“那小姐想要怎么样?” 女人冷笑了一下,“送警察局,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安晴忽然用力的扯了扯我的袖子,“姐,我不去警察局,唐嘉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没等我开口,女人冷喝:“这可由不得你!” 既然私下谈不妥,那就只有先去警察局,让警察来协调了。 有人报了警,不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我和安晴,还有那个女人一同坐上了警车。 一路上,安晴紧紧的拉着我的袖子,低着头小声的哭泣着。 坐在我们对面的女人同情的望了我一眼,“摊上这么个妹妹,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我察觉到坐在我身旁的安晴僵了一下。 去到警察局,经警察协调的结果,无非是安晴道歉,并给那个女人赔付医药费。 原本事情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谁知道安晴身上没带钱,我身上也没带钱。 女人双手环胸,整好以暇的看着我们,“怎么,不想赔钱了?” 我和安晴尴尬的站在原地,安晴见我看她,连忙摇头说:“不行,不能让唐嘉来,他知道了会生气的!” 这个时候还想着唐嘉,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办法,我给傅烟雨打了个电话过去,简单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让傅烟雨过来帮赔医药费。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傅烟雨风尘仆仆的跑了进来,恶狠狠的瞪向安晴,“果然又是你这个惹事精!你自己成天屁事多还扯上我们安柠,害得她被人打,你就是在这么当妹妹的吗!” 安晴吓得立即又往我身后缩了缩。 我扯了扯傅烟雨,示意她赶紧给钱走人。 傅烟雨不甘心的又骂了两句安晴,才从包包里掏出一沓钱,递给那个女人。 女人收下钱,数了数,抬眸瞅了我一眼,从那沓钱里抽了三分之一出来塞给我,下巴一扬,“该我赔的,我也不会少给。”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警察局。 我拿着那沓钱,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喊住她,她却极快的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手里的钱被人抽走,我扭头一看,就见傅烟雨把那沓钱收回她自己的包包里,同时瞪向安晴,“记得还钱,不然看我怎么弄死你!” 傅烟雨恶狠狠的威胁完,不再理会安晴,不由分说的拉着我来开了警察局。 走出警察局大门,我一眼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那辆路虎揽胜,整个人瞬间僵住。 是他,他怎么来了…… 傅烟雨见我看着那辆路虎揽胜没有动,便解释:“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去你公寓找你的路上,接到你的电话在路边拦车,计程车没拦到,倒是把那家伙拦住了。” 傅烟雨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对宁子希的不待见。 我收回目光,撇过头去,用完好的那半边脸向着路虎揽胜的方向,轻声对傅烟雨说:“我们打车回去。” 傅烟雨愣了愣,静静的看了我半响,没有说什么。 松开我的手,快步朝那辆路虎揽胜跑去,不知道和车里的人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重新挽起我的手,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走吧,先回你公寓,找点药擦擦你的脸……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都说了让你离你那个蠢妹妹远点儿了。” 回到公寓傅烟雨给我上了药,去楼下给我买了份粥回来,又啰嗦了大半个小时,才肯离开。 公寓里没有了吵吵闹闹的傅烟雨,霎时间安静得十分可怕。 我想起了刚才停在警察局外的那辆路虎揽胜,心情忽然变得十分烦躁。 …… 晚上去上班,我在急诊科大门遇到了宁子希。 第60章 委屈 宁子希也看到了我,但也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就继续往前走。 我摸了摸我带着口罩的脸,一时间心情莫名。 回到办公室,张医生凑过来问我:“徐医生,你怎么带口罩了?” 我来上班之前就想好了措辞,没等我开口解释,一道身影从我身后经过,苏打水混合丁香花的香味飘来,我浑身蓦地僵住,一时间忘了开口。 张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欲言欲止。 我默不作声的拿起桌面上的病历本走出办公室,离开这个有宁子希在的地方。 等我查完病床再回到办公室,办公室内的气氛突然就变了。 没等我开口问张医生,她举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放在我眼前。 那是一张图片,看起来像是微博截图。 图片里有一张照片,背景是在某酒店门口。 十几个酒店员工围着三个女人,黄裙子的女人躲在黑外套牛仔裤的女人身后,她们面前是一个穿着珊瑚绒睡裙的女人。黑外套牛仔裤的女人脸偏到了一边,珊瑚绒睡裙的女人挥下的巴掌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这张照片上的,正是我下午和安晴去抓奸,在酒店门口被误打的那一幕。 虽然脸上打着马赛克,但熟悉的人还是很容易就能认出来的。 照片上面还有文字解释,博主将事情经过简单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大致经过,只不过他话里去酒店抓奸的人不是安晴,而是我。 头一次上新闻,没想到却是以这种形式。 再看办公室内的其他医生,都在悄悄的朝我投来目光。 口罩下红肿的脸火辣辣的疼,我有些难堪的移开目光,强做镇定的坐回位置上。 张医生收回手机,坐在杜医生的位置上,继续小声和我说:“院里估计都传遍了,这图就是我在医生群里看到的。” 办公室里很安静,即便张医生声音再小,也还是被其他同事听到了。 其他医生陆陆续续的朝我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问我。 “徐医生,你没事吧?” “徐医生你下午真的去捉奸了?” “那个女人真的和你男朋友……咳咳。” 我低着头,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问话,一言不发。 张医生同情的看了我一眼,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下一刻,沉冷的男声传来:“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没事干了?” 原本还说个不停的其他医生们纷纷住了嘴,灰溜溜的跑回自己位置。 我仍旧低着头,没敢去看站在门口的人。 只是我不吭声,并不代表那人就愿意放过我。 他冰凉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中,“成天做些有的没的,倒不如抽空专研一下学术,这么高的学历读来作妖的吗!” 虽然宁子希没点名道姓,但在场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他话中的人是谁。 委屈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我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被打的时候不觉得委屈难过,这会儿却因为宁子希一句话,我竟然委屈得想哭。 晚上急诊科没收什么新病人,我就在办公室里呆呆的坐了一整夜。 没有任何医生再敢来找我说话,甚至就连张医生都不敢过来了,一个两个小心翼翼的看着宁子希的脸色。 早上下班时间一到,我拿起包包往更衣间走。 进去的时候,和正从里面出来的宁子希撞了个正着。 我看也没看他一眼,想直接从他身旁走过。 擦肩而过之际,我的手腕忽然被人扣住,步子止步难前。 我没有抬头,咬了咬下唇,抽回手,走到架子前,脱下白大褂挂好。 没有片刻停留,离开了急诊科。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来毛毛细雨,我没带伞,想回去跟其他同事接,但一想到所有医生都知道我昨天下午去捉奸被打的事情,突然就不想回去了。 人言可畏,很早以前我就深刻的体会到了。 幸好我今天穿的黑色外套是有帽子的,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将帽子戴在头上,慢悠悠的往外走。 还没等我走出医院门口,远远的就看见公交车从公交站前过去了。 这里的公交十五分钟一趟,也就意味着我要等下一趟公交车,就要在公交站前站十五分钟。 我深呼吸一口气,扯了扯脸上的口罩,缩着脖子,顶着寒风慢吞吞的往回公寓的路走。 天色还很早,灰蒙蒙的,街道上灰蒙蒙的没什么人,大概是因为下雨的缘故,正片天空像是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风一吹,街道旁的树木被吹得速速作响。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的黑色外套,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水珠子。 雨虽小,但淋的时间长了,也会淋湿衣服。 如果再不赶紧回去,等回到公寓,我身上的衣服估计就要湿透了。 我缩了缩脖子,正要加快脚步,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 很小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那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我停下脚步,偏过身,回头看向身后。 与此同时,那人也抬起头来。 那人也没有撑伞,短碎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的卡其色大衣深一块浅一块。 四目相触一瞬,我率先收回目光,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包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脚步未停,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袁皓焦急的声音立即透过听筒传来:“安柠,下班了吗?” 我轻应了声,“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安柠,我看到那个微博了。” 我愣了一下,说:“我没事,别担心。” 袁皓语气满是心疼和自责,“对不起安柠,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说,“没关系。” 这么多年,我都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从前不需要人保护,现在自然也不需要。 “安柠,再等等,年底,最迟年底,我离职,我们结婚。” “好,我等你。” 我现在别的没有,最多的就是时间。 最后,袁浩不放心的叮嘱说:“安柠,以后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我说,“好。” 虽然我答应得爽快,但心里清楚,我是不会再打电话给袁皓了。 我有事的时候往往都是联系不上袁皓的,毕竟他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接电话,接了电话之后都不能随时过来找我。 就像上次我在楼梯遇到那个中年醉汉,他没能来。 来的,反而是我那时最不希望见到的人。 没有任何人,能比自己更可靠。 回到公寓楼下,我走进公寓楼梯,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那摸卡其色的身影,他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 我没有任何迟疑,上楼。 淋雨的后果,无非是着凉感冒。 回到公寓,我立即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睡得浑身一时发冷一时发热。隐约中意识到自己生病了,想起来找药吃,可是又懒得不想动,干脆就这么睡着,打算起来了再去找药吃。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闹铃响起,我揉了揉有些晕乎的脑袋,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 我在电视剧柜下找了找,只找出两个空药盒子。 我这才想起,上次宁子希过来,最后几颗药我给他吃掉了。 想到宁子希,我的心沉了沉。 丢掉空药盒子,去洗个澡出来,拿着包包下了楼,在楼下随意吃了些东西,搭乘公交车去上班。 脸上的红肿消得差不多了,我没有再戴口罩。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张医生就探头过来看我,“徐医生,你还好吗?” 我不太精神的点了点头,“还好。” 真的挺好的,除了身体不太舒服之外。 药性逐渐的起来了,困意袭来,我和张医生说了声让她有病人来了喊我,便趴在桌子上打算小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将我扶了起来,想往我嘴里塞什么东西。 我抗拒的皱起眉头,拒不合作。 那人似乎放弃了,没有再继续往我嘴里塞东西,我顿时放下警惕。 下一瞬,我的嘴巴再次被人撬开,滑溜溜的东西蛮横的闯了进来,将什么东西顶进了我的喉咙里,我难受得下意识下咽。 那东西干干的,我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让我难受得几乎呼吸不过气来。 幸好,幸好那人立即又给我喝了水,我才将喉咙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缓过气来,我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坏,故意折腾我让我这么难受。 可眼皮也跟我作对似的,像是有千斤重,我尝试了许久,都没能将眼皮撑开。 隐隐中,我似乎闻到了某人身上那淡淡的苏打水混合着丁香花的气味。 很淡很淡,淡到我来不及细细的去闻,它就已经消失了。 算了,我想。我还是睡觉吧。 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就起来工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被人轻摇了几下。 “徐医生,徐医生。”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喊我。 我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扭过头,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一会儿。 视线聚焦,那人的脸清晰的映入我的双眼中,“张医生?” 张医生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了。徐医生,下班了,你回去再睡吧,这里凉。” 我一惊,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张医生瞅了我一眼,小声和我说:“放心吧,没人会投诉你上班睡觉的事情。” 我疑惑不解的看向张医生,却见她只是耸耸肩,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我对张医生道了谢,拿起包包,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第61章 我想见他一面 走出急诊科,就看见一抹修长的身影站在大门左侧,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那人似乎有所察觉,忽然偏过头,朝我看了过来。 我看着那人神色慵懒的脸,忽然想起了梦中闻到的那阵若有若无的体香。 “宁医生!”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我回过神,寻声望去,便见徐蕊朝着宁子希跑去。 我下意识重新看向宁子希,就见他也收回了目光,再次朝我望了过来。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幽深难以见底,看不清眼睛主人的任何情绪。 我移开视线,正要离开,徐蕊突然喊住了我,“安柠,要一起回去吗?” 我看着徐蕊明显淡下来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下石阶,往医院门口走去。 身后,宁子希清浅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徐蕊,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低下头,看着地上的路,加快了脚步。 别人的八卦,还是少听为妙。 …… 晚上,徐蕊出现在了我公寓楼下。 她脸上完全看不见当初在住院部楼道里和我说话时的自信,她通红着双眼看着我,眼底似在隐忍着什么。 我礼貌的和她打了声招呼,“有事吗?” 徐蕊走到我面前,面色复杂的看着我,“你究竟哪里比我好了?” 我很平静的回答她,“我哪里都不好,你不用拿自己跟我比。” 徐蕊的声音扬高了几分,“可为什么他就是喜欢你,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 我轻笑了一下,不可置否。 且不说爱情本来就没有先来后到之分,宁子希不接受徐蕊,可我认识宁子希六年了,他不也没有要我吗。 我永远都记得,四年前那个晚上,他对我说他不会再去那套公寓,并且为了两不相欠日后不再纠缠,大大方方的给了我五百万。 两年的陪伴换来五百万,重逢后不顾我意愿强迫我,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的话,我情愿不要。 见我不吭声,徐蕊双目一凛,声音尖锐了几分,“他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我轻飘飘的看了徐蕊一眼,“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他跟你说他喜欢我了?” 徐蕊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字:“是!”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笑了许久,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眼见着徐蕊就要发飙,我赶紧敛了笑容。 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许久,我对上徐蕊喷火的目光,轻声说:“第三者可不是这么好当的。” 徐蕊愣住,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可我哪儿能给她什么解释,就连我自己都不了解宁子希的那点儿事情。 很多年前我只认识宁子希的那张脸,多年后的现在,我除了他的名字和职业,仍旧对他一无所知。 没再理会徐蕊,我在附近的馄饨店里吃了碗馄饨,便搭乘公交车去上班。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宁子希之间再无交集,即便天天上班都能看得见,彼此间却没有再说过半句话。 微博上的事情没有人再在我面前提起,安晴在那天之后就没再给我打过电话,倒是袁皓打过几次电话过来问我要不要跟他回家一趟,我没有假期便都拒绝了,日子仍旧枯燥却充实着。 上了将近半个月的晚班,在调回白班的前一天,我终于迎来了在急诊科工作的第一个休息日。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我起床洗漱完,打了个电话喊傅烟雨去逛街。 我下到公寓楼下时傅烟雨还没来,我便站在路边等着她。 “小徐。” 身后忽然有人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头,便见李丽拿着扫把站在便利店门口,冲我招手。 等我走过去,李丽神秘兮兮的和我说:“这段时间我老看到上次大晚上过来接你的那个帅哥站在那边那根柱子下面,我问他是不是在等你,他不回答,也不上去。你们怎么了?” 我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丽口中那个大晚上接我的人,是宁子希。 可是他在我公寓楼下站什么。 没等我细想,车子喇叭声传来。 看见是傅烟雨来了,我匆忙和李丽告了别,朝着那辆QQ车走去。 上了车,傅烟雨问我:“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逛街了?” 我说,“天气马上开始凉了,买两件厚点的衣服。” 从国外回来时带不了太多东西,能丢的我几乎全丢了,衣服更不用说了。 傅烟雨叹了口气,“羡慕有钱人。” 我偏过头,无语的看着她。分明有钱的人是她才对,我只是个没有经济压力资薪刚好够过日子的穷苦医生。 市中心那边有一条商业街,我和傅烟雨在商业街里逛了两个小时。 再出来时,傅烟雨大包小包,我手里只提着三个购物袋。 傅烟雨快哭出来了,“信用卡又刷爆了,早知道就不跟你来逛街了。” 我温声安慰她,“钱没了可以再赚,开心最重要。” 傅烟雨盯着我看了半响,重重的点了点头,“有道理!” 我忍着笑,挽着她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先把东西放车上,再回来找个地方坐下吃东西,我请客。” 傅烟雨这才终于满意了。 我们把东西放进车子后座,手挽手又继续往商业街走。 商业街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我们最终选了家面馆走了进去。 这家面馆我和傅烟雨来过一次,味道还不错。 面条吃到一半,傅烟雨双眼直直的看着我身后,双瞳微微缩起,嘴里吸了一半的面条重新掉回了碗里。 我皱了皱眉,扭过头看向我身后。 面馆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堆人,中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周围的人絮絮叨叨着,隐约听到有人说要喊救护车。 几乎是职业本能,我放下筷子站起身,想去看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才走出两步,一道身影从店外冲了进来,跑到我身前,吓得我下意识后退。 那人几步上前将我拉住,紧跟着我脖子上有冰凉森冷的感觉传来。 “啊!!!” 身后傅烟雨的尖叫声传来。 那人恶狠狠的往我身后瞪了一眼,绕到我背后,一手箍着我的肩,另一手拿着刀,拉着我不停的往后退。 面馆门口的人纷纷朝店内看来,也就是在这是,我才看见人群中间躺着一个人,腹部不停的流着血。 我忍不住苦笑,原来一个人倒霉起来,真的可以这么倒霉的。 先是大晚上楼道里遇到醉汉,后来帮安晴挡了耳光还被人发了微博导致整个医院的医护人员都知道了,现在出门逛个街还被绑匪拉来当人质。 原先别人说本命年是最倒霉的,先前我不信,现在是彻底相信了。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那男人嘶吼着,声音大得震的我耳朵轰轰的响。 傅烟雨缩在一旁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手里拿着手机似乎想打电话。 被人横刀抵着脖子,徘徊在生死边缘,说不害怕是假的。 没有人不怕死,我也怕。 危急时刻,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袁皓,不是傅烟雨,也不是安晴,竟然是宁子希。 脑海中划过那张温润的脸,再回想起出来前李丽和我说的话,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可是有那么一瞬我竟然十分荒唐的想:死可以,我想见他一面。 “安柠!” 又一道熟悉的声音破空传来。 我抬起头再次往人群里看去,率先入目的是一枚勋章。 紧接着,是三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女。 最后,是袁皓焦急担忧的脸。 我冲他安抚笑了笑,示意他别担心。 绑匪突然激动起来,手里的匕首又贴近来我的肌肤几分,不一会儿我就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滑落。 他一手将刀横在我面前,另一只手指着店门口的警察,“你们别过来,都别过来,再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袁皓猩红着双眼想往前走,另外两名警察连忙将他拉住,“袁皓,别冲动。” “你们警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是是,我们都不是好东西。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冤情,放下刀子我们慢慢说,犯不着动刀动枪的。” “呸,老子才不相信你们,一群王八羔子!” 一名女警察还在积极和绑匪沟通着,另一名警察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看了许久,都没看懂他想表达什么。 和绑匪沟通的那名女警察不算是做无用功,抓着我的绑匪嘴里不再说“别过来”,而是神情惺忪的喃喃着“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 虽然不知道这名绑匪有什么冤情,我也懒得细想,眼下还是保命更重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现了错觉,空气中忽然有淡淡的苏打水夹着丁香花的气味飘来。 人群里忽然有人尖叫出声,还没等我弄明白怎么回事,我身后的绑匪突然痛呼出声,横在我脖子上的刀子移开,紧接着我的胳膊狠狠一疼。 身后有人推了我一下,我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 半撑着桌子稳住身子后,我眨了眨眼。 我这是,活下来了?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袁皓要朝我扑过来,同时也瞧见原本抓着我的那名绑匪趁乱跑出了店门口。 女警察将袁皓拉住,“人跑了,还不快去追!” 袁皓摇头,“不行,我……” 女警察冷了脸,“袁皓,你是警察!” 见袁皓还在犹豫不决,我像以往很多时候那样,按住手臂上的伤口冲袁皓笑了下,“我没事,你去吧。” “可是……” 袁皓再不情愿,最后还是被另一名警察连拖带拽的去追那名趁乱逃走的绑匪。 傅烟雨惊魂未定的跑过来扶我,“吓死我了,安柠你没事吧。” 我正要说我没事,身子忽然一轻,我整个人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一仰头,就对上了一张冷如冰霜的脸。 第62章 疼死你算了 傅烟雨气急败坏的骂声,面馆老板关怀的和问话,还有周围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一一传入我的耳中,我恍若未闻,满眼只有面前这个正抱着我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宁子希的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想哭。 甚至,还可笑的有种心愿已了的荒唐感觉。 那名留下的女警察朝我走来,“救护车就在外面,你们……” 没等那名女警察将话说完,宁子希冷着脸抱着我大步离开了面馆。 傅烟雨跟了几步,恨恨的瞪了宁子希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又折了回去,几秒钟后拿着我和她的包包再次追了上来。 人大都是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大概是听说这边出了事,不少人朝着面馆门口围了过来,将原本就不算宽敞的步行街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宁子希抱着我若无旁人的穿梭在人群里,等我察觉到什么再往宁子希身后看去,已经见不到傅烟雨的身影了,隐隐听到她在后面大声喊:“宁子希你混蛋!” 我仰着头怔怔的看着宁子希侧脸,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冷凝着一张脸,比起往日在急诊科平静无波的那种冷淡,隐隐的多了些隐忍。 他怎么会来,为什么要救我,现在又为什么要抱着我离开。 太多太多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中,最终却抵不过,我想见他的这个念头。 算了,不管是为什么,他都来了。 我想见他,他来了。 走出步行街,宁子希将我塞进了他那辆停靠在路边的路虎揽胜里,用力合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坐了进来。 十多分钟后,车子开进了医院里。 没有进停车场,在急诊科大门旁的临时停车场前停了下来。 隐约察觉到他的意图,我面色一变,正要开口,宁子希已经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不由分说的将我从车里抱了出来。 我下意识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反应过来后,浑身一僵,猛地仰起头看他,哑声说:“放我下来。” 急诊科里全是认识的医生和护士,任由他这么将我抱进急诊,我明天还要不要来上班了。 “喂,我伤的是手臂和脖子,又不是脚,我能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不管我怎么嚷嚷,宁子希就是不理我,不顾我的抗议和挣扎,硬是将我抱进了急诊科。 “宁医生?徐医生!!!” 尖叫声传来,紧接着我瞧见不少医护人员立即朝我们看了过来。 我立即臊红了脸,又羞又恼的扭过头,将脸埋进宁子希身上的卡其色大衣里,不敢再去看周围那些人暧昧的目光,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直到宁子希将我放下,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在凳子上。 “哟,好久不见啊徐医生。”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一抬头,就看见杜医生笑眯眯的看着我和宁子希。 我窘着脸看向杜医生,“那个,我……” 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下意识瞅了眼宁子希,他没看我,转身走开了。 杜医生看了眼宁子希离开的方向,笑着摆了摆手,“别解释,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你解释了我也不会相信。” 我:“……” 瞅着杜医生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有问题你就别再瞒着我了”的表情,我干脆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宁子希就回来了。 手里捧着个消毒方盘,上面放着酒精碘酒棉签棉球之类的东西。 杜医生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宁医生要亲自给你处理伤口,真贴心。要是我啊,我立马就嫁了,不带犹豫的!” 我红着脸偏过头,不理会杜医生的取笑。 杜医生没有再取笑我,和宁子希打了声招呼,又冲我挤了挤眼,便去了别处。 宁子希将消毒方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在我面前的小圆凳坐下,从消毒方盘上拿起镊夹,从不锈钢容器里夹出碘酊,动作及其轻柔的往我脖子伤口周围抹。 冰凉的感觉从脖子的皮肤上蔓延开,我冻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清浅的男声传来:“疼吗?” 我抬起头看向宁子希的脸,只见他冷着脸,眼中没有半点温度。 想了想,我摇了摇头,“不疼。” 话音刚落,伤口忽然被用力摁了一下。 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疼得我眼泪差点儿掉了下来。 宁子希收回手,“疼死你算了。” 我:“……” 我恼怒的瞪向宁子希,他回以我淡漠的一眼,没再故意作弄我,动作轻了下来,轻得我只感觉到碘酊在皮肤上留下的凉意,伤口上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像没有受伤一般。 这次被绑匪抓住当人质,我幸运的活了下来,没受什么大伤,只是脖子上被划破了点皮,手臂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跟性命相比根本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儿。 可是一想到刚才被挟持的事情,我还觉得有些后怕。 我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却很想好好的活着。 想有份工作稳定,想结婚,想生孩子,想看着孩子长大,想看着孩子们娶妻生子,想看着孙子孙女长大,想和那个他一起白发苍苍轮椅相伴。 想要的想见到的,实在太多太多。 我才二十四岁,还没有结婚没有生孩子,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我抬起头,偷偷的瞅了眼宁子希。 他似有所察,抬眸看着我。 四目相对了一瞬,我心虚的低下头。 宁子希在我手臂受伤的地方绑好绷带,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将镊夹放回消毒方盘里,摆好方盘里的东西,捧着消毒方盘再次走开。 我偏头看了看我手臂上的那个蝴蝶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先前离开去别处忙碌的杜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回来,看了看我的脖子,又看了看我的右手手臂,压低声音问我:“你是怎么弄成这副模样的?” 我将刚才在步行街上遭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杜医生听完,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舒眉笑开,“宁医生英雄救美,请问徐医生有什么感想,感动吗?” 我红了红脸,面色讪讪的看向别处,没有吭声。 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朝我们这边走回来,杜医生拍了拍我的左肩,凑到我耳边,语重心长的说:“宁医生真的很好,你就别再作妖了,跟他好好的。” 顿了顿,声音压得极小,“回头记得告诉我们,宁医生一夜几次。” 我臊红了脸,扭过头瞪了杜医生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杜医生笑得贼兮兮的冲我眨了眨眼,转身走开。 几乎是杜医生前脚刚走,宁子希就走回我面前来了。 我低下头,有些局促不安的看着自己的鞋面。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明明就没有做错什么,被宁子希这么看着,却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 “走了。” 清浅的男声从头顶上传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宁子希兀自牵起了我的左手,拉着我往急诊科大门口走。 我下意识看了眼周围认识的医生护士,果不其然的看见他们纷纷朝我们看来,目光暧昧不明,我的脸又烫了几分。 我扭捏着抽了抽手,没抽回来。 想到宁子希刚才好歹救了我,我没敢太大动作的跟他闹,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难堪,只能硬着头皮任由宁子希牵着我走出急诊科。 刚走出急诊科大门,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安柠你啊。” 我偏了偏头,便见顾云初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嘻嘻的朝我们走来。 宁子希抓着我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神色淡淡的看向顾云初,“有事?” “没事没事。”顾云初笑眯眯的,视线落在宁子希牵着我的那只手上,笑容又深了几分,“刚才院里在传宁医生抱着个女人进了急诊科,我好奇,就过来了。” 都传遍了?我面色一白,下意识想要抽回手。 不仅没有将手抽回来,牵着我的那只手又紧了紧,那力道将我的手抓得有些疼。 我扭头看了宁子希一眼,有些负气的偏过身,不去看他们两个。 顾云初笑吟吟的声音再次响起,“子希,你该不会是强迫人家徐医生吧。” 我没有听到宁子希开口,他牵着我走下阶梯,往车子停放的位置走。 身后顾云初的声音不依不饶,“同科室不能谈恋爱的吧,你们打算怎么办啊!” 我转过头看向宁子希,正要说什么,他拉开副驾座的门将我退了进去。 用力合上车门,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车子开出医院大门,往平时我们回去的那条路行驶而去。 几分钟后眼看着就要到我公寓楼了,宁子希却没有将车子开靠边的意思,任由我眼睁睁的看着那栋公寓楼从我面前经过,然后倒退。 我错愕了一瞬,回过头看向宁子希,“你要带我去哪里?” 宁子希目光直视着前方,神情淡淡,“杜医生不是问你我一夜几次?既然你不记得,我帮你回忆回忆。” 第63章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我的脸倏地涨了个通红,大冷的天气却觉得脸蛋和耳根子烫的不行。 他居然听到了! 我在心里暗暗的骂了杜医生一句,扭头看向窗外,假装没听到宁子希刚才的话。 随便他带我去哪里,下了车之后我再回去就是……我身子僵了僵,猛地想到,我的包包好像还在傅烟雨那里,不仅手机和钱,公寓钥匙也在包包里。 也就意味着,如果找不到傅烟雨,我就进不去自己公寓。 那么问题来了,我没记傅烟雨的号码,手机在包包里,身无分文想去她住处找她都去不了,我该怎么找到她。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宁子希转过头看着我,皱了皱眉,“哑巴了?” 我噎了下,想到自己要跟他借东西,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开口,“宁医生,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宁子希收回目光,“不借。” “为什么?” “不想借给你。” 我气结,心里头对宁子希的那点儿救命的感激半点不剩,恨恨的瞪着面前这个刚刚救了我,回过头又开始欺负我的男人。 幸好我没想过跟他在一起过一辈子,以他这性子这嘴巴,谁跟他在一起过日子,准能被气得命都短几年。 我转头看向窗外不再看他,生怕多看他一眼都会气死自己。 车子缓缓开进一个陌生的小区里,最后在其中一栋单元楼前停了下来。 隔壁座位有解安全带的声音传来,我也跟着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我有些不甘心的回过头,看向从另一侧下车的宁子希,“真的不借吗?” 宁子希走到我面前,整好以暇的看着我,“我为什么要借?” 一如既往的恶劣。 我气闷的移开视线,凭着记忆往车子刚才开进来的路走。 身后宁子希不急不缓的声音传来,“不想知道我一夜几次了?” 我身子僵了一下,心底深处有一股无名怒火腾的升起,头也不回咬牙切齿的对身后的人说:“不了,我今天不想作妖了,还是乖乖回去钻研学术吧。” 低低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的肩膀被人按住,专属于那人的体香味儿飘来,还有他清浅含笑的声音,“还在生气?” 我挥开宁子希的手,没有吭声。 宁子希的手又环了上来,不过这次却是搂住了我的腰。 随着他的贴近,他身上的温度传来,我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 和傅烟雨逛街逛到发热,再加上下午出了太阳,去车上放东西的时候我顺手把外套脱在了她车上,现在上半身就传一件单薄的中袖T恤,现在右袖上还被刀子划了个口子,不吹风时还好,一吹风我就觉得很冷。 宁子希薄唇半贴着我的耳根子,声音轻柔缓夹带着一丝诱惑,“上去给你做鱼香肉丝和糖醋排骨。” 最近一段时间上晚班,一到晚上十二点就有人嚷嚷着要吃宵夜,我随波逐流跟着他们一起点快餐,我点的菜式不是鱼香肉丝就是糖醋排骨。 听着他刻意低下来的声音,不可否认的我被苏到了。 心中悸动,耳根子更是觉得痒痒的,还有点发烫,我红着脸伸手推了推他,“你能不能离远点?” 宁子希恍若未闻,搂着我继续往前走,“吃完饭,借你手机。” 换而言之,就是不吃这顿饭,不借手机。 权衡了一下利弊,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一顿饭而已,不吃白不吃。 宁子希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递给我,“穿上,别着凉了。” 我看着他身上单薄的白色衬衫,没有接。 宁子希勾了勾唇角,不由分说的帮我把那件卡其色大衣穿上,牵起我的左手,拉着我慢步往前走。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大衣,又看了看他的背影,没有挣脱,往前走了一步,和他并肩而行。 就这一次,我对自己说。 真的就只放纵自己这一次,什么都不去想。 不想袁皓,不想他的那个她。 一顿晚饭过后,就让一切都回到原点。 宁子希带我去了小区门口的一家超市,他推着购物车,我跟在他身侧,看着他在蔬菜区细心的挑选菜肉。 我不会做饭,更加不会买菜,什么样的菜好,什么样的不好,我一样都分不清。 以前都是和袁皓一起去买菜的,跟宁子希一起买菜,还是第一次。 甚至,也是我第一次和他出来买东西。 从超市出来,宁子希一手提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袋,另一只手仍旧牵着我。 我偏头看了眼他手里的购物袋,“重吗?” 宁子希挑了挑眉,“我说重你来提?” 我:“……” 剧本不太一样,不应该是他一脸无所谓的说不重的吗。 见我不吭声,宁子希轻笑了声,牵着我的手紧了紧,没有再说什么。 宁子希的公寓是两室两厅,两个房间一个客厅一个饭厅,比起我那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要大很多,装修也好很多。 宁子希领着我在沙发前坐下,自己拿着购物袋走进了厨房。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他又折了回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 他将温牛奶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喝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 “自己随便逛逛,或者看看电视打发时间。”宁子希说完,转身走回厨房。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完牛奶后,便无所事事起来。 虽然他说可以让我随便逛,不过这是别人家里,随便乱走总归不好,我只好探身过去将茶几上的遥控器拿过来,打开电视打发无聊。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天色都暗下来了,宁子希才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他还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我就已经闻到了香味,这会儿早就等得饥肠辘辘的了,见他端菜出来,立即放下遥控器往饭厅走。 果然如宁子希所说的,他给我做了鱼香肉丝和糖醋排骨,而且光是闻起来,就比快餐店里做的香了不止一点半点。 宁子希厨艺好,我很多年前就已经领略过了。 这顿饭,我吃了整整两碗米饭,最后撑得实在吃不下了,才就此作罢。 宁子希将手机递给我,站起身收拾碗碟,“密码654321.” 好简单粗暴的密码。 我接过手机,才发现原来宁子希关机了。 怪不得这几个小时都没听到有人打电话给他。 我帮他开了机,用宁子希说的数字解开屏幕锁。 想了想,直接点击拨号键,往最近通话记录那页一看,果不其然的在最顶上看到了傅烟雨的名字。 我立即拨了傅烟雨的号码,按下免提键,将手机放回桌上。 电话一通,噼里啪啦的骂声从喇叭里传出来:“宁子希你不要脸,我让你过去救人可没让你把人带走。识相的赶紧把安柠还给我,不然我就打电话告诉三哥你这几年躲在这里,让他过来抓你回去!” 我耐心的听傅烟雨骂完,又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再骂了,才慢吞吞的开口,“烟雨,是我。”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傻兮兮的笑了起来,“安柠,是你啊。” 我轻应了声,“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拿东西。” 傅烟雨顿了顿,“你东西我放在你公寓楼下那个超市里了。” 我:“……” 傅烟雨用一种苦大仇深的语气问我:“安柠,你是不是跟宁子希在一起,他有没有欺负你啊?” 我说,“没有。” “真的吗?” “真的。” 傅烟雨松了口气,又千叮万嘱了一番,让我警惕宁子希这只禽兽,千万别让他占了便宜,早点回家,最后实在没话可以交代了,才不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我抬头朝厨房门口望去,就见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双手环胸,轻挑着眉梢,整好以暇的看着我。 我想起傅烟雨刚才说的那些话,不由得有些尴尬。 宁子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沉默无声蔓延着,眼看着气氛越来越诡异,我忍不住开口说:“多谢宁医生招待,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宁子希轻轻颔首,“我送你。” 我没有拒绝。 一路无话,宁子希将我送到我公寓楼下。 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还没来得及往前踏出一步,就听到身后有开门声传来,我回过头,就见宁子希绕过车头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眼底似氤氲着流光。 他牵起我的手,轻声说:“徐安柠,我不想跟你分道扬镳,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反应,该怎么回应,只能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一辈子,多遥远的一个词。 能有多遥远,就有多么的不实际。 如果对象是宁子希,那么这个“不实际”至少要乘以二。 我怔怔的看着他,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一道冷喝声传来。 “徐安柠!” 我茫然的转过头,便见苏云歌挽着以为中年妇女的手,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和宁子希。 对上中年妇女冰冷的目光,我周身温度骤降,心霎时间坠入谷底。 第64章 不要为难自己 宁子希扯了扯我的手,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片刻后,收回目光,轻声问我:“你那个男朋友的母亲?” 我没有应声,故作淡定的抽回手,转过身面对着她们,轻唤了声:“袁阿姨。” 这种时候,越是慌张就越是证明自己心里有鬼。 就现在看来,又不是抓奸在床,我和宁子希只是在大街上拉了下手而已。 事情说大了大,说小了也可以小,切忌自乱阵脚。 袁阿姨静静的望了我半响,点了下头,看向我身旁的宁子希,“他就是下午救了你的那个男人?” 我愣了下,不明白袁阿姨怎么会知道下午的事情。 袁阿姨像是看出我心中疑惑,淡声解释:“阿皓抽不开身,让我过来看看你。” 没等我开口,苏云歌冷笑着插嘴,“她好得很,哪儿用得着袁姨您来看。依我看啊,袁皓也是瞎操心了。” 我心下一沉,不冷不淡的看向苏云歌。 苏云歌冲我挑衅的笑了笑,“怎么,我说错了吗?” 我没有理她,只是看像袁阿姨。 袁阿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忽然抬起手冲我招了招,“安柠,过来。” 苏云歌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袁姨!” 我迟疑了一下,强忍着没去看宁子希,将身上的卡其色外套脱下塞进宁子希怀里,提步朝袁阿姨走去。 簌簌的寒风吹在我身上,我却赶紧不到半点寒意。 身后宁子希清浅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不要为难自己。” 听着他难掩关心的话语,我脚步顿了下,突然之间脚步再也迈不开了。 袁阿姨还站在不远处望着我,等着我走过去。 我暗暗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挪开步子。 终于走到袁阿姨时,我背脊满满的冷汗,脖子和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 我不敢回头去看宁子希,低声喊:“袁阿姨。” 袁阿姨面色缓和了些许,牵起我的手,看了看我脖子上的伤口,又看了看我绑着绷带的右臂,“阿皓说你受伤了,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苏云歌愤恨的瞪了我一眼,跺了跺脚,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紧接着,身后也传来了车门被重重关上和车子发动的声音。 袁阿姨目光直直的往我身后看了许久,松开了我的手,脸上刚升起来的那点儿温度霎时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是谁?” “同事。” “现在在你们院里工作?” “是。” 袁阿姨的目光忽然变得冷冽,“阿皓说年底离职跟你结婚,现在看来,更需要辞职的人是你!” 我神色平静,“好。” 袁阿姨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愣了愣,狐疑的瞅了我一会儿。 我任由她打量着,我说要离职,不是为了应付她说说而已。 刚才我真切的想过了,想要彻底远离宁子希,除了离职别无他法。 袁阿姨目光冷淡的瞥了我一眼,率先转过身往前走,“时间还早,陪我走走吧。” 我说,“好。” 也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天色很暗,很冷。 我上半身穿着单薄的中袖T恤,风簌簌的吹进我的衣服里,吹拂着我的皮肤,冻得浑身都在发抖。 我看着袁阿姨的背影,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继续跟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回过头已经看不到我住的那栋公寓了,袁阿姨终于停下脚步。 她回过身,不冷不热的看着我,“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我没有应声。 袁阿姨走到路边,伸手拦了辆计程车,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丢给我,“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我抱着那件还有余温的外套,看着她拉开计程车副驾驶座的门,一刻不缓的坐了进去。 几乎是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计程车毫不迟疑的从我面前开走。 街道上行人不多,偶尔两三个从我身旁路过,躲开我的同时朝我偷来奇怪的目光。 他们大抵是,没见过大冷天穿着件单薄中袖站在街上的人吧。 更何况,我的脖子和右臂都还绑着绷带,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我无视那些人的目光,没有穿那件外套,挽在手臂上,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没有手机,没有钱,我只能走回去。 时间越晚街上温度就越低,走着走着,我浑身像是被冻僵了似的,几乎都感觉不到冷了。 走回到我公寓楼下的超市,李丽看见我时吓了一跳,“小徐,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嘴巴动了几下,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过来拿东西的。” 李丽从柜台底下将我的包包外套和购物袋全都拿出来递给我,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小徐,你还好吗?” 我接过东西,轻声说:“我还好。” 李丽却不相信我的话,甚至有些急了,从收银台后走出来,拉起我的手握在手心里,“你看你,手这么冷,怎么不穿衣服呢。” 我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轻轻的抽回手,“小丽,谢谢。” 李丽面露无奈,“好吧,你赶紧上去吧,洗个温水澡,别把伤口弄湿了。” 我再次道过谢,拿着东西离开了便利店。 回到公寓,我手一松,手里的东西全都掉在了客厅的地上,包括袁阿姨的那件外套。 我走到电视机柜前,从抽屉里翻了消炎药出来,没有水,就这么干吃了两颗下去。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搓了搓冻得几乎没知觉的双臂,走回卧室,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蜷缩着窝在被子里许久,身上才渐渐回暖。 暖意袭来的那刻,困意也随之而来。 我没有抗拒,任由自己进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隐听到手机铃声远远的传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爬了起来,脚步不太稳的走出了房间。 手机在包包里,包包被我丢在了地上。 我蹲下身,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按下接听键:“喂——” 熟悉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语气焦急担忧,“安柠,你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人是袁皓后,我下意识说:“没事了。” 袁皓的语气听起来又急又恼,“安柠,妈她着凉生病了,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只能明天早上过去看你了。”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哑。 我说:“好。” 袁皓说:“安柠,对不起。” 我轻轻的嗯了声,只是说:“路上注意安全,我先挂了。” “那你有事千万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没等袁皓再说什么,我迅速按下了挂断键。 随手将手机丢到一边,我屈起双腿,双手抱着膝盖,将半张脸埋进臂弯里。 一刹间,心比夜更冷。 最先开始的时候,我是因为贪恋袁皓的温暖,才会和他在一起。 那么现在,我又在眷恋着什么。 因为彼此工作原因,我无法尽到做女朋友的职责,他也做不到男朋友该做的,我们十天半个月不联系更是常事。 我和他的现状,无非比普通朋友更亲密,又比亲密恋人更疏远。 再这样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宁子希让我不要为难自己。 是啊,人生在世难得自在,我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呢。 我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扶着旁边的茶几站起身。 缓了好一会儿,回房间拿了衣服,又去厨房里撕了几张保鲜膜出来,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第二天,我毫无意外的再次感冒了。 额头有些发热,头晕乎乎的,嗓子里像是有一把火。 在回医院上班的路上,我接到了袁皓的来电。 他说袁阿姨还是没有好转,他请假在家陪着她,暂时不能过来看我。 从未抱过希望,所以我也没有半点失望。 好声安慰他几句,才收了线。 走进医院门口,那辆熟悉的路虎揽胜恰好从我身边经过,车轮子碾过地面上的水洼,水花四溅。 我慌忙倒退几步,躲开那飘来的水花。 这幕似曾相识,多个月以前,也在同样的地方,发生的同样的情形。 只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宁子希也在这家医院工作。 回到急诊科办公室,我刚坐下,就看到宁子希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消毒方盘,在我旁边杜医生的位置坐下。 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窃笑起来,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开。 宁子希目光平静的看着我,“脱衣服。” 我愣了愣,“啊?” 宁子希挑着眉,眼底潋滟着笑意,“不脱怎么给你换药。” 我有些郁闷的瞅了他一眼,脱下外套放在桌上,不用他再提醒,自动自觉的撩高右边的袖子。 幸好我今天穿的是一件袖子比较松阔的上衣,倒也好撩起来。 宁子希神情专注的替我解开绷带,重新清洗伤口,重新上药,重新包扎。 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后,他又接着替我处理脖子上的。 这次他离我很近,近到我可以去数他眼睛上细密的睫毛。 呼吸若有若无的铺洒在我的脖子上,惹得我心中一阵颤栗。 宁子希忽然抬眸,我猝不及防的对上他含笑的双眼,脸皮不争气的开始发烫。 他静静的看了我半响,突然抬起手,掌心覆上我的额头,好看的眉头蹙起,“有点烫。怎么不早说?” 第65章 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挥开宁子希的手,没有吭声。 有什么好说的,三天两头不是感冒就是发烧,我都已经习惯了。 况且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人,回头吃点药就没什么事了。 宁子希丢掉镊夹上的棉球,声音淡淡:“总爱逞强,给谁看。” 我撇过头去,依旧没有吭声。 宁子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迅速帮我处理完脖子上的伤口,收拾好东西,捧着消毒方盘站起身,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办公室。 我穿好外套,去隔壁更衣间套上白大褂,出去巡查病房。 再回到办公室时,宁子希已经回来了,身上穿着白大褂,正坐在位置上翻阅着病历。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着我,用病历本指了指我的办公桌,“把药吃掉。” 我站在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看见了桌面上安安静静放着几颗药。 药旁边,我的杯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盛上了温水,袅袅的温烟从杯口飘出。 我回头看了宁子希一眼,他注意力又重新落回在手中的病历本上,像是刚才让我吃药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再看冒着轻烟的杯子和药,我心底某处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 说来讽刺,我男朋友没有做过的事情,别的男人做了。 袁皓给不了我的照顾,宁子希给了。 尽管宁子希知道我不需要,他也还是给了。 而袁皓呢,他甚至从来都不知道我是需要还是不需要,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原先我还在沾沾自喜袁皓对我深信不疑,现在算是终于尝到了苦头了。 中午我去食堂吃饭,宁子希跟在我身侧,走在路上不少医生都朝我们投来了八卦的目光。 有些事情经历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我假装没有看到,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 宁子希轻笑了声,“我以为你会躲开我。” 我没好气的说:“我躲你做什么,清者自清。” 宁子希眉梢轻挑,偏头往我耳边凑了凑,轻声问:“上过床也算清吗?”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这种事,脸瞬间涨了个通红。 又羞又恼又难堪的瞪向他,正要开口怼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身后某道身影,话卡在了喉咙里。 见我看过去,黎晓惠一脸无辜的冲我眨了眨眼,“我什么都没听到。” 我:“……” 宁子希淡定自若的打了声招呼:“黎医生。” 黎晓惠笑眯眯的,“宁医生,中午好啊。” 既然撞上了,我们三个一同走进食堂,正往窗口前排队打饭,没一会儿秦桑桑也来了。 秦桑桑可不像黎晓惠那样懂看脸色,知道什么该问什么该问,看见我和宁子希在一起,直截了当就问了出口:“徐医生,宁医生,你们在一起了?” 黎晓惠掩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我顿时黑了脸,撇过头不去看秦桑桑。 打好饭我们四个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秦桑桑絮絮叨叨的和我说起了住院部里的八卦。 “哟,难得人齐啊。” 顾云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宁子希身后,在宁子希另一边坐了下来。 我下意识看向秦桑桑,秦桑桑和从前一样笑嘻嘻的和顾云初打招呼,“顾医生,好久不见。” 顾云初点了点头,“确实很久不见。” 之后无话,秦桑桑安静的吃着饭,顾云初也不开口,原本桌上最多话的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气氛诡异的沉闷着。 我低下头默不作声的挑着盘子里的葱,一双筷子忽然横了过来,替我挑了起来。 我瞅了眼筷子的主人,他也看着我,眼底潋着淡淡的笑意。 坐在我右手边的秦桑桑突然叹了口气,“徐医生和宁医生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我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 黎晓惠笑得意味深长,“是啊,感情真好。” 我瞪了她们两个人一眼,低下头愤愤的扒了一大口饭。 简直胡说八道,我和宁子希哪里感情好了。 不对,我和宁子希哪儿来的感情。 顾云初嫌不够乱似的,突然插了一句:“现在全院上下谁不知道宁医生对徐医生好,就这么抱着徐医生冲进急诊,差点儿没把里头值班的医护人员吓到。” 提到昨天的事情,简直丢脸,我头忍不住更低了。 宁子希挑出我餐盘里最后一个葱末,淡声开口:“顾医生和胡护士感情也不错。” 很诡异的,饭桌上因为宁子希的这句话,气氛骤然变得更加的诡异。 我抬眼看向顾云初,只见顾云初笑得云淡风轻的说,“我和她分手了。” 分手了?我咽下嘴里的饭,扭头看向我身旁的秦桑桑。 秦桑桑愣了愣,不解的问:“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 顾云初看向秦桑桑,笑了笑,没有解释。 饭快吃完的时候,秦桑桑突然说:“忘了跟你们说了,我下月中结婚,回头给你们喜帖,记得要来啊。” 我一脸错愕,“结婚?” 上次不是还在相亲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这件喜事来得太过突然,一直到从食堂里出来我都没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 宁子希清浅的声音从我身侧传来,我扭头看着他,欲言欲止。 他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勾了勾唇,忽然伸手过来牵起我的手,声音低低的对我说:“秦桑桑这婚结不成。” 我愣住,一时间忘了挥开他的手,“为什么?” 宁子希似笑非笑,“还能为什么,跟你和你那男朋友结不成婚是一个道理。” 我还是没明白过来。 快走到急诊科的时候,我瞅见其他医生朝我们投来的暧昧目光,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宁子希牵着,心里头一时间又羞又恼,再次不争气的红了脸。 没等我有所动作,宁子希已经松开了我的手,“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我:“……” 他不老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能脸红? 懒得理他,我加快步伐走在了他的前面,先他一步回到办公室。 整个下午我时不时会想起秦桑桑要结婚的事情,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给秦桑桑发了条微信过去,问她怎么突然间就要结婚了。 秦桑桑还是那个爱浑水摸鱼的秦桑桑,很快就恢复了我。 桑桑桑桑桑:不快啊,就上次你见到的那个消防兵,我跟他谈了一个多月呢 我有些无语,人家谈六七年的都没敢结婚,感情他们才谈一个月就定下来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索性也不回复了。 “消防兵?” 身后忽然有声音传来,吓得我手一抖,手机差点儿掉在地上。 我气急败坏的仰起头瞪向某人,“宁医生,你是飘进来的?” 宁子希也低头看着我,“是你看手机太专注,没听到我的脚步声。” 我没再看他,将手机收回白大褂的大口袋里。 宁子希没有立即离开,手肘撑在我的椅背上,“秦桑桑结婚对象是个消防兵?” 我轻飘飘的看了宁子希一眼,反问:“你很在意?” 宁子希盯着我看了半响,目光深了几分,“我比较在意你那个警察男朋友。” 心狠狠的颤了一下,我慌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去看他,更加不敢去深究他话里的意思。 右手有伤,再加上身体不太舒服,今天我都没进过手术室,反倒是宁子希快下班时又去了手术室一趟。 其他医生都在外面忙了,我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熬到下班,交班的医生一来,我立即拿起包包起身离开。 刚走出急诊科大门,手腕就被人扣住,不由分说的拽着我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我气结,压低声音冲他吼:“你放手啊!” 宁子希跟聋了似的,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些。 还好他抓的不是我的右手,不然有我受的。 车子开出医院,我忍不住问:“你又要带我去哪里?” 昨晚就是因为跟他在一起被袁阿姨看到了,以至于后来袁阿姨刻意整了我一顿,害得我今天感冒发烧。 要是再来一次,我简直不敢想象。 宁子希淡声说:“总是在外面吃不卫生,从今天开始去我那里吃饭。”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 从今天开始去他那里吃饭? 凭什么,我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去他那里吃饭。 我气急败坏的说:“我不去,你放我下车。” 宁子希恍若未闻。 看着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心底有股无名怒火腾的升起,“你聋了吗,我不去不去不去不去!” 宁子希依旧没什么反应,我眼睁睁的看着我住的那栋公寓从我面前经过,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可是纵然生气,我却发现自己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脸皮厚,骂他他当做没听到,打又打不过。 最后不得不屈服在宁子希的淫威之下,我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公寓。 心情郁闷的踏进他公寓的门,站在玄关处正要换鞋,腰间忽然一紧,只听身后传来“砰”的关门声,紧接着我背部不轻不重的抵在了门板上。 原本站在我身后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我面前,身体紧紧的贴着我。 耳边,他温热的气息伴随着清浅低沉的声音扑袭而来,“想知道秦桑桑为什么结不成婚吗?” 第66章 孤狼寡女 我愣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占便宜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耳后的皮肤上,弄得我有些痒。 我很不自然的偏过头,“我不想知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好。”宁子希爽快的应着,当真松开了我。 我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没想到宁子希居然这么好说话,好像刚才在车上为难我的人不是他似的。 宁子希唇角轻勾,“怎么,很失望?” 我:“……” 失望个大头鬼。 我推开他,三下两下蹬掉鞋子。 鞋架上只有一双拖鞋,我将拖鞋取出来穿上,头也不回的往客厅里走。 上回我过来的时候穿的就是这双拖鞋,宁子希赤脚踩在地上,这次他也继续光着脚好了,我可没让他喊我过来。 身后宁子希若有所思的声音传来,“下次去超市,记得买双女式拖鞋。” 我不知道他是在跟我说话还是自言自语,索性没有理会。 宁子希进厨房去忙碌去了,我坐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又看了一会儿电视。 大概是因为感冒身体不太舒服的缘故,不知不觉的我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拿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嘴巴,温温软软的。 随后我被迫张开嘴,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立即闯了进来。 我胸腔像是憋着一股气,不知道该从哪里出,忍不住嘤咛了一声。 没想到那种窒息的感觉更甚,我难受的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漆黑的瞳孔。 脑子反应了许久,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立即伸手推了推身上的人。 心中暗暗懊恼,怎么这么不小心就在狼窝里睡着了呢。 宁子希若无其事的松开我,“起来吃饭。” 我臊红了脸,羞恼的瞪了他一眼,用手背抹了抹嘴角。 吃饭就吃饭,非得用这种方式喊人? “宁医生,你知道什么是君子之道吗?” “我为什么要知道?” “……” 简直鸡同鸭讲,有理说不通! 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起了暖气,怪不得刚才我睡着了居然都不觉得冷。 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饭厅在宁子希对面坐下。 宁子希做的饭菜一如既往的好吃,色香味俱全,还在生病中的我胃口不太好,却也吃了满满的一碗米饭。 整顿饭下来,我生着刚才被占了便宜的气,没跟宁子希说半句话,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直到吃完饭,我才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多谢宁医生招待……” 宁子希手里端着收拾好的碗碟,“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时间不早你要回去了?” 虽然我确实打算这么说,可被宁子希这么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宁子希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等着,我送你回去。” 我看着他走进厨房,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安安静静的在凳子上坐着生闷气,听到厨房里面有碗碟碰撞的声音传来,便知道宁子希正在厨房里洗碗,一时半刻出不来。 包包和手机都还在沙发那边,我拉开凳子站起身,往客厅走去。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宁子希端着一杯温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又蹲下身在茶几下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 翻出几板胶囊,往我面前推了推,“每种两颗,吃掉。” 我就着温水吃了药,杯子往茶几上一搁,突然想到刚才进来时宁子希说的话,忍不住问:“为什么说桑桑结不成婚?” 宁子希笑得意味深长,“你猜?” 我黑了脸。 猜得出来我会问他? 懒得再和他废话下去,便宜被占了饭也吃了,再留下了也没什么意思。 我一言不发的拿起包包往玄关处走,宁子希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跟了上来。 下到楼下,我偏头看向身侧的宁子希,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动,“吃太饱了,我想一个人走走,宁医生回去吧。” 宁子希和我一起往前走,脚步未停,“怕被人看见?” 想到昨晚被袁阿姨看见我和宁子希在一起,我仍旧心有余悸。 没有否认,“是。” 宁子希沉默片刻,“你着凉生病是因为她?” 我撇过头,没有坑声。 宁子希清淡的声音再次传来,“他们对你不好,你在坚持什么。” 我回过头瞪着他,“谁说袁皓对我不好了。” 宁子希讥讽的笑了笑,“他对你好?你生病受伤的时候他在哪里,你遇到坏人的时候他在哪里,或者说,他知道你生病吗?” 被宁子希这么直白的点出来,我难堪的低下头。 宁子希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接着说:“你可以不考虑我,但世界上比你男朋友好的人比比皆是,没有必要为难自己,将就不一定就是幸福。” 我皱着眉问:“你刚才偷喝鸡汤了?” 宁子希挑了挑眉。 我恨恨的说:“好端端的给我灌什么心灵鸡汤。” 回应我的,是宁子希低沉愉悦的笑声。 “真的不用你送,宁医生你回去吧。” “那怎么行,万一路上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你才出意外,你天天出意外。” “嗯,你天天出意外,所以我要保护好你。” 我愣了一下,心底深处因为他的话猝不及防的漾开一圈涟漪。 谁让他保护了。 我暗暗嘀咕了几句,努力忽视心里头的异样感觉。 怕被宁子希看出异样,索性转头看向别处,也不管他跟不跟着了。 从宁子希的小区回我公寓,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走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回去到。 刚回到公寓楼下,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我在公寓楼门口停住脚步,“我到了,宁医生也早点回去吧。” 宁子希率先走进公寓楼,“很晚了,我送你上去。” 我咬了咬下唇,眼见着宁子希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楼梯口了,连忙快步跟上去。 上到六楼,宁子希站在我公寓门口偏头看着我。 我故作淡定的从包包里拿出钥匙,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迅速钻了进去。 按着门板回过身,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脑袋看向门外的人,“宁医生,不送。” 也不管宁子希还要说什么,我缩回脑袋,用力将门关上,把他关在了门外。 好险。 要让宁子希进来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他离开了。 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刚转过身,突然听到外面突然有下雨声传来。 脑子反应了三秒,我赶忙放下手里的包包跑去阳台。 阳台上还挂着我前几天洗的床单,要是被打湿,又要重洗了。 收下床单,我不经意往楼下街道看了眼,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出心脏病。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了一步,迅速丢了手里的床单,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门都来不及关火烧屁股似的跑下楼梯,将慢吞吞的下着楼刚走到三楼的宁子希拽住。 宁子希愣了愣,“嗯?” 我没有解释,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楼上走。 拉着他走回我公寓,用力将门合上。 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袁皓怎么突然间过来了,他不应该陪着他母亲或回局里去上班吗,怎么电话都没打就过来了,大半夜的要是被他看见宁子希从我公寓里出去他会怎么想。 越想心越烦,我懊恼的咬住下唇,怎么都想不通最近怎么就这么倒霉,难道真的是因为本命年吗,所以昨天才被袁阿姨“捉奸”,今天要被袁皓再抓一次。 “你男朋友母亲又来了?” 含笑的男声传来,我这才想起宁子希还在。 屋内没来得及开灯,恰好给我行了个方便不被袁皓发现,却也让我看不清宁子希脸上的表情,只能借着阳台上打落进来的微弱光线看见他在哪里。 就是因为看不见,我紧张起来。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 不,孤狼寡女,宁子希他就是头不要脸的狼。 我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几步,闷声问:“你是上天专门派来整我的吧。” 宁子希笑,“错了,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 懒得跟他开玩笑,我说,“袁皓来了,我等下假装不在,你等他走了再下去。” 宁子希反问:“万一他今晚守在外面不走了呢?” 我咬牙切齿的盯着他看了半响,恨恨的说:“那你就从阳台上跳下去!” 宁子希轻笑出声,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 等那东西亮起,我才知道那是手机。 宁子希轻飘飘的开口:“不是要假装不在?万一手机响了怎么办。” 我猛地反应过来,从地上捡起刚才丢下的包包,从里面摸出手机调成静音,保险起见我连震动都关掉了。 确定手机不会突然响起来后,我松了口气。 拍了拍包包,刚刚站起身,就被人紧紧的抱住。 我浑身僵了一下,正要开口,身前的人突然轻轻的“嘘”了一声。 喉咙里的话咽下去,我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扇门之隔的外面楼道传来了脚步声。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脚步声是袁皓的,心再次提起,登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紧跟着我身后的门如我所料的被人敲响。 我心底慌乱间,下巴忽然被人抬起,那人微凉的薄唇覆上了我的唇。 与此同时,门外袁皓的声音传了进来:“安柠,安柠。” 第67章 你到死,都只能是我的 我脑中“轰”的一声。 惊恐的瞪大双眼,下意识去推宁子希。 他不仅没有松开我,手缓缓的攀上了我的背部,没有规律的摩挲着。 这算什么,当着我男朋友的“面”偷情? 紧张,羞耻,恐惧……甚至还有着丝难以言喻的刺激感。 各种感觉涌上心头,最终汇成难堪。 我苍白着脸,以哀求的目光看向宁子希。 宁子希视若未睹,料定我不敢出声,打横将我抱起,往客厅里走。 片刻后,我被放在了沙发上,他也紧跟着紧紧的压了下来。 眼见着他又要吻下来,我偏过头,他的唇吻在了我的侧脸上。 敲门声还在响着,一想到外头站着的人,我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 屋内越是安静,那敲门声就越是清晰。 每敲一下,都像是在凌迟着我的心。 宁子希一只手钻进我的衣服里,在我腰间徘徊着,耳边是他刻意压得极低的声音,“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现在我就去开门让他抓奸,第二明天你自己去跟他说分手。” 我回过头瞪着他,没有吭声。 宁子希俯下身,埋头在我颈间,若有若无的亲吻着我脖子上的绷带,继续喃喃着说:“徐安柠,你到死,都只能是我的。” 脖子上的伤口隐隐作疼,我忽然想起了遭遇绑匪的那天下午。 想到我受伤的时候,袁皓被他的同事连拖带拽的离开去追绑匪。 想到昨天晚上在楼下遇到袁阿姨,被她要求陪着她逛街散步,导致我着凉生病。 想到半夜袁皓打电话过来,说他母亲生病了,他正在回去的路上。 想到早上袁皓又来了电话说不能过来看我,要陪着他母亲。 委屈说不上,只是觉得心底空荡荡的。 曾经以为的太阳,原来不是太阳,只是一盏取暖灯。 用久了,电力不够就逐渐的不再暖了。 如今横亘在我和袁皓之间最大的问题,或许并不是宁子希。 而是感情不够,关心不够,陪伴不够。 大家说得也并不是没道理的,医生和警察,真的不是什么好配置。 手里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我举到眼前看了眼,是袁皓打来的电话。 原本在我腰间徘徊的手忽然往上,蛮横的覆在了我的胸前。 我浑身一僵,手下意识松开。 倏地反应过来手机掉到地上肯定会弄出声音,我顿时吓得浑身发冷。 等了片刻,预想中的声音没有传来。 我疑惑的转过头,就看见另一只不属于我的手接住我的手机。 我暗暗松了口气,瞥见手机还在亮着,心中一紧,紧张的看向宁子希。 宁子希冷笑,黑暗中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双眼清亮得吓人。 他当着我的面按下接听键,随后俯下身,迅速吻住了我的唇。 不属于我的气息强势袭入我的感官,我瞪大了双眼,强忍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怕闹出动静不敢挣扎,只能由着宁子希吻我,一双手在我身上胡作非为。 “安柠你在哪里,你不在公寓吗,你是不是睡着了,我敲了很久的门你都没来开。” 袁皓不算大的声音透过听筒里出来,和从门外传进来的声音重叠。 宁子希松开我的唇,示意我开口。 我怒瞪着他,强憋着气,不敢大口呼吸生怕被袁皓听出一样。 缓了好一会儿,我故意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小声开口:“袁皓?” “安柠,你去哪里了。”袁皓声音听起来又失落又难过,我几乎想象得出他失落的低着头的样子。 我紧绷着身子,按住胸口那只胡作非为的手,难堪的撇开头。 在宁子希面前,小声的撒着谎,“我在傅烟雨这里,她不舒服,我过来陪着她。” 袁皓像是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我没有吭声,浓浓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袁皓有些丧气的说,“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局里了,改天有时间再过来看你。” 我轻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外面走楼梯的脚步声传来,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满满的愧疚和抱歉。 丢掉手机,冷冷的看着压在我身上的人,“满意了吗?”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做了自己最讨厌最不耻的那种人。 沙发很窄,宁子希单手撑在我的脸侧,俯下身和我鼻尖相抵,声音轻轻的问:“生气了?” 我咬着牙不吭声。 宁子希的唇轻蹭着我的,“他这种妈宝,你早点跟他分手也好。” 我紧抿着嘴巴,仍旧不说话。 “我就不一样了,我不是妈宝。我妈会游泳,你和我妈一起掉进水里我肯定先救你。我家不需要我传宗接代,你生孩子难产保大保小我肯定保你。我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脑子聪明还很有钱,进得了厨房也上得了床,最重要的是比他更关心你比他更疼你。” “……” 我听着都觉得脸红,他究竟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自夸的。 尽管心里唾弃宁子希,可心里还是很自暴自弃的泛起了一丝甜蜜。 怕被宁子希看出端倪,我始终紧绷着脸,一动不动。 维持这个动作许久,宁子希没有更进一步,我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被他磨得脾气也没了,推了推他,“你起来。” 宁子希没有再为难我,一脸意犹未尽的从我衣服里抽出手。 我烫红着脸,假装没看到,走到阳台前捡起被我丢在地上的干净床单,“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宁医生快回去吧。” 宁子希往阳台的方向看了眼,“外面下雨。” 我抬起头看他,“你可以打的回去。” 这回算是错打错着了,宁子希没有开车过来。 让袁皓看见那辆路虎揽胜停在公寓楼下,我撒的谎就没有意义了。 宁子希靠在沙发上,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这么晚还下着雨哪儿来的的士。” 我抱着床单瞪他,“所以呢?” “我今晚睡这里。” “不行。” “哦,那我去找你男朋友。” “……” 我气得浑身发抖,走过去将手里的床单砸他身上,“那你今晚睡沙发!” 没再理他,怕他又作什么妖,我连澡都不敢洗了,直接回房。 刚要把门关上,身后有人推了我一下,我朝前踉跄着走了几步。 回过头,就看见宁子希正站在我房间门口 ,当着我的面反手将门关上。 我再也淡定不住了,连假装的都假装不了,失声吼:“你又进来干什么啊!” 宁子希摊着手,一脸无辜,“沙发太小,睡不了。” 我觉得自己快要被宁子希逼疯了,“你……” 没等我把话说完,宁子希走过来抱住我,安抚似的轻拍着我的背,“我保证只是睡觉,什么都不干。” 我瞪着他。什么叫什么都不干,他还想干什么! 尽管很想再跟他抗议到底,可是折腾了一整个晚上,我也很累了。 后来不知道宁子希又说什么,意识消失前一刻,隐隐知道我和他都躺在了床上。 理智告诉我这样是不对的,可宁子希这颗霸道牛皮糖实在太难缠,我真的没有力气再跟他闹了,只能由着他。 这夜,我真真切切的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两年。 虽然多数时候晚上总会干点什么,但也会有什么都不干的晚上。 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就这样从我身后抱着我,手环在我的腰间,专属于他的体温紧贴着我的背。 只不过这一晚,他虽然仍从身后搂着我,可手绕到我身前时,却抓住了我的手。 半梦半醒中,我似乎听到他在我耳边说话。 “你这性子不逼你到最后一步你都不会死心,只可惜我舍不得。” “我不介意当小三小四,至少你还是我的……” “徐安柠,你再不和那个男人断掉,别怪我用非常手段。” “……别说离职离开B市,天涯海角你都跑不掉。”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身旁已经没有了宁子希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走得安安静静,就好像昨只是我的幻觉。 搭乘公交车去医院的路上,我反反复复回想着昨晚迷迷糊糊中听到的那句话。 潜意识里,我就是觉得那句话是真的,不是我做梦臆想出来的。 我不知道宁子希所指的非常手段是什么,甚至不敢去想。 况且昨晚我已经骗了袁皓一次,再和宁子希纠缠下去,保不准还会有第二次。 我头疼的摁了摁眉心,犹豫了许久。 最终,还是给袁皓发了条短信过去,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等了好一会儿,我没等到袁皓的回复。 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来到医院,几乎是我前脚刚踏进急诊科大门,宁子希后脚就跟了上来。 他走在我身侧,和我并肩一起往里面走。 快走回办公室时,他开门之前在我耳边丢下一句:“我昨晚什么都没干,可你别让我等太久。” 我一噎,面色不太好的瞪向他。 宁子希没有再说什么,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我也只好作罢。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回到办公室,我拿出手机看了眼。 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短信和一条未读微信消息。 短信是袁皓回过来的。 第68章 今晚留在这里 ——这两天有任务走不开,怎么了?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想知道自己问袁皓有没有时间是想做什么。 分手吗,不忍心。 不分手吗,宁子希那边怎么办。 想来想去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的,心里更是烦躁得不行。 这样看来,暂时不能见面也是好的。 我退出短信界面索性不回复了,点开微信去看那条未读微信。 黎晓惠:安柠,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我:…… 黎晓惠:你和宁医生真的那个啥了? 我:…… 黎晓惠:好吧我知道了,睡了就睡了吧没什么,就是回头记得跟你男朋友说清楚,这样耗着对他来说不公平啊。 我哭笑不得,一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表示什么的省略号,她居然能看出答案,我想不服都行。 我没有再回复,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发起了呆。 似乎同时认识我和宁子希的人,明知道我有男朋友,大多数都劝我和袁皓分手。 理由,无一例外都是宁子希更好,更值得我选择。 我回过头,看向正坐在位置上和其他医生讨论病人病情的宁子希。 宁子希似有所察觉,转头朝我看了过来。 我抿了抿唇,收回目光。 上午不忙,我和宁子希提前去了食堂。 刚找到空桌坐下,傅烟雨就以绝对蛮横的态度坐在了我和宁子希中间。 我偏头看着傅烟雨,“昨天怎么没看见你?” 傅烟雨苦着脸,“食堂老板来了,是个女的,管理没敢放我走,我在后面洗碗呢。” 说着,朝我伸出她的爪子,“看我的小手手,都快不美了。” 我看着她白白嫩嫩的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傅烟雨讪讪的收回手,看向坐在她另一边的宁子希,用力的哼了声。 宁子希没有理会她,专心吃着自己面前的饭。 吃完饭后,傅烟雨将我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我:“你和宁子希怎么回事?” 我装傻,“什么怎么回事?” 傅烟雨咬牙切齿了好半响,才挤出一句:“宁子希不是什么好冬瓜,你别跟他走太近。” “冬瓜?” 清浅熟悉的男声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看着僵住的傅烟雨,只觉得好笑。 拍了拍傅烟雨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食堂。 没一会儿,宁子希就跟了上来,淡声说:“傅烟雨也不是什么好瓜,你别跟她学坏。” 我:“……” 这下我是真的相信他们有过节了。 急诊来了病人,宁子希去看了,我独自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那人探进半个脑袋,往办公室里扫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我身上,双目一亮。 我冲她招了招手,“你怎么来了。” 秦桑桑不太好意思的走到我面前,将藏在身后的两张喜帖拿出来递给我,“给你和宁医生送喜帖来了。” 我接过喜帖,抬眸望向秦桑桑,“真的决定好了?” 秦桑桑翻了个白眼,“是啊,酒店订了喜帖发了,难道还有假。” 我砍了她一眼,数了下手里的喜帖,有三张。 秦桑桑像是看出我心中疑惑,有些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一张是给你的,一张是给宁医生的,另一张,还要麻烦宁医生帮我转交给顾医生。” 我挑着眉问:“你为什么不自己给?” 秦桑桑撇了撇嘴,“我刚才去找他了,护士说他今天休假。” 我正想说让秦桑桑明天再去一趟,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宁子希捧着消毒方盘走了进来。 宁子希看了眼秦桑桑,再看看我手里的喜帖,挑高了眉梢,“和那个消防兵?” 秦桑桑鼓着脸,“消防兵怎么了,徐医生的男朋友还是名警察呢!” 宁子希似笑非笑的看向我,我轻咳一声,撇开头。 秦桑桑凑到我面前,双手合十,“徐医生,拜托了!” 没等我开口,秦桑桑转过身,一溜烟跑掉了。 宁子希在我办公桌旁边杜医生的位置坐下,放下消毒方盘,从我手中抽了张喜帖过去,“喜帖花纹看起来挺别致。” 他拿的那张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把他手里的喜帖拿回来,将另外两张塞给他,“有一张是给顾医生的,桑桑让你帮忙转交一下。” 宁子希把那张写着顾云初名字的喜帖又丢回来给我,“你答应的,你自己去给。” 我瞪着宁子希,宁子希却像没看见似的,探身过来,着手替我解开脖子上和手臂上的绷带。 上完药,重新绑好绷带,便拿着消毒方盘出去了。 我扭头看了眼办公室的门,又看看放在桌面上的喜帖。 算了,我给就我给吧。 顾云初今天休息,明天再去牙科找他好了。 这么想着,我把两张喜帖一起收进了包包里。 下午下班刚走出急诊科大门,我就被宁子希拉着往停车场走。 路上来往的,要么是来看病的人,要么是来看病人的人,医护人员反而少,有也只有三两个赶下班的。 我索性不做无用功白费力气挣扎了,任由他牵着。 走到停车场时,我们和从里面出来的徐蕊撞了个正着。 徐蕊看了眼我和宁子希牵着的手,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 我下意识看向宁子希,只见他神色淡淡,像是根本没看到徐蕊这个人。 见宁子希这样,我干脆也假装没看到。 估计徐蕊也希望我假装没看到她,因为她的脸色已经够难看的了。 上了车,我忍不住问宁子希,“你刚才没看到徐蕊吗?” 宁子希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扭过头看着我,似笑非笑,“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装傻,“什么什么。” 宁子希探身过来,在我唇上轻咬了一下,“你最好没在想什么。” 我推开他,红着脸撇过头。 是不是最近拒绝得不够凶狠,以至于他现在随随便便什么时候都敢占便宜了。 宁子希坐回位置上,边系着安全带边问:“今晚想吃什么?” 我愣了一下,心中微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一个教做菜的APP,找了两道卖相不错看起来很好吃的菜,伸手将手机屏幕举到宁子希眼前。 宁子希瞥了眼手机屏幕,直截了当的说:“不会。” 我收回手机,故意用一副对他很失望的表情说:“你怎么能不会呢。” “我是医生,不是厨师。” “不都是拿刀的吗!” “你跟猪能一样?” “……” 虽然宁子希没做我说的那两道菜,但晚饭的时候他另外做了两道我没吃过的,味道也是极好了。 我摸了摸吃得饱饱的肚子,看了眼桌面上扫光的菜盘,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小时候就幻想长大以后嫁给一名厨师。” 宁子希露出个遗憾的表情,“我小时候也幻想过登上月球娶嫦娥。” 我:“……” 饭后他去厨房洗碗,我索性也不动了,就坐在凳子上拿着手机玩起了小游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从身后环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头上,“别回去了,今晚留在这里。” 我手一抖——屏幕上的小人物立刻死掉了。 我无视跳的飞快的心,面不改色的拉开宁子希的手,站起身,“麻烦宁医生送我一趟了。” 宁子希挑着眉看我,我移开视线,脚步平稳的往客厅沙发走。 拿起自己的包包,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向玄关。 …… 第二天,我抽了个空去了趟门诊的牙科。 走进牙科诊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顾云初。 顾云初挑了挑眉,“哟,徐医生,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走过去,将那张喜帖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桑桑让我给你的,喜帖。” 顾云初看了眼桌面上的喜帖,没有拿,笑容淡了几分,“她怎么不自己拿过来给我?” 我说,“她昨天来过,你没在。” 顾云初轻轻颔首,盯着那张喜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东西也送到了,我转身就想走,顾云初突然喊住了我:“安柠,是不是当兵的都比当医生的好?” 我回过头看向顾云初,认真的想了想,如实说:“爱情与职业无关。” 只要喜欢,是医生还是兵,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真的喜欢那个人,对方就是殓妆师我也敢嫁。 “是吗。”顾云初喃喃了一句,抬起头笑着看我,“你很爱你的那个警察男朋友?” 我沉默下来,没有回答。 倒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云初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摇头叹息,“可惜了,子希在这里等了你两年。” 我面色骤变,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神色复杂的看了顾云初一眼,转身走出诊室。 我知道宁子希来这家医院工作两年多了,却第一次听人说他是在这里等我。 没等我再继续细想,顾云初语气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其实吧,我挺喜欢徐医生你的。” 我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顾云初突然会说这个。 正打算不做理会直接离开,手腕忽然一紧,我被人拽回了诊室。 第69章 你舍得吗? 一转头,看见胡妍妍那张盛怒的脸,我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什么,瞬间明白过来顾云初为什么突然说那种话了。 粉色护士装的胡妍妍拽着我走到办公桌前,怒不可遏的指着我,“你是因为她才和我分手的?” 胡妍妍拉的正好是我受伤的右手,经她拉扯手臂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我皱着眉,抽回自己的手,目光凉凉的看向顾云初。 顾云初单手托着腮,神情懒洋洋的回望着我,话却是对胡妍妍说的,“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再说一遍。” 胡妍妍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我没有再呆下去的欲望,转身走出了诊室。 但凡别人的八卦,都轻易听不得,尤其是跟感情有关的。 一个宁子希就已经够我受的了,再来一个顾云初,我还用不用在这里上班了。 回去急诊的路上,我将刚才的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也没去想宁子希到底是不是在等我,满脑子都是:顾云初知道当年的事情。 他或许知道我和宁子希早就认识,或许知道我卖过给宁子希,或许知道我和宁子希同居过两年。 一时间不堪的难堪的情绪全部涌上心头,那种窒息般的疼痛再次袭来。 是了,这段时间宁子希对我太好,以至于我忘了,其实我只是一个将自己卖过给他的女人而已。 有些事情确实过去了,并不代表耻辱就真的不存在。 尤其是我当年还很可耻的爱上了自己的金主。 况且谁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就只是那只过江之鲫呢。 中午我刻意躲着宁子希,没去食堂吃饭,去了趟住院部六楼。 我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只是觉得这里宁子希不会来而已。 黎晓惠从外面回来看见我,愣了一下,挪了张凳子在我身旁坐下,“怎么过来了,吃过饭了?” 我摇了摇头,没吭声,将半张脸埋进臂弯里。 黎晓惠盯着我瞧了半响,凑近我,轻声问:“和宁医生吵架了?” 我还是摇头,“不是。” 黎晓惠松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和我说:“刚才我去吃饭的时候,听说儿科那个叫胡妍妍的护士和顾医生闹了起来,引得很多前来医院看病的人围观,最后把副院长都惊动了。” 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我问:“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黎晓惠叹了口气,“胡妍妍被喊去谈话,估计留不下了。”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 事情闹得这么大,院方肯定会劝退其中一个人的。 这个人不可能是顾云初,因为据说顾云初和院长也有那么点儿关系。 那就只能是毫无关系背景的胡妍妍了。 黎晓惠顿了顿,欲言欲止。 我看着她的神情,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黎晓惠又叹了口气,才说:“胡妍妍和顾医生吵架的时候,引来了很多医生护士,他们听到胡妍妍说顾医生和她分手是因为你……” “扣扣——” 门板忽然被人敲响。 我和黎晓惠同时抬头看过去,就见妇产科的科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办公室门口。 科主任冲我招了招手,“徐医生你跟我过来一趟。” 我和黎晓惠相视一眼,对上黎晓惠担忧的目光,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跟着可科主任走了出去。 来到妇产科的科主任办公室,关上门后,科主任没有跟我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我:“你和顾医生在一起了?” 我摇头,“没有。” “顾医生和胡妍妍分手是因为你?” “不是,顾医生没有追求过我。” 科主任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那你和宁医生呢?”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面上神情不变,“我和宁医生关系确实不错,但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科主任静静的盯着我看了半响,似乎是想从我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并不怕她打量。 好一会儿,科主任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上面我去说,你先回去吧。” “多谢主任。”我转身去拉办公室的门。 科主任的声音又响起:“安柠,如果你真的和宁医生在一起,就回住院部来吧。” 我回过头看向科主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主任。” 在我带上门之前,隐隐听到里头传来了科主任的叹气声。 回到急诊科,我远远的看见宁子希正站在护士站前和护士说着话。 那名护士看见了我,不知道说了什么,宁子希突然转过头朝我看了过来。 在他看过来之前,我率先收回目光,往一旁的临时病床走去。 下午下班,我没等宁子希,甚至为了躲他,宁愿从另一条小路走,绕过门诊,再离开医院。 这一次大概上天也在帮我,我刚走到公交站前,立即就有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 我迅速上车刷卡,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子发动时,我忍不住往窗外看了眼。 借着路灯的光芒,我清楚的看见那辆熟悉的路虎揽胜正从医院门口开出来。 今晚不用再面对他,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别的。 回到公寓楼下,我去便利店里买了两包泡面。 李丽边给我找零,边和我絮絮叨叨起来:“小徐,最近几天好像都没怎么看到你来买东西,我还以为你搬走了和那个帅哥住一起了呢。”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 上楼进屋后,我立即烧了水泡泡面,半趴在饭桌上,百无聊赖的盯着碗里的泡面,耐心的等着它泡软。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我打开纸盖,用塑料叉子卷了一束面条,放在嘴边吹了吹,才将面条塞进嘴里。 万分艰难的咽下去后,我再也不想吃第二口了。 人的胃口是会被养刁的,吃了几天宁子希做的饭菜再吃泡面,就跟吃了山珍海味再吃干巴糙粮似的。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索性放下叉子,去接电话。 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我转了个身在沙发坐下,顺便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我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熟悉的男声传来,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谁。 稳了稳心神,我问:“顾医生,怎么了?” 顾云初苦笑出声,“安柠,我错了,我不该拿你当挡箭牌。你快劝劝子希吧,他现在在我公寓,拿着开颅的手术刀,说今晚要跟我一起睡。” 我:“……” “安柠,你行行好吧,大恩无以为报,快给子希打个电话过去,让他赶紧走。” 消化了好半响顾云初的话,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还能在哪,在厕所里啊!” “……” 想到顾云初中午的恶行,我不仅不想帮他,还觉得很大快人心。 我忍着笑,说:“顾医生,我想宁医生应该不该真的拿你开颅的,你别怕啊……” 没等我说完,顾云初语气幽幽的打断了我的话,“安柠,换了你,你能接受一个人拿着刀嚷嚷着要跟你睡觉吗?” 我:“……” 确实,我不仅不能接受有人拿着刀要跟我睡觉,我还会想把那个人打死。 顾云初絮絮叨叨了许久,我被吵得脑袋晕乎乎的。 要不是念及同事一场的份上,我真的很想直接挂断电话了。 最后,我说:“好吧,我给他打电话,不成你不要怪我。” 顾云初立即说:“必须成啊,安柠你赶紧的,我还没吃饭呢。” 我没有再跟他废话下去,挂断电话,从通话记录里翻出宁子希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了。 宁子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有事?” 真正听到宁子希声音这一刻,我突然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中不禁懊恼刚才居然一时心软答应了顾云初。 宁子希去找顾云初麻烦,我又以什么身份去劝宁子希呢。 我咬了咬下唇,压下心底那点儿不适感,“没什么,打错。” 没等宁子希再次开口,我挂了电话。 心烦意燥的将手机丢回茶几上,去把糊掉的泡面仍进垃圾桶里,回房拿了衣服去洗澡。 再出来时,听到有人在敲门,茶几上的手机也在响着。 我先走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眼,没有接。 拿着手机走到玄关处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也没有开门。 折回客厅沙发坐下,按下接听键,“我不在家。” 宁子希的轻笑声从听筒里传来:“你不怕我继续敲门,把你隔壁的那个中年妇女和寡妇引来?” 我隔壁住着一个满嘴喷粪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寡妇的事情,是先前去他公寓吃饭的时候我无意中跟他提起的。 我仰头望着屋顶,不为所动,“那你就跟那个寡妇走吧。” 宁子希语气里笑意更甚,清浅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你舍得吗?” “舍得。”我咬牙切齿的说,“怎么不舍得!” 宁子希笑了笑,转移话题,“给你带了好吃的,要吃吗?” 我心下一动,嘴上还在倔强,“我吃过了,你留着自己吃。” 宁子希声音扬高了几分,“那我扔了?” 想到那些陈年破事,我负气的说,“你扔吧!” 第70章 我不寂寞 宁子希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你在跟我生什么气?” 我自然不能告诉他我在生什么气,说到底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人是自己惹的,耻辱是自己找的,有什么资格去生气。 越想心里头越就闷,不想再跟他废话下去,我低声说:“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宁子希沉默片刻,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嗯,你睡吧。” 我咬了咬下唇,连句再见都没有说,掐断电话。 当耳边真的安静下来后,我心里却像是有股无名怒火,无处可发。 这样的自己,我真的很唾弃。 和徐蕊说的一样,嘴上说着远离远离,实际上接近接近再接近。 到现在,我也搞不懂我自己想做什么了。 回房躺下后,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就是睡不着。 总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却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烦躁到了极点,我不禁在想,如果回国后没有再遇到宁子希那该有多好,那样我就不会平白生出这么多烦恼了。 我暗暗的想,从明天开始,从明天开始,我一定不理那个男人了。 就像之前一样,能躲就躲着,不能躲也要躲着。 下好决定,我拉了拉被子蒙住头,正要酝酿睡意,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回过神,从被窝里伸出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有一条新短信,发信人是一串数字。 看着这串熟悉的数字,我恨恨的咬了咬牙,点开。 ——想见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我如遭雷击。 丢掉手机,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连鞋子也没穿,直接往玄关处跑去。 拉开紧闭的门,看见靠在墙壁上的那抹身影时,我眼眶蓦地一热。 他脑子是忘在顾云初公寓了吗,大半夜的都一两点了,不回去睡觉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宁子希手里拿着手机,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离开,慢悠悠的转过头看向我,露出一抹轻松的笑,“看来老天待我不错,想见你你就出现了。” 离开的时候明明那么绝情,那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快忘了,却又来我面前装深情。 我红着眼,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真想扑上去一口咬死他算了。 宁子希拧了拧眉,手足无措的用手背擦我的眼角,“哭什么,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 走走走,要走怎么不早点儿走。 我气得抓过他的手,张嘴往他手咬了下去。 宁子希僵了一下,意外的没有抽回手,任由我咬着。 很快的,我口腔里充斥了血腥味。 血腥味涌上鼻腔,刺激得我心脏恨恨的抽搐了一下。 我松开嘴,仰起头怔怔的看着宁子希,“为什么不躲?” 宁子希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但脸上仍旧在笑,“万一咬够了你就不生气了呢?” 这个人就是这么讨厌,突然之间对我好得过分的讨厌。 可他这样,我反而生不起气来了,吸了吸鼻子,“我没生气,你回去吧。” 宁子希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语气里多了一丝可怜的味道,“安柠,我没地方去了。” 我瞪着他,没说话。 斜对面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身材窈窕穿着睡衣的女人走了出来,歪歪扭扭的靠在门框上打着哈欠,“三更半夜的,麻烦你们小两口子有话回屋里去说成么?” 宁子希收放自如的敛去脸上可怜兮兮的神色,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对那寡妇说:“抱歉,打扰了。” 寡妇挥了挥手,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屋里,用力将门关上。 “砰”的一声,在楼道里格外的清晰。 我估摸着这声关门声,几乎将整栋楼的声控灯都震亮了。 三秒后,对面传来了一声怒吼:“哪个臭婊子三更半夜不睡觉关你奶奶的门,要死赶紧的别吵人睡觉!” 我打了个哆嗦,对上宁子希含笑的双眼,一时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硬着头皮拉起他那只被我咬过的手的手腕,往我屋里带。 我公寓里没什么可以清理伤口的药,连我自己受伤都是去到医院宁子希帮我处理的。 找了半天,没找到什么用得上的,我想了想,说:“不如我下去看看超市里有没有碘酒吧。” 宁子希揉了揉我的发顶,“不用了,明天去医院再处理。” 我瞪他,“万一伤口发炎怎么办!” 宁子希勾了勾唇,“你牙口应该没毒,不碍事。” 我:“……” 这人,最好发炎发脓疼废他算了! 尽管又被宁子希气到,可以想到他手上的伤口是我咬的,我顿时就没了跟他斗嘴的欲望。 “怎么不穿鞋。” 男人的低喃声传入耳中。 没等我回过神,身子忽然一轻,宁子希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他清楚熟路的将我抱回卧室,将我放在床上时,一同躺了下来。 拉过被子,长臂一伸将我揽入怀中。 我僵在他怀里,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心底深处更是慌张得不行,“你……我……” 脑子空白了好半天,我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我去睡沙发。” 没等我起身,宁子希手臂用力,我又躺了回去,耳边是他疲惫的声音,“矫情什么,又不是没睡过。我什么都不做。” 我气结。这人非要强调什么自己什么都不做吗,他到底一天到晚都想做些什么! 想着,我挣扎起来,“也不行,你放开我。” “别动。”宁子希抱着我的手更紧了些,“你碰到我伤口了。” 想起宁子希手上的牙印,我顿时不敢再动了。 身旁的人没有再开口,平稳的呼吸在我耳边轻轻的响着。 我呆呆的看着黑漆漆的屋顶,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又变成这样了。 分明,半个小时之前,我还在发誓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 本来就睡不着,现在宁子希在这里,我就更加睡不着了,用手肘捅了捅他,“你洗澡了吗?” 耳边率先传来的是一声轻笑,他轻声说:“洗过了,刚才特地回去洗的。” 我哦了声,依旧看着屋顶。 好半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宁子希的话,我面色变了又变。 刚才回去洗了……也就是说其实他并不是一直守在外面,中间离开过? 没等我继续深想下去,宁子希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离开过,不过我在外面站了三个小时却是真的。” 听着他的解释,我不仅没有觉得松了口气,反倒更生气了,“你不是说你没地方去了吗!” 回应我的,是宁子希的门笑声。 在我发作之前,宁子希轻笑着开口:“好吧,我想抱着你睡,故意撒了谎。” 我噎了一下。 他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发火了。 折腾了这么久,困意终于袭来。 嗅着身后那人淡淡的体香,意识消失之前,我忽然想起了黎晓惠说的话。 好好跟袁皓说清楚,再这么下去,对袁皓不公平。 说清楚,该怎么说清楚。说他不适合我,还是说我对别的男人恋恋不忘,背着他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了。 …… 宁子希的车子没开过来,第二天早上我和他在楼下随意吃了顿早餐,一起搭乘公交车上班。 公交车上,宁子希始终拉着我的手,脸上表情很正经,嘴里却说着不正经的话。 “一个人住会寂寞,我可以陪你。” “不用,我不寂寞。” “万一寂寞?” “不牢宁医生费心!” 公车在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停下,我抽回手,径直下了车。 没一会儿宁子希又跟了上来,不死心的问:“真的不考虑考虑?” 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考虑。” 让宁子希搬过来跟我住,跟放狼入羊圈有什么区别。 回到急诊科,宁子希去让护士处理手上的伤了。 我独自回到办公室,迟疑了一下,拿出手机,给袁皓发了条信息过去。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袁皓才给我回了过来。 ——我中午过去找你。 我深呼吸一口气,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甩掉脑子里与工作不相干的事情,继续工作。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我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宁子希推开办公室的门。 没进来,就这么站在办公室门口望着我,“去食堂吃饭?” “今天不去。”我摇了摇头,迅速收拾完桌面上的东西,起身往外走。 路过宁子希身边的时候,宁子希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立即抽回手,不放心的朝四周望了眼,偏头瞪向宁子希。 “去哪里?” “跟你有什么关系!” “昨晚还一起睡,你说有没有关系。” “……” 懒得跟他说! 我红着脸快步走开。 走出医院大门,在公交站前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袁皓的车子缓缓的开来。 上车后,看着有段时间没见过的袁皓,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闭嘴不语。 袁皓带我去的还是上次的那家湘菜馆,落座后,我如坐针毡,满腹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点完菜,让服务员下去后,我一咬牙,“袁皓,我……” 我想说我有话要跟他说,袁皓轻声打断了我的话,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从他眼中,我看到自己的瞳孔剧烈缩起。 透心的冰冷,一刹间传遍全身上下。 他说:“那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遇到傅烟雨了。” 第71章 你跳窗吧 那天晚上……几乎不用多想,我都知道,袁皓指的是他从隔壁镇看完他母亲回来,过我公寓来找我的那个晚上。 因为宁子希在,我不愿他看到宁子希,所以撒谎说自己去了傅烟雨那里。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袁皓回去的时候竟然会遇到傅烟雨。 原本我也没打算一直瞒着袁皓,今天约他出来见面就是想跟他坦白的,没想到他却自己先说了出来。 我不敢去看袁皓,局促不安的低下头。 袁皓语气苦涩,“不管你为什么骗我,不对的人总归是我。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如果我能多点时间陪你,能多关心你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 脑海中忽然有个念头划过,难道这几天袁皓是故意不见我的? 我看着袁皓,没有说话。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袁皓神情又黯了几分,“安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躲着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失败的自己。” 分明做错事的人是我,可现在道歉的人却是袁皓,而且绝口不提宁子希。 我忽然间想起刚刚回国的时候,在机场时袁皓替我抓抢劫犯,替我夺回包包,红着一张脸腆着脸皮问我要微信号。 那个时候的袁皓,想着什么都放在脸上,完全不会掩藏自己,我还质疑过他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当警察的。 袁皓突然凑了过来,抬手抚着我脖子上结痂的疤痕,“安柠,疼不疼?” 好些天过去了,不用再绑绷带,伤口没有完全好,疼是有些疼的,不过此时我最在意的却不是疼不疼,而是我是不是伤了袁皓。 我摇了摇头,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对上袁皓的目光,“袁皓,对不起,我……” “安柠!”袁皓突然抓住我的手,惊惶无措的看着我,“安柠,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没什么对不起我,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不够关心你,是我不对。” 看着这样的袁皓,我的心愈发的难过起来,“袁皓……” 袁皓没等我把话说完,松开我的手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扯出一抹比哭更难看的笑,“安柠,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找你。” 袁皓语无伦次的说着,转身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按住我的肩膀,脸紧绷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字一顿的说,“安柠,我马上回去写离职报告,你等我。” 我张了张嘴,“袁皓……” “离职报告批下来,我们马上结婚。”袁皓用力抱了抱我,依然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很快松开了我,径直离开湘菜馆。 我看着他逃离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找袁皓过来,我确实是想跟他提分手的,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 现在袁皓不肯分手,想到宁子希,我忽然感到十分头疼。 一个不肯分,一个逼我分。 原先我是想着分就分吧,袁阿姨不喜欢我,袁皓也不是非我不可,既然宁子希不让我和别人在一起,分手就分手了,大不了以后自己一个人过。 但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服务员将饭菜端上来,我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结账走人。 回到医院,刚走进急诊科,不少医生护士都我看了过来。 那目光里夹着暧昧,也有嫉妒,更多的是揶揄。 我一头雾水的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有别的医生凑过来,笑得一脸暧昧的问我:“宁医生手上的伤真的是你咬的?” 我心下一慌,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那位医生。 她冲我挤眉弄眼的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是宁医生自己说的。” 我:“……” 下午急诊很忙,我和宁子希各自忙着,各自进出手术室,偶尔碰面了也只是给病患看病,吩咐护士做事,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这种忙碌一直持续到换班的医生过来,我才空闲下来。 回办公室喝了杯水,去脱下白大褂挂好,拿起包包离开急诊科。 我刚走出急诊科的大门,宁子希就从后面跟了上来。说来奇怪,我和宁子希不算是同科室的医生,但我和他的上下班时间,甚至是休假时间都出奇的一致。 看到宁子希,我不由得想起了今天中午的事情,心情黯淡了几分。 宁子希忽然抬手替我理了理耳鬓的碎发,“中午去哪里了?” 我气恼的瞪他一眼,“你家住大海?” 管得这么宽! 宁子希动作顿了下,收回手,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去见你男朋友了?”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宁子希这都能猜出来。 宁子希似笑非笑,“除了他,还能有谁约你?”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公交站走去。 “你跟他说了什么?” “……” “他跟你说了什么?” “……” 倒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更不确定,宁子希知道袁皓不肯跟我分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袁皓是个警察,宁子希只是个医生,但我也不得不为袁皓担忧。 毕竟论腹黑,袁皓真是差宁子希差得太远了。 明亏不会吃,闷亏肯定少不了的。 归根到底这段感情里我对不起袁皓的居多,我不想跟他分手的时候还给他添麻烦。 宁子希忽然抓住我的手,“不说?” “说什么。”我没好气的抽回手,手立即又被抓了回去,他抓着我的那只手恰好是被我咬伤的那只,我想用点蛮力都不行,恼怒的问,“你到底想干吗?” 宁子希目光幽深的看着我,“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气闷的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宁子希面色缓和了几分,“和他说分手了?” 我没吭声,想到袁皓不想听我说分手慌忙离开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 静默了片刻,宁子希手指穿过我的五指,低头看着我,语气轻缓的开口:“早点说清楚对谁都好,这么耗下去才是会害了他。” 我笑了,仰头对上宁子希的目光,“我也跟你说得听清楚的,你不也没听?” 宁子希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你是说了,他没答应。” 我:“……” 这人是属鬼的,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猜得到。 “哔,哔——” 汽车的鸣笛声传来,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法望去,就看见一辆保时捷缓缓的开到我和宁子希面前,车窗滑下,露出了顾云初的脸。 这两个人一个开路虎揽胜一个开保时捷,怕太低调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似的。 顾云初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车窗上,笑眯眯的看着我,“徐医生,要我送你吗?” 没等我说要还是不要,宁子希已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牵着我坐了进去。 合上车门后,顾云初回过头看向宁子希,“你还真是不客气。” 宁子希不冷不热的瞥了顾云初一眼,“跟你客气什么。” 顾云初轻哼了声,回过身坐好,发动车子。 我也不想理宁子希,随口问顾云初:“顾医生换车换得挺勤快啊。” 顾云初含笑的声音从前座传来,“我这辆保时捷算什么,宁医生才有钱。有时间让子希带你回家一趟,去看看他们家能办车展的车库。” 我扭头看向窗外,当做没听到。 跟宁子希去他家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他从未让我进入他的私人生活,我也不可能赶着凑着。 况且,傅烟雨说宁子希是有夫之妇,带我回去,不就等于带小三回去见正室了么。 想到这里,我的心又开始烦躁起来。 用力抽了抽手,还是没有抽开。 顾云初突然问:“你们两个,是回安柠那边,还是去子希那边。” 我说,“我回我公寓。” 顾云初笑了声,没有说什么,几分钟后车子在我公寓楼前停了下来。 我和顾云初道了谢,推开车门下车。 一同跟着我下来的,还有始终牵着我的手的宁子希。 顾云初看着我们,啧啧出声,“夫妻恩爱双双把家还,羡慕。” 我依然当做没听到,自顾自的往公寓楼里走。 宁子希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由始至终牵着我的手。 上楼回到我公寓门口,我呼了口气,回过身看向宁子希,“你能不能先松开手?” 宁子希回答得干脆,“不能。” 我懒得再跟他争执,单手从包包里摸出钥匙开门,牵着一个人形牛皮糖进屋。 换了鞋走到客厅,我又问:“现在能松手了吗?” 宁子希挑眉,勾唇轻笑着,总算是松开了我的手。 公寓里没什么菜,让宁子希出去买他一定会拉上我,我懒得再折腾了,索性打开手机APP点了两份外卖。 刚下好单,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随后就是一阵悦耳的铃声。 我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喂——” 傅烟雨元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安柠安柠,你在干嘛呀?” 我望着屋顶,努力无视坐在我身旁脑袋枕在我肩头上的人,“在等外卖。” “哦,我还想说喊你一起出去吃饭呢。”傅烟雨小声嘀咕了一句,“安柠,我马上到你公寓了,等下你吃完饭我们一起出去逛街啊。” 我愣了下,生怕自己听错,连忙问了遍:“你要过来?” 傅烟雨嗯了声,“是啊,我现在已经到你楼下了。就这样,上去再说,拜拜。” 之后听筒里就是两声忙音,傅烟雨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有气无力的说:“傅烟雨上来了,你跳窗吧。” 第72章 你和他怎么回事 在医院和宁子希拉拉扯扯,我还能跟自己说院里的人没见过我男朋友,他们不相信我有男朋友,所以对于我和宁子希之间的暧昧只抱有看戏般的观望态度。 可傅烟雨不一样,她知道我有男朋友,而且还认识袁皓。 上次傅烟雨去逛街时已经问过我是不是和宁子希有什么了,后来我被歹徒挟持的时候宁子希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抱走,她后来没问我什么已经算好了。 现在又让她看见宁子希在我这里,我要怎么跟她解释。 宁子希不悦的皱起眉头,“她来做什么?” 我没好气的反问,“那你又来做什么?” 真正不应该过来的人是他才对吧。 宁子希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般,重新在我的肩头靠下,“来就来吧。” 什么叫来就来吧!我气得推开他,“你去跳窗!” 宁子希蹙眉,“我为什么要跳窗。” “不然呢!”我瞪他,“傅烟雨看到你我怎么解释。” 宁子希整好以暇的靠在沙发背上,“实话实说。” 我正要开口,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傅烟雨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安柠安柠,开门,小柠柠开门开门开门。” 我跳下沙发,不由分说的将宁子希拉了起来,“你给我起来,不想跳窗去找个地方躲着!” “你就不能假装不在?” “不能,傅烟雨和袁皓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男朋友比较蠢?” “……” 真想拿鞋板抽晕他! 我拉着宁子希回到我卧室,往四周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衣柜上,快步走过去将衣柜的柜门拉开,指着衣柜里面,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你,进去。” 宁子希站在原地没动,整好以暇的理了理被我拉的褶皱的衣袖,轻飘飘的往衣柜里瞥了眼,一脸嫌弃,“不去。” 我气急败坏的说:“不进去你以后别来了!” “进去了以后就能随便来?” “……” 外面傅烟雨的敲门声越来越大,大有我再不开门就要砸我门的趋势。 幸好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对面的那对夫妇出去了,不然傅烟雨这样砸门,我很有可能要被那嘴臭的女人问候祖宗十八代了。 瞪了宁子希好一会儿,不管用,我有些泄气的问:“你要怎么才肯进去?” 宁子希皱眉,“你在害怕什么?” 我快哭出来了,“你说我害怕什么!” 我一个有对象的女人,屋子里藏着一个有妇之夫,我还能害怕什么。 宁子希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脸,“你的脸皮要是有傅烟雨一半厚,我会轻松很多。” 我挥开他的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脸皮比城墙还厚?!” 宁子希一脸赞同的点头,“确实,毕竟不是谁都跟我一样帅的独一无二的。” 顿了顿,探身过来,飞快的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报酬。” 丢下两个字,宁子希慢吞吞的走到衣柜前。 我松了口气,也不去计较又被占便宜的事情,反正也计较不出结果来。 怕傅烟雨会拆门,我立即走出房间,带上房间的门,往玄关处跑去。 拉开门的那一瞬,傅烟雨差点儿从外面扑了进来。 稳住身子,傅烟雨表情幽幽的看着我,“安柠,你再不来开门,我就要报警了。” 我压着心虚,故作无奈的开口:“我在上厕所,你就不能消停消停?” 傅烟雨将手里提着的外卖塞进我怀里,“你便秘吗,上个厕所都那么久。” 我没理她,把外卖袋子里的单子拿出来看了眼,“我点的外卖怎么在你这里?” 傅烟雨推开我,进屋蹬掉高跟鞋,“在楼下看到个送外卖的小哥,我问他是不是给你送的外卖,那外卖小哥就把东西给我了。” 我将外卖提到饭桌放下,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都七点多了,中午我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饿得都快前胸后背了。 傅烟雨跟过来,往桌面上的快餐盒子看了眼,“咦,怎么有两份饭?” 我这才想起还躲在我房间里的宁子希,暗暗捏了把冷汗。 怕被傅烟雨看出一样,我低下头盯着面前的筷子盒子,故作淡定的扯着慌,“我点了两个菜,没想到它会给我两份饭。” “那肯定是老板送的了。”傅烟雨嘻嘻的笑了声,拿起其中一双一次性筷子,“正好,我也没吃饭,反正你吃不完,我帮你吃点儿。” 我替正躲在我房间里饿着肚子的宁子希默哀两秒钟,把原先给宁子希点的那个菜推到傅烟雨面前,“吃吧,赶紧吃完我们去逛街。” 吃完饭后,我收拾了垃圾,从茶几上拎了包包,和傅烟雨一起走了出去。 上了傅烟雨的车后,等傅烟雨发动车子,我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找到宁子希的号码,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去。 ——你回去。 宁子希很快回复了我,也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我不回。 我眼皮一跳,正要再发过去,宁子希又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想和你睡 看着前后这七个字,心头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我恨不得将宁子希从手机屏幕里揪出来,用鞋板狠狠的抽他脸。 谁要跟他睡,他还要脸不要了。 “安柠,怎么了?” 傅烟雨疑惑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原来红灯了。 一扭头,见傅烟雨还在看着我,我收起手机,“没什么。” 幸好这时绿灯亮起了,傅烟雨也没有再问。 说是去逛街,其实只是去市中心逛两圈吃点东西而已,什么都没买。 快走出步行街的时候,傅烟雨突然将我拉近了一家甜品店,站在柜台前张口就要了一个冰淇淋,随后扭头问我:“安柠你要吃点喝点什么?” 我的手下意识覆在自己撑得饱饱的肚子上,摇了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傅烟雨还是给我点了杯热奶茶。 几分钟后,我们各自端着自己的东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傅烟雨一脸享受的吃着冰淇淋,我光是看着她吃都觉得冷,“这么冷的天气,你吃这个不觉得冷吗?” 傅烟雨不以为然,“冰淇淋就是要天冷的时候吃才好吃。” 这是什么怪癖。 看着傅烟雨嘴角沾染的冰淇淋,我从包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张给她,“少吃的凉的冰的,对身体不好。” “是是是,徐医生。”傅烟雨语气敷衍,又咬了口冰淇淋,享受的眯着眼咽下,呼了口气,“无非是吃多这些容易宫寒生不了孩子之类的,我又不想生孩子。” 傅烟雨的想法我向来不能理解,十分无语的看了她半响,“还是少吃点吧,不想生和不能生是两码事。” 傅烟雨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有点道理。” 我欣慰的笑了笑。 从甜品店里出来,我和傅烟雨手挽着手往车子停放的方向走。 尽管天气寒冷,仍抵挡不住那些出来逛街玩耍的心。 我和傅烟雨来到的时候,广场这边的停车场内已经停满车子里,傅烟雨只好停到稍远点的马路边。 正走着,一抹身影忽然拦在了我们面前。 女人身上穿着警服,一双眼睛正冷冷的看着我。 这个女人,好像是袁皓的同事,有回我下班回公寓,在路上遇到过她和袁皓在执外勤。 我正想问她有什么事,女警察语气冷冽的开口:“你知道袁皓要离职吗?” 原来是因为这事。我点头,“知道。” 女警察眼底一瞬向燃了火,“他说要离职跟你结婚。” 我沉默不语。 女警察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局长一直将他当成接班人来培养,如果他不走,最多再过两三年,等局长一退下,他很有可能就能接替局长的位置了。” 这些事情,袁皓还真的没有告诉过我。 就和我从来不跟他说医院里的事情一样,他也从来没跟我提过局里的事。 我神情平静的对上女警察的目光,“我没有让他离职。” “可你能劝她不离职!”女警察的情绪激动起来,“既然不是你让他走的,你就劝劝他吧。” 没等我开口,我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傅烟雨嗤了声,“我说,人家离不离职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想干就不干了,你又不是人家女朋友,人家的前途你瞎操什么心呢。” 女警察身形一颤,面色一霎变得苍白。 见傅烟雨还想说话,我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绕过那名女警察继续往前走。 回到车上,傅烟雨还在跟我吐槽那个女警察,“她分明就是不想袁皓走,想留下袁皓好抢走他!” 我扭头看向窗外,没有搭腔。 傅烟雨顿了顿,“对了安柠,好好的袁皓为什么离职?” 我收回目光,回头望向傅烟雨,“因为,我要跟他提分手。” 傅烟雨愣了一下,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说:“分了也好,警察这个职业本来就不太好,说句难听的,嫁给他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丧夫了,还不说袁皓还有那个妈呢。” 在我见过袁皓母亲不久,有天我和傅烟雨去逛街,在街上遇到了袁阿姨,我和袁阿姨打招呼,袁阿姨没有应声,不咸不淡的看了我一眼就走开了,从那之后傅烟雨就一直对袁阿姨很有意见。 车子开到我公寓楼下停稳,傅烟雨忽然转过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我,“安柠,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宁子希怎么回事?” 第73章 我爱上的那个男人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上次不是说过了吗,怎么又问了?” 上回才问过一次,这次又问,难道傅烟雨看出什么来了? 傅烟雨收回目光直视着前方,声音轻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宁子希去管一个女人的闲事。你被绑匪挟持时,我打电话给宁子希喊他帮忙,就没想着他真的会来,没想到他真来了……别看当医生就以为医者仁心,宁子希狠起来,比屠夫还狠。” 我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凡以前的事情不那么不光彩,我都愿意和傅烟雨坦白,可事实就是我和宁子希那段过去很不光彩,我甚至不敢告诉她,我早就认识宁子希了,就怕她会问我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烟雨又问:“你和袁皓分手,是因为宁子希吗?” 理智告诉我应该否认,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不是”这两个字我怎么都说不出口。 说了第一个谎话,就要用很多很多的谎话来圆第一个谎话。 再遇宁子希之前我从来不屑说谎,重遇他后,因为他,我对袁皓对傅烟雨都说了不少谎。而他们两个,偏偏是这个世界上少数真心关心我的人。 心慌,后悔,不安,愧疚……不时冒出来折磨着我。 尽管平日表现得平静,可那些愧疚和不安,一点一点的积攒在我的心底,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见我不吭声,傅烟雨又气又恼又是无奈的抓住我的手,望着我的那双眼睛里,是我从未在她眼中见过的复杂和慌张,“安柠,你听我说啊,你可千万别喜欢上宁子希。” 说到这里,傅烟雨再次苦恼的皱起了眉头,“好吧我承认他确实挺好的。虽然他很好,可再好你也不能喜欢啊,他,他……他结婚了啊!” 我的脑子空白了一瞬。 原本就没有半点温度的心,又慢慢的冷了下去。 所谓的“有妇之夫”,原来不是身边有人,而是结婚了。 之前有想过这个可能,可怎么也不比现在亲口听傅烟雨说出来,来得震撼,来得难堪。 先前他那些让我和袁皓分手回到他身边的话,这一刻竟然无比讽刺。 我无视指尖处泛起的凉意,安安静静的对上傅烟雨焦急的双眼。 正要开口,傅烟雨又急急的说,“他结婚四年了,虽然他和他妻子感情不好,可是,可是这个婚山不崩地不裂都离不了,你千万不要喜欢他!” 四年…… 指尖的寒意指尖蔓延开,一直到心脏的位置,渗入到了心里,凝结成冰。 四年前,算起来就是他刚从我身边离开的那年。 原来他抽身离开,是要回去结婚。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攥住,疼得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傅烟雨抓住我的手紧了紧,担忧的问:“安柠,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小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太惊讶了。” “那就好。”傅烟雨松了口气,“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不管怎么样,我都想你好。” 我轻轻颔首,“放心吧,我和他只是普通同事。” 几遍前一刻不是,从这一刻开始也会是。 随后我没再说什么,和傅烟雨告了别,站在路边看着她的车子离开。 许久许久,我没有收回目光,就这么直直的望着那个方向,视线没有定点。 宁子希现在肯定还在我公寓里,我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 得知宁子希结了婚这件事,不足以让我更难过,最让我难过的是,他当年和我结束抽身离开,是为了回去和别的女人结婚。 一个为了和别的女人结婚而离开我的男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回来重新追求我,说想和我一辈子,更可笑的是顾云初还说他等了我两年。 最可耻的还是,我竟然又继续作死对他动了心。 我捂着发酸的眼角,站在大马路旁,任由着寒风不停的灌入我的领口。 身冷,又怎么比得上心冷。 我爱上的那个男人,直至分开我连他是谁的不知道。 我曾经爱上的那个男人,他终于回来找我,却有人告诉我他已经结婚了。 由始至终,我就像是个笑话。 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有种直觉,这个电话是宁子希打来的。 我不想接,甚至不想将手机拿出来,看到那串数字。 我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一下脸颊,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濡湿一片。 没什么好哭的徐安柠,现在还不算太晚,你来得及抽身。 我不停的安慰自己。 可有的时候,理智和身体反应真的不是一回事。 我拼命的安慰自己,眼泪却越流越多。 被歹徒劫持生死一线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过要哭,可现在却因为一个有夫之妇,大冷天深更半夜站在大街上哭得跟个傻子似的。 不少路过的行人朝我往来,细细低语着什么。 远远的看见一辆计程车行驶而来,我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拦下计程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计程车司机问我:“姑娘,要去哪里?” 我迟疑了一下,报了附近一个酒店的名字。 明天还要上班,医生这份工作最忌讳精神不济犯错误。 不论如何,我都得找个地方先休息,明天才能精神的去上班。 至于其他事情,日后再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包包里的手机还在闷声响着,车子开出一段距离,计程车司机问我:“姑娘,你电话响了很久,你不接吗?” 我摇了摇头,“骚扰电话,不用理会。” 为了避免手机继续响下去明天会没电,我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挂断电话后,直接关机。 有些东西,耳不听眼不见,为净。 在酒店住了一夜,我做了一整夜的梦,第二天醒来忘得一干二净,枕头却湿了一大片。 回到医院上班,因为穿着白大褂,其他人也看不出我昨晚换没换衣服。 整个上午我一直在外头忙碌,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加忙,能不回办公室就不回去。到了中午,我没去食堂吃饭,直接回了公寓。 在公寓楼下简单吃了顿,迅速上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下楼搭乘公交车回医院。 坐上公交车,刚开机不久,我就接到了袁皓的来电。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颓废,“安柠,对不起,上级没有批。” 想到昨晚那个女警察说的话,我说:“没关系,其实你不用离职,我……” “安柠!”袁皓突然喊了我一声,语气焦急的说,“局长说等我完成那单缉毒案子就放我离职,你等我好不好?”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本来就是想和袁皓分手的,现在总不能现在因为自己和宁子希彻底没希望了,就不和袁皓分。 袁皓他很好,不应该被当做备胎对待,我的良心告诉我,我不能这么对他。 电话那头的袁皓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安柠,我不想分手,我不想没有你,哪怕你不爱我,哪怕你心里没有我。”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仰头看着车顶,用力将眼眶里的眼泪憋回去。 耳边是袁皓轻柔又小心翼翼的声音,“我发誓,等我办完这个案子,不管上级让不让,我都一定会离职。到时候我们结婚,你不想和我妈住在一起也没关系,我们自己住。你继续安心工作,我换份自由点的工作照顾你,给你洗衣服做饭。” “袁皓……”我泣不成声。 自从十八岁那年将自己卖掉的那刻起,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拥有幸福了。 一个人在国外半流浪了两三年,心早就在孤寂和遗忘中逐渐变得空荡,一直到回国,回国后遇到袁皓,他毫不吝啬的给我温暖,给我关心和牵挂,给我最大的自由。 袁皓很好,好得几乎没有瑕疵。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又怎么忍心对他不专心。 “袁皓,对……” “安柠,我爱你!” 袁皓匆匆说完,挂断了电话。 公交车上没几个人,我压抑着哭声哭了许久。 一直到站下车,我站在公交站前,等到情绪终于稳定,才慢吞吞的往医院大门走。 刚走到医院门口,遇到了从计程车下来的黎晓惠,我们两个一起进去。 黎晓惠上下打量着我,“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黎晓惠显然不相信,“安柠,有什么话别总憋在心里,别人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说出来不一定能解决,但是不说出来就一定解决不了。” 我低声说:“我知道了。” 黎晓惠兴许是看出我不愿多说,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急诊,又开始忙忙碌碌起来。 忙碌到下午三四点,我抽空去上了个厕所。 从厕所出来时,对面的墙壁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斜靠在那里。 他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双眼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我,像是望进了我的心里。 第74章 等我回来 曾几何时,我也爱极了他这双眼睛。 爱他眼底的温润疏离,爱他眼中偶尔潋起的笑意,爱他眼中只属于我的倒影。 可如今,我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想了。 不能完全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不去奢想。 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如几个月前在住院部楼下遇到他时一样,冲他轻轻颔首。 然后,目不斜视的从他面前走过去。 我和宁子希之间本该这样,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两三个月来的一切,才是不该发生的。 走廊里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得到我的脚步声。 从宁子希面前走过的时候,他听不出半丝情绪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 我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身后仍旧是他清浅的声音:“傅烟雨都告诉你了?” 我没有应声。 是啊,傅烟雨都告诉我了。 如果她不告诉我,我很有可能就被你一直骗下去了呢。 眼看着就要走到走廊尽头,拐个弯就能回到急诊科大厅,身后忽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都手腕蓦地被扣住。 那人用力一扯我的手腕,我整个人往后倒了回去。 我没有挣扎没有叫喊,任由他拉着。 倒退了几步之后,抓着我手腕的手松开,我的后背贴上了一方怀抱,我被背后那人紧紧的抱住。 我低头看了眼紧紧怀在我腰上的双手,心比我想象中更平静,没有被欺瞒的愤怒,也没有得不到的不甘。 他的侧脸贴在我的脸侧,清浅的声音依旧温润轻柔,语气里却多了几分急促和无奈,“我是结婚了,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等他说完,我用力拉开他的手,跑出了拐角处。 事情是怎么样的都跟我没什么关系,结婚了就是结婚了,我不愿听原因,原因再无奈再惨烈再身不由己,他也终究是别人的,我没必要再为自己徒增烦恼。 跑回急诊大厅,有护士立即将我拉住,“徐医生你来的正好,这儿有个病人……咦,徐医生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我愣了下,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说:“早上抹的护肤品有点刺眼。” 护士没有再问,连忙领着我去看病人。 急诊的工作好在于忙碌,可以让我闲不下来去想别的。 一连好多天,我都没有再搭理过宁子希,也努力不给他和我独处的机会。 直到周六中午,黎晓惠打电话告诉我,傅烟雨和宁子希又在食堂里掐起来了。 他们两个互相埋汰是常事,如果不是黎晓惠告诉我说傅烟雨哭了,我怎么都不会走这一趟。 等我赶去食堂,在食堂内环视一圈,就看见某张饭桌前,宁子希正神色自若的吃着饭,傅烟雨站在他旁边,不停的用手背抹着眼泪。 坐在宁子希隔壁桌的黎晓惠和秦桑桑看到了我,黎晓惠冲我打了个手势,随后就拉着秦桑桑离开了。 我心下一沉,走到傅烟雨身旁,拉下她抹眼泪的手。 傅烟雨看到我时愣了一愣,随后嘴一扁,泪眼汪汪的扑进我怀里,哭着说:“安柠,宁子希他不是人,他威胁我,让我辞工,还让我马上离开B市回家。” 我转头朝宁子希看去,他也正好抬起头看我。 四目相对了一瞬,我最先收回目光。 我不知道宁子希和傅烟雨是什么关系,他们两个人的家庭又是什么关系,我没什么立场去让宁子希改变主意,只能好声好气的安慰傅烟雨,至少让她先止住眼泪。 “她帮不了你。”宁子希微冷的声音传来,“最迟下周一,你必须回去。” 我替傅烟雨拍背顺气的动作一顿。 傅烟雨的哭声也跟着顿了下,随后哭得更加大声了。 她这一闹,将食堂的管理人员都引了过来。 结果可想而知的,傅烟雨被辞退了。 不过这次比在俱乐部那次好,至少给傅烟雨结算了工资。 这次傅烟雨是这样,上回胡妍妍也是这样。 胡妍妍跟顾云初闹了一回就被劝退,傅烟雨跟宁子希闹也被食堂辞退了 整个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似乎都在看宁子希和顾云初的脸色行事,但凡得罪他们的,无一例外都是遭殃的对象。 带着傅烟雨离开食堂时,傅烟雨抱着我的手,嘴里还在不断的说着宁子希的坏话,“我就得罪了他那么一回,他就一直看我不顺眼,一点儿男人的肚量都没有。这次他要将我赶走,十有八九是因为我在你面前揭穿了他,坏了他的好事。” 我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怎么得罪他的。” “嘿嘿,那都好几年前的事了。其实就是……”傅烟雨脸上还挂着泪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年他婚礼那天,我偷偷往他的婚床上放了两只死老鼠。” 我:“……” 可以的傅烟雨,别人结婚你送死老鼠就算了,还送到了婚床上。 如果是我,我恐怕当场就会气得想要弄死傅烟雨。 之后一路无话,傅烟雨神情恍惚似乎沉浸在过去之中,我领着她往医院大门走,脑子里全是宁子希为那个女人带上婚戒和那个女人亲密的场景。 丝丝的疼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不急不缓,一点一点的,缠绕我整颗心脏,传遍我周身的神经。 “反正我是一定不会回去的,我在这儿多快活啊,才不要回去呢。”傅烟雨哼哼两声,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如果宁子希用我来威胁你,你别听他的。” 我说:“好。” “该死的老男人!”傅烟雨愤愤的踢了一下绿化带的围栏,“想送我走,想得美,你看我听不听你的!” 我看了傅烟雨一眼,没有说话。 送傅烟雨走出医院大门,我立即转身往回走,不愿让傅烟雨瞧出我的异样。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了黎晓惠打来的电话,问我事情后续。 我只是告诉她傅烟雨已经离开了,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最后,黎晓惠又问到了宁子希,“安柠,你和宁医生和好了吗,我怎么看他又跟几个月前一样变身黑脸包公了,吓得我和桑桑都不敢去跟他一桌吃饭了。” 我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轻声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以后不要再拿我和他开玩笑了。” “嗯?”黎晓惠沉默了一下会儿,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请了?” 我说,“他结婚了。” “什么?!”黎晓惠的惊呼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宁医生结婚了?怎么可能!他来院里两年了,谁都没听说过啊,安柠你是不是搞错了。” 来院里两年,可人家已经结婚四年了。 眼看就要走到急诊科大门了,没等黎晓惠再说什么,我匆匆说了句“挂了”,挂断了电话。 去拿了白大褂穿上回到办公室,刚进去,就发现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宁子希一个人,其他医生都不在。 我迟疑了一下,刚想退出去,宁子希突然喊住了我,“不管傅烟雨了?” 我脚步顿住,抬头看向宁子希。 停下来不是因为被宁子希威胁到了,而是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赶傅烟雨走。 当初傅烟雨是宁子希弄进来的,现在宁子希不开心了,想要弄她一个小职员走,也是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他没有看我,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病历本上。 一时间,办公室内静悄悄的。 宁子希认真的翻看着手中的病历本,就像刚才挽留我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索性不再逃离,反手将门关上,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继续往电脑里录入没入完的病人病历资料。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有凳子挪动的声音响起。 我没有理会,继续伏在桌上填记录表。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后,我背后有他清浅的声音传来,“下周我要走开几天。” 我写字的动作一顿,没有吭声。 “你……”宁子希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等我回来。” 我还是不吭声,心里却在想,我人肯定还是在医院里的,但也肯定不会等他。 不会等,永远都不会等。 又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身后的人再开口,我拿过病历本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往门口走去。 刚走出两步,宁子希又喊住了我:“徐安柠。” 我回过头看他,“宁医生还有事吗?” 宁子希几步走到我面前,双手扶住我的肩,微微低下头与我四目相对,“等我回来,给你个解释。” 我收回目光,垂着眼看着他身上的洁白无瑕的白大褂,轻声说:“宁医生言重了。宁医生的事情本就与我无关,谈不上解释。” 他没有说话,扶在我肩膀上的手滑落,环住我的腰。 蓦地,我的下巴被挑起,他的唇印了下来。 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正倒映着我错愕的脸。 我心中一恼,正要伸手去推他,身后传来“咔擦”的一声。 宁子希松开了我,抬眸朝我身后望去,神色忽然变得凝重。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僵着身子回过头,猝不及防的对上几双尴尬的眼睛。 站在最前面那人,是熊主任。 第75章 就当从未重遇他 结果毫无疑问的,我和宁子希一起被请去了熊主任的办公室。 熊主任站在办公桌后,看看我又看看宁子希,笑了下,“早前就其他医生护士说你们有点什么,一直没太敢相信。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是……在一起了?” 我低着头没吭声,人赃并获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 宁子希突然牵起我的手,郑重有力的吐出一个字:“是。” 我倏地抬起头,微睁着双眼瞪着他。 尽管知道解释没用,可他这样没有半点儿解释反倒承认又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了! 熊主任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再和宁子希说什么,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刚才看到的不只是熊主任一个,还有其他医生也都看到了,熊医生就是顾忌着宁子希想包庇我们都不能。 我知道他这是怕得罪宁子希,想让我自己主动开口。 我甩开宁子希的手,深呼吸一口气,“熊主任,我接受院方安排。” 熊主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熊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我和宁子希一起走回办公室,刚推门进去,办公室里不少医生立即朝我们看了过来,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多问。 办公室内一时间安静得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我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一言不发的开始整理桌面上的东西。 调离急诊科是早晚的事情,我没多少私人物品,也就一个杯子,很好带走。 收拾完,我拿着包包起身离开办公室。 转身之前,我清楚的看到了其他医生朝我投来同情的羡慕的目光。 我走出急诊科不久, 宁子希就跟了上来。 他大概是知道我不待见他,这次没有靠的太近,始终和我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走出医院门口,宁子希才轻声开口:“回住院部也好,会轻松不少。急诊夜班天数太长,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没有说话,一直走到公交站前,我望着由远而近的公交车,淡声对他说:“我不会等你,你也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花花世界,以你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在我身上做无用功,何苦为难我。” 回应我的,是宁子希低沉的笑声。 他抬眸,目光深深的望着我,“徐安柠,你敢看着我说你对我没感觉?” “有什么不敢的。”我讥讽的笑了笑。 有的时候不想说谎,并不久代表我不会说谎。 我晓得什么叫做口是心非。 毫不闪躲的对上他的目光,我强迫自己狠下心,一字一顿说:“这世上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我贪恋温暖,不管是你还是袁皓,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又怎么会真的没区别。 我贪恋的是袁皓给我的温暖,和全心全意的爱情。 而对于宁子希,说到底他是我爱过的男人,是情窦初开的初恋,我贪恋的更多是他这个人,哪怕他从未爱过我,哪怕他曾经丢下我。 宁子希静静的看着我,没有吭声。 恰好公交车在公交站前停了下来,我没有再理他,直接上了公交车。 从急诊调离之后,能见到宁子希的机会会少很多很多,我也不用再多刻意的去躲着他,就目前情况看来倒也是件好事。 这次大概真的这样了,我不愿做第三者,更不愿再做见不得光的情人。 袁皓那边我决定坚持分手,他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这种有过黑历史,不干净不完美甚至对他不全心全意的女人。 至于宁子希,就当从未重遇他吧。 …… 第二天我刚到急诊科不久,就接到了院方的通知,调回住院部。 我回办公室拿起自己的包包和杯子,还想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很遗憾的发现什么都没有,来时多简单,离开时就多简单。 杜医生不在,我甚至连个可以道别的人都没有。 身后一直有道难以忽视的目光望着我,我假装不知道,径直离开。 轻车熟路的回到住院部六楼,一切像是回到了几个月之前。 走进办公室,黎晓惠迎了上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安柠,一切都会更好。” 我笑了笑,回抱她,“嗯,我们都会更好。” 相较于急诊,住院部的工作真的要轻松不少。 我坐在之前的办公桌上,对着电脑发了许久许久的呆。 一直到秦桑桑进来找我说话,我才回过神来。 秦桑桑从黎晓惠那里听说了宁子希已经结婚的事情,一脸心疼的看着我,“徐医生,别难过,咱不愁找不到更好的。” 我只觉得有些好笑,“你是不是忘了,我有男朋友。” “你那男朋友有跟没有似的,也不牵出来溜达溜达,半点儿存在感都没有。”秦桑桑叹了口气,倾身过来挽住我的胳膊,“还有13天,我就要结婚了。” 还有13天啊,原来已经这么近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宁子希说的话,他说秦桑桑这个婚结不成。 后来我一直想问他为什么结不成,只是要么忘了要么就被岔开话题,以至于都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原因。 “安柠,你来当我的伴娘吧!” “我没当过伴娘。” “没关系,当过一次以后就熟悉了。” “……” 经不住秦桑桑的纠缠,最后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中午我和秦桑桑还有黎晓惠三个人照旧一起去食堂吃饭,才坐下,又很照旧的遇到了顾云初和宁子希他们,只不过这次秦桑桑没再喊他们过来一起坐。 但秦桑桑没喊,不代表他们就不会自己过来。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在我身旁坐下,我立即低下头专心吃饭,不去看他。 五个人一桌,谁也没有开口,饭桌上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除去食堂内的吵杂声,只听得到碗筷碰撞的声音。 顾云初突然问:“桑桑的婚期快到了吧。” 我默不作声的抬着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们。 只见秦桑桑愣了一下,随后冲着顾云初笑着点了点头,“是啊,还有13天。” “数得可真准确。”顾云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眼底却看不见任何笑意,对宁子希说,“你可得早点回来啊,被耽误了吃桑桑的喜酒。” 宁子希忽然扭头看向我,话确实回答顾云初的,“当然。” 在我移开视线不去和宁子希视线触碰时,我看见顾云初眼底终于有了笑意。 秦桑桑推了我一下,“徐医生赶紧吃,等会儿还要上去干活呢。” 我轻轻颔首。 我们三个迅速吃完,和桌上的两名男医生说了声,便离开了。 回到住院部六楼,秦桑桑叹气,“我瞧着宁医生挺喜欢你的,吃着饭目光都离不开你,只是没想到这个样的一个男人居然已经结婚了。” 我笑而不语。 这个世界上意外太多,没想到的事情更多。 下午下班,我在公交站前遇到了看起来同样在等公交车的宁子希。 他没有主动跟我说话,我索性也当做没看到他。 等我到站下车,宁子希也跟着下来。 我仍旧当做没看到,快步上楼。 值得庆幸的是,宁子希没有再跟上来。 隔天早上下楼上班,我去便利店里买了盒牛奶。 半个小时前就已经过来换班的李丽边给我找零边告诉我,昨晚小何看到宁子希在外面站了一整夜,问我们是不是又闹别扭了。 我回以一笑,没说解释。 搭乘公交车的时候,我遇到了顾云初。 起初我并没有看到他,是在我找到位置坐下后,他才跟我打招呼。 顾云初的位置就在我身后,他双手趴在我的椅背上,笑嘻嘻的说:“安柠,好巧。” 我回过头看他,“顾医生今天怎么没自己开车?” “送去4S店保养了。”顾云初说。 公交车到站,我和顾云初一起下了车,并肩往医院里走。 顾云初突然说:“子希说你又不理他了。” 我偏头看向顾云初,轻声问出自己的疑惑:“顾医生明知道宁医生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撮合他和我?” “很简单。”顾云初轻笑,“因为他喜欢你。” 因为宁子希喜欢我,所以顾云初不顾道德的束缚,不怕对不起宁子希的妻子,帮着宁子希来接近我。 顾云初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回到住院部六楼,我突然想起傅烟雨离职的事情,转而又想到宁子希逼她周一离开B市回家,今天刚好周一。 迟疑了一下,试探着给傅烟雨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人接通。 傅烟雨急急忙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喂,安柠,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回家了。” 傅烟雨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我今天姐过来了,我不用回去了。” 又和傅烟雨闲扯了几句,确定她没什么事之后,我便挂断了电话。 上午住院部没什么可忙,照常巡查完病房,所有医生就都待在了办公室里。 一直到中午吃完饭再回来,我收到了一位新病人。 病人指名道姓,要我做她的主治医生。 第76章 姓傅,已婚 病人是位看起来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人,小腹微凸。 她过来时护士询问过她,她只说了肚子不舒服想住院,于是护士就将我喊了出来。 我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温声问:“哪个位置不舒服?” “这里。”孕妇指了指自己肚脐眼位置,随后又往好几处地方指了指,“还有这里这里这里,都不太舒服。” 我瞅了眼女人的脸,她生得很漂亮,面色红润精神也很好,神情平静甚至可以说有点冷,看起来不像是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人摸摸肚子,用她那双丹凤眼轻飘飘的瞥了我一眼,“怎么,不相信吗?” “没有。”我下意识否认。 女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双眼微微眯起,微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傲气,“我不舒服,你给我安排住院吧。” 做医生的,最怕就是遇到难缠的病人。 既然病人说她不舒服,硬是要提出住院,我还能说什么。 反正现在空病床多,她有钱多爱住就住吧。 我折回办公室拿出住院病历书,领她到一旁的小检查室坐下。 “怀孕多久了?” “24周。” “第几胎?” “头胎。” 我将几张填写病人基本信息资料的表格推到她面前,“填一下你的个人资料。” “个人资料?”女人困惑的皱起了眉头,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眼,“我的手也不太舒服,你帮我填吧。” 我:“……” 这么心平气和又理直气壮的病人,就我所见她是第一个。 好吧,写几个字而已,举手之劳。 “名字,年龄,已婚未婚,籍贯?” “傅清雨,29,已婚,X省A市人。” 我写字的动作顿住。 姓傅…… 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想起了上午傅烟雨她去接她姐姐。 可傅烟雨并没有跟我说过她姐姐怀孕的事情。 我敛了敛心神,填完她刚才说的信息,又继续问:“出生年月,身份证号码?” 傅清雨说了自己的出生年月,又抱了一串数字。 “丈夫姓名?” “宁子希。” 手中的笔再次顿住,心里头忽然升起一股怒意,很生气很委屈很想流眼泪,却又奇怪的觉得有些好笑。 我就真的轻笑了一声,抬眼看向傅清雨,“原来是宁医生的太太。” 那个称呼,我平静的说出口,心却生生的发疼。 “是。”傅清雨摸着肚子点点头,“既然徐医生和我丈夫认识,记得给我安排一张好点的病床。你们这儿没有VIP病房,但我还是想自己一个人一个病房。” “好。”我笑着应下。 宁子希的妻子,有点儿特权也在理。 毕竟要是院长过来,怕只会比我招待得更好。 住院病历书病程记录填写完,我递给傅清雨签名。 傅清雨面不改色的用右手拿起笔,飞快的签好了好几处地方的名字。 物以类聚,宁子希不要脸,傅清雨骗起人来也没差。 收拾好东西,我领着傅清雨走出检查室,招来护士让她带傅清雨去病房。 当然,没忘交代护士给傅清雨找个没有其他病人的干净病房。 回到办公室,我将资料放下,盯着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已经不用再猜了,傅清雨就是傅烟雨的堂姐。 傅烟雨的堂姐是宁子希的妻子,算起来宁子希是傅烟雨的姐夫,怪不得傅烟雨能宁子希的话。 傅清雨之所以过来,大概是听说了宁子希和我的事情吧。 不过不巧,宁子希走开了。 还说什么等我回来给我个解释呢,不用等他回来,大腹便便的傅清雨就是最好的解释。 从我在俱乐部遇到宁子希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四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妻子却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怀孕,所以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追求我的。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手不自觉的覆上小腹。 四年前这里也孕育过我和宁子希的孩子,只可惜我不幸运,它也不幸运。 我的不幸运是当年的我养不了它,它的不幸运是它没长对位置。 “徐医生。”秦桑桑探头进来,“刚才那个孕妇按了护士铃,非要见你。” 我颔首表示知道了,秦桑桑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去忙活了。 虽然不知道傅清雨想做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我并不是很想去见她。 黎晓惠走了进来,路过我身旁时拍了拍我的肩,“怎么了,桑桑刚才不是说有病人找你?” “嗯。”我应了声,转头看向黎晓惠,此时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略略想了一下,还是对黎晓惠如实说了,“那个孕妇,就是宁医生的妻子。” 黎晓惠张大着嘴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她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你是说,刚才那个看起来清冷贵气的孕妇?” 我没回答,直接将手里的住院病历书递了过去。 黎晓惠看完后,脸上仍有着惊讶,惊讶之余,就是说不上惋惜还是叹息的表情,嘴里不停的喃喃着“真没想到啊”。 是啊,真没想到,没想到宁子希居然已经结婚了,没想到宁子希的妻子竟然已经怀孕了。 我借口上洗手间,匆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站在空静的洗手间里,我面对着墙壁,死死的瞪着白花花的墙,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起。 忍了许久,压抑了许久,还是不自禁的酸了鼻头。 父母离开以后,我受过的委屈不少,却独独只宁子希给予的,会让我情绪维持不住的崩溃。 一想到等下还要去见傅清雨,还要看着她大腹便便一脸幸福的模样,我委屈得的视线逐渐模糊。 真的很想逃,很想逃到没有宁子希这个人的地方。 我不想见宁子希,也不想见傅清雨,甚至不想见任何跟宁子希有关的人, ,如果不是他又来乱了我的心,再过两个月我就能安安心心的和袁皓一起步入婚姻殿堂了。 现在,袁皓没有了,我的心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用手背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深呼吸一口气,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冰凉刺骨的水扑在脸皮上,丝丝凉意渗入皮肤渗入心肺。 在这股冷意的冲刷下,我的心情总算是平复了不少。 离开洗手间,去找傅清雨之前,我给傅烟雨发了条信息过去,告诉她傅清雨在这里。 前往病床的半路上,傅烟雨打了电话过来。 我脚步顿住,按下接听键,“烟雨?” “安柠安柠!”傅烟雨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我姐姐,傅清雨真的在院里?好端端的她怎么跑到医院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的傅烟雨沉默片刻,情绪一下子低了下来,“对不起安柠,我不是刻意瞒着你我姐姐和宁子希的事情的。” 我只觉得有些好笑,“他们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跟我道什么歉。” 先前是没把傅清雨和宁子希联系在一起,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上次似乎就是傅烟雨说她姐姐来找她,她跑来跟我睡,而刚巧那几天也听说宁子希请假了,想必就是去陪傅清雨了吧。 挂断电话,我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继续往走廊尽头的病房走。 说起来给傅清雨安排病房的护士也很贴心,看得出来傅清雨不喜静,特地给她安排了最尽头的病房,不用总是被经过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路过打扰到。 我推开病房的门进去时,看到傅清雨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傅清雨听到动静抬起头看见我,才将手里的书本放了下来。 书本被放下后,我才发现是一本全英文的书籍。 早前听说傅烟雨的堂姐是名商业女强人,如今得以一见,发现看起来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尽管傅清雨似乎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周身的气势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掩盖不住那种隐在骨子里的强势。 我走到病床边站定,毫不闪躲的对上她打量的目光,温声问:“宁太太喊我过来,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傅清雨面色依旧冷冷的,唇角却扯出了淡淡的弧度,“徐医生,坐。” 我依言在她隔壁的那张病床坐下。 病房内一时间安安静静的,傅清雨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开口。 傅清雨由始至终都毫不掩饰的打量这我,而我也任由她打量着。 许久,傅清雨才轻声开口:“徐医生很好看。” 我轻轻颔首,“宁太太也很漂亮。” 傅清雨不可置否的扯了扯唇,清冷的双眼对上我的目光。 “徐医生有男朋友了吗?” “有。” “也是医生?” “不,他是名警察。” 傅清雨还想再问,病房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我们齐齐循声望去,便见傅烟雨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进来。 “安柠。”傅烟雨喊了我一声,朝傅清雨跟前扑了过去,一脸担忧,“姐,你怎么突然跑医院里来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吓死我了!” 傅清雨面色柔和了下来,眼底甚至还有着淡淡的宠溺。 知道两姐妹有话要说,我识趣的退出了病房,将地方让给姐妹两人。 回办公室的路上,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正要挂断,一名病人家属提着饭盒匆匆从我身旁走过,擦肩而过之际不小心碰了我一下,我原本要按挂断键的手指偏了偏,按在了接听键上。 下一刻,听筒里传来很小很小,却也很熟悉很熟悉的声音。 第77章 你要当小三吗 我听得清楚,他问:“傅清雨去找你了?” 消息还真灵通。可是找了又如何,没找又如何。 他的话,我连一个字都不想再听,直接按下挂断键。 宁子希不死心的又继续打过来,这次我挂断后,干脆利落的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这几个月以来反反复复的,将他拉进黑名单又将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最后发现其实还是黑名单更加适合他。 快到下班时间的时候,傅烟雨过来找我,小声的跟我说对不起。 我知道她是为她姐姐非要住院这件无理无脑的事情在跟我道歉,我不以为然,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想住就住吧,反正现在住院部空病床多,也算是为医院做贡献了。” 傅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合十,一脸抱歉的看着我,“安柠,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姐是怎么知道你和宁子希的事情的,不过我保证,真的不是我说的。” “我和宁医生?”我似笑非笑的回望她,“我和宁医生有什么事情。” 傅烟雨看着我,欲言欲止好半天。 最后,泄气的低下头,“我就知道,肯定是宁子希自作多情。” 我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下班回去到,我在公寓楼下又遇到了袁阿姨。 她不情不愿的将手里的保温瓶递给我,声音冷硬的说:“给你熬的汤,趁热喝了。” “多谢袁阿姨。”我从她手中接过食盒,“袁阿姨,上次您借我的外套我洗干净了,您是要跟我上去坐坐,还是等我拿下来给您?” 袁阿姨不耐烦的撇过头看向别处,“都不用了,我不习惯穿别人穿过的衣服,那外套送你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动,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 尽管我心里也着实不喜欢袁皓的这个妈,但凭着袁皓对我的好,我愿意在某些程度上忍让。 袁阿姨冷着脸盯了我半响,“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不知道。”我轻轻的笑了笑,“不过我确实做不够好,袁阿姨不喜欢我也在情理之中,我不怪袁阿姨。” “口是心非!”袁阿姨冷哼了声,“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老太婆,你长得漂亮学历又高,我们阿皓确实配不上你,所以我也清楚他拴不住你,才一直反对你们。” 听着袁阿姨像夸又像贬的话,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可是阿皓喜欢你,为你了辞工,甚至为了你跟我急眼,我拿他没办法。”袁阿姨忽然面露苦涩,声音也缓和了几分,“谁也不愿做恶人,更何况对象还是我唯一的儿子。” 我仍旧没出声,只听袁阿姨又继续说:“我还是那句老话,你辞工,跟我保证不再和那个男人来往,从今以后我不再多管你和阿皓。” 我沉默片刻,只是说:“我知道了。” 心中早就有了计量,决定要跟袁皓分手,离职的事情我根本不用考虑,袁阿姨的话我且听听就好。 目送袁阿姨上了计程车,我拎着保温瓶转身上楼。 晚上打算找衣服去洗澡的时候,我站在衣柜前,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傅烟雨突然杀过来,我让宁子希躲在我衣柜里的场景。 后来我出了卧室,他究竟有没有进衣柜,还真的不得而知。 回过神,我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竟然又想起了宁子希。 …… 原以为傅清雨过来找我,是因为知道了我和宁子希的那点儿事情,是来给我使绊子的。 却没想到她在住院部住下后,一直都安安静静的。 听护士说,傅烟雨在时她会和傅烟雨聊天,傅烟雨没在,她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书,偶尔问护士我有没有时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肚子又不舒服了,让护士过来喊我过去看她。 在傅清雨是宁子希妻子之前,傅清雨首先是我的病人,尽管我再不愿见她,也不得不见。 不过还好的是,傅清雨只是喊我过去说说话聊聊天,说说A市和B市的风土人情,谈谈国外的风景名胜。 神情始终谈定自若,没有为难我,也闭口不谈宁子希。 被傅清雨喊过去的时间不短,黎晓惠和秦桑桑都已经吃完午饭回来了,我只好独自一人去食堂。 刚找到位置坐下,顾云初就端着餐盘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抬头看了顾云初一眼,便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的饭,漫不经心的说:“顾医生有什么话就说吧。” “徐医生真聪明。” “顾医生真会拍马屁。” 顾云初看着我,朗笑出声。 这一笑,引得食堂里所剩无几的人都朝我们望了过来。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隔壁两桌站起一个女人,她朝着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冷笑一声,捧着餐盘离开。 “不用理她。”顾云初的声音响起,“徐蕊这个女人什么都挺好,就是太执迷不悟。” 我收回目光轻轻颔首,没有搭腔。 过了好半响,顾云初问:“傅清雨现在在住院部?” 我咽下嘴里的饭菜,抬头看他,“宁医生喊你过来的?” “是。”顾云初承认得很爽快,“他说你不肯接他电话,让我过来看看你。” 我面色平静的点头,低下头继续吃饭。 “你不问他想让我跟你说什么?” “没兴趣。” 顾云初没有生气,也没有惊讶,“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专心吃着饭,只想快点从顾云初面前走开。 “子希没让我跟你说什么。”顾云初忽然轻笑了声,“,只是让我过来看看你还在不在。” 我没有说什么,吃完饭,端起餐盘,礼貌性的和顾云初说了声,转身离开。 回到住院部六楼,又听护士说傅清雨找我。 我过去的时候,傅清雨还是坐在床上看书,见我过来才放下书本。 傅清雨礼貌的朝我颔首,“徐医生,又要麻烦你了。” “嗯?”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傅清雨掀开被子下床,拿过外套穿上,“徐医生,陪我下去走走。” 对上她平静清冷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想拒绝。 陪着傅清雨下去下面的花园,漫步走在绿化坪中的小道上。 快十一月中旬了,天气越来也冷,花园里寒风簌簌的,吹得草木的绿意都萎靡了不少。 绕着公园走了一圈,往回走时,傅清雨终于开了口,“没徐医生比我想象中更沉得住气。” 我抬头看向傅清雨,没有吭声。 停顿了半响,傅清雨忽然问我:“你和宁子希认识?” “同事。”我说。 “同事以前呢?” “见过,不熟。” 当年的我和宁子希,确实算不上熟,因为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傅清雨目光凌厉的打量着我,我仍旧任由她打量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清雨忽然说:“宁子希似乎挺喜欢你。” 看着傅清雨面色晦暗不明的脸,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宁太太说笑了,我和宁医生只是普通同事而已。” “是吗。”傅清雨轻声反问。 我知道她并不需要我的回答,索性不搭腔。 “聪明人说聪明话,我也不跟徐医生打马虎眼了。”傅清雨面色骤然冷下,那双冰冷的丹凤眼从我脸上横过,声音也凌厉了几分,“我不知道徐医生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我希望徐医生这一刻说的是真的,并且以后也是真,甚至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和宁子希……” 傅清雨话音忽然顿住,视线穿过我望向我的身后。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过身,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安晴。 安晴见我们看过去,慌忙低下头,小声喊:“姐。” 我点了下头,没有应声。 傅清雨走到我身侧,“亲妹妹?” 我说,“是。” 傅清雨嗤了声,“比起徐医生你,差远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安晴身子颤了一下。 待我再看向傅清雨时,她已经转身走开了。 安晴静静站了许久,慢步走到我面前来,声音轻轻的说:“姐,我怀孕了。” 我愣了下,视线落在安晴的肚子上,那里平平的,暂时看不出什么。 再次望向安晴安详的笑脸,我由衷的说:“恭喜。” 安晴子宫受损身子不易受孕,来求我帮忙时我在急诊工作,日夜颠倒的排班让我纵然有心想帮安晴也不容易,就将她介绍给了黎晓惠,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上了。 “谢谢。”安晴顿了下,声音低了下来,“姐,以后要产检我就不能再来住院部了,你能不能帮帮我,跟门诊那边的医生知会一下,我怕她们问我是不是头次怀孕……”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怕出意外不敢跟医生说谎隐瞒病情,也怕被唐嘉会知道她结婚以前怀过孩子。 我说:“好。” 安晴点点头,迟疑了片刻,欲言欲止,“我有次过来找你碰到了宁医生,刚才那个是宁医生的妻子?” 我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安晴咬了咬下唇,神情复杂的望着我,又继续说:“有天晚上我和唐嘉在外面吃完饭开车回去,看见你和宁医生手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姐,你要当小三吗?” 第78章 她还让我小心堤防你 没想到竟然会被安晴和唐嘉看见,我的心有丝慌了。 没等我开口,安晴又急急的说,“姐,你千万别去当小三啊,唐嘉知道你当年的事情就已经很看不起你了,连带着对我也有些膈应……姐,我好不容易才怀孕,唐嘉也重新对我好了,你可不能害得唐嘉又疏离我。” “不想被我连累,就去跟唐嘉说你跟我断绝关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背过身不去看她,只觉得多看一眼这个妹妹都觉得难受,深呼吸一口气,忍了又忍,轻声说:“身子不好,怀孕了别到处乱跑,回去吧。” “姐!”安晴忽然上前几步紧紧的拉住我的手,沾染了着怒意的声音变得尖锐,“这么说,你一定要犯贱去给人家当小三了?” 心里头压抑许久的怒意腾地升起,我拉开安晴的手,回过头冷眼看她,冷声说:“既然觉得丢人,就别总在唐嘉面前说我的事情。” “这怎么行,他是我老公,我当然不能有事瞒着他。” “是吗,那你为什么又要瞒着你怀过孕的事情。” 安晴身子轻颤了一下,面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如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压下心底的不忍,索性撇过头不去看她。 好半响,只听安晴哑声开口:“姐,说好了不再提当年那些事的。” 我咽下满嘴的苦涩,轻笑了下,“总喜欢提当年的人,是你。” 由始至终,爱提当年爱揭伤疤的的人都是安晴。 我忘记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喜欢提起。 之后安晴就没有再说什么,我始终背对着她,连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我心情烦躁的绕着花园又走了两圈,直至心底那股燥意淡去,才开始往回走。 回到住院部六楼,趁着没旁的人,我对黎晓惠低声说了句:“谢谢。” 黎晓惠愣了下,不明所以的看着我,“谢什么?” “安晴。”我提醒。 黎晓惠还是一脸茫然,“你妹妹?她怎么了。” 一个念头浮上脑中,我挺直背脊,对上黎晓惠茫然的目光,“安晴刚才过来告诉我,她怀孕了。” “徐安晴怀孕了?”黎晓惠重复了一遍,随后有些无奈的冲我耸了耸肩,“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虽然你让我帮她调理身子,不过她最近这半个多月都没来了,我并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 听黎晓惠这么说,我想到以安晴的为人,过河拆桥其实很正常,便也不觉得惊讶了。 我对黎晓惠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客气什么。”黎晓惠随意的摆了摆手,忽然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眼,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和我说:“刚才徐安晴过来找我,塞了一叠很厚的钱给我让我帮她保密,我没收。” 我愣了下,没想到安晴会做这种事情。 贿赂医生对于病患来说很平常,但对于医生来说可是危及职业生涯的大事。 “你都不知道,她把那玩意儿塞我手里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黎晓惠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她死活要让我收,说什么我不收下她不安心……笑话,我收下了我才不安心好吗。” 我拍了拍黎晓惠的肩,温声安慰她,“没收就好,没事儿,以后她再来,别理她就是了。” “嗯。”黎晓惠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你们姐妹两个不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差了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我没说什么,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没一会儿,黎晓惠又凑了过来,“安柠,宁医生的事,你真的不难过吗?” 我下意识想说自己不难过,黎晓惠抬手直至了我,神情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别跟我说那套虚的,我就不信你没有对宁医生动过心……”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黎晓惠顿住,瞳孔微缩了一下,“安柠,你和宁医生他是不是……那个什么……那你们岂不是……他岂不是……”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我稍稍一想,就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了。 无非是上次听到宁子希和我说“上过床也算清吗”这句话,被黎晓惠听了去,黎晓惠大概是误以为我们睡了。 我和宁子希确实睡过,当年睡的时候他和傅清雨还没结婚,他算不得婚内出轨。 前段时间也睡了,不过此睡非彼睡,我和他什么也没做。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 黎晓惠看了看我,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个下午接下来的时间,傅清雨没有再让护士来找过我,我也乐得清闲。 到点下班,我和黎晓惠一起离开住院部。 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了秦桑桑,秦桑桑前天就开始请婚假,回去忙碌婚宴的事情了。 黎晓惠小声问我:“安柠,你打算包多少红包?” 看出黎晓惠的心思,我笑着反问:“晓惠姐你打算包多少?” 和我不一样,我孑然一身没有经济压力,黎晓惠却有自己的家庭。婆家两个老人再加上自己一个三岁的孩子,全靠她和她丈夫养着,不可能像我这种未婚女人一样花钱大手大脚的。 黎晓惠神情有些尴尬,也有些局促,“我和我老公商量一下,我打算包个288。” 我笑着点头,“礼不在多少只看心意,我也包个288好了。” 黎晓惠十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挽住我的手叹了口气,语气十分遗憾,“我们安柠这么好,宁医生怎么就这么早结婚了呢。” “不早了。”我心情气和的说,“如果我没记错,宁医生也有三十七八了吧。” “好像是吧。可是宁医生看起来很年轻啊,一点都看不出来马上要奔四样子,甚至比我们家三十一岁的老叶看起来都要年轻。” 眼看着就要走到公交站了,我轻应了声,没有再搭腔。 晚上我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等我回去 看着这四个字,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张脸,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敛了翻飞的思绪,没做理会,直接删掉。 之后日子照旧,那天在花园说了那番话之后傅清雨也照旧经常喊我过去病房陪她说话,但没有再跟我提过任何有关宁子希的事情,就像那天的话是我的错觉一般。 “安柠,安柠!” 我正坐在电脑面前看着手里的病历本发呆,黎晓惠忽然喊了我几声。 一抬头,就看见黎晓惠站在窗户旁,正冲我招手。 我放下病历本,走到她身旁。 黎晓惠伸手出窗外,指着某个方向,“快看那边。” 我顺着黎晓惠指的方向望去,就看见花园某条小道上,两个女人面对面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那两个女人,正是安晴和傅清雨。 “你那个妹妹又想做什么?”黎晓惠语气里染着一丝不悦,回过头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虽然我不该这么想,不过我还是觉得,徐安晴找傅清雨过去,不见得是说什么好话。” 似乎自从安晴要给黎晓惠塞钱封口之后,黎晓惠就不太待见安晴。 她言下之意是让我小心些安晴,我明白。 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想见,确实蹊跷。 几乎不用多想,我都能猜得到安晴找上傅清雨是为了什么。 无非是让傅清雨提防我,以防我真的做了小三,给她脸上蒙羞。 我朝黎晓惠轻轻颔首,表示知道了。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傅烟雨过来了,还给我带来了快餐。 我心安理得的接过她带来的快餐,边打开边随意的说:“别在这里看我吃,你去看你姐吧。” 来这家医院工作这么久,傅烟雨来住院部的次数屈指可数,给我送午饭更是第一次。 傅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安柠,你看看你喜不喜欢吃这家店的饭菜,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带。” “过几天就是双十一了吧。”我夹了块肉放进嘴里,便咀嚼着边说,“你存够钱买买买了?” 好几个月前就说要存钱等到双十一买买买,平时多花她一分钱她都要死要活,现在居然这么大方了。 当然,我知道这里头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傅烟雨觉得自己隐瞒了我宁子希和她姐姐的事情,觉得对不起我。 可傅烟雨哪儿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若说真有对不起我的人,那也应该是宁子希。 他不该骗我,不该结了婚还来撩拨我。 傅烟雨笑嘻嘻的说,“不用存,我姐给我钱了。”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傅烟雨去陪了傅清雨一个多小时,离开的时候特地过来和我说了声。 就在傅烟雨离开后不久,傅清雨又喊来护士让我过去。 我不急不忙的做完手头上的事情,慢吞吞的往走廊尽头的病房走。 走进病房,我自行找了位置坐下,望向隔壁病床上的孕妇,“宁太太今天找我过来打算聊些什么?” 傅清雨像是没有听出我话中的讥讽,放下手中的书本,神色清清淡淡的开口:“刚才你那个妹妹来找我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跟我坦白安晴私底下找她的事。 只听傅清雨不急不缓的继续说:“她暗示我,你和我丈夫之间有暧昧。” 心中没有半点儿早就猜中的成就感,我整颗心沉了下来,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傅清雨望着我的目光仍旧平静,语气也平平缓缓的,好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她还让我小心堤防你,别让你撬了墙角。” 第79章 一个太自私,一个太无私 尽管早就猜到,真正听傅清雨说出来,我的心还是凉了下来。 呵,真是讽刺至极。 我的亲妹妹怀着孕,明知道多走动胎儿极可能保不稳,还是顶着风险,背着我,偷偷去找其他女人,让那个女人小心提防我,提防别被她的亲姐姐撬了墙角。 而她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怕我给她抹黑,我怕影响了她在唐嘉眼中的形象。 在安晴眼里,或许永远都只有她自己。 还记得当年安晴在医院里醒来,听说父母离世的事情后,第一时间不是哭也不是问我父母怎么死的,而是问:爸妈死了,那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还没满十八岁,还没念完书,谁来养我啊。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不对安晴抱有任何希望了。 父母生死尚且不管,更何况是我。 我不过是她需要时用一用,不需要时丢掉,威胁自身时随时可以毁去的一件东西而已。 若换了旁人,我早就和她老死不相往来了。 但偏偏,她是这世上我仅剩的血脉亲人。 我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不用惊讶,也不必难过,这世界上没有规定谁不能为自己而活,只看想怎么活着。” 傅清雨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回过神,忍不住皱了皱眉。 站在她的立场看来,不该是在听到安晴的话后,动声色的防备我这个“会撬她墙角”的人吗,为什么要特地喊我过来告诉我,甚至刚才的话听起来还像是在安慰我。 傅清雨不傻,可是为什么明知道我是她的情敌,还做这些令人费解的事情。 像是看出我心中疑惑,傅清雨扯了扯唇角,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肚子,神情缓和下来,转移了话题,“听小烟说,你有个当警察的男朋友?”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傅清雨静静的看了我半响,重新拿起那本全英文的书翻阅起来。 谈话戛然而止,病房内安安静静的一时间只听得到翻阅纸张的声音。 我静坐了片刻,见她似乎没有再交谈下去的意思,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临走出病房门口时,身后传来她浅淡的声音。 “看来你那警察男友对你很好。” 我回过身开朝病床的方向看去,傅清雨没有看我,视线仍旧落在手中的书本上。 想了想,觉得她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径直离开。 …… 休假这天,恰好下了B市今年的第一场雪。 我坐在房间的飘窗,隔着玻璃望着外面细碎的雪花,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有过去的,有现在的。 过去的是我和宁子希,现在的也是我和宁子希。 我和宁子希相识在初冬,分别于冬末。 同个季节,中间跨越了整整两年。 宁子希离开那年的那个初雪天,我没有课,整天都待在那套公寓里,也如现在这样坐在卧室的飘窗上,抱着枕头望着窗外的雪,望着雪花折射阳光,又望着雪花折射灯光。 晚上不知道几点,宁子希回来,悄无声息的走到我身后将我拥住。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头上,气息拂在我脸侧,温润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格外的清晰,“发什么呆,吃饭了吗?” 我怕被他发现我因为他的亲近而害羞局促,刻意不去看他,小声说:“忘了。” “正好我也没吃,厨房里有什么,我去做。” “有面条……我煮面条给你吃吧。” 宁子希应了声好,我迅速挣脱开他的怀抱跳下飘窗,一溜烟跑出了卧室。 走进厨房后,我用力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颗心快且有节奏的跳动着,丝丝甜蜜不受控制的从心底蔓延开。 那个晚上我满怀着见不得光的少女心,很认真的给他煮了碗面条。 宁子希面不改色的吃完,什么都没有说,但从那以后,再也不肯吃我煮的面条了,甚至还会偶尔做饭给我吃。 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不明白矜贵如宁子希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吃下那碗难吃得要死的面条的。 望着窗外的灯光,我朝着玻璃呵了口气,玻璃立即被一片白雾覆盖。 我抬起手,在那片白雾中,一笔一划的写,写下宁子希的名字。 然后一点一点,用力的将那三个字抹掉。 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我从飘窗上下去,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傅烟雨打过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傅烟雨的声音立即从听筒里传出,“安柠安柠,你在家吗,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出去逛街啊。” “不……”没等我把拒绝的话说完,听筒里换了个清冷的声音,“徐医生,出来走走吧。” 是傅清雨。 我沉默片刻,说:“好。” 挂断电话,等我换好衣服拿了包包出门下楼,傅烟雨那辆QQ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拉开后座的门钻进去后,才发现傅清雨也坐在后座。 和她们打过招呼,我没有再说什么。 车内安安静静的,车子开出一段距离,驾驶座上的傅烟雨突然问:“安柠,今天你想去哪里?” “宁太太想去哪里……” 最后一个逛字还没说出口,车子忽然急刹了一下,我整个人朝前倾去,额头撞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 一阵疼痛立即传来,还伴随着脑袋的晕乎感,我吃疼的按住额头上被撞到的地方。 “安柠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傅烟雨焦急的声音传来,我连忙摆了摆手。 “你好好开车。”傅清雨轻声说着,拉着我坐直了身子,“磕到哪里了?” 我放下手,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傅清雨一眼,视线从她隆起的肚子上一扫而过,“你没事吗?” 傅清雨淡声说:“我没事,及时撑住了椅背没磕到。” 刚才那一下来得那么突然,没想到傅清雨反应这么快,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傅清雨没有看我,轻声诉斥傅烟雨,“再有一次,你以后就不用开车了。” “这是意外。”傅烟雨小声反驳,“我之前都很小心的。” 最后,在傅清雨的要求下我和傅烟雨陪着她一起去了市中心的童装城。 陪着她们逛在童装城内,我看着满目琳琅的童装,心里头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傅烟雨踮起脚尖,从架子上拿下一个七件套童装的蓝盒子,“这个我看着挺可爱。” “这个好看。”傅清雨拿起了另外一个蓝色的盒子。 我看了看傅烟雨手里的盒子,又看了看傅清雨手里的盒子,视线最后落在傅清雨的肚子上。 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一个念头,我试探性的问:“宝宝是男孩儿?” 虽然明令禁止孕期查婴儿性别,但这并不妨碍一些人私下偷偷的去查。 回答我的人是傅烟雨,“是啊。” 听说那些豪门世家就爱生儿子,好继承家业。 我不由得再次响起了当年那个与我无缘的孩子,压下心底的黯淡,看向傅清雨,由衷的说:“恭喜。” 傅清雨轻轻颔首,“谢谢。” 既然知道孩子性别,那么买起东西了就不用发愁了。 不过因为傅清雨挑剔,一连逛了两个小时,最后也只是买了两套而已。 离开童装城,傅烟雨提议去吃东西,我们找了家餐厅坐下。 傅烟雨拿着菜单点餐,傅清雨低头看着手机,我没什么事可做,从桌面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仔细的将桌面全都擦了一遍,随后又主动拿过碗筷和开水壶。 细心的烫好碗筷,我将其中一副推到傅清雨面前。 一抬头,看见傅清雨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她没开口,我也没说什么。 一直到傅烟雨去上洗手间走开,傅清雨才开了口。 “小烟说得没错,你和徐安晴这两姐妹,一个太自私,一个太无私。” 我拿着筷子的手轻颤了一下,反复品味着傅清雨不知是夸是贬的话,心底一时间百感交集。 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我在客厅里呆呆的站了许久,后知后觉的发现我和宁子希的妻子去逛街买衣服了。 两个说不上是情敌却又可以说是情敌的女人,居然心平气和的一起去逛街了。 这发展,有点儿颠覆了我看了二十多年狗血电视剧的所得所知。 想了许久许久,我最终将这件事的发生归咎于傅清雨着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至少我是无法讨厌她这个人,尽管她是宁子希的妻子。 所有的欺瞒和欺骗,罪不及旁人,我懂。 我忽然想知道,宁子希如果得知我和她老婆逛街买衣服吃饭,会是什么反应。 惊讶还是心虚,生气还是欣慰。 不过,不论是什么样的反应,似乎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 隔天我回医院上班,傅清雨也回了病房继续待着。 上午十点,傅清雨照旧喊来护士叫我过去。 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走进走廊尽头的病房里,正好看见傅清雨从病床上下来。 她看见我,点了下头,“麻烦徐医生等等,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我轻嗯了声,看着傅清雨扶着肚子慢吞吞的走进了洗手间。 几乎是洗手间的门刚关上的那瞬,我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是两条新微信消息。黎晓惠发过来的。 ——安柠,宁医生回来了 ——他问我你在哪里,我说了,他现在正往病房走 第80章 我很难过 看着这两条消息,心没由来的一阵慌张,甚至还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我看了看紧闭的洗手间门,又看了看手机,还没打算好该怎么办,病房的门被推开。 几乎不用回头,我都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我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强迫自己的视线盯在手机屏幕上,不去看身后的那人。 在得知他结婚时,我没有想到他的妻子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 在听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更没有想到他再回来时我面对的会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身后是他,面前一扇门之隔的是他的妻子,我夹在中间就像是个多余的。 洗手间里有冲水的声音传出,我回过神,将手机收回口袋里。 敛了敛心神,转过身用平静的表情看向那人,轻轻颔首,“宁医生。” 他周身风尘仆仆的,拧着眉,那双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黑雾。 唇瓣动了动,乎要说什么,洗手间的门传来“啪嗒”的一声开锁声,我心莫名紧了紧,立即回头望过去。 傅清雨扶着肚子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宁子希,轻轻扯了扯唇角,“比我预计中回来得更快。” 我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紧了紧,轻声对傅清雨说:“我先回办公室了。” 傅清雨点了下头,“好。” 不敢再看他们一眼,往病房门口走路过宁子希身旁时,我刻意加快了脚步。 接下来是人家夫妻俩的空间,没我什么事,再留下来就碍眼了。 带上病房的门前,宁子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没再听,一刻不停的带上门,离开。 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黎晓惠就迎了上来。 等我坐下后,她也拉了张凳子坐在我旁边,压低声音问我:“安柠你没事吧。” 我平静的看向她,“我有什么事。” “没事你手抖什么?” “……”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发颤的右手,哑口无言。 黎晓惠双手伸手过来握住我的右手,没有说什么,却以鼓励的眼神望着我。 我心下只觉得有些好笑,手却不再抖了,“你这是什么眼神?” “什么什么眼神。”黎晓惠瞪我,“我这不是……” 黎晓惠突然顿住,视线穿过我望向我的身后。 我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便见穿这件黑色大衣的宁子希站在办公室门口。 他铁青着脸望着我,眼底似在隐忍着什么,冰冷的语气里还有丝怒意,“马上给傅清雨办理出院手续。” 我迎上他的目光,轻声说:“好。” 傅清雨本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既然她的丈夫要求办出院手续,我只是名医生,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我不明白的是,宁子希冲我发什么火。 我也跟着来了脾气,示意黎晓惠松开我的手,打开电脑,给傅清雨填出院申请。 黎晓惠担忧的声音从我身侧传来,“安柠……” 我没有理会她,紧盯着面前的电脑显示器。 一直到门口有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我敲打键盘的速度慢了下来。 填写完出院申请打印出来,我将申请表交给外面的护士,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黎晓惠又凑了过来,脸上的担忧愈发的明显,“安柠,你还好吗?” 我沉默了下,说:“我挺好的。” 除了有点儿火大,有点儿委屈之外,还真的挺好的。 有护士进来喊黎晓惠,黎晓惠没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有护士进来,“徐医生,26床的病人说她想明天一早再出院。” 我说:“随便她吧。” 反正出院申请我开了,她住不住完今天都是要付一整天住院费用的。 那名护士还说:“病人说要见徐医生。” “我知道了。”我轻应了声。 护士出去后,我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去了走廊尽头的病房。 傅清雨看见我,微愣了下,唇角缓缓勾起,“我还以为徐医生不愿再来见我了。” “病人要见有时间便来看看,没什么愿不愿意。”我轻声说着,站在病房中间没有动,没有和之前一样进来就找位置坐下,“宁太太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傅清雨沉默片刻,抬手轻勾了下耳边的发,抬眸看向我,“徐医生,有考虑过换份工作吗?”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明白傅清雨为什么突然间会问这个。 想了想,我老实说:“我是学医出来的,没想过换别的工作。” “嗯。”傅清雨点点头,往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肚子,“我听小烟说徐医生是国外名牌医学院毕业出来的,依照你的学历,三甲医院完全不是问题,徐医生有考虑过换家医院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压下心底的异样,轻声说:“三甲医院竞争太大,我还是喜欢留在这里。” 竞争越大,是非越多。 这家一甲医院里的是非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跳去另一个更深的火坑。 我想要的工作环境很简单,只要够简单就可以了。 “看来徐医生是个喜欢安逸的人。” “是。” 离开病房回到办公室,我还在想着刚才傅清雨的那番话。 思来想去得不出个结果出来,恰好黎晓惠回来了,我干脆喊她过来,小声喊她说了刚才的事情。 “笨!”黎晓惠食指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贴唇在我耳边同样用很小的声音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傅清雨的意思,是让你离开这家医院。” 我愣了下,傅清雨让我离职? 就因为宁子希? 也是,这种事情放谁身上,谁都放心不下。 下班离开,走出楼道,我便看见宁子希迎面走来。 我的心紧了紧,低下头加快脚步,想要当做没看见,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从宁子希身旁走过时他忽然扣住了我的手腕,清浅的声音传来,“离傅清雨远点。” 我的心忽然一阵钝痛,稍稍用力挣脱开宁子希的手,倒退几步冷眼看着他,“宁医生说笑了,只要她一天在住院部住着,都是我的病人。” 换而言之,在我眼里她首先是我的病人,我要对我的病人负责。 宁子希眸光轻动,还想上前来拉我。 恰好这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他的脚步顿住。 料想他不会再过来,我没再看他一眼,快步离开。 先是傅清雨让我离职暗示我远离宁子希,现在又是宁子希刻意过来找我让我离傅清雨远点。 多恩爱的一对夫妻啊。 上了公交车,找到位置坐下后,我悄悄用手抹了下眼角。 扭过头瞪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不断的跟自己说,不要想不要想想多了会很难过,千万不要想。 可尽管心里建设做得很好,回到公寓关上门那刻,满腔隐忍的情绪犹如决堤的河坝,倾泻而出。 浑身克制不住的发抖,我捂住嘴巴,慢慢的蹲下身,无声又用力的哽咽起来。 世上没有那么多尽随人愿的事,情绪也不可能说控制就控制得住,某些事情更不是说不在意就能不在意。 我很难过,很难过。 …… 失眠整夜,第二天我强撑着打起精神去了医院。 去穿好白大褂,回到办公室才坐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下。 是条信短信消息,发信人又是一串我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到楼道来 看着这条短信,几乎是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宁子希。 我正打算删掉信息不做理会,那个号码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是你自己来,还是我上去抱你走 这种事,我莫名的相信宁子希绝对做的出来。 现在院里除了我和黎晓惠,还有远在门诊的顾云初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傅清雨的身份,多少让我没那么难堪,还能坦然面对其他同事。 如果宁子希真的上来……抱我,其他同事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若是传进傅清雨耳朵里我该怎么自处,我的良知和道德又该如何自处。 我默默的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和其他医生说了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踏进安全楼道那刻,我的心不由得紧了紧,隐隐的还有种慌乱感。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他回过头望着我,“听说你要离职?” 我不明所以的回望他。 什么我要离职,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职了。 许是见我不吭声,宁子希清冷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恼怒。 他朝我逼近,“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躲开我?” 我没弄明白他的火气是打哪儿来的,又是打哪儿听说我要离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晃神间,下巴被挑起。 他的脸在我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下一瞬,我都唇触上了一片冰凉的柔软。 反应过来,我的瞳孔剧烈缩起,浑身僵住。 他闯进来那刻,熟悉的气息顷刻间盈满我的感官,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瞳,我的眼眶忍不住发烫,鼻头也酸溜溜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难以言喻的心酸和委屈,还夹着道不明的难过和难堪,朝着心脏的位置蜂拥而来。 犹如数万支无形的针,扎得我全身发疼。 他凭什么啊,有老婆有孩子了还来招惹我。 是我看起来好欺负,还是以为我还像当年一样可以为了钱做他的情人。 我拼尽全力将眼眶里的泪水憋回去,用力在他的唇咬了下,趁他吃疼闪躲之际迅速将他推开。 没有了宁子希阻挡视线,我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 一抬眼,就瞧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处大腹便便的女人。 第81章 停职 对上她冰凉的目光,我的心如坠冰窖之中。 寒意传遍全身,铺天盖地的恐惧以及绝望袭入脑子里,我眼前有片刻的漆黑。 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肩上,我下意识将它拂开,噙着泪难堪的瞪了那只手的主人一眼。 宁子希双眸暗了暗,偏过身,朝着楼道口望去。 上面,傅清雨神情冷冷的看着我们,眼底没有怒意也没有讥讽。 我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心里分明知道不该来这一趟,可我还是过来了。 因为宁子希的威胁,也因为我想看看他要说什么。 眼下说再多,想再多也没什么用了。 情不自禁不是借口,有些底线是人性情感都无法轻易触碰的。 错了就是错了。 宁子希是有妇之夫,我也有男朋友。 我们这么做,在道德上是犯错,在法律上是犯罪。 于他人而言我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于傅清雨而言我是破坏她婚姻的小三。 连我自己的唾弃我自己,更何况是当场捉奸的傅清雨。 尴尬又低沉的气氛蔓延开,我们三个就这么僵持着。 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没过多久,宁子希忽然往前走了几步。 这时傅清雨也跟着动了,她往旁边偏了偏身子,一抹身影从她身后走出。 看清那人,我整颗心都沉入了谷底,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上次见到傅清雨时她说的话。 她问我有没有想过换份工作,有没有考虑过换家医院工作。 当时我的回答是没有想过换工作,也安于现状不考虑换别的医院。 可现在,我却已经没得选择了。 我们妇产科科主任将我们三个带到办公室,一路上不少医护人员满脸好奇的朝我们望了过来。 眼见的余光中,我瞥见黎晓惠从办公室里出来,先是讶异的看了我们一会儿,随后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来到科主任的办公室门口,傅清雨脚步顿住,对科主任说:“主任,我就不进去了。” 科主任颔首,转过头递了个眼神给我。 我跟着她走了进去。 宁子希也没有跟进来,科主任也没管他。 进去后,我反手将门带上,走到办公桌前站定。 不等科主任开口,我直接说:“主任,我接受院里的安排。” “接受?”科主任意味不明的哼了声,“你知道院里会怎么处置你?” 我低下头,如实说:“大概猜得到。” 无重大错误医院不能辞退医务人员,所以我最终的结果要么是自行离职,要么被医院停职。 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停职的几率太低太低,最有可能的就是像当初的胡妍妍一样被劝自行离职。 一想到可能要被劝离,我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科主任看了我半响,忽然叹了口气,“连我都没有想到,宁医生竟然结婚了。” 说着,她瞅了我两眼,“你和宁医生真的……”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我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 否认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是别人。 前段日子被从急诊科调回住院部,就是因为我和宁子希的那点儿事情。 先是被熊主任和其他医生当场抓包,没想到才过没几天又被妇产科科主任和傅清雨再抓一次。 确实说得上是倒霉,可相较于运气而言,我更多的是对宁子希的恼怒。 说到底,要不是他事情又怎么样演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科主任拍了拍我的肩膀,叹息着对我说:“我尽量为你争取停职处理,等过段实际风头过去了再回来。”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不用想都知道科主任是被傅清雨请过去的,科主任即便是有心包庇我的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轻院方对我的处罚。 我诚心说:“谢谢主任。” 科主任轻轻颔首,没再说什么,让我回去等通知。 从科主任的办公室离开,我没有看到傅清雨,也没有看到宁子希。 回到办公室后,我才听黎晓惠小声的说:“刚才宁医生带傅清雨出院了。” 随后又问我,“主任喊你进去做什么?” 我沉默了许久,才说:“宁医生来找我,被宁太太看见了。” 点到为止,宁子希在楼道里强吻我被傅清雨亲眼看到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说不出口。 黎晓惠双眼微睁。 她似乎还想再问什么,我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 院里的处置通知来得很快,还没到下班时间,科主任便过来了。 她领着我走到无人处,叹息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柠,暂且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吧。” 顿了顿,她又说:“这决定是院长亲自下的。” 紧跟着她附到我耳边,“我不居功。我猜应该是宁医生去找了院长。” 科主任的意思,我明白。 如果不是宁子希,我面临的大概就是被劝离了。 我不感激,因为本就是宁子希造成的。 我也不怨恨,如果不是我狠不下心拒绝,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我手头上还有两个病人,我将她们全交给了黎晓惠。 黎晓惠抱着病历本,满脸担忧的望着我,“安柠,还回来吗?” “大概。”我说。 停职是医院给我的处罚,但我也可以在停职期间选择离职。 所以会不会回来,还真的不一定。 “安柠。”黎晓惠伸手过来拉我的手,“要回来啊。” 我顿了下,正要开口,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凑了过来。 “徐医生你要走了吗?” “对啊徐医生,刚才科主任喊你过去做什么?” “徐医生你是要调离住院部还是离职啊?” 几个医生你一言我一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保持沉默。 最后是黎晓惠帮我打发了她们,耳边才得以清净下来。 离开医院时,外面正下着雪。 细碎的雪花将片天空都染得雪白,地上的路也积了厚厚的一层,路中间全是凌乱的脚印。 我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将半张脸埋进围巾里,沐着漫天细雪往公交站的方向走。 才在公交站前站定,一辆保时捷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滑下,露出顾云初的半张脸。 “安柠,上车。” 我站着没动,目光平静的望着车内的他。 顾云初探身过来,冲着无奈的我笑了下,“我承认是子希让我过来接你的,所以安柠,别让我为难。” 我轻轻颔首,上了顾云初的车。 车内开着暖气,没一会儿暖意就熏得我身上沾染的细雪融化开来,我的头发和衣服都湿了不少。 路上一直沉默着,直到车子停在我公寓楼下,顾云初都没再说什么。 回到公寓,我立即去洗了个热水澡,冲掉满身寒意。 洗完澡出来,回房打开暖气钻进被窝里,睁着眼睛望着屋顶。 就这么望了许久许久,期间我像是睡着过,又像是一直都醒着。 直至肚子咕噜噜的抗议了,我才从床上爬起来。 简单的洗漱完,便下楼去找吃的。 刚在馄饨店坐下,傅烟雨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 她抱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入我耳中,“安柠,你在干嘛呀,我能不能过去找你啊?” “怎么了?”我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从筷子筒里抽了双一次性筷子出来,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傅烟雨声音扬高了几分,隔着电话我都想象得出她在电话那头手舞足蹈的,“今天10号了啊,凌晨就是双十一了,我们一起买买买啊!” 原来今天已经是10号了,明天11号是光棍节,13号秦桑桑结婚。 老板娘将热腾腾的馄饨端了过来,我夹起一个放在嘴边吹了吹,故作不经意的问:“你不用陪你姐姐?” “她啊……”傅烟雨情绪忽然低了下来,声音闷闷的,“他们小两口吵架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出来时我姐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宁子希冷着脸在客厅里坐着也不知道生什么气。” 看来傅清雨并没有和傅烟雨说上午的事情。 我低头看着碗里馅儿饱满的馄饨,轻应了声,没有再问。 挂断电话,一碗馄饨吃完,傅烟雨也刚好赶了过来。 付了钱,我和傅烟雨手挽着手往马路对面走,回我公寓。 回房开了暖气,傅烟雨跳上我的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安柠安柠,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我想了想,说:“没有。” “我有我有。”傅烟雨冲我招招手,等我走过去后一把将我抱住,撒娇般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胸,才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我,“安柠,我有好几样东西要抢,你帮我抢两样好不好?” 我面无表情的将她的脑袋从我胸前推开,拿出手机丢给她。 傅烟雨欢呼一声,拿着我的手机捣鼓起来。 没两分钟,傅烟雨忽然尖叫一声,“安柠安柠,有你电话。” 我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手机。 来电显示又是个新号码,不是宁子希用来发过短信的任何一个。 我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熟悉的清冷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徐医生,我是傅清雨。” 第82章 给你个解释 事情都这样了,傅清雨为什么打电话给我。 我脑子里过了遍八点档狗血言情剧的剧情,暗暗猜测傅清雨是不是让我离开医院还是觉得不放心,非要像电视剧里那些豪门太太一样,让我带着她给的钱远走高飞才肯放心? 想到这里,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看了眼傅烟雨,见她正趴在床上玩手机没看我,暗暗松了口气。 拿着手机走出卧室,轻应了声,“宁太太,你好。” “徐医生。”傅清雨的声音依然清冷淡定,没有多余的寒暄,“既然被停职了,不如直接换家医院工作吧。” 听着傅清雨的话,我没有立即拒绝,转了个身背靠着墙壁,轻声问:“宁太太有什么好介绍吗?” “徐医生不妨考虑考虑来A市。”傅清雨顿了下,“我听小烟说,徐医生父母已逝,唯一的妹妹也已经嫁人了,我想B市已经没什么值得徐医生留恋的了吧。” 我愣了愣,发现自己竟然没法反驳傅清雨的话。 确实,我父母已逝,仅剩的妹妹不仅嫁了人,还隔三差五给我找麻烦,留在这里不如离开的好。 可不管如何这里都是我的故乡,父母葬在这里,祖宅在这里,我不守着难道还能指望安晴守着吗。 “多谢宁太太的好意。只不过我从小在B市长大,在这里待习惯了,暂时不想去别的地方。”想到上午的事,我心底再次升起了难堪和歉意,声音低了几分,“宁医生的事,我很抱歉……” “我还是希望徐医生好好考虑一下。”傅清雨淡声打断我,“时间不早,我要休息,先挂了。”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傅清雨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维持着接电话的动作,浑身僵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传来傅烟雨的喊声,我慢悠悠的回过神。 眨了眨微涩的眼睛,吸了吸泛酸的鼻子,整理好情绪,慢吞吞的回房。 怕被傅烟雨瞧出异样,我将手机重新递给她后,背对着她在床沿坐了下来。 一直到傅烟雨挑好东西把手机还给我,我才转过身去面对她。 全无睡意,我陪着傅烟雨一起熬到零点,在傅烟雨制造出来的紧张气氛之下,帮她抢了那两件她挑好的东西。 零点过十分,傅烟雨拿着两个手机,左看看右看看,咧着嘴傻笑了许久。 我看着这样傻里傻气没心没肺又及其容易满足的傅烟雨,突然觉得想她这么活着很好。 烦恼有,沮丧有,伤心有,但起码她活得鲜活。 不像我这样,生活如一潭死水,就连喜欢一个人都只能偷偷摸摸的。 “安柠,安柠。” 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回过神,顺着这只手看向手的主人。 傅烟雨收回手,“在什么呢,我都喊你好几声了。” “没什么。”我从傅烟雨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很晚了,睡吧。” 傅烟雨点点头,躺了下来。 我探身过去把灯关掉,也跟着躺进了被窝里。 因为睡得晚,次日我和傅烟雨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傅烟雨洗漱完回来,问我:“安柠,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穿衣服的动作一顿,轻应了声,“休假。” 而且是无限期的休假。 “哦。”傅烟雨没有多想,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目一亮,“安柠,今天是光棍节啊,下午我们一起去逛街过光棍节吧。” 见傅烟雨兴致勃勃的,我好心没提醒她,我和袁皓还没分手,算不得光棍。 我想了想,答应了。 一起出门在楼下随便吃了顿午饭,傅烟雨开着她那辆QQ车载我到市中心。 我们绕着市中心的大商场和步行街逛,从下午逛到晚上,几个小时下来傅烟雨手里已经多到几乎拿不住了,我手里只有两套新买的内衣。 我对新衣服没什么兴趣,唯一喜欢的就是买各式各样的内衣,三个月换一套已经成为习惯了。 而且我现在已经算是半个无业游民,没有经济收入,钱用一点就少一点,必须省着点花。 买够了东西累了,傅烟雨提议找个地方坐下了吃点东西。 想到上回和傅烟雨出来逛街,吃东西时被绑匪劫持,我仍旧心有余悸。 傅烟雨似乎也想起了这茬,当即一拍胸口,“我们找个高档又安全的地方吃,我请客!” 难得傅烟雨请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傅烟雨拉着我去车子停放的地方把东西一股脑塞进车子里,又带着我折回广场,找了家装潢精致的西餐厅。 没让傅烟雨花费不必要的钱去楼上的包间,我们在一楼随便个卡座坐下。 点完餐,服务员下去后,我不经意瞥见一男一女从门口走了进来。 男人也看见了我,愣了下。 慌乱了一瞬,很快就淡定了下来。 甚至挑起身旁那女人的下巴亲吻了一下,朝我投来挑衅的一眼。 我淡淡的收回视线,对上傅烟雨疑惑的目光,轻声解释:“那边那个装着藏蓝色外套的男人,就是我妹夫。” “啊!”傅烟雨朝唐嘉望了过去,“原来是他啊,可他身旁那女人不是你妹啊!” 也不知道傅烟雨是不是故意的,话说得很大声。 我淡定自若的颔首,“我妹妹怀孕了,估计他不堪寂寞出来偷腥吧。” 说完这句话,我瞧见周围不少人朝唐嘉他们投去鄙夷的目光。 紧接着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唐嘉恶狠狠的瞪了我和傅烟雨一眼,转过身快步离开了西餐厅,那个女人紧随其后。 等唐嘉那个女人出了西餐厅,傅烟雨才小声的问我:“徐安晴真的怀孕了。” “我。”我点头。 傅烟雨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吃饱喝足从西餐厅里出来,本来还打算再逛一圈消消食,傅烟雨突然接到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傅烟雨拿着手机,一脸为难的看着我,“安柠,我姐要回去了,让我去送机。” 傅清雨要回去了? 淡淡的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没去留意,随意的的摆了摆手,“去吧,等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 傅烟雨扑过来抱了抱我,“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我轻轻的拍了拍傅烟雨的背,推开她,和着傅烟雨一起走到车子停放的地方拿自己的东西。 傅烟雨离开后,我也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 去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回公寓。 时间尚早,我抱枕窝在沙发上看起电视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是电视剧太无聊,还是我昨晚没睡好,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有人敲门。 我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抬眼看了眼电视机上的挂钟,原来已经九点多了。 我按了按额角,丢开抱枕,趿着往玄关处走。 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眼,看清站在外面敲门的人,顿时完全清醒过来。 他怎么来了…… 我下意识咬了咬唇,心情复杂的望着面前紧闭的门板。 真不明白,他还来做什么。 傅清雨前脚刚走,他就跑来找我,是嫌我不够难堪,还是嫌我不够难过。 我张着嘴接连着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转身走回客厅。 他喜欢敲就敲吧,反正得罪了隔壁那两家人,先被骂的人也是他。 天寒地冻,不怕生病,就让他站着好了。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对他心软,我心疼他,到头来却没有人心疼心疼我。 我走回沙发旁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回房。 将自己重重的砸在穿上,钻进被窝里,扯着被子连带脑袋一起盖住。 在被中的漆黑里,不停的催眠自己,外面没人,什么敲门声,都是幻觉。 可是越是自我催眠脑子就越是清醒,敲门声已经停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心神不宁。 扯下蒙在头上的被子,怔怔望着黑漆漆的屋顶,放空了目光也放空了思绪,静静的等待着倦意的重新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开始蒙蒙亮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过,眨眨酸涩的眼睛,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掀被起身。 洗漱完出来,摸了摸饿得扁扁的肚子,回房去拿了包包和钥匙,打算下去找点早餐吃。 换好鞋,将门打开,一抬头,便见一抹身影正在站门口,满身的寒意,目光幽幽的看着我。 我心头微紧,他是在这里站了一夜? 随后我又想到有次他也是这样跑来找我,我没开门,期间他就自己回去洗澡换衣服了,想来这次也是一样的,他中间应该也有离开过,并不是我所想的等了一夜。 我咽下满嘴苦涩,敛了敛心神,皱起眉头,正要开口。 宁子希突然抬起手,不由分说将手里的东西塞进我怀里。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忽然上前一步,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他就这么走进了我的公寓里,当着我的面,反手将我公寓的门关上。 我既是茫然又是紧张的仰着头看着他,他低下头认真的回望着我,轻声说:“我说过,回来后会给你个解释。” 第83章 徐安柠,你喜欢我 还在急诊的那天,他确实说过回来后给我个解释。 可事已至此,还需要什么解释。 我和他之间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低下头,将手中的黑色包裹塞回他怀里,“宁医生,回去吧。” 头顶上传来一声低笑,他牵起我的手晃了晃,声音轻轻柔柔的问:“不看看?” 我撇过头,闷声说:“不看。” 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抽了抽手,“放开,我要下去吃早餐。” “不看也得看。”宁子希拉着我往客厅里走,“看完带你去吃大餐。” 我被他这么强行拉着,不禁有些恼了,“不看不看不看说了不看了你耳聋吗!” 作为有妇之夫,还三番四次来撩拨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难道他就不会觉得难堪吗。 一想到他的身份,想到傅清雨,想到傅清雨的肚子,心里头像是燃着一把火,烧得我又是生气又是发疼。 我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忍不住冲他低吼:“你到底有完没完!” 宁子希回过身,语气轻缓而凝重的说:“徐安柠,还是那句话,这辈子我们没完没了了。” 神经病!谁要跟他没完没了了。 我忍着怒意,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他爱在这里待着就在这里待着,他不走我走总行了吧。 “话没说完你去哪里?” “关你屁事!” 我头也不回,恨恨的说了句。 没再理他,径直朝玄关处走,干脆直接的开门,关门,下楼。 没一会儿我又听到身后传来了开门关门的声音,随后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我把傅清雨那女人打包送走了,她以后不会再来了。” “……关我屁事!”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难道送走了就不是他老婆就不是他孩子了? 奇葩的脑回路,他那些学位证书究竟是怎么来的。 时间还很早,大街上空荡荡的,偶有几辆车子开过,偌大的街道上就只听得到车子轮子划过地面的声音。 我去二十米外的一家早餐店里坐下,要了一杯热豆浆和一根油条。 张嘴往油条上咬了一口,身子忽然被人从侧边碰了下,我的身体往另一边歪了歪,一颗脑袋伸了过来,就着我咬过的油条又咬了口。 我的手抖了一下,冷眼看着身侧不知廉耻的某人,憋着一股气将咬了两口的油条塞进他手里。 宁子希接过,微眯着眼睛,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咬着我吃过的油条。 我气闷的看了他两眼,默默的捧着豆浆背对着他,用力吸了一口,不信他这样还能抢。 吃完早餐,我瞥了眼还跟在我身后的男人,没敢回公寓把自己送进狼口,索性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 不管我往哪个方向走,宁子希都像是跟屁虫似的,由始至终都跟在我身后。 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是有些不明所以的人会走过来小声劝我说:“你男朋友跟在后面看起来还挺可怜的,我说姑娘你就别生气了,多俊的一个男人啊,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别动不动就闹脾气啊。” 我被气笑了,等人走后,我回过身瞪向宁子希,“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走?” 宁子希笑着反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不赶我走?” “你跟着我很碍眼!” “刚刚那大姐明明说我生的俊。” “你要点脸行吗?”我气得想扑上去用鞋板抽他脸,“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没想到宁子希脸皮比我想象中更厚,丝毫不在意的说:“你报警吧,让警察过来抓走我们这对狗男女。” 我:“……” 臭不要脸的,谁跟你是狗男女了。 跟他实在是聊不到点子上,我回过身继续往前走。 身后宁子希的声音传来,“真的不想听听我的解释了?” 我头也不回,心里暗暗的说:我一点儿都不想听你可以麻利儿滚了! 没听到我的回答,宁子希似乎也不介意,继续跟在我身后。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雪,细雪便寒风牵引,漫天雪花纷飞着。 我走得有些累了,正想找个地方坐下,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老神在在跟着我身后,完全看不出半点疲惫的某人,心里又是一把怒火。 要不是他,我这会儿应该窝在房间里吹暖气才对,根本用不着天寒地冻的出来游魂野鬼似的满大街走。 他年长我十几年,脸皮也比我厚,我被他磨得实在没脾气了。 “宁医生。”我有气无力的喊了声,“你究竟想怎么样?” 宁子希在我两步外站定,抬眸凝着我,声音轻轻的问:“我想和你一辈子,成吗?” 又来了!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既恼怒又无力还很心酸的说:“抱歉,我现在不缺钱,不卖!” 一路上我想了许久只能想到的是,既然有老婆还来找我,除了认为我是出来卖的可以包养,也没别的理由了。 什么羞耻,什么难堪,什么难以启齿,我统统抛在了脑后,只想快点甩开这个男人,不再让自己深陷下去,以防有朝一日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宁子希的面色倏地沉了下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不然呢?”我好笑的反问。 宁子希眸色深了下去,静静的望了我半响,一字一顿的说:“徐安柠,我是认真的。没有完整的一辈子,我也只想和你过完剩下的这半辈子,并非买卖。” 下意识想嘲讽他两句,可对上他认真的双眼,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狠狠的颤了下。 偏过头不去看他,用力的眨了眨发涩的眼眶。 这个男人,又在拿我开玩笑了。 什么一辈子,什么剩下的半辈子,这种话他应该留着去跟傅清雨说才是。 我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握了握,不再去看他,调头就走。 才走出没两步,宁子希就跟了上来,整个人挡在了我的面前。 “你走开。” “我不走。” 我恶狠狠的瞪了宁子希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宁子希又拦了上来,“徐安柠你懂不懂什么事礼貌,你能听我说完再走吗。” 我抬头瞪他,“我懂不懂礼貌关你屁事。” 宁子希沉默片刻,忽然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你生气了?” 我只觉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出来了,“我生什么气。” “你敢说你没生气?” “没生气。” 我闷声说着,再次绕过宁子希往前走。 手腕忽然被扣住,用力往后一扯,我被迫回过身去面对着某人。 还没等我开口骂人,宁子希笑着说:“徐安柠,你说你对我没感觉,可你喜欢我。” 我一噎,被喜欢的人看出心思的小羞涩,使的我一时间又羞又臊,心克制不住的加快跳动频率。 很快的回过神后,我难堪的撇过头,逼着自己硬声说:“你想太多了!” “不喜欢你生什么气。” “都说了我没生气!” “那我们结婚。” “你怎么不去……”死。 猛地反应过来刚才宁子希说了什么,我话音卡住。 迎上宁子希的目光,心头狠狠紧了紧,颤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宁子希忽然神情柔和下来,柔声又重复了一边:“徐安柠,嫁给我,我们结婚!” “……”我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男人。 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发颤的手指,如触电般,迅速手藏在身后。 周围不少人朝我们围了过来,我眼中映得入面前这个眉目含笑的男人。 那些人的窃笑声和讨论声逐渐的在我耳中远去,唯有脑子里盘旋着的那句话在不停的回响着。 我噙着泪看着他,只觉得我爱着的这个男人,让我开心的本事没多少,却总能有让我哭的本事。 连日来所受的委屈,所有的难过,顷刻间全都涌上心头。 眼睛模糊得厉害,眼泪顺着眼角从脸颊滑落,被泪水划过的脸颊滚烫烫的。 宁子希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手足无措的看着我,想要给我抹眼泪又没敢动手。 只见他茫然无措了好一会儿,他又好又好笑的抬起手,用手背替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你哭什么。” “你说我哭什么!”我心里头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忍不住冲他吼出声来,“你一个有妻有儿的已婚男人,大街上跟别的女人说什么一起过下半辈子说什么嫁给你,很好玩吗!” “有……已婚……”宁子希愣了一愣,像是反应过来了,面上难得浮现出慌张之色,语无伦次起来,“不是……那个……我……傅清雨她……操!什么鬼玩意儿!” 说到最后,宁子希自己骂骂咧咧起来。 看见他这样,我愣了下,随后觉得既生气又好笑。 周围的人对着宁子希指指点点,无外乎在说宁子希这个有妇之夫勾搭别的女人,对不起自己的妻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球,让我千万别被他的脸皮骗了之类的。 宁子希面色变了又变,就如走马灯一般绚烂多彩。 看着宁子希被万夫所指的场景,我心情反倒好了不少,甚至还觉得有点儿想笑。 “笑什么!”宁子希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打开那个他一直拿着的黑色包裹翻来翻去。 从里面抽出张什么东西,手一抖,展开举在我眼前。 我随意扫了眼,视线落在标题处时整个人愣住。 没等我回味过来,一纸之隔他气急败坏的低吼声传来,“徐安柠,睁大你的猪眼睛给我看清楚了!无婚姻登记记录证明,民政局真章盖印,我单身,单身!” 第84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看那张纸张顶头“无婚姻登记记录证明”八个大字,又看看右下角的填写人是宁子希,日期是几天前,上面还盖着A市民政局的公章,我的脑子懵了好一会儿。 这年头结过婚的人都单身了? 脑海中有个念头划过,我脱口问:“买来的?” 宁子希瞪着我,看起来气得不轻,“这玩意儿能买?” 我仍旧错愕的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 没结婚,可他明明说过自己已经结婚了,而且傅清雨也说他是她的丈夫,还挺大着肚子…… 宁子希又伸手过来拉住我的手,微低着头望着我,眉梢轻挑,“不信?敢不敢跟我去领证试试。” 领证……视线触及他眼底的认真,我的心一颤,下意识缩回手。 正当我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傅烟雨打过来的。 像是抓到了救命的救星一般,我连忙退开几步走到一旁,按下接听键,“烟雨!” “啊……安柠你吓我一跳!你在干嘛呢,我好无聊。” “正好我也很无聊,你过来接我吧,我在……” 没等我将地址报给傅烟雨,手里的手机被人夺了过去。 我一转头,就看见宁子希手里正拿着我的手机,硬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她现在和我在一起,你不用来了,有多远滚多远。” 随后不知道傅烟雨说了什么,只听得到声音很大,像是在骂人。 宁子希神色不为所动,淡定自若的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递还给我。 我低下头,一言不发的拿回手机。 又一声不吭的转身,往来时的路走。 虽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潜意识里我相信宁子希说的是真的。 我没敢去问宁子希,没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更没敢问他他和傅清雨的事情。 因为不管有没有婚姻关系,至少他们“夫妻”两人对外都是宣称自己为对方的另一半的,换而言之就是未婚男女,只差一步的距离而已,说到底我还是插足了人家的感情。 宁子希很快又跟了上来,他跟在我的身侧。 沉默良久,低低的声音有些沉闷的问:“关于停职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没想到傅清雨会这么干。” 我没有应声,甚至没看他一眼。 向我道歉,他是在替他自己向我道歉,还是替傅清雨。 “我和傅清雨不是你想的那样。” “……” 宁子希说完这句后,就没有再开口。 一路上意外的沉默着,跟着我回到我公寓楼下。 宁子希脚步顿住,神情难掩低落,不由分说的将那个黑色包裹塞进我怀里,清浅的声音很轻很轻,“很早很早就想给你,如果不想要,也别还我了,一把火烧了吧。” 语气十分低沉的说完,他转过身朝着一旁他停放着的车子走去。 等我回过神想喊他,他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开车走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内,心里不禁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更加的沉重。 抱着那个篮球大小的黑色包裹回到公寓,我坐在床上,盯着那个黑色包裹发了许久许久的呆。 刚才那张单身证明宁子希就是从这个包裹里掏出来的,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隐有种害怕,害怕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或者说害怕宁子希给我什么东西。 今天的一切已经发生得已经够意外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若是再弄些什么出来,我不知道自己会疯掉还是会呆掉。 我掀开被子躺了下来,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 回想着他说,我想和你一辈子,成吗? 回想着他说,没有完整的一辈子,我也想和你过完剩下的这下半辈子。 回想着他说,徐安柠,你说你对我没感觉,可你喜欢我。 回想着他说,徐安柠,嫁给我,我们结婚! 他和我说,嫁给我,我们结婚。 空荡胸腔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灌满,眼里像是有什么液体即将溢出,我连忙捂着眼睛,可那不听话的液体还是涌出了出来,从我的指缝渗出,沿着脸颊滑落。 他怎么会想跟我结婚呢,他怎么能跟我结婚呢,我只是个才18岁就为了钱将自己卖掉的女人啊,他难道就没想过我或许是个坏女人,当年他离开之后又再次为了钱卖给别人吗。 还有,还有,他第一眼见到我就要买我一夜,看起来熟练得不行,一点儿都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有过那么多的女人,他怎么就会想跟我结婚呢。 当年说离开就离开了,总不能是离开之后突然发现爱上了我才回来的吧,这理由说出来我自己都想笑。 我吸了吸鼻子,坐起身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擦掉满脸的眼泪。 眼角的余光瞥见静静待在一角的那个黑色包裹,我迟疑了一下,伸手过去将那个包裹拿了过来。 心底的害怕最终还是敌不过好奇,我将包裹的拉链拉开,一股脑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忽的,一个小小的,丑不拉几的物体撞入我的眼中。 那是个红色的绣花钥匙扣,绣花上的红线乱起八糟的没有半点儿规律,像是用百种花样绣出来的一般。 这么形容乍听很厉害,可实物一看却是丑的不行。 便是这么丑的东西,很容易就勾起了我的回忆。 犹记得我年大二那会儿,有段时间很流行玩刺绣。 班里不少同学都在玩,我也不例外。 这个钥匙扣就是那个时候绣的,以为太费时间,我怎么绣也绣不好看,所以也就绣出了这么个成品。 本以为是自己弄丢了,没想到落到宁子希手里了。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丑的东西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留下来的。 敛了敛心神,我将钥匙扣攥在掌心,又去翻看完其他东西。 将其他的大本小本翻了个遍,我默不作声的把东西收回包裹里,摸出手机给傅烟雨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刚接通,傅烟雨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你这不守夫道的男人,又打电话过来找骂吗!” 我沉默了片刻,“烟雨,是我。” 傅烟雨骂声一顿,“安柠,你没事吧,宁子希那只禽兽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 我说,“没有。” “安柠……”听傅烟雨似乎还想再问什么,我打断她的电话,“烟雨,一起出去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顺便可以旁敲侧推一下宁子希和傅清雨的事情。 “好好好。”傅烟雨连声应下,“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接你。” 我告诉她我在公寓,便挂断了电话。 又静静的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我掀被下床,顺手把那个黑色包裹塞进床头柜下面的柜子里。 下楼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傅烟雨那辆QQ车在我面前停下。 上车后傅烟雨就开始跟我抱怨起来,“安柠,我失业失得都快没人生追求了,每天到处乱逛好无聊。” “那就继续找工作。”我系好安全带,偏头看了傅烟雨一眼。 傅烟雨哭丧着脸,“找了啊,暂时没找到合适的。” 我轻应了声,“你找的时候,顺手帮我也找一份吧。” “为什么?” “我被停职了。” 傅烟雨惊愕的转过头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转头看向车子正前方。 眼见着车子就要朝前面那辆大货车撞上去了,我的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千钧一发之际,我几乎想也不想的,立即探身过去伸手拨方向盘。 车头打转了方向,直直的朝路边的绿化带撞了过去。 我的额角磕到了什么硬物,失去意识之前,耳边是傅烟雨的尖叫声。 我暗暗的想,傅烟雨太不靠谱了,我以后再也不要坐她的车子了。 …… 醒来时,睁开眼睛是白花花的屋顶。 鼻腔中是一股浓郁的苏打水气味,耳边有女人的低泣声伴随着男人的训斥声传来。 “安柠出事了我也很难过,我都恨不得出事的人是我,你这么凶干嘛呀。” “你现在找面墙撞上去,我就不凶你。” “要你管,等安柠醒了,她让我撞我二话不说立马就撞,你谁啊你滚开。” “再多说一句滚回家!” “你!”傅烟雨气得不停跺脚,一转头看向我,愣了一愣,随后大哭着扑了过来,“安柠,你终于醒了,你快把我吓死了,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你让我怎么独活啊。” 我下意识想去揉发疼的额角,指尖率先触上薄纱,立即顿住。 一抬眼,看见宁子希正站在床边望着我,对上他的目光,我莫名觉得有些羞臊。 迅速收回目光,去看趴在床边哭哭嚷嚷个不停傅烟雨,“别哭了,我还没死,你用不着殉情。” “对不起,安柠,我不该开车不专心的,害得你受伤入院。”傅烟雨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都快愧疚死了。” 劝她不动,我眨了眨眼,说:“我饿了。” 喊傅烟雨出去就是想和她吃顿午饭的,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只觉得肚子好饿。 “饿了……”傅烟雨连忙站起身,胡乱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我现在马上去给你买吃的,你想吃什么……算了,你还受伤,我还是去给你买碗粥吧。” 我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站在一旁的宁子希,后知后觉的想到,要是让傅烟雨出去了,病房里岂不是就剩我和宁子希两个人独处了。 我张了张嘴,正要喊住傅烟雨,傅烟雨却比我更快的,一溜烟跑了出去。 病房的门被拉开,又被关上。 我:“……” 第85章 那我嫁给你? 病房内真的就只剩我和宁子希两个人了。 我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 刚才傅烟雨差点儿追尾大货车,我情急之下拨了下方向盘,后来车子撞上绿化带的树上,再后来我就失去意识了,所以宁子希究竟是谁通知来的? “你只要进了医院,就瞒不过我。” 宁子希的声音忽然传来,我视线飘忽了几圈才朝他望去。 也就是在这时,我才发现他身上穿着白大褂,也才想起现在宁子希是在急诊工作,而且我还是磕了脑门,进来急诊落在他手上也不奇怪。 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吵杂声,我明白过来自己现在在急诊科。 看着宁子希微冷的脸,我忽然又想起了上午的事情,越发的觉得尴尬了。 索性扯了被子将脑袋盖上,眼不见为净。 安静了许久,我隐约察觉到有人在病床旁坐下,紧接着宁子希微哑的声音传来,语气很是苦涩,“能不能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至少我从没这么想过你。” 似乎明白他在说什么,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我在被中睁着眼,懒得去细想宁子希说的话,反而想着,今年下半年自己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倒霉,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伤的,回头一定要去百货商场买两条红色内裤。 不,依照我倒霉的程度,我可能内衣都要买红色的,袜子也要买红色的。 正胡思乱想着,又察觉到宁子希站了起来。 听着脚步声他似乎走开了,我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隐隐也有些失落。 只是没等我再度胡思乱想,那脚步声又回来了,宁子希的声音从我上空传来,“起来,把药吃了。” 我藏在被中扭捏了好一会儿,不情不愿的掀开些许被子,不情不愿的由着宁子希扶着我坐起来。 他一手握着我的手臂,一手扶着我的后颈,我被他的手触碰到的肌肤只觉得有一阵灼热感。 幸好待我坐稳后,宁子希就收回了手。 我接过他递来的那几颗药看了眼,丢进嘴里,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大口水将药咽下去。 吃完药之后,又是无话。 我不知道自己的脑袋究竟伤的严不严重,没有他的帮忙我也不敢随便乱动。 于是就这么干坐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宁子希重新在病床旁坐下,忽然说:“明天秦桑桑结婚。” 我愣了下。是啊,昨天是光棍节,今天12号,明天13号秦桑桑结婚。 没等我有所反应,宁子希又接着说:“你被送来医院没多久,秦桑桑打了电话过来给你,我帮你拒绝了。” 对于宁子希的自作主张,我没说什么,也没有不悦,只是朝宁子希伸出手,“我的手机。” 宁子希偏头看了我一眼,从他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放进我手里。 我低头看了看躺在自己掌心里的手机,又看了看宁子希。 他已经回过去头没看我了,可我却意外的发现,他的耳根子居然浮现出淡淡的粉。 这是什么跟什么,这男人害羞了? 我心中一动,好奇的打量着他,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手机是干嘛的了。 忽然,宁子希又回过头来,吓得我立即低下头。 盯着手里的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后我郁闷的想,我怕他做什么。 安静片刻,宁子希慢声开口:“傅清雨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惊讶了一瞬,没露出太大反应,哦了声,随口问:“那是谁的?” “暂时不能说。”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说?” 我皱着眉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宁子希。 宁子希神情有丝艰难,也有丝古怪,“大概,要等到她把孩子生下来吧。” 我:“……” 很不满意这个答案,可是认真想想,其实孩子是谁的也跟我没什么关系,至少我现在跟宁子希没什么关系,于是我没有再问。 我以为我已经够沉不住气了,没想到宁子希比我还沉不住气。 他蹙着眉不悦的望着我,“你就没别的想问了吗?” 我一脸无辜的反问:“我要问什么?” 宁子希眸色深深的盯了我半响,起身离开。 在他的身影消失前,我扬声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外面传来他冷硬的声音,“随便你!” 好吧,随便就随便。 傅烟雨拎着粥回来后,我立即让傅烟雨去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傅烟雨为难的皱着眉头,“安柠,宁子希说你可以出院了吗?” “为什么要他说可以我才能出院。” “他是医生啊。” “我也是医生。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好吧,我这就去给你办。” 看着傅烟雨走开,我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有些懊恼。 懊恼自己又被宁子希三言两语撩拨了情绪。 没一会儿,傅烟雨就回来了,一脸为难的看着我,“安柠,我突然想起我车子被交警扣走了,我们没车回去,你现在这个样子坐公交不安全,要不我们还是多呆两天等你伤好些再出院吧。” “不用了。”我坚持出院。 我本身就是这个医院里的医生,甚至还在急诊工作过,出车祸被送进来已经很能让人说闲话了,若是再被这里的其他人知道我已经被停职,指不定人家会在背地里怎么说我呢。 在我的坚持下,吃完粥后,傅烟雨就扶着我离开了医院。 刚走出医院大门,傅烟雨的脚步突然停下,往后面看了眼。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便见一辆路虎揽胜从里面开了出来,缓缓的停在我们面前。 傅烟雨快步走过去拉开后座的门,然后又回来扶我,“安柠,我们走。” 我:“……” 被傅烟雨这么搀扶着,我逃无可逃。 上车后,我下意识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 宁子希也回过头看着我,四目相对了一瞬,我尴尬的收回目光,干巴巴的问:“宁医生不用上班?” “请假。”宁子希淡声吐出两个字,着手发动车子。 我没有再问,暗暗吐槽了一下宁子希这种随意请假的态度。 吐槽完,我扭头看向傅烟雨。 她不是很不待见宁子希吗,怎么就拉着我上了他的车了呢。 傅烟雨冲我吐了吐舌头,用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看着我,对我说:“为了安柠你好,我可以勉强一下自己,暂时不讨厌宁子希的。” “真是为难你了。”回应傅烟雨的是宁子希,但听他语气很淡,听不出一丝怒意,“既然这么不待见我,前面那个路口自己主动下车。” 傅烟雨自然不会下,气哼哼的又跟宁子希吵了起来。 我无心听他们吵,闭上眼睛靠在傅烟雨怀里,没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似乎睡了许久许久,一觉醒来,外头的天色又完全的亮了。 我打量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是睡在自己的卧室里,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掀开被子,慢吞吞的起床,去找了件外套套上,慢吞吞的往外走。 走到卫生间门口,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如黑曜石般的双眼,我愣了下。 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立即进卫生间,还是先和那人打声招呼,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宁子希坐在沙发上,正神色不明的望着我。 良久,我讪讪的收回目光,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磨磨蹭蹭了许久,再出来时,看见宁子希还坐在沙发,保持着那个动作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我低了低头,抬手勾起耳鬓的碎发,故作不经意的问:“傅烟雨人呢?” 宁子希淡声回答:“走了。” 走了?傅烟雨能留宁子希在我公寓里过夜?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宁子希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我赶走的。” 我的身体僵了下,没再理他,转身回房。 从床头柜下的柜子拿出那个黑色包裹,又折出来走到他面前,将包裹丢进他怀里,“拿回去。” 宁子希看也不看一眼,随手丢到一旁,“既然不要,那就拿去厨房一把火烧了。” 我说,“你想烧,自己拿进去烧了。” 反正那包裹里面的东西,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来,也不敢拿在手上。 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不是真的乱七八糟,而是宁子希的房产证股权转让协议医学博硕学历证书户口簿单身证明,以及一大堆我看都看不懂盖着各种公章的证书……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出生证、小学中学大学的毕业证。 再加上几大串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钥匙,整个包裹塞得满满当当的,除了单身证明和小学中学毕业证不值钱之外,其他不管哪样拿出来都是含金量极高的。 宁子希突然站起身,我连忙往退后一步。 却见宁子希突然弯下身,将我抱起,一转身放在了上。 而他半蹲在沙发旁,握着我的手,仰头看着我,神情看起无奈至极,“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嫁给我。” 我的心紧了紧,还有些慌,我低下头迅速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又看了看宁子希神色柔和的脸,忽然觉得脸有点儿烫,慌忙将视线移向别处,不太有底气的小声说:“怎么样都不答应。” “好吧,那我嫁给你?” “……” “你不想离开B市那就不走,婚后我们继续住在这里。” “……” “医院那边,等傅清雨生完孩子,我把那张单身证明贴在医院公告栏上。” “……” 第86章 豪赌一场 我心情莫名的看着他。 真的,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 宁子希浅笑着回望着我,“我喜欢你,不成?” 心,狠狠的撞了下。 我低下头,没有吭声。 静默了许久,宁子希突然倾身过来,抱着我倒在了沙发上。 沙发很小,两个成年人侧躺下来十分的拥挤。 宁子希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轻轻叹了口气。 我红了脸,想要将他推开,他抱着我的手愈发的收紧。 “别动,让我抱一抱。” “……” 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我顿时就心软了,僵着身子没有再动。 昨天我在他的车上睡着了,后来应该是他抱我上来的。 我醒来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而他在客厅的沙发里坐着。 此刻贴的这么近,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寒意,不难猜出他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尽管知道我和他现在的行为很不对,可潜意识里就是不想推开他。 甚至这么抱着他,身体没有一丝缝隙的相贴,心里还觉得暖融融的。 嗅着他身上的体香, 空瓶般的心像是被什么甜腻腻的东西慢慢的细细的填满。 那种感觉我很贪婪很贪婪,恨不得一辈子就这么抱着他。 在感情里,往往“知道”和“做到”都很难是一回事。 它就像罂粟,明知有毒,深陷也甘之如殆。 黎晓惠和杜医生说得都没有错,有些事情就该快刀斩乱麻。 是我对不起袁皓,可孤独了这么久,将就了这么久,偶尔我也想自私一次,也想心狠一次。 我不爱袁皓,心也不在他那里,再这么继续拖下去才是真的害了袁皓。 我想要如今在怀里的这个男人,从前想,现在也想,疯了一般的想。 如果,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那,那就在一起好了。 在还能够疯一回还能够伤一次的年纪,豪赌一场。 ……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动了动。 我盯着他轻颤的睫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慢慢的睁开眼睛。 看着他瞳孔聚焦,双眸中缓缓的映入我的脸。 我心头微紧,下意识就想推他。 搂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宁子希没有挪动半分。 他忽然抱着我翻了个身压在了我身上,温润的气息顺着我的头顶往下,最后落在我的唇畔。 心里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我没有抗拒,也没有接受的意思,垂着眼皮紧盯着他胸前的衣襟,就这么像条死尸似的躺着。 任由他轻蹭着我的唇,强势却又温润的与我唇齿相交。 一直到我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我通红着脸用力推开身上的人。 宁子希猝不及防的被我这么一推,滚落下发,闷哼了一声。 我没去看他,一脚踩在地上,探身过去将手机拿了过来。 这个电话是傅烟雨打过来的,我按下接听键,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电话接通,傅烟雨闷闷的声音传来,“安柠,你还好吗?” “嗯,还好。”我说。 傅烟雨顿了下,语气小心翼翼的问:“宁子希人呢?” 我偏头瞥了眼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宁子希,只是问:“你就这么丢下我走了?” “对不起嘛安柠,我不是故意的。” “你现在在哪?” “在A市,我姐这儿。” “……” 顿时没有了跟傅烟雨谈下去的欲望。 我挂断电话,兀自生了好一会儿的气。 拿起手机瞥了眼时间,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秦桑桑结婚。 想到还没包份子钱,我立即回房从柜子底下翻了个红包出来。 坐在床沿边上,拿过自己的包包,从里面拿出钱包,抽出钱数了数。 我没忘记和黎晓惠约好的,刚好零钱也够,凑得了288 刚将塞了钱的红包封好,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一抬头就看见宁子希站在房间门口。 我忽视突然加速的心跳,故作淡定的问:“你份子钱准备好了吗?” “没有。”宁子希便从裤袋里摸出钱包边走到我面前,将钱包往我怀里一丢,一转身在我身旁坐下,双手撑在身后,身子慵懒惬意的向后仰着,“不知道包多少,你帮我包。” 我看了看宁子希,又看了看手里宁子希丢来的钱包。 探身过去又从抽屉里抽出一个崭新的红包,打开宁子希的钱包,抽出里面的钱一股脑全塞进了红包里。 挺厚的一沓,估计有两三千。 是他让我帮他包的,怪不得我。 迅速封好红包,我将他的空钱包和红包一起塞回他怀里。 宁子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把那个厚厚的钱包放进外套口袋,空掉的钱包往我床头柜上随手一丢。 我目光凉凉的看他一眼,没理他,起身去衣柜前,拉开衣柜的门。 从里面取了几件衣服出来,走出了房间,去卫生间换衣服。 B市人有B市人的习俗,一般中午宴请近疏亲人,晚上才会宴请朋友同事。 我和宁子希要赶的是晚上那场。 去的时候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儿堵塞。 等我和宁子希抵达婚宴会场的时候,便见里面几乎坐满了人。 作为新娘的秦桑桑穿着白色婚纱正站在酒店门口接待客人,她身旁站着的黑西装男人,正是她的消防兵新郎。 秦桑桑看到我们,双眼亮了下,“徐医生宁医生,你们可算来了。” 跑到我面前时,她顿了顿,面露担忧和不解的看着我的额头,“徐医生,你额头怎么了?” “不小心磕了下,不碍事。”我把准备好的红包递给秦桑桑,“新婚快乐。” 秦桑桑又盯着我的额头看了两眼,才小声的道了声谢,双手接过红包。 一转头,看向宁子希,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露出一个十分狗腿的笑。 我也顺着秦桑桑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宁子希正望着我,对秦桑桑投去的目光恍若未闻。 我心头微臊,悄悄的用手肘捅了捅他。 宁子希淡定的收回目光,从外套口袋里了那个我给他塞好的红包,递给秦桑桑,“新婚快乐。” “快乐快乐。”秦桑桑一手拿着一个红包,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徐医生,宁医生,你们也要快乐啊。” 这时刚才站在秦桑桑身侧的男人走了过来,神情淡淡的看了秦桑桑一眼,随后冲着我和宁子希温和的笑了笑,手掌朝着酒店门口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请先入座。”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女人走了过来,领着我和宁子希进去落座。 新人给我和宁子希安排的这张桌子上全都是医院里的人,大家互相认识,少去了陌生的尴尬,不过也正是都认识,他们朝我和宁子希投来暧昧的目光时,我有些不自在。 宁子希老神在在的挨着我坐下,还十分贴心的给我烫洗碗筷,生怕别人看不出我们有点什么奸情一样。 奸情……我愣了下,有点被自己的这个形容词雷到,却又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 我环视整张桌子一圈,扭头问坐在我另一边的人,“黎医生没来吗?” 那人耸耸肩,“她孩子又生病了,正在医院里陪着打点滴,今天恐怕过来不了了。” 孩子三岁以前最容易生病,特别是稍微体弱点儿的,生起病来能折腾死个人。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宾客都来齐之后,举行了简单的仪式,再之后就是新人敬酒环节。 我看着秦桑桑挽着她的新郎拿着酒杯穿梭在酒席之间,忽然想起之前宁子希说秦桑桑结不成婚的事。 心中实在好奇,我手放到桌下悄悄的扯了下宁子希外套的衣角,紧接着我的手被一只大手裹住。 感受着手背上不属于我的体温,我望着满桌子的人,泛着丝蜜意的心顷刻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立即抽回了手。 耳边宁子希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等着。” 我愣了下,不明所以的转过头看着他,以眼神询问他。 宁子希却没有再回答,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我碗里。 那些暧昧不明的目光又落在了我身上,我慌忙低下头,装作不知道的吃碗里的东西。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新人敬酒就敬到我们这桌来了。 秦桑桑偷偷给我使眼色,询问我,我和宁子希怎么一回事。 人多我也不好解释,只能回以她一个无奈的眼神。 新人走开后,我起身去了躺洗手间。 刚才憋了这么久,就是怕去上洗手间时秦桑桑他们过来看不到我。 解决完生理问题从洗手间出来,便见一名穿着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红色胸花的男人迎面走来。 是秦桑桑的那个消防兵新郎杨泽,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到洗手间去的。 我礼貌性的冲他轻轻颔首,他回以我浅淡的一笑。 即将擦肩而过之际,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突然顿住,偏过身朝我望了过来。 我停下脚步,“杨先生?” 杨泽目光凝在我的脸上,神色莫名。 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我正要继续往前走。 杨泽忽然开了口,“徐小姐,我听袁皓提起过你。” 第87章 徐安柠,我爱你 我脑子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回想从来到酒店开始的一切细节,发现除了我是和宁子希一起过来的之外,我和宁子希似乎也没做什么过分亲密的事情,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对上过几次。 况且,早就打定了主意和袁皓分手了,有没有被人看出端倪已经不是十分重要。 我敛了敛心神,轻轻点了下头。 杨泽笑了声,似乎没有放过我的打算,“我和袁皓是高中同学,这些年来一直有联系,他没少在我们这些老同学面前提你,没想到桑桑和你居然认识。” “杨先生想说什么?” “你和那位跟你一起过来的先生是什么关系?” 我抿了抿唇,不打算回答。 也没有和他交谈下去的打算,径直离开。 隐约察觉到身后那人仍旧望着我,我没做理会。 回到位置,宁子希递了杯温茶给我,“怎么上个洗手间这么久。” 我看着满桌子的人,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这时酒宴某个角落乱了起来,紧接着有好些人快步朝酒店门口走去。 “咦,怎么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好好的到底怎么了。” “要过去看看吗?” “算了,我们是客人,还是乖乖的待在位置上比较好。” 听着周围的人的议论声,我下意识扭头看了宁子希一眼。 他淡定自若的拿起茶壶替我将茶杯满上,“这杯别喝,暖手。”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坐在我两个座位之隔的姑娘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压低了声音说:“我刚从那边回来,听说新娘子突然不见了。” 有人惊问:“什么叫不见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那姑娘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桑桑把婚戒留下,一声不响就跑掉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回头朝着最乱的那个方向望去。 尽管心里着急,可就像刚才有个人说的,我充其量也只是个来吃喜酒的客人而已。 坐在位置上不动,听从主人家安排,才是对主人家最大的尊重。 喜宴上有人出来维持秩序,我按住心底的担忧,安安静静的坐着。 坚持到散场,我立即抓起包包往外走。 刚踏出酒店大门,我的手腕就被人扣住。 一转头,便见宁子希拉着我,神情很是无奈,“急什么?” 我瞪着他,“桑桑去哪里了?” 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告诉我,宁子希一定知道秦桑桑在哪里。 宁子希慢慢悠悠的牵着我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语气轻轻缓缓的说:“不管她去了哪里,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你替她瞎操心什么。” “你带我去找她。”我停下脚步,负气的不肯再往前走。 宁子希轻笑,“你不走,我怎么带你去找她。” 我狐疑的瞅了她两眼,最终还是决定信他。 见到秦桑桑时,她穿着婚纱站在桥边。 她就这么一个人独自在围栏旁安安静静的站着,也不怕冷,任寒风轻轻的扬起她脑后的薄纱。 我皱了皱眉,正想下车,宁子希突然拉住了我。 我回过头看向宁子希,他转头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我不明所以的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便见一辆保时捷停在桥的另一头,一抹身影正倚靠在车旁。 即便隔得较远,依然可以看见那人正望着秦桑桑所在的方向。 这两人搞什么鬼? 没等我再继续看仔细些,宁子希已经调转车头往来时的路离开了。 我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想了想,给秦桑桑发了条微信过去。 秦桑桑很快就回了过来:我没事,徐医生不用担心 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心,但看着秦桑桑这句话,像是不欲多说,我也没好再问。 回去的路上,我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有看宁子希,也没有说过半句话。 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发呆,像是在深思着什么,其实我也确实在深思着某件事情。 那就是一会儿宁子希送我回公寓,他会不会又跟我上去,留在我公寓过夜。 我不排斥和他亲密,但现在我不愿跟他亲密。 在没和袁皓说清楚之前,至少最后一步无论如何都不能做。 事实证明,我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宁子希的车子经过我公寓时没停,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开进了一家宾馆内的停车场里。 下车后,在我疑惑不解的目光下牵起我的手,领着我往回走,“你楼下没人看车,车子放这里安全些。” 我任由他牵着我回到我公寓楼下,委婉的提醒他,“宁医生,很晚了。” 言下之意就是:夜深了你该滚蛋了。 宁子希点了下头,“嗯,所以我们就寝吧。” 我:“……” 这厚比城墙的脸皮究竟是怎么炼成的? 宁子希语气十分无辜的说,“我公寓在装修。” 我偏过头去不看他,“我的沙发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去睡酒店吧,要不刚才那个宾馆也成。” “没钱了,睡不起。” “……” 我忽然想起他给我的那个黑色包裹里面有好几张银行卡,还有他的钱包钱全被我抽出来包了红包,甚至空钱包下午也丢在我房间里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气闷的说:“你去吧,我请客。” “怎么敢劳烦徐医生破费,我还是睡沙发吧。”宁子希牵起我的手,慢步往公寓门口走。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象征性的抽了抽手之后,再没动作。 回到公寓,我看也没看宁子希一眼,去衣柜里翻了衣服出来,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回到房间就看见他正沉着脸站在我衣柜面前,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我踮起脚尖从柜子顶上拿出备用的被子和枕头,往宁子希面前递了递,“很晚了,宁医生早点睡吧。” 宁子希静静的望着我,没有接被子枕头,更没有动。 不明白他突然又怎么了,我疑惑的喊了声:“宁医生?” 宁子希神色动了动,缓缓的抬起手,指向衣柜内,“那是什么?” 我循着他手指的地方网站,努力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宁子希指的是什么东西。 先前袁皓偶尔会在我公寓过夜,我公寓里有他的衣服,甚至宁子希脚下穿着的这双鞋都是给袁皓买的。 而现在宁子希指着的,是被我挂在衣柜里的,袁皓的内裤…… 我有些尴尬,偏过头不敢去看宁子希。 只听宁子希轻哼了声,随后在我惊讶的目光之下,迅速从我衣柜里挑出袁皓的衣服,一股脑全丢在地上。 更甚至,他还十分幼稚的踩了两脚,紧跟着盯着自己脚上的拖鞋看了两眼,又将脚上的拖鞋摔在了衣服堆上面。 我心情古怪的瞅着他,这样咬牙切齿做着幼稚事情的宁子希,越看越像个妒夫。 强忍着笑意,为了避免宁子希又想别的法子糟蹋袁皓的衣服,我连忙蹲下身将那堆衣服连带拖鞋一起抱起,倒退了两步躲开他。 宁子希冲我笑得十分温柔,语气也十分温柔,“丢了。” 我努力不为宁子希迷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抱着袁皓的衣服走出卧室,打算现在外面先找个地方藏着,什么时候有空了,帮袁皓洗干净再还给他。 虽然我不赞同宁子希这么对待袁皓留下来的东西,但值得庆幸的是宁子希和袁皓的那些东西闹完后,自动自觉去外面睡了。 睡到半夜,半梦半醒中,我隐隐察觉到身后的位置陷了下去,紧跟着我被揽入了一方怀抱之中。 嗅着那人身上淡淡的体香,我心底升起的那丝警惕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铃声吵醒。 探手过去捞过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接听键。 电话一通,熟悉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安柠,是我。” 脑子里过了一遍这句话,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是袁皓的声音。 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握着手机蓦地紧张起来。 耳边还是袁皓温和的声音,“安柠,从你房间的飘窗往下看。” 我房间的飘窗正对着大马路,从窗户直直往下看可以看得到公寓楼前人行道。 心里莫名更加紧张了些,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听着袁皓在我耳边不停的催促,我慢步朝飘窗走去。 爬上飘窗,顿了顿,只将窗帘拉开一条小小的细缝往下看。 只见下方的人行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程心形的摆满了鲜艳的红玫瑰。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一手着鲜花,另一手拿着一个扩音喊话器半跪在鲜花中间,仰头望着我飘窗的方向。 大概是那些鲜花太过惹人注目,他周围围了不少围观的人。 人群里,隐隐还能看到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应该是跟他一起过来的。 我茫然了一瞬,袁皓这是,求婚? 这个念头才出,就隐隐听到外面传来极响亮的一声:“徐安柠,我爱你,嫁给我吧!”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下,我的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地。 我弯下身正要捡,一只手先我一步,将手机捡起。 第88章 分手 我的视线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向手的主人。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忽然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感觉。 宁子希一露出这种温柔得溢出水来的表情,我头皮就一阵发麻。 可一想到还跪在下面的袁皓,我只得硬着头皮朝他伸出手,“手机给我。” “好。”宁子希当真将手机递还给我。 我疑惑的瞅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接过手机。 正要打开通话记录给袁皓回拨过去,面前一到阴影覆下,宁子希忽然倾身过来。 他面上神色晦暗不明,一手撑着我脑后的墙壁,另一手撩开我的衣角,手掌轻磨着我腰上的皮肤。 “喂,你……嘶!” 没等我将话说完,他忽然握住我的腰肢用力掐了一下。 宁子希神情平静迎着我恼怒的目光,“拨回去,拒绝他。” “如果我说不呢?” “我就强奸你!” “……” 什么人啊这是!我没好气的推开他,赤着脚走回床边穿回拖鞋,努力忽视身后那道目光,去衣柜里翻了套衣服出来去卫生间换。 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抬头便见宁子希依靠在卫生间门口对面的墙壁上。 我看了他一眼,没作理会,回房拿了钥匙快步朝客厅走。 路过宁子希身旁,他轻缓的声音传进我耳中,“好好跟他说清楚。”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宁子希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的清晰,“你说,如果我跟在你身后下去,那个警察会怎么想?” 我身子僵了下。 若我听不出来宁子希是在威胁我,就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了。 我回过头,深深的望了宁子希一眼。 直了直身子,拉开公寓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每往楼下走一步,我就多紧张一分。 可路总有走完的那刻,真正见到袁皓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 既不想伤他,却又怕今天的一时心软日后会伤他更深。 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的,那个人就是袁皓。 他此刻正捧着花束神情沮丧的站在鲜花里,手里抓着手机,脚边丢着那个扩音喊话器。 另外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分别站在他的身侧,压不知道和他说着什么。 袁皓摇了摇头,抬头朝公寓门口望过来,看见我时愣了一愣,随后我看见他的双目骤然恢复光彩。 他从鲜花堆跳出来,几步跑到我面前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仰着头深情款款的看着我,眼底却隐着一丝期待一丝紧张,“安柠,嫁给我好不好?” 对上他的目光,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般,疼得好片刻都喘不过气来。 周遭不少人起了哄,不停有人喊话让我答应袁皓。 我恍若未闻,眼中只有袁皓一人,只回响着他刚才的话。 如果没有宁子希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从他手里接过鲜花答应他的求婚。 可是没有如果,宁子希现在还在我公寓里,不知道是不是正从我房间的飘窗往下看着我们。 临出门前他威胁的话犹回响在耳边,若是我接受了袁皓,他很有可能真的就从我公寓里出来了。 袁皓是认得宁子希的,我也曾和袁皓说过宁子希是我的前任。 真让袁皓亲眼看见袁皓从我公寓楼里出来,让袁皓不多想都很难。 这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么多人围观,宁子希的出现只会让袁皓难堪。 已经很对不起袁皓了,我又怎么忍心在分手的时候还让他难堪。 我弯下身,没从袁皓手里接过鲜花,而是将袁皓扶了起来。 眼角的余光瞥见,袁皓的笑容瞬间消失在唇边,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心疼的苦涩。 我看了眼还在围观的人,拉着袁皓往我公寓里退了两步,拐进楼梯间里。 和那围观的群人隔着数十米之远,也隔着两面墙。 不敢去看袁皓,我低下头,压下所有的不忍,小声的说:“袁皓,对不起。” 很想很想袁皓好,也由衷的觉得他值得更好,所以心里头即便有再多的不忍都得狠下心来,也只能逼自己狠下心来。 “安柠,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袁皓苦笑着,“就算要拒绝我,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我红了眼眶,摇着头不停的说:“对不起袁皓,是我对不起你……” 袁皓轻笑了声,笑声里满满的苦涩,“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不爱我。” 顿了顿,哑了声音继续说,“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可那又有什么办法,我还是喜欢你啊,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哪怕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喜欢我,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说到后面,袁皓声音多了丝哽咽。 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我捂着嘴低下头,泣不成声。 “我又没责怪你你哭什么,我失恋了我的没哭呢。”袁皓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抬起手动作极其轻柔的替我抹着脸上的眼泪。 他越是这样,我眼眶里的眼泪就越是不听使唤,越流越多。 脸颊几乎都染湿了,天寒地冻的面皮一阵热一阵冷,眼泪滑下时滚烫烫的热过后就是冰凉凉的冷。 这个傻子就是这样,傻得让人心疼,。 若换了别的脾气暴躁点的人,不对我动手也会和我吵一架。 可这个傻子呢,连到了分手都这么温和,甚至还回过头来安慰我。 袁皓丢下手里的鲜花,伸出手将我紧紧的揽在怀中,“明知道你不会答应,可杨泽和我说你可能已经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跑过来求婚了。想试一试,就算不成功至少我也求过了,不会后悔。” “袁皓,对不起……”我回抱着他,除了一句对不起,发现自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由始至终没有爱过他,和他在一起只是贪恋他给的温暖,比他更自私的人分明是我。 而他呢,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没有责备我半句。 全世界恐怕找不到多少个像他这么好,像他这么傻的男人了。 我的心被对他的愧疚淹没,不忍心,还十分难过十分愧疚。 可我真的没法再和他继续下去了,我的心告诉我我不爱他,更害怕终有一天我会做出更对不起他的事。 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 “这半年多以来我们聚少离多,能给你的照顾少之又少,完全没有尽到男朋友的责任。” “我是个警察,保护得了人民群众,却独独没能保护好你。” “从今往后你就是自己一个人了,虽然你向来坚强独立,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更好。” 他每说一句,我的心就抽痛一下。 我咬着下唇不停的摇着头,袁皓轻轻呼出一口气,双手扶着我的肩将我推开些许,神色柔和的看着我,声音更是温柔得让人觉得心酸,“安柠,不要自责。人都自私,自私没有错,你没有错。” 我眼睛里的眼泪越来越多,泪水逐渐的模糊了视线,模糊了他脸上温和的神情。 扶在我肩上的手骤然离开,我慌忙眨了眨眼眨掉眼中的泪水,朝袁皓望去。 望着他决然的背影,我脱口喊:“袁皓!” 袁皓顿住,没有回头,空静的楼道里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格外清晰,“安柠,我也会生气。我不会说什么‘如果他对你不好就回来找我’之类的话,我可能等不到。可如果他真的对你不好,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我怔怔的望着袁皓的背影,看着它从我的视线里消失,感受着曾经温暖的阳光逐渐的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事已至此,我没有追上去的脸皮和勇气,袁皓应该也是我不想我去追的。 就这样,就这样结束吧。 我静静的站了许久,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弯身捡起袁皓丢在地上的鲜花,慢吞吞的往楼上走。 公寓门开着,我走进去,瞥了眼站在玄关处的宁子希。 什么都没有说,捧着鲜花进去,将电视机旁那个花瓶里的假花全丢了出来。 拿着空花瓶卫生间里洗干净,盛了点水进去,一束一束的把花束里的玫瑰花插进花瓶里。 宁子希走到我身后,双手抱着我的腰从身后抱着我,下巴枕在我的肩头上,“哭了?” “没有。”我闷声否认。 “你眼睛怎么红了?” “被你气的。” 宁子希轻笑了声,抱着我腰肢的手紧了些,“所以,你现在单身了?” 听不得他这么得意的语气,我绷着脸说:“什么单身,你没看我把花抱回来了吗?” “看到了,想丢。” “……” 我挣脱开他的手,抱着花瓶往客厅走。 环视客厅一圈,最后还是决定将花瓶放回原位。 摆放好后,我去卫生间拿了昨天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去洗,又拿了扫把拖把开始打扫卫生。 全程没理宁子希,宁子希似乎不以为然,一直跟在我身后,走哪里他跟哪里。 终于恢复单身,不用受良心责备,可我还是不愿就这么接受宁子希。 凭什么我这么难过的分手,他满脸得意的跟在我身后笑呢。 第89章 你怎么又来了 忙碌完,我忍无可忍的回过身瞪他,“你跟着我做什么,什么时候走?” “我为什么要走?”宁子希十分无辜的反问。 我被他的理直气壮气到了,恼怒的提着扫把指向他,“你走不走?” 现在我和袁皓分手了,虽然我没明说,可瞧这男人的模样就知道他什么都猜到了。 没了那层关系挡着,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就化身为狼了。 我可没忘这男人刚才威胁我说要强奸我的事情! 宁子希静静的望了我半响,“好吧,我走。” 这么听话? 我疑惑的瞅了宁子希两眼。 宁子希冲着我笑了下,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我紧盯着他的背影,一直到公寓的门被关上才回过神来。 还真的走了啊。 我撇了撇嘴,丢了手里的扫把。 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莫名有些生气,我往地上的扫把用力踩了两脚。 泄了些许气,我淡定的捡起扫把,走去放回阳台上。 想到昨晚被宁子希丢出来的那些袁皓留下来的衣服还没洗,我从电视机下的柜子里抱出昨晚被我藏着的那堆衣服,一股脑全丢进洗衣机里。 洗衣机开始工作,我折回客厅里,在沙发坐下,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白天没什么电视好看,大多数重播着前天晚上播放过的电视剧,我随便挑了个重播剧看了起来。 可是不管怎么看,电视剧里的剧情有多精彩,我就是看不进脑子里。 脑海中总是不停的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想起袁皓,还想起才从我公寓离开不久的宁子希。 从小到大,我的交际圈子都不大,念书时身边更是清一色的女生。 二十多年来和我走得近的男人,除了我父亲之外,就只有宁子希和袁皓了。 前者是我第一个男人,后者是我第一个男朋友。 我不知道今天选择宁子希是不是对的,可当年我连卖自己身体的勇气都有了,更何况是和宁子希谈场恋爱的勇气,不管结果如何,横竖最糟糕的下场就是又难过一场罢了。 孑然一身,除了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我回过神,一看时间,原来已经十二点多了。 今早起来就被袁皓的求婚吸引了注意力,回来后一直忙里忙外的还没吃过东西。 想起早上袁皓闹出来的动静,我胆怯的没敢下楼去找东西吃,去将洗衣机了的衣服拿出来晾好,回到客厅从茶几上抓起手机,打开App,打算点个外卖。 还没来得及下订单,一阵敲门声传来。 我放下手机,起身往玄关处走。 透过猫眼看了眼外面的人,立即垮了脸。 情绪不太好的将门打开,语气也不太好的说:“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了。” 宁子希将左手提着的购物袋塞进我怀里,“怕你饿死,就回来了。” 我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眼怀里大大的购物袋。 购物袋里穿着各种新鲜的蔬菜肉类,还有一些零食。 宁子希揽着我的肩将我往屋内带了几步,又回过身把门关上。 我低头看了眼他手里拉着的行李箱,有些郁闷的问:“你拿着行李箱打算去哪里?” 又或者说,拿着行李箱到我公寓里来是想做什么。 “我公寓在装修,无家可归。” “所以?” “借徐医生的地方住段时间。” 没等我开口拒绝,宁子希又接着说:“我会做饭,当付房租。” 想起宁子希那确实很不赖的厨艺,我用力咽了下口水。 心里很是垂涎,面上却没露出分毫,“可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没关系,借我半张床就……”在我的瞪视下,宁子希慢吞吞的改口,“我可以打地铺。” “这样,不太好吧?” “中午吃红烧狮子头和水煮牛肉片?” “……打地铺就打地铺吧。”我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 心里藏着小九九,没敢去看宁子希,面不改色的从购物袋里取出零食放在茶几上,将其他的菜肉放进厨房。 宁子希放下拉杆箱,便自动自觉的去厨房忙碌了。 我回到沙发坐下,边吃零食边看电视。 一个多小时后,宁子希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闻到香味,我立即丢了手里的薯片,拍拍手往饭桌走去。 吃饱喝足,我靠在椅背上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问:“你好端端的装修屋子做什么?” “重新装修一下,做婚房用。” “……” 对上他含笑的双眸,我心里忽然憋了股气。 心思一动,故作惊讶的问:“宁医生你要结婚了?” 宁子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是啊,要结婚了。” “啊,那我是不是要给宁医生准备红包了?” “我和徐医生这么熟,红包就免了吧。” 臭不要脸,谁跟你熟了。 没有工作的日子,说惬意也惬意,可也难免无聊。 傅烟雨现在人在A市,我就是想找个人陪我逛逛街说个话都没有了。 吃饱喝足,我有继续走回沙发坐下。 电视还没关,还在播放着刚才我看到的那场电视剧。 宁子希在厨房忙碌完出来,解了围挂好,走到我身旁坐下,歪着脑袋,靠在我的肩头上,“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我眼皮跳了下,双眼仍旧盯着电视屏幕,抬手推开他的脑袋,“我不喜欢结婚。” 宁子希的脑袋又靠了过来,像是没听到我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穿婚纱,中式嫁衣不仅繁琐还太保守……不过关键还得看你,你喜欢穿婚纱还是嫁衣?” 我说:“我喜欢穿白大褂。” 宁子希:“……”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宁子希的脑袋顺着我的肩头滑落,枕在我的腿上,幽深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你想穿白大褂结婚,嗯……也不是不可以。” 我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 穿白大褂结婚,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他居然说可以。 忍着没推开他的脑袋,我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不用上班?” “我给自己停职了。” “……” “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 这么任性,我还能说什么呢。 虽然不赞同他这种随意的工作态度,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甜。 怕被他看出异样,我重新抬起头盯向电视屏幕。 整个下午就这么度过,我看着电视,他枕在我的腿上小憩。 虽然很无聊,不过心却从所未有的平静,也十分的眷恋这样的时光。 是了,这才是我想要的恬静生活。 如果可以一辈子这样,那该多好呢。 时间不慢不紧却又有些急促的过去,外头的天色逐渐暗下。 我关掉电视,动了动发麻的双腿。 枕在我腿上熟睡的男人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看着我。 好一会儿,他才问:“几点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六点半了。” 宁子希坐起身,拨了拨他有些凌乱的头发。 回过头,盯着我看了片刻,“出去吃?” 我没有任何异议,轻轻颔首。 表面上装得很淡定,但实际上我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以为,这应该算得上是我和宁子希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吧。 吃饭的地方是宁子希找的,落座后,宁子希将菜单递给我。 我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式和菜名,有些头晕。 干脆随便点了个菜,就将菜单递还给宁子希。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我一直低头盯着手机,随意的翻看着新闻。 饶是如此,我也隐隐的感觉到坐在我对面的某人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硬着头皮继续翻看新闻,只当做不知道。 服务员很快就将菜端了上来,之后我也一直低着头吃着饭,全程没有去看宁子希一眼。 宁子希也没和我说什么,只是不时往我碗里加点菜,期间还给我添了两次茶水,说得上是无微不至。 吃饱放下筷子,我这才抬头看向宁子希,见他也放下筷子了,便以眼神示意他买单。 宁子希一脸无辜,“我的钱全都给你了。” 我:“……” 瞪了他好一会儿,我开始去翻我的包。 从宝宝里拿出钱包,数了数钱包里的现金,又默默的将钱包塞回包包里。 幸好餐厅支持微信支付,扫码付完账后,我看也没看宁子希一眼,径直离开了餐厅。 三菜一汤吃掉我一千多块钱,我肉疼得快不行了。 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没有经济收入的好吗,看着卡里的存款一点点的减少我跳楼的心都要有了。 宁子希很快就跟了上来,走在我身侧,不由分说的牵起我的手。 我刚抽回手,又立即被他抓住。 欲拒还迎的来往两次,我偷藏着小欣喜,任由他牵着。 寒冷的冬夜里,他掌心的温暖传来,我的心也跟着暖了些许。 走了一小段路,宁子希突然停下脚步。 我疑惑的扭过头看向他,却见他望着正前方,唇角缓缓的勾起了可疑的笑意。 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第90章 她就喜欢我不要脸 不远处的广场休息椅上,一男一女在广场休息椅上并肩坐着。 两人并不亲密,中间隔着大概半个手臂的距离,脸上挂着浅淡的笑,不知道在谈着什么。 那两人,正是刚逃了婚的秦桑桑和不知道在逃婚戏码里充当了什么角色的顾云初。 我迟疑了一下,偏头问宁子希,“他们这是……” 秦桑桑为了顾云初逃婚,可现在看着他们也不像是在一起的样子啊。 宁子希轻挑着眉梢,“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 “我和你关系更好。” 我低下头,羞恼的挣脱开宁子希的手,快步走过去。 秦桑桑和顾云初看到我和宁子希时,不约而同的愣了一愣。 顾云初最先回过神,视线从我身上扫过,眼底噙了丝促狭的笑,“恭喜啊宁医生徐医生。” “同喜同喜。”宁子希漫不经心的抬起手,替我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 我被宁子希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看见秦桑桑投来的暧昧目光,脸颊霎时间一片滚烫。 在顾云初的建议下,我们四个人一起找了家咖啡厅坐下。 没等我开口点些什么喝的,宁子希就直接帮我要了杯温牛奶。 我和宁子希对面坐着顾云初和秦桑桑,按照秦桑桑一贯的尿性,她放好包包之后就去上洗手间了。 桌上徒留我们三个人,顾云初双手托着腮,笑眯眯的打量我和宁子希,“我以为至少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 “我们没……” “就在你撬完墙角之后。” 我和宁子希同时开口,只不过他声音高了我些许,我后面的话都被他盖了下去。 我忍不住踢了宁子希一脚。 宁子希神色如常,倒是顾云初黑了脸,“你非得这么埋汰我?” 恰好服务员将我们点的东西端了上来,宁子希给自己点的也是杯温牛奶,他面色温润的端起温牛奶,朝顾云初举了举,“祝顾医生再次撬墙脚成功。” 顾云初皮笑肉不笑,“哪比得上宁医生你,连人家的墙根都挖了。” 宁子希牵唇淡笑,“我当是夸奖了。” “这么不要脸,安柠究竟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不劳顾医生费心,她就喜欢我不要脸。” 我:“……” 实在受不了这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冷嘲热讽对方。 我默不作声的挪了挪凳子站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刚走进女洗手间,就看到秦桑桑正站在洗手台前说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很大声,以至于我都能听得到电话那头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秦桑桑看见我进来愣了下,飞快的和那头的人说了句:“妈,我有点事先挂了,回头在打给你。” 她按下挂断键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回过身面对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声:“徐医生。” 我走到她面前,从墙壁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递给秦桑桑。 “多谢。”秦桑桑接过,胡乱的抹了抹眼睛。 我顿了下,问:“你和顾医生……” “没有。”秦桑桑淡笑打断我的话,声音轻轻的说,“我和顾医生没在一起。” 我惊愕的回过头看她。 没在一起,那她逃什么婚。 秦桑桑轻笑了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轻点了几下,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看了眼,屏幕界面停留在某条短信上。 发信人是顾云初,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桑桑,不要 就因为那个男人说不要,她就真的不结这个婚了? 我沉默片刻,将手机递还给秦桑桑。 没什么好说的。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爱情。 我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定义别人爱情的对错。 似乎是见我不吭声,秦桑桑疑惑的问:“徐医生,你不骂我糊涂吗?” 我反问:“我骂你做什么?” 秦桑桑愣住,怔怔的看着我,忽然就红了眼眶。 见她这样,我忽然有些被吓到了,“桑桑,怎么了?” 秦桑桑吸了吸鼻子,突然扑过来一把将我抱住。 这下我是真的被吓到了,轻拍着她的背,“桑桑,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秦桑桑摇了摇头,闷声说:“徐医生,让我抱抱。” 我愣了下,隐约明白了什么。 看来秦桑桑逃了这个婚,没少被人训骂,没少受委屈。 我没再说什么,轻轻的回抱她。 有来上洗手间的女客人一脸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耳根子有些发烫,索性将脸埋在了秦桑桑的颈间。 对于秦桑桑的选择,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只要她不后悔就好。 之后,我从秦桑桑口中得知,她从婚宴会场离开后立即去找了顾云初,不过她只是隔着很远的距离远远的看着他,他们什么都没说,顾云初陪着她在桥上站了一整夜,吹了一整夜的冷风。 早上一开机,立即收到爹妈和三大姑八大姨打来的电话发来的信息,无一不是在骂她的,甚至刚才秦桑桑的母亲还打电话过来威胁秦桑桑说要断绝母女关系。 最后,秦桑桑叹了口气,“我爸说幸好新郎也跑了,不然我们家就要被杨泽他们家闹翻了。” 没想到杨泽居然也跑了。 他是事先知道秦桑桑要跑,还是本来就打算跑。 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尽管心里疑惑,我还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没有插半句话。 秦桑桑收拾了一下心情,扯出一抹笑,冲着我挤眉弄眼的笑问,“你和宁医生在一起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和宁子希现在的关系状态算什么。 像是在一起,又不像是在一起。 我摇头,如实说:“我也不知道。” 原以为秦桑桑会问我为什么宁子希结婚了我还跟他牵扯不清,没想到秦桑桑只是笑着说:“徐医生,我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人。你这么好,一定要对自己好点啊。” 袁皓让我对自己好点,秦桑桑也让我对自己好点。 我以为,我一直以来都对自己很好的。 没在洗手间里呆多久,我和秦桑桑一起走了出去。 顾云初和宁子希似乎已经吵够了,之后他们再没半点交流。 从咖啡厅里出来,顾云初走在最前面,秦桑桑故意落后脚步跟着我。 走出一段路,顾云初突然停下,回过头看着我们。 秦桑桑咧了咧嘴,转过身冲着宁子希呲牙笑,“宁医生,你会对徐医生好的吧?” 宁子希侧头看着我,黑眸中晕开了笑意,“会。” 我的脸忽然有些发烫,下意识偏过头躲开他灼热的目光。 耳边是秦桑桑的嬉笑声,“我先走啦,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秦桑桑跑开后,宁子希牵起我的手,“回去吧。” 从咖啡厅里出来已经是九点多了,夜越深气温就越低。 宁子希的手很暖,融融的暖意裹着我冰凉的手,我的心愈发的静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我问宁子希,“顾医生为什么让桑桑不要结婚?” 宁子希没有正面回答我,“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他不喜欢桑桑。”我说。 或许我是不会看人,可顾云初不喜欢秦桑桑这点,我绝对不回看错。 他看秦桑桑的眼神甚至不如宁子希看我时的一丁半点。 宁子希目光直视着前方,只是说:“少操心别人的事情,有空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婚事。” 我红着脸低下头,羞恼的咬了咬下唇。 操心什么婚事呢,我有说自己要结婚了吗。 回到公寓,宁子希立即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等到换我洗完澡出来,我正要回房休息,眼角余光宁子希也跟了过来。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跟进来做什么?” 宁子希理所当然说,“当然是睡觉。” 你睡觉跑我房里来做什么。 我进房抱出那床备用的棉被和枕头,往他怀里一塞。 宁子希看了眼他怀里的被子枕头,不悦的皱起眉头,把被子塞回我怀里,“我想跟你睡。” 我:“……” 谁特么想跟你睡了! 我继续将被子枕头往他怀里塞,“你睡客厅。” 宁子希没再将被子枕头塞我怀里,而是越过我走进房间,将怀里的东西往我床上一丢,紧跟着人就在我床上躺了下来。 我苦大仇深的瞪着他。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呢。 早知道就坚决不防狼入室了。 他不睡地上,我睡地上总行了吧。 我从床底下拖出一块薄床垫,把那床备用棉被从床上扯下来。 原先闭眼装睡的宁子希忽然睁开眼睛,“你在干什么?” 我说:“打地铺。” 宁子希皱眉,“我就这么可怕?” 我如实说:“也就比色狼可怕一点。” 宁子希像是被气笑了,神色不明的盯着我看了好半响。 轻哼了声,转了个身背对着我,一扯被子蒙住头,不动了。 他这是,生气了? 我才是要睡地上的人,我都没生气他生什么气。 时间不早了,我没再和他闹,熄了灯,在薄垫上躺了下来。 刚才还觉得困,可真正躺下来要睡觉,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在想什么?” 男人清浅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回过神,轻声说:“没什么。”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床上的人动了动。 那抹黑影下了床,朝我靠近,紧接着我连人带被被抱了起来。 第91章 你负责貌美如花 身体悬空,我心底一慌,下意识挣扎起来。 可我的挣扎对于宁子希的桎梏来说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很快的,我后背就陷入了一片软绵之中,人被放回了床上。 黑暗中他倾身压下,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他忽然俯下身,以唇堵住了我的唇。 我浑身紧绷着,双手死死的抓着手边的被子。 万物寂籁,我耳朵里只听得到他沉重的喘息声。 感受着他略带侵略气息的吻,我的心顷刻间软塌一片。 意识一点一点的沦陷,抓着被子的手也逐渐的松了力道。 脑子里空空的,仅有一个认知:此刻压在我身上吻着我的这个人,是我爱的男人。 他的呼吸,他的体香,他的力道,甚至是他的动作,都是我曾经万分熟悉的。 对他的身体,对他这个人,我几乎熟悉到了骨子里。 也像是刻到了骨子里,哪怕再过几个四年,我都难以忘怀。 我被他引领着,模糊了视线,模糊了意识。 不抗拒,不排斥,甚至还有些期待。 我任由他对我胡作非为。 直到察觉到那只手顺着我的锁骨一路往下,最后在睡裤边缘试探起来。 我猛地想起小腹上那条疤痕,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慌忙按住他还打算继续往下的手,低呼出声:“不可以!” 宁子希没有吭声,动了动手,想要挥开我的手。 我一咬牙,双手并用,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拉了出来。 小腹上的疤痕凸感很明显,他一摸肯定就知道了。 他不是女人,不是妇产科医生,不代表他不知道腹部有疤痕意味着什么。 现在我还没做好跟他提这件事情的准备,所以并不打算这么早就让他知道。 于我而言,这道疤痕不仅提醒着我那些不耻的过往,提醒着我曾经扼杀过生命,也提醒着他曾经弃我而去,带给我的只有伤痛,再无别的。 宁子希半撑着身子,附身看着我,那双幽深的瞳孔中闪动着难懂的情绪。 “别……”我以哀求的目光望着他,希望他今晚能就此作罢。 如果真要发生亲密关系,也要等我做好了告诉他我曾怀过他孩子的准备。 宁子希忽然低下头,发狠似的用力的吻了一下我的唇。 在我心底的惊惧和绝望才冒头那刻,他迅速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卧室。 片刻后,外头有水淋淋的声音隐隐传进来。 我躺在床上,怔怔望着黑漆漆的屋顶。 失了许久的神,拢了拢被扯得歪七歪八的衣服,偏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即便恐惧着他发现那道疤痕,可刚才由他挑起的余韵仍未过,我胸前还残留着啃咬感,浑身更是软绵一片。 我咬了咬下唇,满心羞耻的扯了扯被子,将脸蒙了起来。 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了。 若不是我突然想起那道疤痕,我和他很有可能就这么,做了。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水声消失,宁子希从外面回来了。 他带着满身冰凉,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感受着他身上的寒意,想到现在天寒地冻的,我有些愧疚,转过身面对着他。 稍稍迟疑了片刻,伸出手将他搂住。 贴上他身上的寒意,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宁子希清浅的声音里有丝无奈,“我身上很凉,你松手。” “一会儿就不凉了。”我不肯撒手。 静默片刻,宁子希语气轻挑的问:“舍不得我受冷?” 幸好屋内光线很暗,我不用担心被他瞧见我羞红的脸,硬声反驳:“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怕你冷死在这里。” “我不怕死,就怕没能死在你身上。” “……” 这男人,一言不合开黄腔,没法好好聊天了。 我闭上眼睛,索性懒得理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发现他身上还是这么冷。 连带着我都跟着发冷了,忍不住又睁开了眼睛。 “还是很冷吗?” “下面很冷,想暖,让吗?” “……下流!” 他低低的笑声从我头顶上传来,闷闷的,像是从胸腔里发出一般。 拥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他声音里都含着笑意,“你想得到哪里去了?” 我盯着宁子希胸口的衣襟,绷着声音反问:“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嗯,我想歪了。”宁子希轻笑着承认,下巴轻点了我头顶一下,“希望你和我想的一样。” 我小声嘀咕,“才不一样。” 他满脑子黄色思想,我怎么可能跟他一样呢。 到底没舍得让他冻着,我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随后一夜无话,彻夜好眠。 不用上班有一点好,就是可以赖床,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 我心安理得的赖到了中午,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才依依不舍的和周公说再见。 同样陪着我赖到中午的还有宁子希,我才睁开眼,就听到他问:“睡够了?” 我抬头看他,轻点了下头,“饿了。” “嗯,腿先拿开。” “……” 我动了动腿,尴尬的发现,我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搭载了宁子希的腰上,手还搂着他的脖子。 呈熊抱状,有那么点儿霸王硬上弓的既视感。 讪讪的收回腿,默默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 身后有窸窣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听到宁子希问:“中午想吃什么?” 我闷声说:“随便。” 背后的人顿了顿,“一起出去买菜?” 我看了眼窗外漂浮的雪花,想也不想就拒绝,“冷,不去。” “真的不去?” “真的不去!” 话虽这么说,可等我起来洗漱完换好衣服之后,还是很没志气的跟着宁子希踏出了公寓的门。 宁子希的车子没停在公寓楼下,我不想走太远特地跑去菜市场,恰好不远处有个比较大的超市,里面就有新鲜食材购买,我和宁子希一起往那家超市走。 今天的风莫名的大,风里还夹着细碎的雪花。 我冻得浑身发抖,手虽然藏在口袋里,可我本来就是偏冷的体制,老久都没能将手捂热乎。 走出一段路,我偏头看了宁子希一眼。 只见他挺直胸背,老神在在的走着,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相较于他,我这缩脑袋驼着背的,倒是有些像鳖了。 宁子希脚步顿住,低头看了眼我插在口袋里的手。 皱了皱眉,将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伸进我的口袋里握住我的手,“怎么这么冷?” 我苦笑着说,“我也想知道天气怎么这么冷。” 宁子希双手捂着我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帮我暖手。 他始终含笑盯着我,很专注,看得我又是一阵面红耳赤的。 几分钟后,我冰凉的手终于有了些许暖意。 宁子希牵起我的右手,放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尽快买完回去” 我点了下头,“好。” 去到那家超市,我领立即着宁子希往蔬菜区走。 宁子希利落的挑选完菜,又去零食区拿了些零食,便去柜台付账。 收银台后收银的小姑娘看了抬头看了宁子希一眼,红了红脸。 我将钱递过去的时候,小姑娘飞快的看了眼正在收银台另一边将东西收紧购物袋的宁子希,凑到我耳边小声的对我说:“姑娘,你男朋友真好看。” 我只是笑笑,没有应声。 再从超市里出来,一阵冷风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宁子希重新牵起我的手,“回头我去把车子开回来,之后再出门就开车吧。” 我牙齿不停的打着颤,“我不出门了,打死也不出了。” 宁子希偏头看着我,轻笑,“不去上班了?” 被停职的人上什么班,我故意说:“上什么班,不上了。” “也好。”宁子希轻应了声,眼底笑意更深了些,“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脸颊上那种滚烫烫的感觉又来了,我慌忙低下头,躲开他是视线不敢去看他。 耳根子被轻拨了一下,他含笑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耳朵怎么这么红。” 我支吾着应了声,随便扯了个借口,“冻红的。” 回应我的,又是他的低笑声。 他似乎真的很爱笑。 漫天的雪花映入那双含笑的黑瞳中,好看的不得了。 想到这个好看的男人之前说他喜欢我,我心中生起甜腻腻的感觉,就如喝了蜜一般。 回到公寓,才将东西放下,宁子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探听的意思,从袋子里拿了包零食出来,打开电视,往沙发上一坐。 原以为宁子希会避开我出去接电话,没想到他跟着我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不慢不紧的接起电话,按下免提,将手机丢在了茶几上。 电话一通,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子希,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宁子希转过头看我,我假装没看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屏幕。 之后我听到宁子希整好以暇的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不急,徐医生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我差点儿被薯片噎到,愤愤的瞪了宁子希一眼。 有他这么跟院长跟领导说话的? 我不回他就不回,这么说出来院长会怎么想我。 “哦,现在知道讨好心上人了。”院长似乎是被气笑了,“她知道是你让我停她职的吗?” 第92章 陪伴 是宁子希让院长停我职的? 我啃薯片的动作一顿,叼着薯片偏过头看向宁子希。 宁子希也正看着我,见我看过去,他温和的笑了笑,对电话里的人说:“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院长沉默片刻,忽然喊了声:“徐医生?” 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我拿掉含在唇上的薯片,干巴巴的应声,“院长好。” 院长语气缓和下来,语重心长的说:“安柠啊,我知道那事儿肯定是子希不对,我原本就不想停你的职,是子希硬是让我这么做的。可事已至此,就先委屈委屈你在家里休息一头半个月了,你可别怪院长不明事理啊。” 听着院长可以说得上是很温和的话,我忍不住挑了下眉。 院长怕麻烦爱面子重形象在院里已经出了名的,这些年因做错事被他授命私底下劝退的医生护士不少,除了听对宁子希和顾云初特殊之外,也没听其他医生说他对别的给他找麻烦的医生这么耐心过。 来这家医院快一年了,我也就远远的见过院长一次,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他现在这么说,无非是看在宁子希的面子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我识趣的说:“我会试试劝一下宁医生的。” 院长嗯了声,又说了类似两句鼓励和安慰的话,便挂了电话,没再提宁子希。 我低头将手里拿着的那片薯片吃掉,才不慢不紧的抬起头看向宁子希。 宁子希笑眯了眼睛,将脸凑到我面前。 在我惊愕的目光之下,伸出舌头舔了两圈我刚才拿着薯片的手指。 他的眼尾本就有些上挑,此刻双眼半眯着,流光婉转的黑眸凝着我,无声的吸引着我深陷其中。 室内没有开暖气,气氛却逐渐的升温,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由心到身,似乎都不怎么冷了。 我怔怔的望了他许久,慢慢的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立即腾地涨红了脸,如触电般将手缩到了背后。 宁子希没有退开,反而抬手轻抚着我的脸皮,俊美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唇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落在我眼中,很是撩人心弦,“徐医生生病了?脸怎么这么红。” 我用力的咽了下唾沫,压下心底被强行撩起的涟漪,拉开他的手,故作淡定的说:“确实快饿病了。时间不早。宁医生快去做饭吧。” 宁子希没有动,手腕反转抓住我的手,眉梢轻挑,“徐医生想怎么帮院长劝我?” 我撇过头不看他,闷声说,“快去做饭。” 宁子希用力一扯我的手腕,我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我抬起头瞪他,同一时间他低下头,薄唇准确无误的贴在了我的唇上。 还握着我的那只手,五指分开,穿入我的指缝之中,和我十指紧紧相扣。 我没推开他,只是紧抿着嘴巴。 宁子希有一下没有下的轻蹭着我的唇,似乎并不打算深入。 我保持着这个姿势有点儿累,见他好像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索性放松身子,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几乎是我的脑袋刚枕在他肩头上那刻,他舌尖强势的撬开我的牙齿,蛮横的闯了进来。 唇齿相交,他的攻势逐渐变得轻缓柔和,我却还是被他吻得嘴巴有些发麻。 “咕——” 一阵不适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立即将让人面红心头的暧昧气氛冲散得无影无踪。 宁子希松开我的唇,双眸直直的望着我。 我捂住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一脸无辜的冲他眨了眨眼。 宁子希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彻底松开我,起身往厨房走去。 吃饱喝足,我开始考虑起是要回房睡个午觉,还是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想了许久许久,我还是拿不定注意,暗暗叹了口气。 现在要是夏天就好了,我还能出去逛逛街,不用像现在这样被冷得缩在公寓里。 宁子希从厨房里出来,走到我身旁坐下,“在想什么?”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在想下午怎么过。” 宁子希笑了笑,伸出手揽住我的肩膀,将我搂入怀中,“不怪我让院长停你职?” 我摇头,“怪你做什么。” 以院长怕麻烦爱面子重形象的性子,若不是有宁子希在,他铁定直接就让科主任来劝我滚蛋了。 他说的“本来不想停你职”,并不是不打算处罚我,而是原先就打算劝退。 我还有脑子,稍稍想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院长这么说,无非不想得罪宁子希,还想让我对他报以感激,劝宁子希回去上班。 宁子希摸了摸我的发,“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能休息固然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无聊而且没钱。 安安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宁子希突然说:“临市有个不错的温泉山庄,明天带你过去玩两天。” 温泉啊。 我有点心动。 小心思转了圈,我扭头看向宁子希。 等他低下头看我,我坏心眼的问:“又是温泉山庄又是留宿,听起来花费不少,宁医生你还有钱吗?” 难得的,我看见宁子希一脸被噎到的表情。 我心底暗暗发笑。 只是没等我再幸灾乐祸多两分钟,宁子希就说:“我自有办法。”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去弄钱来,我也懒得再多问。 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没地方可去,于是我和宁子希就这么窝在沙发上待了一个下午。 一起看着电视剧,时不时聊两句,吵两句。 谁都没有去提不愉快的事情,气氛很是融洽。 停职的日子无聊,傅烟雨不在B市,我是很乐意宁子希能陪着我。 但也仅限于在白天,一入夜我便愁苦起来。 往时我困了想睡觉了就直接睡了,可现在我却不敢继续直接。 想到宁子希在这里,我必须要考虑该怎么防备他对我乱来。 洗完澡,我回房将床底下的薄垫拖了出来。 又起身抱起叠好在我床上的备用棉被枕头,刚转身就见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他看了看我怀里的被子,视线最后落在我的脸上,“还要跟我分床睡?” “我为什么要跟你睡。”我垂着眼皮反问。 之前我和袁皓交往,也处在于亲亲抱抱的阶段。 他从来没有和我一起睡过,更没有和我做更亲密的事情,俨然是个君子。 而宁子希他老人家呢,在我有男朋友的时候不仅亲我抱我,还跑上我床来跟我睡过几夜。 那时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保不准他现在也什么都不做。 宁子希低着投看着我,眼底浮现丝可怜兮兮的情绪,“可是我想和你睡。” 我说,“我不想和你睡。” 宁子希拧了拧眉,“你难道就不想我?” 我反问:“想你干什么?” “干点羞羞的事。” “……” 我又羞又恼的瞪他,被子枕头往他怀里一塞,指向地上的薄垫,“今晚你睡地上,不许爬上来!” 宁子希皱着眉,似乎还想说什么。 我一个眼刀子横过去,宁子希识趣的闭了嘴。 他一声不吭的弯下身子,默默的把棉被枕头铺在地上的薄垫上。 鲜少见宁子希这么听话的模样,我忍不住又看了他两眼,才慢吞吞的爬上床。 钻进被子里侧身躺着,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宁子希。 宁子希熄了卧室里的大灯,转而去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他在薄垫坐下,背靠在床沿边,手伸进了被子里,摸索着抓住了我的手。 什么都没说,他就这么抓着我的手看着我,眼中映入了台灯昏黄的灯光,也映入了我的半张脸。 我被他看得脸和耳根子都有些发烫,幸好有半张脸藏在了被子下,耳朵也蒙在被子里。 室内开着暖气,暖融融的,我在被子里藏久了,反倒觉得有些发热。 一直被他抓着的那只手,掌心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我睡不着,还有些紧张,开始没话找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 一抬眼,便见宁子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徐医生要劝我回去?” 我撇了撇嘴,嘀咕着说:“爱回不回。” “你想我去上班我就去。”宁子希抓住我的手紧了紧,灯光下他面上的表情很是的柔和,“你想吗?” 我抬眼看着屋顶,语气幽幽的说:“随便你。” 宁子希笑了下,没再开口。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安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整颗心,因为他的陪伴而安静平稳。 卸下一身的防备,没多久,困意总算来袭。 我抽了抽手,“我要睡了。” “真的不要我陪你睡?” “不要。” 万一他又化身为狼对我那个什么什么怎么办。 逃得了第一次,见不得次次都逃得了。 等了小会儿,没听到宁子希开口,也没见他放手,我强撑着眼皮看向他。 只见宁子希半趴在床沿,双眸深深的盯着我,眼底涌动异样的情绪让我莫名的有些慌了。 没等我想明白这种慌张是打哪儿来的,就听宁子希声音轻轻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93章 她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顿时睡意全无。 对上他深邃的双眼,我蓦然想到了腹部那条疤痕的事情。 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事情瞒着宁子希的了。 我拼尽全力压下心底的慌张和心虚,故作淡定的说:“我瞒着你的事情可多了。” “是吗。”宁子希似笑非笑,“那你跟我说说,你都瞒了我些什么。” 我不想回答,干脆闭上眼睛,扯了扯被子蒙住脑袋装死。 片刻后,宁子希松开了我的手,没有再继续追问。 这夜,我做了个梦。 在梦中,那个陌生男人离开了我。 纵然再也没有他,生活也还要继续。 我以为我可以像个普通学生一样,念完了大学出社会找一份脚踏实地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话再找个不介意我过去的男人过完下半生,可是意外就是来得那么的突然。 避孕套避孕失败的那百分之一二的几率竟然让我遇到了。 那个男人离开一个多月后,我才发现自己月经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 也是在那天晚上,我的腹部突然剧痛难忍,下身还有不规则流血的状况。 我是学医的,当然知道这很有可能意味着什么。 当即跟学校请了假,偷偷的去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结果显示宫外孕,我没得选择。 世界上本就没有轻易得来东西,我从那个男人身上轻轻松松的挣了六百万,估计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罚我成为一名母亲,再亲手扼杀这个小生命。 躺在手术台上,我睁大眼睛紧盯着天花上的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脸。 直到麻醉药效上来,我视线和意识都变得模糊。 意识存在的最后那刻,我察觉到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滑下。 我深深的明白,醒来之后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取出那个长在宫外的胚囊,我和我深爱着的那个男人,才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断了所有的联系。 从此之后,形容陌路。 …… 迷迷糊糊中,有人替我抹眼泪,动作轻柔的将我揽入他的怀中。 我隐隐知道那人是谁,没有拒绝,甚至还主动的往他怀里靠了靠。 汲取着他身上传来的暖意,嗅着他清淡的体香,我的心逐渐的平复下来。 次日一大早,宁子希将我喊了起来。 我坐起身,睡眼惺忪的瞪着早已穿戴整齐,正站在床边看着我的宁子希。 “这么早你喊我起来做什么!” “不是要去泡温泉?” 我愣了下,后知后觉的想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既然醒都醒了,再躺下去也未必睡得着,我掀开被子下床。 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先走一步去取车的宁子希已经将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了。 我正要上车,手机就响了起来。 从包包里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黎晓惠打过来的。 我按下接听键,“喂,晓惠姐。” “安柠快来医院。”黎晓惠急急的声音传出,“徐安晴过来要打胎!” 我整个人愣住。 好端端的安晴她为什么要打胎,她这胎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啊。 和黎晓惠说了声让她稳住安晴,我匆忙挂断电话,扭头对宁子希说:“今天先不去了,你送我去趟医院。” 宁子希什么都没问,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等我坐进去后,他合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坐了进来。 去到医院,我立即跑上了住院部六楼,一眼便见安晴正坐在护士站旁的休息椅上。 看见我过去,安晴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声音小小的喊了声,“姐。” 我大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给我个解释。” 安晴目光闪躲,“没什么可解释的,就是不想要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没理他,也没再和安晴废话,直接走进办公室。 黎晓惠看见我进来,连忙迎了上来,“安柠。” 我轻轻颔首,“麻烦黎医生帮我把徐安晴的产检记录调出来。” “好。”黎晓惠熟练的将安晴的产检记录调了出来。 我翻看了下,发现一切正常并无异样,甚至她怀的居然还是双胞胎。 和黎晓惠相视一眼,我默不作声的走出了办公室。 转头看了眼安安静静的站在墙边的宁子希,没说什么,继续提步走到安晴面前,“跟我过来。” 安晴起身,慢吞吞的跟在我身后。 下到楼下的花园,找了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我停下脚步。 回过身,看着小媳妇似的跟在我身后的安晴,轻声问:“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安晴不停的摇着头,就是不吭声。 我又继续说,“不说吗?” “姐,对不起。”安晴红了眼眶。 我撇过头不去看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孩子,你忍心继续折腾?” 多少人想要怀双胞胎都求不来,她究竟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安晴哽咽起来,“我也不想打掉它们,我婆婆去乡下找了个神婆给我算了下,神婆说我这胎是两个女儿。我公公还在政府工作,如果生下这对双胞胎,以后就不能要孩子了。婆婆让我打掉,她说他们家只要儿子。” 神婆算命?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混账!你才怀孕两个月不到,孩子生殖器官还没成型,是男是女还不一定,神婆她能算出来还要医院要医生来做什么。” “可我赌不起!要是一个还好说,偏偏是两个,到时候想再生都不行了。而且等到满三个月,就不能终止妊娠了。”安晴边哭着,不停的摇着头,“如果我生不出儿子,婆婆一定会让唐嘉和我离婚的。” 实在忍无可忍,我恨铁不成钢的冲她低吼,“你要是再打,很有可能以后就没得生了!” 她到底还拿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 反复的做人工流产,月份还大,很伤身体的啊。 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导致终生不孕,再退一步就是会惯性流产。 孩子是上天赐给每个女人的礼物,她怎么能因为性别而残忍的终止妊娠呢! 安晴急急的反驳,“不会的,我这么幸运,才用了半个月的药物调理就怀上了,不会那么倒霉的。” 我不知道要怎么劝了。 真不知道该说她无知还是该说她天真。 每个人的运气都有限,她怎么就没想过她的运气很有可能就用完了呢。 安晴顿了顿,低声说,“别人打四五次胎都能生,我这么幸运,就不信我才两次就怀不上了……而且现在技术很发达,做试管可以选择生男生女,等调理好身子我就去做试管。” 冥顽不灵! 劝不动她,我懒得再劝,让她自己回去再好好想想。 安晴大概是见今天也做不了手术,低声哽咽着往医院大门的方向离开了。 回到住院部六楼,我就看见坐在办公室外休息椅上的宁子希。 见我过去,他站了起来,“人走了?” 我点了点头,去办公室门口和黎晓惠打了声招呼。 没理会其他医护人员的目光,和着宁子希一起往电梯的方向走。 现在我不算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搭乘电梯不算违规。 从住院部出来,心底阴霾犹在,我重重呼出一口气。 我偏头看向宁子希,“你不好奇吗?” 宁子希笑,“好奇什么?” 我撇了撇嘴,没应声。 想到时间还早,还能赶去温泉山庄,我们正打算离开,我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听着电话那头黎晓惠说的话,我的心情像是吞过苍蝇似的。 原以为安晴真的离开了,没想到我才转个身她居然又回来了。 等我再次上到住院部六楼,没见到安晴,反而看到了一脸无奈的黎晓惠。 黎晓惠摊了摊手,“闹了一会儿,人晕过去了,现在正躺在病房里。” 和黎晓惠道了谢问了床号,我快步走过去。 宁子希还跟在我身后,我忍不住说:“你不用跟着我。” 宁子希却笑,“要是你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正想说我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忽然想到上次安晴和唐嘉设计我的事情,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去到安晴所在的病房时,安晴已经醒来了,正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想着什么。 宁子希在外面接电话,没有跟着我进来。 安晴看见我,双目一亮。 我隐隐生出总不好的预感,正考虑着要不要就这样离开,安晴开口了。 她笑嘻嘻的说:“姐,唐嘉的钱都用在公司上面了,你借我点钱吧,听说做试管要花很多钱。” 又是钱。 我的心顷刻间坠入谷底,对她的那点儿担忧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苦涩。 沉默片刻,我低声说:“你先休息,我去帮你买点东西吃。” 没等安晴再说什么,我逃跑似的离开了病房。 这个妹妹变成这样其实也是我的错,是我过去给她钱给得太大方太不犹豫,所以才养成她现在这个张嘴就跟我要钱的习惯。 钱我肯定是没法借的,连工作我都快没了,哪儿来的钱给她做试管。 在医院外面买了碗粥回到住院部,我站在病房门口正要推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谈话声。 “宁医生,你和我姐……” “嗯,叫姐夫。” “我姐亲口和我说了我才叫。” 心底有些羞有些恼还有些小欣喜,我红着脸站在病房门口没立即动。 深呼吸一口气,手握住门把正要推门,又听宁子希清浅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他说:“你想要什么尽管来找我,别去找你姐,她现在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第94章 姐妹 语气很淡很平静,却莫名的有种严肃认真。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下,又麻又疼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胸口空荡位置被填上的充实感觉。 鼻子一酸,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说我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换而言之就是即便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他。 即便很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我被感动到了。 一句“你有我”对于我来说远远比“我喜欢你”更加的动听。 透过门缝,我看着那个男人的温润熟悉的侧脸,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只是没等我多感动两分钟,里头再次传来安晴欣喜的声音,“那姐夫你有钱吗,能借我十万吗?” 我像是被人浇了盆凉水,从头冷到了脚底。 才说要我亲口和她说她才叫,现在为了十万块却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你要十万块钱做什么?” 宁子希的询问声传来,我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推开病房的门。 里头的人听到动静,不约而同的朝我望了过来。 更让我失望的是,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安晴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心底冷笑一声,我假装没看见,没去看他们,拎着粥放在病床旁的桌柜上。 宁子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怎么不和我说?” 稍稍一想,我便明白了他的话。 他的意思是我出去买粥怎么没和他说。 我没吭声,抬眼看向安晴。 安晴低着头不敢看我,咬着下唇不停的朝四周张望着。 该说的都说了,她既然能跑了又回来就说明她是不肯听我劝说的了。 我架起病床上的餐板,从塑料袋里拿出那盒还温热的粥放在餐板上,把一次性筷子和勺子递给安晴,“喝吧,凉了就不能喝了。” 安晴应了声,接过筷子和勺子低头吃了起来。 静静的看了安晴好一会儿,我转头看向坐在一旁高凳上的宁子希。 宁子希起身,病房门口走去,我紧随其后。 出了病房,带上病房的门,我犹豫了下才说:“我们还是过两天再去泡温泉吧。” 现在安晴这个样子,身边没别的人陪着,我也放不下她自己一个人在医院。 “泡温泉的事不急,这个冬天还很长。”宁子希从口袋里伸出手,牵起我冰凉的双手捂在掌心里,“这种事你替她做不了主,还是打个电话让她丈夫过来吧。” 确实,这种事情,不论丈夫知不知情,是否真的决定不要孩子,都该过来陪着孕妇面对才是。 宁子希低下头和我额头相抵,漆黑的双眸温柔似水,语气清浅温和,“昨天的电视剧还没看完,早点回去。” 心底酥麻不已,我垂下眼皮,轻应了声。 想到刚才安晴说的话,我心情顿时又沉了几分,抬起头对上宁子希的目光,“刚才安晴她……抱歉。” 宁子希拧了一下眉,又立即舒展开来,眸中柔和一片,“你是指她跟我借钱的事?” 我没吭声,有些难堪的低下头。 几乎是在我低头这刻,头顶上传来宁子希温和的笑声,“你不答应,我就不借她。” 顿了顿,“况且,全副身家都给你了,我还哪儿来的钱。” 听着宁子希话里隐隐的讨好,我沉重的心轻了些许。 甚至有些想笑,心底有些发甜。 “咳——”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声,我这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脸一红,迅速将手抽回。 回过身见是黎晓惠,松了口气的同时脸更烫了。 黎晓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宁子希,只是笑了笑,“我进去看看孕妇。” 安晴在住院部晕倒,是黎晓惠收进来的,她自然是安晴的主治医生,照例来巡防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我和宁子希,在医院走廊在病房门口拉拉扯扯。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有护士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我嗔了宁子希一眼,红着脸跟着黎晓惠进了病房。 刚踏进病房,就听到黎晓惠问:“真的考虑好了?” 安晴点头,“考虑好了。” “嗯。”黎晓惠公事公办的继续对安晴说:“手术有风险,需要签字,有时间让你丈夫过来一趟。” “一定要丈夫签字吗?”安晴苍白着脸看了我一眼,“我姐姐签名可以吗?” 黎晓惠转过头看向我,没等她开口,我直接说:“我没法帮你签字做这个主,让唐嘉过来签吧。” 这年头各种各样奇葩的医闹都有,野蛮人也不少,我曾听说过有医生帮孕妇做完人流男方找上门闹事的事例。 要是帮安晴签了字,回头唐家的人反悔了找上门来跟我讨要孩子,我上哪里去找两个孩子赔给他们。 “姐!” “没得谈。” 安晴猛地朝我身后望去,“姐夫,你劝劝我姐。” “咳咳……”黎晓惠忽然剧烈的咳了起来,看向我的目光变得有些怪异。 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黎晓惠还不知道宁子希没有结婚的事情。 在见过傅清雨之后又听安晴喊宁子希姐夫,想让人不想歪都难。 宁子希不慢不紧的走到我身旁,目光柔和的看着我,“我听你姐的。” 话音落下,安晴望着我的目光变的埋怨。 我轻咳一声,努力忽视宁子希的目光,“谁的孩子你让谁来签这个字。” 安晴彻底失望的低下头,闷声说:“我知道了。” 我看向黎晓惠,黎晓惠冲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才回过身继续对安晴说:“越早做人流对身体的损伤就越少,尽早让你丈夫过来签字。” 安晴点了点头。 交代完,黎晓惠就出去了。 经过我身旁时,黎晓惠悄悄的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知道黎晓惠有话想问我,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也没想到要怎么跟她说。 病房内再次恢复安静,安晴继续低头喝粥。 我在宁子希先前坐的那张凳子上坐下,看着安静下来后眉目静秀的安晴,心里头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父母逝世,家里最困难的那段时间,她安逸的躺在病床上,醒来后没多久我又丢下了她一个人去了国外读研,这么多年来除了钱之外什么都没给过她,是我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 一个人的性子长歪了,不是没有原因的。 小时候有父母宠着,父母离世之后还有我护着,她不识苦,所以在我面前毫无顾忌张口就索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她的盲爱愚孝,也是因为早辍学再加上她自己的经历,心底自卑和极度缺乏安全感才造成的。 二十来岁的人,性子早就成型,很难再教回来,我也不抱希望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对宁子希说,“麻烦宁医生先出去一下。” 宁子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起身,离开了病房。 出去时,没忘帮我们带上门。 病房内只剩下我和安晴两个人,一时间静悄悄的。 安晴低着头看她自己的手指,“你是不是又要骂我?” 又?感情在她眼里我总是骂她啊。 我被气笑了,“骂你什么?” “骂我要打掉孩子。”安晴抬起头来目光幽幽的看着我,“你是不是还想说让我别跟宁医生要钱。是宁医生主动说我有事尽管找他,又不是我主动提的,如果他肯给我,白送的钱为什么不要。” 我笑容维持不住了,“他是什么人,你以什么身份接受他的帮助?” 平时在我身上抠抠挖挖就算了,还随随便便接受别人的钱,她也不怕招来横祸。 安晴轻哼了声,“姐,你别骗我,宁医生刚才说上次那个女人不是他妻子,他还说他是我姐夫,我姐不就是你吗,而且刚才我喊他姐夫你都没否认。既然他是我姐夫,我为什么不能找他帮忙。” 顿了下,继续说:“宁医生长得这么好看,还喜欢你,要不是我结婚了我肯定和你抢他。姐你就别再拿乔了,趁着宁医生还不知道你以前的事,赶紧和宁医生定下来吧,过这个村保不准就没这个店了。” 什么叫趁着他不知道我以前的那点儿事情,我以前的那点儿事情。 自己的破事不提却总是提我的,我不禁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我的亲妹妹了。 我和她从来没有利益冲突,甚至我事事为她着想,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的。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所以为了十万块钱你就这么把你姐卖了?” 安晴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服气的小声反驳:“什么卖不卖的,你敢说你不喜欢他吗。” 我被安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干瞪着她一时半会想不到该怎么办。 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头的怒火,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冲她说,“孩子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没钱给你做试管,你也不许去找宁医生!” 将haul说完,我气得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转身朝病房门口走。 “为什么!”身后安晴尖锐的声音传来,“你是我姐,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过得不好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给我钱,我就告诉宁医生你为了钱卖过……” “砰——” 门被人从外面用力的踹开。 我望着那抹出现在门口的身影,蓦地红了眼眶。 第95章 我发誓,我没有藏私房钱 被安晴戳伤口的次数太多,我以为自己早已经千锤百炼不再会疼了。 可见到他的这一刻,连我自己都不知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很委屈很想哭。 当年为了救安晴,我将自己卖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难过过,也难堪过,却独独没有后悔过。 即便时光倒退到多年前,再来一次,我依然还是那个选择。 我一直觉得,问心无愧就好。 可为什么,我竟然会觉得越来越难过越来越委屈呢。 宁子希冷着脸快步走到我面前,手指轻揩了下我湿润的眼角,手掌按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抱入怀中。 唇轻贴在我的耳畔,声音极轻的说:“别哭,我心疼。” 我鼻子一酸,差点儿没忍住哭出声来。 连忙咬紧牙关憋着泪,将脸埋在他颈窝处,转移注意力般贪婪的嗅着他身上好闻的体香。 这一刻,我在想,卖过又怎么样,买我的这个男人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只要两情相悦,爱情始于买卖又如何,终于交易又如何。 当年他的离开只是钱贷两清,付出的真心是我一厢情愿的,我没有任何责怪他的理由。 我曾经最大的不幸是少时遭逢人生巨变,如今最大的幸运就是不幸时遇到的人是宁子希。 他让我慌过,爱过,伤过,痛过。 但也是他的出现,让我平淡无波的人生有了另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方式。 虽然不见得好,但也不见得就坏。 宁子希安抚的摸着我的发,我头顶上他微冷的声音响起,话却不是对我说的,“唐太太想告诉我什么?” 没听到安晴吭声,只听宁子希又继续开口,“既然唐太太没什么想说的,我倒是有一句想和唐太太说。前段时间有个街头混混从监狱里出来了,听说那混混和唐太太是老相识。” 和安晴相识的街头混混……我想起了当年的那个男人。 我没见过他,却从安晴同学的口中隐约得知了一些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 在那些同学口中,那男人,确实是个混混。 可是,宁子希又是怎么知道安晴和某个混混有过一段过往的。 宁子希没再说什么,搂着我的肩将我带出了病房。 病房内忽然传出一声尖叫声。 我下意识想往回走,宁子希按住我的肩膀,“有时间关心那只白眼狼,倒不如多关心关心我。” 他用白眼狼来形容安晴,贴切得我无从反驳。 不过,我为什么要多关心关心他。 这个时间点医生护士在巡房,走廊上人来人往的,妇产科的医护人员还都认识我和宁子希。 我脸皮薄不想被人围观,扯下他的手,往前走。 回去的路上,我和宁子希都没提刚才的事情。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至于宁子希为什么不问我就猜不出来了。 即便他能猜到原因,我也以为他至少会问我为什么愿意卖。可他没有。 “我们圣诞节那天去领证。” 正走着路,宁子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愣了愣。 尽管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可我还是不想这么快就和他去领证。 生活需要磨合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更享受现在这种不清不楚的暧昧感觉。 我是女人,我也很想在婚前谈一场脸红心跳的恋爱。 想了想,我说:“不急。” “那你想什么时候去领?” “明年光棍节吧。” 宁子希偏头看着我,眸光深了深。 我被他看得脸皮有些发烫,故作漫不经心的低下头看脚下的路。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我小声说:“七夕,不能再早了啊。” “圣诞节不好吗?”宁子希轻声反问着,顿了顿,“我的孪生哥哥,还有家里最小的妹妹,都是在那天领的证。”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宁子希提起他家里的事情。 也是第一次听说,他有个孪生哥哥,家里还有个妹妹。 孪生哥哥的话,他们两个会长得一模一样吗? 心里有太多好奇,可我拉不下脸去问。 怕被宁子希看出来,我淡淡的轻应了声,露出一副兴致并不高的样子。 恰好已经走到了停车场,上了车后,刚才的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回去后,宁子希没有刻意去找地方停车,直接就在我的公寓楼下的路边停车。 下车后我正要往公寓楼里走,宁子希拉住了我,“厨房里没酱油了。” 于是我和他进了一旁的便利店里。 收银台后的李丽瞧见我们,笑吟吟的和我们打了声招呼。 宁子希去挑选酱油,我站在收银前和李丽说了一会儿话,李丽突然话锋一转,探身过来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那天那个警察向你求婚的时候,我还挺担心这位帅哥会冲下来跟他打起来呢。”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 心情,因为提起了袁皓,低落了不少。 回到公寓,我第一时间打开了暖气。 宁子希进厨房忙碌去了,我打开电视机,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双眼的盯着电视屏幕发起了呆。 一直到宁子希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我慢悠悠的回过神朝他望了过去。 宁子希虽然将近四十,可面相生得年轻,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和我遇见他那年相差无几。 此刻身上穿着黑色毛衣灰色的休闲裤,暗沉的颜色只是让他看起来成熟稳重不少,没有半分显老。 吃饭的时候,宁子希突然说:“收拾两套衣服,我们出去玩两三天。” 我咽下嘴里的饭菜,“泡三天温泉?” 宁子希唇角噙起不怀好意的笑,“你要是想,也可以。” 我低下头默默的扒饭。 吃完饭,宁子希去厨房忙碌,我回卧室收拾衣服。 只是出去两三天,不用带太多的衣服,带些贴身的换洗就好。 我搬了张凳子踩在脚下,从衣柜顶上拿下我那个16寸的拉杆箱,把挑出来的换洗衣服装了进去。 想了想,又去梳妆台前找了个旅行分装瓶出来,倒了些护肤品进去。 等到确定没有遗漏,16寸的行李箱已经被我塞了满满的,就算发现有漏也装不下了。 宁子希进来,瞥了眼地上的行李箱,“都带了些什么?” 我说,“换洗的衣服啊。” “嗯,给我带了几套?” “……” 我有些尴尬的低下头,不敢去看他。 光顾着收拾自己的,居然把宁子希给忘了。 宁子希走到我对面蹲下,拉开行李箱的拉链。 翻开,我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东西立即暴露在视线内。 宁子希从衣服底下抽出一本书,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我,“你带书做什么?” 我面色讪讪,干巴巴的说:“怕无聊,打发时间。” “无聊?”宁子希勾起唇角,手腕一动,将那本书甩在了梳妆台上,“相信我,你不会无聊。” 我的脸一红,默不作声的站起身,走到床边背对着宁子希坐下。 身后不停的后翻东西的声音传过来,我玩玩自己的手指,又扯扯身上的衣服。 无聊的呆坐着,就是不回头去看宁子希在捣鼓着什么。 大概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我听到了行李箱拉链被拉起的声音。 听宁子希说,从这里出发去临市的温泉山庄,开车大概要两个半小时左右。 原本是打算早上就出发的,所以早上起得很早,上了车后我靠在椅背上,盯着窗户倒退的风景看了小会儿,困意就来袭了。 到底不适应在车上睡觉,半路上醒了好几次,最后一次醒来时,车子已经在温泉山庄门口停下,外头的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原以为宁子希定的是普通的房间,当山庄住宿区这边的服务员带着我们走进一个装潢精致闪亮到差点儿亮瞎我眼睛的房间时,我才终于发现自己低估了宁子希的有钱程度。 可是分明他都把他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全给了我,来得起温泉山庄就算了,为什么还住得起这么豪华的房间。 我疑惑的瞅着正和服务员说着话的宁子希,脑子里竟然一闪而过“宁子希偷藏私房钱”这种可怕的念头。 服务员带上门离开后,宁子希走过来抱住我,“在想什么?” 我故作随意的叹说:“这个房间看起来不便宜啊。” 回应我的,是他的低笑声。 宁子希在我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温润的声音难掩笑意,“我发誓,我没有藏私房钱。” 被看穿了小心思,我耳根有些发烫。 宁子希揉了揉我的发顶,“套房里有个小温泉池。” 我假装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点点头,“那你去吧,我刚才在车上没睡好,打算洗个澡早点睡。” 宁子希反常的没有继续纠缠,“那你去睡吧。” 我当然要睡,还要比他更早睡着,省的面对他又不争气的红脸。 打开拉杆箱从里面拿了换洗的衣服出来,我去浴室时宁子希正好从浴室里面出来,手里拎着一条浴巾。 我盯着他手里的浴巾瞅了两眼,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子希食指轻点了下我怀里的衣服,挑着眉笑了笑,“晚上穿这么多睡觉,多麻烦。” 第96章 吃完饭继续 穿的少了才麻烦呢! 我瞪了他一眼,越过他走进浴室。 外面再好也没自己狗窝里的用得习惯,我匆匆洗完就出来了。 看不到宁子希,他应该还在那个小温泉池里泡着。 虽然很想过去看看,但又怕发生什么自己无法掌控的“意外”,只能按耐住心里的好奇。 洗完澡出来,反而没什么睡意了。 我避开小温泉池的方向,在套房里走了一圈。 当年高三傅烟雨搭乘过一次玛莎拉蒂来上学,我将傅烟雨定义为富N代。 现在再看宁子希的手笔,我觉得他和傅烟雨那个有时比我还穷的二货不同,他是个壕气冲天的富N+N代。 现在我们锁住的这个套房说是美轮美奂也不为过,从装修布局到饰品摆件无一不显奢华大气,每一处都精致得越看越是觉得身处梦幻之中,甚至有种穿越到总裁小说里住所谓的总统套房的感觉。 漂亮的东西都受拥戴,好的坏境谁都喜欢,我自然也不例外,可一想到在这里住一晚就能让我肉疼一整年的费用,我在心里默默的鄙夷了几秒宁子希挥金如土的行为。 绕了圈回来,我坐在真皮软沙发上,拿出手机随便按了起来。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过微信了,现在点开一看,好几个群组头像右上角都挂着红色99+ 随便点开其中一个群组看了眼,都是在闲聊瞎聊没什么看头。 正要退出,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刚想往下继续翻看,门铃声忽然响起,我只得放下手机过去看看是谁在按门铃。 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门外面看了眼,便见两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女人正站在门外。 我退开些许,将门打开,看了眼她们面前的餐车,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您好,我们是来送餐的。” 我侧身让开,她们进去后很有素质的没有四处张望。 推着餐车走到饭厅的餐桌旁,轻手轻脚的将餐车上的东西一一摆放在餐桌上。 都摆放完后,她们也没有多留,推着餐车步伐轻盈的朝门口的方向走来。 在我一丈外停了下,“请慢用。” “谢谢。” “不客气。” 那两名服务员出去后,我锁好门朝饭厅走去。 菜式很精致,盛菜的菜碟还有碗筷也很精致,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看着桌上几道我平时爱吃的菜,立即明白过来大概是我进浴室的时候宁子希点的。 虽然室内有暖气,很暖和,可菜放久了也还是会凉的。 迟疑了很久,我转身往小温泉池的方向走。 拉开那扇沉重的门,率先入目的是一片浓郁的温白雾气。 “宁医生。” 没人应答,又喊了声,还是没听到应答。 想到曾有人泡温泉泡太久导致晕厥在温泉池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发现,导致错过救治的时机而死亡的案例,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白茫茫一片,我小心着脚下的路,慢吞吞的往里面挪动脚步。 直到脚尖处像是踩到了什么边缘地带,我停下脚步,慢慢的蹲下身。 “宁……” “扑通——” 后面医生两个字没来的说出口,我的手臂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朝前扑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倒进水中,鼻腔进了些水,呛得我下意识想要张嘴,腰忽然被握着,那手扶着我的腰将我往上提了提。 我用力的咳了好几下,稍稍缓和过来后,有种劫后余生感的深呼吸一口气。 一抬头,对上宁子希含笑的双眼,我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正要开口骂他两句神经病,嘴巴蓦地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堵住。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眼,脑子懵了懵。 被面前的男人引领着,很快的,我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任由着他亲吻着我。 或许是因为我对袁皓没那种感觉,所以以前每次和袁皓亲吻时都没什么特别的触动。 可现在和宁子希,我的心暖融融的,源源不断的甜腻从心底升起。 还有种好喜欢好喜欢他,想和他过一辈子的感觉。 温泉池这里温度很高,也不知道是受温泉池水的影响还是别的,我身上的体温高的我有些晕乎。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我的唇。 我轻喘着气,抬眼看向宁子希,却见他正垂着眸。 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什么,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 薄薄的睡裙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乍看起来跟没穿衣服就是隔着一层薄布料看不见肤色的差别。 脑中血气上涌,我烫红了脸捂住胸口,羞愤的瞪了宁子希一眼。 宁子希没有看我,毫不避讳的盯着我的胸,那双漆黑的双眸愈来愈深。 心底警铃骤响,我慌忙退了好几步,当下意识想爬上池边。 才来得及动,腰蓦地被扣住,整个人被用力往后一扯,背部贴上了他的胸膛。 一只手掌按住了我的头,我被迫偏过头承受着身后那人的亲吻。 才从我身上离开不久的那只手又覆了上来,时轻时重的收拢着掌心。 身体上的那种感觉,比起刚才更加的强烈更加的猛烈。 力气一点一点的被抽走,我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生怕会倒下来。 一吻结束,我气喘吁吁的靠在他怀里。 他掌心在我腰间徘徊,情欲满满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最好看。” 我:“……” 混蛋,一天不色情会死吗。 想到刚才我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应我,害得我以为他出什么事了,我恼怒的仰起头瞪他。 “刚才喊你怎么不应,你不会应人?” “我不会应人,我人会硬。” 最后一个字,他刻意咬得分外的重。 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我咬牙切齿的骂了句:“不要脸!” 没等他再开口雷我,我轻捶了下他的手臂,“再不出去吃饭,菜都要冷了。” “好。”宁子希应着,又低下头往我的嘴唇用力亲了一下,“先吃饭,吃完饭继续!” “……”谁要跟你继续了! 我红着脸推开他,硬撑着有些虚软的身子走了出去。 一刻不停的回到卧室,从行李箱里重新拿了套衣服出来,一头扎进了在浴室里。 把门锁好,我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衣衫不整满脸通红的自己,抬手拍了拍自己红彤彤的脸。 就知道宁子希喊我出来泡温泉不怀好意,我究竟是抽了什么风居然答应了呢。 才来的第一个晚上就被揩了一顿油,再多待几天难免擦枪走火。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待一晚上就回去吧。 原本几分钟就能换号衣服,我愣是磨磨蹭蹭了十多分钟。 走回饭厅,宁子希上下打量着我,眉头轻蹙,“穿这么结实不难受?” “结实吗?”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色卫衣和洗旧色牛仔裤,愤愤的瞪向宁子希,“我只带了一件睡裙。” 本来就没带太多换洗的衣服,要不是他把我扯进温泉池里弄湿了我的睡裙,我用得着换这身衣服吗。 “你也可以裹浴巾。”宁子希轻挑着眉梢指了指自己下半身裹着的浴巾,眼底有光芒流转,轻柔的语气里尽是引诱,“比你身上这套舒服多了,试试?” 我当做没听到,走到餐桌旁坐下。 心里嘀咕着,裹浴巾正合你这色狼的意,太危险了,我才不要试。 刚才在小温泉池那边折腾得太久,又在浴室里磨蹭了一会儿,桌面上的饭菜都快凉了。 宁子希拧了拧眉,“重新上?” 我瞪他,还能吃呢重新上什么上。 他小学的时候难道没学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在我的坚持下,宁子希没再提重新上菜的事情,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 安静下来,我不由得想起了刚才面红心头的一幕幕,面皮又是一阵臊热。 怕被宁子希看出来,我低着头认真吃着饭,他也没有开口,整顿饭下来都安安静静的。 冷了的菜确实不好吃,却也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饭后,宁子希用座机拨了内线电话让服务员上来收拾餐桌。 吃饱喝足就想睡觉,我打着哈欠往卧室的方向走,留下宁子希自己等服务员过来给她们开门。 “等等。”宁子希突然喊住了我,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宁子希走到我身侧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里等。” 我问:“为什么?” 宁子希牵起我的手贴在他胸口上,微低着头双眸柔情似水看着我,“我的身体只让你一个人看。” 我:“……” 噎了噎,我皮笑肉不笑的抽回手。 “谢谢你啊宁医生。” “不客气,徐医生。” 恶寒了一下,我懒得再理他,走回餐桌旁坐下。 “我在卧室里等你。”宁子希语气暧昧的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了饭厅。 我绷着脸,当做没听到。 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就听到门铃声响起。 看着服务员将东西收拾好离开,我关好门,慢吞吞的往卧室的方向走。 推开卧室门进去,反手将门关上后,我第一时间往床的位置看了眼。 这一眼,差点儿没把我的眼睛辣瞎! 第97章 你多动症? 我通红着脸慌忙捂住眼睛,气急败坏的冲着光溜溜躺在床上的某人吼:“你快把衣服穿上!” 回应我的,是宁子希十分无辜的声音,“反正要脱,穿什么穿。” “那就别脱!” “不脱怎么做?” “……” 好好的一个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 我咬了咬牙,捂着眼睛的手手指睁开一条细缝。 用力咽了下唾沫,强迫自己盯着宁子希那张笑得十分欠揍的脸,不去看别的不该看的地方。 一点一点的往床的方向挪,站在床边,迅速扯起被子往宁子希身上盖。 被子里传来宁子希有些闷的声音,“盖住了你怎么看。” 我:“……” 谁他妈跟他说我要看了我他妈要看什么!!! 就在我气得快要抓狂之际,宁子希从被子里探出头,表情很是和善的说:“帮我拿内裤过来,我穿。”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找行李箱给他翻内裤。 行李箱后来是宁子希整理的,他的衣服放在左边,我的在右边,找起来倒也好找。 以前袁皓在我公寓里过夜,他洗完澡后衣服都是自己跟手就洗了晾了的。 而宁子希,他完全没有这个自觉,都是换下后等我第二天给他洗。 幸好同居那两年就给他洗过两年内裤,我也都见怪不怪了。 我脸不红心不跳的捏起他那条灰色的小裤裤,走回床边居高临下的瞪着他,“你要是敢说让我帮你穿,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把你内裤塞你嘴里!” 咬牙切齿的威胁完,我将手里的小裤裤往被面上一丢。 在我的瞪视下,宁子希不太乐意的伸手出去抓起他自己的内裤塞进被子里,双手在被子底下捣鼓起来。 我去小沙发上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十二点多了。 折腾了一整天,我也懒得在跟宁子希闹了,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关掉卧室里的灯,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 刚刚躺好,宁子希整个人就粘了过来。 他被子底下的手扯了扯我身上的衣服,“穿这么多睡得着?” 我没好气的说:“不穿穿的少才睡不着!” 其实穿着这么多衣服全副武装的,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 而且我晚上睡觉没有穿Bra的习惯,在公寓里时最初两次为了防备宁子希穿着睡过两晚,发现穿和不穿对于宁子希那双爪子来说其实没多大区别,对我来说却是难受得不行,索性就没再穿过了。 今晚为了防宁子希,我特地把胸衣穿上,甚至还挑了最不好解的那件。 想想都觉得心酸不已,为了防宁子希这头狼,我也是心力交瘁。 幸好宁子希只是抱着我,没再折腾。 安静下来,我反倒有些不自在。 闭上眼睛酝酿了许久的睡意,却发现越是想睡就越是睡不着。 身旁的男人凑过来,用脸贴着我的脸,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蹭着。 我睁开眼睛,有点无聊的盯着屋顶上的吊灯。 “睡不着?”宁子希用手扳过我的脸,面向着他。 卧室门口那边的那个角落里,有个光线很柔和的地灯亮着,所以卧室内的视线并不算太暗。 宁子希正面对着门口的方向,漆黑的双瞳中映着点点光芒,就像是夜晚如黑幕般天空中的繁星,好看至极。 我眨了眨眼,答非所问,“你哪儿来的钱?” “跟家里要。” “……” 我无语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将近四十岁的男人了,居然还跟家里伸手要钱,还说得这么心安理得的。 宁子希食指轻点了下我的鼻子,“你这什么表情?” “鄙视你的表情!” 我偏头躲开,按住他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手,咬牙瞪他,“你多动症?” “我这是正常生理需要。” “我看你是病态心理需要!” “你老师哪位,我去问问他怎么教的你。” “……” 懒得理他,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继续酝酿睡意。 迷迷糊糊中,我隐隐察觉到身后有人不停的蹭着我。 好不容易快要睡着又被吵醒的我很恼火,愤愤的回过身,“你还有完没完?!” “你觉得它能完?” 宁子希叹了口气,抓起我的手往下拉。 隔着布料触碰上那骇人的滚烫,我顿时红了脸。 默不作声的缩回手,默不作声的侧过身继续背对他。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我还是睡觉吧。 闹腾得太晚,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时分。 我们去餐厅里吃完午餐,在山庄的超市里买了泳衣,回房各自换了好后裹着浴巾往温泉区走。 所谓的温泉山庄,顾名思义,以温泉为卖点的度假山庄。 温泉区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被赋予各种命名的温泉池,靠外的是人工温泉池,再往里走才是纯天然的,不过天然温泉池需要另外收费,据说费用还不低。 在过来之前我和宁子希商量过,先在人工这边玩半天,下午再去里面的天然温泉池。 人工温泉池这边的温泉池都是男女混浴,有的露天也有的在棚子里。 现在天气冷风又大,喜欢享受冷与热两重天的人会选择在露天的温泉池里泡。 像我这种怕冷怕的要死的人,默默的去找搭有棚子的温泉池。 天气寒冷,来这里泡温泉的人很多,几乎每个地方都能遇到人。 我闷头往前走着,走了一段路突然发现一直跟在我身旁的宁子希不见了,慌忙回过头,却看到身后不远处宁子希正被两个裹着浴巾的女人堵着,那两个女人嘴巴不停的动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我心里忽然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的人觊觎的感觉,闷闷的,很不开心。 但见宁子希始终冷着脸,我好受了些。 转而发现他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女人身上,顿时又不好受了。 还说喜欢我呢……不守夫道的男人! 我收回目光不再去看他,拢了拢身上的浴巾加快脚步往前面的棚子走。 臭男人,有本事你别跟上来! 棚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五十平方左右。 温泉区里的各个温泉池旁都会有一个架子和一个棕色的大木桶,这里面也有,架子上整齐的叠放着干净的浴巾和毛巾,而棕色的大木桶则是用力放使用过的脏浴巾脏毛巾的。 这个温泉池没别人,我将身上的浴巾丢进木桶里,走到池边用脚尖探了下水温,不慢不紧的的踩了进去。 找了个看得见门口位置的地方坐下,将脖子以下的地方全浸入温泉水中,水中的暖意覆盖着我的全身上下,慢慢的驱散我身上一路走来沾染的寒意,顿时觉得暖和舒服得很。 自己一个人泡一个这么大的温泉池,安安静静的,倒也不错。 我享受的闭了闭眼,棚子外忽然有脚步声传了进来,我第一反应就是宁子希过来了。 心底的不愉快感又冒了上来,我生气的想,他怎么就没跟那两个女人走呢,还来做什么。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冷着脸抬起头,盯着门口的方向。 几秒钟后,一抹身影走了进来。 不少宁子希,是个陌生男人。 我愣了下,反应过来后顿时有些羞赧,也有些害怕。 那男人看见我时愣了愣,随后盯着我的脸打量了起来。 我被盯得及其不自然,移开视线望向别处,暗暗在想宁子希怎么还不过来难道真的跟那两个女人走了吗。 正胡思乱想着,那男人突然喊了声:“徐安柠?” 被点名,我又愣了一下,重新以打量的目光看向那个男人的脸。 先前没认真看,现在越瞧越是觉得熟悉。 电光火石间脑海飞快的划过什么,我脱口喊:“余师兄?” 当年我在B市念医科大,系里即将退休的周教授怜悯我的不幸,破格收我为徒对我倾囊相授。 周教授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余正谦。 虽说同为周教授的徒弟,但余正谦和我这个倒霉的小透明不一样,当年他就是医科大的神话,而且我刚念大一的时候余正谦已经出国读研了,大学三年我也只和他也只见过两次而已,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我。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余正谦笑着叹了声,走到我正对面最远距离的温泉池边缘盘腿坐下,没有下温泉池。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余师兄你。”我说。 余正谦点了点头,“老师这些年一直念叨着你,有时间过去看看吧。” 我说:“好。” 余正谦问我要了联系电话,我没带手机,和他报了我的号码让他给我拨过去。 之后余正谦没有再多说什么,和我打了声招呼,边接电话边离开了。 前前后后,也就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快得好像刚才他不曾出现过一样。 只不过余正谦前脚刚离开,宁子希后脚就进来了。 我瞥了宁子希一眼,没有开口,一言不发从温泉池里爬起来。 去架子那边拿了干净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身子,又取来干净的浴巾裹上,往棚子门口走。 离开棚子,我立即冻得打了个寒颤。 宁子希跟在我身侧,语气很是随意的问:“你认识刚才那个男人?” 我没有看他,但也没隐瞒,“我师兄。” 宁子希沉默片刻,“只是师兄?” 我停下脚步,偏过头似笑非笑的对上宁子希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第98章 多喝热水少说话 “我想说,”宁子希顿了下,目光幽幽的看着我,“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儿?”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笑眯眯的问:“我对你不好?” “不……”宁子希喉结轻动,硬生生的改了口,“挺好的。” 我满意的点点头,尝着心底丝丝的甜腻,故作随意的问:“你刚才去哪了?” “和两个不认识的女人说了几句话。”宁子希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往温泉区深处走,“她们说距离温泉山庄大概两三公里的地方有个滑雪场。” “要去滑雪场?” “不去,地不利。”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只见宁子希冲着我温和的笑了笑。 “温泉池里比较方便……呃……” 听到一半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没等他说完,我羞恼的挣脱开他的手,用手肘撞了下他腰部位置,加快步伐走在前面。 “你不爱听实话,你不接受事实,你不是好医生。”宁子希跟上来。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相较于人工温泉池那边,天然温泉池池口极少,人也实在少得可怜,但环境却也是最幽雅的,每个池子都用刻意做得参差不齐的原木色木板围着,没有封顶,仰头就能看到天空。 天气实在太冷,我就进找了个池口脱掉浴巾踩了进去。 将整个身子泡在温热的泉水里,暖意驱散寒意,我舒服的叹了口气。 宁子希在我身旁坐下,脑袋靠在我的肩上,水底下的手更是抱住了我的腰。 我脸一红,下意识看向正泡在池子另一头的那个姑娘。 那姑娘见我望过去,脸一红,慌忙从池子里爬起来,抓起干净的浴巾头也不回的拉开木门跑了出去。 跑了几步忽然又低着头折了回来,通红着脸把门拉上。 这下这个温泉池里真的就只剩下我和宁子希两个人了,我有些不自然的推了推牛皮糖似的宁子希。 “你坐好。” “我天生软骨,坐不好。” 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怎么没说自己天生脆骨好让我咬两口呢。 许是泡的太过舒服,困意丝丝袭入脑中,我靠在身后凹凹凸凸但圆润不扎人的池壁上,惬意的闭上眼睛。 小片刻后,靠在我肩头上的脑袋忽然挪开,紧跟着我的头被一只大掌按住,脑袋歪在了那人的肩头上。 正想推他,突然发现这么靠着也挺舒服的,索性就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宁子希怕了拍我的肩,“起来,别泡太久了。” 我轻轻呼了口气,直了直身子,爬出温泉池。 回到住宿区酒店的套房,我立即从行李箱里翻出衣服,一头扎进了浴室里。 洗完澡,干脆把头也洗了,拿着干毛巾边擦拭着头发边走出浴室,第一时间看看宁子希在哪里。 视线往卧室里扫了圈,最后在小沙发上看到半躺着的宁子希。 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着手机不知在看着什么。 本不打算理会,视线不经意扫过宁子希手里的手机,只觉得有些眼熟。 我皱了皱眉,走到宁子希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也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那个,我的手机。 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在干什么?” “刚才有个陌生电话,我帮你接了。” “谁?” “不认识,我帮你把他打进黑名单了。” “……” 我瞪了宁子希一眼,从他手里抢回手机。 点亮屏幕解了锁,屏幕界面停留在短信息上。 我的手机向一个陌生号码发出来一条短信,内容:我不喜欢你,你死心吧! 我:“……” 压下心头的怒意,记了那个陌生号码,退出短信界面,翻出通话记录。 果然,这个号码和下午打来的那个未接电话的号码一模一样。 我怒目瞪了眼罪魁祸首,飞快给那个号码又发了条信息过去,告诉对方我刚才发错了。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没回。 “发错了?”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下巴搁在我的肩头上,双眼盯着我手里的手机,语气十分无辜,“我没发错啊。” 我没好气的推开他的脑袋,“你拿我手机乱发什么。” “我没乱发。” “……” 多看宁子希一眼都会气到我自己。 我打发宁子希去洗澡,在小沙发上坐下。 手里抓着手机,等余正谦回复我。 可等了又等左等右等,等到宁子希从浴室里出来,还是没等来余正谦回复。 此刻我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脑子里也条理清晰了。 我和余正谦不熟,日后想见的机会也不多,很有可能还不会再见到了,他怎么想似乎也跟我没关系。 这么想着,我也懒得等了,随手将手机丢到一边,抬起头,瞪向拿着一条干毛巾朝我走来的宁子希,“以后不许再动我手机。” 宁子希没应声,大步走到我身后,用那条干毛巾动作轻柔的替我擦拭半干半湿的头发,手指时不时触碰下我的头皮。 我只觉得被触碰上的地方麻麻的,那种发麻感慢慢的传遍全身,我半僵着身子没敢动,任由他捣鼓我的头发。 卧室内安安静静的,一时间只有毛巾和头发摩擦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子希松开了我的头发,随手将毛巾丢到一边。 “走吧,去吃饭。” “好。” 从房间里出来,我们又去了中午的那家餐厅。 “徐安柠。” 刚踏进去还没来得及找位置,就听到有人在喊我。 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便见余正谦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里拿着菜单,似乎是还在点菜。 既然被看到了,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余师兄。” “嗯。” 忽然想起他们好像不认识,我硬着头皮为他们互相介绍,“我……同事,宁子希。我师兄,余正谦。” “同事?”宁子希轻哼了声,似乎对我的介绍很不满意。 就知道宁子希不会这么配合,我有些尴尬的看向余正谦,余正谦面上神色淡淡,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冲我身旁的宁子希点了下头。 落座后,我想到刚才宁子希用我手机发的那条短信,觉得有些不自在。 余正谦将菜单递给我,我接过后连忙用菜单将自己的脸挡住,假装在很认真的看着菜单,这时坐在我身旁的宁子希忽然开了口。 “余医生现在在B市人民医院工作?” “嗯,妇产科,生殖医学科这块。” “余医生也是B市医科大的吧,我有个在医科大教过书师兄主攻这科,说不定余医生和我那师兄认识。” “……” 我从菜单后抬起头,瞅了坐在对面的余正谦一眼。 余正谦面色平静的看了宁子希半响,忽然移开视线看向我,“你那条信息是发给他的?” 突然被问话,我愣了愣。 提起那条信息,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看露出似笑非笑表情的余正谦,又看看黑了脸宁子希,脑中忽然有什么飞快划过。 正要细想,宁子希倒了杯温开水递到我面前,“多喝热水少说话。” 我:“……” 我盯着宁子希瞅了两眼,想到刚才余正谦说的话,心底很不厚道的笑了。 让你乱发短息,活该! 之后两个男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吃完饭准备各自离开时,余正谦才对我说:“你什么时候想去看周教授,提前两天给我打个电话。” 我说:“好。” 从餐厅离开,想到明天就要回去,太早回去又没事干,我拉着宁子希去对面的俱乐部里玩了一圈,再出来时夜已经很深了。 回到房间,我第一时间去上了个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没看到宁子希,我疑惑的走出了卧室。 找到宁子希时,他正靠在饭厅旁的吧台上,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杯子里里面盛着半杯透明的液体。 看见我,宁子希冲我招了招手,“过来。” 我警惕的盯着他,没有过去。 僵持了小片刻,宁子希忽然仰起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朝我走了过来。 心底警钟骤然响起,我下意识就想往卧室的方向跑。 宁子希先一步拉住我的手,用力将我往后一扯,扳过我的身子面对着他。 “你……” 他猛地按住了我的后脑勺,用力的吻住我的唇,堵住我后面的话。 紧接着我的唇齿被撬开,丝丝冰凉的液体从他唇中渡了过来。 那液体有点甜,有点涩,还有点辣。 在他的引导下我将那些液体咽了下去,但还是有丝顺着嘴角滑落。 他忽然离开我的唇,轻吮我唇角滑落的液体。 脸好烫,脑袋有些晕乎,我靠在他身上贪恋的嗅着他的体香,只觉满足。 这个男人现在是我的,真好,真好。 察觉到他的动作顿住,我抬眼,对上他那双如黑曜石的双眼,我在里面看到了点点流光,还有神情迷茫的自己。 宁子希弯身将我抱了起来,我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 “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床。” 我反复的咀嚼着这两个字。 有点心动,有点害怕,还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还没等我品味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人落入了一片软绵之中。 他覆身而下,有金属扣子碰撞的声音传来,压在我身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第99章 怎么来的? 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脑子又更晕乎了些,下意识伸手推了推他,“你,起来。” 他咬牙切齿的话在我耳边响起,“今晚再让你躲掉,我就不姓宁!” 躲?他人在这里,我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我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告诉他,“我不躲。” 脑子虽然不太清明,但我还是隐隐的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尽管心里还害怕,害怕最后的秘密被揭开,可我还是如我所说的,不躲。 我不停告诉自己,纸包不住火,只要我一天和他在一起就会有瞒不住的那一天。可他指尖触上那道疤痕那刻,我刻意维持的淡定还是裂开了。 慌忙按住他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小声说:“关灯。” 我视线模糊的看见他一动不动的看了我许久,抽回手,探身过去把灯关了。 连门边那盏地灯都没有开,卧室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当他指尖再次触上我小腹那道刀疤时,我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 他的指腹来来回回的在那道刀疤上摩挲着,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动作。 我们都是医生,拿过手术刀做过手术的外科医生,尤其是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阅历,对伤口对疤痕这种东西更是熟悉之极。 手一旦碰上,心里基本上就有底了。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没敢让他触碰的原因。 我烫红着眼眶,在黑暗中凭着感觉伸手出去抱住他,摸索着吻上他的唇。 整夜,我从意识模糊到清醒过来,又从清醒陷入混沌之中,反反复复的。 他就像是不知疲惫,不知餍足。 等他终于消停,我累得瘫软着一动不动的,任由他将我放进温水之中,任由他将我从温水里捞出抱回床上。 朦朦胧胧中,我隐隐察觉到他手指轻抚着我小腹上的那条疤痕,似乎听到他说:“睡足了,再好好跟我解释解释。” 心下微紧,想将他的手拿开,可我已经累得没有那个力气了。 反正被发现了,随便他吧,我想。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我暗暗发誓,短期内绝不在跟他纠缠。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天到底亮了没有,一阵熟悉的铃声在耳边响起。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几下,抓起手机眼睛,眼睛睁开一眼缝隙,正要按下接听键。 手里的手机突然被人夺走,我回过头去看身后的人,便见他正半眯着眼睛,眼底不见半分睡意,声音里却还带着晨起的沙哑,“睡够了?” 蓦地回想起昨晚的事,我的脸瞬间涨了个通红,顾不得再去管手机,如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动的时候还好,一动,全身上下都疼。 当年和他同居时,他大多数时候十分的节制,偶尔什么也不做,平时就算做,一晚上最多也就两次。 印象中他这么疯狂的要我,只有三次。第一次是六年前住进他那套公寓的那天,一次是四年前他和我说结束的那晚,这一次就是第三次。 “躲什么?”宁子希倾身过来,“你昨晚才说不躲。” 我将脸埋在枕头里,气闷的想,要不是你给我灌了那什么鬼玩意儿让我神志不清,我能说出这种话? 还不知道他给我喝了什么,那东西有没有毒呢!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宁子希嗤了声,“一口酒就能让你醉成这样,日后在外面敢喝酒,我就……” “你就怎么样?”我好奇的回过头看他。 宁子希噎了下,面色变换几轮,最后恨恨的开口,“我就弄死你!” 我:“……” 想到昨晚,傅烟雨诚不欺我,老男人果然很可怕。 “现在才知道害羞,你昨晚热情似火的是鬼附身?”身后他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羞恼的抓起了另一个枕头,反手往他脸上砸。 混蛋!好好说话会死吗! 宁子希哼了声,拿开枕头,又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被丢在一边的手机还在不依不饶的响着,我又羞又气,又抽走脸下的枕头砸他,“你还真的没完没了了是吧?!” “补前晚的。” “……” 补你个大头鬼! 我挣扎着往床边爬,来这里两天头次恨这床怎么这么大! 眼见着就要爬到床沿了,脚腕忽然被抓住,我整个人又被扯了回去。 我紧咬着牙关,一时间卧室里只听得到手机欢快的铃声。 能给我不停打电话的人,除了傅烟雨不作他想。 我不敢去接,也腾不出空去接,只得任由它响着。 好一会儿,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只手将那个手机拿了起来。 我愣了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抢。 那只手轻巧的躲开了我,就在我还要挣扎去抢时,一只手按在了我的肩头上,我只能回过头眼睁睁的看着他按下接听键。 也不知道是卧室里太安静,还是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太大声,我清晰的听到那人的大声叫喊,“安柠安柠,你还没睡醒吗,怎么不接电话,我回来啦,你在哪儿呢,我怎么去你公寓找不到你呀。” 我脑子懵了几秒,头皮一阵发麻,第一反应要去抢手机。 宁子希按在我肩上的手稍微加重力道,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是我。” 电话那头的傅烟雨沉默小片刻后,失声尖叫出声。 “啊啊啊!!!安柠你床上有男人!!!” “……” 没等我有所反应,宁子希继续对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十分不悦的说:“咋咋呼呼做什么,你还是个女人吗。没事滚远点,徐安柠是你能找的?” “是你!宁子希你你你……” 不等傅烟雨说完,宁子希直接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我的手机丢回床头柜上。 我咬着下唇,怒目瞪向宁子希,心里对他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手机也还在不依不饶的响着,一时来电铃声一时短信铃声一时微信消息提示音,叮叮咚咚的接连着响个不停。 现在被傅烟雨的夺命铃声轰炸,回去被傅烟雨真人轰炸,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傅烟雨解释,他居然还有心思做别的! 等到他消停下来,我再次瘫软在床上。 “傅烟雨说错了。” “什么。” “我不在你床上,我在你身上。” “……滚!” 他手掌捂着我的小腹,食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那道疤痕。 隐约察觉到他就要开口问我了,我的身子蓦地僵住,恐惧和害怕袭上心头,满腔的怒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一声不吭的将脸埋进枕头里。 尽管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刻,我突然又想退缩了。 原本就不打算这么在让他发现的,果然是美色误事。 要是我没喝下他渡过来的那口东西,极有可能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现在我瞬身酸痛,跟快要散架了似的,背后的他,身上每一寸红红点点的皮肤每一根酸酸麻麻的骨头无不在提醒着我昨晚的疯狂。 宁子希轻声问我:“怎么来的?” 我忍着眼中的涩意,极没底气的撒谎:“黄体破裂。” “你猜我信不信?”宁子希扳过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眼底神色莫名,“不说实话?” 我垂下眼皮不敢看他,“都说了黄体破裂了。” 黄体破裂刚发现之初出血不多的情况下可以静卧用药物治疗,可严重的情况下就会和宫外孕一样,在那个宫腹腔镜还未完全普及的年代,只能开刀剖腹。 剖腹,就会留下刀疤,单看术后伤疤谁能看得出是宫外孕或黄体破裂呢。 “在哪家医院做的手术?” “……” 我肯定不能说在那家医院做的,不然宁子希去查的话就穿帮了。 见我不吭声,宁子希恶狠狠的在我的肩头上咬了一下,我吃疼的惊呼出声。 疼过之后,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什么。” 那会儿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他的联系方式了。 就算有那个心,也找不到人啊。 况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过去了这么多年,再说也没什么意义。 如果可以,我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让他知道。 宁子希瞪了我好半响,翻身下床走进了浴室。 没一会儿,又折了出来,抱起我往浴室走,将我放在温水才漫过缸底的浴缸里,没再对我做什么,打开花洒认真的帮我冲洗身体。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再说半句话。 帮我清洗完后,让我在浴缸里半躺着,他再清洗他自己的。 我尴尬的偏过头去,不敢看他。 宁子希冲洗完,从浴缸里抱起我,走出浴室。 重新把我放回在床上,我羞涩的掀开被钻了进去,背对着宁子希。 他没有吭声,但我知道他就坐在床边,他在等着我开口。 卧室内安安静静的,我将脑袋藏在被子里,睁大着眼睛望着眼前的漆黑,努力的回想当年的事,努力思考该从哪里开始说。 过了许久许久,直到我打好了腹稿。 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哑难耐。 可不说不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宁子希一定不会作罢的。 我紧紧的抓住被子,用力咽了下唾沫,强迫自己继续开口。 第100章 我爱它一辈子 “是宫……” 身上的被子蓦地被人掀开。 我被迫扳过身子,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唇倏地被堵住。 铺天盖地的,但和昨晚不一样,这次的吻很轻很温柔,他也没有更过分的动作,眼底不带半点情欲,有的只是浓浓的心疼,以及一些我看不懂的复杂。 他就这么吻着我,极尽温柔,如待珍宝一般。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这一刻是真的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难过,欣慰的是他没让我继续说下去,难过的是他终于知道了却也过去四年了。 原以为很难以启齿,也害怕说出来之后要面对他未知的反应,害怕他的得知后的反应不是我想看到的。 可真正这么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现实远比想象中更加的简单。 而他,也没有让我失望。 这次之后,我是真的没什么事情瞒着他了。 坦白完就像是卸下了一身的重担,日后再也不用担心受怕。 这种感觉,真的很轻松很美好。 又过了许久许久,他松开我的唇,脸埋在我的颈间,紧紧的抱着我。 没再继续追问,没提疤痕,也没提结婚,更没有说对不起我之类的话。 偏偏是这样,让我好受了不少。 意外来得突然,谁也不能预料,只能怪我自己太过倒霉。 如果他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不要一脸愧疚的和我说对不起我,也不要矫情的说他以后会好好待我,千言万语,都比不上实际行动。 我要的,很简单,一个他而已,一个只属于我的他。 良久,等到我们的情绪都平复得差不多了,宁子希半撑起身子看着我,哑声开口:“时间不早了,吃过午饭再回去。” 我点了下头,不再去想那些影响心情的事情,轻声说:“好。” 时间确实不早了,等我和宁子希洗漱穿戴完走出房间,已经中午一点多了。 去餐厅的路上,宁子希偏头看着我,目光促狭,“还能走吗?” 我正紧攥着宁子希的袖子,强忍着腿部的酸涩,慢吞吞的往前行走,听到他这么问,立即咬牙切齿的瞪向他,“都怪你!” 我没有犯蠢低估宁子希脸皮的厚度,他也没让我失望。 托着我的手扶着我往前走,刻意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的和我说:“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白来的享受,享受完了付出点儿代价是应该的。” 我气得想咬他,“你是想告诉我你很爽,而我承受点儿后果也是应该的?” 宁子希故作深沉的沉默片刻,慢悠悠的说:“其实我也不是很爽。” “……”这话如果他换个别的表情说出来我还相信,就是他这么正经的说,才更让我觉得他这个人真是虚伪得不得了。 屋缝连夜篇漏雨,残酷的事实告诉我,永远没有最倒霉,只会更倒霉。 我们刚走到餐厅的门口,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余正谦,他也第一时间看到了我们,想躲都来不及。 我只能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余师兄。” 余正谦轻应了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宁子希,视线最后落在我的双腿上,“徐师妹,你这是……” “脚扭到了!”抢在他将话问完之前,我迅速打断他先一步回答。 余正谦点了下头,没有再问,率先走进了餐厅。 看着他的背影,我松了口气,正要抬步往里走,宁子希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声音轻轻柔柔的说,“小心点走,别伤了脚。” 我:“……” 虽然余正谦先走进了餐厅,最后我们三个还是坐到了同一桌上。 等饭菜上来的时候,我问余正谦:“余师兄你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吗?” 余正谦点了点头,“嗯,偶尔过来放松放松,吃完这顿饭就回去了。” “我们也是吃完饭就回去了。”我说。 想了想,择日不如撞日,正要问余正谦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带我去看周教授,一杯水递到我面前。 疑惑扭头看向宁子希,只见他冲着我温和的笑了笑,“多喝热水,少说话。” 盯着宁子希瞅了两秒,又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冒着轻烟的温水,我心里顿时觉得又好气好有笑,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吃醋的行为而欣喜。 吃完饭从餐厅里出来,在餐厅门口和余正谦分别时,余正谦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师妹,有些事情,节制点好。” 我:“……” 鬼知道我要节制什么,该节制的人不应该是宁子希吗! 我红了红脸,掩饰害羞的掩唇轻咳了声,“余师兄,再见。” “再见。”余正谦淡声说着,移开视线,深深的看了宁子希一眼,没再说什么,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从前没那闲空,从没好好的看过我这个师兄,现在再看他,忽然觉得以前学校里的学姐们迷他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舍不得?”宁子希凉凉的声音从我耳侧传来。 “……”我讪讪的收回目光。 回去的路上,宁子希冷着脸一声不吭,我也没主动找他说些什么,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补眠。 半睡半醒中,我听到宁子希闷声说:“离你那个师兄远点儿。” 脑子里的瞌睡虫顿时少去了一半,我半睁着眼睛扭头看向他,突然想到分别前余正谦看他那深深的一眼,问:“你和余师兄认识?” 宁子希没有应我,我以为他没听清,又问了遍:“你和余正谦认识?” 好一会儿,宁子希才闷声回答我:“认识,不熟。” 没等我问他们怎么认识的,宁子希继续说:“我师兄是他师父。” 我:“……” 后面的,为什么他师兄是余正谦师父这种话,我没敢再问下去。 因为余正谦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我暂时不想让宁子希知道,不然按照他这段时间的表现他肯定得逼我喊他师叔。 和自己的师叔上床,怎么想都有种乱伦的既视感。 回到B市我们所住的那个小镇,我和宁子希先去超市里买了菜才回公寓。 走进屋子,望着熟悉的环境,熟悉感和亲切感迎面扑来。 果然金窝狗窝,始终不如自己的狗窝。 宁子希拎着行李箱去阳台找洗衣机,我在沙发坐下,抓起遥控器,拿了包瓜子,打开电视拆开瓜子包装,丢掉遥控器抓了把瓜子,磕了起来。 此时电视正播放着一个名叫《百家》的节目,这个节目主要是讲老百姓家的生活琐碎闲话长短的,都是些寻常能见的事情,可却莫名的戳泪点,院里不少人都喜欢看,尤其是黎晓惠这种当了妈妈的女人。 我窝在沙发上,当看到父母外出打工留守儿童被要外出农作的奶奶关在屋里嚎嚎大哭时,突然想起小时候爸妈去上班时也是这么关着我和安晴的。 那时的安晴还很小,懵懵懂懂的但十分爱哭,父母晚归她缩在我怀里不停的哭,被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我也很害怕,可怕她哭得更厉害,我硬是没敢哭。 想到从前,想起父母,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和你说个事。” 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身旁,他突然凑了过来,我视线从电视屏幕移开,扭头看向他。 只见宁子希垂眸往我胸口看了眼,语气很严肃的说:“你这里大了。” “……神经病!”我通红着脸撇过头,脑子里忍不住回想当年的自己。 我长得比同龄的女生高,身体却发育得比同龄的女生晚,和宁子希在一起那两年,我勉勉强强只有B,念大四后忽然之间就疯长,从B变成了C+。 恍神间,我听到宁子希问:“女孩一般发育到16岁,最迟18岁。你是打激素去了?还是去做精油按摩?硅胶隆胸?” 你才打激素你才精油按摩你才隆胸! 我又羞又恼,忍不住抓起抱枕去砸他。 宁子希夺过我手里的抱着,看着我叹了口气,又一本正经的盯着我的胸口,语气十分凝重的说:“放心,不管是天然的还是人工,我都爱它一辈子。” 我的脸瞬间涨了个通红,整张脸连带耳根子都烫的不行。 双手抓起另一个抱着去打他,“你变态吗!别盯着我的胸说这种话!” 从小到大向我告白的人不少,向我的胸告白的,宁子希是第一个,恐怕这辈子也就他这一个,毕竟也没谁的脸皮能厚成他这样无耻状的了。 枕头拍打之下,宁子希也不反抗,反而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整个身子蜷缩在于他而言有些小的沙发上,脑袋靠着沙发背,头发被我打得凌乱的贴在额头周围,有些狼狈,却眯着眼睛笑得十分的开心。 被他这么一折腾,我刚才涌上眼眶的眼泪全都憋了回去,恰好这时节目也播放完了,索性关了电视。 平静下来之后,我隐约明白过来宁子希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了。 上次在医院住院部,我被安晴气得满肚子气,在见到他之后所以的气都变成了委屈差点儿就哭出声来,那时他抱住我对我说:别哭,我心疼。 所以他刚才是故意逗我,不想让我流眼泪。 想通这点,我就如吞了蜜一般,心里甜得不行。 宁子希笑够了,探身过来抱住我,唇瓣请贴在我的耳畔,声音轻轻柔柔的说:“电视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看我。” “你有什么……” 我正想口是心非的说他有什么好看的,门铃声忽然响起,外头的人似乎很急,疯了般的按着我的门铃。 随后暴躁的吼声隔着门传进来:“徐安柠,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还有宁子希你这混蛋,禽兽,你还我安柠……” 我和宁子希相视一眼,我脱口说:“你跳窗吧!” 宁子希黑了脸,“又跳?” 第101章 乖,听医生的话 听着他的话,我忍着没问他:你跳过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让他从这里跳下去,太不实际。 既然傅烟雨能跑上来这里敲门,肯定就已经在楼下看到宁子希的车子了,要说宁子希不在这里,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早知道就不让他把车子停下面好了。 想了想,我小声提议:“要不我们假装不在?” 宁子希静静的望了我半响,笑着点头,“听你的。” 我红了红脸,心中嘀咕:好就好,可以就可以,干嘛非要说什么听你的。 打定主意将死不理傅烟雨,我轻手轻脚的往房间的方向走。 “徐安柠你别装死,我知道你在里面,还有宁子希你这王八蛋,你躲我们家安柠家做什么,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我的安柠,我就……我就打死你!” 门外,傅烟雨气急败坏的声音伴随着砸门声不停的接连不断的传来,那门被砸得咚咚作响的,看起来大有要将我门一脚喘了的架势。 我捧着跟着那颗跟随者震动的门跳动个不停的小心脏回到卧室,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随后进来的宁子希。 别人抓奸都打女人,傅烟雨却打男人,真不愧是我的闺蜜。 宁子希神色如常,像是没听到傅烟雨骂骂咧咧的话,反手将卧室的门关上,声音轻轻的问:“还疼吗?”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想到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我下意识拢了拢双腿,很想老实说不疼,可是看宁子希的表情,我用力咽了咽口水,绷着脸说:“疼。” 就算现在已经不疼了,可我一看到他我就隐隐作疼。 不是说男人四十岁了性欲会下减?宁子希他不是人吧! “嗯,哪里疼,我帮你检查检查。” 宁子希笑得一脸温柔的朝我走了过来,我害怕的连连后退,直至退无可退,双腿被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我忽然有种抱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可似乎又是说疼也不对,说不疼也不对,我爬上床,抓过枕头抱着胸前,不停的往后挪,“宁,宁医生……” 有话好好说,别靠这么近。 “乖,听医生的话。” “……” 宁子希每逼近一步,脸上的笑容就越温和,虽然确实是真的很好看很好看,可是此时我却很害怕很害怕,怕得上下都隐隐作痛了。 就在我已经退到床沿,即将退无可退之际,宁子希在床边停下脚步,朝我伸出手,“过来,我是只想抱着你睡觉,什么都不干。” 我狐疑的瞅着他,“你想干什么?” “你想我干什么?”宁子希挑着眉反问。 鬼才知道他想干什么呢!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爬回床中央,把枕头放回原位,钻进被子躺下。 无聊使人想睡,天冷使人嗜睡,外面这么冷,还出不去,我还是睡觉好了。 我将脑袋蒙在被子里,听到床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奇的掀开被子看了眼,小心肝又是一抽,“你干吗脱衣服?” “不脱怎么睡。”宁子希瞥了我一眼,把脱下的裤子随手搭在一旁的椅背上,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当他的手揽过来时,我的身子僵了一僵。 好一会儿,都没见他有别的动作,我才安安松了口气,放任自己坠入梦中。 半梦半醒中,我隐约察觉到有一只手在我身上四处游走。 一点儿都不讲道理,拍它都赶不走。 我很是心累的睁开眼睛,偏头看向躺在我身侧的男人。 有气无力的问:“你又想干吗?“ 牛仔裤上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他三下两下帮我扯了下来,听到我的问话,太仰起头一脸无辜的说:“穿裤子睡觉多难受。” 其实我觉得挺好受的吗。 没等我再次开口,宁子希亲吻着我的脸,“没什么,就是想给你塞个娃娃。” 我:“……” 世人诚不欺我,男人说不碰你,都是假的。 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他不仅会碰,他还会翻来覆去正面背面侧面多方位多姿势的来,不折腾到他满意决不罢休。 “宁医生,纵欲过度会减寿。” “算命的说我能活两百岁,折一半都没关系。” 他总能把我说得哑口无言,也总能让我所有的拒绝都化成满腔春水。 事后,我有气无力的趴在宁子希的身上,“宁医生,我饿。” 客厅外已经没有拍门声了,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之后,又恰逢饭点,我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宁子希一脸餍足的轻抚着我的背,“好,给你做好吃的。” 是啊,他吃饱喝足了能不给我做好吃的吗。 宁子希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后,我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腿根,真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死在床上。 一脚踩在地板上,刚站直身子,忽然察觉到大腿根部有什么东西滑落,立即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我的脸皮瞬间爆红。 小心翼翼的挪到衣柜前,抖着手拿出睡衣,穿都等不及穿了,抱着睡衣裸着身子跑出房间,一头扎进了卫生间里。 若不是屋子里开着暖气,我可能还没来得及死在床上,就已经先背冷死了。 突然想起没开浴霸,我又把门打开,伸手出去打开浴霸的开关,才缩回手重新把们锁好, 我打开花洒,边等水变温,边低下头涨红着脸看自己狼狈不堪的腿部内侧。 刚才他不提什么……塞娃娃的鬼话,我一时间还没想起来,这几次我们欢好都没有做任何避孕措施。 换而言之要时就这么放任不管不顾,是极有可能怀孕的。 想到当年那个长在宫外的胚囊,我至今仍旧心有余悸。 我和宁子希虽然把该做的不敢做的全做完了,可说到底我们还没有结婚,而且我也没有做好现在要孩子的准备。 尽管我也很想和他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当年宫外孕手术后我没有养好,导致身子一直很虚容易生病不说,再加上这半年来要么感冒发烧要么大伤小伤的,绝对不是怀孕的最佳状况。 我摇了摇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开始清洗自己。 等我在卫生间里捣鼓完出去,宁子希也已经桌好饭菜端上桌了。 宁子希站在饭桌旁看着我,“脸怎么这么红?” 我轻咳一声,没搭理他。 吃饭的时候宁子希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班,我咽下嘴里的饭,慢吞吞的说:“什么时候回去,看领导决定吧。” 又不是我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宁子希又问:“你想回去上吗?” 我如实说:“觉得冷的时候不想,觉得无聊的时候很想。” “嗯,那就晚点再回去吧,我们先把该忙的都忙完。” “什么该忙的?“ “造猴子,结婚。” “……” 吃完饭后,我百无聊赖的窝在沙发上,看着宁子希忙里忙外的收拾饭桌。 宁子希终于忙碌完从厨房里出来,边解下围裙往一旁挂,边问我:“你在发什么呆?” “我无聊得发呆。”我说。 可事实上,我是在想怎么和傅烟雨解释我和宁子希的事情。 就之前的状况看来,傅烟雨似乎死不知道她堂姐根本就没有和宁子希结婚的,不然不会说什么这个婚山不崩地不裂都离不了这种话。 我信傅清雨和宁子希的婚姻难离,可问题是他们没结婚。 之前宁子希一直再说,要等傅清雨把孩子生下来后在可以将这份实际上无名无实的婚姻公诸于众,换而言之就是现在还不能公布。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里,我还是见不到光。 我是可以等,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理解啊。 先前一直没时间想这个问题,现在一静下来好好的想,发现自己并没有半点儿理清事情的轻松,一颗心反而越来越闷重了。 宁子希没在说什么,回房拿了衣服去洗澡。 听着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我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先去玄关处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又跑回房间爬上飘窗往下看。 确定傅烟雨那辆QQ车没停在下面,套了件外套,拿了零钱和钥匙,手机也没带,偷偷摸摸的从公寓里遛出去。 不远处有个药店,很晚才关门,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去到药店,我算了算时间,要了盒24小时的紧急避孕药。 付了钱,跟药店人员要了杯温水,当场就在药店里吃掉。 药片真正下肚,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放不下的那一半,是因为避孕药和避孕套一样,避孕效果不是百分百,并不是没有避孕失败的例子。 和店员道了谢后,我匆忙离开了药店。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靠近公寓,心里那股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这种不好的预感,在看到公寓楼前那抹颀长的身影时,完美的得到了验证。 我有些害怕的放慢了脚步,慢吞吞的往公寓门口走。 他身上套着他那件卡其色的大衣,里面穿着睡衣,就这么站在那里,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落寞感。 像是听到了脚步声,他偏头看着我,眸色幽深犹如浓稠的墨。 第102章 以后你自己下来买 在他眼里,我仿佛就是个透明的。 好像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他一般。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我忐忑不安的走到他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 宁子希没有问我,没有骂我,没责备我。 可就是他这样只看着我不说话的,才更教我心里紧张。 良久,他重重的呼了口气,伸手过来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往另一方向走。 他牵着我走进便利店,在我不解的目光下,他脸不红心不跳的走到收银台前,拿了盒避孕套递给李莉。 我红了红脸,察觉到李莉冲我投来的暧昧目光,我只觉得脸更加烫了。 离开便利店的时候,宁子希突然说:“看好这个牌子,以后你自己下来买。” 我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让我自己下来买这玩意儿?打死我都做不出这种事情啊!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宁子希低头凑到我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不买,我就继续弄在里面!” 我的脸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了。 一般是羞的,另一半是被宁子希气到的。 可这事终究是我自己没理在先,便也没敢跟他吵下去。 回到公寓,门一关。 宁子希率先往沙发的方向走去,我小心翼翼的瞅着他,慢吞吞的跟上。 他在沙发坐下,手里的那盒东西随手往茶几上一丢,背靠着沙发,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面色平静的看着我。 不问,也不开口。 我局促不安的站在他面前,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直至此刻,我才恍然想起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将近四十岁了,年龄再加上他的背景,阅历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况且,他不仅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还是我那“隐形”的师叔。 年龄长于我,辈分高于我,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情真能瞒得住的。 我知道他在等我自己开口解释,可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总不能说我没做好给他生孩子的准备吧。 犹豫了许久,我小声的开口,“我不想未婚先孕。” “距离圣诞节还有十天,圣诞节去领证,再找个日子请院里的人吃顿饭。” “我,我暂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从现在开始做。” “……” 实在说不过他,我索性不吭声了。 宁子希也没有开口,一时间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各自沉默了半响,宁子希突然伸出手,将我拉到他腿上坐下。 双手抱着我,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的开口:“我可以给你时间做准备,不过别让我等太久,我快四十了,我不想我兄弟当爷爷了我才当爸爸。” 说不清宁子希这句话哪里好笑,可我还是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 我搂住他的脖子,点头,“好。” 从前在我的印象中,宁子希是个温润又清冷的男人,现在在我眼里,他是个既然温柔又善解我意的好男人。 可当天晚上宁子希把盒子里那三个“小雨伞”一个不浪费的用掉后,我发现我错了,而且错的实在太过离谱。 禽兽对你温柔,其实只是在准备行禽兽之事而已。 第二天起来,我问宁子希,“傅烟雨那边怎么办?” 宁子希埋首在我的颈间轻蹭着,“别理她。” 我无语的微仰起头看着屋顶。 要是真能不理,那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黎晓惠打了个电话过来给我,说安晴还真的把唐嘉给喊过去了,不过唐嘉却不是去签字手术的,而是去把安晴带走的。 只是还没办完住院手术,唐夫人不知道怎么就收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一听唐嘉要把人带走不让手术,立马就不乐意了,还将安晴骂了一顿,最后母子两人在医院里闹了起来。 等我和宁子希赶到的时候,那母子两人已经消停下来了,被带到办公室里,都冷着脸,谁也不理谁。 看样子,还没有协调好。 我走到安晴面前,上下打量着她,“没事吧?” “没事。”安晴摇了摇头,双手紧紧的搂住唐嘉的手臂。 唐嘉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倒是唐夫人,冷眼打量了我好一会儿,“你就是安晴的那个姐姐吧。” 我回过身看向唐夫人,轻轻颔首,“是。” 唐夫人的目光瞬间变得轻蔑,“你妹妹结婚的时候没过来吃酒,这些年也不闻不问,你现在还来做什么,故意帮着她跟我作对?” “唐夫人严重了。”我语气平淡,丝毫不被她激怒。 或许是因为知道宁子希就在办公室门口,我心底没有半分畏惧,甚至一片坦然,“而且我也没有不管安晴,当年她和唐嘉结婚,我还给了她五十万的嫁妆。” 唐夫人面色变了变,似乎想要开口。 我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唐嘉的父亲只是个公务员,一个月两三千的工资,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当年安晴带着钱嫁进你们家,唐嘉拿着这笔钱做出了点名头,今天唐夫人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日子。” 我看见这下子不只是唐夫人,就连唐嘉和安晴的面色都变了。 “且不说鉴定胎儿性别是犯法的,算命先生信口拈来的话更加不靠谱。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是上天的恩赐。” “如果唐夫人因为安晴生不出儿子而逼他们两口子离婚,可以,嫁妆50万,还有之后安晴从我这里拿的23万,麻烦你们唐家一并归还。” 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今天如果不对唐夫人说得狠点,她不仅不会罢休,日后还会继续给安晴脸色看。 “你……你……”唐夫人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指着我。 我没理她,转头看向安晴,“你结婚的时候有答应过他们家一定生儿子?” 安晴这次没有站在唐夫人这边,摇了摇头,“没有。” 一直沉默的唐嘉也开口了,“无论男女都是我的孩子,妈你如果看不过眼,就自己生个儿子,让他给你生孙子吧。” 唐嘉说完后,就牵着安晴离开了。 安晴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姐。” 那两人走了,唐夫人自然也没有脸面再呆在这里,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也灰溜溜的走了。 那三个人离开后,办公室黎只剩下我和科主任还有黎晓惠三个人,我暗暗的松了口气,对科主任说:“抱歉,我妹妹的事,给主任添麻烦了。” 科主任随意的摆了摆手,忽然往办公室门口看了眼,走到我身旁,上下打量着我,叹了口气:“安柠,院长那边跟我知会过了,过几天回来上班吧。” 我知道院长只是想让宁子希回来而已,并非是我。 但听科主任这么说了,我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我服从领导安排。” 等科主任离开后,我看向坐在另一边的黎晓惠,“这些天,麻烦黎医生了。” 黎晓惠笑了笑,“这算什么麻烦,我见过比你妹妹更麻烦的。”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暂时也不是院内就职员工,不好在办公室里多呆和黎晓惠闲聊,只和黎晓惠说了句:“等我回来再跟你好好聊聊。” 黎晓惠点头,“好。” 从办公室出来,我和宁子希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 上了车,车子刚驶出医院门口,就被一辆熟悉的QQ车堵了个正着。 虽然宁子希说不理傅烟雨,但我还是不能不理。 我解开安全带,从包包里拿出公寓的钥匙递给宁子希,“你先回去。” 宁子希也没拦我,接过了钥匙。 下了车,车门合上那刻,我听到宁子希说:“早点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我轻应了声,大步往前面那辆QQ车走。 上了傅烟雨的车,傅烟雨先是瞥了我一眼,用力的哼了声,才回过头去看宁子希的车子,咬牙切齿的说:“真想撞死他算了!” 我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有些哭笑不得。 最后傅烟雨自然没敢真开过去撞,又骂了宁子希两句,才愤愤的调转车头。 傅烟雨照例带我去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招来服务员点了杯咖啡,又给我点了杯温牛奶。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只见傅烟雨目光幽幽的望着我胸口以下的位置,“万一已经有宝宝了怎么办。” 我:“……” 有些尴尬,我转头看向窗外。 眼角的余光瞥见傅烟雨丧气的垂下脑袋。 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像是在难过,又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我情绪黯了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毕竟这件事情于不知情的人来说,我就是个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 傅清雨是傅烟雨的姐姐,傅烟雨替她姐姐难过,甚至是想替她姐姐骂我和我绝交,我也无话可说。 可她仍旧沉默着,什么也不说,这才让我倍感煎熬。 又过了许久,傅烟雨才终于抬起头。 我以为傅烟雨就算不会骂我,也会说什么对我很失望之类的话,没想到傅烟雨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神情复杂的看着我,轻声说:“我去A市的时候,我姐姐告诉我了,她和宁子希没有结婚。” 第103章 要脸来干什么 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忍不住愣了愣。 “你这是什么表情?”傅烟雨冲着我呲牙笑了下,“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旧社会古板老太婆,你都24了,能找到另一半再好不过啦。” 没想到傅烟雨会是这个反应,我看着她没吭声。 “我不知道他们居然没领证,也没想到他们一起合伙骗大家,更没想到……”傅烟雨忽然就红了眼眶,“更没想到她居然会骗我。” 傅烟雨这一哭,我就更加懵了,连忙从桌面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别人看着呢,别哭。” 傅烟雨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得更大声了,张大嘴巴不顾形象的嚎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 周围不少人朝我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我暗暗叹了口气,过去扶着傅烟雨起来,去付了账,带着她离开了咖啡店。 也不能由着傅烟雨这样在街头上哭,我拉着她朝路边停放的车子走,示意傅烟雨解防盗锁开车门,推着她一起坐进了后座。 车门关上后,傅烟雨扑过来一把将我抱住,“安柠,我好难过。” “别难过,都过去了。”我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她,“你以前常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现在也一样。” “你不懂,安柠。”傅烟雨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不喜欢我就算了,还要这样骗我。” 我惊讶的看着她,“你喜欢宁子希?” 傅烟雨瞪大了双眼,脸上还挂着眼泪,一副被噎到的表情。 好一会儿,大声的打了个嗝,随后用力“呸”了一声,傅烟雨气急败坏的说,“我就是喜欢一个烤地瓜也不会喜欢宁子希。” “所以?”我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想什么都没明白。 傅烟雨蔫了下来,没再像刚才那样嚎嚎大哭,低下头来,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其实我喜欢的人是……” 后面那几个字说得很小声,我没听清楚,却猜出来了。 或许是见我不吭声。傅烟雨情绪又低落了积分,“你也觉得我很恶心对不对?我大学时有个玩得很要好的闺蜜,她知道后就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很恶心,再也不跟我玩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怕你……” 说到这里,傅烟雨小声的哽咽了起来,“我怕你知道了也不跟我玩了才没告诉你的,我就只剩你这个朋友了。” 恶心吗?对于我来说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没有人能真正的控制得住自己的心,心之所向便是幸福,无关空间,无关年龄,无关身份,无关性别。 感情要是能受控制,世界上就没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况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也有,所以我并不会责怪傅烟雨瞒我些什么。 从傅烟雨的口述中,我得知,傅烟雨从小和自己的堂姐长大,渐渐的就对自己的堂姐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傅烟雨说服了自己之后,满腔热血的跑去找傅清雨告白,疯狂的追着傅清雨,没想到后来居然得知傅清雨要结婚的消息。 原本傅清雨结婚之后傅烟雨也没什么念想了,毕竟她的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幸福,而是所爱之人的幸福。 前段时间傅清雨将傅烟雨喊去A市,就是受宁子希所托。之后傅清雨怕傅烟雨回B市后得知宁子希和我的事情会闹,索性就跟她摊牌了。 傅烟雨小声说:“我在意的不是她接不接受我是不是嫁给别人,而是她骗了我,她明明说过她这辈子都不会骗我的。” 没经历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傅烟雨才合适。 我拍了拍傅烟雨的肩膀,轻声说:“你很勇敢。” 换了我,我未必有这样的勇气出柜。 傅烟雨抬起头,神情极为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不觉得。”我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姑娘。” 她敢爱敢恨,比起我来可要好太多了。 将我送回我公寓楼下,傅烟雨有些懊恼的皱起了眉头,“其实我这几天过来找你不是为了说这个的,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扯那上面去了,我明明都已经发誓不再为她哭了……” 怕傅烟雨又越想越难过,我轻笑着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傅烟雨偏头看着我,“你和宁子希真的在一起了?” 我说,“是。” 傅烟雨又问:“你是真心喜欢他,还是被他强迫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 顿了顿,我有些迟疑的说,“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 傅烟雨跟我坦白了我也想和她坦白,开是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对上傅烟雨疑惑的目光,我无奈的笑了笑,“我喜欢他。” 抱歉,现在不和你说,但终有一天,我也一定会和你坦白的。 傅烟雨点点头,没再追问,“两情相悦挺好的。”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其实宁子希确实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有个死掉的初恋。初恋什么的老难忘了,尤其还是死的,我不想你跟他掺和在一起就是怕你吃亏!” 死掉的初恋吗? 确实,活人永远比不上死人,可谁没有那么段过去,更何况宁子希三十多岁了,他要是感情经历一片空白,那才真的是奇怪。 公寓的门没关,刚进门,立即就有菜香味迎面扑来。 我的心顿时暖融下来,不去思考什么初恋,什么过去,我只知道这一刻宁子希是我的,他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 脱掉身上的外套,我往厨房走去,站在门口看着宁子希围着围裙忙碌,不觉厨房内油烟扑鼻,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在赏心悦目。 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宁子希回过头看我,挑了挑眉,“先去洗手,马上可以开饭了。” 我没有动,“怎么不关门?” “怕你回来敲门我听不到。” “手机呢?” “在房间里充电。” “……” 我看了宁子希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这一顿,满桌子都是我爱吃的菜,我吃得饱饱的。味道实在太好,要不是实在撑不下了,我很想将盘子“清扫”干净。 我挺着肚子靠在沙发上,望着屋顶发呆。 一直到宁子希在厨房里忙碌完出来,我才低头看向他,“我们都回去上班了,以后谁做饭?” 吃惯了宁子希做的东西,嘴巴都被养挑了,我怕我去上班后吃不下医院食堂里的饭菜。 宁子希在我身旁坐下,一手揽着我的背一手穿过我的腿弯,将我抱在了他的双腿上,“嗯,那我就不去上班了,在家给你做饭。” “那怎么行。”要是被院长知道了,又该找我单独谈话了。 宁子希笑了下,“你说行就行。” 我低下头,偷藏着满心的甜蜜。 三天后,中午刚吃完饭,我就接到院里打来的电话,让我复职。 挂断电话,我对宁子希说,“院里来电话了,让我回去上班。” 宁子希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刚才的话题,絮絮叨叨的,“磨磨蹭蹭整整三天,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磨叽,你到底下不下去买?” “……”我气得差点儿没忍住用手机砸他。 男人用的那玩意儿让我一个女人去买,他当我跟他一样脸皮厚呢!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宁子希嗤了声,十分不以为然,“这么薄脸皮可不行,正好给你给磨炼脸皮的机会,快去。” “谁要你的机会,你不要脸别拉着我一起不要脸。” “几岁的人了,半根脚趾头都踏进棺材了,要脸来干什么。” 说不过宁子希,我咬牙切齿的瞪了他一眼,回房去拿了包包,看也不看他,直接离开了公寓。 让我去买那玩意儿我实在拉不下那个脸,我直接去了先前那家药店,买了一盒短效避孕药。 回到公寓,刚进门宁子希就凑过来问我要东西,我直接将手里的药丢给他,“套没有,药有一盒。” 宁子希拿起药盒子看了眼,手腕一甩将药抛进垃圾桶里,“吃药对身体不好。” 本着职业操守,我下意识反驳,“胡说,短效……“ “我不听!” “……”这男人简直胡搅蛮缠! 我走到沙发坐下,负气的说:“那你自己下去买。” “我去。”宁子希丢下两个字就回房去了,估计是去拿钥匙和手机。 宁子希现在手头上没现金,微信里的钱倒是不少,至少就我知道的,去温泉山庄那几天,宁子希都是微信支付的。 两分钟后宁子希出来了,冲我阴测测的笑了下,“我下去搬一箱上来。” 我:“……” 为了防止宁子希真的搬一箱上来,我立即起身跟着他下去。 我企图劝他,“别这样啊,你知道你有多可怕吗?” “我以为你知道。” “……” 真的没法好好的聊天了。 我没跟着宁子希进便利店,就站在门外等他。 心里打定主意,要是他敢买一箱,我就敢不让他进门。 宁子希不知道和收银台后的李莉说了什么,付了钱后,从李莉手里接过袋子,出了便利店。 走进楼道,我将他手里的袋子抢了过来。 打开袋子数了下,十盒,五只装的。 我的双腿隐隐作痛:“……” 第104章 结婚生猴子 下意识想丢,宁子希目光轻飘飘的扫来,“你敢丢试试。” “丢掉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大不了再去买。” 我气愤的将袋子砸回他怀里,这男人就会欺负我! 宁子希抱着袋子,凑到我耳边轻笑着说:“就是欺负你。” 我红着脸推开他的脑袋,撇过头去不理他。 晚上缠绵过后,我瘫在床上装死,双目无神的望着屋顶。 宁子希抱着我,精神奕奕的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我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是隐约听到他说:我们结婚。 结什么婚,他那些破事都还没搞定。 我感受着浑身的酸软,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回去上班的好,白天有事情干了消耗了体力,省得他白天闲着晚上把体力消耗到我身上来。 抱着这丝希望,我咬牙切齿的忍了宁子希两个晚上,尝尽腰酸背痛腿抖的滋味,终于熬到了周一,欢欢喜喜起了个大早,拽着宁子希起床。 宁子希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半撑着脑袋看着我,语气有丝不悦,“回去上班你就这么开心?” “开心啊当然开心,再不回去上班钱就花光了!” “花光了我养你。” “你还有钱养我啊?” “……” 见宁子希终于不吭声了,我笑眯眯的抓着衣服跑出了房间。 等我从卫生间里换好衣服洗漱完出来,宁子希也已经穿戴整齐了。 我看也不看宁子希,心情十分好的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涂涂抹抹起来,没忘催促他,“快去刷牙洗脸,别迟到了。” 宁子希没有应我,但透过镜子,我看见他起身走出了卧室。 外面的天气已经很冷,我裹紧了身上的围巾,眼见着车子离医院越来越近的时候,心反而有些忐忑起来。 当初宁子希和傅清雨的事情,院里的人知道的也就三两个,可也并不是没有,“知情人”里就有黎晓惠和妇产科科主任。 在她们眼里,我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被停职的,现在回来上班,还和宁子希一起回去,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我。 虽说宁子希说过会澄清,可那是在傅清雨生产的前提下,可现在距离傅清雨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呢。 车子快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伸手过去扯了扯宁子希的袖子,“你在这里放我下车。” 宁子希抽空瞥了我一眼,“你在怕什么。” “怕别人说我们这对狗男女。” “胡说,我们明明是神雕侠侣。” 神你个大头鬼!我懒得跟他贫嘴,“快停车,放我下去。” 宁子希嗤了声,当真在路边靠停,将我放了下车。 下车前,我听到他说:“只此一次。” 我当做没听见。 反正他一天不把事情和院里的人说清楚,我就一天和他保持距离。 至少在院里。 回到住院部六楼,这次是以医生的身份回来的,再次穿上白大褂,隐隐的居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既然回来上班,我就做好了被黎晓惠问话的准备。 趁着现在什么病人,也没到查房的时间,我去了趟科主任的办公室回来,就和黎晓惠凑成一堆,小声的聊了起来。 “快说,你和宁医生究竟怎么一回事?” “就这么一回事,只不过他和傅清雨不是我们想的那回事。” 黎晓惠看起来有些懵,“什么这回事那回事?” 见她不明白,我耐心的将事情简简单单的说了遍,只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明白,只是知道宁子希在法律上是单身,没有和傅清雨领证,他们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回事,傅清雨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黎晓惠听到后,沉默了片刻,突然问:“我看你前几次因为徐安晴来医院都是宁医生陪你过来的,所以你和宁医生现在是在一起了?” 我红了红脸,不自然的抬起手勾了勾耳鬓碎发,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喉咙有些干哑的应了声,“算,算是吧。” 黎晓惠用手肘捅了捅我的手臂,“算什么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宁医生说得对,你有时候确实挺矫情的啊。” 矫情?宁子希平时都这么埋汰我的? 中午快下班时,宁子希发信息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去吃饭,我想起他跟别人埋汰我的事情,硬是没理他。 下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整个上午都没看到秦桑桑,便问黎晓惠,“桑桑还没回来上班吗?” “你不知道?”黎晓惠惊讶的回望着我。 心里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我问:“知道什么?” 黎晓惠叹了口气,“桑桑离职了。” 秦桑桑居然离职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前几天她突然回来就办理离职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心里却想着,吃完饭上去再打个电话问问秦桑桑。 我和黎晓惠打完饭刚坐下,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们对面。 是顾云初。 顾云初自来熟的坐下,和黎晓惠打了声招呼后,笑眯眯的着望我,“许久不见啊徐医生。” 原先对他还挺有好感,但因为秦桑桑的事情,我现在是对他半点儿好感都没有了,点了点头,冷淡的应了声。 顾云初也不介意,“徐医生是因为桑桑的事情在生气?” “是。”我如实说。 黎晓惠的手伸到桌子底下,悄悄的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没做理会,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顾云初。 原以为一切都会过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倒霉,没想到刚回到医院上班,就听到了秦桑桑离职的消息。 曾经我问过秦桑桑为什么当护士,她说她虽然上班总是开小差,但她还是很喜欢这个职业的,来这里的人大多数是孕妇,她喜欢看着她们挺着大肚子来,笑容满面的抱着宝宝回去的场景。 她说她想当一辈子的护士,想做到退休。 现在她却离职了。 顾云初扯了扯唇角,没有回答我,低头吃起了饭。 黎晓惠这时候又扯了我一下,我只好作罢,也跟着吃了起来。 饭桌上安安静静的,偶尔只能听得见一两声筷子餐盘碰撞的声音。 顾云初吃完放下筷子,没有立即离开,抬起头仍旧笑着望着我,“徐医生,虽然我不是良人,但也不见得那个消防兵就是桑桑的良人。” 没等我反应过来再问,顾云初已经起身离开了。 我和黎晓惠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片茫然。 吃完饭回住院部六楼的路上,我不停的回想着刚才顾云初说的话。 他说他不是良人,这点我还是挺赞同的。 可他又说杨泽也不是什么良人,难道杨泽做了什么? 人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说到底是人家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只好打算着晚上宁子希回去了再问问他。 回到办公室坐下,我想了想,还是给秦桑桑发了条微信过去,问她为什么要离职。 等了五分钟左右,没等到秦桑桑的回复。 我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打算趴在桌子上睡个午觉。 只是才刚刚趴下,就看到黎晓惠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将我拽了起来,往外面拉。 很少见黎晓惠这副样子,我颇觉好笑的跟着她走了出去,“不是上洗手间去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幸好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不然让科主任看到我们这样,非得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跟我过来就知道了。”黎晓惠头也没回。 我疑惑的跟在她身后,任由着她牵我下楼,带着我走回食堂。 跟随黎晓惠来到食堂门口的公告栏前,黎晓惠嚷嚷着拨开将公告栏围住的医护人员,带着我挤到了公告栏前。 “你看。”黎晓惠手指往公告栏上一指。 我循着我所指的地方望去,率先入目的是一张十分熟悉的单身证明。 脑子里茫然了一瞬,待我看清那张单身证明下面那行字时,我整张脸烧了个通红,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单身证明下方空白处郝然用黑色钢笔写着:徐安柠,我爱你,我想跟你结婚和你生猴子,嫁给我! 我鲜少见宁子希写过字,不过能在这张东西上写这种话,还贴在食堂公告栏上的人,除了宁子希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瞥见周围的人朝我偷来的促狭目光,我顿时又羞又恼,顾不得再去欣赏宁子希写的字了,暗暗的将宁子希这不省心的骂了一顿,上前去把那张单身证明撕了下来,闷头往外走。 “安柠,你要上哪去呢。”黎晓惠追了上来。 我要上哪去,我还能上哪去呢。 当然是去找罪魁祸首算账啊。 那混蛋居然事先提都不和我提一下,突然就把这张东西贴上去了,还写了这么行恶心得要死的话,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估计用不了几分钟全院的人都知道了! 当初明明说好了只贴这张纸的啊,怎么非要加上这句话呢!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这张证明不是一直藏在那个黑色包裹里的吗,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才走出两步,就察觉到有一道凉凉的目光正望着我。 第105章 你是谁丈夫? 我不偏不倚的对上她的目光,唤了声:“徐蕊医生。” 徐蕊静静的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我,也不应声。 她会有这个反应,想必是已经知道那张单身证明的事情了。 黎晓惠悄悄的扯了一下我的袖子,“安柠。” 我收回目光,没再理会徐蕊,继续往前走。 还是那句旧话,爱情不分先来后到,我也没有三,不欠徐蕊什么。 她放的下也好放不下也罢,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走出一段路,黎晓惠问我:“安柠,你要去哪里?” 我抬头望着不远处急诊科那三个大字,下意识停住脚步。 那张单身证明还被我攥在手里,我却突然不想再往前走了。 刚才只是一时羞恼被怒意冲昏了头脑而已,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其实宁子希贴这张东西也不是为了整蛊我,他只是在履行他的承诺而已。 捎带,在全院面前向我告白。 他这是在昭告所有人,他心有所属。 其实我应该高兴才对的啊。 “……安柠,徐医生,回神啦!” 我偏头看向黎晓惠,紧攥着那张单身证明的手塞回口袋里。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就没事了?我看你刚才那架势,还以为你要跑去急诊科找宁医生兴师问罪呢。” “……”我刚才,还真是想过去找宁子希兴师问罪的。 “要我说啊,安柠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要面子……咳,我觉得宁医生这么做挺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院里有多少女医生女护士喜欢他,喏刚才那个徐蕊不就是其中一个,这么公布出来让她们死了那条心也好。所以说啊,宁医生这么好,你要好好套牢才是……” 回去住院部的路上,黎晓惠不停的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 我知道她是一片好心,耐心的听着,也吭声不打断也不反驳。 直到走进住院部大楼,碰到认识的医生护士,黎晓惠这才噤了声。 那些人从我们身边路过的时候,都朝我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我硬着头皮和他们打招呼,任由他们打量。 “你瞧那几个用羡慕嫉妒恨目光看着你的女医生女护士,你现在该知道宁医生有多受欢迎了吧。”黎晓惠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我轻轻扯了扯黎晓惠的袖子,目光紧盯着朝我走来的两名护士。 黎晓惠看到她们,当即站直了身子。 那两名护士笑容满面的走到我面前,笑嘻嘻的问:“徐医生,你接受宁医生的告白了吗?” 我脑袋当即了片刻,黎晓惠扯了我两下我才回过神来,“我和他……” 顿了顿,“在一起了。” 两名护士相视一眼,再次齐齐看向我,“那就恭喜徐医生了。徐医生和宁医生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可别忘了我们啊。” 我愣愣的说:“好。” 那两名护士走开后,我小声问黎晓惠:“我认识她们吗?” 印象中我来医院这么久了,最熟的也就身边一起工作的几个人啊,刚才那两名护士一看就不是妇产科的,也不是急诊的。 黎晓惠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迎面又有几名医护人员朝我走来。 虽然也有个别人说话酸酸溜溜的,但大多数人都是过来祝福……并且讨喜酒喝的。 一路被堵回六楼,上班时间到了,我的耳根子才得以消停下来。 回到办公室坐下后,我像陀软泥一样趴在桌上一动不动,黎晓惠拉了张凳子在我身旁坐下,压低声音和我说:“刚才你问的那个问题,我想了一下,我觉得她们并不是想喝你的喜酒。” 我点点头,“所以?” “她们想喝的应该是宁医生的喜酒。” “……为什么?”有什么区别吗? “宁医生有钱啊,他的喜宴光是想想都不同凡响,说不准还能像电视小说里说的那样钓个和宁医生顾医生差不多的金龟婿,谁不想去呢!” “……” 是因为宁子希有钱? 嗯,他确实挺有钱的,从他将财产交给我之后还能掏得出钱来随意高消费这点看来,要说他没钱我第一个不相信。 想跟着宁子希好钓金龟婿? 要是他身边都是像顾云初这样的,送我一百个都不要。 我只想到宁子希的行为会对院里不少医护人员造成轰动,万万没想到下午竟然连科主任也特地过来找我了。 她将我喊出去后,开门见山的问:“你和宁医生在一起了?” 我说:“是。” 科主任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他离婚了?” “没有。”在科主任目光变冷之前,我不急不忙的接着说,“他没结婚,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当事人我不好说,主任还是去问宁医生吧。” 尽管宁子希已经昭告天下说明自己单身了,可关于傅清雨的事情,我实在不好多说,特别是对关系不相近的人。 科主任被我噎了一下,大概顾忌着宁子希,没再追问下去,随意挥了挥手,让我回去了。 回到办公室,黎晓惠又立即迎来上来。 她正要说些什么,办公室门口忽然传来科主任威严的声音:“好好做事,上班时间交头接耳的闲聊成何体统!” 我递了个眼神给黎晓惠,黎晓惠冲着我无奈的笑笑,我们各自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科主任站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黑着脸转身离开。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新微信消息,黎晓惠发过来的。 ——主任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我回复她:她想问我宁子希没结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让她自己去问当事人。 发完后,我抬起头,便见黎晓惠悄悄的冲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下午到了下班的点,我让黎晓惠先走,自己去巡病房看了眼我手底下的病人,和前来接班的医生交代了一下,才开始收拾东西下班。 这个点换班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安全楼道里安安静静的,一片空荡中回响着我的脚步声。 眼见着就有走到一楼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我下意识停住脚步,拿着包包的手紧了紧,目光警惕的瞪着下面的楼梯。 直到那道脚步声减缓,那人逐渐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才暗暗松了口气。 宁子希看见我,停下脚步,紧绷的脸柔和了下来,眼底也染上了一丝笑意,“怎么这么晚才下来?” “巡了趟病房。”我走下几步阶梯站在他面前,“等了很久?” “如果我说等了很久,你会心疼我吗?” “不会。”我故意反着说。 “小骗子。”宁子希忽然伸手抱住我,低下头用力的在我唇上亲了一口,才松开我牵着我继续往下走。 刚走出安全通道,一阵寒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宁子希停下脚步,偏头看着我,“很冷?” 没等我回答,宁子希低头解下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披在了我的身上,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不冷?” “我绝大多数时候都很热。”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我愣了一愣,直到对上他意有所指的目光,终于慢慢的品味过来。 惯性的,再次红了脸。 上车后,宁子希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前段时间被宁子希养叼了嘴巴,中午还吃了顿难吃的,我下意识想说想吃他做的,可想到他白天也在急诊科忙碌了一整天,话到嘴边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我想了想,说:“去外面随便找个地方吃一顿吧。” 宁子希没有应声,静静的望了我半响,着手发动车子。 车子开出医院,我才听到宁子希声音轻轻的开口:“先去买点菜,回去做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我心头一暖,有丝丝的甜意涌上心头。 尽管他做的饭菜比较诱惑,可我觉得我还是要挣扎一下,“白天忙了一天了,你不累吗?” 宁子希不以为然,“忙累不是借口,时间挤挤总会有。白天服务完别人了,晚上回到家总得服侍服侍自己老婆,老婆可比别人重要多了。” 老婆?为人丈夫? 我红着脸瞪他,“你是谁丈夫?” “我是徐安柠的丈夫。” “……” 我脸红得浑身都开始发烫,转头去看车窗,不敢再看宁子希。 一丝一丝的暖意,夹带着甜蜜,满满的涌上心头,逐渐的塞满我的心。 这男人,这段时间张嘴闭嘴情话信手拈来,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学的。 车内安静了片刻,我又听到宁子希轻笑着说:“那张单身证明你拿走了?我还以为你见到后会气冲冲的跑来找我算账,没想到我等来等去都没见着你人影。” 我没应声。 因为我本来是打算去找他算账的。 只不过后来改变了主意而已。 买完菜回到公寓,宁子希就去厨房里忙碌了。 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想进去帮他,可刚踏进厨房门就被赶了出来。 理由不是什么感人肺腑的:我的女人不需要进厨房。 而是:出去,别在这里碍事帮倒忙。 我气闷的走回沙发坐下,抓过抱枕抱住,十分郁闷的盯着厨房门口。 真是过分啊,我怎么就碍事,怎么就帮倒忙了。 我虽然不会做饭做菜,但是我回洗菜啊! 兀自郁闷了好一会儿,正想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被我丢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拿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不过看起来有点眼熟。 迟疑了一下,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举到耳边。 第106章 我老婆会吃醋 有些熟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徐医生,还记得我吗?” 我愣了下,轻应了声。 一时间,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才好。 更何况以我现在和宁子希的关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即便我知道宁子希和她什么都没有,我也不需要对她交代些什么。 幸好对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清冷的声音里有些焦急,“徐医生,你和小烟在一起吗?” 我说:“没有。” 那头的人语气难掩失落和担忧,“她不接我电话。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之前就听傅烟雨提起过,傅清雨每天不管多忙都会抽空给她打电话。 看来是真的。 傅清雨这个当姐姐的,确实很疼傅烟雨。 傅烟雨从小父母双忙,平日里见到姐姐的时间最多,几乎是天天和姐姐腻在一起的,这个姐姐还对她爱护有加,其实她歪了也不奇怪。 我说:“我现在打个电话过去给她,找到她后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谢谢。”傅清雨轻声说着,没有立即挂断电话,沉默片刻,突然问:“徐医生真的不打算来A市吗?” 印象中,似乎傅清雨总是让我去A市,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正要问为什么,傅清雨自己先开了口。 “徐医生一天不来A市,恐怕子希也不肯回来。他在外面晃荡了几年,也几年没踏进家门半步了,他的父母和兄长都很想他回家。” 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原来傅清雨一直想让我去A市,其实是想让宁子希回家。 在我来镇医院工作之前,宁子希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两年有余了,换而言之他也离家两年多了,没想到他这两年居然都没有回过家。 早前就听顾云初说过宁子希是为我而来的,可听到傅清雨的话后,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宁子希是为了我而留在B市的。 挂断电话,我放弃了开电视的打算,第一时间从通讯录里翻出傅烟雨的号码拨了过去。 和傅清雨所说的一样,傅烟雨没有接电话。 傅烟雨是个手机从来不离身,除了坐飞机之外二十四小时不关机,哪怕手机还剩百分之二十的电,也会急着要找地方充电的人。 她如果有心不想接你的电话,她会直接掐断,不会由得手机响到自动挂断为止。 我丢掉抱枕站起身,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从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宁子希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眼,“去哪?” 我说:“傅烟雨不接电话,我担心她。” 宁子希拧起了了眉头,把菜放在饭桌上,再次看向我,“那个祸害遗千年,一时半会不会出什么事,先吃完饭再说。” 联系不上傅烟雨,不确定她的安危,我怎么安的下心吃饭。 我不理宁子希,去拿了包包钥匙就想走。 宁子希走过来将我拉住,语气有些无奈,“这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你就这么出去你知道上哪找?” “我……”我还真的不知道。 宁子希不由分手的拉着我走到饭桌前,按住我的双肩让我坐下,“先吃饭,我让人去找。” “你让哪里去找?” “顾云初。” 我狐疑的问:“他能找得到人?” 宁子希似笑非笑,“至少他人脉比你广。” 好吧,我承认我人脉不广交际圈小。 被宁子希硬逼着吃完饭,顾云初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原来傅烟雨不接电话不是因为出什么事情了,而是因为她又作妖了。 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路,居然一个人跑去KTV唱歌买醉。 顾云初找到她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在包厢里边喝酒边耍酒疯唱歌,满地滚落着酒瓶和零食,包厢内酒气冲天,要多乱就有多乱。 有了傅烟雨的消息,我再也待不住,不等宁子希再过来拦我,趁他不注意我立即拿上包包出门。 刚跑下公寓楼,宁子希也从后面追了上来,紧紧的扣住我的手腕,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一个傅烟雨就让你这么着急,你什么时候能着急着急你自己的婚事。” 这时候和宁子希对着干没什么好处,我识趣的说,“我婚事不是有你操心吗,我操心什么。” 宁子希愣了下,笑了。 松开我的手腕,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替我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重新牵起我的手,牵着我往车子停放的位置走。 我和宁子希去到那家KTV的时候,就如顾云初说的那样,傅烟雨一个人在包厢里正疯着。 一直守在包厢门口的顾云初见我们过来,露出副松了口气的神情,拍了拍宁子希的肩膀,“宁医生,谢谢你又让我长见识了。” 我没理他们两个,直接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去。 一股浓郁的酒气立即迎面袭来,熏得我都有些晕了。 傅烟雨这不作不死的正光着脚踩在沙发上,满脸泪痕,一手拿着话筒看着屏幕念歌词,一手拿着啤酒。 念两句喝一口,嚎一声,甩一下头发,跟磕了药似的。 我强忍着那股冲鼻的酒气走过去在触控屏上按了静音按钮,把站在沙发上发疯的傅烟雨拽下来。 傅烟雨酒意氤氲的双眼茫然懵懂的看着我,“你是,我的安柠吗?” “是。”我把她手上的啤酒瓶拿下来,放在大理石桌上,语气轻柔的和她说,“乖,别闹,跟我回去好不好?” 傅烟雨呆呆的看了我许久,突然用力推开我,张嘴吐了起来。 这么猝不及防的,我被她吓了一跳。 等她吐得差不多了,我连忙将她拉了起来,凑过大理石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扶着她避开地上那对呕吐物,帮她仔细擦干净嘴巴。 傅烟雨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却嘀咕着:“再喝一口,再喝一口,我就不喝了……算了,我还是多喝两口吧,喝完这口就真的不喝了。” 我替她理了理她乱糟糟的头发,正要推开她,却发现这家伙竟然窝在我怀里睡着了,我顿时哭笑不得。 没办法,我只好转过身,背傅烟雨出去。 等我背着傅烟雨走出包厢的时候,外面只站着宁子希一个人,顾云初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宁子希看了眼我背后的傅烟雨,“你打算把这只醉猫带回家?” 我确实是有这么个打算,只是现在看到宁子希,才想起这段时间宁子希一直住在我那里,确实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意留傅烟雨过夜了。 可是看傅烟雨这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放她去哪儿我都不放心。 我犹豫着说,“要不你先去酒店将就一个晚上?” 宁子希冷着脸,“不去。” 我气恼的瞪他,“我带她去住酒店!” “那我怎么办?” “……” 没等我再开口说些什么,宁子希突然拿走我的包包,从里面摸了两张百元大钞出来,招来一名男性服务员,把那两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帮我把那只醉猫扛上车。” 服务员接过那几张百元大钞收好,又过来从我背后接走傅烟雨。 让一个陌生男人抱自己,也幸好此时的傅烟雨现在醉了,不然非得炸毛当场跟宁子希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我扯了扯宁子希的袖子,“这样不太好吧?” 宁子希轻笑了下,“你先留点力气。” 我不解的看着宁子希,他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拉下我的手握在手心里。 那名服务员将傅烟雨塞进宁子希车子后座后就离开了,我坐在副驾驶座上,边系着安全带,不放心的回头看傅烟雨。 看着她这副醉得半死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 见过很多失恋的人都爱去买醉,难道醉一场就真的不伤心了? 至少当年我失恋的时候,我就没有碰过酒,充其量翻习题出来奋战到累倒了直接睡罢了。 还以为宁子希会送我们回公寓,没想到他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我们去到的时候包厢里满地的空酒瓶,也不知道傅烟雨究竟喝了多少,我公寓里也没什么醒酒的药,来医院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车子停稳,我立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过去拉开后座的门。 看了看趟得跟条死尸似的傅烟雨,迟疑了一下,冲宁子希招了招手,“你过来帮帮忙。” 宁子希走到我身侧,往车内看了眼,“男女授受不亲,不帮。” “你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男女授受不亲。” “我什么时候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了?” “……”好像是没有拉拉扯扯,不过有段时间他天天接徐蕊上下班! 宁子希勾着唇凑到我耳边,“吃醋了?” 我张了张嘴正要反驳,宁子希又继续说:“那就更加不能帮了,我老婆会吃醋。” 我:“……” 谁是你老婆啊! 我羞恼的瞪了宁子希一眼,不再和他废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毕竟傅烟雨一个一米六四还挺能吃的姑娘体重不轻,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冷天的出了一身的汗,才终于将她从车子后座弄了出来。 紧跟着又拼尽最后一口气,背着她往急诊科走。 第107章 你激动什么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宁子希让我先留点儿力气了。 这个混蛋,早就想好要折腾我的! 宁子希去喊值班医生,我在护士的帮忙下将傅烟雨放在病床上后,软着双腿坐在一旁一动不想动了,任由他们去折腾。 缓了会儿,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给傅清雨发了条短信过去,告诉她傅烟雨没事,只是喝醉了酒。 也不知道傅清雨是不是守在手机旁边,很久就回了过来。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两个字:谢谢。 “傅清雨?” 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刚才不帮忙的恶行,故意说:“是啊,在跟你老婆发信息,告诉她你小姨子没事了,让她别担心。” “我老婆?你给自己发什么信息。”宁子希在我身旁坐下,唇瓣轻贴着我的耳畔,声音轻轻的,“还在生气?” 我没吭声,偏头看向别的地方。 身旁有细微的动静传来,我回过头去看,便见宁子希起身走开了。 几分钟后,那道熟悉的脚步声又回来了。 身上忽然一重,一件外套披在了我的肩头上,紧接着我搁在双腿上的双手被抓住,紧紧的裹着,源源不断的暖意从那人的掌心传来。 “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 听着他轻声念叨的话,我心里头的那点儿气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甜蜜。 护士给傅烟雨注射了葡萄糖,一时半会儿也走了,我们得在这里守着。 夜晚天气寒冷,我往宁子希身旁挪了挪,紧挨着他取暖。 宁子希轻缓的声音从我身侧传来,“我的肩膀也可以借你靠靠。” 什么借不借,本来就是我的,他整个人都是我的。 这么想着,我歪头靠在他肩膀上,换了下姿势觉得舒服,就没再动。 宁子希伸手过去揽住我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低低的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夜晚就这么浪费掉了,明晚记得补偿我。” 我红着脸嗔他一眼。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他也不知道害羞。 “宁医生,徐医生。” 我下意识想推开宁子希,宁子希搂着我的那只手紧紧的按住了我。 我这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其实没什么好闪闪躲躲的。 这片刻间,杜医生已经走到我们面前,笑眯眯的看着我们,“院里都在传宁医生和徐医生马上就要请喝喜酒了,现在看来不是虚传啊。” 宁子希轻轻颔首,“订好日子,再给杜医生发喜帖。” “那就先谢过宁医生啦。”杜医生笑弯了眼,意有所指的说:“看来,还是宁医生道高一丈。” 轮脸皮厚度我实在不如宁子希,我被杜医生取笑得羞红了脸。 杜医生走开后,我问:“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结婚了?” “是没有。要不你现在答应一下?” “……” 在急诊折腾九点多,我又继续负重背着傅烟雨回宁子希车上。 一路上,宁子希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知道他在闹什么,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最迟明天下午我下班之前,她必须消失。” “……” “让她睡地上,不然我明天回去换了你的床。” “……” 宁子希送我和傅烟雨到我公寓楼下,我刚把傅烟雨弄下车,没等我开口让他帮忙把傅烟雨扛上去,车子已经一溜烟的开走了。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辆疾驰而去的车子。 混蛋! 我气得想脱鞋去砸那辆车子。 即便砸不到,出出气也是好的。 背傅烟雨上六楼不可能,让我背她上去,估计没走到二楼我自己就先趴下来了。 没办法,我只好去求助一下隔壁便利店。 这个时候在便利店里上班的人是小何,小何看见我,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背着傅烟雨站在便利店门口,没进去,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小何,李姨和李丽她们都回去了吗?” 李姨才是便利店里正经的收银员,只不过有时候手瘾发作想去搓两把麻将,就会让她女儿过来帮忙,老板没来过加之钱也没少,便也一直没被发现。 “小丽在仓库里收拾货架呢。”小何往身后的门指了指,张大嗓门喊:“李姑娘,有人找。” 半分钟后,李丽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找你。”小何朝我的方向努了努嘴。 李丽从柜台里出来,看了看我身后背着的人,“小徐,这是……” “小丽,帮个忙。” 李丽帮着我把傅烟雨看上楼,我再三留李丽下来喝杯水再走,李丽还是拒绝了。 道了谢,我想将李丽送下楼,李丽摆摆手,“小徐你回去照顾你那朋友吧,这栋楼我比你还熟悉呢。” 我又说了句谢谢,目送着李丽下去,站在门口停着下楼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后,才转身回屋。 想到宁子希交代的话,我没敢把傅烟雨往床上搬。 从床底下拖出那张床垫,铺好被子枕头,把傅烟雨放下去,帮她盖好棉被,我去拿了衣服,出去洗澡。 折腾了一整个晚上,我也很累。 洗完澡出来,头碰上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被人从睡梦中晃醒。 我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这位姑奶奶,“拜托你行行好,别折腾我了行么。” 傅烟雨把我拽了起来,“我昨晚不是在KTV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甩了甩脑袋,坐起身,简单的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为了避免傅烟雨再次视宁子希为死仇,我没告诉她宁子希拒绝抱她进医院抱她上楼这件事。 傅烟雨听完,一脸感动的看着我,“安柠,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就知道宁子希那王八蛋没有完全取代我在你心里的位置!” 我被恶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等会儿还要去上班,我没再和傅烟雨废话下去,立即起身去洗漱。 从洗手间洗漱完出来回到房间,就看见傅烟雨坐在地上,盯着我床头柜的抽屉在发呆。 猛地想起那里面放着什么东西,我的脸瞬间涨了个通红。 急急忙忙跑过去,用力将抽屉关上。 傅烟雨目光幽幽的看着我,“一次性买这么多,使用频率是有多大。安柠你不节制啊不节制啊。” 我:“……” 换好衣服,我和傅烟雨一起下楼。 傅烟雨没和我解释她为什么要去买醉,我也没问。 去到医院,我接到了宁子希打来的电话。 他开口就问:“那丫头走了?” 我没好气的了声。 宁子希轻笑,“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锻炼锻炼有什么不好。” “我好好的为什么要锻炼?” “你哪好?哪回让你在上面你不是动两下就喊累了的?” “……” 这天真的没法聊下去了。 我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手机口袋里,走进住院部的安全楼道。 还没来得及踏上电梯,手腕忽然一紧,我整个人被拉着用力往后一扯,撞入了一方熟悉的怀抱之中。 我抬起头,语气不太好的问:“你干吗?” 现在是上班时间,宁子希估计也怕有人从这里经过,揽着我往阴暗的楼梯底下走,藏好身影后紧紧的抱住我,薄唇不停的轻吻着我的脸。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他的行为已经告诉我,他想我。 我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伸手回抱着他。 他轻而易举就能惹我生气,可也总是轻轻松松的就能让我消气。 这里毕竟不是能久呆的地方,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宁子希就松开了我。 趁着外面没人的时候,牵着我走了出去。 分别前,他让我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发条短信给他。 发给他干什么,和他去吃饭,说不准会被人当成猴子围观,我才不要。 话虽这么说,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还是很没志气的给他了短信。 排队打完饭,我做贼似的拉着宁子希找了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心里不停的祈祷千万不要有人看到我们,我可不想再被人讨要喜帖了。 但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即便有人看见了我们,也没人敢过来。 我稍稍想了想,就知道是因为宁子希的缘故。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摸出来看了眼。 是条新短信,傅烟雨发过来的。 看清内容,我差点儿将嘴里的饭喷出来。 “咳咳……” 我被饭粒呛得咳嗽不止,宁子希走到我身后替我拍着背,“好好吃饭,你激动什么。” 等我缓和过来,宁子希回到对面的位置坐下,我才和他说:“傅烟雨又去A市了。” “是回,不是去。”宁子希淡声纠正,“她回A市做什么?” 我想了想,说:“大概,是回去找你老婆吧。” 宁子希似笑非笑,“你再胡说试试?” 我轻咳一声,“她应该是去找她姐姐了。” 说起来,傅烟雨确实是个贼心不死的姑娘。 尤其是得知她喜欢的人还没结婚之后。 宁子希静静的望了我半响,“傅烟雨跟你说她是同性恋?” 第108章 你还没求婚 我愣了愣,他是怎么知道傅烟雨…… 对上宁子希含笑的目光,我忽然想到他和姓傅两姐妹神神秘秘的关系,立即就不觉奇怪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宁子希挑了挑眉,半个身子忽然往前倾了倾,“你这样看着我,我很想……” 怕他胡说八道,我连忙打断他,“她是跟我说了。” 宁子希闷笑了声,直了直身子坐回位置上,吃了一口饭,细吞慢嚼咽下去后,慢悠悠的抬眸看我,“你还真信?” 我不解的看着宁子希,宁子希夹了块排骨放进我面前的餐盘里,温声开口:“只不过是种过分依赖亲人的病态而已,她如果真的是同性恋,我不会让她留在你身边。” 病态依赖? 我狐疑的瞅着宁子希,“你又是怎么确定她不是?” 在我看来,傅烟雨就算是也不奇怪。 因为认识她这么多年,我还真的没见她身旁出现过那个男人。 当然,宁子希除外。 可看傅烟雨也不像是喜欢宁子希的样子啊。 “我见过真正的女同性恋,她还差远了。”宁子希用筷子指了指我面前几乎没动过的餐盘,“再不吃就要冷掉了。” 我连忙低下头吃饭。 虽然有些奇怪宁子希为什么这么说,不过莫名的我就是相信他。 不过是也好不是也罢,对傅烟雨现在的状况而言根本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改变,我更没有异想天开的以为自己可以说服傅烟雨。 那姑娘固执起来,谁的话都不会听。 只希望她别再像昨晚那样折磨自己就好。 吃完饭回到住院部六楼,黎晓惠走到我身旁坐下,“安柠,你和宁医生商量好什么时候摆酒了吗?” 我红了红脸,摇头。 之前宁子希只说过圣诞节那天去领证,领完证就摆酒。 可具体是哪一天,他没说过,我也没有问。 “定好日子记得告诉我,我好提前安排一下时间。”黎晓惠顿了顿,突然叹了口气,“希望我儿子这次能给力点啊,上次没去成桑桑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遗憾,幸好后来听说她……” 说到后面,黎晓惠笑着捅了捅我的手臂,“安柠你不会逃婚吧?” 我说:“那要看宁医生了。” 如果他惹我生气了,我一气之下学秦桑桑那样,在婚宴上丢下一众宾客一走了之,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我是不是得先提醒提醒宁医生?” “晓惠姐,你究竟站谁那边。” 和黎晓惠开开玩笑,聊了一会儿,她便回到自己位置上去了。 我趴在桌子上小睡了十来分钟,上班时间一到,起来继续做事。 晚上下班回到公寓,宁子希突然问我:“什么时候休假?” “我才刚复职上班,哪里来的假期。”我脱掉鞋子,回过头看宁子希,“你问这个干什么?” 宁子希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没假休,那就请假。” 我有些无语,你说请就请,你以为医院是我家开的? 宁子希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医院也不是我家开的,不过我帮你请。” 懒得理他,他本事大,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吃饭的时候,宁子希又问:“你什么时候准备好?” 我筷子里夹着肉,正准备塞进嘴里,听他突然问话,我的动作顿住,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准备什么? 宁子希探身过来,将我筷子夹着的那块肉吃掉,咀嚼进肚后,才笑着一字一顿的说:“准备好什么时候给我生猴子了吗?” 我这才想起之前我和他说我还没准备好怀孕生宝宝的事情。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我轻咳一声,含糊不清的回答:“快了,快了。” “我也希望快了。”宁子希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如果你不愿意快点,我不介意亲自帮你加快速度。” 听出他话里的威胁,我羞恼的瞪他。 一天到晚脑子里除了某种不纯洁的事情之外,就是向我讨要做了那种不纯洁的事情后带来的附赠品,他到底知不知羞啊。 吃完饭,宁子希继续在厨房里忙碌,我窝在沙发上追电视剧。 等到宁子希在厨房里忙完,又去洗完澡出来,电视剧刚刚好播放完。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关掉电视,回房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刚踏进房间门口,一眼就看见宁子希正侧躺在床沿,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手探进去摸索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我突然就不想进去了。 宁子希看见我,淡定自若的从抽屉里抽出手,顺带捏了两个套套出来,“愣在那里干什么,进来睡觉。” 我用力咽了咽口水,脚步不太稳健的走进去。 刚爬上床,身子猛地被人翻转过去,我整个人被迫趴在了床上。 宁子希压在我的身后,轻吻着我的脸颊,“你亲戚什么时候来?” 我敛了敛心神,认真的算了算,“明天,或者后天吧。”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嗒”的一声。 宁子希再度压了上来,“那就不用戴那玩意儿了。” 我通红着脸,暗暗懊恼。 早知道刚才就说不知道好了。 …… 宁子希说要帮我请假,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 刚好这天住院部有点忙,为了不让科主任为难,最后我只请了一个下午的假,上午把紧急的事情忙完,中午下班后就跟着宁子希一起离开了医院。 我们先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顿饭,从饭馆出来,宁子希开车带我去了市中心。 找到停车位停好车子,我边解安全带边问:“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宁子希没有说话,带着我走进了一家珠宝店。 我愣了愣,终于明白他带我过来的目的。 售货员小姐迎了上来,“宁先生。” 我被宁子希牵着走到玻璃柜台前坐下,售货员小姐端了两杯温水分别放在我和宁子希面前。 “挑个喜欢的款式。” 我有些呆愣的扭过头看着宁子希。 宁子希轻挑着眉梢,食指轻叩了两下玻璃柜台,“看我做什么,让你挑戒指,不是挑老公。”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售货员小姐抿了抿唇,显然是一副在忍笑的模样。 我的脸一红,嗔了宁子希一眼,迅速低下头认真的挑选起来。 耳边是宁子希温和的声音:“如果没有特别喜欢的,我们再换一家。” “如果再换还是没有我喜欢的呢?” “就先挑个你看得顺眼结婚,回头有时间我们去国外珠宝展看看。” “……” 他这是在变相告诉我,他很有钱吗? 说起来,我一直都没问,他身上到底还剩有多少钱呢。 现在不是问这种话的时候,等挑完戒指出去再好好盘问。 我售货员的介绍下,我看得眼睛都花了,耳朵也嗡嗡作响。 最后,我挑了个款式比较简洁,看起来也不那么像暴发户的。 让售货员小姐量了手指尺寸,等宁子希付了定金,离开店面出到外面,不用在面对那些金光闪闪,我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再多呆两分钟,我可能眼又瞎耳又聋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 宁子希替我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静静的望了我半响。 忽然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 现在还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我被他吻得整个人僵住。 尽管觉得很害羞,尽管我知道我现在肯定已经红了脸,尽管我知道会有人看我们,我也没有推开他,任由他亲吻着我。 一吻结束,我气喘吁吁的仰着头看他。 宁子希同样低着头看我,漆黑的双眸逐渐转深。 “徐安柠。” “嗯?” “你这样看我,我想……” “……” 好好的气氛,被他这句话击散得荡然无存。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越是接近圣诞节,我的心就越是紧张。 倒不是以为对婚姻的憧憬或是恐惧什么的,只是感觉不会这么顺利。 总觉得,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我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五点五十分了,还有十分钟下班。 我叫上黎晓惠和其他两位医生一起去查了房,开好医嘱,和前来接班的医生交接好,脱了白大褂,迫不及待的拿着包包走进安全通道。 今晚是平安夜,昨晚和宁子希约好,今天下午下班后一起去拿戒指。 我知道宁子希现在肯定就在楼下等着,越是接近一楼我的心就跳得越快,掌心更是紧张得渗出了汗水。 曾经所有的奢望,一下子都要成真了,我反而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下到一楼,见到宁子希的那一刻,我的心平复了些许。 去到市中心广场,宁子希牵着我往上次那家珠宝店走去。 当宁子希从售货员小姐手里接过戒指,套上我无名指上的那一刻,我才感觉到了真实感。 一切都不是发生在梦里,我是真的,他是真的,我们即将结婚也是真的。 签收了戒指,宁子希付了尾款,牵着还有些呆愣的我离开了珠宝店。 “想吃什么?” “……” 宁子希回过头看我,“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对上宁子希的目光。 想了想,故意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你还没求婚。” “不是求过了?”宁子希挑了挑眉,“那张单身证明你都藏起来了。” 我红着脸轻咳一声,“那个不算。” 第109章 老婆,我爱你 宁子希笑了下,“那,再来一次?” 我盯着他的笑脸红了一下,偏过头去不看他,极没志气的说:“还是算了吧,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些。” 本来也就随口说说而已,我脸皮薄,也不想他真的再求一次婚。 宁子希没再说什么,牵着我的手放进他外套口袋里,“想吃什么?” 我看了眼周围的店面,“不知道,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那边那家西餐厅?”宁子希提议。 虽然我并不喜欢吃西餐,不过偶尔吃吃也新鲜,便答应下来。 今晚真的很多人出来过平安夜,不仅广场上人满为患,就连西餐厅都到了上下两层楼满座的地步。 好不容易等到有一桌的人走了,我和宁子希才得以进去坐下。 点完餐将菜单还给服务员,一抬头,看见宁子希正双手托着腮看着我,“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宁子希轻笑,“你好看。” 面皮忽然一烫,我转头去看向别处,没吭声。 好一会儿,我回过头看了宁子希一眼,见他还在盯着我看,我有些羞恼的瞪他,“你能不盯着我看吗?” “我看我老婆不行吗?” “……” 虽然明天就要去领证了,可是只要一刻还没领,我就还不是他老婆。 乱叫什么,混蛋。 这时,服务员将我们点的东西端了上来。 我饿的饥肠辘辘的,也懒得和他计较那么多了,拿起筷子开吃。 吃到一半的时候,宁子希突然站了起来。 我下意识问:“你要去哪里?” 宁子希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围巾,“上个洗手间,很快回来。” 上个厕所也要戴围巾? 我看着宁子希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才讪讪的收回目光。 说是去上个洗手间,很快就回来。 可是一直到我吃完饭,宁子希还是没有回来。 一个大男人上厕所还这么久,该不会是便秘了吧。 没办法,我只好又点了杯温牛奶,百无聊赖的喝着,等宁子希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杯牛奶下肚,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我随意的回过头,一束娇艳的红玫瑰忽然出现在我眼前,惊得我懵了懵。 呆呆的抬起头,看向捧着玫瑰的人。 他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那双正凝视着我的温润眸子似藏着星光。 在我惊讶的目光之下,他缓缓的单膝跪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锦盒,食指挑开盒盖,那枚我挑选的戒指出现在我眼前。 他一手举着鲜花,一手举着戒指,仰着头双眸深深的凝着我。 “我快奔四了,我哥的孩子都能跟着他母亲离家出走了,我做梦都想娶你回家,明年可以当爸爸,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徐安柠,过去是我不对,以后我回对你更好,你愿意嫁给我吗,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这一刻,我听到周遭有欢呼声,有掌声,有人不停的喊“答应答应”。 但我此刻,眼里,心里,满满的都只有面前这个正单膝跪在我面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我求婚的男人。 本来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却当真了。 心头霎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再不见半丝空洞。 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我和他都有意无意的不去聊那段过去,没想到他今天却主动提起,而且还说是自己不对。 我湿了眼眶,眼中的他也逐渐变得模糊。 昔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冷漠的他,生气的他,凶狠的他,让人又爱又恨的他。 温柔的他,体贴的他,惹我生气的他,说想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他。 年少时我怕过他,怨过他,感激过他,想念过他,可也爱他。 曾经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忘记他,经年之后再遇,却发现自己还是那么爱他,嘴上说着离他远点儿,实际上却总是忍不住靠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的亲近,甚至最后愿意为了他和袁皓分手。 这个男人,就像是融入了我的生命,融入了我的骨血。 现在也是这个男人,正式向我求婚向我求婚,说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即便此刻我看不清他,我也知道他此时一定在看着我。 他仍保持着那个动作,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抿着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没有去接他手里的鲜花和戒指,慢慢的蹲下身,伸出双手,紧紧的将他抱住,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我愿意。” 宁子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抱着我。 好一会儿,才松了手。 他轻轻的将我推开,将那束玫瑰花塞进我手里,又从锦盒里取出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轻吻了一下我的手背,才扶着我站了起来。 温润的指尖轻抚着我眼角的泪,他浅浅的笑着,俯身凑到我耳边,声音轻轻柔柔的说:“这么感动,今晚来三次吧,无套,内……的那种。” 我:“……” 费了好大劲,我才忍住没将手里的花束砸他脑袋上。 果然,宁子希就是改不了兽性! 结了账离开西餐厅,宁子希伸手过来抱我,“老婆,好不好?” 他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喊我老婆,苏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差点儿鬼使神差的就点头答应了,幸好及时反应过来。 我没有纠正宁子希的称呼,红着脸硬声说:“不好。” 真让他来三次,我明天就起不来了。 明天还要去上半天班,把该忙活的事情忙完了,下午才能去领证。 宁子希不死心的讨价还价,“那两次?” “一次。” “两次。” “一次。” “两次。” 和宁子希争执了两轮,我后知后觉的想起现在还在广场上,周围都是人,我居然和宁子希在为这种事情争吵,脸顿时更烫了些。 我推了推宁子希,“回去吧。” “你先答应我,我们再回去。” “……” 有不少路过的姑娘朝我们看来,手里举着手机对着宁子希不停的拍。 我通红着脸,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拉着宁子希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低着头小声的说:“两次就两次。” 做两次就做两次,又不是没做过,总好过在这里被人围观。 尤其是那些小姑娘居然还偷拍宁子希! 我男人,才不让她们拍! 回去的路上,我和宁子希谁也没有说话,一路沉默着。 现在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灯光映照之下的雪花,折射着晶莹的光芒,盯着它们,我的心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回想起今晚的一切,心里头更是开心得不行。 回到公寓,刚脱下鞋子,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我扭头看着宁子希,他也正看着我,眼底丝毫不掩情欲之色。 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我也没有反悔的恶习。 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将我放在沙发上的那刻,我弯起身子吻住了他的唇,随后成功的瞧见他愣了一愣。 但是愣过之后,他瞬间化身为狼,凶猛得我几乎承受不住。 说是两次,还真的就是两次。 嗯,客厅一次,房间里再来一次。 结束后我瘫软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我去冲洗。 临入睡前,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老婆,我爱你。” 我忍不住扬起唇角,带着丝丝的甜意,缓缓入睡。 第二天,大概是知道今天的日子很重要,我和宁子希都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出来,我从柜子里翻出我的户口薄,顺便从那个黑色包裹里把宁子希的户口本也拿了出来。 他的户口薄上就他自己一个人,我的这本户口薄,在安晴嫁人之后,也只剩下我自己了。 宁子希是A市户口,我是B市,也正好是这个镇上的,我们要领证,只要去镇上的民政局就可以了。 户口薄和身份证都准备齐全,等中午下班,吃完饭后再去拍个结婚证照,所需的东西应该就差不多了。 我和宁子希在楼下吃了顿早餐,上了车去往医院的时候,宁子希还不放心的问我:“户口薄和身份证都带了吗?” 我说:“带了。” “你再检查检查。” “都说带了。” “算了,没带也没关系,这么近,回来拿也容易。” “……” 我干脆闭上眼睛,任他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自言自语。 去到医院,我和宁子希便分道扬镳,各自往自己所在的科室走。 听说这段时间急诊科那边很忙,我们住院部这边说不上太忙但也绝对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清闲了。 忙碌了几个小时,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我就接到了傅烟雨打来的电话。 她不是在A市吗,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抱着疑惑,我按下了接听键,“喂,烟雨。” “安柠安柠,你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上班,怎么了?” “我现在过去找你,你十分钟后到楼下来。” “……” 没等我说什么,傅烟雨直接挂断了电话。 还以为她至少要元旦后才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看了眼时间,不急不忙的打开电脑往医院的ERP系统里录入资料。 十分钟一到,我去和科主任说了声,才下楼去等傅烟雨。 在楼下大概等了三分钟左右,远远的就瞧见傅烟雨风风火火的朝着我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傅烟雨气喘吁吁的跑到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的咽了下口水,“安柠,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千万要承受住!” 看着傅烟雨这么严肃的模样,我只觉得有些好笑。 帮她理了理头上乱糟糟的头发,又帮她重新围好脖子上的围巾。 傅烟雨抓住我的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着我,“我跟你说正事呢,你能不能先别忙别的。” 看她似乎要生气了,我只好暂时收起逗弄她的心思,“好吧,你说。” 傅烟雨好像对我的态度不是很满意,又瞪了我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不由分说的塞进我手心里。 她没立即让我看,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一双眼睛突然就红了,哽咽着说:“安柠,你……你看完后……不要太难过,不管怎么样,你记着你还有我呢。” 第110章 一生一世 我被傅烟雨的话弄得有些发懵。 不过她这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倒是让我有些慌了。 想起口袋里还有一包纸巾,赶紧拿出来抽了张递给她,很是无奈的说:“有话就说啊,话还没说你哭什么呢。” “我是提前准备好跟你一起哭。” “……” 这时傅烟雨已经松开了我的手,我掌心里还躺着她塞给我的东西。 我看了傅烟雨一眼,在傅烟雨的示意下,我把拿包纸巾塞回口袋里,慢慢的展开她刚才塞给我的那团东西。 那是张照片。 完全展开,抚平了褶皱,我看清了照片上的人。 照片上的,是两名穿着校服的男女学生,背景是在青春洋溢的校园操场,男生搂着女生的肩膀,两人的笑容纯真甜蜜。 虽然照片里的男生很青涩,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正是宁子希。 而女生…… 我拿着照片的手几不可闻的颤了颤。 “安柠,照片后面有字。”傅烟雨扯着我的袖子提醒我。 我的心狠狠一紧,莫名的,有种铺天盖地的恐惧纷涌而来。 似乎,我看到了后面的字,将会万劫不复一般。 不管傅烟雨怎么催促,我始终保留着这个姿势,没有往后翻。 傅烟雨想要过来抢照片,被我轻巧的闪躲开。 我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我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我和宁子希马上就要领证结婚了,千万不要去看后面。 “安柠。” 我猛地回过神,迅速将手里的照片收进口袋里。 抬头对上傅烟雨不悦的目光,我牵强的扯出一抹笑,“要是没别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上班了。” 我推开傅烟雨,不再管她,转身就往住院部大楼走。 “安柠,他和你在一起是不怀好意,你不要被他骗了!” 身后傅烟雨的话仍旧不停的传来,她每多说一个字,我的脚步就更快一些,直至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我才放慢了脚步,只是脑门上却也出了不少汗水。 不怀好意? 我自嘲的笑了笑。 若说起不怀好意,当年和他在一起的我才是不怀好意。 如果不是为了他的钱,我怎么会和他睡,又怎么会和他同居。 所以,真正不怀好意的人是我。 不是他,对,不是他。 我浑浑噩噩的回到住院部六楼的办公室,刚拉开凳子坐下,黎晓惠就凑了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了,什么也没有。 我不停的催眠自己,刚才傅烟雨没有来过,什么也没有给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可只要手往口袋里一摸,摸到那张硬纸片,一切的自我催眠全都成了枉然。 快下班的时候,我特地去了趟洗手间。 看到镜中面色苍白无血的自己,我愣了愣。 几乎想也不想的,拧开水龙头,双手掬着水不停的往脸上泼。 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当我再抬起头时,却发现镜中的自己面色白得依旧十分的难看。 “徐安柠,你到底在在意什么?谁没有那么段过去呢。” 我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洗手间里空荡荡的,安静的只听得到我自己的细微的声音。 回到办公室,我看了眼被我搁在一旁的包包。 里面此时正安静的躺着我和宁子希的户口薄,还有我自己的身份证。 这些,都是为了等会儿去民政局领证而准备的。 现在却仿佛全都成了笑话。 下班前,我和黎晓惠交接好工作,拿着包包走进安全通道,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往楼下走。 宁子希还是等在楼下,看到我下楼,他过来牵我的手,视线落在我脸上时,微微愣了一愣,“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突然有点胃疼。” 幸好宁子希也不疑有他,牵着我往停车场走。 他问:“中午想吃什么?” 我说:“随便。” 最后宁子希带着我在民政局附近找了家饭馆进去坐下。 等待上菜的时间,宁子希倒了杯温水递到我面前,“先喝杯温水暖暖胃。”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双手捧着,源源不断的暖意透过玻璃传来我手心,亦将我发冷的指尖烫得发疼。 “有心事?” 清浅温润的声音传来,我下意识抬起头,对上宁子希的目光。 片刻后,我再次低下头来,摇了摇头,“没有。” 宁子希没有再问,之后整顿饭下来,我们谁也没有再开过口。 吃完饭出去,宁子希又带着我去了附近的一家照相馆。 我们刚走进照相馆的大门,柜台后面的老板就笑吟吟的问:“两位,是来拍结婚证照片的吗?” 宁子希说:“是。” 老板连忙拿着相机从柜台后面走出了,领着我们走进内室,打开灯,走到一面墙前,拉了几下绳子,一块红布立即落了下来。 在老板的指示下,我和宁子希并肩坐在一张长凳上。 “姑娘,头往旁边靠一靠。” 相机后的老板冲着我打了个手势。 我下意识扭头看了宁子希一眼,却见他也正看着我。 而我们之间的距离,足足有一掌宽。 我抿了抿唇,往宁子希旁边挪了挪身子。 就在我身子挨上他的那刻,他忽然伸出手,揽住了我的腰。 若换做平时,这是个很平常的动作,可是现在,他忽然揽着我,却让我忍不住僵了一下,甚至有种想将他推开的冲动。 这时老板又喊:“姑娘,笑一下,微笑就可以。” 我扯了扯唇角,微笑。 闪光灯亮起的那瞬,我搁在膝盖上的手突然被抓住。 待到闪光灯亮起第三次后,宁子希忽然用力的扯了一下我的手,我没有防备的往他怀里倾过去。 我茫然的仰起头看他,却见他的脸逐渐放大,紧接着我的唇被他吻住。 过了大概两秒钟的时间,我就被他放开。 宁子希低笑了声,松开我站起身,跟着老板一起走了出去。 徒留我一人在室内,呆呆的坐在凳子上。 好一会儿,我回过神,也走了出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隐隐听到了宁子希和照相馆老板的谈话声。 “老板,后面那张印钱包照尺寸。” “你和你妻子亲吻的那张吗?” “是。” “好咧!还别说,你俩还真有夫妻相啊,而且先生你长得俊,那姑娘也漂亮得紧,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天造地设,嗯就是这词。” 怕那老板越说越夸张,我连忙走了出去。 不去看宁子希,直接问老板,“老板,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最多五分钟搞定。”老板嘿嘿的笑了起来,“你俩长得好看也上镜,我都用不着帮你们微修,直接调好尺寸打印出来就好。” 五分钟后,宁子希从老板手里接过照片,我也立即从包包里摸出二十几块钱的散钱递给老板。 离开店面前,老板扬声说:“祝两位拜年好合啊。” 我只当做没听到,出门后闷头就往民政局的方向走。 宁子希跟上来牵起我的手,轻笑着说:“原来,你比我还着急。” 听到他的话,我下意识停下脚步不动了。 宁子希闷笑几声,牵着我继续往前走,“好吧,其实是我着急,我着急着想娶你回家。” 我低下头,假装没听到。 快走到民政局的时候,我停下脚步。 转过头,就看见宁子希不解的看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忘了跟你说,圣诞快乐。” 宁子希挑了挑眉,往民政局大门看了眼,“你跟我进去我就快乐。” 脑子里突然有个想法划过,我说:“说你爱我。” 宁子希愣了一下,眼底露出了疑惑,不过倒也如我所愿,双眼看着我轻声说,“我爱你。” “嗯?你爱谁?” “徐安柠。” 我笑眯了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还没说过。”宁子希扯了扯我的手,已眼神示意我开口。 我装傻,“说什么,还不快点进去我要反悔了。” 宁子希看看民政局大门,又看看我,俯下身唇瓣轻贴着我的耳朵,恨恨的说:“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进到民政局,这个时候工作人员也刚上班,看见我们进去,倒也尽心尽责的询问我们来由。 当工作人员将申请书递过来时,“婚姻”两个字如利刃般刺入我的眼中,我下意识站了起来。 宁子希不解的看着我,我脑子里茫然了一瞬,忽然精光一闪,嘴巴飞快的说:“我先去上个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不等宁子希开口,我直接走开了。 我确实去找了洗手间,但没有进去,在洗手间附近徘徊了两圈,找到了另一个出口,直接走了出去。 从民政局出来,我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走。 我以为我可以假装若无其事的和宁子希领证,没想到最后我还是将宁子希丢在民政局,自己一个人逃了。 事实告诉我,我骗得了自己,但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我不想和宁子希结婚了。 这些天雪下得断断续续的,但都不大,此刻天空中飘荡的雪花就如鹅绒一般,看似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久了它依然能让天地皑白一片。 眼角的余光瞥见有计程车经过,我立即伸手招来。 上车后,计程车司机问:“姑娘,去哪?” 去哪,偌大的B市,除了医院和公寓之外,我好像已经没了去处。 沉默片刻,我报了公墓的地址。 回国之初,我来过一次墓地祭拜过父母,之后就没有再来过。 我看着墓碑上照片里笑容和蔼的父亲,隐忍已久的眼泪霎时间夺眶而出,“爸,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我们刚才去民政局领证,可是我偷偷跑了出来,放了他鸽子……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 我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蹲下身,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不去看照片上那两个人的脸,翻了个面,放在地上。 有些泛黄的照片背面,那两个并排在一起的名字尤为显眼。 那句话,那熟悉的字体,更是如同一把匕首,狠狠的凌迟着我的心。 ——宁子希爱徐安晓,一生一世 我想相信你爱我是真的,可现实告诉我, 我是个代替品,才是真的。 第111章 他爱的不是我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曾告诉过我,我还有个姐姐。 那会儿我很不以为然,甚至很不喜欢那个姐姐,在我的认知里我只有一个妹妹,那就是安晴。 能做老大,没人愿意做小弟,我也一样。 所以我没有问父母任何关于这个姐姐的事情,甚至是名字,幸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父母也没再提过。 一直到我十岁那年。 那是一个周末,父亲原本在陪我一起做作业,可是接到一个电话后,就丢下我一个人,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出了门。 我问母亲父亲去了哪里,母亲告诉我,我那个从未谋面的姐姐生病了,父亲要出国去看她。 因为我不喜欢那个姐姐,为此,父亲的行为让我不满了很久。 我想,他明明就只是我和安晴的爸爸,怎么可以也当别人的爸爸呢。 但我的不满,并没有引来父母的重视。 父亲回来之后,本就已到中年的他好像又老了不少。 而且从那天开始,他很喜欢念叨那个姐姐。 我不听话的时候,他会说:“晓晓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听话可让人省心了,哪儿像你这么皮。” 我考试成绩不理想时,他会说:“晓晓最会念书,从小到大都是班级里排行前三的尖子生,你要是有她一半我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甚至我哭的时候,他还会说:“晴晴年纪小爱哭也就算了,你都长大了怎么还这么爱哭,晓晓遇事总是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你看你,就光会哭。” 晓晓,晓晓,每句话都不离徐安晓。 我讨厌她,讨厌她总是被爸爸提起,讨厌她抢走我的爸爸。 就在我被父亲骂得偷偷躲起来哭的时候,母亲找到我,抱着我轻声哄我,和我说:“不要怪你爸爸,你姐姐也是他的女儿,况且你姐姐现在人也不在了,他想女儿是理所当然的。” 我低声抽泣着,没有吭声。 直至这刻,我才知道那个姐姐已经不在了。 那时候的我对生死已经有了模糊的概念,太具体的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永远都见不到那个姐姐,父亲也永远都见不到了。 母亲安慰了我许久,也劝我不要埋怨父亲,要体谅父亲。 最后,母亲说:“柠柠,活人永远都不要跟死人比,知道吗?” 我似懂非懂,但也乖巧的应了声。 活人没法跟死人比,只要不必不就行了嘛。那时候的我这么想。 那天之后,也不知道母亲和父亲说了什么,父亲再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徐安晓。 这个名字,就好像是从未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一般。 后来,我才知道徐安晓并非我母亲所生,是我父亲和他前妻的孩子。 而那个姐姐,比我大了整整十岁。 死在21岁那年,死于脑瘤。 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得知更多关于她的事情。 十六岁生日那年,母亲拿着一本相册走进我房里,摊开相册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笑着我和说:“柠柠快看看,你们是不是长得很像?” 我循着母亲所指的地方望去,看着那张照片上笑容明媚的女生,看着她的那张脸,有片刻的恍惚。 十六岁的我已经懂事,不再像从前一样排斥这个姐姐了。 就如母亲所说的,我和她,生得很相似。 别人都说我和安晴看起来不像姐妹,我偏偏和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长得有八分的相似。 那一次,是我头次感觉到我和徐安晓之间的血缘关系。 “这是你姐姐十六岁生日那天拍了给你爸爸寄回来的。”母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绪忽然变得低落,“如果你姐姐还在的话,可能都已经结婚生子了,我先前就听说她处了个男朋友,她男朋友对她很好。” 我不像母亲,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姐姐,对她也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她在与不在,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 若是硬要说有关系的话,那么除了血缘和一张相似的脸之外,我与她之间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关联了。 不是我冷情,而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情泛滥的人。 对于一个从未在我面前出现过的人,我实在难有太多的感情。 再后来,我父母意外离世,没有人在我耳边提起那个人,再加上那时绞尽脑汁给安晴凑钱看病,我便也将这个名字完全忘于脑后。 时隔多年再次看见,这个名字于我而言仍旧是噩梦。 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她。 可是是她的话,宁子希分明是A市人,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B市,出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镇上,也就有了很好的解释。 从前遗忘过的很多细节,一下子全被回想了起来。 六年多以前,我曾接到过一个陌生电话,是从国外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女人自称是徐安晓的朋友,说她的母亲去世了,要将徐安晓的遗物寄回来,让我帮忙给她在B市弄个衣冠冢。 可是那时我父母才去世,妹妹又躺在病床上,哪里来的闲心思去管这些事情,于是我直接就挂断了电话,那人也没再打来。 那之后,过了大概半年左右,我去卖车,就在路上遇到了宁子希。 我很缺钱,而他硬是卖我一夜,随后我跟了他整整两年。 原来一个人的所作所为,真的不全是随心所欲的。 宁子希的作为,只是因为他有他的预谋。 这半生我不曾对不起谁,即便小时候再讨厌徐安晓,也没有说过她半句不是,为什么老天还要让宁子希来到我面前,让我爱上他。 在我以为自己即将能够拥有他的时候,却又让我知道他是徐安晓的。 哭哑了嗓子,我就蹲在父亲的墓碑前不停的流着眼泪,浑身都被动的瑟瑟发抖,直到腿脚发麻,也没有挪动半步。 爸爸,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会不会觉得是我抢了她的东西? 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喜欢他了。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如果。 我爱上了我姐姐的男朋友。 我爱的那个男人,他爱的不是我。 他爱的是徐安晓,爱上的是我这张脸而已。 如果没有这张脸,他那样的一个人,当初又怎么会提出买一个陌生女人的一夜,一夜过后,又怎么会再次来到我面前,甚至后来和我同居了整整两年。 当年他提出结束,恐怕也是分清了我和徐安晓的不同,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是徐安晓,才选择结束的吧。 谁又知道他再回来B市,是不是是因为突然发现虽然只是个替身,也总好过没有呢。 哈,说什么爱我,什么想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全都是假的。 我性格冷淡,从来都是被动的多,也没什么过人之处,除了这张脸之外,我实在想不到他还能喜欢我什么,难不成喜欢我的身体? 如果不是傅烟雨将照片拿给我,或许我还被瞒在鼓里,糊里糊涂的和他领了证,糊里糊涂的跟他过完这辈子,糊里糊涂的当一辈子那个人的替身。 越想越觉得难过,整颗心像是被狠狠的攥紧了一般。 疼,疼得连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在隐隐作疼。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我还没来得及向天堂迈出一步,就已经被狠狠的打下了地狱。 我能够接受他不爱我,却永远也没办法接受他将我看成一个代替品。 徐安柠就是徐安柠,永远都不会是徐安晓。 我在父母的墓前哭了许久许久,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我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也不想知道。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墓地四周也开始变得阴森森的。 我害怕一个人呆在这里,可是除了这里之外,我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包包还在宁子希那里,计程车的钱还是掏干净了身上的现金去给的,除了一个手机之外,我身上再没别的东西了。 离开不了这里,离开之后也无处可去。 我从地上捡起那张照片塞回口袋里,揉了揉发麻的双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慢慢的拂掉身上的雪。 大晚上在待在这里,不仅阴森恐怖,还很冷很冷。 这场雪,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我迟疑片刻,拿出来看了眼,是一条短信。 宁子希发过来的。 我半靠着父亲的墓碑,咬了咬下唇。 很想直接把短信删掉,可是又好想看看他说了什么。 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抵不过心底的好奇,颤着指尖,点开那条短信。 ——老婆,接电话好不好,民政局很冷 眼角一烫,再次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因为宁子希的这条短息,再次决堤。 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告诉我他还在民政局,想用可怜博取同情。 可是偏偏,我就吃这一套。 心里恨他骗我恨得要死,可我还就是舍不下他。 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在这阴森的鬼地方,手机突然发出动静,生怕惊扰到某些不该惊扰的东西,恰好又有一阵冷风吹过,吓得我下意识按下了接听键。 第112章 不爱就不爱吧 电话接通后,我脑子里茫然了一瞬。 宁子希又是焦急又是委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老婆,你在哪里?” 我在哪……我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眼。 黑漆漆的,偌大的一片地方放眼望去除了墓碑还是墓碑。 死人的寝地,除了我之外,半个活人都没有。 我有些害怕的握紧手机,没有吭声。 “老婆?徐安柠,安柠,徐医生,宝贝!” 天气本来就冷,周围还很安静,听着他越来越轻柔的唤声,我硬生生的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换作之前,我铁定会说宁子希两句。 可现在,用不着我说了。 我也没那个资格去说他什么。 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我怕被宁子希听出我哭过,用极小的气音和他说:“你别来找我,我不想见你,也不想和你结婚了。” “好,不结婚,不结婚就不结婚,我不要名分了。”宁子希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小心翼翼的很是委屈很是讨好,“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回去了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我的眼眶一热,正打算挂电话,宁子希突然喊了声:“徐安柠!” 我动作下意识一顿。 只听电话那头的人声音轻轻柔柔的继续说:“有话我们当面好好说好不好,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先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回家。” 回家?我很早之前就没有家了。 这一刻,我很想问他,如果我和那个人长得不相似,和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他还会不会喜欢我。 可是我不敢,我怕得到的回答,是如果我和那个人长得不像,他当年或许根本就不会找上我,不会将我从那个韦先生手底下救出来。 什么都问不出口,我不想再说下去。 就在这时,一束光朝我照射了过来。 我下意识抬起手,挡住眼睛。 耳边宁子希还在喊我,眼前一阵脚步声后,一个老大爷出现在我面前。 老大爷用电筒照着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姑娘,大半夜的,还这么冷,你待公墓里干嘛呢,话说完了快回去睡觉吧。” 我懵了一下,猛地想起了什么,第一反应要挂电话。 只是宁子希比我更快一步开了口,“不想我麻烦别人,别挂电话!” 我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宁子希继续说:“那个街头混混还在找你妹妹,你不怕我把你妹妹弄到他面前?”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就像在一起之前那样,他又在威胁我! 偏偏,我无可奈何。 我没敢挂电话,满心忐忑的跟着老大爷走下墓地。 耳边老大爷仍旧絮絮叨叨的,我怕宁子希会听到,怕他知道我跑来这里偷哭,一路上都用手紧捂着手机话筒。 在公墓大门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就有一束强光朝着我们打了过来。 车子停稳后,我看到宁子希从驾驶座上下来,下意识就想走。 “去哪里!” 宁子希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了回去。 强行将我扯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箍着我。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伴随着满身寒意袭来,我恍惚了片刻。 知道猛地想起口袋里还躺着的那张照片,我的心顷刻间沉了下来,伸手去推他,“你放开我。” “不放。”宁子希没有松手,反而抱到更紧了。 我被他勒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心里头的那股烦闷感,各种各样的情绪,逐渐的涌了上来,眼眶又是一热,哑声低吼:“你不欺负我会死吗!” 宁子希低头轻吻着我的额头,“没有你,我会死。” 信你才有鬼!你只是怕我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和她相似的人而已,说得这么引人误会做什么呢。 “先生,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吧,快把她带回去吧,晚上一个人呆在墓地里不太安全,天寒地冻的还容易生病。” 一直陪我等在这里的老大爷突然开口,“有什么话,回去好好说,女朋友都靠哄,让她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 我背对着老大爷看不见他,只听到宁子希对老大爷温声说:“谢谢您。” 老大爷没再说什么,身后有沉重的脚步声想起,渐行渐远。 宁子希松开我,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不由分说的将我塞了进去。 车门被他锁了,我推不开。 等他上车,我气急败坏的冲他吼,“车门打开,放我下车。” “系安全带。”宁子希充耳未闻,着手发动车子。 我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动。 宁子希抽空瞥了我一眼,“再闹,我就去找二十个流氓把徐安晴轮了!” “……”这个男人,除了欺负我威胁我还能干什么! 分明就不喜欢我,还要装作一副很喜欢我的样子,他不累吗! 我几乎是被宁子希拎回公寓的。 进了门,宁子希反手将门关上,背靠在门板上看着我。 我不想理他,转身就想走,宁子希再次将我拉住。 他板过我的肩膀,强迫我回过身面对着他,缓和了面色,温声开口:“给我个解释。” 我还没找他要解释呢,他倒好,先找我要解释来了。 我仰头看他,看着他的这张脸。 恍惚中,想起了照片中十七八岁的他。 还有他身边笑容甜美的那个她。 我很介意。 介意他爱过别人,更介意他把我当成别人。 宁子希还在等着我的解释,可我哪里有什么解释。 我偏过头不去看他,强迫自己硬声说:“没有解释,没有理由。” “不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 宁子希拧着眉头,双眸紧盯着我。 我深呼吸一口气,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和他说,“没什么理由,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就是不想跟你结婚了,就是不爱你了。” 没想到宁子希不怒反笑,“所以你是承认你之前很爱我了?” 我被他的话刺激得头脑一热,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听不懂人话吗,我爱过你的钱,爱过你的身体,就是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之后我看见宁子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双瞳中的温润被翻涌的怒意取而代之,“你再说一遍?” 同样的谎话我当然不会再重复第二遍。 无意和他争吵下去,我怕他三言两语又让我心软。 爱情能使人盲目,也能让人犯贱。 我不想最后犯贱到甘愿去做别人的替身。 僵持片刻,我倾身过去将宁子希抱住。 昨天以前每一个和他之间的拥抱对我来说就像是一缕甜入心扉的蜜,如今这缕蜜却沾了毒。 察觉到他身子僵住时,我咽下满心的苦涩,伸手过去拉开他身后的门,趁他不备将他推了出去。 “徐安柠!”宁子希神情如风雨欲来。 我当做没看到,自顾自的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管不着,不过你找人轮安晴的时候顺便把我也轮了吧。” 不要再想着拿安晴来威胁我,她因为你吃了苦,大不了我陪她一起。 怎么样都好,我就是不想和你继续下去了。 我的东西我会好好藏着,别人的东西我不会要。 你不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不要你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照片,塞进他手里。 趁他呆愣之际,用力把门关上。 室内真正安静下来这刻,我浑身犹如脱离般,双腿一软,背靠着门板坐了下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一门之隔,安安静静的,半点动静都没有。 眼眶酸酸涩涩的,我捂住眼睛,却捂不住眼泪。 不得不承认,我嫉妒得心底发狂。 …… 彻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全是那个男人的脸。 手机闹铃一响,我摁着发疼的眉心从地上爬起来。 等一下还要去医院上班,我迅速洗漱完,回房拿了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冲掉满身寒意。 天寒地冻的,像个神经病似的在地上坐了一晚,哭得眼睛又疼又肿,鼻子也有点塞,隐有感冒的征兆。 昨天中午之后什么都没吃,现在只觉得肚子里空空的。 收拾完,我拿着包包往玄关处走去。 包包是昨晚从宁子希车里拿下来的,我和他的证件都还在里面,我没有心思去动它们,便任由它们在里面呆着。 换好鞋,拉开门,一抹身影朝我倾了过来。 宁子希抱住我,满身的寒意冻得我哆嗦了一下。 他埋首在我的颈间轻蹭着,清浅的声音有些无力有些闷,“我想了一夜,不爱就不爱吧,你喜欢我的钱也好,身体也好,钱全给你,身体也给你,你留下我好不好?” 我心头一颤,眼泪差点儿又掉了下来。 差点儿,就忍不住回抱住他,和他点头说好了。 回过神来,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他,他留你在身边,只是因为你和那个人长得像而已,根本就不是因为你。 我强迫自己不要在贪婪的怀抱,硬逼着自己用力将他推开。 甚至没敢看他一眼,我转过身快步走下楼梯。 身后他的怒吼声传来:“徐安柠,你就这么狠心,连解释都不想听了?” 第113章 不生气了好不好 解释听了又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的心动摇而已。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他当初找上我,是因为我长得像那个人的事实。 空腹去到医院,我忍着胃部的不适感,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黎晓惠进来了。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包包,伸头过来看着我,“安柠,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胃有点不舒服。” “是没吃早餐吧。”黎晓惠递了个热乎乎的包子给我,“对了,你昨天下午和宁医生领证了吧,昨晚算是新婚夜,你们……” “我们没领证。”我轻声打断她。 在她惊讶的目光之下,继续开口:“我和他分手了。” 黎晓惠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拉了张凳子在我身旁坐下,凑过来小声的问:“安柠,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看着她,告诉她我再认真不过。 静默了一会儿,黎晓惠面露不解的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宁子希不爱我,他还欺骗了我,我不嫁,就这么简单。 可我不能这么说,索性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开口。 几分钟后,其他医生也陆陆续续的来了,黎晓惠没再问,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中午我让黎晓惠帮我打份饭上来,没有下去食堂吃。 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要么去忙碌了,要么就是下去吃饭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半死不活的趴在位置上。 突然有关门声传来,我疑惑的抬起头,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紧闭的门后,那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想到我之于他来说只是个替身,心顿时一阵抽痛。 我将脸重新埋进双臂间,不理他。 听着细微的脚步声,察觉到他朝我的位置走过来,双手不由得紧了紧。 身旁的凳子被人拉开,熟悉的男声从头顶上传来,“先别睡,起来吃饭。” 我本来不打算理会,一阵诱人的香味忽然扑入鼻中,我肚子也十分配合的跟着叫了几声,我下意识抬头看了眼。 搁在我手边的饭菜是用保温盒装着的,单闻着香味看着菜色,不用想都知道是宁子希亲手做的。 虽然很想很有骨气的说不吃,可我实在是很饿了。 而且我对他做的饭菜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以前听说过一句话: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抓住那个人的胃。 我觉得我现在的状况不太好,不仅被他抓住了心,还被他抓住了胃。 “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宁子希递了筷子过来给我。 我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接过筷子自己吃。 幸好吃饭的时候,宁子希没说什么。 一直到我吃完饭他都没有开口,等我吃完,他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什么解释都没有,甚至连跟我多谈半句的意愿都没看见。 混蛋…… 下午不是很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里度过。 黎晓惠回没有再问我和宁子希之间的事,我暗暗松了口气。 三点多的时候,傅烟雨打了个电话给我。 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傅烟雨哭哭啼啼的喊:“安柠,安柠。”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安柠,我要回A市了,可能不会再来B市了。” “为什么?” “宁子希说我不回去,今晚半夜就找个人拿蛇皮袋装我回去。” “……” 事关宁子希,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傅烟雨哭声顿住,小声的说:“刚才宁子希过来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多管闲事……我才没多管闲事,我只是怕你吃亏嘛。” 宁子希不在急诊科好好上班,竟然又跑出去了。 我知道傅烟雨对我是好心,但我现在这种状况,也实在没办法安慰她。 傅烟雨继续闷声说,“那张照片,是我在他哥哥家找到的,听我姐他们说,宁子希早就把徐安晓的东西烧光了,我姐知道我把那张照片给了你,也骂了我一顿。” 我愣了愣,没想到傅清雨居然会帮宁子希骂傅烟雨。 “我看到照片的时候确实很生气,怕你被他骗,所以才不管不顾的就回来找你了。其实宁子希挺无辜的,听我姐姐说,他和徐安晓早就分手了,徐安晓死了很久他才知道她离世的消息。” 我没吭声,只听傅烟雨接着说:“哦对,他刚才还跟我说他没把你当成谁的替身……他以前从来不跟我谈你的事的,而且我也没听说过宁子希会撒谎骗人,你要不要试着相信他啊?” 要不要试着相信他?在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前,我就在试着相信他,相信他爱我,相信他真心诚意要和我过下半辈子。 可现在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子希和傅烟雨说了什么,一向和宁子希不对头的傅烟雨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个不停,居然全是在帮宁子希说好话。 我没挂电话,只听,不说话。 直到有别的医生回来,我才对傅烟雨说:“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傅烟雨说,“你不用送,我现在走。” 我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闭了嘴。 从这里去机场要一个小时,然而我还没下班。 “算了,我不管你了。”傅烟雨突然叹了口气,语气幽幽的说,“你折腾折腾宁四也好,反正不管你怎么作他肯定不会不要你,回头什么时候摆酒记得喊我去给你当伴娘啊。就这样,我要登机了,挂了。” 说完,傅烟雨就挂断了电话。 我有些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跟什么啊。 下班后离开医院,我和很多个月前一样,往公交站走。 没一会儿,如我意料之中,宁子希徒步跟了过来。 不远不近的跟在我身后,一声不吭。 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想到他昨晚在门外站了一整夜,不可置否的我还是心疼了。 我很鄙视这样的自己,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了,居然还对他心疼。 公交车缓缓的开了过来,靠站停车。 我没再看他,打开车门后立即上车,刷卡。 正要往里走找座位,袖子突然被人拉住。 我回过头,就看见宁子希站在投币箱前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这一刻,我忽然有些恼怒自己,居然一眼就看懂了他的意思。 我咬了咬牙,从包包里摸出两张一块钱丢了进去。 挥开宁子希的手,继续往里走。 车厢内很空,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身旁的空位也即刻被人占领。 公交车缓缓前行,有些年代的公交车行驶起来有些摇晃,我努力稳住身子,尽可能的不去触碰宁子希分毫。 车子忽然急刹了一下,我一时不察整个人向前倾。 一只手忽然横在了我的腰间,将我搂住,稳住了我的身子。 我一言不发的拉开宁子希的手,他却伸手绕到我的后背,将我整个人揽入怀中,熟悉温暖的怀抱热的我眼眶发烫。 他低下头轻吻着我的额头,喃喃的说:“老婆,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压下心底纷涌而来的感情,强作冷漠的推开他,“我不是你老婆。” “你不是叫徐安柠?” “……” 宁子希双手紧紧的抱着我,我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他的怀里,听着他不停的喃喃着老婆老婆。 可谁是他老婆呢。 心里知道赶他不走,我也懒得赶。 任由着他跟着我走进公寓,没理他,自顾自走到沙发坐下。 宁子希又想抱了过来,我忍无可忍的推开他,“回答我几个问题。” 宁子希愣了下,“好。” “如果傅烟雨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瞒我一辈子?” “是。” 我错愕的抬起头看他,没想到他居然会承认得这么爽快。 宁子希双手扶着我的肩膀,面色深沉的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确实,如果傅烟雨将这张照片给你,我一辈子都不会说……” 我面色一白,突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想推开他,他却将我的肩头抓得死紧,不让我移动半分。 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听,他继续开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什么放不下的,与其说出来让你胡思乱想,倒不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不知道,我倒情愿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让我从别人口中得知,对我而言就是个耻辱而已。 只要看到照片上的那张脸,看到照片后面的那句话,但凡认识我和他的,是个人都多少能看出问题来。 不是我多想,而是那就是事实! 认真的想了想,我笑了一下,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你别骗我,如果什么都能过去,我又是什么?” 如果真的什么都能过去的话,一百万买我的那一夜,是为了什么。 宁子希蹙紧了眉头,没有吭声。 我继续笑着问:“如果她没死就没过去是吗!” “……”宁子希眸色转深,就这么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知道自己在钻牛角尖,可他这个反应,我只当他是默认。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她还在,就不会有我。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我摁了摁有些发疼的额角,再次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最后两个问题。当年为什么走,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第114章 我们谈谈 直接一走了之了那该多好啊! 还回来干什么,回来继续让我伤心难过的么! 宁子希仍旧只是看着我,眉头越拧越紧,却还是不吭声。 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为什么不说,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还是说,就像我想的那样,是分清了我和徐安晓的区别才离开,后来又觉得有个替身也挺好才回来的。 越想越难过,一股莫名的怒意由心底升起,悉数涌上脑中,我生气的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去砸他,“去那边站着。” 宁子希眨了眨眼,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老婆!” “谁是你老婆,去那边站着!” “……” 看着宁子希真的起身走去墙边站着,我胸腔的那股怒意才散去不少。 赶他出去又担心他像昨晚那样在门外傻站着,真让他走,我还很没志气的不舍得,倒不如就让他站在屋里好了,只要屋内开着暖气,多站一个晚上也弄不垮他。 不管他跟傅烟雨说的那句从来没把我当成谁的替身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可置否我确实没那么生气了。 可心里始终还是梗着,在意他当年是因为我和徐安晓长得像才找上我的,在意如果徐安晓还在就不会有我的这个假设,在意他说他爱徐安晓一生一世。 他爱她,那我呢,我算什么。 多看他一眼还是觉得好生气,我索性进厨房去找吃的,懒得看他。 找了一圈,厨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半点儿现成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我打开冰箱翻了一下,蔬菜肉类倒是不少,但我全都不会做。 最后我从菜地下翻出一包面条出来,打算自己动手煮碗面条吃。 很久很久没亲自下过面条了,我动作十分笨拙的从柜子里翻出个小锅,洗干净盛上水,放上灶台,开了火,把那包面条全都倒了进去。 “老婆,煮这么多你吃不完。”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吓得我的手一抖,手里的筷子掉进了锅里。 我回过身,恼怒的瞪向门口的人,“谁让你过来了。” 宁子希往我身后看了眼,“老婆,还是我帮你煮吧?” 谁要你煮了,我偏要自己煮! 我冷眼瞪着他,“回去站好。” “老婆,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 将宁子希赶回沙发旁站着,我走回厨房里,另外拿了双筷子,将锅里的那双夹了起来。 眼看着锅里的水开了,我倒了点盐进去。 又等了十分钟,熄火,起锅。 就和宁子希说的一样,我煮的太多了。 想到宁子希也没吃晚饭,我不情不愿的从消毒碗柜里多拿了碗出来,盛满第一碗,见锅里还有很多,我把另一个碗放回消毒碗柜,从里面拿了个大铁盘出来,把锅里剩下的面条全都倒了进去。 将一碗一盘端出去,我又折回厨房里拿了两双筷子出来,冷着脸对还站在沙发旁的宁子希说:“过来吃面。” 宁子希走过来,探头往大铁盘里看了眼。 “老婆,你是不是少拿了一个碗。” “没少拿,那盘全是你的。” 我看见宁子希眼角抽搐了一下,我当做没看见,端着自己那碗走到另一边坐下,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其实,除了糊了点,干了点,味道不太如人意了点,我觉得我煮的面条还是很不错的。 我咽下嘴里的面条,一抬头,看见宁子希站在桌旁没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愣着做什么,坐下来吃。” “老婆,我能回去站着吗?” “……不能!” 混蛋,宁愿回去站着也不吃我亲手煮的面条。 还说爱我,都是假的! 我通红着眼眶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低下头啃自己碗里的面条。 可是就算不看他,我还是觉得很生气很难过。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闹什么别扭。 眼眶里烫烫的,轻轻眨一下眼睛,就有眼泪掉落在碗里。 手里的筷子突然被夺了去,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人抱了起来,紧接着我就坐在了宁子希的双腿上,而他在我原来坐着的凳子上坐下。 我愣愣的抬起头看他,“你干嘛?” 宁子希也低下头看着我,“突然想抱抱你。” 神经病。我推开他刚站起来,腰间忽然一紧,我又被拉了回去。 宁子希紧紧的抱着我,薄唇贴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们谈谈。” 该谈的刚才已经谈过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索性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就是不看他。 只听宁子希突然叹了口气,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侧脸靠在我的脑袋上,声音轻轻的说:“当年我离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从来没把你当成徐安晓。” 听他提起当年,我身子僵了下。 他似乎察觉到了,抱着我的双手更紧了些,“我回来找你更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你了,仅此而已。你就不能认为是自己魅力太大把我迷住了?” 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听着确实不生气了,甚至心底深处还很可耻的升起了丝丝的甜蜜感。 “我和徐安晓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高中的时候谁没谈过那么场恋爱,念大学后我和她就分手了。更何况她现在人也不在了,你介意她什么?” 我自然不能告诉宁子希,就是因为她不在了,我才更加介意。 母亲说的,活人永远没法跟死人比。 她人是不在了,却永远活在了他们心里。 父亲是,宁子希也是。 在他们心里活成了我怎么也比不了存在。 况且,徐安晓不在了他才会找我,要是在的话他就不会和我在一起,这虽然是假设,但也是事实。当年母亲就说过,徐安晓交了个男朋友,如果徐安晓不死,他们早就结婚生子了。 咽下心底的苦涩,我问:“你当年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像才找上我的?” “老婆,讲点道理,当年是你自己跑到我面前来的。你开车歪歪扭扭的跟群魔乱舞似的我想装作看不见你都难。” “……” 你开车才群魔乱舞! 我还是不相信,“你敢说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她?” “还真当从来没有。”宁子希顿了顿,忽然笑了下,“当然,最主要还是你和她差太远了,晓晓可没你这么凶。” 我:“……” 他竟然说我比徐安晓凶! 一股火气涌上脑门,我用力推开他,手里的筷子往他怀里一丢,恨恨的说,“她好,你去找她啊!” 没了继续吃下去的欲望,我干脆回放去拿了换洗的衣服,钻进卫生间。 呆在没有宁子希的地方,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宁子希刚才说没把我当成徐安晓过,是因为我比徐安晓凶。 这话一听就是骗我的,我当年什么时候对他凶过了。 说白了,我那会儿看见他就跟看见教导主任似的,哪里敢对他凶。 简直胡说八道! 说到底就是在他心目中,我不如徐安晓。 还晓晓! 喊她亲亲密密的消息,喊我要么喊徐安柠要么喊徐医生。 混蛋,混蛋混蛋! 洗完澡出来,刚打开门,一阵香味立即扑入鼻中。 我走到饭桌前一看,果不其然的看见了满桌子我爱吃的菜。 宁子希端着两碗饭从厨房里出来,偏头看了我一眼,“老婆,吃饭。” “谁是你老婆。”我故意冷着脸走到饭桌旁坐下,从宁子希手里拿过其中一碗饭,抓起筷子埋头开吃。 跟我煮的面条比起来,宁子希煮的饭菜简直不要太好。 吃饱喝足,我摸着鼓鼓的肚子走到沙发坐下,打开电视,任由宁子希自己一个人继续忙碌。 宁子希在厨房里忙碌完出来,紧跟着又去拿了衣服洗了个澡,再从卫生间出来后,和往常一样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看也不看他,站起身,往房间走。 宁子希又跟了上来,我踏进房门后立即回过身,把他挡在门外,“宁医生,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宁子希只是看着我,不说话,也没有动。 我最怕的就是他这样看着我什么都不说,暗暗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狠下心来,继续说:“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总归不好,宁医生的公寓如果装修好了,明天就搬回去吧。” 宁子希皱了皱眉,“你见过夫妻分居妈?” “见过……”猛地反应过来,我面皮僵了僵,对上宁子希含笑的双眼,咬牙切齿的说,“谁和你是夫妻了!” 宁子希低笑了声,张开双手抱住我,语气温柔的说:“老婆,天气太冷了,我一个人睡不着,想抱着你睡。” “我不想和你睡。”我用力将宁子希推开,当着他的面把房门关上。 门外,宁子希不依不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真的不要我陪你睡?” “不要!” “老婆你变了,你早上才说喜欢我的身体。” “……” 我早上是脑抽了才会说喜欢你的身体! 没再理会宁子希,昨晚一夜没睡好,我钻进被窝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睡半醒中,我隐约的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恍惚中想到宁子希还在外面,我浑身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几乎想也不想的,直接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没穿就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第115章 宁医生该有多爱你 客厅里的灯亮着,我环视一圈,最后在茶几旁看到了正蹲着的宁子希,而他也在看着我。 见他没事,我松了口气。 再看宁子希手里的东西,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你在干嘛?” 几乎是我话音落下的那刻,一缕鲜红从宁子希的手上溢了出来。 我脑子空白了一瞬,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几步跑到宁子希面前,抓起他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 宁子希的脑袋忽然往我肩头上一歪,“老婆,疼。” 疼疼疼,疼死你算了! 我将宁子希拉到沙发坐下,细细检查了一下他手上的伤口,“玻璃渣子有没有弄到里面去?” 没听到宁子希啃声,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还在直勾勾的看着我,心底不由得一恼。 丢下他的手,去电视机下的抽屉里翻出两张创口贴丢到他怀里,“自己去洗一下手,把伤口贴好。” 我去阳台找了扫把和垃圾铲,把茶几旁打碎的玻璃杯渣子扫干净,最后又拿拖把拖了一遍,才稍稍放下心来。 回房的时候路过卫生间,刚好和从里面出来的人碰上。 见他手里还拿着创口贴,我没好气的瞪了宁子希一眼,从他手里接过创口贴,帮他贴手上的伤口。 “老婆,我受伤了,想跟你睡。” “……” 我知道我不该对宁子希心软的,可我的脑子不受自己控制,身体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他随便装装可怜,我又忍不住心软了。 望着黑漆漆的屋顶,我叹了口气,将伸进我衣服里的那只不安分的手按住,“不想睡觉就去外面看电视,别动手动脚。” “手冷,想暖。” “放你自己肚子上暖。”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翻了个身背对着宁子希。 察觉到他又贴了上来,我没再管,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才发现,我又睡到了宁子希的怀里。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宁子希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伸进我衣服里来了。 我羞恼的将他的手扯出来,起床洗漱。 去上班的时候,在医院门口遇到了黎晓惠,黎晓惠视线在我被宁子希牵着的那只手上停留片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旁的宁子希,冲我露出一个“我就知道你们还没完”的表情。 回到办公室时,时间还早,办公室里没别的人,黎晓惠立即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问:“前两天宁医生惹你生气了?” 我想了想,说:“是。” 对上黎晓惠好奇的目光,我继续说:“他骗了我。” 黎晓惠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们家那位不也天天骗我,说了不抽烟了还偷偷藏着烟,我抓他抽烟都快抓出情趣来了。” “不一样。”我摇头,“他是……”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黎晓惠说才好,纠结了许久,我才稍稍扯出点头绪出来,“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姑娘,那姑娘死了,他才来喜欢我的。” 黎晓惠愣了愣,“你是说,宁医生把你当成那个死掉的姑娘的替身?”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要是那姑娘没死,他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换做从前,这些事我是憋死也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大概是黎晓惠平时对我很是照顾,和我也谈得来,之于我而言就像是以为知心大姐姐一样,面对着她我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黎晓惠似乎不相信,又问:“你确定你说的是宁医生,而不是狗血言情剧里的渣男吗?” 我无语的看着黎晓惠。 为什么宁子希就不能是渣男。 他可渣了好吗! 曾经还霸道总裁上身一百万买一个陌生女人一夜呢。 “一个人的嘴巴能骗无数人,眼神却极少能骗得到人。”黎晓惠在我身旁坐下,“要是说宁医生不喜欢你只是把你当成什么替身,打死我都不相信,既然他是真的喜欢你,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不吭声,黎晓惠叹了口气,又继续说:“安柠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拧,说白了就是太一根筋,还爱钻牛角尖。” 我飞快的抬起头看了黎晓惠一眼。 黎晓惠没好气的瞪着我,“人不是万能的人民币,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总会有理由,就算宁医生是因为你长得像那个姑娘才喜欢你的又怎么样,他现在确确实实喜欢的人是你不就好了。” 道理我都懂,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不介意又是另一回事。 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其他医生和护士说话的声音,黎晓惠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究竟什么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啊…… 中午和黎晓惠一起去食堂吃饭,刚走到食堂门口就遇到了宁子希。 黎晓惠捅了捅我的胳膊,冲我暧昧的笑了笑,率先走了进去, 宁子希走过来,自然而然的牵起我的手。 我抽了抽手,没抽回来,便任由他牵着了。 吃饭的时候,宁子希和之前一样,将我餐盘里的葱和香菜都往他那边挑,神情认真而专注。 其实,对我来说,似乎真的没什么能比宁子希更重要的了。 他比袁皓对我更好,更贴心,也更懂我。 如果真的和他分开,我这辈子或许再也找不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我在意宁子希是因为我长得像徐安晓才和我在一起的,可是仔细想想,他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喜欢我,似乎真的,没有宁子希这个人对于我来说来得重要。 我所有的在意,所有的脾气,还不都是因为我爱他。 更何况,他也三番四次强调过,他从来没把我当成徐安晓。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和他在一起同居的那两年,他看着我时我能真切的感觉到他是在看我,而不是透过我在看着什么人。 “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抬起头看着宁子希,径直对上他的目光,“我不想结婚。” 宁子希愣了下,笑着说:“好。” “我不想去A市。” “好,不去。” “也不想生孩子。” “嗯,不生。” 这么好说话,就像不管我的要求多无理取闹,他都会由着我一样。 我不禁有些恼怒,“什么都说好,你有什么有什么不好的。” “有。”宁子希眸色深深的看着我,声音极轻的说,“你喜欢别人,不好。你想离开我,不好。你想不要我,不好。” 听着他温温润润的话,我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 不结婚,不跟他回家,不给他生孩子,他和我在一起干什么呢。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宁子希温声说:“在一起就好,婚姻和孩子,对我来说只不过是附带品,有最好,没有也没关系。” 他这样不温不火的,一副我想怎么样都行的样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瞪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眶,“有时间记得去挂个神经内科!” “怎么又红眼睛了。”宁子希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眼角,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你要是觉得很感动,不如今晚我们……” 没等他说完,我夹了块肉塞进他嘴巴里。 宁子希嚼着嘴里的肉,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我,眼底似有光芒流转。 我假装没看到,低下头继续吃饭。 其实我也不是不想结婚,也不害怕跟他回家,更不是不想给他生孩子。 只是,有点怕。 怕他不是真的爱我,怕他会喜欢上别人,怕他以后会移情别恋。 因为民政局那个章一旦盖下去了,就没得反悔了。 下午我接到余正谦打来的电话,说他后天休班,问我有没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周教授。 在温泉山庄的时候就想好了回来抽个时间去的,可这段时间整副心思全在宁子希身上,一来二回的就把这事给忘干净了。 想到好像后天也排到我休班了,我问:“大概什么时候去?” “后天上午十点。” “好,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去找排班表看了眼,果然后天我轮休。 黎晓惠从外面回来,在位置上坐下后偏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徐医生,心情不错啊。” 我说,“还好。” 迟疑了一下,我走到黎晓惠旁边的凳子坐下,凑过去小声的将刚才我在食堂里跟宁子希说的话和黎晓惠说了一遍。 还以为黎晓惠能替我分析分析,没想到她笑得一脸暧昧的看着我。 我噎了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嗯?” “宁医生该有多爱你,才能容忍你无理取闹啊。” “……” 这天实在没法聊了。 和黎晓惠说了声,我去上了个洗手间。 解决完从洗手间出来,便见一道身影站在洗手间外。 没等我开口,徐蕊突然说:“我中午在门诊看到你妹妹了。” 我没吭声,只听徐蕊继续说:“你妹妹和我说了些有趣的事情,不知道徐医生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第116章 不管她过去是怎么样的 我跟着徐蕊走到走廊尽头,徐蕊回过身,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我。 其实只要想一想,就能知道安晴和徐蕊说了什么了。 可我还是想过来听听,亲口听徐蕊说出来。 徐蕊走到我面前,和我面对面站着,目光冷冷的看着我,“看来,徐医生真的很好奇令妹跟我说了些什么。” “确实。”我说,“我是很想听听看,我妹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以至于你会特地跑过来找我。” 这大半年以来,我对安晴失望到已经不能够再失望的地步了,也不指望她能对我好点,所以她会做什么说什么,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意外。 可即便她再错,也是我的妹妹,我奈不了她如何。 大概见我反应不大,徐蕊狐疑的打量着我,“你不怕我说出去,让全院的人都知道吗?尤其是宁医生。” “我说怕你就不会说了?” “不会。” 话到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好继续谈下去的了。 我转身开始往回走,任由徐蕊在我身后不慢不紧的说,“听令妹说,徐医生十八岁那年为了钱出卖过自己的身体,还意外怀过孕。徐医生的这段过往,宁医生知道吗?” 果然。安晴和徐蕊说了这件事。 换做之前,我会很害怕这件事暴露出来,可有些东西坚持久了,回过头来看看,忽然发现自己的坚持并没有什么意义。 况且,事情的男主角本来就是宁子希,当年的事情具体是怎么样的他自己清楚,我也不怕他从别人嘴里知道。 至于医院里的人,实在做不下去了,大不了就换份工作吧。 回到办公室,黎晓惠和我说:“刚才徐蕊过来找你。” 我说,“我看到她了。” 黎晓惠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整个下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徐蕊的话。 有想过和宁子希说这件事,可是一想到我跟宁子希说完,以他的性子肯定就会跑去找徐蕊,我顿时就不想说了。 老实说,我不想宁子希去找徐蕊,不管是为了什么。 徐蕊喜欢他这么久了,她今天会和我说这些,还不因为宁子希。 宁子希去找她,还正好合了她的心意呢。 晚上吃完饭,等宁子希忙碌完出来,我放下遥控器,装作随意的和他说:“后天我休假。” 宁子希盯着我看了半响,忽然展颜一笑,“好巧,我也休假。” 我:“……” 我绝对有理由怀疑,宁子希所谓的休假,又是浑水摸鱼逃班。 不过他爱休不休,反正医院不是我家开的。 顿了顿,我又说,“今天下午徐蕊来找我了。” 宁子希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她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很多,我只管的了你一个。” 宁子希这话听起来臭屁,但不可置否,我听了之后还是觉得挺开心的。 转而想到有段时间宁子希天天接送人家上下班,我又立即沉了脸,转过身不再理会宁子希,继续看电视。 晚上睡觉,宁子希又贴了上来。 我冷眼瞪着他,“是好好睡觉还是睡沙发,自己选。” 宁子希躺在被窝里,愁苦着脸看着我,“老婆,你没发现我们很久没深入交流了吗,你难道就不想吗?” 我:“……” 鬼才想跟你深入交流。 我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躺下,没理他。 因为我确实没本事让宁子希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我接受了黎晓惠的说法,接受了他喜欢我的原因,可这并不代表我心里就真的毫无芥蒂了。 从小我就不喜欢徐安晓这个姐姐,后来因为父亲老是念叨她老是拿我跟她比,我对她可以说得上是讨厌的。 只要一想到他以前和徐安晓在一起过,我心里就膈应。 很快的,宁子希再次贴了上来。 不过他只是抱着我,没做别的,我也就由着抱了。 即将入睡之际,我听到宁子希问:“徐蕊找你做什么?” 能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我恼怒的扯开他的手,没吭声。 之后他也没再问,没几分钟我也睡着了。 我以为徐蕊不会真的敢说的,可第二天我去到医院,当黎晓惠问我那两件事是不是真的的时候,我才知道徐蕊她真的闹得人尽皆知了。 两件事都是真的,面对黎晓惠的询问,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其他医生和护士看我的眼神,更是让我难堪。 估计宁子希已经知道了吧,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还没等我下班了去食堂见他,没想到还没下班他就跑了上来。 不顾其他人目光,不顾医院规矩,直接冲进办公室里,不由分说的将我抱住,紧紧的,几乎将我勒岔了气。 我被吓了一跳,缓过神后,隐约猜到他跑上来的原因,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手,“你怎么跑上来了?” “担心你又偷偷哭鼻子。”宁子希若无旁人的亲了亲我的额头,我不经意看见其他医生护士投来的暧昧目光,顿时羞红了脸。 轻轻的推了推他,“我没事。” 好说好歹,再三保证我真的没事,宁子希才肯离开妇产科。 宁子希前脚刚离开,黎晓惠重重的叹了口气,“宁医生对你真的好。” 想到刚才宁子希望着我时眼底的小心翼翼和担忧,我心头微暖。 他对我,确实很好。 “安柠,我相信你。”黎晓惠突然说。 我愣了下,冲着黎晓惠点头笑笑,“谢谢。” “不过那传言还是挺有趣的,就跟我昨晚看的那本小说一样,女主也是为了救亲人跑去卖身,然后遇上了男主……” 我饶有兴致的听着黎晓惠和我讲小说里的故事情节,心里却在想,我和宁子希的认识确实很不现实,毕竟现实里想要找个随随便便掏出一百万来的男人不容易。 那会儿的我,大概是撞了什么狗屎运。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宁子希刚刚坐下,就看到徐蕊红着眼眶走到我们面前,“不管你们信不信,不是我说出去的。” 我下意识看向宁子希,宁子希见我看着他,挑着眉梢笑了笑,“你看我做什么,我没找过她。” 徐蕊还站着没动,双眼紧紧的盯着宁子希,“宁医生,假使传言是真的,你难道一点儿都不介意吗?” “不介意。”宁子希温声回答着徐蕊的话,眼睛却仍旧看着我,双瞳中似有溪水流淌,柔和一片,“不管她过去是怎么样的,我都爱她。” 我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差点儿掉了。 徐蕊不敢置信的睁大着眼睛,倒退了两步。 忽然转过头来,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我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宁子希不知道塞了块什么东西进我嘴里,我机械般咀嚼着,愣愣的看着他。 宁子希眼底的笑容更深了些,“老婆,我都让你感动这么多回了,今天晚上你是不是也该让我感动感动?” “你想怎么感动?”我下意识问。 宁子希倾身过来亲吻我的脸,声音轻轻柔柔的在我耳边说:“很简单,只要你乖乖的,让我动一动就好。” “……”终于反应过来,我羞红了脸,嗔了他一眼,低头吃饭。 徐蕊跑到我们面前来说那些话不是她传的,我相信。 可是,不是徐蕊说的,又会是谁说的呢。 难道安晴还跟别的人说了这件事? 不管是谁说的,现在院里的人全都知道了,有些胆子大的甚至还跑到我面前来问我是不是真的。 对于这种流言,解释得越多闹得越大,面对他们的问话,我都是缄口不语,他们自知无趣也就自动自觉的离开了。 这回科主任没再找我谈话,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我也乐得轻松。 想到明天休假,要和余正谦一起去看周教授的事情,我便将其他不相干的全都抛在了脑后。 五点半,去查完房回来,我和黎晓惠一起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黎晓惠悄悄捅了捅我的手臂,挤眉弄眼的冲我笑,“徐医生,这回真的不生宁医生的气了?” 我笑了笑,没回答。 确实是不生宁子希的气了。 不管他当初是因为什么找上我,从他上午不管不顾的跑上妇产科办公室抱住我的那刻起,我相信他现在心里是有我的,我相信他爱我。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自己一个人偷偷难过,偷偷哭,无非都是想知道他的态度是什么样的罢了。 就像很久以前不知道听谁说过的,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只要彼此态度端的正,就连世界第一大问题的婆媳关系也不是问题。 我和宁子希虽然不是因为婆媳原因闹别扭,不过性质上是差不多的。 我爱他,我开心还是难过,完全与他的态度有关。 他态度好,我便也就不生气,不计较了。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有护士探头进来喊:“徐医生,有人找。” 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起身走出办公室。 待看清等在外面的人,我的心沉了几分。 她抱着肚子慢步走到我面前,小声的喊:“姐。” 第117章 我老公姓宁 想到她和徐蕊说的那些事,我轻应了声,没说别的。 见她似乎有话要说,我领着她往洗手间走。 安晴沉默片刻,突然说:“姐,我听说你和宁医生结婚了。” 我仍旧没有吭声,安晴盯着我瞅了一会儿,继续说:“我昨天来产检的时候不小心和你们院里的一个医生说漏了嘴,说了你以前的那些事情,姐你不会怪我吧?” “如果我不小心和唐嘉说漏嘴了你当年的那些破事,你会怪我吗?”我淡声反问。 安晴立即像炸了毛般,通红着眼睛瞪着我,“姐,我是你妹妹!” 我放在口袋里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慢悠悠的说:“你该庆幸你是我妹妹,要换了别人,我会直接给她一巴掌。” 有时候真希望徐安晴不是我妹妹,这样我也不至于难过失望。 “姐,你不过是担心宁医生介意而已。”安晴神情变得十分的不悦,“我听说宁医生根本不介意,既然这样,你干嘛还这儿小气生我的气。” 跟她说多也没什么用,我不欲再和她废话下去,“找我有什么事?” 安晴忽然双目一亮,往我面前走了两步,兴致勃勃的说:“姐,唐嘉最近打算接个大工程,这个工程要是做成了明年全年都不用忧心了,现在就是资金链有点儿跟不上,你看姐夫他这么有钱……”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耐烦的打断她,“我老公姓宁不姓唐,况且我只是你姐,不是你妈。” 安晴抱着肚子踉跄着倒退一步,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见她这样,我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得过分了点。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缓和了面色,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和她说,“我自问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哪里对你不住,你和唐嘉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你也不要再提了。” 安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姐,你变了,你刚结婚就变了。” 我看着她,笑了笑,“是啊,难道你结婚后就没变吗?小时候总跟在我身后喊姐姐吃糖,现在你的糖,只给唐嘉一个人了。” 沉默片刻,安晴不死心的又问:“姐,你真的不肯让姐夫帮忙吗?” 我没回答她,只是说:“宁医生前两天跟我说那个混混在找你,他让我问问你想不想见那个混混,他可以帮你一把。” 之后我如愿的看见安晴的面色霎时间变得铁青。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我,“姐,你不肯帮我,你不要后悔。”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没等我再开口,安晴转过身极快的消失在我的视线内了。 不去理会那种异样的感觉,看安晴这个样子,似乎也不能再去找宁子希要钱,我暗暗松了口气。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我刚想往办公室走,一抬头,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也觉得有些好笑,“你站这里多久了?”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和安晴居然都没有察觉。 宁子希做思考状,“大概,是在你说你老公姓宁的时候,又或者更早。” 我的脸颊有些发烫,掩饰般轻咳一声,快步从他身旁走过去,“我回去拿包,你去楼道里等我。” 回去的路上,我问宁子希:“你怎么又跑上来了?” 宁子希挑了挑眉,“我不能上去?” 一个大男人,又不是病人家属,还老往妇产科跑,他知不知羞啊。 但见宁子希在开车,我忍着没再说什么。 回到公寓门口,宁子希忽然轻声开口:“我听说徐安晴去找你,怕她又欺负你,就直接上去了。” 我愣了下,心头微暖。 晚上吃完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我对宁子希说,“明天休假,你自己在公寓里待着,我上午要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饭。” 宁子希静静的望了我半响,突然问:“去找余正谦?” 我惊讶的瞪着他,这他都能猜到? 宁子希冷笑一声,“除了他,你还能去找谁。” 我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傅烟雨回家了,我有才和安晴吵完架,是不可能主动去找她给自己惹麻烦的,那就只剩前段时间刚刚遇上的余正谦了。 只是没想到,我身边的人宁子希摸得比我还透彻。 我压下心底的那丝甜意,点点头,“是,我是要去找余师兄。” 宁子希却眯了眯眼,“你明天要和他出去约会?” 我忍不住瞪他。 什么约会,想到哪里去了! 看着宁子希不悦的脸,我心思一动,故意说:“是啊,所以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你不用等我一起吃饭。” 宁子希盯着我看了片刻,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的,这种不好的预感就得到了验证。 只听宁子希语气不善的问电话那头的人:“听说你要约我老婆?” 我不敢置信的瞪着宁子希。 有人像他这样,直接打电话去找别人兴师问罪的? 也不知道余正谦说了什么,宁子希的表情骤然变得十分危险。 我瞅了他一眼,怕火烧到我这里来,当机立断起身回房。 也不知道宁子希和余正谦正说着什么,我躺下许久,都没看到宁子希回来,平时基本上是我上床睡觉宁子希立即就黏上来了。 说实话,没他在我身旁躺着,我还真的有点儿睡不着。 正纠结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就看见宁子希黑着脸回房了。 我心头一惊,赶紧将脑袋藏进被子里装睡。 感觉到宁子希装进了被窝里,片刻后身后贴上一方微凉的怀抱,他有些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老婆,我们还是领证结婚吧。” 我眼皮跳了跳,没吭声。 只听宁子希继续说:“余正谦说我名不正言不顺。” 原来是在余正谦那里受刺激了。 没等我想到该怎么劝他放弃这个可怕的念头,宁子希伸手过来扯我衣服,“老婆,我就摸摸,不干别的,真的。” 确实,宁子希就只是摸摸,他没干别的。 但他那双手在我身上不停的点火,闹得我很想干点别的。 忍无可忍,我掀开被子坐起身,恶狠狠的瞪向罪魁祸首,“你不睡觉了是吧,睡不着去客厅里站着。” “是,我睡不着。”宁子希忽然用力扯了我一下我的手,我整个人撞进了他怀里,“老婆,不如我们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吧。” 我:“……” 半推半就的陪他折腾到半夜,一结束,我立即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要深思,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次日我起了个大早,在衣柜里左挑右选,最后挑了件紫色的裙子出来。 “老婆,你和我出去从来不打扮。” 想到昨晚我喊停他非但不停还使劲儿来的恶劣行为,我当做没听到。 拿着裙子去卫生间里换好,回来坐在梳妆镜前,对着镜子往脸上涂涂抹抹了半个小时,看也没看躺在床上的宁子希一眼,拿着包包出了门。 余正谦开车过来接我,我搭乘他的车子一同去了周教授那里。 周教授住在郊区,从这边过去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 我和余正谦都不是多话的人,一路上我们也没说上两句话,虽然安安静静的,但也不算尴尬。 见到周教授,看着他败在岁月下已然苍老的面容,我鼻头忍不住一酸。 念大学时,除了宁子希之外,帮我最多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位老人家了。 余正谦去陪周教授的妻子说话,我和周教授聊了许久,聊大学之后的状况,聊最近的近况,但凡可以说的我毫无保留。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教授突然问我:“安柠结婚了吗?” 我愣了下,咽下嘴里的饭,如实说:“还没有。” “那你觉得你余师兄怎么样?” “……” 我有些尴尬的看向余正谦,他却没看我,老神在在的,似乎早就知道周教授会说起这个话题一般。 最后我说我有男朋友,现在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周教授才肯作罢。 离开的时候,周教授又让我再三保证一定会常来看他,下次过来带男朋友过来,才肯放我们走。 回去的路上,余正谦问我:“你和宁子希怎么认识的?” 我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他在我们院里工作,一来二往就认识了。” 余正谦点了点头没有再问,我暗暗松了口气。 回到镇上,余正谦送我到楼下,车子停稳后,我正要去解安全带,却发现安全带的扣子好像坏了似的,怎么也解不开。 “怎么了?” 我抬起头,见余正谦正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安全带解不开。” 余正谦没有说什么,探身过来帮我解。 他靠得有些近,我很不自在,身体不停的往后偏。 也不知道余正谦是怎么弄的,一下就解开了,我暗暗松了口气。 和余正谦道了谢,拉开车门下了车。 合上车门前,我听到他说:“徐师妹,有空常联系。” 我回过头看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余正谦却只是笑了笑,没再说别的,发动车子离开。 直至他的车子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才慢悠悠的收回目光。 刚回过身,就看见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阴沉着脸,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第118章 混蛋宁子希 被他这么盯着,我居然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情形,好像我和余正谦也没有越矩,就连他帮我解安全带的时候也没有半点肢体接触,我完全用不着心虚。 敛了敛心神,我慢步走到宁子希面前,故作淡定的问:“怎么了?” 宁子希盯着我看了半响,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公寓里走。 这时候我才看见,他手里拿着一瓶酱油。 原来他是下来买酱油的。 回到公寓,宁子希忽然说:“我不喜欢余正谦。” 我下意识说,“你喜欢他那我怎么办。”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颊忽然有些发烫。 宁子希愣了下,望着我的那双眼睛里尽是笑意。 我被他看得脸更加的烫了,躲开他的目光,习惯性往沙发走去。 刚要坐下,宁子希就跟了过来,先我一步坐下,将我扯过去,把我抱在腿上,埋首在我的颈间蹭了蹭,“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终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我只觉得有些好笑。 咽下心底丝丝的甜蜜,摸了摸他柔软的发,觉得手感很不错,忍不住又揉了揉,“你这个醋吃得很没道理,我什么时候跟他在一起过了?” 宁子希顿了下,“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故意说:“我不知道,你说说你什么意思。” 宁子抿了抿唇,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没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宁子希就跟吃错了药似的,翻来覆去的折腾我。 想到今天难得休假,一大早我就丢他一个人在公寓里自己跑出去了,心里头有点儿过意不去,便也没有抗拒,尽量配合着他。 临睡下前,隐隐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余正谦和顾云初一样喜欢撬墙角,你以后不许再见他。” 以后不许见谁? 余正谦吗? 不见就不见吧,我也没想过再和余正谦见面。 虽说我和他是师兄妹,但说到底,我跟他真的不是很熟。 …… 中午急诊忙,宁子希走不开,我只好和黎晓惠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黎晓惠突然问我:“安柠,你和宁医生也和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去把结婚证领一领?” 我不慢不紧的咽下嘴里的东西,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饭菜,“其实这样也挺好,领不领证都没关系。” 反正那证领不领,我和宁子希也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笨。”黎晓惠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傻还真傻,知不知道什么叫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才是你的?” 我说,“可是不领证他也是我的。” “只要一天不领证,你都不是他们家的人,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受法律保护,以后生了孩子也非婚生子,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孩子啊。” “……” 说到孩子,我终于想起来被自己遗忘掉的,很重要的事是什么事了。 好像从平安夜那晚开始,和宁子希做那档子事他就没再戴过套了,包括昨晚那几次,事后都没做过避孕措施,中招的几率极大。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回想平安夜之后我有没有吃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例如有没有吃过药打过针之类的。 认真的回想了两遍,确定自己没吃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同时,不禁有些懊恼起来。 混蛋宁子希,嘴上答应不要孩子,背地里却阴我!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我拿起桌面上的台历,暗暗计算了一下。 从平安夜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而已,这个时候有些早早孕测试纸可以验,但毕竟不完全准确,最准确的还是等看看月经有没有推迟,去验个血。 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怀孕,我有些烦躁的把台历放回去。 怀孕就意味着必须要领证结婚,我不可能再打掉这个孩子,也不可能让自己未婚生孩子,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当什么私生子。 可要让我现在就和宁子希结婚,大概是之前被吓怕了,又或者是我始终还是在意他和徐安晓的陈年旧事,说实在的我内心是排斥婚姻的。 我不生他的气,相信他爱我,也接受和他在一起,但是并不代表我能毫无芥蒂的和他结婚。 再说了,我觉得现在就很好,所以并不打算往自己身上加把锁。 “安柠,周五要换班。”黎晓惠拿着值班表走到我身旁,低头看了看我的肚子,一脸担忧,“你和宁医生也在一起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肚子有动静没有,要真怀孕了,可就不能值晚班了。” 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下午住院部这边不忙,护士长请假,科主任也暂时走开了,几个护士和其他医生凑成一堆聊起了八卦。 我和黎晓惠闲来无事,也跟着凑过去听听打发时间。 听她们说某科室的医生和某科室的护士在谈恋爱,某医生和老婆吵架被老婆揍了,某个护士的丈夫出去鬼混那护士正在和丈夫闹离婚。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顾云初那里去了。 “我昨晚在市中心逛街,你们猜猜我看到了谁?” “少卖关子,快说。” “我看到顾医生和之前儿科的那个护士了!” “哪个顾医生,儿科哪个护士,你说清楚点。” “笨死了你,还能是哪个,顾云初医生和胡妍妍啊!” 顾云初和胡妍妍,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我下意识看向黎晓惠,却见她也在看着我。 我们交换一个眼神,继续听下去。 “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牵着手,看起来好像又在一起了。” “不是吧,当初闹得那么僵,胡妍妍还被劝离了,这都能在一起?” “是啊,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在一起。我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差点儿就想去配副眼镜了。” 这个话题到这里结束,之后又歪去了别的地方。 我没再听下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黎晓惠也跟了过来,拉了张凳子在我身旁坐下,用手肘捅了捅我的手臂,“你觉得顾医生真的和胡妍妍重新在一起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此刻我心里想的不是顾云初和胡妍妍,而是秦桑桑。 当初秦桑桑为了顾云初逃婚,虽然他们没在一起,可顾云初如果真的又和胡妍妍在一起了,秦桑桑该有多难过。 我甩了甩脑袋,多想无用,还是晚上回去问问宁子希好了,宁子希和顾云初熟,可能知道些什么。 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时间总是难熬。 好不容易熬到快下班了,我接到余正谦打来的电话,说周教授的妻子托他带了些东西给我,他现在就在我们医院门口,让我出去拿。 想着马上就要下班了,我去和科主任说了声,得到批准后,提前几分钟下班,拿着包包下楼,顺便给宁子希发个短信告诉他一声,省得他又在住院部楼下等我。 刚走出医院门口,我一眼就看见了余正谦的车子。 他正倚靠在车子旁,脚边放着什么东西。 见我过去,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个大玻璃罐子,“黄酒,师母亲手酿的,我们两个一人一罐。” 我点了点头,“替我谢过师母,我有时间再去看他们。” 余正谦往我身后的医院门口看了眼,“B市医院这么多,为什么选择来这家一甲医院?” 之前宁子希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给宁子希的回答是这座小镇是我的故乡,现在余正谦又问,我想了想,如实说:“竞争小,压力小。” 余正谦点头,“老师说你怕麻烦,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的。” 我跟着笑了笑,没吭声。 静默片刻,余正谦又问:“你和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说,“不着急。” “是你不急还是他不急?” “我不着急。” 余正谦没再说什么,忽然大步走过来,张开双臂用力抱了我一下。 我一时不察,被他抱了个正着。 一股怒意倏地从心底升起,我正要伸手去推他,余正谦先一步松开了我,淡笑着看我,“还是早点结婚早点定下来吧,那家伙不错的。” 没等我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余正谦已经拉开车门坐进车子里,发动车子一刻不停的离开了。 几乎是余正谦前脚刚走,一辆熟悉的路虎揽胜就停在了我面前。 我往车窗内看了眼,果不其然的看见宁子希阴沉着脸。 看情况宁子希不可能下来帮我了,我拉开后座的门,吃力的把那大罐黄酒搬上去,合上车门,回到副驾驶座前拉开车门坐进去。 想到昨晚睡觉的时候宁子希好像和我说过不让我见余正谦,今天我不仅见了,还被他抱了一下,我有些心虚。 宁子希冷着脸没看我,等我系好安全带,一声不吭的发动车子。 很想和宁子希解释一下,可刚才是真真切切的抱了,别说宁子希不相信,换了我看到宁子希抱别的女人,我气在头上也不会想听任何解释。 我不禁有些恼余正谦,好好的他干嘛没事给我找事。 第119章 绿帽戴得人尽皆知 尽管觉得宁子希不会相信我的解释,我还是忍不住解释说:“我和余师兄真的什么都没有,他突然过来抱了我一下,我没来得及躲。” “你们没什么他为什么抱你。” “……” 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抱我啊。 车子在公寓楼前停下,宁子希双目直视着前方,淡声开口:“我昨晚有没有和你说过,让你别再见他。” 是有说过,可是…… 我敛了敛心神,静下心来,试图跟他讲道理,“他替我师母过来送我黄酒,人都到医院门口来了,我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你就不能让我出来拿?” “……”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竟然无言以对。 “怎么不吭声,没话说了?” “我不想跟你吵。” 不再理他,我推开车门直接下了车。 抱都抱了我总不能抱回去,而且也解释了,他还能吃醋简直无理取闹。 之前说好了不要孩子,还不戴套不避孕,我都还没生他的气呢。 回到公寓,宁子希仍旧冷着脸,没有半点儿缓和的迹象。 看到他这样,我想,他爱生气就让他生气好了,没准过一会儿就好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一直到晚上睡觉,宁子希仍旧冷着脸,没开口和我说过半句话,一副跟我死磕到底的模样。 睡下后宁子希甚至没有再贴过来抱我,安安静静的躺在另一边。 大概是之前被他宠惯哄惯了,突如其来的落差让我感觉到浑身都不自在,让我觉得十分的委屈,忍不住悄悄的红了眼眶。 都说了不是故意让余正谦抱的了,他还想我怎么样。 前两天还一副随便你怎么样都行只要在我身边就好的模样,才几天,还没结婚呢就开始变了,要真结婚了我还能和异性正常交往? 虽然知道偶尔换我哄他一下也是该的,可也正是因为被他宠惯了,再加上性格使然,现在让我拉下脸来哄他,我还真做不到。 爱生气就生气吧,有本事一辈子别跟我说话。 第二天宁子希送我去医院,放我下了车后,一声不吭就将车子开走了,我气得当场就想脱了鞋子去砸他的车。 “徐医生,怎么了,心情不好?” 刚走进办公室,黎晓惠就探头出来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坑声。 和宁子希在一起以来,这是我们第一次冷战,再加上前几天他对我太好,导致落差太大,我心情能好就奇怪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我没有遇到宁子希。 倒是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看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围在食堂门口的公告栏前,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我开口问黎晓惠,黎晓惠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面是一张贴在某公告栏上的照片。 那张照片里,昏黄的路灯下,一男一女相拥,背景正是我们医院门口。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黎晓惠。 黎晓惠耸了耸肩,“别问我,我也是刚在微信群里看到的。” 顿了顿,“估计宁医生也看到了,安柠你要不要去解释解释。” 我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不远处忽然有人哄闹出声。 下意识循声望去,就看见徐蕊手里抓着一样东西,气冲冲的走到我面前,将那东西重重的趴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徐蕊红着眼眶瞪着我,“他这么喜欢你,你就是这样对他的?”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躺在我面前的这张照片,什么都没说,抓着那张照片站了起来,“麻烦黎医生帮我收拾一下。” 没等黎晓惠再说什么,那拿着那张照片离开了食堂。 不少人暗中对我指指点点的,内容和徐蕊所说的相差无几。 从食堂里出去,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只是顺着感觉往前走。 直到面前出现“急诊科”这三个大字,我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急诊科医生中午不下班,我走进急诊科里,和路上遇见的医生护士打了声招呼,轻车熟路找到办公室,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杜医生看见我,连忙将我拉到另一边,“过来找宁医生的?” 我点点头,“是。” “群里的照片我看到了,宁医生这会儿正黑着脸坐在位置上呢,估计气得不轻。”杜医生叹了口气,“别太担心,好好跟宁医生解释解释。” 谢过杜医生,我没进办公室,让杜医生帮忙把宁子希喊了出来。 宁子希出来后,冷眼看着我,没开口。 办公室门口人来人往的,我也不好意思在这里跟他说什么。 默不作声的拉着他往洗手间的方向走,直至走到走廊尽头,我回过身看着他,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还在生气?” 宁子希嗤了声,“绿帽都戴到人尽皆知了,你说呢?” 想到来时听到其他医生护士说的话,我心头一酸,眼眶忍不住发烫。 也不知道是谁吃饱了撑着,居然将昨天晚上余正谦抱我的那幕拍了下来,还打印了照片贴在食堂的公告栏上。 现在院里谁不知道我和宁子希的事情,照片往那里一贴,就等同于告诉全世界的人我给宁子希带绿帽了。 那些人在背后议论宁子希的话,比起说我闲话更让我难过。 本来宁子希就介意我和余正谦的那个拥抱在跟我冷战,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他心里该有多难过。 相较于宁子希而言,面子里子什么的对我来说远远不及他重要,我红着眼眶扑进宁子希怀里,闷声说:“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小片刻后,我听到宁子希在我耳边呼了口气,紧接着我腰后环上一双手,他紧紧的抱着我,力道大的我有些疼,我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肯抱我,就说明不算太生气。 静默片刻,宁子希突然轻声开口:“和我去领证。” 我仰起头看他,“为什么?” 不是说好了不领证不结婚了吗。 宁子希眼底神色莫名,“你不想跟我结婚?” 我躲开他的目光,没吭声。 上回跟他去领证没成功,我总觉得我们想领证没那么容易。 宁子希皱了皱眉,“你还介意什么?” 我低着头小声嘀咕,“你说我介意什么。” 上回说要去领证,结果跑出来他那段往事。 我怕这回和他去民政局,又跑出个他的什么前任出来。 说到底,就是我没安全感。 而且大家都说男人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了,我享受婚前他对我的宠爱,所以害怕婚后他就和其他男人一样变了样。 与其结婚后某天得知他不爱我了,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结婚。 宁子希忽然松开我,重重呼了口气,淡声说:“先回去上班吧,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 丢下一句话,他就转身走开了。 我的心莫名的慌了起来,想喊住他,却不知道将他喊住能说什么。 回到住院部六楼,刚走进办公室,黎晓惠就将我拉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问我:“安柠,宁医生没生气吧?” 我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眶,摇头。 “摇头是几个意思?” “就是……” 我想了想,拉着黎晓惠走到一旁,和她说宁子希突然反悔,让我跟他领证结婚,以及我心里头的真实想法。 黎晓惠听完,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傻子,你想想,你不结婚是因为没安全感,同样的,宁医生说要结婚也是因为没安全感啊。” 宁子希想结婚是因为没安全感? 可是他为什么没安全感。 黎晓惠一副快要被我打败的表情,“想想中午那张照片,你就知道宁医生为什么没安全感了,换了我我也会没安全感,想用婚姻套牢你啊。” 我捂着额头,没吭声。 “其实婚姻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婚姻更多时候是爱情的延续,为什么结婚,还不是因为爱情,你爱宁医生,宁医生也爱你,那就结婚啊。” “可是……” “你不爱宁医生吗?” “我……” 当然爱,不爱我干嘛跟他在一起。 可万一我答应了跟他去领证,又跑出来一个前任怎么办。 我和宁子希初恋长得像,别回头再来个什么我和他的什么前任性格像。 那种感觉一次就够了,千万不要再来第二次,不然我真的会发疯。 晚上下班回到公寓,宁子希依然冷着脸。 我知道他还在为余正谦的事情生气,也在为领证结婚的事情闹别扭。 男人说的话果然不能相信,前几天还说得好好的,说什么婚姻和孩子都是爱情的附带品呢,还没几天连附带品他都想要了。 晚上吃完饭,我照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宁子希在厨房里忙碌。 电视还在开着,我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终于等到宁子希洗完澡出来,阴沉着脸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离我离得远远的,和我之间隔着的距离,能坐下两三个人。 眼见着电视剧都要播放完了,他还是没理我,我再也憋不住了,往他身旁挪了挪,用手肘捅了捅他的手臂,“宁医生。” 宁子希轻应了声,没开口。 我硬着头皮继续问,“还在生气?” 第120章 我的占有欲很强 宁子希终于开了口,但只有两个字:“没有。” 没生气干嘛冷着脸,要换做之前他会像只无尾熊一样粘着我去哪跟哪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得离我远远的一副我有瘟疫怕传染的模样。 还没等我想到该说什么才好,只听宁子希语气淡淡的说,“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又不是你的谁,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反正没结婚做什么都方便。” 我面色一变,正要解释,宁子希接着说:“况且你的余师兄说得对,我还不是你的谁,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就算要约你我也管不着。”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没想到余正谦竟然还和宁子希说了这样的话,余正谦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才不是我的谁。”宁子希的话让我很郁闷,也很难过,“都说了我和余师兄什么都没有了,你别闹脾气了成不成。” 宁子希抓起遥控器换台,又不吭声了。 我快抓狂了,几乎是低吼出声,“我不知道照片是谁贴上去的,可我跟他真的没什么,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见他了成吗?” 宁子希摁着遥控器的动作顿了顿,扭过头来盯着我看了半响,手里的遥控器随手一丢,“我两次看到你们在一起,他两次都抱了你。” 我愣了愣,下意识解释,“那天下午是个误会,安全带解不开他帮我解而已,我连衣角都没碰上他的。” 宁子希问,“那昨晚呢?” 没等我开口,宁子希轻笑了下,喃喃着说:“你和别人抱在一起,我生气了你还让我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不管我,换做是我和徐蕊单独说句话,你恐怕会气得拿抱枕砸死我。” 我:“……” 听他这么一说,我忍不住认真的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是那么回事。 要是宁子希敢抱徐蕊,我不仅会打他,我还会把他赶出门让他睡大街。 “明明跟我说点好话撒下娇我就不生气了,你就是不管我。”宁子希的声音低了几分,“非要我去抱一抱别人,你才能感同身受可怜可怜我?” “……” 听着宁子希的控诉,内容挺让人窝火的,但我却莫名的觉得心酸,忍不住红了眼眶,抱住他的手臂,“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你别生气。” 横竖都是我不对在先,我不理他不哄他,还反过来跟他生气确实很没理。 就像宁子希说的,“戴绿帽”都戴得人尽皆知了,他生气也很正常。 宁子希忽然将我扯进他怀里,有些凶狠的声音从我头顶上传来,“一句话,结不结婚?” 我身子僵了下,下意识抓紧了他身上的衣服。 将脸埋进他怀里,窝了好一会儿,闷声说:“结。” 结婚就结婚,干嘛那么凶,混蛋。 身子骤然一轻,我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 宁子希抱着我回房,将我丢在床上,边扯着我的衣服,发了狠似的往我肩头上用力的咬了一口,“前脚刚走了个袁皓,后脚又来个余正谦,徐安柠你还有完没完了!” 你才有完没完啊,都跟袁皓分手多久了,余正谦也不是我招惹的好吗。 狂风骤雨之后,宁子希的动作忽然变得轻柔,薄唇轻贴着我的耳朵,喃喃着说:“我的占有欲很强,受不了别的男人碰你,一根头发都不成。” 我转过身抱住他的脖子,“你敢抱别的女人,我就打死你。” 回应我的,是宁子希低沉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敢做对不起我的事让我难过,我不仅会打死他,还会用他的手术刀帮他净身! 完事后,我靠在他怀里,忍了忍,没忍住问:“万一我们去领证的时候,你又跑出来一个前任怎么办?” 宁子希轻抚着我头发的动作顿了顿,“什么前任?” “你说呢?”我仰头瞪他,“上回去领证跑出来一个初恋,你提前跟我说说,这次还会不会跑出来什么前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宁子希盯着我看了半响,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头轻吻了一下我的唇角,“我保证没有了。” 我不放心的问:“要是再有呢?” “你打死我。” “……” “算了,打死我你要坐牢,你还是夹死我吧。” “……” 我羞红了脸,被子底下抬了抬脚,踢了下他的小腿。 一言不合就开黄腔,他究竟会不会聊天了。 分明消耗了体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睡不着。 没一会儿,我又忍不住拉了拉宁子希的手,“听说男人结了婚会变。” “嗯,变大还是变小?” “……” 我和宁子希之间,大概真的不适合好好的聊天。 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索性不再跟他说话,继续数绵羊酝酿睡意。 快睡着的时候,我回想了一下这两天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种自己被套路了的感觉。 可数绵羊的效果出来了,我困得没心思再往深处想,便全都抛在了脑后。 第二天早上,我和宁子希一起去医院上班,车子路过医院门口路的公交站时,宁子希突然说:“几个月前我在这里看见过你和你那个前男友。” 我:“……” 几个月前我还在医院门口差点儿被他撞到了呢! “怎么不说话,你和他站在医院门口干吗?” “……” 都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来翻旧账。 我索性扭过头看向窗外,没理他。 和宁子希算是和好了,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回到办公室,黎晓惠悄声和我说:“我昨晚带孩子出去散步的时候,也看到顾医生和胡妍妍了。” 我心底微惊,“他们还真的在一起了?” “不知道。”黎晓惠摇了摇头,“我瞧他们看起来不像去约会的,更像是两个有血海深仇的人聚在一起吵架。” 吵架? 想了想,我问:“晓惠姐你和桑桑有联系过吗?” 之前我有试着联系秦桑桑,不过她一直没有回过我,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我就把她给忘在脑后了。 黎晓惠仍旧摇头,“没联系过,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短信也不回,要不是没看见有什么寻人启事,我都要怀疑她失踪了。” 中午在食堂里吃饭,我忍不住问宁子希,“顾医生和胡妍妍和好了?” 宁子希动作一顿,抬眸看我,“胡妍妍是谁?” 我:“……” 装,使劲儿装! 我生理期他记得比我还清楚,就连我几天没洗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还有早上在医院门口他跟我算的旧账,记性好得我都拿他没辙。 当初胡妍妍那事儿闹得人尽皆知,我就不信他记不得胡妍妍。 宁子希面色从容的夹了块排骨塞进我嘴里,不慢不紧的开口:“云初和儿科的那个小护士早就分手了不是吗。” “前天晚上有人看到他们在一起,昨晚晓惠姐也看到了。”三番四次聚在一起,还好巧不巧总被人看见,这像是分手情侣该干的事情? 宁子希看了看我,忽然展颜一笑,“别想太多,据我了解,云初只爱好撬墙角,对吃回头草没什么兴趣。” “那你呢?” “我只爱吃你。” “……”当我没问过。 饭吃到一半,宁子希突然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我眼皮跳了下,拿着筷子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含糊不清的说,“看什么时候休假,有时间再去吧。” 领证什么的,不着急。 至少,等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怀了再说。 要是没怀,结婚。 要是怀了就先为难一下宁子希在结婚。 让他阴我!混蛋。 昨天关于那张照片的事情还传的沸沸扬扬的,几天不知道怎么的就没人说了,甚至连提都没人提起。 几乎不用想,肯定是宁子希又做了什么。 至于那张照片是谁贴上去的,宁子希说他来处理,我也乐得轻松,便完全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隔天宁子希又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我的回答和昨天一样,等什么时候休假了,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去。 第三天中午一起吃饭时,宁子希没再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跟他去领证,只是问:“你快换班了吧。” 我点了点头,“周五换夜班。” 宁子希忽然往我肚子里瞟了眼,眼底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见他这样,我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果然是故意的! 等下星期,我去抽个血。 要真的怀孕了,我就……咬死他! 一起从离开食堂时宁子希又问:“周四休假?” 我扭头看了宁子希两眼,“你偷看我排班表了?” 不是换班之前就一定能休假的,他不仅知道我快换班了,还知道我周四休假,要说没看过我的排班表,我还真不相信。 宁子希挑了挑眉,“我用得着偷看?” 是,你最厉害,用不着偷看。 还没到上班时间,我和宁子希在楼下的花园里走了圈,直到有人给他打电话喊他回急诊科,我们才分道扬镳。 回到住院部六楼,我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上班时间一到,继续忙碌。 下午大概四点半左右,我接到了杜医生打来的电话,让我马上过去急诊科一趟。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但我还是立即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和黎晓惠说了声,又去找了科主任说了下,才离开住院部,往急诊科走。 第121章 凭本事撬来的墙角 刚刚踏进急诊科的大门,杜医生立即迎了上来。 我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有个老太太找你,她说她儿子是你前男友。” “……” 前男友?袁阿姨?她找我干什么,难道她进急诊了? 杜医生神情有些犹豫,“徐医生,宁医生现在正在抢救区。” 我不解的看着杜医生,杜医生摊摊手,“反正,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跟着杜医生走到抢救区外,没等我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形,一抹身影跑到我面前来,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安柠,阿皓当初对你这么好,从来没有对你不住,你想想办法帮帮阿皓吧。” 我看着面前泪眼汪汪的老太太,心头一紧,“怎么了?” 之后在袁阿姨断断续续的复述中,我才得知原来是袁皓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就近被送来了我们这家医院的急诊。 初步诊断身上多处刀伤,有几处骨折,因为脑袋也伤到了暂时昏迷不醒。 镇医院条件不行,确诊后必须转院治疗。 宁子希和其他医生现在正在里面给袁皓进行简单的处理,另外一边也有医生护士开始安排救护车和做转送手续准备转院。 这本来没什么,生命无常,警察本就是个危险的职业,命还在就已经很好了,可袁阿姨不知道听谁说治疗费用不低,就让人把我喊了过来。 袁皓他们家的条件我是清楚的,这笔医疗费用下来虽说有部分能公费报销,但袁皓伤得很严重,后续康复可能会是个无底洞,而且伤好后还未必能复职。 天灾人祸,真的猝不及防。 本着职业操守和一点旧情,我敛了低落的情绪,温声安慰袁阿姨。 大概等了几分钟,宁子希就从里面出来了。 袁皓的情况确定要转送,袁阿姨被其他护士喊了过去。 抢救区外一团乱糟糟之后,宁子希穿过其他人走到我面前。 等杜医生走开,宁子希牵着我往没人的地方走,“担心你前男友?” 我如实说,“确实挺担心的。” 虽说警察本就是个把命拴在裤头上的职业,很多时候完全赌运气,随时随地都要做好出事的心理准备,但袁皓真的出事了,我还是很担心很难过。 我不希望他出事,从来都不想。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就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过一辈子。 宁子希低头轻啄了一下我的唇,“在我面前想你的前任,你觉得合适?” 都这时候了,人命关天还讨论什么合不合适。 我推开宁子希,快步走到急诊科门口,目送着救护车走远,想到袁阿姨说的袁皓的治疗费用可能不低,我再次走进急诊。 先前听说过一句话,一直觉得很有道理,那就是: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的病,其实都是可以用钱治好的,大多数治不好的病,都是因为没钱。 我在急诊办公室门口找到了宁子希,他正和别的医生说话。 等他们说完,那名医生离开,我才走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帮帮他?” 宁子希低头看了眼我的手,似笑非笑,“你让我帮情敌?” 我知道确实很不合理,可除了宁子希之外,也没人能帮袁皓了。 他们家就他和他母亲两个,袁皓的父亲去世后他们家和那些亲戚几乎断了来往,再加上警察工资本身就不高,袁皓也没什么存款,如果治疗费用要个十万八万的,恐怕袁阿姨得卖房子。 宁子希拉开我的手,“我不做慈善。” “真的不能做一回慈善?”我不死心的又去拉他袖子。 宁子希再次扯开我的手,“如果他不是你前男友,我或许会慈善一下。” 换而言之,宁子希就是在意袁皓和我的那点儿事情。 可那能怪我吗,四年前他一走了之,就跟在我生命里蒸发了似的,总不能让我继续守着他,不谈男朋友不结婚吧。 到底有心着袁皓,这天晚上我辗转难眠。 隔天上午,我抽了个空,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去市医院看袁皓。 不管帮不帮得上忙,至少要看到他平安,我才能放下心。 去到市医院,询问了一番,兜兜转转几圈,我终于找到了袁阿姨。 他还没脱离危险期,在ICU里呆着。 病房外站着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袁阿姨看到我,抹了抹眼泪,示意我在她身旁坐下,唉声叹气的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岁。 “我早说让他离职了他偏不肯,那性子就跟他爸一样犟得要命。你说阿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我下半辈子该怎么办啊。” “袁阿姨你别太担心,袁皓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陪着袁阿姨坐了会儿,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袁阿姨,让她有什么消息打我电话,甚至没看袁皓一眼,我就直接离开了。 有些人,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已经足够,见不见其实没多大关系。 搭乘电梯下到一楼,意外和前来看袁皓的苏云歌撞了个正着,我本来不想多做理会直接走开,苏云歌将我拉住,“你和袁皓真的分手了?” 我只能回过身面对着她,点头,“是。” “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苏云歌通红着眼,不依不饶。 我盯着她看了半响,只觉得有些好笑,“所以你是想我和他重新在一起?” 苏云歌噎了下,手仍旧抓着我的手腕不放。 她不肯松手我也走不开,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在走廊里站着。 僵持了好一会儿,苏云歌突然低下头,闷声问我:“袁皓会没事的吧?” 我轻应了声,“嗯。” 吉人自有天相,袁皓他这么好,老天爷肯定不会亏待他。 “我听他们说袁皓的手臂和小腿都伤得很严重,就算只好了很有可能也会留下后遗症……要花很多钱不说,就算他出院了,也未必能回到原来的岗位上了。” “总归还活着不是吗?” 我扯开苏云歌的手,继续往前走。 身后苏云歌如宣示般的低吼声传来,“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把袁皓治好。” 不管花多少钱吗? 可我们这些工薪资层的人哪儿能有多少钱。 走出市三甲医院医院的大门口,远远的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路虎揽胜正停靠在路边,那抹熟悉的身影倚靠在车门旁。 我有些疑惑,也有些欣喜,快步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去民政局。” “……” 对上宁子希的目光,我有些讪讪。 脑中精光一闪,我说:“我没带证件。” 宁子希似笑非笑,“回去拿?” “来不及,民政局马上要下班了,我们下午还要上班。” “今天先放过你。” 宁子希拉开副驾驶的门,将我推了进去。 车子发动后,宁子希温声问:“中午想吃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随便吧。” 在外面随便吃了顿,回医院又继续忙碌了一个下午。 晚上回到公寓,我翻箱倒柜,开始掏掏算算自己的那点儿存款。 但是说实话,我的存款可能连袁皓都不如,袁皓很省,我比较大手大脚。 宁子希那些银行卡是在我这里,可没他的允许我也不敢动他的。 万一我真拿他的钱去帮袁皓,恐怕这次他就不只是跟我冷战这么简单了。 脑中飞快的划过什么,我探身过去拉开抽屉,将抽屉里那本泛黄的日记本拿出来。 那张五百万的支票还夹在里面,只可惜已经过期了。 看着这张过期的支票,我忽然想到一句话:钱到用时方恨少。 如果当年我将这五百万取出来好好收着,今时今日我就不会帮不上袁皓。 可时间倒退回去,再来一遍的话,我想我还是不会动这笔钱的。 “在想你那个前男友?” 我转头就看见宁子希正站在房间门口,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不动声色的把手里那张过期支票藏回日记本里,我说:“在想怎么帮袁皓。” 宁子希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边走到床边坐下,“还不死心?” 顿了顿,“不死心也没用,你帮不了他。” 不帮忙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我心情不太好的看了他一眼,丢下手里的银行卡,“宁医生,你撬了人家的墙角,难道都没想过补偿人家点儿什么吗?” “我凭本事撬来的墙角,为什么要补偿?” “……”理直气壮得我无言以对。 我收拾好床上的东西,一股脑全丢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生气了?”宁子希倾身贴了上来。 我说,“没有。” 真没生气,就是觉得有点难过。 以前袁皓确实对我很好,直至分手都很好。 现在他出事了我却帮不了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宁子希不肯帮忙,我也不可能为了别的男人去为难他,我还舍不得。 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还拿着毛巾擦头发,我从床上爬起来,半蹲着身子,从他手里接过毛巾继续帮他擦。 他头发短,很容易就擦干了。 我随手把毛巾丢到一旁,正要睡下,宁子希突然拉住我的手腕,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双眸凝着我,慢声开口:“想让我帮他可以。” 我愣了下,“嗯?” “以后不许再见他,也不许再联系。” “……” 余正谦不让见,现在袁皓也不让见。 他是想让我和所有跟我有点儿关系的男性都断绝来吗。 沉默片刻,我探身过去,伸手抱住宁子希脖子,轻声说:“好。” 不见就不见吧,日后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各自安好。 而我,有宁子希一个就够了。 宁子希松开我的手腕,回抱着我,“明天上午再请半个小时假,去民政局领证。” 第122章 余生这么长 我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连情敌都肯帮了,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 早上起来,我从抽屉里翻出我和宁子希的户口薄和身份证,还有上次拍的照片全都收进包包里,洗漱完换好衣服,和宁子希一起下了楼。 我们在楼下随便找了个店吃了顿早餐,一起去医院上班。 其实找个和自己的工作差不多的男朋友,真的比找个工作上八辈子不搭调的要好很多。例如我每天都可以和宁子希一起上下班,同进同出,不用每次见过面后都要想下次见面时什么时候。 想到袁皓,我仍旧有些放心不下。 去医院的路上,我收到了苏云歌发来的短息,说袁皓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我的心顿时松了一大半。 脱离了危险期是好事,接下来就是后续的康复问题了。 既然宁子希答应了帮忙,我相信他肯定会帮到底,我也不用再担心什么,往后的日子只需要履行对宁子希的承诺,不再见袁皓,不再和他联系就好。 日后某天在路上偶遇,也仅仅只是点头之交。 过往的所有就当做是一场梦,全都忘了吧。 对袁皓而言,我并不是他对的那个人。 但愿,他能找到那个对的。 这么想着,我没再回复苏云歌的短信。 车子缓缓的开进医院,开到停车场随便找了个空车位停稳车子,我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宁子希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我动作顿住,不解的回过头看他。 只听“啪嗒”的一声,宁子希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倾身过来抱住我,“这回你要是再跑,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要认识我了。” 想到上次,我有点儿心虚。 抬手拍了拍宁子希的背,“这次不跑了,真的。” 宁子希抱着我的双手收紧了力道,薄唇贴在我耳边,咬牙切齿的说:“再跑,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我!” 我心头微紧,丝丝的疼从心底蔓延开来。 要是身旁没了他,我的人生大概就如一潭死水。 所以想要人生完美,怎么能没有他呢。 “叩叩——” 车窗忽然被人敲响,我下意识推开宁子希。 一转头,就看见车窗外顾云初那张笑眯眯的脸。 我的脸倏地涨了个通红,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另一边,也传来了车门开合的声音。 “顾医生。”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和顾云初打招呼。 尽管因为秦桑桑的事情,再加上前几天听说他又和胡妍妍纠缠在一起了,心里再不满意顾云初,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顾云初笑了笑,朝我身后看了眼,眼底笑容更深了几分,“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医院停车场,你们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我涨红了脸,轻咳一声,索性扭头看向别处。 “先上去。”宁子希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轻应了声,低着头快步往住院部大楼走去。 早上查完房回来,开好医嘱,我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和黎晓惠说了声,便独自下了楼,去往二楼的检验科。 检验科那边抽血的护士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看了眼我的肚子,朝我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徐医生,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我脸颊有些发烫,掩饰尴尬的轻咳一声,小声说:“不知道,过来验个血查查。” 护士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抽完血,用棉签摁了伤口几分钟,我把袖子放下,往四周看了眼,压低声音和那名护士说:“别让急诊科那位知道了。” “宁医生吗?”护士笑着凑到我面前,同样压低了声音小声和我说,“放心吧徐医生,我不说。” 得到了护士的保证,我做贼似的离开了检验科。 明天休假,后天换班,虽说现在检查时间尚早了些,不过我还是觉得先来查一查比较放心。 毕竟如果真的怀了孕,为了宝宝的健康,不能再值夜班了。 和宁子希再次去民政局领证的事情,我没有告诉黎晓惠。 甚至去和科主任请假的时候,我都只是说身体有点儿不舒服。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我和黎晓惠交接好,去脱了白大褂挂好,拿上包包,离开了住院部。 从医院离开,宁子希开着车直奔民政局。 车子在路边停稳,我有些紧张的伸手过去抓住宁子希的手,“真的没什么前任跑出来了吗?” 宁子希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紧张,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没有。” “那你看着我,我是谁?”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宁子希反手握住我的手,紧紧的握着,双眸深深的凝着我,在他双瞳中我能够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脸。 只听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徐安柠,我老婆。”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莫名的让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知道我是谁就好,我不是谁的替身真好。 下了车,宁子希就一直牵着我的手,哪怕是进去到民政局坐下,他仍旧紧紧的牵着我的左手,哪怕要写字都没松开。 一直到我们都填写完申请登记的个人信息,一直到工作人员将两本新鲜出炉的结婚证递到我们面前,宁子希才终于松开了我。 捧着两本结婚证离开民政局,宁子希忽然回过身紧紧的抱住我,“老婆,我把下半辈子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爱我。” 我有些无语,这种话不应该是由我来说的吗。 回到车上,我看了眼宁子希的左手,“宁医生,没想到你还会用左手写字啊。” 刚才在民政局里,宁子希的右手一直牵着我的左手,所以他填写申请表的时候一直都是用左手写的。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以后慢慢探究。”宁子希探身过来亲了下我的唇,把结婚证塞进我怀里,坐直身子着手发动车子。 才十一点半,去吃饭虽然还有点早,不过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我和宁子希就近找了家饭馆解决了午饭。 再次回到车上,宁子希突然说:“我那套房子装修好了,也晾了段时间,你想过去住还是就住现在这里。” 我怕麻烦,搬家是最麻烦的事,我当然是希望维持现状。 没等我开口,宁子希继续说:“时间还早,我们过去看看。” 好吧,看看就看看吧。 快到他那套房子的小区门口时,我突然想到昨晚宁子希答应过我帮袁皓的事情,没忍住提醒他,“袁皓那边你去过了?” “没去。”宁子希摇下车窗,刷了卡,将车子开进小区,语气有些不悦的说,“情敌不想见,也没时间见,我让云初过去了。” 相较于在急诊科工作的宁子希,顾云初却是很闲。 想到早上去医院的时候见到顾云初,宁子希让我先上去,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让顾云初帮忙的吧。 “顾医生肯?” “他为什么不肯?” 懒得跟他在同一个话题上没营养的兜兜转转。 停好车,我跟着宁子希上了楼,跟着他走进新装修过的房子。 忽然想起之前宁子希说过重新装修房子是做婚房用的,我的脸颊莫名的有些发烫。 这套房子,宁子希说是重新装修,还真当是从头到尾都弄了一遍,不管是哪个角落,都看不出来之前半点样子。 “之前买下来时是装修好的。”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后,从背后拥着我,下巴搁在我的肩头上,“你看看,不喜欢就继续改。” 重新装修后挺好的,至少比起之前,看起来要好很多。 我如实说:“搬家太麻烦,我觉得我现在住的那套公寓就挺好。” “不安全。特别是我换夜班的时候。” “……” 听宁子希这么一说,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上回遇到的那个醉汉。 可那套公寓离医院更近,楼下就有便利店,饮食店面也多,隔不远还有超市,单说生活,比起在小区里的房子要好很多。 宁子希拥着我走到沙发坐下,覆身过来吻我。 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吻,不带半点情欲,轻轻柔柔的。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口腔里鼻腔中全是他的气息,他的动作越是温柔,就越是能让我感受得到他的呵护,感受得到他的感情。 每一丝,都直撞我内心深处。 想到还躺在我包包里的那两本结婚证,我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从今天开始,他是我的了。 没再来什么前任,我也不是谁的替身,我所有的担心都没有了。 一吻结束后,我有些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紧紧抱着他的腰身,轻轻的喘着气。 宁子希拥着我,不停的亲吻着我的脸。 这一刻,我们只有彼此。 余生这么长,我只想和他一起慢慢变老。 …… 回到医院,宁子希突然说:“跟我去急诊科办公室坐坐?” 想到检验科那边还没去取的检验结果,我拒绝了宁子希的提议。 和宁子希分开后,我先回了住院部一趟,问问黎晓惠那两个病人怎么样,确定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没出什么问题后,借口上洗手间,偷偷摸摸的摸下了检验科。 那名护士看见我,立即冲我招了招手,等我过去后,将一张A5纸大小的检验报告递到我手里。 第123章 余生请好好宠我 “徐医生,没关系,会有的。” 那名小护士温声安慰着我,我冲她笑笑,把检验报告塞进口袋。 跟她道了谢,再次叮嘱她不要说出去,转身离开检验科。 揣着化验报告单回到住院部六楼,闲着没事我坐在位置上发起了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抬起头,就看见黎晓惠站在我面前,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心情不太好,没有闲聊的欲望。 我重新趴回桌上,侧头看着黎晓惠。 她用腿勾了张凳子在我身旁坐下,轻声问我:“怎么了,心情不好?” 我摇了摇头,没吭声。 没结婚之前我确实不想要孩子,一来是不想未婚先孕,二来是觉得自己还年轻,现在就要孩子为时太早,还能再轻松几年。 可是现在和宁子希领了证了,却突然觉得,其实有个孩子也不错,有了孩子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哦对了,还没问你上午请假干嘛去了呢。” 听着黎晓惠的问话,我这才想起上午出去领证没和她说。 其实没什么也好隐瞒的,上午没说是因为怕再次横生意外,回过头又让黎晓惠替我担心。 想着,我说:“去民政局了。” 黎晓惠愣了下,脸上缓缓绽开了笑容,“这回真的领证了?” “嗯,领了。”我伸手过去将包包拿了过来,从里面摸出两本鲜红的结婚证,递给黎晓惠。 黎晓惠接过去,打开看了好一会儿,由衷的说:“恭喜啊,安柠。” “谢谢。”我接过那两本结婚证,放回包包里。 去民政局两次才把证领回来,其实我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你和宁医生,打算什么时候摆酒?”黎晓惠问。 我扫了眼桌上的台历,视线落在被我圈起来的那个日期上,“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估计来不及准备,大概要等到年后吧。” 时间过得很快,但也不长。 我和宁子希重遇,大概也就是半年前的事情。 没想到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我竟然又和宁子希在一起了。 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什么交易,与金钱无关,只是场有关爱情的婚姻。 苦尽甘来,上天终究还是待我不薄的。 黎晓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年后也好,越是近年越忙。” 其实住院部这边还好,主要是急诊科那边,才真的是越近年关越忙。 这时另外两名医生一同回来了,稍年轻些的卢医生半趴在我身后的椅背上,笑嘻嘻的说:“徐医生,什么时候请酒,可别忘了我们啊。” 我抬起头,另一名比起黎晓惠还稍年长些的万医生将手机递到我面前,“看宁医生发的朋友圈,这会儿估计院里没人不知道的了。” 从万医生手里接过手机,看了眼手机屏幕。 界面还停留在朋友圈界面,一个备注名为“神外宁医生”的人二十分钟前发了条动态,一行文字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两本鲜红的结婚证,文字是:徐医生,余生请好好宠我。 那张照片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该是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啊。 正常人都会和另一半说“余生请多指教”,宁子希这不要脸的倒好,一个大男人发朋友圈让我余生好好宠他。 我将手机递还给万医生,一霎间脸蛋和耳根子都烫的不行。 万医生接过手机,“都发出来快半个小时了,徐医生你没看见?” 我没好意思告诉她们我根本没加宁子希微信,只是说:“我很少玩微信,也很少看朋友圈。” 又跟她们闲聊了一会儿,再三保证摆酒了一定会请她们之后,她们才从我身边走开,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 果不其然的,院里很多熟的不熟的同事,都给我发来了祝福的信息,就连傅烟雨也给我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图过来。 想了想,我打开朋友圈,编辑了一条发了出去。 ——多谢大家的祝福,订好摆酒日子会给大家发喜帖。 刚刚发出去,就有人给我点了个赞,几乎是秒赞的。 看着那人的ID,我的眼皮狠狠的跳了下。 退出朋友圈,点开通讯录找了一圈,果不其然的找到了那个人。 我心跳得飞快,有些羞恼的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 徐安柠:宁医生,你什么时候加了我的微信 最亲爱的老公:很早就加了 我:“……” 很早,那是有多早? 偷偷拿我手机加了你的微信也就算了,还给自己打个备注叫“最亲爱的老公”,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没等我想好该怎么批评批评宁子希臭不要脸的行为,他又发了过来。 最亲爱的老公:上回你住院的时候加的 我住院的时候?我努力的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上回傅烟雨开车乱来害我受伤住院的事情。 那个时候宁子希好像就拿过我的手机,把手机还给我的时候耳根子还红了,我那会儿还很好奇,没想到他居然偷偷摸摸做了这事。 徐安柠:宁医生,脸呢? 最亲爱的老公:我上去让你摸摸? 我:“……” 谁要摸你的脸了。 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有新信息进来。 我退出微信点开来看,发信人是一串号码。 内容:徐医生,恭喜 我的记性虽然不如宁子希,却也不差。 这串号码是傅清雨的。 迟疑片刻,我礼貌性的给她回了条过去。 ——谢谢 之后傅清雨没有再回。 想着明天休息,今晚不用睡太早,我拉着宁子希一起在外面吃了顿,又拉着他去市中心逛街买东西。 只是逛了一大圈,都没发现有什么特别想买的,路过内衣店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又该换一批了,便让宁子希在外面等我。 宁子希不悦的皱起眉头,“我和你一起进去。” 我愣了下,“你进去干嘛?” “帮你参考参考。” “……” 拗不过宁子希,怕他被店员当成变态,我只好牵着他一起进店。 刚进去,立即有售货员迎了上来,她盯着宁子希看了好几眼,才红着脸笑着看向我:“这位太太,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想到宁子希还在身旁,我有些不自在的说:“买两套内衣裤。” 售货员笑着问:“请问太太平常穿什么尺码呢?” 宁子希:“34C。” 我:“……” 售货员又问:“太太喜欢穿什么款式的,有钢圈还是无痕的?” 宁子希:“无钢圈,半杯,蕾丝,薄透。” 我:“……” 这店没法呆下去了。 无钢圈半杯蕾丝薄透,那是情趣内衣好吗! 很想转身就走,可宁子希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我想走也走不了,不禁有些后悔来买什么内衣了。 跟着售货员走到另一边的货架前,宁子希认真的听着售货员的介绍,还动手挑挑选选,那架势就跟其实要买来穿的人是他一样。 眼见着宁子希伸手过去要将挂在上面那套半透明的拿下来,我扯了扯宁子希的手,小声说:“这个不好看,换个其他的。” “是你看还是我看?” “……” 听着售货员的窃笑声,我脸红得都快能滴出血来了。 半个多小时后,实在忍无可忍,我面红耳赤的从店里跑了出去。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羞红着脸回过头,就看见宁子希提着一个袋子,老神在在的从店里走出来,走到我身侧。 宁子希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脸,“脸怎么这么红?” 我又羞又恼的瞪他。 你说我的脸为什么红! 回到公寓,我没理宁子希,回房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脱衣服的时候不经意看了眼文胸的尺码唛头,脸又开始烫了起来。 “叩叩——” 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敲响。 我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没吭声。 大概过了五秒钟,宁子希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老婆,开门。” 我:“……” 开门给你才有鬼! “老婆,忘记告诉你电热水器坏了。” “……” 我不信邪的开了水,等了许久,果然不热。 衣服脱都脱了,没办法,我只好对着门外嚷,“你去修!” 宁子希很是无辜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我不会修。” “……要你何用!” 天寒地冻的,总不能洗冷水澡。 我正要穿衣服,门“咔擦”的一声,被人推开。 我愣愣的看着手指摆弄着一串钥匙的宁子希,“你在哪里找到的?” 这屋子里的每一扇门都有钥匙,卫生间的钥匙和厨房门的钥匙基本上都用不着,我一直藏在床头柜的柜子底下,他是怎么翻到的。 宁子希随手将钥匙丢在洗手台上,反手关上门。 在我惊愕的目光之下,他十分淡定的将自己扒了个一干二净。 “不是说电热水器坏了?” “我进来了就好了。” “……” 我很好奇,他的无耻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就如宁子希所言,他进来了,热水果然就来了。 这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我是被宁子希抱着出去的。 回到房间,宁子希将我放在床上,我立即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宁子希在我身旁躺下,突然问:“你下午去过检验科?” 第124章 努力努力总会有 我身子僵了下,转过头,对上宁子希难掩期盼的目光,忽然有些难过,轻应了声,“后天换班,提前去做了个血HCG检查。” 宁子希挑了挑眉,“结果?” 我摇了摇头,伸手过去抓住宁子希的袖子,虽然知道孩子讲究缘分,硬求不得,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都这么多次没避孕了,居然没怀上,难道我跟孩子真的没缘分吗。 我每年都会体检,因为曾经有过性生活还做过宫外孕手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次妇科检查,各项指标都好好的,也没发现什么毛病啊,怎么就没怀上呢。 宁子希反手握住我的手,将我扯进他怀里,双手环着我的腰紧紧的抱着我,声音温温润润的有丝诱哄的意味,“别胡思乱想,努力努力总会有。” 顿了顿,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如果真的没有,也没关系。” 我没吭声,将脸埋进宁子希怀里。 静默了好一会儿,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什么,话不过脑子,我脱口问:“该不会是你有问题吧?” 话音落下,我成功的看见宁子希黑了脸。 他搂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咬牙切齿的说:“我保证,我没问题!” 既然我没问题他也没问题,看来还真的是时候不到,真的要讲究缘分了。 宁子希搂在我腰上的手下滑,勾着我的腿,翻身又压了上来,“既然你也想要,那我们继续努力努力。” 我:“……” 谁要跟你努力了。 而且现在努力也没用啊,我大姨妈马上要来了,现在是安全期。 排卵期都没怀上,难道我还能在安全期中奖? 纵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这晚宁子希还是拉着我狠狠的努力了一把。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窸窣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睛,就看到宁子希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我掀开被子坐起身,定睛一看,才看清楚宁子希是在收拾东西。 “你在做什么?” “收拾东西,搬家。” “搬哪?” “我们的婚房。” 我盯着宁子希看了半响,无力的倒回床上,目光放空的看着屋顶。 难得休假,不应该是好好的休息的吗,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事情做呢。 尽管很不想动,可看到宁子希自己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收拾东西,我还是有点舍不得,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完后,也开始着手收拾起来。 这套房子当初租的时候就是拎包入住的,很多东西原本就有,而且我住进来是还都是心的,真正属于我私人的东西并不多,用几个大箱子就能装完。 忙碌了一上午,冰箱里也没什么菜,中午宁子希只煮了面条,我们简简单单的解决了午餐,宁子希继续收拾剩下的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我下去找房东退房。 房东挺好说话,听说我要退房,只是说要收完这个月的房租,我没有任何异议,毕竟这个月也没剩几天了。 收拾完,宁子希将东西搬下去,我坐在沙发上,守门。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搬完,我看见宁子希累出了一身汗,不禁有些心疼。 伸手进包包里摸了摸,摸出一包纸巾,抽了张出来,走到宁子希面前,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看着宁子希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忍不住抱怨,“好好的,搬什么家呢。” “不累。”宁子希抓住我的手,亲了下我的手背,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我,点点光芒之下,眸色逐渐暗了下去,“锻炼好身体,才能更好的伺候你。” 我羞恼的嗔了他一眼。 伺候你个大头鬼啊,满脑子净是黄色思想。 东西宁子希都已经搬上车,等房东抄了水电结算了租金,我们立即离开。 去到宁子希那套房子的小区,车子停在楼下,宁子希打电话喊来物业的人,给了钱,直接让物业的人帮忙搬上去。 等到把东西都拿出来放好,整理好,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好好的一天假期,就这么过去了。 想着宁子希忙了一天累了一天,我没让他做晚饭,去厨房里倒了杯水,塞进宁子希手里,拉着他到沙发坐下,摸出手机打开APP,点了外卖。 吃完晚饭,我和宁子希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宁子希的头枕着我的肩膀,眼睛看着电视,嘴里却小声的喃喃着跟电视无关的事情,“老婆,我今天累了一天了,晚上换你来动好不好?” “不好。”我绷着脸盯着电视屏幕,“我有预感,我亲戚要来了。” 话才刚说完,手里的遥控器被抢了去。 宁子希打横将我抱了起来,往卧室的的方向走,“那赶紧的,再来一次。” 我:“……” 翻来覆去的折腾完,我趴在宁子希身上,一动不动的喘着气。 室内安安静静的,亮着盏昏黄的台灯,一时间只听得到我自己的喘息声。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就想起了傅清雨,想起了傅清雨之前和我说的那些话。 想起她和我说:徐医生一天不来A市,恐怕子希也不肯回来。他在外面晃荡了几年,也几年没踏进家门半步了,他的父母和兄长都很想他回家。 迟疑片刻,我仰起头看着宁子希,“过年你回家吗?” 过年期间各个诊室都会安排主治医师轮流值班,但在我看来,宁子希这种平时就没把上班当回事想休假就休假的,他要是不想值班,估计也没人能逼他。 宁子希低头看我,“你跟我回去吗?” 跟他回去A市吗? A市于我而言,是个比B市还要大还要繁华的城市,但我对它到底是陌生的。 尽管那里才是宁子希的家,那里有宁子希的亲人。 我下意识咬了咬下唇,重新趴在宁子希胸膛上,内心无比纠结起来。 有句古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可是,我还没做好见公婆,没做好见他家人的准备。 宁子希揉了揉我的发顶,“你不想去就不去,我们在这里过年也一样。” 他说得倒是轻巧,难道这么多年没回家,他都不想家里人的吗。 我是父母早逝,不然我肯定会回家陪他们的。 纠结了好一会儿,纠结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翻身下来侧躺在宁子希身侧,右手伸过去将他搂住,“跟我说说你们家吧。” “我们家,没什么好说。”宁子希顿了顿,在我的目光胁迫下,有些无奈的继续开口,“我们家人口挺多,我妈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我排行老四。” 五个?我有些惊讶。 “你这是什么表情?”宁子希笑了下,用食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头,“我妈生了两对双胞胎,只有我妹妹是单胎……加把劲,我们争取也生对双胞胎。” 两对双胞胎,四个儿子……有点可怕! 原来宁子希排行老四,怪不得上次我听傅烟雨喊他“宁四”。 “那你大哥和你二哥也长得像吗?” “嗯,不过性格上,我和我二哥更像些。” “你那位孪生哥哥的孩子多大了?” “明年夏天上就一年级了。” 这晚,宁子希断断续续的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他们家的事情,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问,但基本上我问了的,他都会和我说,没问的也会提一提。 从他的话里听来,他们家的人都很好相处,不像一般的豪门那样勾心斗角的。 他父母也没有门第观念,他那几个嫂子家里也算不上是什么豪门,甚至他二嫂无父无母,爷爷也仅仅是位大学教授而已。 我觉得大学教授也很厉害啊,A市那么多名牌大学,尤其是A大,如果那位教授是A大的教授,那身价可不是随便估量的啊。 到了最后,我还是没问他关于傅清雨的事情。 我想,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他不提就代表没到时候。 睡觉前,我没忘从包包里翻出准备好的卫生巾,去卫生间里垫上。 再回到床上,却见宁子希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我没有探听的欲望,窝回宁子希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的睡了过去。 …… 月经彻底干净后,宁子希买了两罐奶粉和一盒叶酸片回来说要备孕,余正谦给我的那罐黄酒也被他藏了起来,说什么都不让我尝半口。 奶粉当天晚上吃完饭后宁子希就给我泡了,我喝的时候只觉得味道有些熟悉。 追问之下宁子希才肯告诉我,我还在急诊工作的时候他给我喝的就是这个,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不少事,他也没能一举成功给塞我娃娃。 说这些的时候,宁子希的语气听起来遗憾得不行。 那会儿我还没和袁皓分手呢,跟他之间也还是普通关系,他居然给我喝这个。 我忍不住问宁子希,“你给我喝这个,就不怕成全了我和袁皓?” “你和他没做哪来的宝宝?”宁子希顿了顿,露出一抹有些诡异的笑,“有天下班的时候不经意听到的,那晚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看见他了?” 听宁子希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宁子希第一次强吻了我的那天晚上,他确实给我发了短信,告诉我他下班回去的路上见到袁皓了。 见到就见到了,这也没什么,毕竟都在同个城市,可不知道袁皓究竟说了什么,被宁子希听到了,被他知道我和袁皓根本什么都没做过。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宁子希就已经计划着要套路我了。 我瞪着他,正想说些什么,一阵悦耳的铃声打断了我的话。 我低头看了看宁子希的上衣口袋,宁子希神色淡定自若的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抬起头看我,目光含笑的温声询问:“傅清雨打来的,接不接?” 第125章 全世界都不及你 又不是打给我的,干吗问我接不接。 我压下心底的甜蜜,故作随意的说:“随便你。” 心里清楚他和傅清雨没什么,所以他接不接我并不介意。 相反的,其实我还有些好奇傅清雨大晚上的打电话给他干什么。 “那就不接。”宁子希将手机丢到茶几上,倾身过来抱住我,不停的轻吻着我的脸,一只手更是不安分的钻进我衣服底下,“老婆,我们去洗澡吧。” 等下还要去上班,时间不早,确实是应该去洗澡了。 茶几上的手机还在不依不饶的响着,我红着脸推了推宁子希,“先接电话。” “不接。”宁子希拉开我的手,将我抱在他的腿上,让我和他面对面坐着,继续凑过来亲我,“别管她,我们忙我们自己的。” 我推开宁子希的脑袋,嗔了他一眼,“接电话。” 宁子希叹了口气,一手搂着我的腰抱着我,探身过去将茶几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我看见他按下及听见的同时,也按下了免提。 电话接听,傅清雨清冷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宁叔宁姨他们天天念叨着你,你什么时候回来?你是不是还在怪……” “不回。”宁子希打断傅清雨的话,低下头在我嘴上轻啃了一下,望着我的那双眼睛里似有流光潋滟,时而浅淡时而深邃,很是勾人。 我被他看得浑身燥热,慌忙低下头,将脸埋在他的颈间。 只是轻嗅着他身上的体香,躁动的心不仅没有平复下去,反而跳得更加剧烈了。 傅清雨:真不回? 宁子希说:“不回。” 傅清雨:是徐医生不想来吗? 我看见宁子希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声音淡了几分,“是我不想回,和她没关系。” 傅清雨:你让徐医生接电话。 “不让。”宁子希轻哼了声,“没别的事挂了。” 随后他没有任何迟疑的,按下了挂断键。 客厅内安静了下来,我趴在宁子希的肩头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的侧脸。 宁子希低下头,笑着看我,“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真的不回去?”我问。 宁子希轻应了声,“不回去,陪你。” 这个傻子,一句“你不去我就不回”都没舍得跟我说。 他不想为难我,我知道。 可就是因为知道,我心里才更难过。 几年不回家是什么概念,他家人该有多想他啊。 我暗暗的想,如果人手足够的话,我就去跟科主任申请过年不值班好了。 先前的婚假一直没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宁子希也在值晚班,洗完澡后,我和他一起下了楼。 去往医院的路上,宁子希突然说:“值晚班的时候别到处乱跑。” 我不解的问:“为什么?” 宁子希却没吭声了。 进了医院,找了停车位停好车子,下了车后宁子希过来牵我的手,和先前那个星期一样,亲自送我上住院部六楼。 其实他根本不用这样,即便是晚上,安全楼道里也是亮着灯的,更何况这是在医院,根本不会发生什么事。 至少我来医院这半年多,值了两三个月的晚班都很安全。 送我上到六楼,宁子希没有多留,立即下去了。 和我一起值晚班的是黎晓惠,她看见宁子希又送我上来,难免要取笑我一番。 晚上的住院部很安静,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不多。 去查完房回来,开好医嘱后,我和黎晓惠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凑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晚班比白班轻松的是,不管你是聊天还是嗑瓜子,都没有人管你。 聊着聊着,我忽然有些内急,和黎晓惠说了声,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住院部每个病房里都有洗手间,我们这些医护人员用的洗手间在安全楼道旁。 推开安全楼道的门,前面是下去的阶梯,往右是上楼的,而左边有条小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洗手间。 还没走近,就隐隐的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门板的撞击声,再加上男女的喘息声…… 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我连忙倒退了几步,厕所也不上了,赶紧走了回去。 回到办公室,黎晓惠抬起头,看见我回来,疑惑的问:“不是去上洗手间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红着脸,摇了摇头。 黎晓惠盯着我看了半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撞见‘野鸳鸯’了?” 野鸳鸯?没等我问,黎晓惠主动和我解释,“上晚班遇到这种情况很正常,我们妇产科没有男医生,情况已经算好了,要换了别的科室会更乱。某些医生和护士……你懂的。” 听着黎晓惠的解释,我顿时明白过来。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当做不知道更好。”黎晓惠顿了顿,若有所思的说,“不过你居然能在妇产科的洗手间遇到,也挺奇怪的。” 确实挺奇怪,因为妇产科医护人员清一色都是女性。 三更半夜在医院厕所里乱来,除了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不作他想,可做这事也得需要男和女,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不过我并不好奇,就像黎晓惠说的,不知道更好,因为能偷偷摸摸的搞上的,肯定都是见不到光的,例如有夫之妇或者有妇之夫之类。 也是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宁子希让我不要到处乱走。 想了想,我给宁子希发了条微信过去。 徐安柠:宁医生,你也见过吗 急诊科那边可能不忙,宁子希很快就回了过来。 最亲爱的老公:见过什么? 看着这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宁子希是故意的,故意装傻。 心思一动,我换了个方式问他。 徐安柠:院里的护士小姐姐漂亮吗?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等了五分钟左右,我都没有等到宁子希的回复。 想到他可能开始忙了,正要把手机放回口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宁子希打过来的电话。 我抬头看了黎晓惠一眼,拉着凳子走到窗户旁,按下接听键。 电话一通,率先传出的是宁子希的轻笑声,随后才听到他语气轻快的说:“在我眼里,全世界都不及你。” 想到黎晓惠还在办公室里,我忍不住红了红脸,小声问:“所以呢?” “我老婆最漂亮。” “……” 这男人,不仅脸皮厚,甜言蜜语还信口拈来。 早上下班回去的路上,宁子希问我:“昨晚怎么了?” 我装傻,“什么怎么了?” “你问我见过什么?” “没什么。” 别人的那种事情,我实在不好意思和宁子希聊。 不过宁子希显然不打算放过我,“基本上每个医院都会有这种事情,碰到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我忍不住问,“你碰见过很多次?” 说起来,他也是男医生,还是院里有特权的男医生,说不定他也干过这种事情呢! 车子在单元楼下停稳,宁子希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怀疑我?” 我没吭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没一会儿宁子希就跟了上来,不由分说的牵起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脑袋靠了过来,声音轻轻柔柔的在我耳边说:“我只有你一个。” 只有我一个……换而言之,就是他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吗?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可置否的,我很开心。 心里就如湛了蜜,甜甜的。 …… 临近年关,天气反而没这么冷了。 住院部的工作仍旧枯燥,但也充实。 值了半个多月的晚班,又再次迎来了白班。 年二十这天,护士们凑成一堆,叽叽喳喳的讨论过年采办年货。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听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耐听的八卦,没再继续听下去,转身走进办公室,回自己位置坐下。 黎晓惠表情有些古怪的从外面走进了,在办公桌前坐下后只发起了呆。 我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还是在发呆,起身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晓惠姐,有心事?” 黎晓惠回过神,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我,“心事确实有,不过那是因为……” 顿了顿,她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和我说:“我怀了。” 我愣了愣,看了眼黎晓惠平坦的肚子,由衷的说:“恭喜。” 怀孕是好事,至少于我而言是这样的,我现在想怀都没能怀上。 也不知道这个月能不能怀上。 “有什么好喜的。”黎晓惠苦笑,“一个儿子就已经够我和我老公受的了,现在经济方面也不是太好,要是再来一个,恐怕要把我们骨头给啃了。” 现在养小孩不容易,想精养更不容易。 就黎晓惠和她丈夫两个人的状况,上面有老的,下面已经有了个小的了,这个时候要是再生二胎,经济上恐怕会很拮据。 说起来,其实我还挺幸运的。 我和宁子希完全不用担心养不起孩子,因为他钱多得我无话可说。 黎晓惠突然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我不解的看着她,只见黎晓惠冲我笑了笑,小声说:“传点‘孕气’给你,让你早早给宁医生生个奶娃娃。” 第126章 我跟着你 “晓惠姐!”我红着脸抽回手。 孕气这种东西,一点儿都不靠谱的好吧。 黎晓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说真的,有时候我还真的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找到宁医生这么个好的老公啊!” 话虽这么说,但黎晓惠眼底却没有任何嫉妒。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其他人眼里,宁子希一直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他长得好看,家世好,在这个领域有自己的一席地位,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也不乱来,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会想嫁这种丈夫。 遇上他,确实是我的幸运,甚至可以说是这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走回位置坐下,摸出来看了眼,是条微信消息。 点开微信一看,居然是秦桑桑发来的。 我惊讶了一瞬,连忙打开来看。 秦桑桑:徐医生,在忙吗 怕回迟了和秦桑桑错过,我立即回了过去。 我:不忙。你这段时间去哪了? 秦桑桑:出国遛了一圈,散散心 秦桑桑:徐医生,晚上出来吃顿饭啊,喊上你家宁医生一起 看到这里,我站起来,走过去将手机递到黎晓惠面前。 黎晓惠看了眼我的手机,也冲着我举了举自己的手机,“桑桑也找我了。” “那你去吗?” “去,当然去。” 去肯定是要去的,黎晓惠也一起去就最好了,毕竟秦桑桑还在妇产科工作的时候,和我们的关系最好。 况且,我也很想知道秦桑桑的近况。 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在回复秦桑桑之前,我发了条微信给宁子希。 我:宁医生,桑桑喊我们晚上一起出去吃顿饭 大概等了两分钟左右,宁子希就回过来了。 最亲爱的老公:老婆,我跟着你 看着这句话,我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宁医生答应去了?” 黎晓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后,手里端着一杯温开水。 我点了点头,轻应了声。 “真羡慕你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黎晓惠摇头叹气,“哪像我,有时候多看我老公那智障一眼,我都头疼得不行。” 说自己老公是个智障,除了黎晓惠也没谁了。 话又说回来,自从和宁子希在一起后,几乎我在哪他就在哪,就算是上班,也待在同一家医院里,基本上就没有分开过。 虽说距离产生美,可我觉得,就这样也很美。 可是中午在食堂吃饭,我还是没忍住问宁子希,“宁医生,你天天和我呆在一起,难道都不会腻吗?” 宁子希愣了下,作沉思状。 片刻后,展颜笑开,“在床上永远不腻。” 我:“……” 真是个满脑精虫的混蛋! 我咬牙切齿的瞪他,绷着脸问:“其他时候呢?” 宁子希笑了笑,目光穿过我看向我的身后。 没等我回过头去看他在看什么,一抹身影在宁子希身旁坐下。 是顾云初。 顾云初坐下后才问:“徐医生,不会打扰到你们吧?” 想到宁子希曾让他帮忙去搞定袁皓那边的医疗费用问题,我也不好意思赶他走。 摇摇头,轻唤了声,“顾医生。” 宁子希突然说:“秦桑桑今晚请我和徐医生吃饭。” 我不解的抬起头看向宁子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顾云初说这个。 随后,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顾云初身子僵了一下。 想到前段时间有人看到他和胡妍妍在一起的事情,我试探的问:“前段时间有人说看到顾医生和胡妍妍约会,你们是复合了?” 顾云初吃了口饭,细吞慢嚼的咽下去后,笑眯眯的看着我,“徐医生看我像吃回头草的人吗?” 之前宁子希也确实说过顾云初不吃回头草。 我转头看向宁子希,宁子希夹了块肉塞进我嘴里,“多吃饭,少说话。” 我:“……” 吃完饭,从食堂里出来,和顾云初分别后,我忍不住又问宁子希:“顾医生是什么意思啊?” 总觉得顾云初和秦桑桑之间有点儿什么,可又不像能有什么的样子。 “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宁子希笑着反问我。 “我跟他不熟,我怎么知道。” “嗯,确实不熟,我们别管他了。” 我总觉得宁子希知道些什么,但他就是不肯和我说。 不过他不肯说,我也不想继续追问。 下午下班,我和黎晓惠搭乘宁子希的车子,去往和秦桑桑约好的地方。 我们去到的时候,秦桑桑已经坐在位置上等着了。 看见我们,秦桑桑立即站起身冲我们招手。 围着桌子坐下后,我才认真的打量起秦桑桑来。 和上次见到她相比,她黑了不少,头发也剪短了。 听人说过女人失恋了就会去剪头发,所以秦桑桑是失恋了? 秦桑桑见我盯着她瞧,冲我笑了笑,“徐医生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又变漂亮了啊。”搭腔的是黎晓惠。 秦桑桑嗔了黎晓惠一眼,“黎医生你就会取笑我!” 整顿饭下来,我和黎晓惠不停的问着秦桑桑离职后的事情,即便宁子希就在这里,秦桑桑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的都说了出来。 宁子希一直不吭声,安安静静的听我们说,时不时往我碗里夹点菜,或者往我面前的杯里添添水。 秦桑桑突然看向宁子希,由衷的叹息一声,“宁医生对徐医生真好。” 顿了顿,挤眉弄眼的冲着我笑,“什么时候摆酒呀,别忘了给我发喜帖啊。” 我没吭声,倒是宁子希回答了秦桑桑,“年后,你和黎医生一个不落,记得准备好红包。” 好好的,怎么突然提红包了。 我悄悄的踢了踢宁子希,宁子希抬眸,冲着我浅浅的笑了笑,继续开口:“不过你们别包太大了,我们那边的习俗,婚礼过后是要还礼的。” 曾听说过有些地方办喜宴,收了客人的红包之后,回过头确实是要还回去的,金额有多有少大多都是些好意头的数字,不过我很怀疑宁子希他们家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个习俗。 秦桑桑闻言,立即说:“那好,我倾家荡产包个特大的,回头宁医生你记得还我个更大的!” “桑桑说的很有道理。”黎晓惠笑出声,“看来宁医生要大放血了。” 见她们面上没有任何的尴尬,我的心稍稍松了下来。 饭吃到一般的时候,秦桑桑突然说:“哦对了,忘了和你们说,我谈了个男朋友,去旅游的时候认识的,人挺不错的,改天带来让你们见见。” 我下意识看向宁子希,宁子希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认真的挑着鱼肉里的刺,把挑好刺的鱼肉往我碗里放。 见他这反应,我有些无语的抬起头。 不经意对上黎晓惠的目光,黎晓惠耸了耸肩。 宁子希在这里,怕秦桑桑尴尬,我也没好意思当着宁子希的面,去问秦桑桑顾云初的事情。 倒是黎晓惠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秦桑桑问起了她的那个新男朋友。 “你那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也是B市人吗?” “他是B市人,就隔壁镇上,他现在自己开了家甜品店。” B市本地人,开甜品店,听起来还挺不错的样子。 这顿饭自然没有真的让秦桑桑去买单,快吃完的时候宁子希就悄悄起身去柜台,一声不吭就买好单了。 从饭店出来,秦桑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把钱还给宁子希,“说好了我请客的,怎么好劳烦宁医生破费。” 宁子希没有接,“没有让女士请客的道理。” 黎晓惠的丈夫过来接她,目送着黎晓惠离开后,秦桑桑回过头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宁医生,徐医生,我自己回去,你们先走吧。” 时间不早了,我不放心秦桑桑自己一个人回去,“还是让……” 宁子希牵起我的手,“那我们先走了。” 随后宁子希不顾我的意愿,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我甩了甩宁子希是后,没甩开,下意识回过头看向秦桑桑,她也正看着我们,见我看过去后,冲我摆了摆手。 上了车,我问宁子希,“为什么不带上桑桑。” 宁子希探身过来替我系安全带,“云初在等她,我们凑什么热闹。” “顾医生?”我愣了愣,“所以顾医生和桑桑是怎么回事?” 宁子希没回答,坐回位置上,往自己身上系好安全带,着手发动车子。 一路上宁子希都没有开口,我怕他开车分心也没敢追问他。 回去到,我忍无可忍的挥开宁子希的手,“不说,你今晚睡书房!” 这套房子是两室两厅,其中一个房间是卧室,另一个被做成了书房。 书房内有张休闲椅,倒也不是不能睡。 宁子希神情很是无奈,“你要我说什么?” 又在装傻! 我瞪他,“说你知道的。” 四目相对僵持了片刻,宁子希忽然张开双臂抱住我,唇瓣贴着我的耳朵,轻咬了一下我的耳垂,“老婆,你床下的样子我也爱。” 我浑身一颤:“……” 最后,宁子希大概是不想去睡书房,一五一十的把他知道的,关于顾云初和秦桑桑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第127章 尽管生,我养 故事有点狗血,却也很简单。 胡妍妍是顾云初的爷爷一位老战友的孙女,胡妍妍和顾云初是相亲认识的,后来才发现是在同一家医院工作。 年纪也差不多上下了,顾云初不忍心让老人家再为他担心,便答应先处处看,处得来就结婚,处不来就分手。 这本来没什么,坏就坏在,顾云初阴差阳错的和秦桑桑发生了关系。 事情还得从顾云初生日那天晚上说起。 那天晚上散场后,顾云初送胡妍妍回去,胡妍妍想留他下来过夜,顾云初没答应,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后来顾云初又被其他朋友喊出去喝酒,遇到了同样买醉的秦桑桑,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纠缠上的,第二天醒来就发现睡在一起了。 顾云初自然而然就想到要负责,不过秦桑桑没让。 但错了就是错了,再加上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顾云初和胡妍妍提了分手。 怕胡妍妍会找秦桑桑麻烦,顾云初没跟胡妍妍提那事。 再之后,就是秦桑桑去相亲,还打算和相亲的对象结婚。 如果秦桑桑要嫁的是个好男人,顾云初也不会去搞破坏,偏偏被顾云初知道,秦桑桑那个结婚的对象有个谈了六年地下恋的女朋友。 那个女人不能生育,所以从一开始杨泽的家里人就没同意他们在一起,所以才会发展成地下恋。 也不知道杨泽和秦桑桑说了什么,居然让秦桑桑同意和他结婚了。 顾云初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指责秦桑桑掉进火坑里,想方设法阻止秦桑桑和杨泽去民政局登记,婚宴那天还发短信让秦桑桑不要结婚。 婚宴之后,秦桑桑离职,甚至为了躲顾云初,一个人跑国外去了。 至于先前其他人看到的顾云初和胡妍妍在一起,其实只是胡妍妍单方面的纠缠而已,顾云初和她根本没什么。 听完之后,我忍不住问宁子希,“桑桑为什么不答应?” 秦桑桑很喜欢顾云初,既然顾云初要负责,她为什么不答应呢。 宁子希笑了下,“因为云初不喜欢她。” 我愣了愣,细细想了想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所以不嫁。 其实我能理解秦桑桑的想法,就跟我当时得知宁子希的初恋是徐安晓,认为宁子希是因为我长得像徐安晓才和我在一起时,毅然将他一个人丢在民政局一样。 社会很现实,在这个物质至上的年代,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婚姻可以和爱情无关,只要条件合适了就结婚了。 可就算这样,也不排除有部分人仍旧向往因爱而生的婚姻。 而我属于这部分人,秦桑桑也是。 睡觉前,宁子希突然说:“老婆,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娶你。” 我推开他埋在我胸前的脑袋,没吭声。 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样。 宁子希或许是因为喜欢我,所以即便我不喜欢他,他也想娶我。 而顾云初呢,他不喜欢秦桑桑,却可以因为责任而娶她。 不过我很好奇,秦桑桑摆明了不要顾云初负责,现在也交了新男朋友了,顾云初还会不会继续去搞破坏。 一只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我的小腹上游移,宁子希轻咬着我的耳垂,轻声说:“老婆,我有预感,宝宝要来了。” 我的眼皮跳了下,故意和他唱反调,“你预感不准,什么都没有。” “我马上给你塞。” “……” 混混沌沌中,我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一个想法:如果有一天宁子希英年早逝,那死因也一定是精尽人亡。 …… 越近过年,大家越是无心工作,我们几名产科医生开完会回来,就看见护士站里几个小护士围成一团,不知道又在聊着什么八卦。 想着马上就要下班了,我凑过去听了一会儿。 “徐医生,过来一下。” 我抬起头,就看见黎晓惠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我。 她面色不太好看,甚至还有点儿苍白。 “黎医生,怎么了?” “你跟我过来。”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医生,黎晓惠拉着我往安全通道走,走进女厕里,还神秘兮兮的将厕所隔间全都检查了一遍。 确定洗手间里没人后,黎晓惠走回我面前,支吾了许久,才悄声开口:“我和我老公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这一胎我们不要。” “不要是指……” “打掉。” 我惊愕的看着黎晓惠,有点难以置信。 “你这是什么表情?”黎晓惠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笑得很是无奈,“我和我老公本来打算明年在镇上供套房子的,如果要了这一胎就没法供房了……至于孩子,调理好身体,以后还是会有的。” 我没有劝黎晓惠,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生活有多艰难,我十多岁的时候就亲身体验过了。 对于黎晓惠和她的家庭来说,暂时不要二胎真的才是最好的。 只是我们这个职业,扼杀过不少生命,心里也明白多数女人的迫不得已,可亲耳听到黎晓惠说要打掉孩子,我心里难免有所触动。 医生和普通人,其实都一样。 都有属于女人的迫不得已。 我温声问:“你是打算直接在我们院里做,还是?” 黎晓惠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还小,这个时候打掉也不会太伤身体,主要还是看后续调养,在哪家医院做这个小手术都是一样的。 黎晓惠笑了笑,“过两天我去门诊找妇科的医生。”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孕期怀孕三个月以内看妇科,三个月后看产科。 同理,三个月以内想要做人流,直接找妇科医生就可以了。 从洗手间出来,我和黎晓惠直接回了办公室。 坐在位置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我无心工作,忍不住摸出手机,给宁子希发了条微信过去。 我:宁医生,安慰安慰我 最亲爱的老公:怎么了? 我:有点难过 最亲爱的老公:上面难过还是下面难过? 我:…… 找宁子希聊天,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有新的微信消息发出了。 这回是秦桑桑发过来的,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她和一个男人肩并着肩坐在卡座上,两人笑得十分灿烂。 看着这张照片,我忽然觉得,秦桑桑其实不和顾云初在一起也很好。 没有人规定,女人就一定要嫁给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不是吗。 没一会儿,黎晓惠拿着手机走到我身旁坐了下来。 “桑桑这个男朋友看起来不错。” “看起来,确实不错。” 这个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很憨厚的那种,感觉上和袁皓差不多。 关于秦桑桑和顾云初的事情毕竟是他们自己的私事,没有他们的允许,我也不好到处乱说,便没跟黎晓惠提。 “徐医生,有人找。” 外面传来护士的声音。 我起身走出去,一眼就看见了穿着宽松大棉衣的安晴。 她看到我,表情显示有片刻的不自在,随后才慢步走到我面前来。 “姐,门诊排队人太多,你给我开张B超单子吧。” 我没说什么,走回办公室,翻出B超单,当场就给她开了, 安晴道了声谢,没有立即离开,仍旧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低声问我:“姐,你过年放假吗?” “不知道,排班表没下来。”我如实说。 安晴没有再问,拿着B超单子离开了。 她刚走开,黎晓惠就走到我身旁来,看着门口的方向,小声问我:“你那个妹妹又想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好端端的,居然会关心我放不放假。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才回到位置上坐下,我就接到了苏云歌打来的电话。 几乎没有多想,我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一通,熟悉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安柠。” 我愣了一愣,轻应了声。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说别的什么,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烫。 挂断电话后,我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从抽屉里抽了张纸巾出来擦了擦眼角。 没想到,他会特地打个电话过来跟我说谢谢。 他分明知道我并不需要他的道谢,应该是我谢他才对。 中午和宁子希一起去食堂吃饭遇到了顾云初,我们三个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同一桌上。 自从得知了顾云初和秦桑桑的事情后,我对顾云初反而不反感了,甚至还觉得他这种懂得负责人的男人还挺好。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顾云初突然问:“你们两个要回A市过年吗?” “不回。”回答顾云初的人是宁子希。 顾云初挑了挑眉,“徐医生不想跟子希回家看看?” 似乎每个人听说宁子希不回家后,都觉得是因为我不想回。 回答顾云初的人还是宁子希,“过年值班,没时间。” 下班之前排班表就下来了,就和宁子希说的一样,我过年要值班。 不过因为门诊年三十到年初三都停诊,妇产科这边那些本来在门诊坐诊的医生都被调回住院部这边,除去黎晓惠情况特殊不作安排之外,还有七八个医生轮流值班,这四天里其实每位医生也就上一天班而已。 很巧的是,我被排的是年初三那天。 宁子希这些在急诊科的就比较倒霉了,四天里我休三天,宁子希只能休一天。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时间还早,我和宁子希走到住院部下面的小花园散步,和他说了黎晓惠的事情。 宁子希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像她这样的人很多,我们帮不了。” 是帮不了,我也没有让宁子希帮忙的打算。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尽管生,我养。” “……” 尽管生,他当我是母猪吗。 突然想到了上午袁皓打来的那个电话,我没有隐瞒的和宁子希说了。 宁子希轻应了声,什么都没说。 ……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三十这天。 宁子希去上班了,就剩下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 一觉睡到大中午被饿醒,我起身洗漱完,换好衣服,拿了钥匙手机下楼去,准备去外面觅食。 临近新年,大街上安安静静的,别说人,就连车都很少见。 我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在路边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面馆。 点了碗面条吃掉,填饱肚子,算是解决了午餐问题。 回到公寓,闲来无事我看了会儿电视,便回房去睡午觉了。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宁子希还没回来。 我习惯性的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看了眼,上面有个宁子希打来的未接电话,还三条未读微信消息。 我没有立即给宁子希回电话过去,打来微信看了眼。 这三条消息都是杜医生发过来的。 第一条:徐医生,急诊科新来了位女医生 第二条:那女医生好像和副院长有什么亲戚关系 第三条: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女医生和你长得很像啊! 我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完全的清醒过来。 第128章 像她的女医生 和我长得像的女医生。 我连忙翻开通讯录,找到宁子希的名字,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通,我暗暗松了口气。 宁子希温和的声音传来,“刚睡醒?” 我轻应了声,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问宁子希那名女医生的事情。 问了,好像又有点不相信他的嫌疑。 可是不问,我心里却又像有什么东西梗着。 电话那头的宁子希轻笑了声,“我给你带晚饭,你现在可以起来了。” 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问,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我没有动,就这么坐在床上。 重新打开微信,反复咀嚼杜医生发过来的那三句话。 不管现在宁子希多喜欢我都好,永远都磨灭不了他是因为我和徐安晓长得像,才会注意到我的这个事实。 他是因为我这张脸才喜欢我的,我最害怕的就是终有一天,还会有另一个也和徐安晓长得相似的人。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回过神,将手机丢到一旁,掀被下床。 循着灯光走到饭厅,就看到宁子希正站在方桌旁,面前摆放着一个塑料袋子,他正将袋子里的快餐盒拿出来往桌上摆。 他身上的外套已经脱掉了,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长袖衬衫。 饭厅内昏黄的灯光打落在他身上,将白衬衫映得也有些发黄,却也衬着他温淡的面容柔和一片。 宁子希忽然回过头来看我,“愣着做什么,过来吃饭。” 我走过去,拉了张凳子坐下。 看了眼一次性餐盒里的菜,都是我平时喜欢吃的。 我抬起头看着宁子希,“怎么这么晚回来?” 五点半就下班,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 “副院长请吃饭,推脱不开就过去了。”宁子希将一次性筷子递到我面前,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安静片刻,宁子希突然问:“中午吃了什么?” “去外面吃了碗面条。”我如实说,“现在外面很多店面都不开门,明天还是大年初一,估计我得自己在家煮面条吃了。” 宁子希轻笑了下,单手托着腮,目光柔和的凝着我,“冰箱里还有些食材,明天我起早些给你做好饭菜,你醒来的时候自己放微波炉热一下。” “这样,你会不会很累?”我有些不好意思,也是真的舍不得他劳累。 宁子希温声说:“伺候你,不累。” 那种热乎乎的感觉再次涌上脸颊,我慌忙低下头吃饭,不去看宁子希。 情话一大堆,骚话也不少,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学来的。 整顿饭下来,宁子希都没有跟我提杜医生说的那名跟我长得很相似的女医生的意思,陪着我吃完饭后,便回房拿衣服洗澡去了。 心里忽然像是空了一块,这个夜晚也不知道是白天睡多了,还是心里老想着杜医生说的话,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记不清是第几次翻身了,宁子希按住我的肩膀,一片漆黑中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的声音倒是有些沙哑,“睡不着?” “我去上个洗手间。”我拉开他搭在我腰上的手,探身过去把床头灯打开,掀开被子下了床,小跑出了卧室。 锁好卫生间的门,我没往厕所走,就站在洗手台前,拨开垂落在脸颊两边的碎发,认真的打量起镜中的自己。 我和徐安晓是姐妹,我们两个长得像也就算了,怎么还会有别人和我们长得像呢,搞的我好像长了张大众脸似的。 初三才上班,也不知道那名女医生会不会休假。 不过就算她不休假,急诊科和住院部有段距离,我和她根本遇不上。 要不还是等明天起床后,让杜医生拍张照片给我看看,看看我和那名女医生是不是长得很像。 至于宁子希那边,我还真的没勇气问。 也怕问出来后他觉得我老纠结他的那点儿往事,会不开心。 我叹了口气,上了个厕所,洗干净手,再次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最后心塞塞的离开了卫生间。 回到卧室,我刚爬上床钻进被子里躺下,宁子希就贴了上来。 大概是白天真的累着了,他没有缠着我做别的,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我。 早上不知道宁子希是什么时候走的,我醒来后,果然看见厨房的灶台上放着做好的菜,电饭锅保温灯也亮着。 吃完饭,想到昨晚的事情,我摸出手机给杜医生回了条微信过去,顺便让她拍个照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长得像。 过了大概八个小时左右,我收到了杜医生的回复。 她说她今天休假,明天再找机会给我拍。 明天,宁子希休假。 心里一直挂念着那位女医生的事情,浑浑噩噩的又过了一天。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宁子希倒是打了个电话来给我,问我吃饭没有,却始终没有跟我提那位女医生的事情。 最最让我难过的,就是宁子希又晚归了。 我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视线总是忍不住往墙上的挂钟看。 当时针指向八时,玄关的方向终于传来了开门声。 宁子希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单手脱掉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子上,换了鞋进来,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我,朝饭厅走去,“过来吃饭。” 我关掉电视,将遥控器丢到茶几上,从沙发底下捞出鞋子,走到宁子希身旁,探头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 今天他带回来的晚饭是两人份的,也就是说他也没吃。 我故作不经意的问:“今天怎么又怎么晚下班?” “来了两个病人,多留了会儿。”宁子希将其中一盒饭拿到我面前,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明天休假,你想出去走走还是在家里呆着?” 我吃了口白米饭,含糊不清的说:“还是在家里呆着吧。” 外面街道上空荡荡的,出去了也没什么好走。 吃完饭,没等宁子希动手,我主动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好。 宁子希站在一旁挑着眉看我,“想当家庭主妇了?” 我说:“你想太多了。” 做点小家务帮他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卫生可以,其他的例如煮饭做菜这些,估计我一辈子都学不会。 宁子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卫生间。 我把垃圾装好放在玄关处,折回客厅时我看了眼时间。 已经九点多了。 闲着没事,我去阳台把晾干的衣服收回来,拿回卧室一一放进衣柜。 忽然一双手臂从我背后穿过将我抱住,那人的下巴搁在我的肩头上,在我耳边声音轻轻的说:“老婆,我们一起洗澡吧。” 我回过头看他,“你不累?” 宁子希笑,“再累也要洗澡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 真希望不是我想多了。 给宁子希拿了衣服出来,塞进他怀里,“快去洗吧。” 宁子希拿着衣服没动,一脸期盼的看着我,“老婆,要一起。” 我没吭声,宁子希手臂从我肩头上穿过,从衣柜里取了什么东西出来,捏在手里举到我面前,笑吟吟的说:“老婆,穿这个。” 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我的脸瞬间涨了个通红。 他手里拿的,正是那天晚上我们去逛街买的其中一套内衣裤。 还特么是黑色的。 我很怀疑,这玩意儿真的能穿吗? 没等我拒绝,宁子希不由分手的拉着我往外走,推我进了卫生间。 随后他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告诉我,那玩意儿不仅能穿,还能换着花样用。 宁子希休息这天,我们就在房子里窝了一整天。 他依然喜欢缠着我,除了我上厕所不让他跟着之外,基本上我走哪儿他跟到哪儿,黏糊糊的,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以至于整天下来,除了吃饭上厕所,他就如不知疲惫般,大多数时间都拉着我在某种不和谐的运动中度过。 晚上,趁着宁子希在厨房里做饭,我摸回房间拿起手机看了看,杜医生果然给我发了微信过来,中午发的。 好几张照片,各个角度的。 越是细看,我的心就越是发冷。 照片里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确实和我很相似。 可又不是完全的相似,大概也就像了个六七分的样子。 但这六七分,已经足够让我担忧了。 虽然我从来不觉得和徐安晓长得相似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也很厌恶和她长得像,可宁子希他喜欢过徐安晓,甚至到现在还是喜欢徐安晓的模样,我想不在意都不行。 我和徐安晓有七八分相似,可那位女医生和照片里的徐安晓却像了个九成。 换而言之,她比我更像徐安晓。 那名女医生单看那成熟的气质和有些沧桑的眼神,应该有三十来岁了,如果徐安晓没死的话,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 可徐安晓确实死了,那名女医生不是她。 初恋真的是个可怕的存在,初恋之后所有喜欢的人的模样,都是她的样子。 其他微信群里都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宁子希所以没人在里面提那名女医生的事,要不杜医生偷偷和我说,估计我就要被瞒在鼓里了。 我咽下心底的酸涩,退出微信,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 一转身,躺倒在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发起了呆。 长相似徐安晓的女医生,宁子希连续两天晚归,很难让我不乱想。 有那么一瞬,我真想冲出去问问他,他看着那名女医生的时候,有没有把她看成徐安晓。 可我到底没那个勇气。 害怕看到他露出我不想看到的反应,也害怕他觉得我不信任他。 婚姻在我眼里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有保障的东西,这年头结婚离婚的人太多了,有孩子尚且能够离婚,更何况我和宁子希之间除了一本结婚证之外,什么都没有。 说结就结的婚,回过头来也可以说离就离。 我真正在意的是他的心,他的心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我这里。 这夜,宁子希半哄半逼迫我换上另一套新买的内衣裤,又缠了我一回。 我累极睡了过去,暂时将关于那名女医生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初三值班,不能再睡懒觉了。 早上早早的醒来,我和宁子希一起去医院上班。 一路上,他始终没跟我提那名女医生的事情。 心情不太好的回到住院部办公室,刚坐下,立即有医生护士纷纷朝我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和我说急诊科来了位女医生跟我长得很像。 第129章 我最爱你了 从她们零零散散的口述中,我整理得知,那名女医生是空降的,由副院长亲自投放。 姓唐,单名一个韵字。唐韵。 至于年龄,和我想的一样,三十来岁,不知道什么原因,至今未婚。 她对于这家医院来说算是个宝物极别人物,海归人士,和宁子希一样,博士学位,有多年急危重症抢救经验。 单看外在条件,除了身高容貌这些之外,不仅是学历,年龄和阅历都在哪儿,我确实比不上唐韵,要说有什么比她好的,大概就只剩下我比她年轻了。 大概是因为我想自己在宁子希心目中是最好的,尽管心里清楚拿自己和唐韵比较没什么意义,但我还是忍不住拿自己和唐韵比。 宁子希一直不提,我对唐韵也仅是一知半解的,心里头很是郁闷,想找个人说说话,黎晓惠不在我又不知道该找谁。 今天和我一起值班的是万医生,我只好厚着脸皮拉着她说话,悄声问她关于那个唐韵的事情。 万医生摊了摊手,神情有些无奈,“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听其他人说的,我没见过她。” 顿了顿,万医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满脸真诚的说:“徐医生,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院里谁不知道宁医生是你丈夫,他们俩要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不用你主动去问,都会有人告诉你。” 这个倒是真的,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 既然万医生都说不知道,我也不好意思再追问。 思来想去,我发现我能问的人,似乎只有杜医生了。 可缠着杜医生问多了也不好,现在是上班时间,人家还要工作。 最后,我只好放弃打听唐韵那些事情的打算。 门诊不开诊,急诊很忙,中午宁子希没来和我一起吃饭,我就算有心旁推测敲也没那个机会。 下午安晴神色匆匆的跑上来找我,硬是将我拉到了一旁。 我没敢推她,生怕一不小心弄出什么意外来,只好任由她拉着。 走到没人的角落里,安晴表情有些怜悯的看着我,“姐,我刚才在急诊科里看到一个女医生,她和你长得好像。” 我:“……”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和我说这件事情。 为什么反而宁子希始终没跟我提半个字。 这都算什么跟什么啊。 “姐,你要小心些,我总觉得那个女医生不怀好意。”安晴拉着我的手,“我刚才在急诊待了半个多小时,就看见那个女医生一直和姐夫待在一起,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我看着安晴,没吭声。 这个妹妹的自私,是在于关乎她利益的问题上。 现在她心里肯定清楚我和宁子希都不会帮她,她还来提醒我小心,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亲情的。 安晴自顾自的继续说:“姐夫长得好看还有钱,有别的女人肖想他实在太正常了,不是我危言耸听,姐你可得看紧点啊,不然姐夫被抢了你可别哭。” “我相信他。”我说。 除了相信之外,别无他法。 “随便你,我不管你了!”安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瞪了我好半响,话锋忽然一转,“姐,什么时候有时间,喊上姐夫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太过了解安晴和唐家的人,实在不愿宁子希和他们有什么接触,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说:“我要回去工作了。” 安晴没有再纠缠下去,点了点头,“有时间了记得给我电话。” 送走了安晴,我慢步往回走。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万医生递了包饼干给我,“方便面不管饱,吃饱饼干垫垫肚子吧。” 现在外面的店铺还没开门,中午我和万医生在医院门口大马路对面的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买了盒泡面,算是解决了午餐问题。 这会儿听万医生提起,还真当觉得有点饿了。 我道了声谢,从她手里接过饼干。 晚上宁子希还是要加班,我便留在住院部,等他下班一起走。 上了个洗手间回来,我接到了傅烟雨打来的电话。 有段时间没和傅烟雨联系了,接到她电话时我心头微暖。 按下接听键,傅烟雨的声音立即从听筒里传出来,“安柠安柠,你在干嘛呀,怎么过年都不跟宁子希一起回家,我还以为能见到你呢。” 我说,“我们过年要值班。” “你们医院没婚假吗?” “有,还没申请。” 之后果不其然的听到傅烟雨抱怨一通。 说到最后,傅烟雨问我:“安柠,宁子希对你还好不好啊?” 下意识想说好,可是想到了唐韵的事情,我顿了顿,沉默片刻,我听到自己轻声说:“很好。” 除去他没和我提唐韵的事情之外,他对我真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傅烟雨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见不得你被欺负,谁都不行,你被他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笑了笑,没说话。 傅烟雨曾说过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对我而言傅烟雨又何尝不是我除了宁子希之外,最亲近的,最好的闺蜜。 我和傅烟雨认识十多年了,就算平日里和黎晓惠和秦桑桑处得再好,对于我来说她们和傅烟雨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位置上又发起了呆。 “徐医生。” 值班的医生突然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循着她的目光望去,便见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办公室门口,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见他来了,我拿着包包站起身,和值班的医生打了声招呼,走到宁子希面前,轻声说:“走吧。” 宁子希自然而然的牵起我的手,牵着我往安全通道走。 回去的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我一直在等他和我说唐韵的事,等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和我说,他们急诊那边来了个和我长得很相似的女医生。 可他始终没有。 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甚至破天荒的,我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发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忍着难过和酸涩,我回房替他拿了换洗的衣服,故作淡定的走到他面前,将换洗的衣服塞进他怀里,“去洗澡。” 宁子希抬起头,静静的望了我半响,起身往卫生间走。 晚上睡觉,他和往常一样侧身躺着抱着我,薄唇贴着我的侧脸,声音极轻的说:“老婆,我最爱你了。” 我闭着眼睛,没吭声。 心里想的却是,我也最爱他了。 可听着他告白的话,我心底深处的那些担忧,仍旧挥之不去。 甜甜蜜蜜的过了一段日子,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刚得知宁子希和徐安晓之间的关系时那段日子。 心里头,再次覆上了一层名叫“徐安晓”的阴霾。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门诊开诊,宁子希他们也没那么忙了。 和以前一样,宁子希仍旧喜欢粘着我,唯一不同的是他偶尔会出神,会发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曾以开玩笑的语气问他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宁子希却只是看着我,什么都没说,随后倾身过来紧紧的将我抱住。 那一瞬,我的指尖都在发凉。 也不知道宁子希和唐韵是真的没什么,还是藏得太好,我始终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他们又不当的行为,以至于我一直都没敢问宁子希。 初七这天,黎晓惠回来上班了,她大抵也是听说了唐韵的事情,我刚走进办公室,黎晓惠立即将我拉到了一旁。 黎晓惠神情有些担忧,也有些着急,悄声问我:“急诊那边来了个叫唐韵的女医生,大伙都说那女医生和你长得很像。” 我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个叫唐韵的女医生,哪里是和我长得相似。 她,是和徐安晓长得像。 迟疑片刻,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打开和杜医生的聊天界面,将手机递给黎晓惠。 这几天杜医生就像是个专业间谍一样,每隔一会儿就给我发微信,无外乎是在说宁子希和唐韵。 唐韵一直跟着宁子希,两人在急诊里几乎形影不离,只不过宁子希对她态度始终淡淡,和对待其他医生没什么区别。 而唐韵除了喜欢跟着宁子希之外,并没有过分热情的表现。 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肢体上的触碰,甚至连话都少,尽管急诊科里不少人盯着他们,却也没能盯出多花来。 黎晓惠看完,将手机还给我。 沉默许久,她问我:“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我笑了笑,说:“我相信他。” 与其说我相信他,倒不如说我想相信他。 记不清有多少天宁子希中午没来和一起去食堂吃饭了,我和黎晓惠重新组成了固定饭友,时间一到就往医院食堂走。 我们刚找到位置坐下,顾云初不知道打哪儿走来,也跟着坐了下来。 顾云初单刀直入的问我:“徐医生听说了急诊那位叫唐韵的女医生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我说。 顾云初盯着我看了半响,忽然笑了下,“难道徐医生就不担心子希和她朝夕相处擦出火花来吗?” 我说:“他不会。” 这些天我不停的告诉自己,宁子希不会。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更好受些。 顾云初眼底笑容更甚,“我也觉得子希不会。” 看清顾云初眼底认真的神色,我也跟着笑了笑。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过来和我说这番话,我心松了不少。 宁子希了解顾云初,我想,顾云初应该也了解他的,所以顾云初的话,我相信。 吃完饭离开食堂,我和黎晓惠一起往楼上走。 上到四楼,黎晓惠突然停下脚步,用手肘捅了捅我的胳膊。 我不解的看了黎晓惠一眼,在她的目光示意下,抬起头往上,便见楼梯转弯处的平台上,一抹身影安安静静的站着看着我。 看着女人那张熟悉的脸,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唐韵。 第130章 你想去就去,不用问我 唐韵本人,和杜医生给我发的那些照片里的几乎没什么差别。 我和她确实,长得和相似。 她确实,也和我印象中的徐安晓十分相似。 若果不是确定徐安晓不在了,看到她我真的会以为见到徐安晓。 不知道宁子希会不会也有这个感觉。 唐韵率先走了下来,走到我和黎晓惠面前。 她的目光始终看着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却没有任何的敌意。 我大大方方的对上她的目光,礼貌性的唤了声:“唐医生。” “徐医生。”唐韵淡漠的脸上忽然扯出一抹淡笑,“先前就听其他医护人员说,我和产科的徐医生长得很相似,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没吭声。 “时间不早,我该回急诊了,徐医生,有时间再聊。”唐韵轻声说完,又朝黎晓惠轻轻颔首,便径直离开了。 回到六楼,黎晓惠小声对我说:“那位唐医生好像对你很有兴趣。” 我有些无奈的说,“但凡遇到个和自己长得像的人,都会对对方感兴趣吧。” “那你对她有兴趣吗?” “……”这个,还真没有。 如果不是担心宁子希会因为那张脸对唐韵产生点别的情愫,我可能根本不会在意唐韵是不是和我长得像。 之后几天,仍旧有不少人跑来我面前和我说唐韵。 我一直表现得反应淡淡,久而久之她们也就没再来了。 下午,秦桑桑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 秦桑桑应该是从黎晓惠那里听说了唐韵的事情,只是在电话里语气十分担忧的问我还好不好,没再问别的,直接将我和黎晓惠都喊出去。 这次她没有叫上宁子希,宁子希要加班也去不了。 记不清这是宁子希第几天加班了,我没在住院部等他,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我去找秦桑桑后,便独自离开了住院部。 秦桑桑去年考的驾照终于下来了,她爸当即给她买了辆车,她开车过来医院借我和黎晓惠。 现在是饭点,除了去吃饭也没什么地方好去的。 秦桑桑带着我和黎晓惠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餐厅,一手一个挽着我和黎晓惠往店里走,笑嘻嘻的说:“今天我请客,谁也别跟我抢啊。” 既然过来了,我就做好了被秦桑桑盘问的准备。 点完菜,服务员下去后,秦桑桑便开始问我关于唐韵的事情。 我把我知道的那些,一五一十劝的都和秦桑桑说了,黎晓惠在一旁也补充了些。 秦桑桑听完后,沉默了许久,突然咧嘴笑开,“徐医生,我觉得宁医生不会做对不起那你的事情的。” 黎晓惠也安慰我说:“我也觉得宁医生不会,安柠你别太担心了。”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她们。 整顿饭下来,她们大概不想让我想起不开心的事情,没再提宁子希。 秦桑桑絮絮叨叨的和我说她跟她那个男朋友的事,黎晓惠时不时吐槽秦桑桑两句,气氛倒也和谐。 快吃完的时候,我接到了宁子希打来的电话,问我在哪里,说要过来接我。我报了地址。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左右,我和秦桑桑还有黎晓惠一起离开了饭店,刚出门,就看到了宁子希正站在门口等着我。 秦桑桑和黎晓惠都没多说什么,我暗暗松了口气。 秦桑桑负责送黎晓惠回去,我则跟着宁子希。 去往停车场的路上,宁子希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一直道上了车才松开。 回去到,刚进屋关上门,宁子希就抱住我,迫不及待的凑过来吻我。 唇齿触碰间,他紧紧的拥着我,含糊不清的说:“老婆,我突然不想上班了,想时时刻刻和你待在一起。” 我轻笑了下,踮起脚尖回吻他。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断断续续的从别人口中得知宁子希和唐韵的事情,除了他们在急诊仍旧是黏在一起之外,也没再听到别的。 宁子希对我仍旧很好,一切如旧,除了偶尔发发呆,加加班之外。 没听说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也没有亲眼所见,他更是乖得不像话,我也没有跟他闹的理由,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 这天我上完厕所出来,再次看到宁子希站在阳台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脑子还没有所反应,我的身体就已经先一步行动。 大步走过去,拉住宁子希的手,扯着他回过身面对着我。 对上他微微泛红的眼眶,我什么都没说,松开他的手,转身回客厅。 手腕忽然被扣住,我回过头。 看着宁子希脸上紧张的神情,我强压下心头是酸涩,扯了扯唇角,冲着他安抚的笑笑,“我去洗澡。” 宁子希慢慢的松开了我的手,我没再看他,慢步回房。 即便进了卫生间里,将门锁好了,我也强忍着没让自己掉眼泪。 洗完澡拉开门从里面出来,便见宁子希正站在门口。 静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我转身往卧室走去。 只是刚踏出一步,宁子希突然拉住我的手,温声问我:“下星期二是晓晓的忌日,我能去看看她吗?” 晓晓?又是她! 唐韵的事情还没理清楚,又翻出一个徐安晓! 连日来压在心底深处的委屈和恐惧感涌上心头,我极力忽视心脏处的抽痛感,控制不住的绷着脸硬声说:“你想去就去,不用问我。” 宁子希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抽回手,没再搭理他,转身回房。 觉得我冷情也好无心也好,徐安晓对于我来说,只是个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而已。 同父异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何来的感情。 在我眼里,她更像是我的情敌。 我老公去祭拜她,心里老惦记着她,我能高兴才奇怪。 那晚算是不欢而散,婚后的第三个月,我和宁子希再次冷战。 宁子希依旧隔三差五的加班,我也懒得理他了,每天吃完饭就早早睡下。 也不知道怎么的,近来有些嗜睡,直到向来稳定的大姨妈意外的迟了几天,想到和宁子希一直都没有避孕,我心里差不多有了数。 这次我没再去检验科,中午吃完饭后我独自去了医院外面的药店。 站在柜台前,店员询问我要买什么,我正要开口说买验孕棒,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就改了口,“胃痛药。” “徐医生胃痛?”唐韵走到我身旁。 我装作一副才看见她的样子,愣了愣,轻应了声。 接过店员递来的胃药,我看见另一名店员递了盒药给唐韵。 左炔诺孕酮片。毓婷。 心咯噔了一下,我慌忙低下头,假装没有看见。 各自付了钱,我和唐韵一起离开了药店。 在回去的路上,唐韵走在我身侧,突然说:“徐医生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和我长相相似的人,好巧那第一个人和徐医生的名字居然也很相似。” 下意识的,我想到了徐安晓。 唐韵笑了笑,继续开口:“不知道徐医生认不认识她,那人和宁医生可是关系匪浅,高中时期两人还是全校羡慕的一对儿,下星期就是她的忌日,宁医生应该会请假去看她。” 我冲她笑了下,没答话。 回到住院部,黎晓惠拉着我走到一旁,一脸担忧的问我:“怎么了,去哪里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回到位置坐下,随手将那盒胃药塞进抽屉里。 整个下午,脑子都乱糟糟的。 黎晓惠大概是看见我心情不太好,什么事情都一声不吭的帮我做了。 我就这么坐在位置上,发了一个下午的呆。 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唐韵买的药,想着唐韵说的话。 从唐韵的话里听出来,她应该是回到宁子希和徐安晓那段过往的。 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像是憋了口气。 下午我接到了傅烟雨打来的电话,她说她又把老板给炒了,现在没工作很无聊,她想我了,想来B市看我。 想着我和宁子希的近况,我怕傅烟雨那不安分的性子在知道了唐韵之后会闹得天翻地覆,没让傅烟雨过来。 挂断电话后,我忽然有些心绪不宁,老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快下班的时候我起身去上了个洗手间,刚从洗手间里出来,黎晓惠神色慌张的冲了进了,将我拉到一旁。 我不解的问她,“怎么了?” 黎晓惠什么都没说,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安柠,你看。” 屏幕上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照片是晚上拍的,不太清晰,却不影响他人看清里面的情景。 只见宁子希和唐韵皆背对着厕所灯光,先后从男厕里出来。 唐韵面色潮红的走在前面,宁子希跟在后面。 想到先前值晚班是遇到的野鸳鸯,想到昨晚宁子希确实比平时还要晚回去一些,回来后洗完澡抱着我就睡了,再想到中午遇到唐韵去药店买紧急避孕药,我的顷刻间坠入谷底。 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照片就发在那个医护人员的私人群里,是徐蕊发出来的,后面注明了是昨晚拍的,她甚至还艾特了我和宁子希还有唐韵三个人。 最后面,徐蕊还特地跟我说了句:徐安柠,你就是这么看着你老公的? 没等我回过神来,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群里又一条新消息弹出来,有个在急诊工作的护士说杜医生和唐韵吵了起来。 紧跟着又有一条新消息继续弹出来,说徐蕊也跑到急诊找宁子希了。 微信叮叮咚咚的,最后甚至有人说有个自称是我妹妹的女人也跑进了急诊办公室。 四个女人在急诊科办公室里闹得不可开交。 第131章 是宁医生的不对 盯着手机屏幕,顷刻间,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个心情,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还很凉很凉。 黎晓惠从我手中拿回手机,小声问:“安柠,你还好吗?” 我对上她担忧的目光,张了张嘴,才发现声音有些沙哑。 我说,“我很好。” 想到自己很可能已经怀孕,为了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好也得好。 我不想到头来老公没了,就连孩子也没了。 “要不要过急诊那边看看?” “不去。” 那边现在乱糟糟的,我去了只会给围观的人加戏而已。 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我就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宁子希也会主动过来我个解释,除非他打算这辈子都不见我。 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好些医生护士朝我围了过来。 “没想到宁医生居然是那样的人,亏我以前还把他当成男神看待!徐医生你别难过,我们都站你这边。” “我才没想到唐韵是那样的人好吧,天天臭不要脸的粘着宁医生,院里谁不知道宁医生是有妇之夫,和有主的男人走这么近是几个意思!” “诶你们别搞事啊,人家夫妻俩有什么话好好说清楚就好了,我倒是觉得宁医生不是那样的人……呃,要真是那样的人,我绝对站徐医生!” “听说楼上那个徐蕊医生跑去急诊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让我意外的是她们多数都站我这边。 不管是因为宁子希的关系曾嫉妒过我的,曾疏离过我的,现在都安慰着我,异口同声气愤填膺的讨伐宁子希和唐韵。 要知道,宁子希在我们院里是男神级别的人物,从来没人说过他的不好。 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其实也不难猜。 大概是因为大家心目中的宁子希太好,以至于一旦宁子希让她们失望,让她们心中替他树立起来的形象崩塌,她们也才会更愤怒。 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别的楼层我不知道,六楼妇产科这里整层楼的医生护士似乎都无心工作,每个人都边捧着手机边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就连护士长都和她们凑在一起讨论八卦了,也幸好科主任不在,幸好没什么来新病人。 不管她们说什么,我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声不吭的听着。 黎晓惠坐在我身旁,手里也还拿着手机,双眼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看,不时给我汇报现在急诊科办公室里的状况。 急诊办公室里,不管杜医生和徐蕊还有安晴三个人怎么闹,唐韵和宁子希由始至终都冷着脸,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虽然没听说病人投诉,可能是因为内部动静闹得太大,把要去别院开学术交流会刚去到半路的院长和副院长都给吓回来了,各个科主任也正往那边赶。 只不过还没等两位院长回来到,下班时间就先到了, 六点一到,宁子希和唐韵各自收拾东西离开了急诊科。 不少看人闹的人连连叹气,低声骂着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交班时间到了,围堵在办公室里的人也终于陆陆续续的散开了去,有人赶着回家,有人嘴里嘀咕着要去找急诊科的人问刚才的事。 我收拾好东西,刚踏出办公室门口,黎晓惠跟了上来,突然抓住我的手,“安柠,别着急下定论,事情或许根本不像我们看到的这样。”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刚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确实很难过很伤心。 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私心里也是愿意相信宁子希不是那样的人。 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我不想妄自下定论,我想听宁子希亲口和我说。 宁子希是我的丈夫,就算要给我判死刑,也应该由宁子希亲自来。 别人说的,我都不相信。 “安柠。” 黎晓惠突然扯了我一下。 我抬起头,就看见安晴气冲冲的走来。 “姐夫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安晴愤愤的捏着拳头,看起来似乎很生气,“先前他还帮你对付我,我以为他对你有多好,没想到这么渣!” 事情已经闹得够乱了,我不想安晴再来插上一脚火上浇油,淡声说:“孕妇少生气,时间不早,别让家里人担心,早点回去吧。” “姐!”安晴扬高声音喊了声,面上神情极为不满,“姐夫都这样了,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不然呢?”我面无表情的反问,“给他两巴掌,还是跟他离婚?” 安晴噎了下,没等她开口,我继续说:“怀双胞胎不易,安心养胎吧,以后别再来掺和我的事了。” 安晴瞪大眼睛看了我好半响,涨红了脸憋出一句“好心当狗肺,你这种不冷不热根本不关心的态度活该被姐夫抛弃!”,就愤愤的离开了。 “你这妹妹。”站在我身旁的黎晓惠摇头叹气,“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没说话,目光直视着前方。 只见杜医生和徐蕊两个人肩并着肩,迎面朝我们走了过来。 刚送走一个安晴,又来了这两个。 她们两个人突然跑过来,我也没法离开,办公室门口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不少护士病人家属都盯着我们看,我只能转身走回办公室里。 黎晓惠拿出手机捣鼓了一会儿后,也陪着我留了下来。 办公室门一关,徐蕊用力的拍了下桌子,满脸怒容的吼:“气死我了!” 若说杜医生帮我,我还能认为是因为我和杜医生关系不错,可徐蕊又是为什么,我可不认为自己和她关系有多好。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徐蕊哼了声,双手环胸,“你想多了,我不是在帮你,只是看不惯而已。什么玩意儿,一到我们院里来就抢男人。” 越说到后面,徐蕊似乎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 我没吭声,心里头却明白了。 一来是我是宁子希受法律保护的妻子,二来是我来院里有段时间了,她们和我,当然比和才来唐韵要更加熟悉些。 是与非,陌生人和熟悉的人,究竟要帮谁,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杜医生看起来也余怒未消,附和着徐蕊的话,“她刚来那会儿我就提醒过她,说宁医生是有妇之夫了,她还厚着脸皮老跟着宁医生,几个意思!” “那张照片你哪里来的?”黎晓惠突然问徐蕊。 我抬起头,看向徐蕊。 “都看着我做什么。”徐蕊皱起了眉头,“急诊里一个小护士不经意看到拍下来的。我和她是高中同学,关系还算不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发过来给我了。” “那你为什么要发群里?”这回问话的是杜医生。 徐蕊面露不悦,“头脑一时发热就发出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顿了顿,她似笑非笑,“怎么,怀疑我故意搞事?” 没等我们开口,徐蕊继续说:“我还没有犯贱到去抢有妇之夫的地步。再说了,发出去让大家好好看清他们,让唾沫淹死他们两个,又有什么不好的。” 我看了徐蕊一眼,没说什么。 心底里我是相信徐蕊的说辞的,将那张照片发出去本身就是件会惹宁子希生厌的事情,如果真要搞事情,发出去之后就更没必要去急诊找宁子希,惹宁子希不快了。 “徐安柠,你知不知道你这反应其实挺让人讨厌的。”徐蕊双手环胸靠在桌旁斜眼看着我,“自己男人自己看不好,大伙都在替你着急,你却跟没事人似的。” 我抬头看向她,轻声问:“不然呢,像你们一样,去急诊瞎闹一通?” 她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看不惯跑去闹也就算了,如果我也跟着去凑热闹,最终丢脸的只会是我而已,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干吗给自己找麻烦。 黎晓惠扯了扯我的袖子,“安柠,现在打算怎么办?” “照我说,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就是宁医生不对。”杜医生愤愤的说,“安柠,你别怂啊,怎么着也得让宁医生和你解释清楚了,不然别说柜搓衣板,跪碎石沙子也不原谅他!”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值晚班的医生上洗手间回来了,握着门把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 有人进来,话题自然不能继续下去了。 杜医生和徐蕊都离开后,我和黎晓惠也跟着离开了办公室。 走进安全楼道,里面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我们下楼的脚步声。 黎晓惠没有说什么,我也始终保持着沉默。 下到一楼,远远便见宁子希正低着头站在外面。 我脚步慢了下来,在楼道里口停住。 黎晓惠也跟着停下脚步,轻推了我一下,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和我说,“别什么都往心里憋,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快去吧。” 黎晓惠说完,加快了步子径直往前走。 路过宁子希身边的时候,她还笑着和宁子希打了声招呼。 宁子希轻轻颔首,随后立即移开视线看向我。 想到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心里一点儿都不难过一点儿都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我低下头躲开他的视线,看着地上自己的脚尖。 一阵短暂轻缓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面前一道阴影覆下。 宁子希伸手过来,牵起我的手,声音微哑的喊了声:“老婆。” 第132章 老婆不开心,不想干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小心翼翼的,还有些委屈。 光是听着他的声音,我的眼眶就开始有些发烫。 既然那么喜欢徐安晓,也找到第二个和徐安晓长得像,学历专业都和他衬得上的女人了吗,还在我面前喊什么老婆,直接换个老婆多好。 想到黎晓惠的话,我忍着难过,压下掉头就走的冲动,抽回手,深呼吸一口气,绕过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院里等着看我们八卦的人还很多,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都不知道。 我不想明天来上班的时候,又多一件和自己有关的八卦让人饭后谈论。 即便要吵,我和宁子希也应该回家关起门来再吵。 宁子希跟了上来,伸手过来还想抓我的手,被我轻而易举的躲开。 在事情没有解释清楚之前,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刚上车,宁子希又立即探身过来,右手不断的试探着想要抓我的手,却又没敢真的握过来,声音轻轻柔柔带着一丝诱惑的说:“老婆,你听我解释。” 我双手搁在膝上,没去看他,目光直视着前方,“开车。” 静默片刻,车子发动,缓缓的驶出停车场,开出医院。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我和宁子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始终直视着前方的道路,由始至终都没有看宁子希一眼。 回去到,打开灯,门一关,宁子希迫不及待的就想过来抱我。 我侧身躲开,立即又被宁子希紧紧的拉住了手腕,他目光哀求的看着我,“老婆,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听我解释好不好。” 先前一直想听他亲口解释,可真到了这一刻,我忽然又不想听了。 内心反复纠结得连我自己都唾弃自己。 我偏头看向别处,不去看宁子希。 就怕他一装可怜,我会忍不住对他心软。 宁子希摇了摇我的手,“老婆……” 咽下喉腔中的苦涩,我轻轻的吸了吸鼻子,自嘲的轻笑了下,“不是我想的哪样,是你和唐韵没什么,还是你没有对徐安晓念念不忘?” 宁子希垂了垂眸,哑声说:“我和唐韵,真的没什么。我心里只有你。” 我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意,用力抽回被他抓着的手。 抬手捂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再重重的呼出。 反反复复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想到下午看到的那张照片,我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疼。 不管是哪个做妻子的,看到这些听到这些,都会难过都会生气。 我不是圣人,不管面上表现得多淡定多胸有成竹都好,我也是会难过生气的。 很想将所有的脾气都压下去,可越是憋着,就越是清晰的感受到胸腔内压着一团火,难受得快要炸开,恨不得把周遭的一切全都破坏掉。 我放下手,仰起头瞪着他,红着眼眶用食指指着他心脏的位置,“那徐安晓呢,你敢说你心里没有她,你敢说你没有总想着她?” “我……”宁子希握住我的手指,神情有些无奈,有些难过,还有些紧张,“老婆,信我好不好,我没有总想着她,我只是……” “我不想听!”我打断宁子希的话,我不想听他嘴里提起徐安晓,哪怕他是想和我解释也不成,我也根本不想相信他有关徐安晓的所有解释。 我用手背抹了抹眼角,推开他,回房去找身份证和银行卡。 宁子希像只跟屁虫似的跟在我身后,多话精上身似的,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起来。 “老婆,你听听,听听啊,听我解释完想打我罚我怎么样都行。” “我和唐韵是清白的,我和她什么都没有,更不喜欢她……她只是进错了男厕……我裤子没脱,她也什么都没看到,我还是你一个人的。” “至于晓……徐安晓,我没有总想着她,只是想着她忌日快到了,想最后去看她一次,都十多年了,我对她早就没什么感情了。” “老婆,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骗子,要真对徐安晓没什么感情他能和唐韵走这么近? 没什么感情他能明知道我不喜欢他再提徐安晓,还三番四次跟我提,甚至跟我说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真没感情,见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从卧室里出去后,看也没有看宁子希一眼,径直往玄关的方向走。 路走到一半,路过宁子希身旁时,他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扣住我的手腕,声音听起来很是慌张,“你去哪里!” “我们分开几天,各自静一静。” “不行,不能静静。” 我没理他,挥开他的手,走到玄关处,半弯下身子换鞋。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我真的能做到不再在意徐安晓的,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她在我心里就像是一根刺,梗着疼着,融不掉,取不下。 如果不分开,我怕我会为了徐安晓和他没完没了的吵。 我不想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让自己变成一个成天对着丈夫恶言相对的泼妇。 既然谈不妥,给点时间彼此安静安静才是最好的选择。 换好鞋,我打开门正要走出去,宁子希再次伸手过来拉住了我。 他急急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老婆你别走,你不想看到我,我走,我走。” 说着,他弯下腰就要换鞋子,但右手始终抓着我的手腕。 我冷眼看着他,等他换好鞋子站起来,我冷笑了一下,故意刺激他:“你走去哪里,去公墓守着你的初恋,还是去找唐韵?” “老婆……”宁子希声音闷闷的,那双漆黑的双眸里露出受伤之色。 我撇过头,强迫自己狠下心来,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别再跟着我,再跟离婚。”丢下威胁的话,我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身后安安静静的,他果真没敢跟上来。 我搭乘电梯下了楼,望着小区里昏暗的道路,忽然有些茫然。 那边那套公寓已经退了,从宁子希这里离开,似乎除了酒店之外,我真的没什么地方可去的了。 我在小区附近找了家酒店,开好房后去洗了个澡,饭也没吃,直接睡下了。 只是心里难受,翻来覆去了半宿,断断续续的流了半宿的眼泪,最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次日强打精神去了医院,刚踏进办公室的门,黎晓惠立即上前来拉我。 她欲言欲止的了片刻,语气难掩担忧的问:“昨晚没睡好?” 我摇了摇头,没吭声。 “你和宁医生谈了吗,怎么样?” “谈了,就这样。” “就这样是怎么样?” “……” 我不欲多说,拉下黎晓惠的手,走回位置坐下。 之后陆陆续续的有医生护士过来问我和宁子希的现况,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个个都好好的安慰了我一番。 查完房回来,科主任将我找了去,以示关心的问了我几句,又安慰了我几句。 说到最后,科主任话锋一转,“今天一大早,院子和副院长将宁医生杜医生徐蕊医生还有唐医生都喊了去,那几个人都有些背景,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处罚,你且安心在这里待着,好好工作。” 科主任和我说这些是想先给我提个醒,暗暗警告我,让我好好待在岗位上,千万不要作妖,把事情弄得更糟,影响医院形象。 我道了谢,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昨晚没吃饭,我饿得是真的有些胃疼了。 昨天去药店买回来的那盒胃药还在抽屉里,想到现在自己身体状况不明,我没敢拿出来吃,只能这么生生的忍着。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几名医生不知道又从哪里得知了什么,纷纷朝我围了过来,手里拿着手机,你一言我一语的和我说她们刚刚得知的事情。 “院长和副院长把他们都喊了过去,不管是宁医生还是唐韵,都给予了处分。” “刚才宁医生和唐韵都递了离职申请,把两位院长气糊涂了,正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 “哈哈,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跑去把宁医生的离职申请书拍了下来!快看,宁医生的离职理由是:长得太好看被女同事骚扰,老婆不开心,所以不想干了……卧槽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男神,笑死我了。” “哦,听说唐韵好像是不想宁医生离职,所以才提的离职。” 听她们说着,我脑子里茫然了一瞬。 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宁子希居然会提离职。 到了下班时间,围过来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散开后,我从座位上站起身,和黎晓惠一起离开办公室,往楼下食堂走。 这个点楼道里有不少人上上下下,黎晓惠一副欲言欲止的模样,一直到去到食堂打完饭找到位置坐下,才小声和我说:“安柠,宁医生要离职,你怎么看?” 我不动声色的往黎晓惠身后看了眼,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理,故作淡定的说,“我还能怎么看,他和唐韵一起离职,刚好一起双宿双飞。” 随后,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黎晓惠的身后,站在顾云初身旁的宁子希,面色霎时间褪去血色。 看见他这样,我的心也跟着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生生的疼蔓延开来。 原来故意伤害他的同时,我也是会难过的。 我不再说什么,低下头吃饭,也不再去看他们。 “顾医生,宁医生。” 黎晓惠突然喊了声,紧接着我察觉到他们在我们这桌坐下。 心头紧了紧,我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手里的筷子差点儿掉了下来。 第133章 睡不好吃不好,要瘦了 我拿稳筷子,敛了敛心神抬起头,就看见顾云初朝我身旁的人递了个同情的眼神过去。 而我身旁的人,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的吃着饭。 一时间,饭桌上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不少在食堂里吃饭的人,纷纷朝我们这桌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几乎不用想,我都知道他们在看我和宁子希,想看看我们的神情反应,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戏可看。 尽管心里明白这个时候我不该给宁子希脸色看,让别人在背后议论我们的是是非非看我们笑话,可我就是忍不住对他冷脸。 “唉!”顾云初突然叹了口气,看着黎晓惠说,“黎医生你可得抓紧时间好好看看宁医生,他过完今天就不再来医院了。” 黎晓惠愣了下,先是看了看我,随后看向宁子希,有些惊讶的压低了声音问:“宁医生这么快就走?” 回答黎晓惠的还是顾云初,“可不是嘛,宁医生可是为了不让老婆不开心,死活要离职,还得倒赔医院好几十万呢。” 黎晓惠倒吸了口凉气,“这么多?” 顾云初突然看了我一眼,“年前宁医生才续了合同,得翻倍赔。” “啊,这样啊……宁医生亏大了。” “是啊,亏大了。” 听着他们若无旁人的对话,我始终没吭声,尽管我知道这些话都是顾云初故意说给我听的。 可离职是宁子希自己的选择,我从来没说过让他离职。 况且,他赔得起,赔了也还有的剩,以他的经验和资历更不怕会没别的医院收他,我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什么。 吃完饭,我又耐心的等着黎晓惠吃完,捧着餐盘起身走开。 离开食堂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我口袋里的手机一下一下的,接连不断的震动了起来。 不是来电的震动,本来不打算理会,可是被吵得有些烦躁,我拿出来看了眼,屏幕上清一色全是微信新消息提醒。 我解了屏幕锁打开来看,才知道原来全是宁子希发过来的。 他就跟疯了一般,不停的发消息过来刷我屏。 最亲爱的老公:老婆,我提前下班了 最亲爱的老公:我回家,自己,孤零零,可怜兮兮TAT 最亲爱的老公:等你回来,我哪儿都不去 最亲爱的老公:老婆,以后我给你洗衣做饭,给你当家庭主夫 最亲爱的老公:别生气了好不好,你不想我去看她我就不去了 最亲爱的老公:老婆我好想你,你不在我睡不好吃不好,要瘦了 最亲爱的老公:之前都是我的不对,我知道错了,我有罪,你回来罚我跪搓衣板抽我小皮鞭都成,别不理我QAQ 从头到尾看了遍,我没有回复,心情复杂的退出对话框。 又扫了眼其他人发给我的微信私聊,无一不是在问我和宁子希的事,问宁子希有没有和我解释,问我和他和好了吗。 我和宁子希现在的状况,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恼他老惦着徐安晓,不想理他,可就是舍不得和他离婚,没想到别的办法,暂时就只能这么冷处理着。 把手机收回口袋,甩了甩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实在抵不住困意,我趴在桌上小睡了一会儿。 下午闲着没事,黎晓惠走到我身旁坐下,没问我和宁子希的事情,倒是跟我说了些她打听到的,关于唐韵的事。 宁子希提离职后,唐韵就劝宁子希不要走,要走也是她走。 最后宁子希不惜赔钱也要离开后,作为唐韵亲叔父的副院长说什么都不让唐韵走,唐韵本来就是过来帮段时间忙的,现在被逼着签了五年的合同,算是被套牢了。 对此,我没什么感想。 快下班时,宁子希又发了条微信给我,说要过来接我下班。 这次我回复了他,让他不用过来,这段时间我住酒店。 下班,我和黎晓惠从办公室里出来,一起往安全通道走。 黎晓惠问我:“宁医生过来接你吗?” “我没让他来。”我迟疑了片刻,轻声说:“我这几天住酒店。” 黎晓惠双目微睁,“冷战了?” 我说,“分开几天,冷静冷静。” “好吧。”黎晓惠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走出医院门口,我不经意往四周扫了眼,就看见一抹身影站在不远处,站在车旁的路灯下,正远远的看着我。 我没让他来,可他还是来了。 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 我搭乘公交车回了趟那套房子,收拾了几套衣服便立即离开了。 宁子希大概知道我不愿见他,我上去时他一直在楼下等着。 等我离开,他又立即跟着我走。 一直到我进了酒店,他才在酒店门外停住。 按照宁子希的性子,我不见他,他很有可能会在外面守一夜。 可我现在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也不想再去管他了。 点了个外卖吃完,又看了会儿电视,洗完澡,刚想睡下,就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隐隐猜到是谁发来的,心里有些恼,我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点开来看。 最亲爱的老公:老婆,外面好冷 最亲爱的老公:两天没吃饭了,好饿 最亲爱的老公:想你想得心疼胃疼全身都疼 最亲爱的老公:老婆,我爱你 最亲爱的老公:不要不要我好不好,我害怕 看着最后这句话,我心头一颤,慌忙将手机丢开。 躺下来,蒙头就睡,拼命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他只是在装可怜,想让你心软,想博得你的同情而已。 就算他爱你是真的,他心里也还有徐安晓。 一颗不完整的心,我不想要。 凭什么我全心全意爱他,他却要把心分给别的女人。 …… 每件八卦的热度都是有期限的,主角不闻不问,很快就能冷下来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没人再跑来问我,我和宁子希的事情。 甚至我还听到,有人私底下暗暗的惋惜宁子希的离职。 反倒是唐韵,她还在急诊,但听杜医生说急诊里不少女医生女护士都排斥她,黎晓惠也说直到现在还经常有人拿宁子希离职申请上的离职原因来说事,唐韵估计日子不是太好过。 这些天我没回那套房子,但闲下来的宁子希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发一条微信过来给我,死皮赖脸的跟我报告他在那半个小时里都做了些什么。 每天下午我下班,他还会跑来医院,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附近,就站在车旁远远的看着我,见我看过去,就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我。 总而言之,就是无处不在的刷成就感。 我没理过他,他仍旧乐此不疲的自娱自乐。 秦桑桑大概是从黎晓惠那里得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听说我住在酒店,这天我快要下班的时候,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要来接我去她那里和她住。 推脱不开,出了医院大门又被她连拖带拽的,我上了她的车子。 秦桑桑先送我回酒店拿了东西退了房,才载着我往她公寓赶。 路上,秦桑桑不停的抱怨我,“徐医生,你宁愿花钱去酒店住也不愿意找我们,太不够朋友了。” 我有些无奈,“我只是不想麻烦你们,况且我只是住几天而已。” “住几天?”秦桑桑拔高了声音,“宁医生这么坏,至少得住一个月才行啊,好让他着急着急!” 我:“……” 去到秦桑桑的公寓,秦桑桑让我在客厅里坐着,就进厨房去忙碌了。 她没和家里人住,这套公寓是她自己租的。 一室一厅的,大概六十平左右。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起来很温馨。 晚饭是秦桑桑亲手做的,她手艺不如宁子希,却比我好太多太多了。 吃完饭,秦桑桑给我开了热水让我去洗澡,自己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去拿衣服,进卫生间。 脱内裤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上面染了一滩深褐色,量有些多,看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快速洗完澡,我慢步走到客厅,走到秦桑桑面前,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桑桑,帮我个忙。” 这些天宁子希总跟着我,就连刚才我上了秦桑桑的车,他也跟了过来。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楼下等着,在怀疑没得到证实之前,我不想让他知道,于是便拜托秦桑桑帮我下楼去买验孕棒。 月经已经迟了很久,我几乎可以确定是真的怀了。 只是这些天事情太多,加上我不想被宁子希知道就没再去检验科。 秦桑桑目瞪口呆的看了我半响,又看了看我的肚子。 我顿了顿,“小心点,别被宁医生看到了。” 秦桑桑回过神,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拿了钥匙和零钱就跑下去了。 我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走到沙发坐下。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秦桑桑回来了,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秦桑桑将手里的黑色袋子递给我,在我身旁坐下来,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刚才在药店外面遇到了顾医生,差点儿吓死我了。” 顾云初? 想到顾云初和宁子希的关系,我心头一紧,蓦地扭头看向秦桑桑。 第134章 我能把心掏给你看 像是看出我的担忧,秦桑桑冲着我呲牙笑了笑,“放心吧,他肯定不知道我是帮你买的,从药店出来的时候,我故意在他面前干呕了一下,我是不是很机智,哈哈。” 我:“……” 所以她是将这玩意儿推自己头上了吗? 她这样一来,也不知道顾云初会怎么想。 不过转而想到秦桑桑现在有男朋友了,看起来也没有要和顾云初在一起的意愿,让顾云初误会也好,不再来纠缠秦桑桑,估计也是秦桑桑想看到的。 我没有再多想,和秦桑桑道了谢,拿着验孕棒进了卫生间。 黑袋子里有五个盒子,各个不同牌子的。 我全都拿了出来,全部用来验了。 几分钟过去,我盯着面前的验孕棒,看着它们逐渐的显示第二条红杠,心里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的是我和他有孩子,难过的是我和他目前的状况有些糟糕。 厕所冲了水,洗干净手,我将地上的东西全都捡了起来,装回黑色袋子里,打了个结绑紧。 静默片刻,拿着袋子站起身,拉开卫生间的门,就看见秦桑桑站在门口,正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徐医生,怎么样怎么样?” “明天去一趟检验科。” 我往客厅走,将手里袋子丢进垃圾桶里。 秦桑桑跟了过来,“徐医生,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宁医生?” “再看吧。”我说,“洗衣粉在哪里?” 秦桑桑似乎是没想到我话题跳得这么快,愣了下,“在阳台,洗衣池上。” 我折回卫生间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走到阳台在洗衣池前站定,打算自己手洗衣服。 “诶徐医生,我帮你吧。” 秦桑桑过来就想拿走我手里的衣服,我侧身躲开。 哪有让主人家帮我洗衣服的道理,况且我衣服还脏了。 “我自己来。”我有些无奈的冲着秦桑桑笑了笑,轻推了下她,“别管我,你快去洗澡。” “可是天气这么冷,水好凉,你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身体好得很,你快去吧。” 好说好歹将秦桑桑赶去洗澡,我站在洗衣池前慢吞吞的洗起了自己的衣服。 这夜我和秦桑桑睡在一张床上,可能是心里头的事情太多了,我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许久,就是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的秦桑桑突然侧过身面对着我,轻声问:“徐医生,你睡不着吗?” 我扭头看着她,“有点。” “那可不行,你明天还要去上班,不管是熬夜还是睡眠不足,对宝宝都不好。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宝宝多想想啊。” “我知道,放心吧。” 话虽然这么说,可我还是睡不着。 拉着同样睡不着的秦桑桑聊了好一会儿,直至困意终于袭来,我放任自己陷入沉睡中。 次日早上秦桑桑开车送我去医院上班,下车前她把她公寓的备用钥匙给了我,说她今晚要回家一趟,可能不回去,也可能会很晚才回去。 我将接过钥匙,“路上开车小心。” 目送着秦桑桑的车子开远后,我才转身往医院里走。 快走到医院门口时,不经意瞥见一抹熟悉的声音正站在公交站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没理他。 中午在食堂吃饭出来,我在食堂门口遇到了顾云初。 他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见我出来,立即迎了上来,像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想到昨晚秦桑桑做的事情,我心里有了数。 我轻唤了声:“顾医生。” 顾云初没有跟我客套,单刀直入的问:“桑桑怀孕了?” 不知道秦桑桑的真实想法,秦桑桑也没有和顾云初说她怀孕了,只是去药店买了验孕棒,又假装着干呕了一下而已,我自然不可能给她加戏。 我故作惊讶,“什么,桑桑怀孕了?” 顾云初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我,没说话。 我面不改色的任由着他打量,轻声说:“我没听桑桑提过,只不过听她说她有个男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有男朋友,怀孕也不奇怪。 不可置否,我是故意在他面前提秦桑桑有男朋友的事的,就是想看看他能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顾云初沉默片刻后,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 他这个反应,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本打算去趟检验科,但想到顾云初有可能会去盯着检验科,我便没去,打算就这么让他误会着,膈应他一下也不错。 只是想到昨晚看到的那滩褐色,我回到办公室后,忍不住拉了黎晓惠过来,和她说了个大概。 黎晓惠听完,出去喊了名护士进来,让护士进来帮我抽了血,贴上黎晓惠的名字,由护士送去检验科。 尽管心里已经确定了,可等待结果的时间里,我还是有些紧张。 傅烟雨也不知道打哪儿知道了昨天院里发生的事情,打了个电话过来给我。 电话那头的她气喘吁吁的,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安柠,你还好吗?我听说……宁……宁子希那混蛋……” 我下意识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傅烟雨静了会儿,呼吸逐渐平复下来,愤愤的说,“就是多看了一只母狗的咪咪两眼,被一条恶公狗追了两条街,差点儿死在半路上,气死我了。” 我:“……”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索性不吭声了。 好一会儿,傅烟雨似乎彻底缓过气来了,咬牙切齿的说,“混蛋宁子希,居然敢和别的女人搞在一块儿,居然敢欺负你!他还是人吗他!安柠你等着,我马上飞过去帮你杀了他!” “烟雨……” “你别提他辩解,我不仅听说你们远离闹得沸沸扬扬的,就连照片我都看到了!气死我了!啊!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不是……” 没等我继续劝阻,傅烟雨已经挂断了电话。 性格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生起气来不肯听人说话,我不禁有些头疼。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傅烟雨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哭着告诉我她来不了了,她的身份证被傅清雨拿走了。 “她到底还是不是我亲姐啊,都这种时候居然还帮着宁家那几兄弟,我再也不想理她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温声安慰她,不停的告诉她我没事,让她别来。 直到说得口干舌燥了,傅烟雨消停下来,让我保证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她,才肯挂断电话。 快下班的时候,黎晓惠拿着检验报告走了进来。 接过黎晓惠递来的检验报告看了眼,我确实怀孕了。 黎晓惠问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宁医生?” 想了想,我说:“看情况吧。” 其实我也没打算一直瞒着他,只是没有确定是真的怀了才暂时瞒着而已,我可不认为自己有偷偷将孩子生下,再偷偷把孩子养大的本事。 再生宁子希的气,他也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不可能瞒着他不说。 今晚秦桑桑不能来接我,我只自己打车去她公寓,但在回去之前,我打算先去医院外面的药店里买点儿药。 走出医院大门口,果不其然的看见宁子希又守在这里了。 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眼底一片疲惫之色,脸上胡须邋遢的,也不知道是几天没刮胡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还有些落寞。 我照旧没理他,掉头往隔壁药店走。 刚走进药店,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宁子希跟了进来。 他走到我身侧站定,我没再看他,让店员拿了盒叶酸还有黄体酮胶囊,又拿了瓶维生素E,付了钱转身离开药店。 刚走出店门口不远,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之后,我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他的下巴搁在我的肩头上,可怜兮兮的喊:“老婆。” 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和他分开的这些天,我也很想他,很想很想。 可一想到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我就只能强迫自己继续狠心下去。 “老婆,跟我回去好不好。”宁子希继续声音闷闷的说:“我好想你,好想好想,睁着眼睛想你,闭着眼睛还是想你。” 跟他回去又有什么用,问题一天没解决,以后我们还会再争执再冷战。 心头一酸,我强忍着泪意,狠下心挣脱开宁子希的怀抱,快步往路边走。 这附近没有直达秦桑桑公寓的公交车,我打算等等看有没有计程车。 宁子希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老婆,我心里真的只有你,真的真的没别人,你相信我啊……我能把心掏给你看,信信我啊,你信信我啊。” 刚走到路边,我远远的看见一辆共享汽车呈S形,歪歪扭扭的从不远处开来,看得我心惊胆战,下意识倒退了几步,生怕那辆车子撞上人行道来。 “老婆!” 一声低呼传来,我再次被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 就在这时,那辆车子也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卧槽,抢什么方向盘,你想谋杀我另娶啊!” 女人愤怒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紧接着车门被打开,女人从驾驶座上下来,拉开车子后座的门,拎出一个五六岁左右睡眼惺忪的孩子。 与此同时,副驾驶座的门也被推开,一抹颀长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他抬起头那刻,我看清他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愣了愣。 没等我回过神来,就听到我身后的宁子希语气十分不悦的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第135章 他的家人 我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看那个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立即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心里头,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宁子希的家人,第一次见到他的孪生哥哥,果真如宁子希说的,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可两人在气质上天差地别,至少我一眼就能将他们分辨开。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除了衣服之外,相貌一样,身高一样,身形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女人抱着孩子来到我面前,看也没看那两个男人一眼,笑眯眯的打量了我两眼,“宁小四的媳妇?” 我愣了下,轻应了声。 想了想,我温声喊:“三嫂。” “三嫂?”女人眼底笑意更浓了,“嗯,真好听。” 说完,一转身,拉开她丈夫,把孩子塞进她丈夫怀里,走到宁子希面前眯着眼打量了宁子希好一会儿,“咦,宁子希,你怎么这么邋遢,刚逃难回来?” 宁子希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转身就走。 虽然我也不想和宁子希呆在一起,可在宁子希的家人面前,挥开他的手调头就走是不礼貌的行为,我忍着没抽回手, “别走啊。”女人连忙上前,张开双臂将我们拦住,凶神恶煞的瞪着宁子希,“你跑什么,我和宁子翼又不吃人!” 宁子希皱着眉,但看脸色就知道他十分不开心。 忽然想到傅清雨说过的,宁子希几年没回过家没踏进家门的事情,我忍不住扯了扯宁子希的手。 宁子希看了看我,面色缓和下来,“老婆,这女人脑子有问题,我们不跟她玩,我们回家好不好?” 看着女人瞬间变得愤怒的脸,以及那副要扑上来揍宁子希一顿的架势,我忽然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僵持间,一道淡漠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都上车。” 女人双目微亮,冲着宁子希哼了声,“听到了吗,让你上车呢。” 说完,走过来挽着我的手臂,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路边停放那辆共享汽车走,“忘了介绍,我姓夏名夏,夏夏。那边那个是宁子希他三哥,宁子翼。” 我说,“我叫徐安柠。” 宁子翼在听到我的话后,突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被夏夏推着坐进了后座,紧跟着夏夏也抱着孩子坐了进来。 那两兄弟还站在车外,一动不动。 我不解的看向夏夏,只见夏夏探头出车窗,冲着车外那两兄弟一瞪眼,“愣着干吗,嫌弃共享汽车啊?有本事在这里待一晚别走啊!” “我去开自己的车,你们跟上。”宁子希说完,转身就走。 宁子翼盯着宁子希走开的方向看了半响,慢吞吞的坐进了驾驶座里。 不过我看他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一副十分不乐意的样子。 夏夏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两兄弟都一德行,习惯就好。” 回到宁子希那套房子,我主动去厨房里给他们倒水。 才烧好水,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夏夏走了进来。 她走到我身旁,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肚子,小声问:“怀啦?” 我顿了下,点头,“嗯,一个月左右。” 夏夏突然上前来抱住我,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声音十分温柔的说:“宁小四媳妇你受委屈了,别怕,我们帮你欺负回来。” 我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的亲切,却让我觉得心暖。 “妈妈。” 一道稚嫩的童音传来,我和夏夏同时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孩子正站在门口,睁大着眼睛看着我们。 夏夏松开我,走过去将孩子拉到我面前,“我儿子,宁夏。” 顿了顿,她低下头对宁夏说:“快叫婶婶,这是你叔的媳妇儿。” 孩子和他父亲长得并不是十分的相似,六半像他父亲,三分像他母亲,不过人儿小小倒是长得好看的紧。 看着他,我愈发的期待我和宁子希的孩子的出世。 小小的宁夏仰起头,眨巴着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十分乖巧的喊:“婶婶好。” 怕他仰着脑袋久了会不舒服,我蹲下身和他平视,“你好。” 宁夏抿着小嘴腼腆的冲我笑了下,随后笑容一敛,绷着小脸扯了扯他妈妈的手,声音软糯糯的,“四叔让我进来告诉你,别占他老婆便宜。” 我:“……” 我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夏夏。 夏夏面皮僵了下,抬脚踢了踢宁夏的屁股,咬牙切齿的低吼,“小兔崽子净会帮你叔欺负你妈,滚出去。” 宁夏出去后,我和夏夏也各自端着两杯水走了出去。 客厅里,那两兄弟各自坐在一张沙发上,也不知道谈了什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在沙发坐下后,夏夏不停的找话题和我说话,客厅内的气氛才不算太过僵硬。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左右,宁子翼突然抱着宁夏站了起来,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往玄关处走。 夏夏见状也站了起来,冲我笑嘻嘻的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酒店,明天再过来找你们。” 我起身,轻轻颔首,“好。” 送他们出了门,看着他们走进电梯,我将门关上,转过身刚要往回走,猝不及防的撞入一方熟悉的怀抱中。 我任他抱了一会儿才推开他,他也没有再黏上来。 那三个人走后,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我没再看宁子希,回房找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下意识往客厅里看了眼,就看见宁子希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没理他,直接回房睡觉。 半梦半醒中,我察觉到有人将我抱住。 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老婆,你要跟我回家吗,回A市。” 脑子有些迷糊,但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不回。” 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工作在这里,一旦我跟他走了,万一哪天跟他吵架,或者他不再对我好,我就真的变成孤零零一人了。 第二天一早宁子希送我去上班,一路上我和他谁也没开口。 回到办公室,我接到了秦桑桑打来的电话,她问我昨晚是不是没回她那里。 我如实和她说了宁子希哥哥嫂子过来的事情,秦桑桑听完后,没再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注意身体,有事打电话给她。 中午吃完饭,我接到了宁子希打来的电话。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宁子希的声音,而是夏夏的,“宁小四媳妇,你们什么时候下班呀?” 我说,“下午六点。” “还好久,那可不行。”夏夏嘀咕了一句,“宁小四媳妇,你能不能请假,我现在过去接你。”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夏夏为什么突然之间打电话过来让我请假,不过我还是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我立即去找了科主任,跟她请了一下午的假。 和黎晓惠交接好,我拿着包包离开了住院部。 走出医院大门口,就看见那辆熟悉的共享汽车正停在公交站前。 我走过去,往里看了眼,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后,夏夏问:“宁小四媳妇,你是这医院里的医生吗?” 我点点头,“是。产科医生。” “真厉害。”夏夏啧啧的说着,“比我厉害多了,我上学那会儿只会浑水摸鱼,结婚后也只会摸鱼浑水,干啥啥不行,这辈子最能的就是找了个啥都行的老公。”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三嫂过奖了。” “没跟你开玩笑啊,我很认真的!”夏夏顿了顿,突然笑了起来,“你这声三嫂我越听越喜欢,宁子希从来不喊我三嫂,一直都直接喊我名字。” 说到这里,夏夏突然又咬牙切齿起来,“最过分的是有时候还喊我男人婆!我这么漂亮温柔,哪里男人婆了!” 我:“……” 回去到,我摸出钥匙打开门。 刚走进去,就听到书房里有动静传来。 我下意识向往书房走,夏夏突然跑过来拦住我。 在我不解的目光下,夏夏将我拉到一旁,推门走了进去。 我站在书房门外,好奇的往里头看了眼,看清里头的情形,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只见里头乱糟糟的跟个乱葬岗似的,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一个低着头坐在墙角边,另一个笔直的站在废墟里整好以暇的理着袖子。 “卧槽!”夏夏快步跑到墙角边,蹲下身拍了下宁子希的肩膀,“宁子希,你没死吧?宁小四,宁四!” 夏夏喊了几声,回过头瞪向身后的宁子翼,“宁子翼你大爷的你不是说就打两下吗,这他妈是两下?你看宁四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僵住书房门口,双脚像是被定住似的。 视线紧胶在角落里那个男人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白色的衬衫上还能看到几点腥红,看起来状况十分不好。 一想到他很有可能受伤了,我的心如撕裂般的疼了起来。 宁子翼偏头看了夏夏一眼,嗤了声,忽然回过身朝门口走来。 他在我面前站定,神色淡淡的看着我,“谈谈?” 第136章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老婆,你谈什么谈!” 我还没来得及点头,书房内突然传来宁子希不悦的嚷声。 我惊讶的抬眼望进去,就看见宁子希推开夏夏,扶着墙壁站起身,脚步踉跄的跑到我面前,扣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将我拉回卧室,反锁上门。 看着面前这扇紧闭的房门,我还没从宁子希刚才的举动中回过神来,宁子希身子忽然往前倾,半个身子靠在了我的身上。 他紧紧的抱着我,下巴搁在我的肩头,贴在我耳畔的薄唇轻喘着气。 想到刚才那一瞬瞥见的,他被打得青一块红一块的脸,我心疼得不行。 他们不是亲兄弟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解决。 我没推开宁子希,任由他抱着,静静的听着他的轻喘声逐渐变得平稳。 门外,宁子翼微沉的声音传进来,“走吧,去接宁夏。” “不管你‘大儿子’了?”这声音是夏夏的。 没听到宁子翼应声,只听夏夏继续啧啧着说:“你把宁小四揍得这么惨,也不怕回头你大哥二哥找你麻烦……你说你,好好的动什么手,真打出个好歹来最后心疼的还不是你自己……噢可怜的宁小四。” 谈话声到此戛然而止,随后便是那两人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以及片刻之后从外面传来的关门声。 顷刻间,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想到宁子希还受着伤,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我轻轻推了推他。 宁子希反倒将我抱得更紧了,却始终一声不吭。 我拍了拍他的背,“你先松手,我去给你找药抹。” 宁子希这才肯松了力道,不过却没撒手。 我轻而易举的推开他,拉着走出卧室。 宁子希某些习惯和我有些相似,例如习惯把医药箱放在电视机柜下面。 翻出医药箱,找了好几圈,没找到什么东西适合用的。 我想了想,当即起身往厨房里走。 刚打开冰箱,一条手臂穿过我的肩头,越过我先一步从里面拿出两个鸡蛋。 我回过头,就看见宁子希站在煤气灶前,一声不吭的煮鸡蛋。 见状,我走出厨房,去卫生间拿毛巾。 只是没等我的手触碰上宁子希的那条毛巾,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我的身后,比我更快的将毛巾抽走。 忽然有种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我索性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煮两个鸡蛋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没一会儿,宁子希就自己拿毛巾裹着个熟鸡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将手里裹着鸡蛋的毛巾递过来。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我,示意我给他敷。 看着他,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终究没舍得,我接过毛巾,细心的替他敷脸上青紫的地方。 宁子翼揍得有些狠,像是专往脸上揍似的,现在宁子希的脸不只是青紫这么简单了,有些地方还肿了起来。 想到平日里风度翩翩的他,再看现在跟猪头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的他,我只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心也不受控制的软了几分。 宁子希十分乖巧的蹲在我面前,任由我用鸡蛋给他摁着脸。 不管力道是轻还是重,他始终一声不吭。 我忍不住抱怨:“你们还是亲兄弟吗,他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打你。” 换了是我,我和安晴的关系再糟糕,我也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啊。 宁子希抿了抿唇,抓住我的手,脑袋枕在我的双腿上,好一会儿,才闷声说:“子翼很好,老大老二才不是人,习惯就好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之前从宁子希的叙述中,听得出来他们兄弟几个感情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他和宁子翼这对孪生兄弟。 不过现在看起来,怎么好像似乎并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宁子希忽然仰起头来看我,闷声问:“老婆,如果我毁容了,你还会爱我吗?” 我低下头,对上宁子希的目光,轻声反问:“那你呢?如果我……” “爱!”宁子希慌忙打断我的话,回答得很干脆,手紧紧的抓住我的手,“你怎么样,我都爱。” 我看着他,笑了下,“真的不爱我这张脸?” 宁子希拧紧了眉头,语气十分幽怨,“我要真喜欢这张脸,大可以把自己整成这样,天天照镜子。” “……”我不吭声了。 不知道是该相信他,还是不该相信他。 当他这么认真的和我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可每次我想相信他的时候,他又会做出些让我信任动摇的事情。 宁子希沉默片刻,再次俯下身趴在我的双腿上,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安静的客厅里,他清浅的声音很是清晰,“我对晓晓,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初恋固然美好,可也确实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没想到他突然之间会提这个,我身子僵了下。 宁子希仍保持着半趴在我的双腿,头枕在双臂上的动作,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觉得她死得很可惜罢了……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有这样的纠结心理,既好奇自己丈夫和前任的事情,可一旦听说了,心里又忍不住冒酸泡泡忍不住吃醋。 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些什么,但这次,我还是耐着性子的听了下去。 宁子希撑着我的双腿站起来,在我身旁坐下,歪着身子搂着我,“当年分手的时候就说好了各自安好,就算她现在还活着,我和她也不会继续在一起。” 听着宁子希的这番话,我忍不住又想到了母亲在世时说过的话。 有的人活着的时候未必见得她多重要,偏偏她死了,让人忘都忘不掉。 “你介意她无可非厚,就像我也很介意袁皓一样。”说到后面,宁子希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老是抱你亲你……分个手你还为他哭一场,到现在好对他念念不忘。” 我偏头看着他,他的脑袋正靠在我的肩头上,从我这个角度只可以看得见他的睫毛和鼻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听着宁子希醋意满满的话,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我盯着他看了半响,轻声问:“那唐韵呢?” “唐韵……我跟她不熟。”宁子希声音很小,喃喃着说,“她哥哥当年为了救子翼死了,只是搞搞小动作,我又能把她怎么样。” 我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唐韵和他们兄弟俩还有这层关系在。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宁子希吭声,我侧过身搂着他的肩,看了眼他的脸。 他正闭着眼睛,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满是疲惫,看起来似乎很累, 怕他真在沙发上睡着,我推了推他,“回房里去睡。” 宁子希支吾着应了声,整个人歪过来黏在我身上,我拉过他的手搭在我的肩头上,半扛着他往卧室走。 等到终于把他弄上床了,我也累得气喘吁吁的。 帮宁子希改好被子后,脑海中忽然有什么飞快划过。 我掀开被子,爬上床去解他衣服。 当看见他身上也有好几次淤伤后,我忍不住后了眼眶。 这个傻子,刚才怎么不说。 重新帮他盖好被子,我拿了包包,下楼去买了瓶活血化瘀的药给他抹上。 宁子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累,这一觉睡到天都黑了还没醒来,要不是探得他呼吸心跳体温都正常,我都要以为他被打死了。 客厅外忽然有敲门声传来,我看了宁子希一眼,起身去开门。 来的人是宁子翼和夏夏他们一家三口。 宁子翼手里牵着宁夏,夏夏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袋子,隐隐有香味儿从袋子里飘出来。 我看向宁子翼,轻声说:“你们走后没多久他就睡下了,现在还没醒。” 宁子翼抬眸看了看我,什么都没说,换了鞋径直往卧室走去。 我正要跟过去,夏夏拉住了我,“诶,宁子翼不会让宁小四有事的,别担心。” “婶婶好。”这时宁夏也过来牵我的手,牵着我往饭厅走。 母子两人一左一右的拉着我,我只好妥协。 夏夏带来的那大袋东西是晚餐,她一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面上,“你们还没吃饭吧,孕妇饿不得,快坐下吃饭。” “妈妈,婶婶,我能去找四叔吗?”宁夏趴在桌子边缘,眼巴巴的看着我们。 夏夏头也不抬的挥挥手,“去吧去吧,顺便看着点儿你爸,别让你爸又欺负你叔。” “好。”宁夏乖巧的应着,扭头就往卧室跑。 宁夏走开后,夏夏拉着我坐了下来。 将装着白米饭的一次性饭盒拿到我面前,又递了一次性筷子给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三嫂,我可以自己来。” “没事儿。”夏夏满不在意,“孕妇娇气点儿才好,我怀孕那会儿可比你娇气得多,就差没让宁子翼给我摘天上的星星了。” 吃完饭,夏夏又主动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全程没让我动手。 收拾完后,夏夏突然拉着我往卧室走。 我们就站在门外,往里面看了眼。 宁子希还没醒,宁子翼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宁夏则翘着屁股趴在床上盯着宁子希看。 只一眼,夏夏又拉着我往旁边的书房走。 看得出来夏夏似乎有话要和我说,我任由她拉着。 书房里乱糟糟的,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夏夏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拉着我找了块比较空的地方坐下,盯着我看了半响,忽然叹了口气。 第137章 你这么霸道 书房内安安静静的,大概是因为夏夏正着脸色神情严肃的看着我,整个书房里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等了小片刻,还是没等到她开口,我主动问,“三嫂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夏夏点点头,“有,就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我轻笑,温声说:“三嫂你慢慢说。” 对于夏夏即将要说的话,我很好奇,因为她要和我说的,绝对和宁子希有关。 夏夏歪头看了看我,面色忽然柔和下来,笑着说,“宁小四媳妇,你和宁小四一样温柔。” 温柔?想到宁子希说过的,我比徐安晓凶多了的话,我忍不住挑高了眉梢。 带着一丝试探,一丝埋怨,我摇了摇头,故作不经意的说,“宁医生可不是这么说,他说我比他那个初恋凶多了。” “宁医生?”夏夏愣了下,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们夫妻俩这情趣挺不错。” 我但笑不语。 喊习惯了,宁子希也没让我纠正,于是就这么喊下来了。 不过看夏夏的反应,她似乎是不知道徐安晓的。 沉默片刻,夏夏突然问:“你有想过跟宁四回家吗?”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了,似乎每个人都认为宁子希不回家是因为我。 我没忙着回答,试探的问:“我听说宁医生很多年没回家了,三嫂知道是为什么吗?” “还能为什么,宁四受委屈了呗。”夏夏撇了撇嘴,“他都两三年没踏进过家门半步了,连上回他回来拿户口簿来跟你登记结婚,户口簿都是让宁子翼帮他从家里偷出来的。” 我不解的看着夏夏,夏夏却只是说:“大概就是老大老二闹翻,殃及池鱼祸害了宁小四。具体的我也不好多说,还是等他自己告诉你吧。”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我,“你和他吵架了?”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说,“没有。” 结婚前宁子希跟我吵过,结婚后他就没再跟我吵过架了。 夏夏没有再问,话锋一转,“其实我和宁子翼这次过来,是想带你们回家的。” 没等我开口,夏夏继续说,“他父亲上星期中风入院,没两天母亲也跟着病倒了,两位老人家现在都还躺在病床上……他们以前就总念叨着宁四,想宁四回家。” 夏夏往书房门口看了眼,“老人家病痛多,你也知道那病,很难说哪天突然之间就……宁子翼打过电话给宁四让他回去,他死犟着不肯回,我们这才过来了。不过看样子,宁四应该没跟你提过这些。” 我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脑海中蓦地划过上星期的那个晚上,宁子希站在阳台上偷偷红眼眶的画面,喉咙里霎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梗着,心脏的位置也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为什么没和我说。 A市于我而言是个陌生的城市,我确实是不想去,一来那边没朋友,二来内心里也有些惧怕豪门生活。 可事情分轻重,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他回去的,他怎么就憋着不说呢。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夏夏拍拍我的肩膀,“宁四估计是不想让你为难,才没跟你说。” 我低下头,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意。 “宁小四媳妇你别哭啊,不然宁小四知道了又要嚷嚷着给我开颅了。”夏夏用一种十分夸张的语气说着,甚至还瞪着眼装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我牵强的冲她扯出一抹笑,告诉她我不会哭。 夏夏探身过来,抱了抱我,柔声说:“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故意想让你为难,就是单纯的告诉你,想让你心疼心疼宁四,他这些年真的不好过。” 我张了张嘴,哑声问:“他……” 才说出一个字,却发现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夏夏松开我,脸上露出抹讥讽的笑容,“这世上哪有真正和谐的豪门,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你们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别回去了。” 纵然我心里疑惑太多,夏夏也没再多说下去的意愿。 拉着我站起身,一起出了书房。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传来。 宁子希醒了,两兄弟现在似乎正争执着什么。 “没事就赶紧回去,别留在这里碍眼。” “别任性。” “任性又怎么了,至少我有人性!” “子希,听话。” 宁夏拉了拉宁子希的手,软糯糯的说:“四叔,听话。” 宁子希瞥了眼宁夏,轻哼了声,没再吭声。 宁夏松开宁子希的手,伸出小手指点了下宁子希的脸,“四叔,疼不疼?” “你让我打一下,看看疼不疼。” “四叔你欺负小孩子。” “你爸再欺负我,我就欺负你!” “爸爸,我怕疼,你别再欺负四叔了。” 听着这一大一小的对话,我心底莫名涌上一阵暖意,手不自觉的覆上自己的小腹。 夏夏小声嘀咕着说,“别看小兔崽子很少和宁四见面,宁四跟他爸爸长得像,他看到宁四,就跟见到他爸一样亲切。” “妈妈!”蹲在宁子希身旁的宁夏突然喊了声,屋里的两个那人立即转头看了过来。 夏夏推门进去,在宁子翼身侧站定,指了指地面,“小兔崽子,谁让你爬上床的,赶紧给我下来。” 宁夏哦了声,挪着屁股就要下床,夏夏立即上前去,蹲下来帮他穿鞋子。 宁子翼站起身,冲我轻轻颔首,“时间不早,我们先走了。” 我极力忽视宁子希的目光,点头,“好。” 送他们一家三口出门,目送着他们离开,我才关了门,折回卧室里,轻声问:“饿了吗?” 刚才夏夏带来的晚饭很多,放微波炉热一下还能吃。 宁子希掀开被子下了床,牵着我往饭厅走。 他按着我的双肩让我坐下,自己拿着饭菜去热了。 等他再回来,在我身旁坐了下来,一声不吭的吃饭。 我耐心的等着,等他吃饱放下筷子,才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子希扭头看了我好半响,伸手过来抱我,歪着脑袋靠在了我的肩头上,闷声说:“去了就不回来了。” 我偏头看着宁子希,没说话。 只听宁子希轻呼了口气,继续说,“有想过回去,把你也骗回去,回去前带你去见她一面……可你这么霸道,连提都不让提了,又怎么肯跟我去我和她呆过的地方。” 我红了眼眶,“所以你就不回去看你父母了?” “看不看都没关系。”宁子希抱着我的双手紧了紧,声音哑了几分,“他们身边儿孙环绕,少我一个不痛不痒。你不一样。” 心头蓦地一紧,我忽然想起之前安晴住院时,我在病房听到的话。 他对安晴说:她现在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心里酸溜溜的,我吸了吸鼻子,没吭声。 宁子希直了直身子,双手捧着我的脸,他眉目间柔和一片,尽管脸上的青紫没消,我却还是觉得他十分的好看,尤其是那双专注的看着我的双眼。 他轻啄了下我的唇,微弯着眉眼笑了,“我长得这么好看,出去了总被人惦记,我以后就待在家里,给你洗衣做饭带宝宝。” 我破涕为笑,“你好意思让我养你?” “我养你和宝宝。” “你不工作哪来的钱?” “坑宁三,他钱多。” “……” 这样一来,宁子翼不仅要养自己的老婆孩子,还要养弟弟和弟弟的老婆孩子。 我忍不住伸手过去捏宁子希的脸,“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宁子希哼了声,“宁三脸皮可比我厚多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宁子希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我的小腹,“老婆,你喜欢女宝宝还是男宝宝?” 我:“……”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的吗。 没等我回答,宁子希继续自言自语的说,“还是生个男宝宝吧,男宝宝能陪我们一辈子。” “男孩多麻烦,要操心他讨老婆。” “不麻烦,让宁三和宁夏操心。” “……” 理所当然得,我竟然无言以对。 …… 我只请了一个下午的假,第二天还得继续去上班。 想到宁子希惨不忍睹的脸,我没舍得让他出去丢人被人笑话,好说好歹才阻绝了他要送我出门的念头。 回到办公室,趁着还没开始忙,我开始考虑起怎么提离职。 昨晚我想了很久很久,既然宁子希能为我留在这里,同样的,我也能为他离开这里。 感情是相互付出的,一味的接受对方的好,不会长久。 从在一起到现在,我从没为他做过什么,除了满腔的感情就没为他付出过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他包容着我宠着我。 感觉上我就像是被宠过头,闲着没事找事总去翻他旧账。 中午去食堂吃完饭回来,科主任突然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马上去住院部楼下的花园。 我和黎晓惠说了声,带着丝疑惑下了楼。 走到小花园,隔着遍地未曾盛开的绿意,远远的,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凉亭里。 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忽然回过头来,那双似乎对周遭一切都十分淡漠眼睛直直的朝我往了过来。 是宁子翼。 第138章 猫,人 我敛了敛心神,走进凉亭,轻唤了声:“三哥。” 宁子翼轻轻颔首,单刀直入的问:“你和徐安晓是什么关系?” 我没有隐瞒,“姐妹,同父异母。” 宁子翼没有再问,只是不慢不紧的说,“子希十岁那年捡了只猫回家,精心养了三个多月那只猫就走了,找了很多天没找回来,他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二哥给他弄了只更粘人更乖巧的猫回来,子希没再念那只走丢的猫。” 我没吭声,静静的听着他说下去。 “后来有一天子希在路上遇见了那只走丢猫,那猫的耳朵受过伤,少了一小节,子希一眼就认出了它。我问子希要不要抱它回家,子希说不要了,它宁愿流浪也不想跟他,他现在又有了猫,不喜欢它了。” 我仍旧没有开口,又听宁子翼继续说,“那只猫日子过得不好,子希每天早中晚都会带点猫粮食过去放在地上,走远等着,看见那只猫过去吃了才肯走。喂了大概半年左右,子希最后一次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它死在了垃圾桶旁边。” 我不解的看着宁子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那天,子希蹲在垃圾桶旁守着那只猫的尸体大哭了一场。”宁子翼面上神情仍旧冷冷淡淡的,“不见得子希是有多喜欢那只猫,只是因为有过感情,只是子希善良。” 心里头,隐隐明白了宁子翼和我这番话的意图。 宁子翼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神情缓和了几分,“徐安晓死了十多年他才知道,他心里难过愧疚,想要的只是一份救赎,恰好是你而已。他不念着徐安晓,你也不必自作主张替他记着。” 我浑身一震,低声说,“我知道了。” 谈话到此结束,宁子翼没再和我说什么。 我回到办公室静坐了一会儿,忍不住起身走到窗户往下面看了眼。 宁子翼还在那个凉亭里,不过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像是唐韵。 想到前天宁子希说过的话,我并不奇怪宁子翼来B市一趟会找唐韵。 宁子翼说的那番话,听起来像是无关紧要,却让我记在了心里。 他今天过来找我的目的很简单,是来帮弟弟找我劝和的。 他借猫的事情告诉我,宁子希不见得有多喜欢徐安晓,就算徐安晓现在还活着,宁子希也不会为了徐安晓而舍了我。 对宁子希来说,走了就是走了,没什么放不下的。 他的难过和伤心,只是因为有过感情,只是因为难过和愧疚,只是因为他的善良。 而宁子希之所以会喜欢我,也只是正当伤心时恰好有了救赎。 最后,宁子翼甚至还十分毒辣的点出了一个事实。 其实我比宁子希,更惦着徐安晓。 …… 下午,我和黎晓惠说了我想离职的事情。 黎晓惠惊讶了一瞬,沉默片刻,低声问:“是因为宁医生吗?” 我没有多说别的,只是说:“我想跟他回A市。” 黎晓惠点点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为人媳妇总得回家看看。” 离职手续办理起来说难不难,就是有些麻烦,稍晚些,我先去和科主任提了提离职的事情。 科主任也问我是不是因为宁子希,我只和她说我怀孕了,想离职回家安心养胎。 科主任没有说让还是不让,只是摆了摆手,让我出去工作。 不管她让还是不让,我都会走。 整个B市,于我而言都不及宁子希。 之后几天我都没有再见过宁子翼和夏夏,他们不知道上哪去了,倒是把宁夏留了下来,说是先让我们练习练习带孩子。 我白天要上班,宁子希就在家里做家务做饭带带宁夏,几天下来宁夏和我也逐渐的熟络起来。 吃完饭,宁子希在厨房里忙碌,宁夏跟着我坐在沙发上,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半响,突然伸出手,试探性的摸了摸我的肚子。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 主动拉过他的手,覆上我的小腹。 宁夏满脸好奇的摸了好一会儿,仰起头来问我,“婶婶,我妈妈说这里面有个小宝宝。” 我笑了下,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稍稍一用力,把他抱在腿上,“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 宁夏没有半点迟疑的回答,“想要弟弟。” 没等我问为什么,宁夏主动开口,“爸爸和四叔长得像,四叔的宝宝也会和我长得像。” 顿了顿,宁夏再次仰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我,“婶婶,生个弟弟吧,我会好好疼他,不欺负他。” 听着他的话,我哭笑不得。 宁夏不是十分像他父亲,换而言之我和宁子希的孩子也未必会完全像宁子希。 见我不吭声,宁夏皱起了小眉头,轻轻的扯了扯我的袖子,声音软糯糯的安慰我,“如果是妹妹也没关系,我也疼妹妹。” 我揉了揉宁夏的小脑袋,“宁夏真乖。” 宁夏身子往前一倾,十分乖巧的趴在了我的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子希从厨房里出来,朝着我们的方向看了眼也,挑高了眉梢。 他解了围裙挂好,走到我身旁坐下,直接将趴在我怀里的宁夏抱了过去,“谁教你占我老婆便宜的。” 怎么说话呢!我轻扯了一下宁子希的袖子。 宁子希没理我,逗着怀里的宁夏。 晚上宁夏跟着我和宁子希一起睡,宁夏躺在我们中间,安安静静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宁子希将宁夏抱到他的另一侧,自己睡在了中间,转身过来面对着我,伸手将我搂住。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关门,我仰起头看了他一眼。 宁子希什么都没说,在我唇上亲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睛。 离职不是说离就能离的,一层层的审批下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孕七周左右我去照了个B超,结果显示宫内孕约7周+,我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不再是宫外孕,真好。 唯一遗憾的,就是单胎妊娠。 晚上下班回去到,宁夏已经不在了。 下午宁子翼和夏夏来了趟,将宁夏接走,说要带宁夏去玩几天。 我洗完澡回到卧室,就看见宁子希站在床边,手里正拿着一张纸。 我眼皮跳了下,“你手里拿着什么?” 宁子希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我,抿唇轻笑了下,看起来有点傻气,两指捏着那张纸甩了甩,“你的B超单。” “没事翻我东西做什么?”我故作不悦的说。 宁子希却不以为然,笑眯眯的,“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懒得理他,爬上床准备睡觉。 没一会儿宁子希又黏了上来,他紧紧的贴在我后背,抱着我,手里还拿着那张B超单子。 “老婆,我很开心。” “嗯。” “老婆,我真的很开心。” “……” 我翻了个白眼,闭眼睡觉,不再理他。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宁子希已经不在我身旁了。 穿了鞋往外走,刚好看见宁子希端着早餐从厨房里出来。 他看见我,眉眼瞬间柔和了几分,“快去洗漱回来吃早餐。” 我点了点头,转身往卫生间走。 这几天下来宁子希的脸上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痕迹了,吃完早餐,他说什么都要送我去上班,我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了。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我推开车门下车,驾驶座上的宁子希也跟着走了下来,我不解的看着他。 宁子希走到我面前,张开双臂抱住我,低下头不由分说的将我吻住。 一吻结束,我仰着头气喘吁吁的看着他。 宁子希忽然往我身后看了眼,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轻笑了下,“老婆,晚上我再过来接你下班,记得想我。” 没等我开口,宁子希松开我,绕回驾驶座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一溜烟儿跑了。 我被他弄得有些懵,转过身正要往医院走,一张笑眯眯的脸映入我的眼中,我脑袋当机了片刻。 黎晓惠正站在我身后不远的位置,笑得贼兮兮的,“小两口子甜甜蜜蜜,看来,我白替你们担心了。” 听着黎晓惠的揶揄,我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中午吃完饭,我刚从食堂里出来,就看见唐韵站在食堂门口。 她看见我,走到我面前来,“徐医生,我们谈谈?” 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尤其是出了那档子事后。 于我而言,她只是个觊觎着我丈夫的女人而已。 周围不少人朝我们看了过来,黎晓惠轻轻的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对上唐韵的目光,“抱歉,我没什么可以和唐医生谈的。” 轻声说完,我绕开她就想走。 唐韵突然将我拉住,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另一边走。 “安柠!”黎晓惠惊呼出声,就想跟上来。 我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跟来,我没事。 唐韵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拉走,就不会对我怎么样。 看来她似乎真的有什么事必须和我说,不然也不会有这个举动。 她动作虽然强硬,却没伤着我,我被她带到住院部下的小花园里。 第139章 我看起很好欺负吗 停下来后,唐韵低头看了眼我的小腹,“几个月了?” 我没有隐瞒,“七周左右。” 唐韵点了点头,伸手进外套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包烟来。 刚打开,她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将烟收了回去。 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和我说什么,但看她的样子,似乎我不听她也不肯罢休,便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只见唐韵面色变了几变,绷着脸冷声开口,“我和宁子希什么都没有,那天晚上我看见他进了男厕故意跟着进去的,几秒钟就出来了。” 我愣了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她像之前一样一直沉默下去不好吗。 我沉默片刻,只是问:“你的脸?” 其实我一直都很怀疑,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相似。 如果唐韵和徐安晓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整的。 “想知道?”唐韵挑了挑眉,“你是徐安晓的妹妹吧。其实告诉你也无妨。确实如你所想,我这张脸,就是按照着徐安晓来整的。” 尽管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我还是有些吃惊。 “我七年前因为一场火灾毁了容,那时又刚好听到徐安晓离世的消息,就拿了照片让人将我整成徐安晓的模样。” 唐韵转过身背对着我,“说来也讽刺,我喜欢了宁子希十多年,为了他不惜将自己整成别人的样子,到头来我却爱上了为我整容的医生。” “只可惜那男人不爱我,甚至在我的告白得第二天就跑没影了。你可能觉得我疯了,但我不好过又怎么甘心别人好过,一听说宁子希结婚我就来了。就算不和他在一起,膈应膈应你们也不错。” 说到这里,唐韵自嘲的笑了笑,“如果不是宁子翼突然跑来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我还真想继续做点什么膈应你们,让你们这辈子都梗着难受着。” 我心底微惊,忽然想到昨天我离开后,唐韵和宁子翼见面的事。 唐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哼了声,“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哥哥曾为了救宁子翼死了的事。宁子希倒是懂得为他哥哥忍让,反而宁子翼这个真正欠下人情的,呵……” 后面的话唐韵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声冷笑却让我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算我多嘴提一句,小心点你那个妹妹。” 唐韵说完,没有再看我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时间说不清是什么感想。 既不同情她,却不再恼她了。 人生在世,想活成什么样,就选择走什么样的路。 与其嫉妒为什么别人活得比自己好,倒不如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 先前看到宁子翼打宁子希,我觉得宁子翼对宁子希这个弟弟并不好,对我来说动手就是不好的证明。 直至前晚听夏夏说了那些话,昨天宁子翼专程过来和我说了这番话,今天唐韵又主动找我和我解释,我才真切的感受到,宁子翼他对弟弟是真的好。 之前是我狭隘了,或许只是每个人疼人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刚回到办公室,黎晓惠立即迎了上来,“怎么样,唐韵没欺负你吧?” 看着黎晓惠脸上担忧的神色,我心头微暖,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我看起很好欺负吗?” 黎晓惠点点头,“确实。” 我:“……” 想到马上就要离职离开B市了,我压低声音和黎晓惠说,“晚上有时间吗,叫上桑桑,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黎晓惠笑,“好。” 随后黎晓惠摸出手机打电话回家,我也拿出手机约了秦桑桑,之后又给宁子希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不用做我的饭,不用来接我。 下班,我和黎晓惠一起走出医院门口,就看见秦桑桑的车子等在那里了。 上了车,秦桑桑忽然说:“我们去吃火锅吧。” 我和黎晓惠都没意见。 来到火锅店,我不由得想到了去年我和秦桑桑,还有宁子希和顾云初,四个人一起下了班出去吃火锅的事情,秦桑桑似乎也想到了,落座后就开始发起了呆。 我们三个都不吃辣,索性要了个番茄锅底。 等我和黎晓惠点完了配菜,秦桑桑还没回过神来看, 黎晓惠伸手过去推了推她,“桑桑,该回神啦。” 秦桑桑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我们笑了笑。 我没多说什么,把菜单地给她。 等待锅底煮开的时间里,我和秦桑桑说了我要离职的事情。 秦桑桑睁大着眼睛看着我,好半响,忽然叹了口气,满脸不舍,“徐医生,你也走了,以后就剩我和黎医生两个人了。” 我轻笑,“你不是还有个男朋友吗?” 秦桑桑撇了撇嘴,“他和你们怎么一样,光看性别就不一样了。” 我和黎晓惠相视一笑,黎晓惠转移了话题。 吃饱喝足后,我还是没让宁子希过来接我,跟着秦桑桑一起将黎晓惠送回去,又和秦桑桑说了地址,让秦桑桑送我回去。 车内只剩我们两个人,我轻声和她说,“你帮我买验孕棒后,第二天顾医生就过来问我,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看见秦桑桑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放缓了车速,开着车子靠边停稳后,才转过头来看我,“那你怎么和她说。” 我如实告诉了秦桑桑。 字里行间,也透露了我知道她和顾云初之间的事情。 秦桑桑听完,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低的开口,“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对自己的第一个特别念念不忘,我确实还没把顾云初忘掉。” 顿了顿,秦桑桑抬起头,冲我笑了笑,“我知道自己有几斤两,我和他不合适,他也不喜欢我,我不会勉强他负责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我并不觉得秦桑桑的做法有错。 甚至,也有些佩服她能够看得开。 秦桑桑送我回到小区门口,我刚下车,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等在人行道上,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的。 “徐医生,宁医生对你真好。”车内传来秦桑桑笑嘻嘻的声音。 等我关上车门,秦桑桑和我说了句“再见”,便重新发动车子离开了。 我转过身,望向站在路边的宁子希。 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我晚归的夜晚。 宁子希主动朝我走来,脱下外套盖在我肩上,牵起我有些冰凉的手,裹在掌心里捂着,嘴里嘀咕着,“都让你多穿件衣服了,你偏说不用,要真着凉了多麻烦。” 自知理亏,我没吭声。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夜间小区的道路安安静静的,要是让我自己一个人走进去,我还真的有点儿害怕。 回去到,我正想回房去找衣服洗澡,宁子希突然将我抱住。 我愣了愣,“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 轻轻推开宁子希,转身回房。 洗完澡出来,我把宁子希赶去洗澡,吃了叶酸和维生素,自己去厨房给自己泡了杯牛奶。 捧着牛奶从厨房里出来,我站在客厅中央,环视着周围,忽然觉得有些不舍。 我和宁子希才搬来这里没多久,这套房子才刚刚变得温馨起来,没想到我们就要离开了。 宁子希说过,去了A市我们就回不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可既然我决定要跟他走,就不会管能不能回来。 不管是在哪里,一家三口待在一起,才是一个真正的家不是吗。 我将杯里的牛奶喝完,去厨房里洗干净杯子,回到卧室刚躺下,宁子希也洗完澡出来了。 他熄了灯爬上床,立即贴上来将我抱在怀里。 唇贴在我的太阳穴上,声音闷闷的说:“老婆,我好疼。” 我愣了下,转过身面对着他,担忧的问:“哪里疼?” “下面难受,疼。” “……” 疼死你算了。 “还得再等五个星期,老婆,我可能要死了。” “……闭嘴。” 除了那档子事情,他就不能想点儿别的么。 没怀孕之间老念叨着要给我塞宝宝,现在怀孕了又抱怨不能那个什么。 霎时间,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宁子希终究没继续缠着我,见我不理他,他便没再吭声了。 半睡半醒中,我隐隐察觉到身旁的人起来了。 紧跟着,似乎有水声从外面传来。 我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没多作理会,继续睡觉。 次日醒来,我故作不经意的问宁子希,“你昨晚半夜起来了?” “起来洗了个冷水澡,结果发现没用,干脆就自己动手了。”宁子希冲着我笑得一脸荡漾,嘴里说的话坦诚得不得了。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我整张脸都烫得不得了。 嗔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吃早餐。 回到医院,早上例行查完房回来,刚坐下没两分钟,就听到有护士在外面大喊了声,“徐医生,有人找!” 我眼皮跳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 出了办公室,见到是安晴,我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一大半。 第140章 真想给你开颅 怕安晴说出些什么不好的话来,我将她往洗手间领。 洗手间里没人,我站在洗手台前回过神看向安晴,“找我有事?” “嗯。”安晴应了声,“姐,听说你要离职?” 我愣了下,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安晴,“你从哪里听说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我总觉得安晴对于我们院里的事情了如指掌,不管是上次唐韵和宁子希的事情,还是这次我要离职的事。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巧合呢。 安晴神情有些不自然,小声嘀咕,“反正就是听别人说的,问那么清楚做什么。” 顿了顿,她抬起头,“姐,你真的要离职吗?” 我说,“是。” “为什么?”安晴的声音扬高了几分,语气里有丝怒意,“在这里不是做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走。” 我只觉得有些好笑,“我不能走?” “当然不能!”安晴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我,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只是看着她,没吭声。 看着安晴,我忽然想起了这段时间晚间热播剧里的齐宣王。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安晴不是齐宣王,却学会了齐宣王的那套。 一时间,我和安晴谁也没有开口。 洗手间内,安静得只听得到洗手池里的水滴声。 静默了片刻,安晴忽然就红了眼眶,“我婆婆本来就因为我怀了两个女儿看我不顺眼,你要是再走,我连个家人都没了,她指不定得怎么欺负我呢。” “如果她欺负你,你想我怎么做?”我轻声问。 安晴一噎,不说话了。 尽管知道她听不进去,我还是忍不住说教,“老公是你自己选的,你和你婆婆怎么样,该由你老公解决,而不是你的姐姐。” “可你上次就帮了!”安晴立即反驳。 突然觉得心很累,总想和她好好说,可她却似乎并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三言两语要么将我说得哑口无言,要么将我气得火冒三丈。 我深呼吸一口气,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好一会儿,情绪稍稍平复过来后,我轻声开口:“你也要当妈妈了,要学会独立,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不想帮就说,哪来那么多的借口!”安晴狠声打断我,声音里忽然带了丝哽咽,“你钓到了金龟婿,你要跟着他去过好日子,你就是想丢下我不管了。” 心头那簇火苗越来越旺,我怕自己再和安晴多待一秒,都会气炸肺。 “我还以为是谁躲在洗手间里吵架呢,原来又是你们两姐妹。” 一道声音忽然从洗手间外传来,我和安晴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就看见徐蕊出现在门口,双手环胸斜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 我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安晴警惕的盯着徐蕊,“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声音大得整个楼道都听得到,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徐蕊走到安晴面前,眼睛盯着安晴,话却是对我说的,“徐安柠,你这妹妹这么极品的性子是你宠的?” 我看了徐蕊一眼,没搭腔。 这个时候我要是和徐蕊搭话,安晴肯定会认为我和徐蕊合伙欺负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安晴大概是知道没法再和我谈下去了,没再说什么,红着眼眶快步离开了洗手间。 听着安晴的脚步声走远,徐蕊回过头来望着我,笑得一脸讥讽,“也就你这怂包性子受得了,那女人要是我妹妹,我一准儿弄死她。” 我没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问:“你怎么来了?” “我喜欢多管闲事啊。”徐蕊轻哼了声,忽然敛了脸上的笑容,话锋一转,“你要离职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是。” 徐蕊沉默片刻,“也好。” 徐蕊转身往洗手间门口走,刚踏出洗手间的门,脚步就顿住。 头也未回,声音极轻的说:“你和他记得好好的。” 说完,没等我再次开口,徐蕊就快步走开了。 我望着洗手间门口,久久没动。 直到有别的护士进来,我才回过神来,离开了洗手间。 我和宁子希,自然会好好的。 不止是我们两个,就连我肚子里的宝宝也会好好的。 回到办公室,我收到了安晴发过来的短信。 ——姐,我不会让你走的 忽然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我站起身走到窗户旁,眺望着远处,想要借此放松放松,把心头的躁动压下去。 中午下班,我和黎晓惠去往食堂的路上,我收到了宁子希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最亲爱的老公:老婆,你在干吗 早前在不少地方看到过,如果有人突然问你“在干吗”,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你在做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他很想你而已。 所以,宁子希是想我了? 我挑了挑眉,将手机收回口袋里吗,没忙着回。 和黎晓惠一起排队打完饭,找到位置坐下后,我才拿出手机,不慢不紧的给宁子希回了条微信过去。 我:在吃饭。 可能宁子希真的很无聊,我才发出去没两秒,他就回过来了。 最亲爱的老公:和谁 我:黎医生 之后我看到聊天框顶上,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但等了几分钟,却还是没看到宁子希发过来。 我索性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吃饭。 “是宁医生?”黎晓惠忽然问我。 我抬起头看向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 黎晓惠了然的露出一抹笑,“宁医生现在还在家里吗?” 我轻应了声,顿了顿,刻意无视心底忽然涌起的小甜蜜,故作随意的和黎晓惠说,“他说他要在家给我洗衣做饭。” 黎晓惠噗嗤的笑出声来,好半响,才堪堪的敛了笑,摇头叹气的说,“没想到,宁医生宠起老婆来也这么没有底限。” 不知道该怎么答话,我只是笑。 晚上回去,尽管心里很不安,我也没和宁子希说安晴的事情。 毕竟我和安晴之间的事只是我们两姐妹的事,没必要让宁子希插手。 洗完澡躺在床上,宁子希不知道打哪儿摸出了一本书,伸手揽过我,让我的脑袋枕在他的肩上,“老婆,时间还早,我们胎教吧。” 才两个月多一点,听力都还形成,胎教什么。 我无语的看了眼宁子希,有些好奇的往他手里的书本一看,看清书封面上《神经外科学》这五个大字的时候,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说我肚子里那只现在只是个胚囊,就算它发育成形了,也听不懂这么深奥的东西好吗! 这玩意儿,连我都看不懂! 大晚上的他读这个是想折磨我还是想折磨我。 几乎像也不像的,我夺走了他手里的书,往床头柜上一扔。 宁子希立即皱起了眉头,“老婆你想干吗?” 我咬牙切齿的瞪他,“我才想问你干嘛呢!” “胎教!”宁子希说得理所当然,“让它早点熟悉熟悉,以后好子承父业。” “神经病!”熟悉他大头鬼,他这哪里是胎教,分明就是故意使坏! 懒得理他,我挣脱开他的手,背对着他躺了下来。 现在才九点多,还有点早,我睡不着,但想到起来要面对宁子希使坏捉弄我,我宁愿数绵羊睡觉。 没两分钟,宁子希也熄了灯躺了下来,从我背后伸手过来抱着我,喃喃着说:“老婆,我突然后悔当年没当产科医生了。” 我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回过身面对着他,“你一大男人当什么产科医生,你就这么喜欢看女人下面?” 卧室内光线很暗,即便看不清宁子希面色的神色,但见他没开口,我能猜出他此刻脸上肯定是一副被噎到的表情。 好一会儿,我听到宁子希咬牙切齿的开口:“真想给你开颅!” 我:“……” 又静默了半响,宁子希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沉声说:“我想亲自给你接生,别人我不放心。” 很想很想取笑他一下,却怎么也开不了那个口。 心底深处怎么样不可否认的,因为他的这句话泛起了重重涟漪。 偷藏着小甜蜜,我故作淡定的问:“宁医生,你在家里闷出病来了?” “没有,我依然很帅很正常。” “……”脸呢? …… 次日中午,我和黎晓惠照常作伴一起去食堂吃饭,饭刚吃到一半,就看见一抹身影走到我们桌旁来。 下意识以为是顾云初,我抬起头来正要打招呼,眼底蓦地映入了安晴那张笑吟吟的脸,吓得我一口饭噎在了喉咙里。 我被噎得不停的咳嗽起来,黎晓惠探身过来轻拍我的背。 安晴也走到我身后替我拍起了背,“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听着她语气担忧的话,在想到她给我发的那天短信,我心底升起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缓过起来,我下意识挺了挺背脊避开安晴的手,轻声说:“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黎晓惠满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冲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安晴出现在这里,让我背脊莫名的一阵发凉。 第141章 姐姐 心底忽然有些烦躁不安,吃到一半的饭菜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我索性放下了筷子。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黎晓惠也立即放下了筷子,拿着餐盘站起身。 我不解的看向黎晓惠,只见她冲我温和的笑了笑,“我也吃饱了,我们上去吧。” 心知黎晓惠是担心我,我没再说什么,也跟着她捧着餐盘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往餐盘回收区走去。 “姐,等等我。”安晴跟了上来。 也不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从饭堂出来,她仍旧跟在我们身后。 我们要上六楼回办公室,她也紧紧的跟着。 走进楼道,往上走了一层楼,走到楼梯转角平台时,安晴忽然快步上前拉住我,笑着和我身旁的黎晓惠说:“黎医生,我有些事情要和我姐说,你能不能先上去?” 黎晓惠没应声,转头看向我。 没等我开口,安晴推了推黎晓惠,“黎医生,谢谢。” 那架势,就是非得让黎晓惠离开不可。 黎晓惠有些无奈,“那我先上去了。” 我点点头,“好。” 目送着黎晓惠上去,直至再也看不到,我才收回目光看向安晴。 安晴抿了抿唇,忽然低下头看着我的小腹,“姐,听说你怀孕了。” 我心中暗暗升起了警惕,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轻应了声。 “真好。”安晴冲着我笑了笑,“没想到我们两姐妹居然能一起怀孕。不过姐,我宝宝比你的宝宝先出生,以后你的宝宝要喊她们姐了。” 我看着安晴,淡声说:“姐姐就姐姐吧,有个姐姐疼着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话刚说完那瞬,我居然看见安晴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变得狰狞。 心里头的不安感越来越浓重,我不想再和安晴说下去,“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孕妇不要到处乱跑。” 安晴乖巧的点了点头,意外的听话,“好。” 不想再去深思她今天的异常,我转过身就想往楼上走。 “啊!!!” 还没来得及踏出步子,一声尖叫传来。 我蓦地回过头,就看见她安晴整个人往后倒去。 看着她逐渐后坠的身子,我脑中一空,下意识伸出手去拉她。 当我的手抓住她的手的那瞬,我瞧见她冲我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没等我细想,我突然被用力往前一扯,整个人朝前扑了下去。 那一刻,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铺天盖地的俱意,冲着我的脑子侵袭而来。 几乎出于本能,我的双手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小腹。 疼痛感没能如意料之中传来,我落入了一个怀中之中。 我半睁着眼睛抬起头,看见了一张异常熟悉的脸。 终于得救,我的孩子也没事,我心头一松,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 母亲说,妹妹出生在白天,那天天气晴朗正好,所以叫安晴。 因为家里只有我们两姐妹,年龄也相差不远,小时候的安晴特别喜欢粘着我,跟在我身后软糯糯的喊着姐姐。 喊姐姐抱抱,喊姐姐亲亲。 想吃糖喊姐姐,有糖吃也喊姐姐。 那个时候的安晴,真的很可爱很讨喜。 我很喜欢妹妹,父母自然也很疼这个讨喜的小女儿。 甚至因为妹妹是家里最小的,我和安晴起争执的时候,父母都会率先训我一顿,让我不要欺负妹妹,才温声开始问对错。 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我自然觉得委屈。 可在父母眼里我向来是乖巧的女儿形象,每当听到他们夸我是个合格的姐姐的时候,所有的委屈我只能自己咽进肚子里。 第一次因为父母的偏心偷偷哭的那个晚上,安晴跑来硬是要和我一起睡,她发现我偷哭之后也跟着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抱住我的手,给我呼呼让我别哭,声音软绵绵的告诉我,她最爱姐姐了。 看着她那张认真的小脸,我心头一软,没再哭了。 那时候我甚至在想,我也很爱她,父母爱她我应该高兴才对。 作为姐姐,嫉妒妹妹其实是不对的啊。 可,安晴究竟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是在她瞒着我们所有人在外面谈了个男朋友的时候,是在她为了别人第一次跟我争执的时候,还是在她怀孕被那个男人抛弃之后? 在我的印象中,安晴一直是个在家时活泼可爱,一旦到了外面就软弱胆小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大着肚子,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安晴是有胆子做那种事情的女孩。 安晴出事后,父亲不停的哀声叹气,母亲不停责怪自己没有对安晴更上心些,原本和和睦睦的家庭被灰雾笼罩。 后来,父母离世,临终前让我好好照顾安晴。 再后来,为了救安晴,我毅然卖掉了自己。 最后,安晴醒来,她变得尖锐,变得自私,变得对我冷血。 直至今天我都不清楚,她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血液里早就有了隐藏因子,还是人生经历剧变之后的变化。 但无法否认的是,家逢巨变后的这些年,曾经跟着我身后甜甜的喊着姐姐的她变了,曾经发誓要好好疼妹妹一辈子的我也变了。 …… 再次醒来,是在四周充满苏打水味道的病房内。 我睁开眼睛,率先入目的是白花花的屋顶,一转头,看见的便是宁子希那张阴沉至极的脸。 眼眶酸酸涩涩的,十分难受。 我收回目光,重新望着屋顶,脑海中划过失去意识前惊险的一幕,眼角毫无预兆的有滚烫的液体滑落下来。 从安晴和唐嘉合伙将我灌醉想要将我送上别人的床开始,我就开始频繁的对安晴的所作所为失望,只是没有想到,她仍旧有本事让我对她从失望到绝望。 血脉至亲是什么,亲情又算是什么。 人心冷暖,安晴的心或许由始至终都是冷的。 一只温暖的大掌伸来,食指揩掉我脸颊上的眼泪。 紧接着面前有阴影覆下,宁子希俯下身抱住我,哑声低喊:“老婆。” 我从被子里伸出手,紧紧的回抱着宁子希。 先告诉他我难过,想告诉他我害怕,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都怪我心软,始终念着那点亲情,心底深处始终不相信安晴真的会这么狠心,一切都怪我自己作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哭自己委屈。 宁子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动不动的半趴着抱着我,不停的亲吻着我的脸颊,似乎要将我脸上的眼泪都吻干净一般。 哭了小会儿,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我强迫自己将眼泪憋回去,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安晴的一切,所有让我伤心难过的事情通通不想。 宁子希一直在病房里陪着我,期间黎晓惠过来看了我一次,满目愧疚的看了我许久,叹了口气便出去了。 病房内始终安安静静的,我看着坐在病床旁沉默不语的宁子希,心头忽然一紧,下意识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 宁子希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第一次,他拉开了我的手。 在我惊愕的目光下,他缓声开口:“她欺负你,我忍不了。” 我张了张嘴,刚想要劝他,他却竖起食指轻点着我的唇,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双瞳里映着我看不懂的神色,唇瓣溢出笑声莫名的让我背脊发凉。 顿了片刻,他声音极其轻柔的说:“老婆,对不起,我想犯罪。” 隐隐猜出他话里的意思,我脑中“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 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宁子希,然而没等我来得及动,宁子希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我下意识想追上去,刚动一下,我猛地想起了肚子里的孩子。 很想很想去把宁子希追回来,不让他去做傻事,可我不能不管孩子。 如果把它也弄丢了,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我红着眼眶紧咬着牙,紧紧的抓着被子,拼尽全力克制住不去追。 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我抱着一丝希望立即扭头望去。 进来的人不是宁子希,而是唐韵。 唐韵反手将门关上,慢步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她的目光里,有讥讽,也有怜悯。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收回视线睁大眼睛望着屋顶,哑声说:“谢谢。” 被拉着扑下楼梯那刻,如果不是她及时抱住了我,我需要承受的后果远比现在更多。 这一声谢谢,是应该的。 唐韵说:“恰好路过,不用谢。” 我紧咬着下唇,没再吭声。 沉默片刻,唐韵淡声开口,“我记得我提醒过你小心你那个妹妹,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是怎么也没想到安晴能做到那一步。 明知道我怀着孕,还故意设计让我摔掉孩子。 唐韵又坐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转身往病房门口走。 她走到病房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别看宁子希平时软绵绵的像是没有半点刺,他发起疯来比宁子翼更狠,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浑身一颤,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只一瞬,我便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如果宁子希因为这件事情出了事,不管如何我都陪着他。 至于安晴……随便她怎么样吧,我管不了,也不想再管了。 人心本善,之所以狠,要么吃过亏,要么不想吃亏。 如果狠下心肠能让我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我不介意当一回坏姐姐。 …… 清晨醒来,病房里空荡荡的,宁子希还是没有回来。 我平躺在病床上,望着窗户外的阳光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我扭头望去,就看见宁子希和宁子翼这两兄弟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第142章 我不会原谅她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兄弟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 尽管很想问问宁子希,他昨天离开之后去做了什么,可现在明显不是问话的时候,我只能暂时将心底的疑惑压下。 宁子希走到床沿坐下,握住我的手,轻声问,“饿不饿?” 可能是因为刚从外面回来,他的手有点儿凉。 他用力的我了下我的手,就将我的手塞回被子里。 “饿,渴。”我说。 从昨天中午吃完饭到现在,我滴水未沾。 不仅饿,还很渴。 宁子希替我拉了拉被子,回头看向宁子翼,“我老婆饿了。” 宁子翼挑了挑眉,“所以?” “你下去买。”宁子希指使得理直气壮的。 宁子翼静静的看着宁子希,没吭声。 宁子希半点儿不闪躲的回望过去。 兄弟两人僵持半响,最终宁子翼妥协似的嗤了声。 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被关上后,宁子希起身去给我倒了杯温水,我看见他自己先轻抿了一口,像是在试水温。 大概是水温合适,他端着一次性纸杯走回床边,动作极其小心翼翼的扶着我坐起身,拿了枕头垫在我的背后。 宁子希重新在床沿坐下,将手里纸杯递到我唇边。 我没有让人喂东西的习惯,从他手里接过纸杯喝了起来。 水温温的,温度刚刚好。 一口气喝完,我把纸杯递回给宁子希。 宁子希问:“还喝不喝?” 我摇了摇头,喝太多要上洗手间,很麻烦。 病房内没别的人了,我问:“你昨天去哪里了?” 宁子希眸光微闪,盯了我半响,突然问:“老婆,要上厕所吗?” 我:“……” 不提还好,一提,我还真有点儿想! 有些恼怒的瞪了宁子希一眼,我掀开被子要下床。 宁子希起身扶我,如临大敌般搀扶着我往卫生间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老婆,走慢点,别急,尿裤子上也没关系,我给你洗。” ……神经病! 踏进卫生间的门,我严词拒绝了宁子希要帮我解裤子穿裤子的提议,不由分说的将他赶了出去,锁上门。 脱下裤子,我下意识往内裤上看了眼。 还好,只有点儿褐色分泌物,没有出血。 想到安晴的所作所为,我的心仍旧有些抽痛。 甩了甩头,不再去想她,我迅速解决完洗了手,拉开卫生间的门。 宁子希等着门外,看见我出来,没再像刚才那样紧张兮兮的搀扶着我往回走,直接将我打横抱起。 躺回病床上,我没有轻易放过宁子希,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昨天去哪里了?” 宁子希苦笑,“能不提这么扫兴的话题吗?” “不能。”我板着脸说。 宁子希忽然低下头,沉默下来。 好半响,他才抬起头,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我,神情有些小心翼翼的,“如果我做了坏事,你会不会觉得我坏,嫌弃我?” 我下意识反问:“你什么时候不坏了?” 还没在一起之前,我就已经觉得他就已经坏到骨子里了。 他对我做过的坏事可不少好吧! 宁子希噎了噎,瞪眼看着我。 见宁子希不吭声,我低下头,默不作声的伸手过去拉住他的手。 宁子希愣了下,面上神情缓和下来,俯下身,双臂穿过我的背部紧紧的将我抱住。 他的身子轻颤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好一会儿,才听到他低声开口:“老婆,你吓死我了。” 我眼眶一热,从被子里伸出手,用最大的力气回抱住他。 紧紧的,怕一个不留神就抓不住了。 嗅着他身上熟悉的体香,我鼻子一酸,眼角有滚烫的液体滑落。 想起他刚才问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他再坏,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的,是谁都无可取代的。 我想,既然安晴可以为了唐嘉算计我,我为什么就不能自私点儿,为了宁子希不要她这个妹妹了呢。 如果安晴和宁子希之间,硬是要伤害一个人,那么往后的生命里,我会选择毫无保留的站在宁子希这边。 静静的抱了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推开,宁子翼回来了。 宁子翼提着东西站在门口,挑着眉看着我们。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小声说:“快起来。” 宁子希松开我,站了起来。 吃过宁子翼带回来的肉粥,我轻声问宁子翼,“三哥,三嫂和宁夏呢?” “夏夏的父亲身体有些不舒服,夏夏先带宁夏回去了。”宁子翼顿了顿,轻飘飘的扫了宁子希一眼,“她说她在A市等你。” 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沉了脸,我也跟着转头看向宁子希。 宁子希微沉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浅淡的笑,眼底闪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轻笑着问:“都看着我做什么?” 我收回目光。 病房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宁子希皱着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宁子翼站在一旁更是一声不吭的。 认真的想了想,似乎我也没什么话要说的了,病房内气氛有些沉闷,再加上我也有些困乏,索性躺回病床上。 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因为我是在医院里出事的,院里的领导来看过我一次,其他平时和我处得还算好的同事陆陆续续也都来了。 我在医院里躺了三天,这三天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宁子希陪着我,宁子希不在的时候,黎晓惠闲下来也会守在我身旁。 第四天,大概是我的情况例外,我的离职申请提前批了下来。 待在医院里确实能比在家里得到的照顾更好更加有保障,可再好到底不如自己的狗窝舒服。 我攥着刚批下来的离职申请,硬是让宁子希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等待宁子希回来的时间里,我隐隐听到外面有人吵吵闹闹的。 这种事情在医院很常见,我没有探听的欲望,静静的坐在床上。 直到病房的门蓦地被人用力推开,我皱了皱眉,扭头望去。 只见许久不见的唐嘉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目光阴郁的看着我,头也没回,反手将他身后的人拉了出来。 半点儿不怜惜的,将那人推进了病房里。 看清被唐嘉推进来的人,我心底惊讶了一瞬。 没等我开口询问,踉跄的摔倒在地上的人爬了起来,扑在病床旁,泪眼婆娑的抓住我的手,嗓音嘶哑的喊:“姐!” 看着安晴的脸,我蓦地想起了我扑下楼梯那瞬她露出的那抹笑容。 什么亲情,什么妹妹,顿时从我心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就要倒下楼梯那刻,我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去拉她了,可她做了什么,她在我拉住她的时候,自己抓住扶手稳住了身子,却故意用力将我扯下去。 那一扯,也彻底扯掉了我对她仅剩的血脉亲情。 我抽回手,冷眼看着她,“我不是你姐,唐夫人请自重。” 安晴愣了下,顿时哭得更大声了,眼泪哗啦啦的流着,“姐,你不是在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最后原谅我这一次。” 原谅了她,我肚子里的宝宝不会原谅我,宁子希也不会原谅我。 我怎么舍得为了一个冷心冷清的妹妹,让他们难过呢。 懒得和安晴做无谓的纠缠,我抬头看向仍旧站在门口的唐嘉,“我不会原谅她,永远不会,把她带回去吧。” 现在病房外面肯定还有很多人在等着看热闹,眼看就要离开了,我并不想再次别人当成饭后谈论的笑柄。 “带回去?”唐嘉嘲讽的目光落在安晴身上,“一只别人穿过的破鞋,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要?” 话说得狠戾无情,但人却还是站在病房门口没有动。 原来唐嘉知道了安晴以前的事情。 安晴僵了下,跪在病床旁,低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也是这时,我才发现安晴比起先去我见到她的时候憔悴了不少,双眼肿肿的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瘦了一圈。 职业病作祟,我不由得想,她这个样子,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会…… 我轻轻甩了甩脑袋,不再往深处去想。 她从来没把我的孩子放在眼里,我又何必圣母心泛滥去同情她的孩子。 “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好不好。”安晴哭着半趴在床沿,整个病房内都充斥着她的哭嚎声,“姐姐,我们是姐妹,我是你妹妹啊。” 是啊,我们是姐妹,她是我妹妹。 我仰头望着屋顶,忍不住讥讽的笑出声来。 片刻,我低下头看着她,既不生气,也不难过了,不急不缓的问:“你将我拉下去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我是你姐姐?” 安晴面色骤变,不停的摇着头,哭着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姐,你是我姐姐,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姐姐啊,小时候你明明也说过你最爱我了。” 不提旧事还好,提起来只会让我更加厌恶她,更加不想见她。 没等我开口赶人,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谁让你们过来的,都滚出去!” 听到这道声音,我的心顷刻间安定了下来。 第143章 老婆乖乖别闹 唐嘉脸上讥讽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低下头,侧身让开。 跪在我面前的安晴更是瑟缩了一下,面露惊恐,目光闪躲着不敢去看门口的人,甚至还不停的往一旁的角落里挪。 看见他们的反应,我心里隐隐猜出,这几天宁子希怕是已经去找过他们的麻烦了。 宁子希冷着脸走进病房,浑身都透着一股冷意。 他目光凉凉的扫了眼瑟缩在墙角的安晴,没作理会,走到病床旁,以打量的目光上下看了看我,面色才缓和了些许。 没说什么,他着手开始收拾东西。 病房里属于我们私人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宁子希回去给我带来的那两套换洗的衣服之外,其他的东西宁子希通通丢进了垃圾桶。 唐嘉和安晴还待在病房里没有走,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唐嘉冲着安晴使了个眼色,安晴浑身颤了颤,眼泪再次掉落下来。 她忽然站起身往宁子希面前走了两步,再次跪了下来,哭哭啼啼的说:“姐夫,姐夫,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们好不好,唐嘉的父亲已经丢了工作,唐嘉的公司也将面临破产欠债,姐姐她也没什么事了,你消消气放过我们了好不好。” 宁子希自顾自的收拾好东西回到病床边,一手拿着东西,一手将我抱了起来。 无视地上跪着的安晴,无视站在门口的唐嘉,若无旁人的离开了病房。 “姐,姐夫!” 身后不停的传来安晴的哭喊声,我和宁子希都没有理会。 病房外果然站着不少人,有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也有其他病人家属。 一路上,不时听到有人喊“宁医生”,和宁子希打招呼。 感受着那些人投来的目光,我只觉得脸和耳根子都烫得不得了,心中又羞又甜。 但我没有挣扎,只是将脸埋在宁子希的胸膛,任由宁子希抱着我离开。 走了许久,一阵冷风袭来,宁子希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躲着不闷?” 我迟疑了一下,从宁子希怀里抬起头,才发现原来我们已经出了住院部大楼。 不去看宁子希脸上揶揄的笑容,我抬了抬身子,紧紧的搂住宁子希的脖子,视线穿过宁子希,看向宁子希背后的住院部大楼。 虽然只在这里做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也和这里的人和物多少都有了些感情,想到这次离开后,以后或许都不会再回来了,心里不免有些不舍。 这个地方,是我回国后的第一个工作的地方,也是我和宁子希一起待得最多的地方。 于我而言,这家医院有种特别的意义。 被宁子希放进车里,我转头看向驾驶座,看着宁子希拉开车门坐进来,看着他将东西丢到后座,看着他探身过来替我系安全带。 宁子希双手捧住了我的脸,轻笑着问:“怎么,舍不得这里?” “没有。”我摇了摇头。 比起这里,我更舍不得他,所以那点儿舍不得也算不了什么了。 回到公寓里,宁子希随手丢掉手里的东西,将我抱回了房,动作极其轻柔的将我放下后,他转身去衣柜里翻出居家衣服,当着我的面儿换起了衣服。 即便亲密过许多次,我仍旧有些不好意思看不穿衣服的他。 没一会儿,宁子希走了回来,钻进被子里,在我身旁躺下,紧紧的抱着我。 在医院里时不时就犯困,回来后我反倒没了睡意。 事已至此,我已经不想再问宁子希究竟对安晴,对唐家做了什么了。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他喜欢我,他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安晴这么自私的一个人,都知道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 作为姐姐,我又怎么会连她都不如。 宁子希吻了吻我的耳鬓,“怎么不睡,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转了个身面对着宁子希,“我们都没了工作,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宁子希低了低头,和我鼻尖相抵,四目相对,声音轻轻的问:“为什么离职?” 我不闪不躲的对上他的目光,在那双深邃的瞳孔里,我能清晰的看着自己的脸。 从小到大,不少人说我长得漂亮好看,可我最喜欢看的,是他眼中的我。 我没有丝毫隐瞒,“我想跟你回家。” 随后,我清晰的察觉到宁子希僵了一下。 他望着我的目光变得复杂,“老婆,现在这样不好吗?” “好是挺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确实很好,可我不能这么自私,“晓惠姐说,新媳妇是要回家见过公婆,才算真的进了门,才算真正的一家人。” 宁子希抽回搂在我腰上的手,在被子底下抓住我的手,五指穿过我的指缝,和我十指相扣,“老婆,你有我就够了。” 确实,我有他就足够了,可他不能只有我。 他有家人,有兄弟姐妹,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我爱他,却不能让自己绊住他。 …… 早在我出院之前宁子翼就回去了,回来后我和宁子希两个人就这么在屋里宅着,我没再过问有关于安晴的事情。 期间秦桑桑有打过电话来约我出去玩,恰好被宁子希看到我在打电话,他不由分说的夺了我的手机,拒绝了秦桑桑。 这些天,宁子希看我看得很严,他不让我出门,自己很少出去,就算出去了也会千叮万嘱的让我留在家里,也说什么都不让我踏出屋子半步。 除此之外,一日三餐准时准点,叶酸维生素奶粉汤水一样不落下的灌我喝下。 我有些无奈,“宁医生,你能不能消停消停?” “消停不了,你忍忍。” 宁子希从我手里接过空碗,抽了张纸巾帮我擦了擦嘴,拿着碗走进了厨房。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只觉得又是无奈又是甜蜜。 和他呆在一起的日子固然甜蜜,可长期不出门这么憋着心里难免烦躁。 在家里待的第十天,我实在忍无可忍,很想很想出去走走,就去缠着宁子希理论,“我真的没事了,我就是出去走走,散散步,最多半个小时我就回来。” “不行。”宁子希想也不想就拒绝,“天气凉,最近还总是下雨,你散什么步。” “现在没下了,你看,外面都出太阳了!” “我不看。” “……” 我气恼的低下头,不吭声了。 宁子希探身过来亲了亲我的唇,“老婆乖乖别闹,再多待几天。” 我气结,“这句话你昨天和前天还有大前天都说了。” 几天又几天,还有完没完了! “都说了,我真的没事了。” “我说有事就有事。” “你是产科医生还是我是产科医生?” “嗯,我是脑科医生,你思想不妥当,我想给你开颅。” “……” 没怀孕的时候天天老婆亲亲抱抱,怀孕了就是老婆乖乖别闹。 区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晚上睡觉,宁子希照旧伸手过来抱我,我恼怒的塞了个枕头横在我和他中间。 “老婆?” “喊祖宗也没用!” “祖宗,抱抱。” “……” 我看,他才更应该被开颅。 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的! 为了出门,和宁子希吵吵闹闹了几天,在我孕12周这天,宁子希终于带我出了门。 大清早就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没让我吃早餐,拎着我去了趟市中心医院,排队挂号建档,做第一次产检。 整套产检流程走下来,不管是去检验科,还是进B超室,宁子希都和我寸步不离,能牵我手的时候绝不松手,看起来比我还要紧张。 因为第一次产检要检查的项目太多,兜兜转转一天下来,我已经累的完全不想再提出门的事情了,回到公寓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宁子希坐在一旁,认真的翻着检查单子。 我没有理他,闭上眼睛休息。 今天做的这些检查,有部分检查结果当天就出来了,有部分还得等。 单子我没看过,拿到结果后我们也没有回诊室找医生看,所以我并不知道情况。 但见宁子希什么都没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虽然我很怀疑他究竟能不能看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我的脸上,弄得我的脸皮痒痒的。 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宁子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我没好气的问:“你干吗?” 宁子希直了直身子,低下头,大掌覆上了我的小腹,“我看到了,应该是个男宝宝。” 我愣了愣,脑海中忽然划过我做B超时宁子希紧盯着屏幕影像的画面。 一般B超室是不会让病人家属进去的,当时也不知道宁子希和医生说了什么,居然就让他进来了,还让他看出了不该看的。 儿子啊……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 在没有见过宁子翼之前,我一直希望自己能生个像宁子希的儿子。 现在,我觉得我的儿子还是和宁夏一样,爸爸妈妈都像比较好,不然…… 我扯了扯宁子希的袖子,“你和你三哥长得这么像,以后孩子会不会认错爸爸?” 宁子希神情有些无奈的冲我点头,“宁夏喊过我爸爸。” 我:“……” 第144章 我爱你们 照这样看来,我和宁子希的孩子以后也很有可能会认错爸爸。 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还好,要是当着面也喊,我多尴尬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宁子希伸手过来捏了捏我的脸,“孩子长大点就能分辨出来了,你看,现在的宁夏就不会认错。” 我拉开宁子希的手,翻了个身,没理他。 怀孕之后总爱犯困,晚上洗完澡我就回房去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身上像是压了什么东西,我的唇被蛮横的稳住,熟悉到我骨子里的气息霸道的入侵我的感官。 我无意识的嘤咛了声,睁开眼睛,视线猝不及防的撞入一双漆黑的瞳孔中。 同一时间,一只手摸进了我的衣服里,肆意游移着。 我的脑子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我偏过头躲开他的吻。 “老婆。”宁子希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的看着我,“满三个月了,可以了。” 今天才刚刚满三个月好吗,而且零点还没过不算满。 没等我开口,宁子希再次低头吻了吻我的唇,“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 混蛋,你好歹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然而宁子希并没有听到我内心的吐槽,自顾自的对我上下起手起来。 我被他一阵撩拨,也渐渐有了感觉。 半推半就的,也就随他去了。 宁子希还记得着孩子,动作极其温柔。 从头到尾,都刻意避着不挤压到我的小腹。 尽管他动作轻缓,完事后,我仍旧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了。 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声音轻轻的说:“老婆,我爱你们。” 从前宁子希说这句话的时候,都是“你”,现在变成了“你们”。 我们,我和孩子。 我心里想,我也很爱他们。 爱他,也爱我们的宝宝。 …… 相安无恙的过了几天,我和宁子希谁也没提去A市的事情,却默不作声的,都在处理着各自的事情,偶尔收拾收拾屋里的东西。 这天晚上,我正要打电话约秦桑桑和黎晓惠出来,打算见最后一次面。 才拿起手机,就看到杜医生的来电。 杜医生一般没事很少打电话给我,多数时候都是发微信,她能在这个时候给我来电,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按下接听键,杜医生焦急的声音立即透过听筒出了出来,“徐医生,你妹妹刚刚被送来了急诊……” 脑中“轰”的一声,瞬间空白一片。 挂断电话后,我按了按跳动个不停的心,收起手机,去厨房里找宁子希。 宁子希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晚饭,我静站了半响,走到他身侧,故作不淡定的说,“刚才杜医生打了个电话给我。” 宁子希轻应了声,不慌不忙的将切好的菜放进盘子里,淡声问:“你那个不省心的妹妹出事了?” 我:“……” 一猜就中,他是有多惦记着安晴出事。 这反应,要不是我和他一直在一起,也没见他跟谁打过电话,真的都要以为是他搞的鬼了。 哑然无语了半响,我嗯了声。 宁子希没再说什么,放下刀子洗干净手,脱下围裙往外走。 我愣了愣,不解的看着宁子希。 宁子希没看我,转身回房。 几分钟后,他穿好外套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车钥匙和一件黑色风衣。 他走过来帮我穿上风衣,牵起我的手,往玄关处走。 一直到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我才回过神来,“你要带我去哪?” 宁子希发动车子,“去医院看你妹妹。” 我有些惊讶,忍不住打量起宁子希。 他有这么好心? “去看看她有多惨。” “……”果然。 心里惦记着安晴的事情,一路上我都没有吭声,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底忐忑得不行。 车子在医院外面停下,宁子希靠边停车下去,快步走进了便利店里。 没一会儿,拿着一盒牛奶回来了。 将牛奶塞进我怀里,发动车子朝着医院大门行驶而去。 毕竟曾经在急诊科里工作过,我和宁子希刚进去,就有人注意到了我们。 从我们身边路过的时候,都会和我们打声招呼。 我和宁子希走到护士站前刚要问护士,杜医生不知道打哪儿跑了出来。 她气喘吁吁的走到我们身旁,“徐医生,宁医生,你们可算来了。” “杜医生。”我点了点头,“安晴现在怎么样了?” 杜医生呼吸一滞,缓缓的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说:“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她被送来的时候羊水就破了,下身还大出血,看情况恐怕……” 后面的话杜医生没有说出来,但从她凝重的神情看来,我隐隐猜到事情似乎真的不妙了。 日子算下来,安晴也怀孕七个月左右了,这个时候出了意外…… 在杜医生的带领下,我和宁子希走到手术室外。 手术室门口,一抹身影颓然的靠在墙边。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想到安晴出事很有可能和他有关,我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 我板着脸拉着宁子希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宁子希从我手里拿过那盒牛奶,插上习惯,递回我嘴边。 我扭头看向宁子希,冲他摇了摇头,告诉他我没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有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吴医生,我妹妹怎么样了?” 吴医生看见我,愣了愣,才慢声说:“病人送来得及时,孩子算是暂时保住了,不过月份太小,情况也不太好,很有可能……现在病人失血过多要输血……看情况子宫可能保不住了……” 听完吴医生的话,我面色一白,脚步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后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嗅着那人身上的熟悉的体香,我的心稍稍平复了些许。 于此同时,吴医生看向我身后,轻唤了声,“宁医生。” 宁子希神色淡淡的扫了眼呆住的唐嘉,“病人家属在那边,让他签字。” 吴医生轻轻颔首,走到唐嘉面前。 宁子希拉着我回到椅子坐下,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属于他的体温传来,我的心安定了几分。 吴医生将安晴和孩子的情况又和唐嘉说了遍,唐嘉面色苍白无血的签完字,整个人无力的倒退了好几步,背部抵在了墙壁上。 吴医生将手里签了字的责任书交给身后的护士,转身进了手术室。 我歪着身子靠在宁子希的肩头上,脑子里满是安晴的脸,逐渐的红了眼眶。 小时候乖巧的她,青春期叛逆的她,昏迷几年醒来后自私自利的她。 现在的她确实变得很坏,可罪不至死。 如果她有个好歹,父母泉下有知一定会怪我的吧。 面前忽然有阴影覆下,我怔怔的抬起头,就看见唐嘉站在我们面前,双眼通红通红的,眼白里布满了血丝。 见我抬头,他哑声开口:“血库里的血包不够。” 所以呢?他是想让我给安晴输血? 我歪头靠回宁子希的肩膀上,淡声说:“要么从别院调,要么转院。” “你是安晴的姐姐。”唐嘉说。 我轻笑出声,抬眼盯着唐嘉那张憔悴的脸,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难道安晴没告诉过你,我怀孕了?” 唐嘉瞬间苍白了脸,闭上眼睛。 我也没再说什么。 手术室外霎时间安静得可怕。 如果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愿意给安晴输血。 现在她让我伤透了心,她和孩子之间我几乎想也不想的选孩子。 安晴她,已经不值得我冒险了。 大概是知道求我无望,之后唐嘉没有再和我们说过什么。 我靠在宁子希怀里,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完全不得而知,只是隐隐知道宁子希和唐嘉说过话。 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亮了,人也在卧室里。 吃早餐的时候,宁子希主动和我说起昨晚我睡着后发生的事情。 最后安晴还是被切除了子宫,那两个未足月的孩子被转去了新生儿科,今天可能还要转去市中心的三甲儿童医院。 我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还活着就好,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随后宁子希又告诉了我,安晴进急诊的原因。 安晴的婆婆不满安晴怀的是女儿,对她一直都有意见,在得知安晴以前跟过别的男人还流过孩子之后,对安晴的态度愈发恶劣。 昨天晚上刚吃完饭,婆媳俩又吵了起来,恼怒之下还动起了手。 安晴婆婆不小心推了安晴一下,安晴防备不及肚子就这么撞上了桌角。 怀双胞胎本来就危险,再加上安晴的子宫壁薄,羊水当场就破了。 我安安静静的听着,没吭声。 吃完早餐,刚放下勺子,突然听到宁子希说:“徐安晴是O型血。”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宁子希淡笑,“我记得你父亲是AB型血。” 我父亲确实是AB型血,可我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些。 不用想,肯定是徐安晓以前告诉过他的。 我没乱吃飞醋,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几圈,猛地反应了过来。 第145章 你们家的白菜长得太好看 从医学血液遗传规律上看,父母双方只要有一个人是AB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生出一个O血型的子女,所以说…… 一个念头从脑中划过,我瞪大眼睛看着宁子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宁子希笑了笑,声音轻轻缓缓的,“昨晚徐安晴输血,医院不可能搞错,我也不可能会看错。” 我看了宁子希一眼,还是没吭声。 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抬手将我耳鬓的碎发撩至耳后,一言不发的起身收拾碗筷进厨房去了。 我坐在凳子上没动,心里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掏心掏肺疼了二十多年的妹妹,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我,她其实不是我的亲妹妹,我所坚持的血脉亲情其实只是个笑话。 我一直以为,父母离世后,我在这世上至少还有安晴这个血亲。 可原来,父母离开之后,我是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过去被忽略掉的某些画面再次浮上心头。 我终于知道,父亲母亲为什么总让我让着安晴,为什么在我因为他们的偏心而委屈难过时他们会露出一副欲言欲止的表情,为什么徐安晓死后父亲只和我提,从来没和安晴提过。 如果安晴真的不是父亲母亲的孩子,他们自然没有必要和安晴提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因为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我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眶,强迫自己将眼泪逼回去。 其实得知安晴不是我的亲妹妹,也挺好的不是吗。 至少我不用再因为自己要对她狠心而觉得不安,至少我不用再尽做姐姐的责任,至少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抛下她自己一个人离开B市。 除了心里难过之外,真的,真的什么都好。 …… 听闻安晴醒来的消息这天,我让宁子希陪我去了一趟医院。 我们去到的时候,唐嘉去儿童医院里看孩子了,留安晴一个人呆在病房里。 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安晴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得十分难看。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她缓缓的转过头,朝我们看了过来。 面上露出了一丝茫然之后,她瞳孔剧烈收缩。 下一刻,目光警惕的瞪着我们,声音虚弱的问:“你们来做什么?” 安晴现在的状况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来,我让宁子希在外面等着,自己走进了病房,在床边的高凳坐下。 安晴眼中的警惕未散,重复的问:“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我轻声说。 “看我?”安晴嗤笑出声,露出个像哭又像笑的奇怪表情,“你都不管我了还来看我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吗!” 听着她尖锐刻薄的话,我心里除了悲哀,再没别的感觉。 “你希望我管你吗?” “……” 安晴瞪着我,没吭声。 “你不希望我管着你,你只是希望我能满足你的一切需求,有需要的时候来找我索求,没需要的时候你根本想不起你还有个姐姐吧。” “你是我姐姐,你说过你疼我的,你不应该帮我吗。” “可我不是你的姐姐。” 安晴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我。 看着她这个反应,我的心完沉了下来。 我没有把话说的十分清楚。 如果她不知道的话,她会质问我骂我。 只有她一开始就知道,才会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 原来,是真的。 我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在你心里,我不是姐姐,我只是个傻子而已。” 不是将我看成傻子,又怎么会将我当做傻子玩弄。 我仰起头看着白花花的屋顶,不让眼里的眼泪底掉下来。 “徐安晴,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你为了别的男人不要家人,那个男人伤害了你,你将所有的后果都压在了家人的身上,甚至后来为了救你,我……” 为了救她,我才十八岁,就爬上了陌生男人的床。 只为了拿到钱救还躺在医院里,正面临着被丢出病房的她。 可她呢,她还给我什么? 醒来后疏离我,和着被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不停的伸手跟我要钱,为了唐嘉设计我,对付我,听说我怀孕后为了不让我走还狠心拉我摔下楼梯…… 心里难过得一抽一抽的,我抬手捂住眼睛,“我给了你我所有最好的东西,你还给我你的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你难道真的没有心的吗。” “没心的人是你们!”安晴突然低吼出声,“爸妈既然收养了我,就要陪我一辈子,可他们不仅没有陪我一辈子,还让我成为没有父母的孤儿被人嘲笑,难道他们就没有错吗!” “如果你听话些,爸妈就不用四处筹钱救你,就不会出车祸。”我放下手,泪眼朦胧的看着安晴狰狞的脸,“徐安晴,是你害死了我的亲生父母,是你让我成为了孤儿!” 安晴僵了下,眼泪不停的从眼眶里溢出,“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她让我为她的后半辈子买单,又有谁来为我天翻地覆的生活买单。 我的父母为了救一个养女失去了生命,如果他们知道因为他们对这个养女的疼爱,而害得亲生女儿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们会不会后悔当初收养了这只白眼狼呢。 我没再看安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起身,往病房门口走。 这次之后,这辈子,我大概都不会再见安晴一面了。 她过得好或不好,是死是活,再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走出病房,反手将门带上,我泪眼婆娑的看着宁子希的脸,几步上前,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幸好,幸好我当年遇到的是他。 幸好,幸好他能爱上我,回来找我。 不管他当年是为了什么看上我的,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将我从泥沼里拉了出来,还给了我不一样的人生。 …… 晚上睡觉前,我歪着脑袋枕在宁子希的肩上,无聊的把玩着他的手指。 他的手真的很好看,手指又白有细又长的。 比起我有些肉肉的手,要好看太多了。 “好看吗?” 我提起头,就看见宁子希正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说,“好看。” “也很灵活,你要不要试试?” “……” 我故意装作没听懂他的话,转移话题,“什么时候走?” “你想什么时候走?” 宁子希手腕转动,五指穿过我的指缝,和我十指相扣。 “明天去看过我的父母就走吧。” 宁子希说:“好。” …… 大概是因为正下着毛毛细雨的缘故,今天的天色有些暗沉。 出门前,宁子希将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在小区外面的超市里又买了雨衣给我套上还不放心,来到公墓后还一直往我头顶上举着伞。 我动了动被宁子希抓得有些紧的手,宁子希低下头来看我,我这时才发现宁子希紧绷着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有些好笑的问他,“你怎么了?” “我,”宁子希顿了顿,脸上露出抹无奈的神情,“我紧张不行?” 紧张?紧张什么。 宁子希支吾了好半响,才小声说:“我以前见过你爸。” 我一愣,顿时明白过来。 应该是他以前和徐安晓在一起的时候见过的吧。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像先前那样,听他提起徐安晓就炸毛了。 我轻声问:“然后呢?” “你爸举着鞋子要揍我,恶言威胁我离他家的白菜远点儿。” “……” “就在学校门口,脸都丢光了。” “……” 我看着宁子希又是后怕又是怀念的样子,只觉得又是好笑又是酸涩。 好笑的是他这副表情,酸涩的是他那段我没有参与的过去。 宁子希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眸光涟涟的凝着我,“老婆你放心,就算岳父大人从地下爬上来打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假装没听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我抽回手,故意说:“如果他爬上来了,我第一时间离开你。” 宁子希顿时黑了脸,“那他还是别爬上来了,安息吧。”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们很快就走到了我父母的墓碑前。 没等我开口向父母介绍宁子希,宁子希主动说:“岳父岳母好,我是安柠的丈夫宁子希……很抱歉这么迟才来看你们,还望你们不要责怪。” “今天我和安柠过来,主要是和你们道别,顺便告诉你们,你们要当外公外婆了。” “哦对了岳父大人,您应该还记得我吧。真是对不起啊岳父大人,你们家的白菜长得实在太好看,我实在没忍住拱了。你看我旁边这颗,我就拱了不止一遍,您泉下有知可千万不要怪我,我想得到您的美好祝福……” 我:“……” 我可能嫁了个神经病。 想退货,怎么办。 宁子希终于啰嗦完,低头问我:“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面无表情的说:“没有。”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被他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安晴的事情,我没敢在父母墓碑前说,我不想让他们伤心。 从父母的墓碑前离开,宁子希半搂着我,手里的伞尽量往我这边举,空中轻飘飘的细雨不断的打在他的右肩上,很快他的右肩就湿了一大片。 我盯着他的右肩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眼看着就要走到公墓门口,我停下脚步,“你……” 我顿了顿,抬起头,对上宁子希温和的目光,看着他眼中属于我的倒影,心头微暖,泛起了一丝涟漪的心顷刻间平静下来,轻声说:“我们去看徐安晓吧。” 话音落下那瞬,我看见宁子希那双眸子里覆上了一层浓郁的黑雾。 第146章 你拿着菜刀冲我笑 看不出他眼底是欣喜还是惊讶,又或是别的什么。 他就这么静静的望着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有吭声。 我敛了敛心神,侧身面对着他,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故意恶声说:“你再看,再看就不让你去了。” 宁子希眸色深深的望了我半响,蓦地拉下我的手,用力的将我抱住。 我愣了下,伸手回抱他。 他身上有些凉,特别是右肩的位置。 我怔怔的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头,抱住他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紧紧的和他相拥着,没有一丝缝隙。 让他去看徐安晓,并不是我脑子热心血来潮。 早在我喊他一起过来看父母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到时顺便让他去看看徐安晓。 徐安晓的忌日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尽管他什么都没有说,我也能猜得到,在我闹了那次脾气之后,忌日那天他肯定没有去看过徐安晓。 他父母生病了都不舍得为难我让我跟他回家,他又怎么会明知道我不开心还跑去看徐安晓呢。 静静拥抱了片刻,我推了推他,“快去吧。” 宁子希松开我,重新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往外走。 B市不止这一处公墓,还有另外两处,但离得比较远。 我们抵达那个公墓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车子停稳,宁子希转头看我,“上去吗?” “不了,你自己上去吧。”我摇了摇头,看见宁子希皱眉,我继续说:“生时没有见过,死后自然也不用再见,各自安好吧。” 对于我而言,徐安晓只是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再往后说,就是我丈夫的前任。 别说她死了,就算她还活着,我和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既然或者的时候没有,死后就更不需要有。 总不能我跟着宁子希一起去看她,手牵着手站在她的墓碑前,说:姐,你以前的男朋友现在变成我老公了 我做不来这种事情。 “你在车里好好待着,我很快下来。” “好。” “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好。” 眼见着宁子希还要继续说下去,我抬手将耳朵捂住。 宁子希面露无奈,探身过来用力的在我唇上亲了一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这个时候外面的毛毛细雨已经停了,他上去也不需要再撑伞。 我靠在椅背上,侧头看向车窗外,望着宁子希逐渐远去的背影。 手不自觉的覆上自己的小腹,轻轻的抚摸着。 宝贝,你爸爸去看别的女人了,那个女人还是你姨姨。 妈妈心里其实很不乐意,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这次过后,以后就不再让他来了。 …… 早上起得太早,我在车内睡得迷迷糊糊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隐听到车门被人打开,有人坐了进来。 扭头一看,就看见宁子希满身寒意的回来了。 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他和徐安晓说了什么,闭上眼睛继续睡。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我们已经回到镇上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 饭点已经过了,我往车窗外看了眼,“我们出去吃?” 宁子希轻应了声,“我在酒店订了位置,刚才给云初打过电话,我们去到了他也差不多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去到宁子希订好位置的那家酒店,我们刚下车,就看到了同样刚刚从车上下来的顾云初。 顾云初也看见了我们,挑着眉梢朝我们走了过来,相互打过招呼后,和着我们一起往酒店大门走。 落座点完菜后,服务员拿着菜单下去。 门一关,包间内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看来这一顿,确实是饯别饭无疑了。”顾云初笑着叹了口气,“吃完这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我笑了笑,没吭声。 宁子希神色淡淡的接话,“等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们给你接风洗尘。” 原来,顾云初也是A市人。 顾云初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起身去上了个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顾云初站在外面。 我走到他面前,轻笑着问,“顾医生有话问我?” “聪明。”顾云初顿了顿,突然低头看了眼我的小腹,“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我说。 顾云初点了点头,突然沉默下来。 等了片刻,还是没等到顾云初开口。 想了想,我主动问:“顾医生是来找我问桑桑的吗?” 这次没等顾云初说什么,我继续说:“桑桑确实是帮我去买的验孕棒。不过现在她也有男朋友了,如果顾医生不能喜欢桑桑,就不要再去打扰她。桑桑拿得起放得下,我相信顾医生也可以。” 说完,我越过他,径直回了包间。 秦桑桑的爱情很理性,能有结果她会毫不犹豫的去抓住机会,可若是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她就会很干脆的放下。 她一直没理顾云初,无外乎是以为她知道她和顾云初之间不会有结果,顾云初也不喜欢她,她觉得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去赌这一场。 回到包间,宁子希正坐在位置上,给小碟子里面的那块鱼肉挑刺。 看见我进来,他什么都没问,将那块挑好刺的鱼肉夹进我面前的碗里。 我回到包间后没多久,顾云初也回来了。 之后我一直低着头认真的吃着饭,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什么时候办婚礼?” “等我儿子出世再说。” “儿子?宁医生,你不知道鉴定胎儿性别是违法行为?” “我自己看到的也违法?” “……让你进B超室就是在犯罪。” 说得好好的,话题迷之扭转,两个大男人边吃饭,边为违不违法争执了起来。 我默不作声的吃着碗里的饭菜,只当作好戏来听。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宁子希才问我:“云初找你了?” “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 “别的男人找我老婆我能不感兴趣?” 我忍不住瞪他,他分明就知道顾云初找我是为了什么。 不过既然他问了,我便也将刚才我和顾云初刚才在洗手间外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最后我问:“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宁子希轻笑了下,“男人的贱性。要你负责你厌恶抗拒,不让你负责你又眼巴巴的贴上去。” “那你呢?”走了又回来,难道也是因为男人的贱性吗。 “我?”宁子希淡笑,“我只是想你了。” 就这么简单?因为想我就回来了? 说起来,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当年他为什么要走。 既然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仅仅只是因为想我的话,他不离开不更好吗。 纵然心里疑惑,可时至今日,我仍旧不太敢和他放开来说当年的事情,甚至也不愿意他提起。 我和宁子希现在的感情再好,再相爱,也不能抹灭我和他是因为一场有关金钱的交易而相识的事实。 回到公寓,我和宁子希开始着手收拾屋子里的其他东西。 房子是宁子希的,就算我们走了,宁子希也不会卖掉。 按他的话来说,以后我们要是想回来了,这房子留着我们还能有个地方住。 到了晚饭时间,宁子希去做饭,我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拿着手机打开APP,订去A市的机票。 选了个上午十点的航班,我飞快的输入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丢开抱枕起身往厨房走,“宁医生,你的身份证号码多少?” 宁子希头也未回的抱了一串数字。 我输完,确定购票,付了钱后,又翻回去看乘机人的身份证信息。 认真的看了看宁子希的身份证号码,又看看我自己的。 算了算,脱口说:“宁医生,你比我大十三年!” 这可是一轮有多的年龄差了。 不过宁子希看起来一点儿都像奔四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才三十出头。 没听到宁子希应声,我疑惑的抬起头。 只见宁子希正拿着菜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所以?” 我看了看宁子希手里的菜刀,又看了看宁子希那明显不太友善的笑容,用力咽了咽口水,笑得有些讨好的说:“年纪大点也好,我喜欢。” 宁子希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喜欢就好。” 我:“……” 你拿着菜刀冲我笑,我敢说不喜欢吗。 …… 从小区去机场要一个半个小时的车程,宁子希没开车,我们在外面拦计程车。 我和宁子希行李收拾得不多,只有一个大拉杆箱,里面装着我和宁子希的衣服,和一些证件之类的东西。 去自助取票机取票拿登机牌,又去找柜台办理行李托运,排队检票过安检,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我们终于坐上了飞机。 从B市到A市,搭乘飞机也需要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 下了飞机,我们先去拿托运的行李。 站在转盘前等了大概两分钟左右,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行李箱从里面转出来。 宁子希拿下行李箱,抽出拉杆,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我往出机口走。 我们在出机口外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宁子翼迎面走来过来。 宁子翼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生得十分漂亮的女人。 她看到我和宁子希,漂亮的双眼一亮,拉着宁子翼加快步伐走到我们面前。 快靠近的时候,她的步子忽然又慢了下来。 她在我们几步之外停下,红着眼眶红着鼻头,眉眼弯弯的冲我们笑,“四哥,四嫂,你们终于回来了。” 第147章 我们是一家人 她说的是“你们终于回来了”,而不是“欢迎回来”,让我心底莫名的暖和。 隐约猜测到了她的身份,我还是转头看向宁子希,和他确认。 宁子希握着我的手紧了紧,轻轻颔首,“我妹妹,宁无双。” 无双。难道是因为生了两对双胞胎之后生了个单胎的,所以取名叫无双? 宁子翼从宁子希手里接过行李箱,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宁子希仍旧牵着我,宁无双则站在我另一侧。 出了机场来到宁子翼的车子前,宁无双拉开车门和我一起坐进了后座。 宁子希站在车外,看了我们两个人一眼,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副驾驶座,宁子翼放了行李箱后回到了驾驶座上。 车子发动后,宁无双在车后座的小柜子里翻来翻去,翻了盒牛奶出来递给我,有些抱歉的说:“四嫂,车里没什么能吃的,你先喝这个垫垫肚子。” “谢谢。”我接过。 宁无双笑得有些无奈,“四嫂,我们是一家人。” 她的意思是告诉我,不用见外。 离开机场后,宁子翼先带着我和宁子希去吃饭。 饭桌上,宁无双帮我往杯里添水,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得知我不吃葱和香菜后,又贴心的替我挑出来,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饭吃到一半,坐在我和宁无双对面的那两兄弟突然争执起来。 “先住我那边,过几天有时间了我再给你们另外找房子。” “不用,我们住酒店。” “你尽管试试看哪家酒店肯收你们入住。” “宁三!” 没错,这两兄弟在争执的,是住宿问题。 这个问题也能吵起来,我有些不解。 宁无双大概是看出来我的疑惑,在我耳边小声的和我解释。 我这才知道,宁子希并没有在市里置办房子,以前要么在家里住,工作的时候就在医院附近租的公寓住。 宁宅离市中心有些远,两位老人家都在医院里,我们现在过去家里也没人。 换而言之,我和宁子希这次回来,要么去宁子希其他兄弟姐妹那边借住,要么就自己去找酒店住。 宁子希想找酒店住,宁子翼想让弟弟去他那边住,兄弟两人就为这个吵了起来。 和我解释完,宁无双突然提议:“四哥四嫂,不如你们先住我那里吧?” “你?”宁子翼嗤了声,看着自己妹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你就住我隔壁,一堵墙的距离,有区别?” 宁子希:“没区别,蠢拒。” 我:“……” 这确实,没什么区别。 宁无双抿唇笑了笑,不说话了。 兄弟两人合伙嘲笑完妹妹,又继续争执起来。 这回宁无双没再插话,无视他们两个,小声的和我说起了话,“四嫂,晚上来我们家吃饭吧,我老公厨艺很好,比四哥更好。” 比宁子希的厨艺更好啊…… 我咽了咽口水,张嘴正要说好。 坐在对面的宁子希忽然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吓得我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宁子希和宁子翼吵了半天,没吵出个所以然来,这个话题被暂时放到了一边。 吃完饭离开餐厅,宁子翼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宁子希的父母还在医院里,两位老人家都醒了,宁子希的母亲可以下床行动,父亲还瘫在床上动不了,什么都得让人照顾着。 老人中风后想要回到从前的样子是不可能的,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好了。 去到医院,来到病房门口,宁子希却站着不动了。 宁子翼和宁无双站在一旁,谁都没有催促他。 我看着宁子希,脑子里浮现四个字:近乡情怯。 这么多年没回来,回来后见到的还是病倒的父母,宁子希心里该是很愧疚的吧。 我忍不住伸手过去握住宁子希的手,宁子希扭头看了我一眼,旧什么都没说,反手握住我的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内安安静静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老人,另一个老人坐在病床边缘,手里正拿着毛巾,动作极其轻柔的给病床上的老人擦脸。 听到动静,老太太动作一顿,转过身来。 她的视线落在宁子希身上时,浑身蓦地一僵,瞳孔轻缩,手里的毛巾掉了下来。 “小……小四……” 宁子希握着我的手猛地一紧,抓得我有些疼。 我没吭声,静静的站着。 宁子希突然松开了我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双膝一屈,在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 老太太浑浊的双眼,立即有眼泪从眼角滑落。 躺在病床上的老爷子偏头看着地上的人,也逐渐的红了眼眶。 宁子希低着头,声音哽咽的喊:“妈,爸。” “真的是小四!”老太太身子颤抖个不停,慢慢的蹲下身,一把将宁子希抱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着这一幕,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两位老人家年事已高,满头苍苍白发的,即便先前保养得再好,一旦病了就容易急速瘦下来,满身的老态怎么都掩饰不住。 看得出来两位老人家对宁子希的回来很激动很开心,心里也不是没有这个儿子的,先前更是听说老人家成天念叨着宁子希,想这个小儿子。 作为儿子,宁子希的多年不归,其实就是不孝的行为。 可尽管如此,我也不认为宁子希是不孝子。 他没回来,肯定有他的原因。 就像夏夏之前说的,他受了委屈。 受了委屈心里不开心没有错,他只是错在选择了错误的方式发泄而已。 母子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宁子希站起身,转身走回来,将我拉到他母亲面前,“妈,我给你把小儿媳妇带回来了。” 顿了顿,扭头对我说:“喊妈。” 我看着老太太,乖巧的喊:“妈。” 随后又看向病床上的另一位老人,喊了声:“爸。” 老太太牵起我的手,上下打量着我,眼眶里还噙着泪,不停的点头,说着好。 病床上的老爷子也冲着我眨了下眼,算是和我打过招呼了。 这时一直站在病房门口的宁子翼和宁无双才走了进来。 宁无双走过来,搀扶着老太太坐下,挽着我的手笑嘻嘻的和老太太说:“妈,果断时间,咱家里就要有老五了。” 老太太看了看我的小腹,又要站起来,我连忙制止她,“妈,您坐着。” 宁无双看了我和老太太一眼,捡起地上的毛巾,往洗手间走去。 老太太再次牵起我的手,眉目慈祥的看着我,“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吧,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你爸这儿还有我呢,别担心。” 大概是因为病过一场的原因,老太太很消瘦,看得十分让人心疼。 我没有父母,所以看着宁子希的父母,愈发的觉得心疼难受。 忍着眼底的酸涩,我轻声说:“妈,您也别累着了,爸会好起来的。” “放心,妈会好好的,你爸也会好好的。”老太太笑眯了双眼,声音轻柔温和,“我和你爸看着老大老三无双的孩子长大,自然也还要看着小四的孩子长大,听他喊爷爷奶奶。”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的话,我反而有些想哭。 老太太顿了顿,扭头看了眼站在病床另一边正和老爷子说着话的宁子希,“要是子希欺负你,尽管告诉妈,妈帮你教训他。” 我笑着说,“好。” 陪着两位老人家聊了一会儿,宁无双就将我拉了出去。 兄弟几个有给两位老人家请过护工,不过老太太想自己亲自照顾丈夫,护工也就没了什么大用处,平时只是过来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守着两位老人家,帮帮老太太拿拿重物。 刚才在我没留意到的时候,护工看见我们来,就悄悄的走开了。 宁子翼和宁子希两兄弟留在病房里陪两位老人家,宁无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宁子翼拿了车钥匙,先带我回了她家。 车子开进小区里,在一栋别墅门口停下。 我刚推开车门下车,右腿突然被抱住。 我低下头,就看见宁夏仰着小脸,睁大着眼睛看着我。 看着他漂亮的小脸,我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当即蹲下身和他面对面,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宁夏,想婶婶了吗?” 宁夏点点头,“想。” “宁四媳妇儿,你可算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循声望去,就看见夏夏和宁无双正站在车头旁,笑眯眯的看着我。 这时候又一道小小的身影从别墅里跑了出来,在我面前站定,眨巴在一双大眼睛看着我,“漂亮姐姐,你是我四舅舅的媳妇吗?” 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头上绑着双马尾,脸蛋精致漂亮,看起来讨喜得很。 没等我开口,宁无双走了过来,轻拍了一下小女孩的肩膀,“喊舅妈。” 小女孩立即乖巧的说,“小舅妈好,我叫宁悦,大家都喊我悦悦。” 听着小姑娘的自我介绍,我心底有丝讶异。 小姑娘居然跟妈妈姓。 我没有多问,轻笑声说:“你也好,悦悦。” “别在外面站着,先进屋。”夏夏走过来,一手一个拉开两个孩子,挽着我的手臂往隔壁别墅走,“卧室给你们收拾好了,今晚住我们那边吧。” 宁无双挑着眉拦在我们面前,“夏夏,你要抢人?” “就抢!”夏夏哼了声。 宁夏小跑过来,握住我另一只手,“婶婶,我们回家。” “才不,小舅妈要来我家。”宁悦也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嘟了嘟嘴,“我妈妈带回来的小舅妈,要来我家。” 宁夏皱起眉头,神色认真的对宁悦说:“可是姐姐,是我先认识婶婶的。” “不行不行,”宁悦鼓着小脸,看起来气哼哼的,“我是姐姐,你要听我的。” 大人没开始吵,两只小的倒是先吵起来了,我有些哭笑不得。 两个孩子争执间,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车子鸣笛声。 我们几个人同时循声望去,就看见一辆车子在我们身旁这辆车子后面停下。 副驾驶座和驾驶座的门同时被人打开,两个人从里面走了下来。 第148章 怕宁小四饿死在外面 看清那两人,我愣了一愣。 夏夏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将我挡在身后。 “你们两个过来做什么?”夏夏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悦。 傅烟雨走到夏夏面前,笑嘻嘻的喊了声,“三嫂。” “谁是你三嫂。”夏夏轻哼了声,“想过来抢人,门儿都没有。” 宁夏和宁悦两只小的相视一眼,一人握着我的一只手,拉着我往后倒退了几步。 见他们两个绷着脸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我,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三嫂,别这样,我们是好朋友。”傅烟雨身子一猫,绕过夏夏走到我身后,一把抱住我的腰,脑袋不停的蹭着我的背,“小柠柠,我好想你。” 我低头看了眼环在我腰间的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左右被两只小的拉着,身后还有个傅烟雨,我动都动不了,心底很是无奈。 夏夏回过身看向我身后的傅烟雨,翻了个大白眼,“谁跟你是好朋友了。” “夏夏,无双。”傅清雨走到我们面前,开口轻唤了声。 我下意识看了眼傅清雨的肚子。 平平的,应该已经卸了货了。 也是,去年她刚找到我的时候,就已经怀孕六个月。 这个时候,恐怕月子都出了一两个月了。 夏夏似乎还想说什么,宁无双突然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轻笑着对傅清雨说:“既然来了,晚上一起留在这边吃顿饭吧。” 傅清雨看了眼夏夏,颔首,“好。” 我被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拉着,后背被傅烟雨推着,走进了面前的别墅。 这是,宁无双的那栋别墅。 进去后,宁无双招呼我们坐下,就进厨房去了。 夏夏冲着傅烟雨举了举拳头,又给两只小的递了个眼色,跟着宁无双进来厨房。 傅清雨走到我身旁坐下,柔和了面色,温声问我:“听说你们刚下了飞机就去医院看宁伯父宁伯母了,累吗?” “还好。”我说。 “你初来A市,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或者找小烟,千万不要客气,也不要不好意思。” 虽然不明白傅清雨为什么会这么……热情,我还是回以笑容,“好。” “安柠,要不你过来跟我住吧,我照顾你啊。”傅烟雨挤过来,一把将我的手臂抱住,“我照顾了我姐四个多月了,我也能照顾你,真的真的。” “小烟姨姨,你坏。”一直默不吭声的宁夏突然嚷了声。 宁悦也立即喊:“对,小烟姨姨是坏人,跟我们抢小舅妈。” 傅烟雨面皮一僵,松开我的手,双手叉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仰着头瞪她的这两只小的,“小柠柠是我的闺蜜,你们两只小鬼才是坏人,跟我抢人。” “你才是坏人,小烟姨姨坏人。” “对,你是坏人,还是欺负小孩的大坏蛋。” “诶你们两只小王八蛋,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们了啊?!” “小烟姨姨你现在就在欺负我们,我和姐姐才不是王八蛋。” 两大一小吵了起来,整个客厅里都是他们的吵闹声。 宁无双和夏夏两个人端着温水和水果从厨房里出来,看也不看吵吵闹闹的那三只,面不改色的走到茶几前,将温水一一放在我们面前。 都坐下后,宁无双轻声问傅清雨,“怎么突然过来了,小爵呢?” “小爵跟他外婆在一起。”傅清雨端起温水轻抿了口,看向我勾唇浅笑,“子希带着老婆回来了,我们自然也要过来凑凑这个热闹。” 夏夏斜了傅清雨一眼,“凑热闹,我看你就是想来抢人。” 傅清雨摊摊手,露出个无奈的神情。 左边那三只还在吵架,对话听起来幼稚得不得了。 我弯下身,将宁夏抱在腿上,又将宁悦拉了过来,转头看向傅烟雨。 四目相对片刻,傅烟雨挫败的低下头,嘴里仍旧不服气的小声嘀咕:“安柠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你移情别恋宁子希就算了,在你心里这两只小王八蛋居然都比我重要,你真的不爱我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宁夏从我腿上跳下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我仍旧平坦的肚子,“婶婶肚子里有宝宝,我很重,不能让你抱抱。” “小舅妈。”宁悦趴在我腿上,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你给我生个妹妹好不好,我有哥哥,有弟弟,就是没有妹妹。” 宁子希说我肚子里的是个男孩,怕是要让宁悦失望了。 没等我开口,宁夏突然扯了扯宁悦的裙子,“姐姐,婶婶要给我生个像四叔的弟弟,你就别跟我抢了,我让我妈妈给你生妹妹好不好?”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再看夏夏,一脸被噎到的表情。 有两个小活宝外加傅烟雨这个大活宝在,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 不过傅清雨和傅烟雨都没有多留,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傅清雨就拉着傅烟雨走了,临走前还和我交换了手机号码,千叮万嘱我有事尽管找我。 我笑着领了她的好意。 等到傅家那两姐妹走后,夏夏突然凑到我身旁,小声和我说:“既然傅清雨让你有事尽管找她,你可别跟她客气啊,那女人可有钱了。” 我笑着问:“比三哥还有钱吗?” 夏夏愣了愣,随后有些无奈的摊摊手,“我也不知道宁子翼有多少钱。” “三哥有钱,傅清雨也有钱。”宁无双在我另一边坐下,那两只小的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宁无双用牙签从果盘了取了块苹果给我,“四哥B市那套房子就是傅清雨送的。”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套房子居然是傅清雨送的,宁子希也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件事。 都这个时候了,我当然不会再怀疑宁子希和傅清雨之间有什么。 就是不知道,好端端的,傅清雨为什么要给宁子希送房子。 “傅清雨给宁四送了套房子,大嫂给宁四送了辆路虎揽胜。”夏夏咽下嘴里的东西,“大嫂送完车子,老大两年没新内裤穿,傅清雨送完房子每年还能往宁四卡里打一大笔钱,可想而知。” 原来除了房子是别人送的,车子也是别人送的。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亏我先前还觉得宁子希很有钱。 只听夏夏继续说,“还有宁子翼,每个月都亲自往宁小四卡里打钱,过后还要特地打个电话过去问收到没有,就跟养儿子给生活费似的,生怕宁小四饿死在外面。” 我:“……” 确实,很像养儿子。 而宁子希,看他心安理得的坑自己哥哥,似乎也很享受“被养”。 不过以宁子希的脸皮厚度来看,也就不奇怪了。 真正让我意外的,是宁家人对我的态度。 他们几乎每个人的都很温和,看起来和电视里那些豪门高傲嘴脸的人完全不一样。 “其实四哥也很有钱,以前四哥还在的时候,医院每年进账可不少。”宁无双笑着解释,“四哥是因为没有家室,才懒得置办房子车子。大嫂和傅清雨觉得对不起他,老送他东西,四哥不想她们为难就都接受了。” 我还想再细问,但见宁夏和宁悦回来了,只好作罢。 五点半左右,宁子希和宁子翼一起回来了。 宁无双的丈夫公司里出了点事情,回不来做晚饭,所以这顿晚饭是宁子希和宁子翼两兄弟做的,宁无双在厨房里打下手。 等待开饭的时间里,夏夏拉着我陪两个小孩一起玩。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左右,一桌子菜终于上齐。 所有人都落座后,夏夏突然啧啧出声,扭头对我说:“你和双双都嫁了个会做饭的男人,我就倒霉了,我嫁了个只会做糖醋排骨和包饺子的。” 宁子翼面不改色的给宁夏夹菜,受了自己爸爸关心的宁夏立即反驳自己妈妈,“妈妈,你说的不对,萧艇叔叔说了,爸爸还会炒鱿鱼。” 宁子翼:“……” 我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晚上吃完饭,夏夏一看宁无双进了厨房,立即贼兮兮的拉着我出了门,绕到隔壁。 “宁四媳妇儿,你还是去我们家住吧。” “……” 于是这个晚上,我和宁子希在宁子翼和夏夏的家里落了脚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我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 宁子希洗完澡出来,钻进被子里,自然而然的将我揽入怀中,“睡不着?” 我点了点头,随后和宁子希说了下午傅烟雨和傅清雨两姐妹过来的事情,以及和我说的话。 宁子希听完后,只是说:“傅清雨可以来往。” 就这么相信傅清雨? 我忍不住挑了挑眉,“是因为她给你送了套房子?” 宁子希一愣,旋即笑开,“夏夏告诉你的?” “是。”我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她,也没人会主动跟你提这个。”宁子希顿了顿,低头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声音轻柔了几分,“夏夏和双双你可以放心深交,傅清雨那边不用太熟悉,至于傅烟雨……” 宁子希恶声说:“真想把她丢到外太空!” 我:“……” 想到还在B市时,傅烟雨一看到宁子希就炸毛,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宁子希会对傅烟雨这么有意见,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静默片刻,我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 第149章 P图太严重 不只是这个问题,我想知道的,远远比这个更多。 宁子希静静的望了我半响,忽然翻身上来。 “老婆。” “嗯?” “你真漂亮。” “哦。” 所以呢?我漂不漂亮跟他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吗?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宁子希忽然笑了起来,那双漆黑的双眸一如夜幕繁星,好看至极。 “老婆,你太漂亮了,我对你念念不忘,连家都不想回了。” “……”我顿时又臊又恼。 在认真问他话呢,他说这种鬼话做什么。 况且说起漂亮,他妹妹才是真的漂亮好吧。 见宁子希不愿意说,我心中失望,却也没有逼问。 轻轻的推了推他,“下去,睡觉。” 宁子希没继续缠我,听话的翻身下去,侧身搂着我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新环境的原因,这夜我闭眼酝酿了许久许久的睡意,都没能让自己睡着。 “老婆?”宁子希突然喊了声。 我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面对着他,如实说:“我睡不着。” 尽管知道孕妇熬夜对宝宝对自己都不好,可睡不着就是睡不着,我也很为难。 宁子希亲了亲我的额头,“过两天我们搬出去。” “你找到房子了?” “宁三在市里好几个楼盘,就看你想住精装的,还是想自己装修。” “你觉得呢?” “宁三房子多,我们找套精装的先住着,回头可以再找一套慢慢再装修。” 几句话不离宁子翼,他还真把主意打到他哥哥身上去了。 我有些好笑的问:“你讨媳妇让你哥哥给房子?” “不行?”宁子希语气十分无辜,还理所当然得紧,“哥哥给弟弟买房讨媳妇,天经地义。” 我:“……” 神个鬼的天经地义。 “以后我们的儿子长大了,让他找宁夏要房子。” “……” 说起来真是惭愧,我老公比我还会过日子。 困意逐渐袭来,我没再和宁子希胡扯下去,窝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老换地方住很麻烦,之后的几天我和宁子希都住在夏夏这边。 白天两兄弟一起出去,晚上一起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也没有多问。 宁无双的丈夫在我和宁子希回来的第二个晚上露了个脸,亲手给我们做了一顿晚餐之后,次日就拿着行李出差去了。 就如宁无双所说的,她丈夫的厨艺确实要比宁子希好一些。 孕妇本就不止是嗜睡,还贪吃。 我心心念念着每天都能吃好吃的,随时都能吃好吃的。 晚上睡下,我忍不住问宁子希:“宁医生,你有想过转行吗?” “转过。” “什么时候?” “从一名外科医生,转行做家庭煮夫。” “……” 我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差点儿被宁子希带歪了。 斟酌片刻,我索性直接问:“你妹夫做的饭菜比你做的好吃,你难道就没什么感想吗?” “我能有什么感想。”宁子希挑了挑眉,“菜刀跟手术刀能比?” “……” 突然有些能理解夏夏为什么抱怨了。 隔天起床,我打开微信,带着一丝幽怨发了条朋友圈。 ——我理想中的丈夫,不是驾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而是一名厨艺极佳的煮夫 第一个给我点赞回复的人是秦桑桑:节哀~ 第二个给我点赞回复的人是夏夏:知音啊!!!握个爪~ 第三个给我回复但没点赞的人是最亲爱的老公:抱歉啊宁太太,没能活成你理想中的样子 我:…… 之后的一段日子,宁夏和宁悦白天都要上学,没那两个小的在,起先两天我跟着夏夏和宁无双一起在外逛了两天,后面实在逛累了,就喊上傅烟雨过来,四个人围在一起打麻将或者打牌。 四个没工作的女人围在一起,真的围着麻将桌能从早坐到晚。 除了吃饭时间,要么围在麻将桌旁,要么铺个毯子坐在地上打牌。 没有工作,但是有人陪着,日子倒也惬意。 有时候宁子希和宁子翼回来得早,宁子希会接我手里的牌继续打,宁子翼则坐在夏夏身后,对着夏夏手里的牌指指点点,夫妻俩好几次差点儿打了起来。 自然,是夏夏嚷嚷着要和宁子翼决一死战,宁子翼高冷得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第五天,傅烟雨被她父母喊回去了不能过来,我们很忧伤的三缺一。 闲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的电视,宁无双看了看我的小腹,提议:“要不我们出去逛街吧?正好带四嫂去买几套孕妇装和宽松点儿的衣服。” 这个提议夏夏很赞同,我也只好赞同。 于是我们三个浩浩荡荡的往市中心广场去。 抵达目的地后,我们先去吃了个饭,然后从中午十二点多逛到下午四点多。 也不知道自己都买了些什么东西,我们三个人出来的时候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车子后备箱堆得满满的,后座也差点儿放不下。 还是第一次这么疯狂的购物,我忽然有些心虚,也不知道宁子希收到刷卡信息会有什么反应。 回去到,三个人来来回回走了很多趟,才将车子里的大袋小袋搬下来。 往客厅里一放,浩浩荡荡的堆起了一座山。 夏夏拿着手机对着那座“山”拍了两张,又拉着我和宁无双三个人一起自拍了几张,打开P图软件,头也不抬的对我们说,“我发朋友圈,回头你们记得给我点赞。” “好。”我轻声应着,走到沙发坐下,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朋友圈,准备给夏夏点赞。 等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就听夏夏喊了声:“三分钟神速P图,搞定。快,点赞!” 我刷新了一下朋友,立即看到了夏夏发的那一条,迅速点了个赞。 点完赞后,我才认真的看了起来。 文字:战利品VS三只大美女! 配图:购物袋堆积成的“山”,我们三个“三分钟神速P图”的自拍 刚看完,我就听到夏夏发出了像是踩到了老鼠一样的尖叫声。 我和宁无双相视一眼,起身凑过去,探头往夏夏手里手机屏幕上一看。 刚发的那条朋友圈下面,除了有很多个赞之外,也有不少回复,其中最显眼的是: 宁子翼:P图太严重 宁子希:P图太严重+10(我老婆最好看) 靳思齐:P图太严重+20(老夏,你绿叶了) 我老娘:P图太严重+40(闺女啊,你去漂白了吗) 郁少思:P图太严重+80(老夏,你绿叶了+10086) 傅烟雨:P图太严重+160(三嫂,你绿叶了+95533) 我和宁无双不约而同的,齐齐转过头报以万分同情的看了夏夏一眼。 “混蛋!我要离婚!” 夏夏咬牙切齿的瞪着手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疯狂的在手机屏幕上点了起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宁夏和宁悦放学回来了。 两个小孩走进客厅,看了眼堆在客厅中央的东西。 宁悦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妈妈你又出去败家了。” 宁夏学着宁悦的样子也叹了口气,“妈妈你又出去……” “小兔崽子,闭嘴!”没等宁夏说完,夏夏抓狂的吼了声。 宁悦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三舅妈疯了。” 宁夏绷着正经脸点点头,“我妈妈疯了。” 夏夏:“……” 看着两个小家伙耍宝,我笑得脸皮都快僵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宁子希和宁子翼也回来了。 两个男人走进客厅,第一时间也是看向客厅中央的那堆东西。 宁子希走到我身旁坐下,右臂搭在我的肩头上,“老婆,你买的?” “不是。”我摇头,我哪有那个能耐一个人买这么多东西,“我们三个买的。” 宁子翼走到那堆东西面前,抬脚踢了踢,“都放这里做什么?” 回答宁子翼的是表情仍旧愤愤的夏夏,“你懂什么,当然是拍照啊!” 宁子翼抬起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们三个。 “喂,宁子翼,你这是什么眼神?!” “自己体会。” 那边夏夏嚷嚷着要去揍宁子翼,宁无双紧紧抱着夏夏不让她去。 我不解的看向宁子希,宁子希冲我温柔的笑了笑,“老婆,你还认得哪些东西是你的吗?” 我一脸懵逼:“……” 因为逛的好些店我们三个人都有买,吃完饭后我们分了将近大半个小时,才把东西分完出来。 晚上睡下,宁子希将他的手机塞进我手里。 我疑惑的点开一看,就瞧见里面有几十条未读短信,全是银行卡消费提醒。 有些心虚的把手机丢回给他,拉了拉被子,埋住半张脸。 宁子希将手机丢到床头柜,躺下来抱住我,语气难掩笑意,“老婆,你要是闲的无聊,明天再去童装城,把宝宝的东西也买了吧。” 我:“……” 理你我才真的是闲得无聊。 话虽这么说,但购物这种事情真的会上瘾。 第二天,我主动拉了夏夏和宁无双三个人一起杀去了童装城。 恰好她们两个都有孩子,我即将有孩子,也算得上是有共同语言的人。 今天夏夏特地换了辆大点儿的车,从早上逛到中午,成功塞满了车子后备箱后,我们才满意的暂时消停下来,手挽手一起去找饭吃。 等待上菜的时间,我去了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忽然有道身影上前来将我拦住。 第150章 闹了几年总该消气了 拦在我面前的,是个陌生男人。 我警惕的倒退了两步,“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四少夫人,我们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他喊我四少夫人…… 压下心底的疑惑,我没动,又问:“你们先生是谁?” 他说:“宁家二少,宁熙晨。” 我楞了下。 宁子希的二哥?他找我做什么。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宁家的人我基本上都已经见过,就是没见过老大老二和他们的家属,甚至没怎么听夏夏和宁无双她们提起过。 这个时候单独找我,我不认为是什么好事。 再加上之前听夏夏提起过老大老二让宁子希受了委屈,导致宁子希几年没踏进家门的事情,我就对宁家的那位二哥更加不待见了。 怕有诈,我没敢跟他去,只是说:“我还有朋友在包间里等着我,我得先去跟她们说一声。” “三少夫人和小姐那边,我们等下会派人过去通知。” “……” 看来是打定主意让我立刻跟着他过去了。 我看了看面前这个男人,视线穿过他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那两名同样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搞的鬼,男女洗手间这边除了他们三个,半个别的人影都看不到,空荡荡的,手机也落在包间里了,想求救都没办法。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认为我怀着身孕能有那个反抗的能力。 斟酌片刻,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先前拦住我的那个男人走在前面带路,另外两个则跟在我的身后。 跟着他们拐了几个弯,他们在一个包间门口停了下来。 男人站在门侧,朝着我做了个“请”的收拾。 我看了他一眼,走到包间门口,推门而入。 没等我看清里面的人,身后就传来了关门声,那三个人谁也没跟进来。 心咯噔了一下,忽然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 可来都来了,门也被关上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绕过屏风,我抬起头往里面环视一圈。 这算是个比较豪华的包间,有餐桌有沙发有茶几,还有一扇落地窗。 只见一个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抽着烟,西装革履,鼻梁上搭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文俊逸,气质极为矜贵优雅。 在他身上,我居然看得到宁子希的影子。 只不过面前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矜贵像是刻到了骨子里。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他侧身回头朝我看了过来。 宁子希脑子正常不油嘴滑舌秀下限的时候,和面前的这个男人给人的区别,大概是一个温润疏离,一个高贵淡漠, 在我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我。 静默片刻,他伸出手,“坐。” 我轻轻颔首,走到餐桌旁做了下来。 餐桌上摆着两三个菜,不多,但看卖相却十分的精致。 在我落座后,那个男人也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他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十指交叉拖着下巴看着我,冷淡的脸缓和下来,“抱歉,工作上走不开,你和小四回来这么久都没去看你们。” 我没应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挑眉轻笑,“看来小四没有跟你说起过我。” 顿了顿,他笑容敛了几分,轻声说:“我是子希的二哥,宁熙晨。” “二哥。”我轻唤了声,“我叫徐安柠,二哥叫我安柠就可以了。” 宁熙晨点点头,笑着摇头叹气,“很欣慰你还能叫我一声二哥,我都快记不清小四有多久没喊我二哥了。” 他们兄弟几个的事情我也只知道一些,并不十分清楚,没有接话,只是问:“二哥今天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明天爸妈出院,出院后会直接回宁宅。他们这些年总记挂着小四,我希望你和小四能回宁宅陪陪两位老人家。” 宁熙晨顿了顿,面上忽然露出一抹无奈之色,“小四还在为当年那些事情怨我和大哥,他不肯见我们,我只好过来找你。” 我刚想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坐在我对面的人突然喊了声:“纪臣。” 我转过头,就看见一名穿着军装,满身阳刚之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轻轻颔首,反手将门关上,走到宁熙晨身旁,视线却是落在我身上。 也不知道是他这身军装太过威严让人生畏,还是他给我的感觉太过冷冽强硬,我被他打量得心底有些发慌,也有些害怕。 “小四媳妇?”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不出半丝感情。 宁熙晨轻应了声,“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看小四和他媳妇。”男人说着,在宁熙晨身旁坐了下来。 宁熙晨没再问,回过头看向我,温声和我介绍,“老大,宁纪臣。” 我看着对面那两个坐在一起,面容有四五分相似的男人,又将宁熙晨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两圈,心底咯噔了一下。 不是说老大和老二闹翻了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他们感情不错。 敛了敛心神,我压下心底的惊讶和淡淡的俱意,硬着头皮看向宁纪臣,故作淡定的唤了声:“大哥。” 宁纪臣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 将手机随手丢在桌面上,再次抬眸看向我,声音冷硬不容置喙,“明天爸妈出院,你和小四一起回宁宅住,家里没佣人,后天让你们大嫂回来给你们洗衣服做饭。” 我:“……” 哈?让大嫂回来给我们洗衣做饭?? 宁熙晨挑着眉问宁纪臣,“云晴轻肯听你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居然看见宁纪臣那张刚硬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一闪即逝。 看着不再吭声的宁纪臣,我忽然想起了前几天夏夏说过的话。 大嫂给宁子希买了辆路虎揽胜,老大两年没新内裤穿……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想笑。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没等我看清来人,眼前一道身影划过,紧接着我的手腕一紧,被人从凳子上拉了起来,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往包间门口走。 “小四!”身后传来一声低喝。 与此同时,守在门外的三个人站出来,将包间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我抬起头看向宁子希,从我的位置只能看得到他的后脑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他站在门口,没再向前迈开半步。 抓住我手腕的那只手,力道大得我有些疼。 我回过头,就看见原本坐在桌边的老大老二站了起来。 兄弟两人面上凝重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只听宁熙晨沉声开口:“小四,闹了几年了,总该消气了吧。” 随后我察觉到,宁子希的身子僵了一下。 看见他这样,我有些心疼,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 宁子希没有回头,冷声对拦在包间门口的人喝:“滚开!” “小四!”这回喝宁子希的这道声音是宁纪臣的,他微冷的声音中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严,让人听着忍不住心生畏惧。 有人在外面拦在想走不能走,看宁子希的样子似乎又不想转身走回去面对他那两个哥哥,包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僵硬。 “让开。” 门外突然传来了宁子翼不温不热的声音。 那三个人回头看了眼,随后立即朝宁熙晨投去询问的目光。 几秒钟后,那三个人侧身让开。 宁子翼走进来的同时,宁子希拉着我想要往外走。 宁子翼抬手按住了宁子希的肩膀,制止他继续离开,双目直视着屋里那两个人,语气仍旧淡淡的,“回去找夏夏和双双。”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宁子翼是在和我说话。 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宁子希的手,我抬头看向宁子希。 宁子希没看我,偏过头冷着脸看着宁子翼。 “宁四。”宁子翼扬高声音喊了声。 话音落下那瞬,我察觉到宁子希握着我的手有松动的痕迹。 我没有任何迟疑抽回手,快步离开了包间。 有宁子翼在,宁子希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况且这是他们几兄弟之间的事情,我留在这里不方便。 循着记忆,我几乎是小跑回先前和夏夏还有宁无双待的那个包间。 刚刚推门进去,夏夏和宁无双就迎了上来。 “宁小四媳妇。” “四嫂。” 她们两个人同时喊出声。 我冲她们摇了摇头,告诉她们我没事。 夏夏松了口气,“宁小四媳妇,老大老二没欺负你吧。” “没有。”我轻声说。 宁无双面露无奈,“早知道大哥二哥在这里,我们就不来这里吃饭了。” 哪儿有那么多的早知道。 我温声安慰她们,拉着她们走回桌旁坐下。 桌面上的菜都已经凉透了,宁无双招来服务员加急点了一份。 很快的,服务员就将菜端了上来。 “宁小四媳妇,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就算你不想着自己,也不能饿着宝宝了。” “四嫂,别担心,先吃饭吧,有什么事等吃完饭了再说。” 夏夏和宁无双两个人一个给我添饭一个给我夹菜,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我连忙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坐。” 夏夏和宁无双相视一眼,在我一左一右坐了下来。 静默了好一会儿,夏夏问:“宁子翼和宁小四现在还在老大老二哪里?” 我点了点头,将刚才出来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和她们说了一遍。 简单说完,我忍不住问:“没事吧?” 夏夏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包间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我们三个寻声望去,就看见一名服务员气喘吁吁的出现在包间门口,单手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不好了,那边……那边宁家几位少爷打……打起来了!” 我脑子一空,手里的筷子掉落。 第151章 我们能交流什么? 我才走开多久,他们就打起来了? 回过神,我几乎想也不想的,立即起身跑了出去。 “宁小四媳妇!” “四嫂!” 身后传来夏夏和宁无双的喊声。 我无暇顾及,只想快点过去看看,过去看看宁子希。 尽管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们几兄弟打架不会动真格,毕竟是亲兄弟,可我还是不放心宁子希。 他那三个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四兄弟站在一起,一眼看过去,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宁子希最好欺负。 循着记忆跑回宁熙晨那个包间,还没靠近,就看见好几个穿着西装的人站在包间门口来回踱步,看胸前的牌子应该是这家餐厅的管理层。 先前守在门口那三个人现在还守在那里,全都挺直腰背冷着脸摆出一副“任何人不许入内”的表情。 我快步走过去,就想往包间内闯。 守在门口的那三个人正要伸手出来拦,我身后跟来的宁无双三下两下全将他们推到了一旁。 没想到宁无双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居然还有两下子。 我没欣赏她英姿的心思,抬脚迈进包间,打量了眼包间里的情况。 包间内乱糟糟的,桌子椅子什么的能打翻的全翻了,地上到处都是椅子残骸,碗碟饭菜残骸,桌布卷成一团丢在一旁,一片狼藉。 宁子希和宁子翼站在一起,宁子希通红着双眼等着站在包间中间的宁纪臣,宁子翼紧紧的拉住他的手,两人衣服很乱的,宁子希的脸更是挂了彩。 宁熙晨站在落地窗前,身上的衣服也乱了,不过看起来比宁子希要好一些,情况大概和宁子翼不相上下。 三个小的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唯独老大宁纪臣,老神在在的站在包间中央,除了身上的迷彩服有些许微不足道的褶皱之外,看起来半点儿事情都没有。 我快步走到宁子希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子翼看了我一眼,松开对宁子希的桎梏,转身去和跟在我身后进来的夏夏说话。 宁子希看着我,那股子去找他大哥二哥拼命的狠劲逐渐消失。 没等我问,宁子希就摇了摇头,牵起我的手握在手心里。 “怎么又跑过来了?” “有人说你们在打架。” “哦,打完了。” “……” 我忍住往宁子希脑袋敲一鞋板的冲动,看着他的脸青一块红一块的,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上回还在B市的时候就被宁子翼揍过一次,现在回A市了还要被另外两个哥哥揍一次,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身后,宁无双在大声质问几个哥哥,“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不是说好了不动手的吗!” 大概除了宁无双这个当妹妹的,也没人敢跟他们这么说话了。 只是这个“又”字,让我心头忍不住一紧。 包间内静默片刻,四个大男人居然没一个吭声。 最后,作为老大的宁纪臣开了口,声音冷硬,“小四先动的手。” 我回过头看向宁子希,宁子希冲我笑了下,身子忽然倾倒下来,不轻不重的趴靠在我身上,双手紧紧的搂住我的腰。 被他抱得动不了,我怕他身上还有别的伤,也没敢去推他,只能任由他抱着,努力歪过头去看身后的情况。 宁无双和宁纪臣还在争执,包间内一时间只听得到他们两兄妹的声音。 “所以你就把四哥揍成这样了?” “……熙晨也被揍了。” 宁熙晨突然插了句:“我是被老大揍的。” 宁纪臣:“……” 随后,便是一番来自妹妹对哥哥的“关爱”戏码。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翼拉着夏夏出了包间,想到宁子希身上的上,我轻轻的推了推他,示意他松手。 宁子希松开手后,我连忙拉着他离开,不再贪恋剩下的热闹。 老大是军人,身材魁梧一看力气就很大,虽然是兄弟,可打起架来谁都会有失手的时候,也不知道宁子希有没有被打出内伤。 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带宁子希去趟医院。 回到原来的包间拿了手机和包包,刚走出餐厅大门,宁子希突然将我拉住。 我不明所以的回过头。 宁子希笑着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医院。”我理所当然的说。 宁子希低下头看着我,没动。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去。 只是想到刚才他先动手打兄弟的事情,我忍不住回过头瞪他,“好好的你跟你大哥动什么手,你看看你的脸,丑死了!” “老婆。”宁子希神情有些委屈,“你居然嫌弃我。” 我:“……” 还站在餐厅门口,我也不想和宁子希继续扯下去,拉着他往路边走。 刚走出几步,宁子希再次将我拉住。 我恼怒的回过身去瞪他。 宁子希松开我的手,举双手投降,“老婆,我找好房子了,带你去看。” 这么快就找好房子了? 没等我开口,宁子希重新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走到一辆玛莎拉蒂前停下,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让我做了进去。 等宁子希坐矜驾驶座后,我问:“你哪来的车子?” “宁三的。” “……”当我没问。 车子驶出停车场,朝着某个方向行驶而去。 路上看到药店,我立即让宁子希停了车。 宁子希靠边停稳车子,转头往车窗外看了眼,什么都没说,解开安全带就要开车门,我连忙将他拉住。 “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买。” “那怎么行。” “你这脸去了也是丢人现眼,不行也得行。” “……” 宁子希不吭声了,目光幽怨的看着我。 我没理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慢步往那家药店走去。 迅速和药店售货员报了我要的药,等售货员取了药装好袋子,我才想起我身上没现金,包包还在车里。 和售货员说了声“抱歉”,询问了一共多少钱,我走出药店,回到那辆亮眼的宝蓝色玛莎拉蒂旁,敲了敲车窗。 宁子希滑下车窗,将自己的钱包递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药店。 付了钱,我提着袋子回到车上,随口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带钱。” “我带了智商。” “……” 所以他是说我没带智商吗?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左右,车子驶进了一个小区里。 这小区光看那气派的门口,就知道里面的房子价值不菲。 不过想到宁子希有个有钱的哥哥,我也就释然了。 车子在一栋单元楼前停下。 宁子希先下车,再绕道副驾驶座来帮我拉开车门。 下了车,宁子希牵起我的手,领着我往单元楼门口走。 进了电梯,宁子希伸手过去按下数字键“4”。 这栋楼一共有11层,4楼算是不高不低的楼层。 很多人都不喜欢住4楼,因为“4”的发音和“死”相似,那些人觉得不吉利,没想到宁子希竟然不避讳这些。 我随口问:“为什么是四楼?” 宁子希理所当然的回答:“我排行第四。” 我:“……” 很好,你赢了。 从电梯里出来,我才发现,这里一层楼居然只有两户。 宁子希走到门牌号是401的门口前,食指在门口上的指纹锁装置上按了一下,指纹锁“滴”了一声,宁子希再去轻轻转动门把,推门进去。 “老婆,等下再把你的指纹录进去。”宁子希拉着我进了屋,门自动合上,又“滴”了一声,应该是门锁再次锁起的提示声。 我没应声,跟着宁子希走进去,环视一圈。 这是套复试房子,不小,却也不算太大。 从房子的装修和内部家具布置上看,个人的感觉奢华却又规规矩矩的,一阵浓郁的商业气息,一看就是开发商装修好出售的精装房。 我收回目光,拉着宁子希走到沙发坐下。 从袋子里拿出药膏和棉签,让宁子希拧开药膏盖子,我用棉签沾了点药膏,小心翼翼的往宁子希的脸上抹。 努力忽视宁子希不安分的目光,给宁子希脸上的伤抹完药,我忍不住抱怨,“都要奔四的人了,怎么还跟毛头小子似的,一言不合就动手。” “心态年轻。” “我看你神经病才对。” 我丢掉手里用过的的棉签,瞪了宁子希一眼。 宁子希面不改色的拉着我的手探进他的外衣里,“老婆,我身上也有伤,我们回房抹药。” 没等我说好还是不好,宁子希弯身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往楼梯的方向走。 我看着他步伐稳健的样子,很怀疑他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伤。 还是只是脸和脑袋有伤。 走进卧室,宁子希将我往床上一放,就开始扒自己。 直到脱剩小裤裤,他覆下来压在我身上。 我回过神,连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别闹,快起来。” 宁子希拉开我的手,不停的轻吻着我的脸颊,“老婆,我们整整三天没有深入交流了。” “我妇产科你神经外科我们能交流什么?” “交流感情,交流夫妻生活。” “……” 然而我并没有陪他白日宣淫的欲望。 突然想起,宁子希还没跟我说清楚在餐厅包间里对他大哥动手的原因,我又伸出手去推他,趁机说:“你先告诉我,刚才为什么要跟你大哥动手,你们四兄弟又是怎么打起来的,好好说完了我们再交流感情。” 宁子希动作顿住,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低下头看着我。 “老婆,能不提这么糟心的话题吗?” “那你也别做让我糟心的事。” 宁子希拧着眉静静的看了我半响,叹了口气,身子一歪,在我身旁躺下,扯过被子将我们盖住。 又等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宁子希声音闷闷的开口。 第152章 相册本 “大哥让我带你回宁宅。” “所以?” “我想揍他。” “……” 所以他最后反而被老大揍了一顿。 怪不得另外三个人里,伤得最重的是宁子希。 说白了,就是活该。 忍着没去嘲讽宁子希两句,我继续问:“那你三哥和二哥又是怎么回事?” 老大和老四干架,总不能老二老三觉得好玩也去插一脚吧。 “老二老三过来拉架,我趁机揍了二哥一拳。” “……” “二哥要揍我,我反应快躲到了子翼身后,二哥的拳头就揍到子翼身上去了。” “……” 怪不得好好的,四兄弟能打起来。 原来是因为宁子希这唯恐不乱的“搅屎棍”。 实在不知道该说宁子希什么了,我只好问:“你不知道自己打不过?” “打不过也想打。”宁子希紧紧的抱着我,脸埋在我的颈窝处,用力吸了口气,语气很轻很沉的喃喃,“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儿子都能上幼儿园了。” 我转头看向宁子希,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得到他的发顶,看不见他的表情。 幼儿园收纳的一般都是3-6岁的孩子,换而言之,他其实在很早之前,比起我从顾云初口中听到的更早,甚至在我还没出国读研时,就想回来找我了吗? 一种问他当年为什么要离开的欲望汹涌上心头,我张了张嘴,话到了喉咙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楼下忽然一阵熟悉的铃声传来。 话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继续问好,还是先去接电话好。 纠结了片刻,我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掀开被子,起身下楼。 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电话是杜医生打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每次杜医生打电话给我都没什么好事情发生。 尽管心里这么想,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杜医生——” “徐医生。”杜医生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无奈,“我想应该还没有人告诉你。你那个妹妹,徐安晴,前几天才出院,今天又被送到急诊来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怎么回事?” 虽然没了子宫,好歹命保住了,孩子应该也保住了。 好端端的她寻什么死。 “跳楼。被警察送来的。”杜医生顿了顿,声音小了几分,“听说是人掉下来的时候被窗板树枝树叶缓和了冲力,才没当场摔死,不过也伤得不轻。” “她为什么跳楼?” “好像又是因为跟她婆婆吵架了。” 又是和唐嘉母亲,又是婆媳问题,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深呼吸了口气,我轻声说:“多谢杜医生通知。我知道了。” “不用客气。”杜医生顿了顿,“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听说,你妹妹生下来的那对双胞胎,男孩没抢救过来,女孩至今还待在保温箱里……” 挂断电话,我心情沉重的往楼上走。 回到卧室,就看到宁子希从被子里探头出来看着我。 我将手机丢在床头柜上,爬上床钻进被子里躺下,在宁子希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埋首在他胸膛,搂着他的腰抱住他。 “谁打来的电话?” “杜医生。” 我将杜医生告诉我的事情,和宁子希说了一遍。 宁子希听完,沉默片刻,轻声开口:“我不是个善良的人。”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不是善良的人,所以他不会帮安晴。 大概,实在这个意思吧。 我也没想着让他帮安晴,安晴是个不记人好的白眼狼。 如果继续帮她,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她反咬一口都不知道。 我不想再冒这个险,也不愿宁子希掺和。 只要她还活着,我就不会再帮她。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跪着也要走完。 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安晴的事,仰起头对宁子希说:“我饿了。” 宁子希露出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我也饿了。” 我:“……” 宁子希轻笑了下,亲了下我的额头,掀被起身。 拿起丢在椅子上的衣服穿好,走出卧室,下楼去了。 …… 次日上午,我跟着宁子希去了医院。 两位老人家不想在医院里待着,老大老二联系好了家庭医生,今天就给他们办出院手续,送他们回宁宅。 我和宁子希去到的时候,夏夏和宁子翼一家,宁无双和宁悦,老大和老二,全都已经到齐了。 大概是因为儿女难得齐聚,两位老人家看起来很是高兴。 一行人各自开着车,浩浩荡荡的送两位老人家回去。 昨晚就听宁子希说从市中心回去要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晚上吃完饭后我就拉着宁子希下楼去买了些吃的,带在车上吃。 我丢了颗葡萄进嘴里,问:“你大嫂二嫂好相处吗?” “大嫂和双双夏夏关系好,你跟她们两个谈得来,大嫂那边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宁子希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至于二嫂……二哥去年年底离婚了。” 我心头微惊,不解的看向宁子希。 可宁子希看起来似乎没有和我细说的打算,我也怕打扰到他开车,没敢再追问。 宁宅,确确实实是座宅子。 它坐落在半山腰,占地面积十分宽阔宏伟。 房子看起来有些年代了,走进去,我有种回到解放前走进地主家的感觉。 一家子人坐在客厅里说起了话,宁子希一声不吭的拉着我上了楼。 领着我走进其中一个卧室,反手将门关上。 我站在卧室门口,往里面打量了一圈。 卧室里一张床,一张电脑桌,一个装满书的书架,还有一个衣柜。 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显然每天都有人打扫,不过可能是因为太久没人住的原因,卧室内没什么“人气”。 宁子希看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卫生间。 我走到书架前看了眼,清一色和医学有关的书籍,中文版的英文版的法文版的,看得我眼花缭乱。 甩了甩脑袋,不再去看书架,我走到电脑桌坐下,百无聊赖的东看看西看看。 随手拉开抽屉,看见里面躺着一本类似相册的大册子。 我心中一动,将那本相册拿了出来。 相册很厚很重,看起来还很新,表皮的硬纸皮是白色的没什么花纹,封面上用油性笔写着一个大大的“AN”。 正要打开,一只手突然从我身后穿过,重重的按在相册封面上。 我下意识仰起头,就看见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正弯着身子,低头看着我,左手手掌按在相册本上。 没理他,我低下头,就要去拉宁子希的手。 宁子希轻轻的拂开我的手,将那本相册抽走。 我皱了皱眉,回过头看着他,“不能看?” “不能。”宁子希抱着那本厚重的相册走到书架子前,抽出两本厚度不相上下的相册,走过来放在电脑桌面上,“看这两本。” 没等我开口,宁子希就抱着那本相册出去了。 我有些不开心,却也没有追上去抢。 回过身,拿过其中一本相册,打开封面看了起来。 这本相册里的照片,算是宁子希和宁子翼两兄弟的成长照。 从婴儿时期,到念大学的,每一个年龄阶段的都有。 小时候的宁子希和宁子翼真的很难区分,两个小男孩穿着一样的衣服剪着一样的头发站在一起,我费了好大劲都没将他们分辨出来。 后来逐渐长大了,也才终于渐渐的看出了些区别。 例如宁子希的喜怒哀乐完全呈现在脸上,而宁子翼不管拍那张照片都冷着脸。 我认真的看着相册中的每一张照片,看着每张照片里的他,细细品味着他那些我无法参与的岁月。 另一本相册,则是家庭照居多。 父母,四兄弟,妹妹。 不同时期不同的人组合拍下不同的照片。 “叩叩——” 敲门声传来,我起身去开门。 是夏夏。 夏夏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没那么快开饭,先吃个苹果。” “谢谢三嫂。”我接过苹果,侧身让夏夏进来。 夏夏摇了摇头,“我要下去看着小崽子。” 我没再留人,看着夏夏下楼,才将门关上,回到电脑桌前坐下。 又重复看了那两本相册一遍,直到宁无双上来喊我下去吃饭。 家里人口多,一家子围着桌子坐下,几乎坐满。 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视线往桌上扫了圈,忽然看了眼宁熙晨,叹了口气。 想到上午宁子希跟我说过的,宁熙晨去年年底离婚的事,我顿时了然。 那声叹似乎只是个不起眼的开端,后来老爷子没再说什么,老太太更是笑弯眼,不停的让宁子希给我夹菜,看起心情十分的好。 倒是宁子希,要么埋头闷吃,要么看我碗里没菜了给我夹一些,全程不去看坐在我们对面的老大老二。 不过桌上有宁悦和宁夏这两个孩子在,气氛怎么也不会太僵。 家里没佣人,吃完饭后宁子希和宁子翼两兄弟就被打发洗碗去了。 我和夏夏还有宁无双三个人陪着两位老人家坐在沙发上,聊天看看电视。 一集电视剧还没播完,两位老人家就困乏了。 夏夏让我先上楼去洗澡,她和宁无双两个人一人搀扶着老太太,一人给老爷子推轮椅,带他们回房。 我看了一会儿,便上楼去了。 “婶婶。” 我闻声望去,就看见宁夏正吃力的抱着什么东西朝我走来。 看他走得歪歪扭扭的,我连忙上前几步,蹲下身子将他小小的身子抱住。 “婶婶,给。”宁夏笑眯眯的将怀里的东西塞给我。 居然是宁子希下午藏起来不让我看的相册。 看着怀里的相册本,我忍不住想,里面该不会是他和徐安晓的照片吧。 宁夏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看到四叔藏起来的,婶婶不要告诉四叔啊。” 我敛了敛心神,亲了下宁夏的脸颊,又夸了他两句,小屁孩就心满意足的下楼去了。 宁子希还在楼下和他那几个兄弟不知道在聊着什么,我做贼似的抱着相册回了卧室,迅速反手将门关上。 走到电脑桌前坐下,迫不及待的将相册打开。 待看清相册里面的照片,我心头一震,蓦地红了眼眶。 第153章 宁四篇1 她就像一束光,蛮横却又温柔的照进我的心底。 驱散阴霾,悄无声息的牵引着我,将我变成一名逐光者。 ——宁子希。 * 傍晚时分,天空烧红一片。 放学铃声响起,沉闷安静的课室内不知谁发出一声尖叫。 讲台上还在讲课的老师皱了皱眉,“刚才是谁……” 没等她说完,课室内后面几排的同学一窝蜂冲出了教室。 第五排靠窗的位置,面容清俊好看的男生迅速收拾好课本,塞进同桌怀里。 “子翼,帮我把书拿回宿舍。” “你去哪?” “当然是去约会啊!你这种单身狗不懂。” “……” 宁子希没再和宁子翼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教室。 今天是周五,校门大开。 被困了五天的学生就如脱笼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往校外跑。 宁子希个儿高,往人群堆里看了两眼,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晓晓!” 站在花圃旁低头捣鼓着手机的女生闻声抬起头,看见宁子希过来,连忙将手机收回口袋里。 宁子希小跑到女生面前,挑着眉梢问:“跟谁发短信?” 徐安晓没有回答,目光有些抱歉的看着面前的男生,“子希,我爸突然过来找我,我不能跟你出去逛街吃饭了。” “你爸?我岳父大人?”宁子希愣了下,旋即笑开,“没关系,正好可以去见见岳父大人,我们一起请岳父大人去吃饭啊。” “谁是你岳父大人!” 徐安晓红着脸嗔了宁子希一眼,低下头快步往校门外走。 宁子希连忙跟了上去,“晓晓,咱爸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吃不吃辣,喝酒吗……不过我未成年不能喝酒,子翼会骂。” 宁子希每说一句,徐安晓的脸就红一分。 走出校门口,徐安晓整张脸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似的。 徐安晓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宁子希。 正要开口,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晓晓,徐安晓!” 徐安晓听着这道声音只觉得熟悉,不停的踮着脚左看右看,想要从人群里找出喊她的人。 “矮子,在这边。”宁子希牵起徐安晓的手,拉着她往校门卫室走。 来到便利店门口,看清喊自己的人,徐安晓双目一亮,正要开口喊爸,一道声音先她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岳父大人,您好。” 徐安晓:??? 中年男人闻言,上下打量了宁子希一眼,眯了眯眼。 扭头看向自己闺女,语气不太好的文:“晓晓,这小子是谁?” 早恋是不对的,徐安晓没敢说宁子希是自己男朋友,不动声色的挣脱开宁子希的手,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爸,他是我学长。” 宁子希一脸茫然:???学长??? 徐嘉霖点点头,看着宁子希的目光仍旧不善,“你小子想追我女儿?” 生怕宁子希说出什么“我早就追到您女儿了”这种话来,徐安晓悄悄的给宁子希使了个眼色。 宁子希瞬间明白了徐安晓的意思,好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想追。”不仅想追,还想娶回家。 “不行!”徐嘉霖想也不想就拒绝。 宁子希皱了皱眉,“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徐嘉霖想到面前这兔崽子居然胆大包天妄想供自家白菜,顿时就气得气不打一出来,最气的是这小子还生的很好看!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左看右看没看到旁边有什么能拿起来当凶器的东西,脑子一热,几乎想也不想的,弯身脱掉新买的皮鞋,举在手里恶狠狠的威胁,“警告你小兔崽子,离我家白菜远点。” “爸……”徐安晓看得目瞪口呆。 生平第一次被人用鞋子指着威胁,宁子希面皮一僵,眼角的余光瞥见周围不少同学朝这边看了过来,顿时觉得脸都快丢到太平洋去了。 索性脖子一梗,硬声说:“岳父大人,不管您答不答应,你家白菜我供定了。” “子希!” “那我现在就打死你!” 徐嘉霖张牙舞爪的举着鞋子扑向宁子希,徐安晓想拦都来不及。 宁子希面色微变,反应迅速的跑开。 揍自己的这个人是岳父大人,不能还手。 宁子希没办法,只好灰溜溜的跑回了学校里避难。 校门口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霍胤廷听说后,在宿舍里笑得满地打滚。 “霍、胤、廷!”宁子希黑着脸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笑够没有?” 宁子翼走到宁子希身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岳父大人很聪明。” 宁子希哼了声,没理他。 是啊,很聪明的一位岳父。 校门口那么多人,故意让他当众丢脸。 要是负气不追他女儿了,正合了他的心意。 要还继续追他女儿,他也没亏,多少教训了想供他家白菜的猪一顿。 宁子希觉得又生气又难过。 周日下午徐安晓回来,给宁子希带了个亲手做的蛋糕赔礼道歉。 宁子希自然不是一个蛋糕就能收买的人,面对徐安晓的讨好,阴阳怪气的哼哼着,就是不理会徐安晓的讨好。 徐安晓撇了撇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不生我的气。” “我只是你的学长而已,哪有资格生你的气。” “我那是迫不得已,要被我爸知道我们在一起,他会连我一起揍的。” “所以你就明哲保身,让我被你爸揍?” “你昨天才说要给我挡风挡雨!” 宁子希似笑非笑,“真是谢谢你今天就给了我这个挡风挡雨的机会啊。” 徐安晓也笑,“不客气。” 宁子希看着徐安晓笑眯眯的脸,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心中一动,长臂一伸将人拉了过来,用力亲了一口。 长达四十个小时的冷战,以吻告终。 只是想到那位岳父大人,宁子希心里还是别扭得不行。 “你爸怎么突然跑来找你了?”宁子希听徐安晓说过她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她跟了母亲,父亲重组家庭的事情。 徐安晓目光闪躲,“他想我了就过来找我了啊。” 宁子希没瞧见徐安晓的异样,没有再问。 干掉蛋糕,两人站起身正要离开,徐安晓的身子忽然踉跄了一下。 宁子希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怎么了?” 徐安晓甩了甩头,盯着宁子希看了好一会儿,站直身子,笑着说:“突然头晕了一下,可能贫血了。” 宁子希看着徐安晓有些苍白的脸,满脸心疼的说:“回头我去给你买两包红枣。” “好。”徐安晓轻应了声,突然说:“子希,你背我回去吧。” 宁子希愣了下,狐疑的瞅了徐安晓两眼。 平时他要背她她死活不肯,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了。 尽管心里疑惑,可女朋友都开口了,宁子希自然不会不答应,甚至还乐意至极。 徐安晓安安静静的趴在宁子希的背上,从小树林回到女生宿舍,眼睛始终盯着宁子希看。 只是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焦距。 她病得越来越严重了。 …… 又一天下午放学,宁子希照旧丢下宁子翼,跑去找徐安晓。 才跑出教学楼,就看见徐安晓满脸怒容的拽着她的闺蜜柳湘瑜往前走。 宁子希还没见过徐安晓这么生气的模样,心头微惊,连忙跟了上去。 徐安晓将柳湘瑜拖到进小树林深处,厉声骂:“柳湘瑜,你非要这么贱?” “你明明知道霍胤廷是你哥哥,你怎么能跟他……跟他……上……”后面的话像是十分难以启齿,徐安晓涨红了脸,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宁子希听到这里,顿时明白过来了。 他和他的小女朋友处了这么久还只是亲亲抱抱,没想到霍胤廷和柳湘瑜才一月不到就上全垒了,一时间宁子希既羡慕又嫉妒! 最后柳湘瑜被宁子翼带走了,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因为柳湘瑜的事情,宁子希发现徐安晓一连好些天心情都不太好,跟他在一起时也总是心不在焉的,不是在发呆就是在神游。 那边好朋友感情出了问题,这边自己感情看起来也要出问题了,宁子希头疼得不行。 想着小女朋友的生日快到了,宁子希干脆没再缠着徐安晓,开始认认真真的思考给女朋友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送太贵的徐安晓肯定不会收,太便宜的他也送不出手。 纠结了好几天,宁子希突然想到那天在小树林里听到的话,又想到明天就是星期五校门会开,脑中灵光一闪。 在徐安晓生日前一天晚上,宁子希丢了块肉给守在墙头下的狗,翻墙出了学校。 跑去药店里,通红着脸买了盒套套,又马不停蹄的去鲜花店里买了束红玫瑰,去酒店订了房间。 先送鲜花再送人,把人吃干抹净留下自己的记号。 高中毕业订婚,大学毕业结婚,然后生娃,宁子希觉得这样的人生很完美。 原路爬墙回到学校,又丢了块肉给墙头下的狗,偷偷摸进了宿舍楼。 正打算睡下的宁子翼看到宁子希回来,正要爬上床,脚步又突然顿住,看了眼弟弟怀里的花,“徐安晓生日你送就花?” 霍胤廷在卫生间里,宁子希走到宁子翼身旁,压低声音说:“当然不止!” 宁子翼眉梢轻挑,“还有?” 宁子希从来不会对宁子翼隐瞒什么,轻哼了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蓝色的盒子往宁子翼眼前一举,喜滋滋的说:“我把我送给她。” 宁子翼噎了下,没说什么,好心提醒:“你别被打了。” 宁子希:“……滚滚滚。” 第154章 宁四篇2 心里有期盼,迫不及待的想去做某件事时,时间总是难熬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学,宁子希立即去找了徐安晓,让她在男宿舍楼下等自己,飞快上楼抱下鲜花塞进徐安晓手里。 “晓晓,生日快乐!” 徐安晓低下头看着怀里的鲜花,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宁子希见徐安晓不吭声,心咯噔了一下,“你不喜欢花吗?” “我……”徐安晓抬起头,怔怔的看了宁子希半响,忽然就红了眼眶。 见女朋友红眼,宁子希顿时就慌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我帮你去揍他,往死里揍……你别哭啊。” 徐安晓吸了吸鼻子,挥开宁子希的手,将手里的鲜花塞回宁子希怀里。 宁子希面露疑惑,“晓晓?” 徐安晓低着头沉默片刻,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再次抬起头看着宁子希,声音冷冷的一字一顿的说:“宁子希,我们分手吧。” 分手?宁子希以为自己听错了。 “晓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分手,我们分手!” 徐安晓重重的重复了两遍,这回宁子希想当做没听到都不成了。 对上徐安晓认真的目光,宁子希面色瞬间苍白无血。 唇瓣轻动,哑声问:“为什么?” “我不喜欢你了。”徐安晓绷着脸硬声说,“你一天到晚不停的喊晓晓晓晓,你知道你有多烦人吗!” 宁子希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撇过头,不让徐安晓看见自己在难过,小声的说:“我以后不烦你了,不分手行不行?” “你没听清楚吗宁子希,我不喜欢你了!” “……” 宁子希抓着花束的手手背青筋毕现。 深呼吸一口气,仍旧没有回头去看徐安晓。 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轻声问:“如果你是因为我烦着你才不喜欢我了,那我改行不行?” 回到宁子希的,是徐安晓跑开的脚步声。 宁子希僵在原地,没有追上去,也没有抬头去看徐安晓的背影。 呆呆的看着自己怀里的鲜花,红了眼眶。 他是挺想追上去的,就怕他的晓晓又会嫌他烦。 难道他真的很招人烦吗? 随手将花束和口袋里的盒子丢进垃圾桶里,浑浑噩噩的回到宿舍。 想问问宁子翼和霍胤廷,他是不是真的很烦人。 可是这天晚上,宁子翼和霍胤廷都没回宿舍。 直到第二天上课时听老师提起,宁子希才直到霍胤廷出了事。 人命关天,徐安晓的事情被宁子希暂时抛到了一边。 等宁子希赶到医院,看到的却是头盖白布的尸体。 喜欢到心坎里的女朋友闹分手,这边好兄弟突然之间又去了。 那段时间里,宁子希只觉得整片天空都阴沉沉的。 葬礼那天,柳湘瑜没有去,宁子希和宁子翼两兄弟一起请假去了。 祭拜完从灵堂出来,一个女生挡在了宁子希面前。 是唐韵,霍胤廷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宁子希和她不熟,没有跟她闲聊的心思,转身就想走。 “宁子希!”唐韵突然大声喊。 宁子希皱了皱眉,回过头,不耐烦的看向唐韵。 唐韵也不介意宁子希看着自己的是什么目光,快步跑到宁子希面前,压低声音说:“徐安晓今天去学校办理退学手续……听说是生病了,要出国治病,今天晚上的飞机,现在估计还在学校里收拾东西,你……” 后面唐韵还说了什么,宁子希完全听不进去了。 满脑子都是:徐安晓办理退学手续,要出国,要永远的离开他了。 他以为他不去缠着她,过段时间她气消了,不烦他了,就不会和他分手了。 没想到,她竟然要离开! 宁子希甚至来不及和宁子翼说一声,如疯子般直接跑了出去。 在路边拦了计程车,回学校。 回到学校门口,宁子希刚下车,就看见徐安晓拉着拉杆箱从里面走出来。 徐安晓也看见了宁子希,脚步顿住。 宁子希快步跑到徐安晓面前,神情极为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能不走吗?” “不能。” 简单的对话后,便是一片沉默。 又过了许久,宁子希小声问:“你生病了?” 徐安晓愣了下,点点头,轻应了声。 “非要去到国外治病吗?” “是。” “那我等你回来。十年,二十年,我都等。” “不用。” 徐安晓眨了眨有些泛酸的双眼,“别等我。” “如果我非要等你呢?” “我不回来了。”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徐安晓看着宁子希有些发红的眼眶,差点儿没忍住哭了出来。 双眼紧紧的盯着男生胸前的衣襟,强迫自己将眼泪憋回去,轻声说:“我不回来了,你别等我,也别念着我,我不好,你去找个比我更好的姑娘吧。” “我找了十七年才找到一个你,你舍得让我再找十七年?”宁子希双手扣住徐安晓的肩膀,目呲欲裂的瞪着她,“你舍得让我找别人?” “随便你!” 徐安晓拂开宁子希的手,快步走向不远处正等着她的那辆车子。 宁子希下意识想追,徐安晓的声音传来:“宁子希,别让我讨厌你。” 宁子希的步子立即就钉在了原地。 再也迈不开步子,眼睁睁的看着他喜欢的姑娘,上了那辆车子。 看着那辆车子缓缓的,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看着那个他喜欢的姑娘,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 上了车的徐安晓,抱着发疼的脑袋,无声的哭了起来。 驾驶座上的女人也跟着红了眼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泛白。 许久许久,车内响起少女悲戚的声音,“妈,我喜欢他,可是我怕手术失败,我怕我活不了……我不能让他白白等我。” 女人眼眶里的泪,伴随着少女的这句话,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良久,女人轻声说,“晓晓,不要想那么多,你会好好的。我的女儿这么好,上天不会亏待你,一定会没事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的女儿,还是在安慰自己。 徐安晓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扭头看向窗外,瞳孔轻缩,“妈,快停车!” 女人被吓了一跳,立即踩下刹车。 徐安晓推开车门下了车,往回跑了一段路。 拨开路边的草丛,果真不是她看错了,有个姑娘正躺在草丛里。 姑娘捂着小腹,满脸苍白的抬起头,警惕的盯着她。 徐安晓缓和了面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点,“你没事吧?” 姑娘看了看徐安晓,又看了看徐安晓身后的女人,迟疑了片刻,哑声问:“可以帮帮我,送我回家吗?” 徐安晓见她看起来很不好,连忙招呼自己母亲,将那个姑娘扶回车里。 上了车后,徐安晓问:“你要去医院吗?” 姑娘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我想回家,求你们送我回家。” 徐安晓没敢再多说什么,询问了地址,让母亲送她。 时间尚且好在,徐安晓送那姑娘回去后,母女两人才继续往机场赶。 上飞机之前,徐安晓收到了宁子希发来的短信。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我不等你。 徐安晓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 填写志愿那天,宁子希看着宁子翼志愿表上第一志愿写着A大,轻声说:“子翼,对不起,我不能继续和你在一起了,我不想考A大。” 宁子翼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自己弟弟。 宁子希说:“我想学医,爷爷也支持我学医,我要报考医科大。” 宁子翼沉默片刻,点头,“好。” 他们形影不离了19年,就像是彼此的影子,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一起蹒跚学步,一起牙牙学语,一起上学念书。 从小到大都在同一个班都是同桌的他们,终于要分开了。 宁子希如愿的考进了A市医科大。 临床外科学,神经外科。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宁子希同时收到了一个匿名快递。 盒子里面只有一张崭新的照片。 照片中,阳光和煦的公园里,徐安晓笑得十分甜蜜的偎依在一个男生身旁。 背面,写着十个娟秀的字:天气很好。我很好。他很好。 连署名都没有。 既然她好,那就好。 他答应过她不等她的,他真的不会等。 他也不怪她丢下他。 是他没本事让她留在国内治病,是他没本事让她安心的留在他身边。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活命,她要离开他,无可非厚。 只要她能好好的,他有没有她都已经没关系了。 …… 烧掉所有和有关徐安晓的东西后,宁子希也逐渐的走出了阴霾。 不再去想徐安晓,不去打听有关于徐安晓的任何事情。 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时间逐渐磨平了伤痕,将回忆收入匣子藏进心底深处。 宁子希以为,此生再和徐安晓没有任何交集。 她在远方好好的,他在国内也好好的。 直到那个大雪天里,宁子翼将一个箱子交给他。 箱子上贴着一张快递单,看着寄件地址,宁子希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即将东西要破土而出。 “她呢?” “湘瑜说她没有熬过第三年。” 宁子希身子蓦地僵住,浑身血液倒流。 没有熬过第三年……所以说,在他以为她在国外过得很好的这些日子里,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整整十年了。 她明明说过她很好的。 她怎么能不好呢。 第155章 宁四篇3 在医院工作多年,见惯生死,宁子希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冷硬。 可是听闻徐安晓离世的消息时,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还是忍不住哭了。 十多年来,他救死扶伤,一次次将病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废寝忘食的跟死神抢人,就是希望能给她累积功德希望她能一直的好。 可什么上天哪有什么好生之德,上天它从来不怜悯世人。 不曾怜悯那个年纪轻轻便被病魔折磨离世的姑娘。 也不曾,怜悯过他。 那天,宁子希蹲在地上哭了许久许久。 宁子翼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红着眼眶看着他。 那箱东西,是柳湘瑜寄来给宁子翼的,让宁子翼转交给宁子希。 宁子翼早就收到了那箱东西,只不过一直放着,直到宁夏出生了,自己有精力去看住弟弟了,才将东西交出去。 …… 哭了一场,宁子希抱着箱子躲回卧室。 箱子里都是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全是当年在一起时宁子希送给徐安晓的。 徐安晓将宁子希送给她的那些东西归还部分,有她痕迹的另一部分,全烧掉了。 因而,自当年宁子希亲手烧掉徐安晓送给自己或是自己从她那里讨来的东西后,这么多年来,宁子希手里再没半点和徐安晓有关的物品。 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了。 这段初恋,爱时没有轰轰烈烈,消失时亦无影无踪。 这个世界上,仿若再也找不到半点他们相爱过的痕迹。 …… 宁子翼担心弟弟,三更半夜去敲响宁子希的房门。 敲了好几下,都没听到动静。 试着转动门把,还真的打开了。 踏进房门,一眼便见一抹身影蜷缩在落地窗旁。 宁子翼反手将门关上,没有开灯,慢步走到宁子希面前。 弟弟心里难过,宁子翼知道,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生老病死,生死无常。 这个世界上能控制的事情太多,不能控制的也太多太多。 那个叫徐安晓的姑娘,死得太过年轻,是种遗憾。 尽管世界上像她这样的人成千上万,但存在弟弟心里的只有她。 宁子翼没有过青涩的初恋,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姑娘娶来当了老婆。 他不懂得失去喜欢的人的伤心,却懂得心里头希望幸福的那个人没法再拥有幸福的那种难过。 就如霍胤廷的死。 并非人人都是言瑾禾和郁少卿,爱一个宁无双能持续数十年之久。 弟弟对徐安晓的感情,已经不只是爱情这么简单了。 对那个姑娘,弟弟心里或许更多的只是像他对霍胤廷的死的那种心态。 遗憾,愧疚,痛恨自己回天乏术,痛恨自己没法让那人活下来。 …… 卧室内的光线很暗,宁子翼蹲下身。 好一会儿,才看清宁子希并没有在偷哭,只是在发呆。 宁子翼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子翼。”宁子希突然喊了声,声音沙哑。 宁子翼轻应了声,转了个身,在宁子希身旁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好人是不是都没好报?” “不是。你还活着。” 笑话有点冷,宁子希没笑。 静默片刻,扭头看向宁子翼,“胤廷走了,晓晓也走了。” 他们兄弟两人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好朋友,除了郁家那两兄弟之外,这么多年来就只和一个霍胤廷相处得来。 可是霍胤廷死了,为了救宁子翼死的。 宁子希很感激霍胤廷救了他的哥哥,却又很难过他居然就走了。 而徐安晓,宁子希活了那么多年,笼统也就喜欢过这么个女孩子。 不论是霍胤廷还是徐安晓,他们在宁子希的眼里,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们才十几岁,真正的人生还没开始,就都永远的离开他,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同的死因,可他能想象得到,他们死得很痛苦,他们还想活下去。 宁子希突然问,“子翼,你会离开我吗?” 宁子翼没想到弟弟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愣,轻声说:“不会。” 他们是兄弟,同卵双生,第一次懂得生死时他就曾矫情的想过,他和弟弟既然生时一起来,死后他也希望他们能够一起。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孪生兄弟,宁子希一眼就看出了哥哥的想法,轻轻的摇了摇头,“你好好陪着夏夏,她最爱哭了,你要是丢下她走,没准她能把房子哭塌。” 而他自己,如果孤独终老,他希望能自己一个人走。 可就这么走,他也不会甘心。 终有那么一天,他也会找到和徐安晓一样好的姑娘。 不能陪着她生来,可这回,他一定能陪着她死去。 …… 柳湘瑜打来电话,告诉宁子希,徐安晓父亲和她父亲后娶的妻子双双车祸离世的消息,以及,徐安晓的妹妹拒绝为徐安晓在B市立个衣冠冢。 在B市立衣冠冢,是徐安晓生前的遗愿。 她的骨灰不能回去B市,但她希望她能在她的故乡有个家。 宁子希什么都没说,隔天一声不吭的丢下医院里的工作只身前往B市。 还在一起的时候,宁子希就不止一次听徐安晓说过,她是B市人,父母都是B市人。 在父母离婚以前,他们一家三口一直住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上。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徐安晓还在念小学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已经协议离婚,后来母亲因工作调动来了A市,也将她带来了A市念书。 年代太过长远,距离徐安晓和他说这些事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宁子希去到那个小镇时,小镇上的工业商业逐渐起步,四处工厂和楼盘,已经看不到半分徐安晓口中所说的“风景秀丽”了。 宁子希按照徐安晓所希望的,给她买了处公墓。 手里没有任何她的东西,就直接立了空坟。 墓碑是找人做的,上面甚至连亡者的照片都没有。 碑上的题字是:挚友徐安晓之墓 是的,挚友。 当年徐安晓离国之前,就已经和他分手了。 于他而言,她是他的初恋,现在也仅仅是他的“挚友”。 那天宁子希在墓碑前站了七八个小时,直至太阳开始下山才离开。 宁子希没有立即回A市,直接租了套公寓,在B市待了半个多月,最后医院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去,宁子希才不慢不紧的订了机票。 他会再回来。 她生时他没能多陪陪她,她备受病痛折磨的时候他也没能陪在她身旁,现在她死了,他终于不怕被她厌烦,可以好好的陪她一回了。 …… 宁子翼的婚礼和宁无双的婚礼在同一天办。 作为兄弟,宁子希自然而然的给宁子翼担任了伴郎。 礼堂内,看着宁子翼和夏夏手挽着手,眉目间难掩幸福的走向教父,宁子希心底的阴霾驱散了些。 他的幸福还不见踪影,但至少宁子翼是幸福的。 晚上婚宴结束,宁子希没有跟着大家去闹新郎新娘的洞房。 默不作声的去停车场取了车,朝着某个目的地行驶而去。 不知道开了多久的车,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宁子希不慌不忙的靠边停稳车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迟疑了片刻,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宁子翼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上哪去?” 宁子希轻轻的呼了口气,望着前方被路灯照得昏黄的道路,轻声说:“突然想出去走走。”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A市里一直住着的公寓退了,医院方面也做好了妥当的安排。 这次离开,也许三两天,也许三两个月,也许三两年。 宁子翼没有劝阻,只是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宁子希笑了下,“好。” 挂断电话后,宁子希重新发动车子,朝着心中的目的地行驶而去。 断断续续的在路上奔波了十多个小时,将近故人的故乡时,宁子希却突然停了下来。 宁子希手无意识的轻叩着手扶箱,手腕不经意触碰到什么,低头看去,才发现手扶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包烟。 看牌子,是宁子翼常抽的,应该是他用车子的时候留下的。 他们兄弟两的车子,经常换着开,哪辆就近顺手开那辆。 宁子希不抽烟,只念高中的时候见宁子翼抽,也跟着抽了半根。 现在看见这包烟,宁子希心底忽然升起了抽一根的欲望。 拿着烟下了车,从烟盒子里抽出烟和打火机。 点燃,两指捏着香烟,递到唇边狠狠的吸了一口。 霎时间,满嘴苦涩和熏鼻的烟味。 正准备吸第二口,忽然听到有车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 宁子希随意抬头看了眼,就见一辆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车子,正歪歪扭扭的从远处行驶而来,看起来滑稽得不得了。 他的视力很好,车子稍近些时,就看清驾驶座上的是个姑娘。 车子将近,宁子希下意识低下头,用力吸了一口烟。 吸得太急了,差点儿被呛到,费了好大劲才没让自己咳出来。 片刻后,那辆车子在他车头前大约三米的距离停下。 驾驶座上的姑娘探头出车窗,朝他大声喊:“先生,麻烦让一让。” 宁子希没有抬头,眼角的余光里却瞥见一道光。 惊鸿一瞥。直闯心底。 第156章 宁四篇4 猝不及防的侵入,让宁子希心头狠狠一颤。 惊得他不受控制的再次低下头,用力的吸了口烟。 这一次,他没有再被呛到。 吐出烟雾那刻,他的心也跟着平复下来。 小片刻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那小姑娘下了车,小跑到他面前,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传入耳中,礼貌又疏离,可他率先想到的居然是:小姑娘的声音真好听。 他突然想抬起头,想要更清楚的看清的她的脸。 于是他故作随意的问:“赶时间?” 抬起头的那瞬,他终于真真切切的看清了。 这张脸,熟悉又陌生。 一如他记忆中的那人一样青涩。 却又比那人更加的单纯,更加的不谙世事。 宁子希突然回想起前段时间柳湘瑜似乎说过,徐安晓父亲和父亲的妻子双双车祸离世的事情。 再看小姑娘满脸倦容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了底。 他大概真的很无聊,无聊到想和小姑娘多说几句话。 他问:“赶时间?” 小姑娘轻声说:“是。” 宁子希又问:“去做什么?” 小姑娘十分耿直的回答:“卖车。” 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他随便一问,她就真的说了。 他往小姑娘身后那辆车看了眼。 可能是他眼识浅薄,恕他真的看不出那是辆什么牌子的车。 而且那辆车看起来也有点年代了,估计卖不了几个钱。 愿意花钱买她这辆车的人大概…… 宁子希勾了勾唇角,“很缺钱?” 不知怎么的,小姑娘突然就红了脸,蚊子哼哼般应了声。 这一声,听在宁子希的耳朵里,绵绵软软,就像他曾在霍胤廷电脑里听过的那种不和谐的呢喃。 听得他,心神荡漾。 大马路上对未成年想入非非,宁子希觉得自己很禽兽。 怕再继续待下去,自己做出更禽兽的事情来,当即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自己车子里。 如小姑娘所愿,给她让路。 道路畅通无阻后,小姑娘也回到了车上。 没有半点儿眷恋的,驱车走了。 眼见着那辆车就要消失在视线内,宁子希蓦然发觉,他世界里的光芒也开始跟着抽离,空荡荡的漆黑再次袭上心头。 能拥抱光芒,没有人愿意和黑暗作伴。 宁子希几乎想也不想的,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幸好,小姑娘走得不远。 小姑娘显然没有在正规驾校学过车,开车歪歪扭扭的,一时冲的快,一时又跟蜗牛爬行似的。 宁子希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 更神奇的是,他跟了一路,她居然半点儿都没有察觉。 这么蠢,估计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 前面那辆开得歪歪扭扭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果真如宁子希所想的,买小姑娘车子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那两人拉拉扯扯的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他动作极轻的下了车,沿着路边走,饶了个大圈走到那个男人身后。 那恶心的男人扯破了小姑娘的衣服,白皙细腻的皮肤撞入他的眼中,他眼前一花,脑子懵了一瞬。 回过神后,心头一股怒意倏地升起。 几乎想也不想的,将那个恶心的男人揍了一顿。 宁子希的本意不是英雄救美,全凭心情行事。 没想到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向他求救,“先生,救救我。” 先生??? 他看起来又那么老吗。 宁子希不太高兴,本来就不爽的心情更加的不爽了。 脑中过了一遍所能想到的台词,最后嘴巴不听使唤的念了句他从夏夏写的那些狗血言情小说里看到的一句话。 “既然这么缺钱,不如陪我一夜,一百万,怎么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玩意儿,小姑娘苍白着脸如受惊的小鹿般,瞪大眼睛看着他,冲他吼:“先生您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我不是……不是您想的那种人!” 什么跟什么,他想的哪种人? 跟着他,难道不比跟着他脚下那个恶心的男人好吗。 她想要钱,他也能给她钱啊。 心底忽然有些烦躁,他不想再跟她在这鬼地方继续啰嗦下去,淡声问:“你不缺钱?” 小姑娘防狼似的抓紧自己的领口,看起来极没底气的说,“不缺。” 嗤,他才不信她的鬼话。 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他坏心的威胁她:“是卖给我,还是卖给他,自己选。” 随后,小姑娘如他所愿的,不吭声了。 不吭声,也就是答应。 宁子希心里头顿时又是欣喜又是忧愁。 欣喜的是他的“光”拐到手了。 忧愁的是这他妈也太好骗了。 有点郁闷有点期待,他将钥匙递给她,并报了他公寓的地址。 最后,他说:“先过去,洗干净等我。” 等他收拾完脚下这头“猪”,就过去吃了她! 当年他没能及时给徐安晓盖章,徐安晓毫不犹豫的就离开他了。 他想,这次他一定要给这个小姑娘盖上,里里外外的盖。 目送着小姑娘驱车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宁子希眼底光芒泯灭。 阴霾再次覆上心头,宁子希极其不爽的撸起袖子,面无表情的揍了一顿脚下的那头“猪”。 直到那个男人抖腿哭喊着求饶,哭得他耳朵疼了,才停了手。 想立即就走,可是又不甘心。 宁子希往那男人脑门上拍了一巴掌,“这桩生意谁给你介绍的?” 男人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了,生怕再被揍下去会毁容,不敢有所隐瞒,如实说:“是张……张妮妮!” “谁?” “徐安柠的同学。” “徐安柠?” “就刚才那姑娘。” 原来,那个小姑娘叫徐安柠。 徐安柠,安柠。 宁子希突然想到了柠檬。 光芒加柠檬。 柠檬色的光芒? 柠檬色是什么色? 宁子希脑子里顷刻间黄了一片。 吓得浑身抖了下,被他踩在脚下的男人趁机遛了。 宁子希没追,上车,回公寓。 在小姑娘面前没有任何犹豫,回去的路上宁子希却纠结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满十八岁没有,他是个守法守纪的公民,强行那啥啥未成年少女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可是,万一她成年了呢。 万一他不先拱了,回头被别人拱了呢。 纠结来纠结去,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小区外。 宁子希靠边停了车,去便利店里买了盒避孕套。 回到公寓,如他所吩咐的,小姑娘已经洗干净乖乖躺好了。 他忍着没问她满没满十八岁,努力催眠自己,她满十八岁了。 虽然,胸看起来小了点,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她真的满十八岁了。 分明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功课,俯身压上去那刻,他忽然有些紧张。 也察觉到,她比他更紧张。 宁子希心头一软,忍不住笑了下,“第一次?” 小姑娘故作淡定的说“是” 哦,他也是。 她还没被别人拱过,真好。 毕竟没什么经验,也怕她看出来他没经验。 于是他说:“我不会怜香惜玉,所以,忍着。” 小姑娘真的很听话,让她忍着就忍着。 从头到尾,都一声不吭的。 宁子希言而有信,说一夜就一夜。 第二天早上,爽快的给她开了张一百万的支票。 他很好奇她拿钱去做什么,便没留她,让她走了。 几乎是她前脚刚离开,他后脚就跟了上去。 小姑娘没开车,那辆破破烂烂的车子不知道被她停到那里去了。 她在路边拦了计程车,他就不远不近的跟在计程车后面。 跟着她去了银行,下车跟着她进去,光明正大的坐在等候区里,看着她笨拙的排队取号,傻乎乎的被银行工作人员领进了VIP招待室。 支票上的数字达到一定的金额,一般银行会打电话和开支票的人进行确认,小姑娘进了VIP招待室没两分钟,宁子希收到了银行工作人员的来电。 银行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还算快,十多分钟后小姑娘就从里面出来了。 看着她出了银行,宁子希不慢不紧的上去。 令宁子希感到意外的是,小姑娘居然去了医院。 她的父母已经在那场车祸中双双丧命了,躺在医院里的人是谁? 宁子希没再继续跟,转身去找人问。 等他去问完回来,小姑娘已经不见踪影了。 宁子希很郁闷,很不开心。 他只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却不知道她住在那里。 只知道她在念书,却不知道她在哪个学校。 就连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无处可查。 在这里等着的话,不实际又浪费时间。 这天晚上,宁子希失眠了。 天一亮,起床洗漱,拿着钥匙离开了公寓。 他要去找她。 镇子不大,努力努力,总会找到的。 可是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五天都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她。 睡眠质量越来越不好,这些天算来算去他就没睡过几个小时的觉,就像是患了失眠症。 他丝毫不怀疑,再继续下去他可能连抑郁症都要患上了。 身心疲惫,可他的药不见了,他得找。 幸好,老天还算待他不薄。 第六天,他在大街上看到了她。 毫不犹豫的将车开到她身旁,强行压下心底的欣喜,宁子翼上身故作冷淡的说:“上车。” 傻姑娘当真上了他的车。 上了他的贼船。 第157章 宁四篇5 马不停蹄的将她带回了公寓。 门一关,迫不及待的对她又扒又揉又啃。 抱着她的这刻,什么失眠症抑郁症,全都治好了。 完事后,心满意足的抱着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黑,宁子希起来点了外卖。 外卖刚送到,小姑娘也醒了。 吃完饭后,宁子希再次给了她公寓的钥匙。 他什么都没说,小姑娘居然也什么都没问,就这么收下了。 如果不是他有一定的阅历能识人,看得出来小姑娘并不喜欢她,她这样的行为举动,他都要误以为她爱上他了。 可她既然不爱,为什么要收下他的钥匙呢。 宁子希想了很久都没想通,干脆不想了,大步走过去抱她回房。 温热细腻的肌肤无阻隔相贴,他爱极了这种感觉。 有她在的夜晚,果然很好入眠。 …… 次日,小姑娘早早就起床离开了。 没有软香在怀,宁子希也没有了睡懒觉的欲望。 和先前一样,等她出门后,悄悄的跟在她的身后。 跟了一路,宁子希终于知道了她念的是哪所学校了。 B市医科大学。 小姑娘居然念医科大学。 以后是想当医生呢,还是护士呢。 不过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这两个职业都很合他心意。 正好他个师兄在这所大学里当教授,当即掏出手机翻出那个他存了之后就没打过两次的号码,按下拨号键。 对方应该没在上课,没一会儿就接起来了。 没等那人开口,宁子希直接说:“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电话那头的人静默片刻,语气不确定的问:“B市医科大?” 宁子希嗤了声,“难不成A市医科大!” 老头子年纪越大脑子越不好使了。 那头的人又沉默了片刻,语气骤然变得欣喜,“什么风把你吹过来的,这次过来打算留几天,来医科大专程看你师兄我的?” “老头儿,你想太多了。” “哦,那你走吧。” “……” 话虽这么说,作为宁子希老师兄的周教授,还是亲自前往学校门口,把宁子希领进了学校。 周教授将宁子希往教职工宿舍楼领,一路上,遇到不少没课的学生,认识的都跟周教授打声招呼,询问他身旁的宁子希是谁。 不认识的,也跟周教授打招呼,顺便近距离偷看宁子希。 快接近宿舍楼时,终于没再看到热情的同学们了。 周教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教书三十多年,第一次这么受欢迎。” 宁子希点点头,“沾了我的光。” 周教授被宁子希不要脸的模样气笑了。 回到教职工宿舍,周教授从柜子里掏出珍藏多年的好茶招待宁子希。 落座后,周教授看了看宁子希,“你还没说你来我们学校干吗。” “找人。” “找什么人?” “找老婆。” “……” 客厅内霎时间安静得十分诡异。 好半响,周教授才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认真的?” 宁子希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温茶,“假的。” “……” 周教授深呼吸一口气,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不要脸的计较。 抬手看了眼腕表,起身往书房走,“我等会儿还有课,你自便。” 赶在周教授出门前,宁子希臭不要脸的问了句:“中午有饭吃吗?” 门外传来周教授气急败坏的声音,“下课我去买两斤老鼠药给你下饭!” 这么说,就是有饭吃了。 宁子希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他不是来喝茶的,他是来找那小姑娘的。 可是要在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拥有上万学子的大学校园里找一个人,没有人帮助的话,大概,也就比大海捞针简单一点。 宁子希还没想好该怎么找,刚走下教职工宿舍楼,就遇到了余正谦。 余正谦愣了愣,下意识问:“你怎么来了?” 宁子希没有应声,上下打量着余正谦。 还记得上次和余正谦见面的时候,余正谦还是个青涩的高中生,现在,按时间算来他应该早就念完大四了才对。 宁子希眯了眯眼,“在读研?” 余正谦点头,又问:“你怎么来了?” “叫师叔。” “……” 周教授父母都是临床医学的专科权威教授,宁子希考研选择神经外科后师从周教授的父亲,周教授师从自己的母亲,两人以师兄弟相称。 余正谦是周教授的得意弟子,确实要喊宁子希一声师叔。 想到余正谦或许能帮自己的忙,宁子希没再逗他。 “帮我找个人。” “谁?” “徐安柠。” “……” 尽管余正谦十分不乐意,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宁子希的淫威之下。 厚着脸皮去找学生会的朋友帮忙,调出学校里叫徐安柠的女生的档案。 还好,全校就一个叫徐安柠的。 女,18岁,临床医学,大一,XX届09班。 宁子希拿着余正谦打印回来的资料看了又看,暗暗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满十八岁了。 他没有犯法。 余正谦见宁子希看得认真,问:“你找她干什么?” 宁子希回过神,一扭头,见余正谦正看着自己,也盯着他看了半响,随口问了句:“你研究生念的是什么?” 余正谦面无表情的回答:“生殖医学。” 宁子希哦了声,“妇产科未来之星。” “……”余正谦成功的被宁子希这话气到了。 谁说读生殖医学以后就一定要去妇产科工作的 ! 宁子希慢斯条理的将那纸张整齐叠起,收紧口袋里。 理都没理还在瞪着自己的余正谦,起身大步离开。 只要知道她在哪里就好,宁子希没敢真的去找,怕吓到她。 折回教职工宿舍楼,等周教授下课回来,死皮赖脸的蹭了顿午饭,喝了两杯好茶,才慢悠悠的离开。 从学校离开后,宁子希去花店里买了束菊花,开车去了趟公墓。 这个时候来公墓祭拜的人极少,公墓里安安静静的。 宁子希来到徐安晓的墓前,蹲下身,将手里的鲜花放在她的碑前。 墓碑上连张照片都没有,宁子希只能盯着她的名字说话。 “第十束菊花了。别不喜欢,以前送你玫瑰你不要,现在不适合送玫瑰了。” “我最近看上了一个姑娘,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她是谁,等我什么时候把她名字印上我户口薄上拴紧了,我再带她来见你。” “还有,以后我不能常来看你了。那姑娘太蠢,比你还蠢,不亲眼看着她,我不放心。” “你在那边要好好的,顺便祝我好运吧。” 宁子希说完,细细的想了想,没想到别的什么想说的了,站起身。 静站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走出公墓大门,宁子希脚步顿住。 回头往身后看了眼,心情莫名惆怅。 原本是打算多陪陪她才来B市的,现在却意外的贪恋上了另一道风景,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天天陪着她了。 她,一定不会怪他的吧。 …… 余正谦找到的资料里,还有小姑娘这学期的课程表。 今天一整天小姑娘都有课,百无聊赖的宁子希只能在街上当孤魂野鬼,打发时间等他的小姑娘下课。 好不容易熬到她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间,宁子希第一感觉就是想回公寓,回去等那个小姑娘回来。 可他不能这么做。 现在还不是企业下班时间,他不能太早回去,让自己表现得像个无业游民,不工作的富家纨绔子弟。 即便他现在真的是无业游民。 于是宁子希又在街上闲逛了半个多小时。 六点半,开着车子,一路狂奔回去。 等他回去到公寓,果不其然的看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她不仅没趁机逃跑,还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过来,显然打算住下了。 宁子希觉得,她真是个又傻又识趣的姑娘。 不过,他很喜欢。 “先,先生。” 小姑娘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 宁子希一抬头,就看见小姑娘十分拘束的站在一旁,双手交握在身前,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她怕他,她不喜欢他。 这个念头一出,宁子希顿时就不太高兴了。 他相貌好,身材好,性格好。 临床医学博士专业学位,辅修管理学。 他会挣钱,家里也很有钱。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她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第二个了。 这傻姑娘为什么就怕他,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眼角的余光瞥见小姑娘还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宁子希心头一软,轻应了声,顺口问了句:“吃过饭了吗?” 小姑娘小声说:“吃过了。” 宁子希:“……” 那没吃的人该怎么办??? 亏他在大街上干巴巴的等了她一下午,还心急如焚的赶回来见她。 她居然丢下他,自己先跑去吃饭了。 “先生。” “嗯?” “您过吃饭了吗?” “……” 原本听她主动喊他,他很高兴。 然而听到那个“您”字,那点儿高兴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宁子希心情不太美丽的绷着脸说:“吃过了。” 没吃过,也气饱了! 更可恶的是,小姑娘居然真的相信了。 没再和他说什么,抱着一本崭新的《高等数学》走到沙发坐下,认真的啃了起来。 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被完完全全的晾到了一边。 宁子希很郁闷,郁闷得整个人都不太好。 憋着一肚子的气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眼见着半个小时过去了,罪魁祸首还抱着书看得如痴如醉的,宁子希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了,臭着脸朝沙发走去。 第158章 宁四的6 走到她面前,不由分手的夺走她手里的书。 小姑娘仍旧保持着看书时的姿势,错愕的抬起头。 宁子希很想和她说“你别看了陪我说说话”之类的话,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就在宁子希纠结着的小片刻里,小姑娘像是受了惊吓般,迅速站起身来,低下头,双肩颤抖,“先,先生?” 宁子希:“……” 自从和她在一起以后,他就多了个叫“先先生”的昵称。 她对他,真是怕的深沉…… 看着她这副怂样,宁子希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把书本塞回她怀里,轻声说:“去洗澡,早点睡觉。” 准确来说,是陪他睡觉。 小姑娘喔了声,听话的去了。 宁子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头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听话是听话,可是怎么就这么呆呢。 …… 宁子希接连跑了几天医科大学,周教授终于看出了点儿不同寻常的端倪。 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搁,周教授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宁子希,“子希,你跟我说真话。” 宁子希:“真话。” 周教授:“……” 没再听到对面的人吭声,宁子希抬起头,就看见自己的师兄一副被噎得不行的表情,正瞪着自己。 宁子希放下手中的《临床生殖医学》,对上周教授的目光,一本正经的说:“来讨老婆。” 周教授:“……”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跑来大学讨老婆??? 脸呢????? 这天真的没法聊下去了。 周教授从宁子希手中夺过那本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宿舍。 宁子希喝光杯子里的茶,摸出手机给余正谦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过来。 半个小时后,宁子希下楼,和正好来到的余正谦碰上。 余正谦怒目瞪着宁子希,“我很忙!” 宁子希张嘴,“哦。” 余正谦:“……” 四目相瞪了片刻,余正谦率先败下阵来。 宁子希笑,“带我去找她。” 余正谦拿他没办法,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问清楚那个女生他们班在上什么课。 但在去之前,余正谦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没开过封的口罩,从里面取出一个递给宁子希。 宁子希看了眼余正谦递过来的口罩,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他戴口罩,他的脸不好看吗? 余正谦语气幽幽的说:“你不想被人当猴子围观就戴上。” “你怎么不戴?”宁子希问完,没等余正谦开口,很好心的替他回答,“也是,你这脸没有被人围观的价值。像我这么好看的,得捂紧些才行。” 余正谦:“……” …… 两人去到室外羽毛球场,找了个没什么人的位置站定。 宁子希视线往场内环视了一圈,费了好些劲,才从上百名女生里找到他的小姑娘。 都说女生运动时,会有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 可宁子希盯着他的小姑娘某个部位看了许久,都没能看出个什劳子风景来。 倒是站在他身旁的余正谦不知道盯着谁看,脸上露着津津有味的表情,双眼弯弯笑容看起来十分淫荡。 宁子希不悦看了余正谦一眼,默不作声的站离他远些。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小姑娘就离开了羽毛球场。 人走了宁子希自然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兴致。 临走前,没忘把还在偷偷用目光强奸小学妹的余正谦带走。 这节课之后今天小姑娘就没有课了,宁子希和余正谦道了别,往东大门走。 在校门外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站着,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小姑娘慢吞吞的从里面走出来。 目送着小姑娘搭乘公交车离开后,照常的,宁子希在外面多游荡了半个多小时才回去。 这天回去到,小姑娘没有和昨天一样,窝在沙发上啃书本,宁子希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卫生间里找到了她。 她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蹲在里面洗衣服。 洗她和他的衣服。 宁子希站在门口往里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能清晰的看见她烧红的耳根子。 他很好奇她耳根子为什么会红,慢步走了进去。 正在洗衣服的人儿像是听到了脚步声,突然回过头来。 随后,小脸上露出个错愕的表情。 也就在这时,宁子希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他的内裤。 小姑娘回过神,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先,先生。” 手里,还捏着那块湿漉漉的布。 宁子希心里快笑翻了,脸却绷着,不冷不热的应了声。 眼见着小姑娘的脸越来越红了,怕她等会儿血气上脑晕倒,宁子希没再多待,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想到小姑娘似乎还没吃晚饭,他自己也没吃,当即下楼, 打算去买两份饭回来。 小姑娘们似乎都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宁子希买了两份白饭,一份糖醋排骨一份糖醋鱼。 等了半个小时,付了钱提着东西离开饭馆,一想到小姑娘等会儿见到他打回来的饭菜后,很有可能会一脸感动的看着自己,宁子希心里就美滋滋的。 美滋滋的回到公寓,美滋滋的掏出钥匙开门。 推开门进去,一抬头,猝不及防的和一双惊愕的眼睛对上。 宁子希愣了两秒,视线下滑,看了看小姑娘嘴边吸了一半的面条,又看了看她面前的方便面盒子。 宁子希:“……” 想到手里提着的糖醋排骨和糖醋鱼。 胃部,隐隐作痛。 这顿晚饭,宁子希在小姑娘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下,吃光了两份饭两份菜。 躲在卫生间里偷吐那刻,宁子希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吃那两个菜了。 宁子希在卫生间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洗漱好出去。 刚拉开门,就看见小姑娘站在门外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宁子希心中一喜,正要开口询问,就看见小姑娘朝他伸出手。 疑惑的低下头,看了眼她掌心里的东西。 一个黄色的盒子,盒面上写着:香丹清,润肠通便,去黄褐斑 宁子希:“……” 他便秘?????? 太伤人了简直! 宁子希高冷的睨了小姑娘一眼,转身走开。 当天晚上,宁子希趁着小姑娘睡着,从她衣服口袋里摸出所有的零钱和她的饭卡,随手丢到床头柜底下。 隔天,宁子希没有再在学校等着小姑娘下课,特地提前一节课离开,去超市里买了些菜,提前回去煮饭做菜。 宁子希的想法很简单,她给他洗内裤,他给她做饭吃。 想着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宁子希只做了两个菜一个汤。 时间掐算得刚刚好,他刚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她就回来了。 宁子希双眸一亮,正要张口喊她过来吃饭。 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一个音节,就见一道身影的从他眼前闪过。 小姑娘一阵风似的跑去茶几前拿了课本,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 门板被重重的关上,“砰”的一声,将宁子希的小心肝震得稀巴烂。 被无视的宁子希看着桌上热腾腾的菜,“……” 这回他不得不相信,他没有跟小姑娘同桌吃饭的福份。 …… 宁子希彻底放弃了给她当煮夫的念头,之后接连好几天,呈现在宁子希眼中的,她的日常,无非就是上课下课回公寓。 没有别的社交,没有别的朋友。 更甚至,她也没有去医院看她的妹妹。 宁子希突然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不多交交朋友。 可又怕太过突然,会吓到她。 直至这个时候,宁子希才发现,他和她的关系太糟糕了。 虽然两个人同住一屋檐下同睡一张床,可除了在床上,两人基本上没什么交流。 他怕吓着她不敢主动找她说话,她大概也怕被他吓到也不敢主动找他说话。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宁子希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演哑剧。 如果不是他每天都往医科大遛一圈,气气周教授,逗逗余正谦,有个说话的人,他都要觉得自己变成哑巴了。 可现在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也很无奈。 每天跟着小姑娘上学放学,越来越了解她的日常生活,也越来越了解她这个人,他们之间却还是没有半点儿进展。 给她做饭她没吃,问她出不出去她说要看书,帮她洗衣服她没再碰过那套衣服,甚至给她买几套新衣服还能把她吓得整整一个星期没敢抬起头看他一眼。 宁子希都快被磨成“宁憋屈”了。 小姑娘不懂他想对她好,反而余正谦跟他跟得多,渐渐的瞧出点儿苗头来了。 余正谦问:“为什么不去追?” 宁子希没吭声,他倒是很想追,可那小姑娘估计是把他当成包养她的金主了。 本来就犟的不肯受他半点好,始终跟他保持距离,怕他怕得跟到阎罗王似的,贸贸然跑去跟人家告白,说不准会直接就把人给吓跑。 与其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糟,倒不如维持现状。 余正谦突然扯了下宁子希的袖子,“看。” 宁子希循着余正谦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一个男生笑嘻嘻的跟在他的小姑娘身后,张嘴闭嘴的不知道正说着什么。 更让宁子希郁闷的是,小姑娘居然任由那个男生跟着,时不时和那个男生说上两句话,甚至还冲那个男生笑! 第一次看见他的小姑娘身旁出现别的雄性生物,这只生物长得还不算难看,宁子希心底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第160章 宁四篇8 宁子希的第一反应是:我姑娘喊我了! 第二反应是:卧槽我电脑还没关她会不会看到我的煞笔问题 第三反应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反应我该不该扑上去挡住点名屏幕 小姑娘看着宁子希的面色变了又变,误以为他不高兴她进他书房,当即煞白了小脸,“对,对不起先生,我我马上出去。” 啊???? 宁子希茫然了一瞬,旋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在小姑娘转身要跑之前,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 小姑娘回过头,疑惑的看向宁子希。 宁子希对上小姑娘的目光,抿了抿唇,轻声问:“有事?” 小姑娘看着他,不吭声。 宁子希暗想是不是自己太凶了,当即缓和了面色,用更轻更温柔的声音问:“有事吗?” 这回小姑娘有反应了,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轻轻的抽了抽手。 宁子希没敢为难她,连忙松手。 小姑娘也没有再逃跑,回过身面对着宁子希。 双手摆在身前,微低着头,那小模样儿就像是面对着严厉家长的孩子。 宁子希被自己的这个形容吓了一跳。 他怎么能是家长呢! 他可是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啊! “先生,我明晚有事,要很晚才回来。” “……” 懂得跟他汇报行踪,不错。 不过,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回来了。 他一个人怎么睡,不抱着她睡他睡不踏实啊。 下意识想拒绝,但对上小姑娘期盼的目光,宁子希已经到了嘴边拒绝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他,“先生,可以吗?” 宁子希:“……” 她可怜兮兮询问他的意见,他能说不? 宁子希心里郁闷,老大不高兴的,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小姑娘听到了,双眼一亮,“谢谢。” 随后,小姑娘没再多留,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宁子希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看着她的背影,轻哼了声。 乐什么,她不回来,他肯定是会跟着去的。 看看她到底要去哪里,居然夜不归宿。 宁子希转动椅子面对着电脑,看见电脑显示器上还停留在论坛帖子的界面。 不过很显然,小姑娘根本没留意到电脑里的内容。 宁子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的有些失望。 忽然想到给小姑娘买的新衣服还在车子里没拿上来,当即起身,拿了钥匙出门。 一来一回几分钟的时间,宁子希提着几个大购物袋回到公寓。 小姑娘正趴在茶几上做试题,宁子希走过去,将手里的购物袋往茶几上一放。 小姑娘错愕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宁子希。 宁子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指了指茶几上的几个购物袋。 想十分霸气的告诉她:你男人给你买了新衣服。 却怕会吓着她,没敢这么说。 最终,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天气转凉,多穿衣服。” 小姑娘还是很茫然。 宁子希看着她呆萌的样子,霎时间心软得不行。 怕再待下去又会不受控制的做出点什么不适时宜的坏事来,连忙转过身,挺直背脊朝卧室走,从小姑娘面前逃离。 一个多小时过去,当宁子希再从卧室里出来,瞧见沙发上的购物袋没有动过的痕迹时,顿时就不高兴了。 夹带着淡淡的不满,晚上宁子希狠狠的折磨了小姑娘一番。 …… 第二天,小姑娘全天满课。 即便昨晚折腾得很晚,小姑娘还是早早就起了床。 宁子希在她醒来的时候也醒了,仍旧躺在床上,不动声色的看着站在衣柜前背对着他换衣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皮肤白嫩嫩的,看起来比他初遇她那会儿胖了点,但个儿还算高,是一双腿又长又细。 宁子希暗想,这双腿,他能玩一辈子。 不仅是腿,她整个人,他都能玩一辈子。 小姑娘换完衣服转过身,宁子希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 等听到小姑娘的脚步声走远后,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没忙着起床,静静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一直到客厅里有开门关门的声音传进来,才掀被起床。 洗漱完换好衣服,在外面吃了顿早餐,慢悠悠的开车去学校。 在想校外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子,徒步进了校园,一路走走停停的,往教学楼走去。 走着走着,忽然有一道身影拦在了宁子希的面前。 宁子希面无表情的看着拦住他去路的姑娘,嗤了声,毫不客气的说:“我结婚了。这位同学你想给我当情妇?” 小姑娘本来红着脸,听宁子希这么一说,立即红了眼。 捂着嘴巴,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宁子希没把这个插曲当一回事,又走了一段路,突然想起了余正谦这个人,于是掏出手机,给余正谦打了个电话过去。 二十分钟左右,余正谦赶了过来。 一手端着一个纸杯,脖子上还挂着个单反。 宁子希没去接余正谦递过来的咖啡,将余正谦脖子上挂着的单反取了下来,“你带这个做什么?” “同学拿来还给我,还没来得及放回宿舍就被你喊出来了。”余正谦说着,将其中一杯咖啡硬塞进宁子希手里。 宁子希端着纸杯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皱眉,“咖啡?” “嗯。”余正谦轻应了声,“不喜欢?” “软香在怀夜夜好眠,需要喜欢喝咖啡?” “……” 余正谦伸手要去拿回来,宁子希侧身躲过,轻而易举的避开了余正谦的魔爪。 虽然他是不太喜欢喝咖啡,不过既然拿到手里了,而且还是他的小师侄给他买的……不喝白不喝。 余正谦一脸无语,倒也没再去抢。 叔侄两人极有默契的小姑娘正在上课的教学楼走。 路上余正谦问:“你拿我单反做什么?” 宁子希自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打算做什么,索性不吭声。 而余正谦本来也就随口一问,见宁子希不回答,也没在意。 两人在教学楼外的小道上,找了张干净的石椅坐了下来。 宁子希瞥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余正谦,“你很闲?” 每次都随传随到,什么时候读研这么闲了。 余正谦回答:“只是恰好你每次找我,我都有时间。” 宁子希啧了声,没再说什么。 安静片刻,余正谦突然问:“来了几个月了吧,不打算回去?” 宁子希的情况,余正谦了解一些。 红三代,世家子弟,富N代,有自己的医院,本身还很有能力,留在这里像个偷窥狂似的守着一个女生,实在是太浪费人才了。 “暂时不回。”宁子希说。 为家族,为兄弟,为自己拼搏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功成名就,但三十好几了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就还是输家。 这回,他想为自己活一次。 余正谦又问:“值得?” 宁子希斜了他一眼,“拒绝和单身狗谈论这个。” 余正谦:“……” 等待的时间,无聊且漫长。 宁子希荒废了以前学过的东西,丢下了发展不错的事业,只身来到B市,唯一的收获就是遇到了那个叫徐安柠的小姑娘。 他并不觉得他所做的一切不值得,抛弃事业离家出走,不管是为徐安晓还是为徐安柠,他都认为是值得的。 前者存在过他心里,后者存在他心里。 这个理由,足矣。 余正谦等会儿还有事,陪了宁子希一会儿就回去了。 宁子希随意摆弄着手里的单反,不知不觉到了下课时间。 陆陆续续有学生从教学楼里出来,宁子希眼巴巴的盯着教学楼楼道口看了几分钟,总算是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只是她的身旁,还跟着之前的那个男生。 宁子希酸溜溜的哼了声,举起手中的单反,对着他们拍了张。 回去后,他要把那男生的头换成猪头! 宁子希跟着他们往食堂走,断断续续的拍了几张照片。 直到他们进了食堂,宁子希才转身离开。 出学校,找地方吃饭。 吃完饭回来,在校园里晃悠了一圈,眼见着差不多到上课时间了,才慢吞吞的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和上午一样,找了张石凳坐下,一等又是一个下午。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节课下课,宁子希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扶着石椅的椅背慢慢的站了起来。 他没忘记昨天小姑娘说她今天晚上不回去的事。 跟没忘记,他要跟着她,看看她究竟去哪里。 宁子希率先离开学校,在校门外等着。 左等右等,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看到小姑娘从里面出来。 当看到她身旁还跟着那个男生的时候,宁子希彻底黑了脸。 如果这里是A大,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自己滚蛋。 然而并不是。 他也怕回头小姑娘知道了会责怪自己。 这个怕,那个也怕。 倒不是他怂,而是他不舍得喜欢的姑娘不高兴。 小姑娘和那个男生没有去坐车,一路步行往某个方向走。 宁子希躲在人群里,悄悄的跟着他们。 走了一段路,突然看见那两人突然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宁子希停下脚步,盯着他们消失的那个转角看了小片刻。 迟疑了一下,继续抬步跟上去。 第159章 宁四篇7 是了,他的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可爱,在学校里怎么会没有人惦记着呢。 学校里的小男生们都是青春活泼的小鲜肉,小姑娘这个年纪,和他们有来往才是正常的。 可道理他都懂,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冒酸泡泡。 他自诩硬件很好寻常人没法相比,却一直都忘了,他对她来说,最大不好大概就是比她年长了十几岁。 一轮有余的年龄差。 这个年龄差要是放在古代,他都能当她爹了,谁愿意喜欢一个年纪比自己大这么多,差点儿就能给自己当爹的老男人呢。 怪不得她对他的魅力无动于衷,怪不得她不喜欢他。 宁子希很忧伤,很难过,很心酸。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 也什么都做不了。 在那套公寓以外的地方,他和她就像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只会吓到她而已。 他现在只能闷不做声的,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走远。 同时心里暗暗想着,朋友什么的,他再也不想她多交了。 余正谦并不知道宁子希心里想着什么,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宁子希有所反应,疑惑的转过头。 就看见宁子希仍旧看着那个女生离开的方向,脸上的表情还越来越幽怨,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怨妇”气息。 余正谦恶寒了一下,万分同情的拍了拍宁子希的肩膀,很理科生的挤出一句俗到掉渣的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 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宁子希拍开他的手,大步离开。 …… 原以为那个男生只是个插曲,但当后来联系多天宁子希都看到那个男生出现在他的小姑娘身后之后,他就不再这么想了。 心里酸溜溜的,偏偏无处可发作。 因为除了在学校里和那个男生走得近了些,小姑娘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没课就乖乖的回公寓,晚上也不排斥他的亲近,就连对他的疏离都一如既往的。 这让宁子希欣喜之余,又十分难过。 很想很想问问她和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生,可他没有问这种话的立场。 既害怕失去,又没立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患得患失,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宁子希叹了口气,眼见着小姑娘就要下课了,正要转身离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余正谦打过来的。 按下接听键,余正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说:“我个朋友跟我说,他们系大一暗地里有个传言。” 宁子希没吭声,等余正谦说下去。 余正谦也不负宁子希所望,自顾自的继续说:“系花徐安柠被不知名金主包养,开学第二个月就向学校申请退宿,现和金主同住在某高档小区。” “传言不实,你看着办。”宁子希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口袋,放弃先行离开的打算,站在角落里,继续盯着小姑娘课室门口看。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那些流言蜚语。 心里担忧着那个小姑娘,宁子希静静的等到下课,看着小姑娘从课室里出来,看着她走出一段较远的距离后,不慢不紧的跟了上去。 不远也不近,即便她突然回头,他也能及时的闪躲。 然而一直走出校门口,小姑娘始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这让宁子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惆怅起来。 晚上洗过澡睡下,宁子希和往常一样抱住她。 小姑娘身子僵了下,转过身面对着他,声音轻轻软软语气羞嗒嗒的说:“我,我来那个了。” 宁子希愣了下,轻应了声。 察觉到小姑娘身子放松下来,低下头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宁子希心头微软,勾了勾唇,将她往怀里又抱了抱。 不能做别的,抱着她总是可以的。 宁子希觉得从第一次见到怀里这个小姑娘到现在,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每天晚上抱着她睡,让她习惯了他的怀抱。 卧室内安安静静的,等到怀里的人呼吸均匀后,宁子希低下头,在一片黑暗中寻着她的眉眼,盯着看了片刻。 凑过去,唇准确无误的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触及那光滑的皮肤,宁子希犹不觉满足,薄唇一路下滑。 亲吻她的眉心,鼻梁,以及唇部。 尤其是在唇部的位置,徘徊了许久许久,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 次日是周日,小姑娘只上午有一节课。 宁子希没跟着她去学校,稍稍睡了个懒觉。 大概十点左右,小姑娘就回来了。 宁子希起床走出卧室,没忙着去洗漱,走到客厅里环视一圈,在饭桌旁找到了那道小身影。 他看过去时小姑娘也正朝他看过来,小嘴抿了抿,冲他腼腆的笑了笑,声音细细的说:“先生,我给您买了早餐。” 十点钟吃早餐? 宁子希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小姑娘已经在坐在沙发上,手捧着英语课本在啃了。 真是个勤奋好学的小姑娘。 宁子希看了她一眼,走到餐桌旁坐下。 小姑娘给他带回来的早餐,是一份肉粥,现在还温温的,按时间来计算,小姑娘显然一下课就去买,买完就带回来了。 宁子希喝着肉粥,尝不出味道有什么出众,心里却被小姑娘的举动感动得一塌糊涂。 住一起快两个月了,他的小姑娘,终于把他放在心上了。 这天,两人就这么窝在公寓里呆了一天。 即便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宁子希也觉得很高兴。 抬眼就能看到想见的人,这比做成功一场手术还要让他开心。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宁子希摸出手机看了眼,是条微信消息。 余正谦发过来的,内容:那个金主是你吧! 这是句陈述句,而非感叹句。 宁子希皱了皱眉,没回复。 按下锁屏键,将手机收回口袋。 一抬眼,见小姑娘还在认真的抱着课本啃,眉头舒展开来。 金主就金主吧,好歹和她能扯上那么点儿关系。 闲得无聊,宁子希重新摸出手机,调了静音,打开照相机功能,摄像头朝着小姑娘的位置,按下拍摄键。 接连着拍了几张,宁子希打开相册,在那几张里挑了张最好看的留下,其余全删掉。 被留下的那张,自然而然的被宁子希弄成了手机壁纸。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气也越来越冷。 这天小姑娘满课,宁子希上午没跟着她去学校,冒着被小姑娘再当洪水猛兽一个星期的风险,独自去商场给小姑娘买了两套稍厚点的衣服,吃过午饭,才前往学校。 余正谦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张学生卡给宁子希,宁子希现在出入学校完全不用被人带着,随时进去随时出来。 进了学校,宁子希没给余正谦打电话,暗暗算了下时间,想着这个时候小姑娘应该是在食堂里吃饭,便朝食堂走去。 在食堂外的林荫树下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宁子希远远的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正从食堂门口走出来。 欣喜还没来得及浮上心头,眼角余光瞥见小姑娘身旁的那个男生,所有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子希静静的站着,看着小姑娘脸上明媚的笑容。 心里闷闷的,一时间既是嫉妒,又是难过。 她都没有向他这么笑过。 以往对他露出的每个浅淡的笑容,要么腼腆要么疏离。 如今看来,她根本就将他完全的排斥在自己的世界之外,没有半点儿放他进去的意思。 看着小姑娘笑容纯粹的小脸,看着她身旁的男生,宁子希不禁在想,他是不是一开始就做错了。 在她无助的时候出现,救了她之后却没能成为她的英雄,而是趁机抓紧她的软肋,将她变成了自己的人,做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他拼命的想要离开黑暗,想重拾温暖,想得到救赎。 却从来没有想过问过,她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喜欢的人。 万一她有喜欢的人,她跟着他该有多难过。 万一她有喜欢的人,他没了她又该又多难过。 晚上回到公寓,宁子希一眼就看到了在阳台晾衣服的她。 双眸微沉,顿了顿,大步走过去,站在她身后。 安安静静的等着她晾完衣服,等着她回过身来看到他。 对上她惊慌失措的目光,他轻声问:“有喜欢的人吗?” 小姑娘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呆愣了许久许久,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极小的说:“没有。” 宁子希双眸一亮,霎时间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再次明亮了。 真好,他的小姑娘没有喜欢的男生。 换而言之,就是她并不喜欢这段时间老跟在她身后的那只。 这对于宁子希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转而,转而一想到,小姑娘没有喜欢的人,也就说明她连他都不喜欢的时候,宁子希顿时又开心不起来了。 该怎么走进喜欢的姑娘的心里,在线等,急!! 以上问题发到某知名论坛上,短短两分钟的时间,宁子希就收到了上百条回复。 2楼:请问这里是2楼吗 36楼: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88楼:面朝着你姑娘大喊芝麻开门 127楼:简单,开膛啊 198楼:换双鞋吧,加威信号XXXXX,首购享六折优惠 199楼:楼主傻,此贴终结 …… 宁子希:“……” 这都是些什么破烂回答。 宁子希正要关掉网页,身后忽然传来轻软的唤声:“先生。” 第160章 宁四篇9 快走到转角处的时候,宁子希脚步突然顿住。 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单反相机,又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 再次低下头,眼前映入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男生从转角处走出来,只有他一个人。 他走到宁子希面前,警惕的打量着宁子希。 宁子希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他打量。 小片刻后,男生皱起眉头,“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们?宁子希十分不满这个词。 什么叫我们。 你是你,小姑娘是小姑娘。 小姑娘是他的好吗! 见那男生还在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答。 宁子希顿了顿,举了下手里的单反,一脸耿直的说:“取材。” “取材?”男生皱眉。 宁子希一本正经的嗯了声,“我是名摄影师。” 业余的,摄影师。 还是只拍他家小姑娘的那一种。 “取材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取,为什么要一定要跟着我们?”男生拧起了眉头,“你都跟了我们一路了。” 宁子希沉默片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女生不错,我想找她当模特。” 看着男生惊讶的脸,宁子希心中暗暗发笑,努力回想着不知道打哪儿看到的台词,继续忽悠。 “我不好贸贸然过去找她。能不能请同学你帮忙问问她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愿,薪酬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没等男生开口,宁子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你号码多少?” 男生下意识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宁子希迅速输入那串号码,拨了个电话过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消息联系我。” 说完,笑得一脸温和的,暗暗用力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膀。 当看见男生吃痛的轻呼出声时,宁子希眼底笑意更甚。 既然被发现了,自然不能再继续跟下去。 宁子希绕过挡路的男生,慢悠悠的往前走。 那名男生转过身看着宁子希的背影,没有再跟上去。 …… 宁子希走出很远的一段距离,突然右转拐进了转角。 没再继续往前走,侧了个身,背靠在墙壁上。 这个转角里也是一条巷子,没什么人来往,再加上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周围就更加的安静了。 想到刚才被那个男生发现自己跟踪的事情,宁子希扶额叹气。 没想到,他堂堂宁家四少,无数少女少妇老妇觊觎的黄金单身汉,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干起了跟踪偷拍这种龌蹉的事情。 还一时不慎露出马脚被那个男生察觉到了。 要是被那几个人知道了,肯定要取笑他好几年。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小姑娘到底要去做什么。 夜不归宿,可不是好姑娘的行为啊。 早知道就不答应她了。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是坐在茶几旁看书,他窝在书房里盯着电脑显示器通过摄像头偷窥她的。 现在居然不仅没得看,还可怜兮兮的躲在这里吹冷风。 宁子希哀声叹气了好半响,探头出去朝来时的方向看了眼。 路边的路灯亮着,他看得清楚,刚才被那个男生拦住的巷口前,已经看不到那个男生的身影了。 宁子希没有动,仍旧靠在墙壁上。 那个男生已经对他心生警惕,为了避免再被发现,他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等着,等他们从巷子里出来。 那个巷子他闲事逛过,不深,里面有两栋老式楼房,除了那个巷口再没有别的出路。 不过怕小姑娘在里面出点儿什么意外,宁子希暗暗计算时间。 一旦超过半个小时,他就进去。 然而还没到半个小时,他就听到隐隐有说话声传来。 这个巷口和那个巷口之间的距离隔得有些远,也幸亏周围很安静,他才能够听得到。 察觉到声音越来越小,宁子希拧了拧眉,从巷口走了出去。 抬眼望去,远远的就瞧见两道身影正往回学校的路走。 这回宁子希没有任何迟疑,放缓脚步远远的跟着。 那个男生送小姑娘到校门口,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男生就转身离开了。 宁子希迅速闪进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里。 等那个男生从便利店门口经过,逐渐的走远之后,宁子希才从便利店里出去。 八点之后就没有公交车了,晚上学校这边的路段也不好拦车。 小姑娘站在学校门口等了许久,眉头越拧越紧。 看着小姑娘焦急的模样,宁子希心里痒痒的。 他的车子就在附近停放着,完全可以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可他也只能想想而已,不能真的这么做。 小姑娘平时带回公寓里啃的书和卷子,全都没有校名人名,显然是不想让他知道她的个人信息,极其明显的防着她。 他突然出现在她学校门口,她肯定会紧张会害怕。 再看小姑娘,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低着头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踱步,好一会儿,小姑娘再抬起头来,用力咽了咽口水,朝着大马路边的人行道走去。 这么晚一个小姑娘在大街上乱走,她胆子还真是大。 宁子希不慢不紧的跟了上去。 走了十多分钟左右,街道两侧灯光大亮。 这边这条街是个有名的夜市,越晚街上的人越大。 宁子希看着小姑娘走进了一家蛋糕店,几分钟后提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买蛋糕做什么? 眼看着小姑娘就要走远,宁子希连忙跟上去。 原以为走到路边小姑娘会停下来等车,没想到她并没有等车的意思,徒步继续往前走。 宁子希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倒是好精神,他在外面晃悠一天了,晚上还得跟着她到处乱跑,而是还是偷偷摸摸的,不论身心都十分累。 可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还是得跟着她。 走了二十多分钟,宁子希看着前方不远处那红色的十字,心里隐隐猜出了些什么。 大晚上,越是距离医院近,周围就越是静悄悄的。 宁子希一直留神警惕着周围的情况,在距离医院还有五十米左右的时候,一旁的草丛里忽然有异样的响声传来。 宁子希双眸微沉,快步往前走,故意将脚步声踩到最大。 走在前面的小姑娘听到了脚步声,果然被吓到了,头也不回的加快了脚步,迅速冲进了医院大门。 宁子希没有跟上去,转过身往回走了一小段路,脚踩着绿化带走上去,从草丛堆里抓出一个人,暴揍了一顿。 那人流浪汉揍得哭爹喊娘的,“先生,别打了,别打了。” 宁子希哼了声,“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流浪汉哭丧着脸,“我,我在这里睡觉啊。” 宁子希:“……” 见宁子希面色又不好了,流浪汉连忙举起双手,“我发誓,我没有想对那姑娘怎么样,真的。” 宁子希眉梢轻挑。 这算是承认他想对他的姑娘怎么样了? 很好。 宁子希气得又揍了那流浪汉几拳,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拿出一叠现金丢给他,“滚远点去睡!” 流浪汉看着怀里的钱,双眼冒着光,身上挨揍的地方瞬间就不疼了,连连点头,“好,我马上滚,马上滚。” 说着,还在地上滚了几下。 宁子希眯着眼,目送着那名流浪汉离开后,捡起地上的单反,朝医院大门走去。 凭着记忆找到小姑娘妹妹所在的病房,宁子希站在病房门外,没有进去,透过病房上的玻璃往里看。 小姑娘正坐在病床旁,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很困,可仍旧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睡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 宁子希心中微动,拿起单反,往里面拍。 不知过了多久,小姑娘撑着床沿直起身子,从被中拿出妹妹的手紧紧握住,小嘴不停的动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随后小姑娘将买来的蛋糕打开,自己点上蜡烛,又自己吹灭。 切了一块放在一旁,又切了一小块自己吃。 吃完后,小姑娘收拾桌柜上的东西,趴在了床沿边。 直到小姑娘一动不动,宁子希才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大步走过去,小动作极其轻柔的将小姑娘抱了起来,自己则在小姑娘刚才坐的凳子坐下。 紧拥着她,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心中柔软一片。 当了一晚上的跟踪狂,他终于可以抱到她了。 真想将她拴在裤头上,兜着走啊。 或许是他抱得太紧,怀中的小姑娘突然嘤咛了声。 宁子希赶忙松了手臂的力道,偏过头看了看她熟睡的脸。 这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宁子希喉结轻动。 脑子还没有所指示,脑袋就已经凑了过去。 亲得半饥半饱,宁子希松开了她的唇,看着她嫣红的唇瓣,心里头对自己的这个杰作满意得不行。 怀里的小姑娘睫毛忽然轻颤了几下,宁子希吓得浑身一僵。 双眼紧紧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开始思考,如果她真的醒过来,他该怎么解释,还是说直接打晕? 然而上天并没有给宁子希将人打晕的机会。 小姑娘啧啧嘴,又继续睡了过去,嘴里似乎还嘀咕着什么。 宁子希眸光微动,将耳朵凑到她嘴边。 费了好大劲,终于听清她在喊:“先生……” 宁子希整个人呆住。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的姑娘在梦里喊着他呢! 所以,他姑娘想他了? 这个念头一出,宁子希立即笑弯了眼。 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突然想到什么,宁子希又凑过去,强忍着笑,声音轻轻的在小姑娘耳边问:“你喜欢那位先生吗?” 第161章 宁四篇10 原本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 哪知道小姑娘皱了皱眉之后,居然真的回答了他。 她说:“不,不能喜欢他。” 宁子希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心狠狠的紧了下。 又疼又难受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半点儿刚才的喜色。 宁子希不死心的继续追问:“为什么不能?” 这次,小姑娘没有再回答他。 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宁子希欲哭无泪。 扎心了,还不如不问呢。 她怎么能不喜欢他,他哪里不好了。 还是说,她嫌弃他年纪大? 一想到年龄差问题,宁子希就更愁了。 不喜欢他什么,他都能去改,唯独年龄这种东西,他恐怕只有去死一死,死透死凉了重新投胎才能改了。 心里头一时间又酸又苦,浑身上下都难受得不行。 宁子希苦着脸,忍不住小声的对怀里的人念叨起来,“为什么不能,你能啊,你喜欢我啊,你快喜欢我啊……虽然我年纪是比你大了些,可我会疼你啊……” 可回应他的,只有小姑娘平缓的呼吸声。 小姑娘似乎很累了,睡得很沉很沉。 不管宁子希在她耳边说多少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整夜,病房里都充斥着宁子希喃喃的话语。 宁子希在病房里陪小姑娘到快要天亮,动了动发麻的腿,吃力的站起身,将怀里的人放回凳子上,朝病房门口走。 拉开病房的门,乍然看见门外站着两名护士和一名医生,宁子希愣了愣。 为首的医生也愣了下,脸上露出一抹笑,“宁医生。” 宁子希轻轻颔首,回头看了眼趴在床沿上睡得香沉的小姑娘,“劳烦保密。” 那名医生点了点头,“好。” 宁子希没再多说什么,走出了病房。 身后,有低语声传来。 “刘医生,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他啊,是我大学同学,A市的,现在自家医院工作……刚才在病房里见到他的事,还请各位保密啊。” “好说好说。不过这两姐妹不是没亲戚吗,怎么……” “我也不清楚。别管了,工作吧。” …… 离开医院的时候,天际微微泛白。 宁子希在路边站了片刻,舒展了下腿脚。 这一夜,过得他又憋屈又委屈。 只要一想到小姑娘说不能喜欢他这句话,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 就算他有心努力,只要她潜意识里拒绝他的努力,不管他怎么做这段感情都不会有结果。 生平第一次,宁子希尝到了单恋的滋味。 别人的单恋像咖啡,虽苦尚且香醇。 他的单恋却像是苦瓜,又苦又凉。 宁子希在路边拦了计程车,回到医科大门口。 他没进校园,去取了车,直接回公寓。 心里难过,满腔负面情绪得急需寻找突破口,再继续跟着去学校,指不定他会做出点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他还是先回公寓,洗个澡冷静冷静,再睡上一觉,说不定醒来了就发现这十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了。 宁子希心里打算得很好,真躺在床上了,却又睡不着了。 明明就很累很困,翻来覆去许久就是睡不着。 宁子希干脆起身去开电脑,又去客厅拿了放在茶几上的单反,折回卧室,从单反包里取出数据线,将单反连上电脑。 从余正谦手里拿到单反后,他东拍拍西拍拍,一天下来,一共拍了五六十张照片,其中有三十多张是他在学校里掩人耳目随便乱拍的。 宁子希删掉那些乱拍的,细细挑选剩下的照片。 差不多相同的,挑最好看的留下,其他的都删掉。 精挑细选完,宁子希下载了一个P图软件。 首当其冲,把老跟在他姑娘身后的那个男生的头“砍掉”。 又上网页搜罗了素材,给那男生换了个狗头上去。 嗯,癞皮狗的狗头。 换上去后,宁子希看了又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处理完所有照片,宁子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将处理好的照片全部拷贝进U盘里,又另外往手机里拷贝了一份,最后把留在电脑里的删除掉,单反里的也删干净。 做完这一切,宁子希又开始无聊了。 看了眼电脑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十一点半。 宁子希将手机拿过来,点了个外卖。 等待外卖送来的时间里,宁子希将新拷贝进手机里的照片从头到尾翻了四五遍,越看越觉得喜欢,却也越看越心酸难过。 他这么喜欢她,她却不喜欢他。 甚至还说不能喜欢他。 真是扎心又顶肺的。 难受得他突然就没了胃口。 送来的外卖随便吃了两口就丢掉了。 收拾好垃圾,走回卧室躺回床上,抱着手机睡觉。 这一次,很快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外头有开门声传来,宁子希眼皮动了动,紧闭着眼睛装睡。 小姑娘走进卧室打开灯,看见宁子希时微微愣了一愣。 以为他真的在睡觉,便没去打扰他,动作很轻的从衣柜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洗澡去了。 宁子希在小姑娘离开卧室那瞬间睁开了眼睛。 直勾勾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听着外头传来的水声,胸口闷闷的,想给自己一记小拳拳。 装什么呢,他应该主动找她说话才对啊。 小姑娘不敢跟他说话,他要是再怂,还要不要交流了。 这么想着,宁子希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等着小姑娘回来。 可是听着水声停了,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时间又过去很久很久了,久得他都快要睡着了,人还是没有回来。 宁子希咬牙切齿的瞪着屋顶。 忍无可忍,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连鞋都不穿,赤脚走出客厅,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小家伙。 小姑娘似有所察,抬起头来看他。 四目相对,宁子希猝不及防的瞧见小姑娘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害怕,立即被伤到了。 她不仅不喜欢他,也不想喜欢他,甚至还害怕他。 胸口的位置越来越疼,还有一股无名怒火升燃烧着。 他暗咬牙关冷着脸走过去,一弯身,不由分说的将还在发呆的人捞了起来。 挂在肩头,大步回房。 小姑娘还是很乖,不管他怎么折腾她,愣是一声不吭。 先前他喜欢极了她的乖顺,现在却又恨极了她这么听话。 什么都由着他,丝毫不反抗他。 这么听话,怎么就不喜欢喜欢他呢。 完事后,宁子希抱着她,盯着他的发顶,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故作随意的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刚醒的时候没记得看时间,把她从客厅扛回来的时候不经意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原来已经九点多了。 小姑娘背对着他,没吭声。 宁子希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她开口。 她果然还是不想让他进入她的世界。 甚至不喜欢他过问。 双眸黯了黯,缓缓的松开了她。 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这还是同居以来,他第一次背对着她睡。 宁子希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别扭,可他却觉得,他闹闹别扭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不是冲她发火吓到她。 兀自难过的宁子希并没有发现,在他背过身那一刻,一直背对着他的小姑娘突然回过头。 贝齿紧咬着下唇瓣,小脸委屈的皱着。 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看了许久许久。 …… 自那晚之后,原本关系就不亲切的两个人之间,就像是隔了层薄纱。 白天宁子希依旧跟着她去学校,晚上依然和她亲密无间,但两颗心却始终隔着看得到却触摸不到的距离。 越是喜欢她,越是想让她喜欢他,宁子希就越是难过。 喜欢她难过不喜欢她也会难过,看见她难过看不见她更难过。 他每天像个傻子一样跟在她身后,说好听点是他喜欢得深沉一刻都离不开他的姑娘,说难听了他就是一个成天无所事事臭不要脸猥琐跟踪偷拍女大学生的男人。 可他除了跟着她,还有什么事情能做呢。 她在她什么都不想做,她不在他什么都没心思做。 宁子希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 一种求而不得的疯病,非她无解。 期间余正谦来找过他两次,说他是个傻子。 他还真希望自己变成个傻子。 至少傻了他就不知道她不能喜欢他是什么意思了。 尽管心里不满意小姑娘心里没有自己,平安夜这天晚上,宁子希还是带回来了一个用漂亮的礼盒包装着苹果。 等小姑娘洗完澡出来,不由分说的塞进她怀里。 没去看她反应,迅速越过她走进卫生间。 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宁子希背对着门板,耳根子红红的。 心里又麻又痒又酸又躁的,很想知道她收到他送的苹果会有什么反应,又有些害怕知道她的反应。 可是送都送了,横是一刀竖也是一刀,总得要面对的。 宁子希洗完澡穿好衣服,拉开卫生间的门。 一抬头,意外的看见小姑娘正抱着小礼盒站在门口。 她微弯着双眼看着他,眼底似有星光,“先生,谢谢。” 第163章 宁四篇11 宁子希怔怔的看着她,整个人呆在原地。 双眼紧盯着小姑娘的脸,不错过她脸上半分神情。 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刚才小姑娘说的话。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轻盈的羽毛,挠的他心头发痒,让他有种想要做坏事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小姑娘亲戚来了。 宁子希回过神,不动声色的将手负在身后,紧攥着拳头,强忍着扑过去亲她一口的冲动,绷着脸点了点头。 面上反映平平淡淡,心里头却感动得泪流不止。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再不喜欢他就真的要不好了。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敛了笑容低下头。 敏锐的察觉到小姑娘突然的转变,宁子希的心咯噔了一下。 脑中飞快的划过什么,认真的回想了刚才一下自己的反应和态度,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冷淡了。 宁子希抿了抿唇,上前两步,弯身将小姑娘打横抱了起来。 小姑娘下意识伸出手搂住宁子希的脖子,另一只手仍旧紧紧的抱着那个装着平安苹果的小礼盒。 宁子希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姑娘。 她也正仰头看着他,神情呆呆萌萌的。 抱着她回到卧室,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抽出她怀里的小礼盒,在她身旁躺下,手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他没干别的,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她乖巧的窝在他怀里,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窝处。 宁子希喉结轻动,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发顶。 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下,宁子希垂眸看了她一眼,移开唇瓣。 低下头和她额头相抵,拥着她的手紧了紧。 …… 小姑娘的生物钟很准,时间一到就会自动醒来。 几乎是她刚动第一下的那刻,宁子希也醒了,但没睁眼。 原以为小姑娘会立即下床去洗漱,没想到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察觉到什么动静。 正想着要不要装装样子装作刚醒,去看看小姑娘在做什么。 还没等他决定好,面前忽然有温热的气息铺洒而来。 她独有的馨香扑入他的鼻中,他身子绷住,被子低下的手紧紧的攥起,一颗心高高的悬着。 静默两秒,他听到她声音极小的说:“先生,圣诞节快乐。” 宁子希被子底下的手蓦地松开,轻握了两下,又紧紧的握住。 他的小姑娘和他说,圣诞节快乐。 嗯,她也圣诞节快乐。 小姑娘并没有发现宁子希装睡,说完之后就跑出去了。 听着卫生间门被打开被冠上的声音,宁子希再也忍不住,倏地睁开眼睛,双眼眯起,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一条胳膊一条腿伸出被子外,整个人紧紧的抱住被子,左三圈右三圈的滚了好几下。 大早上的,乐成了一个傻子。 直到听到卫生间的门再次被打开,立即消停下来,将自己藏回被中,就好像刚才那幕不曾出现过,他也不曾傻过一样。 这次小姑娘回房,宁子希没有再继续装睡。 演了下戏,假装自己刚睡醒。 一抬眼,直勾勾的朝小姑娘看了过去。 小姑娘似乎没想到他会醒这么早,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宁子希心底暗暗发笑,表面上却端着摆着。 面无表情的掀开被子下床,大步走到衣柜前。 翻捣了一阵,拿出他先前特地给她买的新衣服,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的塞进她的手里,就和昨晚给她塞苹果一样。 小姑娘抱着那套衣服,呆呆的看着他。 大清早的,宁子希被她看得浑身都是火。 心里咬牙切齿的想,迟早有一天,他要给她塞个娃! 看她还会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这次小姑娘意外的没有再拒绝,声音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随后,低着头抱着衣服走出卧室,去了卫生间。 宁子希有些傻眼。 这和剧本里写的不一样。 她不该是这样的啊。 难道她不应该像平时一样,在卧室里换衣服的吗! 宁子希心里顿时郁闷得不得了。 好好的腿,好好的背,说没就没了。 幸好小姑娘换好衣服出来,还知道特地来他面前让他看一下,这才让宁子希好受了些。 回到床上躺下,等着小姑娘离开,又立即从床上爬起来。 三下两下洗漱完换了衣服,从电脑桌低下的柜子里拿出单反,拿了钥匙和手机,离开了公寓。 今天的校园似乎比起往常要更热闹些,一路上到处都是人,宁子希没敢再像先前一样,明目张胆的去偷拍他的小姑娘。 装模作样的拍了堆乱七八糟的校园景色,整个上午下来,只拍了一张有小姑娘的照片。 宁子希抬手了眼腕表,十二点了。 想着今天大概也不会再有什么收获,索性朝校门口走,打算先出去吃顿午饭。 才走出两步,忽然出现三名女生将他拦住。 宁子希皱了皱眉,没吭声。 三名女生相视一眼,其中一名女生大胆的问:“你是余学长的朋友吗,哪个系的,能不能给我们你的手机号码呀。” 宁子希仍旧皱着眉,轻声说:“抱歉,我太太会不高兴。” “你有太太了?你应该还在读研吧。” “嗯,我太太善妒。” “真羡慕你太太。” “你们也会遇到更好的。” 宁子希陪着三个小女生聊了几句,那三个小女生见宁子希挺好说话,而且也有老婆了,便没再继续厚着脸皮缠着他。 那三个小女生离开后,宁子希若有所思的抚了抚下巴。 她们居然以为他是学校里的学生,而且还说他是在读研。 余正谦就在读研,难道他看起来跟余正谦一样年纪? 他比余正谦大了六七年呢。 看来唯一的解释,也只能是他帅得年轻了。 既然这样,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他的小姑娘其实也和她们一样,以为他很年轻? 嗯,应该是这样了。 小姑娘肯定是不知道他的具体年纪的,他长相不显老穿衣也没显老,估计在小姑娘心里他确实很年轻。 所以,她并没有嫌他老。 可如果没嫌他老,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宁子希忍不住叹了口气。 女人心,真实海底针。 …… 圣诞节晚上,小姑娘她们系里有节目。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小姑娘没离开学校,独自一个人去食堂里吃过饭,就在学校里漫无目的的闲逛散步。 她不回去,宁子希自然也不愿意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屋子。 甚至出去没有去吃晚饭,抱着单反远远的跟在小姑娘身后。 眼看着晚会快要开始,小姑娘才往大会堂的方向走。 宁子希远远的看着她的身影,看着她踮着脚尖不停的伸着脖子往前看的小模样儿,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举起手里的单反,转动镜头调焦,连按了几下快门键。 晚会开始,小姑娘认认真真的盯着舞台上看。 宁子希对节目什么的没兴趣,甚至对那个灯光灿烂的舞台都没什么兴趣,视线由始至终紧盯着他的小姑娘。 晚会快结束的时候,宁子希忽然想到散场的时候人会一窝蜂的往会堂门口涌,他的小姑娘这么娇小这么娇弱,万一被踩到了受伤了该怎么办才好。 正思考着该怎么办,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隐隐有些熟悉的声音。 “先生,好巧啊,又遇上你了。” 宁子希放下单反,不慢不紧的回过头,就看到了先前一直跟在小姑娘身后那个男生。 男生走到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发顶,“不好意思,我的手机之前被偷了,没能联系到你,一直想和你说,那个女同学她拒绝了。” 拒绝了才好,不拒绝他还得想办法收场。 宁子希轻轻颔首,故作失望的说:“没关系。” 静默片刻,男生看了眼舞台的方向,“你也是来看晚会的吗?” 宁子希轻应了声,没多作解释。 “先生,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一步。”男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匆匆忙忙说了声,就撒腿跑开了。 他跑过去的方向,正是小姑娘站的位置。 宁子希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静静的看了他们片刻,转身离开。 尽管十分不乐意他们待在一起,可有那个男生在,估计等会儿散场了,他的小姑娘也不会被卷入什么踩踏事件当中。 会堂里热热闹闹的,相比较下来校园小道就冷清太多了。 也更方便干些不可言喻的事情。 从会堂到校门口的路上,宁子希就遇到了三对野鸳鸯。 宁子希没有好奇的去看是什么人,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 心里却暗暗的计算着,他的小姑娘的生理期。 要是结束了,今晚就可以省略号了 离开学校,宁子希没有立即回公寓,开着车四处去溜了圈,找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一辆计程车。 给钱司机,并把小姑娘的照片给司机看,让他记熟脸,去学校门口等着,把小姑娘送回小区。 最后也没忘告诫司机,让他不要告诉小姑娘,让他记得收钱。 司机连声应下后,宁子希看了眼车牌号码,驱车离开。 回到公寓立即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拿着钥匙出了门。 在小区门口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一辆车牌号码熟悉的计程车缓缓的停在了人行道旁。 计程车后座的车门被推开,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安然无恙的从车上下来那刻,宁子希紧绷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第164章 宁四篇12 在他看着小姑娘的同时,小姑娘也看到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么盯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宁子希默默的转过身,率先往小区内走。 他步伐极慢,怕后面那个小短腿的跟不上。 好在,小姑娘如他所愿的,很快就跟了上来,走在他的身侧。 小区内的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路灯,道路还算是明亮。 这个点四周都静悄悄的,小路上只听得到他们轻微的脚步声。 宁子希眼角余光偷偷往身侧瞥了眼,就看见小姑娘正低着头,一手抓着背包带子,一手垂落在身侧,慢吞吞的跟随他的步伐走着,一副乖巧得不得了的模样。 印象中,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并肩走。 宁子希有些心酸。 天知道他有多想带她出去走走牵牵小手。 然而,他真的只能想想而已。 因为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小姑娘肯定是不肯的。 宁子希强忍住去牵她手的冲动,撇过头看向别处。 尽管宁子希很享受两人现在这种并着肩走在一起的感觉,可路总会有走完的时候。 回到公寓,宁子希换了鞋,往客厅里走了两步,脚步顿住,忍不住回头往身后看了眼。 四目相对,小姑娘慌忙收回了目光。 宁子希不禁有些失望。 怎么就不多看看呢,不收钱的啊。 宁子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错觉了,他老觉得他的小姑娘今天晚上老是偷看他。 除了第一次之外,后面不动声色的抓了几次,都没抓到什么。 宁子希愈发的觉得自己是产生了错觉。 想小姑娘喜欢他,想得快要疯了产生的错觉。 最后一次朝小姑娘望过去,小姑娘正皱着眉揉着自己的右臂。 宁子希拧了拧眉,视线落在她的右臂上。 只片刻,就收回了目光。 小姑娘也放下了手,往卧室走。 不一会儿,就拿了换洗的衣服出来。 宁子希静静的看着小姑娘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看着门关上,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朝客厅阳台走去。 按下接听键,将手机听筒贴到耳边,顺手把落地窗的也拉上。 电话那头,熟悉的男声传来,“在哪里?” 宁子希没回答,只是问:“怎么了?” 那头的人沉默片刻,“没事。” 宁子希闻言,却皱了皱眉。 老三可不像是会没事给他打电话的人啊。 尤其是他离开之前还和他说过他归期未知。 “真没事?” “嗯。” 听着宁子翼不冷不淡的语气,宁子希眉头拧的更紧了些。 正要再问,就听宁子翼突然问,“过年回不回来?” 今天是圣诞节,距离旧历年还有一个月多点的时间。 之前逢年过节不管他人是在国外还是在外省外市,一定会抽几天时间回去宁宅陪家里人过年,可今年…… 他要是回去了,她该怎么办。 除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妹妹,她什么都没有了啊。 一个多月的假期,难道他要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过吗。 要她,还是要回家,这两个选择只在宁子希心里转了两遍,宁子希做出了取舍,“不回了。” 他陪了家人三十多年,今年他只想陪她。 电话那头的宁子翼没有吭声。 宁子希顿了顿,继续说:“帮我和爸妈说一声,不用担心我。” 听筒里又安静了片刻,宁子翼轻声说:“有事给我打电话。” 宁子希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拉开落地窗走进客厅,站在客厅中央环视一圈。 本来就是随便租下的房子,他先前也没住过多少天,但自从将她带来这里,和她住在一起后,屋子里自才有了些人气。 沙发上放着她的黑色小背包,茶几上整齐的摆放着她的课本,电视机柜上的那小盆多肉也是她抱回来养的。 虽然她总是一声不吭的,看起来很疏远她,可整个屋子里四处都能看到她的东西,便也说明她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家里有能陪自己的人才叫家,反之叫房子。 他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守着这个房子,自己跑回去陪家人呢。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宁子希回过神,慢步往卧室走。 刚在床边坐下,就看见小姑娘边擦拭着头发边走了进来。 宁子希靠在床头上,故作不关心的低下头玩手机。 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都注意着小姑娘。 小姑娘的动作很慢,也有些僵硬,特别是右手。 宁子希看了好一会儿,放下手机站起身,走到小姑娘面前。 在小姑娘讶异的目光下,将她手里的毛巾拿走,半搂着她往电脑桌前走了几步,让她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 自己则站在她的身后,拿着毛巾认真的替她擦拭起头发。 小姑娘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任由着宁子希帮她擦头发,脑袋始终低垂着,双手放在腿上,十指无意识的互绞。 一时间,卧室内只听得到吹风机的声音。 宁子希五指不停的穿梭在小姑娘的发间,手指感受着她发丝的柔软,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 撩起她耳边的发,不经意看见她泛着粉色的耳根子,宁子希绷着脸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有咬上去。 吹干头发,宁子希拔了电源,随手将吹风机放在电脑桌上。 一弯身将小姑娘抱回床上,手指灵活的解开了她上衣的扣子。 小姑娘浑身僵住,抬手按住了他的手,水灵灵的双眼中又是害怕又是紧张又是羞涩的,“先生,我……” 她亲戚没走? 宁子希有些失望。 不过这不是他解她衣服的原因。 三下两下解开扣子,动作轻柔的将她右肩的衣服扯下来,便见她右臂上臂臑下些的位置上,白皙的肌肤青了一大片。 看着那片淤青,宁子希沉了脸。 他跟了她一整天都没见她有过异样,这伤绝对是新添的。 几乎不用想,宁子希都猜得到她是晚会散场的时候被撞伤的。 原以为有那个男生在,照那男生对小姑娘的殷勤程度,怎么都不会让她被伤到,没想到却是他多想了。 小姑娘见宁子希盯着自己的手臂看,皱着小眉头,迟疑了片刻,小声说:“只是不小心被撞了下,没事的。” 宁子希抬眸看来她一眼,没说话。 这么大块淤青,人一般撞不出来,除非是被人打的,又或是被人推倒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造成的。 宁子希阴沉着脸,替小姑娘拢起衣服。 站起身,拿了钥匙,离开了卧室。 在玄关处换了鞋,出门下楼。 去取了车,到小区外面的药店买了瓶药膏,再回来时,卧室里的灯没关,小姑娘却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宁子希拿着药膏爬上床,在不惊扰到她睡觉的前提下,动作极轻的脱下了她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往她手臂上抹药膏。 涂涂抹抹完,宁子希放好药膏,去洗了手,回来抱着她睡下。 才闭上眼睛没两分钟,怀里的小人儿突然转了个身面对着他,小手不轻不重的搭上了他的腰,将他抱住。 宁子希浑身僵了下,回过神后心中狂喜。 心底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感动得内心泪流满面,激动得整夜没睡。 傻乎乎的,笑了一晚上。 宁子希以为自己真的是苦尽甘来,不久的将来就能和他的小姑娘一起坠入爱河了。 然而没等他高兴两天,又再次被打回了地狱。 宁子希觉得自己的日子越过越苦逼,原因是他发现自圣诞节那天过后,他的小姑娘对他更冷淡了。 这种感觉其实一开始并不太明显,自从小姑娘放寒假,和他朝夕相处之后,他才愈发真切的感觉到了她的冷漠疏离。 例如两人待在客厅同坐在沙发上,她会坐得离他远远的,哪怕是她先坐下他凑过去的,她也会一声不吭的起身走开。 例如她洗了头,他看她拿毛巾擦头发擦得手累,想要帮她,小姑娘摇着头拒绝后,索性躲到卫生间里用吹风机吹头发。 再例如两个人一起待在公寓时,她从来不等他吃饭,和他各吃各的,甚至在两人都还没吃饭的时候他问她饿不饿,她都要说自己不饿不想吃,宁愿饿着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吃。 最最过分的,是晚上居然不让他抱着她睡! 做完就躲到一边,就像是电影里无情的嫖客,用完就丢!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者哪里让她看不顺眼了。 从前她偶尔还会跟他说说话冲他笑笑,现在呢,不仅话不说了,面对他时还老冷着小脸,像是他欠了她好几个亿似的。 一下天堂,一下地狱,宁子希有些承受不住。 什么苦尽甘来,什么坠入爱河,不存在的。 他只觉得女人的心不仅是海底针,还像是阴晴不定的天气,好好的一言不合了说变就变。 可除了继续疼着宠着忍着,他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呢。 尽管这样的日子煎熬,宁子希还是陪着小姑娘窝在公寓里呆了整个寒假,十分奉献自我的将自己深陷水深火热之中。 正月十五这天晚上,宁子希接到了顾云初的来电。 第165章 宁四篇13 顾云初和宁子希是大学同学,同班同寝室,同进同出同吃同住了四年的那种。 那家伙第一次办身份证的时候就塞钱给警察局的人,臭不要脸的改小了身份证上的年龄,所以出社会后别人见他们年龄对不上,愣是没发现他们是同学。 宁子希和顾云初的关系确实还挺不错,算是为数不多的朋友,大学毕业后考研还一起报考了神经外科。 读硕后宁子希继续读博,顾云初没再和宁子希一起,脑子抽了风似的去搞了个口腔执业医师证,跑去当了牙医,还自己开了个小诊所。 就是不知道,证到底是真证还是假证,诊所究竟是不是黑的,所以尽管关系很好,宁子希当年拔智齿的时候也没敢去找他。 近年来两人各有工作,联系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突然接到顾云初打来的电话,宁子希多少有些意外。 电话一通,顾云初就问:“你现在在哪里?” 宁子希没回答,“有什么关照?” “我哪敢关照你,还想让你关照关照我呢。” “哦,我这儿也没什么可以关照你的,挂了。” “诶别挂,有话好好说慢慢说,还是不是好基友了。” “……”谁特么跟你是基友。 宁子希也只是说说,没真打算挂。 回头看了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姑娘,语气不太好的冲电话那头的人说,“有什么话赶紧放,不然真挂了。” “还能什么事。”顾云初叹了口气,“家里那两个老家伙又催婚了,不让我去医院上班,扬言要一天给我安排一场相亲,相到我结婚为止,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和宁子希一样,顾云初今天也三十多岁了。 其他像他们这个年龄的男人,十有八九连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宁子希是偷偷跑出来了,还换了号码,才没被家中两老催婚,不然估计也会像顾云初一样,一天一场相亲宴。 顾云初见宁子希没吭声,不悦的问:“喂,你有没有在听?” 宁子希说,“有。我在幸灾乐祸。” 顾云初:“……” 见顾云初不说话了,宁子希勾了勾唇角,往前走了两步,单手扶在阳台的护栏上,“你想我怎么帮你?” “这才是我的好基友!”顾云初大笑两声,话风一变,可怜兮兮是说出自己的打算:“想你收留我。我能暖床,真的。” 收留?不可能的。 暖床?那就更加不需要了。 “信号不好,先挂了。” 宁子希飞快的说完,没等顾云初吭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翻开通讯录,给宁子翼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通,宁子希恶声质问:“号码你给云初的?” 换了新号码之后,A市那伙人里除了宁子翼,他谁也没告诉。 “啊?”听筒里传来女人茫然的声音,“什么什么号码给什么,谁,云初是谁,公的母的。” 宁子希沉默片刻,语气幽幽的说:“子翼大学时候的追求者,人美声甜,胸大腰细,发过誓这辈子非子翼不嫁。” 说完,将手机从耳边拿开。 电话那头死寂般安静了几秒,一道几乎能掀翻屋顶的怒吼声传来,“宁子翼!!!” 宁子希很不厚道的咧嘴笑了。 独悲悲不如众悲悲。 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回过身,看见空荡荡的客厅,宁子希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心情瞬间就变得不太好的宁子希,三更半夜还收到了宁子翼打过来的午夜凶铃。 宁子希怕吵醒怀中的人,探手过去抓起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捂着听筒一路跑出卧室,走到客厅阳台。 反手将落地窗关上,顺便看了眼来电显示。 看见来电人,宁子希的眼皮跳了一下。 将手机贴回耳边,轻咳一声,故作淡定的喊:“子翼。” 宁子翼轻应了声,“有件事问问你。” 宁子希没吭声,仰头看天。 “人美声甜胸大腰细的云初人在哪?” “……” “把人找来,找不来我亲自过去找你。” “……”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宁子希放下手机。 宁子希没把宁子翼的话放心上,他只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现在他在这里是没人知道的,万一被那些人知道了,指不定一个两个没事的时候全往这里跑来探望他了。 他是没关系,就怕会吓到小姑娘。 而且,他也还不想让他们看到他姑娘。 走回卧室,刚躺下,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宁子希摸出手机看了眼。 是宁子翼发来的短信。 ——老大老二之间有点问题,能不回来暂时不要回来 宁子希拧了拧眉,不太明白宁子翼话里的意思。 四兄弟两对双胞胎,老大老二的关系好得就跟他和老三一样。 从小一块儿长大,几乎形影不离,关系好到别说穿同一条裤子了,小时候同一条内裤都穿过。 他们有问题,就跟他和老三有问题一样。 无论如何他都想象不出他和老三之间能有什么样的问题。 同理,他也想不明白老大老二。 但老三总不会骗他,也不会拿芝麻小事提醒他,所以老大老二的事情绝对没假,还是一不留神就演变成大事那种。 既然他让他别回去那他就不回去好了,反正他也没打算回去。 尽管这么想,宁子希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万一老大老二真的闹狠了,他肯定还是要回去的。 总不能家里都快翻了他还在外面追媳妇。 到那个时候,他姑娘又该怎么办。 这么傻这么呆,他不在肯定要被人欺负了。 …… 直到正月十七,小姑娘终于开学了。 宅了一个多月,几乎是她出门那刻,宁子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迅速洗漱换衣服,逃跑似的离开了让他几乎窒息的公寓。 出到外面呼吸着外面的天气,宁子希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去吃了顿早餐,便开车往医科大行驶而去。 停好车子,宁子希下了车,步行一段路走到学校门口。 没进去,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喊余正谦出来。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余正谦出来了。 见到余正谦,宁子希直接说:“我给你找了个师妹。” 师妹?余正谦愣了下。 想到了什么,余正谦睁大了双眼,“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宁子希拍了拍余正谦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师侄,这事儿交给你了,不要让师叔失望。” 又是师叔又是师侄的,专挑余正谦不喜欢听的字眼来说。 余正谦气得瞪向宁子希,“老师不收徒了!” “什么时候说的?” “早就说过了。” “没听到。” “……” 余正谦气笑了,他没听到不代表没说过好吗。 心中一动,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的凑近宁子希,“不就是想给那个女生找个靠山,我也可以啊。” “你?”宁子希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余正谦一眼,一脸嫌弃,“你这种色狼,也敢为人师表?” 余正谦:“……” 什么叫他这种色狼,他哪里色了。 余正谦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转身就想走。 宁子希喊住他,“大鱼。” 刚走出几步的余正谦脚步顿住,背脊僵直僵直的。 “大鱼。”宁子希又喊了声。 余正谦紧绷的身子一松,任命的转过身走回宁子希面前,抬起头瞪向宁子希,咬牙切齿的说:“能不这么喊吗?” 什么大鱼小鱼的难听得要死。 最气的是这外号还是他那个不靠谱的老师起的。 最最气的就是他老师喊的时候被宁子希这不要脸的听到了。 “事情搞定,我就不喊。” “如果搞不定呢?” “我给你写封告白信贴你们学校公告栏里。” “……” 宁子希目送走气得浑身发抖的余正谦,面上的笑容敛起。 扭头看了眼校门,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找了个咖啡厅坐下,摸出手机给顾云初打了个电话过去。 顾云初应该刚醒,声音还迷迷糊糊的,“子希?” 宁子希没有跟顾云初废话,直接说:“去查查我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你家?”顾云初声音听起来很茫然,“我去查你家?我胆子肥不要命了我去查你家!你不能自己打电话回去问?” 要问得出来,还用找你! 老三虽然不会骗他,但会隐瞒他。 宁子希哼了声,“查出来了收留你。” “四哥哥,被闹了成吗。”顾云初哭丧了脸,“要被你家老大发现,一枪毙了我,你要收留我尸体啊?” 宁子希嗯了声,“你被老大打死了我收留你尸体。” 顾云初:“……” “老大要是没打死你,我就打死你。” “……” 顾云初苦恼的想,他上辈子是对宁子希始乱终弃过吧,这辈子要这么折腾他。 简直煞星。 …… 余正谦办事效率很快,下午宁子希就收到了他的答复。 和余正谦再次在校门口碰面,宁子希问:“怎么说服那老头儿的?” “这个你别管。”余正谦绷着脸,显然还在为宁子希喊他大鱼还要给他写告白信贴公告栏的事情生气。 宁子希眯眼,“不管?” 第166章 宁四篇14 不管。万一他把他姑娘卖了怎么办。 像是看出宁子希心中所想,余正谦满脸不屑的嗤了声,“我对那女生没兴趣,你尽管把心放好。” 宁子希看着余正谦,没吭声。 余正谦要真对他姑娘感兴趣,他就不是心放不好这么简单了。 他会当场弄死他! 见宁子希不吭声,余正谦露出个无奈的神情,“放心吧,老师那边我搞定了,那女生也不会知道这事儿跟你有关。” 她不知道,再好不过。 反正他也没打算让她知道他做过什么。 思来想去,宁子希最后说了句:“少在她面前出现。” 虽然他也觉得他姑娘不会看上余正谦这种类型的,可要真待在一起相处久了,谁能保证会不会日久生情呢。 余正谦露出个刻薄的表情,“我还不稀罕。” 宁子希哼了声,最好不稀罕,他姑娘他一个人稀罕就够了。 之后的事情余正谦去办,包括如何哄骗周教授主动前去收徒,如何套路小姑娘,都由余正谦搞定,宁子希没再插手。 正月二十六这天,宁子希接到了顾云初打来的电话。 一接通,顾云初就唉声叹气的,“子希,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宁子希拧了拧眉,“所以?” “不是我能力不行啊,是外头真的半点儿风声都没有。”顾云初又叹了口气,“你听谁说你们家出什么事情了?” 宁子希没回答顾云初,眉头拧的更紧了些。 看来老大老二隐瞒得很好,不问回老三还真的查不出了。 不过宁子希想着,真闹出问题来了老三也肯定会告诉他,现在问题不大问多了也没用,便放弃了打电话给宁子翼的打算。 “子希。” 见宁子希不说话,顾云初唤了声。 宁子希回过神,轻应了声。 “地址。” “……” 事情没办好还有脸问他要地址。 宁子希被气笑了,不过最终还是给了他地址。 …… 小姑娘最近心情看起来不错。 她开心,宁子希自然也是开心的。 唯一让他不开心的,就是小姑娘比以前晚回来。 宁子希去问了余正谦才知道,小姑娘高数不太好,就跑去找周教授那个便宜师傅了。 可怜的周教授,呕心沥血的教导一个余正谦,还糊里糊涂收了个小徒弟,教大一高数。 宁子希忍不住暗暗嘀咕,他高数也很好啊,怎么就不找他呢。 郁闷归郁闷,宁子希只能自己憋着,不能阻止。 是他让的,事情也按照他所希望的来发展,他能说什么呢。 这天早上小姑娘出门上学后,宁子希照常跟着出了门。 不过却不是跟着她去学校,而是开车去了机场。 从小区去机场,两个半小时的车程。 去到机场,宁子希停好车子,慢吞吞的往出机口走。 等了十多分钟左右,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出机口走出来。 宁子希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这么冷淡的反应,顾云初顿时就不高兴了。 快步跑上前,跟在宁子希身旁,“喂,我千里迢迢跑来找你你难道就不能欢迎我一下?” 宁子希看也不看顾云初一眼,敷衍着说:“欢迎欢迎。” “真没诚意。”顾云初嗤了声,“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来B市做什么呢。” 宁子希没回答,走到停车场,来到车子前,偏头往顾云初空空的双手看了眼,“你今晚就回去?” 顾云初愣了下,“我没打算回去那么快啊。” “那行李呢?” “要什么行李,现买现用。” 看着浑身散发着土豪光芒的顾云初,宁子希无话可说。 两人上了车,车子驶出停车场后,宁子希随口问:“就这么跑来B市,不管你那个黑诊所了?” “什么黑诊所?你还会不会说话了!”顾云初气结,恨不得扑过去和宁子希同归于尽,“我的牙科诊所可是有证有照的!” “真证真照?” “当然!” “和你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一样真?” “……” 顾云初算是明白了。 宁子希纯属没事找事,惦记他把自己身份证年龄改小的事情,羡慕嫉妒恨他。 这有什么好惦记的,花几个钱,他也可有去改好吗。 于是顾云初说:“要是嫉妒,你也可以去改。” “不行,我要脸。”宁子希语气很随意的说着,“要不你去帮我改吧,帮我改成20岁。” 顾云初被气笑了。 还要脸呢! 前面那句话是挺要脸的,后面那句就忒不要脸了。 他才敢改小两年,宁子希居然想改成二十岁,都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还装小鲜肉真是臭不要脸。 顾云初没接宁子希的话,只是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把你卖到牛郎店。” “……” 不仅不要脸,还丧心病狂。 …… 回到镇上,宁子希在自己小区附近给顾云初找了酒店下榻。 顾云初并不太乐意住酒店,他想去宁子希的住处住。 “你住哪里?” “附近的小区。” 四目相瞪好半响,顾云初气愤的说,“你变了,你以前都会让我过去跟你一起睡的!” 这话说得,将宁子希一个直男活生生弄成弯了的负心汉,柜台后帮忙办理入住手续的小姐姐一脸惊悚的看着两人。 宁子希连个眼神都懒得给顾云初,“我和我媳妇儿住一起,你凑什么热闹。” “媳妇儿?”顾云初愣了下,瞪大双眼,惊讶的拔高了声音,“你居然有媳妇了?” 宁子希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顾云初大惊小怪的,“是准备有媳妇。你大惊小怪什么,我像是找不到媳妇的人?” “挺像的。” “……” “你居然抛弃我自己脱单了,友谊小船翻了。” “呵,慢滚不送。” 很没营养的吵了几句嘴,两人办理完入住手续,连房间都没去找,就一同离开了酒店。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宁子希带顾云初出去吃了顿午饭。 从饭馆出来,不知道去哪里好,又不想带顾云初去他公寓,便直接开车带他去了医科大。 车子在校门口停下,顾云初下了车,看着面前“B市医科大学”六个大字,脑子懵了懵。 宁子希一脸嫌弃的瞥了顾云初一眼,率先往校门口走。 顾云初见状,连忙跟上。 当看到宁子希老神在在的从口袋里摸卡,刷卡进去的时候,顾云初整个人都惊呆了。 正想问宁子希为什么会有这学校的学生证,转而想到自己的身份证出生年月都能改了,他有个学生证有什么好奇怪的。 进入校园区,顾云初问:“你来医科大做什么?” “带你看看我媳妇儿。” “你媳妇是这儿的老师?” “是学生。” “……” 顾云初再次被吓到了,瞪着眼伸出手颤巍巍的指着宁子希,“你你你你个臭不要脸的,你他妈居然拐骗未成年?” “我媳妇19岁,成年了。” “……” 32岁的老男人,臭不要脸啃19岁的嫩草。 姓宁的他也不怕小姑娘父母打死他。 这个点,小姑娘在上体育课。宁子希带着顾云初找到小姑娘她们班级,目光扫了圈。 最后指着前面不远处站在树下的小姑娘,向身旁的顾云初介绍,“那边那个站在树下的漂亮姑娘,我媳妇儿。” 顾云初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客观的点评,“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就是看起来太文静了,容易被欺负。” 宁子希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他媳妇儿看起来太容易欺负了。 顾云初抬脚就要往前走,宁子希捏住他的衣领子,“上哪去?” “去和你媳妇打个招呼啊。” “……” 宁子希不作声的转过身,拉着顾云初往外扯。 顾云初见宁子希突然间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似的,愣了愣。 两人谁也没有发现,他们离开的时候,站在树荫下的小姑娘突然转过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 小姑娘只看得到张牙舞爪的顾云初,而走在前面拉着顾云初的人,恰好被顾云初挡住了。 见是不认识的,小姑娘没再多做理会,收回目光。 …… 走出校门,宁子希一动不动的站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顾云初见宁子希心情似乎不太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按照他们的惯例,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是要去喝酒的。 于是顾云初摸出手机看了下地图导航,找到最近的酒吧,从宁子希外套口袋里摸出车钥匙,不由分说的将宁子希拉上车。 顾云初本就存了灌醉宁子希念头,去到酒吧后立即找来服务员点了一打啤酒,开始想方设法灌醉宁子希。 醉?不可能的。 宁子希一眼就瞧出了顾云初心里头那点儿小九九,不仅不配合,还附赠了一顿冷嘲热讽,刺激得顾云初很想把自己灌醉。 酒点得虽然多,但两人都不是嗜酒的人,职业使然,惯性保持清醒,各喝了杯,闲得无聊拿着手机玩起了游戏。 不知不觉中,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最后一把游戏打完,宁子希退出游戏看了眼时间,将手机收回口袋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顾云初皱眉,“这么早?” 才七点,夜生活还没开始,晚饭也还没吃呢。 “我姑娘到家了。”宁子希往前走了两步,眼角余光瞥了眼桌面上没怎么动过的酒水,脚步一顿。 回过身,拿起其中一瓶开过的啤酒,仰起头喝了一大口。 末了,还坏心眼的洒了些酒水到自己的衣服上。 猜出宁子希的意图,顾云初看得直翻白眼。 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种戏码,臭不要脸的。 第167章 宁四篇15 宁子希先送顾云初回酒店,才调转车头回小区。 他回到公寓的时候,小姑娘果然已经回来了。 正坐在茶几前,认认真真的做着试题,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 宁子希站在玄关处,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心里只觉得,他姑娘真是勤奋,他大一的时候可没这么勤奋。 宁子希再次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味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换了鞋,大步朝小姑娘走过去。 在小姑娘身旁坐下,倾身过去将她抱住。 随后他察觉到,小姑娘浑身僵住。 宁子希没撒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的抱过她了。 好像也是自从圣诞节之后,他姑娘就开始疏远他了。 白天不说话不让碰,晚上还不让他抱着睡,害得他只能多做做坏事,在做坏事的时候趁机多抱抱她。 小姑娘没推开他,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宁子希抬眸,看着眼前小姑娘脸颊上细白的皮肤,心中一动,忍不住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下。 小姑娘的身子绷得更紧了。 只片刻,小姑娘浑身一松,偏过头来看着他,“你喝酒了?” 直接问他有没有喝酒,没再喊他先生后生什么的。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宁子希,心里顿时乐翻了。 将脸又往她面前凑了凑,故意含糊不清的说:“我没喝。” 小姑娘拧起眉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轻轻推了推宁子希,“我去给你买醒酒药。” 宁子希没松手,紧紧的抱住她。 他本来就没喝醉,吃什么醒酒药。 他只想抱着她,她比什么药对他来说都要管用。 而小姑娘,见宁子希不撒手,也没有再动。 宁子希抱着她,头枕在她的小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客厅内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近在咫尺的,彼此的呼吸声。 他想,要是能一辈子该多好。 可现实里,横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 就目前而言,他们这种相处模式就是个大问题。 看起来他是主导的那个,他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却愣是把日子过成跟地下偷情见不得光似的。 他没把自己看成她的金主,但估摸着他怀里的小姑娘已经彻底把她自己看成他包养的情妇了。 不是没想过和她好好解释,可几乎不用想,宁子希都知道,小姑娘肯定是不相信的。 有些感情只要和金钱交易沾了边,就怎么也说不清楚了。 最开始的那一百万,就是错误的源头。 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最最坏的就是,就算他真的把小姑娘骗上户口簿了,万一日后她知道了徐安晓,肯定会胡思乱想,会恨死他的。 宁子希心里仇,心里苦。 正愁着,耳边忽然传来小姑娘很轻很轻的声音。 她喃喃着说:“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宁子希:…… 装醉没能听到好的就算了,还听到这么句扎心的话。 宁子希这回是真的被伤到了。 他姑娘说不喜欢他,一点儿都不喜欢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他。 那这半年来,他为的是什么? 他又不是抖M特地跑来找罪受的。 宁子希心里生气,故意紧抱着小姑娘不撒手。 让她陪着他在客厅里冷一个晚上,坐一个晚上。 直到次日大早小姑娘要上学,宁子希才将她松开。 小姑娘出门上学后,宁子希洗了个澡,便杀去了酒店。 顾云初刚刚睡醒,正睁大着眼角考虑着到底要不要起床,宁子希的到来正好帮他做了决定。 宁子希打量了眼只下半身裹了浴巾的顾云初,“你暴露癖?” “你才暴露癖!”顾云初将凳子上的纸袋拎过去递给宁子希,“劳烦帮我拿去洗衣店,顺便买一套新衣服回来。” 宁子希:“……” 你四哥哥是这么好使唤的? …… 半个小时后,宁子希拎着三套新衣服回到酒店。 顾云初接过袋子看了眼里面的衣服,“怎么这么快?” “衬衫20牛仔裤35内裤15,袜子10块三双,我给你买了三套,一共220块钱,不用还,当我送你。” 宁子希觉得自己真会持家! 而顾云初一听说三套才220,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咬牙切齿的瞪着宁子希,“你自己穿上万块钱一套的衣服,你好意思让我穿七十多块的?” 宁子希愁苦着脸说:“挺好意思的,毕竟我失恋了。” 顾云初被噎了下。 去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见宁子希坐在沙发上绷着脸一动不动的,想到刚才他说他失恋的事情,便问:“你失什么恋?” 宁子希哼唧了声,“我媳妇说她不喜欢我。” “啊?”顾云初有些傻眼,“不喜欢你干嘛跟你住一起?” 一击即中肋骨,宁子希不吭声了。 顾云初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宁子希套路了人家小姑娘,话锋一转,“我晚上要回A市,改天有时间再来找你。” 顿了顿,一脸嫌弃的看了眼袋子里的另外两套衣服,“剩下那两套衣服,你带回去自己穿。” 宁子希闷声说:“怎么说也是B市特产,你还是带回去吧。” 顾云初:“……” 去你大爷的B市特产! 安静片刻,宁子希抬眸看了眼顾云初。 看着他上身绿色T恤下身蓝色牛仔裤脚上绿色袜子,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顾云初看见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狗屁好兄弟,让他去给他买衣服,先不说价钱,三件绿T恤三条绿内裤三双绿袜子是什么操作? 顾云初绝对相信,要是宁子希看到有绿色的牛仔裤,一定不会退求其次给他买蓝色的。 把他弄得他一身绿,青青草原似的。 特么的失恋的人又不是他。 宁子希只当没看到顾云初瞪自己,淡声问:“不是说玩段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昨天才来,今天就回,未免也太赶了些。 顾云初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你觉得我们还能当朋友?” “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 贱成这种程度,顾云初甘拜下风。 生怕被气出毛病来,没再跟宁子希瞎扯废话下去,绷着脸走到床沿边坐下,忽然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无奈的说:“我妈发微信给我,说我爸从楼上摔下来了。” 宁子希愣了下,正要问。 又听顾云初再次叹了口气,继续说:“天天摔,一星期摔八次都能没摔出个好歹,做儿子的真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宁子希:“……” 哦,明白了,变相催婚来的。 …… 顾云初回去后,宁子希又孤单一人了。 成天无所事事的,又把自己活成了跟踪狂。 时间在浑浑噩噩中过去,这期间宁子希没再收到过宁子翼打来的电话,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倒是顾云初隔三差五的给他打来电话,偶尔和他说说他们宁家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例如夏夏隔三差五和老三吵架回娘家,让宁子翼去哄。 例如老二最近和一个小姑娘走得很近,看起来好事相近。 再例如老大跟大嫂吵架,老大儿子要带妈妈离家出走。 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情,宁子希还在家里的时候就看腻了。 不过没从顾云初耳朵里听说老大老二有什么,倒也松了口气。 但是离家太久不回去,总归不好。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宁子希连宁子翼也没告诉,偷偷摸摸的回过A市几次,早早天没亮就去赶飞机,回去见了父母一面,又立即匆匆忙忙赶回B市。 投胎似的赶,只是为了晚上能回来陪他的小姑娘而已。 这天宁子希刚从机场赶回来,满身疲惫的回到公寓,一进门,就看到小姑娘正端着面从厨房里出来,不由得愣了愣。 她居然会下厨房? 小姑娘看到他,也愣了愣。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目不斜视的盯着对方看了好半响,小姑娘突然问:“你吃面条吗?” 宁子希的心就像是久旱逢甘霖,所有的疲惫都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欣喜从四面八方涌来,当即说了让他后悔了一个星期的话。 他说:“嗯,正好没吃饭。”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会说他吃过了。 小姑娘长得水灵灵漂漂亮亮的,煮的面条却糊糊的,一眼看过去就让人没食欲了。 宁子希对上小姑娘难掩期待的目光,默不作声的拿起筷子,面无表情的夹起一坨坨的面疙瘩往嘴里塞,内心被嘴里的东西恶心得泪流满面。 他想,难吃就难吃吧,反正吃不死人。 如果吃完这碗,能让他们的关系好些,他还能再吃两碗。 …… 一碗面后,如宁子希所愿的,小姑娘果然对他好些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总躲着他疏远他了。 宁子希开心得不得了,隔三差五的给小姑娘煮面条。 看到她吃他煮的面条吃得津津有味时,心里满足得不得了, 他心想,其实“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先抓住她的胃”这句话也没错,于是开始寻思着练练厨艺。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对于宁子希来说虽然过得有些糟心,但小姑娘始终在他身边,那些糟心事便也不算什么了。 可宁静的背后总是暗藏着暴风雨,宁子希一直陪以为自己能守着他的小姑娘毕业,没想到分别却来得这么的快。 第168章 宁四篇16 分别的前奏,大概就是盛夏那个夜晚接到的那通电话。 宁子希独自坐在阳台上乘凉,看看星星看看月亮。 身后的客厅里,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看着书。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宁子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电话是顾云初打过来的。 宁子希懒洋洋的按下接听键,“喂——” “子希!” 顾云初突然大喊了声,宁子希被吓得懵了下。 想到他姑娘还在客厅里认真学习,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当场怼顾云初。 没等他开口问顾云初又发什么神经,就听顾云初语气很是慌张的说:“子希,刚才你们家老大老二老三在‘闻香’打起来了。” 宁子希的心咯噔了一下,“怎么回事?” 老大老二年长他和老三四五年,他和老三长大到能动手揍的时候,老大老二也都懂事了,所以几兄弟从小到大从没打过架。 现在都三十四岁的人了,究竟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你妹夫的产业,嘴巴都被封得死死的,要不是我正好在那里吃饭可能连风声都蹭不着。”顾云初顿了顿,“当时你妹夫也在,还有郁家那位大少爷。” 宁子希没再跟顾云初啰嗦,直接挂断电话。 点开拨号界面,迅速输入宁子翼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被接通。 宁子希直接问:“你和老大老二打架了?” 宁子翼淡声纠正,“是老二和老大打。” “老二打得过老大?” 家里没谁打得过老大,老二身手也只比他好一点而已。敢跟老大打,吃熊心豹子胆了? “打不过。我去帮老二。” “……” 宁子翼叹了口气,“还有少思和瑾禾,四打一输了。” 宁子希:“……” 话题完全走歪了,他根本不是来问打架输赢的。 再三追问之下,宁子翼才肯和宁子希说了个事情大概。 宁子翼是去“闻香”应酬的,妹夫言瑾禾和酒楼的另一个股东郁少思在他们的专属休息室里小聚。 听到服务员来报宁家老大老二在包间里打架,言瑾禾和郁少思立即去找了宁子翼,三个人一起往那个包间赶。 两位兄长打得凶,三个人去拉架都没能把人拉开,还被误揍得一身伤。 后来宁子翼看不过老二被揍得这么惨,牵了个头帮着老二去打老大,结果自然而然的四个人一起被揍了。 后还是妹妹收到消息跑过去了,才制止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打斗。 宁子希听完,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四兄弟从小就被父母教导要爱护妹妹宠妹妹,乍看起来很不公平,可现在想来,其实父母给他们洗脑妹妹最重要,也不是没有实际用处的。 这时,夏夏的嚷嚷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好好的你去凑什么热闹打什么架,你家老大就跟头非洲大铁牛似的,也不掂量掂量你这只小狼狗打不打得过!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报警找警察叔叔解决知道吗!” 宁子希,宁子翼:“……”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两兄弟默不作声的听着夏夏唠唠叨叨。 第十一分钟,宁子翼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耳边没了夏夏的声音,宁子翼语气沉了几分,“老大老二的事你别管,好好的在那边待着。” 宁子希没答应,只是问:“怎么回事?” “人情债。女人。” “嗯?” “不清楚。” “……” 那就是不肯说了。 宁子希也没有再追问。 挂断电话后,给顾云初发了条短信,让他帮忙留意一下。 手机手机,再往客厅内看去,小姑娘还在看书。 看着她柔和稚气的侧脸,宁子希心头软软的。 过几天,好像又是小姑娘的生日了吧。 …… 之后的日子里,断断续续有A市那边的消息传来。 例如父亲母亲都被老大送出国度假了。 例如妹妹和外甥女被妹夫带去了温哥华。 例如夏夏和宁夏被送出国,被送去了夏夏的舅舅家里。 这一系列事情,乍看没什么,可细看起来就像是在清场子。 清完场子后,大干一场。 那种暴风雨前的沉闷感愈来愈浓重,愈发的让宁子希感到不安。 酒楼里的那场打斗只算是个开端,老大老二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因为那一架就打没了,反而越闹越大,见面必定争锋相对,几乎到了圈子里无人不晓的地步。 那两人的身份特殊,军政方面有没有利益牵扯宁子希不太懂,他只知道因为宁子翼参和进去了,兄弟矛盾在外人眼里就演变成了家族内部矛盾。 有人传他们几兄弟在争家产,有人是因为说宁家小的三个不满老大当头,甚至还有人说失踪两年的宁家老四,就是这场夺权下的第一个牺牲物。 去他大爷的牺牲物。 宁子希听说自己被死亡的时候,脸都快气歪了。 传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叔叔一家子不会回国,宁家这一辈算是就剩他们五兄妹。 宁家的产业早在妹妹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分干净了,家里的公司则归宁三管,其他兄妹几个只负责拿分红。宅子归四兄弟共同所有,不爱住自己走。 现在妹妹嫁了,四兄弟本也在不同的领域各自发展,也就老大老二之间有些牵连,但也够不成争执的必要好吗。 简直胡说八道! 可尽管生气,尽管不实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的,尽管自己被死亡,宁子希还是没有回去的打算。 因为宁子翼让他别回去,因为老大老二之间的事情他就算回去了也根本插不了手,更因为他舍不得他姑娘。 最终让宁子希忍无可忍,下定决心回去的,是从顾云初嘴里得知,宁子翼大晚上的被秘密送进医院的消息。 入院原因,是枪伤。 A市能有几个人敢携带枪支,也幸好医院是自家的,不然事情传出去了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宁子希正在饭馆里吃饭,怒火由心而生,倏地涌上脑门,气得当场把桌椅给掀了。 压着满腔的怒火,赔了钱从饭馆里离开。 宁子希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拼命的压抑着什么,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紧,手背青筋始终突显着。 良久,重新拿起手机,哆嗦着手给宁子翼拨了个电话过去。 在等待电话被接通的时间里,心仿佛要蹦出胸腔一般。 接电话的人是宁子翼的助理萧艇。 宁子希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来了,“子翼怎么了?” “四少爷。”萧艇轻唤了声,声音很是低沉,“BOSS没事,子弹取出来了,没有伤及要害。” “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宁子希问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可没人回答他,这让宁子希又急又无奈。 萧艇沉默片刻,语气无奈,“四少爷,BOSS不让说。” 宁子希暗暗咬牙,“让子翼接电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响,随后一道有些虚弱的熟悉声音传来。 “有事?” “……” 语气平静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宁子希生气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生宁子翼的气,可更气的却是老大和老二。 平时打打闹闹的被揍几下没关系,可动刀动枪闹到进医院,就真的不能忍了。 最让他生气的是,那两个罪魁祸首没事,反而祸害了宁子翼。 老大和老二虽然现在是在闹矛盾,可如果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兄弟始终是兄弟,最终肯定还是会和好的。 家里人都疼大疼小,如果宁子翼为他们吃了亏,吃就是吃了,不会有人给他吃的亏买单。 他们舍得伤老三,老三咽的下去这口气,他可不舍得! 兄弟情深浅也有分阶梯,如果让他选他几乎毫不犹豫就选老三。 就像小时候他们四兄弟一起出去玩,打碎了别人家院墙头上的盆栽,老大光顾着带老二跑路,留他和老三下来被人抓一样。 若不是他们伤了老三,他们的事情他实在不想管,老三也不想他参和进去,所以不让他回家,也什么都瞒着不跟他说。 现在出了事,如果他继续如他所愿不管,他就不配当他兄弟了。 追媳妇固然重要,但宁子翼对他来说同样重要。 宁子希越想越生气,气急败坏的给老大拨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 宁子希又给老二打过去,这次对方很快就接了。 电话一通,宁子希立即就冲对方吼,“你他妈吵你们的,拿子翼出什么气!” 那头的人沉默片刻,轻唤了声:“小四。” 相较老大宁纪臣,宁子希和老二宁熙晨的关系更好。 小时候父母忙,家里除了佣人就只有他们几兄弟。 但佣人始终是佣人,他们都不喜欢亲近。 于是哥哥负责照顾弟弟,老大管老三,老二管他。 泡奶喂饭,嘘嘘帮提裤子,给他们讲故事哄他们睡觉。 点点滴滴至今宁子希都还记得,说没有兄弟情都是假的,要不是他们乱来乱搞内部矛盾,宁子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大没小。 心里始终念着宁熙晨的好,听到他用这种既无奈又温和宽容的语气喊自己,满腔的怒火顿时就褪了一半。 微微红了眼眶,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你们闹你们的,欺负子翼做什么,他这些年为你们做的还不够多吗,你们到底还有没有心了。” 说得难听点,养狗都会报恩,更何况是帮亲兄弟。 他们节节高升荣光加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回头看看,看看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不停为他们付出,弄得自己满身铜臭的弟弟。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老大那枪究竟是怎么狠的下手打下去的。 宁熙晨没有接宁子希的话,语气仍旧温和,“小四,出去这么久了,该回家了。”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 搞不明白他和老大为什么闹起来了,也不想搞明白。 他只想回去找老三,在老三再被欺负的时候能够帮得上忙。 即便是替他挨揍都好。 反正从小到大他被欺负得最多,比老三更耐揍。 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老三,宁子希心里头还是有些生老二的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话锋一转,还是问了句:“你和老大究竟怎么回事?” 宁熙晨又沉默片刻,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沉沉的,语气淡了几分,“老大太过自负。” 老大自负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宁子希不接受这个解释。 …… 小姑娘出生在八月中旬。 第一年她生日时刚好生病了,没有过。 这一年,宁子希想在回去之前给她过个生日。 公寓里没有烤箱,市里也有什么可以自己做蛋糕的手工蛋糕店,宁子希想亲自给他姑娘做蛋糕庆祝生日的想法,胎死腹中。 也有想过让小姑娘和她的同学一起过,转而想到小姑娘似乎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他并也不想她跟别人联络什么狗屁感情,只好作罢。 趁小姑娘去上课了,宁子希给余正谦打了个电话过去。 等余正谦过来,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媳妇儿生日马上到了。” 余正谦问:“然后?” 宁子希只是看着余正谦,没回答。 被宁子希折磨了快两年了,余正谦是完全拿宁子希完全没辙了。 认命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回头跟老师说说。” 这是宁子希最终的决定。 小姑娘这个生日,师父师母师兄陪着过。 比起那些说变就变的同学,她更需要和余正谦他们联络感情。 未来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凭借着他和余正谦的关系,有什么事余正谦肯定会出手帮她一把。 过生日的地点在学校教职工宿舍,宁子希苦逼的藏在书房里,只能听不能参与。 分蛋糕的时候,余正谦偷偷拿了块进来给他。 把余正谦赶出去后,宁子希低着头看着桌子上的蛋糕,听着外头传进来的说话声和笑声,心情有些沉重。 他姑娘二十岁生日了,可以嫁人了,他却要回去了。 不过还好,没了他,她还有师父师兄,至少不是孤单一人。 宁子希拿起蛋糕,盯着蛋糕看了许久许久,久到眼底逐渐的覆上了一层薄光,声音轻轻的说:“安柠,生日快乐。” 他的小媳妇儿,生日快乐。 一生快乐。 …… 小姑娘生日过后,宁子希订了回A市的机票。 人生中有太多太多的意外,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宁子希不知道什么自己时候才能回来,有些事情未雨绸缪更好。 他开始为他姑娘未来两年校园生活做安排,事无巨细的。 也幸好先前有为小姑娘点点滴滴的打点过一些,剩下的那些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了。 离开前天,余正谦主动来找了宁子希。 两人面对面坐在咖啡馆里,余正谦拧着眉问,“真的要回去了?” 宁子希轻应了声,端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了口。 安静了片刻,余正谦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不怕小师妹被人抢?” “她被抢走,我就娶你。” “……” 余正谦盯着手里的咖啡,一时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什么跟什么,他没守好被人抢走媳妇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余正谦最终只是说,“我只能帮你守她到她大四毕业,之后的事情我可没法再管了。” 宁子希垂了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声音轻轻的说:“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没回来,你们就让她出国读研。” “万一她还想继续读博?” “你就等着我娶你。” “……” 宁子希看着余正谦一脸铁青色,扯了扯唇角。 仰起头,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 付账,离开。 …… 晚上,宁子希发了疯似的使劲缠着怀中的小女人。 怀中的她瘦弱的让他心疼,柔软得让他心疼,乖巧得让他心疼。 如果可以,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和她分开。 想陪着她到毕业,想陪她到老。 可是不能,他还有兄弟,还有责任。 人可以不懂情,却不能不知恩。 有些东西有些人,拼上性命都得维护住。 结束后,宁子希将事先填好的支票递给她,声音里有丝几不可察的颤抖,“明天起,我不会再来这套公寓。” 再来B市,也不会再来这套公寓。 该结束的始终都会结束。 这段关系发展错误,就不能一直错下去。 等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情,他再来到她面前,正式追求她。 不是以什么救世主什么金主的身份,而是宁子希本人。 无关金钱,无关交易。 摒除一切物质,和她来场有关风花雪月的故事。 第169章 宁四篇17 走出机场,宁子希望着湛蓝的天,深呼吸了一口气。 映入眼中的场景,扑鼻而来的空气,全是自己熟悉到了骨子里的那种味道。 可是看着面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景致,心底却没有半分回归故里的欣喜期待,有的只是一片沉重。 快步走到路边,招了辆计程车,直奔医院。 市中心杏园路旁的那家医院,宁子希再熟悉不过。 进了医院之后直奔住院部,轻车熟路的从职工通道上顶楼。 有认出宁子希的医院人员惊呼出声,“宁医生!” 宁子希没作理会,目不斜视的往目的地走。 来到那个病房门口,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推门而入。 一抬眼就看见了正坐在病床上,手臂上正穿着厚厚绷带的男人。 看着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宁子希担忧的心稍稍松了下来。 萧艇正站在病床前给宁子翼汇报每日的工作,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两人一转头,看见宁子希站门口,不约而同的愣了愣。 宁子翼看着风尘仆仆的弟弟,几不可察的拧起眉头。 萧艇见状,合起手中的笔记本,对宁子翼说:“BOSS,我先回公司了。” 宁子翼轻应了声,算是应许了。 萧艇从宁子希身旁路过时,脚步顿了顿,冲他轻轻颔首。 随后加快脚步,离开了病房。 出去之后,没忘把门关上。 病房内只剩下兄弟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安安静静的。 宁子希轻轻呼了口气,慢步走到病床旁,长腿勾过凳子坐了下来,看了眼宁子翼绑着绷带的右手。 想问,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该问什么。 静默许久,最后还是宁子翼打破了这片沉默。 “怎么跑回来了?” “担心你。” 宁子翼面色缓和了几分,“我没……” “你没事,死不了,我知道。但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宁子希打断他的话,沉着眸,自嘲的说,“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是觉得我没用?” 他是这样,老二也是这样,妹夫言瑾禾也还是这样。 闹到动刀动枪了,居然还瞒着他。 要不是他事先留了个心眼,让顾云初着留心医院这边,恐怕老三还是不会和他说自己中枪住院的事情。 宁子翼神情有些无奈,“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宁子希生气的撇过头不去看他。 他知道不是这样,知道老三是为他好,但这并不妨碍的他生气。 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排除在外的感觉都不好。 生了一会儿气,宁子希回过头,抬眼对上宁子翼的目光,“枪伤怎么来的?” 虽然猜得出肯定是老大干的,却无论如何都猜不出原因。 老大是自大自负,但极重情义,绝不轻易对兄弟出手,更何况还是亲兄弟。 “替老二挡的。”宁子翼神情很是无奈,也有丝不以为然,“‘闻香’那架的前天,席老八十大寿,隔天老二和席老孙女被抓奸在床。” 顿了顿,“老大和席老是第一个撞破的人。” 抓奸在床?宁子希不由得拧紧眉头。 原来那天的那一架,是因为这个打起来的。 如果说先前还有疑惑,现在宁子希基本猜得出来老大老二闹翻的原因了。 老大老二和席老不算熟悉,但席老的儿子儿媳和老大老二都有莫大的关系。 席老的儿子曾是老大的上司,对老大来说亦师亦友,早年出任务为救老大而死,对老大有救命之恩,老大为此欠了席家一条命。 席老儿媳在得知丈夫死亡消息后的某天,精神恍惚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人就这么没了,让老大又间接欠了席家第二条人命。 至于老二,席老的儿媳曾是老二的老师,老二初入官场的时候得到过席老儿媳不少帮助,欠了席老儿媳的人情,随着席老儿媳的死亡,这份欠下的人情债自然就落在了席老外孙女的身上。 人情债恩情债感情债,本就是最难尝还的东西。 更何况老大还欠了席家两条人命。 席如巧喜欢宁熙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先前老大就想让老二直接娶了席如巧回家,老二只把那姑娘当成妹妹看待,自然没肯。 现在老二一声不吭的把人家姑娘给睡了,还被老大和席老亲自抓奸在床,为全两家颜面也好,别的也罢,这下老二不娶也得娶。 可老二早就有喜欢的姑娘了…… 那姑娘不是席如巧。 所以老二不答应。 怪不得之前老三说,老大老二闹翻是因为人情债,是因为女人。 可这哪里仅仅只是人情债,对于老大来说是两天人命和一个家庭啊。 宁子翼背靠在床头,微微仰起头看着白花花的屋顶,“两个儿子都死在前头,席老年事已高熬不了太久,护不了席如巧几年,恰好那丫头自己又相中了老二……” 所以换个人替他继续护着? 宁子希并不赞同那老头儿的想法。 就算没有婚姻这层关系在,老大老二也能保那姑娘一世衣食无忧。 现在闹成这个样子,最根本的原因无非是席老不相信老大老二,再加上那姑娘喜欢老二,老二又把人家姑娘给睡了。 反正他怎么也不相信老二会做出那种事情。 他几乎敢肯定,老二一定是被算计了。 就是不知道老大有没有参与。 …… 宁子翼早就可以出院,只是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腿,才继续留在医院里。 现在宁子希回来了,当天下午宁子翼就让萧艇帮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 兄弟两人悄悄的离开了医院,一同回了宁子翼的住处。 夏夏和宁夏被宁子翼送去了夏夏舅舅家里,偌大的别墅就只剩宁子翼自己一个人,没有帮佣,宁子希自己动手整理了个房间,暂时住了下来。 晚饭是宁子希亲手做的,兄弟两人吃完饭后,宁子希拿出从医院带回来的药,给宁子翼换药。 幸好当时老大用的只是小口径普通手枪,弹动能力差,枪膛里的也是普通子弹,看宁子翼的伤口情况,子弹击中时两人距离应该有一定的距离,子弹嵌入皮肉不算太深,没有真正伤及根骨。 要是换了把枪,估计老三这条胳膊就废了。 偌大的别墅内只有兄弟两个人,谁都没吭声,一时间安安静静的。 宁子希沉着脸替宁子翼换好了药,收拾好东西,一言不发的端着东西走开。 宁子翼看了看手臂上重新绑好的绷带,又看了看宁子希。 看着弟弟绷得挺直的背脊,暗暗叹了口气。 没去提那些糟心的事情,轻声问:“出去两年,有什么收获?” 宁子希蹲下身子,将东西放回柜子里。 没立即起身,沉默了好片刻,开口时声音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有。我看上了一个小姑娘。” 宁子翼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忍不住挑高了眉梢。 原以为弟弟会为徐安晓的事情消沉好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放下了。 宁子翼问:“怎么不带回家来?” “她还在念书。”宁子希声音忽然低落了几分,关上柜门走回沙发前,在宁子翼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上半身往前倾,手肘撑着膝盖,十指有些局促的用力握着。 听到弟弟的话,宁子翼眼皮跳了一下。 还在念书,那该有多小…… “你这是什么反应?” “咳,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花了一百万,睡了一晚,就认识了。” “……” 宁子翼沉默片刻,一言不发的起身往楼上走。 “去哪,这么早就睡了?” “……” 不睡觉难道在这里听你发疯史? 宁子翼原先真的以为弟弟出去是散心的。 没想到他这么能耐,偷偷摸摸的干了这么桩大买卖。 宁子希看着宁子翼的背影,眯了眯眼。 他怎么觉得,宁三在嫌弃他。 …… 次日,老大老二都收到了宁子希回来的消息。 老大那边没什么反应,反而老二亲自找到宁子翼这边来了。 见到宁熙晨,宁子希反应淡淡,喊了声“二哥”,就低着头不吭声了。 宁子翼视线从坐在自己身旁的宁子希身上扫过,眼底极快的划过一丝笑意。 落座后,宁熙晨开门见山的说:“我不会娶席如巧。” 宁子希低着头没看他,嘀咕着说:“睡都睡了,是男人就该负责任。” 哪怕心里不爱都好,睡了人家是要负责任的。 提起这个,宁熙晨面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镜片底下的双眼中,隐隐的翻涌着什么。 宁子翼看了宁熙晨一眼,身子微微向后倾,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放松着身子靠在沙发背上,声音淡淡的语气却异常沉重,“要想好了,不娶她,你的仕途就会到此为止。” 这么年轻就爬上那个位置,多少人红眼盯着瞧着等着抓他把柄拉他下台。 一旦被抓住把柄,当初爬得有多简单,最后就会摔得有多惨烈。 宁熙晨深深的看了宁子翼一眼,“那你觉得我该怎么选择?” “还能怎么选择。”宁子希哼唧了声,小声的说,“当然是娶回家啊,人又不丑,活泼可爱,挺好的一姑娘。”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宁子翼对上宁熙晨的目光,不慢不紧的开口,“站在宁家的角度,站在商人的角度来看,你娶了席如巧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顿了顿,“但作为兄弟,我尊重你的选择。” 宁熙晨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耳边。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宁熙晨的面色骤然变得难看至极。 挂断电话后,立即站起身,快步往门口的方向走。 空气中,传来宁熙晨极力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席如巧割腕自杀。” 第170章 宁四篇18 割腕这种戏码,几乎每个女人都会。 甚至身份越是尊贵,这幼稚的戏码就越是玩得精。 可恨的明知道她是在演戏,你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横竖人死不了,宁子希和宁子翼没有跟着去凑热闹,等到那边传来消息说席如巧被送进医院,脱离危险后才一同去看了眼。 病床上的姑娘苍白着脸,还没醒来。 席老坐在病床旁,布满老人斑的手紧紧的握着拐杖。 原本就岁数大,身体也不好,现在看起来更是有种日暮黄昏的感觉。 宁子希和宁子翼看了眼,和席老打过招呼,就离开了病房。 身后,还跟着老大和老二。 这还是自宁子翼婚礼后,四兄弟初次同聚一堂。 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四兄弟面对面静站了许久,谁也没吭声。 宁纪臣站在窗户旁不停的吸着烟,宁熙晨背靠着墙低着头,一动不动的。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宁子希皱起眉头,拉着宁子翼转身就走。 宁子翼任由宁子希拉着走,老大和老二谁也没拦。 因为宁子翼受了伤行动不便,开车的是宁子希。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两人还都没吃。 宁子希在路边随意找了家饭店,进去将就着吃了一顿。 回去的路上,宁子希心底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宁子翼察觉到了宁子希心神不宁,但没说什么。 因为就连他自己,心里头也有些不安。 就现在的这个情况,老二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似乎就只差那么一小步。 这一步究竟是什么。 宁子翼抬手,用力的摁了摁眉心。 但愿,是他多想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两兄弟并没有多想。 他们心里头那种不安的感觉,很快的得到了印证。 车子开进小区,在别墅门口停顿片刻,待铁门大开后行驶进去。 兄弟两人下了车,几乎是刚刚踏进别墅门口,外头忽然有车子的声音传来。 听声音,过来的车辆还不止一辆两辆。 宁子希狠狠的眼皮跳了下。 刚回过身,就看见自家老大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宁子翼转身走回来,站在宁子希身旁,沉声唤:“大哥。” 宁纪臣没有理会宁子翼,慢步走到宁子希面前。 那长期握枪长了厚厚硬茧的手按在宁子希的肩头上,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弟,面上是一贯的冷硬,“小四,为大哥做件事。” 宁子希的心咯噔了一下,没等他开口拒绝,宁子翼突然用力挥开了宁纪臣的手,寒着脸沉声低喝,“不行!” 老大在家里,素来是老大。 不仅弟弟妹妹听他的,就连父母都听他的。 被宁子翼毫不犹豫的拒绝,老大面色骤然沉下,慢吞吞的收回手,看着老宁子翼的那双眼睛眸色深了几分。 客厅内顷刻间寂静无声,安静得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一股熟悉的压迫感,无声的朝着宁子希和宁子翼袭来。 对于这位大哥,宁子希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但想到宁子翼还受着伤,立即拉了拉宁子翼,将他护在身后。 有些僵硬的面皮上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大哥想让我怎么帮你?” 宁纪臣没有回答,周身寒气一敛,面上表情淡淡,寂静无声的客厅里,沉冷的声音异常的清晰,“跟我走一趟。” 说完,没给宁子希任何拒绝的机会,率先转身离开。 宁子翼要去拉宁子希,先前跟着宁纪臣一起进来的那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突然上前一步,将宁子翼和宁子希两兄弟隔开。 宁子希冲着宁子翼摇了摇头,“大哥总不能杀了我。” 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过身,追着宁纪臣走了出去。 身后宁子翼沉冷的声音传来,“大哥,我们能让你上去,也能让你下来。” 宁子希看到走在前面的宁纪臣脚步顿了一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老大可是杀过人的,老三竟然敢说这种话,也不怕下次枪口对着的是脑门。 然而宁纪臣只是停顿了一瞬,便又继续往前走。 这态度,让宁子希有些傻眼。 …… 前些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宁子希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雨景,眼前浮现的确实小姑娘的脸。 被带来这栋别墅已经三天了,外头守着宁纪臣的人,宁子希插翅难飞。 这栋别墅里只有宁子希一个人,那天宁纪臣带他过来,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这三天都也没有来看过他,除了每天早上买菜过来的佣人,再也没有任何人来过。 别墅里没网,手机也被没收了,他几乎与世隔绝。 他不知道老大带他来这里做什么,不过看那架势,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宁子希并不想知道老大究竟要做事什么,他只想知道他姑娘怎么样了。 想知道他从她身边离开,她有没有伤心难过哭鼻子,还是高兴得找不着北。 可猜来猜去思来想去,宁子希最终发现,不管小姑娘是哭鼻子,还是高兴得找不着北,他都难过得不得了。 真想回去看看她啊。 想抱抱她,想亲亲她,想和她做羞羞的事。 耳边有细微的动静传来,宁子希转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就看见宁纪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别墅门口,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在宁纪臣身旁,还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面色有些苍白,双手负在身后,低垂着眉眼。 看见这个女人这一刻,宁子希隐约明白宁纪臣究竟想做什么了。 宁纪臣将那个女人推进屋里,倒退两步,把门拉上。 落锁的声音,在空静的屋子里格外的清晰。 别墅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就和先前一样。 不同的是,这回多了个人。 女人低着头不看宁子希,也没有说话。 宁子希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眼,皱了皱眉,从飘窗上下来,不慢不紧的朝那个女人走过去,绕到她身后,果不其然看见她双手被绑住了。 没有多想,直接将绑着她双手的那条绳索解开。 女人双手得了自由,轻轻呼了口气,扭动起手腕来。 宁子希走回飘窗坐下,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被绑来的?”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绑来的。”女人冷笑一声,细看之下便能瞧见她眼底尽是怒意,“在家里睡着睡着人就换地儿了,宁纪臣本事可真大。” 听得出女人话里对宁纪臣的嘲讽,宁子希没理她,扭头看向窗外。 女人走到宁子希面前,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轻笑出声,语气里说不清的讥讽,“来的路上,你大哥亲口告诉我,你二哥和席家那女人要结婚了。” 意料之中。 宁子希没吭声。 “你大哥大概是怕我去闹婚礼,才把我抓过来了。”女人说到这里,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宁子希一眼,“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宁子希回过头,双眸直直的对上女人的目光,轻声开口:“跟你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女人懵了下,“你跟我培养什么感……” 女人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瞳孔微缩剧烈缩起。 宁子希只觉得无聊,收回目光,继续看窗外的雨景。 他姑娘比这唠叨的女人好看多了。 嗯,就连外面的雨水都比这唠叨的女人好看。 好想好想他姑娘,真的好想好想。 …… 别墅里房间很多,可除了一间主卧之外,其他的房间全都被锁起来了。 换而言之,除了那间卧室之外,能睡的地方只有客厅厨房,还有阳台厕所。 自然,这些宁子希是不会告诉她的。 晚上宁子希坏心眼的没有做饭,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吃掉中午剩下的剩饭菜后,把碗丢进洗碗槽里,慢悠悠的上楼回房。 整栋房子只有一套被子,反正现在是夏天,冷不死那个女人。 他不懂怜香惜玉,所以今晚就让她睡沙发好了。 幸好,那女人也硬气,整个夜晚愣是没有上楼来打扰他。 第二天一大早,房门被人敲响。 宁子希面无表情的听着敲门声,睁着眼睛盯着白花花的屋顶看了许久许久,才不慢不紧的起身起开门。 拉开门,果不其然的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脸。 女人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冷了一晚饿了一晚,自然也没给宁子希好脸色,冷着脸说:“下面有人找你。” 宁子希哦了声,回房换了身衣服,下楼。 站在客厅里等着的那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看见宁子希下楼,礼貌的和宁子希打了声招呼,示意宁子希跟他走。 宁子希懒洋洋的跟着那个男人走到阳台,那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电话接通后将手机递给他。 宁子希看了他一眼,接过手机,放在耳边。 熟悉的声音立即传入耳中,“小四。” 宁子希想了想,还是应了一声。 “清雨和你在一起?” “是。” 安静了片刻,听筒里宁熙晨带着一丝祈求的声音传来。 “小四,三年,给我三年的时间。” 宁子希笑了,眼眶却在泛红,双眼缓缓的浮上了一层薄光,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二哥,我成全你的爱情,谁来成全我?” 第171章 宁四篇19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变数能有多大。 谁也不知道三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就像三年前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会像今天这样。 而且再过一年多他姑娘就念完大四了,如果她要出国读研,可能连一年多都没有。 三年之后才能从这里离开的话,他要上哪里去找她。 万一她忘了他,他该怎么办,万一她喜欢上别人了他又该怎么办。 他帮老二守着傅清雨,谁帮他守住徐安柠。 “小四……” 宁熙晨还想说什么,宁子希没给他机会,生气的挂断电话。 除非老大放他走,不然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静默片刻,宁子希面色沉沉的看向那人,“你是谁的人?” 那人低下头,“是上将。” 老大的人,在这关头帮老二传话,他们两个和好了? 宁子希讥讽的勾了勾唇,眸色冷了几分,“我要见子翼。” 那人没说答应也没有拒绝,当着宁子希的面,拿着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告知对方宁子希要见宁子翼的事。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那人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回过身面对着宁子希,面无表情的开口,“上将有令,四公子和三公子暂时不能见面,但可以托我捎话给三公子。” 本也没抱希望,所以听那人这么说,宁子希并没有失望。 嗤了声,不再看那人,转身往客厅里走,“捎话就不必了,去找宁三,把我那套手术刀给我带过来。” 见不到面,说什么都没有用。 宁子希回到客厅,恰好看到傅清雨啃着苹果从厨房里出来。 脚步顿了顿,拧起了眉头,“哪来的苹果?” 傅清雨抬手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他带过来的。” “你也不怕被毒死。” “……” 傅清雨冷哼了声,“他敢!” 这个“他”,也不知道指的是宁纪臣还是宁熙晨。 不过不管是他们之中的谁,确实都不会动傅清雨半根头发。 因为老二喜欢傅清雨。 因为傅清雨的母亲姓云。 按照辈分,傅清雨还要喊老大一声姨父。 说来,这大概也是老大一直不同意老二把傅清雨娶进门的原因。 自己的弟弟娶自己老婆的外甥女,辈分乱七八糟,估计没几个人愿意看到。 傅清雨走到沙发坐下,边打开电视边问,“那个人找你干什么?” 宁子希没吭声,走回那个他常待的那个飘窗坐下。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傅清雨把遥控器随手丢到一旁,啃了口苹果,细吞慢嚼的咽下去,“你们家兄弟几个,没一个好东西。” 宁子希回过头,不悦的瞥了傅清雨一眼。 什么叫没一个好东西,这女人还会不会说话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傅清雨转头看向宁子希,清冷的脸浮出一抹淡嘲,“一直听人说宁家是A市最不复杂的豪门,兄弟团结友爱,现在看来,狗屁的团结。” 宁子希当做没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只是问:“你不喜欢我二哥?” 老大能将她关在这里,就说明老二妥协了。 她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难过,苹果还吃得津津有味的。 “嗯?”傅清雨啃苹果的动作顿住,转过头对上宁子希的目光,秀眉轻挑,语气不掩讥讽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二哥,你二哥是人民币?” 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电视机上,语气淡了几分,“除了我的家人,我只喜欢人民币。” 宁子希不相信她的鬼话,不喜欢能纠缠这么多年? 不过到底是别人的感情事,宁子希没有多问。 外面还在下着毛毛细雨,天空灰蒙一片。 这幢别墅,门窗都是死的,阳台上也装了防盗护栏,外面还有不少人守着。 他被困在别墅里面,不被允许踏出去半步,只能透过窗户往外面看,除了这周围的方寸之地和这场雨,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从前一难过就像找个地方躲起来,现在,他前所未有的渴望着外面的世界。 渴望着外面世界的,某个人。 他从B市离开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他姑娘到底怎么样了。 他不回那套公寓,估摸着她也不会回去了,她现在应该回学校宿舍住了吧。 她总是闷不吭声,还长着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宿友欺负。 余正谦那小子虽然答应过他会帮他照顾他姑娘的,可别人始终是别人,不是自己,宁子希始终都不放心。 心里有太多太多放不下的事情,还有放不下的人,接连几天宁子希睡眠都十分的差,太阳穴一直突突的疼,胸口的位置闷闷的,现在就连胃部都开始抗议了。 宁子希摁了摁眉心,慢吞吞的起身,去厨房给自己煮碗面吃。 在B市那两年,宁子希就养成了不按时吃饭的坏习惯,通常都是想吃了再吃不想吃就不吃,完全没有时间观念,导致落下了胃痛的毛病。 在沙发上边啃苹果边看电视的傅清雨看了宁子希一眼,没理会。 十多分钟后,听到厨房有脚步声传来,傅清雨无意识的扭头看了眼。 当看见宁子希端着热乎乎的面条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看了看手里的苹果核,又看看宁子希手里端着的面条,有点委屈有点难过还有点生气。 可她能怎么办,又不能去抢。 …… 晚上,宁子希还是煮面条,还是只煮了自己的那一份。 吃了一天苹果充饥的傅清雨忍无可忍,满腔委屈和一肚子的气爆发,“宁子希,你还是男人吗!” “我是不是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 傅清雨一副被噎到的表情,双眼死死的瞪着宁子希。 但凡熟人都知道,宁家老四是宁家四兄弟里最好相处的。 可实际上,宁子希只是对不认识或是不熟悉的人态度很温润有礼。 熟悉的,看得顺眼的他对你好,看不顺眼的说每句话都会怼你,甚至会怼到你怀疑人生。 傅清雨觉得自己应该算是不太熟悉的,恰好又是宁子希看不顺眼的。 她没有怀疑人生,但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宁子希没把满身怨气的傅清雨放在眼里,不慢不紧的吃完面条,将碗丢进洗碗槽里让第二天送菜过来的人洗。 从厨房里出来,直接上楼回房。 傅清雨视线追随着宁子希的身影,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听着“砰”的一声关门声,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今晚又要睡沙发了。 …… 第三天,连睡了两晚沙发傅清雨学聪明了。 一看到宁子希开始进厨房捣鼓,就立马上楼去霸占卧室。 宁子希看了她一眼,没理。 几分钟后,傅清雨从楼上下来,脸色不太好的问:“没有备用枕头被子?” “没有。”宁子希顿了顿,“哦,忘了告诉你,我四天没洗澡了。你要是不嫌弃,那床尽管睡。” 傅清雨:“……” 她很嫌弃,嫌弃得不得了! 顾不得去霸占卧室,往玄关处跑去。 拧了几下门把,没拧动,用力的拍起了门板。 “外面的,给本小姐进来个人!” 大概过了两分钟,门被人从外面退开。 毫无征兆的,幸好傅清雨闪得快,差点儿扇了傅清雨一脸。 宁子希很不厚道的笑了下,喝掉面汤,转身往厨房走。 玄关那边传来傅清雨和那名军人讨价还价要被子要枕头,要卧室要佣人的声音。 宁子希没作理会,老神在在的往楼上走。 该他的,果然还是他的。 而那女人,她就该睡沙发。 …… 第四天,宁子希要的那套手术刀被送了过来。 傅清雨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宁子希坐在飘窗上摆弄着小巧的刀具。 光亮的刀面折射着窗外的光线,好巧不巧反射在了傅清雨的眼睛上,吓得傅清雨接连着倒退了几步。 “宁子希,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开颅用的手术刀。” “……” “今晚再抢卧室,我就进去给你开颅!” 昨晚傅清雨让人和宁纪臣谈判,最后要来了一个做饭的佣人和一床被子。 第二间卧室,没有。 所以卧室还是只有一间。 见傅清雨没有吭声,宁子希停下擦拭刀具的动作,转过头盯着她看了半响,“刚才给我送东西过来那人让我转告你,今天我二哥订婚。你要是闲得无聊,可以打开电视看直播。” 傅清雨对上宁子希的目光,清冷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开。 傅清雨没去看直播,甚至连电视都没打开。 整天都窝在沙发上发呆,和昨天边啃苹果边看着电视剧冷笑的女人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宁子希宝贝似的将手术刀收拾回箱子里,抱着箱子从飘窗下去。 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身看向傅清雨,很好心的和她说,“那人还说了,我二哥下个月结婚。” 顿了顿,“新娘子不是你。” 傅清雨面无表情的瞥了宁子希一眼,“三番四次提醒我这些,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你难过难过。” “……” …… 第五天,别墅的门大开。 宁子希正坐在飘窗上摆弄着手术刀,随意的抬起头扫了眼。 看清来人,愣了一愣。 片刻后,脸上缓缓的浮现出笑容。 第172章 宁四篇20 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手术刀放回箱子里,合上箱子,从飘窗上跳下去,拖鞋都没穿,快步朝目光中的那个人走去。 “子翼!” 跟在宁纪臣身后的宁子翼抬起头,就看见宁子希已经走到自己面前来了。 宁子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弟弟一眼,见他没事,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老大不会对老四做什么,但还是想要亲眼看到了才放得下来。 傅清雨冷眼看着站在玄关处的三兄弟,不轻不重的哼了声。 宁纪臣侧过身子,静静的看着宁子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宁子希当做没看到宁纪臣在看自己,拉着宁子翼往楼梯的方向走。 宁子翼看了眼自己被扣住的手腕,没说什么。 被忽视的宁纪臣没生气,也没有阻止,迈开步子朝沙发走去。 客厅另一头,傅清雨的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坏事做得太多,你的两个弟弟都不理你了,活该被无视。” …… 宁子希拉着宁子翼上楼回房,直至把门锁上后,才松开宁子翼的手。 背靠着门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宁子翼再次打量了宁子希一眼,视线最后落在弟弟低垂的眉眼上,眉头舒展开来,轻笑出声,“看来老大没有亏待你。” 宁子希仍旧低着头,没吭声。 他不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老三说,他被亏待了。 没被亏待身体,却被亏待了心,这比直接虐身来得更加让他的难过。 他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从小到大被几个哥哥欺负得不少,可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样,会像现在这样让他这么难过的。 老三婚礼上,老二还亲昵的搂着他的肩膀和他说:小四,就剩我俩没媳妇了,没关系,哥哥疼你 这才多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双胞胎之间,大抵是有心灵感应的。 宁子翼脸上的笑容渐敛,眸色深深的看着宁子希。 卧室内安安静静的,兄弟两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宁子希呼了口气,轻轻推开宁子翼,走到床边坐下。 宁子翼跟了过去,在一旁的懒人沙发坐了下来。 又静默了片刻,宁子希问,“老大带你过来,是想让你来劝我的?” 先前还不肯让他和老三见面,现在老二订婚了他就亲自把老三带过来了。 宁子翼没有隐瞒,“是。” “你也想让我娶傅清雨吗?” “我想你开心。” “……” 宁子希愣了下,对上宁子翼的目光,忽然就红了眼眶。 宁子翼露出抹无奈的神情,“老大心疼老二,我也会心疼你。” 这话说出来有些矫情了,可事实就是如此。 老大可以心疼老二,他为什么不能心疼自己唯一的弟弟。 宁子希愣愣的看着宁子翼,没吭声。 宁子翼上半身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傅清雨父亲不知道打哪儿得知了老二的事情,怕老大对傅清雨出手,前段时间一直关着傅清雨,还给她安排了相亲。” 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结果老二把那些和傅清雨相亲的男人全都关进警察局去了,还差点儿闹出了人命……老大怎么可能任由老二胡来。” 说到后面,几乎是喃喃出声。 宁子希冷笑出声,“所以老大让我接盘,是觉得老二不会对我怎么样?” 难道兄弟就是拿来这么用的吗? 兄弟究竟是什么,什么是兄弟情谊,到现在,他已经搞不清楚了。 共同前进的时候都是好朋友,有冲突的时候就是狗朋友。 谁敢确定万一他真的娶了傅清雨,老二会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呢。 宁子翼沉默片刻,“老二打过电话给你不是吗?” 事实上,老大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而老二也的的确确不会对老四怎么样,那通电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然老大吃饱没事帮老二联系老四做什么。 宁子希没吭声,扭头看向窗外。 外面已经不下雨了,还出了太阳,天气正好。 卧室内又安静了许久,宁子希突然说:“子翼,我昨晚梦到她哭了。” 宁子翼眸光微动,轻应了声。 “我想出去。” “好。” …… 宁子希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微眯着眼,仰头盯着天空看了许久许久。 脖子酸涩,眼睛刺疼,第一次发现阳光这么刺眼。 半个多小时前,还在别墅的时候,宁子希说想出去,宁子翼答应了。 于是两兄弟互换了衣服,宁子翼留了下来,宁子希跟着宁纪臣离开别墅。 一直道宁子希跟着宁纪臣出了小区,宁纪臣都没有发现他们互换了身份。 宁子希和宁子翼同卵双生,生得几乎一模一样,虽然性格天差地别,但只要宁子希想,随时都可以假扮宁子翼,还能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夏夏当年怀宁夏的时候,宁子翼为了陪她,不仅翘了班,还特地将宁子希抓去公司顶替自己坐镇。那一个多月里,除了常年跟在宁子翼身旁的萧艇,整个公司上下愣是没有人发现办公室里的人不是宁子翼。 如果可以,宁子希也不想让宁子翼留下来,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只是名医生,环境简单,从未参和过任何见不得光的事情,没有人其他三位兄长那样的势力,论耍阴谋诡计也绝对耍不过他们,除了求助宁子翼,别无他法。 他没有骗宁子翼,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真的梦到她了。 梦里她在哭,哭得很伤心,他想问她为什么哭,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想要上前去抱住她,她却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太过强烈,无论如何他都想去看看他,哪怕只是一眼都好。 宁子希从裤袋里摸出宁子翼的身份证看了眼,掌心紧了紧。 将身份证放回裤袋,大步走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直奔机场。 他想去B市,想去找那个姑娘。 可宁子希可以假扮宁子翼,性格使然,宁子翼却永远也假扮不了宁子希。 老天爷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与人方便的。 在小区门口和宁子希分开没多久,宁纪臣就发现将手机忘在别墅里了。 折回去,从沙发前的茶几上拿起手机,下意识去寻找宁子希的身影。 当宁纪臣看清站在阳台上的人,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 另一边,宁子希才来到机场,就被人拦截住了。 来拦截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宁熙晨。 宁熙晨慢步走到宁子希面前,镜片底下,随了外婆的那双棕色双眸深不见底,声音依旧温和,“小四,回去吧。” “如果我不回呢?”宁子希脸上在笑着,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却紧紧的攥起,手背上青筋毕露。 宁熙晨声音沉了几分,“小四,听话。” 宁子希浑身一僵,紧攥的双手松开,露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二哥,我去去就回来还不成吗。” 他不逃,他去看她一眼就回来。 真的一眼就好,确定她没事他马上就回来。 他想让他守傅清雨还是傅红雨他都守着,好好的守着。 宁熙晨撇过头看向别处,对身后的人吩咐,“送四公子回去。” 那些人应了声,其中两个人上前来,一左一右的站在宁子希身侧。 宁子希咬了咬牙,深深的看了宁熙晨一眼。 没再说什么,转身,跟着那两个人离开。 身后,宁熙晨微沉的声音传来,“小四,抱歉。” 宁子希没回头,脚步也未曾停顿片刻。 他不接受他的道歉。 …… 宁子希被押送回别墅。 宁子翼看见宁子希回来,目光沉了几分。 “子翼。” 宁子希走到宁子翼面前,闷闷的喊了声。 老三肯定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吧,都跑出去了,居然这么快就被抓回来。 宁子翼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宁子希的肩膀。 视线穿过宁子希,看向他身后,看着正从门外进来的宁熙晨。 傅清雨拿着苹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也正好看见了他。 嗤了声,拿着苹果转身上楼,没再给宁熙晨半个眼神。 宁熙晨看了傅清雨一眼,目光黯了黯,脚步停住,没再往前走半步。 宁纪臣从阳台进来,看了眼宁熙晨,没说什么,只是对宁子翼说,“老三,该回去了。” 顿了顿,再次看向宁熙晨,“你带老三回去。” 宁熙晨皱了皱眉,“你呢?” “带他们两个去领证。” “……” 话音落下,宁子希和宁熙晨面色齐齐一变。 宁子希气得双眼发红,几乎想也不想就吼出声来,“我不去!” 领什么证,他宁子希的配偶栏是这么好上的?! “子希。”宁子翼上前一步,抬手按住宁子希的肩膀,看着他忽然变得狰狞的脸,面露担忧。 宁熙晨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不是说只订婚?” “只订婚你能死心?”宁纪臣哼了声,凌厉的目光里夹着一丝嘲讽,“瞪我做什么,是我让你睡她的?只能怪你自己蠢,不长记性的东西!” 宁熙晨难堪的偏过头,没再吭声。 “啪——” 有什么物体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在寂静无声的客厅里格外的清晰。 兄弟四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的女士拖鞋,又再次一同仰起头,看向站在二楼围栏旁的女人。 傅清雨的手还维持着扔东西的动作,见他们看过来,冷冷的笑了下,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你知道你们像什么吗?” 顿了顿,目光和语气浓浓的讥讽,一字一顿的开口:“一群疯狗!” 第173章 宁四篇21 什么世家子弟什么天之骄子。 在傅清雨眼里,他们现在就和一群疯狗没什么区别。 别人家的公子们都在为家产为继承权争破头脑,他们倒好,不争钱财不争名利,为了女人窝里斗了起来,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傅清雨冷着脸,放下举着的手,丝毫不畏惧的对上那四兄弟的目光。 客厅内,随着傅清雨话音的落下,霎时间安静得十分可怕。 宁子希和宁子翼两兄弟都没什么反应,不约而同的当成了狗吠。 倒是宁纪臣,凛冽的双眸微微眯起,刚毅的面部轮毂紧绷着,周身散发着一股极强的威压。 傅清雨淡定自若的迎上宁纪臣的目光,微弯着双眼,浅淡的笑着问:“姨父,您觉得不对吗?” 语气听起来很轻缓很无辜,就像是个在问“今天吃什么”的乖乖外甥女,甚至还用上了敬语,却偏偏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敬意。 宁纪臣没答话,周身寒意凛凛。 宁熙晨面色微变,低喝了声:“纪臣!” 宁纪臣周身气势一敛,看了宁熙晨一眼,转身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不掩威严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还不走?” 没有指名点姓,但站在客厅里的三个男人,都知道他这话是和谁说的。 宁子希从口袋里摸出一直随身带的U盘和宁子翼的身份证一起递给宁子翼。 进来别墅的时候宁纪臣只让人收了他的手机,U盘没动他的,大概是因为别墅里没有电脑的缘故。 宁子翼收起U盘,没多问,拍了拍低低的肩膀,不慢不紧的跟了上去。 宁熙晨没动,仍旧仰着头看着站在二楼护栏后的女人。 傅清雨嗤了声,转身走进身后的卧室里,将门关得很是响亮。 宁熙晨目光黯淡了几分,没说什么,偏过身子看了宁子希一眼,转身离开。 该走的都走了,别墅里又只剩下宁子希和傅清雨两个人。 庆幸的是,宁纪臣没真的抓他们去领证。 宁子希暗暗松了口气,同时眼底划过抹不安之色。 命可以不要,婚姻绝对不可以牺牲。 他可以对不起自己,却不能对不起自己喜欢的姑娘。 …… 晚上吃完饭,傅清雨立即上楼,将宁子希用的那套被子枕头抱下来丢给他。 宁子希什么都没说,抱着被子枕头往飘窗走。 见宁子希居然这么乖,傅清雨反而不习惯了,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问:“怎么这么好说话,不抢卧室了?” 宁子希将怀里的被子枕头丢在飘窗上,没有回头,“你会和我结婚吗?” 傅清雨愣了下,盯着宁子希的后脑勺看了半响。 眉头舒展开,淡笑着说:“不会。” 宁子希轻轻颔首,没再说什么,爬上飘窗继续捣鼓他的手术刀。 傅清雨站在原地静静的看了宁子希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转身上楼。 …… 宁子翼办事效率向来很快。 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将一本崭新的相册本送了过来。 宁子希接过相册本的那刻,欣喜若狂。 黯淡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自进入别墅后,发自真心的笑容。 双手紧紧的抱着相册,站在客厅中央,傻乎乎的笑着。 老三果然是最懂他的人,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傅清雨从楼上下来,看见的就是宁子希这副傻不拉几的模样,愣了愣,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宁子希,你吃错药了?” 大清早站在客厅里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她还以为她走错了片场。 宁子希没理傅清雨,抱着相册本回到飘窗坐下,迫不及待的打开相册封面,看着里面一张张崭新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的姑娘,忽然就红了眼眶。 先前拍这些照片,只是因为恰好看到了那部单反,只是因为想将她一颦一笑喜怒哀乐全都记录下来,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拍上了用场。 宁子希坐在飘窗上,背靠着墙壁,一条修长笔直的腿屈起,将相册枕在上面,看着相册里的照片,一张张的,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照片中的一幕幕,从她大一开始,一直到大三。 她一如他初见她时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 依然是他心底深处的那道光,让他神往而眷恋。 “心上人?” 傅清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宁子希的身侧。 宁子希没有抬头,眉目极尽温柔的看着照片里的姑娘,轻应了声,温声纠正,“我心尖上的姑娘。” 傅清雨看了看宁子希,又看了看照片里面容恬淡的姑娘,若有所思。 静站了片刻,没再打扰宁子希,转身走开。 宁纪臣派来的佣人只负责一日两餐,别的什么都不干。 她有轻微洁癖,见不得哪里不干不净,只好自己动手收拾。 宁子希由始至终看也没看忙里忙外的傅清雨一眼,捧着相册本在飘窗上坐了一个上午,中午被傅清雨喊去吃过午饭后,又回到飘窗上,继续捧着相册本坐一个下午,来来回回的翻阅。 而先前特地让人帮忙拿过来的那套手术刀具,安安静静的躺在一旁,宁子希没再碰过它,眼里心里都只有手中的相册本。 有了相册本陪伴的日子,宁子希觉得好受了不少。至少他不会再莫名的觉得烦躁了,不会再失眠,也不会在觉得心里空洞洞的。 甚至,连看傅清雨都顺眼了几分。 日子悄无声息的流逝着,宁子希日复一日的做着同样的事情,逐渐的记不清自己在别墅里待了多少天。 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相册本,通过张张照片,联想着当时拍照片时的情景以及心情,不时眉头紧皱,不时愁眉苦脸,不时笑得像个傻孩子。 相册里面的照片,不仅仅只是小姑娘在学校的时候拍的,还有晚上她坐在茶几前认真啃书本的,晚上睡着时候的。 每张照片里的她,都是他爱极了的模样。 “宁子希。” 傅清雨忽然喊了声。 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很少互相理睬。 宁子希抱着他的相册本度日,傅清雨也在努力的给自己找事情做,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互不干预。 突然听到傅清雨喊自己,宁子希从相册本中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傅清雨。 只见她正抱着肚子,面色苍白的蜷缩在沙发上,两鬓的发全汗湿了。 宁子希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相册本,慢步走过去。 傅清雨吃力的抬起头看着宁子希,脸上再没有那些讥讽的笑,取而代之的是虚弱和委屈,“我,我肚子疼。” 职业使然,纵然再不待见傅清雨,宁子希也不能不管她。 别墅里什么都没有,宁子希不敢妄自诊断,看着傅清雨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立即弯身将傅清雨抱了起来。 快步走到门口,用力的拍打门板,扬声大喝,“开门!” 虚弱的靠在宁子希怀里的傅清雨突然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宁子希。 接连着拍了几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将门打开的人看了眼宁子希怀里的傅清雨,愣了愣,“四公子?” 宁子希冷着脸看向那人,“送她去医院。” 那人没有让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上将,傅小姐好像生病了……” 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那人一脸抱歉的看着宁子希,“四公子,请回吧,上将会让人去找医生过来。” 宁子希没再说什么,抱着傅清雨转身往回走。 身后,那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今天二公子结婚,所以……抱歉。” 因为今天宁熙晨结婚,所以不能放他们出去。 宁子希恍若未闻,将傅清雨抱回沙发上,按着她让她平躺着,用手背探了探傅清雨的额头。 异常的温度传来,宁子希站起身,正要上楼去帮傅清雨把被子拿下来,眼角余光瞥见傅清雨侧过身子趴在沙发边缘,干呕了起来。 宁子希拧紧眉头,抬腿将垃圾桶踢到傅清雨面前。 又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上楼。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门口那边仍旧没什么动静。 眼见着傅清雨开始脱力,开始呈现昏厥状态,宁子希将被子掀开,再次把人抱了起来,往门口的方向走。 那人再次拦在了门口,一脸为难。 宁子希往前走了一步,“你送她去医院。” “可是……”那人犹豫着。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宁熙晨第一个要你的命。”宁子希把傅清雨塞进那人怀里,倒退两步退回屋子里,“快带她去吧,我不走。” 想走也走不了,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人守着。 没再看那人,宁子希将门合上,转身往屋里走。 别墅里再次只剩他一个人。 …… 第四天,傅清雨回来了。 她已经没什么大碍,拉了张凳子坐在飘窗旁,盯着宁子希看了半响,忽然说:“住院的时候,我看见你那个二嫂了。” 宁子希没有抬头,随口问:“她来找你耀武扬威了? “这倒没有。”傅清雨皱着脸,看起来很是纠结,“她说她不会阻止宁熙晨继续和我在一起。” 宁子希翻阅相册的动作顿了顿,眉头轻拧。 “挺奇怪的一个姑娘。”不知道傅清雨想到了什么,脸上又扬起了那种熟悉的轻蔑冷笑,“不过,她肯接受小三,我还不愿意当小三呢。” 宁子希这才抬起头看向傅清雨,“你怎么回来了?” 他还以为,她趁机想法设法逃走。 傅清雨笑了下,似真似假的说:“怕你一个人太无聊,看在你那晚照顾过我的份上,我就回来了。” 宁子希盯着傅清雨看了半响,嗤了声,正想嘲讽傅清雨两句,别墅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宁纪臣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宁纪臣看见傅清雨时,微微愣了一愣,随即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冷硬,“自己回来了正好,省得我再另外派人押你去民政局。” 傅清雨面色变了变,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一声闷响声忽然响起,宁子希手中捧着的相册本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双腿上,原本还云淡风轻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第174章 宁四篇22 相册本摊开着,一张张照片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照片中少女恬淡的笑脸,和宁子希苍白无色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傅清雨撇过头,有些不敢去看宁子希,搁在腿上的双手,紧紧的攥起。 宁纪臣瞥了眼宁子希腿上的相册本,视线落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眉头轻蹙。 “大哥。”宁子希放下手,垂了垂眸,声音极轻的说,“除非我死。” 除非他死,不然他绝对不会结这个婚。如果硬要用特殊手段在他的配偶栏写上别的女人的名字,他不会原谅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傅清雨眸光轻颤,倏地回过头看向宁子希,张了张嘴,“宁……子希……” 宁子希没理她,冷着脸将相册本合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的抱住。 客厅内,霎时间寂静无声。 良久,宁纪臣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之前被熙晨关进警察局的那批人中,有两个人……死了医院里。” 宁子希身子蓦地僵住,瞳孔微缩,面露惊讶。 “席老他……”宁纪臣收回目光,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空气中传来的声音沉冷而无奈,“小四,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能让熙晨有事。” 作为军人,更应知法守法,绝不徇私枉法。 但作为兄长,他只想保住他的弟弟。 爱恨情仇,哪有性命来的重要。 …… 去往民政局的路上,宁子希怀里仍旧紧抱着那本相册。 坐在他身旁的傅清雨不时偷看他一眼,眼底布满不解之色。 宁子希知道傅清雨在看自己,没作理会。 他满心想着,该怎么逃,该怎么样才能不领证。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在民政局前停了下来。 宁子希和傅清雨跟着宁纪臣下了车,前面有宁纪臣,后面还有几个穿着军装的军人守着,两人根本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宁子希绝望的想,如果实在逃不了,他要不要一头撞死算了。 可转而想到他死后,他姑娘就彻底孤身一人,以后很有可能会被欺负,很有可能会嫁给别的男人,很有可能会受委屈,他就再也舍不得死了。 他想死很容易,可她却活得不容易啊。 身后忽然有车子响声传来,宁子希似有感应的停下脚步。 回过头,看见宁子翼从车上下来,双眸不由得一亮,脱口就喊:“子翼!” “高兴什么,你家老三打得过老大?”身侧傅清雨凉飕飕的声音传来,“把希望放在宁子翼身上,还不如祈祷我小姨过来直接把你大哥带走呢。” 宁纪臣看见宁子翼,不悦的眯起了双眼。 还没等他开口,一名军人神色慌张没半点规矩的跑到宁纪臣面前来,气喘吁吁的说:“老大,那边的人传来消息,大嫂回来了!” 傅清雨听到了,顿时傻了眼。这么准? 宁纪臣面色微变,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慌张之色,“她不是出任务去了?” 那名军人一脸无辜,“提前回来了。” 宁纪臣:“……” 横了宁子翼一眼,快步往另一个方向走。 宁子希见状,趁机朝宁子翼跑了去。 原本守着宁子希和傅清雨的那些军人,见他们的老大走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跟着走还是继续在这里守着,所以宁子希走向宁子翼的时候,他们没拦。 宁子翼没有半刻停留,拉着弟弟上了车。 车门合上,外面传来傅清雨气急败坏的声音,“喂,别丢下我啊!” “子翼,我讨厌她。”宁子希突然语气幽幽的来了句。 宁子翼闻言,立即锁了车门锁,发动车子,离开。 丢下傅清雨在民政局门口,气得直跺脚。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宁子希才问:“大嫂真的回来了?” 宁子翼轻应了声,“云初找回来的。” 事实上,是他去找顾云初,让顾云初联系他父亲,由他父亲去联系云晴轻。 之前云晴轻的的确确是在出任务,顾云初父亲找她的时候她刚好回来了。 顾云初和云晴轻是堂兄妹,兄妹两人关系向来不错,他开口让云晴轻回来帮宁子希,云晴轻不会不回来。 至于云晴轻劝不劝得了宁纪臣,这个就不好说了。 宁子翼将宁子希带回自己的别墅,门关上,宁子翼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和弟弟开门见山的说,“事关老二,大嫂阻止不了老大多少,你要有心理准备。” 宁子希的心咯噔了一下,“什么心理准备。” 宁子翼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准备婚礼。” 即便不领证,婚礼肯定是要举办的。 席老已经放话了,傅清雨必须嫁掉他才能放心。 老二不会放心让傅清雨嫁给别人,老大怕老二再做傻事也不敢让傅清雨嫁给其他人再次祸害了别人,到头来傅清雨除了老四,谁也嫁不了。 而席老,对于他来说傅清雨嫁给宁子希再好不过了。 到头来就算大家过不下去离婚了,宁熙晨又哪能再娶自己弟弟的前妻呢。 三个人在这点上意见形成统一,老四想逃比登天还难。 先前不让宁子希回来,就是怕他掺和进去,没想到他还是跑回来了,也彻底的掺和到那里面去了。 一听说还要办婚礼,宁子希的脸瞬间褪去血色。 逃来逃去,逃过了民政局,没想到却还是逃不过礼堂。 没等宁子希说什么,外面有车子的声音传来。 兄弟两人同时别墅门口望去,宁子翼起身去打开门外的监控看了眼,大步走过去将门打开,侧身让人进来。 来的人是宁子希许久没见过的顾云初。 顾云初快步走到宁子希身旁坐下,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长叹了一口气,“累死我了。” 宁子希一脸嫌弃,只是想到他帮忙去找了大嫂的事情,才忍着没怼他。 顾云初叹息完,转头看向宁子希。 盯着宁子希脸上的的胡渣子看了半响,又看了看宁子希始终抱在怀里的相册本,皱了皱眉,伸出手在宁子希面前晃了晃,“被关傻了?” 顿了顿,竖起三根手指,“这是几根手指?” 宁子希凉凉的笑了下,“等我帮你跺了,就一根都没有了。” 顾云初:“……” 宁子翼瞥了那两人一眼,转身进了厨房,没一会儿,端着两杯温水从里面出来,分别放在宁子希和顾云初面前。 走到宁子希身旁坐下,淡声问顾云初,“大嫂人在哪里?” “不知道。”顾云初耸了耸肩,“逮到了你们家老大后就让我先走了……你是没看到,你们老大被逮住的时候脸都是黑的,吓得我腿都要软了。” 宁子希面露鄙夷,“你是我见过的最没用的大舅子!” 顾云初:“……” 如果有的选择,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做他们家老大的大舅子。 …… 次日早上,云晴轻过来了。 当她一脸抱歉的站在宁子希面前时,宁子希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她说,“子希,抱歉。” 言下之意,就是她也赞同丈夫的做法。 如果可以的话,云晴轻也很想帮宁子希,早些年宁子希救过自己父亲的命,她也算是欠了宁子希一个人情,可现在…… “证可以不领,婚礼必须办,前提是骗得了席老……”云晴轻顿了顿,面上神情既是无奈又是心疼,“子希,纪臣始终也是疼你这个弟弟的,他从没想过困你一辈子,他也有他的无奈……” 没等云晴轻把话说完,宁子希一言不发的抱着相册转身上楼。 果真和老三猜测的一模一样。 宁子希知道这已经是老大最大的妥协,可对他来说结婚和领证的区别不大。 婚姻是件神圣的事情,它虽然不惧法法律效力,却比领结婚证更加的神圣庄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步入婚礼殿堂,再美好不过了。 可若是和自己不喜欢人一起…… 宁子希觉得他可以考虑听取顾云初的意见,先去死一死。 他不仅想死一死,想到老二让他等三年的事情,他还想立马就死。 三年啊,他现在都三十多岁了,还能有几个三年来浪费。 每次想到他姑娘才二十岁,人生正值最美好的时期,他这个早就没有了青春的老男人就恨不得能活到一百岁,好陪着他姑娘一起白发苍苍容颜暮迟。 思来想去,宁子希还是不甘心,“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难道真的没有既可以让老二没事,他又不用娶傅清雨那个女人的办法吗。 宁子翼点头说:“有。” 宁子希双目一亮,“什么?” “你们几个人,随便死一个。” “……” 这是什么解决方法,还不如不说呢! “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老大,所有人都疏忽了,谁也没想到席老竟然会为席如巧做到那个地步……总不能让老大以德报怨一枪毙了席老和他孙女。” 席老是名退休大学教授,身份简单,但能力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儿子年纪轻轻能爬上那个位置,跟他的人脉手腕脱不了干系,真闹起来全都要倒霉。 “以席老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撑个一两年。”宁子翼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老二那边……五年换届,三年后正好期满,老二早就做好了打算。” 第175章 宁四篇23 老二已经决定好,趁着换届脱离那个圈子,当回他的宁家二少爷。 他的离开,家里兄弟几个对于他的影响无疑是最大的。他出钱帮老大老二打点,老大老二又何尝没有给予他方便。 本就是互赢互利,一旦老二下去了,他估计不会再有之前那么的便利了。 不过既然是老二的选择,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况且比起老二,他更担心老四。 宁子翼想到宁纪臣的话,有些头疼的摁了摁眉心。 宁子希看着宁子翼的模样,顿时就明白过来了,心底深处还藏着的那点儿希望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目光逐渐暗淡下来。 现在就连老三也让他妥协,他还能说什么。 只是场婚礼而已,不是婚姻,想反口就反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闹了这么久,老二妥协了,现在老大老三也妥协了,只剩他自己一个人,再闹下去反倒显得他太无理取闹。 做好决定的那夜,宁子希对着照片里的姑娘,红着眼说了一整夜的对不起。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好受一些。 可他的道歉,除了他自己又有谁能听得到呢。 远在B市的那个姑娘,她上个月才从手术台上下来,几乎流干了眼泪。 …… A市有兄弟姐妹可以同天嫁娶,但不能同年嫁娶的说法。 今年宁熙晨结婚,宁子希就必须要等到明年。 其实宁家并不注重这些,宁纪臣只是用这个当借口,在席老那边拖延了时间,席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拿他们没有半点儿办法。 自从宁子希妥协之后,守在别墅外的宁纪臣的人全都被撤掉了,宁熙晨另外派了四个人日夜轮班守着别墅。 宁子希证件全被宁纪臣缴去后,宁纪臣给了宁子希部分自由,宁子希白天可以随时出去,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别墅。 开始几天宁子希还是待在别墅里抱着相册本过日子,后来顾云初看不过去,杀过来连拖带拽的把宁子希带了出去。 顾云初没带宁子希去别的地方,拉着他去了杏园路那边的医院。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到了后来,不用顾云初过来,宁子希也会自己出门了。 在医院里待了一阵子,后来在顾云初耳提面命的催促下,宁子希被烦得不得不开始着手忙碌起每两年一周期的医师定期考核。 但宁子希离开这个圈子有两年多了,期间工作成绩一片空白,为此在这方面顾云初忙里忙外的没少为宁子希花费心思。 医师定期考核过后,宁子希的日常生活逐渐步上正轨。 白天几乎都在医院里待着,晚上在外面吃完饭,独自一人坐在车子里待到九点多,才慢吞吞的回别墅。 傅清雨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回别墅的时候正好和同样刚回来的宁子希撞上。 不过宁子希从来不理她,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全然将她当成了透明人。 别墅二楼多开了一个卧室,他们两人连卧室都不用抢了,生活上互不干涉,就像是住在同一栋楼了陌生的租客,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没有半点儿交流。 临近年底,宁父宁母回来了。 宁母看见瘦了一圈,目光黯淡无神安安静静的站着的小儿子,察觉到他对他们的疏远,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捂着嘴巴哽咽不止。 宁父叹了口气,轻拍着妻子的肩膀。 他们很早之前就想回来了,但大儿子不让他们插手,始终不肯让他们回来。 尽管心里很心疼小儿子,可他们夫妻两人终究是不管事很多年了,他们即便有心也无力,还不说几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帮谁都不是。 宁子希反应平平淡淡淡淡,没有欣喜没有怨怼。 小时候不曾和父母撒娇告状,长大了自然也不会,见过父母之后,打了声招呼,安安静静的听着母亲唠叨完后,就回医院继续去工作了。 医院全年无休,宁子希让自己变得十分忙碌。 忙碌到,即便过年也不曾回宁宅。 这个新年,宁子希独自一人在医院度过。 陪着他的只有那本相册本。 …… 年后,宁子翼一家从宁宅出来,立即去了医院。 看到宁子希的那刻,夏夏都觉得心疼了。 他瘦了很多很多,和宁子翼最像的那张脸上,如今仅剩三四分的相似,那双捧着病例本的手节骨很是凸显。 夏夏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弯身将宁夏抱了起来,指着宁子希对宁夏说,“儿子,那边那个,是你爸爸的弟弟,快过去叫四叔。” 说着,又将宁夏放了下来,拍了拍宁夏的屁股。 宁夏疑惑不解的看了自己妈妈一眼,倒也听话的挪动着小步子走到宁子希面前,仰起头看着他,软糯乖巧的喊了声:“四叔。” 宁子希将病例本随手丢在身后的办公桌上,弯下身将宁夏小小软软的身子抱了起来,什么都没说,在他白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孩子不会看人看事,唯一靠的就是自己对周遭事物的感知。 宁夏瞅了眼抱着自己的叔叔,又回头看看自己爸爸妈妈,得到妈妈鼓励的眼神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抱住宁子希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下。 软乎湿黏的触感从脸颊上传来,宁子希愣了愣。 现在是下班时间,正好饭点。 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餐馆,围坐下来。 夏夏拿着菜单点菜,宁子翼亲自动手用热水烫碗筷,宁子希和宁夏则坐在一起,歪着脑袋说悄悄话。 但其实宁夏会说的话还不是太多,有些话还说得含糊不清的,宁子希始终耐心的听着,偶尔皱皱眉头,猜一下宁夏说的是什么。 夏夏从菜单后面抬起头偷偷看了宁子希和自己儿子一眼,忽然就红了眼眶。 “想好吃什么了吗?”宁子翼将一杯茶水递到夏夏面前,随后又往宁子希面前推了杯过去,最后喊来服务员,另外要了杯温水给宁夏。 夏夏看了丈夫一眼,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故作轻松的笑着问宁子希,“宁小四,你想吃什么?” 还在宁宅的时候,听大伙喊宁子希小四小四的喊得太多,夏夏也跟着喊了。 宁子希比夏夏年长好几年,自然不愿听她这么喊自己,但抗议无效,因为夏夏不要脸的时候,比他更不要脸。 最重要的是,太啰嗦,宁子希不想被吵耳朵,便由着她去了。 宁子希视线仍旧胶在宁夏身上,听到夏夏的问话,只是说:“都可以。” 夏夏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看着宁子希的目光很是复杂。 以前她要是这么问他,他肯定会说:你不喜欢吃的我都喜欢。 现在居然说“都可以了”。 夏夏暗暗叹了口气,招来服务员点菜。 吃完后,宁子希就回医院去了。 夏夏抱着宁夏,看着宁子希的背影,忍不住问身旁的宁子翼,“你瞧你们这群禽兽把宁小四害得,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宁子翼没吭声,夏夏又继续说,“你们可能觉得不是真结婚,走个形式而已,没什么……但你们想想,换了你们,你们愿意走这个形式吗,尤其是心里头还有喜欢的姑娘,以后那姑娘知道了肯定会膈应的啊……” …… 新历旧历年都已经过了。 应宁子希的要求,婚礼定了在4月1号愚人节那天。 本来就不是真结婚,日子不日子的不重要,宁纪臣将决定权交给宁子希,宁子希提这个要求也纯属无理取闹,宁纪臣知道,但还是答应了。 婚礼里里外外,全程由三个哥哥操办,宁子希只管走个过场。 婚宴上,当宁子希和傅清雨敬酒敬到宁家这一桌主桌时,坐在宁熙晨身旁的席如巧突然站了起来,举着酒杯笑嘻嘻的看着宁子希和傅清雨,“子希,清雨,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宁熙晨眉头轻拧,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不悦之色。 宁子希察觉到挽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紧了紧,偏头看了眼傅清雨,举了举酒杯,再次看向席如巧,淡声说:“承二嫂吉言。” 说完,拉着傅清雨直接去往下一桌。 被请来的婚礼司仪应该被提前知会过,所以整场婚礼下来都没有任何新郎新娘亲密的环节,甚至有人嚷嚷着要新人亲吻,也被这位司仪忽悠过去。 散宴后,宁子希特地多看了那位司仪几眼,暗想着若是以后有幸真真正正的结一回婚,他还要请他。 婚房是宁子翼准备的,新人被送回婚房后,在宁纪臣的威压下,没有任何人敢不要命的上前去闹洞房。 宁子希不能出去站在婚房里环视周围一眼,忽然听到有细微的响声传来,下意识朝婚床望去。 刚刚迈出一步,就看到傅清雨先他一步走到床边,冷着脸双手拎起被子,用力甩开被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些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声。 “啊!” 傅清雨忽然轻呼了声,面色苍白的丢下被子倒退了两步。 宁子希有些不悦的看了傅清雨一眼,大步走过去,将被子丢开,一眼就看到了被子底下恶心的死老鼠。 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什么,宁子希蹲下身,掀开床单,敲了敲床板,“出来。” 新房内安静了片刻,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 紧接着,一抹娇小的身影从床底下爬出。 小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泪痕的仰着头瞪着宁子希和傅清雨。 傅清雨愣了愣,“小烟?” 宁子希目光凉凉的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傅烟雨,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他的手腕被用力扣住。 傅清雨声音急急的问:“子希,你要去哪里?” 第176章 宁四篇24 现在外面的人都已经走了,他不去找地方住,难道今晚跟她睡? 她愿意和他睡,他还不愿意睡她呢! 想着今天好歹是个大喜的日子,宁子希没有吵架的欲望,拉开她的手,轻笑着说,“如你所愿,我和你‘结婚’了,总不能还让我睡你吧。” “你……”傅清雨面露惊讶。 宁子希没有再理她,快步上前拉开卧室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有些事情,他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一直没有说破。 傅清雨是老二的人,她又怎么会关心他一个人呆在别墅里无不无聊呢。如果不是因为宁熙晨,她那天又怎么会回到别墅来。 傅清雨不傻,宁纪臣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将人抓走,如果她有心想要从宁纪臣手里逃开,不见得是件困难的事,可她却回来了。 大家都想要保住二哥,那也是他哥哥,他自然也想他好好的。 他只是觉得不公平而已,他分明只是个局外人,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因为担心哥哥们才回家,最后牺牲的却是他,他们全都选择牺牲他的婚姻。 说到底是兄弟,他不恨他们,只是不能原谅而已。 他唯一该怨恨的,是害了他二哥,又祸了他的席老。 身后隐隐传来傅烟雨的哭嚎声,还有傅清雨无奈的劝说声,宁子希置若罔闻,进了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里,反手房门关上。 相册本被放在了医院的办公室里没带过来,没有相册本的夜晚,宁子希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睁眼看了彻夜的屋顶。 一夜的时间里,他脑海中浮现了很多很多的往事。 小时候几兄弟有时间喜欢切磋,但老大从来不和他打,理由是他太弱了。 被嫌弃得多了,有次他哭着去找爷爷投诉老大,爷爷安慰他说,他不是太弱,只是太善良太心软,狠不下心来。 也是,老三跟在老大屁股后面长大,所以学会了老大的当机立断。他趴在老二的背上,被自己二哥温声细语的哄着宠着,学会了老二的心软仁慈。 再加上妹妹出生以前,他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确实受尽了家人的宠爱,就连只比他大几分钟的老三也宠着他,可被宠着的孩子是不会强大的。 宠成了习惯,潜意识里认为万事有哥哥们顶着,他不用活得太过复杂,凭喜好过日子就好,所以当年义无反顾的选择学医。 医生这个职业不像哥哥们的风光能耐,但家里人全都是赞成的,尽管他学医的初衷不是因为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而是因为一个生病的姑娘。 军政商医,在外人眼里宁家很强大,可实际上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 老大老二踏出校门口那年,恰好爷爷从那个位置退下来,父亲只是名容易满足的商人,帮不了他们什么,而他和老三还在念书,所以前期的路爷爷帮忙铺,所以中期基本只能靠自己走。 所有的人情,几乎都是那个时候欠下的。 不论身无分文还是家财万贯,最难偿还的债务,始终是人情债。 …… 婚礼过后,一切像是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模样。 宁纪臣没有归还宁子希的证件,宁子希还是要继续待在A市。 每天依然两点一线,除了医院之外,就是那栋作为婚房的别墅。 傅清雨的状况和他差不多,基本上白天都不在,晚上十点准时回来。 至于她白天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宁子希并没有兴趣知道。 “又在看相册?”一身白大褂的顾云初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宁子希抱着相册本坐在办公桌后发呆。 年前顾云初就关掉了他那家小诊所,死皮赖脸的跑来宁家的医院工作。 但其实说是工作,其实就是借着工作的名义监督宁子希,借监督宁子希怕宁子希做傻事的名义过来浑水摸鱼。 宁子希头也没抬,“你很闲?” 几乎每天都要往他办公室跑上两趟。 上午一趟,下午一趟,风雨不改。 整个医院里除了他,大概就只有顾云初最闲了。 “胡说八道,我哪有你闲!”顾云初走到办公桌前,拉了张凳子坐下,瞅了眼宁子希手里的相册本,叹了口气,“天天看,你不腻?” 要让他天天盯着一张脸看,他不仅腻,他还会吐! “不腻。”宁子希合起相册本,放回办公桌的抽屉里,抬眸瞥了顾云初一眼,语气幽幽的说,“多说无谓,你这种没爱过的人,不懂。” “哈?”顾云初被气笑了,咬牙切齿的说,“我是没爱过,是不懂,也没有你懂,可我有人爱啊!” “她们爱的是你的钱,不是你。” “胡说,她们爱的是我的脸!” “……” “……” 顾云初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爱他的脸和爱他的钱,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静默片刻,顾云初瞅了眼宁子希,目光落在他消瘦的脸上,暗暗叹了口气,“我说,你一天到晚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虽说宁子希人是来医院上班了,可出诊时间兼职少得可怜,除了偶尔开开会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办公室里待着,抱着他那本相册本发呆。 也幸好医院是他家开的,要是别人家的,早就开了他了。 有个很有钱又很疼自己的亲哥哥,就是好。 “不然呢?”宁子希神情淡淡,转头看向窗户外,语气轻轻的说,“作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连手术台都不能上,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你……”顾云初忽然有些不忍了,温声安慰宁子希,“又不是一辈子都上不去了,过段时间再重新写个申请,还是有机会上的。你想想,万一呢?” “注意力集中不了,不能上了。”只要还在A市一天,只要他一天没她的消息,他就不可能集中得了精神专注的去做别的事情。 顾云初看着宁子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念书那会儿没修心理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宁子希才好。 再加上他没经历过,随便去开导别人,总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下午下班,宁子希拒绝了顾云初去喝酒的提议,独自一人出去吃了饭,又在街上走走逛逛的好一会儿,差不多到十点了,才上车回别墅。 宁子希回去到的时候,傅清雨已经回来了。 别墅里,除了傅清雨之外,还有傅清雨的堂妹傅烟雨。 傅烟雨在他们婚礼第二天就自己收拾包袱搬了过来,每天晚上他回来,傅烟雨就会跟防贼似的防着他,绝不让他靠近傅清雨半步。 原因无他,傅烟雨喜欢傅清雨。 她自以为自己是同性恋的那种喜欢。 但在宁子希看来,她只是过分依恋傅清雨而已,比起同性恋还差得远。 二十出头的一个小姑娘,算起年纪来,比他姑娘还要小一年,不过性子可要比他的小姑娘活泼许多,但也泼辣许多没脑子许多。 如果说他的姑娘是傻的话,那么傅烟雨就只能用一个蠢字形容。 宁子希才进门,傅烟雨立即从沙发上弹起来,刺猬似的竖起浑身的刺,拦在傅清雨面前,鼓着小脸警惕的瞪着他。 “小烟!”傅清雨拉开妹妹,看着往楼梯口走的宁子希,轻声问,“吃过饭了吗?厨房里还温着汤,要是饿了等会儿自己下来盛。” 宁子希没应声,径直上楼回房。 楼下隐隐传来傅烟雨不满的声音,“姐姐,他都不理你,你干吗那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呢!不如你跟我回家吧,我们不要他了,他对你不好。” “小烟,怎么说话的。”傅清雨低喝,“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姐夫……” 姐夫吗?宁子希忽然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另一个姑娘。 她是她的妹妹,他本该是她的姐夫的。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她醒来没有。 …… 次日一早,宁子希起床洗漱完下楼,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坐在餐桌旁正吃着早晨的傅清雨,微微愣了一愣。 以往宁子希都会刻意比傅清雨晚些起来,他下楼的时候她都已经出门了,没想到今天这个点了她居然还在。 傅清雨看到宁子希,放下勺子,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过来吃早餐。” 宁子希看了眼桌面上摆放好的早餐和碗筷,迟疑了几秒,慢步走了过去。 早餐是一碗白粥,一碟榨菜。 简简单单,倒也合宁子希的胃口。 宁子希面色缓了几分,拿起筷子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这个点,傅烟雨还在睡觉,两人算是“婚后”难得的独处。 原以为傅清雨突然这么好心给他做早餐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说,可整顿早餐下来,傅清雨都没有说过半句话,甚至他都吃完了她还是没有开口。 宁子希心底有些疑惑,但没多问。 在玄关处换了鞋,正要出门,傅清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下月初你二嫂办生日宴,昨天她让人给我们送了宴会请帖过来。”傅清雨对上宁子希的目光,“子希,你要去吗?” 宁子希沉默片刻,淡声反问,“你希望我去吗?” 第177章 宁四篇25 他是在问她,她想不想他去? 傅清雨愣了愣,偏过头看向别处,“你不想去就不去。” 请帖是送到她手上来的,就算宁子希不去,她自己一个人也得去。 圈子里知道她和宁熙晨那点儿事情的人不少,多少人在等着看他们的好戏。 这是席如巧嫁进宁家的第一个生日宴,她要是不去,难免会被有心人笑话,甚至传宁家儿媳们不和。 她是无所谓,但她不想让宁子希也被人说。 因为先前她故意跑回别墅让宁纪臣将他们抓去民政局的事,她对宁子希已经够内疚的了,她又不是没心的人,怎么忍心再让宁子希被人说闲话。 见宁子希不吭声,傅清雨重复问了遍,“你要去吗?” 宁子希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傅清雨看着宁子希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眉目间尽是无奈。 …… 席如巧的这个生日晚宴,是席老要求办的,也是席老亲自着手安排。 宁熙晨没有插手,宴会请帖是席如巧自己送出去的。 送到傅清雨手里的那张请帖,席如巧原本是打算自己亲自送过去的,后来被席老制止了,才另外派了人过来送给傅清雨。 傅清雨并不知道这个插曲,那天她一直等到下午,都没等来宁子希的电话,便自己换了身衣服,做了个造型就去了。 生日宴开始的时候,宁子希正窝在医院的办公室里,抱着他的相册本发呆。 被请到的那些人里,除了宁子希没有去之外,顾云初也没有去。 下班后就来宁子希的办公室,陪着他一起发呆。 顾云初叹了口气,“你二嫂的生日宴,你真不去?” “不去。”宁子希头也没抬。 “万一你老婆被欺负了怎么办?” “我就宰了余正谦。” “……” 顾云初很无语,他指的是傅清雨,不是B市的那个好吗。 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简直没办法继续聊下去了。 宁子希突然合上相册本,将相册本放回抽屉,移开凳子站了起来。 捞过挂在一旁的外套套上,往门口的方向走。 顾云初看得一愣一愣的,“子希,你要回去了?” “去参加生日晚宴。”宁子希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办公室。 不是说不去吗?顾云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定睛望去,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猛地反应过来人走了,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去到宴会会场的时候,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宁子希人往会场门口一站,连请帖都不用查了,凭着一张脸,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没带请帖的顾云初紧随其上。 “子希,你这脸挺管用的啊。” “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自己去整。” “算了,我还是觉得我的脸比较帅。” “嗯,错觉。” 宁子希并不认为谁能比自己长得好看,也只承认宁子翼和自己一样帅。 臭不要脸的!顾云初瞪了宁子希一眼,正要怼回去,宁子希突然抬手制止了他,抬步朝另一个方向走。 顾云初朝宁子希去的那个方向望去,一眼就瞧见了站在角落里的两个女人。 是傅清雨和席如巧。 情敌见面,一场大戏啊。 顾云初连忙跟过去,在宁子希身旁站定。 两人没有靠的太近,不远不近的看着她们。 只见席如巧端着酒杯的手忽然一松,酒杯掉落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傅清雨伸出手,将掉落在半空中的酒杯接住。 顾云初低呼了声,“漂亮!”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真不愧是我外甥女,和她舅舅一样厉害。” 宁子希皱了皱眉,偏过头瞥了顾云初一眼。 顾云初不服气的瞪了回去,仿佛在说:不服啊,不服不辫! 宁子希:“……” 傅清雨接稳杯子,递给席如巧,淡声说:“二嫂这回可得拿稳了,生日宴上摔了杯子,往后可是要倒霉一整年的。” 席如巧面色讪讪的从傅清雨手里接过杯子,“谢谢。” “二嫂客气了。”傅清雨神色淡淡。 席如巧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忽然笑了下,“清雨,身手不错啊。” “小意思。”傅清雨漫不经心的晃动着手中自己的酒杯,双眼懒懒的盯着杯中的红酒,“你老公的床上功夫还是我教的,这点儿算得了什么。” 席如巧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面色变了又变。 目光沉沉的盯着傅清雨看了半响,没有再说什么,端着酒杯转身走开。 顾云初一手扶着宁子希的肩膀,一手捧着腹,笑得差点儿岔了气。 嗯,真不愧是他外甥女,好样儿的。 这时傅清雨看到了宁子希和顾云初,视线落在了宁子希的身上。 …… 从会场离开,傅清雨的车子给顾云初开回去,自己则搭乘宁子希的车子。 傅清雨知道宁子希不待见自己,很识趣的没去坐副驾驶座。 一路上,宁子希都没有开口,傅清雨索性也闭了嘴。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傅烟雨被她父母喊回去了,别墅里没人,黑漆漆一片。 走进别墅,把灯打开,傅清雨站在玄关处,看着走在前面的宁子希,忍不住问:“不是说不去?” 宁子希没回答,径直往楼梯的方向走。 脚刚踩上楼梯阶,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突然顿住,侧了侧身子,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傅清雨,面无表情的说:“二哥让我帮他守你三年。” “我知道,他和我说过。熙晨他……”傅清雨顿了顿,垂下眼眸,声音低了几分,“虽然他没明说,但我知道,他是在等席家那个老头子死。” 只要那个老头子一死,一切就都结束了,席如巧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宁子希嗤了声,“万一二嫂怀孕了呢?” 万一席如巧怀孕了,就算老二舍得不要老婆孩子,老大也不会答应。 傅清雨面色一变,咬牙切齿的说,“我相信熙晨,他不会。” 不会让席如巧怀孕,还是不会碰席如巧,宁子希没有追问。 低下头,食指轻叩着楼梯扶手,“万一呢?” 世事瞬息万变,最不怕的是一万,最怕的就是万一。 “万一……”傅清雨眼底划过一抹坚决,“那我和他,就彻底玩完了!” 她能接受宁熙晨犯一次错误,却不会容忍他一错再错。 “完?”宁子希食指顿住,冷笑出声,抬起头,微眯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无血的女人,“傅清雨,你死了都是我二哥的人”” 他的妥协,他浪费的时间,可不是为了让傅清雨舍他二哥而去的。 傅清雨听明白了宁子希的意思,苍白着脸,紧咬着下唇,没有吭声。 “你逃不掉。”宁子希环视别墅一眼,轻声说,“只要二哥一天不离婚,我和你就必须待在这栋别墅里,哪里都去不了。不要怀疑。” 一场婚礼,变相的将他和傅清雨的困在了那栋别墅里。 就连宁子翼都没办法让他逃脱这个牢笼,傅清雨又有多大的能耐。 傅清雨低下头,“对不起,子希。” 宁子希轻笑出声,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一句对不起能让他立即从A市离开吗。 …… 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往往十分的残酷。 两年过去了,宁熙晨没能等到席老离世,却…… 第三年腊月初七这天,杏园路这边的三甲医院急诊科里,收了位特殊的病人,几乎是那人刚踏进急诊门口,就立即有人跑去通知了宁子希。 宁子希正在住院部查房,查完最后一个病房,刚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撞开。 护士气喘吁吁的扶着门口,“宁医生,宁……宁老先生被送进急诊了!” “啪——” 宁子希手里的病例本掉落下来。 “谁进急诊了?” “宁老先生,老首长!” 宁子希面色骤变,快步朝着门口冲了出去。 因为就近,宁子希是宁家所有人里第一个赶到的人。 送宁老爷子过来的张丛六神无主的站在手术室门口,看见宁子希过来,就如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般,立即迎了上去,“四少爷,老先生他……” 没等张丛说完,宁子希将他推开,冲进手术室里。 迅速换上无菌手术衣,跟着护士进入无菌手术间,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看着手术台上昏迷这段,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宁子希忍不住红了眼眶。 爷爷喜静,和自己的秘书张丛一直住在城郊,不喜欢孙辈们常去打扰他,宁子希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去看过他了。 最后一次去看他,还是他还在B市时,最后一次偷偷回A市看父母的时候。 从B市离开真正回到A市后,他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一眼,就被大哥囚禁在了别墅里,到了后来,心里诸多怨恨,要去看他的心思也就淡了下来。 他去看他的那年,他还精神抖擞的,说自己可以活到一百岁。 可今天,他才九十,怎么突然间就…… 手术成功了,宁老爷子醒了过来,可照他的身体状况,大抵撑不了多久了。 宁家的人陆陆续续的赶到医院,一家子人几乎将整个病房挤满。 宁子希看着满屋子的人,忍不住冷笑了声。 这还是自那场可笑的婚礼之后,他们四兄弟再次聚在一起。 第178章 宁四篇26 病房内,宁父宁母,儿子女儿,儿媳女婿,全都守在病床周围。 除了远在国外的二叔一家之外,算是全都来齐了。 宁老爷子醒来后,浑浊的双眼扫过病床旁的一众人等,视线最后落在了宁子希的身上,神情忽然缓和了下来。 干涩的嘴唇动了几下,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小四。” 宁子希听到爷爷在喊自己,伸手要去按护士铃的动作顿住,一转头,便见全家人都在看着自己。 拧了拧眉,低下头,对上爷爷的目光,目光轻动,轻唤了声:“爷爷。” 宁老爷子艰难的扯着唇,似乎想要冲宁子希笑,可显然很力不从心,最后露出的是抹像笑又不像笑的笑容,“小四,回来这么久,怎么不来看爷爷。” 宁子希看着宁老爷子和蔼的目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放下要去按护士铃的手,半蹲着身子,“爷爷不是不想我们打扰您吗。” “陪我说说话,算不得打扰。”宁老爷子喘了口气,停顿了许久,叹息着语气幽幽的开口,“除了老三和瑾禾,你们几个,都不爱来看爷爷了。” “爷爷,您这话可不对。”宁熙晨轻轻的握住宁老爷子的手,镜片底下的双眼微微泛红,“上个月我才去看过您,你还让张叔把我赶走了。” 宁老爷子轻哼了声,“还好意思说啊,你和老大过来,哪次不拆我房子的。” 宁熙晨唇瓣轻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偏过头,用力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病房内顷刻间安静了下来,气氛沉重压抑得让人心慌。 宁无双搂着女儿,靠在言瑾禾的肩头上,闭着眼不停的流着眼泪。 悲伤的气氛蔓延开来,像是由宁无双带了个头,宁父宁母,夏夏和云晴轻,还有几个小孩子,都低低的哭了起来。 席如巧和傅清雨到底是后来才嫁进宁家的,和宁老爷算得上是第一次见面,并无多大感情,只是低着头,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难过。 宁老爷子看了眼小孙女,虽然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可说出的话仍旧有种不容抗拒的威严,“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还有瑾禾留下,其他人出去。” 宁父宁母互相搀扶着出去了,夏夏抱着宁夏,云晴轻拉着自己的儿子宁卓,宁无双牵着女儿宁悦,剩下的席如巧和傅清雨,两人一前一后,都孤零零的走在了最后。 病房门合上,病床上的宁老爷浑浊的眼底凌厉乍现,低喝了声,“都跪下。” 病房内的五名男儿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朝着病床跪了下来。 “我老了,记性可不老,我不记得我有教导过你们欺负兄弟,尤其是你,纪臣。”宁老爷子的目光落在宁纪臣身上,有责怪,但更多的是恨其不争。 宁纪臣跪在地上,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听着,全然没有半分平日里的傲气。 “可能是我没教好。”宁老爷子极慢的转过头,盯着白花花的屋顶,叹了口气,“我教你们兄弟友爱,没想到,你们的爱,全都用在了女人的身上。” “在我这一辈,堂兄弟为了争夺家族说话权抢得你死我活,我不争不抢也被迫深陷其中……”宁老爷子又叹了口气。 “兄弟相杀的戏码豪门多见,我不想我的儿孙也这样,所以当年逼你们的叔叔离开,不许他踏进A市半步……你们四兄弟,你父母谁也不舍得,我只能另想法子让你们避免争斗……没想到,最后竟然为了女人争了起来。” 他引以为傲的四个孙子,没能将阴谋诡计都拥在争夺金钱名利之上,却为了女人动拳头动抢流血。 说出去,简直贻笑大方。 “好了,都出去吧。”宁老爷闭了闭眼,又立即睁开,“子希留下。” 宁子希脚步顿住,回过身,看向病床上的老人。 待其他兄弟都出去,病房的门被关上后,宁子希走回病床旁,在床边坐下,替宁老爷子拉了拉身上的杯子。 “小四,怪爷爷吗?怪爷爷的吧。”宁老爷子刚才说得太多,力气渐小,声音越来越虚弱,却仍旧慈祥柔和,“不要怪老大,他从小所受教育和你们不一样,他心怀国家大义,不拘于小节,没你们这么看重那些情爱小事。” “至于老二,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让他去到那个圈子,他确实善谋有政治天赋,可性格始终太过优柔寡断。事情因他而起,最后委屈了你,你也不要恼他,换个位置思考,熙晨也未必不肯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老三……子翼他……”宁老爷子声音渐小,本就睁不大的眼角努力的睁开着,也只睁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老三为了这件事来求过我几次……爷爷确实能帮你们,却不能帮你们一辈子……一世兄弟不易,小四,爱远比怨恨更加美好……” 宁老爷子似乎再也撑不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被宁子希握在手里的手,力气逐渐流失,“小四,如果想走,那就……走吧。” 宁子希趴在床沿边,紧紧的抓着那只逐渐冰凉的手,泣不成声。 …… 宁老爷子去世后,张丛将一份文件交给宁子翼,叹了口气便走了。 宁子翼紧攥着那份文件,谁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谁也没有心思深究。 葬礼过后,宁子希不顾宁母的挽留,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离开的那天,去机场送他的人,除了宁子翼一家三口之外,还有恰好刚下机从机场出来碰上他们的郁家二少爷郁少卿。 郁少卿低垂着头,神情很是懊恼和难堪,“四哥,对不起。” 闹得再狠,到底是人家家里的事情,父母说什么也不让他和他大哥插手。 宁家四兄弟,他和老四关系最好,在宁子希第一次被关进别墅时他就有想过,带人冲进去把人抢出来的,可舅舅管他管得太死,愣是没让他动手。 宁子希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责怪郁少卿的意思。 他亲哥都帮不了他,更何况是外人。 正要开口安慰郁少卿两句,右腿突然被抱住。 宁子希低下头,就看见宁夏抱着自己的腿,仰着小脑袋看着自己,皱着小眉头问:“四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宁子希拉开他的手,蹲下身子和他平视,“宁夏记得听爸爸妈妈的话,宁夏如果不听话,四叔就不会来了。” “我听话啊。”宁夏连忙说,他对这个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叔叔,真的很喜欢的,他一点儿都不想他走,“四叔,我会听话的,四叔你快点回来。” 宁子希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张开双臂,用力的抱了宁夏一下,迅速起身,拿着行李朝登机口走去。 身后宁夏还在不停的喊着四叔四叔,宁子希充耳未闻,一心只想离开这里。 两年多过去了,他不知道B市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被老大缴了两年多的手机在爷爷死后才还回来,他拿到的时候已经停机很久,久到注销了,即便两年里有人发过短信打过电话进来,他也无从得知。 当飞机终于在B市机场降落,宁子希的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一下一下,很有力度的,在胸腔中跳动,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雀跃着。 取了行李离开机场,宁子希悄悄的按住蹦个不停的心脏,站在路边拦车。 她还在医科大吧。 这么久了,她还记得他吗? 等会儿见到她了,他应该说些什么呢。 是说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还是直接说:我回来找你了,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可是这么说的话,会不会太直白了点,会不会吓到她。 宁子希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面前忽然有辆车子停下,驾驶座下来了一个人。 那人绕过车头走到宁子希面前,上下打量了宁子希一眼,“还真的是你。” 宁子希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没吭声。 “你怎么瘦成这鬼样子了,吃错减肥药了?”余正谦取笑了宁子希两句,笑容忽然一敛,皱着眉问:“打你电话不通,短信不回,你手机卡注销了?” 宁子希皱眉,“她呢?” “她?你是在问小师妹吗。”余正谦笑了下,故作轻松的说,“都多久了,你还记得她啊,失踪了这么多年,我都要以为你回家一趟闹失踪了。” 宁子希重复的问:“她呢?” 余正谦重重呼出一口气,抬手扶额,哑声说:“你来晚了一步。她出国了,刚刚上了飞机……” 出国了,刚刚上飞机…… 宁子希浑身一震,脚步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面色苍白的看着余正谦,露出个像哭又像笑的表情。 “走了?” “嗯,走了。” “去哪里?” “出国读研去了。” 宁子希猛地回过头,望向身后的天空。 恰好有架飞机从眼前划过,在湛蓝色的天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痕。 就像一把锋利的利刃,重重的从他心上划过。 宁子希胸腔一疼,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眶,费了好大力气才将眼泪憋回去。 她竟然出国了,就在刚刚。 他终于可以回来找她了,她却离开了。 第179章 宁四篇27 等待,是件十分漫长且无聊的事情。 但对于宁子希来说,如今最不怕的就是等待。 从机场离开,余正谦将宁子希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这一年,余正谦已经读完博正式出来工作了,自己在工作的医院附近租了套一室一厅的公寓。 读医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洁癖,再加上宁子希平时也贱得可以,余正谦并不是很想和他一起睡,于是提议:“我带你去酒店吧,我这儿沙发不好睡。” 宁子希也没打算住在余正谦这里,没有反驳,待到中午在余正谦这里蹭了顿午饭,问余正谦借了车钥匙就出去了。 回去多年,B市这边的变化很大,宁子希靠着导航找路,先去找了家看起来环境不错的酒店开了个房间,把行李放好之后,便离开了酒店。 口袋里的那个手机是几年前的款了,虽然充上电后还能开机,但宁子希还是去买了个新的。原来那张卡已经被注销,也顺便新办了张手机卡。 从原来的手机上将通讯录里的联系人拷贝到新手机来,用新手机新卡第一时间给宁子翼发了条短信过去,告诉宁子翼他换了新号码。 短信发出去两分钟,宁子翼就回了个电话过来,开口就问:“带够钱了吗?” 宁子希如实说:“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的银行卡里有多少钱。 每年年底公司那边的分红都是宁子翼直接打过来的,医院那边的盈利分红也有专人负责给他打进卡里,他从来没有理会过。 早年借过钱给宁子翼解决燃眉之急,也不知道他还没还回来,后来又给了他姑娘六百万,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卡里还剩多少钱了。 钱应该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够不够他去买套房子买辆车,在这边安定下来。 “钱不够用给我打电话。” “好。” “有事解决不了给我打电话。” “好。” “每个月至少打一个电话给我。” “好。” 之后宁子翼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宁子希又给余正谦发了条短信过去告诉他新号码,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重重的呼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会是常无聊的持久战,宁子希不可能一直住在酒店里,趁着时间还早,开着车子四处溜达,认认路顺便找找房子。 兜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一套还算顺眼的公寓,谈好房租交了押金,从公寓楼里出来,已经六点多了。 就近找了家饭馆坐下,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面前忽然有道阴影罩下。 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笑眯眯的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 宁子希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记得面前这个男人是谁了。 算是他的学长,不同专业,他刚读大一的时候,这位学长已经在读博了。 和这位学长认识,还是因为唐韵的缘故,唐韵和他有些亲戚关系。 高中毕业后唐韵和他考了同一所大学,大学的时候追过他,不过那时他并没有开始另一段感情的打算,再加上对唐韵没什么感觉,一直没有答应她。 后来他继续读研,唐韵离开了A市,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从顾云初嘴里听说她好像出了点事,具体出什么事他不关心,便没问。 想到大二那年这位学长曾帮过自己些小忙,宁子希轻唤了声:“学长。” 中年男人笑了下,“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一番寒暄下来,宁子希才知道,原来这位学长也是B市人,只不过是隔壁的一个小镇上的,他们家在小镇上有家医院。 “子希,既然打算在这边待,不妨考虑下来我院里,待遇比不上三甲医院,但也不会亏待你。”中年男人离开之前,将一张名片递给宁子希。 宁子希接过名片,目送着中年男人离开后,才低头去看名片上的字。 看着名片上那一串医院地址,宁子希心中一动。 如果他没记错,徐安晓和他姑娘都是那个小镇的户口。 将那张名片收回口袋里,起身要去结账,却被服务员告知已经买过单。 宁子希想到那位学长,无奈的笑了下。 晚上还是睡在订好的酒店房间里,第二天一早,宁子希收拾好行李箱,办了退房手续,前往自己新租的公寓。 忙里忙外的打扫完卫生,刚刚走到沙发坐下,打算休息休息再去找吃的,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宁子希拿出来看了眼,是顾云初打过来的。 换新号码之后他故意没有通知顾云初,顾云初还是找来了。 按下接听键,顾云初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宁四,你存心的吧,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走了居然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天天在医院等你。” 这件事上是自己理亏,宁子希没回嘴。 葬礼过后走得太过匆忙的,他谁都没来得及通知。 而且心底里,也并不想通知谁来为他送行。 又不是去办什么大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给他送行像什么话。 “你现在在哪里?” “B市。” “微信给我发个定位过来。” “……” 没等宁子希开口说些什么,顾云初直接挂断了电话。 先前那个微信号,绑定的手机号码被注销了,在新手机上需要重新验证才能登录,十分麻烦,宁子希懒得捣鼓,所以他现在并没有微信这种东西。 想了想,宁子希用短信形式把地址发给了顾云初。 没两秒钟顾云初就回了过来。 顾云初:你微信呢? 宁子希:忘记密码了 顾云初:…… …… 次日早上八点,顾云初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宁子希面前。 宁子希招呼顾云初坐下,懒洋洋的问:“怎么这么早,你几点的飞机。” “凌晨四点的飞机。” “……” “没办法,我对你爱得深沉。” “……” 宁子希洗漱完,和顾云初一起出去吃了顿早餐。 重新给顾云初买了套洗漱用品,放回公寓后,又立即出了门。 顾云初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问宁子希,“见到你姑娘了?” 宁子希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面容绷起。 好半响,才哑声开口:“她出国了。” 顾云初:“……” 同情的看了宁子希一眼,识趣的没有再多问。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来到了一个不算繁华的小镇上。 车子在一家镇一甲医院门外停下,宁子希没有下车,滑下车窗朝医院望去。 顾云初看了看那家医院,又看了看宁子希,“来这里做什么?” 宁子希从口袋里摸出那张名片递给顾云初,和顾云初说了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遇见那位学长的事情。 “所以你打算来这家医院工作?”顾云初问。 宁子希说:“是有这个打算。” 在她回来之前他会一直待在这里,这段时间里,他还是有份工作好一些,不然一个人待久了,他怕自己会疯掉。 虽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但该有的架子还是得有。 宁子希和顾云初两个人开车到处逛了半个多月后,才联系那位学长。 那位学长是那家一甲医院的院长,听说宁子希和顾云初都要来,薪水方面也没开天价,那位学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 有了工作,日子逐渐变得充实。 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春去秋又来,时间在等待中过去。 不是所有的等待等能开花结果,但老天爷没有辜负宁子希的等待。 那天宁子希刚查完房回来,就接到了顾云初打来的电话,说有个和他姑娘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医生去了口腔科那边找他拔智齿。 宁子希茫然了一瞬,立即丢下手里的活,想也不想就跑下了住院部。 跑到口腔科门口,和正从里面出来的顾云初撞了正着。 宁子希正要推开他往里面跑,被顾云初拉住。 宁子希不悦的皱起眉头,“人呢?” “急什么呢。”顾云初拉住宁子希的手紧了紧,“我刚才光顾着通知你,忘了问她名字了,就看见那张脸和白大褂。万一不是呢?” “万一不是我就给你开颅。” “……” 顾云初咬牙切齿的瞪了宁子希一眼,不由分说的将他拉到一间科室的窗户面前,“你看看你自己这鬼样子,那万一是呢,人家还认得你吗?” 宁子希愣了下,扭过头,看向一旁的玻璃窗户。 在玻璃窗上,他看见了仍旧消瘦的自己,沉默下来。 看见宁子希这样,顾云初有些不忍,拉着他往人事科走,“人已经走了,说下午再过来。我们先去人事科查查看。” 换了别的医生,绝不可能说查就查。 但宁子希和顾云初不一样,院长亲自请来的人,更不说早年宁子希还掏钱往院里捐了些医疗设施,是这家医院上层供着的“大佛”。 查个医护人员资料这点儿事情,根本算不得事情。 宁子希捧着刚打印出来还有些发烫的A4纸张,看着上面的字,出了神。 住院部妇产科,徐安柠。 心,这一刻尘埃落定。 第180章 宁四篇28 宁子希相信了缘分,彻底的相信了他和徐安柠之间的缘分。 B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原本就只是指望着她念着故乡的时候回来看看,试着能不能偶遇,没想到,她竟然自己跑来了这家医院。 宁子希将那张A4纸张整齐叠起,撩开长长的白大褂,把它放进裤袋里。 深呼吸了一口气,按了按剧烈跳动个不停的心脏,强压下心底的着欣喜,绷着脸往住院部的方向走。 由始至终一直站在宁子希身侧的顾云初盯着宁子希瞧了许久,瞧见他明明一副很欣喜却又强忍着不发作的模样,忍不住嗤了声。 装!装!装不死你! 顾云初正要往另一个方向走,回门诊继续工作,原本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宁子希突然折了回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云初。” 顾云初被吓了一跳,回过身十分不悦的瞪着宁子希。 宁子希并不在乎顾云初的心情,松开顾云初,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神情很认真的问,“我好看吗?” 顾云初:“……” 顾云初呆滞的向右看,就看到一名护士正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啊!我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小护士见顾云初看过来,惊恐的喊了声,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跑开。 顾云初:“……” 妈的!宁宁宁子希你大爷的…… 什么仇什么怨……多可爱的护士小姐姐,居然就这样跑了。 顾云初狰狞着脸,撸起袖子,正准备和宁子希在这里大干一架,宁子希丝毫没有感受到顾云初的怒气似的,拧着眉头又问了一遍,“我好不好看!” 顾云初:“……” 四目相对半响,顾云初看见宁子希眼底的认真和紧张,最先败下阵来,搂着宁子希的肩膀带着他往门诊走。 “其实你还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点,你听我说啊,女人啊,其实都是喜欢抱起来强壮有力的男人,因为强壮的体魄就代表那方面……” “老处男也懂女人?” “……你还会不会聊天了,我这是在跟你说正事呢!还有,谁他么跟你说我是那啥啥了,你每天躲我床底下看着我睡觉……” “嗯,你不是。”宁子希打断他的话,“继续,刚才的话题。” 顾云初傲娇的哼了声,“我还就不继续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当天晚上下班,顾云初还是拉着宁子希去了自助餐厅,理由是能吃很多好吃的东西又省钱还能增肥。 这几年来,宁子希没在A市那几年那么瘦了,可心病始终是心病,就算宁子希恢复正常作息也没能让自己胖回来。 个儿高还瘦,就跟竹竿没什么两样儿。 唯一没得挑剔的,就是那张瘦了还是很好看的脸了。 顾云初选的是一家坐落在隔壁市市中心的自助餐厅,每位688,天上的地下的水里游的,中餐西餐日式料理韩国料理法式料理餐厅里应有尽有。 菜式多,宁子希看得眼花缭乱。 去拿了两块寿司,回到位置坐下,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端着大盘小盘一只手当两只用的顾云初找到宁子希,手里的盘子往桌面上一放,瞧了眼宁子希面前盘子里的寿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别告诉我你花888吃两块寿司!”顾云初一副你该说是我就掐死你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宁子希。 宁子希咀嚼的动作顿了下,慢吞吞的咽下嘴里的东西,苦着脸说:“这里的东西都不合我胃口。” “那你说,你想吃什么?”顾云初恶狠狠的问。 宁子希拧着眉头认真的想了想,说:“我想吃面条。” 他家小姑娘做的面条。 同居那两年里,他吃过两次她煮的面条。 第一次吃完,他给她煮了几个月的面条,告诉她什么叫煮面条。 第二次吃完,阴影面积实在太大,他没敢再让她进厨房,开始给她做饭吃。 早知道会分开这么久,他当年就不应该嫌弃她的。 现在好了吧,想吃都没得吃了。 顾云初不知道宁子希心里头想着什么,咬牙切齿的瞪了宁子希一眼,转身跑开,十几分钟后端着两碗热乎乎的面条回来,重重搁在宁子希面前。 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满桌子的东西,恶狠狠的说:“不吃完桌上的东西,今天晚上就不许走了!” 宁子希贱兮兮的问了句:“如果我不吃,硬是要走呢?” 顾云初阴测测的笑了两声,“今晚我就偷偷拔光你的牙!” 宁子希:“……” 一半觉得顾云初说得很有道理,一半屈服在顾云初的淫威之下。 宁子希愣是将桌上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捧着肚子离开自助餐厅,还没上车,宁子希扶着路边的绿化树吐了起来。 顾云初站在一边看着,又是担忧又是无奈。 恰好有个拾荒者从这边路边,顾云初塞了几百块钱给那个拾荒者,让他去买几包纸巾把地擦干净,就拉着宁子希上了车。 吐完之后,宁子希感觉好了不少,可还是觉得不舒服。 顾云初抽空瞥了宁子希一眼,“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宁子希轻轻的呼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向顾云初,“下午你给她拔的智齿?” “是啊。” “人没事?” 顾云初被气笑了,“你几个意思,怀疑我专业技术?” 宁子希没有说,他是真的很怀疑。 时至今日,他还是觉得顾云初那个证是花钱买来的。 …… 增肥的计划,才开始,就被迫中断。 但从那天开始,宁子希的作息比先前更加的规律了。 绝不熬夜,吃饭的时候尽量多吃半碗,再喝一碗汤,又吃点儿顾云初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补品,一个月下来倒也有些成效。 晚上宁子希下班回去,车子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抹身影站在人行道上,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手里还拎着两大袋东西。 宁子希将车子开过去,在那人面前停了下来,滑下车窗,“有事?” 傅烟雨抬眸瞅了宁子希一眼,不情不愿的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换季了,我姐姐给你买了新衣服,让我带过来给你。” 宁子希刚来B市第一年冬天,宁子翼让人给他弄了辆路虎揽胜过来,说是大嫂云晴轻买来送他的。 一个月后傅清雨也往宁子翼卡上打了钱,让宁子翼给帮他买房子。 钱足够多,但宁子希还是选择了套价钱不算太高,离医院又近的两室两厅。 再后来,有一天宁子希下班,刚把车子开出医院,差点儿和突然调转车头的QQ车撞上,从而让傅烟雨发现了他的下落,告诉了傅清雨。 以至于后来的这些年,每逢换季傅清雨都会给他买几套应季的新衣服,亲自带过来给他,很少有让傅烟雨代送。 宁子希解了车门锁,“放到车后座。” 傅烟雨哼了声,拉开后座的车门,将手里的东西全丢了进去。 丢完东西,发泄不满似的,用力的合上车门。 移动脚步挪回驾驶座旁,“我姐姐说过下个月再来看你。” 宁子希没说什么,重新发动车子,驶进了小区。 傅烟雨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朝自己那辆廉价的QQ车走去。 …… 从得知徐安柠在这家医院工作开始,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 宁子希做梦都想走到她面前,想告诉她,他很想她。 可每次在医院里就要和她撞上的时候,他都吓得下意识往旁边躲开。 想见她,却不敢见到她。 总有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宁子希很苦恼。 兀自忧郁了一阵子,宁子希失眠的毛病又开始犯了。 这天晚上下班刚回去到,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接到了顾云初打来的电话。 宁子希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顾云初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子希,我看到徐医生了,快过来!” 宁子希怔了下,他记得刚下班的时候,顾云初好像说他约了人去酒吧玩,还问他要不要去,他并不是很喜欢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自然拒绝了。 可,他姑娘为什么回去那种地方呢。 酒吧那种鬼地方,小姑娘去多危险啊。 万一遇到坏人了该怎么办。 问了详细地址,挂断电话,火急火燎的按照顾云初给的地址赶。 进到酒吧,正要往顾云初所在的那个包间走,走到走廊尽头,转了个弯,才走出转角,远远的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 宁子希低下头,往后退了几步,退回了转角处。 屏着呼吸,听着那两道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心底默数着数字,当数到6的时候,一抹娇小的身影直直的撞入他怀中。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体香,强势的撞进他的心底深处。 宁子希眨了下微微泛酸的眼眶,强忍着将她抱住的冲动,克制的抬起手,轻扶了下她的肩膀,便立即放开。 她头也没抬的说:“抱歉。” 听着怀中人熟悉的声音,分明才分离几年的时间,宁子希却觉得恍若隔世。 过去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离她这么近。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等待都值得了。 他轻声说:“没关系。” 不管你怎么样,都没关系。 第181章 宁四篇29 等待的日子很漫长,长到,等待已经变成了习惯。 宁子希习惯着,也一直都坚信着,他的等待会开花结果。 在她面前出现的第二天下午下班,顾云初拉着他一起守在了住院部楼梯口下面,两个人傻不拉几的站在树底下等了十多分钟。 终于等到她从楼道里出来,顾云初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往前走。 快走到的时候,将他推到了前面。 路都走了一大半了,断然没有折回去的道理。 宁子希只好继续往前走,装作不在意的往前走。 越靠近她,胸腔里的心脏就跳动得越快,垂落在身侧的手捏出了一层薄汗,昨天在酒吧里等她撞进怀里的勇气不知道上哪去了,忽然有种想逃的冲动。 可当看到她低下头,假装没看见他想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好生气! 眼见着她就要和他们擦肩而过,他突然又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想开口不知道说什么,想留住她却又不敢,这种感觉是在糟糕至极。 “徐医生下班?” 恰好在这时顾云初开口喊住了她,宁子希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她人是停下来了,可眼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看都不看他一眼。 要不是昨天在酒吧里和她撞上,她抬头看见他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讶和害怕,恰好被他看到了,他都要以为她是真的忘了他了。 宁子希很郁闷,以至于直到徐安柠离开,都没有吭声。 “傻了?”顾云初伸手在宁子希眼前晃了晃。 宁子希拍开他的手,朝着徐安柠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跟上去做什么,脑子没想明白,身体就已经行动了。 分明他什么都不敢跟她说,甚至怕出现在她面前,却还是忍不住跟着她。 就像很多年以前,他奋力的,用尽全部力气追逐着眼中的那道光芒。 宁子希一路偷偷摸摸的跟着她走到路边,站在医院门口的保安亭内侧,看着她朝着一辆车子走过去,看着她和陌生男人说话。 眼睁睁的看着她上了那个陌生男人的车,心里头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掺杂在一起,又酸又苦的,难受得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子希不停的安慰自己,或许她和那个男人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而已,他们之间没什么,那个男人只是顺路送她回去。 他不相信她身旁有别的男人了,不肯相信,害怕相信,宁可花一整夜的时间不停的催眠自己,也不愿意相信。 一遍遍的和自己说他们什么都没有,可当他看到那个男人大清早送她来医院上班,还亲了她额头,她也没有拒绝的时候,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她和那个男人,关系亲密。 她已经不要他了。 她有了别人了。 那他这些年的等待,到底算什么。 心底又是委屈又是难过,还有一股无名妒火涌起,宁子希开着车子,用力踩下油门,朝着她冲过去,咬着牙想,直接撞死她算了。 可当车子就要碰上她的时候,他却又舍不得。 他这么喜欢她,宁肯自己死,也不想让她受半点伤啊。 怎么可能舍得伤她呢。 宁子希不甘心,随意找个地方停好车子,快步往住院部大楼赶。 幸好上楼的时候,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她。 他忍不住问:“男朋友?” 她说:“嗯,男朋友。” 原来真的是男朋友,她亲口承认了。 宁子希双拳紧攥,用力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加快步伐走在了前面,生怕他再多呆一会儿,会做出些什么连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事情来。 …… 她有男朋友这件事,到底乱了他的心神。 整个上午都无心工作,呆在办公室里,不是在发呆,就是在发呆。 直到中午顾云初打电话过来喊他去食堂吃饭,才回过神,起身离开办公室。 宁子希在食堂门口和顾云初碰的面,排队打饭的时候,闲着无聊顾云初悄声问起了他和徐安柠的事情。 宁子希沉默半响,最后只是低声说:“她不想记得我。” “不想记得?”顾云初愣了下,露出个了然的表情,同情的看了宁子希一眼,“你当年对人家姑娘是有多差劲,还得她居然要假装不认识你了。” 宁子希没反驳,没吭声。 他当年对她,确实不算特别特别的好,因为顾忌太多。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她才假装不认识他的吗? 宁子希想不通。 …… 在食堂里遇到徐安柠,算是个意外。 和她同桌的那名小护士热情的招呼他和顾云初过去。 他,求之不得。 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让他沉闷的心愉悦了些许。 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她就逃走了,一副十分不待见他的模样。 甚至下午下班在他刻意制造的偶遇中,他问她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都说她没有见过他,一副打定主意假装不认识他的模样。 这让他,很是挫败。 他以为同居的那两年里,她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可有感觉,睡也睡了,为什么她就和别人在一起了呢,难道那个人会比他更加喜欢她吗。 他都能一辈子只睡一个人,她为什么就是不能呢。 想不通,想不通。 已经很多年没沾过酒的宁子希喊了顾云初去买醉。 顾云初接到宁子希电话,听到他说下了班要约自己一起出去喝酒的时候,惊讶得不得了,“子希,你疯了?” 宁子希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只知道她有男朋友了,她假装不认得他。 心里很难过,没有别的发泄方式,只能借酒消消愁。 下午下班,将车子开出医院,远远的看到徐安柠在公交站前等车,他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将车子开到她面前,让她上车。 将她送回家,全然把要载顾云初一起去买醉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她下车离开后,他在街上兜兜转转到了半个小时,被顾云初训了一通挂断电话之后,又把车子开到她公寓楼下,撒了个谎,送她去医院上班。 回到住院部,一起走进安全通道上楼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上次见到她和傅烟雨在一起的事情,便问了句。 没想到,他的小姑娘,和傅烟雨那个神经病是高中同学。 宁子希很少值晚班,陪着她上了楼,连办公室都没回,又转身下楼了。 继续联系顾云初,买醉。 顾云初问他:“你到底喜欢徐医生什么?” 到底喜欢她什么? 宁子希想了想,最终发现,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 她很漂亮,却不是最漂亮的。 她聪明有才学能力,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些女人里最顶尖的。 平心而论,单从学历能力来讲,徐安柠连唐韵都比不上。 可是没办法,他喜欢的姑娘叫徐安柠,不叫唐韵。 大概是恰好的时间恰好的地点,恰好进了他的眼里,就这么喜欢上了。 …… 宁子希的日子仍旧苦逼,和没遇到徐安柠之前差不了多少。 但也好了些,至少,他见到她了。 可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摆在眼前,想拿却拿不到,那种心痒痒的感觉,让宁子希一度十分的难受。 顾云初再喊他出去喝酒,他没有拒绝。 酒无法解愁,但至少能让他安眠。 又一次宿醉醒来,头疼得不行。 宁子希去洗了个澡出来,回房找了件衬衫穿上,踢醒还睡死在自己床上的顾云初,等他去洗漱完出来,和他一起出了门。 车子开车小区一段距离,宁子希突然说:“走这边,可以遇到她。” 顾云初疑惑的瞅了宁子希一眼,“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她住在那里?” 接送过徐安柠上下班的事情,宁子希自然不会说。 车子从徐安柠公寓楼下开过的时候,果不其然的碰见了她。 顾云初出面约她一起出去吃饭,她答应了。 一顿饭下来,顾云初还是知道了她有男朋友的事情。 饭后送她回去到,人一走,顾云初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你说说你,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凑什么热闹,啊?看起来徐医生和她男朋友的感情还挺不错,你要去当男小三吗?!” 宁子希努力忽视心脏隐隐的疼,绷着脸说:“男小三就男小三。” 当男小三,至少能把她抢回来。 当君子没办法得到她的话,他真的宁可当小人! 所以,放弃?抱歉,他人生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察觉到顾云初还在瞪着自己,宁子希轻哼了声,“你去年撬墙角的时候,可没想过人家有男朋友。” 顾云初:“……” 很好,他竟然无以言对! …… 和顾云初分别后,宁子希在车后座看到了一串钥匙,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串钥匙是徐安柠中午落在车上的。 想见徐安柠,也终于有了借口,宁子希便忍不住了。 将钥匙还给她,亲自开口约她吃饭,她拒绝了。 她答应顾云初却拒绝他,这样的区别对待,让宁子希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可面上,仍旧不能表露分毫。 他坏心眼的故意接近她,逗她。 看到她紧张兮兮的模样,突然之间就找到了乐趣。 当顾云初在微信群里问他全院最漂亮的女医生是谁时,他本可以当做没看见,不予理会,最后却鬼使神差的,发了徐安柠的名字,想知道她的反应。 可在他心里,她哪里是全院最漂亮的女医生。 分明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啊。 第182章 宁四篇30 那条微信发出去的那个下午,下班后宁子希跟在徐安柠身后,和她一起回公寓,在半路上遇到了徐安柠的那个男朋友。 第一次近距离看他男朋友,让宁子希瞧了个仔细。 没他好看,没他个儿高,整个人浑身上下更是跟气质这两个字沾不着边。 除了看起来挺傻之外,真的半点儿出彩的地方都没有。 可是傻,也是种特色不是吗。 那傻子是徐安柠的男朋友,他不是。 甚至在她心里,他连过去式可能都不是。 宁子希觉得很扎心,很郁闷,很难过,这些情绪在看到袁皓竟然想要去亲徐安柠的时候,瞬间变成了愤怒。 差一点,差一点就想冲过去揍他了。 也幸好徐安柠推得快。 绕是如此,胸腔里还有窝着一团火。 送徐安柠回到她公寓楼下,宁子希忍不住带着试探的和她说他想要撬墙角。 可他得来的回答却是: 宁医生,请自重。 我有男朋友了,你这样会给我造成困扰。 离我远点。 宁子希真的被伤到了。 他不明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成了她的困扰了。 …… 在住院部楼下看到徐安柠和徐安晴,也是个意外。 姐妹两人谈得专注,根本没有留意到宁子希的到来。 宁子希不远不近的站着,他耳力不错,恰好周围也安静,没半点遗漏的将她们的对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 也是这时宁子希才知道,他给她的钱,她全都花在了她妹妹身上。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她不爱钱,当年会答应他那一晚,只是因为缺钱。 可是,她只提了那一百万,剩下的那五百万去哪里了。 宁子希很好奇,等徐安柠的身影完全的从他视线里消失后,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打了个电话给宁子翼,让他帮忙查自己账户这些年出账情况。 宁子翼办事效率很快,下班之前就给了他结果。 过去七八年里,他账户上只支出过一笔大额的钱。 就是最开始他给她那一百万,取款时间和他记忆中的完全一样。 所以,后面他离开时给她的那五百万支票,她根本没有去取。 宁子希心底又是无奈 又是心疼。 给她那五百万,不是因为她和他在一起两年,仅仅只是因为他怕她离开后,她孤身一人过得不好,想让她没有金钱方面的忧虑,认认真真读书而已。 哪里想到,她收下了却没去取。 真是个傻姑娘。 难道都没有人教她,骨气这种东西偶尔可以不要的吗。 …… 住院部妇产科的值班表宁子希记在脑子里,就像那两年记她的课程表一样。 下午下班拒绝了顾云初的盛情邀约,自己出去随便吃了顿,出来的时候看到隔壁有家咖啡厅,想到他姑娘今晚值晚班,便去买了杯热咖啡出来。 心情颇好的回到医院,停好车子,刚走进住院部的安全楼道,突然收到了徐安柠发来的短信,宁子希激动得手一抖,手里的咖啡差点儿掉了下来。 本来也没抱有希望,指望徐安柠能和他说什么好话,所以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宁子希只觉得心痛一点之外,再没太大的反应了。 宁子希把徐安柠喊出楼道里,想要给她咖啡,让她晚上提提神。 可她没接,她还说,她很爱她的男朋友。 宁子希又是难过又是生气的想,她爱她的男朋友,那他怎么办。 他不是善心泛滥对人好不求回报的人。 自然不允许,付出这么多,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徐安柠回去后,宁子希提着咖啡,在楼道里站了许久。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将他喊回现实,才转身下了楼。 走近垃圾桶,将她不要的咖啡,随手丢进了进去。 上百块钱一杯的咖啡,就这么浪费掉了。 宁子希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电话是傅清雨打过来的,说她明天一早的飞机,让他去机场接她。 这几年来,因为爷爷的缘故,宁家没人敢来找他,倒是傅清雨隔三差五就会过来B市一趟,过来看看傅烟雨,也看看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这家一甲医院的神经外科不正规,还很寒掺,连个科主任都没有,宁子希自己就是科室老大,一般请假直接电话打给院长,连申请书都不写的那种。 虽然很不待见傅清雨,可看在那套房子和身上这些衣服,以及这几年往他卡里打的那些钱的份儿上,宁子希还是去接了机。 傅清雨看到宁子希的时候,微微愣了愣,挑着眉说:“气色好了不少。” 宁子希自然不会告诉她,他姑娘回来了的事情。 索性没理她,当做没听到。 从机场离开,宁子希没将她往自己的房子带,直接送她去了傅烟雨那边。 傅烟雨不知道又上哪里发神经了,没在公寓里,傅清雨自己从包包里摸出钥匙开门,拉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宁子希看了眼傅清雨,转身就想走,傅清雨突然回过身,将他喊住,“子希,我有话和你说。” 宁子希并不觉得他和她有什么好说的。 但见傅清雨神情认真,宁子希还是留了下来。 反手将门关上,鞋子也没脱,直接走进屋里,在沙发上坐下。 双腿交叠,身子慵懒的往后一仰,双手枕在脑后,淡声开口:“说吧。” 傅清雨放下拉杆箱,在宁子希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一字一顿的,慢声说:“我怀孕了。” 宁子希脑子茫然了一瞬。 怀孕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宁子希脱口就说:“不是我的!” 傅清雨:“……” 气氛忽然变得迷之诡异。 宁子希垂了垂眸,掩唇轻咳一声,转头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平复了情绪,才回过头看向傅清雨,淡声问:“谁的?” 傅清雨低着头,没吭声。 宁子希又问:“我二哥的?” 傅清雨的头更低了,咬了咬唇,哑声说:“是。” 顿了顿,倏地抬起头来,神色慌张的看向宁子希,“子希,我和他只是个意外……我也不想和他……是他……我……” 宁子希没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傅清雨。 傅清雨对上宁子希的目光,忽然就红了眼眶。 难堪的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的说:“我知道不应这样,毕竟他还没离婚。” 宁子希静静的听完,看了眼傅清雨平坦的小腹。 孩子是他二哥的。 现在连他二哥都有孩子了,宁家就剩他连老婆都没有。 如果这个孩子出世,在家就排行第四。 以后他再娶老婆再生孩子,就要排到第五去了。 而且这个第五的前提,还是几个哥哥没人生二胎。 排行莫名其妙的又低了个数,宁子希很是郁闷。 他先前还想着,以后他儿子也排行第四。 然后他把昵称让给儿子,他叫大四,儿子叫小四。 现在好了,小四变成小五了。 宁子希抬眸瞅了眼傅清雨,瞧见她眼睛红红的,也不好说什么刺激她。 “几个月?” “三个多月。” 现在已经八月中旬了。 宁子希暗暗计算了一下时间,又问:“二哥知道吗?” 傅清雨摇了摇头,“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宁子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所以没有告诉她,他二哥和二嫂五月初就已经协议离婚的事情。 二嫂肯放手,对于二哥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 离婚后没有立即公开,是因为席家那老头还没死,还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 二嫂怕刺激到他,便让二哥帮忙瞒着,对外两人仍旧是夫妻。 而二哥,离婚后大概突然发现有些对不住二嫂,便答应了下来。 这些事,自然是他从宁子翼那边听来的。 不告诉傅清雨,只是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情让他二哥亲自和她说比较好。 想了又想,宁子希还是多嘴问了句:“你还想和我二哥在一起吗?” 傅清雨探身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说:“以前很想,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这种感觉没那么强烈了。” 一开始以为没了宁熙晨不行,可这些年真正孤零零一个人等下来之后,却突然发现,其实谁没了谁都是可以的,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这些年因为各自有婚姻,怕被人抓把柄,她每年和宁熙晨单独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除了三个多月前那个晚之外,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 宁子希轻轻颔首,没有再问。 下午,傅烟雨从外面回来,打开门,抬眼看到宁子希和傅清雨在自己公寓里,吓得尖叫出声,霎时间整个客厅里都是她的鬼叫声。 宁子希一听到傅烟雨大呼小叫,就想将她打包丢去非洲让她自生自灭。 …… 傅清雨的到来,让宁子希不得不重新正视起他和她的假婚姻。 披着婚姻的马甲去追他姑娘,即便婚姻是假的,宁子希心里头也觉得很对不他姑娘,且不说傅清雨还怀孕了。 宁子希开始寻思起怎么解决掉傅清雨这个大麻烦。 于是那些天,宁子希没再去缠徐安柠,暗搓搓的和顾云初商量对策。 只是还没等他和顾云初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说徐安柠那边就出事了。 第183章 宁四篇31 如果不是刚巧谭健看到了告诉他,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宁子希觉得,他姑娘真的很蠢,他一个不留神,她就会被卖掉的那种蠢。 他很生气很生气,尤其是看到她那副绝望到任人宰割的模样,他心疼的同时,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难道当年糊里糊涂的跟了他之后,她依然可以糊里糊涂的给别人吗。 一想到如果谭健没有看到她,没有给他打电话,或者他不能及时赶过来,她就要被别人……宁子希气得肺都快要炸了,但更多的,还是后怕。 不想再慢吞吞的跟她玩猫抓老鼠的游戏,直接过去挑起她的下巴,这一刻不想再怜惜她,直接将话挑明来说。 “徐安柠。”他生气的质问她,“告诉我,你刚才有没有在想,当年卖给我是卖,现在卖给别人也是卖,嗯?” 徐安柠煞白了脸,颤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子希看着她这副模样,很心疼,也很不解。 他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他以为,那两年里他对她还是算好的,至少从未强迫过她。 知道她坚强,知道她害怕自己一个人,每个夜晚他始终都陪着她,哪怕回A市一趟看看父母,他也努力在当天赶回来,绝不在外面过夜。 即使是这样,她心里还是将他当成金主吗。 心里生气归生气,就算气得肺炸了,他还得继续臭不要脸的贴上去。 她不理他,不厚脸皮缠着,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么多年来倾注在她身上的感情,总不能无疾而终。 宁子希不想对不起自己的心,不想对不起自己的后半生。 从酒店出来,宁子希给谭健打了个电话过去,和他道了谢,顺便让他保密。 在他看来,谭健告诉徐安柠其实也没什么,可那姑娘很爱钻牛角尖,被她知道了,估摸着一去上班就会觉得院里的人都在监督她,浑身不自在了。 宁子希觉得,他为了她,真是操碎了心。 …… 宁子希知道徐安柠介意的是什么,可错了就是错了,他除了让她明白他的心意之外,别无他法。 在等她回来的那些年里,他时常去一家看起来普通但味道很不错的饭馆吃饭,去得久了久而久之和老板就熟悉了。 于是他带她去了钟叔的饭馆吃饭,当着她的面,和钟叔介绍她是他的前任,借机告诉她,他有把那两年当成一回事,有把她放在心里,并非只是玩一玩而已。 幸好,她似乎听进去了。 送徐安柠回去的时候,宁子希特意问了她,她妹妹那边要不要他帮忙。 但说实话,如果徐安晴不是她妹妹,就着徐安晴的所作所为,他不会问徐安柠半句,直接整疯徐安晴。 可他热衷着徐安柠的事,徐安晴却并不想让他帮忙,又或者说不想让他插手她的事,一副要跟他撇清关系的样子。 甚至还说,她不欠他什么。 确实,那两年可以算是一场交易。 可欠他的感情呢,他的感情从来都不是交易。 不买不卖,只能用她的身心来偿还。 况且,从他将她放进心里那刻起,他,至死不放手。 …… 快下班的时候,宁子希接到了顾云初的来电,问他要出去吃还是去食堂吃。 若换做以前徐安柠没回来的时候,宁子希会毫不犹豫选择去外面吃,毕竟医院食堂里跟猪食没什么区别的饭菜,还真是不一般的难吃。 不过现在不同了,有了徐安柠这个人在,在他眼里,臭的都能变成香的。 去食堂打了饭,两人一同往徐安柠她们坐着的位置走,秦桑桑一如既往很热情的招呼他们过去一起坐下。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下班要一起约去吃火锅的事情。 宁子希看得出来徐安柠并不乐意,安安静静的瞧着她一副很不想去又很没办法的样子,心中微动,悄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过去。 ——我想和你单独吃 他想和她单独吃,要请,也单独请。 一群人出去大聚餐什么的,他并不感兴趣。 徐安柠看到了短信,没回复他。 一转头,甚至还和秦桑桑讨论起怎么将一个人的好吗永久打进黑名单。 宁子希很忧伤,他怎么就喜欢上一个一言不合的把他拉进黑名单的姑娘呢。 不开心,很想做点什么。 下午下班去到火锅店,宁子希见徐安柠去拿调料,忍不住拿着碗跟了上去。 在她身旁站定,伸手去握住她要拿公用勺子的手。 握着手腕,宁子希觉得不满足。 松开她的手腕,往上滑,十指交错握住她的手。 嗯,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软软的,跟没有骨头似的。 生怕她生气,只握了下,占了点便宜,宁子希便收回了手。 快吃完火锅的时候,秦桑桑突然说徐安柠要和她男朋友结婚,宁子希听到后,倏地抬起头看向徐安柠。 毫不避讳,直勾勾的盯着,全然不管顾云初桌底下的脚怎么踢他踩他。 她怎么能和别人结婚呢。 她和别人结婚了,那他怎么办。 她,想都不要想! 从火锅店出来,宁子希先送秦桑桑回去,再和顾云初一起送徐安柠回公寓。 车子在徐安柠公寓楼下停稳,徐安柠刚推开车门,宁子希就看到了从她公寓里走出来的男人。 徐安柠现在的男朋友,袁皓。 目送着他们两个走进公寓,宁子希冷着脸,立即推开车门下了车。 顾云初连忙喊住宁子希,“子希,你去哪里?” “你开车回去。”宁子希丢下一句话,径直朝着公寓大门走去。 宁子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满脑子不停的想着: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出现在这里,会不会留下过夜。 他不认为她自己一个人住会租两室一厅的房子,也不认为她会让自己的男朋友睡沙发,他能想到的只有…… 楼道里的灯有些暗,宁子希不慢不紧的跟上楼梯,静静的听着回响在楼道里的脚步声,时不时上面还传来一两声男女对话声。 走到楼梯转角台的时候,突然听到脚步声停住,宁子希下意识往上看了眼,就看到那两人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开门,一同走了进去。 宁子希沉了脸,慢步走上去,在那扇门前停了下来。 双眸紧紧的盯着面前这扇紧闭的门,久久的看着,始终不敢敲响。 一门之隔,外面是他,里面是她和另一个他。 宁子希脑子里不停的猜测着,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 抱了,亲了,还是做了。 越是往后面想,宁子希就觉得心脏的位置生疼生疼的,就跟被刀子狠狠的划了一道口子似的,丝丝的痛感蔓延开来。 不管有没有抱了还是亲了或是做了,单单是那个男人能进她屋里这一点,都能让他嫉妒如狂。 想立马就把门给砸了,把那个男人赶走,或是将她拉出来。 然而只能想想而已,他不是她的谁,没资格,也不敢惹她生厌。 不敢敲门,也不想离开,宁子希就这么在门口傻站着,一双眼睛由始至终都紧紧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他想看到那个男人尽快出来,想看到那个男人并没有在里面过夜。 可整夜下来,门始终纹丝不动。 宁子希整颗心,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凉了下来。 幸好,他习惯了难过。 而且相较于之前慢无期限的等待,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是吗。 他兀自安慰着自己。 …… 天初初亮的时候,宁子希浑身发僵,试探性的动了动手脚。 面无表情的从门板上移开目光,慢吞吞的挪动着发酸发麻的脚,往楼下走。 走出公寓大门,一眼便见自己那辆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 倚靠在车门旁的人顾云初看见宁子希出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宁子希面前,拉过他不由分说的将他往副驾驶座里塞。 回到驾驶座做好,顾云初发动车子开车很长的一段距离后,靠边挺稳车子,转头看向宁子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像傻子。”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顾云初被气笑了,“不过照我看来,你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智障,欠虐的智障。” 分明知道亲眼看到后会难过,还要让自己撞上去亲眼见证难过一番的智障。 宁子希看都没有看顾云初一眼,兀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在想,要怎么做,才能把那个男人从她身边赶走。 他在想,要怎么做,她才能像他喜欢她一样喜欢他。 宁子希没去上班,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回房补眠。 一觉睡到中午,才起床出去找吃的。 随便找了家饭店进去,就看到了刚吃完饭还坐在位置上没又离开傅烟雨。 饭店里没什么人了,傅清雨正把手机丢在桌上开着免提讲电话。 宁子希站在傅烟雨身后,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当听到徐安柠问傅烟雨,他在医院工作,傅烟雨是不是真的要去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下。 听着她嘴里说出自己的名字,宁子希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过。 宁子希移步走到桌旁,为弯下腰,轻声问电话那头的人,“我在那家医院工作,傅烟雨就不能来?” 那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半天没吭声。 电话古都按后,傅烟雨举着手机张牙舞爪的骂着宁子希。 宁子希充耳未闻,朝另一张空桌走去。 或许顾云初说得对,他就是个欠虐的智障。 明知道会难过,还是仍不住贴上去。 当天晚上,宁子希又忍不住跑去给徐安柠守了一夜的门口。 他以为他什么都能忍受得住,可次日早上,再次看到袁皓从她屋里出来的时候,满腔的妒火再也压不住,敲了门闯进去,不由分说的吻了她。 第184章 宁四篇32 他想要她,疯狂的想,发了狠的想。 即便她真的和那名警察做了什么亲密的事情,他依然想要。 对于他来说,徐安柠就是治疗他心病的唯一药物。 弃之,要么疯,要么死。 …… 看得出来,那个叫秦桑桑的护士很喜欢顾云初,可顾云初对待感情向来不认真,他说他天生不懂爱情,宁子希却觉得他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而已。 想到秦桑桑和徐安柠的关系,宁子希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劝顾云初一把,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顾云初又谈了个女朋友,院里儿科的一名护士。 见状,宁子希只好作罢。 别人的感情事,宁子希也不好多管,毕竟他自己的都没搞定。 可宁子希没想到的是,顾云初还没和胡妍妍分手,就把秦桑桑给睡了。 顾云初生日宴隔天,衣服都没穿整齐,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宁子希费了好大劲,强忍着才没当场把他揍成智障。 如果秦桑桑是别的姑娘也就算了,偏偏她是徐安柠的朋友。 他的朋友莫名其妙把徐安柠朋友给睡了,徐安柠会这么想他。 思来想去,宁子希咬牙切齿的训了顾云初句,“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要渣!” 虽然没有义务去喜欢不相干的人,但可以不能渣人家。 还是他这样的好,不随便喝酒,也从不乱来。 想娶才碰,碰了必须就娶。 顾云初沉默片刻,声音闷闷的说:“我会负责的。” 宁子希才不管他负不负责,他还要想办法辣手拆鸳鸯。 徐安柠想年底结婚,可以,和他结。 …… 缠了徐安柠一段时间,宁子希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他的。 即便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也没有排斥和他在一起,放任他吻她,放任他登堂入室,甚至还愿意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从那天晚上不经意从袁皓口中听到的话来看,她不仅没有和袁皓做过,两人连在同一张床上睡都没有过。 她不和袁皓睡,却和他睡,这说明了什么。 当然是说明他的等待已经开花了啊! 关系正往美好的方向发展着,然而徐安柠还是知道了他结过婚的事情。 那天晚上,徐安柠跟着傅清雨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 宁子希坐在飘窗上往楼下盯了整夜,始终没看到她的身影。 心里头隐隐猜到了什么,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一切像是回到了原点,徐安柠又开始躲着他了。 宁子希难过的同时,也很是无奈。 可该解决的事情,迟早有一天都要解决。 宁子希打算回趟A市,这件事除了宁子翼之外,没有通知任何人。 包括自己名义上的那个妻子,傅清雨。 回去那天,宁子翼亲自开车去机场接宁子希,直接将宁子希带回自己的家。 这个点夏夏去接宁夏放学了,都没在家里,别墅里安安静静的。 宁子翼轻声问:“回来有事?” “有。”宁子希捧着水杯喝了口,点点头,“天大的事。” “嗯?” “我要结婚,你帮我回家把我的户口薄偷出来。” “……” 事实上,宁子希回来这一趟,不仅仅是让宁子翼帮忙投户口薄的。 他还想宁子翼出面,帮他去民政局办一张单身证明。 到底是亲弟弟,宁子翼无奈的帮弟弟跑了两天腿,总算是把东西弄齐了。 宁子希拿到东西后,立马就想走,才踏出一步,大腿突然被人抱住。 一低头,就看见宁夏养着脑袋看着自己。 宁夏皱着小眉头,十分不开心的问:“四叔,你又要走了吗?” 这个小侄子,因为他乖巧,因为他是宁子翼的儿子,宁子希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眼见着小孩就要哭了,宁子希蹲下身,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东西。 “四叔要去帮你把婶婶带回来给你生弟弟。” “婶婶,弟弟?” “宁夏不想要弟弟吗?” “想,我想,四叔你快去让婶婶给我生弟弟吧。” 现在宁家,宁夏这一辈里,目前最小的孩子就是宁夏。 他有哥哥有姐姐,却没有弟弟妹妹。 宁夏一直很喜欢要个弟弟,对弟弟有种莫名的执着,所以尽管宁子翼总是给他洗脑要给他生妹妹,宁夏也还是喜欢弟弟,不喜欢妹妹。 儿子不喜欢妹妹,宁子翼想要女儿,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夏夏也一直没怀上,二胎的事情就这么被搁了下来,到现在为止宁夏既没有弟弟也没有妹妹。 宁子希用力的抱了抱宁夏,就和多年前小小的宁夏去机场给他送机一样。 他没有骗小侄子,他这次离开,真的是去给他找婶婶生弟弟的。 和宁夏还有夏夏告了别,宁子希便离开了别墅。 他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去的时候自然也不用收拾什么。 宁子翼亲自送宁子希去机场,路上断断续续的叮嘱宁子希,想到什么说什么,总结起来重点无非是让宁子希记得有事找他。 没有提老大老二,没有提父亲母亲,甚至连让宁子希回家的话都没提半句。 去到机场的时候,遇到了正常机场里面走出了的言瑾禾。 宁子希突然想起当年言瑾禾也作过死让他妹妹生气的事情,便低声询问起言瑾禾当年是怎么把宁无双哄回来的。 言瑾禾轻挑着眉梢,说:“我把自己全副家当给她了。” 全副身家?宁子希想了想,觉得这个可以有。 于是又缠着宁子翼,让他再回宁宅一趟,把他的全副身家寄给他。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全副身家里面有什么鬼东西。 宁子希怀揣着满心的激动回到B市,满打满算回去到第一时间和徐安柠解释清楚,让她不再疏远自己,然后再找个法子骗她和他领证。 可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算到,傅清雨居然不经过他同意就去找他媳妇了。 傅清雨挺着肚子以他宁子希妻子的名义出现在徐安柠面前,徐安柠会怎么想,宁子希不用猜都能知道。 他等了这么多年,又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费尽心思死皮赖脸的,终于快要把人追到手了,自然不能让自己栽在这里。 心里气徐安柠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宁子希在住院部的安全楼道里强吻了她,被傅清雨和熊主任抓了个正着,结果他们三个全都被带到了办公室。 傅清雨没有进去,宁子希看着徐安柠进熊主任的办公室后,转身去医生集体办公室,和黎晓惠要了傅清雨的病历本。 前往傅清雨病房的路上,宁子希随意翻了下病历本。 看到上面黑色水性笔手写的字体,第一反应是:我媳妇字真好看。 再看上面写着的内容,宁子希脸都快气歪了。 29岁???他记得去年傅清雨那个女人就已经过过29生日了。 奔三就奔三,还臭不要脸的,29上瘾了吧! 再看丈夫姓名那一栏,“宁子希”三个大字下笔很重。 几乎不用想,宁子希都知道,他媳妇肯定难过了。 怪不得都不理他了! 宁子希咬牙切齿的冲进了那个病房里,看见傅清雨坐在床上看书,手当即往地上的鞋子一指,“穿鞋!” 傅清雨抬头看了宁子希一眼,放下书本,下床穿鞋。 …… 傅清雨想让徐安柠离职,想让徐安柠去A市,无非就是想让宁子希回家。 宁子希懂,却也装作不懂,半顺着傅清雨的意,让徐安柠停职。 因为照现在的状况,他和她的感情太不稳定,两人还在不同科室工作,急诊科和住院部隔得这么远,白天没时间培养感情,也不能总在晚上培养。 让她停职休息,也好让他多陪陪她。 在傅清雨回去的这天,宁子希拿着单身证明和自己的全副家当去找徐安柠。 过程很苦憋,幸好接过还是美好的。 宁子希结婚的事情解释清楚了,徐安柠和袁皓也终于分手了。 再没有别人的阻碍,就只差那一张证了。 证,宁子希很想圣诞节那天领。 不过,在领证之前,他还是想把别的事情办一办的。 于是宁子希带徐安柠去了温泉山庄。 在温泉山庄里,遇到余正谦是个大大的意外。 宁子希一度害怕余正谦和徐安柠说那两年自己干过的蠢事,索性假装不认识他,暗暗开始寻思起怎么离间徐安柠和余正谦。 还没来得及等想出个所以然来,宁子希就发现,他媳妇其实并不怎么把余正谦这个师兄当一回事,这个认知让宁子希很开心。 事实证明,宁子希的这趟温泉之旅,也不是白来一趟的。 终于再次拥有徐安柠的那个夜晚,他指尖触碰上她腹部那道疤痕时,终于明白她之前为什么不让他碰,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宁子希一遍遍的轻抚着徐安柠小腹上的那道疤痕,神情变得恍惚起来。 忽然之间,就想起了他刚离开B市那年的事情。 他想到了那个晚上,他梦见她哭。 想到第二天,他心神不宁,和宁子翼换了衣服逃出别墅,想要回到她身边。 原来,他那时候的预感不是假的。 他的姑娘,真的出了事。 宁子希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眶,俯身在徐安柠的眉心轻吻了一下。 还好还好他们没有错过。 还好他回来了,还好她也回来了。 宁子希在徐安柠身侧躺下,抓住她的手。 五指穿过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紧紧的相扣。 倾身过去,唇瓣轻贴着她耳畔,无声的和她说:徐安柠,我爱你。 他很爱很爱她,终有一日那本鲜红的结婚证上,一定会印下他们的名字。 宁子希,徐安柠。 他的姓,她的名。 他们合该,天生一对。 第185章 我倾心喜欢着的那个人 胸腔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感袭来。 惊讶、错愕、难以置信等等各种各样道不清的别样情绪立即充斥满心头。 照片上的姑娘,我再熟悉不过。 就连背景,也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有B市医科大操场上的,教学楼前的,课堂里的,校外街道上的。 也有那套公寓客厅里,阳台上,卧室里的。 甚至还有当年安晴待着的那家医院里的…… 只可惜,相册里的这些地方,现在基本上已经找不到了。 时过境迁,B市发展越来越好,相较于几年前来说,变化确实十分的大。 就我所知道的,这些年城市改建,当初我和他同居两年的那栋公寓楼早就拆掉了,当年安晴躺了几年的那家医院也搬迁了新址,旧址建成了楼盘。 如今尚且还在的医科大,除了地址没变之外,这些年来也在不断的扩建重建,外貌和我念书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再看相册,一张一张照片映入我的眼中,彻底打开了我记忆的阀门。 那些逃避了许久,一直不敢面对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家逢巨变,我为救妹妹把自己卖给陌生男人,疼了一夜,偷偷流了一夜的眼泪,却得到了一百万巨款,让妹妹能够继续在医院得到妥善照顾和治疗。 原以为一夜过后再无交集,可当他再次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是上了他的车。 后来回想起,才发现自己那时真的特别特别的傻。 即便明知道他用金钱逼迫我妥协于他,可那个时候的我还是觉得,他帮了我的大忙,帮我救了安晴,而且一百万实在太多,不该只是一夜的价值。 大概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我心甘情愿的和他同居了整整两年。 那两年里,每天除了公寓就是学校,白天念书,晚上陪他睡觉做儿童不宜的事,偶尔没课了去一趟医院看看安晴,日复一日重重复复的了无生趣。 再后来他离开,我除了不用陪他睡觉做坏事不用赶回那套公寓这点之外,和之前几乎没什么两样,所以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那几年里的生活十分无趣,无趣到连自己的双眼里都几乎看不进半点色彩。 可现在,从这些照片中,我却看出了另一种不一样的鲜活。 从大一到大三,连我都不曾见到过的那些自己,全都记录在了这本相册里,也是看着这些照片,我才终于知道原来那种属于大学生,属于十几岁少女该有的青春朝气,在那些过去里,我也曾有过。 忍着心头传来的悸动,我强作淡定,继续一页页的翻阅着面前的相册本,认认真真的看着过去的自己。 以及,拍摄这些照片时,隐藏在镜头后面的那个他。 眼眶忽然又是一热,我咬了咬下唇,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继续往后翻。 只是越是往后面翻,我的视线就越来越模糊,眼里像是氤氲着雾水。 看不清照片,此时我心里想得更多的是,这些照片就是以什么心态拍下的。 分明那个时候,我和他…… 终于翻到相册本的最后一页,那上面没有照片,里面只放着一张A6大小的纸张,纸面上,用黑色钢笔一笔一划的写着两行字: 【记吾爱徐安柠日常点滴,拍摄于XX年11月24日-XX年8月16日 ——宁子希 XX年9月25日】 从年份上来看,中间横跨了三个年头。 落款日期,是他当年从我身边离开的一个多月后。 合上相册本,再看封面页,中间用油性笔写着“AN”两个字母。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我名字拼音的第一个字母。 吾爱,徐安柠,同居两年多里我的日常照片,落款日期是他离开我那年。 恍惚间,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脸颊滑落,接连不断的。 随后“嗒”的声音传来,细小细小的,有液体掉落在相册本上。 我放下相册本,紧闭着眼睛,任由眼泪滑落,泣不成声。 真的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也从不敢奢想,在我以为自己一个人痛苦单恋的那些日子里,我倾心喜欢着的那个人,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我。 在我以为我们除了公寓之外没有任何交集的地方,他始终跟在我的身后。 于我而言,他是个陌生人,一个我深爱着的陌生男人。 所以我也一直以为,我对他来说只是一时兴起包养的小姑娘而已。 可现在看来,我曾经所有的自以为,全都是错的。 我对于他来说,大概并不陌生。 我以为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是真的。 我以为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也不是真的。 “好好的,哭什么?” 郁闷的男声传来,温润的指尖触上我的眼角,轻揩掉我眼角新掉的眼泪。 我仰起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的那人。 他也正俯着身子低着头看我,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尽是化不开的心疼。 我眨了眨眼,眨掉眼眶里的泪,伸出手,紧紧的将他的手指抓住。 满腔的话藏在心里头,很想问问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只能紧紧的抓着他的手指,睁大着眼睛不停的流着眼泪看着他。 宁子希轻皱着眉头,挪动步子走到我身侧,一手托着我的背一手穿过我的腿弯,将我打横抱了起来,他在我坐过的凳子坐下,将我抱放在腿上。 低下头,静静的看了我半响。 紧紧的抱了我一下便松开,伸手去拿那本相册本。 我哽咽着,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视线顺着他的手望去,看着他指尖轻抚过那本相册封面上写着的字母,看着他食指轻勾着页面,将相册本翻开。 再次看到照片上的自己,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夜深了,卧室内安安静静的,安静到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和他的心跳声。 我隐隐察觉到宁子希忽然变得低落的情绪,下意识忍住了哽咽声,伸出双手,紧紧的将他回抱住。 又静默了许久,我才听到他沉声开口:“相册里的照片,都是那两年拍的。从余正谦那里借来的单反,一借就是整整两年。” 我愣了下,一时间都忘了哭了。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时候他和余正谦就已经认识了,那么我是还不是可以认为,后来遇到余正谦…… 还没等我往后继续想,又听宁子希慢悠悠的继续说,“我从没想过要从你身边离开。那两年里我总是想着,要怎么跟你说我喜欢你,要怎么让你也喜欢上我,等你毕业后要怎么骗你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一直都不急不忙,总以为还有很多时间陪在你身边,慢慢来,不用着急,终有一天我能说出来,你也能相信我。” “只是没想到,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要从你身边离开了。那个时候大哥二哥闹得很僵,子翼因为他们受了伤,作为兄弟,我不能坐视不管。” “和你提结束不是不想要你,一切都是我的错,让我们的关系变得不正当。我想着结束就结束吧,等我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回来,我们还能重新开始。” “你们小姑娘喜欢被人追喜欢玩浪漫,我就认认真真的追你一回,往正当的关系发展。可人生总有很多想不出的意外,回来A市后,我就出不去了。” “那几年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灰暗的日子。没有手机没有证件,半步离不开A市,每天机械的除了上班下班,一困就是好几年。” “郁闷,沮丧,难过,怨恨……什么样的情绪都有过,就像从天堂跌落,被囚禁在黑屋子里看不见光……没有你,幸好,还有这本相册陪着我。” 这夜,宁子希抱着我,断断续续的和我说了许多许多的事情。 从那年我和他相遇开始,到后来他再回B市,我正好出国,我们就此错过。 他每说一句,我的眼泪都不停的往下掉,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似的,闷闷的,生疼生疼的,疼得我浑身手抽搐着。 他由始至终都紧紧的抱着我,哪怕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哽咽起来,抱住我的那双手始终没有松开半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逐渐的变得迷糊。 恍惚间,我察觉到有人在亲吻我的脸颊,我的唇。 有人在我耳边细语低喃的和我说:“徐安柠,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没有你,我会疯,会死……金钱,事业,名利,我什么都不想要,甚至不要儿女成群,只要能和你厮守到老。” 我想,我也很爱他,很爱很爱他,从青春懵懂的年纪开始,一直一直深爱着他,满心满意都是这个叫宁子希的男人。 只是他可以不要儿女成群,我却很想为他生孩子,和他一起陪着孩子长大。 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从我们身边离开,剩下我和他十指相扣,一起慢慢变老。 可如果连这些都算是贪心的,我宁肯什么都不要。 因为除了他,我本就一无所有。 第186章 你怎么闹都是对的 这一夜,异常的好眠,心也彻底的平静下来。 我想,大概是因为宁子希毫无保留的和我说了他在B市那些年的事情。 从他平淡的诉说里,我才得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居然做了这么多傻事。 那些事情,怕是连十七八岁的男生都不会做的,他不仅做了还全都做了。 尤其是三餐不准时吃,傻乎乎的跟在我身后偷拍我的事,真是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同时心里还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以及对他的心疼。 世界上美好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得知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深爱着的人也同时爱着自己。 在我懵懵懂懂的那些岁月里,我还在逃避着不敢去喜欢他的时候,他早已将我看做另一半,一个人默默的规划着我们的未来。 相比较,那时候的我在做什么呢? 是了,那时我活在父母离世妹妹入院的阴霾之中。 再后来,又生活在明明很喜欢他,又不敢被他知道那种痛苦里。 不停的逃避他,疏远他,不停的麻痹自己。 以至于本该唾手可得的爱情,白白错失了这么多年。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傻得不行。 另外,关于他从我身边离开回来A市发生的事情,仍旧只字未提。 回想起之前在B市时夏夏和我说过的,他那些年在家里受了委屈的事,我不想旧事重提让宁子希难过,便没再追问。 一个人想开心的或者,就不能总执着于过去,我想要的是我和宁子希的未来,过去的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他把话全都说开,我心里再也没有任何梗着的结。 关于他和徐安晓的,关于他当年从我身边离开的,我全都放下了。 …… 大清早,楼下就传来了小孩子的嬉闹声。 我睁着眼睛看着屋顶,努力的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想来想去,最后记得的,就只有昨晚我哭着哭着睡着了,连澡都没洗。 我偏过头去看睡在我身侧的宁子希,他还没醒来,保持着一贯的姿势,侧身面朝着我睡着,手臂横过来将我抱在怀里。 温热的呼吸铺洒在我的脖子上,弄得我有些痒。 我抬手摸了摸小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还不大算,再加上也有是投胎这方面的原因,凸得并不明显,摸着才能感觉到小腹微微凸起一块,还有些硬。 还有六个多月,我们就能正式见面了。 是男孩吧,但愿,是个和他爸爸一样优秀的男孩儿。 我凑过去轻吻了一下宁子希的嘴唇,拉开他搭在我身上的手,起身下床。 时间已经不早了,洗漱完洗个澡换身衣服,下去和他的家人说说话。 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宁子希已经醒了。 正侧身躺着,单手托着脑袋,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脸有些发烫,笑着说:“快起床洗漱,我们下楼。” 听声音,楼下似乎来了很多人。 宁子希眨眨眼就,食指轻点着自己的唇,“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看着他一脸期盼的样子,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再看他轻勾的唇角和含笑的双眸,心里忽然就融化了一片,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步,快步走过去,双手撑着床沿,俯下身,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碰了下,正要撤身离开,宁子希拉住我的手,双眸微亮的看着我,“老婆,时间还很早,不如我们先做点儿别的吧。” 我低头对上他的目光,故意装傻,“什么别的?” 宁子希伸手搂住我,按着我在他身侧躺了下来,双眸垂下,视线落在我的小腹,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意有所指的说:“例如想和宝宝打个招呼。”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满脑子精虫的男人! 羞嗔了他一眼,轻轻的推开他,起身往卧室门口走。 “我先下去,你洗漱完下来。” 丢下这句话,我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下了楼,才发现宁宅里当真来了不少人。 准确来说,不是来,应该是回。 夏夏看到我下楼,立即抛下正和她说话的宁夏迎了上来,挽着我的手臂领着我走到客厅中央,一个个的为我介绍一些于我而言的新面孔。 当夏夏介绍的大嫂云晴轻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她几眼。 云晴轻看见我在看她,挑了下眉,大大方方的任由我打量,语气温和开口,“我叫云晴轻,你可以喊我大嫂,也可以和夏夏双手她们一样,喊我轻轻。” 顿了顿,毫不掩饰的打量了我一眼,“子希媳妇,很漂亮。” 我腼腆的笑了笑,“大嫂才是真漂亮。” 我这话没有半点儿恭维的意思,纯属实话实话,现在满屋子的女人里,就我的审美而言,最为出挑的就是是云晴轻和宁无双。 当然,三嫂夏夏也很不错,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早前听夏夏和宁无双提起过,大嫂和大哥一样,都是部队里的人,是军人。 今日一见,发现云晴轻身上并非只有我想象中那种军人特有的英朗,大概是已为人母的原因,她眉宇间还有一种温婉和柔和。 再加上想起大嫂她让老大宁纪臣两年没新内裤穿的事情,心中觉得好笑的同时,对这位大嫂也隐隐升起一丝好奇。 “宁小四媳妇,你也很漂亮。”夏夏笑嘻嘻的插了句嘴,忽然笑容一敛,轻咳了声,挑着眉说,“当然,我也很漂亮,哈哈哈。”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和宁子希一起下楼的宁子翼忽然看了夏夏一眼。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的……嫌弃。 不过想到听宁子希说过的,夏夏和宁子翼之间异于常人的情趣,便也了然。 我笑着附和夏夏的话,和着其他人一起,走到沙发坐了下来。 “四嫂,给。”宁无双将一碗温热的鸡汤端到我面前,眉眼间尽是笑意,看得出来她今天很开心,“妈特地起早给你熬的,趁热喝。” 想到那位温和慈禧的婆婆,那位说如果宁子希欺负我尽管告诉他她帮我揍宁子希的婆婆,我心头暖和一片,伸手接过,“谢谢。” “客气。”宁无双歪着脑袋笑了笑,又回厨房里去了。 只是没一会儿,就搀扶着宁老太太走了出来,宁老太太看起来并不高兴,一边走一边数落着小女儿,无外乎都是在说她在厨房里忙得好好的,打算给大家亲手做顿饭,却被她扯出来了,她身体很好半点毛病没有之类的。 今天的宁宅人格外的多,却并不显杂乱,偌大的屋子里,所有人自成三派。 宁老先生和四个儿子一个女婿自成一派,孩子们也很乖巧的自己到一边去往,我们这些女性家眷都围着沙发坐下,边看着电视边聊天说笑。 感受着热热闹闹的氛围,和乐融融的气氛,不时看一眼绷着脸站在兄弟之间的宁子希,我只觉得十分的满足。 家庭破碎,父母离世,妹妹疏离,除了当年念大学时曾在周教授家感受过之外,我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感受过“家”的滋味了。 现在,身处我周围这些个脸上含着笑,拧着眉,撇嘴嘴,绷着脸的人,他们全都是宁子希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 我的手不自己覆上自己的小腹,嘴角克制不住的扬起,满怀憧憬的想着,它来了,我的人生就真的圆满了。 中午吃完饭后,宁熙晨就率先离开了。 谁也没有开口阻止他,只是在他出去后,各个脸上的笑容或多或少都淡了。 其他人照旧去做自己的事情,我和夏夏窝在沙发上坐着,夏夏忽然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和我说:“这一大家子,现在就二哥一个人单着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宁子希和我说过的,宁熙晨去年离了婚的事情。 似乎也没听说二哥和前二嫂有过孩子,离婚男人一个人过着,该有多寂寞。 晚上回房,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宁子希,“二哥和二嫂为什么离婚?”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宁子希回答,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宁子希也恰好低下头看我,忽然笑了下,“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潜意识里我觉得宁子希肯定是知道的,就是不告诉我。 我想了下,说:“不知道就算了吧,睡觉。” 到底是别人的事情,而且还是这种私事,探听其实并不礼貌。 我习惯性背过身右侧躺,闭眼睡觉。 “老婆,生气了?”宁子希贴了上来,将我搂进怀里,掌心贴着我的小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我有些好笑的睁开眼睛,回过身看他,“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无理取闹的?” 宁子希笑得双眼弯弯的,轻柔的语气里有丝讨好,“你怎么闹,都是对的。” 我挑了挑眉,故意问:“如果我像三嫂一样,有点儿不合心意了,隔三差五就闹离家出走,让你八抬大轿请回来,也是对的吗?” 说这些话,特地提起夏夏,自然没有埋汰夏夏的意思,我反而觉得这点儿小把戏其实挺好的,情趣嘛。 第187章 十里烟花,八抬大轿 宁子希笑容僵了下,但还是继续笑着说,“就算你不合心意生我气,那也是我的错。你跑多远都没关系,我追你回来。” 顿了顿,补充:“十里烟花相迎,八抬大轿抬回家。” 十里烟花,八抬大轿,亏他想得出来。 尽管他后半句让我很满意,可前半句还是让我很不开心。 女人的想法和关注点,就是这么的奇怪。 我以为他会说“我会乖乖的,不会让你闹心离家出走”,没想到他却说他会追,所以他这是心知肚明自己肯定会让我闹心了? 看来,明天我得去和夏夏取取经了。 …… 隔天,大早上的那三兄弟都出去了,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宁老太太一大早就推着宁老爷子,带着老大老三和无双的孩子,拿着鱼竿去钓鱼,作为女婿的言瑾禾担心老小的安全问题,自然陪着去了。 别墅里就剩下我们四个女人,我和两位嫂嫂还有宁无双四个人一起,围在麻将桌前搓起了麻将,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记得我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周教授的妻子就很喜欢打麻将。 那年宁子希离开后,我便搬回了学生宿舍,先来没事就会经常去周教授家里坐坐,向周教授请教问题,经常看见周教授的妻子招人来家里打麻将,看多了也就会了,偶尔她走开上个厕所什么的,我还能顶上一会儿。 但到底真正整把玩下来的,没几次,我并不是很会打麻将。 一个上午下来,我就把宁子希钱包里的现金全输光了。 中午散场,宁无双和云晴轻去厨房里开始准备午饭,我坐在沙发上,皱着眉盯着宁子希留给我的钱包,盯着里面剩下的几块钱发起了愁。 而坐在我斜对面的夏夏,正笑眯眯的数着钱。 打了整个上午的麻将,当属夏夏赢得最多,其次就是宁无双,云晴轻虽然也输了些,可没我输得这么惨烈。 我视线再次落在钱包里的三块钱上,心里霎时间愁得不行。 倒不是为钱而愁,而是怕等会儿宁子希回来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宁子希肯定不会因为心疼钱而骂我,为了我输钱而不开心,照他的性子看来,他只会隔三差五闲着没事,拿这些事来取笑我。 唉,真是愁人。 夏夏蹭到我身旁来坐,笑嘻嘻的说:“宁小四媳妇,别难过,输着输着你就输习惯了。” 我:“……” 我能告诉她,我不想输习惯,我想赢吗。 门外隐隐传来了车子的声音,以及小孩子们吵吵闹闹的说话声。 我转头朝大门望过去,就瞧见宁子希他们回来了,还有去钓鱼的几个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做贼心虚般把钱包藏回口袋里。 耳边传来夏夏的笑声,我没去看她,只是察觉到她从我身旁站了起来,随后便见她从我面前走过,快步迎上宁子翼。 夏夏将手里的鼓鼓的钱包举在宁子翼面前,“看,我的战利品。” 宁子翼脚步停下,挑着眉从夏夏手里接过钱包,展开来看了眼,“不错。” “喂,我难得赢一回,你就这两个字?” “不然呢?你今天赢回来的,还填不上你上次输掉的。” “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那边夏夏又张牙舞爪的和宁子翼闹了起来,大家似乎都见怪不怪了,没有人去理他们,就连作为儿子的宁夏,也一脸淡定的跟在自己哥哥姐姐身后。 宁子希走到我身旁坐下,伸手过来揽住我的肩膀,凑过来在我的脸蛋上轻吻了一下,轻声问:“上午输多少了?” 现在还是在客厅里,这么多人看着,他做这么亲密的动作,我很不习惯。 偏过头,暗暗观察了眼其他人,发现没人在看我们,暗暗松了口气。 耳边继续传来宁子希的声音,“怎么不说话?” 我神情蔫蔫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去哪里了?” “去见了几位朋友。”宁子希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声音轻轻柔柔的,“差不多时间该去产检了,再待几天我们就回去。” 我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抿唇笑了下。 不知不觉,已经四个月了啊。 我回想了下,孕16周需要做的产检有很多,不过比起12周的产检项目,也算是少很多很多了,宁子希有自己的医院,估计花不了多少时间。 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宁子希手里拿着个钱包,我没在意,暗暗想着要不要到时候检查的时候再看一次性别。 横竖上次宁子希都看了,再看一次确定一下也没差。 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宁子希拿着钱包那一幕。 我猛地回过神,扭头看向宁子希。 大概是察觉到我看他,宁子希抬眸看着我,黑眸中光波流转,敛着点点笑意,“老婆,钱包里的钱呢?” 我囧了下,对上他含笑的双眼,一咬牙,索性直接说:“输光了!” 就是输光了怎么样,我牌技是不好,但我专业技术好啊。 我大学和研究生学的又不是牌技。 嗯,没错,就是这样。 宁子希摸摸我的头,“这么笨,没有我你该怎么活。” 我忍不住嗔了宁子希一眼,不太爱听他这句话。 固然,没有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可要说我笨,我才不承认。 没想到宁子希并没有把我瞪他看做一回事,一脸“我老婆笨我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能宠着啊”的无奈表情,“笨也没关系,我喜欢。” 我:…… 呵呵,真是谢谢你的喜欢。 宁子希招来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姐姐身后的宁夏,将钱包里剩下的三块钱的拿出来给他,叹着气的说:“宁夏不是说要给姐姐买糖吃吗,现在四叔把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你看着买吧。” 宁夏一脸茫然的看着手里的三块钱,“四叔的钱呢?” 宁子希看了我一眼,叹着气说:“被你婶婶输光了,这三块钱给了你,四叔就没钱买糖吃了,你给你姐姐买了糖,记得分四叔一颗。” 听到这里,我偏过头看向别处,实在不想去看宁子希。 这男人太不要脸了简直。 宁夏歪着脑袋想了想,把手里的三块钱还给宁子希,侧身拉住我的手,仰着脑袋看着我,软声安慰:“婶婶不要难过,我妈妈刚才赢了很多钱,我去让她分点儿给你,你记得给四叔买糖吃。” 我:“……” 真是妈妈的好儿子。 宁夏跑去找夏夏走开后,宁子希凑到我身旁,又亲了亲我的脸颊,小声说:“老婆,别难过,下午我给你赢回来,给你买糖吃。” 我:“……” 午饭后,打发了几个孩子一边去玩,四个大男人围着麻将桌坐了下来。 云晴轻和宁无双去看孩子陪老人说话,我和夏夏分别坐在宁子希和宁子翼身后,看着他们打麻将。 坐在宁子希上家的是宁子翼,夏夏坐在他后面,不停的叽叽喳喳,指指点点着他手里的牌,宁子翼拧着眉头,没有说半句话,却始终没有半点不耐。 看着他们,我忍不住笑了下。 每个人的爱情都不同,相处方式也不一样。 尽管我觉得宁子翼和夏夏的相处方式很有趣,可我却不认为我和宁子希现在这样就不好,我其实很享受我和相处方式。 “发什么呆,收钱。” 身侧忽然传来宁子希的声音,我才发现原来又一局结束了。 宁纪臣和宁子翼还有言瑾禾三个人,陆续将钱丢在宁子希也面前。 我挑了挑眉,将钱收起。 那边宁子翼输了,夏夏还在和宁子翼吵吵闹闹的,还做出要抢位置上来自己打的架势,闹得不可开交。 我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喜滋滋的将钱整齐的收进钱包里。 想到刚才宁子希回过头来看我时唇边噙着的那抹笑,心里顿时甜得不得了。 …… 晚上洗完澡后,我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清点宁子希赢回来的钱。 上午我输了四千多块钱,下午宁子希居然赢回来六千。 再加上宁夏问他妈妈要来给四叔买糖吃的钱。 嗯,赚了。 不过到底在宁子希身侧坐了一个下午,我的牌技是不好,看人确实也不怎么行,可我还是能看出来,宁子希那几个哥哥分明是让着他。 不然为什么整个下午,全都是宁子希在赢。 从他那几个哥哥搓麻将的手势来看,根本就不像是新手啊。 要说运气什么的,我又不傻,才不相信。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开门声,卧室的门被打开。 我扭头看向门口,就看见宁子希走了进来。 他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快步朝我走来,毫无预兆的俯下身吻住我。 没想到他突然会来这么一出,我愣了下。 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吻渡过来,一股甜甜的味道立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宁子希松开我的唇,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眉眼间尽是笑意。 我细细品尝着嘴里他渡过来的东西,是糖果。 很甜很甜,甜进了心坎里。 我仰起头看着宁子希,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忍不住笑了。 第188章 以后常回来 我和宁子希在宁宅呆了足足一个星期,期间其他兄弟陆陆续续的拖家带口离开,原本热热闹闹的宁宅,逐渐的安静下来。 宁宅的坏境固然不错,确实适合养生养老,可毕竟太过偏远,生活上诸多不便,再加上宁子希要回医院工作,我和宁子希也打算回市中心。 离开的那天下午,宁老太太红着眼眶握着我的手,“在外面多注意身体,多吃点好吃的,想吃什么让小四给你去买。” “妈听说你先前也在医院工作,医院工作累,压力也大,千万别把自己累着了,实在喜欢那份工作,可以生完孩子再去,到时候妈给你们带孩子。” “有时间记得多和小四一起回来看看爸妈,回来之前记得先给妈打个电话,妈好给你们提前做好好吃好喝的,这样你们一回来就能吃了……” 不管老太太说什么,我始终笑着应好。 有人关心自己,有人在家里盼着自己回去的感觉,是在太好不过了。 回去的路上,宁子希突然说:“要是喜欢,以后常回来。” 我心情不错的说,“好啊,常回来。” 宁子希轻哼了声,语气怎么听怎么傲娇。 不过看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心情大概也是很不错的。 父母和孩子之间,哪儿来的那么多隔夜仇,况且两位老人家也不是不疼宁子希这个儿子,他们对四个儿子都差不多,似乎并没有更偏心谁多一些, 快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愣了一愣。 迟疑片刻,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人没忙着开口。 我耐心的等着,没有催促,也没吭声。 静默了许久,电话那头的人才轻声说:“姐,我离婚了。”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应了声。 其实在我看来,安晴和唐嘉离了婚也不错,安晴和唐嘉母亲的婆媳关系怎么都没法挽回的了。毕竟对于安晴来说,是杀子之仇也不为过。 而且从唐嘉之前在外面找过女人看来,他和安晴的感情不算得太好,现在虽然是站在安晴这边,可谁也保不准他是不是因为看在孩子的份上才这么做的,也很难说那天会不会突然就站母亲那边了。 与其让安晴天天惦记着自己婆婆害得自己没了子宫,以及害得儿子死掉女儿病弱的事,与其让唐嘉夹在妻子和母亲之中为难,早点分开也是好的。 只可惜了他们的女儿,这么小就要面对父母离异。 可即便孩子生长在单亲家庭坏境中对孩子不好,我也不认为为了孩子不离婚就是好的选择。孩子总是敏感的,亲眼看着父母婚姻不顺,比起缺少父爱或者母爱,对他们来说伤害更加大。 安晴没再开口,一时间我们两个人都沉默着。 到底姐妹一场,我叹了口气,问:“你打算怎么办?” “他母亲强迫他放弃了女儿的抚养权,现在女儿的抚养权在我这里,我自己找了份工作,薪水虽然不高,管我们娘儿俩的温饱不会有问题。” 顿了顿,她声音轻了几分,语气里多了丝别样的情绪,“姐,对不起。” 这些年里,安晴对我说过很多次对不起,甚至可以说她对我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我几乎都听麻木了,先前一听到甚至还会感到疲惫和害怕。 可这次,这声道歉,我听在耳朵里,莫名的感到沉重。 那天在医院里说开之后,我就已经不再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了,过去的一切也让它都过去,不怨不恨,也不会再想。 没想到时至今日安晴居然还喊我一声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和我道歉。 心情更沉重了些,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没吭声。 搭在膝盖上的右手,手背忽然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手,不属于我的温度传来。 我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宁子希,他没看到我,目光仍旧直视着正前方,单手握着方向盘,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的道路。 只片刻,那只覆在我手背上的大手收了回去。 想到刚才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我沉闷的心情好了些许。 我对电话那头的安晴说,“如果没别的事,挂了。” 安晴沉默片刻,“姐姐,再见。” 随后,听筒里传来一片忙音。 我放下手机,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刚才安晴说的话。 其实她最后说的那句再见,是再也不见吧。 虽然不是亲姐妹,但也做了大半辈子的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疼过宠过,互相依赖过,怨怼过憎恨过,大抵也算是一段完整的姐妹情了。 既然这段姐妹情现在已经走到尽头,不如再也不见。 回到屋子里,我刚弯下身换好鞋,面前一道阴影覆下,宁子希忽然张开双臂,紧紧的将我抱住。 我愣了下,没说什么,回抱着他。 屋子里很安静,回响在我们耳边的,就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子希松开我,牵起我的手穿过客厅,走向阳台。 我环视了眼屋子周围,心底忽然升起种异样的感觉。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和宁子希的家了。 家,在我眼里的定义是,一个空间里住着自己和自己的至亲至爱。 如果没有亲人,那么这个空间再豪华,它也不是个家,充其量只算是房子。 现在,在这个空间里,有我,有宁子希,还有我肚子里的宝宝。 我们三个,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 阳台很宽,护栏旁种着些花花草草,阳台上放着一张木桌子和几张木凳子,还有两张沙滩椅和一顶太阳伞。 今天的阳光不是十分的热辣,宁子希拉着我走到沙滩椅,一起坐下来。 他紧紧的牵着我的手,五指相互交错,十指相扣。 午后,似乎连空气都是安静的。 我和宁子希就这么在阳台的沙滩椅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两张椅子隔着一掌宽的距离,但我们的手,由始至终的紧牵着。 尽管无聊,可我却十分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真想,就这么手牵着手,一辈子走下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太阳隐有下山征兆时,宁子希才开了口,许是太久没说话,声音有些沙哑,“过几天我要回医院上班。” 去上班也好,总不能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白瞎了那么多年辛勤学习。 宁子希扭头看向我,声音轻轻的说,“老婆,考博吧。” 我:“……” 博士学位是这么好考的? 还没等我开口,宁子希继续说:“当然,你不想考也可以。” 我看了宁子希一眼,没吭声。 其实原本我念完研究生之后,确实有想过继续读博。 我的导师也提议我继续留下来读博。当然,前提还是更改国籍。 当年在国外念的那个医学研究生,是周教授托了很多关系,千辛万苦帮我申请下来的,毕竟没有哪个国家的学校愿意花时间精力去培养外国医学人才,硕士已是极限。 回国之前,我曾给周教授打过电话,和他说明我要回国的事情。 周教授当时就和我提过,让我回国后继续读博的事情,但我拒绝了。 那时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书念得越多,懂得越多,心里就越是空虚寂寞。 我习惯接受现实屈于现状,没有什么大志向,那时的我不知道学历高低有什么区别,甚至不知道自己自己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对不对,所以拒绝了。 现在再听宁子希提起考博的事,不知道怎么的,我心里忽然燃起了一簇火苗,心底隐隐升起一种类似于刚开始选择学医时的跃跃欲试。 A市和B市不一样,我和宁子希现在所处的也不是一个平凡小镇。 这里繁华热闹,人才比比皆是,竞争十分的大。 宁家的医院是家市三甲大医院,我的学历放在三甲以下算是高,但在人才济济的三甲医院,真的只能算是普通水平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想要和他肩并肩,就必须提升自身硬件,才有这个资格。 …… 晚上洗完澡出来,没在客厅里看到宁子希,我走回卧室,便看见宁子希站在飘窗前,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刚刚结束通话。 我没有问他和谁打电话,只是说:“去洗澡。” 宁子希静静的看着我,温润的眼底忽然浮现了笑意。 大步走过来,张开双臂用力抱了我一下。 只一下,便松开,去拿了衣服,约过我离开了卧室。 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不过也没有多想。 次日一早,宁子希早早将我喊醒。 今天恰好是第二次产检时间,我以为他起这么早是要带我去医院做产检,没想到他竟然带着我往机场的方向去了。 车子在机场的停车场停下后,我仰头看了眼面前“A市机场”这几个鲜红的大字,扭头看向宁子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宁子希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牵起我的手,半搂着我往机场里走。 他领着我走到其中一个出站口前站定,开始往里张望。 我隐隐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在接谁的机。 虽然好奇,但我没有问,反正人出来我就知道了。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宁子希忽然举起手,冲某个方向摆了摆。 我看了他一眼,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当在人群中找到了熟悉的脸孔时,我愣住。 第189章 宁晓 在我怔愣间,余正谦已经拉着行李箱走到我们面前来了。 他看了我一眼,随后挑着眉看向宁子希,“你一声不吭就把我小师妹拐回家,有问过我和老师的意见了吗?” 我微窘,有些不敢看余正谦,“师兄……” 刚领证那段时间事儿多,那时宁子希也是半威胁我将证领了的,我心里其实并不太相信自己和宁子希能走远,就一直没敢和周教授说,怕他担心。 宁子希笑吟吟的对上余正谦的目光,语气半点儿都不客气,“什么叫一声不吭,我们回来之前我不是给你和那老头打过电话了?” 顿了顿,笑容敛起,微眯了双眼,“我娶媳妇为什么要问你们的意见。” 余正谦嗤了声,说出来的话同样很不客气,“我和老师从来不在乎你娶不娶老婆是不是打光棍,我们只关心小师妹。” 尽管先前宁子希和我提过他和余正谦早就认识,当年偷拍我的单反也是向余正谦借的这件事情,但见他们两人轻松的相处,我还是有些讶异。 而且,来A市前的那几天,我和宁子希几乎24小时腻在一起,他究竟什么时候给周教授和余正谦打的电话,我怎么不知道。 不过现在我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出站口,显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怕他们当众掐架,我连忙扯了扯宁子希的袖子。 宁子希偏头看了我一眼,果真没再和余正谦吵下去,拉着我往机场出口走。 从机场离开,车子往来时的路行驶而去。 一路上,宁子希和余正谦断断续续的聊着,我安安静静的听。 回到市中心后,宁子希带着我们去了“闻香”。 上了楼上的包间,落座后,宁子希将菜单递给余正谦。 余正谦接过,点了两个淡口味的菜,便将菜单交给服务员。 点完菜,等服务员下去后,我忍不住问:“师兄,你怎么来了?” 余正谦喝茶的动作一顿,意有所指瞥了宁子希一眼,似笑非笑,“你问他。” 我转头看向宁子希,宁子希冲着我笑了下,没回答我的问题,扭头看向余正谦,话锋一转又和余正谦聊别的去了。 纵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在余正谦面前,我也没好跟宁子希闹什么,暗想着等回去了再找宁子希算账。 饭后,我以为宁子希会先送余正谦去酒店落脚,没想到宁子希居然载着我们去了杏园路,在医院附近的一栋公寓前停下。 在宁子希的带领下,我们上了楼,进了一套公寓。 公寓内看起来很干净很新,三室两厅,一百平左右,看样子应该是重新装修过的,家具全新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即可。 在这种地带租这种房子,估计租金不会便宜。 不过,宁子希有钱,余正谦也不缺钱。 “坏境不错。” 身后忽然传来余正谦的点评声。 我回过身,便见余正谦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卧室。 心里有些生宁子希的气,我看了眼走到阳台打电话的宁子希,想了想,跟着余正谦往卧室走去。 在卧室门口站定,我没跟进去,轻声唤了声,“师兄。” 正在看卧室的余正谦回过头,冲我挑了下眉,“子希不让我说,你去问他。” 宁子希不让他说? 我皱了皱眉,又看了眼余正谦,折回客厅去找宁子希。 宁子希已经挂了电话从阳台进来了,看见我,轻笑了下,将手里的钥匙随手往茶几上一丢,拉着我往玄关处走。 同时扬声和卧室里的余正谦说:“钥匙在茶几上,我们先回去了,晚饭你自己搞定,明天再给我打电话。” 说着,示意我换了鞋,拉着我出了门。 回到车上,我偏过头看向车窗外,没理宁子希。 “生气了?” 身侧传来宁子希的声音,我没理他。 回到家,我还是没有理他,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 早上起得太早,现在又是午睡时间,没什么事可干,我打算回房睡个午觉。 宁子希看见我回卧室,立即跟着过来。 我当他不存在,走到衣柜前,当着他的面换睡衣。 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挑了下眉,手臂从我肩上穿过,取出睡衣服,往我肩头上一搭,慢斯条理的解起了自己的衬衫扣子。 我沉默片刻,将他搭在我肩头上的衣服丢到他脑袋上,转身往大床走,踢掉拖鞋,背对着宁子希躺了下来。 没一会儿,身后的位置一沉,有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 他的手横到我身前将我抱住,我脖子上传来了微凉湿软的触感,耳边是他含笑的声音,“咱家院里缺你师兄这样的人才,我把他挖过来了。” 他这是,在跟我解释? 疑惑解开的同时,我有些气闷的想,就这点儿小事情还非要回来才和我说,分明就是故意的,所以仍旧没理他。 宁子希似乎也不在意我理不理他,继续亲吻着我脖子后面的皮肤,自顾自的继续说:“再等几天,婚礼准备得差不多了,再把你老师和师母接过来。” 婚礼?我心底微惊,回过身面对着宁子希,直直的对上他的目光。 宁子希轻笑了下,抬手刮了刮我的鼻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我老婆,我明媒正娶把你娶回家,有什么不对。你现在肚子没大,还能美一美。” 不是对不对的问题,而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办婚礼。 之前还在B市的时候,就说过要摆酒,先回A市了,原先的计划无疾而终。 现在宁子希居然提起要办婚礼,我心底多少有些惊讶。 静默片刻,我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我想要的很简单,我和他,我们的孩子,就足够了。 像婚礼这种可有可无的形式,我并不在意。 “不麻烦。”宁子希抓起我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里,凝着我的双眸中笑意涟涟,“别人老婆有的,我老婆怎么能没有。” 他将脑袋凑过来,在我额头亲吻了下,“你父母不在,你老师和你师母他们算是你的亲人,我自作主张让他们送你出嫁。你要是不满意,婚礼过后尽管打我。还是,明天我定的喜帖也该到了,回头往B市寄几张过去……” 他絮絮叨叨的的说着自己的安排,我静静的看着他,没吭声。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竟然默默的安排了这么多事情,甚至连我“亲人”这边都替我想到了。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看他眼中的自己,心底深处甜腻腻的,融化了一片。 挪着身子往他怀里挤了挤,将脑袋埋进他怀里,伸出手把他抱住。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宁子希他在努力的对我好,想倾尽所有的对我好。 同样的,我也很想对他好,拼命的对他好,可最后却发现,我除了更爱他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这个认知让我很是沮丧。 脑子里忽然浮现宁子希昨天下午说的话。 他说,让我考博。 考博会很辛苦,压力也大,可为了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他这么优秀,我想让自己配得上他,我想和他肩并着肩走,不是在他身后仰望他的背影,也不是总让他牵着我走。 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宁子希的手掌忽然覆上我的小腹。 现在腹部已经有些小小的隆起了,他动作极其温柔的抚摸着,我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神情,心底又是一软。 突然想到了个问题,我问:“你说,宝宝要叫什么名字好?”、 宁子希抬眸看了我一眼,眉目含笑的说:“你说了算。” “我不会起名字。” “没关系。” 看着宁子希一脸你说了算的模样,我抿了抿唇不让自己笑出来,想了下,故意说:“听说名贱好养活,今年是狗年,就叫二狗子?” 宁子希愣了下,作沉思状想了片刻,试探的问:“不如叫狗剩?” 我:“……” 实在,太可怕了。 见我不吭声,宁子希兀自笑了起来。 看着他笑,我回想了一下二狗子和狗剩,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笑了好一会儿,宁子希温声说:“老大的儿子叫宁卓,双双的女儿叫宁悦,老三的叫宁夏,老……” 宁子希顿住,垂了垂眸,忽然笑了下,重新抬眸看我,若无其事的继续说:“大家都取了单名,我们的孩子也单名好了。” 我没把宁子希刚才的停顿放在心上,心想着单名也挺好的,以后孩子长大上学念书了,万一太调皮捣蛋被老师罚写名字,就两个字也好写。 第二天早上,同样早早的,宁子希就将我喊了起来。 不过这回,是真的要带我去医院做产检。 再去医院的路上,宁子希特地去了趟余正谦的公寓,将余正谦也接了上车。 想到昨天宁子希和我说的话,我问余正谦:“余师兄,你今天开始上班?” 余正谦看了宁子希一眼,摇了摇头,“先过去走个流程。” 医院入职不比其他企业就职简单,我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再问。 去到医院,有医院内部人员将余正谦接走,宁子希牵着我往产科走。 每个大医院里,妇产科排队就诊的人都很多,如果我也跟着去挂号排队,可能要等到下午,或是被拿完号要等到明后天。 现在有宁子希带着我走后门,不用像普通孕妇一样排队等候就诊,让我真真切切的体验了把“皇亲国戚”的感觉。 看着将我第一次产检的资料交给护士,和护士说着话的宁子希,心底有满足感和幸福感晕开,我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跟护士进诊室之前,我轻轻的扯了下宁子希的袖子,等他看过来,悄声和他说:“我想到宝宝叫什么名字了。” 宁子希轻挑了下眉梢,“嗯?” “宁晓。” 我笑着对上宁子希错愕的目光,轻声重复了一遍,“叫宁晓。” 第190章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宁子希静静的看着我,没吭声,眸色深深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不闪不躲的对上他的目光,告诉他,我是认真的。 这一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他。 而这场相遇相识相爱,或多或少都和徐安晓有些关系。 固然,我介意徐安晓的存在,可若是没有她,我又怎么遇得到他呢。 我知道他心里忘不掉徐安晓,可他记着,未必见得是有多喜欢,可能只是一种对青春的悼念,恰好那人逗留在他的青春里,还死在了他的生命里。 就像他自己先前说过的,与爱情无关,只是觉得遗憾。 遗憾她没能活下来,仅此而已。 我之所以想到要给孩子取她的名,更多的是因为她让我遇到了他,遇到了幸福,尽管我还是不喜欢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可不妨碍我感激她。 感谢她,让我和他相遇。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护士还在耐心的等着我们。 宁子希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让护士先进诊室,目送着护士走进诊室后,毫无预兆的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我抱住,独属于他的气息迎面袭来。 他轻蹭着我的侧脸,声音低低的问我:“为什么?” 原因说起来有点儿矫情,我不想告诉他真正的原因,故意说:“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晓晓晓晓的喊,下回再喊,就让你儿子应你!” 这么说着,我忽然真的就觉得,儿子叫宁晓很不错。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我都觉得十分好笑。 当然,要是女儿,我是不会给她起这个名字膈应自己的。 本来父亲就都是疼女儿的,只是想着宁子希宠别的女人,我都觉得吃醋了,要再让他抱着哄着别的女性喊“晓晓”,还不得酸死我。 宁子希低低的笑了声,吻了吻我的脸,语气轻轻的,极尽温柔的在我耳边小声说:“感谢她,让我遇到了你。” 我愣了下。 他居然猜到了我的想法。 有些窘的同时,心底有难以言喻的感觉蔓延开来,我眼眶忍不住一热,搂着他的腰回抱住他,“嗯,感谢她,让我遇见你。” 死者已矣,前尘往事,都让它过去吧。 …… 一系列项目检查完,宁子希将我带去了他的办公室。 虽然是医院最大的股东,但宁子希的办公室并没有多豪华,普普通通,看起来也就比B市医院里的办公室大一些,布置好看一些而已。 宁子希握着我的肩膀,将我推到办公桌后,按着我坐在椅子上,笑得十分讨好的说:“老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出去忙点事情。” 心里大概猜得到他要忙什么,我轻应了声。 宁子希出去后,我才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他的办公室。 这里翻翻,那里翻翻,打发打发时间。 随手拉开右手边的抽屉,便见最上面放着一本儿童手绘本。 绘本的封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宁夏两个字。 我心中一动,将手绘本拿了出来。 绘本不厚,四五毫米左右。 摊开第一页看,就看到上面用彩色画笔涂鸦着乱七八糟的图案。 画的右下角同样写着宁夏两个字,字体歪扭稚气。 名字后面,还标注了日期,日期是三年前。 我颇有兴致的翻着,认认真真的看宁夏画的画。 有动物,有树木花草,有画房子溪流,有一家三口。 到了后面,还有两个小男孩在草地上追逐放风筝的画面。 其中一个小男孩头顶上写着“宁夏”,另一个跟在后面个子比较矮的小男孩头顶上写着“弟弟”。 想到之前宁夏说过,让我给他生个弟弟的事情,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看来,宁夏真的很想要个弟弟啊。 我盯着那副画看了许久,从宁子希桌子上找了支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的在“弟弟”那两个字前面,写上“宁晓”。 我和宁子希的孩子,宁晓。 写完,我放下笔,捧着手绘本又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最后落在“宁晓”那两个字上,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后翻。 这次没有在看到图画,是一页空白的纸张。 我愣了下,没在意,再次往后翻。 总是不是空页,但也没有画着图画,而是有人用水性笔,在上面毫无规则的,密密麻麻的写着我的名字。 几乎不用想我都能猜得到,这些一定是他当年离开我时写的。 有些写得很工整,一笔一划的,有些则写得很潦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写的究竟是什么字。 见到那本相册之后,再看纸上密密麻麻的我的名字,我已经不觉得惊讶了。 心里除了满满的感动之外,便是甜蜜蜜的感觉。 我笑着闭上眼睛,开始幻想着当时他写下这些字时的画面。 那时,他大概是将自己一个人困在办公室里,拿着笔拧着眉头,唇紧抿着,半无意识的拿着笔,脑子里想着我,手不停的在手绘本上写我的名字的吧。 就好像是我大学那会儿上课时,有时候课堂屋里偶尔会走神,回过神后,纸上满满的一页“先生”两个字一样。 我重新拿起笔,想了一下,在纸上那密密麻麻我的名字中间,找了个小小的空位,将宁子希的名字填了上去。 写完最后一笔,把笔放回原位,手绘本塞回抽屉里。 …… 快到饭点的时候,宁子希才回来。 一起去外面吃了顿饭,宁子希没再回医院。 车子经过小区门口时宁子希靠边停稳车,解开安全带,下车去保安室里搬了箱东西出来,放进车子后座。 一直到回到屋里,拆开箱子,我才知道里面装的是喜帖。 宁子希去书房里拿了几张纸出来递给我,“你看看有没有漏的。” 我接过那几张纸看了眼,原来是他草拟的宴请名单。 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很多人名,大多数人我都不认识。 我认真的在那堆不认识的人名里找自己认识的,看看有没有遗漏。 “B市那边有晓惠姐,桑桑,杜医生……”我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很遗憾的发现,我似乎就只有他们两个朋友,“好像没了。” 宁子希从我手里拿过其中两张纸,盘腿坐在了茶几前的地板上,拿起笔开始写喜帖,“还有云初和谭医生。云初红包可不少,不能漏了。” 我看了眼宁子希,笑了下,没说什么。 今天还有一整个下午加晚上,十几个小时,挺漫长的一段时间,我和宁子希各坐在茶几的一头,盘腿坐在地上,认真的往喜帖上填名字。 写着写着,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忍不住抬头看向宁子希,迟疑片刻,轻声问宁子希:“宁医生,你要请唐韵吗?” 宁子希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下,“你想请就请。” “那你呢?” “随便。” 四目相对半响,我率先收回目光。 看着面前的空白喜宴,顿了顿,慢吞吞的填上唐韵的名字。 “不介意唐韵了?” 身后突然传来宁子希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走到我身后去了。 他在我身后坐下,双手环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头上。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的说:“你和她有什么,是我需要介意的?” 宁子希笑了起来,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有,我介意她什么。 先不说唐韵那张脸是整的,他爱的也不是容貌不是吗。 我将写好的喜帖折好放到一旁,拿过新的喜帖正准备继续填写,宁子希温润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老婆,喊声老公听听。” 我脸皮一烫,绷着脸,假装没听到。 我不像宁子希这么没皮没脸的,喊老公……多难为情啊。 大概是见我不吭声,宁子希又问:“怎么不说话?” 我还是没理他。 他让我喊他老公,我怎么喊得出口。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宁子希按着我的头,强迫我转过头看他,“害羞?” 我通红着脸,垂下眼帘不敢看他,还是不吭声。 下巴忽然被抬起,唇蓦地被吻住。 我抬眼,看着宁子希近在咫尺的脸。 他脸上是笑容,眼睛里也全都是笑容,看起来很开心。 而笑容似乎会感染,看着他这样,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片刻,宁子希松开我的唇,站起身,将我打横抱起,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原本说好今天要把喜帖全写好,明天一起寄出去的,名单上的人太多,时间本就不太够,又在床上耗费了一段时间,今天肯定是写不完的了。 想到宁子希下午办坏事时恶劣的强迫我喊他老公的行为,晚上吃过饭后,我没再写喜帖,看了会儿电视,去洗了个澡,直接回房睡觉。 不知道宁子希是几点钟回来睡下的,半梦半醒中,我只觉得有人将我揽入怀中,一下下的轻吻着我的脸颊,喃喃着说:“真想听听你……” 几乎不用多想,我就猜到了他这句话里没说完的后半句。 ——真想听听你喊我老公。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喊,但至少,让我做个心理准备啊。 …… 之后几天,宁子希白天一直在外面忙碌,我自己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时间看看宁子希特地给我带回来的那些有关于妇产科考博的资料。 婚礼的筹办事宜,只是听说日子定了在八天之后,我全程没有参与,全都是宁子希在安排,他的几个哥哥嫂嫂们,还有妹妹妹夫都在帮他。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第五天,我独自在家看书时,接到了来自故乡的客人。 第191章 我和顾医生吵了一架 看到秦桑桑出现在门口,我多少有些意外。 将她领进屋,我去厨房里给她倒了杯温水出来,在单人沙发坐下。 秦桑桑捧着水杯喝了口,笑眯眯的看了眼我的肚子,又眯着眼打量了我好一会儿,“徐医生长胖了,看来宁医生回来后还是有好好对你的。” 胖了吗?我低头看了眼自己。 肚子还是不太显,手臂大腿也是原来的粗细。 这段时间因为宁子希忙,我们在外面吃的时候比较多,外面的饭菜并不是特别好吃,我也不存在多饮多食的可能,怎么会胖。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秦桑桑说:“很有可能,是被滋润胖了。” 我:“……” 嗔了秦桑桑一眼,我问:“你怎么来A市了?” “宁医生让我过来的。”秦桑桑放下水杯,笑得一脸暧昧的看着我,“他让我来给你当伴娘,还说他这几天很忙,让我提前过来陪陪你。” 想到宁子希,我心头一暖,手下意识覆上小腹。 秦桑桑起身蹭了过来,和我一起挤在单人沙发上,亲昵的抱着我的手臂,歪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轻轻软软的说:“徐医生,真羡慕你啊。” 这句话,秦桑桑似乎不止第一次说了。 想到秦桑桑和顾云初的事情,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静默片刻,我牵起她的手,轻声问:“你和你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 秦桑桑直起身子,静静的看了我半响,垂下眼帘,“分了。” “为什么?”上回还听说他们感情不错,这才多久,怎么突然就分了呢。 秦桑桑的头埋得更低了,好一会儿,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是有天那个男人带秦桑桑一起去和朋友聚会,喝得有点多了,秦桑桑送他回家时两人在车上擦枪走火,衣服都扒得差不多了,突然有交警来敲响车窗,两人下车后,秦桑桑就看到了站在交警身后的顾云初。 随后的事情,就是车子是秦桑桑前男友的,违规停车,交警将他留下开罚款单,而顾云初当着秦桑桑前男友的面,直接将秦桑桑扛走了。 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女朋友被别的男人扛走,自己女朋友还半点儿不反抗,是个正常男人都不能忍,于是大吵一架后,就这么分手了。 听着秦桑桑说这些,我也搞不懂顾云初到底想做什么了。 说他喜欢秦桑桑吧,并不见得,因为他没有阻止秦桑桑谈男朋友。 可要是说他不喜欢吧,似乎秦桑桑的未婚夫和男朋友都是被他弄没的。杨泽的事情还可以说杨泽有喜欢的人,秦桑桑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 秦桑桑的前男友呢,据我说知,那个男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看着就像是个挺老实的一个小伙子。 我瞅了眼秦桑桑有些泛红的脸,心中微动,“顾医生将你带走了,然后呢?” 秦桑桑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低着头脑袋都快埋到胸上去了,声音细细哼哼如蚊子般,“然后,我和顾医生吵了一架。” “再然后?”直觉告诉我不止这么简单。 秦桑桑又支吾了许久,“他把我带回了他公寓。” 顾云初将秦桑桑当回他公寓。 我忽然想起去年我受伤,从医院里出来宁子希将我带会他公寓的事情。 我忍不住笑了笑,没吭声,耐心的等着秦桑桑继续说下去。 只听秦桑桑继续说:“反正就是,那天晚上我……我们睡在一起了。” 顿了顿,她神色有些慌张的抬起看着我,“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我是相信的。 但要是说将人都拐上自己的床,顾云初什么都不想做的话,我一个字不信。 估计,顾云初是怕吓到秦桑桑吧。 可是这么一来的话,我忽然又觉得顾云初是有些喜欢秦桑桑的了。 男人不同于女人,现实中大多数男人并不十分重视贞操问题。 如果不是自己喜欢那个姑娘,他们有可能会想到负责,可在那姑娘不需要负责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三番四次的纠缠。 …… 下午五点左右,宁子希就回来了。 他带着我和秦桑桑一起出去吃饭,顺便把余正谦也喊了出来。 落座后互相介绍时,宁子希看了余正谦一眼,对正喝着水的秦桑桑说:“云初不懂得珍惜,你可以考虑考虑正谦。” 秦桑桑差点儿一口水喷了出来,不停的咳嗽着四处找纸巾。 余正谦抽了张餐巾纸递给秦桑桑,目光有些不悦的看向宁子希,“这姑娘很好,但我暂时不需要,不用考虑我。” 我看向秦桑桑,秦桑桑缓过气来,扭头看向余正谦,轻笑着说:“余医生也很好,不过我也暂时不考虑谈一段新的感情。” 余正谦轻挑着眉梢,“听说你之前是名护士?” “是啊,之前和徐医生一起,在住院部妇产科工作。” 那两个人若无旁人的聊了起来,我悄悄的扯了下宁子希的衣角。 宁子希看了我一眼,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我看着他将相机功能打开,朝着对面那两人拍了张。 再看对面那两个,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 随后我亲眼看到宁子希打开微信,将那张照片发给了顾云初。 还特不要脸的撒谎,配上文字:相识恨晚 饭后,我们先送秦桑桑去酒店,再送余正谦回公寓。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余正谦没下车,宁子希牵着我,带着秦桑桑往酒店里走宁子希帮秦桑桑开了个房间,我们送秦桑桑上去,看见她进门才离开。 回到车上,余正谦眯着眼盯着宁子希看了半响,嗤了声,“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拿着手机做了什么?” 原来他发现了。 我笑着看向宁子希,想看他怎么回到。 宁子希还是那个耿直不要脸的宁子希,十分诚实的回答了余正谦。 我还以为余正谦又会向之前那样,一言不合就对宁子希冷嘲热讽,互怼,没想到余正谦只是说:“下不为例。” 宁子希笑了笑,没说什么。 静默片刻,余正谦突然对我说:“明天老师和师母过来,我们去接机。” 我点头,说:“好。” 按照宁子希的安排,这次接周教授和他妻子过来,是想让他们代替我父母送我出嫁,他们年事已高,临时临急再赶回很累,早两天过来也好。 送余正谦回他公寓,看着余正谦走进公寓楼的身影,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其实师兄和桑桑在一起也不错。” 身后传来宁子希不可置否的笑声。 回到公寓,宁子希才说:“余正谦有喜欢的姑娘。” 我愣了下,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宁子希,等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宁子希似乎并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上楼回房拿了衣服出来,进卫生间。 我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现在在七点多,还早,我给远在B市的周教授打了个电话过去。 聊了半个多小时,基本上都是他在问,我在答,问答无非就是我和宁子希怎么认识的,宁子希对我好不好,宝宝好不好之类的话。 就像我亲生父亲一般,絮絮叨叨的,话里话外无不是对我的关心。 周教授是生殖医学教授,可因为妻子天生没有子宫,他和妻子终身没有子女,退休后夫妻独居,这些年来几乎是将我和余正谦当成自己的儿女看待。 在学习上,他是我的老师,在生活中,他更像是我的父亲。 我至今都还记得,只身在国外读研的时候,他每周都会给我打个电话,问我在那边过得好不好,钱够不够用。 在异国他乡的那些年,全因有他而温暖。 后来回国,心里头因当年和宁子希的事情,再加上心里头一直记得当年出国前晚,周教授和我还有余正谦三个人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很久的话,出来时看见他妻子朝我投来的警惕眼神,所以没敢去看看他们。 那种眼神对我来说并不陌生,班里有些女同学得知余正谦成了我师兄后,也曾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不过到底是陈年旧事,回国后我和余正谦去见他们的那次,大概是因为年纪上去了,周教授的妻子对我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般疏离警惕,甚至也会关心关心我的近况了。 说到最后,周教授突然说:“安柠,不要怪你师母,她这辈子都没当过母亲,当了一辈子的妻子,不管是你还是正谦,她都不懂得怎么疼爱你们,但她本心并不坏。” 听着周教授的话,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原来,这位老师他什么都知道。 挂断电话,正要转身,身后忽然贴上一方熟悉的怀抱。 他身上独有的体香混杂着淡淡沐浴露的清香袭来,我贪婪的嗅了嗅,手搭上他覆在我小腹上的手,“老师问我和你是怎么认识的。” 宁子希轻应了声,“那你怎么说的?” 说实话自然不可能,我只能撒谎骗周教授说,是在学校外面碰到认识的。 宁子希听完我给周教授的解释,低笑出声,“那老头信了?” 我点头,“应该是信了。” 其实如果和周教授实话实话,他或许才不会相信吧。 毕竟那种事情放在现实中,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宁子希亲了亲我的侧脸,轻声说:“明天我不在,让秦桑桑过来陪你。晚些会有人送礼服过来,你试一试,不合身立刻让人拿回去改。” 我说:“好。” 又静默片刻,宁子希喃喃着说:“等生完孩子后,我们再补拍婚纱照。” 第192章 秀禾服,龙凤褂 中式的婚礼,西式的婚纱照,挺好。 我拉开宁子希的手,回过身扑入他怀中,抱住他的腰。 他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这么抱着他,我头顶刚好到他的下巴。 就着我的动作,宁子希一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按在我后脑勺处,下巴轻抵着我的头上轻蹭着我的发顶。 静静的抱了一会儿,我问:“累不累?” 这些天他都起得很早,洗漱完就出去了,一直到下午五六点才回来。 婚礼办得这么急促,他要忙医院里的事情,又要去准备婚礼,肯定会很累。 我提过要帮忙,但宁子希拒绝了。 让我和宝宝在家里好好待着,有时间顺便做做胎教。 可我每天待在家里也很无聊啊,每天都是简单的做了些家务,就是看看书听听音乐,偶尔发呆想想他在干什么。 宁子希嗯了声,“很累,你对我好点。” 我只觉得有些好笑,仰起头看他,“我对你不好?” “不好。”宁子希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 我微睁着眼睛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他在外忙碌,我乖乖待在家里持家,按时吃饭适当休息不让他担心,每天打扫卫生洗衣除了不会做饭,他回来绝对不会让他再做什么,晚上睡觉前还给他按按摩,基本上他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能答应。 包括,那方面的,他的一些羞死人的要求。 我哪里对他不好了啊,混蛋。 “每天说一遍老公我爱你。” “……” 我艰难的想,其实,我也不怎么想对他好。 …… 次日,不仅秦桑桑过来了,就连傅烟雨也来了。 傅烟雨是和送礼服的人一起来的,我和秦桑桑正在客厅里聊天,突然之间就听到她在屋外拼命踢门,嘴里还神经兮兮的喊着芝麻开门。 秦桑桑去开的门,门一打开,傅烟雨抱着一个小箱子气喘吁吁的走进来,跟在她身后的人怀里抱着个更大的箱子。 没等我开口说些什么,傅烟雨就只指挥着人将东西搬进了卧室。 东西放好后那人就离开了,傅烟雨拉着我走到那两个箱子面前,“安柠,快试试看合不合穿,哪里不合适得赶紧改。” “不急在一时。”我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去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帮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怎么突然过来了?” 傅烟雨转头看向秦桑桑,气哼哼的指着我说:“你看她,喜新厌旧,跟宁子希回去几天,出来了也不给我打电话,典型的有了老公忘了姐妹。” 这就冤枉了,我从宁宅离开之前的前天晚上,明明还跟她聊了许久的微信,也和她说过我什么时候回市中心。 我正要开口反驳,秦桑桑先我一步附和着说:“是啊,徐医生确实重色轻友,她跟宁医生来A市这么久,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我现在出现在这里,还是宁医生让我来的。” 她俩一唱一和的,我索性不说话了。 又闹了一会儿,傅烟雨和秦桑桑一起,将箱子拆开。 大的那个箱子里放着礼服,小的那个箱子里则是一些头饰首饰之类的东西。 傅烟雨将礼服拿出来放在床上,双手成爪举着,眯着眼笑得一脸淫荡的看着我,用极其轻佻的语气说:“安柠,快,把衣服脱了。” 我看了她一眼,也没有矫情,当着她们的面脱掉衣服。 “好像大了点啊。”傅烟雨轻挑的吹了声口哨,爪子半点儿不客气的朝我胸口抓了过来,没忘点评:“听说怀孕的女人胸会大,看来确实是这样。” 我拍开她的爪子,将礼服拿了起来。 宁子希定的这套中式礼服是秀禾服,龙凤褂,红色的丝绸上金色和藏青色交错,绣着牡丹花和鸳鸯,还有组成某种寓意幸福美满图案的喜字。 礼服由不薄不厚的袄褂和长长的马面裙组成,听闻龙凤褂有“着一次嫁一次”的说法,所以试穿的时候我先把袄褂穿上让傅烟雨她们看。 傅烟雨绕着我转了一圈,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袄褂还可以,不显宽松,又不会太窄显你的肚子,就这样吧。来,换裙子再看看。” 我把上衣脱下,接着穿裙子。其实裙子根本用不着怎么试,腰上合适,下面不长到拖地板,也就合适了。 袄褂和裙子都很合身不需要改,看来宁子希对我的身材还是挺了解的。 秦桑桑和傅烟雨一起将礼服收回箱子里,我则穿回原来的衣服。 收拾好,我们一起出了客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大概是有人陪着聊天,时间总过得很快。 下午余正谦给我打来电话,说要过来接我,再一起去机场接周教授他们。 秦桑桑和傅烟雨看见我有事,就先行离开了。 跟着余正谦去到机场,见到周教授夫妇那刻,看着他们头顶上的苍苍白发,看着他们苍老慈祥的面孔,我忍不住红了眼眶。 过去怎么样都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我父母早逝,那两位老人家对我而言就像是我的另一对父母,在我年少不更事时无条件的关心我,帮助我,现在更是千里迢迢跑来以我长辈的身份参加我的婚礼,这份恩情永远还不了。 一世相遇缘分来之不易,下半辈子,我会将他们当做亲生父母来对待。 …… 婚礼前天晚上,我被余正谦接去了他的公寓。 他那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里,除了他住着的主卧之外,另外两间房一间住着周教授夫妇,另外一间则收拾出来让我住着。 这算是,回娘家。 晚上周教授夫妇和我,还有余正谦四个人,在客厅里聊了许久的天,一直到十点多,才散了各自回房睡觉。 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睁大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脑子里像是有很多东西,又像是一片空白。 明天,就是婚礼了。 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也有些激动。 哪个女人没有憧憬过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步入婚礼殿堂,我自然也有。 一想到明天和宁子希在大家的见证下结为连理……我就更加睡不着了。 暗暗叹了口气,我侧过身子,摸索着从床头柜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打开朋友圈百无聊赖的翻了翻。 翻了好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退出朋友圈回到聊天界面,就看见宁子希给我发了条微信过来。 最亲爱的老公:老婆,想你 心底有甜腻腻的感觉蔓延开来,我扬了扬唇角,给他回了过去。 我:嗯,我也想你 腻歪在一起习惯了,突然没他陪着睡觉,没他抱着我,确实有些不习惯。 宁子希没再回复什么过来,给我发了个语音视频。 我被吓了一跳,回过神,看着弹出来的语音邀请界面,正要按下接听键,门外突然传来余正谦的声音。 “师妹,早点睡。” 浑身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按了红色的拒接建。 轻呼了口气,我将手机放下,没吭声,听着余正谦的脚步声走开,才重新拿起手机,想了想,给宁子希回了条微信过去。 我:不是说结婚前不能见面? 大概等了三四秒左右,宁子希很快就回了过来。 最亲爱的老公:我们家没那个规矩 最亲爱的老公:你非要遵守,那语音? 最亲爱的老公:老婆,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看着他接连发来的几条消息,暗叹他手速的同时,我仿佛能看到他冲我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我,像是在控诉我。 可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肯定会很忙很累,再不睡,万一起不来就不好了。 聊天界面还在不断的弹出新消息,都是宁子希发来刷屏让我和他语音的。 看着他幼稚的行为,我忍不住笑了笑。 迟疑片刻,最后给他回了一条,关掉网络,将手机丢回床头柜,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我睁开眼睛盯着屋顶看了好一会儿,意识逐渐的回笼。 起身下床,去将门打开。 进来的人是秦桑桑和傅烟雨,还有周教授的妻子。 她们催促着我去洗漱洗澡,出来后立即又抓住我,不由分说的扒我的衣服,开始给我换礼服,我被她们弄得哭笑不得,同时心里还有些紧张。 换好礼服之后,就是梳头上妆了。 按照礼俗,应该是由家中过得最幸福的女性长辈来替我梳头。我家中已经没有长辈了,周教授的妻子无儿无女,实际上并不符合为我梳头的条件。 可我不在乎这些,如果将我的幸福寄托在这种事情上,未免太过儿戏,她是我的长辈,如今扮演我母亲的角色,替我梳头送我出嫁是应该的。 周教授的妻子牵着我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脸上挂着笑,眉目间尽是慈祥。 我从镜中看着站在我身后拿木梳子替我梳着头的老太太,突然之间就想到了我那位早逝的母亲。如果她没死,大概也是这个年纪了吧。 想着想着,我红了眼眶。 身后忽然传来了老太太和蔼的声音,她说:“安柠,以后记得常回家看看。” 第193章 最美不过遇见你 常回家看看……对寻常人来说这是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但对我来说却有种心灵上的小震撼以及归属,我都快记不得自己多少年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满腔各种各样的情绪决堤,我蓦地回过身,将老太太抱住。 宁子希给了我一个全新的家庭,现在周教授他们夫妻两人,又给了我一个作为后盾的家庭港湾,终于,我也和普通人家的姑娘一样,拥有了两个家。 老太太替我梳完头后,秦桑桑和傅烟雨过来帮我上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房间的门被推开,穿着藏蓝色长袍马褂的余正谦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挑了挑眉梢,“好了吗?” 回答他的人是秦桑桑,“好了。” 傅烟雨突然俯下身,用力的抱了抱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安柠,要幸福。” “好。”我回抱了一下她。 我会幸福,还有我身边的姑娘们,桑桑,烟雨,也都会幸福。 余正谦冲着秦桑桑轻轻颔首,走到我面前,转过身背对着我蹲了下来。 看着他宽阔的背,我顿时明白过来。 眼眶里有眼泪不停的打着转,一不小心就会掉落下来。 任由着老太太替我盖上红盖头,我吸了吸鼻子,弯下身,趴上余正谦的背。 宁子希说过,他会给我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他没有食言。 婚礼上,会有作为父亲母亲的周教授夫妻,也有作为兄长的师兄余正谦,人生中的重要角色,无一或缺。 这场婚礼,我很满意,也觉得很圆满。 并且,终生难忘。 余正谦背着我往外走,我脑袋上盖着红盖头,眼前一片喜红,看不清周围的人脸上是什么表情,低下头就能看得见他们的脚。 不知道走了多久,余正谦突然低声开口:“师妹,如果宁子希欺负你,让你受了委屈,尽管告诉我们,要永远记得我们是你的家人。” 我忍着泪,轻声说:“好。” “和他好好的,一直幸福下去。” “好。” 带着所有人的祝福,我和宁子希,一定会好好的。 又走了一段路,余正谦突然停了下来,动作轻柔的将我放下。 双腿刚刚落地,身子忽然一轻,我整个人再次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熟悉的体香扑鼻而来,我微悬的心立即安定下来,伸手抱住那人的脖子,有些怔愣的盯着他大红底金色绣花的衫脚。 耳边,是宁子希和余正谦的对话声。 “我将她交给你了,你好好对她。” “当然。” “如果你对她不好,我和老师都不会轻饶你。” “不会有那天。” 虽然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但听他们对话出其的平和,没有再像先前一样见面就互怼,我忍不住扬起唇角,连眼睛都笑眯了。 短暂的对话过后,宁子希将我抱上了一辆车子。 现代到底和古时候不同,交通太过发达,纵然是中式婚礼,也不可能像古时候那样马车代步,一群人玩浪漫浩浩荡荡的走几十公里路制造交通堵塞。 宁子希将我抱上车后,他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但没有贴太近,我和他一左一右的坐着。 车内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路程有点远,车子开了许久许久,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车子停稳,宁子希再次将我抱下了车。 我看不见是什么地方,只能乖乖的由他抱着,让他带着我走。 周围传来熙熙嚷嚷的声音,我无暇去听他们在说什么,满心满意的,只有抱着我的这个那人,我的丈夫。 几分钟后,宁子希将我放了下来,有人过来将一条红色的缎带塞进我手里,站在我另一侧,轻扶着我继续往前走。 随后便是拜堂的环节,我听着司仪的高喊声,朝着不同的三个方向鞠躬。 先拜天地,再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 最后,当司仪用更高更有力的声音大喊“送入洞房”时,我听到周遭不少人哄笑出声,即便知道那些人看不见我的脸,我还是害羞了。 在一片哄笑声中,我被人送进了一个房间里。 周教授的妻子跟了进来,站在我面前和我又絮絮叨叨了一通,像个母亲一样教导我做个好妻子,又暖心的说了一堆她和周教授是我后盾之类的话。 过了十多分钟左右,周教授的妻子就出去了。 我看不见周围的场景,只能靠耳朵去听,我听到周教授的妻子出去后,有人走了进来,还将门关上了。 几乎不用想,我都知道那人是谁。 尽管和他有过数不清的亲密,但这一刻,想到他即将回来揭开我的红盖头,我放在双腿上的手还是紧张得紧紧的握了起来。 像是等了一个世纪这么久,红盖头终于掀起了一个角。 才松开的手再次攥了攥,我有些紧张的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面前有什么晃过,我的唇蓦地被吻住。 再睁眼,便对上了一双如黑曜石的双眸。 那双漆黑澄澈的双眸里,此刻正倒映着我的脸。 我眨了眨眼,抬手抱住他的脖子。 几乎是我刚抱住他脖子那刻,他忽然一用力,将我往后一推,紧接着人就覆了上来,整个人压在了我的身上,再次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后,我气喘吁吁的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 怔怔的看着他,在周围喜庆的红色之下,他好看得我有失神了片刻。 从来都知道宁子希长得好看,可从未像现在这样,我觉得他这么的好看。 真好,现在这个很好看的男人,他完完全全的属于我了。 宁子希轻呼了口气,双手捧着我的脸,又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真想现在就洞房。”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红脸,反正我是羞得不敢去看他了。 外面还等着不少客人,要是现在真的洞房,回头还不得被笑死。 幸好,宁子希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的兽性大发。 他静静的抱了我一会儿,从我身上下去,站起身后顺便将我拉了起来。 任由他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往房间外面走,一直到踏出房间的门,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刚才身处的是宁子希在宁宅的房间。 他房间应该是重新布置过,东西整洁了许多,有些旧东西直接换掉,又添了些新东西,所以我刚才才没认出来。 下了楼,傅烟雨和秦桑桑笑眯眯的朝我们迎来。 像是为了应和这场中式婚礼,但凡新郎新娘亲戚,男的都穿着藏蓝色的长袍马褂,女的则穿着淡粉色的袄裙。 穿着袄裙的傅烟雨活脱脱的一个漂亮的小淑女,不过动作就不怎么淑女了,半点儿不客气的将宁子希挤开,和秦桑桑站在我一左一右,挽住了我的手。 看见她们笑得傻乎乎的,我再也绷不住,也跟着傻里傻气的笑了起来。 三个人堵在楼梯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夏夏和宁无双过来将傅烟雨还有秦桑桑拉走,我重新挽上宁子希的手臂,我脸上的笑容才收敛了些。 也幸好宁宅的客厅够大,把家具清了完全可以当小型宴会会场使用。 听宁子希说过,婚宴请的大多数都是平时和他交好,或者和宁家交好的人。总得算起来,人数不算太多,挤一挤,位置总是会有的。 我跟着宁子希走上临时搭建的舞台,听着司仪说了一大堆话,配合着做了些简单的互动,之后就是敬酒环节。 我和宁子希拿着酒杯,一桌桌的敬酒。 自然,我怀着孕,我手中的杯子里装的是白开水。 最先敬的是宁家人和周教授夫妇,以及余正谦坐着的这一桌。 都是输得不能再熟的人,我和宁子希难免被取笑一番。 从那桌走开后,我暗暗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来到另一桌,这桌大概都是和宁子希交好的朋友,顾云初和秦桑桑还有傅烟雨傅清雨两姐妹都在这一桌,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有个长得十分漂亮有着一双桃花眼的男人笑得十分不怀好意的问宁子希:“新郎官儿你到底做了什么,新娘子的口红怎么糊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片哄笑声。 相较于我羞得恨不得想找个洞钻进去,宁子希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儿羞意,挑着眉梢,一脸理所当然的说:“我亲的,不行?” 这人啊…… 我嗔了宁子希一眼,悄悄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胡说八道。 哪知道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理我,上瘾了似的,在哄笑声中,半点儿不客气继续自顾自的说:“所以你们识相点吃完了赶紧走,别耽误我洞房。” ……真想,用拳头塞住他的嘴巴。 闹了这么一出,后来再去别的桌子敬酒时,毫不意外的我们又被取笑了。 来参加喜宴的这些人里,有我认识的有我不认识的,但不管是谁,尽管都在取笑我和宁子希,我始终跟着宁子希笑脸相对。 来到B市朋友这桌,我才发现这一桌整整一桌都是院里的人。 黎晓惠和唐韵站了起来,两人什么都没说,朝着我们举了举杯子。 回国后在B市那家一甲医院里的时光,此生我都不会忘记。 永远忘不了,我在医院里遇到她们,更忘不了,我在医院遇到了他。 我偏头看着宁子希笑吟吟的脸,一切,像是全都尘埃落定。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错过这么多年,我和他的感情来得确实不易。 但不管过程如何的纠结坎坷,结局总归是好的。 这一生,最美不过遇见他。 …… 婚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大家都怕我累着,说什么都不让我继续送客离开,所以散场开始,我再次被送回了“洞房”。 宁子希没跟回来,和长辈们一起在楼下送客离开。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我环视了周围一圈,视线最后落在房间中央的那张小圆桌上。 那上面现在正摆放着精致的菜肴,无声的在引诱着我过去干掉它们,只可惜刚才敬酒的时候,一不小心水喝多了,我现在很饱。 百无聊赖间,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我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这一看,顿时就傻了眼。 第194章 但我爱你啊 进来的人,不是宁子希,而是傅烟雨和秦桑桑。 只见她们身上诡异的披着白色的床单,手里都拿着一顶黑直长的假发。 这,闹的是哪出…… 看着傅烟雨这副打扮,我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傅烟雨和我说过的,她曾在宁子希和傅清雨的婚床上放过死老鼠的事情,心底蓦地升起不好的预感。 傅烟雨做贼似的反手将门关上,自顾自的撩开床单一角,从挎包里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对着盒子涂涂抹抹起来。 我愣了下,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秦桑桑。 秦桑桑冲我腼腆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做了和傅烟雨同样的举动,摸出个同款化妆盒开始上妆。 没得到解释,我索性走到圆桌前的凳子坐下,看她们玩什么花样。 百无聊赖的盯着她们看了十几分钟,看着这两个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的傻姑娘在我面前将自己化妆成女鬼,看着她们当着我的面互戴假发。 随后,两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一个躲到了床底,一个躲进了衣柜里。 全程没有说半句话,就像是在我面前演了场哑剧。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有些想笑。 同时也很期待,等会儿宁子希回来看到她们时的反应。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房间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进来的人同样不是宁子希,而是顾云初。 顾云初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后,转过身冲我笑得贼兮兮的。 心思微转,我也冲他笑了下,指了指衣柜的方向,示意他躲进去。 顾云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快步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躲了进去。 看着柜门合上,我连忙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原来躲在衣柜里的人是秦桑桑,顾云初再进去…… 忽的,衣柜里有细微的动静传出。 我掩唇轻咳一声,示意他们安静,他们果真安静了片刻。 静默的这几秒,我忍不住瞅了衣柜两眼。 这个衣柜是新的,还挺大,里面有没有衣服我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再多两个人进去空间也是足够的。 眼见着柜门又有动静传来,我立即又轻咳了一声。 只是这回不等我再继续警告他们安分点,房间的门第三次被人打开,衣柜里的人应该是听到了,立即安静下来。 这回进来的人,终于是宁子希了。 只是…… 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喷笑出声。 “噗嗤——” 宁子希黑着脸,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他身着底纹和我身上秀禾服相映衬的红色长袍马褂,端看穿着是挺正常的中式礼服,只是胸前挂着的布绸大红花就有点儿滑稽了。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白皙的脸。 我回房之前他还好好的,也不知道在刚才在下面发生了什么,他脸上居然印着七八个红唇印,有大有小,看起来滑稽得不得了。 宁子希瞅了我一眼,反手将房间门关上,反锁。 慢步走到我面前,俯下身抱住我,可怜兮兮的说:“老婆,我被非礼了。” 想到躲在房间里的另外三个人,我不太好意思和他太亲近,红着脸轻轻推了推他,故作淡定的问:“怎么回事?” “这里,”宁子希在我面前蹲下,皱着眉头指着自己脸上的唇印,和我介绍是哪位留下来的,“是子翼亲的。” 话音落下那刻,床底下有细微的动静传来。 宁子希往床底下看了眼,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抬起头看我,又指着另一个唇印,继续说:“这个,是云初亲的。” 衣柜的柜门应声响了下,动静很小,弄出的声音也不大。 宁子希又往衣柜的方向看了眼,还是没有动,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手扶着我的背,一手穿过我的腿弯,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忍不住轻捶了他一下,他分明知道房间里躲着人,居然还做这种动作。 宁子希却像没看出来我的抗议似的,将我放在了房间中央的大床上,紧跟着覆下来,双手撑在我的两侧低头看着我,“老婆,春宵一刻值千金。” 春宵他个大头鬼啊,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呢。 我才不想在别人面前上演活春宫! 没等我开口,宁子希食指忽然竖在我唇边,眼底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对上他的目光,我眨了眨眼,伸手抱住他。 宁子希身子往下压了压,避着我的小腹,轻轻的将我抱住。 就这么静静的的抱了一会儿,宁子希侧身在我身旁躺下,手仍旧抱着我。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的红唇印,忍不住又笑了下。 小的那些唇印应该是孩子们留下来的,至于稍大点的唇印,是在很难相信像他说的,是宁子翼和顾云初留下的。 房间里的灯有些昏黄,让红色的床单枕头红的更加鲜艳了。 宁子希白皙的脸上也被映上了薄薄的一层红光,看着他的眉眼,心底里忽然有种痒痒的感觉。 恶作剧的心思一起,我抬手轻点了下他脸上的唇印,指尖上立即染上了口红。视线在他脸上溜了圈,指尖最后在他的鼻尖上用力点了下。 宁子希将我的手指握住,倏地睁开眼睛,漆黑的双眸里立即映入了我的脸,眼底还晕着点点笑意,“想要了?” 我老脸一红:“……” 谁想要了,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呢,他能不能好好说话。 “别害羞,我们是夫妻。” “……” “不过我现在有点累,我们下半夜再来。” “……” 我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被子底下的手摸索着钻进他的腰间,用力拧了下。 “嘶——” 宁子希吃疼的嘶了声,脸上仍旧笑吟吟的。 “当然,你要是想上半夜来也可以。” “……你闭嘴。” 宁子希双眼重新合上,嘴上却没停,声音轻轻的,喃喃着说:“刚才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傅烟雨父母把我拉住,非要让我给傅烟雨找个男朋友。” 想到床底下躲着的傅烟雨,我问:“那你答应了吗?” 宁子希轻应了声,“嗯。云初就挺合适。”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床底下传来“咚”的一声。 我忍着没笑出声来,附和着问:“那桑桑怎么办?” “桑桑不是不喜欢他了?” “对哦。” “你要是实在担心她嫁不出去,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帮她找个。” “呵呵,真是谢谢你啊。” 身后突然传来了顾云初的声音。 “吱呀”的一声,衣柜的柜门被打开。 我回过头一看,就看见顾云初脸色臭臭的站在衣柜前,手里还抓着秦桑桑的手腕,把秦桑桑一起拽了出来。 秦桑桑十分不好意思的冲我笑了笑,低下头,不停的抽着自己的手腕。 顾云初没再说什么,拉着秦桑桑往房间门口走。 打开门,出去,重重将门合上。 房间里有片刻的静默。 床底下突然有窸窣的声音传出,我坐起身往床下一看,就看见一个长发瞥见的女人从床底下爬出来。 她站起来,摘下头顶上的假发,愤愤的瞪这宁子希,“你要是敢给我介绍男人,我……我跟你没完!” 说完,傅烟雨也出去了。 我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半响,回过头看向仍旧闭着眼睛的宁子希,“你说,顾医生是不是喜欢上桑桑了?” 宁子希坐起身,抓了抓头发,下了床,将我抱起来,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宁宅里,二楼每个卧室都配有浴室,只是大家都不常用,平时都喜欢去外面的那个大卫生间。 我不死心的扯了扯宁子希的衣襟,“说啊。” 宁子希低头看了我一眼,轻应了声。 顿了顿,低头亲了下我的额头,“老婆,你今天很漂亮。” 他突然来了这么句,我愣了下,扬起唇角,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谢谢。你今天也很帅。” …… 睡下前,宁子希轻声问我:“这场婚礼,满意吗?” 我说:“很满意。” 再满意不过了。 …… 婚礼过后,我和宁子希在宁宅里住了三天,第四天回了市中心。 宁子希不再像之前那么忙,每天都只会去医院呆半天,或上午或下午,剩下的半天则留在家里陪着我,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 孕初期我没有半点儿妊娠反应,到了孕中期也没有,只除了随着肚子慢慢的变大,也跟着大起来的胃口。 胃口大了,嘴也慢慢的开始挑剔起来。 我不再愿意去吃外面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宁子希给我做,有的时候夏夏和宁无双会喊我过去,让我去宁无双家里蹭吃蹭喝。 宁无双的丈夫厨艺比宁子希还要好些,每次去宁无双家里蹭完饭回来,我都会数落宁子希两句。 宁子希通常只会反驳说:“我厨艺没他好,但我爱你啊。” 我:“……” 好吧,他爱我,我能怎么办,忍忍他的厨艺呗。 还好我也不是无所事事成天想着吃的,为了准备考博,我不得不重新看起了书,偶尔遇到困难,就跟宁子希去一趟医院,去向院里的前辈请教。 日子过得平淡,但也十分充实。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离预产期越来越近。 第195章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再加上我是头胎,刚开始时肚子长得很慢,不显怀,直到孕24周开始,肚子就像一夜之间吹鼓了似的,迅速大了起来。 肚子一大,做什么都不方便,连走路都不方便。 原本吧,我觉得自己也是挺勤奋的一个人,现在就因为这大肚子,硬生生懒成了一条虫。大懒虫。 能坐着绝对不会站着,能不走动就不会走半步。 我知道这样对身体很不好,也不利于以后顺产,但没办法,身前挺着个大肚子,像是抱着个大西瓜,多走两步我就觉得累。 要不是检查过很多次都是单胎,我都要以为自己怀的是双胎了。 宁子希说,我这是平时少运动的表现。 我偏头看向别处,留个他一个后脑勺,没理他。 还好意思说我,他又没怀孕,一身轻松,可这几个月也没见他运动过啊。 像是看出我心中所想,宁子希一脸无辜的说:“我有运动!” 我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他,“你指的是在床上?” 这个男人半点儿不节制,连大肚子的孕妇都不放过。 宁子希笑弯了眼,“老婆,我爱你。” ……这么欠扁,我突然一点儿都不想爱他了。 宁子希陪着我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就去洗衣服去了。 嗯,托了我的福,宁子希成功变成了事业和家庭兼顾的好男人。 在外挣钱养家,回到家里继续干家务活,洗衣做饭,拖地扫地一样不落。 我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叹了口气。 抄起手边的书本,看了一会儿,看不进,又放了下来,继续看电视。 恰好电视里在放着一则广告,卖的是蔓越莓饼干。 我突然想起,之前我和夏夏她们去过一次隔壁城区的一家手工饼干店,哪里的饼干很不错,不知道有没有蔓越莓味的。 越想越想吃,我丢掉遥控器站起身,扶着肚子往洗衣间走。 宁子希正坐在小矮凳上,面前放着两个大盆子,手里洗着我的内裤。 我看了一会儿,走到宁子希身后,故意将肚子往他后脑勺一顶,“饿了。” 宁子希淡定的回过头,在我肚子上亲了两下,仰起头看我,双眼弯弯,唇角噙了笑,神情温柔,“想吃什么?” “想吃蔓越莓饼干。”我想了想,告诉他那家手工饼干店的地址。 “好。”宁子希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将手里的内裤丢进桶里,起身去洗了手,擦干净,搂着我往外走,“我们现在就去。” 走回客厅,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拧了拧眉,没再继续往前走。 宁子希低下头看我,“怎么了?” 我说:“你自己去买,我不想去。” “为什么?” “太远。” 从这里去隔壁城区,开车要半个多小时。 再去到那家店,又要差不多半个小时,加起来就是一个小时了。 跑那么远买包饼干,我才不干。 见宁子希还站着不动,我抬起头看他,“嗯?” 宁子希沉默片刻,温声说:“老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 我说:“我挺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宁子希:“……” 在我的坚持下,最后宁子希还是去换了身衣服,拿了钥匙出去了。 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又不怎么乐意了。 想了想,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翻了遍联系人,最后给傅烟雨发了条微信消息过去,问她现在在干什么。 好一会儿,傅烟雨才给我回了过来。 你烟姐姐:准备出门 我:上哪? 你烟姐姐:去相亲 我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好几眼,给她回过去。 我:过来接我,我要去看 你烟姐姐:宁子希能让你出门? 我:他为什么不让 大概是怀孕了胃口好了嘴巴挑了,就连性子也更执拗了。 傅烟雨拗不过我,十多分钟后,打来电话让我下楼。 前两个月傅烟雨没少来这边找我,来得多了小区门口守门的保安也都认识她了,她现在过来,保安基本不用打电话进来问了。 我回房换了条裙子,将手机钥匙丢进包包里,出了门。 天气越来越热,刚走出单元楼,一股热气迎面扑来,烘得我有点想退缩。 转而一想到难得甩开宁子希出趟门,而且还是去看傅烟雨相亲,要是不去的话,下次可能就没机会了。 于是,我上了傅烟雨的车。 大概是顾忌着我怀孕的原因,傅烟雨车速开得很慢。 车子开出小区后,傅烟雨笑着问我:“宁子希怎么突然之间转了性子,肯放你跟我出来了?” 之前傅烟雨没少约我出去,每次不是宁子希亲自跟着就是干脆不让我出门,用宁子希的话来说,傅烟雨不靠谱,他不放心我和她在一起。 我觉得他太夸张,为此和他吵了几次,结果都是无疾而终。 傅烟雨还在等着我回答,我实话实说:“他出去了。” “上班了?” “去给我买蔓越莓饼干去了。” “……” 车子突然急刹了一下,我整个人受惯力往前扑去,危险来得猝不及防,顷刻间我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下意识双手抱住肚子。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我惊魂未定的抬起头。 “安柠!” 傅烟雨靠边停了车子,解开安全带,紧张兮兮的凑过来看我。 我按着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冲她摇了摇头,“我没事。” 还好系着安全带,也不是急刹得太厉害,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并无大碍。 突然之间,就完全理解宁子希为什么不让我跟傅烟雨出来了。 确实很不靠谱,尤其是车技。 不过出都出来了,没有半途回去的道理。 我训了傅烟雨几句,傅烟雨也再三保证不会了,我才让她继续发动车子。 随后的路程里,我没敢再和她说话。 傅烟雨大概也知道怕了,全神贯注的开着车,没再开小差。 一直到车子停下,我们两个都下了车,傅烟雨突然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你偷偷跑出来和我在一起,回头宁子希一定会怪我的。” “没关系。”我安慰她,“反正你已经习惯了。” 傅烟雨嗔了我一眼,挽起我的手,哼哼着说:“我才不怕他呢。” 傅烟雨确实不怕宁子希,哪怕宁子希让她一天相两次亲,连相了半个月,她也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宁子希总说她脸皮后,我不以为然。 因为我觉得,傅烟雨和他的脸皮厚度明明是一样的。 安静片刻,傅烟雨突然一脸后怕的说:“在你卸货前,我不敢再喊你出来了。” 看着她这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我只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经过刚才那么一出,我恐怕也不会再敢坐她的车子了。 走到一家西餐厅门口,我让傅烟雨松开我,各自走了进去。 其实我不太赞同傅烟雨这么早就相亲,她比我还小个一两年,不大的年纪,还可以好好玩几年的,没必要这么快就将自己推进婚姻坟墓。 可傅烟雨的家人希望她早点谈个男朋友,这些和傅烟雨相亲的人也是宁子希帮忙找的,我总不能和宁子希对着干。 我跟过来就只是看看而已,并没有搅黄傅烟雨相亲的意思。 进了西餐厅,我找个和傅烟雨他们相邻的位置坐了下来,翻了一会儿菜单,点了一杯温牛奶和一块小蛋糕。 等待服务员将东西拿下来的时间里,我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坐在傅烟雨对面,今天和她相亲的那个男人。 看起来个子不算高,相貌还成,脸上带着一副眼镜,倒也长得斯文秀气。 但看样貌,我给他打六十分。 等了小会儿,隔壁桌傅烟雨他们终于切入正题。 只听那个男人温声说:“傅小姐,我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诸云,诸葛的诸,云朵的云。今天27岁,现在宁氏总部工作,是销售部的副经理。” 傅烟雨轻咳了声,“我叫傅烟雨,无业游民。” 顿了顿,似乎她自己也觉得太过简单了些,补充:“我不是独生女,家里有个比我小很多很多的弟弟。我妈妈说了,以后我们家的财产都是弟弟的,她一个子都不会给我陪嫁,如果我们在一起,你要负责养我……” 听着傅烟雨的话,我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时服务员将我点的东西端了上来,我道了谢,边吃着东西边听。 正听得起劲,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放下小勺子,摸出手机看了眼。 是宁子希打过来的。 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喂——” 宁子希焦急的声音立即透过听筒传出,“老婆,你在哪?” 这么快就回去到了? 我看了眼邻座已经停止对话的两个人,和宁子希报了这家西餐厅的地址。 隔着电话,宁子希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坐着等他过来。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宁子希就来到了。 他打发走迎上他的服务员,走到我身侧,绷着脸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松了口气。 在我对面坐下后,拧着眉看我,“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出来了?” 第196章 你导师怎么教的你? 我有些心虚的低下头,笑了笑,突然想到了隔壁桌的两个人,又抬起头看他,随后冲他努了努嘴,示意他看过去。 宁子希扭头看了眼,反应淡淡,没说什么。 倒是邻桌和傅烟雨相亲的那人认出了宁子希,立即起身和宁子希打招呼。 宁子希不冷不淡的应了声,目光再次落在了我的身上,语气也没多温柔,“饼干给你买回来了,现在回去?” 我无视傅烟雨灼灼的目光,说:“好。” 出了西餐厅,宁子希牵着我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停下脚步。 回过身,低下头板着脸看我,语气不太好的质问我:“不是说过不要跟傅烟雨出来吗,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这么凶……心底的那点儿心虚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只觉得委屈得不得了,忍不住反驳他:“傅烟雨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再说了,哪有人老防着自己的朋友的。 宁子希呼了口气,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面色缓和了些许,语气也软了下来,“傅烟雨那丫头太粗心大意,我担心你。” 他的担心确实很在理,可他用这语气凶我质问我,我还是生气了! 偏头看向别处,愣是没理他没去看他。 一直到回到家里,我还是没理他,兀自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宁子希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看了半响,忽然叹了口气,在我身旁坐了下来,不顾我的反抗抱住我,亲了亲我的脸颊,“生气了?” 我哼了声,忍了忍,没忍住,红着眼眶控诉他,“你刚才凶我。” 尽管心里知道他是因为担心我才会那样,可结婚后他一直哪哪儿都顺着我,尤其是怀孕之后,我说东他绝对不会说西。 不管我怎么作妖,哪怕是三更半夜把他吵醒,让他出去给我买汤米粉吃,他都好声好气的起床去给我买,现在突然之间态度有点不好,我就缓不过来了,心里觉得委屈得不得了。 宁子希神情无奈的不得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我的错。” 见他认错,我的心情才好了些。 想了想,还是觉得要个保证比较好,“你以后不许凶我。” 宁子希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好。” “生完孩子也不许凶。” “好。” “如果你食言了怎么办?” “你想怎么样都成。” 我狐疑的瞅了他两眼,见他神情认真不似作假,这才信了。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关心,我脑子清醒得不行,行为上却始终在作妖,总觉得每天不给宁子希找点儿事情,心里就不舒坦。 每次看到宁子希温声软气哄我,心里头就喜滋滋的美得不得了。 等到彻底清醒了,又会觉得有些愧疚了。 例如现在,宁子希进洗衣间去继续洗衣服,我独自窝在沙发上,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听着洗衣间里传来的水声,又看了看放在茶几上的那盒刚买回来的蔓越莓饼干,心底那种愧疚感越来越浓重。 从沙发底下找出拖鞋穿上,扶着肚子往洗衣间的方向走去。 当看到那个正背对着我坐在小矮凳上洗衣服的男人,鼻子忍不住一酸。 我吸了吸鼻子,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扶着墙,慢吞吞的走进去,走到宁子希身后,弯下身,将他抱住。 宁子希动作顿住,偏过头看我,皱了皱眉,“怎么了?” 我闷声说:“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从肚子大起来开始,我和他再也没有真真肌肤相贴的拥抱过了,大多数时候,宁子希都是从我身后抱我。 因为每次面对面拥抱的时候,中间都会隔着一个大肚子,就像他说的,孩子还没出世呢,就已经开始隔着肚皮当电灯泡了。 宁子希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洗衣服。 静静的抱了他片刻,我问:“你前段时间不是说要学接生吗?” 宁子希轻应了声,“等你生产的时候,我给你接生。” 说实话,我不太相信宁子希的技术。 一个脑科医生跑来给我接生,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过,他既然敢进产房,再怎么样也不会让我们娘儿俩出事。 而且就算有突发意外,他旁边肯定还有别的医生看着呢。 想着,我说:“以后等宁晓长大,我们就可以和他说:你是妈妈生的,爸爸负责接生,爸爸妈妈都功不可没。” 宁子希笑着点点头,“有道理。” 话是这么说,也想得很美好,可我心里还是有点儿怕怕的。 闲来无事,我边看书的时候,边抽空给宁子希补起了妇产科知识,恨不得将我那些年学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使劲儿往他脑子里塞! 令我欣慰的是,不管我说什么,即便是同一样东西唠唠叨叨好几遍,宁子希始终认认真真的听着,也不嫌我啰嗦,偶尔提议两个问题。 还好也是学医的人,也都是外科医生,有些医学东西上的知识,其实都是通用的,再加上他脑子好使,我教的也顺畅。 最后,就只差实践了。 一想到我会成为他第一个练手的人,会当白老鼠,心里就有点儿怕怕的。 我忍不住劝他,“要不,你先去找个人练练手?” “产房里的手术台是随随便便就能上的?”宁子希拧着眉,语气十分不悦,“再说了,难道你想让我去看别的女人下面吗?” 我装作没听懂他的意思,板着脸训他,“什么男人女人,对于医生来说上了手术台都是病人,没有性别之分。你导师怎么教的你?” “我导师没教我看女人下面。” “……” “我只看你的。” “……”滚吧你。 怎么都说不通,我也说不过他,让宁子希去找被人练手的想法彻底夭折。 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晚上洗完澡出来,宁子希站在楼梯口冲我招了招手。 我看了他一眼,关掉卫生间的灯,扶着楼梯扶手慢吞吞的走上楼。 复式房子就这点儿不好,回个卧室都要爬楼梯。 上到二楼,宁子希将我带进书房,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在电脑桌前坐下,又去拉了张凳子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打开电脑。 我不解的问:“你干吗?” “下午你不是说让我先研究研究女性产道?”宁子希打开浏览器,“不一定要去看真人,互联网上想看什么都有,我们可以一起研究研究。” 说着,他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搜索关键词,点击搜索。 网速很快,内容一下子就出来了。 一张张限制级图片,立即映入我的眼中。 这些,工作的时候见得多了,在我眼里再正常不过,只是…… 我偏头看向宁子希,只见他双眼盯着屏幕看得认真得不得了,嘴里还没叨叨,“老婆,我还是觉得你好看点,看别人的我觉得很恶心啊。” ……懒得跟他说。 我靠在他的肩头上,合上眼睛,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肚子。 肚子里的宝宝像是感觉到妈妈在摸他,用力的蹬了几下我的肚皮。 大概是白天睡够瘾了,晚上有精神闹腾,踢了第一下之后,没一会儿又来了第二下。 我拉过宁子希的手放在肚子上,让他感受感受他儿子是怎么调皮的。 宁子希关掉网页,丢开鼠标,将我半搂进怀里,掌心贴着我的肚皮上,和我一起静静的感受孩子不安分的小动作。 还记得宝宝第一次用力踢我肚皮,我欣喜得大叫了一声,当时就把宁子希从厨房里吓出来了,手里还拿着锅铲,一脸紧张的打量着我。 等我和他解释完宝宝在踢我,宁子希激动得把锅铲都扔了,蹲在我面前一动不动的把耳朵贴在我的肚皮上,嘴里念念叨叨着喊宝宝再踢一下。 宝宝大概也是爱爸爸的,十多分钟后,轻轻的又踢了下。 宁子希高兴得眼睛都笑眯了,大有一副抱着我的肚子不放手的架势,直到我闻到厨房里有浓郁的焦味儿传出来,才慌忙将他赶回了厨房。 然而为时已晚了,当晚的糖醋鱼,被煮成了黑炭鱼,锅都差点儿烧坏了。 宁子希亲了亲我的额头,突然说:“老婆,我们就生这一胎。” 我直了直身子,不解的问:“为什么?” 他神情很认真的说:“生孩子很辛苦,你辛苦一次就够了。我舍不得。” 感动的同时,我只觉得有些好笑。 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痛苦的,承受过痛苦,才能迎来新的生命啊。 而且孕育生命,是每个女人人生的必经之路,经历过了,人生才会完美。 想了一下,我说:“还是顺其自然吧。” 怀孕是很辛苦没错,可一想到未来我和宁子希老去,经年之后就剩下孩子自己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该有多寂寞啊。 虽然有宁夏和宁悦他们,可亲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 孕32周去做产检,产科医生从产检本上抬起头,扫了眼我的胳膊和腿,意有所指的笑着说:“看来宁医生对太太很好,都把太太养胖了……不过啊,有时间还是得多走动走动,这样有助于生产……” 怀孕的这段时间里,我最听不得的,就是一个“胖”字。 说我胖,比说我丑说我蠢,更加让我难受。 离开诊室,我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苦着脸问宁子希,“我真的很胖吗?” 第197章 他是个神经病 宁子希沉默片刻,笑眯眯的捏了捏我的脸,“不胖不胖,一点儿都不胖,我老婆还是这么漂亮这么可爱。”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确实有被安慰到了。 出了医院,指挥宁子希去马路对面的酸奶店里买了杯酸奶回来,心满意足的吃着酸奶,上车回家。 回到家吃过饭后,宁子希盯着我的肚子看了许久,伸手过来摸了摸,温声提议:“老婆,不如每天晚上吃完饭我们下去走走吧。” 忽然之间就想到了那名产科医生说过的话。她说我胖。 我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饼干,瞪他,“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胖!” 出诊室那会儿他明明就说我不胖,现在看来,果然是骗我开心的。 “老婆,天地良心!”宁子希一脸无辜的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指头,“我发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话,你一点儿都不胖,和没怀孕的时候一样漂亮。” 我沉着脸看着他,没吭声,开始斟酌起他这句话有几分可信度。 宁子希牵起我的手,轻吻了一下我的手背,漆黑的双眸直勾勾的凝着我,眼底笑意涟涟,“在我心里,你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 顿了顿,“比我妈还漂亮。” 婆婆都六十多岁了,我和她老人家有什么可比的。 静默片刻,对上宁子希殷切的目光,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真的是勉为其难,肚子太大,我真的一步都不想走。 可一想到多走动走动,生孩子也好生点,便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宁子希搂着我搭乘电梯下了楼,刚走出单元楼大门,就看到了笑吟吟的朝我们走来的顾云初。 在我和宁子希的婚礼过后,顾云初就跟着秦桑桑回B市去了。 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有些意外。 以目光询问宁子希,宁子希冲我无奈的笑了笑,表示他也不知道顾云初怎么会在这里。 等顾云初走近,我立即问:“你不是在B市吗,怎么回来了?” 顾云初看了看我的肚子,没回答,只是问:“快生了吧?” “才八个月,快什么快。”宁子希眯了眯眼,目光不善的瞪着顾云初,“还有,我老婆问你话呢,没听到吗。” 顾云初嗤了声,看向我,“我妈生日,回来呆两天陪她过生日。” 来了客人,我和宁子希自然不可能再继续散步。 回到家,宁子希自然而然的蹲下身子,拿了拖鞋替我换上。 顾云初啧啧出声,“看不出来啊宁医生,没想到你这么疼老婆。” 我低下头,看着宁子希的后脑勺,心里甜滋滋的。 宁子希确实对我很好,只要不触及底线,几乎是宠上天的各种好。 就连一向看宁子希很不顺眼的傅烟雨都说,他是个好丈夫。 确实,作为丈夫,他无可挑剔。 能和他在一起,我上辈子肯定没少积福。 宁子希替我换好鞋子,站起身,不冷不热的瞥了顾云初一眼,“我也看不出来,顾医生都快四十岁了居然还是个老光棍。” 看到顾云初瞬间黑下来的脸,我抿唇笑了笑。 宁子希扶着我走到沙发坐下后,给顾云初丢下一句“自便”就去厨房了。 他走开后,客厅里一时间安安静静的,我和顾云初谁也没有开口。 顾云初环视着客厅,好一会儿,叹着气说:“有了老婆有了家庭的男人果然不一样,以前子希隔三差五找我去酒吧,就算不喝酒也爱看我喝酒,现在两三个月连电话都没给我打过一个。” 我说:“你要是羡慕,就赶紧找个女人结婚。” “我倒是想结,找不到愿意和我结婚的女人,自己一个人怎么结。”顾云初又叹了口气,身子后仰靠在沙发背上,轻呼了口气,“其实吧,我还挺羡慕你和子希的。” 我和宁子希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 诚然,我和他现在感情很好,如胶似漆。 可又有几个人知道,我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的性子有些得过且过,如果不是他的心足够的坚定,他耐得住性子枯等这么多年,我和他绝对走不到一起。 这段感情,我不易,宁子希更加不易,并不想表面上看的那样鲜艳亮丽。 顾云初轻笑了下,转头看着我,轻声说:“过程坎坷,至少结局是好的,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今天的顾云初有点儿奇怪。 想了想,我问:“桑桑又不理你了?” 顾云初笑容蓦地一僵,目光幽幽,声音里满满的怨气,“徐医生,你就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看来,我是才对了。 “秦桑桑不是第一天不理你了,你还没习惯?”宁子希端着两个杯子从厨房里出来,将温水递给顾云初,另一杯温牛奶递给我,在我身旁坐下。 顾云初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聊起了别的,例如我和宁子希的孩子名字起好没有,打不打算办满月酒之类的。 九点左右,顾云初起身告辞。 宁子希去接电话了,我送顾云初到玄关处。 顾云初换好鞋,回头盯着我看了半响,忽然说:“不敢说我有多喜欢她,至少这辈子,我只对她动过心。”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细细的咀嚼着顾云初的话,连他什么时候离开,门是什么时候被关上的都不知道。 “发生么呆?” 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双手环过我的腰将我抱住。 我迟疑了一下,将刚才顾云初说的话转述给宁子希听,最后问:“你说,顾医生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宁子希轻笑了下,“他是想让你帮帮他。” 我帮他?我能怎么帮他。 感情的事情,别人很难帮得到,主要还得靠自己。 再说了,秦桑桑又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介意他不喜欢她而已。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如果他能学学宁子希的厚脸皮,还怕秦桑桑不答应? 当然,这些我是不会告诉顾云初的。 倒是晚上睡下前,我没忍住和宁子希说了。 从前我也不是这么憋不住话的人,可是现在呢,不知道怎么的,只想把脑子都掏空,将心里头的东西全告诉宁子希。 相互隐瞒互不信任是感情里最忌讳的,我珍惜这段感情,想好好的经营下去,半点儿差错都不想有。 ……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的话,宁子希有没有告诉顾云初。 之后,我也没再特地去关注顾云初和秦桑桑之间的事情。 离预产期越近,宁子希陪我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在我孕36周后,宁子希索性连医院都不去了,每天紧张兮兮的,如临大敌般。 几乎是24小时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旁,我上个厕所在里面多呆了两分钟,宁子希都会吓得拼命拍门,后来我洗澡上厕所甚至还不让我关门了。 我觉得他是个神经病,没理他,该关门的时候照样关门。 也不知道上卫生间关门的事情是不是个开端,之后的日子,我和宁子希会开始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嘴。 夏天炎热,不分白昼。在家的时候,宁子希喜欢光着上半身,下身穿着一裤衩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我看着只觉得很辣眼睛。 忍了几天,还是没忍住说了他。可他怎么都不肯换,还说家里没别人这样穿凉快。我觉得他是故意和我唱反调,就和他吵了起来。 又例如我有段时间很喜欢吃蛋糕,宁子希说蛋糕热量大,吃多了会变胖,不买给我吃,还不让我自己买。我觉得他不仅虐待我的嘴巴,还在暗讽我胖了,又和他吵了一架。 再例如我想在客厅里养几株百合花,买回来养死几次后,宁子希就不再给我买百合了,非要让我养绿萝,他说绿萝不容易死,适合我养。我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再次跟他吵嘴。 还有刚才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我觉得牛仔裤反着晾不容易旧,宁子希却说反过来晾粘的灰尘回头都贴到皮肤上了很不卫生,拒绝了我的提议。我觉得他不重视我的意见,一言不合又和他吵了几句。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宁子希口才好,每次吵到后面我都说不过他,还能让自己气个半死,最后还得靠生闷气装哭耍赖让他妥协。 我挑了几件事和傅烟雨说了说,我以为傅烟雨会安慰我两句,气愤填膺的和我一起讨伐宁子希,没想到傅烟雨竟然说,“我也觉得你听无理取闹的,也就宁子希受得了你,要换了我直接把你丢进垃圾桶里回收了。” 我:“……” 扎心了,她还是不是我闺蜜啊。 挂断电话,我神情蔫蔫的看了眼站在卧室门口的宁子希。 手机扔回床头柜,背对着他躺下睡觉。 宁子希就挤到我身后,抱着我往另一侧挪了挪,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我的脖子上,弄得我有些痒,“老婆。” 我没理他,闭眼装睡。 “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当然生气,晾条牛仔裤而已,多大点事儿,居然不肯让我。 “我已经听你的把它反过来晾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现在才知道听我的,早干嘛去了。 “子翼说A大步行街那边有家面馆很不错,你别生气,我带你去吃?” “……” 我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他,板着脸说:“别以为用吃的诱惑我,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宁子希轻笑,语气里尽是无奈,“好,你说,你说,你想怎么样都成。” “吃完面条还想再吃一块蛋糕。” “……” 我不知道宁子希心里怎么想我,会不会觉得我才刚吃完饭现在不仅想吃面条还想吃蛋糕很可怕,反正我饿了,想吃蛋糕,不给我吃我会生气。 在我有力的威胁下,宁子希带着我出了门。 他先带我去那家面馆吃了碗面条,又带我去了市中心的蛋糕店买蛋糕。 等宁子希付了账,我提着蛋糕心满意足的离开蛋糕店。 开开心心的挽着宁子希的手,往停车场方向走。 才走出几步,腹部忽然一阵疼痛感传来…… 第198章 小脑袋挺圆 很疼很疼,我从来没有这么疼过,痛经都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疼得实在迈不开步子了,我用力扯了扯宁子希的手臂。 宁子希停下脚步,偏头看我,“老婆,怎么了?” “我可能……”我苦着脸抱着肚子,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要生了。” 宁子希愣了下,低头看了眼我的肚子,一脸淡定的将我手里的蛋糕拎过去,弯下身,将我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我蜷缩在他怀里,疼得浑身抽搐,死死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宁子希将我抱回车里,我坐在车子后座,双手抱着肚子不停的喘着气。 好不容易,终于忍到疼痛感消失,我有些无力的靠在座椅上,重重的呼了口气,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产前阵痛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缓了会儿,往驾驶座看了眼。 驾驶座上空荡荡的,宁子希没上车。 我怔了片刻,下意识往车窗外看,去寻找宁子希的身影。 这一看,差点儿气炸肺。 怎么能这样!居然将我的蛋糕丢进垃圾桶里! 那是我的蛋糕,他问过我了吗! 还有,我疼得快发疯了,他居然悠悠哉哉的。 难道平日里说爱我,说疼我什么的,都是假的吗! 越想,心里就越是觉得委屈。 刚才疼的时候都没掉眼泪,这会儿我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等宁子希坐回驾驶座里,我正要开口骂他,肚子蓦地疼了起来,到了嘴边的话,迫不得已又咽了回去。 就和刚才一样的疼,疼得我恨不得满地打滚。 我心里明白,生孩子会很疼,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接下来还有更疼的。 真怕自己还没熬到正式生产就已经疼到崩溃,我不停的安慰自己:疼一疼而已,不会死的,疼完后就可以和宝宝见面,就可以抱抱他亲亲他了。 那是我和宁子希的孩子啊,我盼了九个多月,就盼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盼着能够见到他,盼着能摸摸他的小手手,盼着看到他的小模样儿,是长得像我多点,还是像宁子希多点。 嗯,忍忍就过去了,为了宝宝,无论如何都要忍着。 我发了狠似的抓着副驾驶座的椅背,抬起头,透过后视镜去看宁子希。 宁子希抬眸看了我一眼,温声说:“忍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忍?忍不了,也并不想忍,尤其是在他丢掉我的蛋糕之后。 想到蛋糕,我难过得哭了起来,边忍着疼边控诉宁子希,“你怎么能这样,问都没问过我,随随便便就丢掉我的蛋糕……我这么疼,你不关心我,还丢我的蛋糕……” 原以为宁子希好歹认个错,哪怕是敷衍的,谁知道他挑了挑眉,轻笑着说:“还能为了蛋糕跟我闹,看来你还能再忍忍。安全起见,车我开慢点。” “……”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 我低下头,不再和宁子希说话,将所有的力气都保留着。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肚子还是一阵阵的疼。 疼得时候痛不欲生的,不疼的时候就像先前一切都是幻觉。 反反复复个不停,我被折磨得情绪有点儿崩溃。 去到医院,宁子希将我抱下了车。 我任由他抱着,注意力始终在自己的肚子上。 等待着阵痛的过去,等待着阵痛的到来。 进了医院,四周灯火通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被放在了一张病床上,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子希似乎和医生护士在说着什么。 有护士过来将我推进病房,脱掉我身上的衣服,帮我换上干净的病号服,随后直接将我推进产房内的待产室里。 拉上帘子,助产士温声哄着我张开腿,手指伸了进来。 只一小会儿,助产士便抽回手,“宁太太,还得再等等,才开一指。” 才开一指……真想就这么晕过去算了。 为了让宫口开得更快些,我被护士搀扶着去爬楼梯,去坐球……期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助产士过来帮我检查宫颈口情况,但始终都不见宁子希。 之前还说要帮我接生呢,那个混蛋。 现在我就要生了,还生生的忍着疼,他居然不见人影。 怪不得会有人说,丈夫是人是狗,等自己生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一边在心里偷偷的骂着宁子希不少人,一边忍着疼,不知道疼了多久,我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终于听到助产士说:“可以进分娩室了。” 听到这话,我半点儿激动的感觉都没有。 满脑子都是,最疼的时候来临了。 进了分娩室后,我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我再熟悉不过了。 他穿着绿色的无菌手术服,脸上带着口罩,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看到他,我在待产室里憋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全都掉了下来。 躺上产床,我朝他伸出手。 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微弯下身子,脸和我靠得很进,声音轻轻柔柔的,“老婆,加油。回去了给你买个大蛋糕,还有你爱吃的牛腩粉。” 混蛋,谁要跟他说什么蛋糕牛腩粉了,难道我在他眼里就只会吃吗。 我瞪了他一眼,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哭着和他说:“等会儿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要保大保小,记得保宝宝。” 之所以说这句话,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孕六个月的时候,我和宁子希曾争论过这个问题,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保我,我很开心,却又很不高兴,因为我觉得孩子更重要,还为了这事和他吵过一次架。 那是唯一一次夫妻争吵,宁子希没有让我的。 我们冷战了几个小时,虽然后来和好了,但是谁也没有妥协。 以至于到了后来,都下意识的逃避这个问题。 可现在,已经到了不能再逃避的时候了。 并不是我杞人忧天,凡是都要将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因素考虑周全,我不想等我清醒过来有人告诉我,我活下来了,宝宝没了。 宁子希眼底隐隐浮上一层薄光,仍旧温声安慰我,“乖,不要胡思乱想,你和宝宝谁都不会有事。” “不行。”我固执的抓住他,“如果宝宝没了,我……我就不要你了。” 宁子希静静的盯了我半响,直起身子,垂眸看着我,眼底水光未散,语气淡了几分,有种不容置喙的坚定。 他说:“不要就不要吧。” 不要就不要,那是几个意思? 是不要宝宝还是不要我?连话都不说清楚,混蛋啊! “好了,别说话了,留点儿力气卸货。”宁子希没有再给我开口的机会,所有在产房里待命的人各就各位。 那头助产士不停的喊着用力,我边使着劲儿边骂宁子希。 骂他不疼宝宝,也骂他不爱我。 疼得狠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什么了。 只是隐隐记得,我咬牙切齿的威胁他,要跟他离婚,要带着宝宝离家出走,找个小白脸给宝宝当后爸。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货还没卸下去,我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 恍惚间,我听到宁子希轻声问我:“这么快就没力气了?” 我迷迷糊糊的回答,“没力气了,好累。” “那可不行。”宁子希忽然轻笑了声,声音轻轻柔柔的,“来医院之前你吃了两碗饭和一碗牛腩粉,力气都上哪儿去了?” 我说:“骂你去了。” 话说出来,我就听到了一片低笑声。 耳边安静了片刻,宁子希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一直没告诉你,你藏在皮箱里的日记本我看了,原来你暗恋了我这么多年啊…… 知道你养的那几株百合怎么死的吗,我撒了点盐进去,它门就死了…… 这几个月都没敢和你实话实说,你比起怀孕之前真的胖了好多好多,活脱脱的大胖妞,挺着肚子看起来肥圆肥圆的…… 哦对了,还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上回妈过来看你的时候,给你带了个她亲手做的小蛋糕过来,那时你在睡午觉不知道,我偷偷帮你吃掉了。” 我脑子懵了一懵,听着宁子希这些话,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妈的!说我胖!偷看我的日记本!弄死我的百合花!!还偷吃我的蛋糕!!! 宁子希你你你混蛋!!! 这时,又听宁子希说:“嗯,看到头了。小脑袋挺圆,好想给他开颅。” 开颅???他居然想给我儿子开颅???!!! 心底有怒火腾的升起,我不知道打哪儿来了股力气。 拼着口气,再次听从助产士的指导用了力之后,我感觉下体有什么东西喷薄而出,随后便听到有人说:“孕妇尿失禁了……” 生产过程中孕妇尿失禁,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我没有半点儿羞愧感,甚至幸灾乐祸的想,究竟是哪个倒霉蛋这么倒霉,平白无故被我尿了一身。 想到产房里多了个倒霉蛋,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忽然又有劲儿了。 反复用力,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后,我的心彻底一松,脱力晕了过去。 晕倒前我暗暗提醒自己,醒来后,一定要记得和宁子希算账。 第199章 儿子 醒来时,我依然躺在分娩室的产床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 突然睁开眼睛,眼睛一下子被灯光刺得有些发疼,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情况,疼得下意识重新闭上了眼睛。 缓了一小会儿,再次慢慢的睁开。 “宁太太,你醒了啊。”助产士抱着宝宝走到我身侧,将宝宝举到我眼前,笑吟吟的分开他的双腿,“来,先看看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睁大眼睛,盯着宝宝两腿之间看了会儿。 嗯,和当初宁子希从B超里看到的一样,确实是个带把的,男孩儿。 看着小小的他,我心底深处忽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也十分的充实满盈。 生他时固然受罪,可看到他的这刻,突然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才出生的他真的很小很小,小到,我两根手指轻易就能将他拎起来。 可他纵然小,对于我的意义,却并不小。 因为从今往后,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我血脉相连的人了。 我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眶,对助产士说:“再近点,我想再看看他。” 助产士笑着点点头,又将宝宝举得更近了些。 我睁大眼睛,视线聚焦在宝宝的脸上,努力的去看宝宝的脸,想要看看,宝宝是长得像我多些,还是像宁子希多一些。 可刚生下来的孩子哪里看得出什么,小脸皱巴巴的,别说和“漂亮”这两个字沾不着边,连模样都难以看清,我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好看。 不过他过几天就会长开,我没急着下定论说他丑。 看了会儿孩子,助产士将孩子放在我身侧紧挨着我,着手撩开我的衣服让宝宝吸吮,边笑着和我说:“外头来了很多人等着宁太太和宝宝出去,宁医生正在产房外和他们说话。”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和宝宝一起在产房里待足两个小时,确定我没有出现大出血情况后,才有护士走来将我扶上病床,推我出产房。 产房的门打开,被推出产房的那刻,立即有不少人朝我围了过来,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生产的时候,宁家来了这么多人,还都等在了产房外。 待在A市的,能来的几乎全都来了。 包括我的公公婆婆,以及几位哥哥嫂嫂。 不过因为是晚上的原因,孩子们都没有来。 穿着白大褂的宁子希笑眯眯的将躺在我身侧的宝宝抱起来,交给宁老太太,牵起我的手,在我手背上亲吻了一下,“老婆,你真棒!” 想到他在产房里说的话,我半点儿没停顿不带喘气的问:“你真的偷看我的日记本真的弄死我的百合花真的偷吃了我的蛋糕真的觉得我胖?” 宁子希还在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老婆,辛苦了。还有,我爱你。” 我:“……” 病房里这么多人,他也不害臊! 现在是半夜两三点,我和宝宝母子平安,宁子希的哥哥嫂嫂妹妹们都进来看过我,就陆陆续续的回去了。 两位老人家说什么都不肯走,宁子希便没再劝,只好让护士临时搭了两张床,让他们下半夜累了好直接在病房里休息。 孩子有宁子希照料着,我实在太累,没一会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终于卸了货,浑身轻松,下身的那点儿不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夜我除了被宁子希喊醒过一次,起来上了趟厕所之外,睡得还算好。 因为是顺产,身体也并无不适,第二天早上,等医生护士过来查完房后,宁子希就去给我办了出院手续。 来时就我和宁子希两个人,回去的时候,不仅带了个宝宝,还带了两位不放心非要跟过来的老人家。 我没有父母,我和宁子希也没请什么佣人,婆婆担心我和宁子希照顾不好孩子,说什么都要跟过来,说要帮忙照顾孩子,照顾我坐月子。 宁子希做的饭菜是很好吃,可论起做补品补汤,他肯定是不如他母亲的。 再加上,这个孩子是我和宁子希的第一个孩子,我们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有父母帮忙,照顾起孩子不至于会手忙脚乱,也会轻松很多。 我没有拒绝,也很乐意他们能过来。 回去到,趁着婆婆去做饭熬汤,公公在照顾孩子,我拉住宁子希,悄声问他:“昨晚在产房里被我尿了一身的倒霉蛋是谁?” 宁子希轻挑着眉稍,拉开我的手,“那个倒霉蛋就是我。怎么?” 我:“……“ 没怎么,就是觉得,太好了! …… 在我出院的第三天,夏夏和宁子翼带着宁夏,宁无双和言瑾禾带着宁悦,六个人一起过来看我和宝宝,还带了很多婴儿用品和婴儿小衣服。 宁夏见到小小的宁晓,兴奋得不得了,一直趴在婴儿床旁,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一边看着宁晓,一边傻乎乎的笑着,看得出来十分喜欢弟弟。 反观宁悦,大概是已经有了宁夏这个弟弟了,脸上看不出多大欣喜,却始终站在宁夏旁边,和宁夏一起看襁褓里的弟弟,和两个弟弟说话。 那两家人在我们这边呆了一整天,吃完晚饭才起身离开。 宁夏双手紧紧的抓着婴儿床的护栏,鼓着小脸耍赖,说什么都不肯走,嘴里不时还嚷嚷着:“爸爸,妈妈,我想留下来陪弟弟,我不走。” “不行。”夏夏掰开宁夏的手,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弟弟还小,你四叔四婶还有爷爷奶奶都很忙,没时间照顾你。” 宁夏转过头,皱着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婶婶,我很乖,不用照顾,我还能帮你照顾弟弟,你跟我妈妈说,我不回去了好不好?” 听着宁夏的话,我有些哭笑不得。 似乎当了母亲之后,面对孩子心就更加软了,不忍心让宁夏难过,我想将他留下,夏夏坚定的拒绝了。 没等我再说什么,夏夏一手抱着宁夏,一手拉着宁子翼,飞速离开。 晚上睡下时,我问宁子希:“为什么宁夏老嚷嚷着要弟弟?” 他爸爸妈妈都想要女儿,按理来说应该给他洗脑要妹妹才对啊。 宁子希的手不安分的在我衣服底下游走,语气十分漫不经心的说:“他觉得我和他爸爸感情很好,羡慕我和子翼,所以想要个弟弟。” 顿了顿,薄唇轻贴着我的耳畔,声音低了几分,“老婆,帮帮忙。” 我抽回被他握住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语气凉凉的说:“我又胖又不好看,实在太委屈你了,你还是自己解决吧。” 那天在产房里宁子希说我胖的那些话,我可没忘。 尽管心里知道他是想激我用力生,可我还是觉得很不高兴。 怎么能说女人胖呢,混蛋。 …… 我出月子,宁晓满月的这天,宁子希招来了一大家子人,还有几个和他关系要好的朋友,就在我们家里摆了两桌,亲自下厨招待。 这个时候宁晓的小脸已经完全长开了,如我所愿精致漂亮,可令我又欣喜又失望的是,他长得更像宁子希多一些。 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宁子希。 一眯起眼睛笑,我就觉得自己看到了缩小版的宁子希。 夏夏陪着宁夏一起逗宁晓,没一会儿,就连连叹着说:“这孩子和宁小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性格都像足了。你们瞧瞧他,不管我们谁逗他,怎么逗他,始终都笑眯眯的,就跟笑星转世似的。” 确实,宁晓不仅长得像宁子希,还和宁子希一样爱笑。 有的时候我喂宁晓,他边吃奶边笑眯眯的看着我,那小模样儿,一下子就让我想到了他爸做错事后冲我露出狗腿笑脸的时候。 简直一模一样的。 这时婆婆也说:“小四小时候就这样,成天都笑眯眯的,和板着脸一副小老头模样的小三完全是两个极端。” “妈!”宁子翼不悦的喊了声。 婆婆拍了下宁子翼的手背,“妈什么妈,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喊不行?别说你现在当爸了,你就是当爷爷,也还是我儿子。” 宁子翼冷着脸,没吭声了。 夏夏站在婴儿床旁,看着宁子翼,捂着嘴笑个不停。 晚上散场,所有人都离开后,我和宁子希抱着宁晓去洗澡,顺便和宁子希抱怨儿子跟他一样,喜欢傻笑。 宁子希说:“你要是嫉妒,我们可以马上再要个宝宝。” 我:“……” 再生,也不见得就一定像我。 要是再来一个和宁子希一样的小混蛋,我会疯。 大多数夫妻在初为父母时,面对着小小软软的孩子,或多或少都经历过一场不知所措的兵荒马乱,我和宁子希也一样。 刚开始给儿子喂奶洗澡穿衣服,抱儿子大小便给他擦屁屁的时候,我和宁子希还会手忙脚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好,在婆婆的指引下,学着照顾了宁晓一段时间,才逐渐的熟练起来。 怕儿子着凉,我们迅速帮他洗完澡,擦干身子,用小被子裹好。 宁子希留下了收拾浴室,我抱宁晓先回房,去给他穿衣服。 这孩子不仅和他爸一样喜欢笑,还和他爸一样有多动症,躺在床上边笑边舞动四肢,不肯配合我给他穿衣服,看起来傻不拉几的。 我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手里拿着的要给他穿的小衣服随手一丢,抓住他挥动的小手,狠狠的亲了下他的手背,“小坏蛋,让你坏,让你坏。 没想到亲了这一下之后,傻孩子笑得更欢,整张小脸挤到了一起,眼睛眯成一条线,都快看不见了。 ……真像个小智障。 第200章 爸爸,你不爱我 宁子希回来了,站在我身后抱住我,下巴枕在我的肩头上,脸蹭了蹭我的侧脸,“老婆,去洗澡。” 我没应声,笑着点了点儿子的脸蛋,把儿子逗得看起来更傻后,拉着儿子的小手,笑着回过头对宁子希说:“你看看你儿子,是不是很傻?” 宁子希盯着儿子看了片刻,点点头,“是挺傻。” 顿了顿,“看起来比你还傻。这个家总算有比你更傻的了。” “……你才傻!”还会不会说话了这男人!我挣脱开宁子希的怀抱,愤愤的抓起儿子的衣服,往他怀里一塞,“你给他穿衣服,我去洗澡。” 说完,没再管宁子希,去拿了衣服,下楼洗澡。 晚上吃完饭散了后,两位老人家就去洗澡睡下了。 一楼安安静静的,客厅里还开着灯。 洗完澡出来,我去关掉客厅的灯,上楼回房。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到宁子希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门没有关紧,我站在门外,透过微开的门缝,可以看到宁子希正坐在床边,低着头看着婴儿床上的儿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儿子说着话。 他说:“儿子,商量个事儿。大家都说你长得像爸爸,可你妈妈你说你笑得很傻,你能不能笑得聪明点,笑不露齿知道吗。你看你牙还没长,笑起来牙床都看到了……你这傻样儿,我有点儿担心你的智商了。” 我:…… “还笑,还笑,别以为长得像我我就舍不得揍你,你要是敢欺负我老婆,我能把你揍得连你妈都认不认识你,让你还傻笑。” “哦对了,等会儿你爸爸要办大事,你这倒霉孩子,记得安分点儿,乖乖睡觉,要喝奶奶要嘘嘘,等你爸爸我办完事了再说,知道吗。”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推门进去,不由分说的将宁子希赶去洗澡。 卧室里只剩下我们娘儿俩,我看着还在笑的儿子,心软得不像话。 小心翼翼将他抱起,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宝贝,虽然你傻,但是妈妈爱你。” “噗嗤——” 宁子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倚在门边,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 再看怀里的儿子,还在笑,果真是个傻孩子。 傻孩子大概知道自己爸爸不待见他,晚上都睡下后,宁子希对我毛手毛脚时,一向只会笑好像根本不会哭的他,愣是嚎了响亮的一嗓子。 我几乎想也不想的,就将宁子希从我身上踹了下去。 倒不是我心疼那倒霉孩子哭,而是我还没准备好。 女人生了孩子后,那个地方多少都会有些松弛,我不想让彼此都有不好的体验,所以不打算这么快和宁子希做那事,心里想着,至少再养养再做。 …… 照顾宁晓到半岁,在宁子希的强烈建议下,我去宁家的医院里上了班。 白天儿子让公公婆婆帮忙带,家里另外请了个佣人回来照顾两位老人家,晚上我和宁子希下班回去就自己带孩子。 偶尔夏夏和宁无双会带着孩子去看看两位老人家,陪两位老人家说话。 宁夏很喜欢弟弟,每回过来不仅带有礼物送给弟弟,小小年纪的他甚至还学会了喂弟弟喝奶给弟弟换纸尿片,看得我们惊奇不已。 正式开始工作之后,我和宁子希都开始忙了起来。 我忙着上班学习忙着考博,宁子希忙着医院里的各种大小事物,我们每天晚上下班都或早或晚,少了很多可以陪儿子的时间,以至于宁晓学说话时,第一个会说的词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哥哥。 听婆婆说起这件事时,我的心就跟被刀子割了似的,又疼又难受。 因为这一茬,我难过得和宁子希闹了几天,最后让宁子希使用私权给我调了班,让我终于能多出了点空余时间,能好好的陪儿子。 盼来盼去,终于,盼来了想要的。 听到宁晓口齿不清的喊妈妈,我当场就掉了眼泪,抱着他亲了又亲。 最让我窝心的时,看到我流眼泪,宁晓就没有再笑了,还会给我擦眼泪。 让我又是感动又是高兴,时哭时笑,比儿子还傻。 等宁子希下班回来,我兴高采烈的和他说了这件事。 “就这事?”宁子希没太大的反应,轻笑着点点头,摸了摸我的发顶,“瞧你这傻样儿,傻儿子肯定是像你。” 我心里高兴,只当他时嫉妒,也就不计较他说我傻了。 因为儿子喊了妈妈,晚上我开心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宁子希取笑了几句。 好不容易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一股尿意急醒了。 睁开眼睛,正要下床,突然发现宁子希不在,我愣了下。 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宁子希,想着他可能是去看儿子了,我没在意。 去卫生间里解决完出来,想了想,走出卧室,打算去看看儿子。 还没靠近儿子房间的门口,突然就听到宁子希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其中还掺杂着儿子咿咿呀呀的声音。 我笑了下,正要推门,突然听到宁子希说:“儿子,你今天表现得不错,不枉爸爸半夜不睡觉跑来陪你这小混蛋。来,今天晚上我们学……嗯,就说‘妈妈,我爱你’吧,学会了爸爸就抱你举高高骑马马……” 听着宁子希温和耐心的声音,脑中飞快划过了什么,我伸出去推门的手蓦地顿住,霎时间就红了眼眶。 呆呆的站在门口,像个傻子似的不停的掉眼泪。 夜已经很深了,一门之隔的卧室里,他还在不厌其烦的教儿子说着:妈妈,我爱你 真是个傻子。 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推门进去。 在宁子希微惊的目光之下,走过去将他抱住。 宁子希沉默片刻,回抱着我,耳鬓相贴,他温声问我:“怎么起来了?” “起来上厕所。”我说。 宁子希没再问,摸了摸我的发顶,将我打横抱了起来,“明天还要上班,别熬夜,早点睡。” “你呢?”我问。 “我陪你睡。” “那儿子怎么办?”儿子还没睡着呢。 “别管他。” “……” 真,亲爸爸啊。 …… 宁晓满一岁时,我刚好也拿到了博士学位,原本说不给儿子办周岁宴的宁子希,突然就决定大办酒席,理由是庆祝我们家双喜临门…… 因为傅烟雨之前曾问过我办不办周岁宴,我和她说过宁子希不打算办,她拿到请帖后就跑到过来找我,问我宁晓到底是不是我和宁子希亲生的。 当然,是亲生的。 只不过对于宁子希来说,我拿到博士学位证比儿子满周岁更值得庆祝。 这是宁子希的原话。 我把他的原话告诉傅烟雨,傅烟雨一脸同情的看着我怀里的宁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没关系,你爸爸不疼你,烟姨疼你。” 于是周岁宴上,傅烟雨给宁晓塞了个大大的红包。 最后,红包被宁子希没收,抽了张出来拿去买了避孕套。 …… 宁晓三岁的时候,路走得不稳,但简单的话基本都已经会说了。 小小年纪,人精一样,嘴巴跟涂了蜜似的。 听他爷爷奶奶说,我和宁子希不在的时候小家伙会甜甜的哄他们说最爱爷爷奶奶,我和宁子希一在家,小家伙就不再粘着爷爷奶奶。 黏乎乎的趴在我怀里,一边说“妈妈我爱你”,一边哼哼他爸爸“爸爸大坏蛋”。 宁子希之所以会成为宁晓口中的大坏蛋,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宁晓两岁生日的那天,宁夏来给他庆祝生日,还带了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辆扭扭车给宁晓做生日礼物。 我上楼接完电话,就一直站在二楼楼梯口,偷偷的听着他们兄弟两个说悄悄话,没吭声。 当听到宁晓笑眯眯的说自己除了爸爸妈妈最爱哥哥的时候,宁夏话锋一转,突然就问宁晓晚上跟妈妈睡还是跟爸爸睡。 宁晓很诚实的说:“哥哥,我自己睡觉觉。” 随后,我亲耳听到宁夏一本正经的教唆宁晓,“弟弟,这样是不对的。我们宝宝,小时候都是要跟妈妈睡的。我小时候就和我妈妈睡。” 宁晓懵懵懂懂的,倒也听了哥哥的话。 当天晚上,赖在我和宁子希的床上不肯走了。 宁子希一赶他,他就抱着我撒娇,说他爸爸是个大坏蛋,他爸爸不爱我。 ……气的宁子希差点儿就揍了他。 等儿子睡下后,我和宁子希说了白天的那件事。 宁子希听完,挑高了眉稍,“上回宁夏考试不及格,拿着卷子跑到医院让我给他签名,我拒绝了。那小子,挺记仇的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再后来,宁子希为了展现自己当爸的威严,为了告诉儿子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当天晚上就将儿子丢了回去,还开始对儿子实行“穷养”计划。 千叮万嘱交代我和公公婆婆,不许我们再给宁晓买东西,他还特地跑去宁子翼那边翻出一堆宁夏穿过没丢的旧衣服,全拿回来给宁晓穿。 三岁的宁晓在哥哥的教导下,模模糊糊的知道了金钱和帅的概念。 为了新衣服,为了帅,宁晓小朋友捏着小拳头愤愤的和他爸爸据理力争,“爸爸,你这样不对。” 宁子希正替我削着苹果,听着儿子的控诉头,也没抬,“我觉得很正确。” “爸爸,你不爱我。” “傻孩子,你怎么才发现。” “……” 嫌不够似的,宁子希又加了句:“以后别说这种傻话了,我只爱你妈妈。” “……” 儿子呆呆的盯着他爸爸看了许久,小嘴一扁,转身扑进我怀里,紧紧的抱着我,当着他爸爸的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我告他爸爸的状。 怕伤到儿子的幼小的心灵,我当时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笑出声来。 摊上这么个爸爸,真是个倒霉孩子。 第201章 番外2 宁晓 宁晓今年三岁半,在雏菊幼儿园念小班。 小小年纪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是幼儿园里小女孩们公认的“园草”。 刚听说“园草”这个词的时候,宁晓一脸茫然。 放学回到家,宁晓小书包都没放下,就蹬蹬蹬的跑去找了妈妈,“妈妈,妈妈,园草是什么草?” 徐医生愣了下,“什么圆草方草?” 宁晓和妈妈解释:“幼儿园里的女孩子说我是园草。” 听儿子这么一说,徐医生算是明白过来了。 笑眯眯的蹲下身子,亲了儿子一口,耐心的给儿子解释,“如果妈妈没猜错,她们说的‘园草’,应该是对幼儿园里最好看的男孩子的称呼。” “那最好看的女孩子叫什么?” “园花啊!” 这天,宁晓童鞋不仅学会了“园草”这个词,还学会了“园花。” 隔天去到幼儿园,宁晓坐下后问胖子同桌,“幼儿园的园花是谁?” 胖子同桌啃包子的动作顿住,睁大着小眼睛看着宁晓,“什么圆花,我只知道菊花玫瑰花太阳花。” 宁晓觉得他这同桌有点儿傻,心想着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扭头去问坐在后面的人,同样没得到结果后,便没再问。 本来他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被其他同学听了去。 下午放学后,宁晓正在校门口等爸爸过来接他回家,有个胖乎乎鼻孔还挂着两道鼻涕的小女孩走到他面前。 用力一吸鼻子,将那两条青鼻涕吸了回去,低下头绞着衣角笑得十分腼腆的说:“宁晓,我叫陈圆花,你找我啊?” 宁晓:“……” 这就是幼儿园最漂亮的女孩子? 妈妈,他好害怕。 …… 回到家,宁晓将这件事告诉了妈妈。 本来是想让妈妈安慰安慰自己被吓到的小心灵,谁知道话被爸爸听了去,爸爸毫不客气的嘲笑他,“傻儿子,你爸爸聪明一世,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傻孩子。” 宁晓鼓着小脸反驳,“爸爸,我是妈妈生的。” 宁医生笑了,“没有我,你妈妈自己能生你出来?” 搂着儿子的徐医生轻咳一声,目光凉凉的看了丈夫一眼,示意他注意些,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限制级话题。 接收到老婆的警示,宁医生当即笑容一敛,一本正经的对儿子说:“虽然你是妈妈生的,可你是爸爸接生的。” “接生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是爸爸把你从你妈妈肚子里扯出来的。” 宁晓没太明白为什么自己是爸爸从妈妈肚子里扯出来的,也不太想明白,没再理爸爸,一扭头,继续和妈妈说今天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 说到最后,宁晓突然来了句:“妈妈,爸爸刚才去接我放学,抱了小丽的妈妈。” 宁子希:??? 徐安柠:!!! 两分钟后,宁晓被赶出了爸爸妈妈的卧室。 卧室内迷之安静了片刻,宁子希对上老婆质疑的目光,再也不见半点儿在儿子面前的坏劲儿,张了张嘴,慌得语无伦次起来。 “老婆,天地良心,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小丽妈妈,我更没有抱她,别听宁晓那小混蛋胡说八道……” “别冤枉儿子,他还这么小,你没抱他能冤枉你?” “老婆,我真的没有……” 宁晓扶着楼梯扶手下楼,边听他妈妈骂他爸爸。 心情特好的跑去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个小布丁,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楼上突然没了动静,宁晓有点儿担心自己的妈妈,又去厨房里报了个苹果出来,一手拿着布丁一手拿着苹果,上了楼。 卧室的门是关的,宁晓站在门口,仰起头大声喊:“妈妈,开门。” 里头的人正忙得天翻地覆,哪儿又时间分得出神来理会门外的倒霉儿子。 爸爸妈妈经常关上门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宁晓早就习以为常,喊了两声没人理,就在门口坐了下,一边吃东西,一边等他爸爸妈妈出来。 等了又等,不知道等了多久,宁晓东西早就吃完,都要无聊到快要睡着了,卧室的们终于被打开。 不过出来的人不是他妈妈,而是他爸爸。 没等宁晓开口,衣领子就被爸爸拎了起来,拎着他往他的小房间走。 “爸爸?” 宁晓被放在自己的小床上,仰起头十分无辜的看着自己的爸爸。 宁子希轻哼了声,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回看和自己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倒霉儿子,“给我解释解释,我什么时候抱小丽的妈妈了?” “就在刚才,她蹲在井盖上,你要开车,把她抱走了。” “……” 名牌大学毕业双博学位的宁医生彻底黑了脸。 刚才去幼儿园接儿子放学的时候,有只小狗蹲在井盖上,那个井盖正好就在他车头前挡住了路,怕伤到它,他只好下车去将它抱走。 原来那只狗,名字叫“小丽的妈妈”。 宁子希看着儿子黑溜溜的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他才好。 宁晓并不知道自己爸爸在想着怎么收拾自己,十分自以为是的认为爸爸想起来了这么回事,知道他没撒谎,知道冤枉他了,正想着怎么奖励他。 可宁晓,暂时并不需要爸爸的奖励。 于是宁晓说:“爸爸,我爱你。” 他爱爸爸,所以爸爸可以不用给他奖励了。 嗯,他真是个好儿子。 宁子希听着儿子软糯糯的话,绷不住,扬起了嘴角。 再傻,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亿万子孙里最争气的那刻精子。 尽管质量不怎么好,可有什么办法啊,生都已经生了,当然只能疼呀。 宁子希在儿子的小床坐下来,把儿子抱在膝盖上,温声哄他,“你妈妈在生你爸爸的气,等下吃饭的手,你记得跟你妈妈说,小丽的妈妈是一只狗。” “妈妈为什么生气?”宁晓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让爸爸抱小狗。 宁子希耐心的跟儿子解释,“因为你妈妈以为小丽的妈妈是个女人。你妈妈不让爸爸抱别的女人。” “为什么?” “因为你妈妈爱你爸爸。” “妈妈为什么爱爸爸?”爸爸还没他好看,没他软。 “因为我是你爸爸!” 宁子希生怕儿子问自己,他为什么是他爸爸,赶紧转移了话题,“今天那个来找你的陈圆花,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她说她喜欢我。” “……” 宁子希难以直视的撇过头看向别处。 现在的小王八蛋们,都已经这么早熟了吗? 宁晓又说:“爸爸,我不喜欢她。” 宁子希看着儿子认真的小脸,想了想,决定提前给儿子灌输忠贞爱情观。 然而这种教育,对于宁晓来说还是太小。 反正宁晓被绕的晕乎乎的,半句都没听懂。 最后,重重的点点头,“爸爸,我知道了。我爱妈妈一辈子。” 宁子希:“……” 死孩子,你妈是你能爱的吗! 吃醋的宁子希,当天晚上吃完饭,趁着老婆在看电视没注意他们,把儿子拎进洗衣间,给他找了张小凳子,教他洗衣服。 那天之后,每天晚上宁子希都会喊宁晓去洗自己的衣服。 宁晓自然是洗不干净的,最后还是要宁子希再重新洗一遍。 徐安柠得知这件事后,心疼儿子的同时,也觉得自己老公脑子不太正常。 …… 园花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不过自那天之后,一向对谁都笑眯眯很有礼貌的宁晓,只要一听到有人说他是园草,立即就皱起眉头,不理人家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宁晓童鞋对女孩子敬而远之。 因为陈圆花给他造成的阴影,有点儿大,尤其是那两条鼻涕。 周末宁夏过来找宁晓玩,宁晓和哥哥说了陈圆花的事情。 宁夏听完,拍了拍弟弟的小肩膀,“离女孩子远点儿也是好的,她们凶起来比男孩子的拳头还可怕,你不要随便招惹她们。” 宁晓点点头,“好。” 又随便聊了几句,宁夏牵着宁晓去买零食。 回来的路上,宁夏突然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低下头问弟弟,“你爸爸妈妈有没有说要给你生妹妹?” 宁晓摇头,“没有。” 没说要给他生妹妹,也没说要给他生弟弟。 而且,他有哥哥就够了,不想要什么弟弟妹妹。 “我爸爸妈妈老想着给我生个妹妹。”宁夏又叹了口气,有些烦恼的抓了抓头发,“其实有个妹妹也没关系,就怕妹妹会跟我妈妈一样烦。” 宁晓眨巴着眼睛看着哥哥,没说话。 心里想的是:我妈妈一点儿都不烦,她可好了,我爱她。 …… 圣诞节那天,宁晓的爸爸把他妈妈弄生气了,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姐姐宁悦和哥哥宁夏一起过来找他,带着他去一位叔叔阿姨的家过圣诞节。 串门过节,宁晓只觉得是件很普通的事情。那两位叔叔阿姨,和叔叔阿姨的孩子们,对他来说也是十分普通的人。 直到他四岁那年,爸爸自作主张给他找了个小媳妇,他和那两位叔叔阿姨的关系,突然之间就变得不怎么普通了。 第202章 番外2 郁宝贝 隔壁家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他媳妇儿生儿子的时候是徐安柠亲自进产房帮忙接生的,出来后宁子希和他开过玩笑,让他媳妇来年给宁晓生个小媳妇。 原本真的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媳妇就真的怀上二胎了,三个多月去检查,还十分凑巧的是个女孩儿。 得知这件事后,宁子希当即就有了决定。 娶媳妇大业刻不容缓,就应该从娃娃抓起。 看在傻儿子是他亲儿子的份上,帮他把那个女孩儿定下来。 管他成不成,有总比没有的好。 宁子希对这件事情十分的积极,可因为陈圆花,宁晓不太喜欢女孩子。 再加上在他眼里,姐姐宁悦就是世界上除了他妈妈之外最漂亮最好的女孩子,所以当宁子希和宁晓提起给他找小媳妇的事时,他兴致缺缺。 他宁愿用更多的时间去玩泥巴,也不愿意和别的女孩子玩。 宁子希得知儿子的想法后,气得脸都笑得快开花了。 他之所以着急着给宁晓订娃娃亲,一方面是因为郁家有个至今没老婆的老光棍,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儿子有点傻,将来不容易讨媳妇,倒不如趁着他还能卖萌有点儿可取之处,赶紧推销出去。 趁着老婆值班不在家,宁子希将儿子拎到自己面前,恨铁不成钢的训他,“有的人想讨老婆都讨不到,你闲三嫌四也不怕打一辈子光棍!” 宁晓说:“没关系,我有妈妈。” 宁子希冷笑,“你不娶媳妇,你妈老了怎么抱孙子?” 虽然宁晓不明白妈妈老了为什么会想抱孙子,但还是认真的想了想。 小片刻后,很诚心的给了他爸爸一个建议,“爸爸,你再给我生个弟弟吧,让弟弟给你们生孙子。” “……”宁子希咬牙切齿的想,光养你这只小混蛋都快把爹的气死了,再生一个,他还要不要长命百岁和老婆恩爱到老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他不能和儿子这么说,对上儿子真诚的双眼,故意危言耸听吓他,“你妈妈要是给你生了弟弟,她肯定疼弟弟不疼你了。” 宁晓刚想反驳说妈妈不会的,就听他爸爸继续说:“你看你奶奶,生了我和你三伯伯后,就不疼你大伯伯和二伯伯了,有什么好吃的都往咱们家带。” 宁晓想了想,发现爸爸说的是真的。 爷爷奶奶确实只爱来他们家,不爱去其他几位伯伯的家。 而且每次过来都给他带很多吃的,没给那几位伯伯家里的哥哥带。 宁晓听进去了爸爸的话,怕妈妈给自己生了弟弟之后真的就只疼弟弟不疼自己了,没敢再提生弟弟的事情。 爱妈妈的他,默默的肩负起了给妈妈生孙子的重任。 …… 宁子希说服了宁晓之后,每回陆小白去产检,都会带着宁晓一起过去。 在陆小白做B超时,利用职权带着宁晓一起进B超室,让宁晓提前看看他小媳妇,隔着肚皮和他小媳妇先培养培养感情。 作为妇产科医生兼宁晓亲妈的徐安柠并不明白这样能培养出什么感情来,但当妈的,都会希望儿子将来能娶个自己知根知底的媳妇,这样相处起来也会容易些,绝大程度避免婆媳关系的产生。 再加上,她看陆小白和郁少卿都长得很好看,生下来的儿子也长得很好看,自然而然就觉得,他们的女儿肯定也好看。 所以对于宁子希的做法,一直都是默许的。 不过,如果儿子真的不喜欢,她也绝对不会让宁子希勉强他。 …… 为了让儿子和他未来的岳父岳母培养感情,宁子希特地跑去狠狠的宰了宁子翼一笔,买下了郁少卿和陆小白他们家隔壁的别墅。 耗费不少财力物力人力,赶在陆小白预产期到来之前,和他们做了邻居。 隔壁家人口多,闲人也多,宁子希和徐安柠再也不用担心加班晚归,安心投入工作,心安理得的将儿子半寄养在了郁少卿和陆小白的家。 宁晓虽然还是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可心里头始终念着要给自己妈妈生孙子的事情,也就不排斥隔着肚皮和见都没见过的媳妇儿培养感情了。 宁晓长得好看,还爱笑,对人很有礼貌,又很讨喜,陆小白十分喜欢这个小女婿,每次宁晓放学回来过来这边,都会翻出家里的零食招待他。 宁子希的算盘打得很好,郁少卿却不是那么的乐意了。 每当宁晓去到他们家,和他闺女说话,还臭不要脸的抱他老婆时,他都恨不得将那小子塞进垃圾袋打个结,直接丢进垃圾桶里。 这天吃完饭,趁陆小白去给小儿子洗澡,郁少卿凶神恶煞的将宁晓拎到角落里,板着脸吓他,“明天你别来我们家,再来……再来我就揍你!” 宁晓从小被自己爸爸吓大的,所以并没有被郁少卿吓到,只是拧着小眉头,十分不解的问:“郁叔叔,为什么呀?” 小白姨姨和陆宴白都很喜欢跟他玩,小黑也喜欢他,为什么不让他来。 郁少卿轻哼了声,十分不客气的说:“因为我不喜欢你!” 宁晓有些受伤,从小到大,从没人说过不喜欢他。 面前的这位郁叔叔,他是第一个。 这让一直觉得自己很讨喜的宁晓郁闷的不得了。 晚上八点,爸爸妈妈回到家,宁晓和他们说了这件事情。 爸爸妈妈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说完后,宁晓就看到自己的爸爸笑了下,去书房拿了把小刀出来,一声不吭的出了门。 宁晓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疑惑不解的问妈妈,“爸爸去哪里?” 他妈妈回答:“大概,是去隔壁给你郁叔叔开颅了。” 宁晓不知道开颅是什么意思,自动理解成他爸爸失去找郁叔叔打架去了。 想到爸爸竟然为了自己去和别人打架,宁晓童鞋十分感动。 澡都不洗了,就坐在客厅里,等他爸爸回来。 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宁子希就回来了。 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宁子希挑了挑眉。 宁晓跳下沙发,走到自己爸爸面前,长开双臂抱住爸爸的腿,仰起小脑袋,冲他爸爸甜甜的笑,“爸爸,我今天特别爱你。” “所以?” “我今晚不跟妈妈睡了。” “……” 虽然不知道儿子突然抽了哪门子的疯,不过不跟他老婆睡,这是好事。 宁子希很满意儿子难得的贴心懂事,亲自帮儿子洗澡,伺候儿子穿衣服,最后还将他抱回他的小房间,帮他盖好被子。 已经许久没享受过爸爸的爱的宁晓,感动得泪眼汪汪的,心里愈发的相信,他爸爸其实是爱他的。 …… 彼时傻孩子还小,并没有想到,他爸爸只是因为想和他妈妈无干扰的做羞羞的事情,而他也够配合,才会对他好。 …… 尽管宁子希已经去找郁少卿算了账,宁晓还是没敢再去他们家。 一连几天,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饿肚子,也不愿意去隔壁玩。 宁子希得知后问宁晓,“为什么不去找小白阿姨和陆宴白玩?” 宁晓苦着小脸说:“爸爸,郁叔叔不喜欢我。” 宁子希再一次觉得,自己和老婆的基因出了问题,生了个傻儿子。 有些难过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儿子,你这么要脸可不行,作为男孩子,脸皮要厚点才能成事,知道吗?” 宁晓似懂非懂,没等他再问爸爸他该怎么厚脸皮,妈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册子敲了下他爸爸的脑袋,“别教坏儿子。” “老婆,我这是在教他忍辱负重。” “你还狡辩?他才五岁,懂什么忍辱负重!” 眼见着爸爸妈妈又要吵起来了,宁晓摸摸小肚子,默默的去厨房里找了盒牛奶,边吸着边往回走。 还没走回爸爸妈妈身边,就看到爸爸突然抱住了妈妈,亲了妈妈的嘴巴。 宁晓眨眨眼,用力的吸了口牛奶。 一张嘴,松开吸管,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妈妈,妈妈,我也要亲嘴嘴。” 爸爸,妈妈:“……” 结果宁晓当然没亲成,宁子希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教育儿子,给他洗脑,告诉他,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亲妈妈。 要亲,去亲他小媳妇去。 …… 晚上,宁晓起来上厕所。 嘘嘘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爸爸说的话。 他觉得爸爸说得很有道理,他不应该这么怕郁叔叔的。 想通了之后,提上裤子冲了水,立即去了爸爸妈妈的卧室。 门没落锁,拧了门把直接推开,“爸爸,我明天就去找小白阿姨。” 大床上,被子底下,战况激烈的两人蓦地僵住。 …… 一个月后,宁子希终于成功的给宁晓洗了脑,让宁晓不再去亲妈妈,不再吵着要跟妈妈睡觉。 甚至在陆小白生下女儿的时候,冒着被郁少卿当场打死的危险,听他的怂恿,去亲了刚生出来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姑娘,硬是给她盖了个章。 那个刚出生就被夺了初吻的小姑娘,她爸爸给她起了个很好记的小名。 叫,郁宝贝。 第203章 番外2 宁晓是她男人 当放学铃声敲响第二遍的时候,郁宝贝才不慢不紧的收拾东西。 同桌刚睡醒的夏宁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先是茫然的看了看空荡荡的讲台,回过神后,用手肘轻捅了捅郁宝贝的胳膊。 “宝贝姐姐,要一起出去吃章鱼小丸子吗?有家新开的小吃店章鱼小丸子做得不错,我刚才又梦到它了。” 夏宁比郁宝贝小一岁,两家父母交好,所以管郁宝贝叫宝贝姐姐。 这个称呼,郁宝贝很喜欢,每当听到夏宁这么喊,心里就一阵舒坦。 冰淇淋啊……郁宝贝虽然也很嘴馋冰淇淋,可是想到和宁晓约好了要一起百货商场夹娃娃,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去了,宁晓哥哥在楼下等我。” 他们念的这所学校,初中和高中在一块儿。 比她大了整整五岁的宁晓和她在一所学校里读书,她读初二,宁晓念高三。因为两家住得近的缘故,从她进入中学开始,宁晓就和她约好了每天上学放学都一起走。 提起宁晓,夏宁想了想,突然说:“我今天上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听高年级的学长学姐说,早上又有人向他告白了。” 顿了顿,愤愤的点评了一句:“真不要脸!” 今天郁宝贝来大姨妈肚子疼,中午没去食堂,让夏宁帮忙带的饭。 听夏宁这么一说,郁宝贝眨了眨眼。 又有人和宁晓告白了? 说实话,郁宝贝不太高兴。 心里头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 从小妈妈就和她说,宁晓是她男人,以后是要娶她的。 别女生怎么能挂念着她男人呢! 郁宝贝闷着小脸,背起书包,和夏宁一起走出教室,下楼。 走出教学楼,立即就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树荫底下,和几个女生不知道说着什么,笑的温柔得不得了。 郁宝贝气得跺了下脚,干脆站着不动了。 夏宁没留意郁宝贝,看到宁晓面前的两个女生,立马就炸毛了。 不由分说的拉着郁宝贝走过去,一边冲宁晓招手,一边恶狠狠的瞪着站在宁晓面前的两个女生,扯着嗓门大喊:“五哥哥!” 正敷衍着和凑上来的小女生说这话的宁晓,听到宁夏的喊声,扭头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被夏宁拽着走脸色臭臭的郁宝贝。 看到小媳妇,宁晓笑容更加灿烂了。 站在宁晓面前的两个女生循着宁晓的目光望去,看到夏宁,脸色变了变,再也顾不得和男神说话,匆匆忙忙的和宁晓说了再见,灰溜溜的跑了。 笑话,整个中学谁不知道,初二3班的夏宁是个哥哥控,除了她闺蜜言小素之外,看见哪位女生靠近她哥哥,都会气得张牙舞爪的要打人。 如果不是知道夏宁和宁晓是兄妹,大伙都要以为夏宁暗恋宁晓了。 宁晓啊,二中里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从进入中学开始,大考小考回回稳坐第一,人长得很好看,家里很有钱,还没有任何架子,不管对谁哪怕是对着只母猪都温柔绅士笑吟吟的。 男神的迷妹们表示,不喜欢他们男神的女生都是白痴。 那两个女生离开后,宁晓迎上郁宝贝和夏宁,绕到郁宝贝身后,动作十分自然的取下郁宝贝的书包,背在自己肩头上。 郁宝贝转过头,对上宁晓的目光。 只一眼,就气哼哼的扭头看向别处,不再理宁晓,率先往前走。 宁晓看着郁宝贝的背影,一脸茫然的问夏宁,“她怎么了?” 夏宁比他更加茫然,“不知道啊。” 刚才好好好的,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想了想,夏宁说:“可能是她亲戚来了的缘故吧。” 宁晓点点头,让夏宁跟上,快步去追前面亲戚造访心情不太好的郁宝贝。 很快的,两人就追上了郁宝贝,一左一右的站在郁宝贝的身侧,夏宁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挽起郁宝贝的手,看起来心情和郁宝贝成反比。 宁晓落后一小步,看了眼两个女生挽在一起的手,突然好羡慕。 他也想要郁宝贝像夏宁一样,亲密的挽他的手。 出校门的路上,夏宁听说了郁宝贝和宁晓要去百货商场夹娃娃的事情,当即表示也要跟着去。 宁晓当然不想带个电灯泡,正打算着要怎么劝夏宁,就听夏宁仰鼻孔一脸骄傲的说:“五哥哥,我有钱,你带我去,我能给你们付夹娃娃的钱。” 和被父母娇生惯养的夏宁不同,宁晓从小就被自己爸爸妈妈穷养。 以至于现在,裤兜里的一百块钱都是中午和陆宴白借的。 宁晓沉默片刻,扭头看郁宝贝。 郁宝贝见宁晓看过来,轻哼了声,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无缘无故被哼了一脸的宁晓更加茫然了,再次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妹妹。 夏宁耸耸肩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难道姨妈的威力,真的这么大? …… 最后,宁晓和郁宝贝还是带上了夏宁。 夏宁在校门外找到前来接自己回家的司机,和他说了声,就欢欢喜喜的挽着郁宝贝的手,往两条街外的百货商场而去。 郁宝贝和宁晓之所以相约放学后来百货商场夹娃娃,是因为周末两人一起关键买零食,郁宝贝看上了娃娃机里的一个小娃娃。 可那会儿两人的钱全都买零食买光了,口袋里半个钢镚都没有,没钱再夹娃娃,只好先行离开,另找时间带好钱过来。 宁晓小时候也很喜欢夹娃娃,曾经放弃零食拿着钱去苦练过一段时间,所以对于宁晓来说,夹娃娃简直不要太简单。 夹了十块钱,夏宁的怀里就多了十个娃娃。 在宁晓夹了第二个十块,把郁宝贝的双手也塞满。 抱着满怀抱的娃娃,郁宝贝心里头的那点儿不高兴,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眯着眼睛笑得甜甜的。 小姑娘本来就生得漂亮,这会儿一甜笑,简直不要太好看了。 宁晓心中痒痒的,费了很大劲,才忍住没去亲亲她。 可是郁宝贝还这么小,他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禽兽了。 不然,郁叔叔这回该拿抢毙了他。 趁着夏宁不注意,宁晓低下头,故意将自己漂亮的脸凑到郁宝贝面前,唇角噙着温柔的笑,声音轻轻柔柔的问:“喜欢吗?” 郁宝贝对上宁晓的目光,红着小脸点点头,小声说:“喜欢。” 宁晓差点儿没忍住,想要问她是喜欢娃娃还是喜欢他。 唉,年纪相差太多就是烦恼。 他情窦开了又开,她还是懵懵懂懂的。 眼见着娃娃机里面好看的娃娃也被夹得差不多了,宁晓看了眼正苦大仇深的看着自己的商场工作人员,冲他笑了下,一手搂着一个姑娘离开。 那名工作人员见状,满脸惊悚。 现在的小屁孩,撩妹技能都这么高了? …… 离开商场,宁晓和郁宝贝陪着夏宁等来家里的车子,目送着她上了车,拒绝了司机顺带要送他们的好意后,一同步行往回家的路走。 他们的家市二中不算太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都喜欢步行走回去,不喜欢让司机来接送。 回去的路上,就只剩郁宝贝和宁晓两个人。 郁宝贝抱着满怀的娃娃,和来时臭着小脸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小脸上始终挂着笑,双眼弯弯的,看起来心情十分好。 宁晓跟在郁宝贝身侧,每隔个十几二十秒就看低头看她一眼。 十七岁的宁晓比十二岁的郁宝贝多出一个头有余,尽管两人都长得很好看,他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欢了,可两人这么站在一起,实在让人无法将他们看作金童玉女,倒是像哥哥和妹妹。 宁晓有点难过,他都等了十二年了,还得再等六年。 这六年,真他妈的难过。 眼见着就要到小区门口,一但送郁宝贝回到家,今天就不能再见到她了,宁晓忧心的叹了口气,拍了拍郁宝贝的肩膀,“走慢点,别走这么快。” 郁宝贝抱着十个小娃娃走了一路,手都有点儿酸了,突然听到宁晓开口,索性将娃娃往宁晓怀里一塞,“宁晓哥哥,你帮我拿吧。” 宁晓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娃娃,心酸的想:谁是你哥哥啊…… 脚步放得再慢,路也会有走完的时候。 送郁宝贝到她家门口,宁晓怕郁少卿在家,没敢送郁宝贝进去。 将怀里的娃娃和肩头上的书包往郁宝贝怀里一塞,心里很难过,可脸上还是得笑,因为郁宝贝小时候说过,最喜欢看他笑,“宝贝,明天见。” 郁宝贝看了看怀里的娃娃,又看了看面前这个自己很喜欢的大哥哥。 她心里,也好舍不得啊怎么办。 可是再舍不得,她爸爸不会让她把宁晓带回家,她不能不孝顺让爸爸不开心,就只能默默的让自己不开心。 只是想到刚才在她们教学楼下和宁晓说话的那两个女生,郁宝贝没忍住问:“宁晓哥哥,你有喜欢的女生吗?” 宁晓几乎想也不想就回答:“有。” 当然有,我喜欢你啊,我他妈喜欢你十多年了。 然而宁晓心里想的,郁宝贝并不知道,她仰起头,双眼亮晶晶的,满怀期待的看着宁晓,想从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宁晓到底是看着郁宝贝长大的,四目相对,心里就隐隐猜到了她的意思,心底深处蓦地升起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一时间,宁晓开心得不得了,完全将什么郁宝贝年纪还小不应该谈恋爱他不能这么禽兽对小孩子下手这种事抛在脑后,连忙说:“我喜欢……” 最后那个字没来得及说出,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宁晓的话。 “言郁溪,回家。” 两个孩子扭头望去,就看到她的爸爸,他的未来岳父,正沉着脸站在别墅门口,凶神恶煞的瞪着要偷他家白菜的熊孩子。 宁晓噎了下,整个人瞬间都不太好了。 第204章 番外2 欺骗无知少女 这不是宁晓第一次告白,更不是第一次告白被郁少卿抓包。 在宁晓还在念五年级,郁宝贝刚上一年级的时候,那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宁晓就曾经和郁宝贝说过“我喜欢你”这句话。 本来花前月下正浪漫着,没想到竟然被恰好路过的郁少卿听到了。 而且更加凑巧的是,当时他爸爸妈妈不在家,郁宝贝的妈妈也不在家,没人能帮他,结果自然而然,他被郁少卿狠狠的揍了一顿。 未来岳父大人是当过兵蛋子的,被他揍一顿,那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 晚上宁子希回来,宁晓哭着回去找爸爸告状,希望爸爸能像他很小时候一样,听到郁叔叔打他后,立马去书房拿手术刀到隔壁找郁叔叔算账。 然而,宁晓失望了,他爸爸并没有再次展现父爱。 只是笑得十分温柔的和他说:“儿子,爸爸妈妈不可能帮你一辈子,你要拱人家家里的白菜,就得付出点儿代价。” 宁晓觉得,他爸爸说得有点道理。 但明白是一回事,实际上很不开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本来被揍已经让他很难过了,爸爸不帮他,让他又更难过了些。 可让他最最最难过的,还是他向郁宝贝告了白,挨了一顿打,最后六岁的郁宝贝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更加不懂他那些蠢蠢欲动的感情。 那次之后,宁晓暗下决定,等郁宝贝长大再告诉她。 今天只是一时没忍住,没想到又被未来岳父大人抓了个正着。 总而言之,出门忘看黄历,倒霉到家了。 …… 郁少卿乱棍赶走宁晓后,沉着脸将自己闺女领回屋里。 走到客厅中央,随手丢掉手里备来专打宁晓的棍子,回过身,猝不及防的对上漂亮闺女可怜巴巴的双眼,心头蓦地一软。 差点儿,就忍不住要抱着她喊宝贝哄她了。 可是理智告诉郁少卿,他不能这么做。 他这么做,无疑是在纵容隔壁那个臭小子拱他家的小白菜。 于是郁少卿强忍着不让自己心软,假装没看到女儿这副可怜样,搬着脸开口:“言郁溪,爸爸昨天和你说了什么话,你重复一遍。” 言郁溪这名字有多难写,就有多具深意。 第一个字的姓氏,随她已经去世多年的外公。 第二个字,是爸爸的姓。 至于第三个字,郁宝贝小时候曾听妈妈说过,妈妈在怀她的时候,老是做梦梦见溪流溪水,所以往她名字里起了个溪字。 郁宝贝觉得“溪”字很难写的时候就会安慰自己,再难写,也比叫“言郁流”和“言郁水”好听,为了好听,难不难写已经没关系了。 爸爸平时都喊喜欢她小宝贝,大宝贝是她妈妈。 爸爸一生气,就会喊她的全名。 往往这个时候,郁宝贝都不敢撒娇使浑。 因为她爸爸气疯了真的会动手揍她,她小学二年级挨过一次,终生难忘。 郁宝贝扁着小嘴低下头,小声说:“爸爸昨天晚上说:隔壁家那臭小子从小就油嘴滑舌欺骗无知少女,你别和他走太近学坏了,以后离他远些。” 可是她觉得,宁晓哥哥一点都不像会欺骗别人的人。她爸爸看起来才比较像。 郁少卿并不知道闺女心里想着什么,听闺女准确无误的复述了自己的话,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脸又是一沉,“既然记得,怎么不听爸爸的话,在你心里,隔壁那小子比爸爸还重要?” 一想到在自己闺女心里,隔壁家那臭小子有可能比他这个爸爸更重要,郁少卿就想去厨房拿菜刀,把隔壁那小子剁成肉泥。 郁宝贝双眸骨碌碌一转,抬起头,笑得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爸爸,在我心里,你是我最爱的爸爸,你比宁晓哥哥重要多了。” 听着女儿狗腿的话,郁少卿既是生气又是舒坦。 生气的是这话让人怎么听怎么宁晓式那狗腿劲,他觉得闺女近墨者黑。 舒坦的是,他闺女说她爱他这个爸爸。 心底天人交战一番,郁少卿决定原谅了他闺女。 最后,没忘再次提醒宝贝闺女,“千万别让那小子占便宜了。” 郁宝贝乖巧的点了点头。 尽管,她心里有点想让宁晓哥哥占便宜。 例如牵牵小手什么的。 噫,好羞羞~ …… 另一边,宁晓心情不太好的回了隔壁自己的家。 徐安柠和宁子希今天都休假在家,看见自己儿子灰头灰脸的回来,相视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刚从郁少卿骂他们家熊孩子的那句嘶吼声,都隔着两道墙传过来了,他们想不听到都很难。 但是,他们选择假装没听到。 宁晓精神蔫蔫的喊了句“爸爸,妈妈”,然后就蔫蔫的上楼去了。 夫妻两人盯着儿子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楼梯口,徐安柠扯了扯老公的手,“这孩子会不会被郁少卿打傻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 “嗯?” “他不是一直都很傻吗。” “……” 已经回了自己房间的宁晓并不知道爸爸又在怎么埋汰自己,满脑子想的都是,未来岳父大人这么讨厌他,他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他喜欢。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法子,宁晓干脆拿起书本,转移注意力。 他明年夏天就要高考了,他从小就梦想着像爸爸妈妈一样,穿上洁白的白大褂,当一名医生,所以他决定报考医科大。 他不仅自己要报考医科大,若干年后他还要让郁宝贝也学医。 他们要像他的爸爸妈妈一样,做一对让人羡慕嫉妒的医学界白衣侠侣。 正美滋滋的做着白日梦,梦还没做完整,未来白衣侠侣之一的宁晓收到了未来大舅子陆宴白发来的微信消息。 陆宴白:宁晓,出来 陆宴白比宁晓大了六七个月左右,现在和宁晓一样在念高三,和宁晓同校同班同桌,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很铁,之所以放学没一起走是因为陆宴白是校篮球队的,放学后要打去篮球。 篮球是种十分耗费体能耗费时间的运动,陆宴白打篮球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打篮球能让他更帅。 而宁晓不玩篮球的理由,则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帅了,打不打篮球都一样帅。 宁晓刚出门,就看到陆宴白正在隔壁他们家别墅门口站着,冲他招手。 “宁晓,快过来。” 宁晓依言走过去,在陆宴白身侧站定。 陆宴白指着院门口上新挂上的牌子,“你看,我爸刚挂上去的。” 宁晓看了眼牌子上的内容,顿时就黑了脸。 牌子上写着:恶狗与宁晓不得入内! …… 隔天中午,食堂里,郁家三兄妹和宁家两兄妹围着一张桌子吃饭。 颜值高家境有好的几个人难得聚在一起,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还有女生举起手机去偷拍他们。 夏宁看到那些手机摄像头,下意识动作表情都斯文了不少。 只是说出来的话,就没这么斯文了:“五哥哥,我要吃你盘里的排骨,你不把排骨给我我就告诉叔叔说你欺负我。” 正打算将排骨给郁宝贝的宁晓动作一顿,犯难了。 郁宝贝心里头还在为昨天自己爸爸又揍了宁晓的事情愧疚得不得了,一听夏宁这话,下意识就将自己盘里的排骨往夏宁碗里夹。 夹完,一扭头,对宁晓说:“宁晓哥哥,你多吃点。” 吃多点身体才会强壮,身体强壮了才能抵御得了她爸爸的法棍。 宁晓眼底划过一抹惊讶,挑了挑眉,没多问,冲着郁宝贝浅浅的笑了下,将筷子里夹着的排骨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宝贝姐姐,你不吃排骨吗?”夏宁皱着小眉头不解的问,她记得宝贝姐姐也是很喜欢吃排骨的啊。 郁宝贝解释说:“我今天不想吃排骨。” 夏宁点点头,信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宴白和小黑,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了郁宝贝一眼。 也不知道郁宝贝上辈子和排骨什么仇什么怨,这辈子喜欢吃排骨喜欢得不得了,只要家里的饭桌上有排骨,那盘排骨不等她吃饱,谁也不许动。 换而言之,要吃排骨可以,吃她剩下的。 陆宴白和小黑都觉得妹妹这样很无理取闹,可他们爸爸妈妈觉得妹妹这样不算什么不得了的坏习惯,横竖家里就他们几个人,有客人来的时候妹妹又很懂事的不会霸占排骨,所以就由着她去了。 既然爸爸妈妈都允许妹妹的行为,像他们这种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多说半个字都被当成噪音制造者的,自然就不敢说什么。 不过今天看到妹妹居然让了排骨,实在是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夏宁心安理得的吃着郁宝贝给的排骨,排骨啃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含糊不清的说:“宝贝姐姐生日快到了,姐姐想要什么礼物?” 郁宝贝对过生日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因为每年都差不多。 就是请一大堆人来,送她礼物,给她唱生日歌,陪她吃生日蛋糕而已,过的多了郁宝贝也有些腻了。 可郁宝贝对过生日没兴趣,宁晓可是兴趣大得很。 因为郁宝贝每过一个生日,就代表她又长大了一岁,离可以真正的成为他小媳妇的道路,又更进了一步。 从食堂里离开,郁宝贝和夏宁还有小黑一起回初中部,宁晓和陆宴白回高中部,五个人在食堂门口分道扬镳。 快回到高中部教学楼的时候,宁晓喊住了陆宴白,“再借我一千。” 陆宴白瞪大了双眼,“我哪儿来这么多钱!” “你大爸爸不是每个星期都会给你很多钱吗?” “是啊,但是钱还没捂热我妈就没收走了,说要给我存老婆本。” “看来那笔钱是有去无回了。可怜的陆宴白。” “我可不可怜你不用替我操心,先说你昨天借我那一百什么时候还。” “为了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请别再提这么伤心的话题。” “……滚!” 第205章 番外2 小媳妇手真软 下午放学,夏宁跟家里司机回去了,郁宝贝和宁晓一起走回家。 路走到一半,郁宝贝突然想起昨天夏宁说的话,脚步停住,十分嘴馋的舔了舔嘴唇,喊了声:“宁晓哥哥。” 宁晓闻声看向郁宝贝,视线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她刚舔过的水润润的嘴唇上,喉结一动,目光暗了几分。 这个时候的男孩早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清脆,趋向于成年男人的低沉,却又多了些男孩该有的稚气,“宝贝,怎么了?” “宁晓哥哥。”郁宝贝仰起头看向身侧的男生,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有光芒闪动,“我想吃章鱼小丸子。想去夏宁说的那家店吃。” 被小媳妇这么瞧着,宁晓觉得,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给她摘! 可是章鱼小丸子,夏宁说的那家店……是哪家? 宁晓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这个时候,夏宁已经回到家了,他可以往她家里打电话。 宁晓刚踏入高中部那年,妈妈就去给他买了手机,说他已经长大了,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手机,方便随时和同学联系。 宁晓那时还不明白妈妈话里的意思,不明白,为什么给他买手机的理由是“方便随时和同学联系”。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手机号码被爸爸妈妈打进了黑名单。 他才发现自己不是该独立,而是该被孤立了。 宁晓回过神,看见郁宝贝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软成了一滩烂泥,发挥单身十七年的手速,迅速输入号码,往夏宁家里拨了个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不是夏宁,而是她亲爸宁子翼。 宁子翼一听是宁晓的声音,张嘴就说:“三伯伯不能给你钱。” “……” “你爸爸说我要是再敢给你钱,他就亲我。” “……” “我并不是很想让你爸爸亲。” “……” 电话那头的宁子翼说完,“啪”的挂断了电话。 宁晓:…… 怎么会有这么坑儿子的爹呢。 郁宝贝见宁晓不吭声,连忙问:“宁晓哥哥,怎么样,问到了吗?” 宁晓低下头,看着盯着自己的小媳妇,当然没忍心告诉她,他不是没问到,而是连人都没有找到。 轻咳一声,再次往夏宁家里拨了过去。 这一会,接电话的终于是夏宁了。 宁晓直接问那家卖很好吃的章鱼小丸子的店在哪里。 “五哥哥,你怎么这么坏!”夏宁的声音听起来气的不行,“太坏了,你太坏了,要去买章鱼小丸子居然不带我!” 宁晓不明白为什么他和郁宝贝一起去买章鱼小丸子,到了夏宁这里,只是他一个人坏,郁宝贝就不坏了。 但宁晓不是那种出卖自己小媳妇的男生,“我们是临时决定要去的。” “我不听,我不听,五哥哥你就是个大坏蛋。” “……” 最后,宁晓好说好歹,甚至答应了夏宁,等会儿给她送一份过去后,夏宁才满意的告诉了宁晓地址。 挂断电话,宁晓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的时候,顺便捏了捏立马还躺着的那张一百块钱,心里暗暗的想,还好没还陆宴白。 将手拿出来,低下头,看了眼还在盯着自己的郁宝贝,唇角一勾,冲郁宝贝笑得十分温柔的说:“问到地址了,我们走吧。” 郁宝贝心花怒放,笑得眉眼弯弯的,“宁晓哥哥,你真好。” “嗯。”宁晓淡定的应了声,心里却在恨恨的想:我委屈一下自己再做你六年的哥哥好了,以后当不成你男朋友你老公,我就喊你哥哥! 放学时间,步行街里人很多,放眼望去全都是黑乎乎的人头。 两人来到步行街大门口,宁晓脚步顿了顿,突然对身旁的郁宝贝说:“宝贝,里面人很多,你要跟紧我,别走丢了。” “好。”郁宝贝瞅了眼宁晓抓着自己书包带子的手,女孩子的矜持阻止了她代替那根带子将自己的手塞进宁晓掌心,默默的抓住了宁晓的衣角。 宁晓看了看低着头的郁宝贝,又看了看她正抓着自己衣角的小手,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声,扯开郁宝贝的手,“别抓皱我衣服。” 随后在郁宝贝错愕之际,代替自己的衣角,将自己的手放进郁宝贝的手心里,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还是牵着我的手好了,我的手不会皱。” 郁宝贝支吾着应了声,小脸顿时红的像个熟透了的番茄似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宁晓,露出了红红的耳根子。 看着羞嗒嗒的郁宝贝,宁晓心中一动,努力挽留自己的理智,认真的回想,陆宴白和小黑牵她手,她会不会也这么害羞。 最后宁晓发现,不管是陆宴白还是小黑,都没有牵过郁宝贝的手。 因为他不许。 郁宝贝是他一个人的,就算是亲哥哥,也不许牵他的小手手。 一大一小成功牵手,宁晓牵着郁宝贝往步行街里走,去买章鱼小丸子。 郁宝贝想:宁晓哥哥的手真暖,好喜欢~ 宁晓想:小媳妇的手真软,很喜欢! …… 昨天放学去百货商场夹娃娃是夏宁出的钱,宁晓向陆宴白借的那一百块钱还没花,这会儿和郁宝贝出来逛街,郁宝贝想怎么吃他都有钱付。 当郁宝贝拎着三盒章鱼小丸子两杯奶茶从店里出来,宁晓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口袋里还剩下的那五十块钱,开始愁给郁宝贝买生日礼物的事。 都说儿子穷养,女儿富养。 宁晓的爸爸妈妈成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闹闹把吵嘴当情趣,在穷养儿子这点上,意见意外的统一。 所以作为富N+1代的宁晓童鞋被穷养了。 身上常年不超过十块钱,一块要当两块用的那种穷养。 宁晓表示很忧郁。 牵着郁宝贝的手离开步行街,宁晓问,“宝贝,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郁宝贝吸了口奶茶,睁大漂亮的眼睛看着宁晓,十分乖巧的说,“宁晓哥哥送什么我都喜欢。” 宁晓童鞋被郁宝贝这小眼神瞧得心神荡漾,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将“我把自己送给你你喜欢我吧”这种话说出来。 郁宝贝还这么小,会被吓坏的。 可宁晓也实在没法如实跟郁宝贝说,宝贝儿你宁晓哥哥身上的钱,只够买五杯奶茶,而且这钱还是跟你大哥借的…… 钱钱钱,钱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宁晓牵着郁宝贝去路边拦了计程车,花二十块钱去到夏宁他们小区。 宁晓从小到大没少往这边跑,有时候是自己来,有时候是跟着宁夏一起过来,小区的门卫都认识宁晓,见到他,笑吟吟是说了句“又来找哥哥玩啊”就放了行。 宁晓暗想,他才不是来找哥哥的,他和小媳妇是来送丸子和奶茶的。 轻车熟路走到别墅区,在一排整齐的别墅里找到夏宁他们家,按响门铃。 “宁夏,去开门。” 别墅里传出夏夏的喊声,随后便见西装革履的宁夏走了出来。 宁夏早就已经毕业出社会工作了,现在正在他们自己家公司里,帮他爸爸工作,被他爸爸无情奴役着,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一般很少在家。 今天,只是凑巧回来一趟而已。 郁宝贝乖巧的喊了声,“宁夏哥哥好。” 宁夏颔首,“夏宁在上厕所,先进去坐坐。” 郁宝贝应了声,提着东西进屋去等夏宁。 两兄弟目送着郁宝贝进屋宁晓扯了扯哥哥的袖子,“哥哥,我爱你。” “……”宁夏眼皮一跳。 通常弟弟甜腻腻的对你说“我爱你”,其实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你,而是告诉你:我要钱,哥哥,我要钱,快给我钱。 宁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四叔说了,在你二十岁之前谁都不许给你钱。” 不然就要亲他们,亲完了还要把他们小时候的裸照发到微博朋友圈。他爸不想人到中年贞操不保,虽然他还很年轻,但同样不想掉贞操。 见宁夏坚定,宁晓只得作罢。 送完奶茶和丸子,宁晓和郁宝贝拒绝了那一家子的挽留,由宁夏送回家。 宁夏送他们回到他们家小区门口,宁晓就让宁夏停了车。 他想和郁宝贝一起慢慢走进去。 宁夏离开后,宁晓下意识看了眼郁宝贝的手。 好想牵。 但是这里人不多,也很安全,他没有和她牵手手的借口了。 真是难过。 刚踏进小区门口,宁晓就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让他回去的时候顺便去趟超市,买洗洁精。 宁晓双目一亮,故作为难的说:“可是妈妈,我没钱。” “我给你转……” 没等妈妈说完,电话那头换了个人。 爸爸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儿子,你昨天才和大白借了一百块钱。” 宁晓:“……” 这么机密的事情他爸居然都能知道? 没办法,宁晓只好自己掏钱去给妈妈买洗洁精。 买了瓶小的洗洁精,九块九块钱。 兜里还剩二十块一毛,宁晓一咬牙,全给他小媳妇买了零食。 郁宝贝笑得见牙不见眼,嘴甜甜的说:“宁晓哥哥,你是个好哥哥。” 宁晓摸着空荡荡的裤兜苦逼的想,他一点儿都不想当她的好哥哥。 他想做她的好老公好丈夫! 第206章 番外2 你看着翻牌子 送郁宝贝回到家,郁少卿没在,宁晓没心情历险,乖乖回了隔壁自己家。 刚进客厅,就看到爸爸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上亲亲我我。 他们没理宁晓,宁晓也当做没看见,走进厨房,将洗洁精放在洗碗池旁,打开冰箱看了眼,从里面摸出一盒酸奶,插上吸管,用力吸了口。 晚上吃完饭,宁晓被指派去洗碗,洗到一半,他妈妈做贼的走了进来,没等宁晓开口问,就看到他妈妈飞快的把什么东西塞进他口袋。 徐安柠往厨房门口看了眼,确定老公没在门口,拍拍儿子的肩膀,眼底尽是对自己亲儿子的满意和骄傲。 她儿子长得很好看,学习成绩也很好,还会弹钢琴会拉二胡,往哪儿带都是长脸的,最最重要的就是,宝贝儿子还很爱妈妈。 这让徐医生不止一次觉得,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不是嫁了宁子希这么个好老公,而是生了宁晓这个好儿子。 宁晓瞥了眼自己的口袋,隐隐猜到妈妈给他塞了什么,顿时感动得不行,要不是手里还沾着洗洁精泡沫,他都忍不住要给妈妈抱抱了。 思来想去,宁晓觉得唯有一句话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妈妈,我爱你。” 听到儿子表白,徐医生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往厨房门口看了眼,才压低了声音小声的回应说:“儿子,妈妈也爱你。” 母子俩在厨房里互诉爱意,被排除在客厅里人精似的的宁医生,又怎么会不知道老婆偷偷摸摸跑进厨房是想做什么。 都说慈母多败儿,老婆没学个十成十,在他看来六七成还是有的。 他不跟着进去抓现行,是因为他疼老婆。 但,这并不代表倒霉孩子就能成功的拿到那笔钱。 当天晚上等宁晓睡着,宁医生摸进了儿子房间。 再出来时,迎面就和老婆撞了个正着。 对上老婆似笑非笑的目光,宁子希摸了摸鼻子,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食指竖在唇边“嘘”了声,搂着老婆往隔壁他们的卧室走。 回到卧室,门一关,宁子希语重心长的和老婆说:“宁晓长大了,学习成绩不错,去当家教挣点零花钱不在话下,那手钢琴和二胡也能去唬唬别家的傻孩子,偏偏他都不去。” 顿了一顿,咬牙切齿的说:“再懒,光靠他那张脸,好歹也能骗几个钱啊,他自己都不着急,你就别操心他了。” 徐安柠:“……” 交流完夫妻感情,睡下后,宁子希借着窗外穿进来的月光看着妻子的眉眼,明明都已经看了二十多年了,怎么看都看不腻,还是越看越喜欢。 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下她的眉心,宁子希笑得像只成功偷腥的傻猫。 傻笑了一会儿,突然就想到了隔壁卧室里睡得不省人事的傻孩子,笑容一敛,忍不住暗暗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宁子希怎么可能不疼。 只是当年他拿着手术刀去隔壁找郁少卿算账的时候,郁少卿就明说了,想娶他女儿,得凭自己的本事,靠爹妈靠长辈,他死都不同意。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郁少卿再揍宁晓,宁子希没有再插手的原因。 要是宁晓不喜欢郁宝贝也就算了,偏偏宁晓还喜欢,那就不得不按照他未老岳父的规矩办事,他这个当爹的也很无奈啊。 不过,对于郁少卿的想法,宁子希表示理解。 因为换作是他,就是靠本事,他也不让别家小子拱自家白菜! …… 妈妈偷偷塞给他的五百块钱不翼而飞,宁晓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但没有证据,没敢去找他老子算账。 为了小媳妇的生日礼物,宁晓暗暗合计了一下,最后在去教熊孩子写作业和派传单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派传单。 于是隔天放学,宁晓让小黑带郁宝贝回家,自家跑去校外步行街里的一家甜品店接了活儿,拿着一叠厚厚的传单站在步行街口派发。 陆宴白一有时间就会陪宁晓一起过来——站在树荫下,边喝着冷饮边看宁晓发传单,简直不要太爽了。 甜品店的派传单兼职是按派发量计算薪水的,每200张30块钱。 宁晓是高三学生,明年夏天就要高考,再聪明也要腾时间复习功课,不可能把时间全都浪费在兼职上面,所以每天只领四百张。 一般人派发四百张需要两到三个小时不等,可宁晓长得高挑帅气,又笑得十分招蜂引蝶,往步行街门口一站,多得是雌性苍蝇凑过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任务,轻而易举挣到了六十块钱。 工钱当天就结,宁晓将店长递来的六十块钱揣进兜里,再次婉拒了店长要请他去店里当服务员的提议,离开了甜品店。 走回步行街街口,找到陆宴白,趁他不注意从他口袋里摸出两块钱,拿去对面的商店买了瓶矿泉水。 这么不要脸的行为,让陆宴白又好气又好笑。 “你发传单自己挣了钱,还拿我钱去买水,这是什么道理。” “自从你让我爸知道我偷偷跟你借了一百块钱,我就是道理。” 宁晓和郁宝贝去买丸子奶茶的那天,陆宴白和小黑回到家,小黑问哥哥要钱买饮料,陆宴白直接就说没钱,钱借给宁晓了。 这些话,恰好被宁子希听了去。 宁晓觉得,他倒霉起来,不喝凉水都会倒霉。 …… 宁晓去做兼职的事情,特地拜托了陆宴白保密,不仅郁宝贝不知道,就连作为陆宴白跟屁虫的小黑也不知道。 连续几天跟着自己二哥一起回家的郁宝贝不太高兴。 小女孩总爱多想,尤其是情窦初开,还开了一半没开齐全的那种孩子,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难免多想。 这天宁晓又不等她让她跟小黑回家,出了校门,郁宝贝再也忍不住,哭丧着脸问小黑,“二哥哥,宁晓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很耿直的小黑一脸茫然的反问:“宁晓哥哥和你说他喜欢你了?” 郁宝贝:“……” 受到双重打击的郁宝贝回到家,红着鼻头去找妈妈。 陆小白正在厨房里洗菜,看到自家闺女皱着小脸跑进来抱住自己,愣了一下,下意识问:“小黑又抢你零食了?” 莫名躺枪的小黑:“……” “不是。”郁宝贝摇了摇头,抱着妈妈的双手紧了紧,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将宁晓最近不跟她一起回家的事情告诉了陆小白,“妈妈,宁晓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是不是也和大哥二哥一样,觉得我很麻烦了。” 男孩子的世界,女孩子很难插足,尤其是这个女孩子还是自己的妹妹,简直想都不用想的,就可以将她们排除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郁宝贝就是被自己大哥二哥排除在外的那种女孩子。 陆小白几乎想也不用想就说,“不可能。” 隔壁家的小暖男有多喜欢他们家的宝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宁晓真的移情别恋了,就冲着郁宝贝喜欢宁晓这一点,郁少卿也能打得他回心转意,所以郁宝贝根本不用担心这种问题。 虽然妈妈说得万分肯定,郁宝贝还是很不放心。 刚好今天郁少卿出差去了,郁宝贝饭也不吃,就坐在院子门口,眼巴巴的盯着门口看,等宁晓从她家门口经过。 小黑跑出门看了眼妹妹,一转身,恰好看见妈妈从厨房里出来,立即冲妈妈嚷嚷:“妈,你看妹妹,她快变成望夫石了。” 陆小白:“……” 死孩子,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 郁宝贝等得十分认真,根本不知道哥哥在埋汰自己,等来等去,盼得脖子都快长了,终于听到了讲话声。 是宁晓和陆宴白的声音。 郁宝贝双眸一亮,锤了锤有些发麻的双腿,扶着墙站起身,往门口走。 正说着话的陆宴白一看到妹妹出来,立即闭了嘴。 冲宁晓使了个眼神,就进屋去了。 宁晓看到郁宝贝,那个开心啊,完全把陆宴白忘在了脑后,根本没去管陆宴白给他丢了个什么眼神,笑吟吟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小媳妇,声音软了下来,“宝贝,有事吗?” 换作是之前,郁宝贝一听宁晓这语气,心里肯定甜滋滋的冒甜泡泡,可今天她心情不太好,原因还是因为宁晓,也就没了发花痴的心思,闷声问:“宁晓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麻烦?” 觉得她麻烦,所以才不跟她一起放学回家了。 宁晓被问得懵了下。 他什么时候觉得郁宝贝麻烦了,他恨不得她天天麻烦他好吗。 见宁晓不吭声,郁宝贝以为他默认了,立即就红了眼眶。 很想逃,可是想到妈妈说爱一个人一定要勇敢,强压下逃跑的冲动,绷着漂亮的小脸,哽咽着说:“宁晓哥哥,我一点儿都不麻烦。” 宁晓下意识点头,“嗯,宝贝不麻烦。” 郁宝贝面色缓和了些许,负在身后的双手一松,想了想,神情十分认真的说:“宁晓哥哥,你等我长大。” 等我长大,我就嫁给你。 宁晓隐约猜到了郁宝贝想表达的意思,心中大喜。 等等等,当然等,必须得等啊。 宁晓正要开口说好,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跑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将一叠粉色的信封塞进他手里。 小黑:“无知少女给你的情书,有两个还挺漂亮,你看着翻牌子吧。” 宁晓:“……” 郁宝贝仰头看了看宁晓,又低头看了看宁晓手里的粉色信封,心里头酸溜溜的,不停的冒着酸泡泡,有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一跺脚,跑回屋里去了。 宁晓:!!! 第207章 番外2 要等我长大 看着郁宝贝跑开的身影,宁晓想宰了小黑的心都有了! 凶神恶煞的瞪了小黑半响,长臂一伸手一勾,箍着小黑的脖子往外拖。 “宁晓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快放开我。”小黑挣扎着嚷嚷起来,“哥哥救命,宁晓哥哥要杀人啦!” 宁晓充耳未闻,他现在满脑子想着,将小黑拽回隔壁自己的家,偷他爸爸的手术刀给这小破孩开开颅,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把人拽进自家院子,宁晓一手撑着墙壁,将小黑壁咚在墙角,手里的粉色信封往小黑衣领口一塞,咬牙切齿的瞪他,“你故意的?” 小黑伸手进衣服里将那叠信封掏出来,一脸无辜的睁大着眼睛,语气就更加无辜了:“宁晓哥哥,什么故意不故意的,你在说什么啊?” 死小子,还装?宁晓哼了声,瞪着小黑看了片刻,视线下滑,落在小黑的裤裆上,“不说实话是吧,当心我……” “你?” “弹你小鸡鸡!” “……” 小黑吓得双腿一夹,快哭出来了。 不带这么欺负小孩子的。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这里有坏人欺负我。 最后宁晓自然没能动小黑,因为小黑从实招了。 小黑一直就是这么的,识时务。 刚才情书的事情,小黑确实是故意的。 理由很简单,他想让宁晓还钱。 因为哥哥陆宴白说,如果小黑能让宁晓还钱,钱就给小黑。 最近小黑迷游戏上瘾,正缺钱呢,二话不说就跑去陆宴白房间里,把那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情书全都翻了出来,破坏宁晓的好事,让他知道他小黑也不是好欺负的,想要继续泡他妹妹,就赶紧还钱。 那些情书当然不是陆宴白藏的,他没那么变态。 是他妈妈,她喜欢看这些,所以陆宴白每次收到女生递的情书,都会拿回来上交给妈妈。妈妈看完,再丢给爸爸,让爸爸学习学习。 爸爸学习完,就塞回他房间的抽屉里。 至于爸爸究竟有没有学成给妈妈写,陆宴白就不知道了。 …… 高三最近事儿太多,宁晓忙里忙外的,根本没时间去哄郁宝贝。 不过宁晓总归记得小媳妇的生日,加快速度把手头上的事情忙完,硬是挤了点时间出来,在郁宝贝生日这天,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宁晓没有回家,没有去找郁宝贝,也瞒着陆宴白,拿着先前兼职挣的五百多块钱,又去做了两个小时兼职,凑够六百,去给郁宝贝买礼物。 小女孩无非都是喜欢衣服洋娃娃之类的东西,宁晓去了趟市中心广场溜了圈,途径内衣店时强忍着进去给小媳妇买内衣的冲动,最终找到一家礼物店,千挑万选,选了两只篮球大小的布娃娃。 娃娃虽小,但因为做工十分精致,所以价钱也贵。 宁晓又买了礼品盒和彩带,身上的钱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没让店员帮忙包装,宁晓直接拎着东西回家,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一直到晚上,隔壁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宁晓才踏出房门。 灯也没开,摸黑下了楼。 去到隔壁的时候,里面人已经来得七七八八了。 和郁家交好的,基本上能来的全都来了。 包括他的哥哥姐姐们。 宁晓站在院子外,看着满屋子的人,展颜而笑。 郁家和宁家世代交好,但从来没能牵过姻缘线,当年郁叔叔和他姑姑就差了那么一点,最终还是没能成。 如今,两家人能不能成,就看他和郁宝贝了。 宁晓是希望能成的,那可是他从小就认定的小媳妇啊。 …… 因为前些天的情书事件,再加上这些天宁晓都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郁宝贝很不开心,所以对于过生日这种事情,也是兴致缺缺的。 只是大家都是特地过来给自己过生日的,总不好苦着脸,郁宝贝一边笑着和其他哥哥姐姐说话,一边时不时往门口看。 好不容易熬到开饭,围着她的哥哥姐姐们都散开去饭厅了,郁宝贝松了口,扯了扯粘在自己身旁的夏宁。 迟疑了一下,小声的问:“宁晓哥哥怎么还不来?” 夏宁愣了愣,往周围看了圈,才发现宁晓居然不在。 当即将手里的杯子往茶几上一放,站起身,“我过去找他。” “别!”郁宝贝连忙拉住夏宁。 心里负气的想,不来就不来,她没有他也能过生日的。 “五哥哥!” 夏宁忽然大喊了声。 郁宝贝心头一紧,猛地抬起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的,看到宁晓从外面走进来。 郁宝贝看到宁晓,双眸一亮,小脸上缓缓的扬起了笑容,心里头的那点儿怨气很没骨气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立即站了起来,软软的喊了声:“宁晓哥哥。” 宁晓轻轻颔首,在郁宝贝两米外站定。 今天的郁宝贝的穿着一套很漂亮的公主裙,满头长发披散在肩头,左鬓别着个小皇冠发夹,不施脂粉的小脸粉嫩嫩的,满满的胶原蛋白。 此刻小姑娘正眉目含羞的看着自己,娇滴滴的看起来就让人想亲! 宁晓插在裤兜里的手紧了又紧,最后蓦地彻底一松,脸上再次扬起温和的笑容,“宝贝,生日快乐。” 宝贝,真好,你又长大一岁了。 …… 因为今天是郁宝贝生日的缘故,郁少卿没赶宁晓出去,也没再对宁晓使脸色,反而像一位普通长辈一样,能够笑吟吟的和宁晓说话。 每年郁宝贝生日,未来岳父对他的态度才会难得的好,宁晓习以为常。 晚上散会,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宁晓也回了隔壁自己家一趟,将自己花了一个下午时间弄好的礼物抱过来,亲手交到郁宝贝手上。 同样的,郁少卿没有过来搞破坏,没有一个人过来搞破坏。 一大一小站在院子里,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小脑袋。 相同的是,他们眼底除了满天的星光,还有彼此。 宁晓极尽温柔的说:“宝贝,生日快乐。” 郁宝贝红着脸点点头,“谢谢。” 夜晚的风很冷很冷,两只小傻瓜就跟不怕冷似的,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吹冷风,傻傻的看着彼此,什么话都不说。 良久,宁晓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郁宝贝的发顶。 她真的太小太小了,小到,他连向她告白的勇气都没有。 他多想问问她,喜不喜欢他,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他多想抱抱她,好好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 可是这一切只能想想而已,他不能这么做,他还得再等,起码等五年。 等到她十八岁生日,等到她成年了,再把她带进他感情的世界。 这是他对自己喜欢的姑娘,给予的最大的尊重。 静默许久,宁晓紧紧的盯着郁宝贝的小脸,十分不舍的说:“宝贝,明年高考之后,我们就不能一起上学放学了,你……” 你自己一个人,记得注意安全。 最好,就是让家里人安排司机接送。 没事别到处乱跑,现在外面的坏人很多,你这么可爱,坏人都喜欢骗。 还有啊,学校里的那些小男生哪有我好看,哪能有我这么疼你,你千万别信他们的鬼话,他们对你再好情话说得再好听,也不会比我对你更好。 你是我的,从出生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了。 我亲过你给你盖过章,给你换过尿片,给你喂过奶瓶,给你洗过白白。 算起来,我们早就有肌肤之亲了,所以你必定是我的。 嗯,对了,你平时少吃点零食,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再看漫画小说偷偷熬夜了。要快快长大,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等你长大,我娶你。 至于我,我会好好念书,以后努力工作挣钱,给你漂亮衣服给你买好吃的,也能为了你苦练厨艺,就像我爸爸对我妈妈一样。 你当了爸爸妈妈半辈子的公主,下半辈子,我想让你当我的女王。 …… 这些,宁晓都说不出口。 有太多太多的话,他都无法说出口。 所以只能选择最幼稚的方法,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拿着从妈妈房里翻出来的针线,剪开新买的布娃娃,写好信塞进去,再一针针的缝好。 他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到,或许一辈子都看不到。 可是看得到也好,看不到也罢,他这辈子奋斗的目标很明确。 一是成为爸爸妈妈那样的医生,二是让郁宝贝成为他的人。 这两点,人生缺一不可。 “宁晓哥哥……”听到宁晓说明年高考之后他们就不能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了,郁宝贝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的宁晓哥哥要去念大学了,而她连初中都没有念完。 为什么,为什么她和他的年纪就相差这么大呢。 她好想好想,和他念同一个年级,好想好想看看他上课认真学习的样子,好像好像和他一起为高考而忙碌,好想好想和他考同一所大学。 郁宝贝越想,视线就越来越模糊。 眼泪毫无征兆的,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心里好难过好难过,郁宝贝再也忍不住,小声的哽咽起来,“宁晓哥哥,你上大学以后,会经常回家的对不对,会回来看我的对不对?” 宁晓说:“对。” 郁宝贝想像平时一样,冲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说宁晓哥哥你最好啦。 可是,不管郁宝贝怎么努力,嘴角总是无法向上扬,还止不住的向下撇。 心里难过的,脸个笑容都扯不出来了。 见郁宝贝不吭声,还一直在哭,宁晓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宝贝……” 郁宝贝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下眼泪,“宁晓哥哥,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再见。” 说完,不等宁晓开口,转身跑回了屋里。 宁晓看着她的身影,没去追。 心底除了无奈,就是心疼。 他也不想挑这种日子说这种话的,可他接下来未必会有空闲时间。 而且,他承认他是故意挑今天说的。 他想让郁宝贝难过,想让郁宝贝记住他。 现在惹她伤心了,可以后,他发誓不会让她掉半滴眼泪。 …… 郁宝贝红着眼睛回到屋里,郁少卿眼尖的看到了,立即拉住要跑上楼的郁宝贝,微眯着眼睛冷声问:“他欺负你了?” 郁宝贝摇了摇头,看着疼自自己的爸爸,满腔的委屈蜂拥而出,哭着扑进了爸爸的怀里,“爸爸,宁晓哥哥要念大学了,他不能和我一起了。” 郁少卿:“……” 什么玩意儿,就为这事儿哭? 听到动静的陆小白走过来,将郁宝贝从郁少卿怀里拉出来,用手背抹了抹她脸上的眼泪,满脸心疼的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小黑?” 再次无辜躺枪的小黑:“……” 静静站在楼梯上看戏的陆宴白,及时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他的妈妈,简直太可爱了。 “不是。”郁宝贝摇了摇头,再次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陆小白没有笑,也并不觉得好笑。 甚至,她还有点儿理解闺女的心情。 她比自己女儿更加明白那种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痛苦。 想她当年倒追郁少卿的时候,简直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挂在郁少卿身上。 可她女儿,还这么小啊。 陆小白拍拍郁宝贝的肩膀,温声说:“这有什么,又不是去别的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就算换所学校,也还是在A市啊,想什么时候见面都行。你小学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过来的?” 郁宝贝心说,小学不一样的。 小学和中学隔着一条街,以前每天放学宁晓哥哥都会去她学校门口等她放学,或者她站在学校门口等他过来接她。 大学就不一样了,大学好远啊,宁晓哥哥再也不能和她一起了。 而且万一宁晓哥哥住校,他们得多久才能见一次啊。 闺女的心思,当父母的看一眼就明白了。 郁少卿气愤宁晓抢走自己宝贝女儿的心的同时,也心疼自己闺女。 盯着郁宝贝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嗤了声,阴阳怪气的说:“既然这么喜欢那小子,你好好念书,过几年考到他们学校,这样你们就能继续在一起念书了。” 那小子选择学医肯定会读研读博,八九年的时间,不愁不能在一所学校。 顿了顿,见郁宝贝在认真听,也没有继续掉眼泪了,郁少卿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现在还是个小破孩,换了我我也不会喜欢你。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好好学习,漂漂亮亮的长大,让那小子臣服在你的公主裙下。” 郁宝贝愣了下,觉得爸爸说得很有道理。 她太小了,她要长大,长大了才能喜欢她的宁晓哥哥。 而且,爸爸说的没错,她要漂漂亮亮的长大。 她要迷倒宁晓哥哥,让他臣服在她的公主裙下。 郁宝贝想通了,重重的点头,语气十分坚定的说:“好!” 现在距离她高考还有四五年的时间,四五年之后她也长大了。 到时候,她不仅可以和他念一所大学,还可以告诉他,她喜欢他。 …… 劝好了女儿,陆小白用力掐了下郁少卿的手臂。 陆小白问:“你当年是因为我太小,所以才不考虑喜欢我的?” 郁少卿:“……” 都多少年了,能不提那些陈年破事了吗。 见郁少卿不吭声,陆小白存了心和他作对,“说话啊,哑巴了?” 郁少卿暗暗叹了口气,举双手投降,“当年是我有眼无珠,我有罪。” 陆小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 郁宝贝上了楼,迫不及待的跑去敲响哥哥的房门。 等陆宴白打开门从里面出来,郁宝贝冲他露出抹甜甜的笑。 “大哥。” “嗯?” “手机借我用用。” “好。” 今天是郁宝贝生日,陆宴白自然不会故意为难她。 郁宝贝接过手机,当着陆宴白的面儿,找到宁晓的号码,暗暗记下后,动作有些笨拙的编辑文字,给宁晓发了条短信过去。 发完之后,郁宝贝没再纠缠,把手机还给陆宴白,就转身回房去了。 陆宴白拿着手机,盯着那条短信看了许久。 那条短信消息的内容很简单粗暴:一定要等我长大,我要嫁给你! 这么干脆利落,太不像他的啰嗦妹妹了。 蓦地,陆宴白想到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傻妹妹没有在短信开头写上自己对对方的称呼,到最后面也没有备注她自己的名字,宁晓会不会以为是他发的啊??? 这个念头才出,那头的人就给自己回了条短信过来。 ——陆宴白,你有病? 陆宴白:…… …… 隔壁别墅,二楼的某个卧室。 宁晓反复的看着这条短信,抿唇窃笑。 他当然知道那是谁发的,他又不是笨蛋。 真好啊,他的小媳妇终于和他说,她要嫁给他了。 第208章 番外2 你还惦着他啊 十二岁以前的郁宝贝,只是习惯了和邻居家的那位哥哥呆在一起,习惯了他宠自己,习惯了他对自己好。 十二岁,脑中有了个模糊的爱情概念,那种习惯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慢慢演变成了喜欢。她很喜欢和邻居家的哥哥在一起。 十二岁后,在十三岁生日的那天,仅仅是听着邻居哥哥一句“我们不能一起上学放学了”,突然之间就萌生了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的念头。 妈妈说过,想一辈子和一位异性在一起,唯有和他结婚这个途径。 所以郁宝贝想嫁给宁晓哥哥,想当宁晓哥哥的新娘。 虽然十三岁的郁宝贝不太懂得“嫁”是什么意思,不懂婚姻意味着什么,她也满心满意的想和她的宁晓哥哥在一起。 这种感觉,在第二年那个炎热的夏天,她亲眼看着她的宁晓哥哥提着行李去大学报道,深切的意识到以后不能再经常见面后,愈发的强烈。 知道自己无力挽回,郁宝贝大哭了一场之后,开始发愤图强。 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为了让自己配得上那么美好的他,郁宝贝不再熬夜看小说看漫画,不再在上课的时候和夏宁说悄悄话聊八卦。 为了和那个对她很好很宠她,会冲她笑得十分温柔,会沉着嗓音在她耳边轻轻柔柔的喊她“宝贝”的人在一起一辈子,她要努力念书,让成绩变好,让自己变得更好。 可等待长大的日子是漫长的,也是十分枯燥的。 从初三到高三,从郁宝贝到言郁溪,言郁溪见到过学校里无数对早恋的野鸳鸯,也见证了那些野鸳鸯比夏夏阿姨写的小说还咬狗血的爱恨情仇。 他们自以为轰轰烈烈的爱过,但其实分手没多久连对方叫什么都不记得。 例如,像夏宁同学这样的。 夏宁谈男朋友,从来不超过一个星期。 每个男朋友她都爱得轰轰烈烈,时限一到也甩得轰轰烈烈。 甩完,别说名字,连对方的脸都忘了。 夏宁成绩一塌糊涂,也不上进,但就洒脱干脆这点,言郁溪是佩服她的。 可佩服,并不代表羡慕。 妈妈说过,每个人的爱情都不一样。 那些快餐式恋爱,也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始终只有一个永远。 …… 在言郁溪第N次被男生的告白后,夏宁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五哥都这么久没来找你了,你还惦着他啊?” 宁晓上大学后住校,言郁溪念高中也住校。他暑假都不回家,寒假回来面都还没见着,就回宁宅去了。即便是作为邻居,她也很少见得到他。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那是极其匆忙的一面,宁晓只是远远的笑着冲她比了个手势,话都没来及说两句,就跟着他爸爸妈妈回宁宅去过年了。 为这件事,言郁溪难过了好多天。 不过难过完之后,笑一笑又是一条耐心等待的好汉。 听着夏宁的话,言郁溪一点儿都不觉得难过,反而笑嘻嘻的说:“是啊。” 她的宁晓哥哥,她怎么能不惦记呢。 夏宁翻了翻白眼,“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就像言郁溪不理解夏宁的快餐式恋爱一样,夏宁也不理解言郁溪的佛系精神暗恋,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做好朋友。 放学后,言郁溪和夏宁在校门口分开,言郁溪独自往回家的路走。 三年多以来,即便宁晓不在,言郁溪也没有让家里人安排司机接送。 这条路,言郁溪和宁晓一起走了好多好多年,即便这些年道路有了些变化,但上学放学走在路上,给予她的还是满满的回忆。 很多时候,她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会幻想着宁晓还在她身边,笑容温柔的喊她“宝贝”,然后再一个人傻傻的笑。 其实,除了长辈们,同辈的即便是她大哥二哥,也从不喊她“宝贝”。 唯有宁晓,他不怕她爸爸揍,亲昵的喊她“宝贝”。 想起从前的事,言郁溪兀自傻笑了一会儿,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往最顶上的那个人的名字看去。 那个联系人,她没有备注真实姓名,用字母“Aaaaaa”来代替。 里面存着的那个号码,是十三岁生日那天,她偷偷从大哥的手机记下的。 在她有了手机之后,甚至没存爸爸妈妈的联系电话,第一时间跑去翻出记录在手账本上的号码存了进去。 可这么多年以来,她一次都没有打过。 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换号码。 言郁溪也不在意这个被自己当成宝贝的电话号码还有没有效,笑眯眯的看了一会儿,将手机丢回包包里,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继续往前走。 …… 自有次和妈妈一起过来给大哥送冬天的衣服来过一趟后,平时周六日没事,言郁溪会瞒着爸爸妈妈偷偷跑去大学城晃悠。 作为闺蜜的夏宁自然知道这事,好几次提议过要陪她,言郁溪拒绝了。 言郁溪喜欢自己一个人过来,万一遇到她的宁晓哥哥了呢。 要是夏宁陪来了,岂不是多了一盏大大的电灯泡吗。 闺蜜的想法夏宁又怎么会不知道,劝也劝过了,没用,索性不再劝,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她的额头,“言傻啊言傻,你这么傻迟早会被卖掉的!” “你才傻!”言郁溪拉开夏宁的手,轻哼了声,“你说我好卖那你把我卖了吧,一毛钱卖给你五哥,回头我给你我所有钱,还烧三炷香感谢你。” 夏宁:“……滚吧你。” 一毛钱,真不把自己当回事。 还烧三炷香,要是能让这傻妞变聪明,她愿意给她烧一捆! 看着凶神恶煞瞪着自己的夏宁,言郁溪有点难过。 以前的夏宁妹妹不是这样的,她会跟在她身后软糯糯的喊她宝贝姐姐。 现在呢? 言郁溪,言傻,言智障,郁倒霉。 简直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真的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我都去那么多回了。” “你也好意思说呢!” “我真的挺好意思的,你快回去吧。” 赶走夏宁,言郁溪搭乘计程车往医科大去。 莫名的有点儿做贼心虚,言郁溪没敢明目张胆的去医科大门口,在大学城的一条商业街外,付钱下车。 学校附近都会很热闹,又是周末,商业街上有不少大学生来来往往。 言郁溪看着他们,心底生出一丝羡慕。 不过这丝羡慕没持续多久就消失了,因为她明年也是大学生了。 言郁溪百无聊赖的逛了一会儿,突然想到这附近有家卖章鱼小丸子的店不错,便暂时放弃偶遇宁晓的念头,走进了商业街。 那家店的生意十分好,门口前队排的老长老长的。 言郁溪看了眼,乖乖的跟在队伍后面排队。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排在前面的人一点一点的变少,眼见着还有两三个就要轮到自己了,言郁溪从包包里翻出零钱。 “傻妹!” 肩膀蓦地被人拍了下,吓得言郁溪手一抖,手里的零钱撒了一地。 “真傻。”身侧高挑足足比言郁溪高出一个头的男生嗤了声,蹲下身捡起钱,塞回言郁溪手里,“你怎么到大学城这边来了?” 言郁溪没好气的瞪他,“二哥,你想吓死我了!” 她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抢钱呢! “你这么壮,吓不死。”小黑往队伍前面看了眼,“傻妹,给我买三份。” 言郁溪哼了声,伸出手,“行,给我钱。” “刚才不是给你了?” “……” 虽然哥哥恶劣,可轮到言郁溪时,言郁溪还是买了四份。 离开队伍走到一旁,言郁溪将其中三份递给小黑,“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我是你?”小黑十分不悦的看了眼妹妹,不屑的又嗤了声,“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跑大学城来了,来找宁晓哥?” 言郁溪将一颗丸子塞进嘴巴里,拒绝回答二哥的问题。 因为她不管怎么回答,肯定会招来他的一顿嘲笑。 这么多年以来,全世界都在变,唯独她二哥爱欺负她这点,一成不变。 在大学城偶遇自己二哥的事情,在言郁溪看来只是个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二哥和宁晓并不在一所学校。 隔天下午,言郁溪再次去了大学城。 和昨天一样,她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大概是上天被言郁溪的执着和那股子傻劲感动到了,这个下午,车在水马龙的街头上,隔着一条街,她远远的,看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身一件图案简单的白色T恤,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正蹲在街道旁帮老太爷把掉落满地的水果捡回三轮车上。 傍晚柔和的阳光洒落在他漂亮好看的侧脸上,言郁溪突然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沉重而有力。 终于,见到他了。 言郁溪小嘴忍不住咧开,傻笑起来。 就在言郁溪傻笑着站着不动时,对面街道那人似有所察觉,忽然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径直朝言郁溪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那刻,言郁溪的世界仿佛静止了。 第209章 番外2 那是他小媳妇 看到宁晓,言郁溪很紧张,心中激动的同时,脑子在飞快转动着。 万一等下宁晓哥哥问起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该怎么回答? 是撒谎说自己提前过来参观参观大学城顺便买章鱼小丸子呢,还是直接干脆利落的说宁晓哥哥我想你了我想来偶遇你。 哎呀她不会撒谎,可是实话实说又觉得好害羞呀怎么办。 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言郁溪纠结得皱紧了眉头。 正蹲在街道旁给老大爷捡水果的宁晓盯着言郁溪看了片刻,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继续把散落满地的水果捡起,放进一旁三轮车上的篓子里。 言郁溪见状,愣住。 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怎么她的宁晓哥哥见到她,一点儿都不激动一点儿都不欣喜呢,到底哪里出了错了。 言郁溪有点难过,有点伤心,还有点委屈。 可是她不能走,走了,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了。 那头,宁晓看起来捡的认真,可还是被细心的老太爷看出了端倪。 “小伙子,那边那个是你女朋友?” 宁晓抬起头,就看见老大爷笑吟吟的往言郁溪的方向努了努嘴。 宁晓只是笑了下,没回答。 相较于女朋友,他其实更想说对面那姑娘是他小媳妇。 算了,他还是赶紧捡完了去找她吧。 老大爷以为宁晓害羞,朗笑两声,摆着手对宁晓说:“小伙子,谢谢你帮我捡水果,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赶紧过去找你的小女朋友……你看那姑娘,小嘴噘得都快能挂个油壶了,一会儿真生气可不好哄。” “老大爷,不着急,我先帮您捡完吧。”宁晓将手里的水果放进篓子里,继续去将那些滚得比较零散的水果捡起来。 老大爷看了宁晓一眼,愈发的觉得这个小伙子好。 别的人过来帮他随手捡几个果子,就会顺手拿走几个。他不一样,他不顾对面等他的小女朋友,坚持帮他把果子捡完,还半个不拿。 老大爷心中一动,走到三轮车旁,在一个绑的紧刚才没有打翻的篓子里翻了一阵,摸出两个又大又饱满白里透红的桃子,等宁晓把最后那点水果捡起放回来,将那两个桃子往宁晓手里一塞。 “老大爷?”宁晓愣了下。 老大爷笑眯眯的,“这桃子是我自己种的,可甜,赶紧拿去哄小姑娘吧。” “多谢。”宁晓道了谢,看了眼三轮车上的篓子,又绕着三轮车走了圈检查了一下三轮车的轮子,才和老大爷告了别,往马路对面走去。 言郁溪还站在原来的地方,有点婴儿肥的小脸气鼓鼓的,像个小包子。 小姑娘在街上站了有好一会儿了,人本身就长得水灵灵的,今天还穿着一条淡粉色连衣裙,露出一双腿又长又直,引起了不少过往行人的注意,甚至有大胆的男生跑去和言郁溪搭讪,问言郁溪是哪个学校的。 言郁溪从小就长得讨喜,没少被男生追求,尤其是宁晓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追她的男生就更多了。 心里有着宁晓,言郁溪自然不会接受,拒绝追求者的次数多了,慢慢的练就了一身拒绝追求者的好本事,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打发走。 宁晓走到言郁溪面前的时候,言郁溪刚好打发走了一个问要联系电话的男生,突然看到宁晓过来,整个人呆住。 宁晓视线落在言郁溪因为惊讶而微启的小嘴上,只一瞬,就移开了目光,对上小媳妇错愕又惊喜的双眼,将手里的两个大桃子往言郁溪手里一塞,没有问她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只是温声问:“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难得她过来一趟,他当然不会让她只吃桃子。 言郁溪回过神,红着脸低下头,支吾着说:“不,不饿。” 顿了顿,结结巴巴的补充了一句:“想,想吃章,章鱼小,小丸子。” 说完,静默了一阵,见宁晓不吭声,言郁溪疑惑的抬起头,看见宁晓正笑着看着她,立马又红了脸,浑身一绷,飞快的补充了句:“还有奶茶。” “好,买。”宁晓低下头,摊开掌心看了看,有点脏,便没去牵言郁溪的手,率先往前走,“跟好,别走丢了。” 言郁溪含糊不清的应了声,抱着两个大桃子,默不作声的跟上宁晓。 跟了好一会儿,期间差点儿被人群冲散过一次,言郁溪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她的宁晓哥哥居然没有牵她的手,难道他不怕她走丢吗? 想起初二那年放学后宁晓带她去步行街里买章鱼小丸子,人多怕她走丢,牵着她的手走了一路的事,再看现在,言郁溪心情黯淡了几分。 她不禁想,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面,他跟她生疏了。 言郁溪看了看宁晓的后脑勺,又看了看宁晓垂落在身侧的手。 好想牵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言郁溪昨天才来过的那家卖丸子的店前,宁晓看了眼排在店门口的队伍,视线又往周围扫了圈,指着两个店铺之间的一块小空地,“你先去那边等着,我来排队。” 太阳没下山,天气也还很热,除了店门前那小点地方之外,这附近没有绿化树,遮挡不了阳光,万一他小媳妇被晒黑了怎么办。 言郁溪看了看宁晓,乖巧的点了头,往宁晓刚才指的地方走去。 可她乖乖的站在屋檐下等了一会儿后,突然就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排在宁晓前面的那个女生,不停的回过头和宁晓说话。 同样是女生,言郁溪也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看得出那个女生的意思。 更可气的是,她的宁晓哥哥居然理那个女生。 言郁溪满目幽怨的看着他们,浑身都在冒着酸泡泡。 虽然知道她的宁晓哥哥未必认识那个女生,可能只是那个女生和他说话,他也礼貌性的答两句话而已,可言郁溪就是不开心,心里头酸溜溜的。 队伍不算太长,没一会儿宁晓就提着热乎乎的章鱼小丸子回来。 大掌轻而易举就将言郁溪抱在手里的两个大桃子拿了过来,刚买的章鱼小丸子代替桃子塞进言郁溪的手里。 言郁溪双手捧着那盒烫呼呼的章鱼小丸子,一想到这是她的宁晓哥哥排队给她买的,突然就不生气了,还很开心。 宁晓瞅了瞅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心里软绵绵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温声问:“还喝奶茶吗?” 言郁溪回过神,红着脸低下头,“喝。” 章鱼小丸子要和奶茶一起品尝,滋味才会更好。 “那去买。”宁晓说着,就想伸手过去牵言郁溪。 手刚刚抬起来,突然就想到自己手脏,有些失望的放下手。 好不容易见一面,居然连牵手手都不能,真扫兴啊。 宁晓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着等会儿得找个地方洗洗手才行。 大学的四年里,经常被隔壁学校的陆宴白喊出来玩,宁晓纵然再无心也早就将整个大学城摸熟摸透了,宁晓又带着言郁溪往附近一家味道不错的奶茶店走。 奶茶店不用排队,两人站在柜台前,言郁溪选好了奶茶,宁晓掏钱结账,等了一小会儿,宁晓从收银员手里接过奶茶递给言郁溪,又问收银员要多了一个塑料袋,把那两个桃子放进塑料袋里拎着。 “还想吃什么?”宁晓又问。他打了几个寒暑假的工,他现在手里有一笔不小的存款,别说让言郁溪吃到撑,就算管她吃一辈子都没问题。 而且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伯伯伯母哥哥姐姐们在他满二十岁后就开始给他塞钱,特别是三哥宁夏,每个月固给定一笔,不够用了还能要。 不过他不怎么花钱,再加上这么多年来也省习惯了,完全用不着再问要。 只是每当想起那二十年的穷苦日子,宁晓就忍不住抹一把辛酸泪。 言郁溪摇了摇头,小声提议:“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好不好?”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黑了,她才见到他,不想这么快回去。 小媳妇要求,宁晓自然不会拒绝。 现在外面正热着,奶茶店里开着空调,在里面休息休息吃吃东西也不错。 两人在店里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宁晓不动声色的环视周围一圈,想看看奶茶店里有没有洗手间,他想进去洗个手。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并没有。 这附近又肯德基有金拱门有德克士,宁晓暗想着,等会儿随便找家进去洗个手好了,难得见一面,说什么都得牵个手才像话啊。 宁晓不说话,言郁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愁着要找些什么话题聊,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言郁溪吐掉含在嘴里的吸管,从包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妈妈打过来的。 再看一眼时间,原来已经五点了啊。 平时的这个点妈妈已经开始进厨房忙碌,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开饭了。 言郁溪看了眼宁晓,按下接听键,“喂,妈妈。” 妈妈陆小白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宝贝在哪呢,怎么还不回家?” 言郁溪抬头瞅了眼宁晓,见他正含笑看着自己,心神一荡,小脸忍不住又是一红,低下头,口齿含糊的说:“妈妈,我和宁晓哥哥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妈妈沉默片刻,那边换了个人。 “言郁溪,回家吃饭。”是爸爸。 言郁溪有点心虚,乖巧的应了声,“好的爸爸。” 她不知道她爸爸现在是不是还是不待见宁晓哥哥,反正,听话就对了。 看来,东西是从不成了,还是拿回家里再吃吧。 挂断电话后,言郁溪再次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宁晓。 她不想那么快回去,从见到她的宁晓哥哥到现在,还没半个小时呢。 宁晓在听到言郁溪喊对方“爸爸”,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眼下见小媳妇正巴巴的看着自己,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听未来岳父大人的,先送小媳妇回去。 毕竟,来日方长,要再罪本来就已经得罪了的未来岳父大人,过几年要结婚的时候他不给户口簿,那就麻烦了。 宁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言郁溪,“走吧。” 言郁溪点点头,“好吧。” 看着言郁溪揪着小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宁晓只觉得有些好笑。他的傻媳妇,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离开奶茶店,宁晓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手机号码多少?” 言郁溪愣了下,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下一刻,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言郁溪下意识抬手看了眼。 没等她看清,宁晓的脑袋就凑了过来。 突然之间靠这么近,男生的清淡的体香飘入鼻中,言郁溪神情有些恍惚。 等她回过神,再去看手机屏幕,看清来电显示上面的“Aaaaaa”时,想阻止宁晓已经来不及了。 一抬头,对上宁晓笑吟吟的目光,言郁溪的脸瞬间红成了熟透的虾子。 宁晓故意凑到言郁溪耳边,轻声问:“‘Aaaaaa’是什么?” 言郁溪不好意思告诉他,通讯录里是按拼音字母来排序的,她存他的号码用这串字母,是想让他排在她通讯录的第一位,打开就能看到。 这个小秘密居然被宁晓哥哥看到了,好羞~ 因为小时候撒谎被妈妈狠狠的打过一次之后,言郁溪就不再撒谎了,久而久之,就不会撒谎了。 支吾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宁晓虽然很喜欢看她红着脸嘟着嘴被自己为难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可到底舍不得为难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说:“把微信也加上。” 见宁晓不再追问,言郁溪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只要他再多问一句,她就会告诉他了。 和宁晓互加了微信,言郁溪忍了又忍,才没当着宁晓的面,为了让他在联系人第一位再把他备注成“Aaaaaa”。 “看。”宁晓将自己的手机屏幕举到言郁溪面前。 言郁溪傻傻的看了眼,看清宁晓给自己的备注,才褪去高温的脸,再次急速升温。 他给她的备注是:Aaaaaa的小宝贝 原来,他知道。 小心思被对方察觉,言郁溪羞得不敢再去看宁晓了。 宁晓再多说两句真的怕把人逗跑了,话锋一转,“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过在拦车回去前,宁晓借口要上洗手间,去了趟前面不远处的肯德基。 洗完手出来,宁晓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清爽不少了。 正想去牵小媳妇的手,却发现她站在肯德基门口手臂挂着一袋桃子,一手拿着章鱼小丸子,一手拿着奶茶吸得正欢。 他,无从下手。 正想从小媳妇手里拿那盒小丸子拿走,小媳妇主动把丸子递给了他,没等他高兴,就听到小媳妇说:“宁晓哥哥,你拿着,我吃。” 宁晓:…… 小媳妇要求,没办法,宁晓只好接受。 看着言郁溪一边喝着奶茶,一边小心翼翼的啃着竹签里的丸子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宝贝,你等会儿不吃晚饭了?” 言郁溪咽下嘴里的东西,理所当然的说:“我吃得下的。” 宁晓:“……” 好吧,刚才那话当他没问。 见宁晓不吭声,言郁溪皱了皱眉,“宁晓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能吃?” 夏宁就总说她很能吃,她还说大多数男生都不喜欢吃得太多的女生。 她的宁晓哥哥会不会因为她吃得多,不喜欢她啊? 言郁溪欲哭无泪的想,早知道就不吃了。 “多吃点好。”宁晓用空出的那只手,捏了捏言郁溪有些婴儿肥的脸。 这样胖乎乎的她,比起他们学校里那些白骨精好看多了。 随后宁晓一路拿着装丸子的盒子,言郁溪一路吃一路喝,两人一同去到公交站前拦了辆计程车,上车回家。 在车上,言郁溪也还是再吃,根本没有给宁晓牵她手手的机会。 其实言郁溪要是知道宁晓想牵她的手,她是绝对不会吃的。 她只是害羞,只是紧张,想要借吃来掩饰而已。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的时候,言郁溪正好吃完了整盒丸子,奶茶也见底了。 宁晓付了钱,和言郁溪一起下了车,往小区里面走。 去最近的垃圾桶丢掉垃圾,言郁溪刚回过身,就看见宁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两人贴的十分近,吓得言郁溪下意识倒退了一步,差点儿栽进了垃圾桶里。 宁晓及时伸手将她拉住,将她拉进怀里的同时,扣着言郁溪手腕的手往下滑,扣住了她细软的五根手指,低下头看着她的发顶,勾了勾唇角。 终于牵到了,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小小软软的。 言郁溪扑在宁晓的怀里,脸立即又红了,一只手被宁晓牵着,另一只手抵在宁晓的胸膛前,整个人僵住不敢动。 第210章 番外2 再过一个月 只片刻,察觉到宁晓没再有别的动作,言郁溪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一松,同时心里也隐隐的有些失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将脑袋埋在宁晓的怀里,扑鼻而来的都是让她熟悉的气息,清清淡淡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是很好闻,和记忆深处中的一模一样。 其实小时候,他也经常牵抱她牵她的手,自上中学以后,大概是意识到她长大了,就再也没有抱过她了,就连牵手也只是偶尔。 时隔这么多年,现在再抱在一起,言郁溪除了觉得有点意外有点微微的不适之外,并没有任何排斥的感觉,甚至还很欢喜。 在学校时她和夏宁一起逛校园,经常会看到搂搂抱抱在一起腻歪的小情侣们,那会儿除了觉得有点儿羞羞之外,也有些不明白,暗想着要是冬天也就算了,大热天的时候她都替他们感觉到热。 可这一刻,言郁溪突然就能理解他们了。 她觉得偶尔让自己热一热,也是没有关系的。 晃神间,耳边传来了男生温柔低沉的声音,“宝贝,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念书,来年考个好的大学,知道吗。” 比起早早的和她在一起,他更希望她好。 言郁溪恍惚了一瞬,将自己的脸埋得更紧了,自己红红的耳根子暴露在宁晓眼皮子底下又不自知,脸蛋轻蹭着他胸前的衣服,不停的点着头,声细如蚊的说:“好。” 她会好好念书的,来年夏天,她要考到他的学校去,跟他一起 宁晓揉了揉言郁溪的发顶,没有再说什么。 牵着言郁溪一路走进小区里,将言郁溪送到她家院子门口,宁晓没有跟着进去,站在一旁看着言郁溪,面容恬静,“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言郁溪没有动,依依不舍的回望着宁晓。 等了一会儿,见宁晓没有留下来的意思,更没有开口的意思,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微噘着小嘴转身往屋里走。 刚开始还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在等宁晓喊住她。 好一会儿都没等她想听的声音,言郁溪轻哼了声,一跺脚跑进了屋里。 刚踏进屋,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微信新消息提示声。 不知道为什么,言郁溪有种预感,是她的宁晓哥哥给她发来的。 鞋子脱了一半便没管,连忙从包包里掏出手机,迅速解了锁,打开微信。 看见了发信人,看清里面的内容,言郁溪笑了。 眉眼弯弯的,眼里,心底,满满的笑意。 他说:宝贝,下次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陪你 以前总听同学们说,“我爱你”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可言郁溪却觉得,“我陪你”才是最好听的。尤其这三个字从她宁晓哥哥的嘴里说出。 言郁溪抿唇笑了笑,回了个“好”过去。 恰好从厨房里出来的陆小白看到自己女儿站在玄关处傻笑,想了想,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笑着问女儿,“怎么没喊他进来吃饭?” 言郁溪回过神,蹬掉鞋子,拖鞋也不穿,步伐轻快的跑到陆小白面前,给了陆小白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妈,我好想你。” “你啊!”陆小白笑着点了点闺女的小巧的鼻头。 饭后,趁着陆小白去厨房洗碗,郁少卿将女儿拎到面前,一脸严肃的问:“那小子有没有占你便宜?” 言郁溪红着脸摇摇头,“没有。” 郁少卿没说话,盯着闺女,想从她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然而令他失望了,言郁溪根本就没觉得和宁晓牵手抱抱是被占便宜,所以并没有让郁少卿找出半点不自在来。 放走闺女,郁少卿嗤了声,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 果然是个不中用的小子,居然什么都没做。 要换了他,两情相悦,他能把上床以外的事情全做了。 至于为什么不上呢,人都还没满十八岁,敢对未成年下手的都是禽兽。 不,禽兽都不如才对! …… 宁晓回到宿舍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有同学问宁晓:“下午和你在一起那个漂亮的小妹妹是谁?” 想到言郁溪,宁晓笑得十分温柔的说:“我媳妇。” “你媳妇?”同学一脸惊悚的大喊了声,随后宿舍里的其他同学全都朝宁晓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宁晓什么时候多了个媳妇。 要知道,宁晓大学四年桃花不断,可也没见过他摘了哪一朵啊。 宁晓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在舍友们的期待目光下,眉梢一扬,十分欠扁的开口:“我不告诉你们。” 舍友们:“……” 其中一个突然问:“你有媳妇了,那陈圆花怎么办?” 提起陈圆花,宁晓的笑容淡了几分,但脸上仍旧挂着笑,笑容逐渐变得阴恻森冷,“她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舍友们都听出了宁晓话里的威胁,不约而同的摇头。 当然,没什么关系。 唯一的关系,就是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而已。 舍友们再次不约而同的想。 宁晓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见他们识趣,满意了。 他和那个女生怎么会有什么关系呢,他只和他的小宝贝有关系。 洗完澡出来,宁晓看了眼吵吵闹闹的宿舍,摸出手机,盯着言郁溪的微信头像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拉了个聊天组。 聊天组里只有三个人,他和陆宴白还有小黑。 宁晓:兄弟们,我打算在校外租个公寓,有兴趣一起合租吗 大白:没兴趣跟男人同居 小黑:哥,我们合租吧,不要他 宁晓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自己的。 宁晓:房子我来找 宁晓:房租陆宴白出 宁晓:卫生小黑搞定 大白:为什么你租房子要我出房租 小黑:那你干嘛 宁晓:我做饭管温饱啊 聊天组里安静了十秒,另外两人同一时间回复过来。 大白:成交! 小黑:成交! 虽然大学城里好吃的东西是不少,但就正餐饭菜而言,像宁晓这种厨艺这么好的还真没两家,而且有人在公寓里做给自己吃,总比出外面排队抢位置的好。 最重要的是,宁晓不仅会做饭菜,还会做蛋糕点心。 以前宁晓不常做,做了也只有言郁溪和陆小白的份,陆宴白和小黑负责看妹妹吃,现在宁晓主动提要给他们做吃的,光是想想口水都要流了。 交易达成,趁着没课的时候,宁晓开始往校外跑,找房子。 他的要求不高,三室两厅至两卫,房子好,环境好,租金多少不重要。 反正又不是他出钱,陆宴白有的是钱。 其实宁晓和陆宴白刚踏进大学没多久,就有想过一起在外面合租。 不过后来两人又仔细合计了一下,最后发现他们倆谁也不愿意打扫卫生,如果两个人租,隔天就要轮一次,在四人宿舍隔三天才轮一次。 算来算去,合租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今年不同,今天小黑上大学了。 有了小黑,还愁什么做家务。 小黑虽然混球,但是在家里被爸爸妈妈压迫得多,家务做起来可顺手了。 周三找到了房子,当晚宁晓立即召唤陆宴白和小黑一起写退宿申请,周五晚上,用十斤小龙虾收买舍友,让他们帮忙将自己的东西搬过去。 宁晓的东西并不多,舍友们齐心协力一人拿一点,啥也没让宁晓提,全替他拿着,甚至还有个问宁晓:“晓哥,要不要小的背您过去?” 宁晓:“……滚。” 他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背的? 除了他的小媳妇,谁都不能碰他。 他要为他小媳妇守身如玉。 再过一个月,再过一个月小媳妇就满十八岁了。 等到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就可以…… “晓哥,以后常回宿舍玩啊。” “对,宿舍欢迎你。” “宿舍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滚。” 东西搬完进公寓,打发走前舍友们,宁晓站在客厅中央,举着手机对着地上自己的行李拍了张照片。 打开微信,给言郁溪条过去,并附文字:挪窝。 …… 下课铃声响起,校门大开,被困了五天的言郁溪和夏宁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等会儿要去哪里玩,言郁溪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言郁溪掏出手机一看,双目一亮。 点开微信,看清内容,言郁溪皱了皱眉。 郁宝贝:??? 夏宁收拾好书本,发现言郁溪不吭声了,扭头一看,就看见言郁溪正看着手机发傻,像在笑又像是在纠结,立即凑过去看了眼。 “挪窝?”夏宁也没看明白,他们家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发过去后,很快的,宁晓就回了过来。 Aaaaaa:从宿舍搬出去 看着宁晓回过来的这几个字,夏宁脱口就问:“跟谁住?” 问完,才发现她在这里再怎么问宁晓也听不到,索性从言郁溪手里拿走手机,迅速回了过去。 郁宝贝:跟谁 那动作快得,言郁溪根本阻止不及。 盯着已经发出去的消息,言郁溪有那么一瞬,有将消息撤回的冲动,不怎么想撤回来,紧张的等待他回答。 Aaaaaa:大白小黑 “无聊。”夏宁没发现大八卦,嗤了声,把手机还给言郁溪,“别理他,我们先回宿舍放课本,等会儿一起出去吃冷面。” 言郁溪点点头,跟在夏宁身后,只是手里仍旧抱着手机。 刚踏出教室门口,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Aaaaaa:明天过来? 言郁溪心中大喜,路都不走了,停下来认真的回复宁晓。 郁宝贝:方便吗? Aaaaaa:很方便 郁宝贝:好吧。 约好了时间,言郁溪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一抬头,就看见夏宁正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莫名的有些心虚。 “言郁溪,我都到楼下了,你居然没跟上来,害我又要跑上楼找你!” 言郁溪自知理亏,好说好歹哄好了夏宁,和夏宁一起去学校外吃了个冷面,又请她喝了杯奶茶,这才把姑奶奶送上了车。 目送着夏宁离开,言郁溪也往回家的路走。 飞快回到家,和坐在客厅里说话的爸爸妈妈以及很少回来的大哥二哥打过招呼,飞奔上楼,房门一关,跑到衣柜前,挑起了明天要穿的衣服。 心心念念着明天要和宁晓见面了,这夜言郁溪翻来覆去了许久才睡着。 第二天早早的,言郁溪起床洗漱完,又去洗了个澡洗了个头,换上昨晚挑了四五个小时才挑好的衣服,又对着镜子梳了半个小时的头。 怕太夸张,强忍着没去摸化妆品,言郁溪对着镜子照了有照,圈子转了又转,满意的点点头,拎着抱抱蹦蹦跳跳的离开卧室,下楼。 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的几个人,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的转头往楼梯的方向看,看到花蝴蝶似的言郁溪下来,几个人面上神情各异。 陆宴白和小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 而陆小白则笑眯眯的,眼里心里全是对自己闺女的满意。 脸色最为难看的,当属当爸爸的郁少卿了。 黑沉着脸,手里的筷子“啪”的放在了桌面上,沉声问:“上哪去?” 言郁溪看向郁少卿,笑脸一僵,整个人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了。 心中有些懊恼,开心过头,居然把她爸爸给忘了。 “爸爸。” 郁少卿重复问:“上哪去?” 言郁溪老实回答:“去找宁晓哥哥。” 郁少卿脸更黑了,正要说什么,手背忽然一疼。 一扭头,就看见自己老婆在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老婆?” “谁是你老婆?”陆小白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欺负我儿子就算了,再欺负我闺女我跟你没完。” 话音刚落,小黑放下碗,一脸殷切的看着妈妈,小声投诉:“妈妈,爸爸昨天晚上又骂我了,他好坏。” 郁少卿斜了小黑一眼,“小小年纪偷偷抽烟,不该骂?” “我只是试试而已,第一次,没有上瘾。”小黑大声反驳。 没等郁少卿继续训小黑,陆小白打断他,“抽烟怎么了,小黑已经成年了。少思大表舅说你初中就开始抽烟了,上梁不正你还想怪下梁歪啊?” 夫妻两人莫名其妙的就吵了起来,陆宴白一脸淡定的吃完早餐,放下碗,冲弟弟使了个眼色,起身往大门走去。 还站在楼梯上等训的言郁溪见状,迟疑片刻,一咬牙,跟上自己哥哥。 昨天她的宁晓哥哥说了,他现在搬出来和她大哥二哥一起住,那么她大哥二哥肯定是要回那边去的,她跟着他们正好。 陆宴白有车,是他从小就很喜欢的玛莎拉蒂,四座跑车。 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大伯兼亲爸的郁少思送的。 小黑坐副驾驶座,言郁溪被孤立在后座,半个身子趴在副驾驶座后面,问二哥小黑,“二哥,大哥,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们不能回来?”小黑回过头,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听妈妈说你上周日晚上抱着两个桃子睡了一晚上。” 言郁溪:“我……” 小黑打断她,“第二天早上还被妈妈发现压坏了一个,被子里全是稀巴烂的桃子泥,另一个还当早餐吃掉了。你这么智障,宁晓哥哥知道吗?” “二哥!” “他会知道的,等会儿我去告诉他。” 要说家里谁最八卦谁最多嘴,肯定就是小黑了。 小黑从小最怕爸爸,最拿妈妈没办法,最喜欢黏哥哥,最讨厌妹妹。 理由很简单,爸爸总是欺负他,妈妈总是冤枉他但好歹是疼他的,哥哥对他最好他从小跟着哥哥长大,妹妹最讨厌老爱哭爸爸妈妈还都疼她。 言郁溪气得小脸鼓鼓的,伸手过去掐小黑的脸,哼哼着说:“二哥,你这么坏,我会报复你的。” 小黑面无表情的拉开妹妹的手,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说:“哦,我好害怕,你赶紧报复我吧。” 言郁溪:“……” 坐在驾驶座上的陆宴白由始至终专心开着车,没有理弟弟妹妹。 因为在他眼里,弟弟妹妹一样智障。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大学城内一栋高级公寓楼下停稳。 搭乘电梯往上去,越是离心里头的那个人越近,言郁溪就越是紧张。 电梯“叮咚”一声停下,电梯门打开,言郁溪拉住前面的陆宴白,等陆宴白回过头,言郁溪有些忐忑不安的问:“大哥,我……” 没等言郁溪问完,站在另一旁的小黑就回答了她,“你头发不乱,衣服也挺好挺漂亮,就是看起来有点傻,这个没法改,将就将就吧。” 言郁溪:“……” 他是她亲哥吗,她是他亲妹吗。 为什么来时损她,一天不损她就浑身不自在似的,真是讨厌。 “你们堵在电梯口做什么?” 一道熟悉戏谑的声音传来,三个人齐齐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宁晓倚靠在门边,身上穿着居家服,正懒洋洋的看着他们。 “宁晓哥哥。”言郁溪小脸一红,立即松了抓着陆宴白衣服的手。 几乎是她松手的这刻,电梯门突然合起,言郁溪呆呆的站在电梯里,呆呆的看着电梯外的三个人。 宁晓愣了下,瞬间清醒了,正想过去把门挡住,站得离电梯门最近的陆宴白突然伸出手挡了一下电梯的门,电梯门再度打开。 “还不出来,你想下去?”小黑站在另一边,按住电梯按钮。 言郁溪的脸又是一红,低下头,慌忙走出电梯。 “进去吧。”陆宴白收回手,慢步往宁晓身后的屋里走,小黑连忙跟上,尽忠职守的当哥哥的跟屁虫。 宁晓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放下环在胸口的手,走到言郁溪面前,揉了揉她的发顶,什么都没说,牵着她往屋里走。 进了屋,宁晓反手将门关上,轻声问:“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昨晚他们明明还说好了,她中午过来他给她做饭吃。 言郁溪支吾着说:“跟哥哥过来的。” 原本她也没打算来这么早的,她是起得早,不过她有打算在外面逛一圈,差不多到中午了在过来,可是哥哥来了,她就能理所当然的跟过来了。 宁晓没再追问下去,问言郁溪:“酸奶喝吗?” 因为言郁溪今天过来,他昨晚还特地跑去步行街买了一整箱言郁溪喜欢喝的那个牌子的酸奶过来。 言郁溪乖巧的点点头,“喝。” 顿了顿,又说:“谢谢宁晓哥哥。” 宁晓低下头看了看言郁溪,心想,他小媳妇真可爱。 进了屋,宁晓去厨房拿酸奶,言郁溪刚刚坐下,门铃就响了。 坐在另一边单人沙发上的小黑突然伸长腿踢了踢她的膝盖,眼睛盯着手里的手机头也没抬,“傻妹,去开门。” “你才傻!”言郁溪哼哼了声,起身往玄关处走。 将门拉开,看到门口站着的烫着卷发女生,微微愣了愣。 那女生看到言郁溪,也愣了下,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眯眯的问:“小妹妹,宁晓在吗?” 找宁晓哥哥的?言郁溪很想说不在,可是她不想撒谎,于是就这么站在门口,双眼直勾勾的打量着那个女生,眼底毫不掩饰敌意和警惕。 女生见言郁溪不吭声,以为她没听清,正打算开口再问一遍,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屋内的宁晓,双目一亮,大喊:“宁晓。” “嗯?”宁晓看见那个女生,狠狠的皱了下眉。 再看拧着眉鼓着小脸瞪着自己的言郁溪,心咯噔了一下。 第211章 番外2 未成年 言郁溪气呼呼的瞪着宁晓,等他解释解释这个女生是谁。 太可恶了,他居然跟别的女生玩,还让别的女生找到自己公寓来了。 她不禁想,要是她今天没来,他是不是就要和这个女生庆祝搬迁大喜了。 宁晓心里虽然着急小媳妇误会,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淡定自若的收回目光,看向站在门口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陈圆花。 念在陈圆花前几天东奔西跑帮他找过房子的份上,宁晓也不好把人赶走,但也没把人请进屋里,男女之防还是要有的,只是问:“有事?” “听说你昨天搬过来了,过来看看你。”陈圆花越过言郁溪,走到宁晓面前,仰着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宁晓,“我来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宁晓皱了皱眉,将呆呆的站在一旁鼓着小脸生气的言郁溪拉到自己身旁,才对陈圆花说:“今天不方便,改天请你吃饭。” “不方便?”陈圆花再次将视线放在言郁溪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言郁溪两眼,眼底隐过一抹惊艳之色,试探的问:“妹妹?” “不是。” “嗯?” “我媳妇。” “……” 两个姑娘一脸错愕的看着宁晓。 回过神后,言郁溪乐了,也羞了。 陈圆花惊讶多于难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你媳妇?” 宁晓低头看了言郁溪一眼,言郁溪见宁晓看过来,就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迅速低下头,脸通红通红的,耳根子也红得几乎可以滴血来了。 宁晓轻应了声,同时暗叹,他的小媳妇真容易害羞。 陈圆花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宁晓,又看了看言郁溪,胸口堵着气,阴阳怪气的说:“宁晓,没想到你居然喜欢小萝莉。” 没等宁晓开口,陈圆花面露鄙夷,又继续说:“连未成年都敢下手,真是禽兽不如,算我瞎了眼,哼!” 陈圆花说完,一转身,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直至陈圆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宁晓才走过去把门关上。 一回头,捏了捏言郁溪肉感的小脸,温声教育她:“以后不要随便给不认识的人开门,很容易被坏人抓走的,知道吗?” 言郁溪红着脸,乖巧的点点头,小声说:“知道了。” 虽然,言郁溪并不知道他在和她说着什么。 此时此刻的言郁溪,脑子里不停的回响着刚才宁晓说的那句话。 他对别人说,她是他媳妇。 唔,好开心啊。 也有点儿,羞羞哒。 宁晓到底是看着言郁溪长大的,看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没听进去,也没舍得再训她了,牵着她往客厅里走,走到沙发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酸奶往她手里一塞,随后在她身侧坐了下来,右臂横在言郁溪身后,打在沙发背上,看起来就像是在搂着言郁溪。 一直默不作声看好戏的陆宴白和小黑相视一眼,齐齐朝那腻歪在一起的两人投去目光。 言郁溪低着头喝酸奶没看到,宁晓假装看不到,侧头轻嗅着言郁溪乌黑的发,温声问言郁溪,“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了吗?” “发的模拟卷子全都做完了。”言郁溪乖巧的说。 “宝贝真棒。”宁晓毫不吝啬的夸了句,无视陆宴白和小黑偷来的鄙夷目光,继续问:“宝贝,明年打算考哪所大学?” 这个,言郁溪早几百年前都想好了,吐掉含在嘴里的吸管,笑容腼腆的说:“想考,宁晓哥哥的学校。” 宁晓眉梢轻佻,“哪个专业?” 言郁溪更不好意思了,“想学护理专业。” 顿了顿,小声解释:“夏宁说,护士的衣服比医生的好看。” 宁晓:“……” 这样的理由,宁晓没法反驳。 到是小黑第一次听妹妹说高考志愿,有些惊讶的同时,也恶寒了下,“傻妹,你就这么喜欢伺候人?当护士要帮病人端屎端尿,又脏又累的啊。” 在家的时候,妹妹是爸爸妈妈的公主,是他们兄弟两的小女王,谁都没使唤过她,大伙都疼着宠着她,她居然想着要去伺候别人,先不说他们兄弟俩了,爸爸妈妈知道了该多生气多伤心啊。 言郁溪一听,果然有些退缩了。 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其实不想去伺候人的。 毕竟当惯了公主,谁想去当奴隶呢。 宁晓见言郁溪纠结,凉凉的扫了小黑一眼,示意他闭嘴,不要在危言耸听,随后话锋一转,问言郁溪:“宝贝中午想吃什么?” 言郁溪一听到宁晓的问话,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但小黑还是很担心妹妹跑去当护士,当天晚上偷偷摸摸的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回去,告诉妈妈妹妹想当护士的事情。 陆小白一听,吓得立即挂了小儿子的电话,跑去女儿卧室里找女儿,对女儿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甚至还拿出手机找出各种护士们被病人打骂收委屈的视频来吓言郁溪。 最后,言郁溪成功被吓到了,重重的点头,“妈妈,我知道了。” 陆小白蓦地心头一松,展颜笑开。 其实成功让言郁溪被吓到的不是那些视频,而是陆小白说:护士大多数都是要日夜轮班,你如果被安排轮班,就没时间和宁晓谈恋爱了。 言郁溪可以受苦受累,就是受不了不能跟她的宁晓哥哥谈恋爱。 那晚之后,言郁溪没再提当护士的事情。 也是在那晚之后,医科大里开始流传宁晓和未成年谈恋爱的事情。 尽管,两人并没有谈恋爱。 …… 宁晓从学校宿舍搬出去后,言郁溪几乎每个周末都去找宁晓,早早就从家里离开,不到晚饭时间绝对不回家。 闺女不着家是去哪里找谁,当爸爸的郁少卿自然是知道的。 要不是陆小白拦着,郁少卿早就杀过去宰了抢走他闺女心的宁晓了。 公寓里的另外两个人,陆宴白和小黑,从来没有主动避嫌给那两人腾空间的意思,宁晓也不需要他们回避,因为他并没有对未成年下手的打算。 他在等,等言郁溪长大。 都等了十多年了,也不差在这一时半会儿。 宁晓和未成年人谈恋爱的流言在学校传开后,被导师找去谈过一次话,然后就没有然后,宁晓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流言很快便平复了下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眼见着离言郁溪十八岁的生日越来越近,宁晓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忙得不见人影。 除了周末言郁溪过来时宁晓会待在公寓陪她之外,其他时候,每天早早出去,除了去上课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陆宴白和小黑都睡下才回来。 这头宁晓忙里忙外的给自己的小媳妇准备十八岁成人大礼,那头,作为言郁溪亲爸爸的郁少卿也在咬牙切齿的忙碌着……给家里的门窗加固。 十八岁,是个危险的讯号。 作为爸爸,郁少卿觉得他必须做点儿什么。 例如,防火防盗防宁晓。 郁少卿开始限制言郁溪周末的外出时间,这回就是陆小白也没法管了。 临近生日的那个周末,索性就不让言郁溪出门了。 言郁溪很委屈,“爸爸,我已经长大了。” 郁少卿暗暗的想:要不是你长大,我还不想关着你讨你生厌呢。 “爸爸,你让我出去好不好,我保证在晚饭之前回家。” “不好。” 不管言郁溪怎么卖萌撒娇装可怜,郁少卿都不为所动。 不仅不放言郁溪出门,还每隔两小时给闺女洗次脑。 “你听爸爸的话,你还太小,外面很有多居心裹测的人……” “爸爸,宁晓哥哥是好人。” “……” 好人?郁少卿生气的想,那小子想上你你居然还把他当好人?! 见郁少卿不吭声,言郁溪继续说:“爸爸,宁晓哥哥很好的,他对我可好了,我也很……很喜欢宁晓哥哥,你让我和他在一起好不好?” “在一起?”郁少卿被气笑了,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言郁溪,“你想怎么和他在一起,你才几岁,地球上男人千千万万你见过几个?” “爸爸,我不想见几个,我就想要宁晓哥哥。” “你真是气死我了!我聪明一辈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闺女。”郁少卿被气得嗓子眼都快冒火了,“你难道不知道,倒贴上去的女人最不值钱,男人最不会珍惜吗?” “爸爸爸爸,宁晓哥哥不会的,他可好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还有,他很好,你爸爸疼了你十多年难道就不好吗?你居然为了那个臭小子气你爸爸!” “……爸爸,爸爸你也很好,你就让我出去找宁晓哥哥吧。” “不许去!” 父女俩因为宁晓,十多年来第一次起了争执。 姜还是老的辣,最后自然是言郁溪被爸爸训哭了。 陆小白买菜回来,刚进屋就听到宝贝闺女在哭,吓得手里的菜随手一丢,迅速跑到言郁溪面前,拉开她揉眼睛的手,强迫她抬起头。 看清女儿哭得红通通的双眼和小脸,陆小白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宝贝,怎么哭了,告诉妈妈,谁欺负妈妈的宝贝了?” 言郁溪抬起头,愣愣的看了妈妈好几秒,哽咽了下,扑进妈妈怀里,大哭着投诉自己爸爸,“妈妈,爸爸欺负我!” 陆小白:“……” 郁少卿:“……” 最后,妈妈也没能成功劝到爸爸。 因为爸爸不仅把门窗锁了将言郁溪关在屋子里,还把妈妈扛回了房间。 最后的最后,言郁溪不仅没能出门,就连午饭都没得吃了。 第212章 番外2 父女 断断续续的哭到下午三四点,言郁溪哭饿了,扁着嘴跑去厨房翻吃的。 冰箱里没有剩菜了,只剩两盒酸奶,想到喝了酸奶可能会跟饿,言郁溪没敢碰,眼角的余光瞥见流理台上一个小碟子里还放着早上吃剩的两个包子,言郁溪双目一亮,跑去洗干净手,一手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 包子又冷又硬,味道一点儿都不好。 言郁溪忍了又忍,才勉强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肚。 吃完,看着粘着些许包子屑的手指,言郁溪觉得委屈得不得了。 慢吞吞的走过去把手洗干净,出了厨房,上楼回房间。 房门一关,大步跑过去把自己摔在床上。 翻来滚去许久,言郁溪仰趟在床上,又盯着白花花的屋顶看了好一会儿,手胡乱往床头柜摸索着,把手机抓了过来。 打开微信,点开宁晓的对话框。 言郁溪轻咬着下唇,盯着宁晓的微信头像看了又看。 想到被爸爸软禁在家的事情,心头一酸,没忍住给宁晓发了条微信过去。 郁宝贝:宁晓哥哥QAQ 也不知道那头的宁晓正忙着什么,言郁溪抱着手机躺在床上,等得都快要睡着了,才等到他回复过来。 Aaaaaa:宝贝,怎么了? 言郁溪精神一振,顿时睡意全无。 生怕等会儿宁晓又没影了,立即给宁晓回复过去。 郁宝贝:宁晓哥哥,我爸爸欺负我 另一头正签着房屋过户合同的宁晓扫了眼手机屏幕,笔尖一顿,轻笑了下,飞快签上自己的名字,拿起手机给言郁溪回微信。 言郁溪正等着宁晓的回复,所以宁晓回过来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她的宁晓哥哥问她怎么回事。 言郁溪坐起身,摆正姿势,开始认认真真的打字,把上午爸爸欺负自己不让自己出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宁晓。 长长的一大段话,满满的抱怨,难掩稚气。 宁晓展颜笑开,把手机收回口袋,拿起合同起身走出。 言郁溪这回再没等到宁晓的回复,又等得久了,困意逐渐的袭来,脑袋一歪,人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言郁溪被妈妈叫醒去吃饭。 饭桌上言郁溪气哼哼的不去看爸爸,不跟爸爸说话,全程埋头吃饭。 难得的饭桌上安静得有些诡异,郁少卿沉着脸,也没理自己闺女。 被夹在中间的陆小白叹了口气,当做没看到,吃自己的饭。 这顿晚饭,言郁溪一气之下,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看也没看爸爸,飞快的和妈妈说了句“妈妈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就站起身上楼去了。 陆小白看着女儿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看向郁少卿。 郁少卿碗里的饭没动多少,这会儿见老婆看过来,瞥了她一眼,放下碗筷,一动不动的坐着,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脸上难掩失落。 看见他这样,陆小白顿时也没了食欲。 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两个也在逐渐的老去。 丈夫比她年长了十多岁,老得比她更快更明显,但是他臭美,早上起来嚷嚷着喊她给他拔白头发,可白发那么多,哪里拔得完呢。 整栋别墅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言郁溪上楼后,一楼整层楼都安安静静的。 陆小白挪了挪凳子,挪到郁少卿身旁,搂住他的手臂,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就像年轻时候一样偎依着他。 匆匆二十多年,时间过得真快。 很多时候,陆小白都以为自己追着郁少卿跑,还是昨天的事情。 可当看到长大成人的儿女们,看到丈夫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洗漱着镜子里自己脸上若隐若现的皱纹,终于不得不相信,他们还是老去了。 陆小白回忆起往事,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没有抱怨,只有释然和满满的幸福,扭头看着郁少卿的侧脸,眯眼笑着说:“郁少卿,我总是在想,还好我当年没有放弃。” 郁少卿愣了下,对上陆小白的目光,面上神情缓和下来。 回握住妻子的手,轻声反驳说:“是我太幸运。” 何其幸运,你没有放弃我。 如今才能有儿有女,还有你。 …… 言郁溪洗完澡出来,看见妈妈正坐在自己床上,愣了愣。 “宝贝,过来。” 陆小白冲着言郁溪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言郁溪听话的走到陆小白身旁坐下,自然而然的搂住妈妈的手臂,歪头靠着妈妈的肩膀。 陆小白问:“宝贝,还在生爸爸的气吗?” 言郁溪垂着眼眸,没吭声。 只是那鼓鼓的小脸和嘟起的嘴巴,已经告诉了陆小白答案。 陆小白轻轻的拍了拍言郁溪的手背,“你们三兄妹里你爸爸最疼你,没让你受过半点委屈,你跟你爸爸生气不理你爸爸,你爸爸心里可难过了。” 言郁溪手指动了下,头埋得更低了些。 “别人我不敢说,可你爸爸一定是爱你的。你还没出生那会儿,你爸爸日盼夜盼盼着你的到来,给你取个小名叫宝贝,说你是爸爸的小宝贝。” “你刚出生那会儿,你爸爸也总喜欢抱着你,谁都不让抱,晚上你哭夜,也是你爸爸起来喂你哄你,你爸爸宠你宠得有时候妈妈都要吃醋了。” “妈妈……”言郁溪鼻子一酸,抱着妈妈手臂的双手无意识紧了紧。 陆小白叹了口气,直直的望着正前方,目光放空没有焦距,“妈妈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爸爸了,可妈妈一直记得,爸爸有多好,有多伟大。妈妈做梦都想能有爸爸在身边,看爸爸对女婿挑三拣四,让爸爸送出嫁。” “妈妈!”言郁溪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不想看到妈妈难过的样子,直起身子晃了晃妈妈的手臂,“咱们不说了,您别难过,我知道错了,不生爸爸的气了。” “傻孩子。”陆小白目光柔和的回望着女儿,“最难过的人是你爸爸。他疼了你那么多年,你居然为了别人跟他生气,他难过的晚饭都没吃两口,这会儿还在卧室里发着呆呢。” 听妈妈这么说,言郁溪就更加愧疚了。 一想到爸爸被她伤了心,忍不住红了眼眶。 “宝贝,你也别怪你爸爸,你要真喜欢宁晓,你爸爸也不见得真的会不让你和他在一起,我敢说要是宁晓喜欢别家姑娘,你爸爸绝对会第一个跑去打断他的腿。” 陆小白顿了顿,将女儿的手握在手心里,轻声说:“你爸爸只是怕你受委屈,他最舍不得你受委屈了,你还这么小,你爸爸却老了啊。” 越是听陆小白说,言郁溪心里就越是难过。 尤其是在听到妈妈说她这么小,她爸爸已经老了的时候。 言郁溪小声抽泣起来,泪珠子不断的往下掉,抽抽搭搭的不停的吸着气。 见女儿听进去了,陆小白没再多说什么,起身走出书桌前抽了几张纸巾回来,动作轻柔的替言郁溪掉眼泪,“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言郁溪拼命的点头应着,接过纸巾,自己擦眼泪。 等到终于平复了情绪,言郁溪跟着妈妈往外走,在妈妈鼓励的目光下,往隔壁爸爸妈妈的卧室走去。 这个点郁少卿还没睡,正坐在床上发呆。 突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陆小白,头也没抬,拧着眉一脸纠结的问:“小白,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宝贝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听到爸爸无意识的问话,看着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皱纹的脸,言郁溪更加难过了,眼泪掉得愈发的汹涌。 快步跑到床边,扑进爸爸的怀里,哭着说:“爸爸,对不起,我错了。爸爸,其实我很爱很爱你,也很爱很爱妈妈。” 郁少卿愣了下,看了看怀里的闺女,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妻子,隐约明白了什么,紧拧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温柔的抚着闺女的发顶。 他快六十了,浪费了大半辈子,幸好这下半辈子,有妻子陪伴,还有懂事的儿女,幸福大概就是这个模样了。 …… 言郁溪和爸爸道完歉,像小时候一样窝在爸爸怀里说着讨好爸爸的话,并表示以后都听爸爸的,把爸爸哄得眉开眼笑,才离开爸爸妈妈的卧室。 虽然只生了爸爸几个小时的气,可言郁溪却觉得自己造了好几年的孽。 和爸爸和好之后,言郁溪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安静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翻了个身伸手过去把手机抓过来。 点亮手机屏幕一看,上面居然有个未接电话。 言郁溪连忙解了屏幕锁,爬起来,紧张得抖着手指给宁晓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言郁溪立即解释说:“宁晓哥哥对不起,我没听到手机响。” “嗯,没关系。”宁晓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进言郁溪耳中,听得言郁溪忍不住红了脸。 言郁溪咬了咬下唇,“宁晓哥哥,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有。”宁晓顿了顿,声音更轻柔了几分,轻缓低沉的声音轻拨着言郁溪的心弦,“宝贝,到你房间的阳台来。” 言郁溪愣了下,心咚咚咚的蹦个不停,紧张得手紧紧的抓住手机,鞋子都没穿就跳下床,往阳台上跑,“宁晓哥哥?” 宁晓轻应了声,“宝贝,往下看。” “嗯?”言郁溪闻言,低头往楼下看。 就看见,她们家别墅背面的小道上,一抹修长的身影站在别人家院墙前,手里拿着手机,正微仰着头朝她看了过来。 他的唇边,噙着温柔宠溺的笑。 言郁溪望进眼里,有丝丝甜腻荡漾在心底。 第213章 番外2 我想陪着你爸爸 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里,甜得发齁。 言郁溪抿着小嘴,嘴角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上翘。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宁晓哥哥啊,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渴求永远。 “宁晓哥哥。” “嗯。” “我向爸爸道了歉,爸爸原谅我跟我和好了。” 宁晓笑着点点头,突然喊了声,“宝贝。” 他温柔清透的声音传入耳中,言郁溪的心酸软酥麻的,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紧了紧,从喉呛里发出一声:“嗯。” “要乖,要听爸爸妈妈的话,知道吗?” “嗯,知道了。” 随后,又是一片短暂的静默。 隔着数十米的距离,两人静静的望着彼此。 大概,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即便什么都不说,光是看着对方都是开心的。 言郁溪想见宁晓想了一整天,现在终于见到了,就算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她也很开心很高兴。 “宝贝。” “嗯?” 宁晓顿了顿,柔声说:“没什么,早点睡。” 他心想,那些情话都藏了那么多年了,不如多藏一段时间吧。 言郁溪乖巧的点点头,“宁晓哥哥,你也早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宁晓说:“好。” 挂断电话后,宁晓深深的看了二楼某个阳台上的言郁溪一眼,转身离开。 言郁溪目送着他,直至他消失在夜色里再也看不见,才回房里去。 …… 宁晓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绕到前面那条路,回了自己的家。 大概是门锁不常开的缘故,锁不太好开。 宁晓用钥匙拧了一会儿,才把锁拧开。 推门进去,没开灯,反手将门关上,摸黑往里走。 阳台那边的落地窗窗帘没拉严实,有几缕月光打落进来,让漆黑的客厅里有了些许光亮。 接着这点儿光亮,宁晓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在这里住了十多年将近二十年,这里不仅是他的家,也承载着他的成长他的所有亲情,还有爸爸妈妈相濡以沫的爱情。 这栋别墅,他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就连爸爸妈妈也是。 宁晓站在客厅中央,开始回想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那张沙发,爸爸妈妈以前经常肩并肩坐在一起,爸爸搂着妈妈,妈妈认真看着电视,爸爸不时偷亲妈妈一下,惹得妈妈视线离开电视屏幕扭头去瞪他,然后他再窃笑。 那张茶几,他有回走路光顾着吃冰淇淋不看路,被自己丢在地上的玩具绊倒,脑袋磕在了茶几上,冰淇淋也脱手而出砸在了沙发上。 把自己弄伤,还把沙发弄脏,但爸爸妈妈都没有骂他,妈妈去煮了个鸡蛋替他揉额头,爸爸清理沙发上的冰淇淋。 还有放在墙角处的那亮沾了灰的儿童车,是他五岁生日那年爸爸送的。 隔壁陆宴白的爸爸给陆宴白买了玛莎拉蒂同模儿童车,他眼红吵着想要,然后爸爸就给他送了辆保时捷某款同模的儿童车。 他问爸爸为什么是保时捷而不是玛莎拉蒂,爸爸说他第一次见到妈妈的时候开的是保时捷,第二次见到妈妈,妈妈上了他的保时捷。 童年时期,宁晓最喜欢的就是过生日,因为从小被爸爸妈妈穷养的他,只有在生日的时候,才能收下伯伯伯母叔叔阿姨们给的钱和礼物。 可自十八岁后,宁晓就没有特地过过生日,每次都是记得就请身边几个人出去吃顿大的,不记得就随随便便混过去。 但他至今,始终记得二十岁那年的生日。 那天上完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出来,他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妈妈说她来学校找他了,让他现在过去。 宁晓立即把课本塞进同行的舍友手里,跑到了妈妈所说的地方。 那是个小凉亭,他妈妈正安安静静的站在凉亭里。 宁晓跑过去,开心得想笑,也真的笑了,见到妈妈的那种欣喜中,还带着一丝激动和一丝紧张,“妈,你怎么过来了?” 除了他刚上大学来学校报到那天,妈妈就没来过他学校了。 爸爸更是从来都没来过。 “傻孩子。”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眉目温和,“生日快乐。” 宁晓并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听着妈妈特地赶来学校和他说的这句生日快乐,微微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突然想到了什么,宁晓问妈妈:“妈,爸呢?” “你爸爸在学校外面等着。” “为什么不进来?”宁晓垂了垂眸,眼底有淡淡的失望。 “他啊。”妈妈顿了顿,眼底隐隐浮现一层薄光,脸上依然在笑,“你爸爸说他年纪太大,看起来像你爷爷,怕给你丢脸,就不跟着进来了。” 宁晓怔怔的看着妈妈,心里头有丝又痛又麻的感觉蔓延开来。 困惑了他这么多年的问题,此刻终于得到了解答。 除了念刚上小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带过他去学校,之后初中高中,要么他自己去,要么妈妈送他去,爸爸没有再送过他,更加没有去过他学校。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跟着妈妈一起出了学校大门,宁晓远远的就看见爸爸站在马路边的林荫树下。爸爸的身材仍旧笔直高挑,可身上却多了一种岁月留下的苍老感。 走近一看,才注意到,爸爸原来已经有白发了。 大概是因为爸爸心态年轻的缘故,他一直没觉得自己的爸爸在满满变老,总觉得爸爸妈妈还能再陪他很长很长的时间,所以宁可将时间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也没想过回家多陪陪爸爸妈妈。 看着爸爸温和的笑脸,宁晓忍不住红了眼眶。 跟着妈妈走到爸爸面前,轻声问:“怎么不和妈妈一起进去?” 爸爸笑着说:“爸爸太帅,怕招惹了小姑娘,惹你妈妈吃醋。” 大骗子。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自恋。 宁晓红着眼眶语气十分不满的说:“从小学到大学您一次没来学校找过我,开家长会都是妈妈和三伯伯三伯母来的,为这个班里有些同学在私底下说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您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没给你长脸?” 爸爸脸上的笑容缓缓敛起,静静的看了他片刻,什么都没说,前妻妈妈的手,往路边停放的车子走,头也没回的对他说:“走吧,先去吃饭。” 去到吃饭的地点,看着布置得十分温馨的包间,宁晓才知道爸爸妈妈早有准备,不是一时兴起记起他生日才去学校找他的。 一家三口安安静静的吃完饭后,爸爸妈妈告诉了宁晓他们过来的目的。 主要原因还是来给他这个儿子过生日的,其次就是告诉他,爸爸妈妈已经从医院里离职了。 爸爸年纪大了,离职退休时迟早的事情,宁晓可以理解,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也跟着离职了。 妈妈笑着看向坐在身旁的爸爸,“因为比起工作,我更想陪着你爸爸。” 宁晓看着爸爸妈妈,没说话。 只见爸爸不知道打哪儿摸了一沓纸出来,推到他面前,笑容温和的和他说:“爸爸老了,爸爸拼搏了大半辈子的东西,以后你要替爸爸守好。” 宁晓拿起那沓纸,随便翻了翻,发现居然这些是股份转让协议书,还有房车过户基金股票转让的。 可以说,爸爸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了。 宁晓垂了垂眸,把东西推回爸爸面前,“爸爸,我穷惯了。” 这句话,并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仅仅是在拒绝接受那些东西。 “你以为我给你这些事为了你?”爸爸也不恼,脸上笑容仍旧温和,“爸爸只是想卸担子而已,你是爸爸的儿子,不想挑你也得挑着。” “那你呢?” “我和你妈妈打算到处走走。” “爸爸。” “嗯?” “我毕业那天你和妈妈一定要来学校,我同学还没见过我爸爸呢。” “……” 那天之后,爸爸妈妈就离开了。 他们说要去环游世界,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所以这两年多,他们基本都在外面度过,只有快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宁晓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抛弃,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在被抛弃。 爸爸妈妈的世界,即便是作为儿子他也融入不了。 但宁晓并不怪他们,因为看着爸爸妈妈恩爱,他也觉得很开心。 …… 言郁溪十八岁生日,郁家大办生日宴,但凡A市上流社会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被请过来了。 B市那边的陆家和卫家还有纪家,但凡和郁家有关系的都收到了邀请函。 就连,常年在外玩耍的宁晓的父母也回来了。 这场生日宴,算得上是近几年来办得最大的宴会。 趁着还没开场,宁晓把爸爸妈妈拉到酒店楼上的小房间里,来回的看着他们,眼底难掩惊喜,“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到年底才回来吗?” 妈妈含糊不清的说:“你郁叔叔喊我们回来的。” 宁晓疑惑不解的看着妈妈,妈妈扭头看向别处,没有解释的意思。 可是宁晓真的很好奇,于是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爸爸。 爸爸拍了拍宁晓的肩膀,笑着说:“你这么傻,告诉你你也不懂。” 宁晓:“……” 他果然是爸爸的亲儿子,大半年不见面,一见面还不忘说他傻。 第214章 番外2 宝贝,别着急 生日宴散场回到小区,宁晓一家没直接回自己家,而是去了隔壁。 将近凌晨,郁家别墅里仍旧灯火通明,宁子希和郁少卿在阳台上乘凉下棋,徐安柠跟着陆小白进了厨房,去给陆小白打下手做宵夜。 至于几个孩子们,陆宴白知道宁晓有话想单独和言郁溪说,识趣的带着弟弟上楼去了,把客厅留给他们两个。 刚回来没多久,言郁溪身上还穿着晚礼服,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脸上一直挂着笑,从宴会会场离开后就一直看着宁晓傻笑。 因为生日宴是正式场合,宁晓也穿了西装,看起来比平日里成熟了几分。 两个人傻傻的在客厅里站了许久,盯着对方傻傻的看了许久,直至听到阳台传来宁子希的轻咳声,宁晓才回过神。 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热,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递到言郁溪面前,凝着言郁溪的目光里难掩宠溺之色,声音温温润润的,“宝贝,生日快乐。” 凌晨零点零分的时候宁晓就已经打过电话和言郁溪说了生日快乐了,刚才在宴会上,所有人都和言郁溪说这句话的时候,宁晓没有开口。 一直到现在,才再次说了这句话。 言郁溪接过钥匙,不明所以的看着宁晓。 “生日礼物。零点还没到,不算迟。”宁晓温声说着,抬起手替言郁溪将额前掉落的碎发拨到一旁,“我公寓隔壁有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这是那套房子的钥匙。明年考上大学,你就可以住进去了。” 那套房子本来是住有人的,宁晓和他们谈了好长的一段时间,费了很多心思,价钱也一提再提,才让他们答应把房子卖给他。 他的这个傻媳妇啊,她根本就不知道,就算考上他念的那个大学,校区那么大,更何况那会儿他都已经开始读研了,他们很少机会遇得到。 为了不让傻媳妇失望,宁晓只好先从宿舍搬出去,再安排她住在他隔壁。 这样,他们不仅能经常见面,他还能照顾她。 言郁溪拿着钥匙,掌心滚烫一片,心底更是暖烘烘的。 仰头看着宁晓漂亮的脸,对上他温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的目光,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言郁溪心里有酥酥麻麻的感觉划过。 很想说点儿什么,还没等言郁溪想好要说什么,话就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宁晓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是不是可以嫁给你了?” 话音落下,阳台那边立即传来郁少卿剧烈的咳嗽声和宁子希愉悦的笑声。 言郁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宁晓,懊恼的咬住下唇,双眼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地方停留视线。 天啊,她居然…… 她这算不算,是跟宁晓哥哥求婚呢。 可是,可是她才十八岁啊,要二十岁才能结婚的。 还有两年呢,她怎么能这么早就想嫁人了。 这么恨嫁,宁晓哥哥恐怕要笑她了吧。 言郁溪越想越觉得心慌,她怕宁晓哥哥觉得她不矜持,怕自己在他心里不够好,小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漂亮的眼睛里也染上了泪意。 等了小会儿,没等到宁晓的回答,言郁溪委屈的抿了抿小嘴,转身想走。 宁晓掩唇轻咳一声,伸出另一只手将言郁溪拉住,脸上淡淡的红晕还没褪去,耳根子也还是红红的,声音有点轻飘,“宝贝,别着急。” 不用着急,他们还年轻,太年轻了。 而且她年龄还没够,怎么着也要等到她二十岁他才能娶她吧。 阳台那边“啪”的一声传来,紧接着接连传来两声凳子移动的声音。 言郁溪听着宁晓的话,脸蛋又开始红了。 害羞得,恨不得立即找个洞钻进去多起来。 宁晓怕再说下去未来岳父大人会抄凳子砸他,没敢再多说什么,尤其是情话,只是说:“宝贝,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准备来年的高考,别的事情,咱先别想。” 言郁溪红着脸,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反正日子还很长,只要是她的,她就不急。 …… 吃完宵夜,宁晓在言郁溪依依不舍的目光下,跟着爸爸妈妈回了隔壁。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宁晓也很累,明天还有课,只想赶紧洗个澡睡觉。 换了鞋子,正要往楼梯走,徐安柠突然喊住了宁晓。 宁晓回过头,就看见妈妈在向他招手。 “儿子,过来。” 宁晓只好暂时放弃去洗澡的打算,陪着爸爸妈妈在沙发坐下。 到底是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一样熬得了夜,落坐后宁子希半个身子靠在妻子身上,头枕着妻子的肩膀,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 徐安柠握着丈夫的手,视线落在儿子身上,不慢不紧的开口,“刚才在宴会会场的时候,你不是问爸爸妈妈为什么回来吗?” 宁晓点点头,没吭声,乖巧的等妈妈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和你爸爸这次回来,是你郁叔叔让回的。”徐安柠看着儿子的目光有些抱歉,“你郁叔叔和小白阿姨本来是想让你和宝贝在宝贝生日这天订婚,我和你爸没同意。” 订婚?宁晓愣了下。 见儿子不吭声,徐安柠继续说:“像我们两家这样的家庭,订了婚基本就不能反悔了。这些年宁家经久不衰,外面等着看笑话的人可不少。” “你们的人生还很长,未来的变数谁也说不准,万一有朝一日退婚,名誉受损的只会是宝贝而不是你,我们得对宝贝负责。” “比起早早让你们订婚把你们捆绑在一起,我们更希望你和宝贝没有负担的发展,恋爱,结婚。你们能在一起就最好,不能在一起也不强求。” 宁晓明白爸爸妈妈的想法,他们是担心他和言郁溪走不下去。 正如妈妈所说的,他和言郁溪还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就算他能保证自己能坚持下去,也保证不了言郁溪就能坚持。 与其过早定下来,倒不如顺其自然。 见儿子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徐安柠话锋一转,语气凌厉了几分,“不过儿子,你郁叔叔虽然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了,你也得管着点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理智点。” 宁晓:“……” 他觉得他妈妈太坏了。 除了亲亲抱抱,他根本就没想过做什么不该做的。 他的宝贝这么好,他怎么舍得让她糊里糊涂的跟了他。 …… 徐安柠这次回来,没急着离开。 在A市待了一个星期,有时间去找找宁子希的其他兄弟嫂嫂喝喝茶聊聊天,或是去隔壁和未来亲家打打麻将吵吵架,日子过得倒也充足有趣。 离开的前天晚上,徐安柠把宁晓喊了回家。 宁晓隐隐猜到妈妈为什么喊他回来,心里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不舍。 看着欲言欲止的妈妈,宁晓直接问:“什么时候走?” 徐安柠盯着宁晓看了片刻,叹了口气,突然说:“儿子,对不起啊。” 宁晓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妈妈,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向自己道歉。 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丢下他跑出去过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徐安柠走到儿子面前,踮起脚尖,像他小的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发顶,温声开口:“对不起啊儿子,爸爸妈妈这些年都没怎么管你。” “没关系。”宁晓说。 小时候爸爸妈妈陪他陪得已经够多了,那些年除了穷了点之外,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成长过程有任何的不快乐,甚至因为有了言郁溪这个爸爸指定的小媳妇,童年里多了点别人没有的别样乐趣。 现在他已经长大了,爸爸妈妈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是应该的。 “还有。”徐安柠顿了顿,突然就红了眼眶,“儿子,对不起,爸爸妈妈没能给你生个弟弟妹妹陪你,以后爸爸妈妈不在了,就没人陪你了。” 可能人的年纪大了,也会变得爱多想。待在A市这几天,他们夫妻两个去得最多的就是夏夏那边和隔壁陆小白那里。 每当看见他们家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想,如果当年给宁晓多生个弟弟妹妹,他们不在,宁晓也不会孤单。 可是没有如果。当年她生完宁晓之后,确实有想过给宁晓生个弟弟或者妹妹陪宁晓玩,可天不遂人愿,后来她怎么也怀不上了。 宁晓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之间又提起这个,他也无暇去想,他从小到大,最见不得妈妈哭,顿时被吓得手忙脚乱的,连忙安慰妈妈。 “妈,你和爸长命百岁,不会不在。就算……就算真的不在了,我也还有三哥,还有大白小黑,还有宝贝,不会孤单。” 好说好歹哄得妈妈破涕为笑,目送妈妈进洗手间后,扭头看向抱着一盆多肉进来的爸爸,“爸,哪来的多肉?” “刚买回来的。”宁子希走到电视机柜前,把柜子上那盆快死的多肉拿起来,将新买的放上去,“你妈养不了植物,偏偏爱养……你别告诉她。” 宁子希站起身,捧着那盆快死的多肉往屋外走。 宁晓静静的盯着爸爸的背影看了半响,追了上去。 默默的跟着爸爸走了许久,默默的看着爸爸把那盆多肉丢进垃圾桶里。 宁子希毁尸灭迹后,拍拍手,回过身看向跟了自己一路的儿子,挑了挑眉,走到宁晓面前,轻声问:“有事?” 宁晓突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牢牢的抱住了爸爸。 像小时候那样,扑进爸爸的怀里,用自己的脸轻蹭着爸爸的脸,闷着声音软声说:“爸爸,您一定要好好的,我还没给您生孙子呢。” 爸爸愣了下,拍了拍儿子的背,笑着说:“好。” 为了倒霉孩子给他生的孙子,再怎么着,他也会好下去。 况且,妻子未来的路还长,他们相识得太晚,欠她的太多,他想再陪陪她。 第215章 番外2 宝贝,我喜欢你 看见父子俩一起从外面回来,徐安柠挑了挑眉,视线来回的在两父子之间游走,“这么晚,去哪里了?” 宁子希说:“出去丢垃圾了。” 宁晓说:“外面路太黑,我陪爸爸一起。” 丢垃圾?徐安柠眉梢扬得更高了,“厨房里那袋垃圾怎么没扔?” “忘了。”宁子希也冲着她笑,“那我现在去?” “不用了,明天让宁晓拿去扔。”徐安柠走过去挽住宁子希的手臂,带着他往楼上走,“我们上楼收拾东西……你说我要不要带瓶防晒霜啊?” “看天气预报,阿尔伯克基国际热气球节开始那天是晴天,不用带。” “可是坐热气球的话,飞那么高离太阳那么近辐射会不会很大?” “那带件防辐射衣?你怀宁晓那时妈给你买的那件应该还在。” “还是算了吧,穿那个有点儿奇怪。” “嗯,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带,有太阳有辐射就来我怀里,我给你挡着。” “好好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宁晓静静的站在客厅里听着爸爸妈妈说话,莫名的觉得心暖。 其实只要爸爸妈妈好好的,开开心心,在不在他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呢。 …… 爸爸妈妈离开后,宁晓也回了学校。 因为郁少卿管着,言郁溪没能再像之前那样每个周末都往宁晓他们的公寓跑,不过言郁溪不过去,到是宁晓主动来言郁溪家了。 只是宁晓过来找言郁溪,不是找她谈情说爱的,而是来陪她做卷子,在她遇到不懂的问题的时候教教她。 高二那年文理分班,言郁溪毅然选择了理科,但言郁溪的理科成绩并不如文科好,分班后成绩在班里一直都是中上游的水平。 而宁晓,当年高考时,分数只比作为A市理科状元的陆宴白少了一分。 宁晓并不觉得自己比陆宴白差,时至今日他还是认为,之所以会比陆宴白少一分,是因为第一天考试早上他帮陆宴白吃了一个鸡蛋。 那天早上,他们是在郁家吃的早餐,陆小白准备了一根火腿肠两个鸡蛋,一人一份,陆宴白说吃不下,硬是要他帮忙吃,结果把他给吃撑了,考试的时候肚子一直有点难受。 宁晓觉得,陆宴白肯定是故意的。 未来小女婿来家里教女儿写卷子,陆小白自然是高兴的,只要听说宁晓要来,提前就进厨房去忙碌,给两个小家伙准备点心茶水。 而郁少卿,只要宁晓踏进家门,就会像个幽灵一样,无时不刻盯着宁晓,防止他对他闺女做出点什么事来占他闺女便宜。 陆小白碰见过几次郁少卿躲在闺女房门口偷听,终于忍无可忍,把点心茶水送进去后,拉着郁少卿回隔壁他们自己的卧室。 门一关,转过身双手叉腰瞪郁少卿,“你这样,人家怎么专心复习?” 郁少卿一脸不屑,“专心复习的孩子才不会管我怎么样。” 轮耍无赖,现在的陆小白已经玩不过郁少卿了。 懒得再跟他讲道理,直接问:“我和宝贝,你更喜欢谁?” 郁少卿:“……” 为了证明自己最爱的还是老婆,在陆小白的催促下,郁少卿不情不愿的去换了衣服,准备跟老婆一起出门买菜。 不过,虽然爱老婆,可闺女也还是要的。 换好衣服,郁少卿借口要上洗手间,让陆小白先下楼,自己跑去隔壁闺女的房间门口,板着脸,推开门,看也没看想偷他闺女的傻小子,问闺女:“我和你妈要出去买菜,你晚上想吃什么?” 言郁溪乖巧的说:“爸爸,你们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郁少卿点点头,朝宁晓递去个警告的眼神,转身下楼。 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等了有一会儿的陆小白听到脚步声,看了眼郁少卿,没多说什么,起身往外走,“走吧。” 郁少卿点点头,跟着陆小白出了门。 夫妻两人来到车子前,郁少卿伸手往口袋里一摸,哎呀了一声,等陆小白回头瞪过来,一脸无辜的说:“忘记拿车钥匙了。” 夫妻二十几年了,陆小白还能不知道郁少卿玩的是什么花样么,一时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没揭穿他,催促着说:“赶紧上去拿。” 郁少卿心中窃喜,立即回屋。 …… 二楼,言郁溪的房间里。 两人坐在榻榻米上,言郁溪趴在小方桌上认真的写着卷着,宁晓靠着言郁溪特地拿来给他的大娃娃,随意的翻着言郁溪的课本。 高三的课本,对于宁晓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看着里面的内容,还有言郁溪上课时做的课堂笔记,宁晓有那么一瞬间像回到了自己高考那会儿。 没等宁晓细细回想自己那会儿是怎么样的,忽然察觉有人在看自己,宁晓拧了拧眉,扭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那门本来是半掩着的,刚才郁少卿过来的时候打开了就一直没关上。 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宁晓若有所思。 另一边,刚从闺女房门口逃走的郁少卿吓出了一身冷汗。 心底唏嘘,那臭小子还挺警惕的啊。 想到还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妻子,郁少卿没再墨迹,真的出门去了。 宁晓听着外面传来车辆发动的声音,听着车声渐远,唇角微微上扬,放下手中的书本,倾身凑到言郁溪面前。 “宝贝。” 正认真坐着卷子的言郁溪听到宁晓喊她,疑惑的转过头。 眼前忽然一花,嘴巴碰上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 言郁溪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看着他双瞳中倒映着的自己错愕的脸,怔愣了小片刻,反应过来后,小脸瞬间血色上涌,整张脸涨了个通红。 她她她,她被宁晓哥哥……亲了。 而且亲的还是,嘴巴。 第一次和自己喜欢的男生这么亲密,在言郁溪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他抽出她握在手中的笔,手挤进她的掌心里,和她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倒在榻榻米上。 一直到宁晓松开她,结束这个吻,言郁溪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微喘着气,睁大着眼睛傻傻的看着宁晓。 脑中空白一片,眼睛里只看得到面前的人,耳边悉数是自己的心跳声。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吻了她。 曾经幻想过上百遍的场景终于出现,让她如置身梦中一般。 唇舌有些发麻,可是,她还想,嗯,再来一遍。 宁晓没有再来一遍,只是抿唇轻笑了下,将她拉了起来,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发,声音轻柔温润的在她耳边说:“宝贝,我喜欢你。” 他说,他喜欢她……虽然她一直隐隐猜得到他对她也有那个的意思,可真的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言郁溪胸腔内的整颗心如小鹿乱撞般,剧烈的跳动个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穿透皮囊跳出来了。 言郁溪很开心,也有点儿想哭。 动作极缓的抬起手,回抱住宁晓,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气息,羞得双眼紧闭,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喜,也喜欢你,宁晓哥哥。” “嗯,我知道。” “……” 知道就知道,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吗?! 言郁溪羞得全身都在发烫,正颗脑袋都埋进了宁晓怀里,抱在他背后的小手使坏的紧紧攥住他的衣服,想要把他衣服抓皱。 她觉得,他真是太坏了。 可是,她还是好喜欢。 宁晓自然察觉到了言郁溪的小动作,无声的笑了下,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目光宠溺而宽容。 真好,终于亲到抱到了。 …… 半个多小时后,郁少卿和陆小白回来了。 陆小白去厨房里放菜,郁少卿气势汹汹的跑上了楼。 第一时间往闺女房间走,站在门口,眯着眼睛往里看。 里面,似乎还是他刚离开那会儿的场景。 闺女认认真真的坐在桌前做卷子,想偷他闺女的臭小子端坐在一旁,手里正拿着他闺女买回来的言情小说。 看起来,很正常。 可就是太正常,才让人觉得不正常。 “宝贝。”郁少卿喊闺女,“你妈妈给你买了冰淇淋,下去吃。” “好。”言郁溪不疑有他,放下笔,蹦蹦跳跳的从郁少卿身侧走过,蹦蹦跳跳的下楼,看起来心情甚好。 为什么闺女的心情突然之间变得很好? 郁少卿表示不愿深想,怕影响自己的心情。 目送着闺女下去后,郁少卿收回目光,微眯着眼睛看向房里的另一个人。 刚偷亲完别人家闺女的宁晓一本正经的看着别人家闺女的爸爸,一本正经的说:“郁叔叔放心,我们不会让你这么早当外公的。” 郁少卿:“……” “再怎么样,也得等到宝贝大学毕业。” “……” 郁少卿好生气啊怎么办,他好久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好想好想打人!!! 想打死他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 那次之后,宁晓没再亲过言郁溪,甚至半点太过亲密的肢体动作都没有。 言郁溪心底隐隐有些失望的同时,也慢慢的收了心,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回在学习上,不再去纠结感情上的事情。 尽管她想要什么大多数都能靠爸爸的钱得到,可她更希望靠自己。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配得上同样很努力的宁晓。 幸好,付出和回报,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对等的。 来年高考,言郁溪如愿的考进了医科大。 大学开学前夕,在爸爸妈妈的护送下,住进了宁晓他们隔壁的那套公寓。 第216章 番外2 永远在一起 郁少卿进去后,将房子里里外外的看了遍,任何一个小地方都不放过。 看了圈,刚在心里夸了句宁晓挺细心的,就发现自己闺女卧室的阳台,几乎挨着隔壁屋子的阳台,两个阳台之间,只隔着一只手掌宽的距离。 虽然中间装着防盗栏,不过郁少卿怎么看,都觉得宁晓不安好心。 要不是老婆答应了,他是说什么都不肯让闺女住过来的。 既然事情已经没法改变了,郁少卿走回屋里,把女儿拎到一旁,语重心长的叮嘱她,“进出公寓记得把门锁好,知道吗。” 言郁溪乖巧的点头,“知道了,爸爸。” “女孩子要自爱,不能随随便便让男生进你房间。” “好的,爸爸。” “尤其是不能让宁晓进来。” “啊?”言郁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可怜兮兮的看着爸爸。 “啊什么啊?”郁少卿一看闺女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这个闺女怕是真的要没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听爸爸的话,别让那小子占便宜了!” “……” 言郁溪很想说,其实她挺想被宁晓哥哥占便宜的。 可是,爸爸看起来好可怕。 她该怎么回答? 正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宝贝,宁晓经常自己做饭吃,你不想吃学校的就过去蹭饭,别饿到了知道吗?” 言郁溪连忙说:“好。” 郁少卿:“……” 作为爸爸,郁少卿郁闷了。 他让闺女离宁晓远点,她犹豫着不肯答应。 老婆让她去找宁晓,她到时答应得爽快。 这个闺女,可能真的要没了。 从言郁溪公寓离开,郁少卿一脸忧愁的和陆小白说了刚才的事情,最后总结:“在宝贝心里,宁晓那小子比我这个爸爸还要重要,我看要不了几年宝贝就要自己嫁去隔壁了。” “嫁就嫁吧,反正就在隔壁。宝贝不可能一辈子不嫁人,与其嫁给别人去别的地方让我们看不到,还不如就嫁隔壁。”陆小白拍了拍郁少卿的肩膀,温声安慰他,“再说了,就算没有宝贝陪着,你还有我呢。” 郁少卿看了看陆小白,细细想了想,觉得老婆说得很有道理。 闺女嫁隔壁,总比嫁到别的地方好。 而且就算孩子们全都离开,他也还有她。 见郁少卿不吭声,陆小白知道他是听进去了,挽住他的手臂,笑着继续说:“孩子们都长大了,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像四哥四嫂那样,一起出去走走……除了结婚那年出去度过蜜月,我们还没一起去玩过呢。” 年轻的时候没好好恋爱过,就直接结婚。 结婚后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过幸福,苦尽甘来后就怀了小黑,生完小黑刚办完婚礼度完蜜月回来,又有了宝贝。 家里有这三个小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到处乱去,得时刻照顾着这三个祖宗,所以他们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的一起出去外面散散心了。 忙碌了大半辈子,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出去走走岂不正好。 郁少卿回过身,将陆小白抱进怀里,紧紧的抱着,轻声说:“都听你的。” 年轻的时候怎么都不肯听话,现在老了,怎么都听不够。 还好,大儿子已经毕业,是时候撂挑子了。 …… 当天下午,宁晓拉着小黑一起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言郁溪爱吃的菜回去,又拉着小黑在厨房里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小黑放出厨房,让他去给陆宴白打电话,喊陆宴白过来吃饭。 因为读的专业不同,宁晓的大学要念五年,陆宴白只要念四年,这会儿已经大学毕业,两个多月前就从公寓里搬出去了。 毕业后,陆宴白没选择继续读研,而是回了自家公司帮忙。 郁家的商业帝国,属于郁少卿和郁少思两兄弟的时代已经过去。 往后的数十年,都将是陆宴白和小黑的。 在小黑还没念完书出来之前,陆宴白必须自己一个人担着。 因为他的两个爸爸,都已经老了,他不能再让他们继续操劳。 小黑挂断电话走回厨房,精神蔫蔫的看起来不太高兴。 宁晓一看,就知道陆宴白今晚是来不了了。 商场那种地方,混得好风生水起,混不好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宁晓把锅里的菜盛到碟子上,走到小黑面前,把菜递给他,等他接过去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宴白可能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外面的快餐不好吃还没营养,等会儿弄些饭菜进保温瓶,你送去给他。” 小黑看了看手里的菜,又看了看宁晓,脸上终于重现笑容,“好。” 宁晓站在厨房门口,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小黑把菜端上饭桌,看着小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找保温瓶,唇角缓缓勾起。 两个多月前,陆宴白从公寓搬出去那天,什么都没说,只是叮嘱小黑要好好念书,和他说了句“走了”,就离开了。 其实宁晓知道,陆宴白是把他当成自己人,所以连半句交代没有。 他知道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他也会帮他照顾好他的弟弟妹妹。 四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尤其是他和陆宴白,彼此间的关系和亲兄弟没什么区别,更何况他还喜欢他妹妹,要真的和他千叮万嘱那才是生分了。 陆宴白不在,三个人一起吃了饭,小黑去给陆宴白送晚饭,屋子里就剩下宁晓和言郁溪两个人。 先前为了不打扰言郁溪复习,宁晓已经将近一年没和她亲热过了。 门一关,立马就把言郁溪抱在怀里,又亲又啃的,惹得言郁溪脸上的血色就一直没有褪去过。 言郁溪被亲的晕乎乎的,感官里满满宁晓的气息,心里眼里脑子里也全都是他,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完完全全把爸爸的话忘在了脑后。 等到宁晓终于亲够,言郁溪气喘吁吁的靠在他怀里,浑身虚软。 宁晓低下头,意犹未尽的用唇轻蹭着她的脸颊,静静的抱了她好一会儿,声音有些低哑的开口:“宝贝,我想你了。” 言郁溪被他这声“宝贝”,叫得身子又软了几分。。 烫着脸,紧紧的回抱着他,声细如蚊的说:“我也想你。” 宁晓眉梢轻佻,故意问:“有多想?” 言郁溪很耿直的回答:“很想很想,睡觉都想。” 高三那年第一次被宁晓亲吻,之后一连几天她睡觉的时候都梦到了宁晓,梦里她正在做卷子,他喊了她一声之后,猝不及防的亲了她,反反复复。 一直到她醒来往卫生间镜子前一站,她的脸都还是红红的。 听到言郁溪的回答,宁晓轻笑了声,“那,你亲亲我。” 言郁溪迟疑了下,鼓起勇气仰起小脑袋,对上宁晓那双含笑的眼睛。 看着他眼里的自己,鬼使神差的,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 小黑送饭回来,看到的就是眉目含笑的宁晓,以及满脸通红的言郁溪,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像是个数千瓦的特大电灯泡。 可是,他是不会走的! 为了那顿饭,怎么都不会走! 宁晓把言郁溪送回隔壁,一回来,就看到正瞪着自己的小黑。 只听小黑愤愤的说:“我是不会搬走的,我要在这里住到毕业!” 宁晓一脸茫然,“谁让你搬走了?” 小黑:“……”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搬走。”宁晓从小黑身旁走过,安抚的拍了拍小黑的肩膀,往客厅的阳台走去,“你走了谁打扫卫生谁给我洗衣服。” 随后,在小黑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三下两下把挡在两个阳台中间的那个防盗网拆了下来,双手撑着护栏一跳,就跳到了隔壁阳台。 “宁晓哥,你干嘛?” “去找你妹。” “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不回,别等我。” 小黑表示,其实他根本没想过要等他。 只不过……小黑突然想起了爸爸的话,连忙喊住宁晓,“宁晓哥,你可不许欺负我妹妹啊,不然被我爸知道了,他会打算你的腿。” “你不说他能知道?” “……”所以说他一定要欺负他妹妹了吗? 宁晓没再理小黑,轻手轻脚拉开阳台的落地窗,闪身进去。 独留小黑站在阳台上,吹着凉风,盯着他身影消失的地方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小黑总觉的,他很快就要当舅舅了。 …… 言郁溪洗完澡哼着小曲儿回房,刚要把开灯,手腕突然被抓住。 言郁溪吓得整张脸都白了,张了张嘴刚要尖叫,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整个人被拉着往前一扑,跌进了一个怀抱里,熟悉的体香扑鼻而来。 “宁晓哥哥?”言郁溪试探的喊了声。 怀抱着她的人轻应了声,松开她,下一刻她被打横抱了起来。 言郁溪轻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当被放在软绵的床上,言郁溪才回过神来,紧张羞涩的咬了咬下唇,羞嗒嗒的看着宁晓的方向,声音小小的喊了声:“宁晓哥哥。” 宁晓覆身而上,轻吻了下言郁溪的额头。 “宝贝,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 “那么宝贝,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好。” 此时此刻的言郁溪根本没想到,她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求婚了。 而且,还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更加没想到的是,宁晓已经打定主意,毕业就结婚,结婚就生孩子。 这辈子,她注定被宁晓套牢。 第217章 番外3 徐安晓1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就在我高一下学期那年。 他和他的哥哥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相貌长得好,家世好,学习成绩也好,原本对于我来说,他们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之所以会和他认识,还是因为闺蜜柳湘瑜。 柳湘瑜喜欢他的哥哥,向他哥哥告白过,不过被拒绝了。 后来因为他们的一个同学喜欢柳湘瑜,一来二往大家也就认识了。 至于我和宁子希后来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我记不太清。 只记得有个周末我独自跑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电影,等待入场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前来看电影的他,看着彼此手中相同片名的电影票,我们说了两句话后就一起走进了放映厅。 电影放完出场时,因为大家都赶着往外走,放映厅狭窄出口处太过拥挤,我差点儿被人挤倒,幸好宁子希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才没摔到地上去。 他将我扶稳之后,就没松开我的手,一直牵着我往外走。 那之后,莫名其妙的我们就在一起了。 后来谈起那天的事情,我忍不住问宁子希,“那天,要是换了别的女生,你也会牵她的手吗?” “矮子,吃醋了?”宁子希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这个醋吃得很没道理啊。放心吧,如果不是你,我或许会扶她一把,牵手倒是真的不会。” 对,宁子希总喜欢叫我矮子。 因为他比我高出了一个头还要有多。 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矮子,这称呼没毛病。 虽然不太好听,但一想到是他对我独有的昵称,我便也接受了。 想到刚才他说的话,我故意问:“所以说在那之前你就偷偷暗恋我了?” “你没暗恋我?” “我……” “没暗恋我你干嘛让我牵你的手。” “……” 宁子希说得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是啊,如果我对他没有好感,怎么会任由他牵我的手呢。 在他之前,我根本没有和任何男生交往过啊。 这个问题得到解答后,我和宁子希就谁先喜欢谁吵了起来。 最后,自然是他先服了输,承认是他先喜欢我的。 最后的最后,和好之后他还没忘感叹一句:“原来和女朋友吵架,吵赢了会变回单身狗是真的,看来我这辈子都赢不了你了。” 我听了,暗暗窃笑。 却不是因为他吵赢了会变回单身狗,而是因为那句“这辈子”。 他的这辈子,这一辈子,听起来很遥远,可也很美好。 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因为啊,他真的很好。 以前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宁子希人很好,对人也很好,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他哪里是很好,简直就是太好了。 他太过随和,在他身上根本找不到半点世家子弟的影子。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他从来没有让我感觉到半点儿压力。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我们做过任何一对小情侣做的事,例如吃饭看电影,例如拥抱亲吻,再例如幻想着和彼此的未来。 我一直以为我能和他走下去,可是没想到,我生病了。 从念初中开始,我一直有头痛的小毛病,但不影响生活,而且只是偶尔一次,所以并没有重视。 从来没有想过,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疾病,竟然会降临到我身上来。第三次在学校晕倒,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我才打电话回家告诉妈妈。 妈妈来学校带我去医院做检查,情况十分不妙。 是脑癌。 这个消息于我于妈妈而言,如晴天霹雳。 拿到检查结果那天,我浑浑噩噩的发了许久的呆,妈妈一直抱着我哭。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想什么。 在我憧憬着和宁子希未来的这颗脑袋里,埋藏了一颗炸弹。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着。 那名医生说,那颗肿瘤长的地方十分不妙,就现在国内医疗技术而言,就算手术成功挽回性命,也会有很大的几率会成为植物人。 活下来,却成植物人,那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妈妈情绪平复了些许后,便给爸爸打了电话过去。 其实爸爸妈妈都离婚这么多年了,我并不赞同妈妈找爸爸,毕竟爸爸已经有了新的家庭了,妈妈打电话给爸爸,那位阿姨很有可能会不高兴。 可内心里,我却又希望能见到爸爸。 大概得知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迫不及待的想要依赖,想要爸爸妈妈能陪在我身边,能安慰我说不会有事的,我会好好的活着。 除了爸爸妈妈之外,那一刻我还很想见到宁子希。 我忍不住想,如果我活不了,宁子希该怎么办。 如果我活不了了,宁子希和别人在一起,我又该怎么办。 我们都还这么年轻,都对彼此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啊。 怎么能,不能在一起呢。 交往了这么久,我对他,喜欢的同时,占有欲也十分的强烈。 我一点儿都不想他喜欢别人,甚至假设性的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可是我生病了啊,很严重的病。 他那么好,我活不了了,又怎么能够自私拖累他呢。 怕宁子希知道后会难过,我一直没敢告诉他,甚至连柳湘瑜都没说。 妈妈四处奔波帮我找医院联系医生治病,我珍惜这段时间,好好的和宁子希在一起。因为我怕手术失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妈妈联系好了国外的医生,在我出国治病前夕,爸爸来学校找我。 宁子希见到我爸爸,看起来很害怕,不过我觉得他心里一点儿都不害怕,一口一个岳父大人,就算我爸要拿鞋子打他,也没见他有半分惧意。 赶走宁子希,爸爸抖着手拉住我的手,红着眼眶对我说:“晓晓,你喜欢那小子,爸爸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可前提是,你要好好的活着。” 我当然想好好活着,因为活着,才能和他走下去。 可在这段时间里,我的身体很明显的越来越不好了。 几乎每天早上起来头都像裂开般疼痛,蹲在厕所旁承受着头痛边吐上个十几分钟。视力也开始在下降,偶尔甚至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有心隐瞒,可柳湘瑜还是察觉到了。 就在我在小树林里打了她之后的第二天早上。 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 我不是爱多管别人闲事的人,可在那件事情上柳湘瑜确实让我失望了。 恨她不理智不自爱,却又忍不住心疼她。 我和她,小学就认识了,将近十年的闺蜜情谊,哪能不在乎呢。 就如我在乎柳湘瑜这个闺蜜一样,她同样也在乎我。 即便被我打了骂了,在得知我生病之后,她还是哭了。 她那么爱面子的一个姑娘,当着整个宿舍的人的面,不要形象大哭出声。 宿舍里的其他女孩,我和她们的关系不算太好,可平时相处得也不差,柳湘瑜哭了之后,她们陆陆续续的都跟着哭了。 那个早上,我们整个宿舍除了我意外的人,都哭得跟个傻子似的,红着眼睛去教室上课。 原本我是想等到要走的那天才告诉柳湘瑜的,没想到会被她会发现得这么快。不过知道就知道吧,所有相关的手续都已经办好,我出国在即,这个时候知道或不知道,事情都已成定局。 至于宁子希,我决定放手。 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会不会真的变成植物人。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我怎么舍得让他枯守一个看不到未来的未来。 妈妈常说,人的一声会遇到很多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不到最后那刻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当初爱上的那个人,是良人还是陌生人。 我不知道我和宁子希是彼此的良人,还是陌生人。 但能确定的是,我不能耽误他。 爱有多深,就会有多痛。狠下心和他说了分手之后,我躲在宿舍里哭了一整天,哭到晕倒,醒来后继续哭。 最后一次晕倒,我被同学老师送去了医院。 再次从医院里醒来,迎接我的,仍旧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阴霾。 就在昨天,我的生日那天,霍胤廷死了。 他为救宁子翼而死。 霍胤廷还未成年,他的葬礼没有大办。 听说如果不是因为他救的人是宁子翼,霍家原本是不打算为他办葬礼的,毕竟霍胤廷也只是个私生子而已。这就是豪门的悲哀。 妈妈订下的机票,恰好是在霍胤廷葬礼这天。 磨磨蹭蹭了大半个月,该说的已经说了,我没有了继续拖下去的理由。 我从宿舍里收拾完东西出来,没想到会在校门口遇到宁子希。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参加葬礼才对,怎么就跑回来了呢。 他问我:“能不走吗?” 我说:“不能。” 如果不走,我会死。 我还想活着,即便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想活着。 因为除了他,我还有妈妈。 他没有了我还有哥哥还有家人,我妈妈没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片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他要等我。 我拒绝了。 我说:“我不回来了。” 就这么和他说分手,结束这段感情,总比让他知道我死掉的好。 他那么重感情的一个人,又那么喜欢我,如果得知我死了或是成了植物人的消息,他该有多难过啊。 宁子希显然被刺激到了,红着眼眶扣住我的肩膀,低声冲我吼:“我找了十七年才找到一个你,你舍得让我再找十七年?”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缓了下来,一如平时每次我们吵完架后,他温声细语的哄我,“你舍得让我找别人?” 当然不舍得。我忍着泪,在心里默默的说。 可我不能这么对他说,给不了他明确的未来,我宁愿当断则断。 强迫自己从他面前走开那刻,我知道,我也是在从他的世界离开。 就这样吧,宁子希,让我们成为彼此爱过的人。 …… 去往机场的路上,我救了一个姑娘。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次善心,竟然会是噩梦的开始。 第218章 番外2 徐安晓2 那个姑娘看起来,和我差不多的年纪,苍白着脸,紧抱着微微凸起的小腹,不停的低喘着气,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可既然我遇到了她,我就必须救她。 把她扶上车后,我想送她去医院。 可她似乎很抗拒医院,硬是让我们送她回家。 见她坚持,我也没好再多说什么。 等她回家了,她家里人应该会送她去的。 送她到她家附近的地点,我搀扶着她下车,正要问要不要送她回到家门口,她突然抓住我的手,一脸抱歉的和我说:“谢谢你。” 我说:“不用谢。” 那姑娘点点头,离开前,和我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我有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如果有人问你在哪里见过我,送我去了哪里,你就如实告诉他们,我打算去C市。” 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么句话,没等我再问,她已经松开了我的手,保持着那个护着肚子的动作,慢吞吞的,一步步往巷子里走。 目送着她走远,直至看不见了,我才转身上车。 我和妈妈去到机场的时候,爸爸已经等在那里了。 爸爸红着眼眶含着泪,走到我面前紧紧握我的手,哽咽着我和说:“晓晓,要听妈妈的话,要坚强知道吗?” “爸爸,我会的。” “等爸爸护照办好,爸爸再去看你。” “好,爸爸,我等你。” 爸爸拿出一张银行卡给我,“晓晓,除了这俗气的东西,爸爸没什么能给你的了,虽然不多。” 像是怕我不肯收,爸爸连忙补充了一句:“你别担心,你阿姨她知道,就是她让爸爸拿来给你的。” 其实爸爸根本不用给我钱,我妈妈自己有钱,舅舅有钱,外公外婆也有钱,出国的治疗费用根本用不着发愁。 可我知道不收下,爸爸肯定会很愧疚难过,便接过银行卡,和爸爸说:“爸爸,替我谢谢阿姨。” 爸爸妈妈是因为性格不合和平离婚的,爸爸后娶的那位阿姨,我没有见过她,却听妈妈说过,那位阿姨是个很好的人。 爸爸妈妈也离婚这么多年了,爸爸和那位阿姨再组家庭后又给我生了两个妹妹,我打从心底由衷希望爸爸的新家庭能好好的。 随后,爸爸又叮嘱了我许多许多。 说得最多的无非是让我努力活下去,让我坚强。 我会努力活下去,为了爸爸妈妈,我一定要活下去。 …… 第一场手术很成功,我没有死,也没有成为植物人。 但接下来,我还要继续留在医院里接受化疗等各种综合性治疗。 为了配合治疗,我头上的头发早就剃光了,我这个年纪正是爱美的年纪,一开始确实接受不了,但逐渐的,看习惯了,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躺在我隔壁病床的,也是一名来自中国的小伙子。 他和我一样是恶性脑瘤,不过他手术很成功,术后也恢复得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留在医院里。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原来那个男孩,他不能说话。 也就是,俗称的哑巴。 大概是因为得过同样的病的缘故,我对他生出了一丝亲切感,平日里做完化疗无所事事,除了想念远在国内的宁子希,便是和他说话。 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愿不愿意听,我絮絮叨叨的和他说起了我和宁子希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开心的不开心的,重重复复的说。 我不知道自己是想要个倾诉对象,还是每天说一遍,借此来提醒自己,我有过一段很美好的初恋,我不想忘记。 起初那个男孩很烦我,但后来像是我被烦习惯了,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他写字告诉我,他的中文名叫向阳。 向阳,向着阳光,挺好听的一个名字。 来到国外后,因为我英文不好,和这里的人难以沟通,除了妈妈和主治医生之外,根本找不到说话的人。 现在有了小伙伴,我在医院里的日子,虽然痛苦,总算不是太难熬了。 来医院的第三个月,向阳被他妈妈带到下面小花园去晒太阳了,我独自留在病房里,看妈妈给我带过来的书本。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我以为是向阳回来了,头也不抬的说:“刚才我妈妈给我带来了新鲜的葡萄,我吃了点,留了点给你。” 没有人应我,但面前却有阴影覆了下来。 我抬起头,就看见我的主治医生站在病床前。 和平日里见的不一样,他今天的表情有点奇怪,看起来有点……森冷。 他会听中文,我放下书本扯出笑容,问他:“医生,您怎么来了?” 今天已经做过化疗了,药我也吃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在快要下班的时候过来查趟房才对。 他盯着我看了半响,用蹩脚的中文问我:“三个月多前,你来这里之前是不是救了一个姑娘,一个怀着孕的姑娘。” 那件事过去不算太久,我当然记得。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送那个姑娘离开时她说的话,心咯噔了一下。 她说:我有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心里头还记得分别前她和我说的话,我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是的,当时她看起来很不好,我就把她送回了家。” “她是个孤儿,一直住在孤儿院里,没有家。你把她送去了哪里?” 我心底惊讶那姑娘是个孤儿的同时,却还是说了那个地址。 因为我始终记着,那个姑娘说过让我说实话的话。 再加上,心底隐隐察觉到不妙,我没敢有所隐瞒,顺带连那个姑娘和我说的,要去C市的事情都一块儿说了。 我以为,只要我诚实,这一段就算揭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医院里治疗的这段日子,我越来越痛苦。 陷入昏迷的次数频繁的多了起来,醒来时就头痛欲裂。 半睡半醒中,除了听到妈妈在床边哭之外,我好像也听到过我的主治医生站在我的床边说过话。 他说:“可怜的女孩,要怪,就怪你自己救了不该救的人。”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这样。 我救了那个姑娘,所以有人来报复我了。 恐惧和绝望袭上心头,我想告诉妈妈,那名医生像是知道我要做什么,赶在我开口之前就威胁我说:“可怜的女孩,如果你说出去,你妈妈会跟着你一起遭殃的……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救那个女人,你妈妈也在吧。” 就因为他的这句话,让我彻底打消了告诉妈妈的念头。 我心想着,异国他乡,我和妈妈绝对斗不过他。 我不想妈妈出事。 那名医生又说:“女孩,要听话,我能让你多活几年。” 接连不断的折磨,让我彻底颠覆了之前的信念。 我甚至不再想为爸爸妈妈而活着了,我痛苦的想,再这样下去,我不想多活了,我情愿痛痛快快的死去。 可他并不遂我的愿,一边折磨我,一边治愈我,反反复复。 在我留在医院备受折磨有苦说不出的这段日子里,柳湘瑜和我爸爸都来看过我很多次,尤其是柳湘瑜。 她经常过来看我,但大多数时候,我不是昏迷着,就是头痛的醒着。 朦朦胧胧的看着妈妈和闺蜜越流越多的眼泪,我迫切的希望自己死去。 直到那天,柳湘瑜和我说,宁子希上大学了。 他报考了医科大学。 那一刻,被病痛折磨得已经不会掉眼泪的我,蹲在病床上失声痛哭。 一边哭头一边疼,疼得无比的清醒着,清醒的想着宁子希。 想着那个,我很喜欢很喜欢的男生。 我不知道再这么下去,我还能活多久。 那个傻男孩,那个面对着我绝情离去还在惦着我的傻男孩,我舍不得他。 他这样,无非是在告诉我,如果他知道我出事,他会有多难过。 我怎么舍得他难过。 那段时间,柳湘瑜寸步不离的陪在我身边,我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许好转。 想了很多天,我挑了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叫上柳湘瑜和向阳,一起到外面去晒太阳。因为身体的缘故,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出去过了。 我恳请向阳帮我的忙,故作甜蜜的偎依在他身旁,让柳湘瑜帮忙拍了张照片。那天下午,向阳沉默着配合我,柳湘瑜含着泪替我们拍了照。 照片打印出来后,我和护士借来笔,在照片后面写上字。 天气很好。我很好。他很好。 我想,宁子希看到后,应该会懂得我的意思的。 这两年多来的折磨,我清楚的意识到,我不会被放过了。 妈妈和柳湘瑜什么都没和我说,可我什么知道。 我的身体,早在折磨之中,从内里开始一点点的腐朽。 我,活不了多久了。 从外面回来,我拜托妈妈带来了我所有的私人东西,所有和宁子希有关的东西,当着他们的面,把能烧的全都丢进了火盆里,不能烧掉的,亲手丢进医疗垃圾桶。 宁子希,那个给了我最美好的初恋,我唯一深爱的男孩。 隔着千万里,我想告诉你,我在远方过得很好。 没有你,但我有了那个他。 但愿你也能找到另一个属于你的她,和她幸福下去。 连带我的那份幸福,一起。 最后,下半辈子,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你的下辈子,留给你的那个她吧。 而我,我的下辈子,会找到另一个属于我的他。 各自幸福,各自安好。 第219章 番外4 宁熙晨 仲夏之初,艳阳高照。 也不知道谁提议的,毕业照穿民国学生装拍。 班里所有的女生都穿着深蓝色上衣加黑色中裙,脚上一双白色纱袜和圆口布鞋,长头发的扎两个辫子,短发或不长不短的都披散头发,耳鬓的发撩至耳后。这种充满文艺气息的装扮,恐龙都能变成温顺的鸟儿。 就例如傅清雨身旁的许章政,一向大大咧咧暴躁性子的她此刻正安安静静的站在傅清雨身旁,用贼溜溜的小眼神偷看傅清雨。 准确来说,是在偷看傅清雨的胸。 傅清雨自然知道许章政为什么老往她胸口看,冷着一张漂亮的脸没吭声。 不知道是谁在恶整她,给她的这套衣服是小码的,她勉勉强强穿得了,就是胸口鼓鼓的看起来很撑,仿佛下一瞬就要把衣服撑爆。 老师还没来,大家站在草地上各自扎堆说着话。 许章政安静的偷窥了一会儿就憋不住了,笑得十分欠揍的开口:“矮油,清雨你就别冷脸了,今天多好的日子,咱没必要为这种小事生气。” 傅清雨瞥了许章政一眼,“你跟我换,我不生气。” 她这套是小码的,许章政那套是大码的。虽然大码她穿着会宽很多,但总比身上这套快要把她勒得喘不过气来的小码好。 “我这么壮,你这套我肯定穿不进。”许章政指了指自己有些粗壮的手臂,挤眉弄眼的凑近傅清雨,盯着她的胸口吹了声口哨,“其实吧,你穿小码也挺好的,你看你,本来是C,这套衣服硬是把你挤成了E。” 傅清雨冷笑,“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给了我小码的人?” 许章政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眼角的余光瞥见老师过来了,只好作罢。 傻不拉几似的顶着大太阳站了半小时,摆了各种各样的阵型动作,傅清雨他们班终于拍够了集体照,三两成群的散开,去找其他伙伴单独拍照。 傅清雨没有跟着许章政去找其他同学拍照,走到林荫树下站着。 今天有不少别的班级来大草坪这边拍毕业照,草地上满满都是人,大伙儿兴致勃勃的顶着大太阳或站或坐或蹲在草坪上,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傅清雨管这叫傻狍子式傻笑。如果不是事先答应了许章政等会儿一起去外面吃午餐,她早就走了。 眼见着许章政越拍越起劲,甚至还打算和同学们去别的地方拍照,傅清雨强忍着走人的冲动,走到不远处一张刚空出来的石椅坐下。 上衣实在绷得太紧,傅清雨冷着脸往四周看了看。 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迅速用力的扯了下胸口的衣服。 好受了些许,傅清雨又忍不住扯第二次。 正准备扯第三次,面前突然有人经过,傅清雨动作一顿,抬起头,不偏不倚的撞入一双清淡如水的双眸中。 傅清雨愣了下。 那个人……宁家的二少爷,宁熙晨。 傅清雨见过他。就在年初的一场酒宴上。 还因为一件不算大事的大事,闹过点小矛盾。 宁熙晨似有所查,脚步顿了顿,偏过头看了傅清雨一眼,视线从傅清雨胸前扫过,轻挑了下眉梢。 “……”傅清雨放下手,暗暗咬牙。流氓! 没让傅清雨窘太久,宁熙晨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走。 傅清雨恨恨的瞪着他的背影,连许章政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都不知道。 “清雨,你在看什么?” 傅清雨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看帅哥。” “帅哥?赵瑾瑜吗?” 许章政喜欢赵瑾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在她眼里,整个A大,就只有赵瑾瑜可以称之为帅哥。 “不是。”傅清雨没有解释,也没问许章政怎么不拍了,起身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皱,转身往宿舍的方向走。 被身上这套偏小的衣服折磨了将近两个小时,脱下来后,傅清雨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走出卫生间,刚要把手里的衣服丢进垃圾桶里,许章政阻止了她。 “丢了多可惜啊,就算以后不穿了,留作纪念也好啊。” 许章政说着,不由分说的从傅清雨手里夺过衣服,走到傅清雨的拉杆箱前,将拉链拉开些许,直接把那套衣服团成一团塞了进去。 傅清雨看着她,没阻止。 这个时候和许章政闹起来,估计午饭是不用吃了。 倒不如暂时遂了她的意先放着,回家再找地方扔掉。 毕业了,自然就不可能再住学生宿舍了。 傅清雨和许章政一人拉着一个拉杆箱外学校外面走,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一个男生突然出现,将两人拦住。 准确来说,是将傅清雨拦住。 许章政吹了声口哨,特地往旁边走。 那名男生见许章政识相,朝许章政竖起了大拇指。 夸完许章政,男生开始办正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递给傅清雨。 傅清雨低头看了眼。 糖衣是粉红色的,她喜欢的颜色。 “谢谢。”傅清雨从男生的掌心取走糖果。 男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其实这糖果是赵瑾瑜托我送来给你的,他昨天打篮球扭到了脚来不了……他怕再不送就没机会了,那个,你懂的。” 傅清雨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男生离开后,许章政走回傅清雨身旁。 “刚才那个男生跟你表白了?”许章政往傅清雨手里的东西看了眼,看清是什么东西,噗嗤的笑出声来,“糖果?” 傅清雨摊开掌心,看着那颗粉色糖衣的糖果,轻应了声。 一贯清冷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傅清雨对送糖果这种事情兴致缺缺,她只对粉色的糖衣感兴趣。许章政却很有兴趣,笑得一脸促狭的说:“听说毕业的时候男生送女生糖果,糖衣上都会写上告白或祝福的字句,你拆来看看啊,我挺好奇的。” 傅清雨脚步顿住,“写字?” “是啊?” “这么脏,糖还能吃吗?” “……” 这个问题,还真的把许章政给问到了。 许章政没法回答,傅清雨也并不需要她回答。 反正,糖她是不会吃的。 糖衣上的字如果写得好看,勉强留下。 …… 两人约好要去的,是一家校外新开的西餐厅。 新店开张有七折优惠,许章政说什么都要拉着傅清雨来。 这个时候正值饭点,又是放假时间,餐厅里人很多,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位置。 坐下后,许章政第一时间抱着菜单点餐,傅清雨目光随意的往四周看。 西餐厅的装潢不错,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播放着轻音乐,大厅里就餐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大学生,所以有一点儿的小吵闹。 “宁熙晨,等我考上A大,你就答应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突然,一道声音穿过重重杂音传进傅清雨的耳朵里,傅清雨眼皮一跳,直了直身子,往身后一看,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褐色的眸子。 那双眼睛的主人也在看着她,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傅清雨顿了顿,冲他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成功的瞧见他皱起眉头之后,心里头有点儿小嘚瑟的收回了目光。 从刚才那个女生的话听来,她应该还是个高中生。 如果她没记错,宁熙晨都二十好几快三十了吧。 被一个高中生告白,啧啧。 傅清雨刚回过身,身后就传来了宁熙晨温润的声音。 他说:“不好。” “你说什么?好?宁熙晨,太好了,一言为定!” 听着身后那个小女生睁着眼说瞎话,傅清雨暗暗想像了下宁熙晨此刻的表情,心里有点爽。那小女生做得很好,臭流氓就该这样对待。 大概是人太多的缘故,上餐很慢。 许章政不停的抱怨着饿,逮到服务员就催。 来来回回几遍,大概服务员也被许章政的催烦了,很快就把她们这桌点的东西端了上来。 吃饱喝足,傅清雨和许章政结账离开,刚走出西餐厅,傅清雨就发现宁熙晨和那个小女生也跟着走了出来。 小女生和宁熙晨道了别,蹦蹦跳跳的离开后,宁熙晨扭头看向傅清雨。 傅清雨不闪不躲的迎上他的目光,眼底带着嘲弄。 “宁家二哥?”许章政惊喜的喊了声,拉着傅清雨走到宁熙晨面前,笑嘻嘻的问,“宁家二哥回大院吗?” 宁熙晨移开目光,温和的笑了笑,“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许章政欢呼一声,“太好了,多谢宁家二哥。” 傅清雨并不想上宁熙晨的车,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许章政就凶神恶煞的瞪着她说:“别跟我说你家司机来接你,我知道你家司机去机场接你妈去了。” 傅清雨:“……” 她突然有点儿后悔,把这事告诉许章政了。 许章政怕傅清雨嘴硬不肯搭顺风车,立即从傅清雨手里抢走拉杆箱,问了宁熙晨的车子停放在哪里,车牌号多少,一手拖着一个拉杆箱去找车。 许章政走开后,宁熙晨走到傅清雨身旁,低头看着傅清雨,轻声问:“傅小姐不想坐我的车?” 傅清雨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就听宁熙晨接着说:“那次宴会不小心冒犯的傅小姐,宴会结束后令妹往我爱车的排气管口插了根咬了口的黄瓜,弄坏了我的车子,算是扯平了。傅小姐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吗?” 第220章 番外4 傅小姐上心了 提起那件事,傅清雨脸上极快的划过尴尬。 其实她和宁熙晨的那点儿矛盾,算不上是她和宁熙晨的之间的矛盾。 那次宴会上她不小心被一个陌生女人碰到,酒水洒了衣服,上楼换衣服时忘了锁门,宁熙晨走错房间看到了不该看的,又恰好被傅烟雨逮到了。 傅烟雨认为宁熙晨是故意的,宁熙晨说自己是无心的,两人就这个问题闹了起来。自然,宁熙晨不会跟小女孩计较,是傅烟雨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的这个妹妹,向来见不得她吃半点儿亏。离开会场后,她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主意,跑进停车场,从自家车子里摸出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黄瓜,气哼哼的咬了口,跑去往宁熙晨车子的排气管口塞。 算起来,那件事是妹妹做得不对。 她不是很懂车,但她知道那种名车就是平时保养都花费不少,堵塞了排气管口弄坏车子,恐怕维修起来会是一笔不少的费用。 心里头有点儿过意不去,傅清雨说:“车子修了多少钱,我赔。” “赔钱倒是不必,修理的钱宁某还是有的。”宁熙晨笑了笑,笑容看起来很温和,给人一种宽容平和的感觉,“宁某只是很好奇,令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带着黄瓜去参加晚宴的。” 傅清雨:“……” 那黄瓜是妹妹为了减肥节食时肚子饿时刻准备的。 不过这些并没有和宁熙晨解释的必要。傅清雨索性没再开口。 那头许章政已经将她们的行李箱都搬上了车子后备箱,行李都上车了,索性没再理宁熙晨,抬步朝许章政走去。 傅清雨父母经商,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到处乱飞,所以大多数时候傅清雨都寄住在住在军区大院外公舅舅的家里。 车子停在军区大院门口,傅清雨礼貌性的和宁熙晨道了声谢,从后备箱取了自己的行李,没等许章政,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院,往舅舅家走。 许章政看着傅清雨的背影,笑得有些尴尬,“宁家二哥,你别介意啊,清雨她性子就这样,除了十分熟悉的人,平时都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宁熙晨笑着点点头,表示并不介意。 许章政和宁熙晨道了别,拖着拉杆箱飞快的追上了傅清雨。 追上傅清雨后,许章政跟在傅清雨身侧,瞅着傅清雨清冷的小脸,干脆又直接的问:“清雨,你不喜欢宁家二哥吗?” 傅清雨神情古怪的看了许章政一眼,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许章政噎了下。 突然想到了什么,许章政又问:“晚上班里毕业聚餐,你要去吗?” “昨晚不是聚过了?” “……” 许章政觉得,自己和傅清雨简直没法聊天了。 毕业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毕业前后有这种聚会很正常。 不过很显然,在傅清雨眼里这是件十分不正常的事。 连带,他们这些要聚餐的人,可能在她眼里脑子也不太正常。 傅清雨不知道许章政在想想着什么,完全没有将聚会的事情放在心上。 在三岔路口和许章政道了别,傅清雨回到舅舅家,看了眼正坐在茶几前正拿着笔看着作业皱眉头的小表弟,走过去,抬脚轻轻的踢了踢他的背。 “坐直。” “……” 小表弟鼓着小脸看了傅清雨一眼,蔫蔫的喊了声姐姐。 林真真在厨房里听到动静,探出半个身子看了傅清雨一眼,“清雨回来啦,吃过饭了吗?我给你热点饭菜吧。” “舅妈,我吃过了。外公和舅舅呢?” “你外公去找老战友下棋了,你舅说要接个人,刚出去没多久。” 舅妈林真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只是舅舅云晴烨的大学同学,家境普通,为人亲和。两人大学开始谈恋爱,毕业就结婚,算是段佳话。 不过后来因为林真真身体的原因,婚后多年没怀上孩子,为此没少被人闲话受了不少委屈。后来怀上了生下来了,才打破了那些流言。 傅清雨轻应了声,在小表弟身后坐下,看了眼他面前的作业本,“你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会写了?” “姐姐你胡说,我明明还写了日期!” “……” 小学生日记,只写了最前面的日期和最后面的姓名,中间的字格里一片空白,他还好意思说自己写了名字日期。 站在厨房门口的林真真闻言走了过来,拿起儿子作业本看了眼,险些没忍住用手里的锅铲敲儿子脑门。 “你在这里坐了半个小时,就写了日期和名字?” “妈妈,我在思考。” “再给你半个小时,写不完今晚不许看动画片。” “妈妈,你不能这样!” 母子两人讨价还价,玄关处有开门声夹着说话声传来。 傅清雨转头看去,看见是舅舅回来了,喊了声:“舅……” 后面那个字在见到跟在舅舅身后进来的人时,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傅清雨脑子里冒出四个字:阴魂不散。 12个小时内接连遇到了三次,这是何等的造孽。 傅清雨想当做没看到,可云晴烨显然不想放过她,“清雨,这是隔壁宁家的二小子,宁熙晨,你小时候还见过。” 活了二十多年,她见过的人多了去了。 傅清雨装作不认识宁熙晨的样子,冲宁熙晨轻轻颔首。 宁熙晨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两人装作不认识对方,云晴烨信了,乐呵呵的为两个人介绍完,和林真真说了声晚上多做一个人的饭,就带着宁熙晨上楼进书房去了。 “姐姐,那位叔叔很帅。” 稚气的声音传来,傅清雨垂眸看了小表弟一眼。 “你连日记都不会写,知道什么叫帅?” “……” 小表弟气鼓鼓的哼了声,不理傅清雨了。 傍晚云老回来了,林真真问起傅清雨的母亲,没等傅清雨回答,外公就吹胡子瞪眼的说:“她不来了,别等她,以后都不用等,让她开会饱吧。” 见老人家似乎生气了,林真真也没敢再问。 傅清雨对母亲这种经常为了工作爽约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没什么感觉,倒是晚上和宁熙晨在同一张桌子坐下吃饭,感觉比较深刻。 尤其是外公和舅舅你一言我一语的套问起宁熙晨的终身大事时。 云晴烨这个人耿直,陪着父亲九曲十八弯的问了两句终于忍不住了,直接问宁熙晨:“熙晨,你觉得我们家清雨怎么样?” 傅清雨:“……” 现在家里就傅清雨一个适龄姑娘,难得遇到个好的,也不管傅清雨是不是才大学毕业,就都忍不住了。 虽说宁熙晨比傅清雨高了个辈分,但两家祖宗十八代都没半点儿关系,辈分不辈分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知根知底。 林真真看了眼傅清雨,轻推了下丈夫的手。 宁熙晨脸上没有半点儿尴尬,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偏头看了傅清雨一眼,温声说:“傅小姐很好,不过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心里清楚宁熙晨现在的情况处境,云晴烨略觉遗憾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作为一家之主的云老看了看宁熙晨,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吃过晚饭后,宁熙晨要回去,傅清雨被外公和舅舅赶去送他出门。 傅清雨送他到院子里,没再往前踏半步。迟疑了片刻,忍不住说:“抱歉,刚才我舅舅和外公的话,还宁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宁先生?”宁熙晨褐色的双眸中闪动着点点笑意,却不及眼底,“云老和云先生的那些话,我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傅小姐上心了。” 傅清雨:“……宁先生慢走。” 送走了宁熙晨,傅清雨回到屋子里,林真真就凑了过来。 “我觉得那位宁家二少爷挺好的。” “可他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 “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 打消了舅妈做月老的念头后,傅清雨上楼回房。 洗完澡出来,回到房间,就看到小表弟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 小表弟看到傅清雨回来,双目一亮,捧着作业本从凳子上跳下,小跑到傅清雨面前,将手里的作业本递给傅清雨,“姐姐,你帮我检查。” 小家伙怕被妈妈训,只要傅清雨在家,作业都会给傅清雨帮忙检查。 今天的作业,是写一篇日记。 傅清雨接过来扫了眼,顿时黑了脸。 今天星期四,早上妈妈把我叫起床氵先月佥尸巾刂牙,送我去上学,去到学校我吃了大月半半根油条,大月半哭了,我把剩下半根还给他。中午又吃了饭,下午放学回家,姐姐也回家了,然后爸爸也回家了,还带着一个帅叔叔,帅叔叔说不和姐姐结女昏。 傅清雨:“……” 直接把作业本丢回给他,“不行,改!” 随后拎着小表弟走到书桌前,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改。 二十分钟后,小表弟抱着改好的作业,被傅清雨赶出了房间。 看到孙子写的日记,云老乐了。用手机相机功能将孙子写的日记拍下来,打开前段时间缠着儿子给自己申请的QQ,把照片上传到QQ空间。 今天星期六,天气晴朗。早上去到学校,我吃了同桌大胖半根油条,大胖饿得快哭了,我只好把剩下半根还给他。中午放学回到家,吃完饭后姐姐教我做作业。她是个好姐姐,经常教我写作业,我很喜欢她。作业写到一半的时候,爸爸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位丑叔叔,晚上丑叔叔留在我们家吃了饭。姐姐不喜欢那个丑叔叔,我也不喜欢。 临睡前,随手刷了下空间的宁熙晨看到了这篇日记,眉梢高高的挑起。 第221章 番外4 多去隔壁串门 中午送傅清雨和许章政回到大院,她们前脚刚离开,宁熙晨就接到了云晴烨的来电,说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找他,问他有没有空。 宁熙晨说自己现在大院门口,云晴烨立即说要出去接他。 其实隔三差五的宁熙晨就会回这边来住,而且从小在这里长大,自己另一个家,对大院的熟悉不亚于云晴烨,哪里用得着云晴烨亲自出来接。 不过云晴烨坚持,宁熙晨也不好再说什么。 傅清雨是云晴烨的外甥女,学校放假就会回这边住,会在云晴烨家里遇到她再正常不过,更何况人还是他自己刚刚送回来的。 那个小姑娘似乎很不待见他,宁熙晨看在眼里,却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是人见人爱的人民币,不能强求每个人都喜欢他。 更何况他也并不在意傅清雨待不待见他,毕竟他们本来就不熟。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晚上吃饭的时候云晴烨居然想要撮合他和傅清雨。 那姑娘挺好,就是年纪小了点,比他妹妹还要小些。 他没兴趣和小女孩谈恋爱。 最重要的是,他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宁熙晨视线再次落在手机屏幕上,盯着照片里那稚气的几个字。 丑叔叔?活了将近三十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丑。 宁熙晨无奈轻笑,把手机放回床头柜,睡觉。 …… 打发走小表弟,傅清雨坐在床头玩了会儿手机,刚打算放手机睡觉,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她熟悉的手机铃声。 电话是许章政拨过来的,接通后,那头的人说话的人却不是许章政,而是班里的另一个同学。傅清雨听得出声音想象得出脸,就是叫不出名字。 挂断电话后,傅清雨起身去换了套衣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夜晚大院的道路有灯,不太明亮,但还有巡警来回巡逻,安全得很。 傅清雨快步走到大院大门,果真看到有一辆车子停在路边。 站在车子旁的人朝像是有所察觉,纷纷扭头朝大院门口看了过去。 傅清雨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眼靠在女同学身旁的许章政,皱了皱眉,从那名女同学手里接过许章政,神色淡淡的对几位同学说:“多谢。” “不谢。”其中一名男生摆了摆手,解释说,“许同学她……心情不太好,喝得有些高了,她这样,我们也不敢贸贸然给她家里人打电话,想到你们好像住一块儿,就试着给傅同学你打过来了。” 傅清雨轻轻颔首,和同学道了别,扶着走路歪歪扭扭的许章政往大院里走。走进大院,傅清雨突然问:“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还歪靠在傅清雨身上的许章政突然直起了身子,睁着的双眼里再没有半分醉意,嘴一撇,十分难过的说:“我失恋了。” 傅清雨一脸茫然,“你什么时候恋爱了?” 许章政:“……” 气哼哼的瞪了傅清雨一眼,强忍着扑过去掐死她的冲动,脚步一顿,嘴一扁,可怜兮兮的看着傅清雨,带着哭腔开口:“我告白失败了。” 傅清雨:“……” 随后,许章政将晚上聚会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傅清雨。 原来许章政他们一伙人吃完饭去了KTV唱歌,歌唱到一半,许章政出去上厕所,回来时碰到了拄着根拐杖同样和同学一起出来聚会的赵瑾瑜。 那会儿许章政已经喝了不少酒,她虽然不轻易醉倒,胆子还是会被醉大的,想着再不表白就没机会了,头脑一热,就在走廊里向赵瑾瑜告了白。 结果毫不意外的,被拒绝了。 若只是被拒绝,这事也就算了。 问题是许章政表白的时候,两边包间门同时打开,里头的人全都听到了。 许章政平时再大大咧咧神经再粗,在感情上也会像普通女生一样含蓄害羞,她实在丢不起那个脸,干脆就装醉让人送回来了。 傅清雨听完后,没说什么。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许章政怕被骂没敢回家,在傅清雨这边住了下来。 傅清雨和许章政从小认识,云家和许家也相识,许章政没少过来玩,林真真听到动静出来看了一眼,和许章政打了声招呼,便由着她们去了。 两人回到傅清雨的卧室,傅清雨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崭新的睡裙丢给许章政,“我不想和醉鬼睡觉,快去洗澡。” 虽然许章政来傅清雨舅舅家找傅清雨的次数多,今晚却是第一次过夜。 许章政展开傅清雨丢过来的睡裙看了看。 嗯,很宽,适合她庞大的身躯。 许章政放下睡裙,瞅了瞅傅清雨,“有没有新的内衣裤?” “有。”傅清雨顿了顿,瞥了眼许章政的胸,“我的内衣你穿不了。” 许章政:“……” 许章政洗完澡回来,傅清雨打量了她一眼。 沉默片刻,客观评价,“其实你穿不穿,都没什么区别。” 许章政:“……” 大概是告白失败的缘故,许章政的心情很不好,懒得跟傅清雨计较。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都睡不着,干脆起身去阳台上去吹风乘凉,让自己烦躁难受的心冷静冷静。 她从高中开始她就喜欢赵瑾瑜,全校都知道,唯独赵瑾瑜假装不知道。 她不像傅清雨那样人长得漂亮脑子好使家世又好,她家世确实也挺不错,就是人长得不好看,脑子没傅清雨聪明,性子也是大大咧咧的没半点女孩样儿,从小到大班里同学要么喊她恐龙妞要么喊她胖妞。 同学七年一直没敢正式向赵瑾瑜告白,一来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赵瑾瑜,二是怕被拒绝,今晚也是喝了酒头脑一时发热才这么干的。 从小一起长大,认识了这么多年,许章政的心思,傅清雨都清楚,可她却不能说什么,甚至一直以来都没敢安慰许章政半句。 因为赵瑾瑜喜欢的人是她。 傅清雨没什么朋友,所以格外珍惜为数不多的朋友。 多年闺蜜为了男生闹翻,傅清雨在学校里没少见,她怕自己和许章政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她看似淡漠,对待她们友谊一直却都是小心翼翼的。 像赵瑾瑜这件可能会让她们之间生出隔阂的事,她闭口不谈,也不许赵瑾瑜说出去半句,甚至露出半点儿。 许章政起床后傅清雨也跟着起来了,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旁。 “清雨。” “嗯。” “我想尖叫。” “……” 四目相对半响,傅清雨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阻止许章政这个可怕的想法,就看到许章政长大了嘴巴,一声尖叫声从她嘴巴里发了出来。 “啊!!!” 尖叫声破空传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傅清雨:…… 许章政发泄完,也立即反应过来了。 两个姑娘大眼瞪小眼,不知过了多久,隔壁有落地窗推开的声音传来,许章政吓得赶紧躲回了房间里。 徒留傅清雨一个人,仍旧站在阳台上。 傅清雨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见隔壁家,她阳台斜对面的阳台上,一抹颀长的声音出现在落地窗后,手轻扶着落地窗,碎发下那双还染着一丝睡意的褐色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在舅舅家住了这么多年的傅清雨,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隔壁家那个常年拉着厚重帘子的卧室,居然就是宁熙晨的。 傅清雨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穿着睡衣的宁熙晨,淡定自若对上他询问的目光,轻声解释:“抱歉,失恋了,一时没忍住。” 宁熙晨静静的望了傅清雨半响,轻轻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退回屋里,关上落地窗,拉好帘子。 傅清雨呼了口气,一转身,就看见始作俑者正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傅清雨:“……” 许章政的这声尖叫,不仅把隔壁的宁熙晨吵醒了,连同傅清雨舅舅一家人也被吓醒,甚至还把巡警引来了。 最后,许章政还是靠着装醉才勉强糊弄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许章政和傅清雨舅舅一家万分诚恳道了歉,就回家去了。 傅清雨吃完早餐便回了自己房间,打算整理整理房间里的东西。 毕业了,她在这里也住不了几天了。 东西整理到一半,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傅清雨闻声回头看了眼,就看见母亲满脸倦容的走了进来。 顿了顿,轻声喊:“妈。” 云晴玉点了下头,走到傅清雨床边坐下。 摁了摁眉心,看了眼女儿,放下手,淡声开口:“既然毕业了,就正式去公司上班吧,给你爸爸帮帮忙。我和你爸只有你一个女儿,这些东西迟早都是你的,你得好好学着点,别糟蹋了我和你爸的心血。” 这种话,傅清雨从小到大没少听,几乎母女两人每次见面,母亲都要提一遍,生怕她不够努力,将来会糟蹋掉他们的心血。 傅清雨垂了垂眸,“我知道了,妈。” 女儿的乖巧,向来让云晴玉满意。 云晴玉点点头,往阳台的方向看了眼,声音缓和了几分,“听说宁家老二最近住回大院里来了,你也别忙着走,有时间多去隔壁串串门。” 傅清雨倏地抬起头,略有不满的喊了声:“妈!” 云晴玉像是没听到女儿的喊声,继续自顾自的说,“相较于精明狡猾吃人不吐骨头的老三,还有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志向不高的老四,我更看好的是宁家老二。” 说到这里,云晴玉收回目光看向自己女儿,“爱情不能当饭吃,没有什么能比紧攥在手里的钱和权更有安全感。宁家老二年纪是比你大了些,但也在接受范围内。他足够优秀,给得起你想要的,这就够了。” “我们家和宁家老三在生意场上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攀上宁家,宁熙晨那样的身份,会为你日后的经商之路带来不少便利。清雨,听妈妈的话。” 傅清雨垂下眼眸,轻声说:“我知道了。” 第222章 番外4 谈恋爱的打算 商业联姻,攀高枝,不仅在豪门司空见惯,就连普通家庭都常有。 更不说,傅家在A市算得上是豪门。 比上不及徐宁郁关顾,但比起其他家族又要好上一些。 因为,那五个家族或多或少都和傅家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只一点点,不深不浅。 现在的傅家,在A市的上流圈子里,大概处于中游位置。 靠自己,爬的太高会被打压,维持原状,又不甘心。 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姻,借助大家族往上爬。 她傅清雨虽然是个女人,要嫁人,孩子要跟别人姓,守不了傅家的家业,可叔叔家里,也就是傅烟雨的父母,可是有个小儿子的。 那孩子还太小,可再怎么说也是男丁,迟早要接手傅家。 她和傅烟雨两姐妹,都会是给那个孩子铺路的人。 当然,这只是父亲的想法,母亲想让她当傅家的“武则天”。 爷爷还没死,哪儿有这么容易。 云晴玉在傅清雨的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不等吃午饭就匆匆茫茫的离开了,气得云老在客厅里不停的发脾气。 云家不是A市本土家族,家族中人大多数从政从军,不屑从商。 云老这一支脉,云老只有一儿一女,长女嫁了商人跑去经商,儿子知足常乐在政府里谋个不上不下的职位不求升迁,自云老退下后,这个家在家族里就完全没了说话权,也几乎完全脱离了A市上流社会的圈子。 云晴玉从小就要强,在商场游走多年,权益利弊早就深入骨髓,完全帮不上她忙的娘家,如果不是因为女儿寄住在这里,根本不会抽时间过来。 尽管深知长女是什么样的人,云老还是忍不住生气。 人老了都想儿孙绕膝,谁愿意被自己女儿嫌弃。 傅清雨站在楼梯口,看了会儿不停哄着外公的舅舅和舅妈,转身回房。 昨天带回来的那个拉杆箱还立在一旁,傅清雨走过去将拉杆箱打开,一眼就看到了被许章政团成一团塞进来的那套民国学生服。 傅清雨皱了皱眉,抓起那两套衣服,朝书桌旁的垃圾篓走去。 举起手刚要丢,突然想到了什么,悬着的手放了下来。 走回箱子前,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放好,便拿着那套学生服下了楼。 云老生完气就出门去了,云晴烨带儿子出去散步,林真真拿了零钱,正准备出门买菜,看到傅清雨拿了套衣服下来,匆匆说了句:“清雨,你去做自己的事情,脏衣服先放脏衣篓里,等我回来了我再一起洗啊。” 傅清雨看着她的背影,转身往洗衣房里走。 看了眼洗衣机旁堆满衣服的脏衣篮,抱起来拎到水龙头底下,用脚勾过小板凳坐了下来,开始着手洗一家子人的衣服。 傅清雨不是喜欢做家务的人,但在舅舅舅妈家里,她做得心甘情愿。 原因无他,这些年舅舅舅妈和外公都对她好,小表弟也把她当亲姐姐。 父母没有给她家的感觉,没给过她的亲情温暖,舅舅一家人给了。 自然而然的,她也还给他们同等的好。 尤其是和她没有半点儿血缘关系的舅妈林真真。 林真真是个很勤劳的女人,会持家,再加上会做人,相处起来很舒服,所以即便她是普通家庭出身,骨子里有点儿门当户对观念的云老也接受了她这个儿媳妇,就算在她无所出的那几年,也没为难过她。 林真真也懂得感念别人的好,所以对这个家愈发的尽心尽力,把公公当成亲爸照顾不说,就连傅清雨这个小姑的女儿,在自己家里住了这么多年,半句抱怨都没说过,还当自己亲生闺女一样尽心尽力的照顾着。 这份好,傅清雨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却也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洗干净衣服晾好,傅清雨写了张纸条贴在厨房的冰箱上,告诉家里人今天中午她不回来吃饭,就拿着包包出门去了。 傅清雨在大院外拦了辆计程车,先回了自己家一趟。 家里常年没人住,空荡荡的,一丝人气都没有。 傅清雨直接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翻出驾驶座和车钥匙,去车库取了车,直接往自家公司行驶而去。 傅煜城出差去了,招待傅清雨的是一位秘书。根据早前安排好的,带傅清雨去办了正式入职手续,又将她带回她的办公室,便去忙活别的了。 傅清雨不是第一次来公司,大学四年几乎一有空就会过来,父亲有空的时候跟父亲学东西,父亲没空时向着父亲的助理秘书询问公司的事情,办公室里的人她几乎全都认识,但都不算熟,除了工作之外说不上话。 傅清雨清楚知道自己是来学习怎么当老板的,不是来融入员工群体和他们打成一片的,所以并不在意自己和其他同事相处得怎么样。 因为还没到正式入职时间,傅清雨只待了小半个小时,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便起身离开了。 就近在附近找了家餐馆,停车走了进去。 “傅小姐,好巧。” 熟悉的嗓音传来,傅清雨回过身,就看见了宁熙晨。 他不是自己一个人,身旁还站着一个气质十分干净年龄看起来比他小一些的男人,两人眉目间有几分相似。 傅清雨没有过多打量,轻轻颔首,“宁先生。” 本来想打过招呼后就去找位置,没想到宁熙晨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轻笑着问:“傅小姐一个人来吃饭吗,不如一起?” 傅清雨抬头看他,“你请?” 宁熙晨笑,“我请。” 一个人吃饭变成了三个人吃饭,傅清雨跟着他们上了楼上包厢。 落座后,本着女士优先的基本礼貌,宁熙晨把菜单递给了傅清雨。 傅清雨也没跟他们客气,点了两个自己喜欢的菜,把菜单还给宁熙晨。 点完餐,服务员下去后,宁熙晨才为他们互相介绍,“我四弟,宁子希。” 随后又对宁子希说:“云老的外孙女,傅清雨。” 宁子希轻笑着对傅清雨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傅清雨对宁子希没兴趣,宁子希对傅清雨也没什么兴趣,之后两人没再说过话,倒是傅清雨破天荒的主动找宁熙晨聊了起来。 “宁先生上次说没有结婚的打算,那么请问宁先生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宁子希有些讶异的看了傅清雨一眼,偏头看向宁熙晨,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似乎也在等宁熙晨回答。 宁熙晨心底惊讶,但面上神色不变,笑容依旧,“暂时也没有。” “那宁先生什么时候才有?”傅烟雨继续问。 宁熙晨沉默片刻,淡笑着说:“不急,再等等吧。” 看出来宁熙晨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傅清雨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饭迟到一半,傅清雨借口上洗手间,下楼去买了单。 她没有欠别人人情的习惯,上回妹妹弄坏宁熙晨车子的事情宁熙晨揭过了,她心里到还记得清楚,那件事没清,自然不可能再让宁熙晨请吃饭。 刚才问是不是宁熙晨请,也就随口一问而已。 吃完饭,三个人一起下楼,宁熙晨正要掏钱买单,却被告知已经付过了。 宁熙晨循着服务员的目光看向傅清雨,傅清雨不闪不躲的对上他的目光,轻声解释,“上回我妹妹弄坏了宁先生的车子,宁先生既然不要我赔修车的钱,那么这顿饭就当做是赔罪。” 宁熙晨目光深深的看了眼傅清雨,没说什么,把钱包放回口袋里。 从饭馆出来,傅清雨和那两兄弟道了别,就直接回了大院。 …… 晚上。 傅清雨教小表弟写完作业,才拿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特地下了趟楼,去把那套上午晾的学生服收下来。 天气炎热,晾一个下午衣服就能干。 傅清雨将那套衣服折叠好放在床头柜上,拿过手机,坐在床头打开QQ,和傅烟雨还有许章政聊了一会儿的天,时间差不多了,才熄灯睡下。 …… 第二天一早,林真真送儿子去上学,云晴烨上班,云老出门去找棋友下棋,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下傅清雨一个人。 傅清雨洗漱完,下楼吃完早饭回到房间,站在床边,迟疑片刻,将那套学生服拿了起来,强忍着不适感,咬牙切齿的换上。 镜子都懒得照,随便抓了两下头发,拿着钥匙手机,下楼出门。 出了自家的门,进了隔壁家的门。 院门没关,傅清雨直接走到屋子门口,按了两下门铃。 听到门铃声来开门的宁熙晨看见傅清雨,短暂的愣了一瞬。 视线上下滑动打量了几眼傅清雨这身打扮,眉梢轻挑,“傅小姐这是?” “来找你。” 傅清雨往前走了一步,逼得宁熙晨不得不往后退一步让开了路。 成功入侵民宅的傅清雨自顾自的往客厅走,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宁熙晨没有关门,站在门边,回过身看着在自来熟在自家沙发坐下的傅清雨,目光仍旧波澜不惊,淡笑着问:“傅小姐究竟想做什么?” “没看出来吗,我在勾引你。” “……” 第223章 番外4 日常追你 伴随着傅清雨话音落下,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宁熙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静静的看着傅清雨。 傅清雨回望着宁熙晨,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心底莫名的有些忐忑。 可衣服都穿了,人也来了,就这么打退堂鼓也不合适。 傅清雨沉默片刻,心下有了决定,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回宁熙晨面前,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不好看吗?” 女孩的声音仍旧有些清冷,却多了一丝平日里没有的软糯轻缓。 听不出任何委屈,倒像是在等待被夸赞的孩子。 宁熙晨温润淡漠的目光落在傅清雨的小脸上,也没说好看还是不好看,用同样轻的声音问:“吃过早饭了吗?” 答非所问。傅清雨拧了拧眉,“不好看?” 那天在学校,他不是看了挺久的吗。 难道,是看腻了? 宁熙晨仍旧没有回答,丢下一句“等我五分钟”后,便转身上楼。 不多不少正正好五分钟,宁熙晨换了身衣服下楼。 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从傅清雨身边走过时,低声说了句:“走吧。” 走?上哪?难道他更喜欢在外面上演激情戏码? 好几个问题盘旋在脑子里,傅清雨不明所以的盯着宁熙晨的后脑勺看了两秒,眼见着宁熙晨就要走没影了,立即跟了上去。 搭乘宁熙晨的车子出了大院,车子在大院外的路边停了下来。 傅清雨跟着宁熙晨下车,跟着他来到一家包子店前,看着他买了一根油条一杯豆浆,看着他把豆浆油条塞进自己手里。 傅清雨一脸茫然:??? 没等傅清雨开口询问,宁熙晨低下头,眉目温和的看着傅清雨,柔声说:“回去吧,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傅清雨:…… 这和她想象中的,好像不太一样。 宁熙晨抬手看了眼腕表,往车子停放的位置走。 走到车子驾驶座旁,拉开车门。 上车,离开。 傅清雨看了看绝尘而去的车子,又看了看手里的豆浆油条。 面无表情的咬了口油条,转身往大院门口走。 刚走到大院门口,就和从里面出来的许章政碰了个正着。 傅清雨盯着她看了会儿,暗暗的松了口气。许章政自愈能力向来很好,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刚失恋那会儿的疯劲和难过了。 许章政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揉了两下眼睛,确定面前这个穿着民国学生服,手里拿着豆浆油条的姑娘真的是傅清雨后,呔了声,指着傅清雨大喊:“何方妖孽,报上名来,敢冒充胖爷闺蜜,看胖爷不收了你!” “傅清雨。”傅清雨报完名字,吸了口豆浆。 自上中学开始,傅清雨就没有吃过大院外面早餐店的东西了,一来是因为住校很少回来,二来是因为大多数时候林真真都会做早饭。 时隔这么多年再吃,味道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好。 许章政盯着傅清雨看了半响,没看出半只幺蛾子来,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蔫蔫的问:“你不是说不喜欢穿这套衣服吗?” “是不喜欢。”傅清雨说。 如果不是因为她觉得宁熙晨会喜欢,她不会穿。 许章政瞪她,“那你还穿?!” 不喜欢还穿,抖M么! 傅清雨没解释,看了眼许章政怀里抱着的小酒缸,问:“你要去哪里?” “我妈酿的,让我送去姑妈家给我姑妈他们。”许章政单手举了举手里的小酒缸。人壮就这点儿好处,力气大。 傅清雨点头,“回头给我送点。” 许章政母亲酿的酒味道不错,她外公和舅舅都喜欢喝,只不过他们脸皮薄,不好意思问,也不让舅妈去问要。 “你给钱啊?” “我给。”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许章政嗤了声,她自然不会收钱傅清雨的钱,也就随口说说而已,“家里还有些,等我回来,给你搬一坛过去。” 见许章政要走,傅清雨喊住她,“小政,问你个问题。” 许章政脚步顿住,回过头,“什么问题?” “一个男人和你说‘有事晚上再说’,是什么意思?”是答应被她勾引的意思吗。 “……!!!” 许章政呆了几秒之后,惊了。 “哪个男人?” “男人。” 傅清雨见许章政突然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瞪自己,迟疑了一下,如实说:“一个,我打算勾引的男人。” “什么?”许章政惊呆了,“你……” 察觉到周围有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许章政意识到自己叫得太大声了,连忙压低了声音,问傅清雨:“你要勾……引,男人?” 傅清雨咬了口油条,点点头。 更准确的来说,是她要嫁给宁熙晨。 “妈呀太可怕了。”许章政空出一只手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的看傅清雨,“我严重怀疑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傅清雨。实在是太可怕了!” 从小到大把身边所有男性生物看成智障,谈恋爱的人看作是做无聊事情浪费生命的人的傅清雨,居然看上男人了,简直不可思议。 傅清雨看了许章政一眼,往大院门口走。 深知傅清雨脾性,许章政无奈的追上去,小声对傅清雨说:“我觉得,那男人的意思应该是他白天不受勾引,让你晚上再过去。” 傅清雨偏头看许章政,“真的?” 许章政重重点头,“真的!” 大概是许章政的表情太过正经,傅清雨信了。 当天晚上,等家里人都睡下,再次换上那套学生服,去敲隔壁的门。 敲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应答声,也没人来过来开门。 院子里没看到有车子停放,看来人应该还没回来。 傅清雨垂了垂眸,转过身背靠着门板,静静的等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要等的那个人没有回来。 傅清雨轻轻的呼了口气,慢吞吞的往隔壁走。 刚踏出宁家院子的门,不远处有车声传来,傅清雨脚步顿住。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不一会儿,一辆车子就停在了院子门口。 傅清雨打量了眼车子。 是宁熙晨白天开去上班的那辆。 傅清雨侧身让到一旁,让车子进来。 宁熙晨停稳车子,下了车,单手撑在车上,偏头看向傅清雨。 “傅小姐,有事?” “你让我有事晚上再来找你。”傅清雨走到宁熙晨面前,“我有事找你。” 宁熙晨没想到傅清雨还记着他早上的话,轻轻颔首,耐心的问:“傅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傅清雨低下头,盯着脚尖看了半响,复又抬起头,看看宁熙晨。 反反复复了几遍,终于斟酌好了措辞,正要开口,就听男人温和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度的声音响起,“傅小姐,很晚了,回去吧。” 回去?傅清雨不想就这样回去。 看了看宁熙晨,倒退两步和他隔开些许距离,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再次抬头望他,问:“宁先生,我好看吗?” 宁熙晨视线扫过傅清雨被偏小的衣服勒得紧绷的某处,淡声回答:“衣服款式版型不错,但傅小姐不适合这个尺码,建议换大一码。” 傅清雨看着宁熙晨,没吭声。 若换成别的男人,大半夜被陌生女人这么打扰,恐怕早就撵人了。 也不知道宁熙晨是教养太好,还是隐忍力太好,又或是内里根本不正经,居然没赶她走,耐心的站在这里和她说话就算了,甚至连重话都没有说。 如果不是不正经,傅清雨觉得,宁熙晨这个男人修养十分好。 突然,有点儿想知道,他究竟能忍到什么地步。 傅清雨又往前走了一步,走到宁熙晨面前,仰起头对上他的双眼,声音轻轻的问:“宁先生,虽然我不是人民币,你,能喜欢我吗?” 宁熙晨:“……” 这么特别的告白方式,宁熙晨还是第一次听到。 只惊讶了一瞬,面色如常的看向傅清雨,幽深的双眸中看不清情绪,淡笑着开口:“抱歉,宁某更喜欢人民币。” “宁先生,我也能挣钱。”傅清雨静静的站着,双手负在身后,散落在身后的发丝随风飘扬着,有几缕发丝散落在额前,挡住双眸里的几分清冷,落下两分柔和,“你喜欢我,我给你挣你喜欢的人民币,多好。” 宁熙晨愣了下,轻笑出声,“多谢。不过,宁某不需要。” 只有宁家在,宁子翼在,他就不需要什么傅清雨什么傅红雨。 “很晚了,傅小姐请回吧。”宁熙晨没有再和傅清雨多说下去的意思,大步往屋子门口走去。 被宁熙晨拒绝,意料之中,傅清雨很淡定。 上次她在学校外面那家西餐厅里见到的那个高中生,可比她难缠多了,那个高中生这么难缠都没能拿下宁熙晨,更何况是才追了一天人的她。 看着宁熙晨的背影,傅清雨轻声说:“宁先生,你不喜欢我穿这套衣服,我不穿就是了。还有,我是不会放弃的。” 宁熙晨像是没有听到,脚步未停。 开门进去,反手关上门。 傅清雨说不会放弃,就真的不会放弃。 第二天正式去公司上班,忙碌了一天累成狗,晚上也没忘往隔壁跑。 宁熙晨比昨晚回来得要早些,傅清雨在他家门口没站多久,他就回来了。 看到傅清雨,宁熙晨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今天的傅清雨没再穿那套偏小的衣服,却穿了套薄透的睡衣。 宁熙晨眸色淡了几分,慢步走到傅清雨面前,“傅小姐有事吗?” “有。”傅清雨点点头,扯出一抹笑,“日常追你。” 第224章 番外4 想怎么打动我 追他?宁熙晨轻笑了下,不再去看傅清雨身上的衣服,目光紧锁着她的小脸,“请问,傅小姐倒追我的理由是什么?” “想和你在一起。”傅清雨顿了顿,继续说,“当然,我不是流氓。是以结婚为前提的追求,希望宁先生能考虑考虑。” 希望他考虑考虑?宁熙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谈一笔生意,也意识到,面前的姑娘倒追他,或许真的是在谈生意。 只可惜,他不是商人,也没有和小姑娘做交易的打算。 一个席如巧已经让他有得受了,他实在不想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索性把话挑明了来说,“傅小姐,世家里适龄未婚的男人很多,他们都给得起你想要的,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宁先生,我就喜欢你这样诚实的。” “……” 宁熙晨深深的看了傅清雨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走到傅清雨身侧,拿出钥匙将门打开,推门而入,随手把灯打开。 傅清雨迟疑片刻,跟了进去。 刚走到客厅,就看到走在前面的宁熙晨停下脚步。 傅清雨也跟着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往前走,看着他的后脑勺不说话。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还是抱着拿下面前这个男人的目的过来的,踏进那扇们,傅清雨很清楚有可能会发生什么。 可不管怎么样,人都已经进来了。 打退堂鼓,绝对不会有下次。 只见宁熙晨转了个身,走到沙发坐下,背部往沙发上一靠,修长的双腿交叠,抬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傅小姐想怎么打动我?” 傅清雨轻声反问:“其他女人,都用什么方法?” 没想到傅清雨会这么问,宁熙晨愣了愣,微微侧过身子,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托着脑袋神色慵懒的看着傅清雨,淡声说:“她们喜欢脱。” 脱?傅清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拧着眉抬起头,清冷的眸子对上宁熙晨隐着戏谑的目光,心中微动,食指勾起自己睡裙的肩带,“原来,宁先生喜欢玩这套。” 右肩的肩带滑下肩膀,傅清雨正要去勾下左肩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按住了她的手。 傅清雨抬眸,盯着宁熙晨暗沉的双眼,轻唤了声:“宁先生?” 宁熙晨垂了垂眸,松开傅清雨的手,转身往楼上走。 几乎是宁熙晨松开手的那刻,傅清雨暗暗的松了口气。 “好女孩,要懂得自爱。” 宁熙晨丢下这句话,人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傅清雨站在客厅中央,不停的回味着他刚才的话。 三番四次的纠缠,一根滑下的肩带,她成了他眼中不自爱的女孩。 …… 那晚过后,傅清雨依然没皮没脸的去找宁熙晨,只不过宁熙晨没再让她进过屋,回来后看到她也当作没看到,不再心平气和的跟她打招呼。 宁熙晨这么做,纯碎只是打算采用冷暴力手段断绝了傅清雨的念头,傅清雨却认为宁熙晨是讨厌她了,所以最近几天都没再去过隔壁。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刚出差回来的云晴玉把傅清雨喊进了办公室。 先是象征性的问了几句傅清雨最近在公司的情况,听着傅清雨一一回答后,不喜不愠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你和宁家老二最近怎么样了?” “没戏。”傅清雨说,“他讨厌我。” 云晴玉拧了拧眉,“讨厌?你做了什么。” 女儿长得好看,性子不是最讨喜的,却也不是让人讨厌的,宁家老二那个笑面虎更加不是随随便便对他人情绪外露,脸上表露出讨厌谁的人。 因此云晴玉得出结论,肯定是女儿干了什么触碰到了宁熙晨的底线。 傅清雨没有任何隐瞒的,和云晴玉说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云晴玉听完,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冷冷的看着傅清雨,“我虽满意宁家老二,但也不是非他不可。你真的不想和他纠缠,就自己去找一个。” 说完,没再理傅清雨,挥手让她出去。 傅清雨从母亲的办公室出来,回到位置上,工作也不做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电脑显示器,发起了呆。 下班之前,傅清雨做好了决定。 别的男人和宁熙晨,她还是选择宁熙晨。 原因很简单,她不用再浪费时间和对方认识。 下了班,傅清雨没直接回大院,打了个电话给母亲问了宁熙晨单位地址,又给舅舅打了个电话说了声,饭没吃就直接开车过去,守在了单位门口。 听说最近一阵比较忙,宁熙晨经常加班。 傅清雨六点半来到宁熙晨单位门口,一直等到晚上十点,才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没别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傅清雨站在车旁,没有过去,只是静静的看着宁熙晨。 宁熙晨走出单位大门,似有所察觉,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穿着一身职业装看起来比平时成熟了几分的姑娘,皱了皱眉。 脚步停顿片刻,见傅清雨没有过来的意思,便没再理会,取车离开。 宁熙晨没把在自己单位门口看到傅清雨的事放在心上,可是一连好多天,甚至半个月过去,每天晚上下班都能看到她,宁熙晨想无视都难了。 心里虽然有些好奇傅清雨究竟想做什么,但宁熙晨也没自讨无趣去问,万一被她怼一句“我不是在等你”,那就尴尬了。 之后的每个晚上,傅清雨和宁熙晨似乎扛上了,每天晚上都去宁熙晨的单位等宁熙晨,但就是不走到宁熙晨面前,不主动去和他说话。 宁熙晨亦然。除了开始的时候有些疑惑傅清雨的行为之外,到了后来已经可以选择无视了,根本没想过要去和傅清雨说些什么或问些什么。 两人天天见面,但谁也不先开口和对方说话,像是比拼耐心大赛。 一个月后,倒是云晴玉看不下去了。 下班之前让人把傅清雨喊到办公室,忍着怒意,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傅清雨,劈头盖脸就问:“傅清雨,这就是你追男人的方式?” “不然呢?”傅清雨淡声反问,“我没有追过男人。” 从小打到都是男生追她,她从来没追过男生,也没想过要追。 没经验,不瞎撞,她还能怎么办。 云晴玉深呼吸几口气,强压下发火的冲动,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马上下班了,现在打个电话过去,约他出去吃饭。” “我没他号码。” “……” 云晴玉觉得再这么下去,她没被工作累死,可能就先被女儿气死了。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抓起手机翻出宁熙晨的号码,给傅清雨转发过去。 傅清雨在母亲逼迫的目光之下,给宁熙晨拨了过去。 工作已经告一段落的宁熙晨接到傅清雨电话时,正收拾东西准备按时下班,按下接听键听到傅清雨声音那刻,愣了一愣。 她问:“宁先生晚上有空一起吃顿饭吗?” 宁熙晨挑了挑眉,“傅小姐要约我?” “是。” “抱歉,我已经有约了。” “……” “傅小姐下次请早。” 傅清雨和宁熙晨通话开着免提,听到宁熙晨这么说,傅清雨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以目光询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晴玉附在傅清雨耳边低声说了句,傅清雨垂了垂眸,静默片刻,声音轻软了几分,“宁先生,明天可以吗?”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宁熙晨的声音再次响起,“傅小姐,抱歉。” “好吧,打扰了。”傅清雨没再看云晴玉,直接挂断了电话。 云晴玉目光凉凉的看了傅清雨一眼,转身走回办公桌后。 下班时间一到,傅清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好东西离开。 开车回大院的路上,路过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等红灯时,傅清雨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车子斜后方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清晰的看见了坐在副驾驶座上巧笑嫣然的女孩。 原来,是另有佳人邀约。 …… 洗完澡回到房间,傅清雨眼角的余光瞥见被自己脱下来,随手丢在墙角的衣服,眼前划过宁熙晨的脸,轻轻拧了拧眉。 大步走过去,捡起那套衣服,干脆利落的丢进了垃圾篓里。 走回床边正准备睡下,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傅清雨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妹妹傅烟雨打过来的。 按下接听键,妹妹娇滴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姐姐,你在干嘛呀?” 傅清雨说:“准备睡觉。” “姐姐,我放暑假了,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没时间,我要上班。” “哼,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找你玩。” “听话。” 傅清雨好说好歹,哄了傅烟雨将近半个小时,一再保证会抽时间去找她之后,总算让傅烟雨这个小祖宗挂了电话。 傅清雨低头看着手里有些发烫的手机,暗暗叹了口气。 刚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正要睡下,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傅清雨躺下的动作顿住,直起身子再次把手机拿过来。 看了眼,是新短信通知。 发件人的那串陌生号码,是宁熙晨的。 第225章 番外4 宁先生,晚安 【明晚一起吃个饭?】 傅清雨盯着这句话看了两秒,回复过去。 【好。】 短信发送成功,傅清雨随手把手机丢到床头柜上。 躺下,睡觉。 …… 学校放暑假了,席如巧的爷爷去了亲戚家要晚些才能回来,怕孙女到处乱跑,特地托宁熙晨带席如巧出去吃饭,宁熙晨一下班就直奔A大而去。 带席如巧就近找了家餐馆吃完饭,宁熙晨又被席如巧缠着沿着街道散了会儿步,眼见时间不早了,刚打算送席如巧回去,小姑娘突然苍白着脸捂着胃部喊胃疼,宁熙晨只好去药店给她买药。 拎着胃药从药店出来,刚坐进驾驶座,身旁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宁熙晨闻声转过头,看了看手扶箱上亮着的手机,又看了看一脸心虚的席如巧,把刚买回来的胃药丢进席如巧怀里,“下不为例。” “对不起嘛。”席如巧吐吐舌头,又瞅了眼手扶箱上的手机,脑子里不断的盘旋着对方回过来的那个“好”字。 她见他这么久没回来,又看见他手机放在车里,就抓起来随便输了个“1234”,没想到就解了屏幕锁,于是一时没忍住去翻了他的通话记录。 宁熙晨的通话记录里,除了最顶上的那个陌生号码之外,下面百来条记录的全都是有名字的,那串陌生号码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最显然的存在。 女性独有的第六感驱使着席如巧给对方发了条短信过去试探,没想对方居然什么都不问甚至好像半点儿惊讶都没有,直接回复了个“好”。 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席如巧想到短信记录还没删,等会儿宁熙晨也是会看到的,索性直接问:“宁熙晨,你通话记录里那个号码是谁的?” 宁熙晨没有回答,将席如巧送回A大的北大门, 席如巧没动,不依不饶的继续开口:“刚才我给那个陌生号码发了条短信过去喊她明天出来吃饭,她居然什么都没问就说好,她是谁?” 宁熙晨慢吞吞的转过头,看着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的席如巧,轻声问:“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私生活也归你管了?” 车内很安静,宁熙晨这句话清晰无误的落在席如巧耳朵里,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却硬是让她心底冒出了一丝寒意。 因为父母的原因,除了感情之外,宁熙晨对席如巧基本上有求必应。 可就是宁熙晨平时对她太好,这会儿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让她心里形成了极大的落差感,一股委屈感顿时从心底升起。 席如巧对上宁熙晨没有半点温度的双眼,强忍着泪意,夹带着一丝哽咽小声的说:“对不起嘛,我以后不会了,你不要生气。” 宁熙晨收回目光,直视着车子正前方,语气缓和了几分,“回去吧。” 刚被宁熙晨冷言冷语嘲讽完,席如巧怕宁熙晨真的生气不理自己了,不敢不听他的话,憋着眼泪去开车门。 可车门像是和她作对似的,用力的拉了好几下车门内把手,才把车门打开。席如巧下了车,重重的将车门拍上,头也不回的跑了进学校。 席如巧踏进校门那刻,宁熙晨也发动了车子,驶入夜色之中。 回到大院,已经十点半了。 宁熙晨解开安全带,抓起手扶箱上的手机下了车,正要往屋子门口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仰头往隔壁云家的房子看去。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可以看得到傅清雨房间那个小阳台。 隔壁云家人习惯早睡,傅清雨和他们的习惯似乎差不多,除了过来等他下班的那几个晚上,几乎每天晚上都睡得比较早。 想到刚才席如巧说的话,宁熙晨解开手机锁,点开短信界面。 正如席如巧说的,她用他的号码给傅清雨发短信过去邀请她明晚去吃饭,傅清雨什么都没问,直接就说好。 看着那两条短信,宁熙晨有些头疼的摁了摁眉心。 悬在屏幕上空的食指顿了顿,下一刻,把手机丢进了口袋。 …… 云晴玉去临市出差了,傅清雨难得耳朵清闲了一天。 忙完手头上零零散散的工作,正好下班时间也到了,傅清雨收拾好桌面,关掉电脑,抓起包包离开了办公室。 刚走到电梯门口,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傅清雨摸出手机看了眼,看清来电显示,忍不住挑了下眉。 走到旁边让开路,按下接听键,“宁先生真的要和我出去吃饭?” 宁熙晨只是说:“下来吧。” 傅清雨沉默片刻,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按下挂断键。 一转身,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下到一楼,刚踏出公司大门,傅清雨就看见了站在车子旁的宁熙晨。 不多说也不多问,傅清雨走过去,手刚碰上副驾驶座的车门,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坐后座。” 傅清雨动作顿了顿,轻轻颔首,走到车子后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宁熙晨偏头看了眼后座里的傅清雨,没多说什么。 车子开出一段路,停在了红灯路口前,宁熙晨透过后视镜里看向后座的傅清雨,视线在她清冷的小脸上停留片刻,“傅小姐想吃什么?” 傅清雨轻声说:“宁先生决定。” 宁熙晨带着傅清雨去了家席如巧平时很喜欢去的一家西餐厅,要了个小包间,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往楼上走。 傅清雨默默的跟在宁熙晨的身后,从落座开始,到点完餐服务员退下去,再到服务员将饭菜端上来,甚至最后吃饱喝足,都没有说过半句话。 见傅清雨放下筷子,宁熙晨开口说了这顿饭里两人之间的第一句话。 “吃饱了吗?” “饱了。” 两人一起下了楼,傅清雨率先走出餐厅,宁熙晨去付账。 付完账,离开西餐厅,宁熙晨看了看等店门旁的傅清雨,抬手看了眼腕表,走到傅清雨身侧,温声问:“时间还早,走走?” “不了。”傅清雨摇头拒绝,“劳烦宁先生送我回大院吧。” 宁熙晨静静的看了傅清雨半响,没能从她脸上看出半点儿异样的神情,便没再说什么,转身往车子停放的方向走。 回到大院,车子在宁家院子门口停下。 傅清雨没有下车,转头看向宁熙晨,声音轻轻浅浅的开口:“宁先生,我比那个小姑娘更懂事识趣,也不缠人,和我在一起你更轻松。” 宁熙晨愣了愣,淡声说:“傅小姐,我说过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那很好,我暂时也没有结婚的打算。”傅清雨清冷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笑,“宁先生,我们可以先谈个恋爱。” 宁熙晨回过头看着傅清雨,没说话。 心底惊讶傅清雨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要和他谈恋爱的同时,也暗暗觉得有些好笑。一个约会吃饭整个过程一声不吭的女人,她会谈恋爱? 傅清雨对上他深邃的目光,继续说:“宁先生,哪怕每天只是吃顿饭都好,一个月后如果你还是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再打扰你。” 听着傅清雨诚意十足的话,宁熙晨忍不住笑了,“请问傅小姐,陪你吃一个月的饭,我有什么好处?” 傅清雨问,“宁先生想要什么好处?” 宁熙晨摇头失笑,只是说:“回去吧。” 傅清雨没吭声,也没有动,目光直勾勾盯着宁熙晨的侧脸看了小片刻,突然倾身上前,在宁熙晨的侧脸亲了下,轻声说:“宁先生,晚安。” 宁熙晨没有想到傅清雨敢这么做,没有任何防备,被亲了个猝不及防。 怔愣了一瞬后,褐色的眸中浮现一丝愠色,正要伸手去推,傅清雨比他先一步撤开,迅速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隔壁屋子走。 宁熙晨:“……” 沉沉的双眸紧盯着傅清雨的身影,直至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重新发动车子,把车子开进院子里。 …… 傅清雨进了屋,无视一家子疑惑的目光,一头扎进了卫生间里。 边关门边拧开水龙头,掬了把水往脸上泼,指尖在唇上一遍遍的抚过,细细的清洗着,想要洗掉陌生人的味道。 直至唇瓣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才住了手。 傅清雨抬起头,看着镜中唇红得有些发肿的自己,拧了拧眉。 还是觉得不太干净,傅清雨又刷了次牙,才走出卫生间。 林真真见傅清雨面色不太好,担忧的问:“清雨,不舒服吗?” “我没事。”傅清雨摇了摇头。 上楼回房拿了衣服,转身走进了二楼的卫生间。 洗完澡回到房间,隐隐听到阳台外有动静传来,傅清雨往小阳台走。 刚踏进阳台,就看见斜对面的阳台上,宁熙晨正推着落地窗,也正从里面走出来。 四目相对了一瞬,傅清雨察觉到宁熙晨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嘴巴上,突然想到了刚才在他车里的那下,面色有些不太自然的抿了抿唇,转身回屋。 这夜,一向修身养性不轻易被左右心神的傅清雨,失眠了。 …… 第二天早上上班,傅清雨刚出门,就看到了停在院门外宾利。 驾驶座车窗内,正露着宁熙晨英俊的半张脸,“上车。” 第226章 番外4 红红火火 昨天下班时坐宁熙晨的车子离开的,傅清雨的车子还在公司的停车场里,本来打算去外面坐公交车,没想到宁熙晨居然会过来等她。 傅清雨拉开车后座的门,坐了进去,“宁先生,早。” 宁熙晨轻轻颔首,发动车子。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 昨晚车上的那个吻,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宁熙晨送傅清雨到公司门口,等傅清雨下了车,没片刻停留的离开了。 傅清雨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宁熙晨车子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慢吞吞的往公司大门走。 上班时间电梯人多,一部电梯限载12人,傅清雨刚进去,电梯就超重报警了。电梯里的一众人等大家都认出了傅清雨是BOSS的千金,面面相觑。 站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人相视一眼,正要出去,却见傅清雨先他们一步走了出去,回过身对着电梯里的人摆摆手,“上去吧。”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傅清雨还没无聊到拿身份行使这点儿小便利的地步。 电梯里的人都没想到BOSS的千金会让电梯,错愕着一时间谁也没吭声。 傅清雨等着电梯外,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重新合上,红色的数字一个个的往上跳动,一层层的停,再下到一楼来,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再搭乘电梯上到顶楼打卡,刚刚好到上班时间,一分不差。 傅清雨轻轻呼了口气,回到自己办公室,刚放下包包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接到了云晴玉打来的电话,让她过去一趟。 几乎不用想,傅清雨都猜得出来母亲喊她过去肯定和宁熙晨有关。 活了二十多年了,母亲和她说过最多的话,除了努力上进将来接管公司当一家之主将家族企业发扬光大之外,就是和宁熙晨有关的事情了。 傅清雨去到云晴玉的办公室,反手把门关上,果不其然的就听到云晴玉问她:“昨晚宁家老二过来找你了?” 傅清雨看向办公桌后头也没抬的母亲,“一起出去吃了顿饭。” 云晴玉还是没抬头,例行公事般继续问女儿:“有什么新进展?” 进展?傅清雨认真的想了想,“昨晚回到大院,我亲了他一下。还有我昨晚车子没开回去,刚才他送我来上班。算不算?” “……”云晴玉倏地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像是突然之间就开了窍的榆木女儿,不敢置信的又问了遍,“你刚才说你亲了宁家老二?” 傅清雨见母亲反应不太对,皱了皱眉,“不行?” 云晴玉敛起脸上的惊讶,盯着女儿看了半响,放下手里的文件,身子往椅背上一靠,“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你上次在他家里吃过一次亏,可见宁二就是不喜欢的那种,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不投怀送抱,他也不会喜欢我。” “……” 云晴玉深呼吸一口气,挥了挥手,“回去工作吧。” 傅清雨轻应了声,转身往门口走。 手刚触上门把,身后再次传来母亲的声音。 “必要时候,可以用些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傅清雨不知道什么是非常手段,但也没有再问。 从云晴玉的办公室出来,傅清雨开始全副心思投入到工作里。 什么宁熙晨,什么金龟婿,全都抛在了脑后。 这段时间为了追宁熙晨,她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了。 以至于,原本有些项目她可以亲自去跟进给自己增加经验的,也不得不让其他人去,这让她心里很不爽。 可再不爽,她也得继续这么干。 如果不给母亲钓个金龟婿回来,母亲有的是办法让她更加不爽。 权衡之下,傅清雨识趣的选择了继续给云晴玉找女婿。 中午吃晚饭,傅清雨打开网页,搜索附近有什么西餐厅中餐厅火锅店烤肉店味道好的,把地址和订位电话记下来。 挑来挑去,傅清雨视线落在了时代广场一家名叫“红红火火”的火锅店上,盯着图片上红得刺眼的火锅汤底,咽了下口水。 抖着手戳进去,飞快看了眼订位电话,抓起手机拨了过去。 和火锅店的人订了两人位约好就餐时间,挂断电话后,傅清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宁熙晨还没答应要不要陪她吃一个月的饭。 尴尬,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傅清雨端起水杯喝口温水,压压惊。 温水下肚,放下杯子,继续工作。 下午六点整,打卡下班。 傅清雨在和昨天同样的时间的地点,接到了宁熙晨打来的电话。 没有任何迟疑的,按下了接听键。 没等对方开口,直接说:“我现在下去,等我两分钟。” 电话那头的宁熙晨也沉默了两秒,说:“好。” 挂断电话,恰好电梯也上到了。 电梯门打开,傅清雨把手机丢回包包里,跟着其他职员一起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很多人,但那些人看到傅清雨,自动自觉的往旁边让了让,给傅清雨让出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像是怕碰到她会感染病毒一样。 从顶楼下到一楼,电梯内安静得只听得到电梯发出的轻微响声。 停在一楼电梯门打开的那刻,傅清雨眼角的余光瞥见电梯里没有人一个人往外走,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如释负重的表情。 傅清雨垂了垂眸,从那些人给她让开的路走出去。 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每逢暑假寒假,傅清雨就会过来公司这边实习。在所有职工严重,她是老板的女儿,看起来不好相处,所以没人愿意和她来往。 刚开始她还会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长了长难相处的脸,可时间一久,习惯了,傅清雨便没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她天生就不是多情的人,并不想为不相干的人浪费为数不多的感情。 宁熙晨还是等在昨天的那个地方,看到傅清雨出来,主动替她拉开了车子后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清雨坐进去后,等到宁熙晨上车,才开口说:“我今天不想吃西餐。” 宁熙晨问:“你想吃什么?” 傅清雨:“时代广场有家叫‘红红火火’的火锅店,我已经订好了位置。” 宁熙晨:“……” 有点儿想问傅清雨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来找她的,转而想到傅清雨有些耿直的性子,料想就是问了估计也不会听到什么自己愿意听的,索性就不问了。 火锅店的生意很好,一楼大厅人满为患。 傅清雨向服务员报了姓名号码,便有服务员过来领他们上楼。 落座后,傅清雨第一时间打量周围的环境。 客观评价:环境不错,很干净,隔音效果也挺好。 在服务员的介绍下点完锅底配菜,服务员下去后,傅清雨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直接了当的问:“宁先生有什么条件?” 大概是从小受母亲耳濡目染的缘故,傅清雨并不相信会有人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当然,智障和白痴除外。 相处了几次,宁熙晨也习惯了傅清雨的直截了当,听她这么问,没有拐弯抹角,边替她满上茶水边淡声开口:“只是想请傅小姐帮两个小忙而已。” “谢谢。”傅清雨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垂眸看着杯子里的茶水,没有问是什么忙,只是说:“伤天害理,有损他人利益的事情,不做。” 宁熙晨淡笑,“那是自然。” 两人算是达成了交易,一直到吃完火锅,宁熙晨也没有说让傅清雨帮什么忙,傅清雨也没有追问。 回到大院,车子停稳后,傅清雨看着宁熙晨,面露纠结。 那眼神,立即就让宁熙晨想到了傅清雨昨天亲自己脸的那一下。 掩唇轻咳一声,轻声提醒:“傅小姐,到了。” 傅清雨视线一直紧盯着宁熙晨,自然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尴尬,心底的纠结消失,舒展开眉头,挑了挑眉,“你不想我亲你吗?” 宁熙晨:“……” 见宁熙晨不吭声,傅清雨了然的点点头,慢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先熟悉熟悉彼此,万一结婚了呢?” 宁熙晨摁了摁眉心,很想告诉她,不会有那么一天。 傅清雨见宁熙晨实在不愿意,也没有强求。 因为,她也不太乐意。 …… 那家红红火火火锅店的味道确实很不错,傅清雨第二天中午上网找晚上吃饭的地方时,再次看到了那家火锅店的广告,一个没忍住,又订了个包间。 下午下班宁熙晨过来接傅清雨,听到她又订了那个火锅店的位置,什么都没说,沉默着开车往时代广场而去。 第二天约会,红红火火火锅店。 第三天约会,红红火火火锅店。 第四天约会,红红火火火锅店。 第五天约会,红红火火火锅店。 第六天约会,宁熙晨已经做好了继续红红火火甚至红红火火一个月的准备,下午下了班正要去傅清雨公司接她,傅清雨却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傅清雨歉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宁先生,抱歉,今晚我约了人一起出去吃饭,我们明晚再约吧。” “……”宁熙晨有些哭笑不得。明明他才是被约的那个,这才五六天,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让他们的位置掉转过来了。 不过总算不用去吃火锅了,宁熙晨暗暗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给宁子希拨了个电话过去,“子希,吃饭了吗?” “刚下班,正要去。”宁子希那边有车子防盗锁开的响声传来,“云初喊我去吃火锅,时代广场那边那家‘红红火火’,你要不要一起?” 宁熙晨:“……” 第227章 番外4 第一个忙 连续吃了五天的火锅,宁熙晨满脑子都是红红火火,现在一听到“火锅”着两个字,看到红色的东西就觉得脑壳疼。 宁熙晨摁了摁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怕被宁子希看出异样,尽可能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嗯,火锅,你们两个去吧,我,就不去了。” “咦,二哥,你不是挺喜欢吃火锅的吗?” “……”是喜欢吃,可也不是这个吃法啊。先不说大夏天吃火锅容易上火,连吃了这么多天就是鲍参翅肚也会腻。 宁熙晨不知道自己前些天究竟是哪根筋不对,答应陪傅清雨一起吃饭的。 为了洗一洗胃里面的红油,今晚这顿宁熙晨选择去喝粥。 …… 傅清雨也知道让宁熙晨陪自己连续吃了五天的火锅,有点儿过分了,尤其是昨晚那顿看他全程苍白着脸吃东西后。 所以今晚,傅清雨决定放过宁熙晨,没再让宁熙晨作陪,而是把傅烟雨和许章政都约出来,一起愉快的去吃火锅。 傅烟雨被约了很高兴,一路上不停的喊姐姐姐姐。 许章政被约了也很高兴,一路上学着傅烟雨不停的喊大姐大姐。 被和自己玩得最要好的两个人这么喊着,傅清雨心底生出一种自己被需要的满足感,表示很高兴,也很满足。 于是更加坚定的认为,今天抛弃宁熙晨喊两个小姐妹出来,和她们分享自己最近爱吃的东西,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吃完火锅,傅清雨心情大好的带着她们去逛了会儿街,给她们两个一人买了一大袋零食,也给自己买了两瓶凉茶。 炎热天气,吃多火锅会上火,傅清雨这会儿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火气。 送傅烟雨回去,和许章政一起回到大院,把许章政送回她家门口,傅清雨折回来时,没忙着回舅舅那边,而是先去按响了隔壁的门铃。 宁熙晨刚洗完澡出来,听到门铃响,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这个点还能来扰人的除了傅清雨,还会有谁。 宁熙晨下了楼,拉开门,如愿看见傅清雨站在门外。 看着傅清雨清冷漂亮的小脸,再想到这几天被傅清雨带着做下的傻事,颇有些无奈的笑着问:“傅小姐,有事?” “嗯。”傅清雨点点头,“今天没跟你见面。” 宁熙晨愣了一下,觉得好笑的同时,心里头又有了另外一个认知。那就是面前这个小姑娘,真的把追求他见他当成了日常任务。 心底无奈更甚,温声劝:“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好。”傅清雨再次点点头,将手里拿着的那瓶还温着的凉茶递到宁熙晨面前,“天气热,火锅吃多了容易上火,喝点凉茶。” 宁熙晨低头看了眼傅清雨手里的那个透明塑料瓶子,又看看神情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傅清雨,眼底潋了丝笑意,伸手接过,“嗯,谢谢。” 东西也送到了,离开前,傅清雨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对宁熙晨说:“宁先生,明天晚上我们去喝粥吧。” 宁熙晨轻笑,应:“好。” 只要不是吃火锅,什么都成。 …… A大教职工宿舍楼。 席如巧拿着遥控器趴在桌上,边换台边叹气。 都快一个星期了,她不敢找宁熙晨,宁熙晨也没有找她。 看来,他是真的很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缠着他。 可不缠他她又能怎么办,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啊。 席老洗完澡出来,看见孙女在唉声叹气,笑容慈祥的问:“怎么啦,谁让爷爷的宝贝巧巧烦恼啦?” “爷爷。”席如巧蔫蔫的看了席老一眼,仍旧无精打采的,“你说宁熙晨是不是很讨厌我啊?我都快一个星期没去找他了,他也没有来找过我。” 孙女喜欢宁熙晨,宁熙晨只把她当做妹妹,这些席老是知道的。 他虽然看好宁家的那小子,却没有糊涂到怂恿还在念高中的孙女去追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更何况A市那几个大家族里,比宁熙晨更优秀前途更加坦荡年纪更轻的也不是没有,所以他并不赞成孙女吊死在一棵树上。 席老沉默片刻,重新扬起笑脸,笑眯眯的哄孙女,“明天跟爷爷到乡下去玩好不好,隔壁家的刘爷爷和他孙子都回来了,你不是最喜欢跟他们上山去玩了吗。” 山上哪儿有宁熙晨好玩。 不过看着爷爷期待的表情,席如巧不好拂爷爷的意,点点头答应了。 既然宁熙晨不喜欢她缠着他,她就给他放一段时间假好了。 等她回来了,他也该把那件事忘了,到时候她再继续缠着他! …… 周六傅清雨和宁熙晨都加了班,周日两人也都闲在家里。 云晴烨听说宁熙晨在家,快到午饭时间时,让傅清雨去隔壁喊宁熙晨过来吃饭,傅清雨只好把遥控器让给小表弟,起身去隔壁喊人。 这个点宁熙晨已经醒了,正在书房里整理一些从警察局带回来的宗卷。 最近市里有些小镇不太平,孩子们放了暑假都无所事事,有些孩子更是喜欢去人多杂乱的地方玩,让一些不法分子上了心,断断续续的出来作案。 罪犯主要是对年轻的女孩子下手,这半个月以来,已经有五名女生失踪了。那名罪犯作案没有时间地点规律,像是心血来潮就来做一单,反侦察能力似乎也挺不错,警局一时间拿他没办法。 现在镇上闹得人心惶惶的,那失踪的五名女生里有个还是镇分局局长的侄女,那名分局局长急得焦头烂额,前两天打电话来请求市局帮忙。 市局这边最近在抓毒贩子抓传销窝点分不开身,那天宁熙晨去市局办事,又正好被市局长抓了个正着,这事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极少人知道,宁熙晨是警察出身。因为宁熙晨当年毕业后就进了警局,只待了短短的一年就被调走了,早已脱离了警队编制。 如果不是当年在警局时局长帮过宁熙晨不少,宁熙晨不会参和警局的事情。 但,也只此一次。 听到门铃声的时候,宁熙晨真正思考着罪犯作案地点之间有什么关联,门铃声一响,宁熙晨被打断了思绪,无奈的放下宗卷。 “宁先生,我舅舅让我过来喊你到我们家吃午饭。”看到宁熙晨,傅清雨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截了当的开口。 宁熙晨抬手看了眼腕表,才发现原来已经快十二点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抬眸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轻声问:“进来坐坐?” 傅清雨没想到宁熙晨居然会邀请自己进屋,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进屋后,宁熙晨直接将傅清雨带到了楼上的书房里,把那叠宗卷递给傅清雨,“第一个忙。你先看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宁熙晨转身离开了书房,回自己房间去换衣服。 傅清雨一目十行的看着手里的宗卷,不多,赶在宁熙晨回来之前就看完了,没等宁熙晨问,傅清雨便说:“我不卖色相。”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暂时,我的色相只卖给你。” 宁熙晨:“……” 话是这么说,但傅清雨没有拒绝帮忙。 为民除害,这是好事,算得上是红三代的傅清雨没有拒绝的理由。 吃过午饭后,宁熙晨就带着傅清雨去了隔壁镇。 到了警局,接待宁熙晨的林队听宁熙晨说完,看了看傅清雨,有些犹豫的问:“宁先生,这小姑娘,真的没问题吗?” 他们之前也让局里的女警察当过诱饵,可罪犯根本就不上钩。没办法,局长只好找来了自己那个念高中的侄女帮忙。 那个小姑娘挺漂亮,也小手身手,大家都觉得肯定能成了,结果那晚他们几个警察就在后面跟着,人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人不被知不觉的掳走了。 狠狠的被打脸了不说,一直到到现在人还没有找回来,气得局长每天都冲他们发火砸东西,整个警局里都人心惶惶的。 “放心吧,没问题。”宁熙晨淡笑着说。 傅清雨有身手,又长得漂亮,身材好,还不是警局的熟面孔,再适合不过。 天色还早,从警局出来,宁熙晨担心傅清雨害怕,温声安慰她说:“我会在后面跟着,不会让你有事。” “宁先生还是担心那名罪犯会不会有事吧。” “……” 傅清雨小时候被绑架过一次,被她母亲以巨额资金赎回来后,没多久就被丢进了部队里。如果不是经过正规训练的人,一般人拿她没办法。 看着傅清雨自信的小脸,宁熙晨忍不住轻笑了声。 没再多说什么讨傅清雨嫌弃,开车带着她往镇上的商业街而去。 活了三十年,宁熙晨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去买衣服。 两人走进女装店,没等宁熙晨斟酌好措辞开口询问,傅清雨就直接问售货员,“有没有布料比较少的裙子?” 售货员愣了愣,没多说什么,扬起笑脸,“小姐里面请。” 五分钟后,傅清雨换好衣服从试衣间里出来。 冷着小脸走到宁熙晨面前,胸一挺,“怎么样,够不够露?” 宁熙晨没看傅清雨的胸,最先留意到傅清雨身上的裙子是红色的,脑中忽然就浮现出火锅里的红油,眼皮一跳,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你……” 第228章 番外4 辣条和尤物 宁熙晨顿了顿,斟酌着用词,“要不要,换个别的颜色?” 白色也好黑色也罢,就是绿色都成,只要不是红色,什么颜色都行。 短期之内,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到红色了。 一看到,就忍不住想起那家名叫红红火火的火锅店。 “红色不好看吗?”傅清雨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红色白皮肤的人穿着会显肤色好,黑皮肤的人传来会显得皮肤更黑,傅清雨属于白皮肤那种。而且这件衣服版型很好,把她的胸臀全都展现出来了。 除了胸口低了点,裙摆短了点,其实傅清雨还是挺满意的。 于是没再理宁熙晨,自己去掏钱付账。 想着晚上就要开工干活,傅清雨干脆没去换下来,让售货员把自己穿来的衣服包起,一手提着包包一手拎着袋子,走到宁熙晨面前,“走吧。” 宁熙晨无奈的点点头,“想去哪里?” “买鞋买包。” “……” 作为一个爱好挣钱花钱逛街打扮的女人,买了新衣服,怎么可以没有新的鞋包。傅清雨没有告诉宁熙晨,买完了鞋包,她还想去做个头发。 傅清雨穿这套衣服走在大街上,十分的显眼,引得路上不少行人注目。 买完包包和鞋子,宁熙晨付了账,和傅清雨一起离开鞋包店时,隔壁的鞋包店里有一对年轻的小情走了出来。 男生穿着白T恤和洗旧牛仔裤,看起来干净清爽。他旁边的小姑娘,身上则穿着一件和傅清雨身上差不多的红色裙子,身材却没有傅清雨好。 “看那边那个小姐姐,再看看你。” 男生的声音传来,傅清雨面无表情的看过去,就看见那个男生指着她看着身旁的小姑娘,脸上表情嫌弃,眼底却隐着宠溺,“同样的裙子,人家小姐姐穿着叫尤物,你穿着像根辣条,以后不要再穿了知道吗。” “辣条?”小姑娘拔高了声音,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羡慕嫉妒恨的看了看傅清雨,气鼓鼓的瞪了男生一眼,一跺脚,跑掉了。 那男生立即笑着追了上去,边追还边喊那小姑娘的名字。 傅清雨盯着那对小情侣的背影,微微失神。 宁熙晨自然也听到了那对小情侣的对话,面色淡淡没什么反应,但见傅清雨失了神,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傅清雨摇了摇头,收回目光往车子停放的方向走。 回到车上,宁熙晨回过头看着正在把旧包包里的东西往新包包放的傅清雨,视线落在她认真的小脸上,目光柔和了几分,轻声问:“还想去哪里?” 现在时间还早,没到饭点,还可以再逛逛。 傅清雨说:“去找个美发造型店,化个妆做个头发。” 化妆做头发,那可是个漫长的小工程啊。然而宁熙晨并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开导航,带傅清雨去找美发造型店。 …… 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等傅清雨折腾完,已经晚上七点了。 宁熙晨由始至终都跟在傅清雨身旁,一脸无奈,眼底倒是没有任何的不耐。 这天的这一趟,不管最后有没有抓到罪犯,他都不算白来。 活了三十年,除了第一次陪女人买衣服之外,还陪着这个女人买鞋买包,枯等了两个多小时陪她做头发化妆,宁熙晨第一次发现自己能这么好耐心。 从造型店出来,宁熙晨问:“去吃饭?” 傅清雨摇头,“还是去喝粥吧。” 吃了这么多天油腻的东西,她不仅觉得上火,还觉得满肚子都是油。 宁熙晨开导航就近找了家粥店,两人吃完粥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左右。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宁熙晨摸出手机,给林队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他自己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与此同时傅清雨也摸出手机,给舅舅家打了个电话回去,告诉他们她今晚会晚点回去,让他们不用担心。 挂断电话后,傅清雨发现宁熙晨在看自己,愣了一下,把手机放回新买的包包里,倒后两步,在宁熙晨面前转了个圈,问:“好看吗?” 宁熙晨点头,“嗯,好看。” 这条裙子除了露了点,穿在傅清雨身上确实挺好看的。 傅清雨见宁熙晨反应淡淡,拧着眉问:“你是不是觉得不够露?” 宁熙晨怕傅清雨要去买更露的,连忙开口,“够了。” 再露,就变成情趣衣服了。 “那就好。”傅清雨点点头,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就算你觉得不够,我也不会再露了。你想看的话,等我们结婚了私底下你想怎么看都行。” 宁熙晨:“……” 见宁熙晨不吭声,傅清雨又问:“喜欢吗?” 宁熙晨挑眉,“喜欢什么?” “你喜欢我吗?” “……” 见宁熙晨又不吭声了,傅清雨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现在不喜欢没关系,你以后会喜欢的。” 听着傅清雨的话,宁熙晨摇头失笑。 真不知道,这小姑娘打哪儿来的自信。 …… 根据案情记录和失踪女生家人的笔录来看,那些失踪的女生除了被喊去当诱饵的那个女生外,其他的都是爱晚上出去玩夜生活颇丰富的人。 有去酒吧的,有去KTV的,还有去俱乐部的。 案发时间在晚上十一点到两点之间,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宁熙晨送傅清雨到最近的一家酒吧,放她下车后没有立即跟上,傅清雨自己一个人进去也并不害怕,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宁熙晨在车内等了十分钟左右,才跟着下了车。 …… 高中的时候,傅清雨被许章政拉去过几次酒吧,对这种声色场所并不陌生。 进去后,找了一圈,轻车熟路的走到吧台前,问调酒师要了杯果酒。 宁熙晨进来,看到的就是傅清雨坐在吧台前喝酒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 虽然不抬赞同傅清雨在这种地方喝酒,倒也没有走上前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暗暗盯着傅清雨所在的方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傅清雨坐在吧台前,喝了几杯果酒,挡走不知道多少个上前来搭讪的男人,没见到有嫌疑的人,倒是喝了一肚子水。 傅清雨打发走一个前来搭讪的男人,放下酒杯,问了酒保卫生间在什么地方,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不同于大厅的喧闹,去往卫生间的走廊里很是寂静。 傅清雨刚解决完生理问题,就听到外面有男女调情的声音传来,紧跟着隔壁的小隔间进了人,片刻后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在这种地方,碰见这种事情很正常。 傅清雨也不管会不会惊扰到隔壁的人,面无表情的按下冲水键,打开小隔间的门走出去,走到洗手台前,不慢不紧的洗了个手。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那个小隔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傅清雨洗干净手,便离开了卫生间。 已经喝了两个多小时的酒了,再喝下去,哪怕是低浓度的果酒也会醉人。 傅清雨没再回大厅,摸出手机给宁熙晨发了条短信,直接离开了酒吧。 外头风有点大,当仍然驱散不来盛夏的炎热。 傅清雨站在酒吧门口吹了会儿风,慢吞吞的往路边走。 走到公交站前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所谓的犯罪嫌疑人。 几分钟后,右方有一束车灯打过来,傅清雨看清是宁熙晨的车子,等车子在自己面前停稳后,立即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傅清雨问:“要回去吗?” 宁熙晨轻应了声,“嗯,明晚再过来。” 一次蹲不到,多蹲几次总能蹲得到。镇局局长那个侄女,也是蹲了好几次才成功被掳走的,宁熙晨就没指望傅清雨一次就能把人蹲出来。 …… 因为睡得太晚的缘故,第二天傅清雨起来精神不太好。 第一次在上班时候浑水摸鱼,浪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用来补眠,紧跟着又忙碌了一个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再次被云晴玉召唤了过去。 “你和宁家老二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老样子。” 云晴玉轻轻颔首,放下手中的笔,目光直视着傅清雨清冷的小脸,“赵瑾瑜的父亲昨天和我问起了你的事,你怎么想?” 傅清雨语气不咸不淡的说,“我对有妻室的老男人没兴趣。” 云晴玉噎了下,面色不太好的瞪了傅清雨一眼,“胡说八道什么,你赵叔叔是想为赵瑾瑜那小子讨你!” 顿了顿,语气缓和了几分,“赵家虽然不比宁家,好歹也是A市有名的书香世家,赵瑾瑜那小子我瞧着经商头脑很不错,你要和他在一起也……” 没等云晴玉说完,傅清雨直接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这么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得云晴玉险些把面前订书机砸出去。 …… 下午下班宁熙晨过来接傅清雨,傅清雨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上了他的车。 发动车子之前,宁熙晨透过后视镜看向傅清雨,看着她难掩倦意的小脸,温声说:“如果觉得累,就先睡会儿,到了我再喊你起来。” “好。”傅清雨点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依旧是去镇上蹲点,今晚傅清雨还是去昨天那家酒吧守株待兔。 凌晨时分,傅清雨刚上完厕所从卫生间里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蛮横的捂住口了鼻,拖进了一个包间里。 嗅着男人手上难闻的烟味,傅清雨彻底清醒过来。 在男人凑过来亲她之前,手肘用力往后一捅,干脆又直接的揍了他一顿。 宁熙晨赶过来时,那个男人已经被傅清雨揍得不省人事了。 跟随宁熙晨进来的警察把那名嫌疑犯带走,宁熙晨见傅清雨面色不太好,没跟着去警局,带着傅清雨就近找了个酒店,开了两个房间。 第229章 番外4 见男人 傅清雨进去后,第一时间跑进了卫生间里。 半个身子趴在洗手池上,一边用清水洗着脸,一边不停的干呕着。 不仅要洗脸,洗嘴,就连脖子肩膀都要洗,但凡那个恶心男人碰过的地方,傅清雨恨不得拿钢丝球用力搓一遍。 洗了许久,脸上的妆已经洗花了,嘴巴还洗得有点疼,可是不管她怎么洗,鼻子里始终都是那个男人手上难闻的烟味,难受得她作呕。 宁熙晨站在卫生间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和干呕声,皱了皱眉。 在门外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才等到门被拉开,傅清雨从里面出来。 傅清雨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条红色裙子,傅清雨昨晚洗了早上就干了,一直放在包包里,和宁熙晨去喝粥的时候在洗手间里换上的。 刚才在卫生间里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傅清雨将自己弄得湿漉漉的,小脸被搓得通红,额前的发丝贴在额上,还滴着水。 水珠顺着脸颊滑进那道沟壑里,整个人看似狼狈却又有种致命的诱惑感。 穿着火辣性感的小姑娘,却摆着张清冷无辜的小脸,给人的感觉,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的两个极致。 宁熙晨眸色沉了几分,“碰哪里了?” 傅清雨摇了摇头,仰起小脸看着宁熙晨,轻声说:“宁先生,我饿了。” 去酒吧之前,她只喝了一碗粥,进了酒吧之后就一直喝着果酒,什么东西都没吃。刚才在卫生间里吐了点东西出来,胃现在又空又难受。 宁熙晨心头莫名一软,语气也跟着软了几分,“我去给你买宵夜。” 没等傅清雨应好,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宁熙晨走过去将门打开,就看见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站在门口。 那两名警察拿出警察证举到宁熙晨面前,“警察查房,麻烦先生配合。” 两名警察是生面孔,宁熙晨见警察证不假,便侧身让他们进来,同时从口袋里摸出钱包,将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警察检查完宁熙晨的身份证,又例行询问了几句,就将目光投向安安静静的站在另一旁的傅清雨。 其中一名警察走到傅清雨面前,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傅清雨一眼,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鄙夷,伸出手,冷声喝:“小姐,请出示身份证。” 傅清雨自然知道这名警察把自己想象成了什么,面色比那名警察好看不到哪里去,绷着脸将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那名警察接过看了眼,冷声说:“请小姐跟我们回警察局一趟。” 说着,扭头看向宁熙晨,“最近在抓卖淫嫖娼,还请先生配合警察工作。” 宁熙晨看着傅清雨越来越难看的脸,心底很是无奈。 本来只是看她脸色不好,临时决定在镇上留一晚,没想到居然正好碰见警察查房,他们被当成卖淫嫖娼的了。 那两名警察态度很强硬,硬是要把傅清雨和宁熙晨带回警察局。 宁熙晨打电话给林队让他过来证明他和傅清雨清白的,没想到林队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没办法,宁熙晨只好带着不情不愿的傅清雨上了警车。 路上,宁熙晨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林队发了条信息过去,让他买点清淡点的宵夜送去警察局。 短信发送成功,宁熙晨瞥了眼坐在身旁的傅清雨,见她脸色愈来愈沉,心底只觉得有些好笑,“生气了?” “没有。”傅清雨扭头看向宁熙晨,“我在想,是我嫖你,还是你嫖我。” 在前面那两名没眼色的警察眼里,宁熙晨肯定是嫖她的那个,傅清雨有点不服气。明明是她在追他,要嫖也是她嫖他才对。 宁熙晨没想到傅清雨居然会纠结这个问题,一时间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两人刚被到到警察局,林队就提着宵夜赶过来了。 抓傅清雨和宁熙晨回来的警察听完林队的解释后,面面相觑着,一脸尴尬,连声向傅清雨道歉。 林队又代警察局道了谢,把手里热乎乎的粥递给傅清雨,“傅小姐,刚买的,味道不错,趁热吃。” “嗯?”傅清雨不解的看着林队。 林队解释:“你们来的路上,宁先生给我发了短信。” 傅清雨扭头看了眼正和别的警察说着话的宁熙晨,面色缓和了几分,从林队手里接过袋子,道了声谢。 走到一旁是审讯桌坐下,打开一次性餐盒,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等傅清雨吃完,宁熙晨也从忙完回来了。 宁熙晨看了看傅清雨面前吃得一干二净的粥,挑了挑眉,“饱了吗?” “饱了。”傅清雨从包包里拿出张纸巾擦了擦嘴,“想睡觉。” 宁熙晨轻笑了下,转身和林队说了声,便带着傅清雨回了刚才的酒店。 两人明天都要上班,小小的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回市中心去了。 后续的事情傅清雨没什么兴趣,便没有问宁熙晨,回舅舅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让宁熙晨载着上班去了。 又一夜没睡好,上午傅清雨照旧浑水摸鱼打瞌睡。 中午下班前给云晴玉打了个电话请假,傅清雨收拾好东西刚走到停车场,突然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拨了宁熙晨的电话。 电话接通,傅清雨开口就问:“在哪里?” “警察局。” “等着。” 丢下两个字,傅清雨就挂断了电话。 正在警察局里向局长汇报办案过程的宁熙晨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愣了一下,旋即忍不住挑高了眉梢。 赶这么挂他电话的人,除了老大,傅清雨还是第一个。 宁熙晨看了眼还在等着自己继续汇报的局长,把手机丢回口袋里。 ……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傅清雨的车子抛瞄了,打了电话让人过来把车子拉去维修,正要去拦计程车,一辆蓝色的跑车在傅清雨面前停了下来。 顾云初探头出车窗,笑眯眯的看着傅清雨,“去哪?” 傅清雨看了顾云初一眼,绕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坐进去,“去警察局。” “去警察局做什么?” “见男人。” “……” 刚好碰到红路灯,顾云初差点儿把油门当刹车踩。 堪堪停稳车子,瞪大着双眼扭头问傅清雨,“哪个男人?” 傅清雨闭眼假寐,没回答。 顾云初见状,没再追问。 反正,等他送她去到,自然就知道她要见哪个男人了。 …… 警察局里,已经办完事的宁熙晨没急着离开,留在大厅里随意的翻看着报纸,边等傅清雨过来。 又女警察给宁熙晨端了杯水上前来,宁熙晨道了谢,注意力又回到了报纸上,全然没去看女警察欲言欲止的娇羞表情。 女警察失望的往回走,又同时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着说:“宁先生对谁都这样,别想那么多,他那样的身份,不是我们高攀得起的,” 女警察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她也只是觉得他好看,才送杯水过去而已。 宁熙晨自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把手里的报纸从头到尾包括娱乐版面在内的内容全都看了一遍,总算是把傅清雨给等来了。 “宁先生。” 听到傅清雨的声音,宁熙晨转过头,就看到傅清雨和顾云初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警局大门走了进来。 顾云初看见傅清雨要找的男人居然是宁熙晨,瞬间惊呆了,看了看傅清雨又看了看宁熙晨,犹豫着问:“那个,二哥你和清雨……” 宁熙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傅清雨之间的关系,便没解释,无奈的笑了笑,放下报纸站起身,问傅清雨:“怎么过来了?” 傅清雨说:“过来看看你。” 宁熙晨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摇头失笑,“傅小姐下午不用上班吗?” “请了一个下午的假。”傅清雨眼底难掩疲惫,也有丝无奈,“我打算请假回去补个觉,又不知道这一觉会睡到什么时候,就先过来看看你。” 没想到傅清雨对这个日常任务这么执着,宁熙晨哭笑不得。 抬手看了眼腕表。十二点四十分了。 宁熙晨温声问:“午饭吃了吗?” 傅清雨摇头,“没吃。” 一下班就赶过来看他了,没来得及吃。 “走吧,去吃饭。”宁熙晨说着,率先往外走。 傅清雨见状,立即跟了上去。 被两人无视的顾云初站在原地,一脸懵逼的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直至再也看不见了,猛地回过神来,立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抖着手给宁子希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通,张嘴就说:“喂,子希,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你才看到鬼了,是清雨和你二哥,他们两个好像……” …… 宁熙晨带傅烟雨去吃了午饭,又将她送回了大院。 见宁熙晨把车开进院子里,傅清雨疑惑的问:“你今天不用上班?” “嗯,今天调休。”宁熙晨轻声说着,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把车门拉开,“快回去休息吧。” 傅清雨看着宁熙晨温润的笑脸,想了想,下了车,轻呼了口气,仰起头对上宁熙晨的双眼,神情很是认真的说:“宁先生,我想去你家睡。” 第230章 番外4 原地踏步 又来了。宁熙晨暗暗叹了口气,仍旧笑容温和的低头看着傅清雨,温声哄她:“傅小姐,你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去吧。” 傅清雨没有动,静静的盯着宁熙晨看了半响,问:“真的不能喜欢我吗?” 她真的觉得她挺好的,长得好看身材好,会做家务,还能挣钱。 最重要的是,她不缠人也不烦人,还能给他足够的自由空间。 “傅小姐。”宁熙晨无奈淡笑,“我希望我们是朋友。” “男女朋友吗?” “……普通朋友。” 傅清雨也知道强求不得,况且宁熙晨人不错,她并不讨厌。 能交朋友的话,确实比做恋人更好。 恋人未必能长长久久的走下去,朋友如果相处的当,天长地久不是问题。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不能给傅家带来利益,她还交什么男性朋友。 傅清雨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举到宁熙晨面前,“那你对着我的手机说: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我宁熙晨也不会娶你傅清雨。” 宁熙晨:“……” 见宁熙晨不吭声,傅清雨也没有强求。 收回手机,说了句“再见”,转身走出了宁家的院子。 这一觉,傅清雨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吃完早餐出门,就看见宁熙晨的车子等在了外头。 傅清雨拉开车门上了车,和宁熙晨打了声招呼。 宁熙晨轻点了下头,边发动车子边问:“昨晚睡得还好吗?” “挺好。”傅清雨说。 宁熙晨闻言,没再多问。 去到傅家的公司,傅清雨刚下车,就和同样来上班的云晴玉碰了个正着。 宁熙晨和云晴玉算是同辈,礼貌性和云晴玉打个招呼便离开了。 “你车呢?”宁熙晨一离开,云晴玉立即问傅清雨,“这段时间你坐他车上下班,听你舅舅说你们还一起吃完晚饭才回去,发展到哪一步了?” 傅清雨摇头,“原地踏步。” 没什么实际的进展,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云晴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傅清雨一眼,没再问。 …… 日子像是又回到了两人刚开始一起吃饭的时候,除了不再吃火锅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两人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一个月之期到的那天,云晴玉把傅清雨喊去了办公室,什么都没说,直接丢给了傅清雨一颗白色的小药丸。 傅清雨不解的看着手里的药丸,“这是什么?” “特殊手段。”云晴玉放下手里的笔,淡声说:“昂贵货,遇水即溶,药效也不会立即生效。到底要不要用,该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吧。” 傅清雨眸光微闪,没吭声。 最后一晚,宁熙晨下了班照旧过来接傅清雨去吃饭。 今晚吃饭的地点,是宁熙晨选的,一家气氛浪漫的西餐厅。 傅清雨对浪不浪漫没什么概念,她只知道,这家西餐厅的东西味道不错。 明天晚上下了班,或许可以喊上傅烟雨和许章政一起过来吃。 这一个月以来,两人吃饭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着,谁也不说话,离开饭桌比在饭桌上面对面的交流还要多。 快吃完时,宁熙晨突然起身出去上洗手间。 宁熙晨离开后,包间里就只剩下傅清雨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傅清雨的视线从宁熙晨位置前的杯子扫过,只一眼,就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就好像那一眼只是不经意而为之。 用过晚餐从西餐厅出来,宁熙晨停下脚步,看着走在前面的傅清雨,灯光之下看她的背影,竟有些不真切。 宁熙晨唇角不自觉的勾了勾,“傅小姐,时间还早,一起去看个电影?” 看电影?这种事情对于傅清雨来说,比追男人和被男人追更加浪费时间。傅清雨回过身,摇头拒绝,“如果宁先生想看,我可以自己回去。” 宁熙晨:“……” 难得遇到让他有约会冲动的女孩,可他却被拒绝得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散步不去,逛街不去,看电影不去,除了吃饭和那次去抓罪犯之外,傅清雨哪里都不肯跟他去,她追他追得可真是……让他无话可说。 回到大院,宁熙晨将车子开进院子里,解了安全带,人却坐着没动。 傅清雨也没有动,静静的坐着,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声的蔓延。 从明天开始,宁熙晨就不会再去公司接她下班吃饭,换而言之两人又会回到一个月以前的状态,彼此之间或许再没半点儿联系。 甚至,很有可能连面都见不着。 傅清雨知道宁熙晨答应陪她吃一个月饭的原因无非是找她帮忙,两人相处了一个月,几乎天天见面,感情确实没相处出来,不舍倒是有一点。 这点不舍,不是对人的不舍,而是对已经习惯的现状的不舍。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不舍也会有分别的那天。 傅清雨轻轻呼了口气,从包包里摸出那颗药丸,摊开掌心递到宁熙晨面前,“我过不了自己这关。过了今晚这东西也派不上用场了。给你。” 这道选择题,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答案。 如果她真的用了,她和宁熙晨这段时间建立起来的那点儿交情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说不准宁熙晨还会记恨她。 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会做。 宁熙晨垂眸看着傅清雨手心的那颗白色药丸,没吭声。 “宁先生?” 宁熙晨看了傅清雨一眼,从她手里拿过那颗药丸,随手丢在手扶箱上。 傅清雨并不关心宁熙晨怎么处置这颗药丸,东西已经给出手,不用再费心考虑到底要不要做坏事,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她没关系了。 想了想,没想到什么要说的,傅清雨干脆解开安全带下车。 一脚才踏出去,身后宁熙晨的声音传来,“傅小姐没什么要说的吗?” 傅清雨动作顿住,回过头看向宁熙晨,犹豫了一下,说:“宁先生,谢谢你陪我吃了一个月的饭,从明天开始,我会遵守承诺不会再打扰你。” 宁熙晨挑了挑眉,“意思是不追了?” “嗯,不追了。”傅清雨点了点头,语气里难得的有些无奈,“再继续下去,宁先生也不会同意和我结婚,不是吗。” 停顿两秒,又补充:“我不喜欢浪费时间,一个月足够了。至于先前答应过的,帮宁先生的第二个忙,宁先生想好了打电话给我,我不会赖账。” 听着傅清雨的话,宁熙晨笑容逐渐的变得有些无奈。 他没有告诉傅清雨,一个月真的算不得什么,他见过不少追了好几年还追不上,依然几年如一日继续追的。 他并不排斥她,和她相处起来还觉得很舒服,没有感觉半点压力和烦躁,两个人就这么相处下去,很难说不会真的会生出感情来。 不过现在看来,傅清雨还是对自己没什么意思,追自己也真的是在执行她母亲交给她的任务,他再多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况且,就像她说的,他现在并没有接受她追求的打算,时间一长万事难料,万一不成,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傅清雨离开后,宁熙晨看着手扶箱上的那颗白色药丸微微出了神。 这颗药丸,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给傅清雨的,宁熙晨知道得一清二楚。 唯一弄不明白的就是,他给了她机会,她为什么放弃。 对于傅家来说,能够攀上宁家,不是很好吗。 …… 一月之期满后,傅清雨不用每天操心要和宁熙晨去吃什么,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以前丢给下面的人呢做的,又重新接了回来。 工作量变多,傅清雨连续加了几天班之后,又被云晴玉喊去了办公室。 “那颗药丸用了吗?” “没有。” “和宁熙晨真的没戏了?” “从来没出过戏。” 云晴玉盯着傅清雨看了许久,叹口气,没再在宁熙晨的事情上纠结。 她的女儿,也不是非宁熙晨不可。 话锋一转,“这段时间你赵叔叔一直有跟我问你的事情,赵瑾瑜那小子现在在他舅舅公司里帮忙,如果你不反对,我把他喊过来,你们处处看。” 傅清雨不悦的皱起眉头,“你就这么恨不得我嫁出去?” “不然呢?你有本事讨个上门女婿回来吗?”云晴玉淡声反问,“女人趁年轻的时候选择,年纪上去了就不是你选别人而是别人选你了。” 傅清雨明白母亲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在最有价值的时候把自己推销出去,不要等到年纪大了换别人挑尾货似的挑她们。 见傅清雨不吭声,云晴玉面色缓和了几分,“当妈的怎么也不会害你。生意场上,肮脏的东西太多,结了婚的女人和没有结婚的女人,不一样。” 活得久,见得也多。 在商场上游走二十余年,云晴玉看得通透。 这条路并不好走,她怕女儿吃亏。 傅清雨听完训,从云晴玉的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了赵瑾瑜打来的电话。 傅清雨揉了揉太阳穴,按下接听键和免提键,随手将手机丢在桌面上。 第231章 番外4 小姐姐好可爱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人没有立即开口,手机安安静静的。 傅清雨瞥了手机一眼,没浪费时间干等,开始忙碌自己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大概两分钟左右,一声叹息声传来,紧跟着男生爽朗的笑声响起,“傅清雨,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 傅清雨没再去看手机,视线紧盯着面前的合同资料,淡声开口,“我妈前脚刚跟我提起你,后脚你就打了电话过来。说吧,什么事?” 她和许章政还有赵瑾瑜三个人,从幼儿园开始,就念同一所学校。 只不过,她和许章政是初中才开始同班的,而她和赵瑾瑜,从幼儿园开始就在同一个班级,当过同桌,前后桌,左右邻桌,一直到初中才分开。 分班之后,许章政没少和她念叨又错过了赵瑾瑜。 她和赵瑾瑜一直有对方的号码,但这些年来,很少联系。距离赵瑾瑜上次给她打电话,已经过去差不多有一年半左右了。 “好歹认识二十多年了,这么久没联系,你就不能对我热情点儿?” “每次打电话过来都说这种话,很有意思?” “哈哈,挺有意思的!” “……” 傅清雨强忍着挂电话的冲动,重复问:“找我什么事?” 赵瑾瑜自然听出了傅清雨语气里的不耐烦,笑声一敛,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次再开口,语气正经了不少,“云姨让我去你们公司,你怎么想?” “没想法,随便你。”傅清雨说。 一个来她们家公司就职的男人而已,她需要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吗。 “那好。”赵瑾瑜再次笑嘻嘻起来,“等我忙完手头上的这个项目,就去给你们公司给你做牛做马。到时候,你可别再赶我了啊。” 说到后面,赵瑾瑜的声音轻了几分,语气里有丝几不可察的黯淡。 傅清雨皱眉,“你欠虐?” “是啊你来虐我吧,怎么虐都行。” “……” 懒得跟他废话,傅清雨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一会儿,赵瑾瑜又发了条短信过来。 【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傅清雨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两秒,飞快的回了过去。 【没时间。】 信息发送出去后,随手丢开手机,继续工作。 …… 中午下班去吃饭,宁熙晨接到了席如巧打来的电话。 看着来电显示,宁熙晨无奈的叹了口气,按下接听键。 “宁熙晨,你在干嘛呀?”席如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这么多天没找你,你也不找我,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啊?” 宁熙晨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正准备去吃饭。” “晚上加班吗?” “不加。” “那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知道有个地方的东西很不错。” “我约……”正想说约了人去不了,话才说出口,宁熙晨猛地想起和傅清雨那一个月之约昨天就已经期满了,今晚他们不会再继续一起就餐。 电话那头的席如巧见宁熙晨不吭声,疑惑的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宁熙晨沉默片刻,淡声说:“没什么,下班我过去接你。” “太好了!”席如巧欢呼了一声,说了句“我等你”,便挂断了电话。 宁熙晨盯着手里的手机,有些出神。 回过神后,摇头失笑。 不过一个月而已,他居然还没走出来。 看来,和傅清雨一起吃的这个月饭,太过深刻。 尤其是那一个星期的火锅。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傅清雨分别给许章政和傅烟雨打了个电话过去,约她们出去吃饭,去昨天和宁熙晨去的那个西餐厅。 然而让傅清雨失望的是,那两个人都没时间。傅烟雨被父母拉去外公外婆家,许章政则要留在单位里加班走不开。 没人陪,又很想再去吃一次,没办法,傅清雨只好自己一个人去。 中午吃完饭后傅清雨就已经订好了那个西餐厅的位置,不过她订位的时候包间已经被订满了,只剩下一楼大厅里的位置。 傅清雨订的是三人位,可是傅烟雨和许章政都有事来不了,傅清雨只好自己一个人霸占三个人的位置。 这家西餐厅的消费不低,服务态度自然很好。 服务员拿着菜单下去点餐后,没一会儿又走了回来,给傅清雨抱来了个扬着笑脸的大熊娃娃,贴心的放在傅清雨对面的空位上。 傅清雨看了看那个大熊娃娃,仰起头问服务员,“能不能再给我一个娃娃,顺便拿两张纸和油性笔还有透明胶过来。” “好的,请稍等。” 五分钟后,服务员抱来了另一个布娃娃,还有傅清雨要的纸笔透明胶。 这回拿来的大娃娃不是大熊,而是一个笑容灿烂的阿狸。 傅清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着两个布娃娃,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纸和油性笔,道了谢。 服务员走开后,傅清雨低下头,拔开油性笔的笔盖,在两张干净的白纸上,分别写上了傅烟雨和许章政的名字。 再粘上透明胶,起身走到对面,把两张纸分别贴在两个布娃娃的头顶上。 做完这一切,傅清雨回到位置坐下,看了看对面脑袋上贴着名字的两个布娃娃,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等那名服务员从这桌路过,把笔和透明胶还给她。 服务员看见了那布娃娃上写着的名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倒是傅清雨越看,越觉得不够。 于是顺便和服务员多点了两杯饮料,放在对面的布娃娃面前。 等服务员端来饮料,傅清雨再次往对面打量,这回是真的满意了。 傅清雨盯着对面两只安安静静的布娃娃看了一会儿,再次有服务员将傅清雨刚才点的东西端了上来。 一份意大利面,一杯果汁。 傅清雨刚插起面前往嘴里放,就听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宁熙晨,你快看那边。” 听到宁熙晨的名字,傅清雨愣了一愣。 嘴里还咬着吸了一半的面条,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就看见宁熙晨和那个小姑娘正站在几步之外,朝她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哈哈,两只陪吃的布娃娃,小姐姐好可爱。”席如巧笑嘻嘻的对身旁的宁熙晨说,“以后你不陪我出来吃饭,我也弄只小熊贴上你的名字。” 宁熙晨看了看嘴里含着面条的傅清雨,又看了看傅清雨对面贴着傅烟雨和许章政名字的两个大布娃娃,挑了挑眉,眼底极快的划过一丝笑意。 傅清雨只看了他们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像是没看见过宁熙晨一般,继续吃自己的。 若是寻常姑娘,肯定就觉得昨天有男性陪吃饭今天却只有小熊,还被昨天陪着自己吃饭的男性看到了,会很丢脸。 可傅清雨不是寻常姑娘,她并不觉得让两只布娃娃陪自己吃饭有什么可丢人的。有陪伴,总比没有的好。 而且,布娃娃可别人安静多了。 付账离开之前,傅清雨给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大布娃娃拍了张照。 打开空间,发了上去,顺带艾特傅烟雨和许章政。 发完之后也没管她们看没看到,把手机丢回包包里,起身离开。 这天晚上,看到这条动态的人除了傅烟雨和许章政之外,还有赵瑾瑜。 傅烟雨和许章政两个人都给傅清雨评论了,赵瑾瑜看完那条动态底下的评论,没跟着去凑热闹,直接给傅清雨打了个电话过去。 赵瑾瑜给傅清雨打电话时,傅清雨正在洗澡,所以拨了几个都没有人接。 傅清雨洗完澡出来,看到赵瑾瑜打的那三个电话,没有理会,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去找吹风机吹头发。 原本以为只是个不起眼的插曲,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傅清雨被舅舅云晴烨告知,她上报纸了。 娱乐版面的报纸,贴着她昨天拍的那张照片。 旁边还不嫌浪费笔墨的长篇大论了一番,大概是说傅家大小姐孤身一人享用晚餐,两只大布娃娃作陪,话里话外暗示她单身,可追求。 傅家虽然比不上A市那几个名门望族,可也不差,再加上傅清雨还是独生女,刚毕业的小姑娘,但凡有理想的青年们看了,多少都会有点想法。 傅清雨没说什么,把报纸还给舅舅,拎着包包上班去了。 车子驶出大院大门的时候,碰到了同样从里面出来的宁熙晨。 两人透过车窗望着彼此,傅清雨神色淡淡的冲着宁熙晨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没有片刻停留的驱车离开。 去到公司,傅清雨直奔云晴玉的办公室。 “报纸的事是你做的?” “是。”云晴玉毫不闪躲的对上女儿的目光,“我云晴玉的女儿不比其他千金差,宁家老二不识好,那就让懂得识好的人来。” 傅清雨愣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 母亲强势习惯了,她倒追男人被拒,她心里有气也正常。 横竖报纸都已经发出去了,现在再多说什么都没用,傅清雨丢下一句“我不需要,不要有下次”便离开了云晴玉的办公室。 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傅清雨又接到了赵瑾瑜打来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立即听到赵瑾瑜不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傅清雨,你没人陪干吗不找我,我是洪水猛兽?” 傅清雨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傅清雨拿开手机看了眼,视线触及那串陌生又熟悉的号码时,愣了一愣。 心里有些好奇,也不管赵瑾瑜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傅清雨说了句“挂了”就切断了赵瑾瑜的电话,接听了另外一个号码的来电。 第232章 番外4 宁先生想我了? 这个电话,是宁熙晨打过来的。 傅清雨没有把他的号码存进通讯录里,也没有刻意去记,可接得多看得多了,无意识中就记住了。 电话接通后,傅清雨轻喊了声:“宁先生。” “傅小姐,打扰到你了吗?”电话那头宁熙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亲和,此刻还夹带着淡淡的笑意。 傅清雨淡笑,“宁先生有事吗?” “嗯,有件事情要提醒傅小姐一下。上回在酒吧抓到的那个罪犯,他还有别的同伙,在罪犯没有被一网打尽之前,还请傅小姐出门在外留个神。” 没想到是这件事。傅清雨轻应了声,“我知道了,多谢宁先生。” 虽然觉得那名罪犯的同伙不可能找得到她,不过凡事都又例外,傅清雨既不自大也不自负,宁熙晨特地打电话过来提醒,肯定不是打着好玩的。 “傅小姐不用客气。”宁熙晨停顿了一瞬,轻笑着继续说,“傅小姐日后吃饭没人作陪,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傅清雨轻挑了下眉,“宁先生想我了?” 电话那头的宁熙晨还在笑,“嗯,很怀念和傅小姐一起吃饭时的气氛。”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席如巧实在太吵,以至于宁熙晨开始怀念起安安静静的傅清雨来。虽然太过安静有点无聊,总比吵吵闹闹不停歇的好。 傅清雨不笨,听着宁熙晨的话,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就刚才宁熙晨的提议,没有拒绝也没有应下,只是说:“多谢宁先生好意。再说吧。” “那就不打扰傅小姐工作了,再见。” “宁先生再见。” 收了线,傅清雨盯着手里的手机看了半响。 打开通话记录,指尖轻触刚才打进来的那串电话号码,存进通讯录,给宁熙晨打了个备注:宁先生 没了要嫁给对方的心思,傅清雨愈发的觉得宁熙晨这个男人挺不错。他不会像赵瑾瑜一样聒噪缠人,言行举止进退得宜,相处起来十分的舒服。 不过即便如此,傅清雨也没有继续和宁熙晨来往的打算。 至少不会特地的去和他来往,顺其自然就好。 …… 连续上了半个月的班,手头上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傅清雨给自己放了个周末的假,睡足后喊上傅烟雨和许章政一起出去逛街。 傅清雨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对朋友也十分舍得,作为三个人里面最有钱的,逛街时一切消费傅清雨自然全包了。 从上午十一点逛到下午四点多,三个人手里都提得满满当当的。 不过许章政手里提着的,大多数都是傅烟雨的。 她和傅清雨到底只是朋友闺蜜,关系再好也不好意思花傅清雨的钱东买西买,所以只是意思意思随便买了一两套价格算是便宜的,算是承了傅清雨的情,不让她觉得自己跟她见外不开心,也让自己的心能过得去。 把东西放回车上,三个姑娘手挽着手往时代广场最近新开的一家酒楼走。 那家酒楼的名字叫“闻香”,刚开一两个月,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却很出名,很多政客商人饭局都喜欢设在那里。听说是环境好,饭菜也香。 “闻香”这段时间势头正猛,楼上的包间不管大小都很不好订,傅清雨她们三个去到,也只能在一楼大厅找位置落座。 点完餐后,傅烟雨叽叽喳喳的说起了去外公外婆家时发生的一些趣事。 例如她偷坎了哪家人的甘蔗拿回去吃,再例如她把哪家人拴在院子门口的狗给放了害得人家好找,还有她爬树掏鸟窝差点儿捅中蜂窝。 傅清雨面色淡淡没太大反应,倒是许章政很爱听傅烟雨做的这些混账事,听着听着还附和着说几句自己小时候做的混账事。 说到最后,两个人还一副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表情看着对方,甚至还相约着哪天一起去趟乡下,带着地瓜上山边烤边抓螃蟹。 傅清雨静静的听着,没有插嘴,也插不上嘴。 服务员将饭菜端上来后,饿得饥肠辘辘的傅烟雨和许章政终于住了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饭菜上面。 傅烟雨嘴里嚼着一块肉,一脸享受,“姐姐,好吃。” “确实很好吃,怪不得有钱没钱的都爱来。”许章政附和。 傅清雨细细品尝着菜式,没理她们。 心里却想着,明天她还要再来这里吃。 嗯,这回又可以吃上一个星期不用换地方了。 “傅清雨,许章政。”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三个姑娘同时转头寻声望过去。 就看见赵瑾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傅清雨的身后,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双手环着胸,笑吟吟的看着她们。 许章政见到赵瑾瑜,就像饿瘦的猫见着了肥饱的老鼠,眼睛都亮了。 连忙起身去拉赵瑾瑜,将他拉倒她旁边的位置,不由分说的按着他的双肩让他坐下,“赵瑾瑜,坐下一起吃啊,我们才刚开始吃。” 赵瑾瑜没有拒绝,顺应许章政的意思坐了下来,主动招来服务员多要一副碗筷,随后抬眼看向几个姑娘,笑问:“打扰到你们了吗?” 许章政立即说:“不打扰不打扰!” 怎么会打扰呢,她恨不得被赵瑾瑜疯狂打扰呢! 说着,以威胁的目光看向傅清雨。 傅清雨抬眸看了她一眼,点头,“不打扰。” 傅烟雨一向听姐姐的,见姐姐这么说,连忙附和姐姐,“不打扰不打扰。” “赵瑾瑜,你怎么会在这里?”许章政看到赵瑾瑜,兴奋得不得了,完全把要和傅烟雨一起上山烤地瓜抓螃蟹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赵瑾瑜对待许章政并不想对待傅清雨那样热情,甚至还有些不耐,但此时此刻倒也很好脾气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和几个同事出来吃散伙饭。” “散伙饭?赵瑾瑜你要换工作吗?”许章政知道现在赵瑾瑜在他舅舅的公司里帮忙,虽然只是家小公司,但在自家亲戚的公司工作待遇肯定不会差,她不明白赵瑾瑜为什么不干了。 赵瑾瑜看了傅清雨一眼,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亲戚家虽自由,但人都要往高处爬,云姨给我开了更高的薪水把我挖过去,我为什么不。” “云姨?”许章政愣了一下,看了看傅清雨,“是清雨的母亲吗?” 赵瑾瑜点头,“是。” 随后一整顿饭下来,许章政都缠着赵瑾瑜不停的问他工作上的事情,赵瑾瑜虽然不会全部回答,但也会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说说,应上一两句。 如果不是因为傅清雨,赵瑾瑜根本懒得和许章政废话。许章政的心思他一直明白,可他清楚自己给不了她什么,不想她越陷越深,这些年来他索性不和她打交道,不给她半点儿希望。 可在傅清雨面前这么做,不行啊,许章政是她朋友,如果他当着她的面儿让许章政伤心把许章政弄哭了,傅清雨就更加不会理他了。 吃完饭出来,许章政和赵瑾瑜依依不舍的告了别,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直到看不见了,还一直在看。 傅清雨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看了,走吧。” “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许章政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亮,抓住傅清雨的手,一脸殷切的看着她,“清雨,不如我也去你公司做事好不好,端茶递水打杂,什么都行啊。” 傅清雨面无表情的抽回手,“好好的公务员不做,跑去给我端茶递水打杂,许章政,你不怕被你爸妈打断腿?” 许章政:“……” 走回停车场取了车,傅清雨先送傅烟雨回家。 傅烟雨下车后,依依不舍的趴在驾驶座的车窗旁,“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啊,暑假还有一半呢,我每天都自己一个人,好无聊的。” “无聊?”傅清雨拿过包包,从里面摸出钱包,抽了五百块钱出来递给她,“上次不是说要养只仓鼠吗,去买,剩下的钱给它买小别墅。” “啊,可爱的小仓鼠!”傅烟雨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脸开心的接过前,探身进去在傅清雨的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 傅烟雨离开后,许章政啧啧出声,“你妹妹真好哄。” “嗯,小孩子心性。”傅清雨应了声,发动车子往回大院的路走。 傅烟雨性子太野,她的父母怕把她养坏,在她零花钱方面控得很严,大多数时候都是傅清雨在给钱给她花,不过每次也不会给得太多。 回到大院,傅清雨先将许章政送回她家门口,再往舅舅家回去时,路过宁家的院子门口,便见宁熙晨的车子正要从里面出来。 傅清雨抬眼就和宁熙晨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礼貌性喊了声:“宁先生。” “傅小姐。”宁熙晨轻轻颔首,视线从傅清雨的小脸上扫过,眸光微动,唇角噙了丝笑意,“傅小姐想去看看那名罪犯吗?” 傅清雨想到那个恶心的男人,皱了皱眉,下意识就想拒绝,却听宁熙晨继续说,“那名罪犯想见傅小姐,傅小姐如果不愿意,宁某也不强求。” 见她?傅清雨拧着眉纠结了小片刻,抬眸对上宁熙晨的目光,“去。” 第233章 番外4 他为什么不行 傅清雨把自己的车子停回舅舅家的院子里,进屋和家里人说了声,打发走缠着要她教写暑假作业的小表弟,上了宁熙晨的车子。 车子驶到大院门口,等电动伸缩门打开的时间里,宁熙晨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傅清雨,轻声开口。 “失踪的五名女性都找回来了,她们……”宁熙晨顿了顿,话锋一转,“上个星期另一个镇上又开始有女学生失踪,同样的作案目标和手法,我们怀疑是那名罪犯的同伙。罪犯不肯招供,昨天晚上突然要求见你。” 傅清雨静静的听着,没吭声,也没有多问。 去到镇局,宁熙晨和林队说了声,带着傅清雨去了关押那名罪犯的地方。 “那家伙皮厚得很。”林队压低声音对傅清雨和宁熙晨说,“黄局上回过来拿皮带抽了他一顿,愣是把皮都抽破血了,也不肯开口招供。” 说着,抬手做了个手势,跟在身后的警察立即上前把门打开。 傅清雨默不作声的跟在宁熙晨和林队身后,进到小房间里,就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半躺在木床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罪犯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走在后面的傅清雨,浑浊的双眼瞬间大亮,淫邪的目光直勾勾的打量着傅清雨,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 傅清雨视线落在罪犯那双被手铐拷着的双手上,一想到那双黑乎乎不知道沾了多少细菌的手捂过自己的口鼻,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咙。 强行咽下呕吐感,傅清雨冷着脸问宁熙晨和林队,“我可以打他吗?” 林队一脸茫然:??? 宁熙晨挑了挑眉,“我想,林队应该不会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林队连忙说,随后冲着身后的警察使了个眼色,那名警察出去后,林队笑着对傅清雨说,“只要不死不残,傅小姐随意。” 说完,便走出了小房间,还很贴心的帮傅清雨把门带上。 傅清雨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到那名罪犯面前,一脚踩在床上,揪住罪犯的衣领,目光冷冷的瞪着他,“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不知道。”罪犯冲着傅清雨眨了眨眼,视线从傅清雨胸前溜过,笑得一脸淫荡的说,“能被美女揍,是我的福气。” “人长得丑,觉悟倒不错。”傅清雨说着,拳头就砸在了罪犯身上。 傅清雨是练家子,那手劲不是挠痒痒的。罪犯被打得嗷嗷叫个不停,一开始还污言秽语调戏傅清雨,到了后面疼得调戏变成了肮脏的咒骂。 只是他骂得越脏,傅清雨打得越狠,到了最后痛得光剩下哀嚎声了。 宁熙晨站在门口,无视那名罪犯痛苦的哀嚎声,静静的看着穿着淡紫色淑女裙冷着脸的傅清雨动作十分蛮横的打人,莫名的,觉得她很可爱。 他不是没有见过有身手的女人,也不是没见过身手好还长得漂亮的,他妹妹就是其中一个。可打人都能打得这么可爱的,傅清雨还是第一个。 傅清雨发泄完,将罪犯像丢垃圾一样丢开,又弯下身重新揪住他的衣领,盯着他痛苦的脸,重复问了一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臭……”罪犯瞥见傅清雨再次扬起的拳头,吓得慌忙咽下嘴里骂人的话,识趣的配合傅清雨,“不,我不知道。” “人丑就算了,还多作怪,谁给你的勇气妄想上本小姐?”傅清雨再次丢开罪犯,一脸嫌恶,视线落在罪犯裤裆上,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去踹。 被男人肖想,那是女人魅力的证明。可要是被一个又丑又恶心的男人肖想,傅清雨只想把那男人戳瞎,再把人废成太监。 罪犯怕被揍,不敢再顶嘴,索性闭上嘴巴,省得再惹恼傅清雨。 不过一双眼睛,却没有放过傅清雨。 他叫傅清雨过来是为了饱眼福的,可不能人被揍了还浪费了看的机会。 傅清雨也没有再继续揍他的打算,这回过来只是觉得上次没揍够,还想再揍他一顿而已,不然对不起她趴在洗手台上吐了半个小时。 “先擦擦手。”宁熙晨走到傅清雨身旁,将一块崭新的手帕递给她。 傅清雨看了看宁熙晨,又看了看宁熙晨递过来的手帕,沉默片刻,伸手接过,仔仔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低声说:“谢谢。” 手帕看起来很新很干净,还有淡淡的香味,闻着很舒服。傅清雨忍不住又看了宁熙晨一眼,疑惑他为什么会给她手帕。 宁熙晨冲着傅清雨笑了下,没解释。 侧身把门打开,让林队进来。 林队看着被揍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却还盯着傅清雨看的罪犯,连声道惊奇,“当色鬼能当到他这份上,真让我长见识了。” 离开小房间,林队招来女警察,让她带着傅清雨去了趟洗手间,等傅清雨回来,便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林队亲自为两人倒了水,再次想到刚才那名罪犯,叹,“还好那方面不行,不然姑娘们可真的要被糟蹋了。” 宁熙晨轻抿了一口温水,淡声开口:“如果不尽快找到同伙,还会有更多姑娘遭殃。他的同伙可未必都不行。” 傅清雨小手里还紧抓着洗过的小手帕,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也是这时才知道,刚才那个恶心的男人,他不行。 想到刚才自己往嘴放裤裆扫的那一眼,趁着林队被其他警察喊出去的空当,傅清雨小声问宁熙晨,“他为什么不行?” 宁熙晨:“……”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才好。 宁熙晨看着傅清雨疑惑不解的小脸,还有那双清澈纯粹的双眼,转而回想起她刚才揍人时那副蛮横的样子,眼底有笑意浮现。 嗯了声,用最平淡的语气解释:“因某些突发性意外导致的功能不全。” 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那里所以不行这种话,宁熙晨对着傅清雨说不出口。 太具联想性和暧昧的话,不该是他能够对一个小姑娘说的。 从警局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揍人也是件体力活,傅清雨突然觉得有点儿饿,想到回去到舅舅一家也睡下了,她也不好打扰他们,于是对宁熙晨说:“宁先生,我饿了。” 宁熙晨点头笑应,“好,先去吃东西。” 镇上也有夜市,一般到两三点才会陆陆续续的关门收摊。 傅清雨说想吃面,宁熙晨便带着她在夜市里找了家干净整洁的面馆。 距离一个月期满最后一次吃饭,其实也没过去几天。傅清雨以为在那之后不会再和宁熙晨一起面对面吃东西了,没想到这么快又坐到了一块儿。 和之前那个月一样,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 两人身上昂贵的穿着和面馆很是格格不入,再加上颜值高,因此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但谁也没有在意,彼此沉默着。 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面馆的老板就将面端了上来。 只有一碗,傅清雨问宁熙晨,“宁先生不饿吗?” “不饿。”宁熙晨说。 傅清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从筷筒里抽了双一次性筷子出来,撕开包装,夹了一筷子面条轻吹了几下,才慢吞吞的放进嘴里。 因为有一个爱吃路边摊的小门小店的妹妹和闺蜜,傅清雨也没少跟着她们一起去吃。虽然清楚那些店面摊位多少都会有些不卫生,可只要味道够好,那点儿不卫生她可以选择无视。 宁熙晨看了正认真吃着面条的傅清雨一眼,从口袋里摸出突然震动了两下的手机看了看。是席如巧发来的短信。 今天晚上宁熙晨没有陪席如巧吃饭,小姑娘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人在警察局没接,之后就断断续续的接到她发来的短信。 宁熙晨依然没有点开来看,又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这一碗面的分量挺大,傅清雨吃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面吃完。 傅清雨放下筷子,从包包里抽了张擦擦嘴,抬眸看向仍旧安安静静坐在对面的宁熙晨,清冷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其实宁先生真的挺好。” 至少在她活的着二十多年里,他是为数不多她看得上眼的男人。 礼貌,耐心,安静,这样的男人她真的挺满意的。 “好吗?”宁熙晨眸色深了几分,声音极轻语气也极淡的说:“傅小姐,不要太过轻易对他人放下防备。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傅清雨没想到宁熙晨会这么说自己,愣了一下,没太大反应,面不改色的说:“只要宁先生不在我身上使坏,我不介意宁先生是好是坏。” 可能傅清雨自己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多暧昧,有多引人遐想,要不是宁熙晨对傅清雨有着几分了解,都要生出些别样的想法来了。 宁熙晨摇头轻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回到大院,已经将近凌晨时分。 车子在宁家院子里停稳,宁熙晨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座的傅清雨,双眸漆黑如墨,食指轻点着方向盘,温声开口:“傅小姐,第二个忙。” “嗯?”傅清雨推车门的动作一顿,转过头看向后视镜中的宁熙晨。 车内没有开灯,借着外面路灯透进来的光芒,傅清雨看不真切宁熙晨眼底的神色,不太清晰的看着宁熙晨面部轮毂,下意识想:很好看。 宁熙晨温润的双瞳中倒映着傅清雨清冷疑惑的小脸,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还请傅小姐帮个忙,陪宁某吃一个月的饭。” 第234章 番外4 傅小姐答应吗 又一起吃饭?傅清雨挑了挑眉,收回推门的手,对上宁熙晨的目光,缓声问:“宁先生,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 一开始她想和他吃饭,只是因为当时想要追他,想在不浪费彼此时间的前提下每天能有固定的时间能见到他,让彼此也有固定的事情做而已。 那么现在,他想和她吃饭,又是因为什么?总不可能是想追她。 “只是觉得傅小姐这个饭友很不错,想继续下去而已。”宁熙晨笑着解释完,又问:“傅小姐答应吗?” “自然答应。”只是吃顿饭而已,这是每天必做的事情,没有半点儿难度。当初他给了她这个机会,也算是给了一个人情,她自然不会不答应。 顿了顿,傅清雨回以笑容问宁熙晨,“上回我约宁先生吃饭,宁先生连续一个月接我上下班,帮我省了一个月的油钱,这回宁先生约我,需要我接宁先生上下班吗?” “那是男士该做的事情,傅小姐不必这么客气。如果傅小姐不嫌弃,接下来 这个月,宁某可以继续接傅小姐上下班。” 傅清雨想了想,点头答应,“那就劳烦宁先生了。” 两个人天天一起去吃饭,总不能各开各的车子,多不好看。 这次的一个月之约距离上次那一个月之约,只隔了十天不到的时间。 听起来有点儿不可思议,不过傅清雨不抗拒。 有个活着的人陪着,不吵闹又很养眼,总比两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好。 傅清雨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口:“宁先生,你我和一起吃饭,那个小姑娘不会不高兴吗?” 倒不是她想探听宁熙晨的私事,只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宁熙晨自然明白傅清雨话里的意思,没有半点不耐和不悦,语气郑重的说:“傅小姐尽管放心,宁某不会给傅小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傅清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和宁熙晨道了晚安,推开车门下车。 …… 隔天早上宁熙晨送傅清雨去上班,又被云晴玉见了个正着。 上到顶楼,云晴玉抓住傅清雨就问:“你和宁家老二又在玩什么花样?” “什么什么花样?”傅清雨轻轻抽回手,小脸上神色淡淡,“之前他陪我吃了一个月的饭,现在我陪他吃回一个月而已。” “只是吃饭这么简单?”云晴玉并不相信。家境越好的男人就越是容易不把女人放在眼里,尤其还是倒贴过的女人。 宁家老二修养好,虽然不会看不起谁,可如果不是看上眼了,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同一个女人陪自己吃饭,他又不是个缺人陪的。 傅清雨反问,“不然呢,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他能回心转意看上我了?” 以云晴玉对宁熙晨的了解,比起宁熙晨回心转意看上傅清雨,云晴玉也觉得宁熙晨是闲着无聊想找人陪吃饭更加靠谱,于是没再追问傅清雨。 在傅清雨踏出自己的办公室前,提了句:“赵家那小子下周一过来。” 今天才星期一,距离下周一还有七天的时间。 傅清雨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回到办公室,坐下工作之前,傅清雨拿出手机看了眼。 QQ上有新消息提醒,点开一看,是傅烟雨发过来的。 妹妹:姐姐姐姐,中午有时间吗 妹妹:我们一起去买仓鼠呀,我一个人去好无聊 妹妹:姐姐,我想和你去 傅清雨想了想今天要做的工作,回复过去:可以,中午我过去接你 之后便没再管傅烟雨回什么过来,随手丢开手机正要开始工作,手还没碰上鼠标,手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 傅清雨以为是傅烟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机一看,见是许章政打过来的,眼皮下意识跳了跳。 电话一通,许章政闹闹嚷嚷的声音立即从听筒里传出来,“清雨清雨,赵瑾瑜去你们家公司上班了吗?” 傅清雨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按下免提键放在桌上,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耳朵,不慢不紧的开口:“还没有。下周一入职。” “这样啊。”许章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他今天就去了呢,昨天都吃散伙饭了……” 许章政顿了一下,声音立即恢复了元气,“清雨,等他去你们家公司上班了,你有时间给我偷拍他几张照片呗,让我舔舔屏解解渴呀。” “你不会自己拍?”傅清雨并不想偷拍赵瑾瑜,却不说太龌龊,万一被赵瑾瑜发现,她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我也想,可我一见到他就什么都不记得。而且,我也不敢啊。”说到了这里,许章政的情绪再度低落下来,声音也变得闷闷的,“他本来就不喜欢我,要是再被他发现我偷偷拍他照片,他肯定就更加讨厌我了。” 傅清雨虽然心疼许章政的单恋,可她还是不会为许章政做这种事情,“如果没别的事,就挂了。” 许章政也知道自己这个请求有点儿过分,本来就没抱着傅清雨会答应的希望,所以也并不失望,哼哼了声,挂了电话。 傅清雨放下手机后,也开始认真工作。 一直忙碌到中午,直到傅烟雨打电话过来,傅清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答应陪傅烟雨去买仓鼠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资料,看了眼电脑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才下班。 傅清雨关掉显示器,拿着包包和手机站起身,去了趟云晴玉的办公室,和她请两个小时的假。 “和宁熙晨出去?”云晴玉从办公桌后抬起头。 “不是。”傅清雨摇头,“陪小烟出去买点东西。” 傅烟雨的父母常年在外出差,弟弟由爷爷奶奶帮带着,傅烟雨不想去爷爷奶奶家住,上学的时候住校,放假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 她从小皮,很难交得到朋友,所以傅清雨对这个妹妹一直很上心。 家中的兄弟姐妹本就不多,傅清雨不宠这个唯一的妹妹,还能宠谁。 提起傅烟雨,云晴玉就觉得头疼,同时也挺心疼丈夫的那个小侄女,叹了口气点点头,“去吧。有什么要补的要换的,给她一并置办了。” 傅清雨没有动,朝云晴玉伸出手,“车借我用一下。” 她早上是坐宁熙晨的车子来的,她自己的车子还在大院里。 云晴玉看了傅清雨一眼,没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丢给她。 拿到车钥匙,傅清雨便离开了云晴玉的办公室。 开着云晴玉的车子从公司离开,傅清雨去到傅烟雨她们家小区门口,就看到傅烟雨等在人行道上,低着头不知道在踢着什么。 傅清雨将车子开过去,滑下车窗,喊了声:“小烟。” 傅烟雨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是傅清雨,双目一亮,迅速绕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第一时间扑过去抱住傅清雨,小脑袋在傅清雨怀里不停的蹭啊蹭,小嘴甜甜的说:“姐姐,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傅清雨看着怀中黑乎乎的小脑袋,面色柔和下来,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问她,“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有。”傅烟雨自傅清雨怀中仰起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我还没吃午饭,早饭也没有吃,姐姐你带我去吃饭吧。” 傅清雨轻笑,“想吃什么?” “我们去上回的那个‘闻香’吧,那里的饭菜好吃。” “好。” 傅清雨也觉得那里的饭菜很好吃,中午吃完这顿,晚上她还要再和宁熙晨去吃一次。哦不对,是吃一个星期。 时代广场和宠物市场不在同一个方向,傅清雨带傅烟雨去“闻香”吃过午饭,还要原路返回,带着傅烟雨去宠物市场。 所谓的宠物市场,不过是一条专卖宠物的商业街。 有宠物店,也有街边小贩。 宠物市场里,卖猫猫狗狗兔子和鱼居多,只有少数卖仓鼠的。 傅烟雨看见这么多可爱的小动物,开心的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嘴巴咧得大大的,拉着傅清雨到处乱跑,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傅清雨没妹妹这么兴奋,反而被空气里奇奇怪怪的味道熏得有些头晕。 最后两人走进一家仓鼠品种比较多的店,挑来挑去,傅烟雨给自己买了两只母仓鼠,都是白色的“银狐”。 想到傅清雨舅舅家还有个小表弟,傅烟雨又给姐姐的小表弟云想买了两只公的“布丁”。 仓鼠是独居动物,不宜放在一起饲养,挑选仓鼠用品的时候,傅烟雨特地选择了两套上下层隔开不相通的小仓鼠别墅。 买完东西从宠物市场离开,回到车上,傅烟雨抱着仓鼠笼坐在后座,很开心的看着自己的那两只白色的小仓鼠,笑眯眯的对傅清雨说:“姐姐,这两只仓鼠就叫烟烟和清清,你说好不好?” 傅清雨:“……” 心情有点儿郁闷的把心满意足的傅烟雨和在鼠笼里乱串的烟烟清清送回家,傅清雨也带着另外两只仓鼠回了公司。 想到车子里闷,而且还不是自己的车子,傅清雨只好把放着仓鼠的小别墅和其他仓鼠用品一起抱上了办公室。 上班时间,傅清雨抱这么个大东西回办公室,不少人都看到了。云晴玉闻讯前去傅清雨的办公室,刚踏进去就看见了放在大理石桌上的鼠笼。 “你买这玩意儿做什么?” “小烟给小想买的。” 云晴玉看着那两只黄色的小仓鼠,脸上难掩嫌弃,一扭头,指着鼠笼问傅清雨:“下班后你打算带着这两只小东西去和宁家老二吃饭?” 傅清雨愣住:“……” 第235章 番外4 鱼竿 这确实是个值得深思一下的问题。 难道下了班后,她真的要带着那两只仓鼠去和宁熙晨吃饭吗。 傅清雨不介意带去,也不嫌麻烦,就是不知道宁熙晨介不介意了。 “你自己想想怎么处理这两只小玩意儿吧。” 云晴玉丢下这句话,没再理傅清雨,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傅清雨看了看云晴玉的背影,又看了看大理石桌上那两只小仓鼠,皱了皱眉,一时之间想不到该怎么处置它们。 要是带去,怕宁熙晨不乐意。 要是不带去,她怕明天她过来上班看到的是两具尸体。 傅清雨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不再想,继续工作。 下午下班时间一到,傅清雨从资料里抬起头看向大理石桌,纠结了好一会儿,突然接到了宁熙晨打来的电话,告诉她他已经到她公司楼下了。 傅清雨没有像之前那样干脆利落的回答他一声好,迟疑了片刻,语气有些尴尬的问:“宁先生,我可以带上两只小朋友一起吗?” 实在没好意思说是两只仓鼠,称呼它们为小朋友,也不算太奇怪吧。 “两只?”宁熙晨敏锐的捉住了傅清雨话里奇怪的字眼。 傅清雨面色更加尴尬了,轻应了声,没有解释。 幸好,宁熙晨也没有追问,语气一如既往温和的应下。 既然宁熙晨答应了,傅清雨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关掉电脑拎着站起身,走到大理石桌前,把仓鼠用品提在手里,一弯身把仓鼠笼抱起。 宁熙晨看见傅清雨抱着个仓鼠笼子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愣了一愣,眉目含笑的挑起眉梢,“傅小姐也喜欢养这些小东西?” “没兴趣。”傅清雨顿了顿,补充,“小烟给小想买的。” 宁熙晨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再问,侧身替傅清雨拉开车子后座的门。 傅清雨往车内看了眼,有些迟疑的问:“宁先生,会不会弄脏你的车子?” 宁熙晨笑,“没关系。” 听宁熙晨这么说,傅清雨没再犹豫,弯身坐了进去。 心里头却暗暗想着,万一把宁熙晨的车子弄脏了,她会给他出洗车的钱。 但其实,宁熙晨压根儿没有想过自己的车子能被两只小仓鼠弄脏。 那两只仓鼠还困在笼子里,笼子被她抱在怀里,想弄脏还有点儿难度。 应傅清雨的要求,宁熙晨开车去了“闻香”。 仓鼠用品可以放在车上,仓鼠却不行。 以为天气太过炎热,它们很有可能会被闷死在车里。 下了车,宁熙晨没有去帮傅清雨抱仓鼠笼子,走了在前头。 进了“闻香”,宁熙晨率先去找了服务员,和服务员说明情况,得到允许后,走回傅清雨面前,告诉她仓鼠可以抱进去。 傅清雨看着走在前面看起来对这里轻车熟路的宁熙晨,进了小包间之后,轻声问:“宁先生也来过这里吗?” “这家酒楼是我的一个朋友开的。”宁熙晨简单解释。 傅清雨点点头,没再多问,把仓鼠笼子放在小沙发前的茶几上,看着菜单对服务员念了几个菜名,和宁熙晨说了声后,便去上了个洗手间。 上完洗手间回来,傅清雨看见宁熙晨坐在沙发旁,正盯着仓鼠笼里那两只上蹿下跳的小仓鼠看,微微愣了一下。 慢步走到离宁熙晨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视线落在其中一只小仓鼠身上,看着它奋力扒在笼子似乎想要“越狱”,唇角不知觉的勾起浅淡的弧度。 “我妹妹以前也养过两只。”宁熙晨突然开口,脸上难得露出了宠溺的神情,声音轻柔得有些不真切,“可惜它寿命不长,养了一年半就死了。” 傅清雨听妹妹说过,小仓鼠的寿命平均只有两年左右。 两年,对于他们而言,是在太短太短。 傅清雨并不赞同妹妹养这种短命的小东西,倒不是物种歧视,而是因为一旦投入了感情,最后它陪不了自己多久就要离开,只会徒增伤心而已。 这时小包间的门口人敲响两下,紧跟着被推开,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各自起身往餐桌走。 又是安安静静的一顿饭,从开始到结束。 从“闻香”离开,傅清雨抱着仓鼠笼慢吞吞的跟在宁熙晨身后。 她吃得有点儿多了,这会儿觉得肚子好撑,不太舒服,所以走得很慢。 走在前面的宁熙晨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看了眼傅清雨怀里的仓鼠笼子,笑得有些无奈的走到傅清雨面前,温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麻烦宁先生了,我可以。”傅清雨摇头拒绝。 小仓鼠对于小孩子来说是种萌萌哒的宠物,但对成年人来说,其实也就是食物链最底端的肮脏小生物。例如她母亲,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还是不要麻烦宁熙晨好了,他看起来这么干净,她不想把他弄脏。 “不麻烦。”宁熙晨伸出双手,从傅清雨怀里把鼠笼抱过去。 宁熙晨抱鼠笼时,手指不经意从傅清雨手背上擦过。有些痒还有些麻的感觉传来,傅清雨浑身僵了一下,倏地抬眸看了宁熙晨一眼。 见他神色无异,暗想着他应该是不小心的,便没再多想。 宁熙晨抱着鼠笼转过身,依然走在了前头。因此傅清雨没有看见,他那几根刚才从她手背上擦过的手指,像是无意识的轻动了几下。 回到大院,傅清雨把东西提好在手里,抱着仓鼠笼下了车,便见宁熙晨从车子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根鱼竿,心中一动,“宁先生喜欢钓鱼?” “嗯,朋友送的鱼竿,周末可以去试试。”宁熙晨打量着手里崭新的鱼竿,眉目间难掩满意之色,不难看出他对这根鱼竿的喜爱。 傅清雨的性子沉稳,除了天性是一部分原因之外,也因为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做些修身养性的事情,例如练毛笔字,例如去钓鱼。 对于钓鱼这门学问,傅清雨不敢说精通,但也略知一二,对于鱼竿也有些了解,一眼便看出宁熙晨手里的鱼竿价值不菲,起码得好几万。 “傅小姐。”宁熙晨放下鱼竿,转头看向傅清雨,脸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周六有时间一起去钓鱼吗?” 傅清雨心底有些讶异,倒也应了下来,“好。” 念初中之后住校,她很少再去爷爷家,把更多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偶尔烦躁的时候会写一写毛笔字,钓鱼是真的很多年没有去过了。 听宁熙晨提起,傅清雨心底那股子碰一碰鱼竿的冲动被燃了起来。 傅清雨抱着仓鼠笼子走回隔壁舅舅家,把林真真喊出来,将仓鼠笼交给林真真拿进屋,自己走到车子旁,从后备箱里把周末买的东西全拿出来。 那天虽然逛了整天的街,可真正给她自己买的东西却没有多少。那堆购物袋里,大多数都是给外公舅舅舅妈还有小表弟买的,都是些衣服。 林真真看着傅清雨又买了这么多东西给他们,语气有些责怪的说:“清雨,干嘛又浪费钱,上回你给我和你舅买的衣服还能再穿个一两年,小想也长得快衣服很快就穿不了了,你给外公买就好,不用再给我们买了。” “也不用给我买。”云老吹胡子瞪眼的,“我一个老头子,衣服能穿就行,成天穿新衣服别人会笑话老头子我骚气,你以后别买了。” 傅清雨嘴上很乖巧的应了下来,心里却想着等换季了再买一批回来。 她知道舅妈是不想被人闲话,说他们一家留她在这里是为她们家的钱。 可别人怎么看傅清雨根本不在意,是怎么样的自己清楚就好。 而且为自己亲近的人花钱,她也花得开心。 洗完澡回到房间,傅清雨给自己母亲打了个电话过去,让她帮忙买鱼竿。 “钓鱼?” “不然呢,给你钓金龟婿?” “你有本事倒是给我钓个回来,光说废话有什么用。”云晴玉被气笑了,语气不太好的哼了声,“感情我给你当起保姆来了。回头赵家那小子过来报道,直接让他去给你当助理,以后你有事去使唤他,别来烦我。” “谢谢妈。就这样,先挂了。”傅清雨道完谢,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下午,云晴玉就让人给傅清雨送来了鱼竿。 让傅清雨意外的是,云晴玉买的这根鱼竿,和宁熙晨的那根一模一样。 傅清雨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鱼竿,又握在手里挥了挥。 嗯,这根鱼竿确实很好,至少做工和手感都很好。 傅清雨很满意,特地打了个电话过去和云晴玉道谢。 云晴玉并不吃她这套,“真心感谢我,就赶紧给我钓个金龟婿回来。” 傅清雨当做没听到,再次道了声谢,便挂了电话。 和昨晚一样,干脆直接。 气得云晴玉差点儿把电话砸了。 …… 周六这天,傅清雨没去加班,特地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换了深轻便的运动服,拿着鱼竿拎着包包正要下楼,刚走出房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许章政打过来的,喊她一起回乡下,上山去烤地瓜抓螃蟹。 傅清雨愣了下,后知后觉的想起,那天在“闻香”吃饭,许章政和傅烟雨好像是有相约周末一起回乡下玩这一茬。 只不过后来赵瑾瑜过来,谈论被打断了。 傅清雨没想到,她们居然是认真的。 被许章政和傅烟雨双双来电夹攻,傅清雨推脱不开,另一边又答应了宁熙晨,吃完早餐后,傅清雨去找宁熙晨和他提了许章政和傅烟雨的事。 宁熙晨听完,温和的笑了下,“算得上是殊途同归。那就一起吧。” 第236章 番外4 我带着你走 既然宁熙晨都这么说了,傅清雨再问会不会麻烦到他就有点多此一举了。 想着妹妹之前还弄坏过人家的车子,现在宁熙晨却不计前嫌,傅清雨对宁熙晨的好感又增添了一分,轻轻颔首,“那就麻烦宁先生了。” “傅小姐不用客气。”宁熙晨看了眼傅清雨手里的鱼竿,眉梢轻挑。 傅清雨脸上没有因为撞“竿”而露出半点儿不好意思,反而很是诚实的说:“我妈给我买的,让我顺便给她钓个金龟婿回去。” 听着傅清雨的解释,宁熙晨失笑。 价值四五万块钱的鱼竿,用来钓金龟婿,没毛病。 傅清雨打了个电话给许章政让她过来,站在宁家院子里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就看见许章政蹦蹦跳跳的跑来了,手里还拿着顶太阳帽。 “咦?”许章政看了看站在傅清雨身旁的宁熙晨,又看了看傅清雨,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凑到傅清雨身旁轻捅了下她的手臂,“你和宁家二哥?” 傅清雨想了下,解释:“饭友。” 似乎也唯有“饭友”这两个字,能够解释他们目前的关系了。 “饭友?什么东西?”许章政一脸茫然,见傅清雨没有解释的意思,也没好意思在宁熙晨面前追问,笑嘻嘻的喊了声:“宁二哥。” 宁熙晨笑着点了下头,从傅清雨手里接过鱼竿,放进车子后备箱里。 合上后备箱,温声对身后的两个姑娘说,“上车吧。” “啊?”许章政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傅清雨。 傅清雨淡声解释,“宁先生要去钓鱼,正好可以一起。” 许章政还是不太能反应过来,木然的点点头,倒也没有再问。 等宁熙晨上了车,许章政蓦地回过神,力道不知轻重的扯过傅清雨,压低声音质问:“你和宁家二哥是怎么回事,你和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算太熟。”傅清雨如实说。 她和宁熙晨只是每天吃顿饭的关系而已,硬要说再有别的,那就是她曾经追过他,一起抓过罪犯,现在又准备一起去钓鱼,除此之外再无别的。 宁熙晨的车子已经调转好车头开过来了,许章政只好暂时闭了嘴。 上车后,傅清雨和宁熙晨说了傅烟雨小区的地址,顺便给傅烟雨发了条短信过去,让她现在走出小区门口等着。 许章政看了看宁熙晨,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宁二哥,我们要上山玩,你要去钓鱼,我们同路吗?” “嗯。”宁熙晨点了下头,温声说:“城郊有个挺不错的地方,有山有水,风景不错。如果留在那边过夜,明天早上还能看日出。” “哇!”许章政双眼瞬间就亮了。 傅清雨看了她一眼,便扭头看向窗外。 十五分钟左右,车子来到了傅烟雨住的那个小区门口。 傅烟雨早就等在了哪里,身后背着一个小背包,百无聊赖的等着。 车子在傅烟雨面前停下,傅清雨将车门推开,冲着傅烟雨招了招手,扬声喊:“小烟,上车。” 傅烟雨看见傅清雨,心中一喜,也没多想,直接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后,照例扑进傅清雨怀里撒了一顿娇,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车子里不只有她和傅清雨还有许章政三个人,驾驶座上还有一只。 傅烟雨从傅清雨怀里出来,探身过去趴在驾驶座背后看前面的人,看清看车的人是宁熙晨后,吃惊的瞪大了双眼,大喊:“是你,色狼!” 宁熙晨:“……” 许章政:???宁家二哥色狼??? 车内霎时间,有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 傅清雨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片沉默。 把傅烟雨抓回来搂在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宁熙晨道歉,“抱歉宁先生,我妹妹失言,还请宁先生不要生气。” “嗯,不生气。”宁熙晨轻应着,语气没有任何异样,也确实没有生气,小孩子而已,没必要太过计较。 倒是许章政听出了点儿奸情,抓过傅烟雨就问:“宁二哥怎么你了?” 宁熙晨:“……” “好好说话。”傅清雨目光凉凉的瞥了许章政一眼。 她妹妹还是个未成年,这种事情胡说八道对谁的影响都不好。 许章政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吐吐舌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烟,宁二哥,你们别生气啊。” 宁熙晨好脾气的轻笑了下,没说什么。 傅清雨将傅烟雨从怀里拉出来,板着脸低声训了她几句,和她讲了道理讲了礼貌,又让她和宁熙晨道了歉后,看了看她背在背后的小背包,语气缓和了几分,“包包里带了什么?” 傅烟雨眨了眨眼,“地瓜。” 傅清雨:“……” 一个多小时后,四个人总算来到了目的地。 在城郊的一个小山庄前停了车,宁熙晨拿着两根鱼竿和一个小桶,静静的着几个小姑娘在小山庄门口转了圈,才领着三个姑娘往山间小路走。 山路崎岖不太好走,而且似乎才下过雨,泥土地面很是湿滑。 幸好几个人出来前还清醒的记得是干嘛去的,脚上都穿着平底鞋,身上也穿着休闲服装,装束上不会不方便,只要小心些就不会摔跤。 几人来到一处山涧,宁熙晨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放下东西,开始摆弄鱼竿。 傅清雨环视着四周围,发现这处地方风景确实不错。 绿树葱郁,溪水潺潺,空气中都是山间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傅烟雨和许章政都对风景好不好没多大兴趣,见宁熙晨停下来,和傅清雨说了声,便手挽手叽叽喳喳的背着一书包的地瓜去找地方烤去了。 傅清雨不太放心,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就听宁熙晨说:“这座山不算太大,山顶上就是信号塔,找不到人可以打电话。” 傅清雨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又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看了眼,没有跟上去,走到宁熙晨身旁,拿起自己的那根钓鱼竿捣鼓起来。 鱼饵她有带,是提外公准备的。本来她不打算搞那么麻烦,想买现成的,是外公不停的吹嘘他独门配方鱼饵又多好多好,还非要她带过来。 上好鱼饵,支好了鱼竿,傅清雨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看着不湿直接坐下。 这个时候太阳正好,即便是在山里头,直面太阳多少也会觉得晒。 傅清雨刚坐下没多久,宁熙晨也走了过来,和她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的坐在她的身侧。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周围一时间只听得到溪水流动的声音。 似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沉默,也都习惯了沉默不语的彼此,所以这会儿待在一起不说话,也没有半点儿的不自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鱼竿那边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儿动静。 其实两人都知道,溪水急流,这一处大大小小的石头多不说,水还不深,这种地方是钓不到鱼的,也没有鱼可钓。 宁熙晨选择在这里停下,只是为了放傅烟雨和许章政去玩而已。 这让傅清雨在心里,又给宁熙晨加了一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着都快到中午了,傅烟雨和许章政还没回来。 傅清雨怕她们玩得太疯人跑太远,试着给她们打了个电话过去,没想到居然没人接。傅清雨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当机立断站起身,想要去找人。 大概是坐得太久,突然之间站起来,傅清雨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晕乎了一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倾了倾。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突然横在了傅清雨腰间,把傅清雨前倾的身子带了回来,等她稳住身子后,没有半点儿留恋的抽回了手。 腰突然被异性轻搂了下,即便对方只是怕她摔倒而为之,即便对方很快就收回了手,可腰上被那只有力的手臂搂着的那中感觉依然残留着。 意外的,没有觉得反感。傅清雨抿了抿唇,转过头微仰起小脸看向宁熙晨,语气轻轻淡淡的说:“宁先生,谢谢。” 宁熙晨眸光微闪了下,“不客气。” 两人收拾好东西,往刚才傅烟雨和许章政离开的方向走。 只是越是往里面走,杂草树木越来越多,傅清雨一边拿着鱼竿拨开杂草的同时,还得时刻留意着脚下的路。不怕踩到泥沼,就怕踩到蚂蚁窝。 所以这一小段路,傅清雨都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了。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走在前面的宁熙晨突然停下脚步,侧过身望着傅清雨,突然朝她伸出手,“傅小姐不嫌弃的话,前面的路我带着你走。” 前面那段路地面的泥土湿软得更加厉害,一眼看过去,还能清晰的看得见深深的脚印以及手印。 印记很新,显然是刚留下的。 看来,刚才从这里过去的人没少摔跤。 傅清雨看了看前面坑坑洼洼的路,又低下头看了看宁熙晨白皙干净的手。 迟疑了片刻,缓缓的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轻搭在他的手掌上,垂着眸低声说:“多谢宁先生。” 几乎是话音落下那刻,傅清雨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在了他人的手心里。 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传来,还夹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的感觉。 也说不上有多喜欢,只是觉得新奇,并且不讨厌。 这回宁熙晨没有再客气的和傅清雨说不用客气,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眸色深了几分,“傅小姐不介意吗?” 傅清雨知道宁熙晨想问的是什么,也没有隐瞒,轻声解释:“我没有什么洁癖怪癖,只是反感和不喜欢甚至讨厌的男性接触而已。” 顿了顿,小脸上露出一抹浅淡又无奈的笑,“我,大概并不反感宁先生。” 第237章 番外4 傅小姐嫌弃吗 对宁熙晨不反感,也仅仅只是不反感而已。傅清雨的话,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直白的表达而已,并没有更深的含义。 宁熙晨看着傅清雨神色认真的小脸,只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是别的女人,在他面前装作一副对男人很排斥的样子,转个身又告诉他她对他不反感,他或许会以为是对方为了吸引他注意玩的小把戏。 可对方是傅清雨,一个看起来清清冷冷,性子直白毫不掩饰自己目的,不在乎钱势却又除了钱利之外,似乎对什么都无欲无求的矛盾姑娘。 大概正是因为傅清雨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很耿直,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会直白的说出来,所以他不觉得她有什么花花肠子,从而愿意和她来往。 可宁熙晨哪里知道,傅清雨并不是没有花花肠子,她有。 大至正经的阴谋诡计,小至让人不屑的小计俩,身在她这样的家庭,有那样强势不服输的母亲,从小接受那样教育的人怎么可能不懂。 她只是觉得对方不值得自己花心思,也不屑使用而已。 像宁熙晨这样的男人,以他们目前的关系来看,她有很多种方法爬上他的床,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要挟他嫁给他。 可那都不是她想要的,既然不想要,又何必浪费再不必要的心思时间。她自问没有那个自虐倾向。 两人心思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只把对方当成可来往的朋友,并没有因为牵了手,就对对方生出任何不该有的情感。 宁熙晨牵着傅清雨慢步往前走,握着傅清雨的那只手让傅清雨感觉到很有力,却又不会把她抓疼,让她不自觉安下心的跟着他。 然而事实上也证明了,宁熙晨牵着她走也确实是给了她帮助。 脚下的泥土地很湿滑,又软又烂,好几次傅清雨的脚都陷下去,差点儿就要摔倒了,也幸好有宁熙晨牵着她的手,让她能够借力稳住身子。 走过那段路,脚下的土地不再难行,宁熙晨放开了傅清雨的手。 大夏天,天气炎热,两只手牵在一起这么久不可避免的出了层薄汗。 傅清雨默不作声的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张递给宁熙晨。 “多谢。”宁熙晨接过,展开纸巾,随意擦了两下手心上的汗水。 傅清雨轻轻颔首,也给自己抽了张出来,将剩下的丢回包里。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手指在包包口上顿了一瞬,伸手进去,将手机拿了出来,再次给许章政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一回,电话很快就被人接起。 许章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要下山了吗?” 傅清雨朝四周望了眼,轻应了声,问:“你们现在在哪里?” “昨晚下过雨泥土都没干,没找到可以烤地瓜的地方,看来得等到下午。” 许章政顿了顿,和傅烟雨说了句让她小心脚下的路,跟紧她,又接着刚才的话说:“刚才我和小烟刚才经过一个坑坑洼洼的鬼地方,摔了几跤全身都弄脏了,我们现在正从另一条路往回走,马上就到了,你们等着。” “……等着。”傅清雨丢下两个字,挂断了电话。 抬起头看向正望着自己的宁熙晨,唇瓣轻动,语气有些无奈的说:“她们,现在正从另一条路回刚才那里,马上就回到了。” 宁熙晨点了点头,没有浪费时间去寻别的路的意思,转身往来时的路走。 经过那条坑坑洼洼的路时,宁熙晨自然而然的牵起了傅清雨的手,就好像并不是第二次和傅清雨牵手,而是牵过许多次一般。 傅清雨怔了一瞬,没吭声,任由他牵着。 裤腿上,鞋子上全是泥巴,尤其是鞋底,沾了厚厚的一层泥土,抬起脚走路都觉得脚重,傅清雨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把鞋脱了洗一洗。 两人走回河流边,和刚好从另一条路回到的许章政和傅烟雨正好碰上。 她们两个正如许章政说的,浑身都脏兮兮的,不仅身上,就连脸上头发上都沾了不少的泥土,看起来狼狈至极。 宁熙晨不动声色的放开傅清雨的手,温声问那两个小姑娘,“午饭时间到了,你们是想下去找地方吃饭,还是再玩玩?” 许章政和傅烟雨不约而同的说:“吃饭!” 于是宁熙晨带着三个姑娘,拿着鱼竿和空桶,继续原路返回。 路上傅烟雨问傅清雨的鞋子怎么这么脏,傅清雨只是解释说她看她们这么久才回来,电话又不接,去找她们时经过了一条不好走的泥洼路。 许章政拿着手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才没听见。” 现在再讨论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了,傅清雨没搭腔。 几人下了山回到那个小山庄,宁熙晨征询了几位女性的意见,没有立即上车离开,和小山庄老板要来菜单点完菜,又要了两个房间。 三位女性一间,他一间,大家先把身上脚上的泥土处理干净再出来吃饭。 小山庄是个私人山庄,面积不大,客房也只有四五个,却装修得很精致细心,整体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正好和着周围的葱郁山林相呼相衬。 吃完午饭,几个人在房间里小睡了一会儿午觉,下午三点左右,许章政和傅烟雨又嚷嚷着要进山里去玩了。 傅烟雨还是背着她那书包的地瓜,显然对烤地瓜很知足。 而傅清雨和宁熙晨,仍旧拿着自己的钓鱼用具,不慢不紧的赶在傅烟雨和许章政的身后,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并肩走着。 这回宁熙晨带着她们走了另一条路去了另一个地方,比上午那处稍远些,不过河水却比上午那个地方深很多,透过干净透明的河水,还能看到鱼。 到了目的地后,许章政又开始带着傅烟雨去找干泥土煨地瓜去了。 傅清雨安安静静的蹲在宁熙晨身旁,给支好鱼竿,给鱼钩勾上鱼饵,轻甩了几下鱼线,把鱼钩抛进水里。 两人谁也没有带凳子,横竖衣服都不太干净了,索性就地坐下。 毫不意外的,沉默,再次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这处的河水不像上午那个地方 溪流那么急,水流缓缓的,树木不多,也听不到什么虫鸣声,算得上很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清雨面前的鱼竿钓浮突然动了一下,傅清雨眼尖的瞧见了,立即站起身,迅速收起鱼竿。 看着傅清雨动作利落的将鱼竿提起,熟练取下鱼丢进桶里,再重新上饵把鱼钩丢回水里,宁熙晨轻笑着问:“傅小姐以前也经常钓鱼?” “小时候被爷爷抓去的。”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傅清雨重新坐下后,一边看着桶里的鱼,一边和宁熙晨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 宁熙晨安安静静的听着,不时配合的询问一两句,或是应上一两声,不会让人觉得他不礼貌乱插嘴,也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在自说自话。 说得差不多了,傅清雨问:“那宁先生你呢?” 宁熙晨也没有隐瞒,“和傅小姐差不多的情况。小时候顽皮,被爷爷抓去学钓鱼养性子。刚开始确实不乐意,嫌枯燥,后来慢慢的长大了,发现其实钓鱼其实是件挺闲适静心的事,尤其是在心情烦躁的时候……” 傅清雨同样安安静静的听着宁熙晨说完,小脸上才缓缓的露出了一抹笑,轻声开口:“看不出来,宁先生小时候也是个顽皮的孩子。” “嗯。”宁熙晨轻应了声,淡笑着说,“家里兄弟多,男孩子都爱闹事,就是想静也静不下来,一个疯就全都跟着疯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本就不大的水桶,逐渐的放满了鱼。 傅清雨正要收竿去找傅烟雨和许章政,就见那两个人手里各捧着一个煨熟的地瓜,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低呼着将手里的地瓜往她面前一丢。 “刚煨好的,你们趁热吃。我们那边还有没挖出来的,等回去继续忙活一阵。”许章政风风火火的说完,就拉着傅烟雨跑开了。 傅清雨看着面前那两个黑不溜秋的地瓜,有些哭笑不得。 肚子还不饿,正犹豫着要不要吃,一只白皙的手伸到她面前,拿起其中一个地瓜,双手像是不怕热似的,慢斯条理的剥了起来。 地瓜香喷喷的,慢慢的也勾起了傅清雨的食欲,傅清雨正要伸手去拿另一个,一个剥好的地瓜举在她面前。 傅清雨抬眸,就见宁熙晨笑得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傅小姐嫌弃吗?” 傅清雨看了看宁熙晨,又看了看他递过来的,已经剥好了三分之一的地瓜,心底深处有暖流划过,伸手接过来,“当然不嫌弃。多谢宁先生。” 宁熙晨的笑容比起阳光更加温和,声音也好听得过分,“不客气。” 也不知道是这次的地瓜煨得太香,还是宁熙晨的笑容太过好看,傅清雨居然觉得手里的这个地瓜,比以往吃过的任何一个都好吃。 …… 几人没有留在郊区过夜,玩够了,吃完晚饭就回市中心去了。 送傅烟雨回到她家门口后,剩下三人回到大院,车子在宁家的院子里停稳,宁熙晨给自己留了两条鱼,其他的全给傅清雨拿了回去。 目送傅清雨和许章政离开,宁熙晨提着装着鱼的塑料袋回到屋里,刚把灯打开,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愣了一愣。 第238章 番外4 别乱来 “怎么回来了也不开灯。”宁熙晨随口问了句,把鱼竿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换了鞋,就往厨房走,去放鱼。 再出来时手里端了杯冷水,倚靠在门框上,望向沙发上一声不吭的人。 “妈让我过来带你回家。”宁子希摊了摊手,笑得有些无奈的说,“等了你一晚上,谁知道你和隔壁家的小姑娘出去玩了。” 宁熙晨没有解释,仰头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转身回厨房放了杯子,正要往楼上走,打算先洗个澡,又听弟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和隔壁家的那个小姑娘,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说两句话就熟了。”宁熙晨淡声说完,继续往楼上走。 客厅里,仍旧坐在沙发上的宁子希若有所思的盯着宁熙晨的背影。 宁熙晨洗完澡换了身居家服出来,就看到宁子希正背靠着墙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语气很是无奈的问,“你想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宁子希走过去勾着宁熙晨的肩膀往楼下走,忽然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二哥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娶妻生子为咱们家传宗接代了。妈说你和大哥再不主动点,就让子翼给你们物色人选。” 倒不是说宁子翼适合当媒婆,而是几兄弟里就属宁子翼认识的女性最多。 宁熙晨眼皮跳了一下,面色不改的拉开弟弟的手,走到沙发坐下,淡声开口:“传宗借代不是还有你和老三吗?” 他们又不像妹夫是独生子,他们家四兄弟还愁香火断了么。 “二哥!”宁子希露出个气愤的表情,“我还没毕业呢,你忍心吗?!” 宁熙晨:“……” 弟弟都二十五六的大男人了,他真的挺忍心的。 宁熙晨意味深长的看了宁子希一眼,意有所指的说:“人要往前看,不要总是活在过去里,也该认认真真的找个姑娘过日子了。” 宁子希顿了下,神色如常,推脱的措辞也如常,“不急,我还年轻。” 停顿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脸,继续说:“我长得这么好看,黄金单身汉一枚,上帝给了我这么优渥的条件,让少女们有点儿幻想是我应该做的。” 宁熙晨对这个最小的这个弟弟的自恋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淡笑了下,没再多说什么。他都不着急,也确实不该弟弟先去着急。 “二哥,我看你刚才带回来了鱼。”宁子希边说着,边往厨房走。 宁熙晨站起身,也跟着走进厨房,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宁子希把他放在水槽里的鱼捞上来,皱了皱眉,“没吃饭?” “奉母上之命过来把你带回家开批斗大会,为了不负使命我在这儿干等了你一晚上,哪儿来的饭吃。”宁子希低头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双手,扭头看向宁熙晨,指了指自己的袖子,“二哥,帮我把袖子挽起来。” 宁熙晨走过去帮宁子希挽袖子,“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个嘛。”宁子希扭头看向宁子希,笑得不怀好意,“隔壁云家说你又和他们家闺女出去约会了,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宁熙晨拧紧了眉头,轻拍了一下宁子希的肩膀,“胡说八道什么。” “二哥我说真的,你要是找不到女人结婚,隔壁云家的闺女就不错,知根知底,看着也不像胡搅蛮缠的,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比席如巧好多了。” “你才多大,你知道怎么看人。还有,我像是找不到女人结婚的?” “妈说你和老大都三十了还打光棍,很大原因就是找不到女人。” “……” 宁熙晨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母亲在家里把自己和老大批评得体无完肤了。 逃避催婚,是他不敢回宁宅回得太过频繁的主要原因。 “你要是不去,我去了啊。” “去哪?” “去追隔壁云家的闺女。” “……别乱来。” 看着宁熙晨瞬间黑掉的脸,宁子希眼底的笑容更深了。 …… 宁子希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独自回宁宅去了。 儿女长大后,父母最关心的,无疑就是儿女的终身大事,不管是老大老二,还是老三老四,婚姻大事都一样操心着。 如果老大老二都娶老婆了,回头老人家闲下来肯定就会把目光放在宁子翼和宁子希的身上,宁子希没这么傻自己往枪口上撞,这一趟过来也只是走走过程应付一下母亲而已,可没真的打算抓宁熙晨回去逼婚。 宁熙晨洗漱完下楼,拿着手帕和鱼竿走到院子,正打算擦拭一下鱼竿上的污渍,一抬头,就看见傅清雨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看着自己。 心底惊讶了一瞬,宁熙晨扬起笑容,“傅小姐,早。” “早。”傅清雨点点头,“我舅舅让我来喊你过去吃早饭。” 只要云晴烨知道宁熙晨在家,就一定会过来喊他过去吃饭,有时候是云晴烨亲自喊,有时候是傅清雨,偶尔云想也会被派过来喊人。 宁熙晨放下手中的手帕和鱼竿,跟着傅清雨往隔壁走。 自从宁熙晨的父亲在郊区的半山腰上建了别墅之后,宁家人就都搬走了,也就这几年宁熙晨因为距离工作地点近才回来住。 云家和宁家还有郁家三家人的房子在同一单元列,三家人当年算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只不过后来云家和另外两家人少了联系,才生疏下来。 饭桌上,自然又是云晴烨和宁熙晨两个人的说话声。 傅清雨迅速吃完,陪着小表弟走到一旁,指导他做暑假作业去了。 “宁先生,听清雨说那些鱼是你昨天带她们去钓的?”林真真从厨房里出来,“中午和晚上都留在这里吃饭吧,有鱼,我还买了很多菜。” 宁熙晨视线像是不经意的从傅清雨身上扫过,轻轻颔首,“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这回说话的是云晴烨,两人不仅是邻居,还同在一个单位工作,云晴烨对宁熙晨挺有好感的,好到想让外甥女把人领回家。 顿了顿,云晴烨朝沙发那边看过去,笑得意味深长的问,“这段时间,我们清雨给你添麻烦了吧?” 宁熙晨自然猜得出云晴烨心理在想着什么,避重就轻的说:“傅小姐很好相处,没有给我添任何麻烦,反而帮了我不少忙。” “哦?什么忙?”云晴烨顿时来了兴致。 宁熙晨简言意骇,“破了桩案子。镇上女性失踪案那宗。” 云晴烨看出宁熙晨不欲多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吃完早饭后,宁熙晨就回隔壁去继续捣鼓他的鱼竿了。 傅清雨也拿出自己的鱼竿,细细的擦拭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宁熙晨中午过来吃了饭,陪着云老下了一会儿的棋,云老去午休后,便又回到隔壁,一直到晚饭才过来。 昨天钓到的鱼不少,午饭和晚饭餐桌上都有鱼,吃过晚饭后,傅清雨小声问宁熙晨,“你喜欢吃鱼吗?” 宁熙晨轻笑着说:“还可以。” 还可以,就是不太喜欢。 也是,钓鱼的人不一定喜欢吃鱼,例如傅清雨自己。看来他们享受的都只是钓鱼那个的过程,其实对鱼本身并没有多大兴趣。 宁熙晨陪着云老说了会儿话,正要起身告辞,云晴烨将他喊住。 “我这儿有两张电影票,单位里的人给的,我和真真要留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就不去了,熙晨和清雨你们要是有时间就去看了吧,别浪费了。” 看电影?傅清雨皱着眉头看向舅舅。 云晴烨见外甥女看过来,有些心虚的轻咳一声。 宁熙晨垂眸看着云晴烨递过来的两张崭新的电影票,心下了然,没有拒绝,接了过来,温声道谢,“确实没什么事,去看看也无妨。” 这时傅清雨又扭过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宁熙晨。 宁熙晨挑了挑眉,“傅小姐不愿意?” 傅清雨皱着眉,没吭声。 “清雨?”云晴烨生怕傅清雨拒绝,连忙给傅清雨使眼色。 傅清雨冷着小脸瞥了舅舅一眼,还是不吭声。 这下,除了在厨房里忙碌的林真真之外,就连云老和云想都紧张起来。 云想也不知对自己为什么紧张,他的紧张半点儿忍不住,撒腿跑过去扯傅清雨的手,“姐姐,你就和帅叔叔去看电影吧,看完回来给我说说。” 傅清雨看了看小表弟,又看看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的舅舅和外公。 丢下一句“等我五分钟”,就上楼换衣服拿包包去了。 换好衣服下楼,傅清雨在一家子人殷切的目光下,跟随宁熙晨走了出去。 来到宁熙晨车子旁,宁熙晨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傅小姐,请。” 傅清雨看了看副驾驶座,又看了看宁熙晨,摇了摇头,“宁先生,我还是坐后座吧,安全点。” 宁熙晨挑眉,“傅小姐信不过我开车?” “不是。”傅清雨再次摇头,却没有再解释。 她总不能说“副驾驶座应该是和你有关系的女人坐的,而不是她这种可有可无的饭友该坐上去”的吧。 见傅清雨坚持,宁熙晨也不勉强。 云晴烨给的电影票是时代广场五楼那家电影院的,周末人多,时代广场停车位紧缺,宁熙晨找了好一会儿,才在附近找到停车的地方。 两人下了车后,还等步行往回走一段距离,才能回到时代广场。 搭乘电梯上到五楼,傅清雨默不作声的跟在宁熙晨身后,刚踏进电影院,就看见售票厅里站着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 傅清雨愣了下,才踏出去的脚下意识又收了回来。 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宁熙晨,转身往电影院隔壁的冷饮店走。 宁熙晨有所察觉,回过身时,正好看见傅清雨走开的身影,眉头微微拧起,正要跟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一道熟悉的声音将他喊住。 “宁熙晨!” 宁熙晨无奈回头,就看见席如巧拿着爆米花风风火火的朝自己跑了过来。 第239章 番外4 你约了谁吃饭 看到席如巧出现在这里,宁熙晨有些头疼。 不过,倒也明白了傅清雨突然一声不吭走开的原因。她之所以走开,想也知道不是因为怕给他造成什么麻烦,而是嫌麻烦,怕沾惹麻烦。 而他,就是麻烦的核心。 宁熙晨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庆幸,傅清雨没有为这个而疏离自己了。 “宁熙晨,你怎么会在这里?”席如巧看到宁熙晨十分开心,全然忘了和她一起来看电影此时正跟在她身后的同学们。 几个女同学对宁熙晨不算陌生,因为宁熙晨经常去学校接席如巧,她们也见得多了,此时近距离看着宁熙晨,都忍不住悄悄的红了脸。 宁熙晨视线从席如巧几个同学身上扫过,顿时明白过来。没告诉席如巧他是和傅清雨一起过来的,面不改色的说:“帮朋友过来买电影票。” “这样啊。”席如巧点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几位同学脸上的神情,心底立即升起了虚荣之心,故意凑过去亲密的挽住了宁熙晨的手臂,笑眯眯的说:“来都来了,我再去给你买张票,你和我们一起看吧?” “不了。”宁熙晨拉下席如巧的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仍旧温和可亲,“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看吧。” “这样啊。”席如巧有些失望,不过也懂事的没有勉强。 目送着宁熙晨走出电影院后,回到同学身边,看着时间准备进放映厅。 宁熙晨从电影院离开,循着刚才傅清雨离开的方向走,很快便看到了站在冷饮店门口等着冷饮的傅清雨。 视线落在她平静的小脸上,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傅小姐。” 傅清雨听到声音回过头,便见宁熙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靠得很近,正低头看着自己。 傅清雨挑了挑眉,对他突然的靠近不觉得有什么排斥感便没理会,对上他的目光,语气里含了一丝笑意的问:“搞定那个小姑娘了?” “傅小姐。”宁熙晨眸色静静的盯着傅清雨看了半箱,突然抬起手,揉了揉傅清雨的发顶,轻轻柔柔的语气很是无奈,“你也是只个小姑娘。” 傅清雨愣了下,回过神再次看向宁熙晨时,他已经边接着电话边走开了。 头顶上隐隐还残留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傅清雨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头发也没乱,只是,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还没等她细想,店员的声音传来。 “小姐,您的橙汁。”店员将一杯刚榨好的橙汁放在柜台上,傅清雨放下手,拿起橙汁,转身朝宁熙晨的方向走去。 恰好宁熙晨也挂断了电话,见傅清雨过来,轻声问:“电影还看吗?” 距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五分钟之后就可以进放映厅了。 傅清雨点头说,“看。” 且不说人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一场,而且万一回去到,小表弟真的缠着她问她电影播的是什么,她该怎么和他说,该怎么和舅舅交代。 两人重新回到电影院,宁熙晨看了看卖品部柜台前排队买小吃的人,转而想到刚才席如巧和她的同学都拿了不少吃的东西,偏头问傅清雨:“还想吃点什么吗?” 傅清雨仰头看了看卖品部下方灯牌上的小吃清单,“爆米花和鱼丸。” “好。”宁熙晨让傅清雨站在一旁等他,自己去排起了队。 周末前来看电影的人也不少,大多数人进去之前都会买点儿东西进去边看边吃,所以卖品部的柜台前排队的人还真的不少。 宁熙晨排了将近十分钟的队,才将傅清雨要的东西买了回来。 看了看傅清雨手里的包包和冷饮,没把自己手里的爆米花和鱼丸递给她,仍旧拿着,领着她往检票口走。 检票口的工作人员让两人出示电影票,宁熙晨侧过身,将手里的爆米花递给了傅清雨,又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电影票,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将电影票的副卷撕下后,票据还给了宁熙晨。 傅清雨的夜视能力不错,刚找到位置坐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电影院正中间的席如巧和她的几个同学。 因为席如巧此时正好站着,傅清雨才看到了她。 傅清雨只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用手肘轻捅了一下宁熙晨。 “嗯?”宁熙晨不明所以的看向傅清雨。 电影还没开始,放映厅里有点儿吵杂,傅清雨倾身过去凑到宁熙晨耳边,压低声音说:“你看那边,第五排中间的位置。” 宁熙晨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有些无奈的说:“我有点近视。” 傅清雨愣了下,盯着宁熙晨那双温润的眸子,轻声问:“那你看得到大屏幕上的字幕吗?” 他们这两张票,也不知道她舅舅打哪儿弄来的,并不是什么靠前的位置,已经坐到第八九排了,距离大屏幕有点儿远。 宁熙晨如实说:“看不到。” 见傅清雨因自己的话怔住,轻笑了下,继续说:“可以听。” 傅清雨眸光轻闪,又不吭声了。视线从宁熙晨脸上移开,把左手拿着的爆米花放进两人位置中间的凹槽上,从宁熙晨手里拿过那碗鱼丸,又把右手的冷饮塞回宁熙晨手里,让他给自己拿着。 两只手没法同时拿着饮料和鱼丸边用竹签吃鱼丸,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另一边座椅扶手上的凹槽已经被旁边的人占用了,有没别的地方可以放,她也不想麻烦宁熙晨帮自己拿冷饮。 宁熙晨看着自己手里被塞过来的冷饮,眼底笑意更深了几分。 这场电影是部幽默爱情片,全长九十分钟,也就是一个半小时。宁熙晨对这种片子没什么兴趣,不过见傅清雨看的认真,便也耐心的陪着。 等她吃完了鱼丸,默默的把她手里的一次性塑料碗和竹签接过来,把自己手里的饮料放回她手里。 傅清雨目光虽然始终都在大屏幕上,可也没有专注到连宁熙晨换了自己手里的东西都不知道的地步,只不过什么都没说,配合着。 电影播放完,室内灯光亮起,两人谁也没有动,一直到放映厅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宁熙晨收拾好傅清雨吃剩的那些垃圾,起身往外走。 因为两人刻意避开,一直到出了时代广场,都没有再遇到席如巧她们。 回到车上,谁也没有再开口,沉默一直持续到回到大院,各自离开。 傅清雨回到舅舅家,还没睡下的云晴烨立即凑上去问,“去看了吗?” “看了。”傅清雨点头。 云晴烨狐疑的打量着傅清雨,“就这样?” 傅清雨反问:“不然呢?” 云晴烨:“……” 不会真的半点儿进展都没有吧。 唉,这两人,这种性子,真是让他这个做舅舅的,操碎了心。 …… 周一,赵瑾瑜准时过来报道。 云晴玉也如她之前所说的,将赵瑾瑜安排过去给傅清雨当助理。 其实让赵瑾瑜给傅清雨当助理,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为了将两个人有更多时间培养感情,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况且,日后傅清雨少不了饭局和应酬,有赵瑾瑜跟着,云晴玉也放心。 最最重要的是,赵瑾瑜不觉得委屈,甚至还很乐意。 于是原本只有傅清雨自己一个人待着的办公室里,不得不再加多一张办公桌,再加多了一个赵瑾瑜。 上班时间赵瑾瑜很安分,不多做什么多问什么私人事,也很主动的问傅清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工作态度和效率都好得不得了。 除了中午下班要黏在她身后跟着她去吃饭,又照例在饭桌上叽叽喳喳了一番之外,傅清雨挑不出半点儿毛病出来,对他的到来也没那么排斥了。 下午下班,终于到了可以再次谈论私人问题的时间,赵瑾瑜立即回过身问傅清雨,“傅清雨,等下一起出去吃饭?” “不了,我约了人。”傅清雨语气淡淡的应着,关掉电脑,看也没看赵瑾瑜,拿起包包和手机,起身往外走。 赵瑾瑜不死心的跟上去,“明天晚上呢?” “也约了人。” “后天?” “也。” “……” 赵瑾瑜黑了黑脸,不依不饶的问傅清雨,“你约了谁吃饭?” 能光明正大的询问傅清雨行程,是赵瑾瑜要给傅清雨当助理的其中一个原因。身为傅清雨的助理,他怎么不知道她约了什么人吃饭。 走出公司大门,傅清雨下巴朝某个方向抬了抬,“他。” 赵瑾瑜循着傅清雨的目光望去,看到不远处正站在车旁的男人,愣了愣。 A市喊得上名头的家族就那么些,家世好又出色得被其他家族用来当孩子们正面教材的来来回回也就几个,更不说宁熙晨还是上过电视上过新闻的人物,赵瑾瑜自然也认识。 “宁家二公子?” “是。” 傅清雨丢下一个字,没在理会赵瑾瑜,朝宁熙晨走了过去。 “抱歉,耽搁了一会儿。”傅清雨道歉。 “没关系。”宁熙晨自然看到了跟着傅清雨一起出来的赵瑾瑜,也看见赵瑾瑜此时正目光不善的打量着他。 没说什么,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轻声说:“走吧。” “宁先生……” “后座右边的车门坏了。” “……” 宁熙晨见傅清雨看着自己不说话,知道她可能是误会自己了,也不恼,轻笑着解释,“你舅舅拉坏的。” 傅清雨:“……” 第240章 番外4 我喜欢安静的 后座右边车门的门把,确实是坏了,也的的确确是云晴烨拉坏的。 起因,是宁熙晨上午和云晴烨一起外出工作时,云晴烨再度问起宁熙晨他和傅清雨的事情,宁熙晨不经意间说了句傅清雨不喜欢坐副驾驶座。 一心看好那两人的云晴烨当然不乐意啊,一个座位看似没有区别,但多了距离少了交流啊,于是“一不小心”就把后座右边车门的门把拉坏了。 云晴烨当即表示要赔修车门的钱,宁熙晨当然不让,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车门把也就这么被拉坏了。 见宁熙晨不似说假,傅清雨面色变得有些尴尬。 先是妹妹往人家车子排气口里塞黄瓜把人家车子弄坏了,现在又来一个舅舅,蛮横到直接当着人家的面把人家车门把手拉坏。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傅清雨扭头看向宁熙晨,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宁先生,修车门的钱,我来赔吧。” 第一次没赔就算了,第二次总不能也不赔,那样的话宁熙晨多吃亏。 虽然他可能不怕吃这个亏,可傅清雨怕欠人情啊。 宁熙晨轻而易举的猜出了傅清雨心中所想,也不让她为难了,微笑着点点头,“好。到时候我把发票给你。” 傅清雨松了口气。不怕让赔,就怕不让赔。 不过,她身边的人似乎总弄坏宁熙晨的车子啊。 想到这层,傅清雨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顿晚饭,宁熙晨破天荒的没有保持沉默,而是向傅清雨问起了赵瑾瑜的事情,“赵瑾瑜去你们公司了?” 傅清雨没想到宁熙晨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轻应了声,“我妈说他留在他舅舅公司大材小用,挖了过来给我当助理。” 其实给傅清雨当助理,更加大材小用。 宁熙晨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曲折。 顿了顿,轻笑着问:“傅小姐有结婚的打算了吗?” “就我个人而言,暂时没有。”傅清雨很诚实的回答。她才刚毕业,事业还没起步,不想这么快就嫁人,给自己多增加一份烦恼。 “嗯。”宁熙晨笑着点点头,“傅小姐还年轻,不急。” 傅清雨狐疑的瞅了宁熙晨两眼,没再搭腔。 虽然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都三十岁了还不急,不过这显然不是她该探听的事情,只好憋在肚子里让它烂掉。 随后宁熙晨也没有再说什么,这顿饭的后半段时间,照旧在沉默中度过。 回到大院,在傅清雨下车离开前,宁熙晨突然问:“朋友送了我两张音乐会门票,傅小姐明晚有时间一起去吗?” 音乐会?傅清雨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和宁熙晨一起去看的那场电影,虽然有点儿浪费时间,却也不是不能忍受不能浪费。 想着最近手头上也没什么事情了,母亲现在也不会让她亲自去参加饭局舅舅和合作方洽谈,吃完饭早回来也是看电视睡觉的,便答应了。 …… 次日上班,傅清雨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赵瑾瑜满脸幽怨的看着自己。 傅清雨当做没看到,走到自己办公桌后坐下,顺手将电脑打开。 面前忽然有道阴影覆下,傅清雨抬起头,就看见赵瑾瑜站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子倾身过来瞪着她,鼻子几乎都要跟她鼻子碰上了。 傅清雨身子往后仰了仰,“有事?” 赵瑾瑜语气有点儿冲的问:“你和宁熙晨什么什么关系?” “我和宁熙晨?”傅清雨挑了挑眉,清冷的小脸难得的对着赵瑾瑜露出了抹温和的笑容,“你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 赵瑾瑜愣了下,飞快的抬起手看了眼腕表,语速极快的说:“以你同学的身份,以你追求者的身份?” 现在距离正式上班的时间还有五分钟,赵瑾瑜还有时间盘问。 傅清雨瞥了眼赵瑾瑜神情认真的脸,嗤了声,半点儿不客气的开口:“如果我和他有什么,我妈还能喊你来这里?” 赵瑾瑜:“……” 即便很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宁熙晨,可赵瑾瑜还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不过,他现在是不如宁熙晨,可并不代表他30岁的时候也不如宁熙晨。 傅清雨见赵瑾瑜不说话了,将自己桌面上的杯子举到赵瑾瑜面前,头也不抬的说:“赵助理,麻烦你出去给我倒杯水,谢谢。” 赵瑾瑜看了看傅清雨,又看了看她递过来的杯子,被气笑了。 倒也听话的将杯子接了过去,往办公室门口走。 路过自己办公桌时,没忘把自己的也拿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瑾瑜突然想到了什么,故意坏笑着说:“傅清雨,虽然我约不到你晚上那顿,可你每天中午的这顿,都是我的。” 傅清雨:“……” 扳回一局的赵瑾瑜很开心,看着傅清雨一副被噎到的表情,连面前难吃得要死的饭菜突然都觉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不过很快的,赵瑾瑜就自食其果了。 整个下午,他都在傅清雨的刻意报复中,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跑,手里的事情就没有停下来过,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下班时间一到,傅清雨收拾东西往外走,还没踏出办公室的门,就碰到了刚从一楼大堂上来的赵瑾瑜。 赵瑾瑜怀里抱着一大摞资料,还能抽出只手来食指轻弹了一下傅烟雨的额头,凶神恶煞的冲她低吼:“傅清雨,算你狠。” 傅清雨摸了摸额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赵瑾瑜,“谢谢夸奖。” 落到她手里了还敢跟她横,赵瑾瑜果然还是脑子不正常的智障男生。 顿了顿,指着他怀里那叠资料,“今晚加班,把这些资料整理好,做个数据分析,我明天上班验收。” “……做不完会怎么样?” “你可以试试。” 说完,没再理赵瑾瑜,拎着包包扬长而去。 赵瑾瑜看着手里厚厚的资料,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 昨晚是傅清雨第一次去电影院看电影,今晚也是傅清雨第一次看音乐会。 进会场之前,宁熙晨和昨天一样,问了傅清雨想吃什么,就去排队给傅清雨买了饮料和零食。 宁熙晨从店里出来时,手里提了一大袋东西,零食饮料什么都有,除了那瓶矿泉水是他给自己买的之外,其他的全是给傅清雨买的。 傅清雨看了看宁熙晨手里的东西,“怎么买这么多?” 一场音乐会也就两个小时,她再能吃也吃不完这么多好吗。 宁熙晨笑着说:“音乐会对你来说,可能会比看电影更无聊。” 傅清雨:“……” 所以为了不无聊,买这么多吃的让她进音乐会去吃? 她到底是去听音乐会的,还是换个地方吃零食的。 “走吧。” 宁熙晨自然而然的牵起傅清雨的手,往音乐会会场走。 场内外人山人海,一不留神很容易就走散了,所以和宁熙晨牵手走,傅清雨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甚至回握住宁熙晨的手。 宁熙晨在察觉到掌心里那只手回握住自己那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宁熙晨的那两张票是VIP票,位置很靠前,但A市也不缺乏有钱买得起VIP座位票的人,两人刚找到位置坐下不久,就有个穿着打扮时尚的女人凑了过来,和宁熙晨搭讪。 缠得久了,宁熙晨不恼,傅清雨却怒了。 叽叽喳喳个不停,她到底是来听音乐会的还是来听苍蝇叫的。 被吵得连最爱吃的零食都没胃口吃了,实在忍无可忍。 傅清雨手臂搭在宁熙晨的肩头上,倾身过去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宁熙晨另一侧的女人,“这位小姐,我男人很好看是吧,请问你勾搭够了吗?” 女人面色瞬间跟吞了苍蝇似的,尤其周围还有人低笑了起来。 面子挂不住,女人看也不敢再看傅清雨一眼,直接拎包起身走人了。 傅清雨从那个女人身上收回目光,稍稍偏过头,就看见宁熙晨正用同样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自己,心里头霎时间有些窘。 但傅清雨始终是傅清雨,窘了一瞬便恢复自然,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语气如常的解释:“那个女人太吵,我不喜欢。” 宁熙晨眉目含笑的看着傅清雨,声音轻轻的说:“嗯,我喜欢安静的。” 傅清雨:“……” 音乐会结束,离开会场后,傅清雨忍不住问:“宁先生,你喜欢我吗?” 他说他喜欢安静的,她觉得自己挺安静。 正好他最近对她好得也有些奇怪,所以她才会往那方面想。 可是不久前他才说过他不会喜欢她,于是在她眼中宁熙晨就更加奇怪了。 傅清雨不喜欢默默的去揣测别人的心思,有机会问,当然选择直接问。 宁熙晨松开傅清雨的手,抬手揉了揉傅清雨的发顶,把她头发弄乱,语气十分温和的说:“傅小姐,回去后早点睡觉。” 傅清雨:“……” “不过在回去之前,”宁熙晨抬手看了眼腕表,“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傅清雨了然的点点头,陪着宁熙晨去到洗手间门口,宁熙晨进了男洗手间,傅清雨没什么好解决的,便不近不远的在外面等着。 大概是因为刚散场的缘故,会场外面的人十分多,傅清雨找了个靠边少人的位置站着,才看看避免被行人碰到。 大概等了五分钟左右,傅清雨正低着头看手机,忽然察觉到有人朝自己走来,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人身上的深蓝色衬衫,嗅着那人身上浅淡的体香,以为是宁熙晨,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先等等,我发完这条短信。” 短信是傅烟雨发过来的,又开始缠着让傅清雨周末去陪她玩。 对方闻言,果然在傅清雨面前停下脚步,安静的等着傅清雨把短信发完。 “好了。”傅清雨收起手机,刚抬起头,一阵呛鼻的气味袭入鼻腔。 傅清雨暗道一声遭,正要屏住呼吸,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失去意识之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第241章 番外4 那你亲我 傅清雨再次醒来,是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人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脑海中浮现出失去意识前那一幕,意识到自己被人掳走了,傅清雨心中懊恼自己居然放松了警惕的同时心中暗惊,下意识想看自己在哪里。 可是突然睁开眼睛,还未习惯光亮的双眼被灯光刺得有些发疼,傅清雨立即闭上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的看清现在自己身居什么样的地方。 “醒了?” 陌生的男声传来,傅清雨寻声望去,便见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眉目清秀的男人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神情晦暗不明的看着自己。 傅清雨心底霎时间升起警惕,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儿异样,察觉到自己并没有任何无力感,不慢不紧的坐起身,淡声问:“我和你有仇?” 男人没想到傅清雨居然不害怕,愣了一下,想到傅清雨的身份,很快就回过神来,笑得有些诡异,“本来没有。” 顿了顿,面上神情骤然变冷,“可你和宁熙晨联手将我哥哥送进警局。” 傅清雨脑海中蓦地划过一个让她作呕的男人,顿时明白过来,再次望向沙发上的男人,冷笑出声,“你是那个变态的弟弟?” 变态?男人面色立即沉了下来,双眼中难掩怒意,“你说我哥哥是变态?” “难道不是吗?”傅清雨双脚下地,坐在床沿边面对着那个男人,眼底的嘲讽更甚,“强行拐走无辜少女并进行猥亵,难道不是变态?” 男人沉着脸,静静的盯着傅清雨,没有吭声。 傅清雨不欲再和他多说,在床边找到了自己的鞋子,弯身穿上后,站起身就想往门口走,身后忽然有动静传来,紧跟着肩膀被人牢牢握住。 一股恶心感立即涌上心头,傅清雨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反手扣住那只手的手腕,右脚上前一步,身子倏地向前躬下,想要把身后的男人摔出去。 岂料那个男人似有所察觉,用更大的力气拉着傅清雨往后一拽,傅清雨被拉得整个人往后倒去,那力道大得她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根本反抗不得。 在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也是个练家子之后,傅清雨心下大惊,手上没有停顿的和那个男人过了几招,还没等她想出对策,整个人突然被推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倒在了一片软绵上,紧跟着身上压下一个人。 傅清雨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气得整张小脸都青了,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下去!”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傅清雨的低喝声一般,一只手钳住傅清雨两只手的手腕,右脚牢牢的压住傅清雨的双腿,让她四肢全都动弹不得。 “傅小姐果真是个尤物,怪不得我哥哥为了得到你,半点儿布置都没有就出了手,以至于落入了你们的圈套里。”男人空出一只手,食指从傅清雨的脸颊上划过,眼底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宁熙晨是你的男人吧,你说,如果我在这里把你给……”男人阴阳怪气的笑了声,食指摁在傅清雨的唇角上,“他肯定会很生气吧?” 傅清雨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着,死死咬住下唇,强行咽下喉腔中涌上的酸涩感,好一会儿,哑着嗓子低喝:“立刻,给我滚!” 真恶心,太恶心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怕惹恼了他真的对自己做出点儿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傅清雨真想吐到他身上去。 “滚?”男人也不恼,微微撑起身子,视线从傅清雨凹凸有致的身上滑过,语气极其暧昧的问:“长夜漫漫,请问傅小姐想和我怎么滚?” 傅清雨浑身都恶心得冒起了鸡皮疙瘩,再次咬了咬已经被咬破的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声喝:“从我身上滚下去!” 男人的脸再次沉了下来,阴恻恻的盯着傅清雨泛白的小脸看了半响,眸光微闪了下,忽地一用力,撕开了傅清雨的裙子。 身上一凉,傅清雨刻意伪装的淡定再也维持不住,挣扎起来,“你敢!” “我当然……”就在男人的距离傅清雨的唇只有半寸距离时,一声巨响突然从门口处传来,男人的动作蓦地顿住。 两人同时朝门口望去,没等他们看清那人的脸,傅清雨身上的男人立即被掀了下去,整个人滚下了床。 傅清雨恨恨的咬了咬牙,翻了个身朝地上的男人扑过去,顾不得身上的裙子被撕裂,上半身近乎光裸,轮起拳头就朝男人砸了过去。 拳头落在男人头上,脸上,身上,打得男人晕头转向的。 男人缓过来些许后,目光森冷的死死的瞪着傅清雨,正要出手反击,在他身上发疯的女人突然被扯开,紧接着他胸口被人狠狠的踩了一脚。 五脏六腑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感蔓延开,男人一口气没喘过来,晕了过去。 傅清雨看着晕倒过去的男人,一想到他刚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头不能说不怕后怕,但更多的是愤怒,顿时就觉得打他一顿都难以泄气。 当下挥开宁熙晨抓住她的手,抬起脚,重重的朝着男人的命根子踩下去。 从外面冲进来的警察正好看见这一幕,吓得双腿忍不住紧了紧。 而遭了傅清雨这一脚的人,疼得醒过来后,又立即疼得晕了过去。 “咳!”宁熙晨掩唇轻咳一声,长臂一伸扯过床单,将傅清雨整个人裹住,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怒不可遏的傅清雨抬起头,对上宁熙晨担忧的目光,霎时间安静下来,甚至突然就红了眼眶,下意识咬住下唇,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心理再强大性格再冷静,傅清雨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姑娘。 她长这么大,即便是小时候被绑架那次人家也把她当祖宗好好供着,她从没有像今晚这样窝囊过,被一个恶心的男人压在身下反抗不得。 此刻忍不住想要掉眼泪,除了觉得委屈之外,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无能。 以往对自己有多自信,现在对自己就有多失望。 宁熙晨将傅清雨抱回自己车上,开车往回大院的路走。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宁熙晨向来温和的脸色此刻沉冷着的。 傅清雨全程扭头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脑海中还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相较于刚才在酒店房间里,那副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不顾一切疯狂将人往死里揍的样子,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不少,小脸始终冰冰冷冷的。 车开进大院,在宁家院子里停稳。 宁熙晨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探身进去把傅清雨抱了出来,直接往宁家屋子大门走。 等到傅清雨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放进了浴缸里。 傅清雨抬起头,就看见宁熙晨正冷着一张脸在给自己放水,随后出去了一趟,再进来时手里拿着一条不知道是谁的睡裙。 把睡裙放下后,什么都没说,又转身走了出去。 警察局的人来电,和宁熙晨说了下后续事宜。 当负责前去抓人的警官问起宁熙晨要不要把人先送去医院救治时,宁熙晨沉默片刻,让他们把那个男人送去宁家的医院。 紧跟着,又一个电话打去给正在医院里实习的宁子希,让他帮忙通知医院里接收那个男人的医生:傅清雨那一脚留下的伤,不用治。 挂断电话,宁熙晨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他闯进房间,看见傅清雨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下时,傅清雨那一脸苍白无助的模样,心底莫名的感到烦躁。 …… 傅清雨的这个澡,洗了整整一个小时。等宁熙晨察觉到不对劲,不顾道德礼貌再次闯进浴室时,傅清雨已经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了。 宁熙晨瞳孔轻颤了下,什么都没有说,把傅清雨从水里捞出来,光溜溜的抱着,走出浴室,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床上,扯过被子将她盖住。 正要起身走回浴室把那件睡裙拿出来,手腕突然被扣住。 宁熙晨脚步被迫顿住,低下头看着傅清雨。 傅清雨的双眼通红通红的,下唇红肿,露出的脖子和肩膀被她自己弄得红一片青一片的,在她白皙皮肤映衬下,愈发的触目惊心。 她仰头看着他,温水雾气氤氲过的双眸清澈见底,轻软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宁熙晨,我脏吗?” 脏?宁熙晨对上她澄澈的目光,喉结轻动,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的紧了紧,褐色的双眸眸色深不见底,微哑着嗓音轻声说:“不脏。” “不脏吗?”傅清雨神情有些茫然,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宁熙晨的话。 扣住宁熙晨手腕的手忽然往上移,五指成爪抓住宁熙晨的领子用力往下扯,对上宁熙晨近在咫尺的双眸,绷着小脸一字一顿的说:“那你亲我。” 宁熙晨:“……” 见宁熙晨看着自己不吭声,也不动,傅清雨清冷的小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我刚才差点儿被那个混蛋亲了,你……” 话未说完,面前的男人突然低下头,以唇封住了她的唇。 第242章 番外4 蚊子叮的 嘴唇上陌生的软糯触感传来,傅清雨整个人僵住。 微睁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脑中霎时间一片空白。 忽然,双肩一沉,莫名其妙的,人被按倒了下来,陷入了软绵的床上。 傅清雨一脸茫然的睁大着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屋顶,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个没停止,一个没拒绝,事情的发展,似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感官里,身上这个男人的气息不停的入侵,傅清雨认真的感受着,心里只觉得很奇怪,似乎,自己对这道气息并不讨厌,身体也没有抗拒。 她真的不是有什么洁癖,只是对男人有点洁癖,尤其是自己反感的男人。 诚然,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是不讨厌宁熙晨了,也不排斥和他天天见面吃放看电影看音乐会,甚至也可以接受和他肌肤接触。 可她不反感的男人,并不只有宁熙晨一个。 就她身边,还有个赵瑾瑜,可能是相识多年,关系也不错的缘故,她对赵瑾瑜也是不反感的,偶尔赵瑾瑜对她做做小动作,不过分的都能忍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宁熙晨是什么感觉。 喜欢吗?不像。因为她对宁熙晨没有占有欲,不在意和他谁在一起。 可是不喜欢的话,为什么她不排斥和他亲吻,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不反感? 傅清雨认真的考虑着,明天是不是该找另一个自己不反感的男人验证验证,她是不是只要对某个男人不反感,就可以任由他亲吻,甚至…… 不属于自己的滚烫温度传来,傅清雨盯着身上的人看了半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清醒过来,用力推开身上的人,反身一脚将人踹下床。 “咚——” 被欲望支配着沉浸其中的宁熙晨没有任何防备,被踹了个猝不及防。 整个人跌落到冰冷的地板上,吃疼的闷哼了一声。 这一疼,也让宁熙晨清醒过来。 刚才香艳的一幕幕涌入脑海中,宁熙晨懊恼的摁了摁眉心,扶着床起身,仍旧坐在地板上,转了个身背靠着墙壁,有些不敢去看傅清雨。 暧昧的气氛被破坏,余下的只有一片尴尬。 一个坐在地上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另一个坐在床上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两人就这么久久的沉默着,谁也没有吭声。 夜,越来越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熙晨掩唇轻咳一声,再度扶着床沿站起身,还是没敢去看傅清雨,背对着她轻声开口:“今晚,你先睡这里吧。” 傅清雨神情复杂的看着宁熙晨离开的背影,没吭声。 原本,她心里难过自己被一个恶心的男人碰了,又将自己弄得浑身都是伤疼得心里有气,一气之下,也只是说一说而已,没真让他亲。 可亲就亲了,怎么亲着亲着,就亲到床上去了呢。 要不是她清醒得及时,可能就…… 傅清雨有些懊恼的咬了咬下唇,疼痛感传来,吃疼的立即松开。 本来下唇就被她自己咬破了,刚才又和宁熙晨来了那么一下,这下连上唇都疼了。明天嘴唇肯定会肿,被人看见了问起来,她该怎么回答? 这夜,傅清雨又失眠了。 上一回失眠,是因为亲了宁熙晨的脸,导致她快天亮了才睡着。 这回……天都亮了,傅清雨还是没能睡着。 睁大着眼睛看着房顶,脑子里满是昨晚在这张床上的那一幕。 傅清雨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手伸到床头柜上想摸手机看看几点,刚伸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和包包昨晚没拿回来,只得讪讪收回手。 另一边,睡在宁子希房里的宁熙晨也同样彻夜未眠。 甚至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昨晚的事情,浑身还可耻的一阵燥热。 也幸亏后来傅清雨清醒得及时,不然他可能真的会…… 想到傅清雨毫不留情踹的那一脚,宁熙晨有些哭笑不得。 活了三十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踹下床,还是个女人。 宁熙晨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摁了摁眉心,起身下床。 他等会儿还要去警察局一趟,按照正常流程走,他还要把傅清雨也带过去做个口供。不过在去警察局之前,他有必要先解决另一件事情。 在二楼的卫生间里洗漱完出来,宁熙晨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双眼盯着面前紧闭的门把,手抬起,又再放下,反反复复。 宁熙晨苦笑,事情的发展太迷,他居然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敢回了。 就在宁熙晨还在纠结着要不要敲门把人喊醒的时候,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穿着睡衣的傅清雨冷着小脸出现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两人都尴尬了。 最后仍旧是宁熙晨先开了口,眼睛却没敢看傅清雨,“你看看能不能请一个上午的假,等下吃完早餐,我带你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傅清雨沉默片刻,“好。” 顿了顿,面色有些不太自然的说:“还要麻烦宁先生一下,去隔壁帮我看看,我外公和舅舅一家出去没有。” 她总不能穿着睡裙出去,出去之前怎么样都得先回隔壁一趟,换身衣服。 宁熙晨轻应了声,没有片刻停留,转身下楼。 人刚刚走到云家门口,就看到云晴烨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晴烨上下打量了一眼穿着居家服的宁熙晨,有些疑惑他怎么没换衣服就晃到自家门口来了。 不过转而想到自己外甥女昨晚彻夜未归,立即转移了注意力,忍不住问了句:“熙晨,昨晚清雨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宁熙晨自然不可能说“你外甥女昨晚睡在我床上”这种话来,只得撒了个谎,拧着眉反问:“她昨晚没回来吗?” “没有。”云晴烨摇头。 宁熙晨目光轻闪了下,轻声说:“可能失去她妹妹那边了吧。” “可能吧。”云晴烨点点头,旋即再次想起宁熙晨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出现在自己门口这个问题,又问:“熙晨,你怎么过来了?” 宁熙晨面不改色的说出自己想好的措辞,“本来打算告诉傅小姐一声,我今天休假,不能送她上班。不过既然她没回来,也没必要了。” 云晴烨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云晴烨离开后,宁熙晨视线穿过院子看了眼云家紧闭的门,转身往回走。 平常云家只要有人在家,除了大家都睡下了之外,屋子的大门肯定都是大开着的,如果关上了,那就说明家里没人。 傅清雨听到宁熙晨说隔壁没人,立即离开了宁家,从舅舅家院子里的盆栽底下摸出一把备用钥匙,走过去将门打开后,又把钥匙藏了回去。 原本打算写个澡,突然想到自己浑身都是伤,有些地方不宜再碰水,只好作罢,洗漱完换了身衣服便下了楼。 两人在大院外的早餐店里吃了早餐,才前往警察局。 去到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负责这个案件的陈队把傅清雨的包包归还给傅清雨,再三对傅清雨表示了感谢。 傅清雨对口头上的感谢没兴趣,倒不如来点儿实际的,什么都不要的话就太便宜警察局的人了。 想到下个月就到自己生日,脑海中有个念头划过,傅清雨心思一动,“有件小事,想请陈队帮帮忙。” 陈队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宁熙晨。 见宁熙晨颔首,立即说:“傅小姐尽管说,只要我帮得到一定帮。” “嗯。”傅清雨点点头,“户口簿上的年龄能改吗?” 陈队整个人怔住,“这……” 没等陈队回答,宁熙晨开了问,“你想怎么改?” 傅清雨说:“下个月,我想过十八岁生日。” 宁熙晨:“……” “咦,好主意!”顾云初不知道打哪儿跑了出来,走到傅清雨身侧冲傅清雨竖起了大拇指,随后转身面对着陈队笑,“顺便也帮我改改吧。” 陈队都快哭出来了,户口簿上的信息,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而且一个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这…… 宁熙晨转头看向陈队,微眯着眼睛问:“不能改?” 陈队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立即说:“能!” 就是不能改,他也得帮两位祖宗弄到能改为止啊。 …… 强迫完陈队,顾云初勾着傅清雨的肩膀欢欢喜喜的踏出了警察局大门。 身后,终于送走了瘟神的陈队默默的抹了把汗。 宁熙晨走到陈队身旁,低声和陈队交代了几句,默不作声的跟上顾云初和傅清雨,目光不时落在顾云初搭在傅清雨肩头的手臂上,神色难明。 走在前面的傅清雨瞥了眼顾云初难掩喜色的脸,“你怎么来警察局了?” “过来办事。”顾云初没有详细解释。 傅清雨闻言,也没再多问。 走出一小段路,顾云初才注意到傅清雨红肿的嘴巴。 “你的嘴巴怎么了?” “蚊子叮的。” “哦,夏天蚊子多,回头你买个电蚊香,睡觉的时候插上。” “知道了。” 跟在两人身后的“蚊子”宁熙晨:“……” 走到停车场,告别了顾云初,再次回到宁熙晨车上时,傅清雨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麻烦宁先生送我回大院。” 时间还早,她得先回去一趟,回头再自己偷偷溜出来买药擦擦身上的伤。 宁熙晨轻轻颔首,如傅清雨所愿,将她送回大院。 只不过路上途经药店时,宁熙晨下了车,进药店里买了些药回来。 刚开始傅清雨没在意,只当他去给他自己买了药。 直到回到大院,宁熙晨再次一声不吭的把她从副驾驶座上抱下了车,把她抱进宁家大屋,说要给她擦药的时候,傅清雨顿时傻了眼。 第243章 番外4 我今晚约了人 帮她擦药,岂不是又要看把她光光? 虽然看一次是看,看两次也是看,傅清雨还是觉得很别扭。 眼见着宁熙晨又要把自己抱上楼,傅清雨双手推了下宁熙晨的胸膛,从他怀里跳下来,朝他伸出手,“宁先生,把药给我吧,我可以自己来。” 宁熙晨没把东西递出去,低头看着傅清雨,“背后的伤擦得到吗?” “……”傅清雨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擦得到背后被自己搓破的伤口,只知道她更加不能放任自己和宁熙晨这样暧昧不清下去。 一次是意外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两次就不能再叫意外了。 傅清雨沉默片刻,仰起头对上宁熙晨的目光,轻声说:“宁先生,男女授受不亲,把我看光,要对我负责。” 宁熙晨目光微闪,“你想我对你负责吗?” 傅清雨不想,但见宁熙晨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像是在思考着要不要对她负责,她突然就不敢继续问下去了,只是说:“把药给我吧。” “如果傅小姐想,我不介意负责。”宁熙晨低声说着,上前一步,一弯腰,再次把傅清雨拦腰抱了起来,大步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 傅清雨还没从宁熙晨的话里回味过来,转而发现自己已经再度被抱起来来,便将他刚才的话暂时抛在脑后,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和宁熙晨动手。 就在她迟疑着的要不要动手的这小片刻的时间,人再次被放在了他的床上,背对着宁熙晨坐着。 傅清雨心底莫名一慌,下意识想 转过身,肩膀被一只大掌按住,宁熙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傅小姐,只是擦个药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除了擦药之外,他什么都不会做。 傅清雨闻言,没有再动。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再拒绝就显得有点矫情了。 没再浪费时间,背对着宁熙晨,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 当冰凉的触感落在了背部的伤口上,傅清雨身子蓦地僵住。 无意识的紧绷着身子,完全忽视了冰凉褪去后火辣的疼痛感,注意力莫名的集中在那根往自己背后抹药的手指上。 有点痒,还有点麻,就像低电流划过。 空气,似乎在逐渐的升温。 傅清雨面上没什么表情,整张脸却通红通红的,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尤其是察觉到身后那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之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瓶药膏被轻轻的推在了她的手边,身后传来的宁熙晨的声音有些沙哑,“背后好了。前面的,你自己来。” 傅清雨回过头,看见的是宁熙晨离开的背影。 他出去后,没忘帮她把门带上。 房间里,就只剩下傅清雨自己一个人。 安安静静的,空气中的温度逐渐的降了下来。 傅清雨低头看着手边的药膏,缓缓拿起。 食指沾了点,轻轻的往自己身上的伤口抹。 药膏涂抹在皮肤上,还是冰冰冷冷的,却全然没有了刚才宁熙晨替她抹时,那种低电流划过肌肤痒痒麻麻的感觉。 涂抹完药膏,傅清雨抓着那一小瓶药膏,拉开了房间的门。 一抬头,就看见宁熙晨正站在门外,背靠在门对面的墙壁上。 宁熙晨抬起头,笑容温和的问:“快到午饭时间了,一起出去吃?” “不了。”傅清雨轻声拒绝,“我想回去睡个觉。” 宁熙晨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跟在傅清雨身后,往楼下走。 快走出屋子大门时,走在前面的傅清雨脚步突然顿住。 宁熙晨也跟着停下脚步,就听到傅清雨极轻的声音传来,“宁先生,我还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吃这个月的饭?” 当初她要和宁熙晨吃饭,是因为她想追他。 那么现在,他呢,仅仅只是她足够安静而已吗。 A市名媛那么多,比她更漂亮更安静更懂事的女人也不是没有,何必找一个刚被自己拒绝过的女人。很显然,宁熙晨这个理由立足不了。 而宁熙晨听了傅清雨的问话后,破天荒的沉默了。 傅清雨等了小片刻,没等到宁熙晨的回答,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抓着药膏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回了隔壁舅舅家。 陪小表弟玩了会儿,吃完午饭,上楼小睡了个午觉,差不多上班时间了,自己开车去了公司上班。 刚踏进办公室门口,赵瑾瑜就将她拦住,“上午怎么没来上班?” 没等傅清雨回答,赵瑾瑜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傅清雨红肿的唇,目光一紧,又问:“你嘴巴怎么回事?” 傅清雨用同样的借口搪塞,“蚊子叮的。” 很显然,同样的借口不是在每个人的身上都适用,赵瑾瑜并不相信,“傅清雨,撒谎找个靠谱点的借口,蚊子能把你的嘴巴叮破皮?” “好吧。我自己咬的。” “为什么?” “抖M,欠虐,成吗?” “……” 见赵瑾瑜没再吭声,傅清雨将他推开,往自己办公桌走。 赵瑾瑜扭头看了傅清雨一眼,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旁,拿起自己昨晚加班做的数据分析表,走到傅清雨面前,将东西递过去,“你要的东西。” 傅清雨接过来看了眼,挑了挑眉,“辛苦了。” “就这样?” “晚上请你吃饭。” 赵瑾瑜惊住,用见鬼似的表情瞪着傅清雨。 这几年来,他约她出去吃饭,没有一百次至少也有八十次,可傅清雨没有一次是答应的,今天太阳是从西出来了吗,她居然主动约他! 傅清雨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愿意?” “没有。”赵瑾瑜摇摇头,盯着傅清雨的小脸看了半响,视线再度落在她红肿的唇上,忽然笑了下,“看来我得感谢那只叮你的蚊子。” 傅清雨:“……” 打发走赵瑾瑜,傅清雨桌面的内线电话响起。 是云晴玉打过来的,让傅清雨过去她办公室一趟。 去到云晴玉的办公室,门一关,就听云晴玉问:“昨晚怎么回事?” 傅清雨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装傻?”云晴玉放下笔,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以为你不说就真当我不知道了吗。” 傅清雨面色不该,走到云晴玉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这副态度最让人讨厌,云晴玉等了傅清雨一眼,“宁熙晨把你从酒店抱走,你们做了什么?” 傅清雨如实说:“什么都没做。” 在她看来,虽然昨晚她和宁熙晨两个人在床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但只要最后一步还没做,也算是什么都没做。 云晴玉皱眉,“宁熙晨这么忍得住?” 虽然她对宁熙晨拒绝了傅清雨的事情很不满,也确实想给女儿换个人选,可女儿喜欢跟他纠缠,她也没办法阻止。 原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想着,只要宁熙晨碰了傅清雨,她有的是办法让宁熙晨把人娶了,谁知道人都衣衫不整的抱回家了,还是什么都没做。 傅清雨没敢告诉母亲,宁熙晨忍不住,只不过关键时候她把人踹下床了。 要真说了,估计她今天下午就出不去这个办公室了。 云晴玉见傅清雨不吭声,知道自己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也问不出什么来,话锋一转,又问:“今晚有什么打算,还是和宁家老二去吃饭吗?” “不。”傅清雨摇头,“今晚约了赵瑾瑜。” 云晴玉:“……” 这是什么情况?脚踏两只船? 云晴玉转而一想,横竖女儿现在都没有定下来,也算不得是脚踏两只船,便也由着她去了,只是问了句:“订好位置了吗?” “还没订。” “成,你先回去,回头我让人帮你订。” 傅清雨看了眼云晴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离开云晴玉办公室之前,云晴玉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以后出门在外警醒点,我和你爸只有你这么个女儿。” 傅清雨没应声,头也没回的离开。 回到自己办公室刚坐下不久,内线电话再次响起。 电话还是云晴玉打过来的,告诉她她订的地方。 …… 宁熙晨下午没去上班,本来想在书房里看会儿书,可看了半天,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不和谐的画面。 忽地,桌面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宁熙晨手一抖,手里的书本“啪”的掉落在地,重重的砸在自己的脚背上。 宁熙晨叹了口气,抓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没等他开口,宁子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你和傅家那姑娘怎么回事?” “咳!”宁熙晨掩唇轻咳一声,弯身将地上的书本捡起,“怎么了?” “你昨晚把人抱回家了?” “……” 宁子翼人脉广,再加上昨晚的事也没有刻意交代过不许说出去,所以宁子翼会知道也不奇怪,宁熙晨仍旧没回答,重复问:“怎么?” “没什么,只是确认一下。” “嗯?” “妈让我给你物色适龄千金,你自己找了对象的话,我就不必忙了。” “……” 提起母亲催婚的事,宁熙晨就头疼。 老大在部队,母亲手伸不到那边,可他人在A市,随时就能杀过来训他一顿,宁熙晨不得不开始考虑,再这么下去他要不要申请调离。 电话那头的宁子翼安静了片刻,突然又开口问:“听子希说,你追傅家那姑娘一个多月还没把人搞定?” 宁熙晨黑了脸,而且刚才明明还在问他和傅清雨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就上升到他追傅清雨来了。 没等宁熙晨开口询问,就听宁子翼解释说:“子希在我旁边,刚来。” 宁熙晨:“……” “适当强势些,手段别吝啬,早点儿把人追到手定下来。”宁子翼顿了顿,语气凉凉的继续说:“我是搞房地产的,不是开婚姻介绍所!” “……”没法愉快的聊下去了,挂断宁子翼的电话,宁熙晨摁了摁眉心,正要把手机放回桌上,手机忽然又震动了下,有新信息进来。 【宁先生,我今晚约了人,就不和你去吃饭了】 宁熙晨:“……” 第244章 番外4 你被戴绿帽了 下班的时候,傅清雨快给许章政打了个电话过去,和许章政说她要请赵瑾瑜吃饭,许章政要不要一起。 许章政一听要和赵瑾瑜去吃饭,开心得尖叫了一声,随后顿了下,语气就蔫了,“清雨,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有事?” “我今天休假,一大早就去我姑姑家了,要七八点才能回。” “……” 傅清雨沉默片刻,直接挂断了电话。 打开通讯录,又给傅烟雨打了个电话过去。 傅烟雨一听傅清雨要和自己吃饭,先是和许章政一样,惊喜的尖叫了一声,紧跟着语气闷闷的说,“姐姐,我爸爸妈妈回来了,不能去。” 傅清雨:“……” 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傅清雨一抬头,就看见赵瑾瑜双手环胸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正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傅清雨没有直接挂断电话,温声哄了傅烟雨一会儿,才收了线。 没人陪,没办法,傅清雨只好和赵瑾瑜单独出去。 吃饭的地点是云晴玉选的,就在“闻香”。 傅清雨和赵瑾瑜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小包间。 斜对面的包间,宁子希刚从里面出来,恰好就看到了傅清雨和赵瑾瑜。 傅清雨宁子希见过,赵瑾瑜,宁子希不认识,只知道是个男人。 心下一动,推回包间里,摸出手机给宁熙晨打了个电话过去。 包间里的顾云初见宁子希又回来了,愣了下,“你不是去上洗手间?” 宁子希没理顾云初,走到小沙发坐下,电话一通,立即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二哥,你被戴绿帽了。” 电话那头的宁熙晨:“……” 正喝着茶的顾云初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不停的拍着胸口咳嗽着。 妈的混蛋宁小四,你要不要一开口就雷死人! 还有,宁二哥什么时候脱单了? 顾云初很好奇,慌忙从桌上的纸巾盒了抽了两张纸巾胡乱的擦了擦嘴,就往宁子希身边凑,想要听一听。 很显然,电话那头的宁熙晨也被雷得不轻,好一会儿都没吭声。 “二哥?”宁子希喊了声。 宁熙晨轻咳一声,温声问:“小四你看到谁了?” “咱大院的家隔壁的那个。”宁子希顿了顿,“还有一个男人,不认识。” 一旁的顾云初听到了,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宁家在大院的那个家,又继续努力回想那个屋子隔壁都住着谁。 嗯,好像一边是郁家,另一边……是他表哥和表嫂的家。 那么能给宁二戴绿帽的人是…… 顾云初:“……” 想明白了,顾云初没再继续听下去,起身走出了包间。 宁子希看了眼顾云初,唇角缓缓勾起,继续对电话那头的宁熙晨说,“二哥,云初去帮你打探敌情了。” 另一边,宁熙晨听着弟弟的话,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两个人哪里是帮他什么,简直就是幸灾乐祸在给他找麻烦。 宁熙晨呼了口气,轻声说:“没什么事,挂了。” “二哥,你不管管吗?”宁子希问。 宁熙晨气笑了,“名不正言不顺,怎么管。” “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渣了,你都带人家回家了还不给人家正名?” “……没事挂了!” 宁熙晨说着,拿开手机,按下挂断键。 谈恋爱什么的,可以,前提是暂时不结婚。 不过,就算有人愿意等他,他也不乐意让人家白等。 宁熙晨沉默片刻,打开QQ空间,随意翻了一下,翻到了许章政发的一条说说,内容是:失去了和男神吃饭的机会,哭唧唧。 下面还有条评论:失去了和姐姐吃饭的机会,哭唧唧。 嗯,傅清雨和许章政的男神去吃饭约会了。 许章政的男神,宁熙晨知道,赵家那个,赵瑾瑜。 现如今,傅清雨的助理。 赵家公子跑去给傅清雨当助理,难免让人遐想。 宁熙晨反复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两段文字,陷入了沉思。 如果他没记错,傅清雨,赵瑾瑜,青梅竹马。 …… 落座后,傅清雨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点了个自己最喜欢吃的,就把菜单递给赵瑾瑜。 赵瑾瑜没有接,双手交握手背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傅清雨,“你点吧,我不挑,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傅清雨挑了挑眉,立即又点了两个辣的。 她记得,赵瑾瑜不能吃辣! 点完餐服务员下去后,门才关上没两秒,又被人从外面推开。 傅清雨和赵瑾瑜同时转头看去,就看见顾云初出现在了包间门口。 傅清雨愣了下,“小舅舅?” 坐在傅清雨对面的赵瑾瑜闻言,立即跟着喊了声:“小舅舅。” 哪怕,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其实比他大不了几岁。 莫名其妙多了个“外甥”的顾云初嘴角轻抽了下,一步踏进包间里,反手将门关上,走到傅清雨身旁坐下,问傅清雨:“小男朋友?” 傅清雨说:“不是。” 赵瑾瑜看了傅清雨一眼,“正在努力变成是。” 傅清雨:“……” 见状,顾云初算是明白了,原来又是一个追他小外甥女的男人。 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赵瑾瑜赶走,别看他和宁子希关系好,但其实只要是能让宁家人心塞的事情,他都挺乐意做的,除了他不敢惹的宁老大之外。 “好吧。”顾云初拍了拍傅清雨的肩膀,扫了赵瑾瑜一眼,站起身,“你们两个继续约会,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傅清雨不悦的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解释一下,赵瑾瑜先傅清雨一步,笑呵呵的对顾云初说:“多谢小舅舅成全,改天请小舅舅吃饭。” 一口一个小舅舅,喊得比傅清雨这个正牌外甥女更加顺溜。 相较于傅清雨的不满,顾云初那是没有半点儿的不满啊,甚至觉得,要是宁二真的对他外甥女有意思,可能接下来真的会有好戏看了。 顾云初回到隔壁,宁子希看到他立即问:“那男人是谁?” “啊!”顾云初拍了下额头,“忘记问了。” 宁子希:“……” …… 傅清雨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这一顿,赵瑾瑜也没有开过口。 直至两人都快吃饱了,赵瑾瑜放下筷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傅清雨,神情柔和下来,“时间还早,要去看电影吗?” 傅清雨摇了摇头,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不了,回去睡觉。” 昨晚整夜没睡,中午也只是小眯了一会儿就出门去上班了,她现在除了睡觉之外,什么都不想。 赵瑾瑜看得出傅清雨眼底的疲惫,也没有勉强。 两人是各自开车来的,回去的时候自然也各自开车回去。 傅清雨回到大院,洗完澡就直接睡下了。 隔天早上开车去上班,车子刚开出院子门口,就遇到了同样从隔壁院子里出来的宁熙晨的车子。 宁熙晨滑下车窗,笑容温和的和傅清雨打了声招呼:“傅小姐,早。” “宁先生,早。”傅清雨轻轻颔首,没再停留,直接驱车离开。 宁熙晨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车子,心情莫名其妙的,突然就不太好了。 转而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便也不奇怪傅清雨会对自己冷脸了。 宁熙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驱车去到单位,给傅清雨发了条短信过去。 另一头,傅清雨回到办公室坐下,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才看到宁熙晨发过来的短信,内容:傅小姐,晚上一起吃饭 傅清雨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响,回复过去:好 下午下班,赵瑾瑜凑到傅清雨面前,“傅清雨,一起吃饭?” 傅清雨用笔头推开赵瑾瑜的脑袋,“有约,不去。” “好吧。”赵瑾瑜语气听起来有点儿失望,只不过失落了小片刻的时间,立即又笑嘻嘻起来,“那明晚一起?” 傅清雨没有立即应下,“明天再说。” 两人一起搭乘电梯下到一楼,出了公司,赵瑾瑜一眼就看到了宁熙晨,顿时明白过来约傅清雨的人就是他,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闷。 “傅清雨。” “嗯?” 赵瑾瑜上前一步,抬手搭上傅清雨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你约的人是宁熙晨?你们在一起了?” 傅清雨面无表情的偏过头看了赵瑾瑜一眼,鉴于现在是下班时间,赵瑾瑜不再是自己的助理而是老同学,回答了他,“没有。” 赵瑾瑜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松开了傅清雨,“那就好。” 傅清雨没再理他,朝宁熙晨走了过去。 早在傅清雨和赵瑾瑜刚从公司门口出来时,宁熙晨就看到了他们。 自然而然的,也看到了赵瑾瑜的手搭在了傅清雨的肩膀上。 傅清雨不排斥赵瑾瑜。这是宁熙晨的第一反应。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傅清雨唯一一个不反感的男人,宁熙晨怔了下。 眼见着傅清雨走近了,宁熙晨没再多想,替傅清雨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吃完饭回到大院,宁熙晨在自家院子里停了车,却没有开车门锁,扭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傅清雨,温声开口:“听云初说,赵瑾瑜在追你?” 第245章 番外4 你离她远点! 傅清雨有些意外宁熙晨居然会问起赵瑾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宁熙晨顿了下,把锅丢给顾云初,“云初说的。” 确实是顾云初说的,不过顾云初并没有告诉宁熙晨那个男人是谁,因为就连顾云初自己,都不知道追他小外甥女的男人是谁。 只是因为今晚看到赵瑾瑜手搭在傅清雨肩膀上傅清雨没拒绝,宁熙晨轻易就猜出昨晚和傅清雨一起吃饭,还扬言要追求傅清雨的男人是谁了。 既然和傅清雨吃饭的人是赵瑾瑜,那么许章政的男神,就是赵瑾瑜无疑。 闺蜜喜欢的男人喜欢自己,宁熙晨有些好奇傅清雨会怎么解决。 傅清雨沉默半响,压低声音说:“不要告诉许章政。” 这件事,谁知道都可以,唯独许章政,她想瞒着。 “好。”宁熙晨笑着答应,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低头看着车内的傅清雨,眸色微深,“帮你上药?” 傅清雨身子僵了下,面色有些尴尬,“多谢宁先生,我可以自己来。” “自己擦药?不见得傅小姐会这么乖。”宁熙晨弯下身,探身进车内,替傅清雨解安全带,“身上的伤没好,暂时不要洗澡,擦擦身子就好。” 傅清雨看着面前这个替自己解着安全带,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男人,嗅着他独有的体香,面皮有些发热,喉咙一时间又干又哑,“宁先生不……” “傅小姐。”宁熙晨维持着替傅清雨解安全带的动作,偏头看着傅清雨,距离近到一不留神就会碰到对方的鼻尖,两人的目光皆逃无可逃,“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来,又有什么区别?” 是这个道理,可是……傅清雨闭了闭眼,“宁先生,男女授受不亲。” “傅小姐放心,除了擦药之外,不该看的不该碰的,我有分寸。”宁熙晨没有说的后半句是:虽然我全看都看过了,摸也全都摸过了。 不过,就算宁熙晨不说,傅清雨自己也想到了,甚至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那天和他滚上床的场景,面皮更热了几分,没吭声。 “乖女孩。”宁熙晨只当她是答应了,手臂穿过她的后背和腿弯,将她从车子里抱了出来,往屋子门口走,“有点轻,你可以再吃胖点。” 傅清雨仰头看着宁熙晨的侧脸,小声说:“我可以自己走。” 她腿脚明明好好的,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宁熙晨总要抱她。 “好。”走到屋子门口,宁熙晨将傅清雨放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将门打开,侧身让到一旁,让傅清雨先进去。 和昨天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动作,傅清雨坐在宁熙晨的床上,背对着宁熙晨,当着宁熙晨的面,慢吞吞的将上衣脱了下来。 房间里的灯很亮,宁熙晨清晰的看见了傅清雨背后的那些被她自己弄出来的伤,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又红又肿,不知道傅清雨是怎么忍得下的。 宁熙晨目光沉了沉,伸出手,食指轻触了下傅清雨背上的伤,“疼吗?” “挺疼的。”傅清雨如实说,“不过比起以前在部队,算不得什么。” 她刚进部队的时候,每天跟着部队其他人一起做各种体能练习,那会儿弄出来的伤比起现在惨不忍睹多了,她怕丢脸始终都忍着不敢叫不敢哭。 隐忍的时间一长,就变成习惯了。 部队的生活宁家的几个男儿都体验过,宁熙晨知道是怎么样的,闻言没再说什么,开始认认真真的往傅清雨后背抹药膏。 谁也没再开口,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偶有两声树叶沙沙的声音传来。 傅清雨静静的坐着,目光放空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任由宁熙晨在自己的背上涂涂抹抹,身体从一开始紧张的紧绷 ,慢慢的松懈下来。 那种麻麻痒痒的感觉跟随着他的指尖游走,不过傅清雨已经不再像昨天那样惊讶茫然到不知所措,反而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有些习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熙晨突然开口:“你打算接受赵瑾瑜?” “没有。”傅清雨摇了摇头,偏头看向宁熙晨,“为什么这么问?” “云初说你们一起吃饭约会。” “他跑来给我当助理,请他吃顿饭很应该。” “嗯。”宁熙晨食指在傅清雨尾椎骨上停顿了一瞬,挖了些药膏,轻轻的抹上去,“傅小姐还年轻,没必要这么早结婚。” 傅清雨沉默着,没再应声。 她也不想这么早结婚,关键是她母亲急。 “赵瑾瑜知道你排斥男人触碰的事情吧。”宁熙晨看了傅清雨一眼,继续说,“你不排斥他,但如果不打算接受他,还是不要给他任何希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熙晨今晚和自己谈起赵瑾瑜,不过听着他的话,傅清雨觉得有点儿道理,低下头若有所思起来。 宁熙晨见傅清雨不吭声了,眼底极快的划过一丝笑意。 把傅清雨身后她自己够不着的地方涂抹完,宁熙晨将手里的药瓶塞进傅清雨手里,“好了,我先出去。” 傅清雨手中的药瓶,和昨天她拿走的那个一模一样,“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买了两瓶。”宁熙晨站起身往外走,没忘帮傅清雨把门关上。 傅清雨看着手里的药瓶,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他这算是,愧疚? …… 隔天晚上,不管是宁熙晨还是赵瑾瑜,谁都没能约成傅清雨吃饭。 云晴玉有些不舒服,让傅清雨去替她和客户吃顿饭。 那个客户是位老客户了,比较老实,所以云晴玉才放心让傅清雨去。 不过云晴玉却忘记了,那位老客户既然约了她,肯定也会再约其他人过来,其他人可就未必会这么老实。 饭桌上,虽然赵瑾瑜和那位老客户替傅清雨挡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挡不掉,一顿饭下来,傅清雨被灌了不少酒,酒气上脸整张脸都红红的。 傅清雨本来就长得漂亮,此刻喝了酒微醺着,那张漂亮的脸蛋愈发的娇翠欲滴,尤其是那嫣红的唇,让在座不少男人都直了眼,想一亲芳泽。 傅清雨不介意被人看,赵瑾瑜却介意得不得了,尤其傅清雨这副模样。 眼见着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赵瑾瑜连忙扶着傅清雨站起身,被灌了好几倍酒后,终于成功的带着傅清雨离开了包间。 “这群王八蛋,全都不安好心。”赵瑾瑜扶着傅清雨,咬牙切齿的低骂了句,正要把走路走得歪歪扭扭的傅清雨抱起来,肩膀忽然一紧,人猝不及防的被用力的推在了墙上,背抵着冰凉的墙壁。 赵瑾瑜看着脸色泛红神情却很冷傅清雨,紧张得用力咽了下口水,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哑声说:“傅清雨,你喝醉了。” “我知道我喝醉了。”傅清雨手仍旧按在赵瑾瑜的肩膀上,将他按在墙上,氤氲着雾气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赵瑾瑜的唇。 傅清雨没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知道,是不是每个她不反感的男人,她都能够和对方拥抱接吻。 赵瑾瑜被傅清雨盯得心底有些发毛,“傅清雨,我送你回家吧。” “好,不过在那之前,”傅清雨踮起脚尖,将自己的脸朝赵瑾瑜的脸凑了过去,声音轻轻的说,“我想亲你,你让不让?” 亲他?赵瑾瑜双眼一亮,欣喜若狂。 让啊,当然让! 正要开口说随便亲,一道不适时宜的怒喝声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赵瑾瑜下意识扭头一看,就看见许章政正站在不远处,通红着双眼气呼呼的瞪着他们,脑袋懵了一懵,心里不停的叫嚣着“卧槽”。 “赵瑾瑜,你放开清雨!”许章政气急败坏的跑过去,动作蛮横的将傅清雨从赵瑾瑜面前拉开,半扶着傅清雨,瞪向赵瑾瑜,“你离她远点!” 赵瑾瑜看着气呼呼的许章政,只觉得又好气又无奈。 要不是看在她是傅清雨闺蜜的份上,他还真不想受她的气。 赵瑾瑜拿许章政没办法,心里因为错失了心上人的吻而滴着血,却不得不笑着说:“正好我和傅清雨都喝了酒,不能开车,你送我们回去。” 许章政哼了声:“不送你,你自己回去!” 赵瑾瑜:“……” 看看,这种追求者,像话?她是傅清雨的追求者吧! 许章政扶着傅清雨往电梯口走,才走出两步,忽然被一道身影拦住。 看见来人,许章政目光一亮,“宁家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她是跟着家里人一起来的,不过是因为生气,迫不及待的想将傅清雨送赵瑾瑜面前拉开,才会将傅清雨带走。 现在见到宁熙晨正好,有顺风车可以搭,不用她扶着醉鬼去外面拦车。 赵瑾瑜也看见了宁熙晨,浑身立即竖起警戒,快步走到许章政身侧。 “过来吃饭。”宁熙晨轻声解释着,目光落在了醉醺醺的傅清雨身上。 随后在许章政惊讶的目光以及赵瑾瑜的瞪视下,将傅清雨抱了起来,“刚才我过来的时候遇到你母亲,她正四处找你,你过去吧,我送她回家。” 第246章 番外4 差点儿就 “哦,哦好。”许章政惊讶得快说不出来了,结结巴巴的,“我……你送她回去,我先……先回去找我妈,再见。” 许章政说完,也不管赵瑾瑜乐不乐意,连拖带拽的把赵瑾瑜一起拉走。 那两人离开后,宁熙晨抱着傅清雨往电梯的方向走。 才走出几步,忽然看到电梯口那边站着几道熟悉的身影,稍稍迟疑了一下,立即转过身,往安全通道走去。 醉了酒的傅清雨依然很安静,和平时不同的,就是小动作太多。 从三楼下到一楼的这一小段路里,傅清雨一双手极其不安分的,上上下下的将宁熙晨的脸和胸膛全摸了个遍。 而且不止摸一遍,还来来回回的摸。 折腾得宁熙晨很是无奈,想丢又没舍得丢,“傅小姐,摸够了吗?” 然而醉猫并不能听出他话里让她撒手别乱动的意思,还煞有其事的板着小脸说:“还没有,你再让我摸摸,我给你钱。” “……”宁熙晨哭笑不得。 下到一楼,宁熙晨从安全通道口离开,走回车子停放的地方,将傅清雨放下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后,又将人抱起,塞进车里。 绕到驾驶座刚做进去,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又摸了过来。 宁熙晨眼皮跳了跳,深呼吸一口气,两根手指捏住傅清雨的手腕。 没等他开口训斥傅清雨两句,就听傅清雨不悦的低喝了声:“松手!” 宁熙晨:“……” 手一抖,捏在两只中的那只手挣脱开,又摸了过来。 不过也算安分,来来回回都在胸膛上乱摸,没去碰别的地方。 宁熙晨重重的呼了口气,移开目光,强迫自己无视身上胡作非为的那只手,抖着手发动车子,驱车回大院。 那家酒楼离大院不算远,十分钟的路程。 很短,但宁熙晨开着车子,却出了身八百米短跑的热汗。 车子停在自家院子里,宁熙晨气喘吁吁的,浑身都是汗水,就像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慌忙抓住傅清雨不安分的手,“傅小姐……” 话才刚出口,蓦地卡主。 宁熙晨惊愕的看着傅清雨伸过来的另一只手,整个人懵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重重的咳了几声,泛红着脸,把傅清雨的手从自己的腰带上拿开,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傅小姐,我送你回……” 话同样没说完,话音再次顿住,宁熙晨哭笑不得的看着双手双脚并用,从副驾驶座那边爬过来,正吃力的往自己身上爬的傅清雨。 见过不少醉酒耍酒疯的女人,但像傅清雨这种,醉了就往男人身上乱摸不停揩油,甚至还往男人身上爬的,宁熙晨还是第一次见。 宁熙晨叹了口气,没将傅清雨推开,扶了扶她,让她在自己腿上坐稳。 傅清雨在宁熙晨怀里找到舒适位置坐好后,就像只树袋熊一样长开双臂抱着宁熙晨,乖乖的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傅清雨酒量其实不错,不轻易醉,可一旦喝醉,就会一改平日反感触碰男人的毛病,只要是个人在跟前站着,不是亲就是摸。 也是许章政和赵瑾瑜没见过傅清雨醉酒不知道,才敢把傅清雨交给宁熙晨,如果换成傅烟雨,打死她都不会然人接近醉酒的傅清雨。 宁熙晨低下头,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突然静下来的傅清雨,面色柔和下来,忍不住抬起手轻抚着她的发,一下又一下。 静静的感受着怀里人的乖巧,宁熙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才在酒楼走廊里看到的傅清雨壁咚赵瑾瑜的画面,想到要是他今晚没有跟着她去,她现在爬的人可能就是赵瑾瑜了,眸色不由得一沉。 心思微转,低下头,凑到傅清雨耳边,声音低低的问:“刚才在酒楼的走廊里,你想对赵瑾瑜做什么?” 傅清雨听到宁熙晨的问话,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小声嘀咕着说:“赵瑾瑜啊,我想亲他,没亲到。” 听着傅清雨的话,宁熙晨整张脸都黑了。 “为什么想亲他?” “不亲白不亲。” “……” 傅清雨突然抬起头,酒气氤氲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宁熙晨,忽然抿唇笑了笑,轻声问:“我想亲你,让不让?” 和刚才在走廊她要亲赵瑾瑜时一样的对话,宁熙晨眼皮又是一跳。 宁熙晨没有吭声,只是垂眸看着傅清雨。 傅清雨也没打算听对方回答,不管让不让她都是要亲的。 眼下见宁熙晨不吭声,傅清雨只当他是等着自己亲,于是双手扶住宁熙晨的肩膀,直了直身子,朝宁熙晨的唇凑了过去。 唇瓣相触那一瞬,宁熙晨想,酒其实是个好东西。 与此同时,大掌按住傅清雨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有些事情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 当刺痛感传来,傅清雨脑子里的酒意瞬间褪去了大半,猛地清醒过来,慌忙扶住宁熙晨的肩膀稳住身子,脱口喊:“宁先生!” 一抬头,对上宁熙晨那双褐色的双瞳,浑身一个激灵,用力推了下宁熙晨,整个人往旁边一倒,连滚带爬的回到了副驾驶座上。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傅清雨背对着宁熙晨不敢去看他,双手紧紧的抱着膝盖,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 尤其是听到身后有金属扣碰撞的声音传来,整张脸红得几乎滴血。 傅清雨懊恼得不行,去饭局之前就提醒过自己要时刻警醒点儿,也没想到那群老男人这么凶狠,不停的找借口灌她喝酒,让她推都推脱不开。 一想到因为喝醉了差点儿亲了赵瑾瑜,还被许章政看到了,紧跟着又不知恬耻的占宁熙晨便宜,吃了亏错的还是自己,傅清雨就后悔得不得了。 先不说明天该怎么和许章政解释,就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熙晨了,尤其是刚才真的还差点儿就…… 正胡思乱想间,身后的动静逐渐的停了下来,车窗也被打开,微凉的夜风吹进来,两人都冷静了不少。 傅清雨仍旧背对着宁熙晨,默不作声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掩唇轻咳一声,哑着嗓子说:“多谢宁先生送我回来,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回应她的,是车门被打开又被重重的关上的声音。 紧跟着,面前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宁熙晨站在车外,一手扶着车门,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脸上的温和笑容和平日无异,说出来的话却多了丝责备的意味,“身上有伤还喝酒,不想好了?” 傅清雨低下头,下意识咬了咬下唇。 下唇的伤还没好,一吃疼,立即又松开来。 宁熙晨弯下腰,牵住傅清雨的手,将她从车里拉了出来,另一只手反手将车门关上,牵着傅清雨走出自家院子,送她回到隔壁的院子门口。 偏头看了眼还低着头的傅清雨,心头一软,抬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温声说:“回去吧,别碰水,早点睡觉。” 傅清雨支吾着应了声,从宁熙晨手心抽回手,低着头快步跑进院子。 抖着手从随身的包包里摸出钥匙,试了几次才成功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宁熙晨仍旧站在原地,看着傅清雨进去后,又静静的盯着那扇紧闭的屋门看了半响,轻轻的呼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回到隔壁,宁熙晨拿了浴袍钻进了卫生间。 温热的水从头顶上洒落,宁熙晨闭着眼,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刚才车内那一幕,以及那一霎的感觉,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 …… 刚踏进办公室,赵瑾瑜又拦了上来。 傅清雨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着他,“有事吗?” 赵瑾瑜双目紧盯着傅清雨,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昨晚你喝醉了,宁家那位二少爷送你回去。” “我知道。”傅清雨点了点头。 “但是你喝醉了。” 傅清雨看着赵瑾瑜愤怒中带着丝紧张的脸,只觉得有些好笑,绕过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漫不经心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有没有占你便宜?” “……” 傅清雨脑海中蓦地划过昨晚在宁熙晨车上的纠缠,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耳根子也开始有些发烫,脸上仍旧面色不改,“没有,怎么了?” 赵瑾瑜没吭声,微眯着双眼盯着傅清雨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异样。然而让他失望了,傅清雨神色自若,半点儿不正常都没有。 见赵瑾瑜不说话,傅清雨挑了挑眉,指着自己桌面上的杯子,“麻烦帮我倒杯水进来,谢谢。” 赵瑾瑜看了眼傅清雨,走过去拿起她的杯子,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几乎是他刚踏出办公室门口的那刻,傅清雨几不可察的呼了口气。 昨晚,也算不得是宁熙晨占她便宜吧。 说到底,是她撩拨在先,宁熙晨没把她丢出去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如果被她那样撩拨他都没反应,她才要觉得宁熙晨有问题。 所以哪怕差点儿就那个什么了,傅清雨也并不生气。 就算要生气,也只是生自己的气。 是她太过自信了,以为自己喝不醉。 赵瑾瑜端着水回来后,傅清雨盯着赵瑾瑜手里自己的杯子看了会儿,突然问:“昨晚小政你有没有和小政说什么?” 第247章 番外4 想见你 “我能和她说什么。”赵瑾瑜被气笑了,将杯子搁在傅清雨桌面上,眼底隐着怒意和受伤,冷声低吼,“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对我不公平!” 傅清雨垂了垂眸,没吭声。 办公室内霎时间安安静静的,因为赵瑾瑜的话,气氛都凝固了几分。 良久,傅清雨抬眸看向赵瑾瑜,眼底清清冷冷的,淡声开口:“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对于我来说,小政远比你重要。” 顿了顿,怕赵瑾瑜会迁怒许章政,又想到了宁熙晨说的不要给赵瑾瑜希望的那些话,傅清雨暗暗咬了咬牙,狠下心继续说:“当然,即便没有小政,我也不会喜欢你。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赵瑾瑜,你该懂的。” “你不会吗?”赵瑾瑜眼底的受伤再也掩饰不住,浑身发抖,几乎是吼出声来,“傅清雨,你敢说你没有对我动过心吗?” “我……” “如果没喜欢过,高二那年我生日你为什么答应跟我出去吃饭,肯和我牵手逛街?你不用骗我,如果不是因为许章政,你就不会躲我六年!” “……” “工作吧。”赵瑾瑜深呼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和疼痛,闭了闭眼,转身超自己的办公桌走去,背对着傅清雨,打开电脑认真工作起来。 傅清雨盯着他看了半响,心底一时间很是烦躁。 中午吃完饭回来,赵瑾瑜将写好的请假单递到傅清雨面前。 傅清雨愣了下,疑惑不解的抬起头看赵瑾瑜。 “我爷爷七十大寿,我得回去帮忙准备准备。”赵瑾瑜语气轻松的说着,脸上还挂着笑容,仿佛早上的争吵只是场梦一般。 傅清雨拿起笔,再请假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口问:“几号?” “下个月初。”赵瑾瑜拿走傅清雨签好的请假单,“到时候给你发请帖。” 下月初,九月份,正好是学生收假的时候。 今天已经二十号,没几天了。 赵瑾瑜离开后,办公室里就剩下傅清雨自己一个人。 在赵瑾瑜就职的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把能帮她把他能做的事情全都做了,每件事都做得有条有理的,让她压力减少了不少。 现在人一走,很多事傅清雨不得不亲力亲为,一连几天都留在公司加班。 正好在那几天里,宁熙晨也没再给傅清雨打过电话。 好几次加班加得很晚,回去时从宁家门口路过,傅清雨都没看到他的车。 傅清雨想,大概是那晚在车内发生的事情,让他们两人都觉得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所以宁熙晨干脆没有和她联系吧。 想明白了这点,傅清雨没再纠结下去,全新投入到工作上面。 事实上,傅清雨猜得并不正确,宁熙晨不找她,不是不敢面对她,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意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 当初人是自己拒绝的,现在再想要,估计会被当成神经病。 更惨一点儿的,就是傅清雨根本不相信。 宁熙晨让自己埋在工作堆里几天,没敢再回大院,住在单位的宿舍里,怕见到她又忍不住去找她说话。 刚把手头上的最后那点儿事情处理好,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宁熙晨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 电话是席如巧打过来的,这段时间席如巧隔三差五打电话给他,约他出去吃饭,只不过他先前因为约了傅清雨没有答应过她,后来又因为自己和傅清雨理不清的事,分不出心思去应付她。 宁熙晨捏了捏眉心,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一通,席如巧抱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宁熙晨,你好久好久没有来找我了,我马上就要上学了,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啊?” 宁熙晨呼了口气,温声说:“我最近忙。” “再忙也要吃饭啊!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时代广场那边那家‘闻香’的菜味道很不错,我想和你一起去吃。” 听着席如巧近乎哀求的话,换作以前,宁熙晨只要有时间能去,心一软肯定就答应了,可现在,他却迟疑了。 他劝傅清雨不接受赵瑾瑜就不要给赵瑾瑜希望,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心中当即就有了决定,语气仍旧温和的和席如巧说,“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时间,快要上学了,你也别到处乱跑,乖乖听你爷爷的话。” “我不……” “如果没什么事,先挂了。” 宁熙晨没有继续和席如巧再说下去的欲望,直接挂断了电话。 指尖在手机上停顿片刻,宁熙晨又拨了个电话出去,“吕小姐。” “哟,宁学长啊,有事吗?” “有事。” …… 晚上有个酒局,地点在一家名叫“风色”酒吧。 酒局,顾名思义就是一群人何在一起喝喝酒,顺便谈谈生意,但因请傅清雨来的人是公司里的一个大客户,傅清雨推脱不开,只好过去了。 只不过这次赵瑾瑜不在,云晴玉让公司里的几个公关陪傅清雨一起去。 几个美女公关面对这种场合得心应手,一句“小傅总对酒精过敏”便为傅清雨挡去了不少酒,可人都来了也不可能一杯都不喝。 有了上回的教训,傅清雨不敢再贪杯,喝了小半杯后,便换了果汁,走到角落坐下,安安静静的看着其他人。 这种场合,傅清雨说不上不适应,只是有点儿不喜欢罢了。 可即便再不喜欢,她也得在这里待到散场。 因为,这关系到公司和那位大客户之间下半年的合同。 那位大客户和其他人喝了会儿酒,醉醺醺的端着酒杯走到傅清雨身旁坐下,手臂伸过去就想将傅清雨搂进怀里。 傅清雨面色一变,迅速站起身,往旁边走了走避开男人的手,低垂着眼眸轻声说:“李总,抱歉,我去上个洗手间。” 说完,也不等那位大客户开口,拿着包包走出了包间。 被换作“李总”的男人看着傅清雨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搂空的手,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悦之色。 另一边傅家公司的美女公关见状,立即拿着酒杯凑到李总身旁坐下,和李总碰了下杯,仰头轻抿了一口酒,压低了声音娇声对李总说,“李总,那位可不是我们这些人,您对她下手,可就等于对傅家下手了呀。” 换而言之,动了傅清雨,傅家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李总面皮僵了一瞬,旋即脸上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傅小姐未嫁,我也离异了未娶,若是能把她娶回家,岂不是良缘一桩?” “娶我们小傅总?”公关美女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语气微凉,“李总,可别怪我不提醒你,你想要小傅总,总得问问宁家某位愿不愿意。” 一听到宁家,李总面色骤变,“A市宁家?” “可不是嘛。” “和宁家哪位?” “这,我就不好多嘴了。” “……” 李总若有所思在看着身旁在美女,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可是并没有,美女丝毫不心虚的回望着他打量的目光。 只片刻,李总心里就有了计量,重新端起放下的酒杯,伸手将美女搂进怀里,嘴巴朝她的脸凑了过去,“其实吕小姐你也很漂亮……” …… 其实包间里就有洗手间,傅清雨还是去了外面。 进洗手间洗了个手,傅清雨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就出去了。 一想到那个乌烟瘴气的包间,傅清雨心底就抗拒,很想一走了之,可想到自己一声不吭走掉很有可能带来的后果,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回走。 幸好回到包间之后,那位李总没有再来缠着她,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果汁,一直待到了散场,安然无恙。 傅清雨呼了口气,和公司里的几位美女说了声辛苦,驱车离开。 回到大院时,已经时凌晨时分了。 拿着衣服去洗了个澡出来,傅清雨边用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边往房间里的小阳台走。 夜风微凉,傅清雨站在阳台上吹着风,心底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烦躁感一点点的被抚平,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 擦了会儿头发,忽然有落地窗被推开的声音传来。 傅清雨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缓缓的抬起头,便见宁熙晨站在斜对面的阳台上,单手扶着落地窗,径直朝她望了过来。 这还是自那晚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想到那晚在车上的事情,傅清雨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宁熙晨却好似不受影响,浅笑了下,声音轻轻的开口:“傅小姐,怎么还没睡?” 傅清雨没回答,只是问:“宁先生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宁熙晨没说出来的后半句是:有点儿想见你。 傅清雨举起毛巾擦了擦头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静了片刻,宁熙晨再次开了口,“明天周末,傅小姐有兴趣去钓鱼吗?” 傅清雨对上宁熙晨温润的双眼,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说:“好。” 第248章 番外4 还有点喜欢 答应的话才说出口,傅清雨立即就后悔了。 又去钓鱼,孤男寡女的谁知道还不会发生那种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发现自己对宁熙晨的触碰不排斥后,不管是宁熙晨牵她的手,还是亲吻又或是更近一步,她都没有拒绝,每次都是等到事情就要进行到最后一步了才吓得把人推开。 她不认为自己是喜欢宁熙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拒绝呢。 但凡她硬气一点,他们两个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说到底,还是她面对宁熙晨时不够矜持。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对宁熙晨矜持过。 反而一直都,很正经的撩。 潜意识和习惯,果真是可怕的东西。 不过答应的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立即又改口说不去。 傅清雨很苦恼,小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面无表情的看着宁熙晨。 “那么,”宁熙晨眸中潋着笑,神色更温和了几分,“晚安,傅小姐。” 傅清雨嗯了声,“晚安,宁先生。” 互道完晚安,傅清雨回到房里,关上落地窗,把窗帘也拉上,走到床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钥匙,把空调打开。 头发还没有干,傅清雨索性把毛巾丢到床头柜上,去拿吹风机吹头发,边吹边想着,明天要不要把傅烟雨和许章政也一起喊去。 有她们,总不会再发生些什么。 把头发都吹干后,放好吹风机,将手机抓起,打开QQ,分别给傅烟雨和许章政各发了条短信过去。 然而,夜已经很深了,并没有人回她。 傅清雨等了会儿便没再等,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关灯睡觉。 这晚,傅清雨没有失眠,早早入眠还做了个梦。 一个和宁熙晨,抵死纠缠的,春梦。 梦里的她仿若置身云端,意识浮浮沉沉,道不清的感觉遍布全身。 忽地,就在即将要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 “啊!” 傅清雨低呼了声,惊醒过来,满头大汗的坐起身。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不停的喘着气,室内分明还开着空调,她整个人却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身都湿了汗。 傅清雨心剧烈的跳动个不停,抖着手从床头柜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落地窗的方向看了眼。 天还没亮,外面的天色还是很暗。 傅清雨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凌晨四点。 手机上安安静静的,她发出去的信息,还有没有人回复。 傅清雨把手机放回去,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气温再调低点,手里抓成一团的纸巾准确无误的抛进垃圾桶,一翻身,又睡了下来。 这一回睡下去后,傅清雨再也没能睡着。 很想让自己静下心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睛,宁熙晨的脸不停的在她脑海中晃荡,任她怎么赶都赶不走。 傅清雨郁闷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想了许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了。 直到外头天色大亮,才没再继续纠结下去,关掉空调,起床。 换了身衣服,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小表弟从门口路过。 云想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着傅清雨,小嘴甜甜的喊:“姐姐,早上好。” “嗯,早上好。”傅清雨应了声,没再理他,绕过他往卫生间走去。 同样刚从房里出来的林真真看到傅清雨,愣了一下,“清雨,今天周六不用上班,怎么不多睡会儿?” 傅清雨摇头,“睡不着,就起来了。” “睡不着?”林真真想了想,“是不是最近上火的东西吃多了?” 傅清雨应和着她的话,“应该吧。” “回头我给你弄点儿降火的。” “好。” 傅清雨走进卫生间,反手把门关上,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中精神不太好的自己,心里一时间是无奈又烦恼。 什么鬼玩意儿,她居然做那种梦,对象还是宁熙晨。 傅清雨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傅清雨回到自己房间,抓起手机看了眼,还是没看到傅烟雨和许章政回复过来,把手机丢进包包里,拎着包包下楼。 正要往外走,突然想起东西没拿,又转身走去储物间,翻出自己那根钓鱼竿,又拎出个云想平时用来过家家的小塑料桶。 云老路过出储物间的时候,看到傅清雨拿着钓鱼竿和小桶出来,脚步停顿了下,随口问了句:“又和宁家老二去钓鱼?” 傅清雨:“……” 外公他是怎么知道她又要和宁熙晨去钓鱼的。 云老像是看出傅清雨心中所想,笑了笑,得意洋洋的摸了摸下巴不存在的胡子,“除了他,你还会跟谁去钓鱼。” 傅清雨有些无语的盯着自己的外公,没吭声。 突然想到了什么,云老笑容一敛,“你怎么不早点儿说,现在我要给你准备鱼饵都来不及了,你们出去了自己去买吧,记得买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个牌子,也就那个牌子好使,其他鱼不上钩……” 傅清雨耐心的听着外公絮絮叨叨完,和舅舅还有舅妈打了声招呼,早饭都没吃,拎着鱼竿和小塑料桶,出了门,转个身往隔壁走。 …… 宁熙晨早就醒来等再门口了,正摆弄着手里的鱼竿,眼角的余光瞥见傅清雨走进了,唇角勾了勾,“傅小姐,早。” 傅清雨稳了稳心神,走到宁熙晨面前,“早。” 顿了下,看了眼宁熙晨手里的东西,“宁先生准备鱼饵了吗?” 宁熙晨笑,“吃完早餐再去买,来得及。” 收拾好东西,确定没有遗漏,两人上了车。 出了大院,两人先在大院外面吃了顿早餐,而后又去买了鱼饵,才往上次两人去过的那个地方行驶而去。 路程有点儿远,傅清雨索性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眼睛补眠。 等红绿灯的时候,宁熙晨抽空看了傅清雨一眼,视线落在她恬静的小脸上,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去到目的地,找到停车位将车子停稳,宁熙晨解开安全带,扭头看向副驾驶座上还没醒的傅清雨,没有出声喊她,只是静静的看着。 因为出门在外,傅清雨比较浅眠,停车没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驾驶座,见宁熙晨正看着自己,茫然了一瞬,立即清醒过来,“宁先生,到了吗?” “嗯,到了。”宁熙晨收回目光,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走到车尾,打开车子后备箱,将带来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 傅清雨也下了车,走到宁熙晨面前,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东西。 这次过来,两人除了拿了钓鱼竿和装鱼的桶,买了鱼饵之外,宁熙晨还买了两瓶矿泉水一些零食,另外还有油盐佐料之类的东西,都用一个袋子装着,宁熙晨把那袋东西连带鱼饵一起放在桶里拎着走。 时间还早,两人一同往上回去过的那个山涧走。 路上宁熙晨接了个电话,没有避开傅清雨,傅清雨也没有探听,四处张望着,注意力并不在宁熙晨身上,脑子里想的反而是昨晚的那个梦。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傅清雨很不想承认是因为自己白天里总想着和宁熙晨那个什么,所以晚上才做了那个梦。 她更愿意相信,她被宁熙晨荼毒了。 两人一起走进山里,眼见着就要到上次两人一起来过的那个地方了,宁熙晨还在继续往前走,傅清雨不解的看向宁熙晨。 宁熙晨电话还没挂,察觉到傅清雨在看自己,眉目间立即有笑意荡漾开,拿着东西的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伸手过去勾住傅清雨的手指, 傅清雨看了看自己被勾住的手指,没挣脱,任由他拉着。 走了一段路,宁熙晨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回裤袋里,松开傅清雨的手指,原本拎在左手的东西换到右手,空出来的左手将傅清雨整只手牵住。 傅清雨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脸上仍旧表情淡淡,微微仰起头看向宁熙晨,轻声问:“我们要去哪里钓鱼?” “再往里面走一些,有个湖。”宁熙晨温声解释着,牵着傅清雨的手松了下,五指动作十分自然的穿过傅清雨的手指,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傅清雨闻言,没再问,宁熙晨也没再开口。 牵着彼此的手,心思各异。 她想:他的手好大 他想:她的手好软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感觉很不错 又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两人终于来到一个小湖泊前。 小湖泊位于山林之间,位置比较隐秘,安安静静的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宁熙晨找了个不错的位置,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着手开始摆放鱼竿。 傅清雨站在他旁边看着他捣鼓了一会儿,才去摆放自己的。 弄好后,就地在自己的钓鱼竿旁坐了下来。 宁熙晨偏头看了傅清雨一眼,拎着那袋东西走到她身旁,将东西塞进她怀里,同时在她身旁坐下。 他倾身靠到她身旁,几乎将她半个身子搂进怀里,低下头看着她,柔声开口:“中午不下山,午饭吃烤鱼?” 傅清雨没立即吭声,认真的感受着宁熙晨的亲近,嗅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发现心底真的没有任何排斥感,甚至还觉得……很习惯,很享受。 嗯,还有点喜欢。 看来,她会做那种梦,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察觉到宁熙晨还在看着自己,傅清雨点了点头,“好。你烤。” “嗯,我烤。”宁熙晨俊美的脸上漾开了笑容,笑意涟涟的双眸愈发柔和,轻柔的声音里带了丝诱哄,“那,晚上在山庄过夜,不回去?” 傅清雨沉默片刻,心跳如鼓,脸上却依然没露出一丝一毫,绷着小脸面无表情的继续点头,“好。” 第249章 番外4 他想吃 孤男寡女一起外出过夜,可以很纯洁,也可以不纯洁。 傅清雨不知道自己是想宁熙晨纯洁点儿,还是想他不纯洁。 反正,心里头确实有点儿想和他在外留宿就对了。 也不知道是地方不行,还是鱼饵不够好,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人也才一人钓到了一条鱼,不多,不过正好够解决午饭。 宁熙晨让傅清雨在原地等着,自己则四处走走去找些干柴回来。 没有了宁熙晨的湖岸边,似乎更加的安静了。 头顶上空的阳光越来越热辣,连空气都是热乎乎的,傅清雨却恍若未觉,仍旧顶着烈阳坐在草地上,怔怔的看着水桶里来回转圈的鱼。 宁熙晨抱着枯树枝回来,看到的就是傅清雨盯着桶里的鱼发呆的画面。 阳光打落在她的小脸上,为她一贯清冷的脸覆上了一层柔和的薄光,有种别样的美,看着很不真实,却又很真实的映入了他的眼底。 宁熙晨静静站着,盯着傅清雨看了好半响,唇角缓缓勾起,抱着找回来的枯树枝走到离傅清雨不远的一块小空地。 那边地上没有草,旁边没有树木,很近湖边,烤完后一侧身就可以用双手掬水把柴火浇灭,处理得当不会有任何安全隐患。 傅清雨听到动静,回过身,便见宁熙晨正蹲在不远处,认真的摆弄着手里的枯树枝,动作看起来很娴熟,很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野外烤鱼,整个过程,宁熙晨都没有让傅清雨动手。 把烤完的第一条递给傅清雨后,又接着去烤另外一条。 傅清雨看着手里用枯树枝串着的鱼,嗅着从鱼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原始的鱼肉香味,用力咽了下口水,缓缓的将嘴巴凑过去,小小的咬了一口。 鱼在烤之前宁熙晨已经用折叠刀开肚处理过,内脏之类的东西全都清了个干干净净,除了要小心鱼刺之外,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野外自由生长的鱼的口感,远远不是市面上人工养殖的能比的。 宁熙晨烤的鱼,虽然闻起来没有烧烤摊上烤的那些加了各种各样香料的香气四溢,可味道却一点儿都不差。 傅清雨津津有味的吃着,看着那边还在忙碌的宁熙晨,心里暗暗在想,以后有时间多约宁熙晨出来钓鱼,让他烤鱼给她吃。 吃饱喝足,傅清雨洗干净手,眯着眼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走到另一边的一棵大树地下坐下,背靠着粗壮的树干,闭上眼睛小憩。 太阳很大,没有风,即便坐在树底下,也还是有些闷热。 傅清雨重重呼了口气,正要换个更舒适点儿的姿势,身旁忽然有人坐了下来,傅清雨下意识睁开眼睛,一转头,就对上了宁熙晨温润的双眼。 他笑容温和的问:“好吃吗?” 傅清雨点头,“好吃。” 顿了顿,“晚饭还可以继续吃。” 她从小都是这样,有了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就会想要一直吃一直吃,吃到腻为止,才肯罢休。 宁熙晨抬起手,食指拨开傅清雨额前的碎发,轻声说:“好。” 下午阳光太猛烈,两人谁也没有再跑到湖边钓鱼,任由钓鱼竿晃动多少次,都没有挪动半步。 傅清雨背靠着树干坐着坐着,突然觉得现在的这个姿势很不舒服,脖子很不舒服,脑袋干脆一歪,靠在了宁熙晨的肩膀上。 宁熙晨偏头看了傅清雨一眼,手臂从她背后穿过,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半搂进怀里,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确实,这样的姿势让傅清雨舒服了不少,以至于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傅清雨睡得很安稳,没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再次醒来时,人窝在宁熙晨的怀里,肌肤相贴着,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傅清雨好像有点儿能理解以前大热天她在学校小树林里看到的那些,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情侣们的心情了。 原来谈恋爱不仅仅是喝水就能饱,还不畏冷热。 傅清雨微微仰起头,睁大着眼睛看着宁熙晨。 宁熙晨也正看着她,褐色的双眸很深很沉,和平时相比,就像是褪去了笑容伪装,露出了最原本的模样。 胸腔里的那颗心隐隐又不安分的加速跳动起来,傅清雨正要收回目光,就见眼中的那张脸越来越近,他的双瞳缓缓的在她眼中放大。 傅清雨没有再动,静静的等他靠过来,等他的唇贴上她的唇。 对于两个人目前的关系来说,亲吻并不合适,可现在,却发生得一点儿都不突兀,很自然的,好像本来就该这么样的。 傅清雨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着他温柔的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亲吻,享受着这份好像很理所当然的亲密。 以前总觉得男人都太愚蠢太大男子主义,后来某一天,大概是因为觉得赵瑾瑜虽然蠢,但是不大男子主义,还对她好,她逐渐的就不排斥他了。 那时,赵瑾瑜即便作为她除了亲人之外,唯一一个不排斥不反感的男生,不管有没有许章政,傅清雨也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高二那年赵瑾瑜生日,她愿意陪他牵手逛街,一来是因为他生日,二来是因为她想知道,不反感是不是就是喜欢。 然而让她失望了,和他在一起,她没有别人说的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可宁熙晨,从一开始的敷衍追求,慢慢的习惯彼此的存在,演变成习惯彼此间的亲密行为,再到她现在面对他时会心跳加速,还会有那种既紧张又有点儿期待,有点儿欣喜的奇怪感觉。 傅清雨不禁想,她到底是不是喜欢上宁熙晨了。 她一时间想不明白,因为爱情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 正胡思乱想着,宁熙晨松开了她的唇,没有退开,额头和她额头相抵着,手掌轻抚她的脸颊,望着她的那双褐色的眼眸中潋滟着柔和的光。 “饿不饿?” “不饿。” 中午那条鱼挺大的,她吃到现在还有点儿撑。 宁熙晨眸色深了几分,声音也变得沙哑,“我有点饿。” 傅清雨愣了下,“那边的零食我没吃,你去吃点填肚子?” 宁熙晨:“……” 他想说的是,他想吃,她。 但见傅清雨看着湖边的那个袋子,似乎真的想要让他去吃零食,他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心底一时间又无奈又觉得好笑。 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宁熙晨看了傅清雨一眼,松开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眉头轻拧了下,按下接听键。 就在宁熙晨接下电话那刻,傅清雨也站起身,朝湖边走去。 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仰起头喝了一大口。 本来还没觉得渴,被宁熙晨亲完,她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的想喝水。 喝完一大口,尤不解渴,傅清雨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一来二回的手里那瓶矿泉水,就没了一大半。 傅清雨重重呼了口气,刚把瓶盖拧起,面前忽然有阴影覆下。 她怔怔的抬起头,就看见宁熙晨站在自己面前,缓缓的蹲下身来,和她目光平视,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表情。 她问:“有事?” 宁熙晨无奈的点了点头,“老大回来了,我要回宁宅一趟。” 这么一来,他们今天晚上就不能在这里过夜了。 傅清雨没有任何失望,也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很平静的说:“那就回去吧,如果急,你找个公交站把我放下就好。” 大不了花点儿时间转几次车,反正时间还早。晚饭前肯定能回去到。 “这几天我可能没时间陪你吃饭了。” “嗯。” “下周末有时间吗?” “周六赵瑾瑜爷爷七十大寿。” 这么说来,未来的五六天里两人可能都见不着面了。 宁熙晨露出个极其无奈的表情,“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傅清雨想了想,点头,“好。” 随后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开始着手收拾地上的东西,清理地上的垃圾。 宁熙晨想从傅清雨手里接过她的东西帮她拿,傅清雨摇头拒绝,伸出自己的右手,仰起头神色认真的看着宁熙晨,“牵手。” 宁熙晨轻笑了下,牵住了傅清雨伸过来的那只手。 和来时一样,牵着她的手离开。 宁熙晨自然没有随便找个公交站把傅清雨丢下,一路把她送回到大院,在大院门口停了车,把她放下。 进了大院,里面很安全,她自己走也不会有什么事。 傅清雨连带着宁熙晨的钓鱼竿和桶一起拿回去,回到舅舅家,舅舅一家人都不在,只有云老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 云老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是傅清雨,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年轻人,没嫁没娶孤男寡女的,他还以为那两人要在外面过夜呢。 “宁先生有事,就先回来了。”傅清雨轻声解释。 云老点点头,没有再问。 …… 之后几天,傅清雨没再见过宁熙晨,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公司最近又新接了个单子,赵瑾瑜请假不在,所有事情都落在了她的头上,一连四五天下午下了班她都要留在公司里加班。 和宁熙晨再一次见面,是在赵瑾瑜爷爷赵老的七十岁寿宴上。 第250章 番外4 她喜欢的模样 宁熙晨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打底,一根银灰色领带。正装的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的温文儒雅,一身贵气尽显他名门望族的身份。 总而言之,很好看,浑身上下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前提是,忽略他身旁的女人不计的话。 “在看宁熙晨?”赵瑾瑜递了杯果酒给傅清雨。 傅清雨接过,轻抿了一口,“你不去陪你爷爷粘着我做什么?” 从她进入宴会开始,赵瑾瑜就一直跟在她身旁,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 上回,她喝醉酒在酒楼走廊里差点儿强吻了赵瑾瑜的事情,许章政后来没有问,她也没有主动去解释,权当她喝醉酒做糊涂事揭过了。 两人要是再粘在一起,传出点风吹草动,这回许章政不可能不上心了。 她没有夺闺蜜所爱的习惯。 “我爷爷有的是人陪着,不差我这一个。”赵瑾瑜不以为然的说着,随手将手里的杯子放在身旁的桌子上,侧身看着傅清雨,“去见见我爷爷?” 傅清雨皱了皱眉,“我就不过去了,你去吧。” 如果她只是赵瑾瑜的同学,没有见的必要,可她现在是赵瑾瑜的老板,对方也是今天的寿星,不去见有点儿说不过去。 可如果让赵瑾瑜亲自带她去见,礼貌是足了,不过这个见面也变了味。 权衡之下,傅清雨宁愿让赵瑾瑜的家人觉得自己没礼貌,也不想让他们生出“自家孙子看上的姑娘很不错”从而想要撮合这种可怕的念头。 即便要去见,要去祝贺寿星两句,也是等赵瑾瑜走了再说。 赵瑾瑜看着傅清雨,没有动。 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下,眸光微闪,“傅清雨,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和你粘上关系。”傅清雨话说得半点儿不客气,不去看赵瑾瑜的脸色,端着酒杯,转身往会场无人的角落走去,没再理会赵瑾瑜。 然而傅清雨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之际,宁熙晨朝她看了过去。 “宁先生?” 市长千金见宁熙晨突然看向别处,循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宁熙晨收回目光,朝着市长千金举了举杯,“杜小姐,失陪。” 市长千金轻轻颔首,“好。” …… 好不容易赵瑾瑜不再跟着,傅清雨去找了自己的母亲,和她一起去见过赵老,厚着脸皮被赵家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从赵家人面前离开,傅清雨暗暗呼了口气,轻喊了声云晴玉,“妈。” “嗯?”走在前面的云晴玉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 “我想先回去。” “怎么?” “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傅清雨没回答,静静的看着云晴玉,没说话。 周围人很多,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云晴玉也不好在这里和傅清雨多说什么,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便把人放走了。 傅清雨离开宴会会场,直接开车回了大院。 还没睡下的云晴烨见傅清雨这么早就回来了,疑惑的问了句,“你不是和你妈去参加赵家那老头的寿宴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点儿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傅清雨轻声说。 云晴烨一听傅清雨不舒服,立即皱了眉头,担忧的问:“哪里不舒服,让你舅妈看看家里还有没有药,或者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傅清雨摇头,“舅舅不用担心。我先去洗澡了。” 云晴烨看着外甥女的背影,叹着气摇了摇头。 他这个外甥女,从小的独立,什么事情都喜欢往心里头憋着。 傅清雨回房卸了妆,拿着换洗的睡衣服,一头扎进了卫生间里。 洗完澡,刚把门拉开,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表弟。 小表弟扬起小脑袋,睁大着双眼看着傅清雨,“姐姐,我要尿尿。” 傅清雨侧身走了出去,把卫生间让给他。 小表弟大概急了,进去了门也没关,直接往厕所跑。 傅清雨看了他一眼,替他把门拉上,转身回房。 从周一到周六,连续上了六天的班,前面五天每天晚上还都加班到十点,周六晚上难得不加班了又要去参加赵老的寿宴,傅清雨真的累了。 人刚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不太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刚刚震动一下,傅清雨就被惊醒了过来。 捞过手机,先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了。 再看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傅清雨愣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听筒里安静了小会儿,温润的声音才听筒传进了傅清雨的耳朵里,“睡了吗?” 傅清雨下意识往阳台的方向看了眼,轻声说:“醒了。” 那头的人又沉默了片刻,温润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过来?” “现在?” “嗯。” 傅清雨迟疑片刻,说:“好。” 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起身下床。 外公和舅舅一家人已经睡下了,怕打扰到他们,傅清雨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开门出去,往隔壁宁家走。 看着浓郁的夜色,再看身后安安静静的屋子,想到屋子里酣睡的家人,傅清雨忽然有种三更半夜瞒着家里人跑去偷情的感觉。 嗯,有点刺激。 傅清雨去到隔壁,刚拐进院子,就撞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中。 傅清雨靠在他怀里,轻嗅了一下他身上的体香,借着月光看着他胸前的衣服,猜测他是刚刚才回来到,所以身上还穿着那套黑色西装。 毕竟是在院子门口,宁熙晨没抱多久,稍稍松开手,搂着她往屋里走。 进了屋,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按住,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吻。 傅清雨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欣然接受了这个吻。 当人倒在沙发上的时候,拉扯摸索更亲密的动作发生的更加的自然而然。 一个漫长的吻结束,傅清雨气喘吁吁的,双眼中似翻着一层水光。 宁熙晨拿出伸进她衣服里的手,双手手臂撑在她身子两侧,隐忍着某种情绪的双眸对上她的目光,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眉心亲吻了一下。 屋内很安静,只听得到两人有些错乱的呼吸声。 静默许久,宁熙晨突然开口:“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傅清雨下意识问:“去多久?” “少则一两年,多则三五年。” 傅清雨整个人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浑身的燥热立即消褪得无影无踪。 就连空气中的暧昧气氛,也都随之冷却了下来。 不管是一年,还是五年,对于傅清雨来说,都太过漫长。 她的喜欢才刚开始,就要被掐断了。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噤了声。 宁熙晨想问:你会不会等我 傅清雨想说:我不会等你 可都只说出一个字,便没有了下文。 不仅是因为对方也开了口,也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徐家那边的人即将出任要职,以徐家和宁家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宁家不希望宁熙晨继续留在A市就职,怕宁熙晨会落到徐家人手里。 虽然宁熙晨的离开也正是徐家愿意看到的,可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避免突发意外,权衡之下,宁老爷子更希望宁熙晨先避一避锋芒。 宁老爷子不太管事,可一旦决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调任的申请书,也是在宁熙晨不知情的情况下递交上去的。 等他收到上头通知,已经回天乏术了。 傅清雨看着宁熙晨近在咫尺的脸,很想像从前一样问一句:你喜欢我吗? 可他都要走了,喜欢与不喜欢,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他喜欢,她就会等? 不,她不会。 人的一生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比起浪费时间枯燥的等待,她更喜欢顺其自然的发展,这样对彼此来说都好,也不用承担任何不必要的风险。 “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 那就是后天了。傅清雨没再问什么,甚至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宁熙晨仍旧保持着趴在傅清雨身上将她禁锢在怀中的动作,温润深邃的双眸紧紧的她的小脸,也不吭声,一动不动。 他在等,等她问一句他喜欢喜欢她,等她问一句他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没问,没有再开口。 他不喜欢强求,所以让她等他的话他不会说。 对她有好感,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都是不争的事实。 可若说喜欢到不能失去,不见得,毕竟他们才相处了两个月。这一去,去多久他自己都不确定,她还很年轻,他不想用自己的不确定去绑住她。 她的人生还很长,或许还能遇到更好的。 如果他不是对她来说最好的,他没有强求的资格。 说到底,他们都太过理性。 …… 周日,一整天,傅清雨都没再见到宁熙晨。 直到晚饭的时候云晴烨才和她说:“熙晨和你说了吗,他要被调去C市了,明天就走,这份调任通知太过突然,这么匆忙,他这会儿肯定很忙。” 一旁的林真真听到了,惊讶的睁了睁眼,“宁先生要走?” “是啊。”云晴烨叹了口气,“我也是晚饭前才听说的,太突然了。” 昨晚他下楼喝水,正好看见走出门口的外甥女,便猜她是去隔壁了。本着撮合两人的念头,他也没去管,谁知道今天就听说宁熙晨要走了呢。 傅清雨静静的听着舅舅和舅妈说话,没有吭声。 面色如常的吃完饭,照常陪小表弟玩一会儿,就上楼拿衣服洗澡去了。 洗完澡出来回到房间,傅清雨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那一串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心想:这回是真的没有把它存进通讯录的必要了。 第251章 番外4 十八岁生日 云晴玉收到宁熙晨离开的消息,是在周一早上。 大清早的把傅清雨喊进办公室,看到人开口就问:“宁熙晨真的走了?” 傅清雨回答,“听说是今天走。” 至于到底走没走,几点走,她就不知道了。 云晴玉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女儿,“你就这点儿反应?” “不然呢?”傅清雨反问,“寻死觅活?” 才相处了两个月的时间,她还没喜欢宁熙晨喜欢到那个地步。他的离开,也只是让她觉得少了个可以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欣赏音乐会的人而已。 再多点,就是没了能和她牵手拥抱亲吻的男人。 难过说不上,只是觉得有点儿失落。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体会到喜欢的滋味,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人就走了,怎么能不失落。 云晴玉听着女儿的话,觉得奇怪了,“你不喜欢宁熙晨?” 不喜欢还跟人家吃饭逛街看电影,去人家家里过夜,她吃饱撑着? “喜欢。”傅清雨没有隐瞒,“不过,以后不会喜欢了。” 云晴玉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谁都年轻过,她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感情。和女儿差不多的情况,那人是学钢琴的,两人暧昧了一段时间,第一次亲吻过后以为这段感情有结果了,谁知道没几天人就拿着名额出国深造,毫不犹豫的把她抛下。 有的人,感情对于他们来说,远远不及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家族重要。 很显然,宁熙晨也是这样的人。 …… A市机场。 宁子翼要开会送不了宁熙晨,送宁熙晨的人是宁子希。 宁子希看了看宁熙晨手里的拉杆箱,有些不舍,声音闷闷的,“二哥,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咱家不差那个机票钱。” 前两年老大老二老三都不在,家里几兄妹就剩他和妹妹,好不容易把老二和老三给盼回来了,结果老二没呆多久又要离开了。 越长大,就越来越怀念小时候大家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五兄妹天天在一起打架吵嘴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都比现在各奔东西的好。 宁熙晨含笑点头,“好。” 话是这么应着,心里却明白,除非回来了就不走,不然恐怕不会回来了。 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宁子希拉着宁熙晨走到不远处的休息椅坐下,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千叮万嘱他常给家里打电话。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到傅清雨身上去了。 宁子希问:“二哥,傅家那个小姑娘知道你要走吗?” 宁熙晨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点了点头,“知道。” “她不跟着你去吗?” “她为什么要跟着我走?” 宁子希瞪眼,“这么说你还没把人搞定?” 宁熙晨:“……” 这种离别时分,再谈起傅清雨,确实不是件能让人好心情的事情。 宁熙晨沉默片刻,笑得有些无奈的说:“顺其自然吧。” 就目前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宁家不能光靠老大和老三,尤其是老三,他们都在为这个家努力着,他又怎么能将自己束缚在儿女情长里。 他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但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兄弟。 宁子希一脸心疼的拍了拍宁熙晨的肩膀,“二哥,你会找到更好的。” 宁熙晨但笑不语,心想:她也会找到更好的。 …… 寿宴结束,赵瑾瑜也回去上班了。 赵瑾瑜觉得他可能真的是个抖M,欠虐,傅清雨都这么明明白白的拒绝他了,他还是舍不得,还是要回到他身边继续找虐。 更欠虐的是他还忍不住问傅清雨:“宁熙晨走了,你难过吗?” 傅清雨没有回答,只是问:“你觉得呢?” 赵瑾瑜:“……” 他觉得个鬼,他又不是傅清雨肚子里的蛔虫。 不过,宁熙晨不在,对赵瑾瑜来说,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赵瑾瑜没忍住,又凑上去问:“傅清雨,今晚一起吃饭吧?” “今晚?”傅清雨抬眸看了赵瑾瑜一眼,指了指桌面上那一沓厚厚的合同资料,“赵助理,你请了十天的假,工作堆积成山,就没点儿表示?” 好吧。赵瑾瑜无奈的耸了耸肩,“今晚一起加班,这样总行了吧。” 傅清雨淡笑着点头,“可以,晚上请你吃快餐。” 赵瑾瑜盯着傅清雨的小脸看了半响,笑了。 看来,她也不是很喜欢宁熙晨,他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点,赵瑾瑜心情很好的把那沓厚厚的合同资料抱回自己的办公桌。 埋头工作有时候是件十分不错的事情,它让你陷入忙碌当中,让你疲惫不堪,同时也会使你忘记烦恼,心无杂念。 一连加了半个月的班,傅清雨除了下班回大院,从宁家门口经过时会想起宁熙晨之外,其余时候完全把这么个男人忘在了脑后。 可就那个时候想起,傅清雨也不是十分乐意。 赶在生日之前,傅清雨在公司附近买了套公寓,从舅舅家搬了出去。 生日当天,傅清雨的父母都出差在外,傅清雨下了班便去中学那边把傅烟雨接来自己公寓,又使唤赵瑾瑜去接许章政。 她的这个生日,他们四个人过。 几个人都不会做饭,晚饭是直接让私房菜馆送过来的,赵瑾瑜和许章政上来的时候,赵瑾瑜怀里还抱着啤酒果汁,许章政提着蛋糕。 一进门,许章政打量着傅清雨这套公寓,哇哇出声,“清雨,你这套房子真好看,还在这种地带,肯定很贵吧。” 回答许章政的是赵瑾瑜,“还行吧,没在市中心,60平八十多万。” 房子是赵瑾瑜这个助理替傅清雨找的,所以他才会清楚。 正吃着小龙虾的傅烟雨通红着嘴巴,不停的吸着气喊:“姐姐,水。” 傅清雨进厨房给傅烟雨倒了杯冷水出来,傅烟雨伸手就想抢,那急匆匆的模样看得傅清雨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慢点儿喝,别呛到了。” 傅烟雨支吾着应了声,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重重呼了口气,笑眯眯的看着傅清雨,“姐姐,你真好。” 倒杯水也叫好。傅清雨只觉得有些好笑,抬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傅烟雨也很享受的将自己的脑袋往傅清雨的掌心拱,像只乖巧的小猫咪。 另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两姐妹互动的赵瑾瑜嫉妒了,他也很想去蹭蹭傅清雨,蹭哪都成,他不挑的。 许章政见赵瑾瑜突然不吭声了,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傅清雨的身上,脸上的笑容不觉得淡了几分。 吃完饭,时间还早,傅清雨从电视机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副扑克牌,四个人就围坐在沙发前的茶几旁,坐在地板上打起来牌。 傅清雨牌技不错,赵瑾瑜也还好,十几轮下来输得全是傅烟雨和许章政,尤其是许章政输得最多最惨,连傅烟雨都不如。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肚子里的饭菜也都快消化掉了,傅清雨无视抱着抱枕哀嚎个不停的许章政,把许章政帮她提回来的拿了过来。 赵瑾瑜收好桌面上的扑克牌,让傅清雨放蛋糕。 蛋糕是傅清雨自己订的,蛋糕中央插着个白色巧克力拍子。 上面写着:傅清雨,十八岁生日快乐 许章政:…… 赵瑾瑜:…… “傅清雨,你还要脸不要了?”赵瑾瑜抽着眼角指着蛋糕上的巧克力牌。 傅清雨一脸淡定的从口袋里摸出身份证,往几个人面前一拍,“睁大你们的眼睛给我看清楚了。我,傅清雨,今年十八岁。” 傅烟雨没什么反应,笑眯眯的搂着傅清雨的手臂撒娇,许章政和赵瑾瑜相视一眼,许章政拿起傅清雨的身份证看了眼,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傅清雨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她将身份证揣在兜里一天,为的就是这一刻。 “清雨,你是怎么做到的?”许章政将身份证还给傅清雨。 傅清雨接过放回口袋里,淡声解释:“宁先生帮的忙。” 提起宁熙晨,赵瑾瑜立即就黑了脸。 许章政愣了下,突然转头看了赵瑾瑜一眼。 赵瑾瑜早已一直收回黏在傅清雨身上的目光,扭头看向别处。 吃完蛋糕,这个生日也算过去了。 赵瑾瑜负责送许章政回大院,傅烟雨留下来过夜。 姐妹两人洗完澡躺在床上,傅烟雨习惯性的粘着傅清雨,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问:“姐姐,你喜欢赵瑾瑜吗?” 傅清雨食指轻点了下头妹妹的鼻子,“怎么这么问?” “赵瑾瑜喜欢你啊。”傅烟雨说。 傅清雨没想到傅烟雨居然看出来了,这么说来许章政…… 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傅清雨摸了摸妹妹的脸,温声哄她:“早点睡,明天早上还要回学校上课呢。” 傅烟雨嘟着嘴点点头,“好吧,听姐姐的。” 这一夜,傅清雨睡得不太安稳。 她担心许章政,许章政有多喜欢赵瑾瑜,她心里十分清楚。比起被许章政怨恨,她更不希望许章政伤心。 可不管傅清雨再怎么担心再怎么烦恼,该来的还是回来。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下午,许章政给傅清雨打了个电话过去,约她晚上一起出去吃饭逛街,傅清雨答应了。 第252章 番外4 我不难过 下了班,赵瑾瑜照旧过来缠傅清雨一起去吃饭,傅清雨拒绝了,拎着包包去停车场取了车,开去许章政的单位,接她下班。 许章政一上车,习惯性和傅清雨抱怨起自己的上司,说他压榨劳动人民,不懂得体贴姑娘云云,傅清雨没少听,听多了都快能背出来了。 等红灯的时候,傅清雨插了句嘴,“想去吃什么?” 许章政刚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皱着眉头想了想,“不想吃饭。” 难得去外面吃一顿,她一点儿都不想中规中矩的吃饭吃菜。 “西餐,火锅,面条?” “还是吃烧烤吧。” 最重要的是,边吃烧烤边喝酒,很美好很享受。 许章政很愁很苦,现在只想喝酒。 傅清雨没有多说什么,依许章政的意,载着她去了家烧烤店。 点完东西,老板还没将东西烤好送上来,许章政就拿着啤酒瓶喝起来酒,一边喝一边继续和傅清雨骂自己的上司不是人。 傅清雨静静的听着,喝着手里的果汁,没搭腔。 等到老板把第一盘烤好的东西端上来,许章政才暂时住了嘴,放下啤酒瓶,拿过一串烤鱿鱼,也不管烫不烫直接往嘴里塞。 相较于许章政大口大口毫无形象的吃,傅清雨则斯文很多,小口小口的啃着,良好的教育让她连吃东西时有种自然而然的优雅。 许章政看着看着,有些挫败的放下手里的竹签。 人家吃个东西都这么漂亮,她呢,她就算乖乖坐着也比不上人家。 甚至,她粗鲁得就不像是个女人,怪不得…… 许章政重新抓起啤酒瓶,仰起头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酒,用手背一抹嘴巴上的酒渍,重重的呼了口气,接着两分酒意,慢悠悠的开口。 “清雨,你喜欢宁家二哥吧?” 傅清雨愣了愣,抬起头看着许章政,没吭声。 “宁家二哥离开前的那个周六的晚上,我晚上加班吃完宵夜回来,不小心看到你们在院子门口抱抱。”许章政肉肉的整张脸皱了起来,看起来十分难过,“原来你喜欢宁家二哥,怪不得,怪不得你不喜欢赵瑾瑜。” 傅清雨放下手里的竹签,还是没吭声。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赵瑾瑜喜欢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他可能根本就不会理我。”许章政有了点醉意,说话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以前不愿意相信,可不相信又能怎么办,他喜欢的人不论如何都不是我。” 许章政仰起头,捂着眼睛,“你生日那天他送我回去,全都跟我说了。他说他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比我喜欢他的时间还要久。” “小政……”傅清雨看见许章政难过,心也跟着难受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她连安慰人都不会。 许章政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眼角,深呼吸了一口气,气息一抽一抽的继续说:“朋友这么多年,你瞒着我,我知道你是不想我难过,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早点儿告诉我,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喜欢他了。” “小政。”傅清雨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之色,手不受控制的伸过去抓住许章政的手。 许章政没有挣脱开,反手将她的手握住,转过头,红着眼眶看着她,“我该怨你的,可我了解你,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让我难过。”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你,我恐怕也会是同样的选择,所以我不怪你。”许章政放下手里的啤酒瓶,双手抓住傅清雨的手,脸轻蹭着傅清雨的手背,十分难过的说:“宁家二哥走了,你一定很难过吧。” 难过吗?傅清雨认真的想了想,忽而笑开,轻声说:“我不难过。” 如果硬要说她难过,那也只是在宁熙晨刚离开的时候。 现在都快一个月过去了,她连想起他的时候都少,谈什么难过呢。 许章政并不相信傅清雨的话,她只当傅清雨很难过很难过,但是憋在心里不说。因为在她心里,傅清雨就是一个喜欢憋心事的人,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却走了,许章政认为她肯定是难过的。 这一顿,许章政就是出来借酒消愁的,再借着酒意和傅清雨把话说开。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话都说开了至少不用再憋在心里了。 傅清雨结了账,把醉醺醺的许章政带回了自己公寓,顺带伺候醉猫一夜。 隔天早上,傅清雨起床洗漱完回到房间,就看到许章政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单手托着腮,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傅清雨走到衣柜前,挑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当着许章政的面换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许章政转头看去,这一看,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清雨,想摸。” “……” 傅清雨当做没听到,转了个身,背对着许章政。 身后安静了片刻,又听许章政语气幽幽的声音传来,“清雨,我想知道你和宁家二哥发展到哪一步了,做了吗?” 傅清雨:“……” 这个问题,傅清雨还真不好回答。 因为,她也不知道,那样,是算做,还是不算做。 今天许章政休假,等许章政起床洗漱完,傅清雨便送她回大院。 许章政下车时,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回过身,眼神坚定的对傅清雨说,“清雨,我打算减肥!” “减肥?”傅清雨看了眼许章政手里提着的那袋包子豆浆油条,“那你把油条和包子分我一半。” “不行!”许章政立即像护犊子一样护住自己的早餐,瞪大着眼睛,肉呼呼的小脸鼓鼓的,像是充了气一样。 她怀里的的早餐可是傅清雨刚才带她去刘记早餐店买的,一个小小的包子就要五块钱,一根油条三块钱,昂贵货呢! “不给你,我吃完这顿再减肥。” “……” 说要许章政分早餐也只是逗逗她而已,傅清雨没有真的要。 在大院门口和许章政闲扯了几句,去到公司时,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了。 这还是傅清雨来自家公司上班以来,第一次迟到。 赵瑾瑜看见傅清雨进来,忍不住跟上去问,“怎么迟到了?” “昨晚小政喝醉了酒,在我公寓那边睡了一晚,刚才送小政回大院聊了会儿所以迟到了。”傅清雨耐心解释。 傅清雨拉开椅子坐下,把包包放好,一转身,看到赵瑾瑜还站在自己办公桌前,一声不吭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皱了皱眉,“还有事?” “许章政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 “所以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追求你了?” “不可以。” 赵瑾瑜当做没听到,弯下腰,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傅清雨的脑袋,心情很好的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傅清雨冷着小脸盯着赵瑾瑜的背影看了许久,开始认真的考虑起,将赵瑾瑜调走或者辞退的可能性。 然而还没等傅清雨纠结好,云晴玉一个电话,将傅清雨拉去了一个饭局。 这个饭局不是生意场上的饭局,而是和赵家人见面吃饭。 就连傅清雨刚出差回来的父亲都被拉过来了,傅清雨一家三口,再加上赵瑾瑜一家三口,两家人见面,定然不只是吃顿饭这么简单。 赵瑾瑜的父母似乎对傅清雨很满意,尤其赵夫人,说到后面就开始旁敲侧推,也不管两人现在还没在一起,就差没直接问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了。 饭吃到一半,云晴玉将傅清雨拉到包间外面,不由分说的抢过傅清雨的包包夺走了她的车钥匙,“车让我和你爸开回去,等会儿让赵瑾瑜送你。” “为什么?”傅清雨问。 云晴玉皱了皱眉,“什么为什么,这顿饭是你赵阿姨要请的,我和你赵阿姨朋友这么多年,拒绝不了。况且只是吃顿饭,成不成还得看你们。” 傅清雨垂了垂眸,没吭声。 “人家儿子惦记你,你现在也没主,你赵姨急也很正常。要是不想让人惦记,就自己给自己找个主,只要配得上你,对你好,我和你爸不反对。” “……” 正式散场后,赵瑾瑜负责开车送傅清雨回公寓。 车子在傅清雨公寓楼下停稳,赵瑾瑜没有开车门锁,傅清雨也没有动。 静默良久,赵瑾瑜垂着眸,哑声开口:“不管你相不相信,今晚这顿饭我事先并不知情,我也是去到了才知道。” 傅清雨轻声说,“我知道。” 又静默了小片刻,赵瑾瑜解开安全带,倾身靠近傅清雨,距离近得两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双眸深深的凝着傅清雨的小脸,“傅清雨,你那么反感男人,却不排斥我,你就不能尝试一下接受我吗?” 傅清雨浑身僵了下,抿了抿唇。 车内没有开灯,借着外头打进来的光,也昏昏暗暗的。 赵瑾瑜视线下滑,落在了傅清雨的唇上,目光微闪,喉结轻动了下,鬼使神差的,慢慢的凑了过去。 “赵助理,你逾矩了。” 傅清雨淡声说着,轻轻的推开赵瑾瑜,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抬头,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傅清雨整个人僵在原地。 第253章 番外4 他沐着阳光 几步之外,许章政正红着眼睛看着傅清雨,脚边是掉落了一地的零食。 “小政……”傅清雨快步上前,想要去抓许章政的手。 许章政侧身躲开,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将地上的零食全都捡回袋子里,递给傅清雨,“你公寓里没零食了,你看电视的时候肯定很无聊,我给你买了点过来,都是你爱吃的。” 顿了顿,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东西掉地上了,如果你嫌脏……” 没等许章政把话说完,傅清雨把那袋零食接了过来,清冷的小脸柔和了几分,“小政,一起上去吗,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去单位上班。” “不了。”许章政摇了摇头,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目光穿过傅清雨,看向她身后跟着下了车,正冷冷的看着自己的赵瑾瑜,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哽咽着半句话都说不出了,飞快的和傅清雨说了声再见,转身跑开。 傅清雨不放心许章政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乱跑,正要追上去,身后突然有车子发动的声音传来,紧跟着赵瑾瑜的车子开到她身旁。 驾驶座里的人低声说了句,“我跟着,你先回去吧。” 傅清雨脚步停下,偏头去看赵瑾瑜,他已经开车追上去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一时间傅清雨心底又是无奈又是难过。 回到公寓,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傅清雨接到了赵瑾瑜发过来的短信,说他已经安全将许章政送回了大院,让她不用担心。 傅清雨暗暗松了口气,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走出客厅打开电视,回放电视新闻,快进着挑着重点看完,又发了一会儿呆,才回房睡觉。 在那之后很多天,许章政都没有再联系过傅清雨,即便偶尔傅清雨打电话过去,也是匆匆几句就收了线,给傅清雨的感觉就像是在躲着她。 即便傅清雨去她家找她,她也避而不见。 接连等了几天,好不容易在许章政下班的时候堵住她,傅清雨正想上前去和她说话,却被许章政一个冷冷的目光钉在原地。 多年的友情,就如傅清雨所想的,在爱情面前不堪一击。 没有什么理解不理解,只有接受或不接受。 许章政她,属于不接受的那一类。 哪怕和她感情再好,不接受的时候同样没法接受看到她。 一个月后,傅清雨主动踏进了母亲的办公室。 云晴玉看到女儿主动来找自己,有些惊讶,“有事?” “听爸说,在B市那边的开的分公司已经稳定下来了。”傅清雨顿了一顿,“我想过去那边。” 云晴玉惊讶了片刻,“为什么?” 人都喜欢往高处爬,B市的发展相较于A市要落后很多,她在A市待得好好的,工作也做的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过去了呢。 傅清雨垂下眼眸,“要么赵瑾瑜走,要么我去B市。” 云晴玉稍稍定了定心神,看着面前威胁着自己,任性得不像是自己那个冷静理性的女儿,轻声问:“你不喜欢赵瑾瑜?” “不喜欢。”傅清雨如实说。 “非要这样不可?” “是。” 平白无故辞退赵瑾瑜,无疑是在打赵家的脸,云晴玉不会这么做,最终她如傅清雨所愿,将她调派去B市的分公司,给了她一个营业经理做。 傅清雨前往B市的那天,去机场送傅清雨的人是赵瑾瑜。 检票口,赵瑾瑜眼眶微红的看着傅清雨,低声问:“真的非走不可吗?” 傅清雨说:“是。” 再纠缠下去没有意义,他不走,她没办法让他不喜欢她,那么就只好她走。总而言之,就是不会再给他任何希望,一丁点都不会有。 而且要离开A市,是她深思熟虑之下做的决定。 短短的两个月,她失去了自己喜欢的人,失去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傅清雨到底年轻,自然会难过,她不愿意继续难过。 她需要冷静一段时间,而A市让她挂念让她受影响的人太多。 傅清雨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着赵瑾瑜,“你有能力,即便我不在A市,你也能在公司里做得很好。我们还很年轻,没必要被感情耽误。” “如果我说,我愿意被你耽误呢?” “我不愿意被你耽误。” 傅清雨冷声说完,拉着拉杆箱,头也不回的朝检票口走去。 “傅清雨……”赵瑾瑜下意识想要追,却发现自己即便追回来了,也挽回不了什么,整个人将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傅清雨进去。 看着她的身影,逐渐的消失在视线里。 在赵瑾瑜这小半辈子里,所有的失败都是拜傅清雨所赐,偏偏他还甘之如殆。他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可感情哪里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 他乡异地虽然孤单寂寞,但傅清雨的心,却逐渐的平静下来,开始心无旁骛的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朋友什么的,日子一长,傅清雨就发现,即便没有,她也能过得很好。 母亲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能伤她背叛她,唯独钱不会。 傅清雨将分公司越做越好,对男人的排斥,也在一次次饭局酒局结束后自残的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日子里,慢慢的开始不再反感男人。 傅清雨从来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得知自己这一改变,来年春天在一大群追求者里挑了个最顺眼,交往两个月后和对方平分手,继续找下个。 几乎每一个,都不会超过两个月,最短的甚至只有一个星期。 说是和那些人交往,其实也不过是在这他乡异地找个人陪自己一起吃饭逛街而已,傅清雨从未认真,心安理得的耍起了流氓。 而她的离开,似乎除了赵瑾瑜和傅烟雨之外,没再对任何人造成影响。 傅烟雨在得知傅清雨去了B市之后,和傅清雨大吵大闹过一顿,这年中考后不顾父母反对,硬是要跑B市念高中,想要和姐姐黏在一起。 也就是这时,傅清雨收到了许章政寄过来的喜帖。 许章政要结婚,对象不是赵瑾瑜,新郎一栏上写着傅清雨不认识的名字。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傅清雨只是惊讶了一瞬,没太大的反应。 在她看来,许章政的那段单恋已经够漫长的了,再继续单恋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倒不如趁早放下去寻找别的幸福。 到底曾经朋友一场,傅清雨不想做得太绝。 安排好人照顾傅烟雨,抽了个空,登上了回A市的飞机。 前来接傅清雨的人,还是赵瑾瑜。 相较十个月之前,赵瑾瑜看起来没有半点儿,给人的感觉却沉稳了不少。 从机场见面开始,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上了车,赵瑾瑜才说了第一句话:“回你家还是去大院,又或者是回公寓?” 傅清雨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回我公寓吧。” 公司附近的那套公寓,傅清雨没卖,离开前把钥匙交给了云晴玉,云晴玉一直有派人定期过去打扫,所以即便傅清雨回来,也可以立即入住。 傅清雨回到那套公寓,拿着衣服去洗了个澡出来,房门一关,倒头就睡,全然不理会还在客厅外面的赵瑾瑜。 这一觉,傅清雨睡到了晚上七八点才起床。 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亮着灯的客厅。 以及,端着冒着香味儿的菜从厨房里出来的赵瑾瑜。 傅清雨问到饭菜香味,面色缓和了不少,走到饭桌旁坐下,看着桌面上摆放好的三菜一汤,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还记得去年她生日的时候,他们几个都还要靠外面的私房菜来填肚子。 “闲来无事学一学。”赵瑾瑜轻声解释着,解开围裙挂好,又拿着碗去添了两人的饭,在傅清雨对面坐了下来。 随后无话。饭后赵瑾瑜收拾了桌子,又进厨房去把碗筷洗了,离开前将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傅清雨,“这段时间,你先开我的车子。” 傅清雨去B市后,她的车子一直是云晴玉在看,现在回来也没车用了。 “那你呢?” “我租了套公寓在附近,这几天可以走路上下班。” 傅清雨盯着赵瑾瑜手里的车钥匙看了会儿,伸手接过,“谢谢。” “不客气。”赵瑾瑜舒展开眉头,眉目间终于染上了一丝笑意。 …… 第二天早上,傅清雨接到了云晴烨打来的电话,让她回大院看看外公。 傅清雨起床将自己收拾好,拎着包包下楼去取了赵瑾瑜的车,先在外面吃了顿早餐,才慢吞吞的往大院行驶而去。 大院守门的警卫还是傅清雨离开时那几个人,看到了陌生车牌,将车拦下后,见到是傅清雨,随口和傅清雨聊了几句,便放了行。 天气正好,傅清雨看着路上散步的老人小孩,不自觉的放满了车速。 车子从宁家门口经过的时候,傅清雨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宁熙晨。 就在宁家的院子里,他沐着阳光,手里拿着当年的那根钓鱼竿,脸上挂着的,还是那抹让傅清雨熟悉至极的,温和的笑容。 第254章 番外4 谈过几个 傅清雨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将车子开去隔壁。 也就在傅清雨转头那一瞬,正摆弄着钓鱼竿的宁熙晨突然扭过头,朝院子门口望了过去。他没来得及看清驾驶座上的人,只来得及看到车尾。 那辆车,回A市后宁熙晨就见过两次。 宝马M5,滨海湾蓝。 他见到的那两次,车子的主人都是赵瑾瑜。 就在这时,隔壁院子有笑声传来,宁熙晨眉心一动。 “你这丫头,我不让你回来你就不回来了是吧,你就算不惦着舅舅,也要惦着点你外公啊。” “……” “行了行了,先进屋再说……你说你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下次过来再这样我直接将你赶出去……对了你昨晚睡哪了?” “……” 也是云晴烨嗓门大,所有由头到尾宁熙晨只听得到他的声音。 不过从他的话里,不难猜出过来的人是谁。 宁熙晨低下头,盯着手里的钓鱼竿,微微出了神。 他回来A市没多久,就听说那人去年十一月初就去了B市,一直没回来。 所以现在,是回来了? …… 东西是来的路上路过百货商场进去买的,没有特地花什么时间去仔细挑选,专挑自己向来买习惯了的牌子买,不过就算是随随便便,最后也买了一大堆结了账让商场工作人员帮忙抬上车就回来了。 傅清雨搬着一箱营养品跟在舅舅身后,听着舅舅在前面絮絮叨叨的,小脸上没半点儿不耐烦,表情反倒异常的柔和。 “清雨回来啦。”舅妈林真真从厨房探出脑袋,脸上笑吟吟的,“吃过早饭了吗,我早上煮的粥还有点儿,我给你热吧。” 傅清雨放下东西,连忙说:“舅妈不用了,我吃过了。” “这样啊。”林真真想了想,又问,“中午你想吃什么菜,我等会儿去菜市场买。干脆晚饭也在这里吃,就住在这里,你房间还给你留着呢。” 林真真和云晴烨两个人只有一个儿子,宅子里房间多,再加上林真真算是看着傅清雨长大的,心里头真的是把她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待的。 傅清雨对上林真真殷切的目光,轻轻的点了下头,“好。” 她这次回来主要是来参加许章政的婚礼的,婚礼在后天,结束后她还要回B市,就这几天的时间,暂时住在这里也无妨。 没一会儿,带孙子出去散步的云老也回来了。 云老看到外孙女难免教育一番,小表弟云想则牵着傅清雨的手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傅清雨离开将近一年的时间而对她生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家人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聊到傅清雨的婚事上去了,傅清雨一句“我还年轻,不急”打消了舅舅要给她介绍对象的念头。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谁也没提宁熙晨,即便宁熙晨现在就在隔壁。 整个下午的时间,傅清雨都在电脑面前处理一些B市公司里毕竟紧急的事情,小睡了一个小时,听到林真真的喊声,才起身下楼去吃饭。 晚饭上,云老大概是高兴了,硬拉着傅清雨陪他小酌了两杯。 白酒不比啤酒,度数太高,傅清雨怕就喝多了干混事,不敢多喝,小喝了点意思意思算是敷衍了云老,便借口出院子外乘凉去了。 院子里摆放着一张老人休闲摇椅,傅清雨刚在摇椅坐下,小表弟立即就跟着在她旁边的另一张小凳子坐了下来。 刚念四年级的小表弟捧着一本崭新的语文课本,翻到其中一页看了两眼,随后把书塞进傅清雨手里,“姐姐,你听我背书吧。” “怎么你让你妈妈听你背?”傅清雨随手翻起了小学四年级的语文课本。 小表弟可怜兮兮的,“我给妈妈背过了,想背给姐姐听。” 傅清雨翻阅课本的动作一顿,伸手过去揉了揉小表弟毛绒的发顶,“好。” 见姐姐答应听自己背书,小表弟双目一亮,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挺直胸脯双手负在身后,轻咳一声,开始背诵四年级语文的第一课《观潮》。 全文不算长,四百多个字。 小表弟大概是下了功夫的,一字不差全背了下来。 背完最后一个字,双眼量亮晶晶的看着傅清雨,等待傅清雨夸奖。 傅清雨顿了下,轻轻颔首,“不错,全背对了。” 又顿了下,“不过,我四年级的时候,这篇《观潮》我能倒着背。” 小表弟小脸一垮:“……” 生怕被看不起,小表弟从傅清雨手里将自己的课本拿走,屁颠屁颠的跑回屋子里,开始研究怎么倒着背。 打发走小破孩,傅清雨背靠在椅背上,怔怔的看着夜幕中点点的繁星。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直到云老从屋里出来喊她去洗澡,让她早点儿休息,傅清雨才慢吞吞的回过神来。 回头看了眼云老的身影,见他已经转身走进屋,傅清雨直了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正想起身回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傅清雨愣了片刻。 回过神,傅清雨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人没有立即开口,听筒里静悄悄的。 傅清雨没有直接挂断,难得的耐心等着对方开口。 良久,那头的人才哑着嗓子说,“清雨,听说你回来了。” 傅清雨小脸上没什么表情,轻应了声。 “在大院?” “是。” 那头的人又沉默了片刻,“我在你舅舅家院子门口。” 傅清雨愣了下,朝着院子门口的方向望去。 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说了句“等下”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丢回口袋里,站起身,往院子门口走。 外面路灯正亮着,傅清雨走出院子门口,脚步顿住,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右边穿着白色裙子烫着小卷发的女孩。 相较于去年,女孩看起来清瘦了很多,完全看不出从前那个小胖妞的模样,若不是从小认识,还有刚才那通电话,傅清雨还真的很难认出她来。 瘦了的女孩子看起来果然漂亮了不少,以前从来不穿裙子从不打扮自己的的许章政,也开始学会穿裙子做头发化妆了。 看到傅清雨,许章政眼眶一红,下唇咬了又咬,好一会儿,才哽咽着问出声来,“清雨,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傅清雨神情复杂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所以对为数不多的朋友格外的珍视。 说实话,当年吃了许章政一顿冷脸,她是真的玻璃心了,被伤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所以索性逃去了B市,眼不见为净。 现在许章政问她怪不怪她,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怪,但其实许章政并没有做错什么。 说不怪,可她因为她难过了也是个事实。 见傅清雨不吭声,许章政以为她是在乖自己,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了下来。 曾经的混世小魔王似的许章政,敢给班主任都使绊子的许章政,路过篮球场被飞来的篮球砸到脑袋也能一笑了之的许章政,大大咧咧和男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许章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变得爱哭鼻子了。 看见许章政这样,傅清雨也心软了,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不觉的温和了几分,“马上就要当新娘子了,站在路上哭鼻子会被笑话。” 傅清雨越说,许章政越是哭得厉害,没一会儿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仿佛一下不小心就能哭背过气去。 傅清雨皱了皱眉,故意沉下脸,“再哭我回去了!” 许章政吓得眼泪一缩,慌忙拉住傅清雨的手,“我,我不哭了。” 说着,用另一只手的手臂胡乱的擦着眼泪,把脸上的妆全都擦花了。 傅清雨暗暗松了口气,“早点儿回去吧,后天准备当新娘子。”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要嫁人吗?”许章政突然问。 傅清雨顿了下,轻声说:“你喜欢就好。” 若是寻常人说这句话,许章政会觉得对方在嘲讽自己,可从傅清雨嘴里说出来,她知道傅清雨没恶意,甚至还有种对方希望自己好的感觉。 一个没忍住,眼泪差点儿又掉了下来。 怕把傅清雨烦跑,许章政强忍着眼泪继续开口:“去年你离开后,我就后悔了。我跑去找赵瑾瑜问他为什么不留住你,他说留不住。” 傅清雨轻挑了下眉,没吭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一气之下把赵瑾瑜揍了一顿,在后来我就没有去找过他了。今年年初我单位那个欺负我的上司和我表白,他说他不嫌弃胖,我就答应了。” “……” 许章政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傅清雨,问:“上个月在时代广场遇到赵瑾瑜,听他说,你谈男朋友了?” “嗯。”傅清雨没有隐瞒,“闲得无聊,谈过几个。” 许章政瞪大了眼睛,“几个?” 若她没记错,傅清雨才去B市待了十个月左右吧。 傅清雨认真的想了想,给了个准确的数字,“六个吧。” 许章政:“……” “你不反感男人了吗?” “嗯,不反感了。” 许章政张了张嘴正想继续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忽然映入了一抹颀长的身影,话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一脸尴尬,干巴巴的喊了声:“宁二哥。” 傅清雨:“……” 傅清雨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就看见隔壁院子门口前,一身居家常服的宁熙晨正静静的站在那里,双眸直直的朝着她们看了过来。 第255章 番外4 当你的第七任 路边的灯光,将宁熙晨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刚从屋子里出来的,还是来了很久直到刚刚才从院子里踏出来。 四目相对,傅清雨对上的是一双映着浓稠墨色的双眸。 很深,很沉,看不见底,亦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傅清雨微微怔了一瞬,敛了敛心神,礼貌性唤了声:“宁先生。” “傅小姐,”宁熙晨眸光轻动,唇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许久不见。” 傅清雨轻应了声,收回目光,回过头看向仍旧呆愣着的许章政,“时间不早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别在外面晃悠得太晚。” 许章政愣愣的点头,“好。” “晚安。”傅清雨说完,又转过头和宁熙晨道了声再见,便回去了。 由始至终面上神情都淡淡的,语气也十分疏离自然,似乎不管是许章政还是宁熙晨,都没能让她的内心生出半点儿波动。 宁熙晨看着傅清雨走进隔壁院子,眸色沉了几分。 “宁二哥。”许章政走到宁熙晨面前,“我也回去了,再见。” 宁熙晨视线落在许章政妆容全花的脸上,淡笑着点头,“嗯,再见。” 许章政跑远后,这一条路真真正正的安静了下来。宁熙晨依然站在自家院子门口,低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良久,薄唇中喃喃的吐出一句话:“谈过……六个……啊……” …… 隔天早上,傅清雨早早的,就接到了傅烟雨打来的电话,带着哭腔质问她为什么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回A市。 傅清雨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呼了口气,“别闹,我只是回来参加小政的婚礼,后天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的傅烟雨听到傅清雨说后天就回去,哭声一收,笑嘻嘻的和傅清雨说:“姐姐,我在学校里交了个朋友。” 朋友?傅清雨愣了下,“男的女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妹妹跟自己跟得多的缘故,她没什么朋友,妹妹也没什么朋友,不同的是她之前还有许章政,而妹妹是真的一个都没有。 现在妹妹突然跟她说她在学校里交了个朋友,傅清雨多少有些惊讶。 要知道,妹妹除了她之外,谁都不粘,谁都看不上。 她倒是有些好奇,妹妹交了个什么样的朋友了。 “当然是女的。”傅烟雨娇嗔着说着,声音小了几分,“我才不喜欢那些男了,他们太弱鸡了,还没我姐姐一半厉害呢。” 听着妹妹语气里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崇拜,傅清雨忍不住轻笑了下,语气软了下来,“小烟乖,别惹事,等我回去了给你买好吃的。” “好的姐姐。”傅烟雨乖巧的应着,“姐姐,我想吃小龙虾,大只那种。” 傅清雨笑,“好,买。” 哄好了妹妹,傅清雨挂断电话,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时间。 才七点,还很早。 傅清雨放下手机,倒头躺下,继续睡。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午饭时间,林真真敲门喊她起来吃饭。 傅清雨起床洗漱,下楼时,云老已经坐在了饭桌旁,不见舅舅云晴烨。 “清雨,快过来吃饭。”林真真招呼了声,继续给一家人盛饭。 傅清雨应了声,走到云老旁边的位置,拉开凳子坐下,喊了声外公。 云老张了张嘴正想说两句,眼角的余光瞥见云晴烨从外头回来,脸上神情还不太好看,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唉。”云晴烨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云老另一边坐下,愁苦着脸慢吞吞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宁家和徐家最近不对付,以前熙晨没回来的时候还好,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云老瞥儿子一眼,“宁家和徐家怎么样,跟你,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那两家是A市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斗得再厉害,也是人家的事情,他一个芝麻大小的官儿,安分点怎么也不会波及到他身上去。 “好歹邻里这么多年,关系还处的不错,我担心担心不挺正常吗。”云晴烨拔高声音嚷嚷了句,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又低了下来,“说真的,我还是希望宁家把徐家弄下去,徐家那几个老东西,什么玩意儿……” “好了。”云老打断儿子的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话在这里说就好了,出去外面给我闭紧了嘴巴,别祸从口出。” 他们家可比不了那两家,他可不想让自己儿子掺和进去。 顿了顿,云老头看向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扒着饭的傅清雨,语重心长的和说:“最近宁家不太平,别和他走太近。” 外公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傅清雨自然知道。 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了声,“外公,我知道了。” 她本来也没打算和宁熙晨走太近,过去了都过去了,连前任都不算,宁熙晨对于她来说只是个住在舅舅家隔壁有点儿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等许章政的婚礼过后,她就要回B市去了,并没有长久待在A市的打算。 在B市分公司里,没有父亲母亲在上头看着,一切都由她说了算,傅清雨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所以她也乐得前往B市。 吃完饭,傅清雨拉着林真真一起出门去做SPA。 从SPA馆出来,又拉着林真真去买衣服,一家几口人的衣服全都买。 傅清雨不知道该怎么去对人好,她唯一想到对对方好的办法,就是给对方她最喜欢的钱,或者给对方买买买。 傅清雨虽然爱钱,可对金钱也很看得开,只要是她认为值得的,她就愿意花,就算花光了她都不会心疼一下,认为回头努力挣回来就好了。 可林真真看着傅清雨流水一样的花钱,都要替她心疼了,好几次想阻止傅清雨不要命的买,都被傅清雨挡了回去。 “清雨,用不着买这么贵的,随便便宜点的也能穿,特别是小孩子长高快,没穿几次衣服就不能穿了,不用买这么好的。” “舅妈,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花完了也还能挣,您不用替我省。” 林真真说不过傅清雨,买够了从商场离开,拉着傅清雨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回去,晚上做了一大桌子菜,还专门给傅清雨熬了美容养颜的汤。 吃完饭,傅清雨肚子撑得鼓鼓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云老从外孙女面前走过,瞅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明天许家闺女结婚,去的人肯定很多。你早点儿睡,别熬夜,参加婚礼的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人家看看我们云家闺女有多漂亮多能干。” 在云老眼里,哪怕外孙女姓傅,也永远是他们云家的,而不是傅家的。 傅清雨:“……” 她无语的看着自己外公,没吭声。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新娘子抢风头么。 这回傅清雨没有听外公的,第二天穿了套平时穿的常服,连妆都没有化,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带着舅舅一家出了门,看得云老吹胡子瞪眼的。 傅清雨开车载着舅舅一家人去办理婚宴的酒店,将他们放下后,没有立即跟进去,调转车头去自家公司,等赵瑾瑜下班,把赵瑾瑜也接过去。 许章政结婚,不仅给了她请帖,还给了赵瑾瑜。 “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吃饭睡觉逛街。” 赵瑾瑜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回B市?” “订了明天下午的飞机。”傅清雨顿了顿,随口问,“怎么了?” “没什么。”赵瑾瑜脸上扬起了笑,“就是想跟你过去,当你的第七任。” 傅清雨:“……” 当做没听到,没搭理他,将车子开到酒店门口停下,把车钥匙抛给泊车的人,头也不回的往酒店大门走去。 “傅清雨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是说真的。”赵瑾瑜跟了上去,声音压低了几分,“许章政都结婚了,你也不用再担心什么,和我在一起总比和那些你不熟悉的男人在一起好。我比他们了解你,也比他们对你好。” 傅清雨冷着小脸,还是没有吭声。 她没法和他说,因为他了解她,因为他是她目前仅剩的一个朋友了,所以她不能接受他,不想祸害他,不想到最后两人处不来连朋友都没得做。 赵瑾瑜不死心,张着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许章政朝这边走过来了,只好暂时闭嘴作罢。 许章政看到傅清雨和许章政一起过来,愣了愣,心里除了惊讶之外,没再像一年前那样难过,脸上甚至露出一抹促狭的笑,“你们两个……” “没错,我们两个!”赵瑾瑜立即接口。 傅清雨看了他一眼,不悦的皱起眉头,“你想死?” “我想你。” “……” 嬉皮笑脸的一副赖皮样儿,傅清雨索性没再理他,一本正经的对呵呵笑个不停的新娘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看也没看赵瑾瑜一眼,转身去找位置。 男方也是A市本地人,家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所以今天请来喝喜酒的人很多,粗粗数过去至少有三十四围。 傅清雨找到位置刚刚坐下,身旁的位置也跟着坐下来一个人,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体香飘来,很淡,但不妨碍傅清雨嗅觉好,闻了个清清楚楚。 一转头,对上那人的目光,淡定的点了下头,“宁先生。” 宁熙晨轻笑,眼底闪动着柔和的光芒,“傅小姐,晚上好。” 第256章 番外4 今晚不回去? “晚上好。”傅清雨不冷不热的回了句,转头看向在自己另一边坐下的赵瑾瑜,压低声音问:“你能不能不跟着我?” 赵瑾瑜一脸无辜,“不跟着你怎么当你的第七任。” 傅清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满桌子的人都在看着,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骂赵瑾瑜,只得继续把他当成透明人。 只是她把赵瑾瑜当透明人,赵瑾瑜显然不想做透明人。 身子往前一探,看向坐在她右边的宁熙晨,挑眉一笑,“宁二少,好巧。” 宁熙晨笑着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大概是因为宁熙晨太过耀眼,落座后不少人都好奇的朝他们这桌看了过来,有些认识赵瑾瑜和傅清雨的,一看傅清雨坐在宁熙晨和赵瑾瑜中间,都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和傅清雨同坐一桌的舅舅一家更是一头雾水,尤其是云晴烨,他身旁就有个空位,不明白宁熙晨怎么就跑去坐自己外甥女旁边不坐他旁边。 不过疑惑归疑惑,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没人敢问不该问的搞事,只敢和身边的人以最低的声音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三人的关系。 许章政挽着新郎官的手走过来的时候,眼珠子骨碌碌的在那三个人的身上转了又转,脸上扬起一抹笑,和桌上其他人一一打过招呼后,视线最后落在宁熙晨深深,笑嘻嘻的喊了声:“多谢宁二哥百忙之中抽空过来。” 在婚宴之前,许家给徐家和宁家都发了喜帖过去,但来的人只有一个宁熙晨,甚至可以说世家中就只有宁熙晨一个人过来,算是很给脸了。 宁熙晨笑了下,没说什么,只是朝着新郎官儿举了举酒杯。 新郎官儿受宠若惊,连忙回敬过去。 傅清雨听到许章政声音的时候,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收回目光垂眸看着面前的茶杯。 许章政看着沉默不语的傅清雨,脸上的笑容淡了淡。 目光从宁熙晨深深扫过时,眼底露出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刚开席不久,宁熙晨突然拿着手机起身走开了。 傅清雨看了眼他的背影,没做理会。 “茶。”赵瑾瑜将一杯倒满的茶放在傅清雨面前。 傅清雨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忽然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开口,“你看宁熙晨做什么,还对他念念不忘?” “跟你有关系吗?”傅清雨反问。 赵瑾瑜噎了下,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半响,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压低声音继续开口:“当然,毕竟我是你的……” “第七任”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傅清雨突然抬起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拿起桌面上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将听筒贴到耳边。 电话接通,许章政的声音传了过来,“清雨,你到楼上来一下,3012房。” 傅清雨愣了下,“现在?” “嗯,现在。”许章政重重的应了声。 “好。”傅清雨挂断电话后,低声对赵瑾瑜说了声许章政找她,便站起身,借口上洗手间,拿着手机包包离了席。 赵瑾瑜回过身看着她的身影,欲言欲止。 …… 傅清雨没忙着去找许章政,先去上了个洗手间,才往电梯口走。 按照许章政所说的,上到三楼,来到3012号房门口,轻拧了一下门把,推门进去,却没有看到许章政的人,房间里空荡荡的。 傅清雨顿了顿,往里走,想看看许章政是不是在阳台上。 通往阳台的路才走到一半,抓在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傅清雨回过头,便看见宁熙晨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手机。 而宁熙晨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旋即唇角缓缓勾起。 “你……” “你……” 两人正想问对方“你怎么在这里”,刚发出一个音节,宁熙晨忽然被人从背后用力推着往前走了两步。 稳住脚步回过身时,只来得及看红色的裙角,身后的门被人重重的关起。 宁熙晨无奈的摇头淡笑,将我在手里的手机放回口袋里,回过身,看了看傅清雨清冷的小脸,唇角的弧度渐深。 傅清雨皱了皱眉,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的手机。 有一条未读新信息,许章政发过来的。 傅清雨解了屏手机幕锁,点开信息看了眼。 【男朋友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宁二哥肯定比你那六个男朋友好】 傅清雨看着这句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面前忽然有阴影落下,一抬头,便见宁熙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正垂着眸,视线落在她手机屏幕上。 傅清雨淡定自若的收回手机,喊了声:“宁先生。” “嗯。”宁熙晨也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低下头神情柔和的看着她,薄唇轻抿了下,伸出右手,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柔声问:“什么时候走?” 傅清雨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牵着的手,一刹间像是回到了去年两人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的那段日子,语气不觉温和了几分,“明天下午的飞机。”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宁熙晨轻应了声,手腕一用力,将傅清雨拉入怀中,“这段时间忙,等过段时间没什么事了,再过去找你。” 傅清雨从他怀中抬起头,“找我做什么。” “见见你的第七任。” “……” 宁熙晨低下头,唇瓣轻贴着她白嫩的脸颊,声音低低沉沉的,“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若是赵瑾瑜和她说这种话,她二话不说就让他滚了。 可是宁熙晨和她说这话,她却有种很理所当然,他们本来就该这样,如果她不早点儿回来就是对不起宁熙晨的感觉。 傅清雨觉得,宁熙晨这个男人有毒,她极有可能是被宁熙晨蛊惑了。 外公明明让她离宁熙晨远点儿的,她现在却和宁熙晨贴的这么近,甚至他极其自然的吻住她时,她都没有拒绝。 她还发现,她对宁熙晨依然那么没有抵抗力,她可以和全世界的男人交往,却只和宁熙晨一个人做亲密的事情,只有他连气息都让她喜欢。 要换成那六任男朋友或是妄想做她第七任的赵瑾瑜,她能一巴掌呼出去。 傅清雨想了想,觉得这么乖的被占便宜不太好,于是试图伸手去推,抬腿去踹,可人被宁熙晨抱得紧紧的,动不了,想揍他都揍不了。 她索性停手了,又想,不是她不拒绝,而是她揍不过他拒绝不了。 嗯,就是这样的。 傅清雨给自己找好了不拒绝宁熙晨亲吻的借口,心安理得的回抱住他。 一吻罢,傅清雨气喘吁吁的靠在他怀里。 心想,她可能马上就要有第七任了。 宁熙晨气息也有些不稳,双眸深沉如墨,大掌一下下的轻抚着傅清雨的发,声音沙哑的开口:“今晚不回去?” 听着宁熙晨暗示性十足的话,傅清雨意识到,她未来的第七任想全垒打。 傅清雨没忙着应声,嗅着他身上的体香,感受着自己感官里还残留着的他的气息,清楚的看清自己从心到身都是不拒绝的,才应:“好。” 宁熙晨眼底浮现出笑意,拥着她的双手紧了紧。 光说不算本事,他不想做她的第七任,他和赵瑾瑜不一样,甚至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他们想和她约会,而他想和她约……咳。 …… 这个房间不是久留之地,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眼见着离开的时间挺久了,傅清雨推开宁熙晨,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歪七歪八的衣服。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亲吻女人的男人都这样,不仅动嘴,还喜欢动手。 只是一个吻而已,居然能将她衣服里里外外的扯歪。 宁熙晨替她理了理头发,“我在酒店后门等你。” “好。”傅清雨点头,率先从那个房间离开。 一路走回位置,都没有遇到许章政,傅清雨也没再纠结着去找她,坐下后,从包包里拿出钥匙递给赵瑾瑜。 “等下散场了你帮忙送一下我舅舅他们回大院。” 赵瑾瑜没有接,皱了皱眉,“你去哪?” “我?”傅清雨轻笑,“去找我的第七任。” 赵瑾瑜:“……” 赵瑾瑜视线落在傅清雨嫣红的唇上,心头腾的生起一股怒火,丝丝的疼从心底深处蔓延开,强压着妒火咬牙切齿的瞪着傅清雨,“哪个男人?” “你不必知道。”傅清雨抬手勾了勾耳边的碎发,继续说,“明天下午我让我舅舅送我去机场,你不用过来接我。” 前几天下雨,云晴烨下乡考察的时候车身全沾了泥土,一直到今天中午才得空拿去洗,明天上午就能取回来了。 赵瑾瑜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傅清雨已经拎着包包走向云晴烨,弯下身子在云晴烨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这么走了。 走了,真的走了,去找她那个所谓的第七任了。 赵瑾瑜嫉妒得想要把桌子都给掀了。 要不是顾忌着这是许章政的婚宴,周围还有很多人,赵瑾瑜真想冲上去把傅清雨抓回来,摁在怀里把她唇上属于其他男人的痕迹抹去。 现在,赵瑾瑜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他做不了第七任没关系,等她玩腻了,他做她的最后一任!!! …… 傅清雨从酒店后门离开,一眼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宁熙晨。 他已经将车子开过来了,此时正站在副驾驶座旁,目光直至的朝她望来。 傅清雨看着宁熙晨深深的黑色西装银灰色领带,恍惚间似回到了上一次两人分别的时候,刚从赵瑾瑜爷爷的寿宴回来他也是这副打扮。 上了车,傅清雨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扭头看了眼同样刚上车的宁熙晨,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领带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扯,对着他的唇亲了过去。 第257章 番外4 经验之谈 宁熙晨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懵,不过只一瞬,便回过神来,但没有化被动为主动,而是继续被动。 主动了那么多次,偶尔被动一次,感觉很美妙。 宁熙晨保持着倾身过去的动作,一动不动的任由傅清雨亲吻着,默不作声的感受着她的笨拙和生疏,很满意。 等她终于放开他,他心情很好的问了句:“还要继续吗?” 顿了顿,没等傅清雨开口,又继续说:“或者先忍一下回去再来?” 傅清雨扭头朝车窗外看了眼,隐隐还能看见酒店后门又工作人员走出来,思索片刻,觉得宁熙晨的提议不错,于是点头,“好,回去。” 至于宁熙晨要带她回哪去,她不关心,总不会把她给卖了。 傅清雨原以为宁熙晨会带她去酒店,没想到他将她带回了大院。 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大院门口,莫名的,傅清雨忽然觉得有点儿刺激。 车子接近大院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傅清雨疑惑不解的看向驾驶座上的宁熙晨,只见他不急不忙的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缓缓的转过头问她:“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傅清雨一脸茫然:“???” 宁熙晨嗯了声,笑了笑,柔声解释:“避孕套。” 傅清雨:“……” 对上宁熙晨含笑的目光,傅清雨脸皮有点儿烫,掩唇轻咳一声。 正要开口,又听宁熙晨问:“还是说,不用?” 傅清雨绷着脸,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只字,“……还是,用吧。” 暂时,她还不想当别人的母亲。 宁熙晨笑着又嗯了声,“如果你想要,下次回来,记得把户口簿带过来。” 傅清雨:“……” 这男人是剧毒,不仅让她反抗不了,就连话都反驳不了了。 宁熙晨看着傅清雨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轻笑出声,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脸,没再墨迹下去,推开车门下了车,朝一旁的商店走去。 再回到车上时,手里多了两个盒子。 把盒子往傅清雨手里一塞,着手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往大院行驶而去。 傅清雨看着手里的盒子,不解的问:“给我干吗?” “你先研究研究。” “……” 她想说,又不是她用,她研究什么。 不过,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她没再说什么,默默的低头研究起来。 其实光看盒子,除了研究数量之外,根本研究不出什么。 傅清雨翻着手里的小盒子,随口问:“怎么买两盒?” “一盒三个。” “所以?” “一盒,可能不够用。” “……” 傅清雨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脸颊浮上两抹红晕。 握拳掩唇轻咳一声,不再问了。 两人回到大院的时候,隔壁云家亮着灯,但安安静静的。婚宴还没散场云晴烨一家人都没回来,此时守在云家的只有云老一个人。 想到外公昨天和自己说过的话,傅清雨皱了下眉,思来想去,还是问了宁熙晨,“你们家和徐家斗起来了?” “嗯。”宁熙晨轻应了声,在院子里停稳车子,解开安全带,转过头对上傅清雨的目光,神情温和的笑了笑,“不会波及到你和你家人,放心。” 如果不是担心会把傅清雨把傅家云家拖进坑里,他明天可能会去截机。 上次是他必须要走才会放手,这次他回来了,怎么可能还把人放走。 傅清雨不知道宁熙晨有截机的念头,得到他的保证,满意的点了点头。 什么我不怕波及你尽管来这种话,傅清雨不会说。她很现实,不管是谁都不能让她的家人受到伤害,否则她宁可不要他这个她挺喜欢的第七任。 下了车,傅清雨下意识往隔壁房子看了眼,快步往宁家大门走。 宁熙晨挑了挑眉,“害怕?” “不是。”傅清雨摇头,如实说:“我外公不让我和你走太近。” 宁熙晨轻笑不语。 进屋后,傅清雨第一时间想去开灯。 宁熙晨将她拉住,一弯身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傅清雨愣了愣,“我能自己走。” “嗯,但我想抱着你走。” “……” 也不知道宁熙晨是耿直还是在无声撩骚,反正傅清雨耳根子红了。 不再吭声,任由着宁熙晨抱着自己往楼上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宁熙晨把傅清雨放下,转身去把灯打开。 视线瞬间明亮,傅清雨漫不经心的打量起宁熙晨的房间。 他的房间似乎没什么变化,和她记忆中的差不多。 就在傅清雨打量宁熙晨房间的空当,宁熙晨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上,又折回傅清雨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抱住。 “去洗澡,一起?” “你先去。” “两个人一起,比较节约。” “没关系,我付水费,我们一起浪费。” 打发走宁熙晨,傅清雨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将包包放在书桌上。 一转身,走到另一边的懒人沙发坐了下来。 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响,打开浏览器,点击输入框。 输入:第一次有多疼 点击搜索。 去年那次醉酒在宁熙晨车子里差点儿擦枪走火的事情,傅清雨至今记忆犹新。倒不是第一次和男人那样亲密,而是因为疼。 还没真正那什么就这么疼,真正那什么了,该有多疼啊。 傅清雨食指滑动屏幕,看了一圈搜索结果。 什么撕裂疼,什么刀捅,疼到浑身颤抖头晕眼花哇哇大叫。 傅清雨面皮一僵,双腿下意识紧了紧。 “疼一次就不疼了。” “……” 傅清雨僵着脖子回过头,就看到宁熙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双手正撑在沙发背上,视线盯着她手里的的手机屏幕。 忍着臊意将手机放下,傅清雨问:“你怎么知道的?” 宁熙晨笑了下,忽然低下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常识。” “不是经验之谈?” “和左右手的经验之谈?” “……” “等我试过再告诉你。” 傅清雨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默不作声的起身往门外走。 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侧过身看向宁熙晨,“我穿什么?” 宁熙晨走到衣柜前,翻出一条浴巾递给傅清雨。 “嗯?”就穿这个? 宁熙晨解释,“好脱。” 傅清雨:“……” 他说得很有道理,她无言以对。 傅清雨拿着浴巾出去后,宁熙晨垂眸看了眼被她丢在小沙发上的手机,弯身拿起,正打算放回床头柜上,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上,出现“赵瑾瑜”三个大字。 宁熙晨并不打算接,正要把手机丢回床头柜上,傅清雨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从他手中将手机拿走,按下接听键。 赵瑾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傅清雨,你在哪?” 傅清雨看了宁熙晨一眼,淡声问:“有事?” “没事,就问你在哪,顺便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乱来,万一把肚子搞大了云姨和傅叔会打死你。” “哦,不牢你费心,买好工具了。” “……” 电话那头死寂般沉默了许久,赵瑾瑜的吼声传来出来。 那声音大得,就连坐在床上的宁熙晨都听到了。 傅清雨被吼得耳朵疼,想也不想直接挂断了电话,关机。 随手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居高临下的看着宁熙晨,“我大姨妈……” 话还没说完,宁熙晨整张脸瞬间黑了。 “来了?”他东西都买好了她告诉他她亲戚来了? “没有,快来了。” “……” “以防万一,你先去给我买卫生巾。” “……” 傅清雨吩咐完,也不管宁熙晨什么反应,转身走出了房间,去洗澡。 宁熙晨无奈扶额,认命的起身换衣服,去给她买卫生巾。 为了节约时间,宁熙晨开车出去。 还是之前买小雨伞的那家店,找了一圈,随便挑了几包去付账。 柜台里收银的老板记得宁熙晨,看了看他这次买的东西,投以同情一眼。 宁熙晨:“……” 当他抱着几包卫生间回去到,傅清雨也正好洗完澡出来了。 宁熙晨说:“商店的老板很同情我。” 傅清雨应:“我也很同情我自己。” 宁熙晨:“……” 四目相对片刻,宁熙晨索性什么都不说了,直接把傅清雨抱了起来。 于是,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自然而然的全都发生了。 一向谎话真话参半的度娘说会疼,这次说的是真话。 傅清雨疼得差点儿没把宁熙晨给掀下床。 当听到他说忍一忍等会儿就不疼,可还是很疼的时候,傅清雨不仅想把他掀下床,还想给他来两脚。 可现实是,她力气没他大,揍不过,眼泪全往肚子里吞。 云里雾里的时候,她听到他说:“等事情过去,我们结婚。” 她想,她好像并没有答应嫁给他吧。 …… 次日早上,被生物钟闹醒,傅清雨皱着眉头爬到床边,将手机抓过来。 开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半,还早。 傅清雨正打算把手机丢回去继续睡,手里的手机突然拼命的震动了起来。 几十秒的时间,成功接收了一大堆来电提醒,以及某人发来的垃圾短信。 傅清雨随便翻了翻,翻到其中一条短信的时候,指尖顿住。 【你的第七任,是宁熙晨吗】 第258章 番外4 我老公,我祖宗 和那姑娘擦身而过时,傅清雨隐隐想起,那姑娘今年似乎念大学了。 换而言之,就是已经成年了。 傅清雨原本的好心情突然变得不太好,冷着脸继续往前走,没有去听身后那两人说了什么,和服务员要了个小包间,跟着服务员往楼上走。 没刻意等宁熙晨上来,傅清雨自己先拿了菜单点菜,也不管他们两个人吃不吃得完,但凡自己想吃的都点一点。 等宁熙晨把人打发走上来,看见的就是冷着脸的傅清雨,和满桌子的菜。 宁熙晨无奈的笑了笑,走到傅清雨对面的位置坐下,不等傅清雨问,主动交代,“她和同学来这边吃火锅,我不知道她在。” 傅清雨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桌面上的菜,“吃完,别浪费。” 宁熙晨:“……” 男朋友什么的,有个别名,叫垃圾桶。 虽然他现在好像也不算是她男朋友,不过当垃圾桶,是毋庸置疑的。傅清雨每样菜都涮一点来吃,好吃的往自己面前放,不好吃的往他面前推。 宁熙晨不敢惹她生气,默默的接受她遗弃的,剩下的食物。 就算是自己也不喜欢吃的,也绝不浪费。 直到吃得差不多饱了,宁熙晨才温声开口:“我对她没想法。” 傅清雨轻应了声,将一块肉塞进嘴里。 “她父亲为了救老大丢了性命,没多久她母亲就从楼梯上摔下来去了。”宁熙晨顿了顿,“她母亲曾经是我的老师,给过我不少帮助,她小小年纪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我们欠了她,我只是帮她当成妹妹看待。” 傅清雨听明白了,宁家老大欠了人家小姑娘父母的命,人不在这里,所以作为弟弟的宁熙晨连带自己哥哥的份照顾着恩师的遗孤。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有句话叫,”傅清雨抬眸看向宁熙晨,“你拿她当妹妹,她却想上你。” 宁熙晨:“……” 见宁熙晨不吭声,傅清雨也没再理他,继续吃自己的。 从昨晚到今天上午,体能消耗太大,她必须多吃点补回来。 宁熙晨看了看傅清雨,轻声说:“可我只想上你。” 傅清雨:“……” 心情因为宁熙晨的话散去沉闷,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仍旧冷着脸,指向他面前的菜盘,“花言巧语没用,把菜吃……” 宁熙晨盯着傅清雨,不慢不紧的打断她的话,“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傅清雨掩唇轻咳:“……咳,实在吃不完就算了。”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这么好哄的。 只是,真正哄到她的不仅仅是他的告白,还有他一本正经的表情。 此时的宁熙晨身上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干净整洁一丝不苟,衬衫扣子扣到最顶上,浑身都透着股禁欲的气息。 和昨晚的他,今天上午的他,完全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她,就喜欢他这种,在外黑西装白衬衫衣冠楚楚,正经温润,私底下褪去衣服化身禽兽,强势霸道,让她双腿颤抖的模样。 宁熙晨看着傅清雨也不知道是被火锅的热气熏红的,还是因为害羞而泛红的小脸,眼底潋起点点笑意,“浪费没关系吗?” “偶尔一次,没关系。”傅清雨有点儿心虚的说。 宁熙晨点点头,笑容温和的说:“下次吃不完不要点这么多。” “好。”傅清雨下意识应完,才发现自己被宁熙晨教育了。 也没有生气,垂眸看了看面前小碗里的菜,重新抓起筷子继续吃。 她应该,可能,也许,吃的完。 半个小时后,从火锅店里出来,傅清雨肚子鼓鼓的,不停的呼着气。 宁熙晨看了她一眼,轻声问:“我抱你上车?” “不用。”傅清雨摆了摆手,捂着肚子,又呼了口气,“你离我远点儿。” 要是被人看见她和宁熙晨在一起,不管是传到她外公那里,还是被徐家的人看见,对她对傅家云家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刚才在席如巧面前都遮遮掩掩了,倒不如继续遮掩下去。 况且,她想,玩一玩地下恋情,或许更刺激。 被嫌弃的宁熙晨沉默片刻,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丢下一句“我去把车开过来”,默不作声的转过身,往车子停放的方向走去。 傅清雨闻言,干脆站在原地,等他把车子开过来。 吃饱喝足,就会想睡觉。本就折腾了一夜没睡好的傅清雨上了车,靠在座椅上,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宁熙晨将车子开靠路边停下,转过头,盯着傅清雨恬静的睡脸看了片刻,伸手过去,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 这段路不能停太久,宁熙晨重新发动车子,继续往机场的方向行驶而去。 去到机场,宁熙晨找到地方停好车子,没有把傅清雨喊起来,着手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用力的吻住她的唇。 仍在睡梦中的傅清雨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用力推了推面前的人,没推开,狠狠的拧了下眉,忽然醒了过来,慢悠悠的睁开眼睛。 空洞的双眼缓缓聚焦,直直的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褐色双瞳,傅清雨脑子里有片刻的茫然,回过神后,伸出双手将面前的人抱住。 一吻罢,傅清雨气喘吁吁的看着面前的人,“到了?” “嗯。”宁熙晨轻应了声,抬手将她垂落子在耳边的发撩至耳后,“走吧,我陪你去办登记手续。” 因为不是忘记,机场里的人不算十分多,各个航公公司的柜台前排队的人也不多,很快的傅清雨就拿到了自己的机票和登机牌。 傅清雨来时就没有带行李,去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可带的。宁熙晨送她到安检口,伸出双手将她抱进怀里,大掌轻抚着她的发,“乖一点。” 去了B市,要乖一点,不要让他知道有什么第七任第八任。 傅清雨当然听得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可是很无聊。” “无聊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发微信发QQ视频。” “……” 傅清雨没好意思告诉他,他的这些联系方式,她一个都没有。 宁熙晨垂眸看了看怀里女人黑乎乎的头顶,抬起手,“手机给我。” 傅清雨抿了抿嘴,从包包里摸出手机,解了锁递给宁熙晨。 靠在他怀里,看着他将他自己的号码存进她手机的通讯录里,看着他很不要脸的给他自己的号码备注为“我老公”,看着他打开她的QQ和微信,把他自己加进去,顺手全改成和通讯录里一样的备注。 傅清雨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手机里给我打了什么备注?” “傅小姐。” “……” 傅清雨推开宁熙晨,十分不满的皱起眉头。 “生气了?”宁熙晨温和的笑着,食指轻抚了下她紧皱的眉头,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塞进她手里,“密码1234,你想改成什么,自己改。” 傅清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他塞过来的手机,点亮屏幕,输了个1234解了屏幕锁,打开通讯录找到自己的名字。 手指顿了下,抬眸看了宁熙晨一眼,退后两步,不让宁熙晨盯着她改,迅速把她号码的备注名改好,紧跟着又把微信和QQ里自己的备注改成一样的,最后回到通讯录又找了圈,找到席如巧的名字。 嗯,席如巧的号码备注就叫席如巧。 傅清雨很满意,退出通讯录界面,把手机还给宁熙晨。 宁熙晨没有看傅清雨改了什么,直接把手机收回口袋,长臂一伸将她拉近怀里,用力抱了抱,轻吻着她的耳垂,“过段时间得空就过去找你。” 傅清雨埋首在他怀里,轻嗅着他的体香,轻声应:“好。” 眼见着登机时间差不多了,宁熙晨放开傅清雨,“快进去吧,到了给我打电话。” 傅清雨点点头,在宁熙晨的目送下,慢吞吞的往登机口走去。 这刻之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真正要走了,她却有点儿舍不得他了。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调回A市。 …… 宁熙晨从机场离开,没有去上班,直接回了大院。 车子刚开进院子,就看见里面停了一辆车子,屋子的门也开着。 宁熙晨停好车,不慢不紧的走进屋,恰巧看见宁子希从楼上下来,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回来了?” “今天休假,过来看看你。”宁子希脚步顿住,懒懒的靠在楼梯扶手上,微眯着双眸上下打量了宁熙晨一眼,“昨晚带我二嫂回来过夜了?” 招妓该带去酒店,能带回家里来的,肯定就是二嫂无疑了。 宁熙晨看着宁子希,无声的笑了笑没说话。 宁子希一副“你别想骗我”的表情,“你房间门没关,床单上有血迹,枕头上还有几根长头发,更诡异的是床头柜上还有两包女人用的卫生巾,不过我相信二哥你不会这么倒霉……不要惊讶,请叫我宁神探。” 宁熙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也确实没有隐瞒家里人的打算。 想娶回家里的姑娘,没必要藏着掖着。 宁子希走到宁熙晨面前,伸手搭上他的肩膀,笑眯眯的问:“哪家姑娘?” “傅家……”两个字才说出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震动起来,宁熙晨露出抹无奈的笑,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宁熙晨:“……” 紧挨着宁熙晨的宁子希也看到了来电显示,笑了。 手机屏幕上,来电界面上方,郝然写着三个字:我祖宗 第259章 番外4 我想你了 看着这三个字,宁熙晨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往他手机里备注这三个字,还真的是他的“祖宗”。 宁熙晨拉开宁子希的手,边按接听键边走到沙发坐下,原本就温润的面色彻底缓和下来,连声音都“还没上飞机?” “航班延误。”傅清雨清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生日快到了。” 宁熙晨愣了愣,低笑出声,“十九岁生日?” 去年她去警察局强行改出生年月那件事,他还没忘。 傅清雨沉默片刻,嗯了声,语气有些愉悦,“嗯,十九岁生日。” “想要什么礼物?” “惊喜。” 宁熙晨不知道送他“祖宗”什么样的东西才算是惊喜,倒也应了下来。 “好了,马上要登机了,再见。”傅清雨说完,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宁熙晨听着听筒里“嘟,嘟”的两声,摇头失笑。 “二哥,说吧,什么时候把人娶回家?”宁子希从厨房里出来,嘴里啃着一个苹果,手里还拿着一个,抬了抬手抛过去丢给宁熙晨。 宁熙晨抬手接住,盯着手里刚洗过还湿漉漉的苹果,眼底忽然划过一抹无奈,轻声开口:“等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再说吧。” 顿了顿,“先别告诉他们。” 他没打算隐瞒,却也没打算主动去说。 宁子希了然的点了点头,“好。” 突然想到了什么,宁子希微弯着眼睛笑着说:“要是让妈知道她终于有儿媳妇了,肯定很高兴。” 明明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也都到结婚年龄了,却一个儿媳妇都没给她找回家,盼儿媳盼孙子盼得老太太都快愁死了。 宁熙晨笑,“老三那个不是?” 提起宁子翼和夏夏,宁子希叹了口气。 …… 傅清雨下了飞机,走出机场,刚开机,正想给宁熙晨打个电话告诉他她到B市了,云晴玉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云晴玉开口就问:“到B市了?” 傅清雨应了声,“刚下飞机。” 云晴玉没再说什么,叮嘱傅清雨别到处乱跑,早点休息,便挂断了电话。 这几天云晴玉都在外地出差,从早到晚不停的开会,才刚刚闲下来,突然想起女儿回A市去参加去许章政的婚礼,这会儿也该返程前往B市了,才给傅清雨到了个电话过去关心关心。 傅清雨对自己父母这种放养式教育没什么怨言,反而因为有更大的自由空间很非常满意,所以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怨过他们。 眼见着时间也不早了,傅清雨没有继续逗留在机场的意思。 只是因为事先没有安排人过来接,只好在机场外面拦了辆计程车,上车后才给宁熙晨打电话过去,告诉他她到了。 电话那头宁熙晨的声音仍旧很温柔,“回去到早点休息。” “知道了。”傅清雨顿了顿,“挂了。” 随后两人又相对无声的沉默了片刻,傅清雨才挂断电话。 和以往的那六任不同,宁熙晨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傅清雨却也没有任何失望的感觉,反而觉得她和宁熙晨本该这样相处。 和吵吵闹闹的男人待在一起久了,来个安静不吵闹的,感觉也不错。 一个多小时后,计程车在傅清雨公寓楼前停住。 傅清雨付了计程车的钱,拎着包包慢吞吞的往面前的公寓楼里走。 B市房价比起A市要低很多,去年傅清雨过来之后,便让手下的人帮忙物色房子,相中喜欢的立即就着手买了。 那是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傅烟雨来B市念书,索性就和傅清雨住在了一起,不过傅烟雨大多时候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来住一住。 今天不是周末,傅清雨回去到,屋子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换了鞋,边往沙发的方向走,边伸手进包包里,想拿手机出来点个外卖。 手机没摸着,指尖不经意触到一个硬盒子,傅清雨愣了下。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脸颊浮上两抹淡淡的红晕。 傅清雨移开手指,将手机摸了出来,打开APP点了份外卖,回房拿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点的外卖也刚好到了。 吃饱喝足,傅清雨摸了摸撑得圆鼓鼓的肚子,收拾好垃圾,在客厅里走了几圈,直到感觉肚子不那么难受了,才往房间的方向走。 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头看了会儿邮件,困意逐渐袭来,傅清雨揉了揉脖子,把笔记本电脑合起,放在床头柜上。 收回手时,之间触碰到被她丢在床头柜上的包包,顿了顿。 将包包拿了过来,掏出那两个没开封的套套,拆开其中一盒。 看了看,又撕开其中一个,翻来覆去研究了大概五分钟左右,脑海中飞快划过什么,傅清雨勾唇笑了笑,将那玩意儿套在食指上,另一只手捞过手机,打开微信,给宁熙晨拍了个照过去。 正准备睡下的宁熙晨看到傅清雨发来的照片,愣了片刻,俊美的脸上浮上两抹极淡的红晕,连耳根子的泛着淡淡的粉色。 正迟疑着该怎么回复,他“祖宗”又一条微信消息发过来:想你 才刚洗完澡的宁熙晨静默片刻,将手机丢到床上,转身去找卫生间。 …… 傅烟雨很好哄,一顿小龙虾,一句“小烟乖”,就让傅烟雨忘记傅清雨丢下她跑去A市的事情,一如既往的爱自己的姐姐。 傅清雨回到B市后,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每天上班下班,酒局饭局,除了谈生意就是加班搞项目,再有就是入睡前和宁熙晨聊会儿电话。 电话那头的宁熙晨一听傅清雨说她刚从饭局上回来,安静了片刻,温声开口:“我不在,别喝醉。” 让傅清雨不喝酒不可能,那种场合想不喝酒很难。宁熙晨不想插手她的工作生活,喝酒可以,只要求她在外不要贪杯,别让自己喝醉。 不然以她喝醉酒就乱亲男人乱摸男人的坏习惯来看,他可能要喝一缸的醋,不管不顾的跑过去拎她回A市。 当然,如果他在,随便醉。 “好。”傅清雨轻声应。 宁熙晨听着她的轻言软语,语气不觉的温和了几分,声音轻轻的问:“今年生日想怎么过?” “没想法。”傅清雨如实说,“想你陪我过。” 电话那头的宁熙晨低笑一声,柔声应:“好。陪你过。” 可能距离让人产生美,傅清雨从手机听筒里听着宁熙晨温润柔和的声音,只觉得越听越苏,简直在引诱她犯罪。 傅清雨咬了咬下唇,突然说:“想你抱我。” 回应她的,是听筒里短暂的静默。 随后,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好。” 他的小祖宗想他抱她,这样简单的要求他怎么可能不同意。 挂断电话后,立即订了机票,第二天风风火火的往B市赶,按着傅清雨之前说过的地址到她公寓楼下等她,在傅清雨惊讶的目光中将她抱起。 第一轮战斗结束,傅清雨气喘吁吁的趴在他的胸前,“怎么突然过来了?” 宁熙晨亲了亲她的发顶,“你想我,就过来了。” “嗯?”傅清雨从宁熙晨怀里抬起头,冲他挑了挑眉。 宁熙晨顿了下,改口,“我想你了。” 傅清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小脸上难掩笑意。 宁熙晨视线落在她勾起的唇角上,褐色的双眸暗了暗,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亲,抱着她翻了个身,继续第二轮战斗。 折腾到十一点多,傅清雨累到饿了,拉下宁熙晨还在胡作非为的手,抓过手机打开APP开始点外卖。 她现在继续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不然长夜漫漫,她会脱力饿死在床上。 在APP里翻了一圈,傅清雨问:“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宁熙晨说着,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食髓知味,更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越碰越喜欢,越碰越爱不释手。 傅清雨没再理他,既然他这么说,便心安理得的点自己喜欢吃的。 等了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外面有门铃声传来,傅清雨扯开宁熙晨的手,走去衣柜面前翻了套睡裙出来,刚刚套上,宁熙晨微哑的声音传来:“我出去拿,你在这里等着。” 傅清雨回过身,看见宁熙晨起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外头按门铃的确实是送外卖的小哥,宁熙晨接过外卖,反手将门关上,拎着外卖往饭厅的方向走。 傅清雨从房间里出来,看了他一眼,没急着过去,先去了趟卫生间。 再出来时,宁熙晨已经把她点的外卖都摆好在了桌面上。 烤生蚝,烤茄子,蒜蓉小龙虾。 总而言之,全都是一堆不要钱似的往上面撒蒜蓉的东西。 傅清雨就爱吃这些,落座后,立即开动,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宁熙晨静静的看着她吃,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没动。 他不挑食,唯独不吃蒜。 和他吃了这么久饭的她肯定是知道的。 就在宁熙晨猜想着傅清雨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时候,傅清雨已经吃完了面前的烤茄子,放下一次性筷子,转过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宁熙晨眉心一跳,正要开口,就见坐在他身旁的姑娘倾身过来,将满是蒜蓉味的嘴凑到他面前,目光挑衅的挑了挑眉,“吻我。” 第259章 番外4 清雨,下来 傅清雨就是故意的,故意点一堆放了很多蒜蓉的东西,在他面前吃。暗想着把自己弄得一身蒜蓉味儿,他今晚总不会再不知节制的索求了。 她不想明天上不了班,更不想抖着腿去上班。 宁熙晨忍着皱眉退开的冲动,缓缓的低下头,唇贴上傅清雨嫣红的唇。 只是单纯的贴着,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天知道闻着那股冲鼻的蒜味,他胃部极其不适的翻涌着,浑身的反抗分子都在叫嚣。 如果不是怕今晚过后变成没老婆的单身狗,他不仅会离开这张桌子,还会离开这个充满蒜味的屋子。 “张嘴。” “……” 宁熙晨眼皮跳了跳,对上傅清雨威胁的目光,听话的松开紧抿的薄唇。 几乎是他松开的那刻,立即就被一股浓郁的蒜香味强奸了。 小时候被老大摁着生吃过一小颗蒜头,呛得鼻涕眼泪直流,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碰过和蒜有关系的东西。 现在终于有了和老大一抗之力不用再被逼迫敢那种蠢事,没想到今天居然败在了一个女人手上,被一个女人逼着啃她满嘴大蒜味的嘴巴。 偏偏,他还不能露出半点儿的不满和厌恶。 横竖亲都亲了,宁熙晨叹了口气,将傅清雨抱进抱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但宁熙晨性格虽然温和,但在某些方面依然是强势的。 而且,还带着点儿报复心理。 第二天,傅清雨没能成功起床去上班,甚至连床都下不了。 浑浑噩噩的睡到下午,傅清雨被宁熙晨抱着去洗了个澡,又喂着吃了点儿东西,才慢慢的缓和过来。 傅清雨垂眸盯着宁熙晨递到自己嘴边的粥,暗暗想,以后再也不强迫宁熙晨吃蒜了,后果实在太可怕。 她怎么也没想到,温和得近乎绵羊一样的男人,在床上会那么强势,不顾她哭哑嗓子喊求饶,差一点儿就要把她弄死了。 原来宁熙晨不是不强势,他所有的强势,都用在了那方面而已。 …… 宁熙晨一直待到下午四点多,才离开了公寓。傅清雨她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她伤到了,他很有可能会在离开前再摁着她来一次。 所以他的离开,她没有半点儿不舍,甚至还松了口气。 她想,她近期之内,大概不会再和宁熙晨说想她这种话了。 只是傅清雨不知道的是,即便她想见宁熙晨,宁熙晨也抽不出空过来。 那日宁熙晨离开,除了到了A市给傅清雨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他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傅清雨,即便傅清雨有时候主动找他,也要等到三更半夜才收到他的回复。 转眼间,就倒了傅清雨生日这天。 这天刚好是星期天,傅烟雨不用上课,傅清雨也不用上班,没有应酬。 因为下午六点就要回学校,傅烟雨今天一整天都陪着姐姐傅清雨窝在家里,一边开开心心的拿着自己昨天买回来的东西装扮屋子,赶在去学校之前,和姐姐两个人一起吃蛋糕许愿,过个浪漫的生日。 “姐姐,我同学家里有事不能过来,不过她让我给你带了礼物。”傅烟雨跑回房间里,将同学给自己姐姐准备的生日礼物拿出来,交代傅清雨手中,“虽然两个人过有点儿无聊,不过没关系,姐姐,我给你唱歌。” 傅清雨向来不喜欢办什么生日宴,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也只是喊了妹妹和许章政还有赵瑾瑜三个人陪自己过而已。 今年许章政嫁人了,她和她的关系也大不如前,肯定不会再过来了。而赵瑾瑜,她怕他过来烦自己,在生日前夕特地让母亲调他去出差。 在别人手底下工作,再不满也得往肚子里咽下去,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突然被调派去出差傅清雨搞的鬼,赵瑾瑜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和许章政一样,给傅清雨寄礼物过去,生日当天发条祝福微信。 时间一点点过去,傅清雨许完愿,和傅烟雨一起吃完蛋糕,甚至傅烟雨离开公寓上学去了,还是没有看到宁熙晨,甚至连他半点儿消息都没有。 傅清雨看着桌面上的蛋糕,一贯的冷静有点儿维持不住。 以前没有喜欢上宁熙晨的时候,傅清雨未如此迫切的想过一个人一起过某些特殊的节日,现在他不来,甚至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她失望的同时,第一次尝到了委屈难过的滋味。 在部队的时候再苦再累,她都没有委屈过,现在只因为宁熙晨不来陪她过生日,她就觉得委屈难过了。 明明前段时间他过来时他们还如胶似漆的,现在居然连人都联系不上了。 傅清雨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盯着蛋糕旁的手机,一直到外面天色完全暗下,月亮高悬在半空中,繁星逐渐遍布黑色的夜幕。 不知道维持着这个动作坐了多久,知道外面有隔壁人家关门的重响声传来,傅清雨才缓缓的回过神,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 久坐会导致气血不畅,给浑身上下都带来了不适,让傅清雨的动作迟缓了许久,只能一点点的开始挪动身体,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爱情会使人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这句话果然没说错。换做以前,傅清雨绝对不会浪费时间,眼巴巴的去等一个人的电话。 可今时不同往日,傅清雨发觉自己成功堕落成为了一个恋爱中的少女。 哦不对,她已经不是少女了,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环视着空荡荡的屋子,傅清雨重重的呼了口气。 不来就不来吧,反正生日也有人陪她过了,蛋糕也吃了。 就在傅清雨正起身回房时,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了她一直等着的那三个字:我老公 傅清雨没有立即接,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从昨天就开始等,直到今天,等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她终于等来了她的电话,可是,她却已经不想接了。 傅清雨索性重新坐下,双腿屈起,抱着膝盖,直勾勾的盯着手机。 电话没接,手机一直响到结束,才挂断。 看着那瞬间暗掉的屏幕,傅清雨目光暗了暗。 几乎是傅清雨的心刚沉下去的那刻,手机震动了几下后,来电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还是那三个字。 傅清雨见状,面色缓和了不少。 仍旧没接,直到第三个电话响起,才不慢不紧的伸手过去,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男人温润熟悉的声音立即透过听筒传入傅清雨耳中。 他说:“清雨,下来。”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傅清雨浑身一僵。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唇瓣轻抿,没吭声。 宁熙晨没有半点儿不耐烦,语气依然温和,“下来好不好?” 公寓楼的安全措施做得不错,门口是指纹锁,除了这里已经录入了指纹的住户外,其他人没法开门从外面进来。 傅清雨淡定的轻应了声,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绷着小脸,抓着手机,拿了钥匙,下楼。 推开公寓楼的门,傅清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他听到响声,立即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傅清雨对上他他温柔似水的目光,心里头一阵委屈,忍着揍他一顿发泄的冲动,故作淡漠的收回目光,偏过头以手撑着门,一句话都不说,等他自己过来。 没一会儿,宁熙晨就走了打过来。 进去后,第一时间抱住了傅清雨,脑袋轻蹭着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仿佛浑身的疲惫都散去了不少,“想你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傅清雨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 宁熙晨从刚才见到傅清雨的第一眼起,就看出来他“祖宗”生气了,眼下被推开,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乖乖的闭上嘴巴跟着她走。 没有不接他电话,没有不见他,就已经很好了,哪儿还敢违抗她。 回到楼上公寓,门一关,宁熙晨再次伸出手,想要将傅清雨拥入怀中,却被傅清雨猫着腰轻而易举的躲开,让他抱了个空。 “清雨。” 绵长温柔的一声,傅清雨差点儿没忍住,钻回他怀里去。 在认识宁熙晨以前,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是个声控。 他又温柔又苏的声音本来就很引诱她犯罪了,现在还用这种声音喊她的名字。以前都喊傅小姐傅小姐,现在居然是一声缠绵的“清雨”。 傅清雨绷着脸,退后两步,淡声质问:“这几天上哪去了?” “在忙。”宁熙晨顿了顿,无奈的叹了口气,“最近徐家那边……” 傅清雨并不想听宁家和徐家之间的恩怨,打断他的话,“我重要还是徐家重要?” “你重要。”当然“祖宗”最重要,徐家算是什么玩意儿。 见宁熙晨回答得半点儿不犹豫,傅清雨面色缓和了些许。 正要继续盘问,宁熙晨突然抓过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单膝跪了下来,仰起头,神情极为认真而真挚的看着她,“清雨,嫁给我。” 第260章 番外4 我不嫌弃 猝不及防的被求了婚,傅清雨整个人都呆住了。 稍稍拉回点意识后,低头看了看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又看了他抓着自己的手,和高举着的钻戒,一脸茫然。 戒指呢?戒指在。可是鲜花呢,浪漫西餐厅呢?? 她居然被自己的男人在充满鞋香味的玄关处,求婚了?! 宁熙晨见傅清雨不吭声,也没有动,耐心十足的等着她回应,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忽悠就尽情忽悠,毕竟是一辈子的人生大事。 短暂的静默过后,傅清雨再次看向宁熙晨,淡定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求婚来得真的很突然,但不可置否的,她被惊喜到了。 才正式在一起二十多天那又怎么样,没有鲜花那又怎么样,不是在浪漫的西餐厅里听着悠扬动听的小提琴曲被求婚那又怎么样。 面前这个长得好看,声音又苏又好听,明明不吃大蒜,却愿意啃她满是蒜味的嘴的男人,她为什么不嫁。 宁熙晨看到傅清雨点后后,笑了。 不参半点儿杂质,不再是麻痹他人的虚伪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两指从戒指盒里取出那枚戒指,缓缓的套在了傅清雨无名指上。是无名指,而不是中指。 DR戒指,一生仅此一枚。 纵然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宁熙晨还是毫不犹豫就选择了DR。 一生之中哪有那么多的选择,既然现在自己喜欢的是这个女人,就珍惜现在,务必倾尽自己所有给她最好的,而不是怕将来自己会喜欢上别人,而对面前这个自己目前很喜欢的女人有所保留。 况且,现在宁家和徐家在A市争得天翻地覆,在徐家和言家的打压下基本寸步难行,她还能什么都不问就跟了他,不论如何她都值得最好的。 求婚成功后,宁熙晨的面色并没有缓和下来。 站起身,一把将傅清雨搂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傅清雨不知道宁熙晨今天抽什么风,不过看在他刚刚向自己求了婚的份上,没多问,乖乖的趴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 静默良久,温润低沉,还隐着一丝别样情绪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明天请假,跟我回A市领证。” 傅清雨愣住。 明天?这么急? 而且请假去登记领证……要是被她父亲母亲知道了,估计会当场打死她。 不过……傅清雨就是个不怕死的,比起被揍一顿,她比较担心家里人不接受宁熙晨,毕竟现在宁家正是多事的时候。 在宁熙晨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的点了点头,“好。” 领证什么的,其实就是在这个男人身上盖个法律承认的章,证明他宁熙晨以后就是她傅清雨的,对她来说没什么损失。 最多,也就是没什么利益而已。 前几天母亲还打过电话来跟她提起过宁家现在的处境,若说先前宁家还能帮她们家,现在的宁家在徐家的打压下怕是自身也难保了。 就冲着这点,傅清雨怎么也不敢告诉家里人。 所以她决定偷偷的把事情给办了,来个先斩后奏。 还好她们家的户口簿一直在她手上,她也不用偷偷摸摸回去偷户口簿。 傅清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背着家里人干这种大事,还是自己的婚姻大事。此时还没有实行,光是想着,她都觉得兴奋得不得了。 两人静静的站在玄关处抱了好一会儿,宁熙晨轻轻推开傅清雨,目光柔情缱绻的摸了摸她的脸,搂着她往客厅里走。 没吃完的蛋糕还搁在茶几上,宁熙晨一眼就看到了。 搂着傅清雨走过去,在蛋糕面前坐下,自己给自己切了一块,小尝了一口后,放下蛋糕,搂过傅清雨,用力的亲了下她的唇。 “傅小姐,十九岁生日快乐。” 傅清雨脸上笑容不大,却笑眯了眼,伸手搂住宁熙晨,回敬给他一个有力的亲吻,“宁先生,谢谢。” 今年的生日,她过得很开心,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开心。 “比起口头上说谢,我更希望傅小姐以实际行动证明。” “明天不是要赶飞机回A市?” “飞机上再睡。” “可是……” “我想你了。” “好吧。” 她也想他了,尤其是这些天他们还很少联系。 可是,一想到上回他过来时的那些强势,她双腿就忍不住抖了抖。 内心正挣扎着要不要先和身上的男人约法三章候,猛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推了推他,“抽屉里没有小雨伞了,你下去买。” 宁熙晨很是无奈,指了指自己,“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下去?” 傅清雨看了他一眼,同情的摸了摸他的脸,但还是坚持:“快去买。” 宁熙晨知道她暂时不想要孩子,他现在的处境也不适合要孩子,没多说什么,用力亲了她一下,翻身下床,将丢得满地的衣服捡起来一一穿上。 房间里开着空调,傅清雨窝在被窝里,悠悠哉哉的看着自己的男人穿衣服,欣赏着他从一只凶猛的禽兽变成一直衣冠楚楚的禽兽。 等宁熙晨出去后,傅清雨不慢不紧的从床上爬起来,从床头柜里翻出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簿,一股脑塞进包包里。 耳后又翻出公寓的备用钥匙,从衣柜里翻了套睡衣穿上,出了门。 她也不想走这一趟,只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楼下的那个指纹锁,宁熙晨打不开,他还没带手机。 上回那个送外卖的小哥应该是刚巧碰到有住户出入开了门跟着进来的,她要是不下去,又没有住户出入把门打开,他再记不得她电话,他很有可能就要被困在下面了。 楼下的便利店里,宁熙晨挑选好自己要买的东西,付了钱,刚转过身,就看到傅清雨从店门口走了进来。 脚步顿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皱了皱眉,“怎么下来了?” 穿着睡衣下来,还是一看就没有穿内衣的那种。 如果此时便利店里唯一的收银员不是个女人,他会立即将她扛肩上带走。 傅清雨指了指公寓门口的方向,“那个锁要指纹。” 宁熙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牵起她微凉的小手,低头看着她,“肚子饿不饿,是在这里买些东西填肚子,还是回去了点外卖?” 傅清雨想了想,“我想吃泡面。” 她晚饭还没吃,就吃了一小块蛋糕,宁熙晨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有点儿饿了。等外卖太久,她可以将就一下吃一回泡面。 宁熙晨搂着傅清雨走到摆放方便面的货架前,等着傅清雨挑选完方便面,又拥着她走到柜台前结账。 刚才宁熙晨才买过套套,现在又搂着个女人买泡面,收银员视线在宁熙晨和傅清雨身上来回的游移,脸上扬着暧昧的笑容。 因为住在这里,傅清雨经常来这家便利店买东西,和便利店里的员工也熟悉。被收银员这么打量着,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面上却没显露分毫。 走回公寓楼内,搭乘楼梯的时候,傅清雨随口问了句:“东西买好了?” “买了。”宁熙晨抬起手,将傅清雨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撩至耳后,没有立即收回手,指尖在她耳边徘徊两圈,捏了捏她的耳垂,“一盒。”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五只装的。” 傅清雨拉下他的手,不吭声了。 买就买了,干吗还告诉她买了什么规格的。 回到公寓里,宁熙晨去替傅清雨烧水,傅清雨坐在餐桌前拆泡面。 等水烧开,替傅清雨泡好泡面后,宁熙晨就先去洗澡了,让傅清雨自己一个人在餐桌面前吃。 等傅清雨吃完,宁熙晨正好出来。 什么都不说,直接将傅清雨打横抱了起来。 傅清雨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我还没洗澡。” 宁熙晨笑,“我不嫌弃。” …… 云雨过后,宁熙晨看着怀里熟睡的女人,许久许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她算是他见过最有胆识的姑娘了。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不问,睡一起的时候也什么都不问,现在就连他要和她结婚,她依然还是什么都不问。 不问缘由,不问目的。 大概是他提出了,她觉得自己不排斥,于是就答应了。 她果然还是他初见时那个,扬言要勾引他追他,毫不掩饰目的的缠上他,却又能坦然面对自己内心的姑娘。 很真实,他喜欢。 宁熙晨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翻身下床,将她抱起,往外面的卫生间走。 …… 因为不是旺季,两人第二天赶早去到机场,很容易就买到了票。 等回到A市机场,去停车场取了宁熙晨停在那里的车子,再从机场开车回到市中心,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这点民政局已经下班,也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宁熙晨干脆直接带着傅清雨找了个地方先吃午饭,在小包间里磨蹭到民政局上班时间,才离开。 回到车上,宁熙晨偏头看着傅清雨系安全带,温声问:“后悔吗?” 傅清雨动作顿了下,扣好安全带,回望着宁熙晨,“你后悔了?” 宁熙晨失笑。 他怎么会后悔。他只是怕她会后悔。 见傅清雨还在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的回答,宁熙晨心中一动,倾身过去亲了亲她的唇角,眉目间柔情似水,“我只后悔没能对你一见钟情。” 第261章 番外4 我是你的 后悔没能对她一见钟情,后悔拒绝了她的追求,后悔畏畏缩缩的怕自己保护不了对方而没能早点儿生出结婚的念头。 早知有今天,他会早早把她娶回家。 她不喜欢他又如何,她带有目的接近他又如何。 她会和他一样,迟早会喜欢他。 傅清雨愣了愣,不明白宁熙晨突然之间哪儿来的甜言蜜语,虽然有点儿惊讶,但不可知否的傅清雨被感动到了,也开心了。 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双手齐用摸着宁熙晨光滑的脸,“你眼光变好了。” 夸他的同时,没忘把自己也夸一夸。 宁熙晨哭笑不得,正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了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下接听键,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用力一手,手背青筋毕露,俊脸紧绷着,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傅清雨见状,疑惑的盯着他瞧。 电话只接通了十几秒,便被挂断了。宁熙晨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放在手扶箱上,没有和傅清雨解释的打算,着手发动车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清雨错觉,她总觉得宁熙晨有点儿急,有两个路口黄灯亮起的时候,他跟在几辆车后面都还一副想冲过去的模样。 傅清雨皱了皱眉,没有立即开口问。 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要是再被她打扰一下,不知道会不会制造车祸。 快去到民政局门口的时候,傅清雨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车子忽然一个急刹,车轮子发出了“吱”的一声刺耳响声。 傅清雨整个人用力向前倾了一下,吓得脸都白了。 宁熙晨捏了捏眉心,不理会车外不停辱骂他的其他车主,重新发动车子,靠着路边缓缓的停稳车子。 “怎么了?”傅清雨惊魂未定的问。 宁熙晨视线落在她的包包上,脸上不复平时的温润,反而多了丝沉郁。 这样的宁熙晨,傅清雨还是第一次见。 没等傅清雨开口询问,宁熙晨轻声说:“不接,成吗?” 傅清雨不明白宁熙晨为什么不让自己接电话,心中暗暗猜测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他变成这副模样。 他这样,也让她有些心神不宁了。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电话还没挂断,是她舅舅云晴烨打过来的。 宁熙晨也看到了来电显示上“舅舅”那两个字,双眸骤然沉下。 再看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的傅清雨,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收回视线看向车子的正前方,发动车子继续往民政局行驶而去。 手机还在不停的响着,大有傅清雨不接电话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傅清雨怕云晴烨有什么急事,再也顾不得宁熙晨让她别接电话的话,立即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听筒贴在耳边。 她没有看到的是,宁熙晨在她按下接听键那刻,身子僵了僵。 电话一通,云晴烨急急忙忙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现在在哪里?” 傅清雨听出舅舅语气里的不同寻常,心莫名的咯噔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问:“怎么了?” “让我接。”电话那头传来了云晴玉的声音,随后那边就换了个人,云晴玉沉冷的声音传过来,“你和宁熙晨在一起?” 傅清雨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下意识看了宁熙晨一眼,却见宁熙晨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似乎刚才让她别接电话的人不是他。 她还是没有回答,依旧问:“究竟怎么了?” “刚才你外公不知道打哪儿收到了消息,听说你偷偷跑回A市,要和宁熙晨去民政局领证,当场就被气晕了,现在就在医院里。”云晴玉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这证不能领,赶紧回来吧。” 傅清雨狠狠的拧了下眉心,“为什么?” “看来宁熙晨没有告诉你。”云晴玉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这事儿一开始还是自己撮合的,没忍心继续冲傅清雨发火,语气缓和了下来,“你小姨,云晴轻,给宁家老大生了个儿子,你不能嫁给宁熙晨。” 儿子都生了,以宁家那位老太太的性子,为了不让孙子没妈或者有后妈,老大最后肯定是会娶云晴轻的。 而作为外甥女的傅清雨如果再嫁给老二,辈分岂不是乱套了。 姐妹双双出嫁成为妯娌,是佳话。姨甥辈分混乱变成妯娌,那是笑话。 就算是普通家庭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更何况还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云老就是因为这个,才生生的被气进了医院的。 傅清雨听着云晴玉的话,心瞬间沉了下来,就如置身于冰窖中,浑身都泛着冷意,从心底,冷至身体。 怪不得,宁熙晨不让她接电话,不想让她知道。 “你外公说了,你敢做出那样的事,他就不认你这个外孙女。还有你爸他也……”云晴玉没再继续说下去,“该怎么样,你自己看着办吧。” 傅清雨没吭声,苍白着脸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车子也在民政局门口停了下来。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已经上班了,朝门口看过去,一眼就能看到有不少前来办事的人进进出出民政局的大门。 两人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车内,谁也没有动,心思各异。 傅清雨怎么也没想到,她满心欢喜来领证,和她前来领证的人却变成了她姨夫的弟弟,辈分明明确确长了她一辈,还不再是没亲戚关系那种。 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侧有窸窣的声音传来,傅清雨扭头望去,就见宁熙晨解开了安全带,倾身过来将自己紧紧的抱住。 她轻嗅着他身上让她眷恋的体香,突然就红了眼。 好一会儿,宁熙晨才松开她,不停的亲吻着她的脸,声音一如既往温温柔柔的,“不管有没有那张证,你都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之所以会瞒着她,冒险带她来领证,也只是想给她一份保障而已。但从心底,即便没有那张证,他对她也会一如最初。 他不敢说他很爱很爱她,不敢说爱她爱到不能没有她的地步,这些就算是结了婚领了证的人都未必做得到。 但他能保证的是,他不会辜负她。 爷爷奶奶很恩爱,外公外婆很恩爱,父母也恩爱。 他们兄弟几个,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滥情不滥交,说难听点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说得好听点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傅清雨听着宁熙晨温柔而认真的话,眼眶一疼,眼泪滑落下来。 她只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姑娘,才二十四岁,出身不是最好的却也算是上乘,经历得太少受的挫折太少,一下子从天堂到地狱,怎么可能不难过。 这不是一时的不能领证啊,这是一世,一辈子。 她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才刚刚开始谈恋爱,还没谈满一个月,正值热恋期,就被告知她无法和这个男人结婚,她饶是心理再强大也接受不了。 宁熙晨最拿女人的眼泪没办法,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凭着本能胡乱的亲吻着她的眼泪,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无声的安慰她。 说不担心,不可能。活了三十年才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他能有几个三十年。就是知道现实可能会让她受不了,他才不愿她接任何电话。 也更因为,她太过理智,他怕自己会成为被丢弃的那个,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忽悠她领完证,她可能会被亲人怨恨驱逐,他也想带她来一趟。 只可惜,他失败了。 她已经知道了,照他对她的理解,她爱她的亲人,并不会为他舍弃现有的一切。他不怪他,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割舍得下自己的父母兄弟。 毕竟爱情不是全部,他们还有各自的理想各自的目的,有各自想护的人。 宁熙晨拥着哽咽个不停的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看来有时候活得清醒,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人生最难得的是糊涂。 …… 证是领不成的了,宁熙晨将傅清雨送去了云老所在的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宁熙晨放傅清雨下车,自己没有跟着下去,目送着傅清雨进医院后,立即驱车离开。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家咖啡厅前停稳。 宁熙晨没有立即下车,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直至抽完,丢掉烟头,不慢不紧的推开车门,下了车,朝那家咖啡厅门口走去。 咖啡厅二楼的露天阳台上,五官冷硬的男人笔直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坐在竹席上拼拼图的小男孩,神情虽冷,却没有半点不耐。 落地窗被推开的声音传来,男人抬头看了出来的人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一个拳头蛮不讲理的就朝他招呼了过来。 顷刻间,两个大男人在阳台上打了起来。 坐在竹席上正拼着拼图的小男孩见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眼见着那两人身上都开始挂彩了,吓得双腿一缩,面前好不容易才拼了一半的拼图,立即被踢得四分五裂。 第262章 番外4 还会遇到更好的 兄弟确实很重要,但不妨碍宁熙晨找宁纪臣算账。 如果因为不是老大,他不会娶不到傅清雨。所以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宁熙晨的拳头还是毫不留情的往老大身上挥舞,哪怕老大回敬给他的更重。 “是你告诉云老的?” “是。” 打从宁熙晨离开后又带着傅清雨回来,宁纪臣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他是不想弟弟娶自己老婆的外甥女没错,却没到完全不能认可的地步。 他担心得更多的是,弟弟和傅清雨偷偷摸摸的领完证结了婚后,回头再被云家的人知道会逼迫傅清雨,傅清雨会因为自己的家人再放弃弟弟。 从未真正拥有过让人受到的伤害,比起拥有之后再度被抛弃远远不及。 况且他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看他们没领成证就知道了。 民政局那边他没有动手脚,但凡傅家那姑娘愿意为了宁熙晨踏出那一步,他往后都不会再继续出手阻挠。 只可惜,如他所想,他弟弟对于那姑娘来说,不及她的家人重要。 …… 医院内,病房内,傅清雨站在病床前,低着头,一声不吭。 此时病房内,除了在上学的小表弟云想之外,人几乎都到齐了。云晴烨和林真真都在,傅清雨的父母也在。 病房内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被刻意放得轻缓。 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睁开了眼睛,缓缓的看向站在病床旁的外孙女,除了怒意之外,眼底更多的是心疼。 一开始就是大家先撮合外孙女和宁熙晨的,谁知道后来会来了那么一出。 排除其他因素,云老其实很看好宁熙晨那个外孙女婿。可惜啊,现在宁家老大变成了他外孙女的姨夫,他外孙女再嫁给宁熙晨像什么话。 这些年来他们这一房从没有给云家长过脸,可也绝不能给云家丢脸! 良久,云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像是苍老了不少。 冲着傅清雨招了招手,等她走到自己面前后,布满皱纹的手握起她的手,语重心长的开口:“丫头,你还年轻,还会遇到更好的,别难过。” 傅清雨不敢再气云老,不敢和他说,宁熙晨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 就像外公所说,她日后或许会遇到比那个男人更好的人,可就目前而言,他是她这二十四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喜欢的男人。 她很喜欢他,想嫁给他。 可她的亲人却告诉她,她不能嫁,不能喜欢。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凭什么云晴轻嫁给宁纪臣,她就不能嫁给宁熙晨,她的爱情,凭什么她要为了云晴轻退让。 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问。 她的外公不会同意,父亲也不会同意,何必多此一举。 “清雨,你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云老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自你外祖父外祖母离世后,我们家没再受过云家那边的半点恩惠,但我也不希望我的儿孙给云家带来任何难堪。” 倒不是有多念着那边的人,而是他这一生要强,离开了本家,他从不靠本家,也不希望自己给那边的人抹黑,让人家看轻他们这一房。 那些人看轻他的儿女,这些年私底下都在诋毁他们,也正因为这样,他更不能让自己外孙女给云姓抹黑。 否则这一辈子,他们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从病房里出去,傅庭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心底说对女儿不失望都是假的。 他养了她这么多年,尽管陪她的时间不多,可心里到底是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的,可她居然一声不吭就想把自己嫁了。 他都不知道对方是好白菜还是烂白菜,她就要把自己嫁了,她眼里还有没有自己的父亲,还有没有自己的母亲! 云晴玉除了自己父亲入院时生过女儿的气之外,平静下来后,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了,反而更心疼自己的女儿。 怕丈夫会骂女儿,抢在丈夫开口之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回B市吧,冷静一段时间。没有谁少了谁就不能活,清雨,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傅清雨点了点头,又朝病房内看了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本来就是为了和宁熙晨领证而回来的,现在证领不成了,自然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况且如母亲所说,她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傅清雨没有通知宁熙晨,从医院离开后,立即拿出手机订了去B市的机票,在外面拦了辆计程车,直奔机场。 浑浑噩噩的回到B市的公寓,傅清雨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发了许久的呆。 她不停的回想着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宁熙晨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楼开门开始,到他向她求婚,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和她在这张床上做最亲密的事情,听他温柔的喊她的名字。 再到今早她极力压抑着兴奋和激动,跟他一起回A市领证,最后在去民政局的路上接到舅舅打来的电话,被亲人告知她不能和宁熙晨结婚。 这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就如做梦一般。 而她所有的憧憬,也确实都变成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傅清雨捡起被她随手丢在脚边的包包,全然无视掉震动个不停的手机,从包包的隔层里,将那枚她进入医院后就取下来的戒指拿出。 屋内没开灯,仅飘窗外有月光洒落进来,让漆黑的屋子有了丝光亮。 戒指上的砖石折射着光芒,璀璨耀眼。 Darry Ring,一生仅此一枚,傅清雨不知道宁熙晨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明知道她不能嫁给他的情况下,还要为自己定制这枚戒指的。 她不敢深思,只怕自己会更加的难过。 母亲说得很对,没有谁少了谁就活不下去,她亦然。 手机还在不停的震动着,傅清雨没去管,从床头柜里翻出昨晚宁熙晨丢进来的那个,原本装着戒指的戒指盒,将戒指放回了盒子里。 为了一段感情颓废,不是傅清雨会做的事情。 之后的日子,傅清雨照常上班下班,在助理秘书的提醒下参加各种会议,参加各种晚宴酒局,回到公寓后洗完澡看会儿书就睡觉。 一切如常,除了不接宁熙晨的电话,不看不回复他任何信息之外。 她还没有想好,没想好究竟是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还是继续和宁熙晨维持这段见不得光的感情,哪怕这条路没有尽头也毅然走下去。 她才二十四岁,还有很长一段的人生,哪怕她现在有个这个勇气,她也无法确定这份勇气能不能够支撑她一辈子。 在遇到宁熙晨以前,她就已经规划好自己的人生。 毕业后回自家公司工作,顺其自然的找个自己不排斥的男人谈恋爱。那个男人未必是自己爱的,但必须是爱自己的,彼此合适,处得来,就结婚,和他生儿育女,等父母想要退下的时候接手公司。 如今,一切也如她所计划的进行着,唯一不同的是,她选择的那个男人,她不能嫁给他,极有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嫁给他。 她不介意名分,但不介意,可以不要,跟完全不能拥有是两码子事。 傅清雨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关掉电脑,抓起包包往外走。 今晚没有饭局,她可以早点儿回去,随便吃点儿东西,洗个澡,早点儿睡觉。这段时间因为工作上的不如意,和宁熙晨的事情,她只觉得筋疲力尽,什么都不想再想,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睡一觉。 傅清雨去地下停车场取了车,没有立即回去,就近找了家饭馆吃完饭,才不慢不紧的往回公寓的路行驶而去。 放在手扶箱上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傅清雨抽空瞥了眼,见是赵瑾瑜打来的,没有理会,继续专心开车。 这几天赵瑾瑜没少给她打电话,但她一个都没有接,信息也没回,只是和母亲说了声,让她看住赵瑾瑜别让赵瑾瑜过来,便任由赵瑾瑜折腾。 不管她和她这个第七任能不能走下去,赵瑾瑜都不会成为她的任何一任。 回到公寓楼时,赵瑾瑜似乎打累了,手机彻底安静了下来。 傅清雨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手机突然又再次震动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许章政打过来的。 自许章政的婚礼过后,傅清雨没再和她联系,即便婚宴那天许章政将她和宁熙晨骗到了那个房间里,她也没有去质问过她。 现在她突然打过来,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是赵瑾瑜搞的鬼。 傅清雨没有接,把手机丢回包包里,推开车门下车。 快走到公寓楼门口的时候,傅清雨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便见一抹熟悉至极的身影正站在公寓楼的门口前。 他比起上次他们见面时,似乎清瘦了不少,那张好看的脸上也难掩疲惫。 傅清雨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那人,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而他在看到傅清雨后,似乎松了一口气,立即朝傅清雨走了过来,什么都没说,一把将傅清雨拥入怀中,轻嗅着她的发,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一丝无可奈何,“清雨,是我不够好吗?” 第263章 番外4 我们算了吧 傅清雨浑身僵住,微微侧过头,看着面前这个紧抱着自己的男人,心狠狠一紧,鼻子一酸,差点儿没忍住伸出手将他抱住。 拉回最后一丝理智,傅清雨轻轻将他推开,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宁熙晨抬起手,食指轻挑起她耳鬓的发撩至她耳后,望着她时神情温柔如水,“你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我……怕你不要我。” 如果他不是被其他事情绊住,在傅清雨离开的那个晚上他就追过来了。 他不是不想给她时间冷静,给她时间思考,他只是怕她最终思考出来的结果,是放弃他。所以从那堆繁琐的事情里抽身后,就立即过来找她了。 傅清雨心头一颤,突然有些不敢看宁熙晨,偏头看向别处。 她,确实有和他分手的打算。 深呼吸一口气,低声说:“先上去吧。” 宁熙晨点点头,牵起她的手,五指紧紧的扣住她的手指,哪怕进了公寓楼,进了电梯,进了她的公寓,都没有松开。 而傅清雨也任由他牵着,始终没有抽回手的意思。 直到将他带进自己的房间里,才轻轻的将手抽回,在他不解的目光下,蹲下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个戒指盒。 她低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忍着泪意狠狠的咬了下下唇,将心底的那些不舍压下去,缓缓的站起身,将那个戒指盒递到他面前。 张了张嘴,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宁先生,我们,算了吧。” 比起说分手这两个字,更彻底的是“算了吧”。 她外公不会让她嫁,她父亲不同意她嫁,她也没有那个为了他和全世界为敌的勇气,所以趁着还早,彼此陷得不算太深,倒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宁熙晨没有接,垂眸看着傅清雨递过来的戒指盒,眸色越发的深沉难测,面上神色晦暗不明,让人完全猜不出他此时在想着什么。 好一会儿,沉着嗓音,慢声开口:“能不算吗?哪怕没有那张婚姻证明,我人是你的,我的心也是你的。” 听着宁熙晨的话,傅清雨只觉得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有些话一旦开了个头,后面的,似乎也不是十分难出口。 静默片刻,傅清雨将那个戒指盒子塞进他手里,轻声说:“人都是贪心的,哪怕我现在可以只要你的人你的心,日后说不定也会想要婚姻。” 她可以因为享受刺激而和宁熙晨偷偷的谈恋爱,却不会和他成为一对真真意义上见不得光地下情人。两者的性质不一样,她不接受。 见宁熙晨不吭声,傅清雨顿了顿,继续说:“而且,我外公很疼我,他已经被我气进医院一次,我不会再气他第二次。” 在她心里他不如她外公重要。 这句绝情的话她没有直白的说出口,但她相信他能听懂。因为在他心里,她同样不及他的家族他的兄弟,不然就不会过了这么多天了才过来找她。 既然彼此都有更加珍视的人,何必在浪费时间伤人又伤己的继续在一起。 宁熙晨确实听明白了她的话,也确实被她的话伤到了,可是看着她坚定的小脸,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从一开始,他喜欢的不就是这样清醒理智的她吗。 宁熙晨发现自己完全拿她没办法,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定这样吗?” 傅清雨点头,“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来了,他放弃过她一次,现在被她放弃了。宁熙晨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没有再试图多说什么让她回心转意。 将手里的盒子塞回给傅清雨,低头看着她,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连语气都是温和的,“好,如你所愿。” 他不是放弃她,只是尊重她的决定。正式在一起之后,他从未拒绝过她任何要求,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傅清雨见他答应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戒指盒,没吭声。 只听面前的男人轻笑了声,再次将她搂进了怀里,唇贴在她的耳侧,温声和她说:“不过,如果你回心转意了,随时可以找我。我等你。” 我等你,这三个字,蛮不讲理的撞进了傅清雨的心里。 傅清雨眼眶一红,用力推开他,下一刻,踮起脚尖,朝他的唇吻了过去。 紧紧的抱着他,最后放纵一晚,今晚过后,她的第七任也将成为过去式。她会像和他说好的,彼此之间算了,不再纠缠对方。 …… 次日一早,傅清雨醒来时,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住在这栋公寓楼里的大多数都是商人或是白领,早上是上班高峰期,楼下的门开开关关,宁熙晨不需要让傅清雨陪他下来他也可以出去。 傅清雨坐起身,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发起了呆。 昨晚她说得干脆,可真正到了分开的时候,难免会难过。 他大概是不想面对离别,所以才早早离开的吧。 难过归难过,日子还要继续,傅清雨起床洗漱后,换了身衣服,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底,若无其事的去公司上班。 中午下班,傅清雨没有离开办公室,用座机给自己的助理打了内线电话,让她帮忙点份外卖,便留下来继续埋头工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开门声响起,傅清雨以为进来的是帮她送外卖进来的助理,头也不抬的说:“东西放那边的桌子上,我一会儿再吃。” 说完,傅清雨又忙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刚才助理没有像平时一样应自己,觉得有些奇怪,暂时停下了工作,抬起头。 只见一个人站在她办公室门口,手里拎着外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傅清雨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签字笔,若无其事的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接过外卖,朝沙发走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沙发前的玻璃桌上。 边打开袋子将餐盒拿出,边漫不经心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你猜我怎么过来了?”赵瑾瑜皮笑肉不笑的走到傅清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让云姨拖住了我,可傅叔直接把我调过来了。” 父亲?傅清雨愣了愣,仰起头看向赵瑾瑜,“我爸调你过来做什么?” “调我过来看着你,省得你再被别的男人骗走。”赵瑾瑜咬牙切齿的说着,突然弯下腰,将脸凑到傅清雨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 “听说,你和宁熙晨分手了?” 傅清雨收回目光,神情波澜不惊轻应了声。 赵瑾瑜盯着傅清雨看了半响,眨了眨眼,走到傅清雨身旁坐下,忽然笑了起来,笑嘻嘻的靠近傅清雨,试探的问:“那你准备找第八任了吗?” “暂时没这个打算。”傅清雨头也不抬的说。 赵瑾瑜只当她还没从和宁熙晨的那段恋情里走出来,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暗暗思考起该如何正确的监守自盗,将自己变成傅清雨的第八任。 当天下午,赵瑾瑜的调任通知就下来了。 只是这次赵瑾瑜不再是来给傅清雨当助理的,而是被调去了营业部当营业经理,算是升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傅清雨没有任何反应,坦然的接受了这个安排。 日子还在继续,傅清雨没再拒绝赵瑾瑜邀请吃饭的邀请,但也没有松口让赵瑾瑜当自己的第八任,两人之间依然普通朋友没什么区别。 一开始赵瑾瑜不以为然,以为自己坚持下去总会打动傅清雨的。 可时间一长了,见傅清雨还是油盐不进,甚至也没有接受过其他男人,便不得不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还念着她的第七任。 这个念头一出,赵瑾瑜顿时对宁熙晨羡慕嫉妒恨得不得了。 于是赵瑾瑜开始暗中观察傅清雨,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还念着宁熙晨。 结果,令他既开心又失望。 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的在傅清雨面前提起宁熙晨,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每天上班下班,除了不谈恋爱之外,看起来正常得不得了。 最后,赵瑾瑜又忍不住继续想,她是不是被宁熙晨伤了心不想谈恋爱了。 可这个猜测才生出没多久,就被傅清雨否认。 那是在一次晚餐,他再次故作不经意的提起宁熙晨,傅清雨没有再保持沉默,终于松了口告诉了他,是她主动和宁熙晨提的分手。 猜测再次被否定,猜来猜去也猜不到傅清雨不谈恋爱的原因,赵瑾瑜又再次变成了那个胡思乱想猜测傅清雨为什么不找第八任的赵瑾瑜。 可他哪里知道,他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个假象而已。 喜欢一个人不容易,可想而知,忘记一个人又怎么会容易。 傅清雨确实很少再主动想起宁熙晨,甚至赵瑾瑜提起他,她也能当做陌生人的名字来听听,时间一长,连她都以为她走出来了。 直到无意中得知他被停职调查消息,她瞬间浑身发冷,不顾一切的跑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没忘,只是将他藏在了心底。 第264章 番外4 还念着宁熙晨? 所有的证件都放在公寓里,傅清雨从公司离开后,立即开车回了公寓。 在按指纹开公寓楼大门的门锁时,左右手的食指都试了好几次,直到差点儿忍不住直接踹门了,才终于将门打开,一刻不停的往电梯口跑。 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像现在这样这么不冷静过,更不说,为的还是一个已经一年多将近两年没有联系过的男人。 傅清雨回到公寓,匆匆忙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泛白着脸,颤抖着双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身份证,正要起身,包包里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这道声音突兀的传入耳中,傅清雨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呆呆的环视一眼自己的房间,傅清雨咬了咬牙,懊恼的将脸埋进手心里,深呼吸几口气,好半响,才放下手,从包包里拿出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 电话是赵瑾瑜打过来的,想到自己如果要离开,公司那边肯定要交代他帮忙看一下,傅清雨才接了电话,“喂——” “傅清雨,你现在在哪里?”赵瑾瑜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听公司的人说你突然之间像疯子一样跑了出去,你想去找宁熙晨?” “我……”傅清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赵瑾瑜认识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被他质问得哑口无言。 “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吗!”赵瑾瑜恨铁不成钢的吼了句,“你知不知道宁熙晨被停职查办的原因?这一年多里他一直和一个女大学生走得很近,他被停职,是因为他和那个大学生半夜去酒店开房被人拍了视频!” 傅清雨身子僵住,小脸霎时间褪去血色。 握着手机的手一松,手机“啪”的掉落在地上。 电话还没有挂断,赵瑾瑜响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刚才什么声音……别那么傻好吗,你们已经分手了!” 之后赵瑾瑜到底还说了些什么,傅清雨完全听不进去了。 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脑海中不停的回响着刚才赵瑾瑜说的话。 这一年多里他一直和一个女大学生走得很近。 被停职是因为他半夜和那个大学生酒店开房被拍了视频。 ……别那么傻好吗,你们已经分手了! 是了,他们已经分手了,就在一年多以前,她提的。 原因是她的家人不同意她和他在一起,她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干脆利落的提了分手,直至今天两人都没有再联系过彼此。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傅清雨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冰凉的地面上坐了多久,记不清这段时间里自己都想过些什么,脑子里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宁熙晨的感情这么深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回A市去看他,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女大学生,几乎不用多想她都能猜得出,是他老师的女儿,席如巧。 她不相信宁熙晨会和别的女人纠缠,除了席如巧之外。 那个小姑娘的父母对他和他大哥有恩,这些年来他一直照顾着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又一直喜欢着他,时间一长擦出点儿火花也不是不可能。 开房啊……傅清雨揉了揉突突的跳个不停的太阳穴,仰着脑袋,用力的将眼眶里的眼泪憋回去,扶着床沿站起身,慢吞吞的往洗手间走。 强打起精神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 A市,A大教职工宿舍。 一阵哭声断断续续的回荡在屋子里,女生不知道哭了多久,双眼哭得又红又肿的,眼巴巴的看着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老人。 “爷爷,怎么办,我害宁熙晨被停止查办了。”如果不是她坚持不肯回A大的话,宁熙晨也不会带她去酒店,被人看到拍下来,害了他。 现在外面的那些人,都说宁熙晨什么老牛吃嫩草,猥亵大学生,辱骂他的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她听了都受不了。 在客厅里来回走个不停的老人闻言,停下脚步,回过头瞪了孙女一眼。 纵然心里很生气,面前这个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孙女,儿子儿媳留下来的遗孤,席老不舍得打不舍得骂,重话都不舍得说半句。 瞪了她好半响,无可奈何的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到孙女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巧巧,爷爷早跟你说过,不要和宁熙晨走太近,他们家现在和徐家言家不对付,迟早会害了你。” 因为宁熙晨的身份,席老一直不希望孙女和宁熙晨多做纠缠。这两年来宁熙晨也极少再见他孙女,他不知道其中原因,却是乐见其成的。 如果不是这丫头那天晚上喝醉酒打电话回来,威胁他帮她找宁熙晨,他也不会拉下老脸让宁熙晨过去接她,也不会出这档子事来。 现在好了,不仅宁熙晨被停职查办了,就连徐家言家的那些老不死都将注意力放到他们家来了,他不怕事,却独独怕唯一的孙女出事。 席如巧抽抽搭搭的看着自己的爷爷,哽咽着问:“爷爷,您能不能帮帮他,求您了,帮帮他好不好?” 席老没有吭声,事实上也确实不想帮宁熙晨。风波很快就过去了,他不想将自己和孙女置身于他们的家族争斗,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去帮。 …… 从早上开始,宁熙晨就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呆坐了一整天,滴水未沾。 客厅内没有开灯,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啪”的一声,等被打开,一个身着军装神情硬朗的男人走了进来。 视线在无奈环视一圈,砸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宁熙晨时,脚步顿住,面色沉了几分,沉声开口:“你和席如巧怎么回事?” 宁熙晨摁眉心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兄长,轻笑了下,笑容里却泛着冷意,“我和她能怎么又什么事。” 这两年来,他几乎没有再理会席如巧,对她是能躲就躲,电话都没接过几次,如果不是席老提及席如巧的父母,他那天根本就不会去接席如巧。 宁纪臣嗤了声,没有再问,“我过来只是通知你一声,那些人已经打点好了,没做就是没做,他们找不出新的证据,过几天你就可以复职。” 宁熙晨恍若未闻,朝着宁纪臣伸出手,“手机给我。” “你的手机呢?” “砸了。” 看到那个视频,他气得当场把手机给砸了。 宁纪臣看了宁熙晨一眼,没问他要手机做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丢给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转身朝阳台走去。 …… 傅清雨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肚子抗议着咕咕的叫个不停,让她实在没法再继续睡下去。 傅清雨揉了揉睡久了有些发疼的脑袋,下意识伸手去床头柜摸手机,摸了几次都摸了空,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手机被她丢地上了。 轻呼了口气,扯开缠绕在身上的薄被,翻身下床,从地上捡起手机,点亮屏幕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傅清雨打开APP,点了份外卖,又打开手机邮箱看到没有什么特急需要自己处理的邮件后,随手放下手机,走到衣柜前,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傅清雨抓起手机看了眼,没有看到有什么送外卖的电话,反而看到她母亲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过来。 迟疑片刻,傅清雨拨了回去。怕等会儿送外卖的人过来打不进电话,电话一通,傅清雨立即问:“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云晴玉不悦的声音响起,“公司里的人跟我说你今天上午疯疯癫癫的跑出去了,一整天都没去上班。” 傅清雨反问,“然后呢?” 电话那头的云晴玉安静了片刻,“你还念着宁熙晨?” 傅清雨面色一白,没有吭声。 她的沉默,云晴玉当做是默认了,声音立即冷了下来,“别说你外公不会答应,就冲着他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这一点,我和你爸怎么都不会答应。他身边已经有别的女人了,你给我清醒点,别再继续犯贱惦着他。” 听着云晴玉的话,傅清雨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紧抿着唇,仍旧没吭声。 直到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傅清雨拿开手机看了眼,见是陌生号码打进来的,匆匆忙忙和云晴玉说了句“我外卖来了,先挂了”,不等云晴玉再说些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接听了那个陌生来电。 只是电话接通后,那头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等了小片刻,还是安安静静的,傅清雨忍不住皱了皱眉。 心底忽然有异样的感觉划过,傅清雨目光轻颤,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询问,就听一道熟悉到了骨子里的温柔声音穿越几百公里的距离,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清雨,是我。” 第266章 番外4 和好了? 傅清雨心中一紧,抿了抿唇,不冷不热的应了声。 “抱歉,说好不打扰你,”宁熙晨顿了顿,语气低了几分,“我忍不住。” 傅清雨听着他最后那四个字,眼眶蓦地一红,心突然就软了。 只是一想到那段视频,她仍旧没有吭声,静静的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虽然没听到傅清雨说话,可她也没有挂断后,宁熙晨接着开口:“那天晚上席老让我帮他接席如巧回去,她不肯回A大,我就送她去了酒店。” 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凝重,“那晚我没走,但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说到这里,宁熙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傅清雨再次不冷不热的嗯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手机不停的震动着,有陌生电话打进来,傅清雨知道这次肯定是送外卖的到了,却没忙着接,认真的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哪怕什么都没有。 哪怕傅清雨还是对宁熙晨冷冷淡淡的,心里头却已经不生他的气,也不再觉得难过。只要他解释了,她就会信。 两人沉默片刻,宁熙晨轻声问:“什么时候回来?” 这回,傅清雨开口了,她低声说:“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至少现在是不能的。他才刚出事,还和别的女人沾上关系,她父母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回去见宁熙晨。 又静默了小片刻,宁熙晨轻轻的呼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温声说:“我等你回来。” 傅清雨心头一震,心脏狠狠的紧了紧,她张了张嘴,想让他别等,可是话到喉咙里却卡住了,怎么都说不出口。 下意识的,她不想他不等,她不想他身边有别的女人。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淡声说:“我点的外卖到了,没什么事的话,先挂了。” 宁熙晨轻声说:“好。” 傅清雨等了一会儿,见宁熙晨没有挂电话,便主动挂断。 与此同时,客厅外有门铃声传来,傅清雨走出去开门,便见送外卖的小哥气喘吁吁的将一袋外卖递到她面前,“傅小姐,您没接电话,我等了下等到有人开门就上来了……这是您的外卖。” 傅清雨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丢下一句“等一下”,转身回房,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外卖的同时,将一张百元大钞塞给他。 “小费。辛苦了。” “……” 外卖小哥看着手里的红色钞票,回过神后,连声道谢。 他这是,遇到土豪客户了?还好,不枉他在楼下浪费的十分钟,值了! 外卖小哥离开后,傅清雨立即把门关上,拎着外卖走到饭厅,拉开凳子坐下,那微勾的唇角,轻易就能让人看出她此刻的心情很不错。 …… 电话断线后,宁熙晨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些许,静站了一会儿,删掉通话记录,从卧室里出来,将手机还给在客厅里等着的宁纪臣。 宁纪臣看了他一眼,接过来直接丢回口袋里,“这几天好好在这里呆着。” 言下之意就是:给我安分点,别到处乱跑。 宁熙晨当做没听到,连送客的话都懒得说,转身朝厨房走去。 见弟弟这种态度,宁纪臣也不生气,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宁熙晨从今早起来就没吃过东西,连水都没有喝过,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满脑子都是傅清雨究竟有没有看到那则新闻,会不会误会。 在她身边没有其他男人的前提下,他可以接受不联系她不打扰她,却不能接受放任她误会他身边有了别的人。 他的手机摔坏了,屋子里没有电话,他不能出去,只好静静的等着,随便老大老三老四谁来都好,只要有人来了,他才能联系傅清雨和她解释。 他也不知道傅清雨还想不想听她的解释。 可不论她听或不听,他都得解释。 幸好,她没有挂他的电话。 宁纪臣说是几天,就真的是几天。 几天后,宁熙晨从那个屋子里出去,没有立即去上班,也没有回宁宅,第一时间开车去手机店买了部新手机,把自己的卡插上,开机。 他所有的联系号码都是存在手机里面的,手机坏了,号码自然也没了。 能让他刻意去记的号码不多,回到车上,他第一时间将傅清雨的号码存进通讯录,在输入联系人名字时,自然而然的输入了“我祖宗”三个字。 保存成功后,心满意足的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儿,没再继续录入其他人的联系号码,哪怕是家里人的,把手机放在手扶箱上,开车回大院。 微信和QQ什么的,都要重新输入账号密码登一遍。 宁熙晨登上微信后,第一时间点开联系人找傅清雨的头像。 她的头像是她和傅烟雨的合照,照片里她带着大大的黑色墨镜,只能看得到半张脸,但不妨碍宁熙晨看得赏心悦目。 视线自动过滤掉傅烟雨,宁熙晨盯着照片里的傅清雨看了许久,心中一动,勾了勾唇,给她发了条微信过去。 傅清雨收到这条微信时正在开会,随便扫了眼突然亮起的屏幕,看见新微信提醒上“我老公”这三个字时,愣了愣。 再看内容:想你 整个会议室里的人,看见冷着脸的总经理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全都惊呆了,尤其是正在说着话的人,连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赵瑾瑜眯了眯眼,只觉得傅清雨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全程冷着脸跟个女阎王似的,看了眼手机立即就笑靥如花了,想也知道肯定是因为宁熙晨。 之前傅清雨曾因为宁熙晨连班都不上了,想逃班回A市,所以在赵瑾瑜的认知里,除了宁熙晨,没有人能让傅清雨开会走神。 想到这里,赵瑾瑜羡慕嫉妒恨得痒痒。 整个会议室里的人还在眼巴巴的看着傅清雨,赵瑾瑜恨恨的瞪了傅清雨一眼,用了的咳了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去,包括傅清雨的。 这时手机屏幕也正好暗下去了,傅清雨抬眸看了眼会议室里的人,视线最后落在赵瑾瑜挂着冷笑的脸上,淡定的吐出两个字:“继续。” 傅清雨发话,底下的人浑身一个激灵,收起了八卦的心思。 又一个小时过去,会议结束,傅清雨拿着手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正打算打开微信,门突然被人敲响,只得暂时作罢。 “进!” 伴随着她这个字的落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进来的人,是赵瑾瑜。 赵瑾瑜反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走到办公桌前,将一叠资料放下后,双手环着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傅清雨,冷笑着问:“你和宁熙晨和好了?” 傅清雨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 “没有?”赵瑾瑜不相信,没和好她能盯着手机笑得那么的淫荡?! 傅清雨这回看都懒得看他了,翻阅起赵瑾瑜放下了的资料,“放心吧,我和他和好了,第一个肯定通知你。没别的事的话,出去做事。” “……”和好了第一个通知他?赵瑾瑜气得脸都歪了,这么说他的第八任又没指望了,她的的确确存了和宁熙晨和好的心思! 赵瑾瑜没有多做逗留,转身离开傅清雨的办公室,那脚步快得,生怕多留一秒,都会忍不住将这个办公室的主人掐死。 和赵瑾瑜气急败坏的离开不同,他一走,门一关,傅清雨立即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宁熙晨给自己发的那条信息,看着那三个字抿唇笑了笑。 想了想,给宁熙晨回了个问号过去。 等了两分钟,宁熙晨终于给她回复过来。 我老公:晚上去哪里吃饭? 傅清雨:有个饭局 我老公:别贪杯 傅清雨:好 她自然清楚宁熙晨不让她贪杯的原因,心里不由自主的因为他的约束而欣喜着,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捧着手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傅清雨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掉的电脑屏幕,又看看身旁那一叠几乎没动过的资料,视线最后回到手机屏幕上。 她哭笑不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闲聊到忘记自己还在上班。 那天之后,宁熙晨每天都会给傅清雨发微信,哪怕再忙也会抽时间找她。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有提复合的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着。 日子悄无声息的过去,天气越来越冷,自去年年初徐家倒了之后,今年的冬天,傅清雨再次受到了言家势力洗牌的消息。 虽然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想到宁家不再腹背受敌,她为宁熙晨高兴。 B市的气温相较于A市来说要暖和些,在A市已经完全被一片雪白笼罩的时候,B市才刚刚开始下今天的第一场雪。 傅清雨正坐在房间的飘窗上,看了眼窗外飘荡的雪花,拿起手机,给宁熙晨发了条微信过去,告诉他B市下雪了。 第267章 番外4 自己一个人 这次,消息发出去许久,宁熙晨都没有回复。 傅清雨也不在意,放下手机,再次转头看向窗外。 前几天,听他说过,他们家老三和妹妹要在圣诞节那天,一起去民政局领证结婚,现在算起来,圣诞节也快到了。 提起民政局和领证这些字眼,她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那一年的初秋,忍不住想,那天是不是她没有接那个电话,她和他已经在一起了。 只可惜,时光也不能倒流,她永远都没法验证。 之后几天,宁熙晨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没再主动找过傅清雨,两人的聊天框最后一句话,还是初雪那天傅清雨告诉他B市下雪了。 圣诞节那天,傅清雨忙碌了一个上午,直至中午助理敲门进来,问她要不要叫外卖,她才从一堆资料了抬起头来。 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桌面台历上被自己圈起来的日期,12月25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是圣诞节。 傅清雨没回答,盯着那个日期怔怔的发呆。 站在办公桌前的年轻助理见状,也没有吭声,安安静静的等着。 两分钟过去,傅清雨不慢不紧的从台历上收回目光,抬起头,对着自己的助理笑了笑,“不用了,我记得下午没有会议,我下午就不过来了。” 看见傅清雨笑,助理愣了下,心也跟着放松下来,大着胆子问了句:“傅经理是要和朋友去过圣诞节吗?” 身为傅清雨的助理,自然知道傅清雨有没有男朋友,所以没有提那字眼。 “去一中接小烟,和她一起出去走走。” 算起来,这段时间她连周末都在加班,已经很久没和傅烟雨一起出去逛逛街散散步了,心中不免觉得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感到愧疚。 傅清雨拿着包包站起身,交代了一句:“赵瑾瑜问起来,你如实和他说。” “好的。”助理目送着傅清雨出了办公室的门,也跟着走了出去,离开时没忘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 傅清雨开车来到傅烟雨就读的那所高中大门,给傅烟雨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不要出去逛街。傅烟雨没有说好不好,只是让傅清雨等一下她。 挂断电话后,傅清雨看了看手里的手机,若有所思起来。 换作以往,妹妹听说她要约她,肯定当场就开心得跳起来了,可是刚才从电话里听出,妹妹似乎很难过,而且听声音还哭过。 傅清雨皱了皱眉,放下手机,耐心等傅烟雨出来。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透过车窗可以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跑来。 在傅烟雨到之前,傅清雨解了车门锁。傅烟雨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后,车门都没关,立即扑进了傅清雨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姐姐。” 妹妹有多皮多能惹事,傅清雨是清楚的,正要问是不是在学校里有人欺负她,就见傅烟雨抬起头,双眼红红的看着她,“姐姐,她家里出事了。” “她?”傅清雨一脸茫然。 “就是我那个很要好很要好的同学啊。”傅烟雨从傅清雨怀里出来,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哽咽着继续说,“前几天她爸爸妈妈出车祸死了。” 听完原因,得知不是傅烟雨被欺负了,傅清雨松了口气,没说什么,抽了几张纸巾出来帮傅烟雨擦眼泪,“你哭什么?” 好朋友家里出事,难过归难过,可她哭得就跟她自己家里出事一样,硬生生的把她吓了一大跳。 傅烟雨吸了吸鼻子,连忙抓住傅清雨的手,“姐姐,你借我点钱好不好?” “你要钱做什么?” “她爸爸妈妈不在了,她还有个妹妹在医院里,我想帮她。” 傅烟雨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没什么能力,除了给钱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才好,可她又很想很想帮她,她是她唯一的朋友啊。 “先擦擦眼泪。”傅清雨把手里干净的纸巾塞给傅烟雨,拿过自己的包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支票本和笔,“要多少?” “要,”傅烟雨皱着眉头想了想,“太多她肯定不收,姐姐你给我十万。” 傅清雨没多说什么,当场开了张十万的支票递给傅烟雨。 十万块钱,对于傅清雨来说不算多。 既然是她妹妹的同学,唯一的朋友,妹妹要帮,她自然会给。 况且,现在她别的没有,就只剩下钱了。 傅烟雨破涕为笑,扑过去用力亲了一下傅清雨的脸,“谢谢姐姐!” 顿了顿,情绪再次低落下来,“姐姐,对不起,我今天不能跟你去逛街了,我想回学校陪她,她没有别的朋友,她和我一样,只有我。” “没关系。”傅清雨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逛街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先回去陪你同学吧。” “谢谢姐姐。”傅烟雨依依不舍的看了傅清雨两眼,最终还是下了车。 傅清雨看着妹妹跑远的身影,摇摇头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圣诞节,她得自己一个人过了。 …… 这个时间是午饭时间,傅烟雨跑回教室,就看到了正坐在自己位置上吃着她自己带过来的已经冷掉的饭菜的女生,眼泪又流了下来。 教室里除了她之外,其他同学都已经去食堂吃饭了,没在教室里。 傅烟雨几步跑到她面前,拿起桌面上的饭盒盖子,用力往那盒冷掉的饭菜上一盖,等她抬起头,傅烟雨哽咽着说:“安柠,我们去食堂。” 徐安柠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饭盒,又看了看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的傅烟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等我一下。” 放下手里的勺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袋子把饭盒装了起来。 她饭卡里还有点钱,一顿饭的钱应该是够吃的。 她暗暗想着,谁知道去到饭堂,正要去打饭窗口排队,傅烟雨二话不说将她往旁边用力一推,“你去找位置,我帮你打饭。” 徐安柠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饭卡递给傅烟雨,傅烟雨看都没看那张饭卡一眼,立即就朝窗口跑了过去。 她只好将饭卡收起来,听傅烟雨的话,去找位置。 找到位置坐下,等了五六分钟左右,傅烟雨一个人就拿着两个餐盘走了过来。可能两个餐盘太重,她死撑着,一张白皙的脸憋得通红通红的。 徐安柠连忙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我可以自己打的。” “不行。”傅烟雨说着,扭着手腕在徐安柠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将自己面前餐盘里的肉全往徐安柠面前那个餐盘里夹,没等徐安柠开口,恶狠狠的说,“不许拒绝,你这么瘦,一定吃多点。” 徐安柠看了看自己餐盘里堆成山的肉,沉默片刻,将自己餐盘里的青菜夹给傅烟雨,“你多吃点青菜,不能挑食。” 傅烟雨是肉食动物,基本不吃青菜,看到自己餐盘里那一大坨青菜,吓得都快哭出来了,可她不敢拒绝,她怕她拒绝了,徐安柠会把肉还给她。 于是这顿饭,作为肉食动物的傅烟雨,硬生生的吃了顿全素的。 吃完饭,从食堂离开,在回教室的路上,傅清雨见四周没人,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支票,塞进徐安柠手里,“我问我姐姐要的,不许拒绝。” 徐安柠疑惑不解的低下头,等看清手里的是张十万块钱的支票时,吓了一大跳,整张小脸都白了,“我不能要,你拿回去。” “不行,你拿……” 没等傅烟雨说完,徐安柠不由分说的把支票塞进她口袋里,冷着小脸说,“你可以对我好,但是钱我不能要。以后再给我钱,我就不和你玩了!” 傅烟雨被斥得心里委屈,又想哭了,“安柠……” “乖啊。”徐安柠摸了摸傅烟雨的头,漂亮的小脸扬起温和的笑容,“那个肇事司机赔了我们家不少钱,够用的,你不用担心,我很好。” “哇!安柠!”傅烟雨大哭着扑过去,一把将徐安柠抱住。 见傅烟雨这样,徐安柠哭笑不得。 …… 没有傅烟雨作陪,傅清雨也不想再回公司上班。 随便找了个地方吃完饭后,自己一个人去了百货商场。 B市到底落后A市太多,就连市中心,也比不上A市一般的繁华。 傅清雨在百货商场里闲逛里一圈,没找到什么想买的,索性离开了百货商场,打算再去百货商场隔壁的那条步行街逛逛,打发打发时间。 刚走到步行街入口,傅清雨就听到包包里传出了手机铃声。 傅清雨脚步一顿,拿出手机看了眼。 看清来电人,心狠狠的跳了下,仿若要从喉呛里跳出去。 按了按砰砰乱跳的心,抖着手指按下接听键。 她没有出声,听着听筒里传来那人温柔好听的声音,“清雨,在忙吗?” “嗯。”她使劲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稳了稳心神,缓了口气后,立即又说,“下午没上班,正忙着逛街。”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自己一个人。”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男人低沉的笑声传来。 傅清雨皱了皱眉,正想问他笑什么,就听他温声开口。 “清雨,回头。” 第268章 番外4 你男朋友真俊 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什么,傅清雨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一抹身穿深灰色风衣的身影,直直撞入她眼中。 他静静的站在路边,身材笔直而修长,身处在这个寒冷的冬日,俊美的脸上依旧扬着如沐春风的笑容,成为这条喧闹的街道上最靓丽的风景。 都快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他一如她记忆中那么好看,还是她所喜欢的那个模样。 傅清雨挂断电话,慢吞吞的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眼底极力隐藏着欣喜,嘴巴张了又张,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宁熙晨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只是朝她伸出手,“傅小姐,一起走走?” 傅清雨低下头,盯着他伸过来的手看了半响,目光微闪,把手机丢回包包里,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好。” 她逛得久了,手冰冰凉凉的。 他的手却很暖和,被他握在掌心里,立即被一股暖意包裹着。 “想去哪里?” “步行街走走。” 宁熙晨视线穿过傅清雨,看了眼她身后人潮拥挤的步行街道,没有多说什么,牵着她往步行街入口走去。 一如既往,很自然而然的牵着手一起走,无论身心,不仅不排斥,还很贴合,就好像两人根本没有分手,根本没有分开过那么长的时间。 大概是因为圣诞节的缘故,步行街里很多人,有不少情侣,也有不少女孩作伴出来逛街的,不算太过宽敞的街道几乎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走了一段路,宁熙晨脚步顿了下,换了只手去拉傅清雨的手,另一只手将她半搂在怀里,护着她往前走。 傅清雨半贴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她熟悉至极的体香,唇角缓缓勾起。 前两年圣诞节傅烟雨要么在学校要么要去学校,她独自一人连续过了两年的圣诞节,今年的这个圣诞节,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了。 傅清雨侧过头,看了看自己被他另一手牵住的手,抿唇笑了下笑,靠在他怀里,轻声和他说:“想吃烧烤。” “烧烤?”宁熙晨目光环视周围,找找看附近有没有烧烤店。 这条步行街傅清雨来过很多次,说得扎心些十次有八次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所以这条街她算是很熟悉的了。 傅清雨说:“前面有条美食街,大概两百米左右往右转就是了。” 宁熙晨轻轻颔首,搂着傅清雨继续往前走。 如傅清雨所说,确实有一条美食街。 傅清雨停留在其中一家烧烤店前,点了一大堆自己喜欢吃的,发现宁熙晨站在自己身后没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不喜欢吃这些。 傅清雨轻声说:“虽然不太干净,不过偶尔吃一次,不会得病。” “嗯。”宁熙晨笑容温和的接话,“你点,吃不完我吃。” 傅清雨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正有此意。 于是心满意足的又点了一打生蚝。 两人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傅清雨点的东西才烤齐。 烧烤店的老板将东西用一个大袋子装起来,递给傅清雨,抱歉的说:“小姐,久等了,一共一百五十三块钱,给我一百五十块就好。” 宁熙晨拿出钱包,抽了两张百元大钞递给老板。 老板接过钱,找了零给宁熙晨,笑眯眯的对傅清雨说:“你男朋友真俊。” 傅清雨礼貌的笑了下,没有解释。 他们两个现在,算不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若说前男女朋友关系,可能更贴切些。 宁熙晨偏头看了傅清雨一眼,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等老板从两人面前走开继续去忙活,傅清雨边和宁熙晨往外走,边对他说:“还想吃小龙虾。” 宁熙晨看了看傅清雨手里提着的那大袋东西,沉默片刻,接过来提着,另一只手重新牵起她的手,“好,去买。” 哪怕现在他提着的烧烤多得他们两个很有可能吃不完了,只要她还想买,那就继续买。浪费不好,大不了吃一会儿休息一会儿,总能吃完。 傅清雨也怕吃不完,买了斤小龙虾后,就没敢再买了。 从步行街里出来,宁熙晨脚步一顿,轻声问:“喝酒吗?” 傅清雨眼底有光芒划过,抬起头,对上宁熙晨深不见底的双眸,缓缓的点了点头,“可以买几瓶回去。” 啤酒公寓楼下的便利店也有得卖,两人回到公寓楼下,傅清雨提着烧烤等在便利店外,宁熙晨自己一个人进去买。 她在门口等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宁熙晨就抱着一箱啤酒出来了。 一箱整整12瓶,已经有这么多吃的了,要再喝完那12瓶估计得撑死。 不过傅清雨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宁熙晨一眼。 回到楼上公寓,两人各自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饭桌上,傅清雨去厨房里拿了两个玻璃杯还有开瓶器出来,“买这多,喝不完。” 宁熙晨说:“可以明晚继续喝。” 傅清雨:“……” 她看了看宁熙晨,“你喝吗?” 宁熙晨笑,“我喝。” 两人对话看似在讨论啤酒喝不完怎么办,但从宁熙晨的话里不难听出,他明天晚上还会留在B市,也就是说,他这次不会再急着回去。 一时无话,傅清雨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买回来的烧烤。 宁熙晨去洗了手,在傅清雨身旁坐下,打开那盒小龙虾,耐心十足的给她剥起了小龙虾,每剥好一个,就递到她嘴边。 傅清雨也不矫情,就这他的手将小龙虾肉吃下。 好几次,也不知道是不经意还是故意,她的唇都碰到了宁熙晨的指尖,那温温软软的触感让宁熙晨的眸色越发的深沉。 他不动声色的喂她吃完小龙虾,去厨房洗了手,回来后用开瓶器开了瓶啤酒,将两个杯子满上,端起其中一杯,将杯子递到傅清雨嘴边。 傅清雨转动眼珠子看了宁熙晨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啤酒。 冰凉的酒水下肚,傅清雨心思微动,又喝了一口,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鸡翅,抓住宁熙晨的衣领,将他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拉,唇凑了上去。 酒水顺着紧贴的唇渡了过去,宁熙晨看着怀中女人近在咫尺的脸,褐色的双眸深不见底,犹如有墨色在眸底深处翻涌。 当人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时,傅清雨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明了,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凭着本能胡乱的摸索着。 手触碰到硬盒子的那刻,她愣了愣,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两指从他风衣的口袋里捏出那个硬盒子,眉目含笑的看着身上的男人,“嗯?” 率先回应她是,是男人低沉的笑声,“嗯,买啤酒送的。” 傅清雨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两指一松,丢掉那个盒子,双手捧着他的脸,“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回答。是买啤酒送的,还是你不怀好意?” “是我不怀好意。”宁熙晨没有片刻犹豫的笑着回答她的话,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声音沉了下来,“我想你了。” 傅清雨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十分满意了点了点头。 因为刚才的一问一答,室内暧昧的气氛散去了些许,宁熙晨没有从傅清雨身上下去,倒也没再做什么,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良久,他温声开口:“回A市吧。” 傅清雨对上他的目光,轻声说:“好。” 她清楚,这一声好应下去,就意味着答应和他重新在一起了。 那年决定分手,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也没有想到这些年下来,她依然只身一人,只是因为除了他谁都不行。 现在,她想,她真的很喜欢面前这个男人,喜欢到,她愿意欺骗自己的亲人继续和他在一起。哪怕最后不能去领那张证明,她也想和他在一起。 从相识到现在,反复纠缠这么多年了,他们分开的时间是在一起的时间十倍不止,与其天各一方的念着彼此,倒不如别浪费时间好好的在一起。 宁熙晨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埋首在她的颈窝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哑声开口:“以前觉得那些话俗气,我和你都不需要,后来你不在,就是想俗气都不能了,还好你还在……清雨,我爱你。” 傅清雨浑身僵住,呆呆的看着白花花的屋顶,忽然就红了眼眶。 那三个字,确实俗气得不行。 可是她发现,她居然也挺喜欢听的。 她眨了眨眼,用力将眼泪憋回去,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床单,而后又立即卸了力气松开手,“你再说一遍?” 宁熙晨没吭声,将脸埋得更深了。 傅清雨等了一会,没听到身上的人吱声,不解的偏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傅清雨就看见了他泛红的耳根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宁熙晨安静了片刻,单手撑起身子,低头看着傅清雨那张毫不掩饰促狭笑意的小脸,神情愈发的温柔,突然说:“我买的那盒是十只装的。” 傅清雨:“……” 她笑容一僵,微眯着眼睛对上宁熙晨的目光,正暗暗想着怎么打消宁熙晨那个可怕的念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 是她的手机在响,刚才吃东西的时候放在饭桌上。 傅清雨立即推开宁熙晨,翻身下床,快步走出去接电话。 电话是傅烟雨打来的,傅清雨愣了下,按下接听键,“小烟?” “姐姐,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电话那头的傅烟雨声音闷闷的抱怨了一声,“我忘记带钥匙了,现在在楼下,姐姐你下来给我开门吧。” “……”傅清雨整个人都懵了。 第269章 番外4 大王 傅烟雨见傅清雨不说话,不禁有些急了,“姐姐姐姐,你在听吗?” “嗯。”傅清雨轻应了声,想到现在还在自己房里的某人,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你,等一下,我下去开门。” 傅烟雨的手指一到冬天就经常打不上指纹,傅清雨没有多问,说完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没再给傅烟雨说话的机会。 转身回房,斜倚在门框旁,看着躺在自己床上拿着自己打发无聊的书来看的宁熙晨,“小烟回来了,你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宁熙晨从书中抬起头,冲她笑了笑,“听你的。” 傅清雨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脚踏进房间,将被丢在地上的她的短装白色羽绒服捡起穿上,牛仔裤纽扣扣好,又看了宁熙晨一眼,将房门拉上。 走回饭桌旁,将宁熙晨坐过的凳子推放好,喝过的那个杯子拿进厨房的洗碗池里,再去玄关把宁熙晨的鞋子藏起来。 做好这一切,再一次确定没什么遗漏后,拿着钥匙出了门。 下去到,傅清雨打开公寓的门,往四周看了看,最后在隔壁便利店的门口看到了站在那里玩手机的傅烟雨。 傅清雨轻呼了口气,走到傅烟雨面前,“怎么回来了?” “啊?”傅烟雨愣了愣,“姐姐,今天星期五啊。” 傅清雨:“……” 没等傅清雨开口说些什么,傅烟雨蹲下身,从地上抱起一个笼子,塞进傅清雨怀里,语气愤愤的说:“不知道哪个混蛋和我们班主任告了状,被班主任发现我在宿舍养猫,她让我带回来,不然就要没收我的猫。” 傅清雨低头去看怀里的笼子,听着笼子里的小奶猫喵喵叫个不停的声音,心底说不出的复杂,“你在宿舍养猫?” 初中的时候在学校宿舍养仓鼠,高中在学校宿舍养猫,傅清雨有理由怀疑,这丫头念大学了很可能会在宿舍偷偷养狗。 “是啊。”傅烟雨理所当然的应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搂住傅清雨的胳膊撒起娇,“姐姐,你帮我养好不好?” 傅清雨挑了挑眉,她能说不好吗? “姐姐?”傅烟雨扁了扁嘴,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傅清雨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身朝公寓楼门口走,“走吧。” “姐姐。”傅烟雨拉住了傅清雨,等傅清雨回过头来看自己,才小声继续说:“姐姐,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同学去医院陪她妹妹,我想跟着去。” 傅清雨眸光微闪,在傅烟雨祈求的目光下,缓缓的点了点头,“好。” 顿了顿,问:“要不要我开车送你过去?” “不用。”傅烟雨连忙摆手,“才七点半,时间还早,我自己去就行,姐姐你帮我带大王回去吧……哦对了,这里面有它的猫粮和猫砂。” 傅烟雨将一个小拉杆箱推到傅清雨面前,“出来之前我喂过大王了,姐姐你睡觉前再往它的食盆里放点儿猫粮就行,还有每天给它铲屎……” “……”听着妹妹絮絮叨叨的和自己念叨怎么伺候这只叫“大王”的小畜生,傅清雨觉得自己接下的不是只猫,而是个祖宗。 傅烟雨交代完,依依不舍的看了大王一眼,和姐姐和大王道了别,一步三回头的朝不远处的公交站走。 傅清雨看着她那小模样儿,只觉得好笑。 公寓里,正半依在床头看书的宁熙晨听到开门声,翻阅书页的指尖一顿,扭头朝房间门口看了过去。 没一会儿,就见房间门被人推开,傅清雨出现在他面前。 “出来一下。” 宁熙晨挑了挑眉,放下书本,跟着傅清雨走了出去。 走到客厅,宁熙晨循着那喵喵的叫声看过去,一眼就看见了被关在了猫笼里的小奶猫,眼底有笑意浮现,“不是下去接妹妹?” “妹妹走了,留下了大王。”傅清雨把猫笼子打开,那只小奶猫立即串了出来,一边叫一边迈着小短腿到处乱跑。 傅清雨没再理它,指了指身旁的拉杆箱,使唤宁熙晨,“里面的玩意儿拿出来,猫屎盆放阳台上,猫碗随便找个地方摆,给它放水放猫粮。” 宁熙晨没有任何被使唤的不悦,低头在傅清雨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蹲身将拉杆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以前在家里,宁子希也养过猫,所以宁熙晨对这些东西都不陌生,甚至不用傅清雨多说什么,都知道该怎么做。 傅清雨全程站在一旁观看,看着宁熙晨忙里忙外的伺候大王,随口问了句:“你以前养过猫?” “子希小时候养过。”宁熙晨将小奶猫抱到它的猫碗前。 傅清雨点点头,转身往房间走,打算去拿衣服洗澡,“大王刚才吃过了,你带它去熟悉熟悉它的屎盆,弄脏了我的房子我明天吃猫肉。” 答应帮妹妹养,那是在建立这小畜生是个爱干净的小畜生的前提下。 要是一天到晚到处拉屎拉尿污染她的居住环境,她会直接把它丢出去。 傅清雨洗完澡出来,坐在床上,随意翻看着宁熙晨刚才放下来的那本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脚步声传来,她抬起头一看,就看到宁熙晨裹着浴巾走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将她手里的书本抽走。 傅清雨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她熟悉的沐浴乳清香,眯眼笑了笑,任由身上的男人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他不停的亲吻着她的脸,“今晚用几个?” 傅清雨秀眉扬起,“听我的?” 回应她的是男人低沉的笑声,以及简短的两个字:“不听。” 其他时候她说什么他都听,唯独这种时候,他半个字都不会听。 眨眼睛,一副丢了一地,室内空气逐渐升温。 忽的,傅清雨浑身僵了下,突然伸出手用力推了推身上的人。 临门一脚被推了个猝不及防的宁熙晨一脸茫然,“嗯?” 傅清雨脸色铁青的指着自己的右脚,“先把那只小畜生丢出去!” 宁熙晨愣了下,一回头,就看见那只小奶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床来了,正趴在傅清雨的小腿上,睁大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宁熙晨:“……” 正在办事的时候一直猫不停的在你耳边叫,那是什么样的体验? 这天晚上,宁熙晨也只是用了一个,就被他的小祖宗推开了。 理由是猫叫得她没心情。 宁熙晨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到底没舍得勉强她,拥着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周六,因为宁熙晨来了的缘故,傅清雨不打算继续去公司加班,便打算窝在床上睡个懒觉。 闹铃刚响过没多久,傅清雨只觉得耳边有一阵温热的呼吸袭来,弄得她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推了推身后的人,“别闹。” “清雨……”男人低哑的声音传来,那只胡作非为的大手告诉她,他并不打算听她的话,“你继续睡,我来。” 傅清雨听到他这么喊自己,心顿时软了几分,没再拒绝。 外面那只小奶猫叫了一个晚上,大概是喊累了,这会儿终于安静了下来。 成功的结束后,傅清雨又继续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她没能睡多久,就被一双手晃醒了。 被只傻猫吵了一个晚上紧跟着又战斗了一场严重睡眠不足的傅清雨正要发火打人,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那人在她耳边说:“你妹妹回来了。” 与此同时,隐隐有门铃声和敲门声传入耳中,傅清雨呆了片刻之后,瞬间清醒过来,推开宁熙晨,翻身下床。 “穿鞋。”宁熙晨把傅清雨拉了回来,将鞋子提到她脚边。 傅清雨穿好鞋,居高临下的看着宁熙晨,“你在这里好好呆着。” 宁熙晨笑着点了点头,“好。” 傅清雨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房间,路过卫生间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走进去将宁熙晨换下的衣服拿回自己房间不常用的浴室里先放着。 再走到玄关处将门打开,果真看见傅烟雨正可怜兮兮的蹲在门外。 傅烟雨仰起头,呆呆的看了傅清雨一会儿,扶着墙壁站起身,“姐姐,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我都快被冷死了。” “没听到门铃响。”傅清雨侧身让她进来,“怎么不打电话?” 晚上手机她不关机,会搁在床头柜上,只要响,她肯定听得到。 “手机没电了。”傅烟雨浑身发抖的换了鞋,跑进客厅,视线在客厅里环视一圈,最后在沙发上找到了自己的大王,立即跑了过去。 怕自己身上冷会把它冻感冒,傅烟雨没敢去碰它,盯着它熟睡的可爱小模样儿,咧嘴笑了笑,忍着亲它一口的冲动,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傅清雨跟在她身后,随口问:“不是陪你同学?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洗个澡,等会儿再去。”傅烟雨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张皱巴巴纸塞进傅清雨手里,“姐姐,还你。” 第270章 番外4 谢谢你喜欢我 傅清雨展开一看,是她昨天给她的那张支票。 “她不肯收,还说我要是再给她钱,她就不理我。”说到这里,傅烟雨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真是犟得不行。不过,不收就收吧,我去多陪陪她,在她身边帮她解决麻烦也是一样的,到时候我搞不定再找姐姐。” 傅清雨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你那只蠢猫昨晚吵了一晚上,今晚要是再吵我,我明天炖猫吃……我去补眠了,别吵我。” 说完,闪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反手将门关上,上锁。 做完这一切,傅清雨松了口气,正要往前走,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被拦腰抱了起来,转眼间便被放在了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不等傅清雨开口,宁熙晨笑着压低声音说:“我什么都不做,陪你睡。” 傅清雨盯着他看了半响,点了点头,搂着他的胳膊,放任自己沉睡过去。 傅烟雨洗完澡出来,盯着小奶猫可爱的睡颜看了会儿,就出门去了。 把门关上后,傅烟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又没有拿钥匙。 不过傅烟雨也没有再吵醒傅清雨让她给自己开门的打算,想着下星期回来再让傅清雨开门就好,于是很放心的离开了。 宁熙晨听到声音,看了看怀里的傅清雨,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翻身下床,捡起地上的浴巾裹在身上,走了出去。 饭厅的饭桌上乱糟糟的,昨晚买回来的那些烧烤只吃了一半,剩下的那些只能浪费掉了,宁熙晨收拾好桌面,把没喝完的啤酒倒掉。 收拾好饭桌,想到被傅清雨藏起来的他的衣服,宁熙晨转身走回傅清雨的房间,从浴室里拿出自己的衣服。 因为傅清雨换下的衣服和傅烟雨的丢在一起,宁熙晨不好去碰,便没帮傅清雨洗,亲自将自己的衣服洗干净,放洗衣机脱水晾好。 时间还早,宁熙晨又去给大王放了猫粮铲了屎,洗干净手,走回房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傅清雨,翻身上床,拥着她睡了下去。 这一觉,两个人一只猫都睡到下午五六点才醒过来。 宁熙晨又摁着傅清雨来了一遍,才让她起床。 完事后,傅清雨累得不想出去了,索性就点了外卖窝在公寓里。 七点左右,傅烟雨给傅清雨打了电话,说她不回去了,明天直接去学校。 傅清雨松了口气,一抬头,见宁熙晨正站在饭桌前开外卖盒子,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下午五点半的飞机。”宁熙晨摆好筷子,偏头看向傅清雨,笑容温柔,“喜欢什么样的户型?” 傅清雨听出了宁熙晨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 她没回答,他便看着她,似乎要等到她回答为止。 片刻,傅清雨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挑好了给我看看。” 宁熙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点点头,“好。” …… 周日下午,傅清雨开车送宁熙晨去机场。 到了机场后,傅清雨没跟着他进去,只是在他下车前,和他说:“回去的事情还要经过我妈同意,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 她知道他会懂她的意思,她来B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这边公司的运作没有人能比她更加熟悉,就算要回去,也需要时间交接。 宁熙晨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亲了亲她的唇,“看好房子告诉你。” 傅清雨轻笑,“好。” 目送宁熙晨下车,直至他走进机场,傅清雨才收回目光。 正要发动车子离开,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傅清雨滑下车窗,扭头看了眼,乍然看到赵瑾瑜的脸,愣了愣。 赵瑾瑜咬牙切齿的瞪着傅清雨,“你和宁熙晨又在一起了?” 傅清雨没有回答,只是问:“你怎么在这里?” “送客户。”赵瑾瑜再次敲了敲车窗,“开门。” 傅清雨看了他一眼,倒也将车门打开了,“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想说什么?”赵瑾瑜坐进副驾驶座,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傅清雨的脑袋,“你不是和宁熙晨分了吗,怎么又纠缠都一起了?” 傅清雨收回目光望着正前方,轻声说:“不用你管。” “我管得了你吗?”赵瑾瑜低吼了句,随后立即泄了气,神情复杂的看着傅清雨清冷的小脸,“你外公不让答应,你还是要和他在一起吗?” 听着赵瑾瑜的问话,傅清雨沉默下来。 而因为她的沉默,车内一时间静悄悄的。 良久,傅清雨轻呼了口气,再次转头看向赵瑾瑜,眼底多了份坚定,“哪怕是一辈子都是地下恋情,只要他愿意,我也愿意。” 如果彻底的放弃一个人会那么容易,她也不会和他分手一两年后,在听到他出事的时候会那么的慌张,更不会因为他出现在她面前而欣喜。 自欺欺人谁都会,只是她不想继续欺骗自己。 放不下就是放不下,那个男人是她的,她就牢牢的抓紧了。 被抛弃的感觉她试过一次,他也试过一次,估计彼此都不想再尝试了。 哪怕阻止他们在一起的人是她的亲外公,她也不会再因为外公而放弃宁熙晨第二次,那样的决定做一次就够。 赵瑾瑜眼中难掩受伤,“真的决定了?” “赵瑾瑜。”傅清雨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很自私,你值得更好的。” 相较于自己和宁熙晨纠缠的时间,赵瑾瑜在她身上浪费的时间更长,从小学开始到现在,十几二十年的光阴,她不想他再继续这样下去。 赵瑾瑜移开目光不去看傅清雨,深呼吸一口气,“你不用劝,我知道。” 傅清雨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无话,赵瑾瑜又坐了一会儿,才推开车门下车。 他背对着车内,没有回头,“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傅清雨听明白了赵瑾瑜话里的意思,面色缓和下来,轻声说:“没那么快,可能要等到年初。” “我知道了。”赵瑾瑜丢下四个字,反手关上车门。 傅清雨看着他远走的身影,摇了摇头。 …… 关于调回A市的事情,傅清雨给云晴玉打了个电话,云晴玉只是问她是不是确定要回去,得到傅清雨肯定的回答后,没有再问什么。 年底年初正常来说有人事调动很正常,云晴玉在那段时间里抓紧安排,把傅清雨调回A市,却让赵瑾瑜留在了B市,由他接替傅清雨的位置。 傅清雨接到通知后,立即打电话去问赵瑾瑜,“看到那则通知了吗?” “看到了。”赵瑾瑜知道傅清雨想问的是什么,没等她开口询问,自动自觉的说,“云姨给我打了电话问我要不要回A市,我拒绝了。” 傅清雨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听筒里传来了赵瑾瑜的一声苦笑,以及重重的叹气声,他说,“傅清雨,二十年了,这次我不想再跟着你了,恭喜你解脱了。” 等待谁都可以,可是没有希望的等待,赵瑾瑜不想继续坚持了。 他犟不过她,也从未想过逼迫她,所以就这样吧,这段单恋到此为止。 傅清雨沉默片刻,轻笑出声,由衷的说:“谢谢。” 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 赵瑾瑜也笑,“不客气。” 挂断电话后,傅清雨扭头看向身后落地窗外的风景,心想,这次回去后,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这片熟悉的风景,也不会再看到了。 …… 年二十,傅清雨和赵瑾瑜做好交接,便离开了公司。 回到公寓后,看到已经放寒假回来的傅烟雨,冲她招了招手。 对于这个跟着自己跑来B市的妹妹,傅清雨是愧疚的,同时也很放心不下她。她高中还没念完,不能跟她回去,有些事情她必须先和她提个醒。 傅烟雨抱着胖了一圈的大王蹦蹦跳跳到傅清雨面前,“姐姐你说。” “我要调回A市了。” “……” 傅烟雨呆愣了片刻之后,丢开怀里的大王,哭嚎着朝傅清雨扑了过去,“姐姐,姐姐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你,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傅清雨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好好念书,高考考回A大,你还能和姐姐在一起。” 傅烟雨哭嗒嗒的,“姐姐,我这么笨,肯定考不上。” “……没事,姐姐有钱。”傅清雨觉得自己除了这句话,已经说不出别的来安慰傅烟雨了。她这个妹妹的成绩,简直惨不忍睹,好不起来了。 傅烟雨还是不开心,抱着傅清雨不停的抱怨姐姐狠心,想丢下她一个人在B市,嫌她笨不想和她在一起。傅清雨哭笑不得。 …… 年二十四那天,B市下着雪。 赵瑾瑜开着傅清雨的车,送傅家两姐妹去机场。 从公寓到机场,长长的一段路途,分别的话谁也没有说。 赵瑾瑜将她们送到机场后,甚至没看傅清雨最后一眼,便离开了。 进了机场,傅清雨带着傅清雨先去托运了行李,又给大王办理好托运手续,和傅烟雨检票过安检,一起坐上了回A市的飞机。 第271章 番外4 姐姐你不爱我 A市的天气,比起B市要更冷些,这一天同样在下着雪,整座城市像是被笼罩在一片白雾中,放眼望去就连空气都雾蒙蒙的。 从机场出去,傅烟雨缩着脖子紧紧的抱着猫笼,冻得浑身不停的打着哆嗦,连牙齿都在打颤,“姐姐,接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来?” “我问问。”傅清雨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翻出云晴玉的号码打了过去。 在上飞机之前,云晴玉打过电话给傅清雨,让她到了A市下飞机后给她打电话,但没具体的说是谁过来接她们。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云晴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到了?” “到了,在G1出口。” “知道了,等着。” 挂断电话后,姐妹两人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的在两人面前停下,车窗滑下,露出了云晴玉的脸。 傅清雨愣了下,没想到母亲居然亲自过来接她们。 姐妹两人把行李箱放在车子后备箱,一起坐进了车后座。 坐好后,傅清雨才打招呼喊:“妈。” 傅烟雨立即跟着甜甜的喊了声:“大伯母。” 云晴玉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傅烟雨,面色缓和了些许,轻应了声,瞥了眼傅烟雨怀里喵喵叫个不停的小奶猫,没说什么,发动车子。 从机场路段离开,云晴玉才问:“小烟是回家还是去大伯母那边?” “还是麻烦大伯母送我回家吧。”傅烟雨依依不舍的看了傅清雨一眼,闷声说,“我爸爸妈妈今天下午会带弟弟一起回来,我要在家里等他们。” 云晴玉轻笑了下,“好。”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傅烟雨家的小区门口。 傅烟雨没让云晴玉送进去,就在门口下了车,一手提着猫笼一手拉着行李箱,和云晴玉还有傅清雨道了别,慢吞吞的往小区内走。 傅烟雨离开后,车内一时间安安静静的,云晴玉看着傅烟雨的背影,忽然问了句:“你回大院还是回家?” “回家。”傅清雨头也没抬,视线紧胶在手机屏幕上。 刚才傅清雨接到了宁熙晨打来的电话,因为傅烟雨和云晴玉都在身边的缘故,手机才刚开始震动,就被傅清雨掐断了。 怕宁熙晨再打过来,傅清雨便给他回了条微信过去,告诉他她到A市了,她母亲去了机场接她们,等会儿先回家,有时间两人再见面。 云晴玉看了傅清雨一眼,重新发动车子,“明天早上我要去C市出差,年三十才能回来。你爸现在国外,估计也差不多那个时间回国,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是闲得无聊,可以去你舅舅家或者你爷爷家。” “知道了。”傅清雨头也没抬的应了声。 其实父母在不在身边,她日子一样过,她想找事找人陪的时候,会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自己去找人陪,用不着他们操心。 云晴玉没有再多说什么,把傅清雨送回家后,就回公司去了。 说是家,一家三口回来的时间都很少,就在B市的那几年来说,傅清雨都没回A市过年,换而言之她也很久没有回过那个名叫“家”的房子了。 傅清雨从包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门,拉着行李走进去,反手将门关上。 那是一栋两层半的别墅,买了二十多年,房子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因为长时间没人住的缘故,即便偶尔有人过来打扫,也难掩那股扑灰的气息。 傅清雨放好行李,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床,小睡了一觉,起来后点了外卖填饱肚子,眼见着时间还早,开始动手收拾起屋子。 屋子刚收拾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傅清雨放下扫把,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一条微信新消息,宁熙晨发过来的。 我老公:晚上打算做什么 傅清雨盯着这行字看了半响,笑了下,给他回复过去:休息,不约 消息发出去十几秒,宁熙晨就回了过来。 我老公:请问傅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 傅清雨:年后吧 明天傅清雨打算回舅舅家一趟,看看舅舅舅妈,看看小表弟和外公,在那边待个一天两天,然后就去看看爷爷奶奶,在那边等父母回来。 我老公:好吧 我老公:到时给我打电话 傅清雨抿唇笑了笑,回了个“好”字过去,便锁了手机屏幕锁,把手机丢回口袋里,拿起被自己丢在地上的扫把,继续打扫卫生。 等到终于把屋里屋外都收拾完,外头的天色也完全暗下来了。 累了一下午,傅清雨把之前点的还没吃完的外卖拿去热了下,吃完后,回房拿衣服洗了个热水澡,人躺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傅清雨带了一大堆东西去了大院一趟,在那边待了一个晚上,次日一早就从大院离开,又去买了一大堆东西,前往傅家老宅。 傅清雨去到的时候,傅烟雨一家人都已经在了,傅烟雨看到傅清雨,立即丢下弟弟,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给了傅清雨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姐姐,我好想你。” 傅清雨面色缓和下来,拍了拍傅烟雨的背。 不经意一扭头,对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傅清雨愣了下,轻轻推开傅烟雨,走到那个小男孩面前,缓缓的蹲了下来,“傅橙羽?” 傅橙羽眨了眨眼,声音软糯糯的问:“大姐姐你是谁?” 傅烟雨走到傅橙羽身后,摁了下他的脑袋,“她就是我们的大姐姐。” “大姐姐?”傅橙羽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亲姐姐。 傅烟雨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是大伯的女儿,你要叫她大姐姐。” 傅橙羽似懂非懂,但也乖巧的喊了声,“大姐姐。” “乖。”傅清雨揉了揉傅橙羽的发顶,从包包里拿出钱包,把钱包里的现金全掏出来,塞进他手里,“姐姐给你的见面礼,拿去买玩具。” 傅橙羽小小的手抓着那一大把钱,仰起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傅烟雨,得到傅烟雨的批准后,立即和傅清雨道谢,“谢谢大姐姐。” 打发走小屁孩,傅烟雨整个人黏在傅清雨的身上,哼哼着十分不服气的说,“姐姐你给那个小屁孩这么多钱做什么,他除了吃和玩什么都不会。” 傅清雨瞥了妹妹一眼,很好心没打击她。在她眼里,这个妹妹也是个除了吃喝玩乐惹麻烦之外什么都不会孩子,比起堂弟更加让人头疼。 傅宅很大,房子也很多,平时除了两个老人家和两个佣人之外,再没别的人,显得屋子空荡荡的。这会儿小儿子一家全都来了,大孙女也来了,偌大的屋子热闹起来,两位老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除夕那天,傅清雨的父母回来了,这个年傅家总算是齐了人。 年夜饭一家人围在餐桌旁,两位老人家难免忧心大孙女的婚姻大事,傅老太太一脸担忧的问傅清雨,“处男朋友了吗,要不奶奶给你留意一下?” 傅清雨摇头,“奶奶,不急。” “怎么就不急,奶奶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叔叔都出生了。”傅老太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有,你妈在你这个年纪,也把你生出来了,你看看你,应该有二十五了吧,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傅清雨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直默不作声的云晴玉突然抬起头看了女儿一眼,往婆婆碗里夹了一筷子肉,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没让老太太再为难傅清雨。 初三,傅清雨跟着父母一起去了趟大院,探望外公。 初四,傅清雨的父母各自离开继续去忙活,傅烟雨的父母也紧随其后离开。傅清雨自己一个人回了傅宅,继续陪着傅家两老。 初七,傅清雨接到了宁熙晨打来的电话,正式和傅家两老道别。 傅烟雨见傅清雨要走,说什么不肯留下来,要和傅清雨一起回市中心。 下午,傅烟雨把大王交给自己的弟弟,千叮万嘱弟弟一定要伺候好大王后,就跟着傅清雨一起离开了傅宅。 车子开出一段路,傅清雨才说:“我等会儿还有事,先送你回家。” “姐姐你要去干嘛呀?”傅烟雨老大不开心的问了句,嘟着嘴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啊,你好久都没有陪我逛街吃饭了。” 傅清雨淡声说:“没有。” “哼!”傅烟雨重重的哼了声,安静了片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一脸期待的看向傅清雨,“姐姐,你车子让我开开好不好?” 傅清雨眼皮一跳,“你会?” “我会我会,我以前开我过爸爸的车子。”傅烟雨连忙说,“爸爸教过我的,我可聪明了。反正现在街上没人,姐姐你就让我开一下吧。” “……”傅清雨很惜命,并不想答应傅烟雨的无理要求,绷着脸望着正前方,只当做没听到,继续专心开自己的车。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傅烟雨不死心的不停的喊着傅清雨,傅清雨愣是当做没听到。 一路装聋作哑,总算将傅烟雨送回了她家小区门口。 傅烟雨嘟着小嘴,老大不乐意的说:“姐姐你不爱我了。” 傅清雨没理她,放她下了车,调转车头往和宁熙晨约好地方行驶而去。 第272章 番外4 想先看你 宁熙晨打电话喊傅清雨出来,给的理由是看房子。可他心里头真正想着的是什么,傅清雨又怎么会不知道。 澜江庭院是宁家投资的其中一个楼盘之一,和早年的澜江新城小区不一样,澜江新城复试套房居多,澜江庭院则别墅楼居多,因此也贵的离谱。 傅清雨来到澜江庭院小区门口,就看到身穿黑色风衣的宁熙晨正站在保安亭旁,正和保安低声说着什么。 傅清雨将车子开到宁熙晨身旁,滑下车窗。 宁熙晨听到动静回头一看,看到傅清雨,俊美的脸上缓缓的露出了笑容。 站在宁熙晨面前的保安循着宁熙晨的视线望去,看见车里是个女人,笑着问了句:“二少爷,这位是?” “未婚妻。”宁熙晨丢下着三个字,绕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刚才宁熙晨的回答傅清雨自然听到了,傅清雨抿了抿唇,偏头看了宁熙晨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问:“往哪边开?” 小区大门里,有三条分岔路口。 中间是高耸的商品楼房,两侧则是一栋栋独立别墅。 宁熙晨指了指前面,“中间。直走。” 看了好几天,宁熙晨本来打算直接拿下一栋独立别墅,只是想到那样的话可能容易引人注意,尤其是邻里,于是最后选择了套房。 澜江庭院小区里单元楼不多,一共只有八栋单元楼,傅清雨跟着宁熙晨走进其中一栋,搭乘电梯上7楼。 这栋单元楼每层楼有四户,宁熙晨领着傅清雨走到其中一户的门前,拿出钥匙将门打开,侧身让到一旁。 傅清雨看了他一眼,率先进了屋。 刚踏进玄关,身后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紧跟着腰被人从背后搂住。 傅清雨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侧过头看向身后的人,“不是说看房子?” 宁熙晨低笑出声,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想先看你。” “宁先生,你精分了。”傅清雨拉开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转过身,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朝他的唇亲了过去。 宁熙晨目光骤沉,搂住她的腰,紧紧的抱着,像是想要将她融入体内。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他很想继续深入做点什么。 一吻罢,他哑着声音问:“晚上不回去?” 傅清雨笑,“好。” 得到傅清雨的应承,宁熙晨也不急在一时,重重的呼了口气,稍稍推开傅清雨,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参观这套房子。 四栋单元楼,两栋的套房是毛坯房,另外两栋是精装房,宁熙晨带傅清雨来的这一栋就是精装的。装修太浪费时间,他不想再花时间等。 傅清雨对房子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对她来说只要够安静,采光好户型好,基本上就可以了,所以宁熙晨挑选的这套房子她没什么意见。 “就这套吧。”她也是懒得折腾的人,看着还不错就可以了。 宁熙晨轻点了下头,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和电话那头的人说,“就那两套,1001和1002,钱回头给你打卡上……嗯,不要更好,挂了。” 等宁熙晨挂断电话后,傅清雨随口问了句:“宁子翼?” 除了他,也没有谁能做主给宁熙晨送房子了。 宁熙晨嗯了声,牵起傅清雨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她的手背,温声问:“饿不饿,要不要先出去吃点东西?” 傅清雨答非所问,“为什么要两套?” “你不是怕你家里人知道?万一他们过来找你,我还能躲一躲。”宁熙晨说着,忍不住又亲了下傅清雨的额头,“早点搬过来。” 在B市那两天,他已经被傅烟雨吓得有些害怕了,万一她过来参观,他很有可能会被傅清雨逼着躲床底。他并不想躲床底,哪怕衣柜里也不想。 傅清雨无视他后面那句话,偏头看向别处,接着刚才的话回答他,“有点饿了,我们先出去与吃东西吧。” 宁熙晨看着傅清雨的侧脸,低笑出声,“好。” 离开的时候,傅清雨没有开自己的车子,坐宁熙晨的车子离开。 宁熙晨问:“想吃什么?” 傅清雨随口回答:“随便吧。” 比起去吃什么,她觉得她更应该先想想,万一母亲问起来她该怎么解释。 毕竟在公司附近她就有一套房子了,要是再搬到澜江庭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话,估计要被训。 宁熙晨抽空看了傅清雨一眼,见她在发呆,便没有再问。 时代广场那边餐饮店很多,基本上什么都有,虽然很有可能会遇上熟人,但据宁熙晨所知,云家的人并不喜欢过来这边逛,他们都更喜欢去逛些老旧的深巷小街道,所以宁熙晨还是带着傅清雨去了时代广场。 找到地方停好车,宁熙晨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低头看着傅清雨,“下车。” 傅清雨看了他一眼,边解安全带边问,“去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宁熙晨将车门合上,牵起傅清雨的手,往广场中心走,“有家西餐厅的意大利面不错,尝尝?” 傅清雨点头,“好吧。” 吃多了外面的东西,每次吃饭都选择困难症。傅清雨不想多花时间纠结在吃什么上面,看上一样东西就吃到底的习惯,便是因为这个而养成的。 宁熙晨突然停下脚步,松开牵着傅清雨的手,替她理了理她脖子上的围巾,静静的看了她片刻,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唇边亲吻了一下。 傅清雨抬眸看向宁熙晨,挑了挑眉,“你知道你脸上写着什么吗?” “嗯?”宁熙晨皱着眉,眼底却噙着浓浓的笑意,“写着我想做坏事?” 傅清雨笑着戳了戳宁熙晨的胸膛,“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 “当然。”宁熙晨重新牵起傅清雨的手,“走吧,吃完回去干坏事。” 两人身后不远处,一抹娇小的身影站在某辆车子旁,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相偎相依离开的身影,逐渐的红了眼眶。 “巧巧,你在看什么?”驾驶座里的女生探出头,不解的看着站着不动的席如巧,“我妈催我回去了,你快上车,我先送你回学校。” 席如巧苍白着脸,没敢去看那个女生,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她脑子里不停的重复浮现着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原来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原来他没有骗她。 怪不得,怪不得这几年他都不理她,不管她打多少次电话,他都不肯过来看她一眼,尤其是在那个视频的事情发生之后。 她经常和同学一起去酒吧玩,但怕出事,基本上滴酒不沾。那天去酒吧买醉,是因为她打过电话给宁熙晨,让他出来陪她吃饭,宁熙晨明确的拒绝了她,还告诉她他有女朋友了,她伤心难过之下才会去买醉的。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宁熙晨拒绝她的借口,可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她信了。宁熙晨对谁都温和,可他的温柔却不是谁都给的,至少没给过她。 更不说,他还亲吻了那个女人。 说到那个女人,席如巧只觉得有些眼熟,就是不记得在哪里见到过。不过,就算她记得在哪里见到过又能怎么样,她又不能对她怎么样。 席如巧浑浑噩噩的回到家,看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爷爷,喊了声打过招呼后便回了房,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席老自然看见了孙女回来时苍白无血的脸色,心里担心,立即放下遥控器,走到席如巧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巧巧,怎么了,不舒服吗?” 房间里传来了席如巧闷闷的声音,“爷爷我没事,别担心,我只是有点困,睡一觉就好了。我在外面吃过饭了,晚饭爷爷不用喊我。” 席老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门板,心底除了无奈还是只有无奈。 他虽然是孙女唯一的亲人,可毕竟是个男人,无法做到像一个母亲一样让她和自己无话不谈,他能给她的只有护她周全,让她开开心心。 可他到底老了啊,孙女还这么年轻,人生还没正式开始。 看来,就算再不舍得他也得开始给孙女物色孙女婿了。他要帮她找个宠她护得住她的男人,这样他才不用怕日后自己离开后她会孤苦无依。 …… 傅清雨和宁熙晨吃完饭,又在时代广场溜达了一圈,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两人才去停车场取了车,离开时代广场。 宁熙晨在市中心没有别的房子,一直都住在大院里。 他不想带傅清雨去酒店开房,不舍得委屈她,也怕被有心人看到传播开,给她带来麻烦,所以借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将傅清雨带回了大院。 车子停稳在宁家院子里,傅清雨看着隔壁舅舅家亮着的灯,想到强烈反对自己和宁熙晨在一起的外公,心里头一时间复杂得不得了。 偷情就算了,还偷到她外公眼皮子底下来,傅清雨脸皮再厚也没法做到心安理得,忍不住去拉宁熙晨的手,“去我公寓吧。” 宁熙晨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点头,“好。” 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去哪里对他来说都一样。 那套公寓的钥匙傅清雨一直放在包包里,过去到,门一关,傅清雨没等宁熙晨有所动作,主动抱住了他,踮起脚尖就去亲。 宁熙晨被她的热情弄得愣了一愣,旋即回以她更大的热情。 情到浓时,宁熙晨正要把傅清雨抱起来,一阵突兀的铃声闯入两人之间。 傅清雨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推了推宁熙晨,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是来电,云晴玉打过来的。 傅清雨将手机屏幕举到宁熙晨面前让他看来电人,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边换鞋往客厅里走,按下接听键,“妈。” 云晴玉嗯了声,“我在你公寓楼下看到了宁二的车,解释一下。” 第273章 番外4 做什么亏心事了 傅清雨的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回过头看了眼宁熙晨。 宁熙晨见傅清雨突然看过来,回以询问的目光。 傅清雨冲他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纠结起来。 该怎么说,找借口忽悠过去,还是…… 电光火石间,傅清雨有了决定,“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和他在一起。” 从头到尾真正不让她和宁熙晨在一起的人只有她外公一个人而已,母亲从未说过什么,现在被母亲发现了,所以她不打算继续隐瞒。 这次被发现了,说不定还会有下次。第一个谎说出口,后面就要用很多很多个谎言去圆这个谎,她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 宁熙晨听到傅清雨的回答,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没立即问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朝厨房走去。 傅清雨走到沙发坐下,安静的等着母亲反应。 电话那头的云晴玉确实需要时间反应,她怎么也想不到,分手这么多年的两个人,似乎连联系都没有了,怎么突然之间又掺和到一块儿去了。 难道他们之前根本没有分手?不,不可能,女儿什么为人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她说分了,肯定就是分了,绝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她。 所以说,这两人是又重新在一起了。 怪不得女儿突然之间要回A市。 云晴玉想通之后,没说什么,只是问:“你打算怎么说服你外公?” “没打算。”傅清雨如实说。 别说说服了,怕把人再气进医院,她连提都不敢提。 云晴玉沉默片刻,依旧没有说什么让傅清雨和宁熙晨分手的话,最后只是说:“先瞒着你外公,人越老越要面子,他老了,受不得刺激。” 这么说来,母亲是帮着自己的了。傅清雨暗暗松了口气,“我知道。” 云晴玉顿了顿,继续说:“也被让你爸知道,他事儿多。” 傅清雨忍不住轻笑了下,重复说:“我知道。” 她知道,在她父亲眼里,她是世界上最好的闺女,她还很年轻,不急着把自己嫁了,就算要结婚,也要招婿上门,而不是把自己嫁出去。 随后云晴玉没有再多说什么,让傅清雨初十去公司报道,最后提了句“我暂时还不想当外婆”,就挂断了电话。 “你妈怎么说?”宁熙晨端着两杯热水从厨房里出来,将其中一杯放在傅清雨面前的茶几上,紧跟着人在傅清雨身旁坐下。 傅清雨放下手机,扭头看了看宁熙晨,又看了看他放在自己面前的水杯,双手捧起,暖暖冻得有些发僵的手,轻轻呼了口气,“没怎么说。” 宁熙晨点点头,没有再问。 喝光杯子里的水,傅清雨就去洗澡了。 宁熙晨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手里的杯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一阵悦耳的铃声紧随其后从口袋里传出,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的清晰响亮。 宁熙晨回过神,放下杯子,拿出手机看了眼。 是宁子翼打过来的。 宁熙晨按下接听键,“有事?” “有事。”宁子翼轻应了声,顿了片刻,又继续说,“你要的那两套房子钥匙我拿回来了。不过出了点意外,你们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入住。” 宁熙晨皱眉,“嗯?” “简单来说,就是那两串钥匙掉厕所里了,没有备用钥匙,我也不准备再碰那两串钥匙,等明天直接打电话让人上门换锁吧。” 宁子翼没有详细说,当时他正在上厕所,夏夏在外面发羊癫疯似的乱喊乱叫,把他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提裤子,钥匙就这么掉进去了。 最让人气愤的是他裤子都没提好从厕所跑出去,就看到了夏夏那个被窗外晃动的树叶吓得抱着肚子瘫在沙发上不停喊有鬼的蠢样。 他严重怀疑她怀了孩子丢了脑子。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觉得他明天不仅要找人去换锁,还得给夏夏找个权威级的精神医生回来看看。 宁熙晨嗯了声,“换好锁再给我打电话。” 下午带傅清雨去看的是样板房,但那套房和10楼的那两套装修布局是一样的,只不过当时钥匙没在,就带傅清雨去看了样板房。 挂断电话,傅清雨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宁熙晨暗暗想着要不要去敲门,还抓在手里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几下。 宁熙晨垂眸看了眼,解了手机屏幕锁,打开微信。 席如巧:那个女人是你女朋友? 席如巧:刚才在时代广场我看到了 席如巧:你喜欢她吗 宁熙晨没有回复,正打算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卫生间那边传来了开门声。 一抬头,便见傅清雨穿着睡裙,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卫生间门口,正侧着头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在和谁聊天?” 宁熙晨摊开手,“你过来看。” 傅清雨看了他一眼,没真走过去,转身回房去找吹风机。 才刚找出吹风机插上电,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整个人被从身后搂住。 男人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的耳边,惹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放手,我吹头发。” “我帮你。”宁熙晨松开傅清雨,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在床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躺下。” 这么好服务?傅清雨挑了挑眉,听宁熙晨的话在床沿边坐下,侧身一躺,头枕在了宁熙晨的双腿上,“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在他在的时候洗头了,之前那次就没见他这么殷勤。 “没有。”宁熙晨低下头在傅清雨光洁的额头上去亲了下,按下吹风机按钮,开始专注认真的 给傅清雨吹头发。 傅清雨很享受他的服务,尤其是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时,那种感觉美妙得不得了,她觉得这种事情,以后可以每次都来。 于是她说:“以后我洗头,你给我吹头发。” 傅清雨的声音不大,吹风机的声音还有点儿吵,但宁熙晨还是听清楚了,轻笑着说:“乐意至极。” 随后无话,两人都没再说什么,卧室里一时间只听得到吹风机的声音。 帮傅清雨把头发吹干,宁熙晨关掉吹风机,随手把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一低头,吻住了傅清雨的唇。 傅清雨享受着宁熙晨的服务,舒服得都快睡过去了,突然被吻住,脑子呆愣了两秒,立即给予了回应,伸出双手搂住宁熙晨的脖子。 眼见着室内气氛越来越高,隐隐要点燃,宁熙晨松开了傅清雨,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轻呼了一口气,哑着声音说:“我先去洗澡。” “好吧。”傅清雨坐起身,去衣柜里给宁熙晨找了套浴袍出来,“我这里没有男人的东西,你先将就一下吧。” 宁熙晨接过浴袍,心中暗想:你屋里要是有男人的东西那才有问题。 往卧室门口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宁熙晨脱下外套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将手机钥匙还有钱包全掏出来,塞进傅清雨怀里。 傅清雨秀眉轻挑,“不怕我洗劫你?” 宁熙晨低笑,忍不住低下头又亲了下傅清雨的唇,“你来洗劫。” 顿了顿,抬手摸了摸傅清雨的发,“等我洗完澡出来,继续洗劫我。” 傅清雨假装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抱着宁熙晨塞给她的那堆东西走回床上,爬上去坐好,开始研究起他的那些东西来。 宁熙晨并不在乎她怎么捣鼓,拿着浴袍出去洗澡。 敢把钱包和手机交给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证明自己经得起一切探查。 傅清雨最先打开的是宁熙晨的钱包,里面没有藏着什么人的照片,只有身份证在,银行卡有一张,还有十几张百元大钞。 驾驶证没什么好看的,傅清雨随手丢到一边,抓起宁熙晨的手机。 密码她知道,不用过脑的输入“1234”,屏幕锁就解开了。 傅清雨习惯性先打开微信,一眼就看到了“席如巧”三个字。 看到那句“你喜欢她吗”后,傅清雨皱了皱眉,立即点了进去。 聊天记录蛮多,看来宁熙晨并没有删过,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席如巧自己一个人发的,宁熙晨极少回她,这个发现让傅清雨很满意。 不过一想到这是个肖想自己男人的女人,傅清雨再次皱起了眉头。 没干那种发信息过去怼人的掉格事,想了想,打开席如巧的个人资料,把席如巧的备注名改掉。 改完后,傅清雨又翻了翻他的朋友圈,便退出了微信,又继续去翻别的。不得不说,宁熙晨的手机里确实没什么秘密,清白得就像蒸馏水。 傅清雨伸手将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点开微信,给宁熙晨发了张自己的照片过去,将自己的照片设置成宁熙晨手机的桌面屏保和待机画面。 她没别的意思,单纯想让宁熙晨多看看她而已,尤其是外头那些妖艳贱货给他发那种意味不明的消息的时候。 刚设置好,宁熙晨就回来了。 傅清雨扭头看了他一眼,将两个手机都丢回床头柜上,钻进被子里,翻了个身仰躺着,仰头看着白花花的房顶,“忘记告诉你了,我亲戚来了。” 宁熙晨:“……” 第274章 番外4 唇印 挪窝挪得多了,傅清雨也就不信看日子那套了。赶在初十上班之前,傅清雨指使着宁熙晨将自己的东西搬去了澜江庭院。 还是那栋单元楼,十楼,1001。 斜对面的1002没人住,傅清雨丢了几套衣服放里面,又买了套洗漱用具丢过去,用来应付那些想要参观她新房子的人。例如妹妹傅烟雨。 两套房子都记在宁熙晨名下,原本宁熙晨让记傅清雨的,但一般不会有人去查这个,所以傅清雨没让记自己的名字。 如果是宁熙晨付了钱的,她收的心安理得,问题是房子是宁熙晨兄弟给的,她自然没有占为己有的道理。虽然确实贵,可她又不是买不起。 宁熙晨帮傅清雨把行李拿过来就有事出去了,傅清雨自己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打开自己和宁熙晨的箱子,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一一挂在衣柜里。 看着逐渐被填满的衣柜,傅清雨才终于意识到,她要跟自己男人同居了。 虽然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可同居和偶尔在一起不同,住在一起后,他们要开始适应对方的生活方式,要去配合要去宽容。 傅清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宁熙晨,反正宁熙晨会适应她是一定的。 晚上等宁熙晨下班回来,两人一起吃完宁熙晨带回来的外卖后,傅清雨直白的告诉他,“我不喜欢做家务。” 宁熙晨收拾垃圾的动作一顿,没等他开口,又听傅清雨继续说,“洗衣做饭,收拾屋子,打扫卫生,交物业水电天然气费用,你会哪个?” 宁熙晨很诚实的交代,“洗衣服会,洗衣机不能洗的我可以帮你手洗。做饭会一点,但厨艺不好,可能不合你胃口。至于其他的,很简单。” “很好。”傅清雨拍了拍宁熙晨的肩膀,“我明天要上班了,你下了班回来给你自己买件围裙,以后这个家交给你了。” 宁熙晨:“……” 以前住大院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再伺候多一个小祖宗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只是听到她的话,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可小祖宗是自己找的,跪着也得宠下去。 而且她口中的“这个家”,取悦了他,他宠得心甘情愿。 宁熙晨点了点头,笑着问:“还有什么吗?” 傅清雨轻挑了下眉,食指指着他的胸膛,“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处。” “暖床算不算?” “我有空调。” “空调不能在床上伺候你。” “也对。不过我亲戚没走,改日再议。” 宁熙晨低笑出声,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他的小祖宗,连颐气指使他都那么可爱。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宁熙晨松开傅清雨,低头看着她,轻声问:“我手机上那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十八岁的时候。”傅清雨顿了顿,问,“好看吗?” 宁熙晨嗯了声,抬起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撩至耳后,“好看。” 先不说确实很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她丑到见不得人,在他心里,眼里她都是最好看的。 傅清雨很享受宁熙晨的夸奖。 尤其是他摆出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夸她。 那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傅清雨亲戚没走,两人洗完澡后相拥着躺下,什么都没做。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傅清雨去公司上班,宁熙晨要回政府,两个不同的方向,在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开着车子各自朝不同的出口离开。 这次调回A市总公司,傅清雨还是在原来的部门工作,而原来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被云晴玉调去C市的新公司去了。 部门里人事调动不大,除了一两个生面孔之外,大多数人傅清雨都认识,工作流程也熟悉,简单的和大家重新自我介绍一下便去工作了。 另一边,宁熙晨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饭都还没吃两口,就接到了宁纪臣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通,宁纪臣废话不多说,直接问:“你和傅家那姑娘又在一起了?” 宁熙晨没有隐瞒,“是。” 宁纪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下周三席涛忌日,我这边有任务抽不开身,你带席老和他孙女去墓地祭拜。” 席涛忌日后第十七天,就是他的妻子的忌日。 也就是说,在同一个月里,宁熙晨要见席家那爷孙俩两次。 宁熙晨皱了皱眉,沉默片刻,拒绝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但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晚上回去我问问她。” “问她?”宁纪臣冷笑,“人没娶回家就妻管严了?” 宁熙晨淡定自若的开口,“你有那个闲空管我,不如哄哄云晴轻给你生个女儿。哦,忘了,你连她的床都上不了……” “嘟,嘟——”宁纪臣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有难的时候可以舍命出手相帮,没难的时候就给你制造点儿不痛快。总而言之就是:我不痛快,我就让你更加不痛快。 很显然,宁纪臣被戳到痛处了。 宁熙晨嗤了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如果可以,他并不愿意去见席如巧,老死不相往来再好不过。 席如巧对他什么心思他再清楚不过,可感情也讲究缘分,他和席如巧相识在先都没能生出半点儿别的感情来,反而和傅清雨认识不久就看上眼了,这就说明他不是不喜欢女人,不是不想结婚,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晚上下班回去,宁熙晨和傅清雨说起了这件事,并询问她的意见。 “啪——” 傅清雨冷着脸,重重的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上,“你要和别的女人出去?” 以前没在一起她管不住,现在在一起了她就得管着! “去公墓祭拜她父亲,不是去约会。”宁熙晨无奈补充。 “祭拜完呢?” “送他们回去。” “好,你去吧。” “……” 宁熙晨愣了愣,没想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傅清雨一下子变得这么好说话了,狐疑的看了她两眼,没看出半点儿异样,只好作罢。 到了那一天,宁熙晨才终于知道,傅清雨为什么那么好说话。 那天早上,他亲眼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用一管口红对着嘴巴涂了又吐,涂了个超级大红唇,然后揪住他,往他白衬衫的衣领印了下去。 看着衣领上鲜红的唇印,宁熙晨哭笑不得。 虽然看着别扭,可他连推开她都不敢,更别说去换衣服了。 最后,宁熙晨在傅清雨的威胁下,穿着带个口红印子的衬衫出了门。 下到停车场,坐进车里,终于逃离了傅清雨的视线,宁熙晨没有立即发动车子,从车后镜里看了眼自己的衬衫领口,轻呼了口气。 幸好外面还穿着风衣,刻意遮挡一下的话不至于一眼就看到那个红色唇印。不然被席老看到了,很有可能会被他训不尊重死者。 …… 往宁熙晨衣服上印唇印的方法,是傅清雨从度娘那里学来的。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可有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也好让那小姑娘看看,宁熙晨盖了她的章,是她的男人,少惦记他。 只是虽然盖了章,一想到宁熙晨要丢下她去见别的女人,傅清雨还是不太高兴,可人是自己放走的,总不能突然反悔把人喊回来。 今天一整天,傅清雨工作都不太上心,再加上宁熙晨没有打过电话发过信息过来,时间在她忧心宁熙晨被占便宜的担忧中一点点的过去。 下午五点左右,傅清雨终于接到宁熙晨打来的电话,却不是说要过来接她下班,而是告诉她,席老留他吃晚饭,他吃完饭再回去。 还席老留呢,十有八九是那个小姑娘要留他。 傅清雨什么都没说,冷着脸挂断电话,一转身,去找手底下的人,很强势的揽了她们的工作,亲自去谈合作。 出去吃饭谁不会,搞的跟谁没约似的。 这次约出来谈合作的人,是傅清雨大学的学长,因为是同一个系的,也因为某些原因见过几次面有过交集,傅清雨跟他还算得上是熟悉。 学长看到傅清雨冷着脸,就猜到她今天心情不好,没敢给她点酒,和服务员要了杯果汁给她,等服务员下去后才问:“心情不好?” 傅清雨看了他一眼,“我男人跟别的女人去约会了,你觉得我心情能好?” 虽然是去墓地祭拜死者,虽然还有席老在,可在傅清雨眼里,她男人跟一个肖想了他好几年的女人在一起,就是约会。 偏偏她还不能不让他去,真是糟心至极。 “你男人?”学长挑了挑眉,“男朋友吗?” 傅清雨眼皮都没抬,“是。” 学长点点头,没有再过问傅清雨的私事,语气带着抱歉的说:“我知道你们公司的人喊我过来是因为那个单子,不过很抱歉,你们晚了一步。” 如果不是突然得知今晚过来的人换成傅清雨,他根本不会来这一趟。 “晚了?”傅清雨有些失望,但也很看得开,“期待下次合作。” 商场上竞争大,有输有赢,有得有失,没什么好纠结的。 “好,期待下次合作。”学长拿起面前的茶杯,朝着傅清雨举了举,正要喝下,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抹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275章 番外4 允许你动了? 两人同时朝着门口看过去,看清来人,傅清雨愣了愣,没说话。 倒是那位学长,惊讶了一瞬之后,立即站了起来,“宁市长?” 宁熙晨轻点了下头,礼貌的问:“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学长连忙说,“宁市长,我们还没开始,要一起吗?”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谢谢。”宁熙晨淡笑了下,视线移开,落在傅清雨清冷的小脸上,神情柔和了几分,“你先吃,我在外面等你。” 傅清雨没应他,只是和那位学长说,“我有事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没等那位学长开口,拿起包包朝宁熙晨走了过去。 宁熙晨等着她走过来,自然而然的揽住她的肩,朝还呆愣在包间里的男人轻点了下头,便没再理他,温声问怀里的女人,“回去给你煮?” “你会煮什么?” “面条,粥。” “我还是喊外卖吧。” “……”被嫌弃了啊。宁熙晨低笑出声,看了看傅清雨仍旧冷冷的小脸,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生气了?” 傅清雨没吭声,直到离开餐厅,走出一段距离了,脚步一顿,拉住宁熙晨,扯开他风衣外套的领口看了眼。 瞧见自己留下来的唇印还在,面色缓和了些许,仰起头对上宁熙晨的双眼,挑着眉问:“那姑娘看到了吗?” 宁熙晨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有些哭笑不得,如实回答:“不知道。” 他没有注意过席如巧,又怎么会知道她有没有看到。 而且不管她有没有看到,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并不在意。 傅清雨盯着宁熙晨看了半响,突然问:“过段时间你是不是还要去找她?” 她记得他说过,那姑娘的父亲去世后没多久,母亲也跟着去世了,所以说祭拜完那姑娘的父亲,还得祭拜那姑娘的母亲。 这本来没什么,只是傅清雨觉得,她活着的父母她男人都没去看过一眼半眼,反而去探望别的女人死掉的双亲,光是想想都让人很不爽。 宁熙晨明白傅清雨话里的意思,沉吟片刻,脸上露出抹无奈的笑容,轻声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 他不是老大,席家对他没什么天大的恩情,没到非去不可的地步,他去与不去没多大关系。今天去这一趟,也只是代替老大去而已。 傅清雨挑眉,“可以不去?” 宁熙晨点头轻笑,“你说可以,就可以。” 这话,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傅清雨是被哄到了。 扶着宁熙晨的肩膀,踮起脚尖凑过去亲了一下宁熙晨的唇,“原谅你了。” 宁熙晨脸上绽开了笑容,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她。 A市的冬天很冷,但又彼此在,似乎寒冷都算不得什么了。 两人是各自开车过来的,回去的时候自然也各自开自己的车回去。 同一时间将车子开进小区,将车子停在单元楼的地下停车场里,一起手牵着手搭乘电梯回到两人的小窝。 进了屋,傅清雨没点外卖,指挥让宁熙晨去厨房给她下碗面条,自己走到沙发坐下,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顺便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 有三条未读短信,这三条短信都是那位学长发过来的,时间是十多分钟以前,那会儿她正在开车,没留意到。 傅清雨解了手机锁,点开来看了眼。 第一条:早知道你和宁市长关系这么好,那个单子我一定留给你 第二条:哈哈,商场斗争就是这么现实,小学妹别生气啊 第三条:小学妹,说真的,诚心期待下次合作 傅清雨没理会,放下手机,目光落在了电视屏幕上。 电视机正开着的频道是A市的本地电视台,正巧这个时候正播放着新闻,刚打算换个台看看,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中,她的动作顿住。 电视机里头,那个站在政府大楼前接受采访的男人,不是她男人又是谁。 看穿着,应该是昨天拍摄的。 傅清雨眯着眼睛,盯着电视机里一本正经接受采访的宁熙晨看了一会儿,视线一时落在他偶尔滑动的喉结上,一时又落在他的唇上。 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衬衫领口。 脑子里蹦出两个字:想扒! 这个念头一起,傅清雨立即丢掉遥控器,起身往厨房走。 厨房里,宁熙晨刚洗好锅,盛了水正打算放煤气灶上,刚转过身,手里的锅就被一双纤细白皙的手夺走,放在了流理台上。 宁熙晨低头看着突然跑进来抢东西的傅清雨,挑了挑眉,“有事?” “大事。”傅清雨点了下头。 不等宁熙晨再问,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走出厨房,往卧室的方向走。 房门都没关,在宁熙晨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动作有些蛮横的将他推到在床上,扑过去坐在他身上,就开始扒他的衣领子。 宁熙晨愣了两秒,看着身上气势汹汹的傅清雨,有些哭笑不得。 倒也没有挣扎,乖乖的躺在床上,任由她对自己胡作非为。 他衬衫外面穿着件灰色毛线褂,配合着她的动作把毛线褂脱掉,直到衬衫最后一个扣子被解开,他微哑着声音问:“亲戚走了?” “没走。”傅清雨俯下身,张嘴啃了下他的喉结。 宁熙晨浑身一僵:“……” 片刻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再继续乱动。 傅清雨顿了两秒,用力拉开他的手,一脸不悦的抬起头,“允许你动了?” 宁熙晨:“……” ……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傅清雨往宁熙晨某处瞟了眼,心满意足的从他身上爬起来,毫不留恋的转身往外走,“快出来,给我下面条吃。” 宁熙晨粗喘着气坐起身,看了眼傅清雨,又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沉默几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自己动手扣衬衫扣子系皮带。 他恨女人的大姨妈,最恨傅清雨的大姨妈。 …… 傅烟雨得知傅清雨又搬新家的事情,说什么都要闹着过来。 意料之中的事情,傅清雨对这个妹妹不说有求必应,但只要是合理的,不过分的,不是无理取闹的要求,基本上她都会答应。 参观新房子而已,算不得是事儿。 恰好周六,傅清雨不用上班,宁熙晨有点急事要处理,一大早就起床出门了。傅清雨拿着钥匙去斜对面的屋子里看了眼,也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只不过宁熙晨是去政府大楼,而傅清雨是去接傅烟雨。 到了傅烟雨家小区外面,傅清雨才给她打电话过去,让她出来。 在车内等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傅清雨不经意一抬头,就看到傅烟雨从里面跑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等傅烟雨上了车,傅清雨才问:“包里什么东西?” “吃的呀。”傅烟雨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爷爷给小橙买的零食,我刚从小橙那里抢来的。姐姐你搬新房子要庆祝,我们吃零食庆祝吧。” 傅清雨:“……” 无话可说,索性什么都不说,专心开车。 傅烟雨的脑子不太灵光,傅清雨带她去了那套没住过的房子,什么都没解释,傅烟雨也什么都没问,一进屋就开始招呼傅清雨吃零食。 一大包裹的零食挑挑拣拣的吃下来,满地的零食渣子,垃圾丢得到处都是,原本没有半点儿人气的房子,生生的被傅烟雨弄了点人气出来。 不仅有人气,还满屋子的零食香气。 傅清雨走过去将阳台的落地窗打开,让风吹进来把客厅里的气味吹散。 “姐姐,我冷。”傅烟雨委委屈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清雨动作一顿,无奈的将落地窗关小了些。 外头冷,姐妹两人一起窝在屋子里呆了一天,边看着电视机,边吃零食吃,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游走,转眼间天色隐隐有些发暗了。 吃过点来的外卖晚饭,傅烟雨赖着不想走,傅清雨没说话,故意冷了脸色,立即把傅烟雨吓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顿时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傅烟雨很顽皮,还不怕事,连天都敢捅个窟窿出来,从小到大胆子肥的不得了,天不怕地不怕,可唯独就怕傅清雨生她的气不理她。 天色越来越暗,傅清雨送傅烟雨回到她家门口,再折回她和宁熙晨的小窝,宁熙晨已经回来了,身上穿着睡衣,看样子连澡都洗了。 傅清雨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回房拿了衣服,一头钻进了卫生间里。 洗完澡出来,时间还早,傅清雨索性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宁熙晨端着杯温牛奶从厨房里出来,递到傅清雨嘴边。 傅清雨垂眸看了眼,喝了一小口,感觉味道不错,便从宁熙晨手里接过,含住杯沿,仰起头将温牛奶一饮而尽。 “什么时候买的?”傅清雨舔了舔唇,将空杯子递回给宁熙晨。 “回来的时候路过进口商店顺便买的。”宁熙晨拿着杯子转身走回厨房。 顺便?傅清雨轻拧了下眉,等宁熙晨再从厨房里出来,才挑着眉问:“奶粉是顺便买的,那你原本是去买什么?” 第276章 番外4 我生日又快到了 宁熙晨听到傅清雨的问话,脚步一顿,索性没再往前走,半个身子斜靠在厨房的门框上,双手环胸,笑得一脸温和,“我说买烟,你相信吗?” “不相信。”她前两天才给他弄了一条回来,他经常抽的那个牌子。 宁熙晨低笑了声,放下手,快步走到傅清雨面前,一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轻吻了下她的脸颊,低声说:“都快十天了,应该可以了。” 傅清雨没想到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盯着他微绷的下巴看了半响,抿唇笑了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抱回卧室。 …… 天气逐渐回暖,A市不再下雪,取而代之的是连绵的春雨。 除了褪去繁琐厚重的衣服之外,傅清雨的日常生活没什么太大变化。白天工作,晚上宁熙晨,工作和宁熙晨几乎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重点。 以前在B市时经常加班的傅清雨,自打回到A市和宁熙晨在一起之后,基本上能不加班绝对不见,能不亲自参与的酒局饭局绝对不会去参与。 她把自己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花在了那个叫宁熙晨的男人身上,虽然很堕落,但让她倍感欣慰的是,宁熙晨和她一样,回以她同等的陪伴和付出。 这样的日子,对于傅清雨来说就很好,有那一纸证明的那些夫妻,都未必能有他们这样的生活,也未必能有那样一个万事都听你的丈夫。 总而言之,傅清雨安于现状。 转眼又到了夏天,前任市长为其夫人举办生日宴,邀请各界名流,傅清雨在邀请人里,宁熙晨是前任市长一直看好的接班人,自然在邀请之列。 虽说是前任市长,可以前任市长和宁熙晨和宁家的关系,没有人敢小看杜家,更别说那位前任市长还有个身居高职的女婿,所以受到邀请的人,基本上能去的抽的出空去的,全都会去。 傅清雨中午下了班,刚要去吃饭,就接到了宁熙晨打来的电话。 宁熙晨问:“几点过去?” 傅清雨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六七点左右吧。” 她手头上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下午不用再回公司上班,打算先回去睡个觉,起来后再去造型店待上一两个小时,时间上也差不多了。 想着,傅清雨又说:“下午不去上班,回去睡个觉。” 电话那头的宁熙晨沉默片刻,轻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挂断电话,傅清雨开着车离开公司,就近找了个地方吃了顿午饭,回去的路上又找了家商店买了点儿零食饮料,才慢吞吞的开车回澜江庭院。 最近万事顺利,傅清雨心情不错,拎着一大袋零食走进电梯,按下数字10,便仰头盯着那不停跳动的红色数字。 “叮咚”的一声,电梯停下,电梯门开启,傅清雨不慢不紧的走出去。 楼道很安静,傅清雨走到1001门口前,手伸进包包里掏了会儿,才将钥匙摸出来,捏着钥匙拧门锁将门打开后,立即抽出钥匙,丢回包包里。 傅清雨拎着零食走进去,反手将门关上,正要换鞋,突然看见玄关处多了一双深红色的高跟鞋,很陌生,并不属于她。 “回来了?” 熟悉至极的男声传来,傅清雨抬头一看,就见宁熙晨端着一杯水站在厨房门口,显然刚从厨房里出来,正侧身看着她。 嗯,衣服还穿的挺好的,看来还没来得及发生点什么。 傅清雨指着地上的红色高跟鞋,“你把狐狸精带家里来了?” 狐狸精?宁熙晨愣了下,顺着傅清雨手指的方向看去,面上露出抹无奈的神情,正要解释,身侧突然传来了卫生间门被打开的声音。 紧跟着,一道极为不悦的声音传出,“你说谁狐狸精?” 这回到轮到傅清雨愣住了,循着声音望过去,对上云晴玉似笑非笑的双眼,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妈?” “你还认得我是你妈?”云晴玉冷笑了下,从宁熙晨手里拿过水杯,边喝着边往沙发的方向走。 傅清雨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宁熙晨,宁熙晨回以她一个无奈的表情,表示他也不知道云晴玉怎么突然之间就过来了。 事实上他是挂了和傅清雨的通话后才回来的,可是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坐下,门铃声就响了。一开门,就看到了不请自来的云晴玉。 按理来说云晴玉和他同辈,可因为傅清雨的关系,云晴玉一下子就升级成为了他的“岳母”,高了一个辈分,他可不敢对她有半点儿不尊重。 傅清雨换了鞋,拎着零食走进客厅,将零食往茶几上一放,在云晴玉身旁坐下,语气算不上十分好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她都搬过来这边住了好几个月了,她不信她现在才知道。 “过来看看我的女儿,有问题?”云晴玉放下杯子,瞥了眼傅清雨,“面色红润,还胖了不少,看来宁熙晨没有亏待你。” 宁熙晨听到云晴玉的话,心中暗想,他哪里敢亏待她,简直当祖宗供着。 不过人家两母女说话,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插口,就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办法,索性转身走回厨房里,去给傅清雨倒水。 傅清雨不以为然,从零食袋里翻出一包薯片,拆开,丢了一片进嘴里,咀嚼进肚后,才慢声开口:“他是我男人,不对我好对谁好。” “德行!”云晴玉骂了句,抬手看了眼腕表,拿着包包站起身,“我没事找你,只是过来看看而已。我等会儿有个会,先走了。” 傅清雨没有挽留,送云晴玉到门口,云晴玉脚步一顿,突然回过神,神情复杂的看着傅清雨,声音低了几分,“清雨,过了生日,你就27了。” 傅清雨明白母亲的意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轻点了下头。 同样的,从傅清雨的反应里,云晴玉也看到了傅清雨的回答。 从小她和丈夫就没怎么管过女儿,如今女儿长大了,她自然也不会再来指手画脚的掺和女儿的婚姻事。 她有她的建议,但女儿最终想选择谁,从来都是自由的。如今哪怕她选择了父亲不赞同的宁家人,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在她看来,女儿的幸福比面子来得更加重要。再说了,凭什么云晴轻嫁了,她们家清雨就不能嫁,她们家清雨又不是配不上。 傅清雨并不知道自己母亲心里想着什么,目送她离开后,关上门,转身去找宁熙晨,“我生日又快到了。” 宁熙晨将手里的盛满温水的水杯塞进傅清雨手里,“嗯,生日啊,我算算……22岁生日?” 傅清雨也跟着暗暗算了下,发现好像确实如此,仰起头对上宁熙晨含笑的目光,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忍不住勾起唇角,“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除了第一年在一起的时候他跑来B市陪她过过生日,往后的那些年他们都不在一起,生日基本上都是妹妹傅烟雨一个人给她过的。 宁熙晨没有回答,只是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傅清雨露出个“你怎么问这种这么愚蠢的问题”的表情看着宁熙晨,轻哼了声,“惊不惊喜,你看着办吧。” 又是惊喜。宁熙晨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但还是应了下来,“好。” 惊喜算什么玩意儿,她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想办法帮她弄下来。 傅清雨见宁熙晨答应,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还记得那年她23岁生日,他给她的惊喜是向她求婚。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好歹她也被惊喜到了,她很期待今年的惊喜。 …… 两人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傅清雨才从床上爬起来。 看了眼时间,放弃去造型店的打算。 起身去洗了个澡,走进衣帽间里挑选起了衣服。 屋子里房间多,傅清雨单独弄了个出来做成衣帽间,卧室里的衣柜用来放睡衣和换洗的内衣裤,这个衣帽间里则放着外穿的衣服。 衣帽间里好几个大衣柜,鞋柜也有两三个,除了放着她的衣服之外,还有宁熙晨的,只不过宁熙晨只占了一个柜子,她的衣服霸占了有四个。 傅清雨站在放着晚礼服的柜子前,正纠结着要穿什么才好,身后一道热源贴了上来,整个人被搂入了一方怀抱之中。 他轻蹭着她的侧脸,声音里还有丝初醒的睡意,“怎么不多睡会儿?” “没时间。”傅清雨指了指面前满柜子的衣服,“你来了正好,我选择困难,你帮我挑一下,我穿哪件。” 宁熙晨顿时清醒过来,看着满柜子花花绿绿的裙子,眼睛花了一下,沉默片刻,轻声说:“只要不露胸不露背,都可以。” 傅清雨:“……” 赖得再和宁熙晨废话,用手肘捅开宁熙晨,从衣柜里拿了条不露胸背的紫色裙子出来,走到镜子前,也没避着宁熙晨,当着他的面换了起来。 换好衣服,傅清雨回房化了个精致的淡妆,弄了下头发,确定没有什么瑕疵,回到衣帽间里挑选了搭配的包包和鞋子,花枝招展的出了门。 没错,落在宁熙晨的眼里,傅清雨就是花枝招展的出门的,她甚至没理他,把她当成了透明的空气飘了出去。哦对,她还喷了香水。 宁熙晨叹了口气,看了眼自己那清一色的黑西装白衬衫,几乎不用多想,随手一拿,往身上一换,打好领带,就是一个完美英俊帅气的他。 化妆品,卷发棒,包包,香水……都不需要。 第277章 番外4 那是我男人 打扮浪费了点时间,傅清雨六点多才出的门,正值下班车辆高峰期,在路上塞了会儿车,去到生日宴会场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今晚来的人大多数人身份都不简单,会场不允许任何记者进入,守在门口的四个保安仔仔细细的检查过请帖后,才肯放人进去。 也因为检查请帖略慢,门口排起了短短的队。 来的人大多数是带伴儿过来的,傅清雨独自一人站着,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和傅清雨相识的问了句:“傅小姐没和傅夫人一起过来吗?” 那人和傅清雨的傅清算得上熟识,因为傅清雨的父亲这些年经常不在A市,极少参加宴会,所以那人没有问傅清雨的父亲。 傅清雨轻声回答:“母亲被一些事情耽搁了,要晚些才能过来。” “这样啊。”那人点点头,没有再问。 傅清雨收回目光时,视线不经意扫过那人身旁女伴的脸,瞧见那女人眼底的警惕,暗暗觉得有些好笑。 与自己无关的人傅清雨向来懒得多管,进入会场后,神情自然的端起一杯红酒,往自己认识的那些人面前走,和他们打招呼。 行走商场,交际很重要,哪怕心里头再不喜欢,有些人必须得主动找机会来往,有些事情必须得做。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傅清雨熟练的在会场里游走,和一些熟悉的人打招呼寒暄,不管是男是女,都游刃有余。 杯中的酒已经喝尽,今天穿的鞋鞋跟很高,站了这么久,傅清雨脚有点儿疼了,正打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一道声音将她喊住。 “小傅总,许久不见。” 傅清雨对上女人的笑脸,面色缓和了些许,“何太太,许久不见。” “小傅总越来越漂亮了。”何太太冲着傅清雨跑了个媚眼,端着酒杯走到傅清雨面前,朝她举了下手中的酒杯。 傅清雨侧过身,从路过的服务员手里拿过一杯红酒,回举了下,轻抿了一口,才接刚才的话,“容貌不值几个钱,重要的是能力,何太太说呢?” 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的何太太轻笑了下,眉眼间忽然染上一丝苦涩,声音低了几分,“我只知道,越有钱的男人越爱女人那张漂亮的脸。你辛辛苦苦帮他操持内外又有什么用,付出再多也比不上一张脸。” 傅清雨没再接话,这属于何太太的私人事,她不好多说什么。 可她不吭声,何太太却不肯放过她,扭头往右边看去,依旧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对傅清雨说:“你看那边那个穿红色裙子短头发的女人,她原先只是个酒吧陪酒女,去年干掉了恒远老总的发妻爬了上位。” 傅清雨循着何太太的目光望去,视线在那个女人的脸上转了几圈。 那个女人,正是刚才在会场门口对她露出敌意的女人。 原来她是那位长辈新娶的妻子。 说那个女人好看,傅清雨不觉得,那个女人的脸看起来不太自然,大眼睛尖下巴,典型的非主流脸型,要说不是整的,傅清雨还真不相信。 何太太又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正想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了一抹身影,同时耳边有动静传来,何太太正眼看了过去,脸上缓缓的露出了笑容,“宁市长来了。真人果然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俊。” 傅清雨再次循着何太太的目光望去,便见宁熙晨正从会场门口走进来。 他穿着一身再平常不过的黑色西装,身材笔直修长,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高贵优雅的气质,此刻俊美的脸上扬着温和得体笑容。 看着他,傅清雨脑子里不适时宜的冒出几个字:温润如玉。 紧跟着又有另外几个字冒出:那是我男人。 在在场的所有人里,宁熙晨不管是外貌还是身份都是十分出众的,人刚刚出现在会场,立即有不少人眼尖的发现了,纷纷迎上去和他打招呼。 同样是来参加晚宴,她需要游走在各式各样的人面前,主动去找人打招呼,而宁熙晨能让别人主动去和他打招呼,这就是差别。 而这种差别,家世因素有,但更多的是个人能力和魅力。 傅清雨不嫉妒,横竖那男人是她的,而且她相信她只要再努力点,让傅氏更上一层楼,日后她也会成为被别人巴结的对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迟早有一天,她想要的,一定都会有。 “我也凑凑热闹过去和宁市长打个招呼好了,顺便近距离看看帅哥养养眼。”何太太说完,轻晃着手里的酒杯,朝宁熙晨走了过去。 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宁熙晨,忽然朝傅清雨所在的方向望去。 傅清雨正思考着要不要像其他人一样围上去和宁熙晨打招呼抱大腿,突然看见宁熙晨看了过来,不由得愣了下。 只见宁熙晨脸上仍旧扬着温润得体的笑容,不知道和周围的人说了什么,人群中立即让开了一条路,他从人群里走出来,朝她走了过来。 傅清雨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眉头轻蹙,拿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傅小姐。”宁熙晨在傅清雨面前站定,微垂着眼眸掩住眼底的情绪,冲着傅清雨举了举手里的杯子,微微仰头轻抿了一口,“许久不见。” 再低头时,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对傅清雨说,“少喝点酒。” 傅清雨心底冷笑一声,暗想:许久不见?几个小时前才从我身上爬下来你跟我说许久不见?呵,这表情,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我都要相信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不少人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傅清雨不想被人当猴子观赏,挑了挑眉,故意和宁熙晨作对,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宁熙晨愣了愣,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正要再说些什么,只见他的小祖宗下巴一抬,“别往我面前凑,我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焦点。” 最重要的是,这里人多口杂,要是她和宁熙晨有点儿什么亲密,估计明天不只是她外公,整个A市上流社会的圈子都会知道。 又被嫌弃了啊。宁熙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尽管很不想去和那些人虚以为蛇,可小祖宗说的,他都得听。她不让他来,他就走开吧。 可他还是不太放心,忍不住又叮嘱了句:“记住,别喝太多酒。” 她那喝醉酒就亲人抱人乱吃人豆腐的坏毛病,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变,所以保险起见,最好就是不喝醉。 不过,就算她没那些坏毛病,他也不想她喝醉。 她不知道自己醉酒的模样多好看,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看。 傅清雨怕宁熙晨今晚真的黏在自己面前了,点头应下,“好。” 宁熙晨轻轻颔首,没再多说什么,如傅清雨所愿,端着酒杯走开了。 傅清雨看着宁熙晨的背影,半响,放下杯子,转身朝洗手间的方向走。 和喧闹的会场不同,去往洗手间的走廊里安安静静的,傅清雨慢吞吞的往前走,走进洗手间里,先洗了个手,才找了个隔间走了进去。 解决完生理问题,傅清雨正要开门出去,手刚触碰上门锁,便听外面有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传了进来。 “你说,宁市长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啊,居然主动过去和她打招呼。” “那女人我认得,叫傅清雨,挺厉害的一个女人,我爸老在我哥面前夸她。不过,她什么时候和宁市长这么熟了,宁市长居然主动和她打招呼。” “这么厉害?她看起来是挺漂亮,可是比她更漂亮的人也不是没有。” “谁要比脸了,人家不需要比脸好吧,人家比的是才华和手段!我爸说她可厉害了,比起她母亲毫不逊色。商界女强人傅夫人,认识吗?” 傅清雨站在隔间里,没有动,安安静静的听着那两个女人从讨论她和宁熙晨是什么关系,到一个劲儿的夸她有多厉害,心里还挺欢喜的。 谁不爱被人夸,傅清雨自然也爱。 只不过,那女人说得有些夸张了,她算不得什么厉害的人物,只是到目前为止没有在哪个合作对象手里吃过亏,还捞到不少利益就对了。 那两个女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聊完她了,又开始聊宁熙晨。 “宁市长好帅,想嫁。” 傅清雨想:帅也是我的,你滚边儿去! “他是挺好看的,不过我听说他三十好几了还没有老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那方面有问题吧?” 傅清雨又想:没老婆怎么了,他有我。而且他没问题,我昨晚才试过。 “应该不会吧,我倒是觉得他是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宁缺毋滥……啊,就像言情小说里那些守身如玉的男主,洁身自好只为等一人。” “但愿吧……真想成为小言里的女主,想扒宁市长的衣服,想扒他那件扣子扣到最顶上无声透着禁欲气息的衬衫领口,嘿嘿嘿……” “禁欲气息是什么鬼玩意儿?还有,你扒他领口做什么,没志气!我和你就不一样了,我想扒他裤子……” 后面的话,全都是在意淫宁熙晨的,傅清雨越听脸越冷。 看在那两个女人刚才夸过她的份上,她本来打算等她们离开了再出去的,可是她们越说越过分,现在居然开始讨论宁熙晨大不大…… 傅清雨实在忍无可忍,冷着小脸,推门走了出去。 第278章 番外4 我有你 正在洗手间里谈论得热火朝天的两个女人,乍然听到开门声,话音齐齐顿住,僵着脖子扭过头,朝声源处看去。 看清傅清雨那张脸的那刻,两个女人就跟被雷劈了似的,浑身僵住。 傅清雨冷着脸,无视她们,慢步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将双手伸到水龙头下,慢悠悠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仔仔细细的洗起来。 被无视的那两个女人回过神,面面相觑了一阵,其中一个女人笑容尴尬的看向傅清雨,“那个,傅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啊。” “嗯。”傅清雨轻应了声,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也没看那两个女人,声音听起来很漫不经心,“来挺久了。” 两个女人面皮一僵,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脸上堆起了干巴巴的笑容,“出来挺久了,傅小姐,我们先回去了。” “不急。”傅清雨喊住她们,不慢不紧的关了水龙头,回过身,朝其中一个女人伸出手,“有纸巾吗,给我两张。” 那女人被傅清雨盯得浑身都在打哆嗦,莫名其妙的一阵害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时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身旁的女人见她不动,有些急了,连忙从包包里拿了包纸巾出来,整包递给傅清雨,“傅小姐,给。” “谢谢。”傅清雨整包接过,抽了两张出来,仔细的擦手上的水,再次用那种很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刚才你们说,想扒谁?” 两个女人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那些话她们在私底下说说就好了,要是被人捅到宁熙晨那里,说不准会惹来麻烦。 她们连忙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我们没有想扒谁。” 傅清雨本来还打算再吓吓她们,瞧见她们眼底的恐惧,皱了皱眉,心下微疑,盯着那两个女人看了半响,松了口:“走吧,回会场。” “好的好的。”她们松了口气,正要往洗手间门口走,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神情纠结的看着傅清雨,“那个,刚才那些话,能不能……”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了,她们还不会这么害怕,可听到的人偏偏是傅清雨,和宁熙晨似乎挺熟悉的傅清雨,万一她去宁熙晨面前告状那就完了。 “嗯?”傅清雨皱了皱眉,“刚才什么话?”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识趣的没有再多说什么,和傅清雨道了声谢之后,便离开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傅清雨侧过身,看了眼镜中的自己,从包包里拿出化妆盒补了补妆,轻呼了口气,打起精神,往会场走。 刚走回会场,傅清雨就看到了云晴玉。 等云晴玉和她面前的人说完话,傅清雨才走过去,轻喊了声:“妈?” 云晴玉看了傅清雨一眼,没有说什么。 倒是刚才和云晴玉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他打量了傅清雨一眼,脸上再次扬起了笑容,“傅夫人,这是令嫒?” 云晴玉点了点头,对傅清雨介绍,“这位是你秦伯父,和你父亲是校友。” 至于职业,云晴玉没有介绍,毕竟那人的职业并不见得光。 傅清雨看向中年男人,喊了声:“秦伯父。” “诶好,真是个标志的姑娘。”中年男人笑眯眯的问云晴玉,“令嫒有男朋友了吗?要是没有,我倒是很想把我儿子介绍给她。” 中年男人很会说话,语气也温和谦逊,他说把自己儿子介绍给傅清雨,而不是把傅清雨介绍给他儿子,是在不动声色的抬高傅清雨。 云晴玉没有吭声,只是看向傅清雨。 傅清雨顿了顿,小脸上扬起一抹礼貌得体的笑容,缓声说:“多谢秦伯父厚爱,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感情很好。” 中年男人闻言,面露失望,“这样啊。” 傅清雨没再说什么,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不经意扭头一看,直直的对上了一双温润的眼睛,愣了一愣。 他们这边这一块地方人不算多,算得上安静,只见宁熙晨正站在不远处的圆桌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只一眼,傅清雨就收回了目光,和母亲一起去找今天的寿星。 这场晚宴持续到十点半才结束,傅清雨跟着云晴玉离开会场,云晴玉脚步一顿,突然压低声音说:“作为母亲,我更希望你能正常的恋爱结婚。” 刚才女儿和宁熙晨的情况她不是没看到,一场晚宴,见了好几次面,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对方说过,完全的地下恋情状态。 在她看来,玩地下恋,是在太委屈她女儿了。 哪怕对方是宁熙晨,她也觉得女儿委屈。 傅清雨没吭声,当做没听到。 既然是她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因他人的一两句话而改变主意。 从她打定主意和宁熙晨没名没分在一起那刻,她就不把什么委不委屈当回事,在她看来,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喜欢的人,才是真的委屈。 傅清雨回到澜江庭院,进屋换了鞋,刚走进客厅里还没来得及坐下,身后的门再次被人打开,宁熙晨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 傅清雨侧身看着他,“你手里拿着什么?” “给你买的宵夜。”宁熙晨换了鞋,拎着宵夜往饭厅走去。 宵夜是还没散宴时他打电话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去“闻香”买的, “闻香”的饭菜外送,但老板是他妹夫,只要一提他的名字,不外送也得外送。 傅清雨心中一动,走到饭桌前,看了看宁熙晨从袋子里拿出来的一次性餐盒,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盒子上“闻香”两个字,不由得挑了挑眉。 “闻香”的规矩,基本上去过的人都知道,不过所有人也都知道,“闻香”的老板言瑾禾是宁家的女婿,所以傅清雨没有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吃饱喝足,傅清雨突然想到了晚宴时她在洗手间里听到的那些话,扭头看向正在吃着剩下的东西收尾的宁熙晨,“宴会上,很多女人意淫你。” “……” 宁熙晨噎了下,咽下嘴里的东西,神情有些无奈的抬起头。 “她们不仅想扒你衬衫,还想扒你裤子。” “……” “她们好像很害怕我会将她们的话告诉你。” 宁熙晨面上神情很是无奈,但更多的是对她的纵容,“我要走的路注定我不能有半点儿的负面消息,所有事情在闹大之前基本会被处理掉。” 他和老大不同,他的人设,必须是干净的,即便不干净,也得做得干净。 这么多年来,他洁身自好,不结党营私,所以除了当年那个言家亲自动手放出来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视频之外,再没有半点儿负面消息。 “你之前和那姑娘去酒店开房的视频怎么就没处理掉?” “……”果然! 宁熙晨索性放下筷子,认真的和傅清雨解释起来,“那是唯一一次意外,放视频出来的人对外界的影响不亚于我们家,而且早有预谋……” “把桌上的东西吃完。”傅清雨打断他的话。她只是随口问问,谁要听他们宁家和其他家族的爱恨情仇了,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研究股票基金。 好吧。宁熙晨无奈的笑了笑,拿起筷子继续吃。 两人轮流洗完澡,时间已经很晚了。 什么也没做,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傅清雨的头枕在宁熙晨的肩上,手指无意识的拨动他的衣领子,“你母亲有催你结婚吗?” 宁熙晨沉默片刻,搂着傅清雨的手紧了紧,“有。” 他都已经三十好几了,家里人自然会催婚,为了躲避催婚,他这几年连家都很少回,能不回去尽量不回去,甚至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都害怕。 傅清雨仰起头看他,“然后呢?” “然后?”宁熙晨轻笑了下,亲了亲傅清雨的额头,“然后你在我怀里。” 傅清雨并没有和他开玩笑打闹的打算,绷着脸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万一你母亲催你结婚,你会怎么办?” 宁熙晨说,“等你。” “万一我这辈子都不跟你结婚呢?” “那就等你一辈子。” 不可置否,他需要婚姻。无论是对父母还是对他目前的职业来说,一段婚姻,不仅能让他父母宽心,也能给予市民们一个上位者稳重的感觉。 可他想娶的人不能嫁给他,他不想将就,所以情愿等下去。 傅清雨静默片刻,笑了,“不怕没儿子给你养老送终?” 宁熙晨轻声说,“我有你。” 孩子什么的,对于他来说只是婚姻的附属品,有自然是最好的,没有他也不强求,毕竟他没有什么辉煌大业必需要生个儿子去继承。 见傅清雨不吭声,抱着自己的手在一点点的收紧,宁熙晨就知道她又被自己感动到了。很好,他也被自己的无私精神感动到了。 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老三和双双马上要办婚礼了,我这段时间会很忙,你要是有时间,帮我准备两份礼物。” 第279章 番外4 二哥是妻管严 结婚礼物?傅清雨认真的想了想,心里头顿时有了主意,应下:“好。” 在B市工作那些年,因为傅烟雨的缘故,傅清雨知道有家店的陶瓷娃娃做的很不错,很多人都喜欢去那家店让店家帮忙做娃娃,她可以送那个。 不需要本人过去,拿着那两对新人的照片,让店家按照他们的模样制作。至于照片怎么来,那几个人都是A市的知名人物,随便上网一搜就会有。 说做就做,第二天一早,傅清雨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亲自去B市一趟,去那家店订做两对陶瓷娃娃。 因为订做陶瓷娃娃的人太多,傅清雨等了足足一个月,才将东西拿到手,时间不早也不算晚,刚刚好赶在那两人结婚之前。 晚上下班回家,傅清雨将包装好的礼物交到宁熙晨手里,“你自己送去。” 宁熙晨看了眼傅清雨递过来的东西,没有接,“明天一起送过去。” 一起?傅清雨挑了挑眉,拒绝:“还是各送各的吧。” 她和宁熙晨只是男女朋友关系,礼物还是得分开送。那两对陶瓷娃娃让宁熙晨送过去,而她自己,随便包两个大红包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没必要。”宁熙晨接过那两个礼物盒子,随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长臂一伸将傅清雨揽入怀中,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真当他们不知道?” 他那几个兄弟和女婿,一个个都是人精,不是不知道,心照不宣罢了。 傅清雨还想再说什么,宁熙晨突然低下头,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 作为A市第一大家族的宁家,两兄妹同时举办婚礼,自然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受到邀请的人不止A市的,就连别市的一些大家族人物也邀请了。 婚礼那天,傅清雨没有跟着宁熙晨一起前往婚礼会场,也没有跟舅舅一家一起,而是去找了父母赶不回来的傅烟雨,和她两个人一同前往。 A市这边的大学已经开学了,傅烟雨是请了假陪傅清雨去参加婚礼的。小姑娘也没见过这么盛大婚礼场面,进入婚礼会场后,四处张望起来。 婚礼会场里有不少傅清雨认识的人,自打进去后,不停的遇到认识的人不停的和他们打招呼寒暄,傅烟雨跟了傅清雨一会儿就受不住跑开了。 等傅清雨找到时间闲下来,再想去找傅烟雨的时候,傅烟雨已经没影了。 傅清雨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傅烟雨都没人接听,正打算去找,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传入耳中。 她循着声源望去,看见的只有一排高高的盆栽,看不清那边的人。 “巧巧,我们真的不去找宁市长吗?” “他估计在忙,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说起来,好像好久没有看到宁市长来找你了,你们吵架了?” “我们怎么可能,我们可好了,你别乌鸦嘴。” 可好?那姑娘是指她和宁熙晨关系可好吗?傅清雨冷笑了声,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给宁熙晨发了条微信过去:听说你和席如巧的关系很好 消息刚刚发出去,那两个女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看这婚礼来了不少人物,今天我爷爷有课不能和我一起过来,没长辈陪着,我们还是不要乱跑的好,省的惹上麻烦。” “嘻嘻,那有什么关系,巧巧你和宁市长关系那么好……好好好,我不乱跑就是了。不过巧巧,你生日好像快到了吧,宁市长会给你过生日吗?” “废话,以前是因为和同学一起在外面过,他身份特殊,不好喊他出去,今年我打算在家里和爷爷过,没有别人,我喊他来的话他肯定会来啊。” “这样啊,真羡慕你啊巧巧。” 席如巧生日?傅清雨又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再次给宁熙晨发了条微信消息过去:听说你要陪席如巧过生日 这条消息发出去半分钟左右,宁熙晨就回复过来了。 …… 新郎专用休息室里,此时此刻挤了一大群人,除了作为今天这场婚礼的新郎官儿的宁子翼和言瑾禾之外,宁家的几兄弟都在,还有郁家那两兄弟,以及顾云初,靳思齐,陆靖远,卫元宵等人。 距离婚礼开始的时间还早,除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宁熙晨和在阳台外面发呆的宁子希之外,其余人刚好围成了两桌,闹哄哄的搓起了麻将。 休息室里吵吵闹闹乌烟瘴气的,电视里具体播放着什么新闻宁熙晨完全没有看进去,他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里头却想着傅清雨来了没有,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和男人说话了。 越想心里越烦躁,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正给傅清雨发现新要问她来了没有,就见傅清雨给他发了条微信消息过来。 我祖宗:听说你和席如巧的关系很好 宁熙晨指尖一顿,看着傅清雨发过来的这句话,皱起了眉头。 片刻后,指尖轻触手机键盘,给傅清雨回过去。 文字刚刚编辑好,就看到傅清雨又一条微信消息发了过来。 我祖宗:听说你要陪席如巧过生日 反复看了两遍傅清雨发过来的这两条消息,宁熙晨无奈的笑了笑,把刚才编辑好的文字发出去后,紧跟着又编辑了一消息。 宁熙晨:我和她什么关系? 宁熙晨:除了我妹妹和我母亲,我只给你过生日 其实席如巧的生日就在傅清雨生日前一天,宁熙晨一直记得很清楚。可他也没有骗傅清雨,不管是和她在一起之前还是和她在一起之后,他确实都没有陪席如巧过过生日,每次都是让秘书给她送份礼物就算了。 以前不陪席如巧过,现在有了傅清雨,就更也不会例外。 我祖宗:我也想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宁熙晨:我和她没关系,但和你关系不浅 我祖宗:不浅,是有多深 宁熙晨:我以为你知道 宁熙晨的这句话,在他看来纯属是实话实说,可看在傅清雨眼里,就是他老不正经,一言不合开黄腔。 傅清雨暗暗咬牙,回了条过去:老流氓! 消息发出去后,傅清雨没再抱着手机,将手机塞回手拿包里,转身继续去找傅烟雨。她不怕妹妹会把自己弄丢,她只怕妹妹会把别人弄丢。 婚礼会场是露天会场,傅清雨又逛了圈,热得都快中暑了还是没有找到傅烟雨人在哪里,正要再打次电话试试,音乐声忽然响起,婚礼开始了。 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嘴里的话,纷纷朝舞台的方向望去。 傅清雨对这些仪式没多大兴趣,随意扫了眼,正要收回目光,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抹熟悉至极的身影,立即又看了过去。 这回她看清了,她满场找的人,此时正陪着两位新娘子身旁。 看着正和两位新娘子说着话,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妹妹,傅清雨小脸黑了黑,忽然有种冲过去揪妹妹耳朵训她一顿的冲动。 她在这里顶着烈日到处找她,她倒好,和别人有说有笑,连电话也不接。 只是生气归生气,傅清雨没有贸贸然去找傅烟雨。 这场婚礼持续了五六个小时,开始散场了傅清雨才拿出手机,再次给傅烟雨打了个电话过去,让她到会场门口来。 傅清雨在会场门口等了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就看见傅烟雨抱着四个盒子朝自己跑来。 “姐姐。”傅烟雨将其中两个盒子塞进傅清雨怀里,笑眯眯的说,“这是三嫂和双双姐姐给的回礼,我们一人一份。” 三嫂?双双姐姐?傅清雨挑了挑眉,把东西塞回她怀里让她抱着,“你什么时候和她们这么熟了?” “我说我姐姐是傅清雨,然后我们聊了几句就熟了。”傅烟雨如实说。 傅清雨愣了愣,静静的看了妹妹半响,没有解释,“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傅烟雨乖巧的点了点头,抱着四个盒子跟了上去。 …… 休息室里,宁熙晨将傅清雨准备的礼物分别交给宁子翼和宁无双,“这是你们二嫂给你们准备的新婚礼物。” “二嫂?”宁无双挑了下眉,“二哥,你什么时候把二嫂带回家?” “这件事,”宁熙晨面露无奈,眼底却仍旧噙着宠溺的笑容,“我说了不算,要看你二嫂什么时候肯跟我回家。” “咦?”夏夏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原来二哥你是妻管严啊。” 宁熙晨眉梢轻挑,意有所指,“难道他们不是?”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宁子翼和言瑾禾。 宁无双以询问的目光看向言瑾禾,言瑾禾笑着回望她,点点头,“我是。” 宁子翼没吭声。 夏夏皱眉,用手肘捅了宁子翼一下,“你是不是?” 宁子翼还是没吭声。 夏夏怒了,冲过去将宁子翼拽到一旁,龇牙咧嘴的和他闹了起来。 和宁子翼一样一直没吭声的宁纪臣,突然说了句:“我不是。” 话音刚落,门“咔嚓”的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 第280章 番外4 清雨,生日快乐 众人循声望过去,就看见一袭白色长裙的云晴轻牵着儿子宁卓笑吟吟的从外面进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是不是?” 宁纪臣:“……” 满屋子的人,没人敢说话,就连最爱闹的卫元宵都不敢吭声了。他们没人想被宁老大针对,所以所有人选择闭嘴不语。 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怕宁纪臣的,例如…… 被夏夏闹着的宁子翼开了口,“老大说他不是妻管严。” 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被训,怎么着也得拖个人下水。 所谓兄弟,不就该有难同当吗。 宁纪臣脸黑了黑,不悦的瞪了宁子翼一眼,转头看向云晴轻,正要说些什么补救,就见云晴轻冲他笑得一脸温和的说:“他当然不是。” 顿了顿,在宁纪臣要松口气的同时,补充了一句:“没老婆怎么妻管严。” 宁纪臣:“……” 嫌自己爸爸的脸不够黑似的,作为儿子的宁卓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真好,今晚又可以和妈妈一起睡觉了。爸爸,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宁纪臣:“……” 一众看戏的人闻言,忍不住窃笑起来。 宁熙晨也跟着笑了笑,只不过他没有留下来继续围观老大和老三怎么被自己老婆训的打算,既然礼物送到了,他也该走了。 比起围观兄弟的好戏,他更想知道傅清雨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些话。 …… 傅清雨先送傅烟雨回去,再回到澜江庭院,宁熙晨还没回来。 傅清雨没有打电话过去问,走回卧室,在梳妆台前坐下,仔仔细细的卸了妆,便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宁熙晨还是没有回来,傅清雨依然没有打电话给他,拿了平板,坐在床上看起了股票。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外面隐隐有开门声传来。 傅清雨纹丝不动,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才抬起头朝门口望去。 “怎么还没睡?”宁熙晨走到傅清雨面前,动作极其自然的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下,才转身去找换洗的睡衣服。 傅清雨没吭声,收回目光,继续看平板。 十分钟过去,宁熙晨洗完澡回来,看到傅清雨还在看平板,大步走过去,将平板从她手里夺走,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翻身上去将她压住。 傅清雨伸手推他,“今晚不想做。” “为什么?”宁熙晨没有动,俯身看着她,“你不是想知道有多深?” 傅清雨冷笑一下,捏住他的脸,“说吧,这么晚回来,做什么去了?” “路上接了个电话。”宁熙晨没等傅清雨开口问,自动自觉交代,“席如巧打来的,说她生日快到了,请我去她家吃蛋糕。” 傅清雨挑眉,“然后?” 宁熙晨亲了亲她的脸颊,轻笑着说:“我说你会不高兴,不去。” “谁会不高兴?” “你。” “嗯?” “我看见她会不高兴。” 傅清雨满意的点了点头,“所以以后不要见她了。” “好。”宁熙晨没有任何犹豫的应下,大掌开始不安分的往下滑,低下头,在她耳边哑声询问,“现在,想做了吗?” 傅清雨眉眼潋着笑,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脖子,“想。” 这种事,她从来不会拒绝他,他想她,她也想他,顺理成章。 这夜过后,傅清雨完全把席如巧那件事情,甚至席如巧这个人,全部都抛在了脑后,专心致志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是才轻松没几天,傅清雨的父母突然开始放权,傅清雨一下子又开始忙碌起来,好几天加班加点,前往各种酒局饭局谈生意。 也不知道她和宁熙晨的事情怎么就在私底下传开了,她没再遇到妄想过动手动脚的男人,甚至不管和哪个公司合作,对方都格外的好说话。 傅清雨回到澜江庭院,一进屋,看到宁熙晨就说:“最近所有事情都格外的顺利,有人告诉我是因为宁熙晨。宁先生,我和你的事情谁传开的?” 宁熙晨愣了愣,认真的回想了下,笑容温和的说:“大概是席涛忌日那天和你约会的那个男人传开的吧。他嘴巴不牢固,你以后别和他来往。” “和我约会的男人?”傅清雨换了鞋子,走到宁熙晨面前,仰起头看着他,似笑非笑,“我和哪个男人约会?” 宁熙晨顺势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我们很久没约过会了。” “天天见面,约什么会。”傅清雨推开他,转身回房。 宁熙晨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傅清雨回房,才踏进房间门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宁熙晨脚步一顿,拿出来看了眼,眉头紧紧的拧起。 正要挂断,手机突然被一只白皙的手夺了过去。 宁熙晨抬起头,就见傅清雨手里正拿着他的手机,正盯着手机屏幕。 宁熙晨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让傅清雨直接把电话挂了,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发出,便见傅清雨突然按下了接听键,同时还按了免提。 下一刻,哭哭嚷嚷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的清晰。 “宁熙晨,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你平时不肯见我,不肯接我电话就算了,现在连我生日你都不肯来陪我过。我只是想让你过来陪我吃个生日蛋糕而已,如果你怕她误会,把她带来就好了,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傅清雨愣了下,抬头看向宁熙晨。 宁熙晨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吭声,电话那头席如巧还在哭诉着委屈,闹着让宁熙晨过去陪她过生日。 傅清雨对这种喜欢胡闹的姑娘没什么好感,她妹妹再能闹,也不会让人做让人厌烦的事情,这个席如巧却显得很招人烦。 眼见着席如巧还在嚷嚷个不停,傅清雨小脸一冷,冷着声音对着话筒开口:“宁熙晨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找他吧。” 没等席如巧开口,傅清雨直接按下了挂断键,把手机丢回给宁熙晨。 宁熙晨接过手机,跟着傅清雨走到床边,把手机丢在床头柜上,伸手过去抱住她,轻声问:“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傅清雨回头看他,“我的追求者比你的有涵养多了。” 宁熙晨:“……” 所以,她是在夸她的追求者,还是在贬他? …… “宁熙晨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找他” 清冷的女声突然从听筒里传来,席如巧整个人僵住。 是她,他的女朋友,他喜欢的那个女人。 席如巧原本死憋着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哗啦啦的流了下来,尤其是在对方挂断电话之后,席如巧尖叫一声,直接将电话砸了出去。 在客厅里坐着喝茶的席老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朝孙女房间门口走去,“巧巧,怎么了?” 房间门被拉开,席如巧哭着扑进了席老怀里,哽咽着说:“爷爷,爷爷,宁熙晨不来陪我过生日,他有女朋友了,他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席老叹了口气,揉了揉孙女的脑袋,温声劝她:“巧巧,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还小,连书都没有念完,宁熙晨年纪却很大了,你看和他同年的宁纪臣儿子都念小学了,他也该结婚了,你和他不合适。” “年纪大又怎么样,我喜欢他。”席如巧从席老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爷爷,我就是喜欢他,除了他我谁也不喜欢。” 席老面色微沉,静静的看了孙女半响,“如果爷爷和宁熙晨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爷爷,还是选他。” “我……”席如巧哭声一顿,不知所措起来,“爷爷,我……” 席老再次叹了口气,拍了拍孙女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房。 他这个孙女,到底是被他宠坏了。 他忽然有些羡慕云家那个老头子了,那老头子的外孙女好歹为了他放弃和宁熙晨领证,为了他和宁熙晨分过手。 可他孙女呢……唉,看来他真的老了,不讨孙女欢喜了。 …… 凌晨一过,宁熙晨将傅清雨吻醒。 等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清雨,生日快乐。” 这句祝福,正正好,在凌晨零点说出口。 傅清雨一脸茫然的对上宁熙晨的目光,好一会儿,意识才逐渐的变得清明,微哑着嗓子说:“谢谢。” 宁熙晨手臂拢了拢,将她紧搂在怀里,“明天还要上班,睡吧。” 傅清雨点点头,窝在宁熙晨怀里,嗅着他好闻的体香,再次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起来,傅清雨拿起手机,就看到了手机里又很多条未读信息,不管是短信,还是微信,又或是QQ,都挤满了他人发来的生日祝福。 傅清雨粗粗扫了眼,统一回复了一句“谢谢”过去,起床洗漱。 今天的工作并没有因为是傅清雨的生日而变得轻松,傅清雨忙碌了一天,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两口,下午下班后,看着满桌子的资料,打算在公司里加会儿班再回去,宁熙晨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让她下楼。 傅清雨这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不该委屈自己跟工作过的。 于是她关了电脑收拾好东西,拿着包包离开了办公室。 刚走出公司大门,一束花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这束花,不是普通的鲜花,而是一束花朵用一张张钞票折叠的钞票花。 傅清雨看得眼睛都花了,顺着钞票花抬头望去,就看见宁熙晨正低头看着自己,唇角噙着的那抹笑容晃得她呆了呆,她脱口问:“你干吗?” 宁熙晨轻笑着开口:“没看出来吗,我在讨好你。” 第281章 番外4 我爱我妻 讨好她?傅清雨脑子懵了一懵,盯着宁熙晨的脸看了半响,从他手里接过那束钞票花,点头,“不错,很惊喜。” 女人爱花没错,但她更爱钞票,这份礼物她收得十分满意。 公司里有不少晚下班的员工,从公司大门出去,看见傅清雨和宁熙晨亲密的站在一起,有人露出了惊讶的目光,有人则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但凡公司里的老员工都知道,早几年有一段时间,宁家二公子每天晚上下了班都会过来接她们BOSS千金下班,这两年突然没来了他们还以为散伙了呢,没想到这两人还在一起,还这么壕气且浪漫有趣的送钞票花。 傅清雨无视那些人好奇探索的目光,一手捧着花,一手挽着宁熙晨的手臂,拉着他往他的车子走,“这玩意儿你怎么弄来的?” “前段时间抽空去和双双学用纸币折玫瑰花,这是今天早上折的,57朵。”宁熙晨轻笑着解释,“我认为,你更喜欢不会造成浪费的浪漫。” 礼物,自然是亲自动手更有意义。 原本他是打算托人买9999多玫瑰花淹没她的,可花再漂亮,迟早会有枯萎的那天,寓意并不是很好。所以为了让这份礼物永久保存,他一大早就打电话让秘书去银行帮忙提现,然后一个人窝在屋子里一个个的折叠。 再早之前,他在妹妹的提议下特地去查过送几朵玫瑰花代表什么含义,挑来挑去,他最后用114张百元钞票折了57朵钞票花,代表“我爱我妻”。 虽然没那纸证明,但她在他心里,已然和妻子没什么区别。 上车后,傅清雨将钞票花放在一旁,倾身过去亲了一下宁熙晨的脸,眯眼笑着说:“明年生日,给我送一束砖石花。” 宁熙晨哭笑不得,“我,努力。” 钻石花?那得花多少钱买多少颗钻石。 别说他,那玩意儿就连老三都未必弄得到。不过既然她提了,他就只能努力想办法满足她了。毕竟一朵钻石花也是花,一朵,他还是买得起的。 宁熙晨提前在“闻香”订了个小包间,找人布置好,菜式也专挑傅清雨爱吃的提前点好,成功的和傅清雨在包间里吃了顿浪漫的晚餐。 两人进出时因傅清雨手里那束钞票花,给两人赚足了眼球,也让不少女士朝傅清雨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让傅清雨属于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原本在心里给宁熙晨打了9.9分的傅清雨,决定给他加0.1分,让他满分。 晚上回到澜江庭院,傅清雨把电视机旁用来装饰的的塑料花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把钞票花放在进大陶瓷瓶里,摆出自己喜欢的姿态。 宁熙晨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回房,拿了衣服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看到傅清雨还在摆弄那57朵钞票花,忍不住笑了笑,走到她身后将她抱住,“去洗澡?” “等我弄完了再去。”傅清雨拉开宁熙晨的手,继续摆弄手里的钞票花,头也没抬,“你离我远点儿,别把头发上的水滴钱里了。” 宁熙晨看了看那57朵钞票花,又看了看专心致志得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的傅清雨,暗暗叹了口气,认命的回房,去拿吹风机吹头发。 …… 席如巧昨晚哭了一晚上没睡觉,今天全天没课,又窝在家里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多才起床,洗漱完正打算去找点儿吃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折回床边坐下,精神不济的靠在床头,睁大着有些发肿发黑的双眼,盯着屏幕看了半响,当看清突然里的人时,整个人僵住。 照片里,宁熙晨搂着怀里抱着一束钞票花的女人的腰,动作十分亲密的走进了“闻香”,两人脸上的笑容,将她的心扎的鲜血淋漓。 这几条微信消息是她同学发来的,除了那张照片之外,还给她发了文字。 【巧巧,我刚才看到宁市长了,他居然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还那么亲密!】 【我问了我一个在“闻香”工作的表哥,他说宁市长提前订了包间,将包间布置得很浪漫,今晚就是带女朋友过去给女朋友过生日的。】 【宁市长这女朋友长得真漂亮,听说还是个富家千金,很厉害那种。】 【唉,巧巧,既然宁市长又女朋友了,你是不没机会了啊?】 席如巧反反复复的将那三条消息看了几遍,尤其是最后那句“你是不是没有机会了”,让她瞬间煞白了脸,心痛到连呼吸困难了。 他不陪她过生日,哪怕是吃一口蛋糕都不肯,却提前给那个女人订了“闻香”的包间,特地布置得浪漫,给那个女人送花,陪那个女人浪漫晚餐。 她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哪怕她的父亲因救他大哥而死,哪怕她的母亲曾经是他的老师,他也不会留给她半点仁慈。 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喜欢她呢,明明是她先认识他的,她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喜欢她,还要去喜欢别人。 席如巧丢开手机,双腿缩起,将脸埋在双臂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她真的喜欢他,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啊…… 从初中到现在八年了,她喜欢他整整八年了。 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她真的做不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她曾试过祝福他的,可一想到他对别的女人温柔,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和别的女人拥抱亲吻甚至做更亲密的事情,她的心就撕裂般的疼。 她这个样子,她还怎么祝福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刚上完课回来的席老,没在客厅里看到席如巧的身影,心咯噔了一下,连忙去敲响孙女的房门,“巧巧,巧巧,还没起床吗?” 正埋头哭泣的席如巧听到席老的声音,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跳下床,快步朝房门口走去,拉开门,扑进了席老怀里,“爷爷,爷爷。” 听到孙女的哭声,席老很是无奈,“巧巧,怎么又哭了?” “爷爷,爷爷。”席如巧不停的哭着喊爷爷,一边哭一边摇头,好一会儿,突然仰起头看着席老,哽咽着说,“爷爷,你帮帮我好不好?” 席老目光微闪,“巧巧,感情是事,爷爷怎么帮你。” “爷爷,你一定有办法的。”席如巧突然从席老怀里出来,跪在了席老面前,哭着说:“他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他,我一定要嫁给他!” “巧巧,你又何必……” “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他,不然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 周末一早,傅清雨接到了云晴烨打来的电话,喊她过去吃饭。 傅清雨拉开宁熙晨的手,揉了揉眉心,翻身下床,正要往前走,腰身忽然被勾住,整个人被拉着往后退,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怎么起这么早?”宁熙晨搂住傅清雨的腰,让她抱回自己怀里。 傅清雨再次拉开他的手,“我舅舅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过去吃饭。” 自从和宁熙晨在一起后,因为心虚,她很少再去大院那边,之前舅舅没喊,她权当忙忘记了,现在舅舅亲自打电话来了,她自然不能拒绝。 “云晴烨?”宁熙晨清醒过来,盯着傅清雨的侧脸看了半响,让她拒绝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说:“早点回来。” 他心里是确实怕傅清雨去到她外公面前,被她外公胡乱一威胁,回来后又要和他闹分手,可他们到底是她的亲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见。 在放傅清雨离开前,宁熙晨不放心的又问了句:“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吃完晚饭才能回来,我尽量不在那边过夜。”傅清雨起身往外走,去洗漱完在衣帽间里换好衣服回来,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宁熙晨。 宁熙晨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 “没什么。”傅清雨摇了摇头,忽然笑了下,“只是觉得你很好看。” “是吗?”宁熙晨眼底笑意渐浓,侧躺着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傅清雨,“我怎么记得,有人说我是丑叔叔?” 傅清雨愣了下,“嗯?” “今天星期六,天气晴朗……”宁熙晨慢吞吞的将几年前在空间看到的,云老拍照的那篇日记背了出来,“爸爸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位丑叔叔,晚上丑叔叔留在我们家吃了饭。姐姐不喜欢那个丑叔叔,我也不喜欢。” 傅清雨:“……” 她记忆不差,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完全记起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宁熙晨居然看到了她当年教云想写的日记。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宁熙晨见她不吭声,冲她温和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调侃她的话,适可而止就好,万一恼了晚上不回来了,后悔的还是他。 …… 在去大院之前,傅清雨习惯性又去百货商场买了一大堆东西,老人用的男人用的女人用的小孩用的,将车子后备箱装得满满当当。 云晴烨见外甥女又拉了一车东西来,愁的脸都皱起来了,“说多少次了,不要在买东西过来了,你妈上回才带来了一大堆,都还没用完呢。” “没关系,慢慢用。”傅清雨拎起最终的两大件东西往屋里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云老站在门内,正板着脸看着她,“还知道过来,你算算你都多久没来了,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学你妈连家都不要了是吧。” 傅清雨脚步顿住,看着云老,没有说话。 “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其余的让你舅舅搬。”云老转过身,双手负在身后,头也不回家的往屋里走,“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第282章 番外4 一直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心莫名的有些慌,傅清雨看着云老的背影,下意识咬了咬下唇,提着东西进屋,将东西放在沙发旁,跟着云老上楼。 刚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林真真看着一前一后上楼的爷孙两人,愣了愣,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搬东西进来的丈夫。 云晴烨表情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昨晚开始,老爷子的心情就不好,黑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今天一大早更是吼着他让他打电话喊傅清雨过来吃饭。 是因为什么事,他大概猜得到,但愿不要再闹进医院了才好。 …… 傅清雨跟着运来走进书房,在云老的示意下,反手将门关上,走到云老身后几步外,轻喊了声:“外公。” “坐。”云老指了指靠在墙边的木椅子,自己在书桌后面坐了下来,神情极为严肃的看着外孙女,“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宁熙晨是不是和好了?” 早知道不可能瞒得了一辈子,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早。 傅清雨心底慌得紧,面上神情不改,没有立即回答,故作淡定的问:“外公,怎么突然之间这么问?” “你真当外公人老了什么都不知道?”云老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将手机屏幕转向傅清雨,“宁熙晨给你过生日给你送花都上微博了!” 微博?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对,傅清雨真的会笑出声来,她都不玩微博,怎么也没想到,她年老的外公居然比她还潮流。 傅清雨顿了顿,垂着眼眸,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又紧,心一横,硬声开口:“外公,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没有人能够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抛弃,她也舍不得。这次不论如何,她都要和宁熙晨在一起,哪怕外公反对,哪怕全世界都反对。 “你想和他在一起?”云老气笑了,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手机重重的拍在桌面上,背对着傅清雨不去看她,胸口剧烈起伏着。 良久,回过身瞪向傅清雨,冷声喝:“你答应过外公什么?” 看着云老气得发青的脸,傅清雨难过的低下头,“外公,对不起。” 她尝试过放手,可心不由人,她的心向着宁熙晨,她也没办法改变它。 云老单手撑在桌上,铁青着脸指着门口,“你给我出去。” “外公。”傅清雨见云老不太对劲,顿时慌了,连忙站起身,想要到他身边去,云老却仍旧指着门口低吼,“你给我出去!” “外公!”傅清雨苍白着脸,咬了咬下唇,忍着眼泪,还想要过去。 但见云老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眼底的怒火越来越旺,生怕再惹恼了他真的会出事,不放心的又看了他一眼,一咬牙,转过身快步往门口走。 下了楼,傅清雨立即去找云晴烨,“舅舅,你上去看看外公。” “爸怎么了?”云晴烨被傅清雨吓到了,下意识就想往楼上跑,一脚还没来得及踏上楼梯,就听到老人的吼声从楼上传来。 “我什么事都没有,谁都别来烦我!” 云晴烨脚步一顿,见老爷子还这么中气十足的,悬起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叹了口气,走回傅清雨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坐吧,别站在。” 傅清雨苍白着脸点点头,跟着云晴烨走到沙发坐下。 林真真见状,去厨房给舅甥俩倒水。 云想去大院里其他同学家里玩了,云老在楼上,林真真进厨房后,偌大的客厅里就剩下傅清雨和云晴烨两个人。 云晴烨看着这些年变得越来越成熟稳住,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变的外甥女,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低声开口:“你和熙晨又在一起了吧。” 既然连云老都知道了,云晴烨会知道,傅清雨并不觉得奇怪,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是。” “你外公他……”云晴烨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自己的父亲了,意味深长的说,“老人家越老越要面子,尤其你外公在那些人面前……你懂的。” 话音刚落,傅清雨还没来得及开口,楼上再次传来了云老的怒吼声,“云晴烨你给老子滚上来!” 云晴烨:“……” 没办法,怕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云晴烨只好乖乖的“滚”上去。 在云晴烨上楼后没多久,林真真端着两杯温茶走了出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傅清雨,在傅清雨身旁坐了下来,“花茶,我最近刚买的,听说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反正我喝着感觉味道还不错。” 傅清雨双手捧着茶杯,有些担忧的往楼上看了眼。 “在担心你外公?”林真真循着傅清雨的目光望去,笑了笑,“前几年老爷子住院的时候,可是虚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现在老爷子还能吼得这么大声,铁定儿什么事都没有。再说了,还有你舅在呢,不用担心。” 傅清雨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到了午饭时间,云老和云晴烨一前一后的走了下楼。云老似乎还在生着气,不仅没有搭理傅清雨,就连云晴烨他都没理。 云想刚踏进门,瞧见大人们脸色都不太对劲,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退了出去,人都快跑到院子门口了,才扯着嗓门冲屋里人嚷嚷,“妈,我要去三胖家里吃饭,回来跟你说一声。” 林真真眼皮一跳,看了眼黑着脸的公公,又看了眼脸色不太好的丈夫,没有多说什么,给他们添了饭,在桌边坐下后,又给傅清雨夹了点菜。 “清雨,你难得回来一趟,多吃点儿。” 傅清雨抬头,看了林真真一眼,“多谢舅妈。” 林真真嗔了她一眼,“跟我客气什么,多吃点儿,晚上我再给你做别的。” 傅清雨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这顿饭下来,除了林真真时不时和傅清雨说一两句话,以及傅清雨偶尔应一两声之外,算得上是安静,而且还安静得有些诡异。 饭后,傅清雨没有离开,帮着林真真收拾饭桌,碗筷收拾进厨房里,拧开水龙头正要洗碗,林真真将她拉开,“我来就行了,你出去看坐吧。” 林真真走到洗碗槽前着手洗碗,边冲还站在自己身旁没动的傅清雨小声嘀咕,“女孩子的手怎么能洗碗,我年纪大了糙点儿没关系,你可不行……快出去坐着吧,要是不想在客厅呆,就回你房里去,不用管他们。” 说到后面,林真真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倒是觉得宁家那位二少爷挺好的,知根知底,你会喜欢他,他必定是对你很好。人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遇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不容易,别轻易放弃了。” 顿了顿,朝厨房门口看了眼,又继续说:“我和你舅舅那会儿,你外公也是死活不肯答应,可是你看现在,云想那臭小子都这么大了。” 傅清雨听着林真真絮絮叨叨的话,没有半点儿不耐烦,认真的听着,心底渐暖,原本因为云老的反应而惊恐不定的心,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事情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回转的余地。 现在想来,刚才外公虽然在书房里吼了她一顿,但也没有再说让她和宁熙晨分开的话,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外公并不是完全反对的。 或许,他只是需要时间接受。 晚上吃完晚饭,云晴烨和林真真留傅清雨过夜,傅清雨下意识看了眼背对着自己不理自己的云老,缓缓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陪着许久不见的小表弟玩了会儿,教他写完作业,傅清雨上楼洗了个澡,回到房里,才摸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宁熙晨发信息过去。 傅清雨:我今晚不回去 大概等了两分钟左右,宁熙晨回复了过来。 我老公:你忍心丢我一个人在家? 傅清雨盯着宁熙晨回复过来的消息看了好一会儿,视线紧胶在那个“家”字上面,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傅清雨:忍心。外公知道我又和你在一起了 我老公:又?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看着宁熙晨发过来的这句话,傅清雨指尖悬在屏幕上面,不动了。 是啊,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从她24岁到27岁,他们中间是分开过一段时间,可分开的那两年多里,他们的身边都没别的人,相隔距离虽远,但都在默默的想着彼此。 所以,他们不正是一直在一起吗。 傅清雨的小脸上绽开了笑容,退出微信,直接给宁熙晨打电话过去。 那头的宁熙晨大概正拿着手机,电话通了之后,秒接。 宁熙晨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改变主意想要回来了?” 傅清雨没有反驳,笑着问:“你今晚怎么这么会说话?” 宁熙晨轻笑着反问,“我什么时候不会说话?” 傅清雨想了想,发现他大多数时候,还是很会说话的。 就算偶尔不太会说话,在她的提醒下,也会变得很会说话。 没有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傅清雨顿了顿,眉眼间潋着笑意,轻声开口:“熙晨,不管外公答不答应,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第283章 番外4 婚纱照 听筒里安静片刻,宁熙晨忽然轻笑一声,情绪似乎很愉悦,笑着压低声音说:“明天早点回来,我中午学做了几个你爱吃的菜,味道还不错。” 傅清雨心头有痒痒暖暖的感觉划过,整颗心柔软得不像话,“好。” 挂断电话后,心心念念着等自己回去的宁熙晨,傅清雨有点儿睡不着,想到上午外公说的话,重新将手机拿起,下载了微博APP。 随便注册了个账号登了上去,搜索“宁熙晨”三个字,立即出现了上千条搜索结果,傅清雨在搜索结果里,看到了她和宁熙晨被偷拍到的照片。 傅清雨反反复复的看了许久,截图其中一则微博,将那张照片保存进手机相册,随后打开微信,点开宁熙晨的聊天框,把那两张图片发了过去。 并附文字:我外公看到了这个 …… 宁熙晨洗完澡出来,拿起手机看了眼,看到傅清雨发来的微信消息,挑了挑眉,将那张被偷拍的照片放大,看了好一会儿,才给傅清雨回过去。 宁熙晨:拍照技术有待提高 宁熙晨:抽时间一起去拍套照片? 拍一套照片,拍什么照片,不难猜。 并没有规定说没领证就不能拍婚纱照不是吗。 证不能领,拍个照片总是行的,怎么着也不能再委屈自己了。 很快的,傅清雨就回了过来。 我祖宗:准了! 看着傅清雨发来的这两个字,宁熙晨几乎能想象得出她一脸高傲如女王般的抬起下巴的模样,眼底浓浓的笑意晕开。 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宁熙晨没有继续编辑文字,而是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清雨,晚安】 消息发送出去后,宁熙晨放下手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 …… 习惯了和宁熙晨在一起,没有宁熙晨的夜晚,本来就很难熬,他又发了条语音过来,傅清雨觉得自己要失眠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傅清雨反反复复的点击他发来的那段语音,直到把手机整没电了,才放下手机睡觉。 后半夜,傅清雨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在和宁熙晨拍婚纱照。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餐,等云老出去晨跑后,傅清雨立即和舅舅舅妈告了别,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澜江庭院。 刚开门进去,迎面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的双臂紧紧的抱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傅清雨愣了下,淡定自若的勾起腿将门踢上,伸出双手回抱住他,埋头在他回阿里轻嗅着他身上那她熟悉至极的气息,“你怎么知道我回来?” “猜的。”事实上宁熙晨昨晚整晚没睡好,也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 他了解傅清雨,且作为云家多年邻居,对云老的生活作息自然熟悉,眼看着差不多是云老晨跑的时间点了,便起床洗漱,站在门口等着她进来。 没有浪费时间非等不可的必要,可他就是有种要等她回来的冲动。 他不怕等,就怕等不来。 更害怕等她回来后,会像几年前那样,和他说:算了吧。 付出了这么多的感情,哪能再说算就算。 同样的经历他不想来第二次,他年纪也不小了,只想和她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哪怕不结婚,哪怕不要孩子。 傅清雨还想再问,下巴突然被人抬起,铺天盖地的吻袭来。 她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蛮横的灌入她的感官里,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着,哪怕被他吻得浑身无力,也努力攀着他的肩回应他的吻。 以实际行动告诉他,她也很想他。 或许是爱情的力量太大,从玄关处到客厅,从客厅再到卧室,衣服洒落了一地,结束后傅清雨累得满脑子只剩下八个字:白日宣淫,她堕落了。 宁熙晨从后面拥住她,轻声问:“你外公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 “嗯?” “字面上的意思,自己领会。” “……” 宁熙晨沉默片刻,拥住傅清雨的手紧了紧,“下个月去拍照。” 傅清雨点头,“好。” 两人在床上腻歪到十一点多才起床,宁熙晨答应过要给傅清雨亲自做饭,换了衣服后变出去买菜,买完菜回来便开始在厨房里折腾。 这顿午饭吃完,以及一点多了。 傅清雨客观点评:“味道不错,还有进步空间。” 言下之意就是:你还能做得更好,加油。 宁熙晨点了点头,“晚上继续试试。” 厨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好的,凡事都讲究循环渐进,宁熙晨也没想过一步登天,能一次比一次好,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 宁熙晨除了周末之外,没有假期,拍摄婚纱照的地点,两人选了本市和临近城市的两个风景点,打算等以后有时间了再去国外补拍。 因为赶时间,一套婚纱照拍摄了整整两天,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基本没有间断过去各种地方穿各种衣服摆各种姿势拍照。 周日晚上终于拍摄完,傅清雨累得连路都不想走了,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下了车后,让宁熙晨被自己进电梯,背自己进屋。 宁熙晨也很累,但小祖宗还是得照顾的,将傅清雨放在沙发上后,立即进卫生间里弄了桶热水出来给傅清雨泡脚,帮她揉捏脚腕。 傅清雨享受着宁熙晨的伺候,叹着说:“这辈子,再也不想拍第二次。” 宁熙晨动作一顿,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也没想到拍套婚纱照会这么折腾,早知道会这么累,他还不如拿着钓鱼竿去钓鱼。如果一定要穿婚纱拍照,那么在室内拍摄也是可以的。 不过拍都怕了,也折腾完了,现在再说这些显然没有什么用处。 伺候妥当小祖宗,宁熙晨才开始打点自己。 洗完澡回房,傅清雨已经睡着了。 宁熙晨在她身侧躺下,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累了两天,没一会儿宁熙晨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 席老备完教案,捏了捏眉心,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刚打算起身回房休息,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看了看发信息过来的人,目光微闪,打开信息。 入目的是两张照片,照片中的女主角穿着白色婚纱,男主角穿着黑色西装打着蝴蝶结领,背景是在海滩,从拍摄角度来看是偷拍的。 席老盯着那两张照片看了片刻,将手机放回睡衣口袋,离开了书房。 回房时路过席如巧的房间,脚步顿了顿,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会儿,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才继续往前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夜安然无恙。 隔天一大早,席老给那个发照片给自己的人打了个电话过去,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 A市军区大院里,正要出门晨跑的云老收到了两条信息,两张照片。 看清楚照片里的人后,云老连步都不跑了,气呼呼的回了屋,不理会问自己怎么回来了的儿子儿媳,大步往楼上走,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里。 这一待,云老待到晚饭时间才出来,把云晴烨和林真真吓得不轻。 云晴烨连忙问:“爸,究竟怎么回事,谁又惹您生气了?” “你说还能有谁惹我生气!”云老吹胡子瞪眼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还不是你那个外甥女干的好事!” 外甥女?清雨?云晴烨愣了愣,和林真真相视一眼,在林真真的暗示下,硬着头皮问,“爸,清雨又怎么了?” 云老哼了声,“你自己去问她!” 从父亲口里问不出来,又实在好奇,还有些担心,父亲走开后,云晴烨立即回房,悄悄的给傅清雨打了个电话过去。 彼时傅清雨正在吃饭,突然接到云晴烨打来的电话,愣了一愣,抬头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宁熙晨一眼,才按下接听键,喊了声:“舅舅。” “清雨啊。”云晴烨的声音听起来又急有无奈,“今天你外公不知道怎么了,生了一整天的气,午饭都没吃,到现在才从书房里出来。” 顿了顿,又继续说:“我问你外公怎么回事,他让我问你……舅舅打电话给你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而已。” 外甥女长大了,她父母都不管她,更加不会轮得到他这个舅舅。更何况,在他眼里外甥女一直是个懂事的姑娘,不需要他们操心。 他打这个电话纯粹只是想提醒一下外甥女,让她自己想想最近有没有做什么让老人家生气的事,暗暗提醒她日后注意点而已。 傅清雨不笨,自然听出了云晴烨话里的意思,只是说:“我知道了。” 又问候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不慢不紧的吃完饭后,傅清雨和宁熙晨说了刚才云晴烨的话。 宁熙晨听完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最近你能惹你外公生气的事,大概就只有那套婚纱照了。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外公是怎么知道的。” 拍摄婚纱照的工作人员和他们签订了保密协议,拍摄时保密工作也做足了,他和她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过。所以,那位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傅清雨摇了摇头,“不知道。” 除了挣钱和宁熙晨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事让她感兴趣。 是不是有人将他们拍婚纱照的事情泄露出去,她没那个闲工夫去深究,反正外公已经知道她和宁熙晨在一起了,多这一件也不痛不痒。 傅清雨想着,冲着宁熙晨招了招手,“腰酸,过来给我按按腰。” “好。”宁熙晨轻声应着,翻身跪坐在傅清雨身后,给她揉起了腰,心里暗暗想着,要不要在练习厨艺之余,再抽空学一下按摩。 第284章 番外4 这么粘人可不好 云老是不是因为他们拍婚纱照而生气,他们拍婚纱照的事情是不是被泄露出去了,是谁泄露的,傅清雨和宁熙晨都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添烦恼,既然云老那边没有动静,没有把傅清雨喊回去,傅清雨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依旧和宁熙晨过着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只是相比于之前,傅清雨不再遮遮掩掩自己和宁熙晨的关系。 下了班会和宁熙晨牵手逛街,坦坦荡荡的游走在人多的地方,将宁熙晨当年送自己的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被他人问及两人的事情也不再回避,大大方方的将情侣关系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一个星期后,婚纱影楼的人打电话给宁熙晨,让他们过去挑选照片。 宁熙晨赶在下班之前给傅清雨打了个电话过去,下班后边去傅清雨公司楼下接她,带着她一起去外面吃了顿饭,便往婚纱影楼而去。 几百张照片,两人在影楼里挑挑选选了整整三个小时,挑好照片后,选了张做成卧室的大相框,又另外挑了几张做小相框。 从影楼里出来已经十点多了,宁熙晨依傅清雨要求,带她去吃了宵夜,吃饱喝足后,两人才回澜江庭院。 傅清雨翻来覆去睡不着,轻推了一下宁熙晨,“现在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为什么我外公还是没什么反应?” 宁熙晨如实回答:“不知道。”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极力反对他们的云老,现在突然对他们不闻不问了,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是好事,领证结婚什么的估计指日可待。 宁熙晨想到的,傅清雨自然也想到了。 沉吟片刻,傅清雨当即决定,“我周末回大院一趟。” 宁熙晨没有反对,只是说:“晚上回来睡觉。” 傅清雨愣了下,轻笑出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这么粘人可不好。” “没什么不好,我说好就好。”宁熙晨回抱住她,轻咬了下她白生生的耳垂,“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抱着你。” 男人粘自己的女人没什么可耻的,事业固然重要,但哪有老婆来得重要。 这些年的分分合合让他明白,感情不需要理智,理智只会让感情脆弱得不堪一击,以至于说分手就分手,干脆利落得像是贱卖不值钱的大白菜。 有些东西,没了还可以努力去争取,有些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次复合后他没想过再分开,就算她说要分,他也不会再答应。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她自己一个人冷静思考的机会,豁了老脸也要时刻粘着她让她理智不起来,再也离不开他! …… 圈子里的人都在传,宁市长好事将近。云晴烨去到单位,不停的被人找,想从他嘴里套消息,明里暗里的问傅清雨和宁熙晨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他们是不是好事将近,云晴烨是真的不知道,可直接说不知道的话很有可能又被被人误以为藏着掖着不肯说,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终于把人打发走,抽了个空,云晴烨偷偷的给林真真打了电话回去,和她吐槽那些人找自己套话的事情,顺便寻求安慰。 林真真听完后并没有给他半句安慰,只是千叮万嘱他不要乱说话。 以宁熙晨的身份,他好事将近,肯定会有很多人蠢蠢欲动。那些人具体抱着什么心思林真真不懂,她只知道少说少错。 挂了电话后,林真真和晨跑回来的云老说了声,便拿着菜篮子出去买菜。 去菜市场买完菜回来,刚回到大院门口,一抹身影便堵在她面前,将她拉到了一旁,“真真,好久没见了。” 堵住林真真的人是云晴烨堂哥的妻子,具体叫什么林真真忘了。 林真真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堂嫂,有事吗?” “没事,就是路过这里刚好看到了你。”那位堂嫂笑了下,随口问了些日常琐事后,话锋一转,“听说晴玉的女儿和宁家那位二少爷在一起了?” 果然。林真真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是啊。” “真的啊?”那位堂嫂瞪大了眼睛,“可是晴轻不是已经嫁给宁家老大了吗,要是晴玉的女儿再嫁过去,乱了辈分不说,对晴轻影响也不好啊。” 没等林真真开口,那位堂嫂叹了口气,压低声音继续说:“老首长前两天听说了这事,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他要是发起火来,那可不得了啊。” 所谓的“云首长”指的便是云晴轻的外公,云老的叔辈,是云家现任族长,在云家辈分是最高的,也是最德高望重的。 云晴轻母亲死的早,所以云老首长对这个外孙女格外的疼宠,以至于云家个个人都想着云晴轻,就面前这位堂嫂,话里话外无不向着云晴轻。 林真真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脸上仍旧扬着笑容,“是啊,老首长发起火来可厉害,我公公十多年没敢回去呢。” 那位堂嫂面色变了变,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了。 林真真当作没看到,继续笑着说:“我们家清雨和宁家二少爷都处了这么多年了,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总不能因为晴轻捷足先登嫁了宁家老大,就逼迫清雨和老二分手。堂嫂,你觉得呢?” 那位堂嫂的面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要反驳说是云晴轻先和宁纪臣在一起的,毕竟儿子都这么大了,可转念一想,未婚先孕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后领证是的的确确的事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记得几个月老首长好像办了八十大寿的寿宴吧,我们家都没接到请帖呢,估计老首长已经忘了我们这一家子了。” 说到这里,林真真冷笑一声,不再客气,“过寿宴的时候想不起我们,现在清雨要嫁人了就都上蹿下跳跑出来攀亲戚,真当我们是傻子呢?” 那位堂嫂彻底说不出话来了,瞪了林真真一眼,灰溜溜的离开了。 林真真出了一口恶气,心里顿时舒坦得不得了。 她刚嫁给云晴烨的时候那些人就跑来对她评头论足,说就算云晴烨是个没出息的她林真真也配不上云晴烨,一句话不仅骂了她还骂了她丈夫,早就对那些人有意见了,现在是他们自己送上来找骂的,可怪不得她。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林真真正要往大院门口走,刚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双苍老凌厉的双眼,心咯噔了一下,不太自然的喊了声:“爸。” 云老哼了声,倒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大院门口走。 也是这时,林真真瞧见了老人家手里提着的小孩子零食,隐隐想起昨晚好像公公答应过给云想买果冻,才明白公公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刚才她和那位堂嫂说的话,也不知道老人家听到了多少。 晚上等云晴烨下班回来,林真真不由分说的将他拉进厨房里,和他说了上午的事情,云晴烨听得目瞪口呆,“老婆,你不是让我别乱说话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乱说话了?”林真真瞪了他一眼,“我说的哪句不对?” 云晴烨讪讪的笑了笑,“没不对,你说的都是对的。” 顿了顿,敛了脸上的笑容,沉声说:“就怕他们借题发挥。” “啧,谁还怕谁了。”林真真哼了声,举着锅铲威胁丈夫,“我早看那几个八婆不顺眼了,你要是敢认怂,我就跟你离婚!” 云晴烨被吓到了,“老婆,有话好好说,别一言不合就离婚。” 林真真没理他,将盘子里的肉倒进锅里,使劲儿翻炒。 云晴烨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连忙跟在她身后哄。 客厅里,云老第四次往厨房看,在他跟前做作业的云想忍不住说:“爷爷,你不用担心爸爸妈妈,他们晚上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和好了。” 云老眼皮一跳,抓起面前的作业本轻敲了一下孙子的额头,故作凶狠的问:“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 “大胖说的。”云想一脸无辜,“他说他爸爸妈妈经常吵架,只要他不吵着和他妈妈睡,让他爸爸妈妈一起睡个觉觉,第二天他们就会和好。” 云老:“……” …… 傅清雨周末回了大院一趟,云老看到她,还是没什么好脸色,看起来还在生她的气,却没有赶她出门,只是把她当成了空气。 林真真怕傅清雨难过,小声和她说:“你外公这是口硬心软,傲娇着呢。我和你说啊,前几天云家有位堂嫂过来找我,说你和宁先生在一起乱辈分,估摸着想让我拆散你们,被我怼了回去,你外公听到了什么都没说。” 傅清雨点了点头,看向正陪云想在院子里玩的云老,若有所思。 吃饭的时候,林真真不动声色的看了绷着脸的云老一眼,一转头,看向傅清雨,轻叹着说:“清雨,你今年27了吧,年纪不小了啊。” 如她所愿,云老眼皮动了动,一副想看傅清雨又强行不让自己看的模样。 云晴烨往嘴里塞饭的动作一顿,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傅清雨轻应了声,还没来得及开口,林真真忍着笑继续说:“女人年纪大了生孩子容易难产,产后也不容易恢复,你和宁先生商量着点。” 这回云老再也绷不住了,直接转过头,朝傅清雨的肚子看了过去。 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孩子,就如云老喜欢云想。 云想是孙子,如果傅清雨生了孩子,那就是曾外孙。 四代同堂什么的……云老激动得浑身一个抖,立即收回目光,掩唇轻咳一声,不悦的瞪了林真真一眼,“食不言寝不语,吃饭说什么话。” 第285章 番外4 是外公不好 云晴烨吓了一跳,赶忙捅了下林真真的手臂。 林真真这才看向云老,抿嘴笑了笑,听话的闭了嘴。 反正她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闭不闭嘴都一样。 傅清雨自然知道林真真在帮自己,她很感激,没什么可以答谢她的,决定等下次过来的时候,再买一大堆东西过来作为谢礼好了。 吃完午饭,傅清雨就离开了。 云老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想着刚才在饭桌上林真真说的话,一时愁眉苦脸一时欣喜展颜,面上神情怪异得不得了。 “爷爷,你在想什么啊?”云想拿着一个果冻蹲在云老身旁,边啃着果冻的包装纸,边好奇的睁大眼睛仰头看着云老。 云老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摸了摸云想的小脑袋,对上他好奇的大眼睛,皱着眉纠结了好一会儿,试探的问:“小崽子,你想要弟弟吗?” “弟弟?”云想拧起了小眉头,“爷爷,妈妈要给我生弟弟了吗?” 顿了顿,小眉头拧得更紧了,“可是妈妈年纪大了啊,刚才妈妈自己也说了,年纪大生孩子不好,还是不要了吧。” 刚才在饭桌上他妈妈对姐姐说的话,他听不太懂,只听得出女人年纪大生孩子不是很好。既然不好,那还是不要生了吧,反正他也不是很想要。 云老吹胡子瞪眼,他也就随口一说,这小崽子哪儿来那么多戏。家里就算要添娃娃,也不会是这小崽子的弟弟,而是小外甥好吗! 不过说到女人年纪大了生孩子不好,云老就想起外孙女今年已经27了,虽然不算大,可也真的不小了,心里一时间百味杂陈。 A市本土风俗多如牛毛,可社会在进步,宁家兄妹两个人都可以同年同天嫁娶了,习俗什么的遵不遵守横竖谁也咬不了你,所以外孙女也不是不能嫁,顶多他们这一家子厚着脸皮被嘲笑几句就算了。 当年是因为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过不了心里那关,也怕那些人见不得他们这一家子好会借题发挥搞事情,才不肯答应。 现在看来,外孙女是打定主意和宁家二小子在一起了,外孙女不去领证估摸着是尊重他这个老头子,他要是再不松口,外孙女年纪真的要大了。 云老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心底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下台阶没法下去的感觉。 思来想去,没想出个下台阶的办法来,却突然想起了那天早上那个给自己发照片的那个人,心沉了沉。 …… 傅清雨不知道云老心里头想着什么,她只知道外公没以前那么排斥她和宁熙晨的事情了,心情颇好的买了个蛋糕,回澜江庭院。 回去到,宁熙晨却没在,傅清雨把蛋糕放在茶几上,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给宁熙晨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傅清雨皱了皱眉,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后,才放下手机,没再打第二遍,自己开蛋糕吃。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手机响了起来,是宁熙晨打回来的。 傅清雨嘴里还塞着蛋糕,按下接听键,含糊不清的问:“人呢?” “临时有点急事。”宁熙晨没有详细解释,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也不好和傅清雨说多少,“我早上出去买了才菜,晚上给你做晚饭。” 傅清雨应了声,没有多问,挂断了电话。 他工作上的事情她从来不过问,就像他也从来不会过问她的工作一样。这不是坦不坦诚的问题,而是凡事都该有个限度,不只局限于个人且涉及到了他人利益的事情该不说还是不能说,不该逾越的界线谁都不去碰。 吃完手里这块蛋糕,傅清雨将剩下放回冰箱里,回房拿了睡衣服换上,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才开始睡午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传来,傅清雨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看了眼卧室门口,揉了揉太阳穴,掀被起床。 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宁熙晨上下打量了傅清雨一眼,眸色深了深,走到傅清雨面前,替她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睡裙,“上回拍的那套婚纱照我带回来了。” 有相册还有大大小小的相框,宁熙晨一个人拿不了,让保安帮忙搬了上来,所以刚才傅清雨才会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到底是私人领域,宁熙晨不想想闲杂人进来,所以让那两个保安把东西放在玄关里,就让他们离开了。 傅清雨跟着宁熙晨走到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哪本厚重的相处,还有装在袋子里大大小小的相框。 “过来帮忙?”宁熙晨的声音传来,傅清雨朝玄关处望去,便见宁熙晨正站在一个比客厅里那个挂在墙上的超大液晶显示器还要大的相框旁。 傅清雨走过去,帮着宁熙晨一起抬起相框,往卧室里面搬,靠墙放下后,抬眼看了眼床头正对着的那面墙,“这玩意儿怎么挂上去?” 话音刚落,便见宁熙晨转身走出卧室,没一会儿拿了一袋钉子和电钻回来了,笑着和她说:“我来,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傅清雨看了看宁熙晨,又看了看他手里吓人的电钻,默默的让到一旁。 她没想到宁熙晨还会捣鼓这种玩意儿,从衣柜里翻出一张床单,将床盖住后,坐在床头,欣赏起宁熙晨忙碌的模样。 不一会儿,刺耳的电钻声在卧室里回响,傅清雨忍着要出门的冲动,按耐住性子留下,打算等他打完钉子,帮他忙把相框挂上去。 等到终于把相框钉上去折腾完,满屋子都是白色的尘土,傅清雨看了看浑身都是白灰的宁熙晨,忍不住笑出声来。 宁熙晨有些无奈,“我先去洗个澡。” “等等。”傅清雨拉住宁熙晨,踮起脚尖,将他鼻梁上的眼镜框取下,在他的唇上用力亲了一口,“奖励你的。” 宁熙晨和傅清雨在一起的时候,为了方便占便宜,大多数时候都不戴眼镜,现在还带着脸上是因为刚从外面回来就开始忙碌,还没来得及取下。 宁熙晨眨了眨眼,低下头轻啄了一下傅清雨的唇,“谢谢。” “不客气。”傅清雨眯眼笑了笑,将宁熙晨的眼睛放在床头柜上,走到衣柜前替宁熙晨拿出换洗的衣服,帮他放进卫生间里,顺手把水也开了。 宁熙晨看着她里里外外的替自己忙碌,原本因为工作而不太好的心情,顷刻间好了不少,在进卫生间之前,问了句:“晚上去看电影?” 傅清雨对上他的目光,点头,“好。” 虽然看电影确实是件时间很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情,但因为是和宁熙晨在一起,傅清雨便觉得不浪费时间不无聊了。 …… 那天之后,因为宁熙晨工作上的原因开始忙碌起来,而傅清雨也因为父母彻底撒手不管公司的事情,忙碌程度不亚于宁熙晨。 云晴烨给傅清雨打了好几次电话,让傅清雨回大院吃饭,傅清雨都因为没有时间而拒绝了,就连云晴烨让她带宁熙晨回去,她也没答应。 两人白天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只要不出差只要人还在A市,不论多晚都会赶回澜江庭院,日子过得充实,也过得习惯。 云老在大院里,天天盼着傅清雨过来,天天盼着能听到傅清雨怀孕的消息,可他左等右等什么都没能等来,日子一长忍不住生起了闷气。 尤其是得知傅清雨像她母亲一样,为工作上的事情忙碌得连看他的时间都没有之后,一气之下也不准云晴烨给她打电话了。 结婚的事情,就此没人再提起。 时间晃眼而过,直到云老生病进了医院,看到了愈发成熟稳重的外孙女,心底升起了浓重的愧疚感,忍不住湿了眼眶。 “清雨,过来。”云老躺在病床上,无视围在病床旁的儿女,有些无力的冲傅清雨招了招手。 傅清雨心头一酸,连忙走到云老面前,抓住他的手,哽咽着喊:“外公。” “清雨,是外公不好。”云老的声音沙哑破碎,还夹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哽咽,“外公没能早点儿想通,面子哪有外孙女的幸福重要。” 如果当年他没有阻止,外孙女也不至于都快三十了还没结婚,估计现在曾外孙都好几岁了,能软糯糯的喊他一声曾外祖父了。 傅清雨愣了下,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外公你很好。” 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当年她答应和宁熙晨去领证,纯属是头脑发热下的行为,就算当年他们真的领了证,也不见得就会比现在过得好。 现在她和他能这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分开过。 他们都太过理智了,如果一直都在一起,从未分开过,从未失去过,就不会懂得珍惜,也不会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多重要,那样的话她和宁熙最后会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导致婚姻破裂惨败收场谁也不知道。 她看问题不会只考虑其中一个层面,所以她从未责怪过外公。 “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可见他对你的真心。”云老眼角有一滴眼泪滑落,“你年纪不小了,赶紧把事情定下来吧,年纪太大生孩子不好。” 傅清雨含着泪点了点头,“好。” 第286章 番外4 见父母 其实结不结婚,傅清雨已经不是十分的在意了,过去这么长时间,该习惯的也都喜欢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和宁熙晨这样就很好。 从医院离开后,傅清雨给宁熙晨打了个电话过去,却只字没提云老答应让他们在一起甚至还催促他们赶紧把事情定下来的事情,只是问:“很久没吃你做的饭菜了,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做?” 老人家终于松了口,可宁熙晨最近却没什么时间,每天早早就出门,晚上十一二点才能回来,连吃饭都挤着时间,更别说去民政局扯证。他最近压力大,她不想再拿别的事情烦他,就算要说,也得他忙完了再说。 宁熙晨语气有些抱歉的说:“清雨,我这边还要再忙一段时间。” “好吧。”傅清雨大概知道他最近在为什么而忙碌,身居其位谋其职,所以听到宁熙晨这么说也不意外,反正日子还很长,她不着急。 叮嘱他记得按时吃饭后,傅清雨便没再打扰他,挂断了电话。 时间还早,傅清雨回了公司一趟,将一些比较紧急的事情安排下去,需要自己亲自做的尽可能做好,晚上下班后又去了医院一趟。 老人病痛多,云老的精神仍旧不太好,傅清雨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下了,傅清雨坐在病床旁陪了云老一会儿,悄声和林真真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 从医院出来,傅清雨想起自己还没吃饭,调转车头就近找了家饭店,简简单单的吃了顿,没再乱逛,直接回澜江庭院。 宁熙晨还没回来,傅清雨洗完澡后,在书房里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直到听到外面有开门声传来,抬起头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书房的门没关,宁熙晨站在门口盯着傅清雨看了好一会儿,走到傅清雨面前,将她耳边垂落的发撩至耳后,“怎么还没睡?” “马上要睡了。”傅清雨抓住他的手,用脸蛋蹭了蹭他的手背,抬眸望着他难掩疲惫的脸,“你也赶紧去洗个澡,早点睡吧。” 宁熙晨嗯了声,俯身吻了下傅清雨的额头,转身走出了书房。 傅清雨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关掉电脑,回房睡觉。 累了一天,傅清雨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被搂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熟悉的气息袭来,傅清雨转了个身窝在那人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抱住。 宁熙晨面色柔和下来,吻了吻她的发顶。 …… 第二天一早,傅清雨还没起床,宁熙晨就离开了。 傅清雨洗漱完换好衣服,习惯性往厨房走去,将宁熙晨提前准备好的牛奶面包干掉,去书房里拿上今天工作用到的文件,换鞋上班。 傅清雨除了多了一项去军区医院看云老的日常之外,一如既往。 宁熙晨则和之前没什么区别,接待领导接待外宾,安排下属工作,忙里忙外,直到中午一点多了才空出来一点时间,可以去吃顿饭。 只是饭才吃两口,宁纪臣就找过来了,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妈最近一直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回宁宅一趟?” 宁熙晨淡声说:“过段时间吧,快了。” 宁纪臣点了点头,盯着弟弟看了半响,话锋一转,“前两天席老给我打了电话,和我打听了你的近况,说席如巧闹着要找你你不理她。” 现在席如巧大学毕业了,席老突然之间一通电话打过来,向他询问宁熙晨的事情,话里话外让他帮忙劝宁熙晨不要对席如巧太冷漠。 那俩爷孙什么心思,他就算再不屑这些花花肠子,也大概猜得出来。 “让她闹。”提起席如巧,宁熙晨面上的神情冷了几分。 宁纪臣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你和傅家那姑娘也拖了这么多年了,实在不行,倒不如接受席如巧,就算不喜欢,也可以放在身边照顾……” “纪臣!”宁熙晨冷声打断宁纪臣的话,眉宇间隐忍着怒意,面色黑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我没有照顾她一辈子的义务,就算没有清雨,我也不会娶她,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提。” 尤其是不要在傅清雨面前提,他不愿给她增添任何烦恼,给她任何压力。 气氛凝滞了片刻,宁纪臣深深的看了宁熙晨一眼,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便起身离开了。 横竖该说的话他也说了,对得住答应过席老的请求,至于弟弟怎么想怎么做,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了。 宁熙晨顿时没了食欲,放下筷子,捏了捏眉心,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筷子,强迫自己把碗里的饭菜吃完。 …… 一个多月后,宁熙晨手头上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提前给傅清雨打了个电话过去和她说一声,便开着车去她公司楼下等她下班。 家里没有食材,这顿饭宁熙晨只能带着傅清雨去外面吃。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傅清雨想到这段时间云老不停的催问自己准备好没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宁熙晨说:“外公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宁熙晨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云老终于松口了。 抬眸对上傅清雨笑吟吟的目光,心头软成了一滩水,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温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傅清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认真的和宁熙晨讨论起来,“都可以。不过听说中式婚礼很累人,所以还是办西式的吧,我看上回你弟弟妹妹那种就不错。当然,不会一成不变的照抄,我们也可以办海上婚礼……” 她没有告诉他,自打外公松口之后,在他忙碌的那段时间里,她一个人在家经常上网搜索有关于婚礼的事情,心里也早就有了个婚礼雏形。 宁熙晨认认真真的听着傅清雨提的婚礼风格细节,默默的记在心里,同时开始盘算起,该抽个时间正式见见傅清雨的父母了,然后带傅清雨回宁宅一趟,正式见过他的父母,再让父母帮忙选定适合嫁娶的日子。 吃完饭后,两人没忙着回去,许久没逛街了,宁熙晨牵着傅清雨绕着澜江走了一圈,听着她说有关婚礼的事情,顺便和她提了下见父母的事。 上回匆匆忙忙的跑去领证,其实对傅清雨,还有对双方的父母都很不尊重,所以这一次,宁熙晨决定走正常流程,三媒六聘,决不亏待傅清雨。 傅清雨闻言,挑了挑眉,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着宁熙晨,“按照辈分来说,你和我母亲是同辈的,娶了我以后你就要管我妈叫妈了,会尴尬吗?” “有什么好尴尬的。”宁熙晨抬起手,食指轻轻的刮了刮傅清雨小巧挺直的鼻梁,“你这祖宗我的认了,更何况是你妈这个岳母。” 提起“祖宗”两个字,傅清雨就立即想到了当年她在宁熙晨手机里改的备注,直至今日宁熙晨都还没改回来,心里霎时间甜到她笑得合不拢嘴。 傅清雨攀着他的肩,踮起脚尖,往他的唇亲了下,笑着压低声音说:“如果我是你祖宗的话,你这是大逆不道,是乱伦,知道吗,宁先生。” 宁熙晨无奈的笑了笑,搂着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低头轻咬了下她的耳垂,附和着她的话,“对象是你,乱就乱吧。” 听着宁熙晨的话,傅清雨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江边夜晚风大且凉,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宁熙晨松开傅清雨,牵起她的手,牵着她开始往回走。 回去到澜江庭院,一进屋,门都还没关好,宁熙晨迫不及待的吻住了傅清雨,意乱情迷间,他哑声问:“今天安全期?” 傅清雨支吾着应了声,配合着他的动作,紧紧的回抱住他。 …… 傅清雨的父母自从放权给傅清雨,不再管公司的事情之后,就一起去环游世界声称度蜜月去了,临近新年才回来。 又等了两天,让他们休息够后,宁熙晨才让秘书准备好礼物,放进车子后备箱里,载着傅清雨一起回傅家,去见她的父母。 路上无聊,傅清雨忍不住问宁熙晨,“你紧张吗?” 宁熙晨点了点头,“紧张。” 丑媳妇见公婆会紧张,老女婿见岳父母自然也会。宁熙晨有点儿担心傅清雨父母嫌弃他年纪大,毕竟他比起傅清雨的父母其实小不了几岁。 傅清雨笑着安慰他,“别紧张,紧张我也帮不了你。” 宁熙晨:“……” 宁熙晨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果我被你爸扫地出门,记得帮我。” “好。”傅清雨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想,她是不会帮他的。 宁熙晨抽空看了傅清雨一眼,轻而易举就看出了她心底的那点儿小心思,没有揭穿她,只是默默的做好了随时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谈话间,两人来到了傅家的小区外,因为是没见过的陌生车牌,宁熙晨要下车登记,与此同时,在车上等他回来的傅清雨,接到了一个电话。 第287章 番外4 人生无常 有些事情看似很简单,可是做起来却远远不会这么简单。 宁熙晨确实见到傅清雨的父母了,却不是在傅家,而是在军区医院里。 半个多月前才出院的云老,就在刚刚,又再次被送进了医院。 云老上回过来已经折腾掉了半条命,强行出院回家后,身体一直没能恢复得很好,今天再次晕倒在院子里,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情况很不乐观。 一家子人包括暂且还算外人的宁熙晨围在病床旁,傅清雨和其他人一样,红着眼眶看着病床上的老人,泪水不停的在眼睛里打滚着。 宁熙晨偏头看了傅清雨一眼,不动声色的将她揽入怀中。 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可一想到自己在乎的亲人即将永远的离开自己,情绪难免不受控制。傅清雨埋首在宁熙晨怀里,无声的流着眼泪。 整个病房里,悲伤的气氛无声的在蔓延着。 即便是毫无关系的宁熙晨,在这股气氛之下,心情也难免压抑。 葬礼举行的那天,宁熙晨抛下工作,寸步不离的陪在傅清雨身旁,任凭人来人往,始终搂着她,安安静静的陪着她,全然不理会他人的目光。 灵堂里,云家所有人都压抑着哭腔不敢哭出声来,唯独年纪尚小的云想得知爷爷再也不能给自己买果冻后,毫不顾忌的放声大哭,不停的喊着爷爷。小孩的哭声传入每个任的耳中,让哀伤的气氛又浓重了几分。 葬礼结束后,云晴玉将傅清雨和宁熙晨喊了过去,紧皱的眉头上布满了哀愁,轻叹着说:“你们的婚事可能得搁一搁了。” 傅清雨的父亲看了看面色苍白眼睛红肿的傅清雨,又看了看始终护着她的宁熙晨,叹了口气,到底没有说什么。 “没关系。”宁熙晨轻声说着,替傅清雨理了理鬓边的发,手紧紧的牵住她的手,声音低低的说,“清雨更重要。” 结婚的事可以延后,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她安好。 云晴玉没有再留他们两个,让宁熙晨带傅清雨回去休息。 从云老出事那天起,傅清雨一直睡不好,吃下肚的东西也少,眼眶一直红红的,公司也不去了,发呆的时间居多,再这样下去恐怕她也要垮了。 宁熙晨点了点头,一弯身,将傅清雨打横抱了起来,全然不顾他人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往外走。 而傅清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始终安安静静的窝在宁熙晨怀里。 回到澜江庭院,宁熙晨将傅清雨放在沙发上,亲了亲她的额头,去厨房里忙碌了一阵,就出来陪着傅清雨,而后又走进了厨房,再次出来时手里还端着一碗粥,“我熬的粥味道一般,你先将就一下,以后我再学。” 傅清雨抬起头,看了看宁熙晨,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粥,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伸手接了过来,自己吃。 吃完粥后,将空碗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身子一歪靠在宁熙晨的身上,搂着他的手臂,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点难过。” 宁熙晨轻拍着她的手背,没有说话。 “听我舅妈说,外公一直很想让我给他生个增外孙,他是怕我年纪大了生孩子对身体不好,才松口答应的。他早就想告诉我不反对我和你在一起了,只是那段时间我很忙,没时间回家,他也一直没机会说出口。” 傅清雨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他前段时间还在念叨着我们,念叨着让我带你回大院,他说他有话想和你说……” 说到后面,傅清雨说不下去了,搂着宁熙晨小声的哽咽起来。 宁熙晨始终没有开口,搂着她的手却由始至终没有松开过分毫。 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要过。 傅清雨伤心了一阵子,逐渐的从阴霾里走了出来。 白事之后不能紧跟着就办喜事,那是对死者的不尊重。因为云老去世,傅清雨和宁熙晨的婚事,再次被众人忘在了脑后,谁也没有再提。 没有再和之前一样和宁熙晨成日窝在自己的小天地过二人世界,一有时间,就带着宁熙晨去傅宅,去见她的爷爷奶奶,陪着两位老人家说话。 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虽然觉得宁熙晨年纪比孙女大很大,两人不太相配,可时间一长了,看见宁熙晨对孙女好,便也不再有什么意见了。 …… 新年一过,被席家两爷孙烦得不行的宁纪臣立即催促宁熙晨带傅清雨去领证,宁熙晨怕傅清雨没从云老的事情里走出来,没跟傅清雨提。 转眼春天过去,夏天即将来临,换季的时候傅清雨生了场小病,云晴玉过来看傅清雨时,询问了身体状况后,和她提了提结婚的事情。 “妈,我知道了。”傅清雨没有给云晴玉准确的答复,在宁熙晨的细心照顾下痊愈后,窝在宁熙晨的怀里,主动和他提起结婚。 宁熙晨安静了片刻,拥着傅清雨的双手紧了紧,低下头轻吻了下她的发顶,喉结滑动,哑声说:“好,结婚。” 他不在意有没有那纸证明,可也等那纸证明等得太久了,他很想给她名分,很想告诉全世界,傅清雨是宁熙晨的妻子。 这一天,他等得实在太久太久了。 可就算要结婚,该给傅清雨的尊重,一样都不会少。 宁熙晨为自己的父母和傅清雨的父母约定见面了时间,两家长辈在一起吃了顿饭,让自己的父母见过傅清雨后,才开始和他们讨论婚礼细节。 宁家这边,老二终于要结婚了,宁母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刚听说这消息的时候就喜极而泣了,在饭桌上也没忍住掉了眼泪。 趁着宁父和亲家公商谈婚礼细节,亲家母和自己儿子吩咐一些婚礼需注意的要事,宁母拉起傅清雨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慈祥和蔼的说:“清雨,是宁二委屈你了,日后他要是再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在和父母摊牌的时候,宁熙晨没有夸傅清雨有多好,也没有说云老的事,将全部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说是自己不想结婚所以耽搁了傅清雨。 宁母听完,心中顿时对这个被自己儿子耽误了这么多年的姑娘愧疚得不得了,当场就训了宁熙晨一顿,还勒令他赶紧将人娶进门,不然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不让他踏进家门半步。 宁熙晨并不在意母亲的威胁,因为把娶傅清雨回家这件事,势在必行。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场长辈见面敲定婚事的饭局。 万事俱全,只等挑选好日子完成婚礼,再去把证给领了。 只是,上天似乎仍旧不眷顾他们,宁母和云晴玉刚选好日子,两家就受到了席老发来的八十大寿寿宴的请帖,婚礼的日子只好再往后挪挪。 席老寿宴那天,傅清雨不想见到席如巧,便没有跟着去。 去到公司后,坐在电脑面前盯着电脑屏幕发了许久的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下午下班,傅清雨给宁熙晨打了个电话过去,想问他什么时候散宴,却发现他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根本联系不上。 傅清雨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还隐隐有丝丝的凉意在蔓延开来,她咬了咬唇,又给自己的父亲打了个电话过去,“爸,看到熙晨了吗?” “刚才还看到,现在不知道走哪去了。怎么了?” 傅清雨紧拧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随口敷衍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又试着给宁熙晨打了次电话过去,确定联系不上,傅清雨便没再给他打电话,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了顿晚饭,直接回澜江庭院。 洗完澡出来,傅清雨回房打算睡觉。 可心里头拔凉拔凉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翻来覆去了许久都没能睡着。 眼见着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宁熙晨还是没回来,甚至连个电话连条短信都没有,傅清雨忍不住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一次通了,但没人接听。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傅清雨起床换了衣服,打算去找人。 刚出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傅清雨以为是宁熙晨回过来的,连忙从包包里摸出手机,结果一看来电显示,发现是出差在外的云晴玉打来的。 傅清雨深呼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就听电话那头的云晴玉说:“你爸出了车祸,人现在在医院里,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你去看看他给他守夜。” 傅清雨太阳穴凸凸的疼,咬牙忍着痛意,揉了揉太阳穴。 挂断电话后,下楼取了车,往医院行驶而去。 傅清雨的父亲没什么大碍,只是磕了下脑袋出了点血而已,已经拍过片子了,没什么问题,但傅清雨还是在病房里收了他一个晚上。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傅清雨父亲的助理就过来了,傅清雨念着宁熙晨的事情,和那位助理说了声,直接离开了医院。 宁熙晨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傅清雨忍着摔手机的冲动,咬了咬牙,抖着手发动车子,直接往席老寿宴举办的地方行驶而去。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重来,傅清雨一定不会选择去找宁熙晨。 酒店里的人低声讨论着哪个房间出事了,那些话语里,隐隐还有着宁熙晨的名字在。傅清雨脑中一片空白,凭着本能跑去找那个房间。 还没靠近,就看见一堆人围在房间门口。 她强行迈着发软的双腿,扶着墙壁一步步靠近,用力拨开堵在门口的人,朝房间里看去,看见了她此生都不愿见到的一幕。 第288章 番外4 爱情无常 房间里,地上丢了一地的衣服。 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从里到外。 傅清雨只觉得心脏位置很疼,疼得她浑身抽搐,疼得她想吐。 强忍着转身走人的冲动,抬起头,视线落在房间里的那两位主角的身上。 只见宁熙晨赤裸着上半身,下身围着被单,一张脸阴沉至极。 而席如巧身上裹着床单,正缩在角落里埋头在膝盖上不停的哭,她身上洁白的被单上面,那点点的鲜红格外的刺眼。 傅清雨整颗心,瞬间坠入了谷底。 胸腔里有说不尽的失望,有滔天的怒意,还有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她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双肩微颤,拼尽全力隐忍着。 屋子里,除了宁熙晨和席如巧之外,还有席老和宁纪臣。 席老气急败坏的指着宁熙晨,“熙晨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宁熙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全然不理会席老。 忽地,似有所察觉,忽然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乍然看到苍白着脸的傅清雨,宁熙晨浑身一僵,面上冷凝的表情瞬间皲裂,眼底浮现惊惧之色,缓缓的伸出手,想要去牵傅清雨,“清雨……” 傅清雨垂眸看了眼他伸过来的手,忍着眼睛的肿胀,拼尽力气把眼泪全都憋回去,抬眸看向宁熙晨慌张惊恐的脸,冷笑一声。 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没想到竟然送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傅清雨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这种状况下,她连骂人的欲望都没有了。 现在她唯一想做的,就只有离开这个令她作呕的地方。 傅清雨收回目光,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清雨!”宁熙晨面色骤变,失声喊出傅清雨的名字,快步上前想要去拉傅清雨,被傅清雨躲开后,看着自己抓空的手,双眼逐渐变得猩红。 就在这时,缩在角落里哭的席如巧突然跑了过来,拉住了宁熙晨,哭着冲他吼,“宁熙晨,你不许走,不许跟她走!” 宁熙晨眼底有怒意翻涌,胸口剧烈起伏着,回过头,目光不掩厌恶的扫向席如巧,刚想甩开席如巧的手,面前忽然有一道人影划过。 “啪——” “巧巧!” 席老的惊呼声,伴随着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 屋里屋外的所有人,包括猝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的席如巧,都睁大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去而复返的傅清雨。 “上了我的男人,挨这一巴掌,你不亏。”傅清雨冷声说完,没再去看席如巧,用冰冷的目光望向正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的宁熙晨,忍着泪意,心一狠,抬手朝宁熙晨的脸扇了下去,哑声低吼:“宁熙晨,我们完了!” “不要!”宁熙晨面上的冷意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全然不在意自己被当众打了耳光,慌忙伸手过去想要去抓傅清雨的手,“清雨,我……” 他想和她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想和她好好解释,可是她并不愿意听他解释,躲开了他的手,不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宁熙晨下意识想追上去,宁纪臣连忙将他拉住,“你想光着身子出去?” 宁熙晨狠狠的刮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衣服,走进了房间的卫生间,穿好衣服出来,不理会席如巧哭喊着挽留,丢下一众人跑了出去。 看着宁熙晨离开的身影,席老怒不可遏,不停的敲打着手里的拐杖,“纪臣,这件事,你们宁家必须给我个交代!” 宁纪臣垂了垂眸,掩下眼中的冷意,淡淡的嗯了声。 堵在房间门口围观的人,都是跟着席老过来的。 宁纪臣缓步走到那些人面前…… …… 跑出酒店,被风吹醒了头脑,傅清雨稍微冷静了下来,只是浑身还在不停的发着抖,心底的那股凉意犹在,闭上眼睛全都是刚才所看到的场景。 刚才那两巴掌打下去后,心头的火气并没有半分消退,反而愈发的旺盛。 席如巧喜欢宁熙晨,想得到他,无可非厚,她更生气的是宁熙晨居然着了她的道,睡了那个女人。 恶心,实在太恶心了。 傅清雨想到刚才自己的手碰了他们的脸就一阵反胃,立即从包包里翻出纸巾,抖着手抽了张纸巾出来,狠了劲儿的去擦拭自己的手。 “清雨!” 身后忽然传来宁熙晨的声音,傅清雨身子一僵。 只片刻,丢掉手里的纸巾,快步走到自己的车子旁,拉开车门上了车。 插钥匙起火,调转车头,离开,一气呵成。 傅清雨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澜江庭院那个地方,此时对她来说,满满的嘲讽,她不想再回去了,但凡有关他的东西,她都不想见到。 开着车子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察觉到视线越来越模糊,傅清雨赶忙靠边停车,熄了火,伸手将车内的纸巾盒拿了过来。 一盒纸巾擦完,眼泪还是没能止住,傅清雨愤怒的丢了纸巾盒,盯着满座位的纸巾,再也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哭了起来。 有交警过来敲响傅清雨的车窗,被里面传出的哭声吓了一跳,敲车窗的力道不由得加大了些,“小姐,这里不能停车,麻烦你开下车窗。” 傅清雨听到了交警的声音,从双臂中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抹眼泪,重新拿起包包,拿出钱包随手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滑下车窗带进交警手里。 没等交警再说话,立即驱车离开。 交警一脸茫然的看了看逐渐远去的车子,又看了看手里的一叠钞票,喃喃出声,“所以这罚单,我是开啊还是不开啊?” …… 最后,傅清雨还是回了傅家。 家里没人,傅清雨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卧室,将自己反锁在卧室里,关掉手机,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呆就是一整天。 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云晴玉回来了,用备用钥匙打开傅清雨的房门,打开灯,大步走到床边,用力扯开被子,将傅清雨揪了出来。 “给我解释清楚,怎么一回事!” 傅清雨睁开红肿的眼睛,仰起头看了看云晴玉,什么都没说,身子一歪再次陷进了被子里,一声不吭的将脸埋在枕头上。 “没听到我在问你话?”云晴玉扬高声音冷喝了句,再次将傅清雨从被子里拉了出来,“宁熙晨真的和那个叫席如巧的女人睡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傅清雨恼了,用力甩开云晴玉的手,吼出来的话颇有些无理无脑的意味,“这种事情你来问我做什么,人是我睡的?” 云晴玉没吭声,静静的看了傅清雨半响,视线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顿时一阵心疼,面色缓和了不少,在床边了下来。 一阵静默之后,云晴玉缓声开口:“现在外面的传疯了,都说宁熙晨酒后乱性把……虽然我也不太相信宁熙晨会……” 顿了顿,瞥了傅清雨一眼,没再继续下去,叹了口气,拍了拍傅清雨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看该怎么办吧,席家那老头不好对付,估计会逼着宁熙晨娶他孙女,你……唉。” 若是父亲还在,那他们家不必怕席老,可问题是父亲不在了,弟弟云晴烨没什么大本事,而夫家傅家只是商贾之家,宁熙晨又自身难保,云老首长那边不会帮他们,他们很难说都不斗得过不知深浅的席老。 没出事之前还好,出了这种事之后,再硬碰硬去和席家那爷孙俩抢男人,说真的,她还真没那个把握去帮女儿抢。 云晴玉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起身离开了傅清雨的卧室。 前段时间还在欢天喜地的商量着婚事,这才几天,居然就闹出了这事。 她都不得不开始相信,女儿可能真的和宁熙晨没缘分了。 之前是因为女儿要结婚,云晴玉才帮她揽了些工作过去,替她出差谈生意,现在女儿这个状况,她估计得把所有的事情揽过来了。 云晴玉叹了口气,下楼后,给丈夫打了个电话过去。 宁熙晨和席如巧的事情,不说满城风雨,至少上流社会圈子里的人全都知道了。次日一早,宁家的两位长辈拎着宁熙晨来了傅家请罪,宁母拿着棍子当着傅清雨父母的面打了宁熙晨,还让宁熙晨跪在了他们面前。 客厅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傅清雨自然听到了,当她没有下去,甚至连房门都没有踏出半步,怔怔的看着屋顶发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在一起,还是就这么算了。 如果继续在一起,她放不下那个结,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天的场景。 可如果就这么算了,这些年来,她所有的感情和青春,都将悉数付诸东流,吃了闷亏且不说,还平白便宜了席如巧,她不甘心。 等宁家的人离开,云晴玉扶着丈夫上来楼,两人进来傅清雨的房间,在小沙发坐下,傅庭神情复杂的看着女儿,沉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傅清雨冷着小脸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傅庭额角青筋一跳,正要发作,忽然被妻子扯了下,下意识抬起头看了妻子一眼,收到她警告的目光,不得不压了怒火。 深呼吸了口气,缓着语气开口,“没缘分就是没缘分,这回没人阻止你们在一起,是你们自己作。照我看,你也不用再惦着他了,想结婚就另找个男人培养感情,不想结婚的话我和你妈也能养你一辈子。” 第289章 番外4 开弓没有回头箭 没有人规定,女人就必须嫁人,他傅庭唯一的女儿,不需要靠任何人,即便单身一辈子,也能活得多姿多彩,没必要死守着一个男人。 云晴玉赞同丈夫的话,她也实在是不想看到女儿再继续在宁熙晨身上浪费时间了,“清雨,我和你爸几乎没有插手过你的事情,这一回,如果你自己拿不定主意,就听我和你爸的。” 没有哪对父母不疼自己的儿女,更不说他们夫妻两人还就只有傅清雨这么一个女儿,他们辛辛苦苦拼搏了大半辈子,还不就是为了这个女儿。 云晴玉见女儿低着头不吭声,叹了口气,走到女儿身旁坐下,搂住她的肩将她抱住,眉目间尽是心疼和无奈,平日里以女强人一面示人的她,此时此刻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母亲而已。 “这些年我和你爸虽然很少管过你,可你该有的一样不缺,不管别人有没有你都会有。我们将你捧在手心上疼了二十多年,你爸更是对你有求必应,我们都不舍的你受委屈,你愿意委屈你自己吗?” 傅清雨听着云晴玉的话,小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却再次红了眼眶。 除了那年迫不得已和宁熙晨分手,她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也从来没有动过要委屈自己的念头。这次同样的,她不想委屈自己,可她也舍不得,舍不得自己这么多年付出的感情,舍不得宁熙晨这个人。 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身心他的爱情,从来没有去感受过他究竟有多好,那也就算了,可她得到了,也习惯了,怎么能够轻易说放弃就放弃。 工作上再难搞的项目她都有信心去做,可这一回,宁熙晨,她是真的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了。 ——— 傅清雨从酒店离开后,宁熙晨疯了似的追出去找她,身上的衣服穿得歪歪扭扭,扣子没扣好,双眼猩红得骇人。 澜江庭院的房子,傅家的公司,傅清雨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大院……但凡傅清雨能去的地方,宁熙晨全都去过,可都没有找到傅清雨。 就在宁熙晨打算去傅家找傅清雨的时候,收到消息的宁父宁母赶来堵住了他,随后而来的宁纪臣直接让人把宁熙晨绑了回去。 父母在说什么,宁熙晨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人被绑在凳子上,目光呆滞,脑中全是傅清雨苍白无色的小脸,还有她那句“宁熙晨,我们完了”。 怎么可以完,怎么可以完,不能完! 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和她玩完! 正和妻子说着话商讨着对策的宁父,看了眼安安静静的二儿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整个人霎时间苍老了好几岁。 五个孩子,除了老大之外,老二老三小四小五,就没有一个是让人省心的。但面前这个到底是自己儿子,说不心疼都是假的,可儿子做错事也的的确确是真的,他们就算再疼儿子,也不能平白委屈了别人家的女儿。 宁父拉住妻子的手,叹了口气,对妻子说:“明天一早,我们带着熙晨去傅家一趟吧。” 被绑在凳子上的宁熙晨听到“傅家”这个字眼,空洞的瞳孔逐渐聚焦。 宁母看了眼宁熙晨,也跟着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想到明天要带二儿子去请罪,夫妻两人没让大儿子放开他,任由着二儿子被绑在凳子上过一夜。弄得惨烈一点,总好过精神奕奕的去找打。 “纪臣。”宁母转过头看向站在窗户旁抽烟的大儿子,指了指二儿子,“这糟心的玩意儿你就让他这么绑着,在去傅家之前不需放开他。” 宁纪臣侧过头,轻轻颔首,表示听到了。 吩咐完,宁母就拉着宁父出门吃饭,宁纪臣留了一会儿,喊了个人过来给宁熙晨抽了一管血,便和那人一起离开了。 这夜,宁熙晨饿着肚子被丢在客厅里,身子被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维持着一个姿势过了一夜,睁大着眼睛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宁父宁母将胡须邋遢的宁熙晨拎去傅家请罪。 宁熙晨满怀期望的去,挨了顿狠打,却由始至终都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 眼底的燃起的点点希望,随着时间慢慢的消失殆尽。 他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想见到他,他也不想到她跟前去讨她嫌,比起见与不见,他更担心的是她会难过会哭,会就此放弃他了。 归根到底是他做错了事,她要打他骂他,怎么样对他都好,他都毫无怨言的受着,唯独不能容忍她不要他。 从傅家离开后,宁熙晨没有跟着父母一起走,打了个电话出去,得知宁纪臣人在“闻香”,一瘸一拐的去路边拦了计程车,直接去了“闻香”。 推开包间的门,看到宁纪臣,宁熙晨第一句话就是:“我不会娶席如巧。” “不娶?”宁纪臣冷笑,“糟蹋了人家清白姑娘,你说不娶就不娶?” 宁熙晨痛苦的闭了闭眼,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仅仅攥起,不停的深呼吸,极力隐忍着什么,哑声开口:“我,没有碰她。” 他不是没有过经历,做没做,他的身体就能告诉他答案。 昨天早上醒来,他不管是脑子里还是身体上,都没有半点儿记忆,更别说什么感觉,他不可能碰了女人连自己都不知道。 “醉酒你记得什么,你连自己怎么上的床都不知道,你说没有就没有?”验血结果正常,只是酒精浓度略高,所以排除已经被下了其他药的可能。 “你喝得不醒人事了还能硬得起来?” 不说他有没有醉酒,就算醉了,酒精多少会抑制男性那方面的功能,有心无力是一回事,谁喝醉酒不是倒头就睡,哪来精力做那档子事。 兄弟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整个包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宁熙晨按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头痛欲裂。 昨天如果不是傅清雨突然出现让他乱了方寸,他当时不会就那么算了。 血迹不能代表一切,将人拉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到底做没做。如果做了,多少都会留下他的痕迹,总不会他在没意识的情况下还记得戴套!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时没能及时去处理的事情,现在再回去找人,先不说还能不能检查出什么,席老那边也绝对不会让他将人带走。 宁纪臣瞥了眼宁熙晨面色难看的脸,淡声开口:“席老那边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要么把人娶了,要么和你的政治生涯永别……” 宁熙晨紧绷着的那个神经断了线般,脑中有什么炸裂开。 没等宁纪臣把话说完,紧攥的拳头不受控制的朝宁纪臣砸去。 他不是宁纪臣的对手,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敢对他动手。 宁熙晨毫无章法的朝宁纪臣轮着拳头,宁纪臣从一开始的闪躲,到脸上挨了宁熙晨一拳,也恼了,兄弟两个在包间里大打出手。 原本宁纪臣是请人过来吃饭的,刚点好菜宁熙晨就来了。那人见他们兄弟两个有话要说,很识趣的借口离开了,这会儿服务员端菜上来,一开门就瞧见这个场景,吓得手里的菜差点儿掉了下来。 顾不得上菜了,感觉转身去找经理。 恰好“闻香”的老板言瑾禾和郁少思都在,经理立即去找了他们。 听闻妻兄在自己的地盘打了起来,言瑾禾几乎想也没想,丢下其他人迅速跑了出去。郁少思见状,和包间里的另外几个人说了声,连忙跟上。 去往那个包间的路上,两人又恰好遇到了出来上洗手间的宁子翼,郁少思连解释都没解释,只说了句“出事了”,拽着宁子翼继续往前跑。 …… 从酒店回来后,席如巧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席老来来回回的从她房间门口走了好几趟,喊了好多遍都没听到有人应答,无奈之下只好去翻了备用钥匙,强行将房门打开。 “巧巧。”席老用力推开门,打开灯的开关,苍老凌厉的双眼往屋子里一扫,视线最后落在蜷缩在床边的那抹身影上。 看着孙女哭得红肿的双眼,席老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走到她面前,慢吞吞的蹲了下来,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巧巧,后悔吗?” 席如巧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倏地站了起来,眼泪再次从红肿的双眼里滑落,自我催眠般,摇着头喃喃出声,“我不后悔,不后悔,宁熙晨很快就是我的了,时间久了他一定会看得到我的好,一定会喜欢我的。” 席老看着固执的孙女,失望有,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无奈。 这个孙女,从小被他宠大,后来她没了父母,他更是愧疚得掏心掏肺的疼,才造就她今时今日固执不听劝的性子。 他老了,指不定哪天就不在了,已经没有时间再慢慢的教她了。 他最后的心愿,就是能够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给孙女找到一个疼她爱她护她一生的男人,只有这样,他才敢下去见她的父母。 但孙女不肯啊,她固执的认定了宁熙晨,甚至以性命要挟。 可强求得来的婚姻,哪里会幸福,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 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继续错下去。只希望孙女嫁进宁家之后,趁早怀上一儿半女,有孩子傍身,他百年后宁家才不会对她怎么样。 第290章 番外4 你相信我吗? 傅清雨在家里呆了几天,这些天公司都由云晴玉守着。 她将自己关在卧室里,看似堕落颓废,却没有放空自己的脑子。 满门心思,不停的在原谅宁熙晨和跟宁熙晨就此一刀两断之间徘徊着。 如果是在回A市以前,她会毫不犹豫丢掉那个背叛了她的男人,可现在,感情根深入骨,她再洒脱也做不到将一份用心经营的感情说丢就丢。 她是商人,不会犯蠢做亏本买卖。 可母亲说得也对,席老不会就这么算了,席如巧那么喜欢宁熙晨,必定会趁机要求宁熙晨负责,将娶她进门。 这样强求得来的感情,幸福必定不会有,但首先名分是有了。 名分这种东西,牵扯着舆论走向,一旦确立,有再多的苦衷也枉然。 到那个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当小三?绝对不可能! 傅清雨深呼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慢吞吞的走到飘窗前,探身过去,将窗帘拉开。 柔和的阳光从窗外打落进来,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傅清雨眯了眯眼。 有的人就是爱得犯贱,她自认为比不上,可若是就这么简单的放手,平白便宜了席如巧,她也咽不下那口恶气。 傅清雨将窗帘拉上,洗漱出来,换了衣服,踏出了卧室的门。 正在楼下看报纸顺便养养身上不痛不痒的伤的傅庭,看到傅清雨下来,愣了一愣,眼底划过一抹欣慰之色,放下报纸,轻声问:“饿了吗?” 傅清雨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父亲,点了点头,“饿。” 这些天她都没什么胃口,就算父亲母亲亲自将饭菜端上楼,她也只是草草的吃了几口,便拿下去倒掉了。这会儿一提,还真的觉得饿了。 傅庭眼底浮现欣喜,连忙站了起来,“想吃什么忙,爸给你做。” 看着父亲为自己要吃东西而开心的模样,傅清雨心头一阵酸涩。是她太自私了,这些天光顾着自己,全然忘了关心自己的父母。 暗暗呼了口气,对上父亲殷切的目光,淡笑着开口:“红烧茄子,红烧排骨,红烧猪肘子,红烧土豆丸。” 傅庭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一出来就跟“红烧”过不去,不过看她总算是恢复过来了,心里头高兴,连声应下,“行,爸这就去买菜,亲自去。” “好。”傅清雨点了点头,“让张叔和你一起去。” 张叔是家里的司机,也是傅庭的专用司机,来傅家工作二十几年了,傅庭刚从医院里出来没多久,虽说没什么大碍,可谁也说不准还有没有别的检查不出来的问题,有张叔陪着傅庭,傅清雨更加放心。 傅庭知道女儿是担心自己,没有反驳,笑着点了点头,“听你的。” 作为父亲,偶尔会对儿女严厉,但大多数时候绝对是个疼女儿的。傅庭疼傅清雨毋庸置疑,但他更多时候感情比较内敛罢了。 傅庭给张叔打了个电话过去,上楼换了衣服,再下楼时张叔已经候在门外了。临出发之前,傅庭又问了遍傅清雨,“还有别的想吃的吗,今晚?” 傅清雨摇了摇头,“没有特别想吃的,爸你做你拿手的就好。” “诶,好。”傅庭应着,笑眯眯的走出了别墅。 因为傅庭的离开,偌大的别顺瞬间变得空荡安静。 傅清雨在客厅里静站了片刻,转身上楼,回房拿起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几下,去找了充电线插上,开机。 没一会儿,一堆来电提醒和短信涌了进来,就连QQ和微信都被挤爆了。 傅清雨点开短信看了眼,没理会,又将微信打开。 微信里,给她发信息的人不多,大多数信息都是宁熙晨和赵瑾瑜发来的。 傅清雨指尖顿了顿,没有立即去看宁熙晨发了什么,将赵瑾瑜发来的信息扫了遍,退出微信,翻开通讯录,直接给赵瑾瑜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通,不等那头的人开口,傅清雨冷声说,“我没事,你不用回来!” “没事?那什么才叫有事!”电话那头的赵瑾瑜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大呼小叫的,还有回声,“你当真以为我人不在A市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傅清雨垂了垂眸,没有吭声。 电话那头的赵瑾瑜也安静了片刻,声音低了下来,语气缓和了不少,“傅清雨,我是以为你和他过得好,才没有继续纠缠着你,现在……” 那个男人对她不好,他也没有再继续放手的理由。 傅清雨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赵瑾瑜,你……” “什么都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我去找云姨,挂了。”赵瑾瑜飞快说完,当真一刻不停的挂断老大电话,没有再给傅清雨说话的机会。 傅清雨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头更疼了。 这边宁熙晨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来一个赵瑾瑜…… 傅清雨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正要把手机放下,手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紧跟着一阵悦耳的铃声回响在整个卧室里。 看清来电人,傅清雨手一抖,手机差点儿掉了下去。 那种痛苦难过的感觉霎时间再次涌上心头,疼得她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恨不得直接将手机砸出去,也把那个男人从脑子里丢出去。 可手扬到半空中,她突然就舍不得了。 她其实很想听听他的解释,想让他告诉她,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应该怎么做,而他又会怎么做。 最终,傅清雨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清雨。”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傅清雨眼眶发胀发酸,下意识紧紧的咬着下唇,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会哭声出来。 宁熙晨沉默片刻,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清雨,你相信我吗?” 相信他吗?只要是他解释了,她就愿意相信。 可目前的状况,她相信与不相信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那姑娘喜欢他,被这么多人抓奸在床,就算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生,也绝对会紧咬着他不放,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象中这么简单。 若宁熙晨的身份简简单单,那很好办,当作富家子弟失足脸皮厚点就算了。可他不是,他的身份注定他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经不起任何风浪。 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傅清雨握紧了拳头,极力压下眼底即将涌出的泪意,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清雨。”一阵沉默过后,听筒里传来的宁熙晨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如果我一无所有,没有钱财,没有地位,名声狼藉,你会……” 隐约猜到宁熙晨的意图,傅清雨瞳孔微缩,握着手机的手狠狠一紧,不受控制的大声打断了他的话,“宁熙晨,你有病!” 吼完,直接挂断了电话,一句话都不想再听宁熙晨说。 人心就是这么矛盾,一方面想让他为了自己抛弃所有证明自己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一方面又不想他因为自己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傅清雨在床沿边坐下,重新举起手机,打开微信,将宁熙晨发来的信息,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那些信息,将那天的事情,由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他去参加席老的寿宴,被一群人围着灌了不少酒,当时意识还清醒着,去了趟洗手间出来,人还没回到会场中心,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了床上,房间里不只有席如巧,还有席老和宁纪臣,以及守在房间门口跟着席老过来的一众人等。 总而言之,他被设计了。 傅清雨按下锁屏键,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上,起身下楼。 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的打算,她很高兴他能为她做到那步,可她不愿意。 她的男人舍得什么都不要,她却舍不得他被逼得一无所有。 她暂时想不到任何办法,可不管最后如何,迟早有一天,席家,席如巧,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爷孙俩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她会悉数讨回来! …… 傅庭买完菜,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突然出现的黑色轿车拦住。 驾驶座上的张叔急忙踩下刹车,这才避免了直接撞上去。 傅庭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眯着眼往前面的车子里看了眼,看清那辆车后座坐着的人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张叔慌忙喊,“傅总!” “你在车子里等着。”傅庭冲着张叔丢下一句话,朝着拦在前面的黑色轿车走,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 凌晨,傅清雨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没能入睡。 有些道理,明白是一回事,可实际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知道自己在这里纠结烦恼,也得不出个所以然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去想。 可说是想,脑子里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空白一片。 傅清雨翻了个身,正准备换个方式酝酿睡意,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弄出来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傅清雨只好回过身,伸手去摸手机。 又一条未读微信消息,是宁熙晨刚刚发过来的。 傅清雨指尖悬在屏幕上空顿了片刻,解开屏幕锁,打开微信。 我老公:清雨,睡了吗? 犹豫了片刻,傅清雨发了个问号过去。 消息刚发出去没两秒,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只不过这次是连贯性的。 傅清雨坐起身,盯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看了一会儿,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她没吭声,只听宁熙晨声音喑哑的开口:“清雨,出来。” 第291章 番外4 我想见见你 傅清雨身子一僵,片刻后,猛地回过神来,转身朝飘窗走去。 拉开窗帘,便见一辆车子停在不远处,一抹颀长的身影正站在车旁,手里举着手机,正朝她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傅清雨没有吭声,只听电话那头的男人,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她说:“清雨,我想见见你。” 心头忍不住一颤,傅清雨盯着那抹身影看了片刻,轻声应:“好。” 这个时间点,云晴玉和傅庭都已经睡下了。 傅清雨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朝着那辆车子停放的方向走去。 走近了,接着道路两旁昏黄的路灯,她才看清那个男人此时的模样。 在傅清雨的印象里,宁熙晨是个很讲究穿着仪表的男人,大概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生活内外都是个优雅的男人,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 满脸胡渣,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刮胡子了,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眼底黑眼圈浓重,这样的他看起来就跟个大叔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太过熟悉,傅清雨会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宁熙晨目光贪婪的紧胶着傅清雨,多日不见,他想她想得发疯。 见她的状态看起来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暗暗的松了口气,心底没有半点儿失落感,更没有因此怀疑她对自己的感情。 悬着的心送了些许,缓过身来,见傅清雨盯着自己不说话,宁熙晨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上下的打量了自己一眼,轻抿了下薄唇。 她有洁癖,他知道,他没敢靠她太近,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良久,傅清雨率先开口,“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有。”宁熙晨点了点头,对上傅清雨的目光,脸上露出抹一如既往温柔宠溺的笑容,语气真挚而郑重,“清雨,我的身心,永远属于你。” 给不了的承诺,他不会贸然给。 他的身心,他能够做得到如自己所说的,永远都将属于她。 傅清雨沉默片刻,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顿了顿,“如果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宁熙晨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一瞬后又立即松开,强忍住挽留她的冲动,笑容温和的点了点头,“好。晚安。” “晚安。”傅清雨说完,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再回过头去看他一眼,她怕她看了,就更不舍得了。 相识这么多年,傅清雨不敢说自己对宁熙晨百分百了解,但百分之九十还是有的。他只说身心属于她,那么婚姻自由,他或许并没有把握。 话已至此,傅清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管事情最后如何,她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 宁熙晨,她确实想要,可是她的父母,她也不想伤他们的心。 …… 宁熙晨目送着傅清雨离开,直至看到傅清雨房间的灯亮起又再暗下,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回到车子里。 静坐片刻,发动车子离开。 宁熙晨在市里除了大院和澜江庭院的房子之外,没什么地方可去。这些天他一直都住在澜江庭院,一来是舍不得离开有她气息的地方,二来是想碰碰运气,看傅清雨会不会回来,他想见她。 可他左等右等,还是没能等来傅清雨。 没想到上午不抱着任何希望的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居然接通了。 虽然被她挂了电话,可好歹她也听到了他说的话,她那么聪明的一个姑娘,肯定能够听得明白他的意思,不然也不会突然挂他电话。 没见到她时想着听听她的声音也好,可人都是贪婪的,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他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哪怕是远远的一面都好。 最后见了面,他很想抱抱她,但还是忍住了。 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他们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先不说她会不会答应,他自己都过不了自己那关,他不愿意委屈她。 所以,他放她走了。 宁熙晨回答澜江庭院,站在客厅里发了会儿呆,再抬头时,不经意扫了眼阳台的落地窗,看见里玻璃上倒映着的狼狈的自己,愣了愣。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刚才她见到他时,几不可察的皱的那下眉头。 宁熙晨抬手摸了摸自己扎手的脸,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她爱干净,她喜欢完美,她也喜欢好看整齐的他。 宁熙晨将自己收拾好,洗了个热水澡,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又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的走出卫生间,转身回房。 空荡荡的卧室,比起卫生间更让他难受。 满满她留下来的气息和痕迹,就是没有她。 宁熙晨走到傅清雨的梳妆台前,看着她留下来的化妆品,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每个早上,她都会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化妆的场景。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管看电影逛街叫浪费时间,却愿意把时间用在坐在梳妆台照着镜子涂涂画画老半天,拿着他叫都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往脸上抹。 她的回答是:男人不用懂,你只需要知道这桌上的东西你不能碰。 直男表示不明白为什么她浑身上下都让他碰,唯独那些瓶瓶罐罐不能碰。 可她说的,就是圣旨,就是不明白也得遵守。 他以为他对她好,听她的,她就不会再生出离开他的念头,可没想到苦心守候的一切,最后竟然是被自己作没了。 宁熙晨轻喘着气,忽视心底的疼痛感,再次睁开眼时,目光顿了下,迟疑片刻,拉开了面前的抽屉。 和他一样,她在她面前,几乎没什么秘密,同居后,属于她的东西,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她会一一指出来告诉他。 但实际上,她所有的东西里,其实也只有化妆品不让他碰,其他的所有东西,包括证件银行卡,或是她公司里的文件,她都不会管他碰不碰。 当然,他也不会闲的没事去翻她的东西。 今晚心血来潮拉开她的抽屉,只是好奇她是不是抽屉里也塞满了化妆品。 然而让他失望了,抽屉里除了几张他以前出门时留给她的便签纸,和一张粉色的糖衣纸之外,什么都没有。 宁熙晨动作顿了顿,将那张糖衣纸拿了起来。 看了眼粉色糖衣纸上奇怪的花纹,反了个面看背后。 一行端秀清新的字,映入他的眼中。 傅清雨,首先恭喜你单身到毕业。 还是那句话:想恋爱了,第一时间找我。 ——赵瑾瑜 宁熙晨捏着糖衣纸的手指狠狠一紧,眼底有冷芒划过。 …… 又休息了两天,傅清雨调整好后,便回公司上班了。 澜江庭院的房子,她没有再回,这段时间一直和父母住在家里。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唯一好的就是父母肯留下来陪她,家终于像家了。 宁熙晨的事情,傅清雨没有刻意去关注,云晴玉和傅庭也只字不提,日子平淡无奇的过着,直到一那天…… 赵瑾瑜死活要回A市,云晴玉拿他没办法,只好把他弄回来,暂时换了个人去顶替他的工作。他回来那天,傅清雨亲自去接的机。 见到傅清雨,赵瑾瑜劈头盖脸对着她就是一顿骂,“你说说你,你谈的什么玩意儿恋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没把人弄回家,现在好了,人家不跟你回家了,还要把别的女人带回家!” 傅清雨眯眼瞪他,“你少说两句会死?” “我怕我少说了转个眼你就难过死了!”赵瑾瑜气哼哼的骂了声,突然想到脸上很么,上下打量了傅清雨一眼,目光最后停留在她妆容精致的小脸上,若有所思,“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儿都不伤心难过?”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伤心难过?”傅清雨发动车子,连个眼神都懒得递给他,“酗酒买醉将自己弄得不像人才叫伤心难过?” 赵瑾瑜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从机场离开后,傅清雨将赵瑾瑜送回了他家。 赵瑾瑜没有缠着她,很干脆的下了车。 傅清雨懒得管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正要开车回公司,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垂眸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她父亲打过来的,让她立即回公司一趟。 听着父亲的语气,傅清雨心底有些不安,二话不说发动车子。 去到公司,傅清雨才知道,公司的税务上出了问题。 这种事可大可小,但看父亲紧皱着眉头,傅清雨的心也跟着绷起。 一家三口都在办公室里,静默了许久,傅庭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看向傅清雨,“那天我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席教授。” 傅庭没有说自己是被拦截住的,怕母女两人担心。 席教授,明面上看来他只是名再简单不过的退休大学教授,可实际上却远远不像一名大学教授那么简单。 席教授从教十余年,受过他帮助的门生无数不说,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个嫁入高门的师妹。这件事鲜少人知道,但是很不巧,席教授那位师妹的女儿以前念大学的时候追过傅庭,所以傅庭知道。 傅清雨的心咯噔了下,“他说了什么?” “他,”傅庭顿了顿,言简意赅,“让你结婚。” 第292章 番外4 唯独你不行 让她结婚?傅清雨气笑了,也真的笑出声来了。 见过管的宽的,没见过管得这么宽的,她记得他家不是住大海的吧! 这时,一直没坑声云晴玉开了口,“公司做得越大,就越容易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你爸年轻的时候自然也有。” 人心叵测,即便你管得了自己,也未必能百分百管得到下面的人。 那些陈年烂账,到头来还不是算回他们的头上。连他们自己都找不着的东西,席家那死老头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以此来威胁他们。 他们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了,为了抢男人无奇不用,实在让他们长见识。 傅庭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放心吧,我和你爸还没窝囊到那个地步。”云晴玉丢下一句话,深深的看了傅清雨一眼,连忙转身去追傅庭,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关上。 因为云晴玉和傅庭的离开,办公室内安静得十分可怕。 傅清雨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一瞬不瞬的盯着黑漆漆的电脑显示器。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拥有钱和势,才能走得更加平稳。 钱永远不是万能的,他们比不得席老有人脉有权势,除了钱之外一无所有,再加上现在又有把柄在席老手里,想要挣扎反抗,成功率不高。 席老找上她父亲,通过她父亲的口告知她让她结婚嫁人,无非就是想彻底断了宁熙晨的念想,好让宁熙晨安安心心的娶他的孙女罢了。 这是种近乎土匪般蛮横的行为,可人家有让你屈服的办法,不服都不行。 坚持,就送她父亲入狱。 放弃,吃亏的只有她,他们皆大欢喜。 傅清雨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心底升起了一股浓重的无力感。 不论是身还是心,都感到无力至极。 从小到大,她过得一帆风顺,从未像这段时间这样,过得这么被动。 忽的,一阵悦耳的铃声从包包里传出来。 傅清雨顿了下,伸手进包包里,将手机摸出来。 是个陌生来电,号码显示是A市本地的。 不排除是骚扰电话的可能,不过看着这串号码,傅清雨心里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沉了沉,按下接听键,将手机听筒放到耳边。 电话接通,淡声对那头的人说:“喂,你好——” “傅小姐,你好。” 听筒里,苍老的男声传来,傅清雨脑海中飞快划过什么,浑身一个激灵。 那头的人见傅清雨不吭声也不在意,再度慢声开口,“听闻傅小姐聪明能干,我想,傅小姐应该猜到我是谁了吧。” 傅清雨感受着心底升起的丝丝凉意,垂了垂眸,“席教授。” “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席老笑了声,忽然又叹了口气,“想必令尊已经和你说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宁熙晨欺负了我的孙女,还被那么多人瞧了去,为了我孙女的名声,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对我孙女负责。” 顿了顿,他继续开口,“当然,他可以选择不。我一个老头子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但我孙女的公道,我会替我孙女讨回……例如让A市所有的市民看看,我们年轻的宁市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席老每说一句,傅清雨的心就凉一分。 就和她先前想的一样,那老头子果然会拿宁熙晨的前途来威胁他们,现在又加上她的父亲,她还有的选择吗? 挂断电话后,傅清雨狠狠一咬牙,直接将手机砸了出去。 “啪——” 手机摔在地面上,屏幕应声爆裂开来。 傅清雨看着地上安静躺着的手机尸体,慢慢的红了眼眶。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用力的握紧拳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没什么好哭的,被那种人渣气哭,弄花了妆,多不值得。 傅清雨深呼吸几口气,拼尽全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捡起手机,颤抖着手打开电脑,想让自己将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可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响着席老那几句话。 头越来越疼,心脏的位置更疼。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傅清雨苍白着脸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不少来往的员工都瞧见了傅清雨不太好看的脸色,纷纷上前想要好好关心关心顶头上司,全都被傅清雨冷着脸打发走。 傅清雨去停车场取了车,回家的路上,听到被自己砸碎屏幕的手机在包包里响了起来,眉头轻蹙,放缓了车速,靠边停车。 屏幕上半部分已经全坏,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来电显示。 傅清雨划了几次,才滑动接听键,成功接听了电话。 …… 自席老打电话给傅清雨那天,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 赵瑾瑜回家陪了家人几天,就回公司上班去了,还强行降自己的职,硬是要给傅清雨当助理。云晴玉拗不过他,也担心傅清雨,便答应了。 相识了二十多年,赵瑾瑜自然清楚傅清雨的性子,生怕她厌恶自己,上班时间能看着她,也在征得她同意接送她上下班后,便没敢再继续缠她。 距离席老的寿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傅清雨面色一天比一天的平静,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似的,就连和她相处得最多的赵瑾瑜都看不透。 抽了个时间,赵瑾瑜问:“你真的没事了?” 傅清雨面无表情的回望他,“我能有什么事。” 赵瑾瑜说不出话来了,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有什么事。 不过见傅清雨不愿多说,赵瑾瑜也不想多提惹她不快,便没再问。 晚上下班,在赵瑾瑜的接送下,傅清雨回到家,刚刚踏进家门,就听到自己的父亲在楼上发火,不知道在骂着什么。 没一会儿,云晴玉从楼上下来,没等傅清雨开口问,拉着傅清雨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爸刚才接到了宁家那位老大打来的电话。” 傅清雨一愣,“宁纪臣?” “什么宁纪臣,没大没小,你该叫他姨父。”云晴玉下意识训了句,话说完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立即又说,“不知道他和你爸说了什么,挂断电话后你爸就一直在楼上发火。” 傅清雨往楼上看了眼,没有接话。 幸好,傅庭也没有闹多久,楼上很快就恢复安静。 第二天一早,傅清雨下楼要去上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傅庭突然开口,将傅清雨喊住,声音里有着作为父亲不容置喙的威严,“我让你妈给你找了几个不错的对象,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公司,老老实实相亲去。” 傅清雨面色变了变,抓着包包的手下意识收紧,抬眸看了父亲半响,咬了下下唇,良久,轻轻颔首,“好。” 见女儿听话,傅庭冷凝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放下报纸,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语气软了下来,“清雨,这一次,听爸爸的。” 傅清雨没有多说什么,依旧是乖巧的一个字:“好。” 拖,并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 这些天,公司很多单子接二连三都被撤掉了,合作方宁愿赔钱也要毁约。 她不知道是谁做的,怎么做到的,但公司亏损是不争的事实。 到现在为止,宁熙晨那边都还是一筹莫展,她这边,现在连一直站在她这边的父亲都妥协了,仅剩她独自一人,还有什么可坚持的。 想到昨天母亲说过的宁纪臣打过电话给父亲的事情,傅清雨张了张嘴,想要问父亲,宁纪臣和他说了什么。 还没等她问出口,父亲已经重新拿起了报纸,一副不想被打扰的模样。 傅清雨见状,便知道父亲不想多说,将嘴里的话咽下去,没有再问。 公司也不用去了,傅清雨拿着包包转身上楼。 当天晚上,傅清雨去见了云晴玉给她物色的第一个相亲男。 不是什么富家子弟,相反只是出身普通家庭,唯一出彩的就是现在在上市公司做高管,虽然身高不太高,但长得不差,有学历也有能力。 因为是初次相亲的原因,傅清雨心里觉得新奇,态度端得很正,不论对方说什么都认真听着,偶尔附和对方一两句。 吃完饭离开,对方邀请傅清雨去看电影,傅清雨拒绝了。 看电影那种无聊的事情,她只会和一个人做。 拿出新买的手机,和对方互加了微信后,傅清雨便让对方先回去了。 傅清雨独自一人在街上逛了一圈,吹吹风,想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些。 她很认真的相亲,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喜欢别人,可是不行啊,看着那些男人,她总会觉得他们哪哪不如宁熙晨,还是宁熙晨好。 搭乘计程车回去的路上,傅清雨接到了赵瑾瑜打来的电话。 几乎不用想,傅清雨都知道他为什么打过来。 按下接听键后,不等他开口,直接说:“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电话那头的赵瑾瑜沉默了片刻,轻声问:“为什么?” 傅清雨深呼吸一口气,语气里染了丝无奈,“瑾瑜,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在许章政离她而去的时候,她身边就只剩下赵瑾瑜这个朋友。既然是唯一的,她又怎么舍得弄掉这个朋友。 赵瑾瑜又沉默了许久,才苦笑着说:“如果你实在相不中,我这个唯一的朋友可以帮帮你……就算,是演演戏也好。” 即便是演戏,即便戏里,能当她一回男朋友,他也满足了。 “不需要。”傅清雨干脆利落的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忙可以让别人帮,她分得清清楚楚。 赵瑾瑜很好,她不想欺负他,不想占他便宜。 第293章 番外4 妥协 接连几场相亲宴下来,傅清雨微信里的联系人增加了,她也从一开始饶有兴致,到兴致缺缺,还是没能找到个让她看得顺眼的男人。 傅清雨很想找回当年那种轻轻松松就谈了六任男朋友的状态,可见识过宁熙晨的好,品尝过最上等的男人,谁还愿意回头去啃残次品。 因为这么多天下来,傅清雨还是单身。 云晴玉也知道急不来,耐心十足的继续给她找。 她们都不急,可听闻风声的宁熙晨却急了。 格调高雅的西餐厅里,傅清雨百无聊赖的用叉子搅动着盘子里的面条,懒洋洋的听着对面的男人做自我介绍,思绪飘忽不定。 “傅小姐,我介绍完了,该你了。” 一个“完”字,让傅清雨回了神,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正要开口背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绍,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傅清雨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给那个男人丢了就“抱歉,我接个电话”,也没避着他,直接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宁熙晨微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清雨,出来。” 傅清雨愣了下,下意识往西餐厅门口的方向看了眼。 沉默片刻,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刻,站起身,清冷的小脸上露出了抱歉的表情,“李先生,很抱歉,我临时有点急事要马上去处理,这顿饭不能再继续了。” “那留个……” 没等那个男人把话说完,傅清雨抓着包包离开了座位。 从收银台经过时,顺手把账结了。 盛夏天气炎热,哪怕是夜晚,风也是热乎乎的。 傅清雨从西餐厅的玻璃门里出去,便感觉到迎面一阵热风扑袭而来。 走出西餐厅门口站定,她的视线开始往四周围扫。 扫了两圈,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人,迈开步子走到那人面前,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率先转身朝一旁人少的绿化树走去。 一直走到其中一棵树下,接着树木打落的阴影,她回过身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视线在他的脸上留恋了几圈,轻声问:“有事?” “有事。”宁熙晨往前走了一步,不敢碰她分毫,只能以最大限度的靠近她,低着头凝着她的小脸,哑声继续说,“他们都不如我爱你。” 傅清雨垂了垂眸,没吭声。 她当然知道,和她相亲的男人都不如宁熙晨爱她,甚至可以说,不管过多少年,他们或许都不会比宁熙晨对她好。 毕竟宁熙晨的好,是独一无二的。 可他再好又有什么用,很快就不是她的了。 傅清雨抓着包包的手松了又紧,轻轻的呼了口气,仰起头,神情复杂的看着宁熙晨,咽下满嘴苦涩,声音轻轻的问:“那你会娶她吗?” 宁熙晨几乎不用考虑,“我不……” “可是我要嫁人了。”傅清雨淡声打断宁熙晨的话,低下头着他胸前的衣襟,平平整整一丝不苟,一如既往,“你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不能。” 她爱这个男人,为了他,她愿意让自己委屈,却不愿意让她的家人委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她的底线是家人和宁熙晨,她也可以为了宁熙晨什么都不要,可她却不能为了一个宁熙晨让家人受伤害。 她的爱情,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盲目,与他人无关。 傅清雨的声音很轻很轻,宁熙晨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浑身一僵,微微扬起头,痛苦的闭了闭眼,哑声开口:“清雨,不要这么快放弃好吗,我会想办法,相信我。” 傅清雨垂着眼眸,低声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你娶她。” “娶她?清雨,你让我娶她?”宁熙晨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忽然笑了下,笑意却未达眼底,褐色的双眸中逐渐浮上一层怒意。 他极力的压抑着怒火,怕伤到她,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你舍得让我对她好,你舍得把自己调教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让给别人?” “我不舍得。”傅清雨敛了敛眸将所有情绪都藏起,再次对上宁熙晨的目光时眼底一片冷静,“你做错了事,我可以陪你一起承担,但我的父亲母亲,傅家,都没有义务。既然你解决不了,我就自己解决。” “你自己解决?”宁熙晨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身上的怒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可怕的冷静,“怎么解决,随便找个人嫁了?” 看着这样的宁熙晨,傅清雨心里难过,唇瓣轻动,想和他说些什么。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接转身,离开。 身后,宁熙晨阴狠的声音传来,“你大可以试试,嫁不嫁得成!” 傅清雨的心狠狠一紧,疼得面色泛白,慌忙加快了脚步。 一路跑回车子停放的地方,解开防盗锁,拉开车门上车,立即驱车离开。 车子开出许久,傅清雨才发现自己往相反的方向去了,根本不是回家的路,只好找了个地方调转车头,往回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见着离小区门口越来越近,傅清雨却突然放慢了车速,靠着路边停了车子。 视线有些模糊,脸上冰冰凉凉的,抬手一摸,手背立即湿了一大片。 傅清雨放下手,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的盯着车子正前方看了好一会儿,伸手到副驾驶座上拿过自己的包包,将手机摸了出来。 翻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一通,立即对那头的人说:“我按照你说的做了。” 那人轻应了声,什么都没说,挂断了电话。 车内恢复安静,傅清雨发了片刻呆,把手机放回包包里,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抽了张纸巾过来擦了擦湿漉漉的脸。 放弃?不可能。她的男人,凭什么让给别人。 傅清雨伏在方向盘上,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接到席老电话的那天,晚上下班回家的路上,她接到的另外一通电话。 …… 手机屏幕摔坏了,看不清来电显示,她还是接听了电话。 电话接通,她将手机听筒贴在耳边,听筒里立即传来了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又很是陌生的声音,他说:“我是宁纪臣。” 宁纪臣这个人她没见过几次,但这个名字,她熟悉得很。 他是宁熙晨的亲哥哥,异卵双生,早年因为云晴轻嫁给了他,她那有些古板的外公才会不同意她和宁熙晨的婚事,为此她还和宁熙晨分了手。 可即便如此,傅清雨也不恼他。 她和宁熙晨的爱情是爱情,云晴轻和宁纪臣也也是,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一起而已,她根本没有任何迁恼他们的理由。 她礼貌的轻唤了声:“姨父。” 宁纪臣嗯了声,声音沉沉的开口:“长话短说。席老我拿他没办法,他有个师妹,他师妹的女儿追过你父亲被拒绝,女婿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 傅清雨惊讶的睁了睁眼,又听宁纪臣继续说,“我没有恐吓你的闲情逸致,不管是我还是你,现在这种情况拿命去斗都斗不过,熙晨自身难保更不用说,如果不想最后大家都一无所有,暂时适当妥协是唯一的办法。” 傅清雨没吭声,细细的咬了咬宁纪臣话中“妥协”那两个字。 “当然,不会是长久的妥协,或许等个一两年,这两个老家伙就该死的死该退的退了,到时候怎么折腾随你们便。席老应该打过电话给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是先忍一忍让日后他去死,还是你现在就先去送死。” 听着宁纪臣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一连串话,不知道为什么,傅清雨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席教授的儿子不是救过你?” “是救过,但他不救,我也不会死。”救了反而还欠下一条命,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为个死了八百年的人害我亲弟弟,我脑子进水?” 就在这时,听筒里传来了女人怒不可遏的声音,“你脑子是没进水,但你脑子里有粪!你教你儿子写的什么作文……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军人,建功立业之前绝不摸女人,倒贴过来的也不摸……有你这样教儿子的?” “妈!”又有男孩稚嫩的声音传来,“爸说女人很麻烦,摸个手指头都哭着喊负责,男人要干大事,就不能乱摸女人。我没写错,我不改。” “……宁纪臣!!!” 母子俩的对话听得傅清雨一愣一愣的,已经嘴边的话瞬间全都忘记了。 宁纪臣安静片刻,淡定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小姨吃醋了,挂了。” 傅清雨:“……” …… 思绪回笼,傅清雨抿了抿唇,把包包丢回副驾驶座上,重新发动车子。 那天在挂电话之前,宁纪臣还问了她一句,“你不需要相信我,你相信熙晨吗?” “相信。”她说。 她的男人,她当然相信。 没能力就是没能力,她不自负。 如果短暂的妥协能换来所有她想要的,她愿意做这笔买卖,宁纪臣也恰好给了她一份信心和一个保证,让她有了足够充分的选择妥协的理由。 父亲她要,宁熙晨她要,那个差点儿玷污了她男人的女人,她也要! 第294章 番外4 责任和信仰 即便是暂时妥协,傅清雨也没打算将自己交出去。 席老让她嫁人,她嫁,至于是真嫁还是假嫁,就另当别论了。 她傅清雨的配偶栏不是那么好上去的,她不愿那上面有其他男人的名字。 这种事情做起来也不难,有宁纪臣帮忙,自己和对方也警惕点儿不露出马脚,席老那边他们还是有信心瞒得过去的。 傅清雨的第六个相亲对象,是宁纪臣安排过来的。 按照宁纪臣的计划,她找人“结婚”,假装答应傅老,一来先解决傅家的难题,二来,宁熙晨那边席老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逼得这么紧。 退一步来说,席老就算再继续相逼,他可以用非常手段押宁熙晨先订个婚,订婚也算是负责的一种,这样一来席老也咬不动宁熙晨。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去查,宁纪臣不信席老没有半点儿把柄可抓。 所以傅清雨和那人相亲完后,还配合着和他散了圈步。 最后,还由那名相亲对象送回了家。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就差挑个良辰吉日了。 只是不管是傅清雨还是宁纪臣,谁也没有想到,宁熙晨居然敢动手。 宁熙晨这一阵子都很安分,依旧不理席家那爷孙两人,也没有去找傅清雨,每天上班下班,认认真真的工作,乖得不像话。 如果不是宁熙晨和宁纪臣兄弟两人不和的消息被传开,一切就真的如常。 可谁又能想得到,平静的背后,正在酝酿着暴风雨。 因为喜欢,宁熙晨向来怕傅清雨,再加上最近表现得乖巧,不管是傅清雨还是宁纪臣,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吭的,就将那些和傅清雨相过亲的男人全都抓进了警察局里,等宁纪臣想去阻止已经晚了。 傅庭知道后,气得脸色铁青,来回的在客厅里走动着。 母亲去公司上班没在,傅清雨怕父亲气出个好歹,一步都没敢离开他。 另一边,宁纪臣亲自去警察局,强迫局里的人把人给放了,并私底下安排人,将那些被关押的人全都送进了医院,但没有往宁家的医院送。 彼时宁熙晨正在外工作,工作完成回来,得知自己关在警察局里那些人被宁纪臣放走,当即去找了宁纪臣。 见到宁纪臣,宁熙晨第一句话就问:“人是你放走的?” “是。”宁纪臣的脸色看起来比宁熙晨的还要难看,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生怕自己忍不住扑过去揍宁熙晨。 “他们现在在哪里?” “郊区医院。” 宁熙晨没有再和宁纪臣废话,转身就想走。 宁纪臣面色一沉,“去哪?” “医院。”宁熙晨脚步未停。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上门把那刻,只听“砰”的一声,并不算太响亮的枪声响起,下一刻,他看见自己身旁洁白的墙壁上穿了个洞。 宁熙晨侧着眸,盯着那个枪洞看了半响,忽然冷笑一声,慢吞吞的转过身,看向身后正朝自己举着枪的宁纪臣,“开枪吧,开枪打死我。” 她谈过六任男朋友,她不再排斥别的男人,这些宁熙晨至今记得清楚。 他不允许有人接替自己在她心里,甚至是身边的位置,不允许自己再度被抛弃,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一切可能他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那些和她相过亲的男人,尤其是最后那个和她发展不错的,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东西,他的人,什么时候容许他人觊觎了! 不管是谁,哪怕只是肖想他的清雨,都不行!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宁熙晨扭头看了眼,便见宁子翼走了进来,忍不住拧了拧眉,“你过来做什么?” 这是他和老大的事,并不想老三也掺和进来。 “听说你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找老大,就跟过来了。”宁子翼不怕他们吵架,也不怕他们会动手,就怕他们一怒之下动起手来没轻没重。 听到老二过来找老大的消息,他连会都不开,赶紧赶了过来。 宁熙晨抿了抿唇,没再接话。 别墅里,三兄弟安安静静的站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宁子翼看了看宁熙晨,又看了看宁纪臣,视线最后落在宁纪臣手里的那把枪上,眸色沉了沉,“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到了枪声。” 虽然声音不大,可他耳力好,再加上离的也近,所以很轻易就听到了。 没人回应宁子翼,宁纪臣手里的枪仍旧举着,指着宁熙晨。 良久,宁子翼率先开了口,“大哥,枪放下。” 宁纪臣冷凝着脸,面皮紧绷着,“只要他今天不踏出这里半步。” “呵……”宁熙晨冲宁纪臣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收回目光没再看他,绕过宁子翼,步伐坚定的继续往外走。 宁纪臣的面色瞬间黑如锅底,眼底翻涌着怒意,“你真当我不敢?” 蠢得跟头猪一样被人设计,找不到别的解决的办法,又不配合,结婚不肯,订婚也不肯,还犯蠢明知故犯去做违法的事,他是嫌谁的命太长?! 眼见着人真的要走,宁纪臣火气上涌,真想直接想打死他了事。 心下想着,手指也立即扣住扳机。 他的枪法很准,舍不得打,玩玩擦边枪吓唬吓唬他总是可以的。 什么都不做,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他没有想到,老三居然去挡了那枪。 做错事的人得到拥护,想守住他们的他却成了众矢之的。 宁熙晨送宁子翼去医院,宁纪臣没跟着去,在自家阳台里不停的抽着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责任,他的信仰是国家,责任是他的家庭。 他一直以为和他走同样的路的老二会和他一样,没想到老二到头来为了一个女人,为了所谓的爱情,信仰不要,责任也不要了。 不仅是老二,就连老三和妹妹,甚至老四,一个两个都这样。 他们可以奋不顾身的去追求他们的爱情,因为他们是弟弟。 他必须护住他们,哪怕遭他们怨恨。因为他是大哥。 作为军人,长子,兄长,他需要考虑的事,必须要守护的人,太多太多。 当年追回云晴轻时,他就明明白白的跟她说过,在他的人生里,“国”永远在第一位,其次是“家”,第三是她,但他的“家”中也有她。 同样出身的云晴轻懂他,理解他的信仰,也接受了这样的他,所以他娶了她,放心的将自己整颗心,自己全部的爱情毫无保留的交给了她。 如果老二的身份像老三或老四那样,他放弃什么追求什么他不会管,可他不是,他落马,不仅他会受影响,老三也会受影响,宁家更会受影响。 徐家倒了之后,在A市,宁家一家独大,这些年多少人恨不得宁家倒台。 不管他们兄弟哪个出了事,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说他不近人情也好,坏人也罢,他只想守住他的弟弟他的家。 宁纪臣丢掉手里的烟头,转身往屋内走。 上楼去换了身衣服,连夜回了部队。 这些年攒下来的假期不少,他还有假可休。 如今计划有变,他必须提前做好安排。 …… 因为宁熙晨滥用职权抓人的事,傅庭怕又会祸害别人家无辜的孩子,没敢再让云晴玉给傅清雨安排相亲,也怕宁纪臣或是席老对傅清雨不利,这些天把傅清雨关在了家里,哪里都不让她去。 傅清雨知道父亲是担心自己,很听话的待在了家里。 自那件事后,一连好些天,傅清雨都没有再接到宁熙晨打来的电话,甚至连一条短信,一条微信消息都没有。 倒是赵瑾瑜,得空了就会给她打电话,或是和她发微信缠着她让她陪他聊聊天,又或是一言不合就发些让人连假笑都装不出来的冷笑话给她看。 她一忍再忍,才忍住了拉黑他的冲动。 又过了两天,傅清雨接到了宁纪臣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宁纪臣告诉她,前些天那几个被宁熙晨关进警察局里的人,其中有两个死在了医院里。 也幸好宁纪臣之前留了个心眼,没将那些人往自家的医院里送,不然不仅宁熙晨摊上大麻烦,还会祸害到无辜的宁子希。 傅清雨吓得面色一白,连忙问,“他人呢?” “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死者家属老三让人去谈妥了赔偿事宜,我告诉你只是让你不用担心熙晨,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席老也不会让他有事。” 哪怕这件事和席老有关,哪怕席老手握着宁熙晨的把柄,只要席如巧一天还喜欢宁熙晨,还想嫁给宁熙晨,席老就不会让宁熙晨有事。 宁纪臣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其中一名死者,就是我安排过去给你的那个人。生命可贵,我不会再往你身边放人,另外想别的办法吧。” 宁熙晨不能关,他也管不住,再往傅清雨身边放男人,指不定哪天又被他弄死了。弟弟嫌命长,他可不想造孽,为今之计就只有另找办法了。 傅清雨自然明白宁纪臣的意思,不冷不热的应了声。 挂断电话后,犹豫了片刻,翻出宁熙晨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起,宁熙晨的声音立即透过听筒传入傅清雨耳中,语气一如往昔的温柔,“清雨。” 第295章 番外4 我等你 时隔多日,再次听到宁熙晨的声音,傅清雨眼眶忍不住一红,用力压下满腔里翻涌的情愫,故作淡漠的嗯了声,淡声开口:“解释解释。” 她和宁纪臣的那些计划,宁纪臣不让她告诉宁熙晨。 宁纪臣曾经和宁熙晨提过,但他不肯妥协,原因是他不舍得委屈她。 而她,因为不忍心亲口伤他劝他去娶别的女人,所以便答应了宁纪臣。 听到刚才宁纪臣说的那句不敢再往她身边放人的话后,她突然想起昨天母亲无意中和自己提起过的,赵家最近好像遇到了些麻烦的事情。 赵瑾瑜也算是他身边的人,她没办法不把赵家的事和宁熙晨联想到一起。 只不过没有证据,她也不会贸然冤枉宁熙晨,所以她等他自己解释。 电话那头的宁熙晨沉默片刻,声音依旧温柔如初,语气里却多了丝说不出的阴森,“清雨,你有我就够了。” 傅清雨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所以你就把他们全关警察局里?” 他是变态还是智障?他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他知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像是察觉到了傅清雨心中所想,宁熙晨再度沉默下来,良久,声音低低的开口,“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那样了,我听你的,你……别放手。” 说到后面,声音里多了丝几不可察的轻颤。 听着宁熙晨近乎卑微的挽留,傅清雨心头一酸,噙在眼睛里的眼泪一滴滴的掉落下来,脸颊很快的湿了一片。 她死死的捂着话筒,生怕宁熙晨听出异样来。 幸好,宁熙晨也没再说什么。 谁也没有挂断后,就这么相对无言了许久许久。 傅清雨的情绪缓缓的平复下来,慢慢的松开捂着话筒的手,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缓声开口:“熙晨,我不委屈,我会等你。” 话虽这么说,但她是觉得自己很委屈的,委屈得不得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和自己喜欢的男人谈个恋爱,和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男人结婚而已,为什么就是事事不顺呢。 实在不想相信,她和宁熙晨是真的有缘无分。 她不信天,她只相信自己,相信他。 宁熙晨顿了顿,“我知道了。”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傅清雨不想深究,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怕自己再继续和他通话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在他面前哭出来。 既然他答应了听她的话,那些事他肯定不会再去做,多余的话不必再说。 …… 听闻失踪了两年的宁家四少爷回来了,四兄弟齐聚A市。 虽然没有完全传开,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前段时间宁家和席家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为此宁家老大和老二闹翻了,现在外出的老四突然回来,不少人开始在私底下臆想出一场豪门争夺战。 至于争夺什么,众说纷纭。 更多人认为是宁家兄弟趁着兄弟间有裂痕,借机开始争夺家产。 毕竟在不少人的眼里,兄弟多,还和睦相爱的豪门世家,是不存在的。 彼时傅清雨已经说服了傅庭,得以回公司工作,从赵瑾瑜嘴里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也只是冷笑一声,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工作。 再后来,宁熙晨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席如巧割腕自杀的消息。 并且还告诉了她,宁熙晨肯松口妥协了。 几乎是刚挂断了和宁纪臣的通话,宁熙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极其小心翼翼的着她的名字,清雨。 傅清雨轻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耳边是他哀求的话语,他说:“清雨,等我三年。” 傅清雨微微仰起头,看着白花花的屋顶,眨了几下酸涩的眼睛。 良久,轻吐出一个字:“好。” 多重逼迫之下,妥协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当那一刻真正的来临时,即便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事情方向,傅清雨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伤到心了。 压抑着哭了一顿,发泄完后,傅清雨收拾好心情,洗了把脸,下班。 下到赵瑾瑜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傅清雨盯着敞开的电梯门看了半响,等下到一楼,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给赵瑾瑜打了个电话过去,约他吃饭。 赵瑾瑜受宠若惊,班都不加了,立即往楼下赶,见到等在公司一楼大堂里的傅清雨,第一句就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我约我吃饭了?” 傅清雨瞥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去还是不去?” “去!” “我在门口等你,你去把开车过来。” 傅清雨说完,没再理赵瑾瑜,朝公司大门走去。 不仅约他去吃饭,还坐他的车,赵瑾瑜乐得合不拢嘴,立即去开车。 说是吃饭,但最后傅清雨还是选择了吃火锅。 大热天吃火锅,赵瑾瑜虽然怕上火,但既然傅清雨要去,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载她去时代广场,带她去那家名叫“红红火火”的火锅店。 那家火锅店开了好几年了,赵瑾瑜也曾去吃过两次,所以还算熟悉。 落座后,赵瑾瑜将菜单递给傅清雨,“你点。” 傅清雨没跟他客气,点了个鸳鸯锅底后,又点了几个自己喜欢吃的配菜。 之后赵瑾瑜又加点了两个配菜,便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两人要的是个小包间,服务员下去后,小包间里就剩下傅清雨和赵瑾瑜两个人,为了不让气氛太冷,赵瑾瑜不停的赵华和傅清雨说。 傅清雨没有多热情,倒也没多冷淡,不时应他一两句。 一直持续到两人都吃饱喝足,傅清雨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赵瑾瑜,轻声开口:“宁熙晨要结婚了。” 赵瑾瑜愣了下,怔怔的看了傅清雨半响,慢慢的回味过来她的话,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深深的望着她,“你呢?” “我等他。”傅清雨淡声说。 赵瑾瑜了解她,她这是在告诉他她的决定,而不是在跟他商量。 今晚的这顿饭果然不是无缘无故的,她的意思他懂。 赵瑾瑜苦笑,“随你喜欢吧。” 她决定的事情,他说再多也没什么用。 而且从她离开B市回A市那天起,他已经不对她抱任何希望了。 之所以还一直纠缠着她,纯属找不到喜欢的姑娘,他又舍不得她而已。 傅清雨,轻轻颔首,没再说什么。 从火锅店里出来,傅清雨回头看了眼上方那面有些陈旧的红色招牌,突然对身侧跟着她停下脚步的赵瑾瑜开口。 “我和他在一起之前,他曾陪我来过这里吃了一个星期的火锅。” 想起那段日子,傅清雨唇角忍不住勾起。 赵瑾瑜盯着傅清雨的小脸看了片刻,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有的人选择放手,有的人愿意等待。 他是前者,而她则属于后者。 赵瑾瑜送傅清雨回到她家门口,目送着傅清雨下车。 看着她进家门后,一刻未停,发动车子离开。 …… 大概是因为宁熙晨的疯狂举动,以及傅清雨停止相亲,让席老有危机感。 这两天傅家的公司被查,陈年旧账全翻了出来,云晴玉和傅庭都不让傅清雨插手,两个人忙里忙外忙得焦头烂额,没回家,所以家里没人。 别墅里黑漆漆的,安静得十分可怕。 傅清雨反手关上门,没开灯,借着落地窗那边打落进来的月光,以及自己对这个屋子的熟悉,摸黑了上楼,回房。 去拿衣服洗了澡,坐在床上看了会儿手机,便熄灯睡下。 次日是周末,傅清雨不用上班,一脚睡到大中午,起床洗漱完,点了个外卖填饱肚子,正想找点儿别的事情干,就接到了宁纪臣打来的电话。 “出来。”宁纪臣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傅清雨愣了下,迟疑了片刻,上楼换了身衣服。 下了楼,刚踏出家门,就看到了站在自家门口的宁纪臣。 在宁纪臣的示意下,傅清雨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上了车。等到宁纪臣也坐进驾驶座来,傅清雨才开口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小四那边。”宁纪臣淡声说着,着手发动车子,“熙晨和席家那丫头婚礼在即,最近席老肯定会找人看住你,这些天你先和小四待在一起。” 傅清雨听到宁纪臣说宁熙晨和席如巧婚礼在即,心不可避免的抽疼起来,抓着包包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你想让我和宁子希结婚?” 让她和宁子希结婚,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至少不用担心他们哪天一个没看住,人就被宁熙晨弄死了。 只是,宁子希会答应吗? 像是猜出傅清雨心中所想,宁熙晨淡声开口,“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现在他们四兄弟,就只有小四单身。 也只有小四,老二绝对不会动。兄弟情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小四到底是老二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老二怎么舍得对他动手。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更何况老二都答应了,所以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不然老二再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事情出来,估计连席老都保不住他。 傅清雨轻轻颔首,没有再问。 半个小时过去,车子开进了一个小区里。 宁纪臣突然靠边停稳车子,不知道打哪儿摸出来一根麻绳,神情淡淡的对傅清雨说,“不想被讨厌,就把手伸过来。” 傅清雨看了眼他手里的麻绳,瞬间明白过来。 双手负在背后,背过身,将他将自己的双手捆绑住。 只不过这样一来,当恶人的就是他一个人了。 不过,他有这个奉献精神,她自然不会愚蠢的拒绝。 车子继续往前开,在其中一栋别墅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她把包包丢在宁纪臣的驾驶座上,没带,绑着双手跟着宁纪臣一起下了车,走在他身后,跟着他朝别墅的大门走去。 一旦踏进这栋别墅,迎接她的,将会是一场漫长的等待。 她没得选,但愿宁子希不要怪她。 要怪,就怪那两个姓席的吧。 第296章 番外4 抱抱我 宁纪臣将傅清雨送进去后,并没有多做逗留。 门一关,偌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傅清雨和宁子希两个人。 傅清雨和宁子希这些年来笼统没见过几次,傅清雨对宁子希不熟,但宁子希因为宁熙晨的缘故,对傅清雨倒是清楚得很。 宁子希从飘窗上跳了下来,慢步走到傅清雨面前,看了她一眼,绕到她背后,帮她松开了手腕上绑着的麻绳。 看着宁子希的动作,傅清雨愣了愣。 宁子希捏着麻绳扬手一抛,抛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走回飘窗坐下,不冷不热的问:“你怎么被绑来的?”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绑来的。”傅清雨早就想好了说辞,当下立即装出一副恼怒的模样,毫不客气的将黑锅盖在宁纪臣头上,没忘记顺带污蔑他一把,“在家里睡着睡着人就换地儿了,宁纪臣本事可真大。” 宁子希没有再问,亦没有看傅清雨,扭头看向窗外。 看样子像是相信了,傅清雨暗暗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男人没到手,就先把自己男人的亲弟弟得罪了。 …… 被关在别墅的第四天,傅清雨算是彻底领教了宁子希的冷和贱,在清楚宁家也有宁子希这样的异类的同时,也被宁子希被气得有点儿身心疲惫。 最后,还通过宁子希的转述得知,宁熙晨和席如巧就在今天订婚的事情。 在宁子希刻意的冷嘲热讽下,傅清雨表现得始终表情淡淡,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即便心里难过得不得了,即便她很想冲出去阻止。 可是不行啊,这一切都是她默许的。 而且早在被关在这里之前,她就从宁纪臣口中得知宁熙晨妥协后,短期内就会先行订婚,再结婚结婚的事。 刚听宁纪臣说那些话的时候就难过过了,也一声不吭的生过闷气了,现在再提起来,除了心里头还是会难过之外,并无其他,甚至不再生气。 …… 被关在别墅的第五天,宁纪臣和宁子翼一起过来了。 傅清雨和宁子翼是完全不熟,再加上现在这种情况,估摸着他也和宁子希一样不待见自己,便没打招呼。 那兄弟两人在楼上的房间里关门聊天的同时,宁纪臣从下属手里接过一沓文件,走到傅清雨面前,将手里的文件往她面前一推。 傅清雨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拿起那沓文件看了起来。 越翻,傅清雨的心里头就越不是滋味。 宁纪臣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与此同时一支笔递到她面前,“熙晨想在结婚之前将这些东西给你,时间紧急,你签好了我立即让人去办。” 这些必须在结婚之前给的东西,便是宁熙晨的全部身家。 他不愿日后离婚时被席如巧分走他手里半点儿东西,所以赶在结婚前将手里的股份股票基金,名下的房子车子包括存款,全都无偿赠给傅清雨。 宁家的财产早就分配好,日后就算两老去了,现状也不会有半点儿改变。这些东西一旦赠送出去,宁熙晨就是真真正正的穷光蛋一枚了。 傅清雨沉默片刻,接过那支签字笔,认认真真的将每份协议书和合同书都看了一遍后,在份协议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全都签好后,傅清雨将东西全都交回给宁纪臣。 宁纪臣往别墅门口走,把东西交给下属之后,又折了回来。 “你放心让他把那些东西给我?”傅清雨忍不住问。 她签字的时候看了眼,就看到其中股份转让书里,有宁家公司的股份转让协议。不多,但也不少了。不管多还是少,再怎么说都是宁家的东西。 但凡大家族,对待这些东西都很严谨,为什么要给她。 宁纪臣不冷不热的瞥了傅清雨一眼,“他的东西,他自己处置。” 老二送出去的那堆东西里,最值钱的当属宁氏的股份。 父亲手里那百分五和母亲手里百分一的股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被老二骗了去,即便如此,加上老二原先持有的百分一,也不过百分之七。 即便全都给了傅清雨,傅清雨也翻不起风浪,只能每年拿拿分红而已。 而且就算老二真的一无所有,也不会少了吃穿,他瞎担心什么。 傅清雨闻言,没有再问。 她不稀罕那些东西,她想要自己也能有。 可她不想便宜了别的女人,他敢给,她就敢要。 而且刚订婚就送她这些东西,默不作声的打脸举动做得简直不要太好。 这举动是让她高兴了,可当宁熙晨将和宁子翼调换身份逃跑的宁子希抓回来时,傅清雨一想到那是个订了婚的男人,便没给他好脸色看。 …… 第二天,宁子翼托人给宁子希带了本相册本。 傅清雨下楼时看见宁子希抱着相册看得傻不拉几的模样,愣了愣,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宁子希,你吃错药了?” 然而宁子希并没有理她,抱着相册本走到他的老位置飘窗坐下,打开相册本,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还看着看着,突然就红了眼眶。 看着宁子希这副模样,傅清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有些好奇宁子希喜欢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想着现在也闲着没事做,干脆走到宁子希身旁,探头往他手里的相册本看了眼,“心上人?” 照片里的小姑娘确实长得很漂亮,只是傅清雨看着看着,竟然觉得那小姑娘有点儿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从哪里见到过。 想不起来,傅清雨也没继续费心去想,视线再度落在宁子希脸上。 宁子希没有抬头,眉目间尽是温柔之色,一如宁熙晨看着她的时候。 他头也没有抬的轻应了声,大概是提起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对她说话再也不是冷冷淡淡的了,温和了许多,“我心尖上的姑娘。” 怪不得,他拼死不肯跟她结婚。 傅清雨看了看宁子希,又看了看照片里的小姑娘,没再说话。 很多时候,她看着宁子希,总会忍不住想起宁熙晨。 听宁熙晨说过,宁子希是他亲手拉扯大的。 所以宁子希的身上,也有着几分宁熙晨影子。 他和宁熙晨一样的温润,只不过宁熙晨温润得稳重,他温柔得贱兮兮的。 自从拿到那本相册本后,宁子希几乎没有松开过相册本,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反反复复的翻阅照片,对傅清雨没再那么冷言冷语的了。 傅清雨也不打扰他,让他安静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件事终归是他们对不起他,他找到了慰藉,她自然不会不识趣打扰。 直到那天她腹痛,迫不得已惊扰了他。 她本以为他不会理会她,也只是不抱希望的喊了声,没想到他竟然放下相册过来看了她,还帮她上楼拿了被子,最后还把她送了出去。 傅清雨以为,宁子希应该是怨恨她的,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帮她。 躺在医院病床上挂着点滴时,她脑海中还在不停的回响着刚才的情形。 人在生病的时候,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是脆弱的。 想着想着,傅清雨突然觉得很委屈,心头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一天,她腹痛难耐,最爱的男人正和别的女人结婚,反倒是那个被她设计了的那个人给了她一丝温暖,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讽刺。 傅清雨忍不住想,人生无常,这话果真不错。 躺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等待护士过来拔掉针头收走吊瓶。 就在傅清雨闭上眼睛想要睡下去的时候,“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傅清雨苍白着脸,缓缓的扭头看向病床旁站着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洁白的衣领上打着领结,即便他现在气喘吁吁的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整体风采依旧,依旧是她记忆力那个好看的模样。 只是想到今天是他和席如巧结婚的日子,傅清雨见到他的那点儿欣喜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忍着心底的酸涩,哑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后面的话,宁熙晨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面色略微有些泛白,紧抿着薄唇,眼底的痛苦和心疼,毫不掩饰的呈现在傅清雨面前,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的小脸。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无声的沉默在病房里蔓延开。 傅清雨率先收回目光,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撑着床慢吞吞的坐起来,双手紧紧的攥着身下的床单,力道大得指骨都泛了白。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劝他走,劝他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不然被人发现他一个马上要结婚的男人出现在她这里,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可那样的话她说不出口,说得出口的话她就不是傅清雨了。 她肚量不大,从来都不大! “清雨!” 在傅清雨暗自挣扎间,宁熙晨忽然喊了一声,声音里像是包含着千言万语。 他红着眼眶看着她,缓缓的朝她张开了双臂,颤声说:“抱抱我。” 傅清雨心底隐隐有什么东西决堤而出,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听他声音有些哽咽的说:“一下就好,就一下。” 第299章 番外4 早生贵子 “我……我……” 席如巧支支吾吾的半天,涨红着脸,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要求一个男人和自己一起睡,虽然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也难免感到羞涩。 宁熙晨没再听她结结巴巴,收回目光,大步踏进客房。 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的回答。 别说睡她,他连话都懒得跟她说了。 说多了,他的清雨会不高兴。 在她和她爷爷做出这些事情时,他对她的最后一丝怜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剩下的,只要浓浓的厌恶和厌烦。 席如巧没想到宁熙晨居然一声不吭就回房了,甚至连句拒绝的话都没有。 隐在心底的那些委屈再次冒出头来,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 出来的第四天,傅清雨主动回了关着宁子希的那栋别墅。 送她过去的,是宁纪臣。 路上,傅清雨想起宁子希成天抱着的那本相册,扭头对宁纪臣说,“你们家小四有喜欢的姑娘,他可能不会答应跟我去民政局。” 说是去民政局,其实只是演场戏而已。 宁子希愿意,她还不愿意呢。 “嗯,知道。”宁纪臣淡声开口,目不斜视的望着正前方,“那姑娘还在B市念大学,距离毕业还有三年,年纪还小,不急。” “我倒是觉得,”傅清雨笑了笑,试探的开口,“大学里男生多,个个年轻活力,那姑娘长得漂亮,肯定很多男生追求,万一她……” 她可不是在暗示宁子希是老男人比不得小鲜肉,她纯属只是实话实说说出来,让宁纪臣留个神,操操心而已。 当然,想帮宁子希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她就是想给宁纪臣找事情做。 反正她自己不好过,也见不得宁纪臣闲下来就是了。 万一那姑娘另交了男朋友,估计宁子希和宁纪臣的兄弟情,到此为止了。 宁纪臣如傅清雨所想,拧起了眉头。 见状,傅清雨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那栋别墅,傅清雨先下车进去,让宁纪臣在外面等几分钟再进去。 既然做戏,就要有做戏的样子。 她已经被宁纪臣“抓”来过一次了,再抓第二次,多丢脸。 进屋后,第一时间朝飘窗走过去,拉了张凳子在飘窗旁坐下。 盯着宁子希看了半响,故作随意的和宁子希聊了两句,直到宁子希终于舍得抬起头来看着她问她怎么回来了,她似真似假的说了句:“怕你一个人太无聊,看在你那晚照顾过我的份上,我就回来了。” 和她想的一样,宁子希很不屑的嗤了声,没再理她。 五分钟,一分不差,宁纪臣从屋外走了进来。 一切就按计划进行,宁纪臣将傅清雨和宁子希带去了民政局。 宁熙晨已经知道了宁纪臣和傅清雨私底下谈好的交易,所以就算收到了消息也没有去阻止,反倒是宁子翼去了,还搬出了云晴轻。 最后结婚证自然没能拿成,不管云晴轻回不回来对于傅清雨来说都差不多,唯一受影响的只有宁纪臣一个人。 傅清雨想到那天从电话里听到的云晴轻的声音,同情宁纪臣两秒钟之后,脸上展开了笑容。只是每两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宁纪臣走了,宁子翼也带着宁子希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民政局门口晒太阳……傅清雨咬牙切齿的想,宁家几兄弟,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 宁纪臣不再管着傅清雨和宁子希,尤其是傅清雨,从民政局离开后,便回了那栋别墅,休息半天,第二天直接去公司上班。 而宁子希,也开始回医院上班去了。 两人各自忙碌,都早出晚归,即便住在同一栋别墅里,见面的时间也很少,连话基本上没有说过几句。 日子平淡无奇的过着,各自安好。 婚礼还是要办,但被宁纪臣硬生生的拖到了来年。 年后再提起婚礼的事,宁纪臣让宁子希自己挑选日子。 傅清雨听到宁子希说四月一的时候,差点儿一口苹果噎在了喉咙里。 时间转眼即逝,很快就到了四月一愚人节那天。 和宁熙晨的那场婚礼不同,宁子希和傅清雨的婚礼,是宁纪臣亲自操办的,虽然宁子希的父母没有插手,但婚礼那天两老都来了。 这一举动,无疑是打了席家的脸。席老气得装病没有去参加,而席如巧作为宁家的媳妇,就算在不想去,也得跟着去。 婚礼上,时隔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傅清雨终于再次见到了宁熙晨。 他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比起来,眉宇间少了些温润,多了丝阴郁。 傅清雨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宁熙晨自傅清雨过来就一直看着她,见她突然收回目光不看自己,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目光忍不住暗了暗。 就在这时,坐在宁熙晨身旁的席如巧突然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子希,清雨,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傅清雨垂了垂眸,没说话。 倒是宁子希偏头看了傅清雨一眼,接下了席如巧的话,“承二嫂吉言。” 说完,没再逗留,直接拉着傅清雨去往下一桌。 傅清雨有些惊讶的看向宁子希,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帮自己。 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良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宁家的这位四少爷平日里对她确实不待见,不过就他会在他人面前帮她这一点,她就觉得他顺眼,而且越看越顺眼。 婚宴快结束的时候,宁熙晨走开不在,傅清雨故意往席如巧身旁走,露出一副“原来你在这里啊”的惊讶表情,装模作样的和席如巧寒暄几句。 聊了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故作神秘的凑近席如巧,笑着说:“二嫂和二哥结婚快一年了吧,二哥年纪不小了,二嫂可得抓紧些要个孩子。” 随后,如愿的看到了席如巧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席如巧死死的咬着牙,盯着傅清雨的脸看了半响,紧攥的手一松,皱起了眉头,压低声音问傅清雨,“你为什么嫁给宁子希?” 爷爷和她说过,傅清雨只要嫁过宁家的任何一个人,就不可能再和宁熙晨在一起,她难道真的不喜欢宁熙晨了吗? 傅清雨难得耐心的回答了她的问题,继续笑着说:“因为,子希有钱。” 因为宁子希有钱,换过来说,就是暗示宁熙晨没钱。 而席如巧和宁熙晨结婚将近一年,宁熙晨有钱没钱自然清楚,而且也从自己爷爷那里得知,宁熙晨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傅清雨的事情。 可即便知道,她也无可奈何。 那些东西是他们婚前宁熙晨无偿赠与傅清雨的,她没有权利过问。 虽说她不在乎那些东西,但不可置否的,她还是被宁熙晨的行为伤到了。 原本就不好看的脸上,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甚至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顾云初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宁子希。 两人瞧见了席如巧红着眼眶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宁子希没什么反应,顾云初心思一转,拧起眉头瞪向傅清雨,“你欺负你二嫂了?” “我没有。”傅清雨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我只是祝二嫂早生贵子,顺便告诉她我嫁给子希,是因为子希有钱而已。” 听完傅清雨的话,顾云初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不愧是他的外甥女,可爱! 谁不知道宁熙晨对席如巧什么态度,她怎么生。 还有,现在基本上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宁市长是个穷光蛋了,她说她是因为宁子希有钱才嫁给宁子希,不是暗讽宁熙晨没钱又是什么。 至于宁熙晨的钱去哪里了,他不相信有席老在,席如巧会不知道。 席如巧死死的咬着下唇,看了看顾云初,又愤愤的瞪了傅清雨一眼,嘴巴情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见着顾云初还在笑,再也待不下去,捂着嘴巴低声哭着跑开了。 “哟!”顾云初小声的吹了声口哨,朝席如巧跑开的方向看了眼,单手搭着宁子希的胳膊,扭头看向傅清雨,“再怎么说你也是新娘子,把前来参加你婚礼的人弄哭了,那人还是你们二嫂,不太好吧?” 傅清雨一脸茫然,“我说错什么了吗?” 顾云初认真的想了想,忽而一笑,“这倒是没有。”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错,简直妙极了! 傅清雨不动声色的往顾云初和宁子希的身后扫了眼,上前两步,将顾云初搭在宁子希肩头上的手拍走,挤顾云初和宁子希中间,挽起宁子希的臂弯,看向宁子希时,神情柔和了几分,温声问:“我们去送送客人?” 宁子希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挽住的手,皱了皱眉。 倒也没有拉开,轻轻颔首。 被两人丢下的顾云初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许久,突然觉得,他们如果能在一起也不错,最不错的就是宁子希能管他喊“舅舅”。 只可惜啊,郎无情,妾无意。 顾云初叹着气摇了摇头,正要转身走开,一抹身影映入了他的眼中。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听到了多少。 顾云初挑了挑眉梢,喊了声:“宁市长。” 宁熙晨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声。 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第300章 番外4 心情不好 如所有人所想的,席如巧的日子过得确实不好。 宁熙晨避她如瘟神,不仅不让她近身,连话都少和她说。 这样的婚姻,根本就不像是婚姻。 而宁家人对席如巧这个儿媳妇是什么,有眼睛的人都看在眼里。 席如巧在一家幼儿园当幼师,身为宁家的儿媳,没有沾上半点儿荣光不说,还没少受到同事和家长们的指指点点。 那些人没在她面前说,可偶尔不经意听到,席如巧的心就如刀子割一般。 他们说她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说她不要脸爬男人的床,说她拆散了人家一对儿强迫宁熙晨娶她,说宁熙晨不喜欢她,宁家也不认她这个儿媳妇。 总而言之,在所有人的眼里,她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这些流言蜚语,幼儿园的园长自然知道,心底虽然同样很不屑,但迫于席老的威压,不敢辞退席如巧,但也没有阻止其他老师在私底下议论她,完全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任由其他人去议论她。 面对同事们和家长们的异样目光,一天两天,席如巧还勉强能当做没听到,能撑得下去,可时间一长,她就是脸皮再厚,也没法忍受下去了。 下午放学,也不知道谁带的头,有好几个家长跑来幼儿园闹,说不想把孩子给她教,怕她把别人家的小孩子教成小三的时候,席如巧彻底崩溃。 在那些人鄙夷的目光下,从幼儿园逃出去,哭着回了A大教职工宿舍。 看到席老的那刻,席如巧泣不成声,一把扑进了席老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控诉,“爷爷,爷爷,外面的人都说我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他们都说不想把孩子交给我教,怕我教出怀小孩来。” 席老面色一变,低头看着怀里哭个不停的孙女。 良久,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巧巧,别哭。” “爷爷,你也觉得我很坏对不对,是我威胁你把我嫁给宁熙晨,强行拆散了宁熙晨和傅清雨,所以现在所有人都说我是坏女人,说我是小三。” 席如巧哭得整张脸都红通通的,脸上的妆早在来的路上就花得不成样子了,哽咽着说:“可宁熙晨和傅清雨还没结婚不是吗,既然他们还没结婚,凭本事凭能力争取,他们凭什么说我是小三。” “巧巧,一千个人一千种眼光,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承认你。”席老眉目间尽是无奈和心疼,温声劝她,“而且不管那些人怎么看你,宁熙晨喜不喜欢你,他现在都是你的了。你选择的路,咬紧牙关也要走下去。” 做了那么多事情只手,席老不认为宁家还能放过他们,他老了,横竖都是一死,怎么样都没关系,但孙女人生还长,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席老顿了顿,轻轻推开孙女,目光复杂的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哭解决不了问题,你现在最首要的,是给宁家生个孩子!” 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宁家的种就可以。 “生孩子?”席如巧哭声一顿,怔怔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爷爷,目光涣散了片刻,重新聚焦后,再度哭了起来。 比起刚才哭得更加的撕心裂肺,席老说什么,席如巧一句都听不进去。 不停的哭,哭得呼吸不顺畅,哭得嗓子都哑了依然不停歇。 整个屋子里,哭声回响个不停。 席老一时间又气又无奈。 …… 另一边,席如巧哭着从幼儿园离开后,围观看戏的人群里钻出了一个瘦弱的男人,手里抓着手机,快步朝着不远处一辆停放在路边的轿车走去。 敲响紧闭的车窗,待车窗滑下去后,那人将手机交给驾驶座上的人。 驾驶座里的男人轻轻颔首,示意那人可以离开了。 关上车窗,摘下脸上的墨镜,拿出另一个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一通,立即对那头的人说,“BOSS,搞定了。” 那人不冷不热的轻应了声,“视频交给傅清雨,别忘了找她要两百万。” 男人嘴角轻抽了下,“BOSS,不是一百万吗?” “心情不好,临时加价。” “……好。” 伴随着他这个字的落下,那头的人立即挂断了电话。 男人放下手机,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只要不是加他的价,怎么样都成。 …… 晚上,傅清雨下班回到别墅,就看到院子门口横了一辆车。 傅清雨让赵瑾瑜停了车,示意他离开,自己则朝那辆车子走过去。 前几天有个饭局,她去上洗手间的时候,在走廊上遇到了正讲电话的宁子翼,本打算点头打个招呼后直接走过去,没想到宁子翼突然喊住了她。 他慵懒的依靠在墙上,淡声问她:“做笔交易?” 作为商人,最为敏感的词无非是:钱,生意,合作,交易。 她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什么交易?” 宁子翼没有详细说明,只是说:“你一定会满意。” “开价。” “一百万。” “成交。” 偶尔花个一百万买份惊喜,她还是买得起的。 站在车头前的男人听到车声时早已回过头,见傅清雨走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到傅清雨面前,面无表情的说:“BOSS说要两百万。” “不是一百万?” “BOSS说他心情不好,临时加价。” 傅清雨瞬间冷了小脸,微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被她盯得冷汗直冒,但想起自家BOSS的吩咐,只好硬着头皮迎上。 良久,直到把人盯得连看都不敢看她了,傅清雨才收回目光,冷哼了声,从包包里摸出支票本和笔,当场开了张两百万的支票。 收起笔,放回支票本,将写好的支票往男人手里一塞,夺过U盘,不再看他一眼,绕过他朝别墅走去。 回到别墅里,傅清雨还是气得牙痒痒。 随手将手里的包包丢在沙发上,走到电视机前打开电视,将U盘插了进去,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机按了几下,U盘里的画面开始呈现在屏幕上。 拍摄的角度还不错,就是有点儿吵闹。 看了好一会儿,傅清雨终于看出来宁子翼让人给她的是什么玩意儿了。 视频的拍摄的从幼儿园里,一直到幼儿园门口,一个女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那些人嘴里不停的咒骂着,不依不饶,嘴脸刻薄至极。 看到最后,席如巧哭着跑走,傅清雨表示很满意。 虽然两百万贵的离谱,可钱可以赚,这些场景可不是什么时候都看得到。 看完视频,把U盘收起,傅清雨正考虑着要不要找个人将这段视频发到微博上去,别墅的门被人推开,一抹身影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她面前,将手机往她眼前一举,“姐姐姐姐,你看,那个姓席的坏女人,她遭报应了!” 手机屏幕停留在微博界面,傅清雨看着上面的视频,挑了挑眉。 哪位好心人,办事居然这么合她心意。 她还没想到要不要做,找谁做,那人就把视频发上微博了。 更过分的是竟然找了知名博主来发,传播速度快得就像是恶性病毒。 这,可就怪不得她了。 打发走傅烟雨,傅清雨探身过去抓过自己的包包,从里面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出宁子翼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一通,她也不废话,直接问:“视频是你让人放上微博的?” “不是。”宁子翼回答得十分干脆,“让我放,不止两百万这个价。” “……”傅清雨黑了脸。 她总算是见到比她更加爱开口闭口谈钱的人了。 电话那头隐隐有说话声传来,离得太远,傅清雨听不见。 片刻后,宁子翼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了过来,“看在傅小姐给钱给得这么干脆的份上,我可以免费告诉你是谁放的。” “谁?” “二哥。” “……” 傅清雨愣住。 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了萧艇兢兢战战的声音,“BOSS,刚才忘了说了,四夫人给的那张两百万支票,被二少爷拿走了。” 宁子翼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心情更加不好了。” 说完,没等傅清雨开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傅烟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姐姐姐姐,有个傻子给你送钱!” 傅清雨:“……” …… 萧艇用一个视频换了两百万,正要回去找自家BOSS邀功,车子才开出小区门口,就被一辆毫不起眼的廉价黑色轿车拦住。 一看车牌,萧艇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熄火下车。 快步走到那辆车旁,轻敲了几下车窗。 车窗应声滑下,露出宁熙晨好看的半张侧脸。 宁熙晨眸色淡淡的看向萧艇,“有事?” 能在宁子翼身边做这么久,没两把刷子不可能。 萧艇暗暗的抹了把汗,反正不是什么特别机密事情,还和面前这位有脱不开的关系,老老实实的将BOSS吩咐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这十多年来,BOSS他们兄弟几个吵架,可怜的他没少变成炮灰。 个中滋味,酸爽得他不想提。 第301章 番外4 生日宴 而且,就算现在他不说,回头面前这位亲自去找自家BOSS询问,他还是会被BOSS推出来挡枪,倒不如自己老实交代了,省得他们麻烦。 要知道,BOSS卖他,可比卖楼房还要干脆利落。 宁熙晨听完,面上神情淡淡,从车窗内伸出手,“手机,支票。” “……”萧艇快哭出来了。 心里百般不愿,最后还是屈服在了宁熙晨的淫威之下。 不仅交出了那个拍视频的手机,还把刚到手没捂热的支票也交了出去。 萧艇心中哀嚎:BOSS,宁市长不愧是您的兄弟,跟你一样吸血不眨眼! 东西到手,宁熙晨没再理会萧艇,直接关上窗户。 等萧艇离开,宁熙晨将支票递给驾驶座上的秘书,淡声吩咐:“拿进去” 秘书颔首,接过支票,“好。” 宁熙晨抓着从萧艇那里拿来的手机,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到路边的林荫树下,目送着车子驶进小区后,伸手进口袋里,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 点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出去。 有些事情他不能做,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能。 …… 微博发上去没几分钟,立即就被撤了下来,视频被删得干干净净。 可现今网络发达,短短的几分钟,足矣传播得人尽皆知,删或不删都一样,横竖想知道的人不想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 那天后,席如巧辞了幼儿园的工作,在席老的帮助下进了政府单位工作。 事情火过一阵子,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了。 宁子翼损失了两百万之后,没心情再去找席如巧的麻烦。 而傅清雨爽过一阵后便开始忙碌起来,也没时间去给席如巧找不痛快。 一时间,各个相安无恙。 直到,席老广发请帖,要为席如巧办生日宴。 傅清雨收到请帖的时候,内心拒绝的同时,也有点儿蠢蠢欲动。 日复一日的工作,难免太过枯燥,找找席如巧乐子,她还是挺乐意的。 可是不知道宁子希去不去,他不去的话,她一个人多无聊。 思考片刻,傅清雨有了决定。 第二天,傅清雨特地起了个大早,熬了一小锅白粥。 煮粥还行,可配菜她不会弄,于是傅清雨直接摸出手机给赵瑾瑜打了个电话过去,把他从梦里吵醒,让他买两包榨菜送过来。 赵瑾瑜被傅清雨弄得,别说床气,脾气都没了。 即便会去,他也忍不住吐槽,“大小姐,现在才几点?六点半!买榨菜,EXM?你想整死我吗?!还有,我已经不是你的助理了OK?” 确实,现在赵瑾瑜已经不是傅清雨的助理了。 傅清雨被宁纪臣关在别墅里没法去公司上班的时候,云晴玉亲自将赵瑾瑜提上了CEO的位置,如今和傅清雨这个执行总裁算是平起平坐了。 傅清雨懒得跟他废话,“你去不去?” 赵瑾瑜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去!” 就算现在平起平坐了,她也还是老大,他怕被穿小鞋,哪敢不去! 傅清雨满意的挂断电话,去客厅搬了张凳子进厨房,看着煤气灶上的粥。 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她名义上的丈夫面前露手艺,就算做的不好吃,至少也要能吃,所以她打算守着煤气灶上的婚后第一锅粥。 半个小时后,赵瑾瑜打电话回来,让她出去拿榨菜。 傅清雨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回口袋里,不慢不紧的从消毒碗柜里拿了碗,将煮好的粥盛进碗里,又将两个盛满白粥的碗一一端到饭厅里。 这才慢吞吞的解开围裙,朝门口走去。 傅清雨还没走进,一只手捏着两包榨菜从车窗里伸了出来。 驾驶座上的人不停的打着哈欠,看也没看她,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傅清雨从他手里拿走榨菜,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回屋。 赵瑾瑜打哈欠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傅清雨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 东西送到了,赵瑾瑜没有多留,调转车头,离开。 傅清雨捏着两包榨菜去厨房里找了碟,撕开榨菜包装,将榨菜倒了进去。 有粥有菜,完美。 又半个小时过去,宁子希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 傅清雨放下勺子,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过来吃早餐。” 宁子希顿了顿,倒也没有拒绝,真的走了过去。 一顿早餐不慢不紧的进行着,傅清雨没忙着开口。 直到宁子希吃完,走到玄关处换好鞋子,才慢悠悠的说:“下月初你二嫂办生日宴,昨天她让人给我们送了宴会请帖过来。子希,你要去吗?” 宁子希回过头看向她,淡声反问,“你希望我去吗?” 他在询问她?傅清雨愣了愣,偏头看向别处,“你不想去就不去。” 其实也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她纯碎只是想去看看,席如巧是怎么做到在被人如过街老鼠一样咒骂之后,还能够大办生日宴而已。 她以为她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人外还有人。 等了会儿,见宁子希还是不吭声,傅清雨又问了遍:“你要去吗?” 宁子希还是没有回答,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看着宁子希逐渐远去的背影,傅清雨只觉得无奈。 宁家四兄弟里,老大不近人情,老二太近人情,老三心狠无情,这个宁子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才好。 反正就是平时对你冷漠得不得了,到了关键时候又会帮你。 宁熙晨对不住他,可他就算再不待见她,也会看在宁熙晨的份上帮她。 总而言之,就是挺矛盾,又挺简单直接的一个人。 …… 席如巧生日宴当天,傅清雨从早上等待下午,没等来宁子希的任何回复,干脆就自己换了身衣服,出门去造型店做造型。 为了席如巧的这个生日宴,傅清雨也算是费了心思准备的。 特地提前了十多天,花了大价钱请知名设计师设计了一条大红色的深V长裙,准备去宴会里亮瞎所有人的眼,顺便气一气席如巧的飞机场。 晚上七点,傅清雨从造型店里出来,直接开车前往会场。 正值上班道路高峰期,路上塞了会儿车,去到会场已经七点半过了。 傅清雨将车钥匙交给泊车的人,递请帖给会场门口的人检查完,下巴一抬,提着裙摆往里走。 傅清雨来得不早,会场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了,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今天的主角,索性究竟拿了杯酒,去找一些熟悉的人攀谈。 会场里,傅清雨属于上等姿色,身材好,气场也大,小脸看似清冷得没什么表情,却没有到生人勿近的地步,再加上有宁家四夫人这层身份在,不少人没等傅清雨找过去,主动迎上来和她寒暄,顺便欣赏欣赏美人。 席如巧和宁熙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傅清雨被一堆男男女女围着说话的场景。在那群人里,她身上火红色的裙子尤为的耀眼夺目,轻易就成为了整个会场里最亮眼的一道风景。 相较于傅清雨,席如巧今天穿的素雅的白色长裙,整个人都黯淡了许多。 如果不是请贴上写的是她席如巧的名字,估计进来的人都会认为今天这场生日宴的主角是傅清雨,而不是她。 席如巧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宁熙晨,见他毫不掩饰的盯着傅清雨看,心里头一时间又是嫉妒又是愤恨,脸上却不得不强颜作笑。 视线从宁熙晨脸上移开,再次扫向人群中的傅清雨,目光微动,忽然干巴巴的笑了声,“现在天气开始转凉了,会场里还开着空调呢,清雨她穿得这么……这么凉快,万一被冷感冒就不好了。” 难得的,宁熙晨应了她,冷凝的脸柔和下来,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笑容一如当年的温润,眼睛里都溢着温柔,“很好看。” 席如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平时她怎么在他耳边唠叨,他死活都不肯开口,现在随口说了句和傅清雨有关的,他就在她面前夸别的女人好看! 而且,还是在她的生日宴上。 就在席如巧气得脑子空白的时候,身侧的人动了。 完全没理她,径直朝着人群中被围着的傅清雨走了过去。 席如巧愣了下,咬了咬牙,连忙跟上。 整和傅清雨谈着话的众人中,有人看到宁熙晨和今天的寿星席如巧一起过来了,连忙让出一条路来。 早在宁熙晨和席如巧进来的时候,傅清雨就看到了他们,只是一直没做理会,当做没有看到而已。 眼下这两人过来了,傅清雨就是想假装没看到,也假装不了了,只好扬着笑脸看向他们,不冷不热的喊了声:“二哥,二嫂。” 二哥?宁熙晨脚步一顿,目光深深的凝着傅清雨清冷的小脸。 “清雨。”席如巧走到宁熙晨身旁,挽住他的手。 傅清雨笑容渐冷,视线从宁熙晨被挽住的那只手扫过。 宁熙晨察觉到傅清雨扫来的视线,僵了下,下一刻,丝毫不给席如巧面子的将手臂抽了回来,看也没看她一眼,大步走到傅清雨面前。 在她两步外停下,低头看着她的小脸,镜片之后褐色的双眸中难掩情意和思念,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小四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傅清雨对上宁熙晨的目光,心尖一颤,想到周围还有不少人在看着他们,连忙敛了脸上的笑,故作冷淡的开口:“他要加班。” 说完,傅清雨没再理会宁熙晨,绕过他,不慢不紧的走到面色难看的席如巧面前,脸上再次绽开笑容,万分真诚的说:“二嫂,生日快乐。” 第302章 番外4 找乐子 席如巧愣愣的盯着傅清雨看了半响,直到周围有他人指指点点的细语声传来,才猛的回过神来,涨红着脸,干巴巴的应了声,“谢谢。” 她的反应,落在围观的人眼里,有不少人暗暗摇头叹气起来。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就被吓成这样,可见其心态。 所以说,比不得终究比不得,一个小家之女,和傅清雨这种的名门千金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说白了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姑娘。 怪不得,要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上位。 在众人的絮絮低语中,这场生日宴才刚刚开始,席如巧就已经丢尽了脸。 开胃菜吃下肚,傅清雨心情颇好的又和席如巧聊了几句。 虽然只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可听在席如巧的耳朵里,无不在嘲讽她。 周围还有不少人盯着她们这边,作为她丈夫的宁熙晨早就直接丢下她去找别人说话去了,她站在骄傲自信的傅清雨面前,活生生的就是个小丑。 没一会儿,席如巧待不下去了,借口上洗手间,连忙走开。 傅清雨侧过身,看着席如巧逃离的背影,挑了挑眉,轻晃了几下高脚杯中的红酒,下一刻,扬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手放在一旁的桌面上,朝着席如巧离开的方向走去。 才走出几步,一抹身影拦在她面前。 依旧是不远不近的距离,宁熙晨的视线不动声色的从傅清雨的胸前扫过,眸色深了深,压低声音开口,“天气转凉,多穿点衣服。” 傅清雨只觉得好笑,不喜欢她穿这么暴露就直说,还天气转冷。 周围没人,想着他们就这样谈话小声点也不会有几个人听得见,于是也学着宁熙晨压低声音,问:“不好看吗?” “不好看。” “……” 傅清雨盯着宁熙晨微绷的脸看了半响,轻笑了声,看在他替自己从宁子翼手里拿回那两百万的份上,从他身侧走过时轻声说:“好,以后不穿这样的。” 她还要去找乐子呢,没空陪他闲聊。 现在,对她来说,席如巧可比宁熙晨有趣多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席如巧她就会开心,尤其是席如巧被她气的脸色苍白敢怒不敢言的那个模样,简直好看得不得了。 相反,一见到宁熙晨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老男人她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开心和难受,要见谁或不见谁,几乎想都不用想。 不过,不想见归不想见,见到了,人还是要哄哄的。 要不然回头又作出什么幺蛾子,烦恼的还是她。 傅清雨去到洗手间的时候,席如巧正站在洗手台前补妆,看起来,那不太好使的脑子已经冷静下来了。 “二嫂,你还在啊。”傅清雨走到席如巧身旁,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打开,动作忽然一顿,探身过去看了眼席如巧手里的粉底,“二嫂,你这是什么牌子的粉底,我好像没见过。” 席如巧面皮一僵,迅速将粉底盖起塞进手拿包里,硬着头皮对上傅清雨好奇的目光,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出来挺久了,我该回去了。” 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忽然一顿,回过头,一改先前的僵硬,抿了抿唇,冲着傅清雨露出抹灿烂的笑,“我觉得清雨你说得很对,我和熙晨也结婚快一年了,是时候该要个孩子了。” 傅清雨补妆的动作一顿,缓缓的扭过头,盯着席如巧难掩得意的笑脸看了半响,忽然笑了下,“二嫂要和二哥去做试管婴儿?” 话一出口,傅清雨如愿的看到了席如巧再度僵硬难看的脸,心底冷笑一声,脸上笑容依旧,继续说:“近年二胎开放,去做试管的人很多,二嫂如果要去的话就得趁早,最好两胎一块儿做了。” “谁……谁要去做……” “哦对了,试管的几率毕竟不是百分百,首先还是得有钱,二嫂你还这么年轻,可以过两年再考虑,只可惜二哥年纪不等人啊。” 说到最后,傅清雨有模有样的叹了口气,一副替他们苦恼的表情。 席如巧咬牙切齿的瞪了傅清雨半响,愤愤的说:“谁要去做试管婴儿了!” 她就知道这女人不怀好意,三番四次的就是故意来她面前说那些话气她的!她都没有因为宁熙晨去找她麻烦,她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不是吗,难道……”傅清雨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正要问难道她能无性繁殖,可席如巧没给她那个机会,狠狠的刮了她一眼,一扭头,跑掉了。 乐子跑了,傅清雨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生孩子?就宁熙晨那副在她面前话都不敢大声说,她说什么是什么的忠犬模样,她不信宁熙晨有那个胆子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天是黑了,可也不能肆无忌惮的做梦吧! 傅清雨补好妆,洗了手,也跟着离开了洗手间。只是才走出两步,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隔壁男厕走了出来。 傅清雨拧了拧眉心,“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见面三头两个月都见不着,一见面就哪哪都是他。 “跟着你过来的。”宁熙晨没有隐瞒,慢步走到傅清雨身侧,和傅清雨一起往回走,同时用极低的声音和她说,“没必要和她浪费口水。” 傅清雨秀眉一挑,“我乐意。” 好吧。宁熙晨露出个无奈的表情,看着傅清雨的目光里难掩宠溺。 果然还是像他的清雨这样的姑娘才可爱。 走廊不算长,偶尔有一两个服务员走过,两人再无话。 快走回会场的时候,傅清雨突然停下脚步,递了个眼神给宁熙晨。 宁熙晨无奈的笑了笑,听傅清雨的话,快步走在了前头,先回会场。 傅清雨静站了片刻,也没有多留,跟着走了进去。 没有了席如巧这个乐子的生日宴无聊得不得了,和一些相识的人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就端着酒杯走到没什么的角落,静静的看着其他人。 席如巧脸皮比她想象中更厚,像是已经把幼儿园的事情全都忘在了脑后,这会儿正挽着宁熙晨的手臂跟在席老身旁,笑吟吟的和其他人说话。 傅清雨视线游动,最后落在挽住宁熙晨手臂的那只手上,小脸冷了下来。 心情,瞬间就变得不怎么好了。 真想把宁熙晨的手砍了,给他换一只干净的! 原本以为经过洗手间里那一出后,席如巧今晚都不会再到她面前来,没想到这才没多久,人又欠虐的跑过来让她虐了。 还故意在她面前摔杯子,打算玩倒打一耙的伎俩,无聊至极! 傅清雨轻而易举的接住她手里滑落的酒杯,递回给她,还没忘气她两句:“二嫂这回可得拿稳了,生日宴上摔了杯子,往后可是要倒霉一整年的。” “谢谢。”席如巧面色讪讪的接过杯子。 傅清雨轻轻颔首,不冷不热的说,“二嫂客气了。” 席如巧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忽然笑了下,“清雨,身手不错啊。” “小意思。”傅清雨漫不经心的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杯中摇晃的红酒,突然想起刚才席如巧挽着宁熙晨的手笑靥如花的模样,心底莫名烦躁,没忍住,说,“你老公的床上功夫还是我教的,这点儿算得了什么。” 席如巧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面色变了又变,就像走马灯多色多彩。 目光沉沉的盯着傅清雨看了半响,没有再说什么,端着酒杯转身走开了。 傅清雨没理她,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红酒。 这一走,估计今晚不会再凑过来了。 现在想想,她确实没必要和席如巧说太多的话。 段位太低了,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也就没有成就感了。 放下酒杯,正要走开,一阵压抑的笑声忽然传来。 傅清雨脚步顿了顿,寻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了笑个不停的顾云初,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宁子希,不由得愣了愣。 三人从会场离开,傅清雨把车钥匙给顾云初,自己则搭乘宁子希的车子。 回到别墅,傅清雨看着宁子希冷淡的脸,轻声问:“不是说不去?” 宁子希没有回答,脚踩上阶梯,突然顿住,回过头看向傅清雨,面无表情的开口,“二哥让我帮他守你三年。” 傅清雨明白宁子希的意思,也猜得到宁熙晨的打算。 虽然宁家谁也没有明说,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在等席老死。 当宁子希说,她死了都是宁熙晨的人时,她才明白,宁子希一直以来分明对她没好脸色,却又会在席如巧面前帮她。 还不是因为兄弟情,他大概觉得自己牺牲这么大,到头来大家什么都没有会很不甘心吧,所以宁愿成全让他失去自由的二哥,也不愿白白牺牲。 傅清雨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子希。” 事情不管因谁而起,谁才是罪魁祸首,她和宁熙晨对不起宁子希是事实。 宁子希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楼。 第303章 番外4 夫妻 三年,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剩下的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傅清雨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境,从前看一眼宁熙晨和席如巧在一起都生气,现在,见多了,反而觉得习以为常了。 感情淡了不喜欢了吗?不,宁熙晨这个人,她还是很喜欢的。 她喜欢他温柔的模样,却也恨极了他的温柔。 往日里很多次想起他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去想,但凡宁熙晨有宁子翼一半的干脆利落,她和他都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可是没有如果,她不喜欢宁子翼,她喜欢宁熙晨。 …… 宴会将近尾声的时候,宁熙晨被灌了不少酒。 有席老在一旁看着,也推脱不开,只好全都喝下。 散场后,宁熙晨趁着席如巧和席老说悄悄话,没等她,率先一步离开了会场,在秘书的接送下,一身酒意的回了席老买的那套房子。 松了松领带,大步走到沙发坐下。 大概坐了十分钟左右,席如巧也回来了。 宁熙晨没有继续在客厅待下去的欲望,扶着沙发背站起身,朝客房走去。 “宁熙晨!”席如巧突然喊住他,有些局促不安的问,“要……要不要给你熬点儿醒酒汤,你醉了……” 宁熙晨没理她,步子一刻未停。 站在玄关处的席如巧看着宁熙晨的身影,眼见着就要看不见了,连忙蹬掉鞋子,光着脚追了上去,伸手去拉他的手腕,“宁熙晨!” 几乎是席如巧的手碰上宁熙晨的手腕那刻,宁熙晨反应迅速的抽回了手,让席如巧抓了个空,停下脚步,偏过头冷眼看向她,“不需要!” 席如巧愣了下,委屈的皱起了小脸,“不需要就不需要,这么凶做什么。” 赶在宁熙晨迈开步子之前,一鼓作气的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口,“宁熙晨,爷爷他……让我们尽快要个孩子。” 宁熙晨面色一沉,偏头看向席如巧难掩期盼的小脸,眸光微闪,忽然冷笑了下,“想要孩子,自己想办法。” 席如巧涨红了脸,忍着羞意,梗着脖子说,“你不配合,我一个人想什么办法。爷爷说了,孩子早点儿生比较聪明,更何况你年纪也不小了。” “硬不起来,怎么生。” “……” 宁熙晨没再理会席如巧,趁她怔愣之际,快步回房。 关门,落锁,一气呵成,完全不给席如巧再缠上他的机会。 席如巧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气得眼睛都红了。 什么叫……那个啥不起来,他骗人,傅清雨明明说他的床上功夫是她教的,那个啥不起来,怎么教,他分明就是找借口,不想和她生! 凌晨没过,今天还是她的生日,一整天下来她受过多少回欺辱了,他没有帮过她半点儿就算了,临睡觉了还要来气她一气。 她想给他生孩子怎么了,她是他的合法妻子,她想生孩子有错吗! 说到底,他心里头还是念着傅清雨那个女人。 席如巧愤愤的盯着门板看了半响,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 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得爬上他的床,因为…… …… 这夜,宁熙晨即便白日里累极,洗完澡躺下后,即便被满脑子的酒意熏得十分不适,也强撑着没让自己睡下。 睁大着眼睛躺在床上,死死的盯着黑漆漆的屋顶,手里紧攥着手机。 11点58分,手机准时响起了闹铃。 宁熙晨立即坐起身,将手机举到眼前,解开屏幕上,打开微信,点击傅清雨的头像,给她编辑消息过去:清雨,生日快乐。 12点00分,点击发送,半分不差。 看着成功发送出去的消息,宁熙晨紧绷的脸缓和了下来。 已经记不清是今年是他们相识的第几年了,今年这个生日,他应该是第一个给她发祝福短信的人吧。 宁熙晨盯着自己发送出去的那条消息看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正要睡下,还没来得及放回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伸到一半的手顿住,下一刻,缩了回来,解开屏幕上,点开微信。 是傅清雨回过来的消息,不是文字,而是一条语音。 本来没抱大多希望她会回他,毕竟已经很晚了,没想到入睡前还能收到她的回复,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欣喜了。 宁熙晨探身过去,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扯出一副耳塞,插上手机,塞进耳朵里,点击那条语音消息,让他朝思暮想的声音,立即传入耳中。 我祖宗:谢谢。 短短的两个字,宁熙晨反反复复的听了许多遍。 越听,心越是软得不像话,喜意掺杂着甜蜜蔓延开,整颗心都暖融融的。 正要点击那条语音消息继续听,傅清雨一条文字短信发了过来。 我祖宗:这么快就做完了? 宁熙晨愣了愣,脸上露出抹苦笑,一刻不敢停的给她回过去。 宁熙晨:它只和你一个人做 宁熙晨:爱做的事 我祖宗:哦,那你的左手和右手呢 宁熙晨:只想抱你 消息发出去后,宁熙晨拉到上面,从上往下重复看了一遍,心中不由得暗叹,这大概是他这三十多年以来,第一次打字打得这么快了。 傅清雨没有再回过来,宁熙晨又回味了几遍,才放下手机,睡觉。 …… 傅清雨没再回宁熙晨,并不是因为她睡下了。 而是她突然之间就发现,一个不小心就和宁熙晨聊成了骚。 面对一个有妇之夫,这是不应该的,所以她没有回。 指尖往上划到今晚他发过来的第一条消息,慢吞吞的往下看,越看,傅清雨觉得心里头越不是滋味。 理智告诉她,不该这样。 就算再喜欢再舍不得,也不能这么做。 现在他是席如巧的丈夫,她也是宁子希名义上的妻子,他不怕给席如巧难堪,她还不想给宁子希“戴绿帽”呢。 宁子希多无辜,多好,她已经欠了他了,怎么能再给他蒙羞。 想到这里,傅清雨拧着眉头纠结了好半响,一咬牙,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快速将宁熙晨的微信好友,QQ好友,手机号码,全都拉进了黑名单。 身份不允许,再舍不得也没有用。 既然打定主意不联系了,干脆就断的干净点儿吧。 …… 自打两人结婚后,宁熙晨没有给过席如巧半分钱,除了收电费和物业费他每月都会让人去交之外,和席如巧基本上没有半点儿金钱来往。 客房里有个配套浴室,有小阳台,他整套生活用具几乎都在里面。 牙刷杯子牙膏,洗衣机衣架,应有尽有。 宁熙晨极少在客厅驻足,就连厨房都少进,每天都是在外面吃完饭才回来,渴了要喝水,矿泉水一箱箱的往屋里般,除了玄关那几双鞋,完全不给席如巧任何接触他生活的机会。 席如巧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找了个周五,特地请了一天假,找人过来把自己卧室墙壁重新粉刷一遍,时间差不多了,把刷墙的人打发走,忍着呛鼻的气味回房拿衣服。 她有很多衣服,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昂贵的牌子,但在她们的闺蜜圈里,她的穿着算是最好的了。 席如巧捂着鼻子走到衣柜前,从自己满柜子的衣服里,挑出一件薄透的睡衣裙,走出卧室,反手将门关上,在外面的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便堵在宁熙晨的房间门口,没有再走开。 宁熙晨下班回来,看到席如巧堵在自己房间门口,愣了一愣,眉头紧紧的拧起,冷声问:“有事?” 席如巧顿了顿,暗暗给自己打了口气,脸上扬起讨好的笑,柔声说:“我房间的墙壁下午找人重新刷了遍,味道很冲,今晚估计住不了。” 宁熙晨似笑非笑,“所以?” “所以,”席如巧紧攥着双手,鼓起勇气对上宁熙晨的目光,“我们是夫妻,本来就应该睡在一起,所以今晚我和你睡!” 宁熙晨眸色微冷,视线从席如巧身上薄透的睡裙扫过,忽然转过身,朝着客厅走去,走到沙发坐了下来,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微眯着眼睛看向席如巧,淡声开口,“脱得我满意,就让你进去。” 席如巧僵了下,目光幽幽的盯着宁熙晨,没有动。 他房间的门锁着,他不开,她也进不去。 将他惹恼了,说不准他还会走。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新婚第二个月,她曾强行闯进过他的房间。 他没有赶她出去,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房间,离开了这个属于他们的家。 第二天回来还带了人,将客房的东西全都换掉,全都换了新的。 狠狠的打了她的脸不说,换家具和生活用品,花费不小,他把自己的工资全都花完,最后那个月的水电费和物业管理费,全由她自己一个人出,害得她连续两个月没敢大手大脚的花钱。 席如巧看着沙发上整好以暇正等着她脱的人,面色变了又变。 明知道宁熙晨带着羞辱她的成分提这种要求,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这次放弃了,下次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了。 忍了又忍,将满腔的怒意强压下去,狠狠的咬了咬牙,走到他面前,长长的指甲一勾,挑下自己睡裙的肩带,轻薄的睡裙滑落下来。 第304章 番外4 时间 睡衣里面,什么都没穿,席如巧就这么赤条条的呈现在宁熙晨眼前。 宁熙晨眯了眯眼,忍下走人的冲动,上下打量了席如巧一眼。 那目光,不像是看女人,更像是在打量着什么物品。 对于宁熙晨来说,除了母亲和妹妹这类特殊物种,其余女性生物,除了傅清雨之外,在他眼里都不能算是女人,他看她们,就和看自己没什么两样。 也正是因为心里头没有杂念,在性的方面没有欲念,他前面的三十年里才会孤身一人,不近女色,活得就像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直到爱上了傅清雨,他才终于明白,男人和女人原来是互补的。 相知相爱,取长补短,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现在,看着不着寸缕的席如巧,大概就跟看着剃了毛的猪没什么区别。 席如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个样子被人打量,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就算那人是自己的丈夫,她也难免觉得羞涩。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尤其是夜晚的温度,比起白天低很多,可她的脸蛋此时此刻却热乎得不行,全身上下更是因为他的打量而燥热。 席如巧羞红着脸,强迫自己的双手垂落在身侧,不做捂胸的动作,赤裸裸的站在宁熙晨面前,硬着头皮对上他的目光,小声问,“这样,可以吗?” 宁熙晨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席如巧的脸,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屋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 他不吭声,席如巧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是像电视小说里那些女人一样,朝他贴过去,像那些女人一样不知廉耻的勾引男人。 她虽然很喜欢宁熙晨,也确实很想爬上他的床,可让她做那种羞涩难堪的行为,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丈夫,一时之间她也做不出来。 就在席如巧纠结得不知道该怎么才好的时候,门铃声响了。 席如巧面色一白,下意识就想躲。 “去哪?”宁熙晨开了口,眯着眼睛看着想要逃跑的席如巧,慢吞吞的站起身,食指拉了拉领带。 “我……”席如巧脚步下意识顿住,听着响个不停的门铃声,慌得手足无措,连忙捂住胸口,“有人来了,我……我先回房。” 宁熙晨没理她,径直朝玄关处走去。 察觉到宁熙晨的意图,席如巧尖声喊:“宁熙晨!” 他怎么可以这样,让她脱光光站在客厅里,居然还去给别人的人开门,不管她的身子会不会被他人看见,不就是摆明了想羞辱她吗! 宁熙晨恍若未闻,走到玄关处,直接将门拉开。 “啊!!!” 席如巧尖叫一声,抱着胸口朝卫生间的方向跑。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想起,整个屋子都震了一震。 门外,手里提着外卖的外卖小哥被吓得心脏抖了抖,不敢多探听客人的私事,连忙将手里的外卖递给宁熙晨,“您好先生,这是您的外卖。” 宁熙晨轻应了声,接过外卖,看着送外卖的小哥离开后,才将门关上。 拎着外面不慢不紧的走到饭桌前,拉了张凳子坐下,打开外卖盒子,慢吞吞的吃了起来,全然不管正躲在卫生间里哭个不停的席如巧。 等到他吃完,席如巧还躲在卫生间里没出来。 他依然没有理会,面无表情的收拾好桌面上的垃圾,提着垃圾去玄关换鞋。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拉开,已经将睡裙重新穿好在身上的席如巧跑了出来,小脸上红通通的,双眼红肿,挂满了泪痕。 委屈,屈辱,怒意,恨意,不停的在她的胸腔反复交缠着。 在宁熙晨拉开门的那刻,她失控尖声吼,“宁熙晨,让你睡我就这么难吗!” 回应她的,是宁熙晨片刻未停的脚步,以及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在看见门被关上那刻,席如巧一瞬心如死灰,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身子一软,狼狈的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泪水成线的滴落下来。 不是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不爱也能做的动物吗,为什么宁熙晨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她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为什么他还是半点儿反应都没有。 难道她真的就这么差劲,差劲到,他连多看一眼的冲动都没有吗。 …… 从单元楼出来,宁熙晨丢掉手里的垃圾,站在阶梯下,望着无边的夜色,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了根出来,点燃,用力吸一口,再狠狠的吐出。 吐出了浓浓的白色烟雾,却吐不出心底的烦躁。 这些个烦躁,倒不是因为席如巧,她还不值得他心烦。 只是因为傅清雨,因为傅清雨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全拉黑了。 完全一副和他不相往来的架势,让他心底既郁闷,又觉得难过。 吸了几口烟,依然心烦意燥,宁熙晨将烟丢在垃圾桶上面专门放烟头的小槽子里,拿出手机,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过来接他。 挂断电话后,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熟悉的廉价轿车缓缓驶来。 宁熙晨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边系安全带边对秘书说:“去澜江庭院。” 澜江庭院的那两套房子虽然给了傅清雨,但属于他的那串钥匙还在他的手上,这一年里,偶尔心烦意燥的时候,他就会过去那边,看着满满他和傅清雨生活痕迹的屋子发呆,哪怕这算是种自虐的行为,他也乐此不彼。 车子开到澜江庭院内那栋单元楼下,宁熙晨下了车,交代完秘书明天早上几点过来接自己,转身朝着单元楼大门口走去。 401的那套房子里,所有布置一如傅清雨离开的时候。 这套房子,加上斜对面的402,这两套房子,宁熙晨周末偶尔有时间了会亲自过来打扫,从来没有假借他人的手,就怕那些人将傅清雨的痕迹弄没了,也怕她们打扫整理后,会变成傅清雨不喜欢的模样。 一起同居的那些年,她有个小毛病,就是她觉得东西怎么摆好看,就必须怎么摆,不然就会冷着小脸不理他,心里还惦着念着,哪怕三更半夜从被窝里钻出来,背着他,都要将东西摆到她喜欢的地方,喜欢的方向。 例如她喜欢在冰箱顶上盖两块吊着碍事的流苏的粉色纱布,喜欢在电饭锅上放个拿着碗的粉色卡通娃娃,喜欢往每个房间门口的门把缠个粉色的蝴蝶结,喜欢在卫生间的坐厕后放个微生物景观。 总而言之,就是喜欢将不奇怪的东西放在不奇怪的地方,硬生生的将屋子弄得奇奇怪怪的,让人哭笑不得。 宁熙晨站在屋子里,满目眷恋的打量着屋子里这些傅清雨留下来的东西,心底深处对她的思念,愈发的浓烈。 他想她,想看着她,想牵她的手,想抱她,想吻她,想和她做亲密的事。 他很想很想,真的真的很想。 两年,真的很漫长,漫长到,他想她想得浑身上下都疼。 可他不敢找她她,怕她生气,怕她真的不理他。 她曾说过,她最喜欢听话的他,所以,他会听她的话,不去找她。 哪怕,他想她想得快要发疯。 …… 自席如巧的生日宴过后,傅清雨没再见过宁熙晨。 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也没再收过他半条短信半条微信。 不舍和思念,当然会有。起初的时候,她经常会忍不住想,宁熙晨知道她把他拉黑之后,会有什么样反应,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 还有,他会不会再次不顾一切的来找她。 可她思来想去,都没有找到答案,他也没有给她答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时间似乎冲淡了她想要得知宁熙晨反应的欲望,也隐约的,冲淡了宁熙晨这个人,心,开始慢慢的平静下来。 每天投身于工作之中,和赵瑾瑜为了公司一起忙里忙外,和他当着全公司上下的面吵过架。没有了宁熙晨,工作几乎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 曾经的那些炽烈感情,从一开始不得已的隐忍,逐渐的演变成了习惯。 习惯见不到他,习惯牵不到他的手,习惯没有了他的拥抱,习惯没有了他的亲吻,也习惯了夜深人静时没有他拥着她入眠。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回到遇见他以前,她独身一人,将发扬光大傅家公司作为人生的奋斗目标,感情和婚姻对她来说,仿佛就像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可若说不喜欢他了,也不是,哪怕他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依然可以做到和他像从前那样,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做尽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 她和他,本就是这么的自然而然,所有的进展,都发展得自然而然。 傅清雨想,干脆就这样吧。 就这样等下去,等他和席如巧离婚。 在那之前,她会继续为自己的事业奋斗,会扮演好宁子希妻子的角色,替他照顾好他这个他们都亏欠了的弟弟,哪怕他们谁都不需要。 …… 三年之期,看似很长,但说过也就过了。 只可惜,上天依旧不肯遂他们的愿,他们谁都没有等来席老去世席家崩溃瓦解的那天,却在第二年,迎来了宁家老爷子的噩耗。 第305章 番外4 离开 宁家的那位老爷子,傅清雨从未见过。只是听说他很早之前就不管事了,这些年独居一处,谁也不见,也不许谁去找他。 收到消息的那天,天空正下着雪,她正在公司里开着会,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她二话不说将会议交给了赵瑾瑜,丢下一整个会议室的人跑了出去。 她不认识那位老爷子,没见过,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她如今明面上的宁子希的妻子,他的长辈生病住院,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上一看。 路上有些塞车,等她去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站满了人。 这不仅是她第一次见宁老爷子,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一大家子齐聚一堂。 宁家所有人,大大小小,包括孩子们,都围在病床旁,默默的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皆红着眼眶,一副死死的憋着眼泪的模样。 只有从未见过老爷子的她和席如巧除外。 她们都只是低着头,脸上没多少表情,说不上伤心难过。 生命无常,早在外公去世的时候,她就体会过了。 宁老爷子醒来,和宁子希说了会儿的话后,便把大伙儿都轰了出去,只留下孙子和孙女婿单独说话。 其余的,都站在病房外的走廊里,低着头默默的站着。 公公和婆婆互相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宁无双和夏夏以及云晴轻三个人牵着抱着各自的孩子站在一起,唯独傅清雨和席如巧两个人,互不理睬单独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孤零零。 云晴轻突然朝傅清雨看了过去,低声和身旁的人说了句什么,随后牵着宁卓走到傅清雨面前,红着眼眶拍了拍傅清雨的肩膀,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有一句:“抱歉,这些年委屈你了。” 傅清雨和宁熙晨之间的事情,宁纪臣从来没提过,云晴轻也是在后来出了宁子希那档子事情后才知道的,只是一直在外做任务,没时间去看看她。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年里因为自己的缘故,竟耽搁了他们好几年的时间,以至于他们一直没能在一起,还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傅清雨愣了下,没说什么,只是喊了声:“轻姨。” 虽然云老和本家的人不亲,但傅清雨小时候还是和云晴轻见过几回的。她们年纪相差不大,如果不是因为两家人的关系,或许那些年还能做做朋友。 至于云晴轻说的“委屈她了”,虽然她不觉得云晴轻有错,但她也确实觉得自己这些年挺委屈的,不答话,也就表明了她接受她的这句道歉。 云晴轻轻应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低下头,看着已经到自己胸口处的儿子,轻声对他说:“喊姐姐。” 宁卓看了看自己母亲,又看了看傅清雨,虽然疑惑母亲为什么不让自己喊四婶,倒也乖巧的喊了声,“姐姐。” 傅清雨和宁子希只是办了场掩人耳目的婚礼,实际上并没有领证,不算是真正的宁家人,按照云家的辈分来算,宁卓确实该喊傅清雨一声表姐。 傅清雨轻点了下头,没有开口。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很乐意和宁卓这个初次见面的小表弟多说几句话,给他个大红包当见面礼,可现在很显然不是时候。 因为云晴轻带着宁卓走了过来,现在站在走廊里的一众人,独独剩席如巧自己一个人站在。她低着头,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比并不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宁老爷子留在病房里说话的几个人出来了,宁纪臣和宁熙晨,宁子翼和言瑾禾,唯独没见宁子希的身影。 宁熙晨从病房里出来,第一时间朝傅清雨看过去,红着眼眶,若无旁人的看着她,深沉的双眸中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杂。 有的人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有的人的感情,则会因为时间的累积而在心底深处积攒住满腔的感情,平日里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淡然得像是已经放下了,但实际上,它只是在等待有朝一日彻底爆发。 直到看到傅清雨的这一刻,宁熙晨才发现自己属于后者。 整整一年的时间,他没再见过她,没再和她联系过。 起初的时候觉得很难受,后来学会了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尽可能的不让自己想起她,最后心确实不再那么难受了。 偶尔想起来,心底平静一片,不在躁动不安,他甚至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现在再见到她,他才发现,他还真是天真得可怜。 尘封已久的情愫,说出现就出现,蛮不讲理的占据他的整颗心,让他恨不得立即拥她入怀,告诉她,他没有忘记她,她这些年很想很想她。 傅清雨不经意的一个抬头,看见宁熙晨正看着自己,不由得愣了一愣,清冷的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冲他轻点了下头,便收回目光看向别处。 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对宁熙晨现在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因为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所以见不到的时候不会想要去见。可是现在,见到之后,又会觉得他依旧是她眼里最顺眼的那个男人。 但想要在一起的感觉,也确实没那么强烈了。 她所有的冲动,似乎都用在了她和他刚开始热恋的那几年里。 眼角的余光瞥见朝云晴轻走来的宁纪臣,等他走近后,才回过头来,声音极轻的喊了声:“姨父。” 因为宁老爷子的缘故,宁纪臣本来就不太和善的脸色愈发的阴沉难看,听到傅清雨喊自己,也只是点了下头,便没再理会。 一众人在走廊外站了一会儿,傅清雨隐隐察觉到一直有人在看自己,但没做理会,始终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早闻宁家老爷子本领大,他单独将宁子希留下,依照宁子希对那个姑娘执着的态度,很难说老爷子会不会帮宁子希离开。 也就是说,她大概,快要恢复自由了。 这是这两年以来,她一直想要的结果,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其实也并不那么想和宁子希撇清关系了。 倒不是因为她喜欢宁子希,只是因为宁家四夫人这个头衔,确实给了她不好好处,也让她商场上少走很多弯路,而她也习惯了。 …… 宁老爷子最终,还是去了,就在一众儿孙的目送之下。 老爷子被推进太平间后,老爷子的秘书张丛给了宁子翼一份文件,便叹着气离开了,去处理老爷子生前交代他的事情。 葬礼过后,宁子希就离开了,就和傅清雨想的一样。 宁子希离开的那天,傅清雨认为他大概是不想见到自己的,于是没有去送,照旧上着班,下班后带着赵瑾瑜一起去她和宁子希住了两年的别墅,帮她收拾东西,将属于她的东西全都带回她的家。 她的家,有她父母的那个家。 至于那栋别墅,傅烟雨毕业后就被她父母强迫着搬走了,傅清雨将宁子希留下来的钥匙连同自己身上的,一起归还给了宁纪臣。 那栋别墅,不管是傅清雨还是宁子希,大概虽也不愿再回来了。 宁子希离开得匆忙,半句话都没有和傅清雨说,偏偏傅清雨对他心存愧疚,在别的事情上干脆利落,在他的事情上却拿不出那种果断。 没有征询过宁子希的意见,她不敢贸贸然公开发声明说他们没有领证,因为宁子希人不在A市,她单方面发声明很有可能会对宁子希造成不必要影响,所以她宁家四夫人的身份还在,她依然要顶着这个头衔过日子。 …… 宁老爷子去世后,除了要回部队的云晴轻之外,宁无双和夏夏带着三个孩子,留在宁宅离陪两位老人。反倒是宁家那四兄弟,谁也没有回去过。 老大也回部队去了,老二老三都在市中心上班工作,老四去了B市,四兄弟葬礼上最后一聚之后,又开始各奔东西。 腊月二十七这天,宁子翼忙完今年最后一个大项目,坐在办公桌后,给夏夏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她他今晚回宁宅,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 这个时候孩子们已经放假了,想到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夏夏便让宁子翼买些小孩子的零食,买两罐老人喝的奶粉,再买些菜带回去。 挂断电话后,宁子翼摁了摁眉心,拿起座机拨打内线,让萧艇立即去准备夏夏要的那些东西,放进他车子后备箱里。 吩咐完,宁子翼又静坐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拉开右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打开。 这个文件袋,就是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张丛交给他的那个。 前段时间忙老爷子的葬礼,这段时间忙公司项目,他随手将东西放在办公室的抽屉,一直没时间打开来看。 宁子翼将文件袋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一一翻阅。 看清内容,神情从一开始的惊愕,到了后来,愈发的冰冷。 冷着脸将文件塞回文件袋里,穿上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站起身,一手拿着文件袋,一手拿着手机,给宁熙晨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通,不等对方开口,宁子翼直接说:“晚上回家一趟。” 第306章 番外4 第九年 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无论和是想法还是能力,都不是他们能够比得上的。 之前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二,又或是他,他们都有去求过老爷子,老爷子谁也没有答应,还发了一顿火,没想到背地里,却藏着这么份东西。 这东西,用得好用处大,用不好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宁子翼有些理解老爷子为什么要将东西交给他,大概是担心老二拿到这份东西后,会不理智,白白浪费掉这份东西。 …… 宁子翼刚回到宁宅没多久,宁熙晨就到了。 临近年关,除了要留在部队的宁纪臣和云晴轻,去了B市的宁子希,以及从没有谁在意过的席如巧和算不上是宁家媳妇的傅清雨,宁家几乎人齐。 快要到吃饭时间了,宁子翼和宁熙晨没忙着谈话,几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碌,宁子翼陪着儿子和外甥女在院子里玩雪玩,言瑾禾和宁父面对面坐着下棋,宁熙晨陪侄子宁卓去前两年刚辟出来的一个小练功房里练功。 说是练功,其实宁卓把宁熙晨喊去,是去说悄悄话的。 瞧着门外没人,宁卓贼兮兮的问:“二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啊?” 顿了顿,怕宁熙晨不知道他姐姐是谁,又补充了句,“我姐姐她,就是四叔的媳妇儿。二叔,你是不是喜欢四叔的媳妇儿?” 喜欢自己弟弟的媳妇,是有勃伦理的行为,要被别人听到可就完了。 宁熙晨哭笑不得,但没有斥侄子,而是认真的回答了他,“是,二叔喜欢她。她和你四叔没有领证,不算是你四叔的媳妇。二叔现在和你坦白了,但种话,这件事情,在外面不能说,知道吗?” 宁卓点头,绷着小脸一脸郑重,“二叔,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宁熙晨挑了挑眉。 明年夏天才念初中,是长大了,可也还是孩子一个。 宁卓又紧跟着缠着宁熙晨问了些关于傅清雨的事情,毕竟以前他在家里最大,现在有了个姐姐,他还是觉得很新奇的。 于是叔侄两人又聊了会儿,直到外面传来了夏夏喊开饭的声音,叔侄两人才停了下来,一起往练功房外走去。 快走回大屋时,宁卓忽然脚步一顿,拉了拉宁熙晨的袖子,仰起头看着他,对他说,“二叔,前几天姐姐让人来学校给我送了个大红包,还给我和我们宿舍的几个同学带了好多好吃的零食,我也觉得她挺好的。” 因为父母都在部队,管不了宁卓,宁卓也不想天天粘着大人,想要独立,从念五年级开始,就从宁无双家里搬了出去,在学校住宿。 他之所以觉得傅清雨好,一来是因为傅清雨是他姐姐,二来是因为他们之间只见过一次面,她却还没忘记自己,特地让人来学校给他送见面礼不说,还没忘记带零食过来帮他讨好他同寝室的舍友。 那位叔叔临走前,还递给他一张写着一串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对他说:“你姐姐在开会没法过来,她让我转告你,你爸爸妈妈在部队里不能回来照顾你,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打电话找她。” 虽然二叔三叔三婶姑姑姑父都在市中心,他想找谁都找得到,可傅清雨的那番话,他听着确实开心到了,毕竟姐姐和长辈是不一样的。 长辈,让人一听就心生畏惧。 姐姐就不同了,一听就是可以同流合污的。 例如他考试不及格,找姐姐,肯定会比找其他长辈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预感。 …… 饭后,宁子翼和宁熙晨相视一眼,宁熙晨率先往楼上走。 宁卓和宁悦都不用怎么照顾,但宁夏还小,夏夏和宁无双要帮宁母收拾饭桌收拾厨房,宁子翼低声和言瑾禾说了两句,让他帮忙照看下宁夏,出门去车里拿了那个文件袋,便跟着上了楼。 宁熙晨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看见宁子翼进来,才走到茶几后的红木椅坐下,轻声问:“找我有什么事?” 宁子翼没说话,直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老爷子留下的东西。” 现在他们人就在宁宅,在书房里,就算老二看到后,有什么怒意有什么冲动,他和言瑾禾都能阻止得了他,不用担心他就这么跑掉。 老二平时看起来稳重,但事关傅清雨,他不敢保证他还能不能够淡定。 宁熙晨拿起文件袋,将里面的文件取了出来。 和宁子翼看到这份东西时的反应一样,显示惊愕,惊愕过后,眼底有怒意浮现,但没有和宁子翼所想的那样,会迫不及待的拿着这份东西出去。 宁子翼一直注意的宁熙晨脸上的表情,见他看完后,仍旧坐在凳子上没动,挑了挑眉,“你打算怎么办?” 有这份东西在,他完全可以和席如巧离婚,甚至追击一把,还让席老气极了也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宁子翼想得到的,宁熙晨自然也想得到。 但他摇了摇头,盯着手里的文件,神色晦暗不明的开口,“暂时不离。” 尽管他很想摆脱席如巧,摆脱席家,迫不及待的想找回他的清雨,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席家那两爷孙,未免显得他太过好欺负。 宁熙晨将文件装回文件袋里,俊美的脸上缓缓的露出抹阴冷的笑。 …… 大过年的大家都没什么事,宁熙晨和宁子翼都留在宁宅里没再出去。 儿子儿媳都死在了自己前头,席老就只有席如巧这么个孙女,席如巧要陪着席老一起,也知道宁家人不看好她,今天照旧没有去宁家过年,只是不停的给宁熙晨打电话,让他初二初三过来,陪席老一起过个年。 第一次打过来的时候,宁熙晨一脸不悦的接了,一口拒绝掉,之后席如巧再打过来,干脆把手机关了,眼不见耳不听为静。 和席如巧结婚后,宁熙晨最舒心的日子就是过年回宁宅的时候,没有席如巧在身边,饭都能多吃一碗,劳累了一年瘦下去的,过个年便补了回来了。 A市过年有守夜的习俗,除夕那天晚上,宁熙晨站在院子里抽掉了整整一包烟,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年的事,手里的烟头一丢,转身回屋,去找宁子翼要了手机,再度走回院子里,翻开通讯录,直接给傅清雨打了过去。 之前幼儿园的那件事就是老三做的,老三做了之后还让萧艇录了视频去找傅清雨要钱,可想而知这两人肯定先前已经谈过。 宁熙晨其实很不爽,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三,他们都背着他去找过傅清雨,还都瞒着他,不告诉他,最后非得他自己遇见了才知道。 这种被至亲的人瞒着的感觉,实在太差劲。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人接起来。 傅清雨清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有事?” 久违的声音传入耳中,宁熙晨心头一颤,各种情绪在胸腔里翻涌着,如噎在喉,久久,才哑着声音说出一句:“清雨,是我。” 电话那头,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耳边,只有孩子们吵着闹着让大人们放烟花的声音。 宁熙晨偏头看向宁悦手里点燃的仙女棒,生生的忍着心底翻涌个不停的思念,声音轻轻的,继续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下,正好零点,言瑾禾点燃的烟花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呼声,一飞冲天,在半空中炸开来,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与此同时,听筒里也传来了烟花燃放的声音。 等了好一会儿,傅清雨的声音才再度从听筒里传来,“新年快乐。” 今年,似乎是他们相识的第九个年头了吧。 二十二岁毕业那年,他们相遇相识,她和他正值暧昧期时,却他的工作调动,还没来得及在一起就分开了。 二十三岁,他去了C市,她也主动请缨调往B事分公司。 二十四岁再见,他们相恋没到一个月,在去民政局领证的路上,因外公被气到住院而不得不放弃领证,没多久,在她的提议下,分了手。 二十六岁重新在一起,她回A市,和他开始同居生活。 二十七岁,外公去世,她和他谁也没提结婚,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大半年。 二十八岁,她和他正式开始谈婚论嫁,同年,他娶了别的女人。 二十九岁,她和宁子希假结婚,成为了他的弟媳。 三十岁,宁家老爷子去世,宁子希离开,她再度孤身一人,除了身上套着有名无实的婚姻之外,一切就像是回到了原点。 零点过后,已经算是第九年了。 兜兜转转了一番,她竟然和宁熙晨纠缠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女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九年经得起蹉跎。 她所有的青春,几乎全都浪费在了宁熙晨的身上。 后悔,没有,但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遗憾没能在感情最热烈的时候嫁给他,遗憾白白的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硬生生的把自己熬成了几乎对爱情已经无欲无求的人。 原谅她的感情没能像宁子希那样,在时间的冲刷下不减反增。她很现实。 就和当初习惯了没有名分的和宁熙晨在一起所以不急着结婚一样,现在她也习惯了没有宁熙晨的日子,所以宁熙晨和席如巧怎么样,对她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甚至宁熙晨这个人对她来说,似乎也变得可有可无。 如果不是因为答应过宁熙晨要等,再加上骨子里还存在的不甘心,她或许就真的不会等,真的会找个勉强看得顺眼的男人嫁掉,来安父母长辈的心。 第307章 番外4 你是我的丈夫 两人一时无话,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分离得实在太久了,即便心里面还有着对方,却没有了共同的话题。 日常琐事,工作上的事,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或是根本就不想知道。 终究,他们之间还是有了距离。 傅清雨没有挂电话,望着不远处正和弟弟一起放烟花的傅烟雨,听着电话那头的传来的吵闹声,唯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想。 相对无言的各自静默了半响,在傅烟雨不停的招着手扯大嗓门喊她过去一起放烟花时,她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和宁熙晨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和他,大概连“再见”两个字都用不上了。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不知道下一次联系又是什么时候。 这段感情或许到了最后,没有败给他人,而是败给了时间和距离。 从除夕到年初三,傅清雨都在傅宅里和傅家的人一起过,直到初四才回市里,去百货商场买了一大堆年货,前往大院。 自从云老离开后,傅清雨去大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倒不是不想见到舅舅舅妈,还有可爱的小表弟,纯属怕去到那里,回想起过世的外公罢了。 傅清雨这一趟过来,是和云晴玉还有傅庭一家三口一起过来的。 吃过午饭,两家人坐在沙发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说起来傅清雨的事情,云晴烨目光复杂的看着外甥女,叹了口气,“清雨,你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该考虑考虑要个孩子了。” 从前云老还在的时候,就是惦记着外孙女年纪大了要孩子会有风险,所以才那么轻易的就松了口,可没想到他松口了,那两个人却没法在一起了。 云晴烨一直以来都是很看好宁熙晨的,不是说宁子希就不好,只是因为宁熙晨人就住在自家隔壁,从前还在同一个单位离工作,知根知底。 可惜啊,可惜他们最后还是没能在一起。 在座的人里,除了傅清雨本人,只有云晴玉和傅庭知道傅清雨和宁子希是假结婚并没有领证的事情,傅清雨也没有解释,只是说:“不急。” “不急?那你什么时候才着急啊,你看看你,快三十一岁……”云晴烨还没把话说完,林真真忽然扯了下他的袖子,递了个眼神过去。 云晴烨看了妻子一眼,察觉到姐姐姐夫的脸色不太对,识趣的闭了嘴。 客厅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就连云想都不敢吭声。 傅清雨神情倒是淡然,似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云淡风轻的说,“舅舅不用担心我,时候到了我们自然会要孩子。” 她只是说“我们”,并没有指定是她和谁。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最后会和谁生孩子,又或者会不会有那一天。 云晴玉叹了口气,开了口,“你们自己折腾吧,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也没指望过你给我们传宗接代,你过的高兴就好。” 就算她和丈夫再不高兴,日子也是女儿自己过的,他们有权利给予意见,却不能指手画脚去安排女儿的人生,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要走的路的自由。 林真真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大姑子,笑着转移了话题。 …… 初二那天,宁熙晨便从宁宅离开回市中心了。 在席老买的那套公寓里休息了一个下午,第二天早早的便去上了班。 席如巧是初五中午才回来的,因为宁熙晨不在,她并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睡了个午觉起来,约了朋友一起出去玩,直到凌晨才醉醺醺的回来。 被一位男性同事搀扶进屋,扶着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席如巧整个人瘫软着,男同事对她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在男同事要离开时,突然伸出手将他抓住,双眼迷离的看着他,带着一丝哭腔的喊:“别走……” 男同事有点儿被席如巧吓到了,虽然他对席如巧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可也知道席如巧是宁熙晨的人,而且现在还是在人家家里,慌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席……席如巧,你放手,时间不早,我……我该回去了……” “不许走!”席如巧突然朝男人扑了过去,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怀抱里,大声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是做错了事,可我们都结婚了,你是我的丈夫,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我呢!” 男人努力维持着理智,拉开席如巧的手,转身就想逃。 席如巧稳住身子,尖声大喝:“你给我站住,站住!” 男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停下了脚步,不敢在继续往前走。 “不要走,留下来,陪我……” 一双手忽然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那人的脑袋不停的蹭着自己的后背。 她凭着本能,凭着从电脑里学来的东西,手缓缓的往下滑。 男人的垂落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额角青筋毕现,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 后来的一切,半推半就的,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情到浓时,席如巧嘴里不停的喊着宁熙晨的名字。 起伏在她身上的男人,早已被欲望支配,哪里还管身下的女人喊谁。 夜,还很漫长。 客房里,宁熙晨静静的听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撑着身子坐起身,探身过去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打开通讯录,发了条短信出去。 次日一大早,宁熙晨照常起床洗漱,穿戴整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还有一股浓郁得让人作呕的气息。 宁熙晨从客厅经过的时候,瞥了眼沙发上的两个人,视线最后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没做理会,走到玄关处换了鞋,便离开了。 而沙发上的男人,早在宁熙晨打开房门那刻就醒了。 他没有想到宁熙晨竟然在家里,顿时吓得不轻。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索性装睡。 只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昨晚尚且可以说宁熙晨睡着了不知情,可现在他已经看到了,却还是不作理会,这说明了什么? 男人深思了片刻,回头看了眼躺在沙发上还没醒的席如巧,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离开了公寓。 下到一楼,刚走出单元楼,男人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正抽着烟的宁熙晨。 男人面色一白,下意识就想跑,脑子里突然飞快的划过什么,挣扎了片刻,硬着头皮试探性的朝宁熙晨走过去,哑着嗓子喊了声:“宁市长。” 宁熙晨应了声,丢掉手里的烟,同样不置一言半语,迎着不远处缓缓的朝着自己行驶而来的车子走去。 如果说之前只是还不确定的话,那么现在,男人可以百分百的确定了,宁熙晨并不在乎自己睡了他老婆,又或许……还乐见其成? 男人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语,说席如巧设计爬上宁熙晨的床,借机上位,让自己的爷爷用不入流的手段,硬是挤走了宁熙晨女朋友。 如今看来,似乎是真的了。 …… 席如巧醒来后,茫然了一瞬,低头看了眼自己布满青紫红痕的身体,昨夜的疯狂从脑海中划过,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失声尖叫起来。 发疯似的将面前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冲去卫生间里边流着眼泪边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将自己搓得满身通红皮肤出血,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再踏出房门半步。 她的假期还没结束,这一待,就待了两天。 期间她听到过动静知道宁熙晨回来了,可她不敢踏出房门半步,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她没脸见他。 她抓了两年多,都没有抓到宁熙晨和傅清雨半点儿把柄,没想到现在居然是她自己先婚内出轨了,她那么爱宁熙晨,居然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她恨那个送她回来的男人,如果他坚定的推开她,她就不会犯错了。还有宁熙晨,如果宁熙晨对她好点儿,她也不至于会这样。 对,都怪他们。 席如巧不停的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受一些。 但错了就是错了,她在懊悔和怨恨的同时,心里也发虚,不敢见宁熙晨,窝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了两天,第三天实在熬不住了,正想要出门去找东西吃,人刚走出单元楼,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继而连三的打击,再加上没有进食,席如巧几乎要晕倒在石阶上。 凭着一口气,她强撑着去到医院,踉踉跄跄的朝席老所在的病床跑去。 这一年多以来,席老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虽不至于像宁家那位老爷子一样没了,可也好不了多少,很容易生病,身体一天比一天的瘦弱。 也正因为这样,席如巧才会比起以前花上更多的时间守着席老。她怕席老离开后,宁熙晨没了顾忌会和她离婚,也怕自己从此变成孤苦伶仃的孤儿。 终于跑到那个病房门口,席如巧用力将病房的门推开,哭着跑到病床前,正要和席老说话,却见席老正望着正前方,双目睁大着,不停的翻着眼白。 席如巧怔了下,循着席老的目光往去,整个人蓦地僵住。 铺天盖地的不敢置信和绝望,朝着脑子里袭来。 第308章 番外4 公道 从小区离开,宁熙晨让秘书送自己去上班后,又交代秘书去给自己买了几斤水果,等到中午下班,在秘书的接送下,去了趟A大。 车子在A大西大门停下,宁熙晨让秘书在校门口等着,自己去后备箱拎了让秘书准备的水果,朝着校园里走去。 校长体恤席老为了教育事业奉献了大半辈子,又同情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席老退休后,仍旧让他住在教职工宿舍里。 宁熙晨轻车熟路的来到席家门口,按响门铃。 前来开门的是席老自己为自己请的一位保姆,过年的时候保姆回去了,直到席如巧离开,她才回来继续照顾席老。 保姆没见过宁熙晨,但她在电视上见过他,立即侧身让人进来,同时扯大嗓门朝着屋里喊:“老先生,宁先生过来看您了。” 宁熙晨将手里的水果递给保姆,换了鞋,往里走去。 保姆边关门边问:“宁市长,您是喝茶还是喝白开水?” “随便。”宁熙晨随口硬着,就朝席老的书房走去。 席老刚吃完饭不久,正在书房里看着自己过去写的教案,听到保姆的喊声后,愣了愣,人刚回过神来,就看到宁熙晨出现在门口了。 敛了脸上的惊讶,不冷不热的问:“巧巧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宁熙晨没有回答,反手将书房的门关上,不慢不紧的走到席老面前,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几张纸,丢到席老面前,一转身,就近找了张凳子坐下。 对于宁熙晨这种态度,席老虽然恼怒,可自己到底是风烛残年之人了,已经没有那个倚老卖老心思,也没有精力继续和年轻人斗了。 深深的看了宁熙晨一眼,放下手中黄旧的教案本,拿起那几张纸,展开。 看清里面的内容,席老双目一凸,浑身颤抖不已。 目呲欲裂的瞪向宁熙晨,将两张纸拍在桌面上,扶着桌子站起身,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宁熙晨,“你……你……” 他想凌厉的诉斥宁熙晨,让他不要看见他老了不中用了,拿这种东西来骗他,可他才说出一个字,一口气就提不上来了,如噎在喉,不停的喘着气。 由始至终,宁熙晨没有说过半句话,冷眼看着席老发怒,看着他倒下。 那两张安静的躺在桌面上的纸,有几个词尤为显眼。 先天性无阴道……无卵巢……阴道再造…… 报告单上所有的日期,都在前年。 他们婚后不久。 怪不得那段时间里,她不着急爬他的床。 时隔将近一年,她才借着生日宴,想要灌醉他。 后来计谋没能得逞,明知道他在羞辱她,她也在他面前脱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啊,她居然还有这份心机。 从席老寿宴第二天的那出捉奸戏码开始,他们所有人都被她骗了。 包括她的爷爷,席老。 …… 宁熙晨没有理会被气得昏倒在地的席老,打开书房的门,径直离开。 出了A大,宁熙晨站在门口抽了根烟,抽完后才不慢不紧的往车子走去。 待宁熙晨上车后,秘书轻唤了声:“先生。” 宁熙晨颔首,想到之前交代给秘书的事情,问:“医院那边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好了。”秘书回答。 宁熙晨没有再说什么,让秘书送自己回去上班。 …… 席如巧赶到病房时,在病床正对着的大电视机上,看到的,正是那天她和那名那同事颠倒鸾凤的场景。 一幕幕清晰至极的呈现在她眼前,比她记忆中的更要清晰。她不知道客厅里什么时候被人装了摄像头,但她知道,绝对和宁熙晨脱不了干系。 除了他,还能有谁会装这种东西。 “啊!!!” 刻意去遗忘的事,再度出现在眼前,席如巧疯狂的尖叫着,跑过去想要关掉电视机,可还没等她靠近,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病房外闯进来。 一左一右的将她架住,不让她靠近电视机半步。 霎时间,病房里不停的回响着席如巧的发狂的尖叫声,以及哭嚎声。 病床上正呆着氧气罩的席老见状,不停的翻着白眼,呼吸更加的急促了。 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席老所在的这家医院,是宁家的,按照宁熙晨的吩咐,他的这个病房里,电视机上,会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播放着那段不堪入目的视频。 爷孙两人谁都不想看,可谁都被迫看着。 即便席如巧昏倒,醒来时,她看到的仍旧是自己和别的男人欢好的场景。 席如巧和席老谁都离不开病房,病房门口二十四小时有人换班轮流值守。 宁熙晨作为席如巧的丈夫,亲自去席如巧所在的单位,替席如巧递交了离职申请。接下来只要不让席老送消息出去,说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也幸好席家只有席老和席如巧两个人,处理的好基本上不会有人找他们。 爷孙两人被算是被囚禁了。 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只是简单的囚禁还好,偏偏电视机里不停的播放着那个视频,把席如巧弄得崩溃的同时,也将席老气得几度晕厥。 可不管他们如何,医院里的人不会让他们死,因为宁熙晨不许他们死。 有损阴德的事,宁熙晨下不去手做,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做。 就那爷孙两做的事情,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 那个男人不是他找的,他不算是做了有损阴德的事,只是客厅里的摄像头是他准备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个机会设计席如巧,再把事情经过拍下来。 只是没有想到,他刚找人装好摄像头,还没来得及下手,席如巧就自己送上门来,给了他机会,也省得他弄脏了自己的手。 有了席如巧的那份检查报告,再加上那段视频,他只需要先把席老送进宁家的医院,接下来该怎么做,该怎么去折磨他们,都由他说了算。 困住他们,反复的播放那段视频,羞辱他们,只是一个开始。 他不会忘记他的女人和他的弟弟被迫受困的那几年,这个公道,他得讨! …… 一段时间后,宁熙晨动用权力,将席如巧当初在手术台上做手术时的监控录像也调了出来,连带着席如巧亲笔签下的手术同意书,播给那爷孙俩看。 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被那些视频凌迟着心和所有的自尊,以及见证席老的身体反反复复的好好坏坏之后,席如巧彻底崩溃了。 疯狂的拉扯着进来给席老挂吊瓶的护士,想要见宁熙晨。 当天晚上下了班,宁熙晨如她所愿的出现在她面前。 席如巧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状况看起来,比起躺在病床上的席老好不了多少,看见宁熙晨过来,顶着红肿的眼睛变哭着边跑到宁熙晨面前。 “宁熙晨,你放过我爷爷好不好,他年纪大了,受不得折腾,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引起的,爷爷只是帮我,我才是罪魁祸首,你放过我爷爷好不好。” 宁熙晨冷眼看着她,神情没有因为她的哭求有半点儿波动。 见宁熙晨不吭声,席如巧哭声一顿,低了低头,再次抬起头时,一脸坚定的对上宁熙晨讥讽的目光,忍着眼泪带着哭腔说,“宁熙晨,我知道你想离婚,我和你离婚,只求你放过我爷爷。” 这段时间,爷爷他每天都被气到晕倒,晕倒之后又立即有医生进来将他救醒,看似没什么大碍,可她知道,这种反反复复的伤害和治疗,只会让他的身体从内里开始亏损,那是种见不到的伤害。 爷爷的年纪很大了,她从前很不孝,很对不起疼爱自己的爷爷,所以她不能再让爷爷人到暮年还要承受这种,连她都承受不来的痛苦。 “离婚?”宁熙晨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对上席如巧期盼中又带着点不舍的目光,忽然笑了下,笑容很是温润,“不是说过要白头到老?” “不!”席如巧拼命的摇着头。 宁熙晨的笑容,从前让她万分痴迷,现在却是打从心底离害怕了。即便再不舍,也抵不得她内心的恐惧,比不上爷爷的安好来得重要。 “我不想了。”席如巧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宁熙晨,我不想和你白头到老了,我只想和你离婚,只想你放过我爷爷。求你了,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没什么大脾气的人,就算真的恼她,除了不给她好脸色看之外,不会对她做什么,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如果和他白头到老的代价,是被困在这里不停的看着那些她不想要看到的视频,看着自己的爷爷被气晕倒又被就回来,她宁愿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她把他还给傅清雨,她输得彻底,她斗不过她,她放手。 宁熙晨摇了摇头,面色平静,“我爱的女人,我的亲弟弟,因为你和你爷爷的缘故,被困了整整两年,作为罪魁祸首的你们,自然不会比他们短。” 说完,也不管席如巧还在哭着求他,看了眼病床上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席老,眸光微动,绕过席如巧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病床上正瞪着眼的席老,唇角缓缓勾起,冲他露出了一抹同等温润的笑容。 “您放心,短期之内,我和您孙女不会离婚,我会继续好好待你们……哦对了,你们大概不知道,清雨她和我弟弟只是办了场婚礼而已, 没有领证,没有实际关系,到时候只要发声明说他们婚礼后发现性格不合所以没有领证,清雨就不是我的弟妹,我和她,依然有机会在一起。” 舆论多少会有,但那时已经换选了,他无需再像现在这样畏惧流言蜚语。 况且,比起傅清雨曾经和宁子希办过婚礼,大家应该会更加关注他和傅清雨的那段过往。圈子里的人都是人精,前后经过细细一想,并不难猜出这里头的猫腻,到最后,他可能连解释都不需要。 顿了顿,宁熙晨敛了笑,面色十分郑重的说:“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好好的活到那个时候,来参加我和清雨的婚礼。” 宁熙晨每说一句,席老身子剧烈的颤了几下,最后,被气到再度晕了过去。 席如巧哭着扑倒病床前,不停的喊着爷爷,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病房里一时间只有席如巧的哭声,已经她忏悔的话语。 宁熙晨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出病房。 低声吩咐了几句,让医生护士进去把席老弄醒,没再停留,立即离开。 现在的席老,怕是经不起刺激了,所以他打算先让他们缓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他还会将那天的那个男人带进病房里,继续给那爷孙俩惊喜。 第309章 番外4 她是个好姑娘 宁熙晨那边的事情,傅清雨完全不知情,甚至半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在会议室里和赵瑾瑜吵了一架出来,傅清雨心情不错,自己动手冲了杯咖啡,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搁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手里的咖啡杯放下,抓起手机看了眼。 是傅烟雨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我最爱的妹妹:姐姐姐姐,你在干嘛呀,我好想你啊 过完年没多久,傅烟雨的父母就被临时调去B市工作,顺便强制性的把她也带了过去,算起来傅清雨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傅烟雨了。 傅清雨还没来得及回复过去,傅烟雨又一条小心发了过来。 我最爱的妹妹:姐姐姐姐,我昨天晚上看到宁子希了 傅清雨愣了一愣。她看到宁子希了? 没有迟疑,傅清雨立即删掉刚才打好的字,重新编辑文字发过去。 傅清雨:子希在做什么? 她知道宁子希喜欢的那个姑娘在B市,宁子希去了B市之后,她一直没有关心过他和那个姑娘的事情,现在听妹妹提起,倒是有点儿好奇了。 我最爱的妹妹:不知道呀 我最爱的妹妹:他好凶,我不想和他说话 傅清雨:“……” 放下手机,没有再回傅烟雨,拿过桌面上的台历,看接下来半个月的行程。 一眼扫过去,上面几乎每个日期上都标记着当天有什么会议,有什么饭局,要去见什么人,要办什么事,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根本抽不出空。 傅清雨又往后翻了翻,终于看到了月底有几天空。 想了想,傅清雨给自己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过去,提前和他说一声,让他帮自己那月底那几天空出来,她要出去一趟。 安排好后,傅清雨把台历放回去,继续工作。 忙碌中,时间过的十分的快,转眼间就到了月底。 傅清雨让助理帮忙买了张去B市的机票,出发前天,打电话和云晴玉提了声,下班前又特地去了躺赵瑾瑜的办公室和他说了下。 赵瑾瑜什么都没说,拉开抽屉摸出一串钥匙递给傅清雨,“这是你那套公寓的钥匙,住自己的地方总比住酒店舒坦。” 傅清雨看着赵瑾瑜递过来的钥匙,有片刻的怔忪。 那套公寓,也算是有着她和宁熙晨回忆的地方之一。 她至今清楚的记得,宁熙晨曾经在那套公寓里向她求过婚,她也在那套公寓里和他提了分手,后来,也是在那套公寓里,他们重新再一起。 可以说,她和宁熙晨之间所有的转折,都发生在那套公寓里。 赵瑾瑜见傅清雨不接,看了看她有些恍惚的神情,又顺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思索片刻,很轻易就猜到了她在想着什么,也不揭穿,只是说:“早去早回,记得赶在我的订婚宴前赶回来。” 去年年底,赵瑾瑜在家里人的安排下相了几次亲,其中有一个姑娘还不错,性格上和他挺合适,相处起来也舒服,他不讨厌她,便和她处了一段时间。 处着处着,觉得确实合适了,赵瑾瑜便同意了家里人的提议,先和那个姑娘订婚。毕竟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死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 “嗯。”傅清雨轻应了声,从赵瑾瑜手里接过钥匙。 赵瑾瑜没有收回手,手一抬,揉了揉傅清雨的发顶,叹了口气,“清雨,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何必委屈自己。” 他的意思,他想她能听得明白。 她和宁家那几兄弟的事情他不是十分清楚,只是略知一二。他不相信傅清雨会真的嫁给宁子希,原因,就和傅清雨不会考虑他一样。 傅清雨点头,面上神情淡淡,“我知道。” 这些年不管是谁,和傅清雨提起这件事,她的回答永远都只有“我知道”这三个字。她知道,也只是知道而已,实际上,她依旧我行我素。 赵瑾瑜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再劝。 相识二十多年了,傅清雨有多倔强,他可是领教过的。 …… 傅清雨去了B市,没有告诉傅烟雨,在那套公寓里安安静静的待了一天,欠虐似的逼迫自己不停的去回想所有有关于宁熙晨的事情。 近年来,她想起宁熙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再这么下去,很有可能没有将宁熙晨等回来,她就彻底的忘了他。 如今,她虽然已经没有了那种迫切想要和宁熙晨在一起的感觉,可她答应过他要等他,也就是侧面的答应了他,只要他回来,她依然会和他在一起。 她不想那天来临,她却已经对他没有了半点儿感情。不想让自己等这么多年,最后却和一个自己已经完全不喜欢的人继续在一起。 逼自己想他想了一整夜,傅清雨脑子里他的脸,终于开始变得清晰。 将近天亮的时候小小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上午十一点多了。 傅清雨洗漱完,换了身衣服,边换鞋出门,边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宁子希的号码,拨了出去。 等了许久,对方才接听,冷淡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有事?” 傅清雨直接说,“我在B市。”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过来看看你。” 宁子希报了个地址,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傅清雨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让她去找他。 想明白后,没有迟疑,把手机丢回包包里,走到路边拦计程车。 二十分钟左右,傅清雨去到宁子希所说的那个小区门口,付了计程车的钱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一辆路虎揽胜旁边的宁子希。 傅清雨挑了挑眉,走到宁子希面前,打量了一眼他身旁车,“新买的?” “大嫂送的。”宁子希淡声说完,侧身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傅清雨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绕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跟着钻了进去,边系着安全带边问,“你住在这里?” “不是。”宁子希看也没有看傅清雨一眼,着手发动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又说了句,“过来看房子。” 傅清雨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两人一起去吃了顿饭,傅清雨趁机问了些宁子希的近况。 因为宁子希之前见过傅烟雨,傅清雨突然跑过来他也不觉得有多惊讶,听到她问,倒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在镇上一家医院里工作的事情告诉了她。 一顿饭吃完,傅清雨没让宁子希送自己回去,只是告诉他她会在这里呆两天,便自行打成计程车离开了。 昨晚没睡好,回公寓里,傅清雨睡了个午觉,六点多醒来,才给傅烟雨打了个电话过去,拉傅烟雨陪自己出去逛街。 姐妹两人在市中心吃了点东西,逛了一圈,傅清雨给宁子希买了不少衣鞋,在妹妹的抗议下,又给妹妹买了些,这才打道回府。 第二天,傅清雨又去找了宁子希。 这样一回,傅清雨是直接去了宁子希工作的医院。 没进去,在医院门口等他出来,将手里大包小包的衣鞋递给他的同时,又从钱包里抽了张银行卡一并给了他,“密码是六个六,卡里面的钱够你在这里买一套房子了。我知道你有钱,可你的是你的,我给你的是我给你的。” 宁子希什么都没有说,全都收下了。 白送的钱,不要的是傻子。 最后离开前,傅清雨又说了句,“我知道宁子翼会帮你,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有什么事,你舍不得麻烦宁子翼,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宁子希似笑非笑,“你觉得我找你吗?” 傅清雨没接话,继续说:“我明天下午回A市,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抽时间过来看你。你可以选择不见我,但我还是会过来。” “怎么,”宁子希轻笑出声,“觉得对不起我,想要补偿我了?” 傅清雨淡声反问:“不然呢,难不成我还爱上你了?” 宁子希瞥了傅清雨一眼,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转身就往医院里走,轻飘飘的声音传入傅清雨耳中,“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傅清雨:“……” 说得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她就会喜欢他一样! …… 该看的人看了,该给的东西给了,傅清雨回了趟傅氏在B氏的分公司,次日下午,便搭乘飞机回了A市。 日子照常过着,不过比起以往,傅清雨多了一项任务。 那就是每个月抽两天的时间,去B市见一见宁子希,碰上换季的时候,顺便给他买些衣服,再往他卡里塞些钱。 宁子希只是嘴硬心软,表面上一副很不待见傅清雨的模样,可傅清雨每个月过来,他都会抽时间去见她,至少陪她吃顿饭。 大多数时候,宁子希都是自己过去,偶尔会带上顾云初。 这两人相隔两地还这么频繁的见面,如果不是因为实在太过了解宁子希,顾云初都要以为宁子希喜欢上他的外甥女了。 抽了个时间,顾云初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宁子希,“你喜欢上我外甥女了?” “你脑子有病?”宁子希用一种看智障的目光看着顾云初,嗤了声,“有病趁早治,需要我给你挂神经内科提前说一声,别跟我客气。” “……”顾云初黑了脸。 宁子希吃完最后一口饭,端着吃得干干净净的餐盘站起身,没有立即离开,垂了垂眸,低声说:“她是个好姑娘。是二哥对不住她。” 顾云初仰起头,怔怔的看向宁子希,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可宁子希已经端着餐盘走开了。 第310章 番外4 第十年 看着宁子希的背影,顾云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还以为宁子希会迁怒傅清雨,没想到他真的想多了,宁子希清醒得很。 …… 后来,傅清雨才从顾云初口中得知,宁子希来B市的那天,他喜欢的那个姑娘正好出国读研去了,宁子希没有找到人。 因此,傅清雨更加觉得自己和宁熙晨对不起宁子希了。 往B市跑得愈发的勤奋,隔三差五给宁子希买这个买那个,有时候自己没空送,就让傅烟雨替自己送,傅烟雨没少为这件事和傅清雨闹。 傅清雨的所作所为,自然逃不过宁熙晨的眼睛。 他没有管,也管不着,更不敢管,心里吃味,却只能往肚子里咽。 谁让那个占据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全部注意力的人是自己的弟弟,还是自己心存愧疚的亲弟弟,他没办法补偿他,又怎么能阻止别人对他好。 第九年,整整一年,两人相安无恙。 第十年,五月初的某个晚上,傅清雨终于见到了宁熙晨。 那天晚上,下班时间一到,傅清雨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接听后,才知道是宁熙晨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里说:“清雨,我在你公司大门等你。” 傅清雨怔愣了一瞬,沉默片刻,才说:“好。” 挂断电话,拿着包包离开了办公室,搭乘电梯下到一楼,穿过大堂,走出公司的门口,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站石阶下的宁熙晨。 大概有一年多没见了吧,傅清雨看着宁熙晨,说不上陌生,也并不觉得熟悉,总觉得他有些变了,具体哪里变了,她又说不出来。 他依然好看,她却已经没有当年的那种心满意足的自豪感了。 她在他几步外停下,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轻声问:“有事吗?” “有事吗?”宁熙晨喃喃着重复这三个字,目光幽幽的看着傅清雨,盯着她清冷的小脸看了半响,只是问:“去吃饭吗?” 傅清雨对上宁熙晨的目光,摇了摇头,“不了。” 和他单独出去吃饭,指不定明天两人都要上微薄上报纸。 宁熙晨只是看着傅清雨,没说话。 傅清雨顿了顿,再度开口,“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淡漠的态度成功的把宁熙晨惹恼了,但更多的,是难以忽视的难过,他声音压得极低的问:“就这么不想见我?” 傅清雨有些无奈,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确实不太想见到他,可她也不想对他说谎,索性闭嘴什么都不说。 到底相识这么多年了,宁熙晨了解傅清雨,见她不吭声,便知道了她的答案,心底顿时一阵抽疼,怕伤到她,极力的隐忍着怒火,深呼吸了几口气,再度温声开口:“跟我来,我有事和你说。” 他想和她说,他和席如巧今天协议离婚了。 折磨了他们一年,他觉得不够,可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比起继续折磨他们,他更想和她在一起。 可是这里人来人往,很显然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又要给他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傅清雨闭了闭眼,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走,“你回去吧。” 宁熙晨看着她的背影,没有上前去拦,任由着她从自己的眼底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该生她的气,还是该生自己的气。 尽管很不想承认,可他还是看出来了,她看到他的时候,眼里没有半点儿欣喜,甚至半点儿光芒都没有,死沉沉的一片,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感情还停留在原地,她却已经变了。 这几年,她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尊重她,才没有继续在婚姻在身的状态下去打扰他,没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却让她疏离了他。 早知道会这样,他当初就该不管不顾,天天都狠狠的缠着她! 宁熙晨转身朝自己车子停放的位置走,脸上不见半分来时的欣喜激动,心底那股想要告诉她他已经和席如巧离婚的欲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在意,他又何必说。 今天才办理的离婚,宁熙晨有些重要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所以今晚还是要回席家的那套公寓。 回到公寓,刚打开门,宁熙晨就看到了抱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席如巧。 他不由得想起了早上在民政局办理离婚时,她说过的话。 她哭着对他说:“宁熙晨,你以为你真的无辜吗?还记不记得,我初三那年曾经接着生物学问过你有关石女的问题,你说比起性,你更注重责任和感情……你说你不重性欲,所以我才疯狂的爱了你这么多年。” 也正是因为席如巧的这句话,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她惦记上的。 这种病,他确实不介意。 一来因为爱而不介意,二来因为不爱所以不介意。 可现在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所以他当时干脆当作没听到。 席如巧看见宁熙晨,先是愣了一愣,随后瘦骨嶙峋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疾风的笑,“怎么又回来了,不去找你的白月光吗?” 宁熙晨没理她,换了鞋,径直回房。 身后席如巧疯疯癫癫的笑声不依不饶的传来,“我猜,你这么晚才回来,一定是去找她了吧,她没理你对吗……也是,要是我我也不理你,我也不想要你了……你耗费了两个女人的青春啊……” 宁熙晨阴沉着脸,打开客房的门,走进去,再狠狠的将门关上。 不想要他吗,他哪儿能是她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 ?…… 往后几天,宁熙晨每天晚上下班,都亲自开车前往傅清雨的公司,在她公司门口等她,给她打个电话过去,约她出去吃饭。 一开始傅清雨没有答应,几天下来,被缠得有点儿烦了,不得已应了下来,让宁熙晨选地方,各自开车前往。 ?宁熙晨虽然不悦,但也没敢再说什么。 ?时代广场那边的人多口杂,宁熙晨没选那边的餐馆,而是带着傅清雨去了处地理位置并不算繁华的私房菜馆。 ?私房菜馆里也设有包间,落座后,宁熙晨将菜单递给傅清雨,傅清雨点了两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式,就将菜单还给了宁熙晨。 服务员下去后,小包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几年以来,傅清雨还是第一次和宁熙晨单独见面,虽然并不觉得尴尬,可也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也确实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宁熙晨的面色一直不太好,没开口,但目光始终胶在傅清雨的身上。 他不是没有话想对她说,相反的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告诉她,可一看见她这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整顿饭下来,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有话说不出口,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安安静静的吃着晚餐,就像是真的出来吃晚饭的。 傅清雨最先放下筷子,从包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张出来擦了擦嘴巴,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宁熙晨,等他也放下筷子,神情有些无奈的轻叹着说:“熙晨,不如,我们算了吧。”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曾经受过的委屈,生过的气,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如果他和席如巧过得下去,她倒也希望他们就这么过下去算了。 继续下去,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互相困住对方罢了。 她很累,累得不想把任何一个人放在心上,只想要解脱。父亲说得对,人生还这么长,孑然一身,也未必不能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宁熙晨静默片刻,突然起身往外走,“既然吃饱了,那就走吧。” 傅清雨看着宁熙晨的背影,愣了下,连忙抓起包包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下了搂,宁熙晨站在柜台前付账,傅清雨在一旁等着他,等他付完帐,才跟着他一起离开私房菜馆。 宁熙晨走在前面,步伐快得傅清雨几乎追不上,跟着快步走出了一段距离,傅清雨索性慢了脚步,任由他走。 可她没想到,走在前面的宁熙晨突然转身走了回来,不由分说的扣住她的手腕,动作算不得温柔的拉着她往前走。 傅清雨正要挣脱,宁熙晨已经将她拉到了他车子旁,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蛮横的将她塞了进去,还将车门锁了。 他站在车外,隔着一扇车窗,面色阴郁的望着她。 隔着玻璃,傅清雨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见,干脆什么都不说,有些生气的收回目光望向正前方,不再看他。 宁熙晨没有立即上车,站在车外抽了根烟,直到烟燃尽了,才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做了进去,一刻不停的发动车子离开。 车内静悄悄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路边的灯光透过车窗打落进来,映照在两人的脸上,轻易便能看出他们的神情都不好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远远的看见“澜江庭院”大大的灯光牌子,傅清雨才知道宁熙晨是打算带她去哪里。 傅清雨心头一颤,紧抿着唇,依然一言不发。 看着宁熙晨将车子驶进小区,看着他将车子开到那栋熟悉的单元楼的地下停车场,看着他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朝她压了过来。 他十分的蛮横,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她被他吻得唇舌发疼。 一吻罢,她通红着双眼,死死的抓住他肩头的衣服,紧咬着下唇。 彻底融为一体那刻,他动作一顿,俯下身在她耳边哑声说:“清雨,如果不爱了,那就恨吧。你恨我,总比心里没有我更好。” …… 一夜疯狂过后,宁熙晨将傅清雨送回了傅家。 在放傅清雨下车前,宁熙晨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亲了亲她的眉眼,温声说:“马上要换选了,这段时间我会很忙,你记得……要想我。” 傅清雨没理他,面无表情的下了车,头也不回的朝家门口走。 回到家,傅清雨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全天颓废。 次日一大早,顶着一双黑眼圈去公司上班,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不去想那夜的事情,也不去想宁熙晨这个人。 他想让她恨他念着他,她偏偏不! 至于那晚,横竖婚内出轨的人不是她。 她权当玩了次一夜情,爽完还不用给钱的那种! …… 傅清雨满心以为自己只要不想宁熙晨就是报复他了,直到惊觉姨妈告假,她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宁熙晨远远不只是想让她恨他这么简单。 第311章 番外4 有孕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傅清雨彻底慌了。 这种恐慌的感觉,同样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 比起客户毁约货物滞留,亏损了上千万这些事情还要让她慌张。 当即丢下所有工作,上网查了下怎么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得到提示后也没管下没下班,直接拎着包包离开了办公室,离开了公司。 大医院人多口杂排队久,宁家的医院她又不想去,便驱车就近找了家靠谱的门诊。在窗口挂了号,等了会儿,拿着号进了诊室。 在医生办公桌旁的小凳子坐下,有些局促不安的绞着手里的包包袋子。 办公桌后带着一次性口罩的医生看了傅清雨一眼,淡声问:“怎么了?” 傅清雨僵了下,上下打量了男医生两眼,脸颊上浮上两抹红晕,在医生不耐烦的催促下,神情不太自然的开口:“月经迟了十多天。” “以前月经准吗?” “准。” “近期有没有过性生活?” “……” 傅清雨掩唇轻咳一声,小脸又红了些许,声音极轻的应了声。 医生没再问,开了张单子,递给傅清雨,“先去把钱交了,再上二楼验血,半个小时左右就能拿到结果,到时候把结果拿下来给我看。去吧。” “好。”傅清雨抓着单子站起身,去收费窗口缴了费,听从医生说的,又立即上了二楼,找到检验科,把单子递给检验科的护士,抽了血。 检验科外有提供休息等候的椅子,傅清雨找了张看起来挺干净的椅子坐下,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检验科里的医生就让她过去拿单子了。 单子上写着一串她看不懂的数据,索性不看,确定这是自己的检查报告后,立即下来了,去找刚才那名医生。 “是怀孕了。”医生看了眼傅清雨递过来的检查报告,便噼里啪啦的敲打起电脑键盘,往电脑里录入患者信息,“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傅清雨还沉浸在刚才医生说的那句“是怀孕了”的话里,没有听清医生说了什么,也没有心思去理会,拿起桌面上的检查报告,不管医生在后面叫喊,浑浑噩噩的离开了门诊。 回到车上,没忙着发动车子,在驾驶座上安安静静的坐着。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宁熙晨,怎么面对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连串事情。 最直观的一件大事,就是孩子的爸爸是别人的丈夫,如果生下来,它就是私生子,她也会变成万人唾弃的小三。 可如果不要……如果她还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几乎不用考虑,这个孩子她一定不会要。可她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差不多都算得上是高龄孕妇了,突然降临的这个小生命,即便非她所愿,可这是她的孩子。 思来想去,想不出过所以然了,也拿不了决定。 理智和感情,要还是不要,她做不出选择。 傅清雨难过的闭了闭眼,趴在方向盘上,心里有些恼怒起宁熙晨来。 她不能不去想,他可能是故意的,故意不做避孕措施,过后又故意气她,让她光惦着忘记他,没留防备,才会让他在自己肚子里放了个种。 也恨自己,为什么拿不出对付别的男人的手段出来,当场打他一顿。 说到底,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拿他没办法。 傅清雨直起身子,狠狠的咬了下下唇,发动车子。 时间还早,她没有回公司,直接开车回家。 自傅清雨再次回公司工作后,云晴玉就真的不再去公司了,每天和傅庭一起起初游玩,只是因为放心不下傅清雨,夫妻两人也一直没敢去太远的地方玩,逛完A市就逛逛周边的城市。 两人才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看到傅清雨面色不太好看的回来了,云晴玉愣了下,问:“怎么回来了,不舒服?” 傅清雨脚步一顿,看着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的父母,从小到大,第一次在父母面前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咬着下唇犹豫了许久,直到快把云晴玉和傅庭吓到了,才红着眼眶开口,“我怀孕了。” “什么?”云晴玉呆了下,愣愣的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丈夫,“你刚才听到清雨说什么了,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幻听了。” 傅庭没有应声,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女儿,沉声问:“宁熙晨的?” 自己女儿什么毛病作为父亲自然清楚,除了宁熙晨之外,他找不出第二个人,让女儿愿意让对方碰,过后还能云淡风轻的跑去上班的。 傅清雨暗暗咬了咬牙,“是。” 这下,云晴玉彻底听清楚了,也被吓得有点儿懵了。 要知道,宁熙晨现在可是有婚约有妻子的人,女儿和他掺和到一块儿去了,他就是婚内出轨,女儿也变成了小三。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不管是谁都讨不了好。 其中的利害关系,大家都知道,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庭突然站起身,走到傅清雨面前,低着头,目光既无奈又心疼的看她,轻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傅清雨缓缓的摇了摇头,顿了下,如实对自己的父母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想让父母帮忙拿主意,“理智告诉我应该打掉它,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我都三十二岁了,我舍不得。” 傅庭叹了口气,搂过女儿的肩膀,带着她往沙发走,“我们先不管对错,你舍不得,那么我问你,将来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有朝一日被人发现他是私生子,被人辱骂嘲讽,这样,你就舍得吗?” 单亲家庭的孩子,不论如何,成长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他人的白眼,即便你给他再多的爱,也改变不了他缺少了一位亲人的事实。 再换个说法,即便宁熙晨和席如巧离婚了,可孩子是在宁熙晨婚内怀上的,孩子注定是个私生子,哪怕宁熙晨回到她身边,也会让人诟病。 那些个道理和后果,傅清雨又何尝不知道,况且错了就是错了,她年纪大,并不能作为她给一个已婚男人生孩子的借口。 可理智和感情往往是两回事,知道和做,也根本是不一样的事情。 “好了,别说了。”云晴玉将傅清雨拉了过去,“你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自己的骨血,哪儿能说不要就不要的。即便最后决定要打掉,也该给女儿几天时间做好心里准备,而不是逼她马上就下决定。 傅庭点了点头,对傅清雨说:“既然回来了,那就上去休息会儿吧,我和你妈现在出去买点菜,晚上爸亲自给你下厨做你爱吃的。” “对,先上去休息会儿吧。”云晴玉附和。 傅清雨点点头,扶着楼梯扶手,慢吞吞的往楼上走。 回到房间,人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管睁着眼闭着眼,都是肚子里的这个还没成型的孩子。 傅清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摸着摸着,突然之间就红了眼眶,“宝宝,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你爸爸?” 大概,人一有软肋,有所在意,心就会变得优游寡断游移不定。 换了从前,她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能拿定主意,可是现在,她不仅需要纠结着孩子要不要留,同时还得纠结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宁熙晨。 孩子也是他的,不管是留是流,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知道。 可是一想到是宁熙晨丢了这个难题给自己的,她就不想理他,不想和他说话,甚至,潜意识里也害怕他会让她留下,更害怕他让她打掉。 所以不管他的想法如何,她都不会开心,倒不如不告诉他。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他的孩子,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孩子是狠心打掉,还是豁出去留下来? 辗转反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没一会儿,傅清雨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傅清雨睡得并不安稳,到了饭点,云晴玉上来喊她下楼吃饭,刚推开门,她就被惊醒了。 傅庭做了满桌子傅清雨爱吃的菜,一顿饭下来,一家三口谁也没有提孩子的事情,单聊一些时事,或者夫妻两人在外游玩时遇到的趣事。 第二天早上,傅清雨上班后,云晴玉立即拉着傅庭出了门。 怕被有心人看到,夫妻两人特地开车去了隔壁市,给傅清雨买了一大堆孕早期服用的叶酸和维生素以及钙片,连孕妇奶粉都买了一罐。 用云晴玉的话来说,不管留还是不留,这些东西先吃着总是没有错的。 傅庭闻言,没有说什么,回去的时候路过菜市场,一声不吭的拉着妻子进去买了只鸡,打算回去熬汤给傅清雨喝,给她补补身子。 孩子要不要另外再说,女儿的身体总是要照顾好的,她年纪不小了,身体比不得年轻姑娘强悍,总不能最后伤了心,还把身体给伤了。 夫妻两人回到家后,各自为了女儿忙碌起来。 当天晚上傅清雨下了班回来,看到父亲端到她面前的热汤,以及母亲抱过来的一堆她见都没见过的药和奶粉,慢慢的湿了眼眶。 第312章 番外4 坦白 不管什么时候都惦记着自己,掏心掏肺对自己好的,永远只有父母。 傅清雨从小到大,从父母身上得到最多的,除了钱还是只有钱,近几年父母不再忙碌,她才算是真切的感受得到属于父亲母亲的爱。 从小没有,长大后拥有了,而且还是在自己无助的时候,这种感动就会被无限放大,以至于她现在很想哭,也真的哭出来了。 云晴玉愣了下,和丈夫相视一眼,眼见着女儿越哭越厉害了,连忙把手里的东西丢在桌面上,走到傅清雨身后,轻轻的拍她的背替她顺气,“都这么大个人了,我和你爸又没骂你,你哭什么呢,你要是……” 顿了顿,一咬牙,“你要是舍不得,就留下来,我们家养得起,别人……别人说就说吧,我和你爸什么风浪都经历过来,这点儿指点承受得住!” 傅庭皱了皱眉,偏头看了云晴玉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有说,把温热的汤放在傅清雨面前,在傅清雨身旁的位置坐下。 手一伸,将云晴玉丢在桌面上的那堆东西捞过来,“这是我和你妈特地去给你买的,喝完汤,把该吃的都吃了。你前段时间不要命的加班,瘦了不少,这些天我和你妈哪也不去,给你做点吃的补补身子。” 傅庭每说一句,傅清雨的眼泪就掉得更加的厉害。 没一会儿,不说一张小脸,就连领口都被泪水沾湿了。 云晴玉去拿了纸巾过来,一边给傅清雨擦脸,一边唠叨着,“孕妇哭多了对孩子不好,赶紧把眼泪收一收,马上要开饭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母亲的话不好听,但傅清雨知道母亲是在担心自己,再看父亲也皱着眉头,心里顿时难过得不得了,不敢再哭了。 “我先去上个洗手间。”傅清雨说着,从母亲手里接过纸巾擦了擦脸,攥着湿软软的纸巾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云晴玉盯着傅清雨的背影看了会儿,收回目光,看着桌面上的东西,小声的嘀咕着说:“等会儿吃完饭了我得给瑾瑜打个电话过去,让他在公司里看着点儿清雨,还有以后得管着她些,别让她没命的加班了。” 傅庭看着妻子的脸,“所以你这是想让她把孩子留下来?” 云晴玉噎了下,手里刚抱起的东西又放了下楼,扭头等着傅庭,“留不留当然还是女儿说了算,你要是不想她留,你自己去跟她说啊。” 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再说了,我想要又怎么样,我都五十多了,想要个外孙抱抱怎么了?这一胎打掉,指不定这辈子我都抱不到外孙了。” 别人家的女儿到了这个年纪,孩子都念小学了,也就他们家清雨倒霉,被一拖再拖,拖得年纪这么大了,到头来连怀个孩子都名不正言不顺。 见丈夫沉着脸不吭声,云晴玉叹了口气,愈发的苦恼起来,“清雨现在和宁四对外还有婚姻在身,她最近跑B市跑的勤,就算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也不会有人怀疑到宁熙晨身上,只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乱套了。” 顶着和弟弟的婚姻关系,却怀了哥哥的孩子,虽然说宁子希不见得会说出去,可让他喜当爹也太对不起他了。 这种情况要是换作别人,她能鄙视对方三天三夜,可现在对象是自己女儿,她除了愁之外,就只剩下愁了。 傅庭依旧没有说话,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卫生间离客厅不算太远,门打开了一条缝,傅清雨站在门后,将刚才云晴玉说的话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在听到母亲说想要抱外孙的时候,差点儿没忍住眼泪又掉下来了。 这些年父亲母亲都遂她的愿,没管过她,也没在她面前提过什么,所以直到现在她才知道,父亲母亲想抱外孙了。 她是有多不孝,才让父亲母亲连基本的天伦之乐都享受不到。 …… 腹中的孩子满两个月的时候,云晴玉带着傅清雨去了隔壁市的医院,做了些身体检查,傅清雨安静的配合着,由始至终,都没提打掉孩子的事。 这让云晴玉开心的同时,也暗暗苦恼。 回到家,傅清雨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刚才在医院里,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询问医生有关打胎的事情,可不知道怎么的,每次话都到嘴边了,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从医院离开时,她甚至还暗暗的松了口气。 归根到底,她还是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宁熙晨,而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楼上傅清雨发着愁,楼下的云晴玉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和丈夫说了这事,丈夫回应给她的只有沉默,让她让更加的愁了。 磨叽磨叽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傅清雨肚子里的孩子就满三个月了。孩子月份太大打掉的话会很伤身体,事已至此,云晴玉索性闭了嘴,全心全意的照顾女儿,闭口不谈打孩子的事情。 偷偷摸摸的带着傅清雨去做完第一次孕检,回去的路上,云晴玉突然对傅清雨说,“我和你爸之前去加拿大玩过,那边挺不错的,你要是不想在A市待了,我们可以移民去加拿大。” 傅清雨愣了下,轻声说:“我知道了。” 移民什么的,她从来没想过,也没打算继续偷偷摸摸下去。 抽了几天时间,傅清雨去了趟B市,和宁子希坦白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让她好受些的是,宁子希居然没有生气她给他戴了“绿帽”,甚至没有半点儿看不起她和有妇之夫掺和在一起意思,更没有劝她把孩子打掉。 焦躁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宁子希问:“你还想和我二哥在一起吗?” 对于宁子希,这个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她并不打算隐瞒,如实回答:“以前很想,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这种感觉没那么强烈了。” 那夜过后宁熙晨开始忙着换选的事情,她每天上班下班,自己一个人发呆,想着孩子的事,想着以后的事,独独没有再想过宁熙晨。 事实证明,除了忧心该不该要这个孩子,以及留下孩子即将面临的问题之外,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和他在不在一起,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宁子希轻轻颔首,没再问。 傅清雨在B市待了两天,便回去了。 接机的时候市宁子希接,送机自然也是宁子希送。 一路无话,到了机场,宁子希才不冷不热的交待几句,“少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休息,没事别到处乱跑,你不来找我我会过得更舒心。” 傅清雨点头,“好。” 在过检票口的时候,宁子希看在这几年傅清雨对自己也算真心实意的份上,好人做到底,对她说:“我已经告诉子翼了,估计现在二哥也知道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和他好好谈谈,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惊喜。” 他觉得他就是个苦逼命,被这两人祸害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他们一个离了婚不肯说,一个怀了孕不吭声,还得他帮忙插上一脚,简直心塞。 不过转而一想到,傅清雨要强的性子,老二可能要受大罪了,他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恨不得这女人马上回去狠狠虐的虐老二一把。 傅清雨心尖一紧,垂了垂眸,说:“好。” 纸包不住火,现在不知道,肚子一大起来,宁熙晨肯定会知道。 所以知道就知道吧,宁子希帮了忙,也省的她再考虑该怎么跟宁熙晨说。 说实话,比起宁熙晨的想法,她更在意宁子希怎么看她,既然宁子希不生气,也没有说她什么,她便没有了什么顾虑,心也松了下来。 一个半小时的飞机,傅清雨和空姐拿了个毯子盖在身上,一路睡了回去。 下了飞机,傅清雨先去取了托运的行李,不慢不紧的往机场出口处走,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开机。 手机接收信号成功,她还没来得及按别的看看,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傅清雨看着这串号码,下意识就想到了宁熙晨。 迟疑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听筒刚贴近耳边,宁熙晨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哪个出口?” 傅清雨往四周围看了看,报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挂断电话后,拉着行李箱走靠墙边站着,静静的等宁熙晨过来找她。 大概等了五分钟左右,一道阴影罩了下来,独属于男人的气息扑袭而来。 傅清雨一抬头,就对上的宁熙晨深沉的双眼。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没什么要说,宁熙晨却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例如想问她为什么怀孕了不告诉他,想问她是不是如果宁三不和他说她就打算一辈子都不说了。 可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首要的,还是另外一件事情。 宁熙晨从傅清雨手里接过她的拉杆箱,轻声开口:“去你公司找你的那天,我和席如巧已经协议离婚,我没有婚内出轨,你也没有当小三。” 第313章 番外4 他离婚了? 宁熙晨接到宁子翼打来的电话时,刚忙完回到办公室坐下。 才拿起的水杯,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又立即放下,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自从几年前那件事情之后,子希和他生分了不少,倒是老三一如既往的和家里几个兄弟都保持着联系,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 宁熙晨大概猜得到老三的想法,他们毕竟是兄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就算有再大的仇,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亲兄弟的事实。 如果老三也和子希一样不理他和老大,那么他们兄弟四个就真的会分成两派,彻底演变成内部分裂了。 电话接通后,宁子翼的声音立即从听筒里传来,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子希刚才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傅清雨怀孕了。” 宁熙晨整个人僵住,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宁子翼的那句话。 他的清雨怀孕了,几乎不用想,肯定是他的。 没等他开口问,老三的声音再度传入他的耳中,“她还不知道你已经和席如巧离婚的事情,以为自己是小三,很难过。” 顿了顿,又说:“她现在在B市,子希说她打算后天回A市。” 宁熙晨没有说什么,轻应了声。 挂断电话后,静坐了小会儿,打开手机里一个存在了很久,哪怕换手机也没忘记下载回来的的APP。 这个APP是女性专用的,用来记录经期以及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 当年同居时,她全心全意依赖他,把生活琐事全部都交给了他,甚至拿他的手机下了这个APP,把她自己的月经日期和月经周期记录进去,让他替她看着日子,给她准备卫生巾和红糖水。 她的经期很准,那晚恼怒之下要了她,期间突然想起那几天是她的危险期,抱着一丝让她怀上孩子的希望,缠了她一整夜。 他很害怕,害怕傅清雨真的像席如巧说的那样,被时间磨掉了所有的感情,不再喜欢他,不再想和他在一起。 所以在傅清雨再次说出“算了吧”的时候,他很生气,生气得恨不得像这两年囚禁席如巧和席老一样,将傅清雨关起来。 幸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天爷终于眷顾了他一次。 得知这一重大消息,宁熙晨无心工作了。 从前没有想过要孩子,也不把生孩子当回事。 和傅清雨同居后,在日夜渐深的感情里,他逐渐开始正视起这件事。 每次见到老大家或是老三家的孩子,他都会忍不住想,如果他和傅清雨有了孩子,孩子会像宁卓一样调皮,还是会像老三家的宁夏一样可爱。 可他终归也只能想想而已,那时候他们的感情不被她的家人承认,他们也没有结婚,他甚至连提都不敢和她提,怕给她造成压力…… 宁熙晨思绪一顿,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和傅清雨说他已经和席如巧离婚的事,害得她把自己当成了小三。 光是想到她很有可能考虑过不要孩子,很有可能哭过伤心过,他就一阵心疼和害怕,恨不得现在马上飞去B市和她说清楚。 心里虽然着急,可他理智尚且还在。 刚才没听到宁子翼说她打算不要孩子,他或许可以等她回来。 宁熙晨按耐住躁动的心,重新抓起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孕妇需注意的一切大小事项,认认真真的用笔记下来。 ** 傅清雨倏地抬起头,怔怔的看向宁熙晨。 他说什么,他离婚了?他没有婚内出轨,她也没有当小三? 难道,他那天过来找她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个的? 如果是真的,她这两个月以来到底在纠结着什么,到底哭什么。 松了口气的同时,傅清雨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最近是忙,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他忙到现在才因为得知她怀孕而和她说这些,万一她真的狠下心来把孩子打掉呢,她是恨他还是恨她自己? 机场内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宁熙晨一手拉着傅清雨的拉杆箱,一手伸过去牵住傅清雨的手,牵着她往出口处走。 她有孕在身,他没敢走太快,尽量放慢脚步走照顾着她,和她并肩而行,护着她不让别人碰到她,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分毫。 回到车子停放的地方,宁熙晨松开拉杆箱,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将他刚才在来的路上买的牛奶和蛋糕提出来塞进傅清雨怀里后,轻推她上车。 傅清雨坐在副驾驶座上,低头看着怀里还温热的牛奶,和精致漂亮的蛋糕,沉默片刻,将蛋糕放到一边,慢吞吞的喝起了牛奶。 早上起来她只吃了一个蛋糕一杯豆浆,上飞机后她怕那盒香料颇多的飞机场餐吃了会对宝宝不好,即便饿了也一直忍着没有吃。 后来又怕上厕所麻烦,连水都没有喝,就这么熬到了下飞机。 她快饿坏了,现在有吃的送上手,干净健康,她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宁熙晨把傅清雨的拉杆箱放好在车子后备箱里,绕到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边着系安全带边问:“还想吃点什么?” 傅清雨喝牛奶的动作一顿,“麻辣火锅。” 宁熙晨皱了皱眉,“火锅可以,麻辣不行。” 傅清雨面无表情的把牛奶放在手扶箱上的凹槽上,偏头看向窗外,留一个后脑勺给宁熙晨。 宁熙晨:“……” 考虑到傅清雨和孩子的健康,宁熙晨没有妥协。 下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摸出手机,编辑文字发了条信息发出去。 回到市中心,宁熙晨没有立即送傅清雨回去,在政府大楼前停车,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从迎面走来的秘书手里接过两个黑色大袋子装着的东西,放进车子后备箱,才调转车头往傅清雨的家行驶而去。 由始至终,傅清雨都看着窗外,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宁熙晨。 宁熙晨也没有开口,来到傅清雨家外面的小区门口,没放傅清雨下车,等保安过来,滑下车窗让他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傅清雨。 保安看见傅清雨,立即打了个手势,让仍待在保安亭里的保安放行。 三分钟后,车子在傅清雨家的院子里停了下来。 没等傅清雨有所动作,再度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车子车子后面,将刚才让秘书买的新鲜肉菜和一些营养补品拿了出来,最后才拿下傅清雨的拉杆箱,自己一个人提着两大袋东西,还拉着一个拉杆箱。 傅清雨下车后,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宁熙晨忙里忙外,直到宁熙晨把她的拉杆箱拿下来,她才走上前,想要拿回自己的拉杆箱。 宁熙晨侧过身躲开她的手,“车里的牛奶和蛋糕拿下来。” “……”傅清雨没理他,转身朝屋子大门走。 宁熙晨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决定等会儿自己再出来一趟。 两个人在院子里磨叽了有一会儿了,在客厅里坐着的傅庭和云晴玉早就听到了车子的声音,云晴玉刚要出门去看看,还没来得及踏出去,乍一看到宁熙晨,立即便收回了脚,转身去找傅庭。 傅庭听到云晴玉说宁熙晨送傅清雨回来,没有说什么。 夫妻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装作很认真的看报纸,一个装作很认真的看电视,直到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才慢吞吞的放下报纸放下遥控器,绷着脸扭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最先走进来的是傅清雨,傅清雨喊了声:“爸妈,我回来了。” 宁熙晨跟在傅清雨身后进屋,在看到傅庭和云晴玉,刚想要喊人,却因为要怎么喊而犯了难,拧眉想了会儿,带着歉意的开口:“傅先生,傅夫人,未经同意冒昧前来,打扰了。” 傅庭看了宁熙晨一眼,突然站起身,往楼上走。 夫妻两人,一个人唱了黑脸,总得有个人唱红脸。 云晴玉虽然也恼宁熙晨欺负了自己的女儿,不过来者都是客,人还是女儿带回来的,在搞清楚他过来这一趟的目的之前,忍着没把人赶出去。 笑着和他打了招呼,从他手里接过东西,“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傅夫人,不必了,我有话想和您还有傅先生说,不知道傅太太有没有时间?。”在把话都解释清楚之前,宁熙晨也没那个心思坐下喝水。 已经上了楼的傅清雨脚步顿了下,没有停留,回了房,重重的把门关上。 “砰”的一声巨响,惹得还在客厅里站着的宁熙晨和云晴玉不约而同的仰起头往楼上看去。 云晴玉最先收回目光,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叹了口气,对宁熙晨说:“你跟我上来吧。” 宁熙晨轻轻颔首,跟在云晴玉身后上了楼。 …… 傅清雨回到自己房间,第一时间去拿衣服洗澡。 洗完澡出来,脑海中突然回想起刚才宁熙晨对她母亲说的那句话,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 心里头是有点儿好奇,但更加生气,傅清雨冷着脸移开目光,忍住出去看一看的冲动,从柜子里翻出吹风机吹头发。 吹干头发,把吹风机放回原位,傅清雨静站了片刻,摸了摸肚子,忽然有些想念宁熙晨车上的蛋糕和牛奶了。 去宁熙晨车里拿东西不可能了,正纠结着要不要下楼去厨房里找点儿吃的,“咔嚓”的一声传来,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第314章 番外4 我不想结婚 宁熙晨一手端着她没喝完的牛奶,一手拿着一个用透明盒子装着上面还打了个粉色蝴蝶结的蛋糕走了进来。 傅清雨小脸一沉,狠心放弃牛奶和蛋糕,背过身没看他。 小片刻后,身后有关门声传来,紧跟着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傅清雨垂了垂眸,转过身,正要绕过宁熙晨往外走,肩膀忽然被人按住,手里被不由分说的塞进一杯牛奶,宁熙晨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就算生我的气,也该先填饱肚子,别和自己过不去。” 傅清雨愣了下,没去看宁熙晨,倒也没有再走,捧着牛奶杯走到床边坐下,唇轻含着杯子边缘,仰头喝了起来。 她好饿,饿得浑身都发软了。 他说得对,她不应该跟自己过不去。 有什么事有什么气,等吃饱喝足了再说。 傅清雨一口气喝完剩下的牛奶,把空纸杯塞回宁熙晨手里,从他手里拿过那个蛋糕,打开包装盒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宁熙晨站在傅清雨面前,低着头耐心的看着她吃完,主动从她手里接过蛋糕盒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到她面前。 傅清雨眼皮抬了下,没有拒绝,抽了张纸巾出来擦了擦嘴。 擦干净嘴巴,把脏纸巾揉成一团,塞进宁熙晨手里。 宁熙晨手里拿着垃圾,目光环视傅清雨的房间一圈,走到垃圾桶前将垃圾丢了进去,立即又走回傅清雨面前,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在一片沉默中,他轻声开口:“换届结束后我会辞去工作,同时发布离婚声明。以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你。” “不需要。”傅清雨开了口,语气淡淡的,垂着眸没有去看宁熙晨,“我一个人习惯了,你没有必要因为我放弃你的仕途。” 市级之后还有省级,他的年纪对于他的仕途来说并不算大,他完全可以往上爬,根本没有必要放弃前途。 宁熙晨声音轻轻的说,“你比仕途更加重要。” 她比他的仕途更加重要,从一开始就是。 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妥协,他根本不会娶席如巧。 傅清雨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宁熙晨偏头看着傅清雨,视线落在她的小脸上,目光柔和下来,“你不再喜欢我没关系,我等你重新接受我。” 这是多年来,究竟是他等她居多,还是她等他居多,早已算不清楚了,可她是个女人,在年纪上天生就比男人弱势,是他欠了她。 来之前他想了很多,就算她不再喜欢他也没有关系,他坚持就好。 他会等她重新喜欢上他,等她愿意接受他。 傅清雨拧了拧眉,仰起头看向宁熙晨,“不需要。” 反反复复的等来等去,她真的已经厌烦了,她和他大概真的没有缘分吧,每次即将把名分定下来的时候,都会出事情。 她年纪大了,现在也有宝宝了,她不想再经历任何风浪,只想安安静静的把孩子生下来。 傅清雨的倔强宁熙晨也是领教过的,没办法,只能搬出孩子,“你不需要丈夫,难道孩子也不需要爸爸?” 傅清雨闭嘴不吭声了。 到底没有名分,名不正言不顺,宁熙晨没有在傅清雨的房间里逗留太久,张开双臂倾身过去用力的抱了她一下,便立即松开手,走了出去。 宁熙晨在傅家留到了晚饭,陪着傅清雨吃了顿火锅。 饭后没有多留,小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云晴玉出去外面把院子门关上,回来时又给屋门上了锁,走到傅清雨身旁坐下,和傅清雨一起看了会儿电视,故作漫不经心的问:“既然宁熙晨离婚了,你也怀上了,你和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傅清雨愣了下,不解的转过头看向母亲。 看出女儿心中所想,云晴玉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他多骄傲的一个人,都肯为了你给我和你爸下跪认错了,我和你爸还能拿他怎么样。 他有错,但也不是不能原谅,说到底他也是个受害者,我们偏心你,但是非还是分得清的。如果可以,我和你爸都希望你跟他好好的。” 傅清雨惊讶了一瞬,忽视心底泛起的波澜,淡声开口:“不结婚。” 云晴玉皱眉,“不结婚?” 现在人终于离婚了,孩子也怀上了,还不结婚是闹哪样? 拖了这么多年,难道他们没有半点儿危险感吗。 傅清雨点了点头,重复:“我不想结婚。” 云晴玉瞪了女儿一眼,“你不怕别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你就不怕将来孩子生下来了被人指着说没有父亲?” “不结婚,和它有没有父亲,不冲突。”傅清雨放下遥控器,起身往楼上走,“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去睡了。” 云晴玉被她丢在客厅里,等着她的背影,偏偏又无可奈何。 等丈夫洗完碗出来,立即拉住他,将刚才女儿说的话和他重复了一遍。 傅庭闻言,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妻子一眼。 云晴玉皱眉,“怎么?” “没什么。”傅庭摇了摇头,搂着妻子走到沙发坐下,才继续开口,“在我们得知宁熙晨没有离婚之前,都能接受清雨留下这个孩子了,所以现在为什么不能接受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他就这么个宝贝女儿,要真嫁给了宁熙晨还要跟着宁熙晨回宁家。既然女儿不想嫁,那就不嫁吧,留在他们身边,让他们天天见到女儿和外孙。 天天抱着外孙的日子,想想,都觉得很美妙。 到底夫妻三十几年了,云晴玉盯着丈夫看了会儿,很快就能猜出了他的想法,但并不赞同,“一个女人,未婚先孕,自己一个人生孩子养孩子,背脊都能被人戳破了。一天两天可以不在意,一辈子你能不在意吗?” 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她不愿女儿被人戳着背脊指指点点。 在还没知道宁熙晨已经离婚的事情之前,她虽然同意女儿把孩子留下,可她心底里是不希望女儿继续留在B市的,所以才提议移民。 现在的情况随和那时候设想的有点儿出入,最后还不是一样会被人说。 听妻子说完,傅庭也纠结了。 人言可畏,很多时候不是你说不在意就不在意的。 …… 赶在傅清雨做第二次产检之前,宁熙晨彻底的摆脱了市长的职位,同时公开发布了离婚声明,最后,只需等离职申请批下来,就真的自由了。 产检这天,宁熙晨早早就去了傅家,等傅清雨出来。 云晴玉本来打算陪傅清雨去的,看到宁熙晨过来了,很识趣的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宁熙晨。 有些检查不仅孕妇要做,宝宝的父亲也需要,宁熙晨能一起去再好不过。 在傅清雨出门前,云晴玉没忘叮嘱她,“别冷脸不理人,他再怎么说也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你要实在气不过就使劲儿奴役他。” 傅清雨没吭声,换了鞋,和傅庭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第一次产检是母亲偷偷摸摸的带着她去隔壁市做的,这一次,宁熙晨亲自过来接她,想来他也不敢偷偷摸摸的带她去做产检。 上了车,傅清雨打量了一眼宁熙晨开来的这辆车子。 宁熙晨一直留意着傅清雨,看她的表情,立即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探身过去替她系安全带,轻笑着说:“车子是我妹夫的,我没有藏私房钱。” 公家的车子已经还回去了,他没有房车,为了出入方便,想到宁无双进出都和夏夏黏在一起,不常用车,便去找宁无双要了辆车子。 宁无双对家里人向来大方,刚考到驾照时父亲送的车子她都能二话不说就给了四哥宁子希,对于二哥宁熙晨自然一视同仁。 见宁熙晨亲自过来借车,二话不说就从言瑾禾的车库里挑了辆和宁熙晨搭配的,翻出钥匙交给宁熙晨,让他拿去开,不用还。 宁熙晨自然不会跟她客气,他近年来穷得都快没脾气了。 如果不是有老三帮衬着,他连衣服都买不起。 …… 宁熙晨带着傅清雨去了宁家的医院,不用排队不用挂号,妇科主任专诊,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把一系列检查全都做完了。 趁着傅清雨去上洗手间,宁熙晨喊了个护士守着她出来,回到诊室,细细的询问起关于高龄孕妇会存在的各种危险。 这些他虽然都在网上查过,但还是想要听医生亲口说。 如果早点儿知道会有这么多风险存在,他一定不会让她怀。 在他眼里,傅清雨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他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也不愿她有任何危险。 那名医生虽然疑惑为什么四少爷的妻子怀孕是二少爷带过来的,但她很识趣的没有多问,只将他们当成孕妇和孕妇的丈夫来看待。 …… 傅清雨从洗手间出来,在护士的陪伴下,回诊室去找宁熙晨。 快走到诊室的时候,跟在她身后的护士被喊走了,她只自己朝诊室走。 刚靠近诊室门口,就听到宁熙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打掉呢?” 傅清雨的小脸霎时间褪去了血色,紧咬着下唇,转身就想走。 就在这时,医生的声音传出来,“高龄孕妇很常见……” 傅清雨蓦地脚步顿住,静静的听着医生继续说:“傅小姐才33岁,还算不上是高龄,二少爷你不用太过担心。 况且现在孩子月份大了,打掉对身体更不好。只要注意均衡营养,多留意身体状况,把检查做全了,有不适及时就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真的?” “这个,恕我真的没办法给你准确的回答。” 诊室里面,宁熙晨还在反反复复的问医生,是不是真的没事。 傅清雨听明白了,小脸恢复了血色,转身走进诊室,走到宁熙晨身旁。 第315章 番外4 别着急 宁熙晨听到脚步声,问到一半的话顿住,回过头,看见是傅清雨,紧绷的神情立即缓和下来,温声问:“要回去了吗?” 傅清雨轻应了声,看了眼办公桌后的医生,瞧见医生眼底的尴尬和探究,也没有解释,等宁熙晨站起身,便转身走出了诊室。 她和宁子希的假婚姻还没有公布,现在宁熙晨陪她来做产检,还拉着医生紧张兮兮的问东问西的,人家不觉得奇怪就怪了。 一路走出医院,傅清雨都没有理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宁熙晨。 回到车上,傅清雨系好安全带,没看宁熙晨,淡声开口:“送我回家。” 宁熙晨没有发动车子,看着傅清雨清冷的小脸,目光一刹温柔似水,温声提议:“搬过来跟我住,我照顾你。” 傅清雨愣了愣,摇头,“不用。” 她不用人照顾,就算要,她还有父亲母亲。 宁熙晨拧了拧眉,倒也没有再问。 他太了解她了,她拒绝,那就是真的拒绝,可不是在跟他客气什么。 很多时候他倒是希望她能和他客气点,这样他现在也不至于会这么无助。 不过,宁熙晨也没有立即送傅清雨回家。 难得和她出来一趟,他不会蠢得这么轻易就将人送回去。 不管她愿不愿意,他甚至没有询问她一句,就直接将人带去商业步行街。 在停车场停稳车子,宁熙晨率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合上车门,绕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弯下身替傅清雨解安全带。 傅清雨垂了垂眸,没有拒绝宁熙晨的靠近,冷眼望着,直至他牵起她的手将她拉下车,她的小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任由他牵着她往前走。 这条商业步行街是早两年才建起来的,经营的都是一些品牌店,越往里走,东西就越是昂贵得离谱,可即便这样,还是会有不少人前来消费。 宁熙晨带着傅清雨进了一家专卖孕妇用品的店铺,向迎上来的导购员询问了几句,牵着傅清雨跟着导购员往里走。 傅清雨垂眸看了看自己被牵着的手,依旧没有开口。 “这件怎么样?”宁熙晨从导购员手里接过一件刚从货架上取下来的粉色孕妇裙,举在傅清雨面前。 她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也不缺乏少女型那种玩意儿,尤其喜欢粉色的东西,只不过一直轻易不外漏罢了。 傅清雨抬了抬眼皮,轻吐出一个字:“丑!” 颜色是她喜欢的少女粉,可这件裙子真的丑的要死好吗。 穿上这个,她会变成一只粉色的卡通熊! 简直在挑战她的审美! 宁熙晨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把手里的孕妇裙还给导购员。 没等宁熙晨再拿第二件过来,傅清雨抽回手,把自己的包包往宁熙晨手里一塞,自己走到货架前挑选起来。 来都来了,就遂他的愿买几件好了。她之前没有买,现在宝宝已经四个月了,再过阵子说不定肚子就会显起来了,总会用得上。 傅清雨还是第一次接触孕妇装这种东西,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新奇的,颇有兴致的挑挑选选,在店里待足了两个小时。 挑了七八件孕妇装,一二十套孕妇内衣裤,两三双孕妇鞋,除了鞋之外其他的试都不用试,挑准码数后直接让导购员将东西都包起来。 两个小时就完成了整个月的销售额甚至还有超的导购员,就差没把傅清雨当成佛来供着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抱着那一大堆东西跑去收银台。 站了这么久,傅清雨也累了,慢吞吞的走到一旁的凳子坐下。 宁熙晨看了她一眼,突然转身朝店外走。 没一会儿,就拿着一份点心走了进来,将点心塞进傅清雨怀里。 傅清雨低下头看了眼怀里的点心盒子,片刻后又仰起头看着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宁熙晨,抿了抿唇,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叉子,叉起其中一块点心,小小的咬了一口,细吞慢嚼的吃了起来。 这时导购员拿着几张单子走了回来,笑眯眯的问:“请问先生和夫人,是付现还是刷卡?我们店里也支持微信和支付宝哦。” 傅清雨嘴里还喊着点心,没等她开口,宁熙晨已经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导购员,“刷卡。” “好的,先生请稍等。”导购员双手接过卡,转身走回收银台。 傅清雨拧了拧眉,仰起头看了宁熙晨一眼,突然又想到了他的恶行,不想理他,到嘴边的问话咽了下去,低下头继续吃盒子里的点心。 傅清雨想问什么,宁熙晨怎么会猜不到。 她宁可憋住也不肯开口问他,他有些被伤到了。 咽下苦涩,在她面前缓缓的蹲下身来,微仰着头,看着她有些股起的腮帮子,轻声解释:“我给的是信用卡。信用卡不能转赠,没法给你。” 当年但凡他身上能给出去的东西,他全都给她了。 想信用卡这种,他不常用,但一直有,也没办法转赠,只能自己留着。 傅清雨眼皮动了下,还是没搭理他,把手里的空盒子塞给他。 他想给她信用卡,她还不想要呢。 三分钟后,导购员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又走过来了。 第一时间先把卡还给宁熙晨,再将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他,笑容甜美的说:“先生,夫人,欢迎下次光临。” 宁熙晨没有立即伸手去接那堆东西,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正要把卡放回钱包里,忽然察觉到傅清雨正看着自己。 心中一动,将钱包放回口袋,把信用卡塞进傅清雨的包包里。 傅清雨见状,这才收回目光,慢吞吞的站了起来,慢吞吞的往店门口走。 宁熙晨不敢让傅清雨落单,连忙从导购员手里接过东西,快步追了上去,走到傅清雨身侧,下意识想牵她的手,却发现空不出手来,只好作罢。 两人往商业街外走,走着走着傅清雨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右边的冷饮店。 宁熙晨眼皮跳了跳,倒也很耐心的停下来问她:“想喝什么?” “金桔柠檬百香果茶,不加冰。” “……” 好吧。宁熙晨提着一堆东西,单手搂着傅清雨往那家冷饮店门口走,对店员重复傅清雨刚才的话:“金桔柠檬百香果茶,不加冰。” “好的。”店员点了点头,又问,“请问先生还需要点什么吗?” 宁熙晨正要说不用了,就听身旁的傅清雨说,“再来一对新奥尔良烤翅。” 宁熙晨:“……” 如果不是手里提着东西,他很想掏出手机查查看孕妇到底能不能吃这些。 “好的。请问还需要点别的吗?” “不用了,就这样。” “好的。一共七十二块钱,谢谢。” “……” 傅清雨扭头看向宁熙晨,宁熙晨无奈的笑了下,举了举自己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口袋,“我钱包里有现金。” 在这个信息科技发达的年代,傅清雨已经很少带现金了,她包包里也没有现金,虽然她可以去拿自己的手机,可…… 傅清雨心中微动,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伸手探进宁熙晨的口袋里,将钱包拿出来时,故意用手指划了下宁熙晨的大腿。 察觉到他身子僵住,没再停留,心满意足的拿出钱包,掏出零钱付款。 再从店员手里接过找零时,宁熙晨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哑声说:“别着急,你想摸,回去后给你摸个够。” 傅清雨:“……”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不仅傅清雨听到了,就连店员都听到了。 店员面红耳赤的同时,也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把狗粮。 被调戏回来,傅清雨的小脸更加的冷了。 等店员走开去准备东西,宁熙晨又说了句:“医生说满三个月就可以。” 傅清雨:“……” 看着傅清雨这副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宁熙晨心情颇好的笑了。 他自然是开玩笑的,他担心她的身体都来不及,怎么敢碰她。 可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不如从前了,女人全心全意对你的时候恨不得把她的世界全给你,对你没感觉时就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你。 宁熙晨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傅清雨惦记上了。 两人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店员将傅清雨点的果茶和鸡翅递到了傅清雨手里,“您好,您要的东西。” “谢谢。” 傅清雨拿着东西,看也不看宁熙晨,往商业街出口走去。 回到车上,傅清雨系好安全带,喝了口果茶,便将果茶放到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次性手套,津津有味的吃起了还热乎乎的新奥尔良烤翅。 宁熙晨被这种东西勾不起食欲,倒是被傅清雨勾起了食欲。 极力忽视心头旖旎的想法,发动车子,离开了商业街。 宁熙晨送傅清雨到家门口,帮着傅清雨将东西提进去后,依依不舍的看了傅清雨一眼,识趣的离开了。 和席如巧离婚后,宁熙晨就住回了澜江庭院。 离职后他没别的事可以做,回澜江庭院之前,特地去了趟菜市场,买了些鸡腿鸡翅,又去超市买了新奥尔良粉和一些调味粉,打算回去学着做。 整个下午的时间,反反复复的做了几遍,浪费了一堆材料,做出来的鸡翅鸡腿的味道不算十分好,但总算是可以摆得上桌面了。 次日下午,宁熙晨正要去接傅清雨下班,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提醒。 ——您尾号6348 X行信用卡XX日XX时XX分成功消费66666元,当前可用额度为827.6元…… 宁熙晨:“……” 第316章 番外4 我舍不得你 看着这条消费提醒,宁熙晨突然觉得,人生很艰难,十分的艰难。 如今他连工作都没有,还要还将近十万的信用卡,光是想想脑子都疼了。 可卡是他自己给出去的,再憋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宁熙晨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驱车前往傅家的公司。 还信用卡的事,回头再想办法吧,现在首要的,还是去接她下班。 …… 傅清雨搭乘电梯的时候,遇到了赵瑾瑜。 赵瑾瑜看了她一眼,笑嘻嘻的问:“一起出去吃饭?” 傅清雨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找你老婆。” 就在她怀孕的前两个月,赵瑾瑜和那个姑娘结婚了。 “她出差了。”赵瑾瑜耸了耸肩。 赵瑾瑜的妻子在一家法资公司做翻译,经常需要陪老板出差。也幸好她的老板是个女人,不然以赵瑾瑜的性子,一定会让她辞掉工作。 傅清雨看着跳动个不停的红色数字,淡声说:“要是舍不得,就把她挖过来给你当秘书,留在自己身边看着。” “还是算了吧。”赵瑾瑜耸了耸肩,“她志不在此。况且,天天见面还不得吵死。都说距离产生美了,还是这样保持着距离吧。” 傅清雨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静默了一阵,赵瑾瑜突然看了眼傅清雨的小腹,“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再看吧。” 怕赵瑾瑜唠叨,傅清雨懒得告诉他,她并不打算结婚的事情。 电梯刚好下到一楼,傅清雨走了出去,“先走了,再见。” 赵瑾瑜轻笑,“再见。” 傅清雨没有回头,不慢不紧的往公司门口走。 和以往一样,刚踏出公司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在石阶下等着自己的男人。 宁熙晨盯着迎面走来的傅清雨看了好一会儿,侧身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同时温声问:“出去吃还是回家吃?” “出去吃。”傅清雨不冷不淡的说。 今天一大早母亲就收拾了行李,拉着父亲一起出门去了,说有个同学孙子满意,他们要去喝人家孙子的满月酒。 前段时间还说要留在家里好好陪陪她,现在说走就走,毫无预兆,干脆直接得好像根本就不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里会怎么样。 不管他们是不是再打什么主意,他们一走,家里就没人了,她的饮食也成了问题。怕外面的东西不卫生,她不想在外面吃,但更加不想自己煮。 上车后,宁熙晨突然提议,“回澜江庭院,我给你做?” 傅清雨眉头一拧,正要拒绝,又听宁熙晨说,“下午我做了些你喜欢吃的那种烤翅,鸡翅不是冻品的,很健康,味道也不错,要不要尝尝?” 不可否认,傅清雨心动了。 如果说现在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她,除了钱之外,大概就是吃的了。 见傅清雨犹豫了,宁熙晨继续说:“吃完饭如果你想回去,我再送你。” 傅清雨努力拉回最后一丝防线,“还是不了吧。” 最后一个“吧”字,彻底的暴露了傅清雨游移不定的心。 宁熙晨忍着笑,一脸真诚的说:“烤翅太多,我一个人吃不完,如果你不来,明天一早我只好把它们倒掉了。” 倒掉,多可惜啊。傅清雨想。 本着节约粮食不造成浪费的心理,又想着对方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爸爸,便宜早被占光没什么能再被他占的了,勉为其难的点了头,“好。” 听着这个字,宁熙晨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这些天他都在公寓里自己做饭吃,冰箱里还有没用完的食材,不多,但绝对够两个人吃了,不用再去超市买,两人直接回了澜江庭院。 车子开进单元楼的停车场,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地点,傅清雨突然就想到了那晚,他不顾她的反抗,在车子里要了她。 第一次结束后,还把她抱了上楼,继续第二次。 想到这里,傅清雨的小脸又沉了下来。 宁熙晨瞥了眼她的脸色,暗暗叹了口气,下车绕到副驾驶座,亲吻了下她的额头,替她解开安全带,将她从车子里抱了出来。 用了些力踢上车门,抱着她往电梯的方向走,满含歉意的开口,“那天是我的错,我舍不得你,想留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指的不会,只是不会再强迫她做那种事。 如果她要离开他的话,他依然会强迫她留下来。 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他也会缠着她。 只不过下辈子,他们一定要尽早相爱,尽早的在一起,不要再像这辈子这样,白白的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到最后真正相守的时间所剩无几。 傅清雨垂着眸,没有应声。 进入电梯后,轻推了他一下,从他怀里下来,自己站着。 她只是怀孕了而已,有手有脚,用不着他抱来抱去。 再说了,在这个地方,他一抱她,她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晚在车上结束后,他也是这么抱着她下车,抱着她上楼的。 电梯上到十楼,进了屋,傅清雨看着熟悉的屋子,微微怔了怔。 自从那年迫不得已和宁熙晨分开后,她怕触景伤情,再也没有回过这里,那天被宁熙晨抱上来也完全没有心思去看,现在仔细打量,却发现眼前的每一处,似乎都和她记忆中的一样。 玄关处鞋子的摆放规则,还是她所习惯的。 放在架子上的拖鞋,还是她以前穿的那一双,干干净净的没有沾半点儿灰尘,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屋子的主人有很认真的搭理屋子。 宁熙晨怕傅清雨蹲身会压到肚子,弯下腰将她的拖鞋从架子上取了出来。 蹲下身,拉过她的手让她扶着自己的肩膀,左手捏着她的脚裸,将她的脚抬了起来,帮她脱下脚上的低跟凉鞋,换上拖鞋。 换完左边的,继续换右边的。 整个过程,傅清雨都一动不动,低着头看着宁熙晨的后脑勺。 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有次他们出去逛街,她穿的是新鞋,逛太久她的脚被磨破了皮,他二话不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抱起来,抱着她满大街的去找鞋店,之后又蹲在她面前帮她换鞋。 趁着他去付款,店里的店员压低声音对她说,她很羡慕她有这么个贴心的男朋友,虚荣心得到满足,那会儿她是真的很高兴。 试问哪个姑娘不想要一个家庭好又多金,长得好看还很体贴,在家里能做家务,带出去能炫耀的男朋友。 这种男朋友一般人没有,她有,所以她很高兴,心里又更喜欢他一些了。 想到这里,傅清雨忍不住暗暗的叹了口气。 从前的日子有多美好,过去那几年就有多么的遗憾。 更遗憾的是,她居然找不回当初的那种感觉了。 宁熙晨给傅清雨洗了个苹果让她先垫垫肚子,才开始忙碌晚饭。 傅清雨拿着苹果,在客厅里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咬了口苹果,走到沙发坐下,胡乱伸手一摸,抓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 刚要把遥控器放下,傅清雨的动作忽然一顿。 偏过头,在看到沙发角落里的镜子时,心几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 和宁熙晨同居的那几年,她被他惯出了些小毛病,例如懒。 她看电视的时候不习惯走来走去,所以会将随时需要用到的东西,比如遥控器和镜子,往沙发角落里放,方便她一伸手就摸得到。 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还这么放。 傅清雨敛了敛心神,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朝饭厅走去。 在看到电饭锅上面那个拿着饭碗的粉色卡通娃娃时,她再次怔住。 这一发呆,就呆到了宁熙晨端着第一盘做好的菜出来。 当香味扑入鼻中,傅清雨回过神,看着宁熙晨摆在上桌的菜,抿了抿唇。 宁熙晨见傅清雨愣愣的站着不动,有些无奈的笑了下,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在她反应过来之际,迅速退开,拉开椅子,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转身去卫生间里拿了条半干半湿的新毛巾出来,仔仔细细的替她擦了手,又去拿了双筷子,塞进她手里,“要是饿了就先吃,我很快就好。” 傅清雨也不是铁石心肠的,这么体贴的照顾,她自然有被感动到,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淡声说:“献殷勤我也不会嫁给你。” 宁熙晨失笑,抬手替她撩开她耳边的碎发,声音轻轻的说:“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到你愿意为止。” 傅清雨当做没听到,夹了一筷子肉丝,放在唇边吹了吹,塞进嘴里。 味道比起前几年,好了许多。 看了他不仅年龄在增长,厨艺也在增长。 鱼香肉丝吃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宁熙晨剩下的菜也做好了,解开围裙,给自己和傅清雨各盛了一碗米饭,在傅清雨对面坐了下来。 这一顿饭,傅清雨吃得很满意。满意到她有种,明天还想过来,想要再看看他其他菜是不是也做得这么好吃的地步。 饭后,傅清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宁熙晨收拾碗筷进厨房。 整理好厨房出来,没等宁熙晨开口留人,傅清雨直接说:“送我回家。” “……”宁熙晨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下去。 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抹极其温柔的笑容,温声诱哄:“你家里没人,万一你三更半夜想喝水想吃东西怎么办?留在这里,你想吃什么我都能去给你买回来,给你送到床边喂你吃,这样,不更好吗?” 第317章 番外4 她还在他怀里 傅清雨突然想起了产检那天母亲说过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你要实在气不过就使劲儿奴役他。 现在再回想起来,她觉得很有道理。 凭什么她辛辛苦苦怀孕生孩子,他能坐享其成当爸爸。 母亲说得对,她就该奴役他。 让他深刻的明白,爸爸不是这么好当的。 于是傅清雨点头答应了,“好。” 宁熙晨勾唇笑了,走到傅清雨身旁坐下,陪她一起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青春校园剧,宁熙晨对这种爱的死去过来的片子没什么兴趣,看了一会儿,没看进去,很快的思绪便走远了。 他开始想,明天要做什么菜给她吃。 留不住她的人,把她的胃勾住,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一集放完,宁熙晨还没想好明天要做什么,袖子忽然被人扯了一下。 宁熙晨看了眼扯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再顺着那只手看向手的主人,轻笑了下,温声问:“怎么了?” “想喝水。”傅清雨说。 宁熙晨握了下她的手,轻应了声,起身往厨房走去。 两分钟后,端着一杯温水走了出来。 水是做饭的时候顺便烧的,一半放在热水壶里保温,一半放在玻璃壶里晾,方便想喝水的时候可以直接喝得到温水。 傅清雨接过水杯,仰起头,将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 舔了舔下唇,将空杯子往宁熙晨手里一塞。 宁熙晨将空杯放在茶几上,盯着傅清雨的小脸看了半响,“医生说孕妇多吃水果好,要不要我下去给你买点儿水果?” 水果啊……傅清雨摸了摸还有些撑的肚子,不太想吃,只是想到自己容易饿,便点了点头,“好。” 宁熙晨没有立即出门,担心他出去后傅清雨又想喝水,怕她倒水时会被烫到,便去厨房里翻出一个保温杯,用开水烫洗干净,倒上热水和凉水,拧好盖子,放在傅清雨面前的茶几上。 之后又将傅清雨的包包拿到她随手可以摸得到的地方,才拿钥匙出门。 “砰”的一声关门声传来,傅清雨从电视机前移开目光,看了看放在茶几上的保温杯,又看了看手边自己的包包,最后看向玄关处进步的门。 不管是怀孕之前,还是在怀孕之后,他一直都十分的贴心。 她有点儿担心,再这么下去,她又会依赖他了。 还记得那年刚和他分开,她回家里住,父母虽然关心她,但并不会像宁熙晨一样将她照顾得滴水不漏,所以很多时候她都特别怀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人当女王伺候的日子,以至于她时不时会觉得委屈想哭。 她的男人要去别的女人身边照顾那个女人,她不难过就有鬼了。 也幸好,时间是一剂良药,久而久之,她慢慢的习惯了,慢慢的变回了和宁熙晨在一起之前那个独行独立的傅家大小姐。 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难道又要走回去吗? 万一等她再次习惯了又要分开,她又该用几年的时间去习惯。 …… 宁熙晨不放心傅清雨自己一个人在家,所以没敢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小区外的生活超市里,买了些孕妇可以吃的水果,最后在售货员的建议下,又买了些核桃。 二十分钟左右,提着一大袋东西回到了公寓。 将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放,低头看向正喝着水的傅清雨,神情柔和下来,“这里面有苹果,柠檬,樱桃,橙子,核桃,想吃什么我帮你洗。” “吃核桃。” “……” 买了这么多东西,她偏偏要吃最麻烦的那个。 宁熙晨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从袋子里拿出那一小袋核桃,转身去找锤子。 怕吵到楼下的住户,宁熙晨拿着锤子和核桃去了阳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厨房里拿了个碗出来,把敲出来的核桃肉放进碗里。 傅清雨盯着他的背看了一会儿,抓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找了张小板凳,走出阳台,在宁熙晨身旁坐下,低着头看着他手里的锤子和核桃。 “不看电视了?”宁熙晨抬头看了傅清雨一眼,手里剥着核桃里的肉。 傅清雨轻应了声,想要从从宁熙晨手里记过他剥了一半的核桃,取出里面的肉,都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客观点评:“还不错。” 只是不错,不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核桃。 宁熙晨笑着说,“过两天给你买更好的。” 傅清雨瞅了他一眼,“你还有钱?” 宁熙晨:“……” 是啊,他哪儿来的钱。 可是再穷,老婆还是要养的。 见傅清雨还在看着自己,宁熙晨只好如实交代:“工资存款还有一些,上午买了几只股票,运气好的话,能挣点儿。” 他看股票不如宁三,但想挣点儿小钱,也不难。 傅清雨好奇的问了句,“买了哪家的?” 宁熙晨笑,“老三家的。” 傅清雨:“……” 取出最后一个核桃肉,往宁熙晨嘴里一塞,“继续敲。” 宁熙晨嚼着嘴里的核桃肉,看向傅清雨的双眸里,尽是笑意。 看来,他献的殷勤,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 心情颇好的又给傅清雨敲了几个,觉得差不多了,才将剩下的绑起来。 “坚果一天不能吃太多,明天再给你敲。”宁熙晨说着,一手拎着剩下的坚果,一手拿着锤子,扶着地面慢吞吞的站了起来,“去洗澡?” 这里还有傅清雨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 傅清雨点头,“好。” 宁熙晨没再说什么,回屋里去放了核桃和锤子,去卫生间洗了手,给她放水,又回卧室从衣柜里翻出她的衣服,直接帮她放进卫生间里。 傅清雨静静的站着,看着宁熙晨忙里忙外的,心里头既享受他的照顾,又害怕被他照顾得上了瘾,一时间纠结得不得了。 “水热了,去洗澡吧。”宁熙晨从卫生间里出来,半搂着她往卫生间里走,“洗澡的时候小心点,别摔了,等明天我再去买个防滑垫。” 傅清雨没有说什么,拉开宁熙晨的手。 出去之前,宁熙晨忽然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傅清雨的额头。 等傅清雨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出去了,卫生间也门也被关上了。 傅清雨摸了摸额头上被亲过的地方,心想,她还是不讨厌的。 洗完澡出来,傅清雨直接往卧室走,晾干了脚,爬上床,躺下睡觉。 等宁熙晨洗完澡出来,看到已经躺在了床上正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傅清雨,眼角立即有笑意荡漾开,慢步走到傅清雨面前。 蹲下身,笑着对上她的目光,柔声问:“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傅清雨面无表情的沉默了半响,淡声说:“如果明天早上有瘦肉粥的话。” 宁熙晨笑,“有。” 一碗粥,换来爬上床的机会,再划算不过。 这夜,时隔多年,他终于可以再次拥她而眠。 所有的难过,所有的不甘,顷刻间,悉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要她还在他怀里,就什么都值得了。 …… 第二天早上,宁熙晨早早起来给傅清雨熬了瘦肉粥,送傅清雨去上班。 车子在公司楼下停稳,傅清雨下车前,忽然说了句:“中午想吃糖醋排骨和菜心。” 宁熙晨愣了下,轻笑着点头,“好。” 傅清雨没再说什么,头也不回的朝公司大门走去。 宁熙晨目送着她离开,直至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扬着唇角,重新发动车子,朝着附近的菜市场行驶而去。 女孩子似乎都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妹妹喜欢,老三媳妇喜欢,老大媳妇也喜欢。甚至老三媳妇还说过,想要留住女人的心,首先你等会做漂亮又好吃的点心,其次是你要会做所有和糖醋有关的菜式。 一开始宁熙晨不明白,觉得点心好吃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漂亮。 直到和傅清雨在一起后,他才知道,之所以要好看,其实就是在吃之前,能拍照发朋友圈发微博晒晒,换个潮流点儿的说法就叫装比…… 去菜市场的路上,宁熙晨接到了宁子翼打来的电话。 宁熙晨靠边停稳车子,按下接听键,“有事?” 宁子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听说你前几天刷了将近十万的信用卡。” “怎么,”宁熙晨笑了,“你要替我还?” “帮我去走关系,Z镇那个项目批下来,我替你还。” 宁熙晨挑眉,“那个项目只值十万?” “二十,不能再多了。” “……” “你要那么多钱也没用,迟早都是傅清雨的。” “……” 这话说得,宁熙晨没法反驳。 想着自己最近确实缺钱,只好答应下来,问了时间地点,便挂断电话。 以前他从宁三身上拿钱,宁三让他帮忙走关系为他的生意开路,他们一直都是互赢互利的。现在虽然他不在职了,该有的人脉关系依然还有,相熟的人也很多,这种事还是能搞定的。 宁熙晨买完菜,回到澜江庭院,一头扎进厨房里开始忙碌起来。 差不多到下班时间,宁熙晨将饭菜装进饭盒里,拿去送给傅清雨。 公司前台的小姑娘经常看到晚上下班宁熙晨过来接她们总裁,对宁熙晨自然熟悉,二话不说便放行了,甚至还有一个自告奋勇送宁熙晨上去。 有人带路,宁熙晨自然不会拒绝。 搭乘电梯上到顶楼,刚出电梯,宁熙晨就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的赵瑾瑜。 第318章 番外4 等她娶我进门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仿佛空气都稀薄了许多。 带宁熙晨上来的女职员看见赵瑾瑜,连忙打招呼,“赵总好。” 赵瑾瑜轻应了声,瞥了眼宁熙晨手里的袋子,“来找清雨?” 宁熙晨淡笑,“是。” “你先下去吧。”赵瑾瑜对那位女职员说了句,率先转过身,往傅清雨的办公室走,“宁先生请跟我过来。” 宁熙晨目光深了深,跟上赵瑾瑜。 走出一小段路,走在前面的赵瑾瑜突然慢下脚步,和宁熙晨肩并着肩。 宁熙晨看得出来他有话和自己说,也没有避开。 果不其然,赵瑾瑜开了口,“宁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娶清雨进门?” “没打算。”宁熙晨淡笑着说,察觉到身侧的赵瑾瑜停下脚步,没有跟着停下来,继续往前面唯一的一扇门走,“我等她娶我进门。” 说完,他敲响办公室的门,很快就听到里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宁熙晨应声推门进去,没有再回过头看赵瑾瑜一眼,当着他的面关上门。 仍旧站在原地的赵瑾瑜,若有所思的看着宁熙晨消失的地方。 …… 傅清雨还以为是秘书,没有抬头,继续忙碌自己的。 直至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她才忍不住抬起头,视线往办公室里扫了圈。 看到宁熙晨时,微微愣了一愣,立即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走到宁熙晨身侧,看向被他放在大理石矮桌上的饭盒。 糖醋排骨和菜心,她早上点的菜。 傅清雨进休息间里洗了个手,走到沙发坐下,拿起筷子吃了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顿了顿,扭头看向身侧的宁熙晨,“你吃过了吗?” 宁熙晨摇头,“没有。我回去再吃。” 做好饭菜时间也差不多了,怕她饿着,立即就送过来了。 傅清雨沉默了下,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一顿饭,她认认真真的吃着,他认认真真的看着。 办公室内安安静静的,偶尔只听得到筷子敲到饭盒的声音。 宁熙晨等着傅清雨吃完,收拾好饭盒,便离开了。 下午上班时间一到,赵瑾瑜再次来敲响傅清雨办公室的门,也没等傅清雨应声,直接推门进去,见到傅清雨就问:“你和宁熙晨又和好了?” 又?傅清雨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悦赵瑾瑜用这个字眼,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没有。” “没有?”赵瑾瑜反手将门关上,双手环胸,背靠着门板,懒洋洋的开口,“刚才他来的时候我碰见他了,我问他什么时候娶你进门。” 傅清雨没吭声,等赵瑾瑜说下去。 赵瑾瑜倒也没有卖关子,“他说他等你娶他。” 傅清雨垂了垂眸,依旧没有吭声。 赵瑾瑜看见她这样,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 良久,傅清雨忽然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的开了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么多年过去,他回不回来对我来说都没多大关系了。” 顿了顿,想着赵瑾瑜也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朋友了,又继续说:“以前每次要和他去领证,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怕了,真的怕了。” 她这辈子,害怕的事情很少,但结婚这件事,她是真的怕了。 第一次去民政局,没去成,回来后她和他分了手。 第二次准备去民政局,没来得及去,就出了席如巧那档子事。 之后一分开,就分开了四五年之久。 那四五年里她和他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如今她年纪大了,经历不起,也不想再经历了。 赵瑾瑜盯着愁苦的脸傅清雨看了半响,却笑了,“你们两个人会变成今天这样,难道你不觉得,很大程度是因为你们什么都不着急才造成的?” 傅清雨拧紧了眉,没吭声。 “婚姻才是保证,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就是因为没这层法律保护,才会这么容易就被人钻了空子,吃了这么大的亏。” 赵瑾瑜叹了口气,“我要是你,我不会瞎操心和他去领证会发生什么,坐上车,手机关掉,去到民政局签好字,天皇老子也拿你们没办法。” 他也是搞不懂了,早早去领证结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怎么就拖来拖去,拖到最后让席家那个女人爬床上位了呢。 虽然同样是小三插足,可有婚姻跟没婚姻,面临的根本不一样。 如果有婚姻,顶多当做婚内出轨赔偿点就算了,谁知道那事儿是不是你情我愿大家的大家都有错呢,总不能让宁熙晨离了婚去娶她吧。 如果没有婚姻,那就看鹿死谁手了。 很显然,傅家斗不过席家那个老头子。 傅家世代经商,除了云晴玉之外,没几有谁和军政扯得上关系的。只可惜云老提前一步走了,云家本家那边的人也不帮云晴玉。 席家那个老头子就不同了,也不知道背后有什么大人物撑腰,军政界认识一大把人,再加上儿子以前也是名军人,认识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傅清雨轻呼了口气,敛起眼底的情绪,淡声说:“再看吧。” 赵瑾瑜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离开了傅清雨的办公室,回去工作。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关起,办公室内就剩下傅清雨一个人。 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傅清雨虽然把赵瑾瑜赶走了,可她却因为赵瑾瑜的话无心工作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手缓缓的抚上了自己微凸的小腹,来回抚摸着,喃喃着问:“宝宝,你想不想和爸爸在一起?” 它肯定也很想要爸爸的吧?有哪个孩子不想要双亲陪伴呢。 …… 宁熙晨从傅清雨的公司出来,在回澜江庭院的路上,被一辆轿车拦住。 看见那辆车子的车牌是军车车牌,宁熙晨没敢大意,靠边停了车。 拦着他的那辆车子,也跟着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宁熙晨下车后,那辆车子驾驶座上也下来了一个穿着军装的军人。 那名军人绕到后座,拉开车门。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出现在宁熙晨面前。 宁熙晨目光微紧,“您是?” 老太太没有说话,上下打量了宁熙晨一眼,苍老浑浊的双眼里透着一股凌厉,“你就是宁熙晨,A市前任市长?” 宁熙晨说:“是。” “果真一表人才,怪不得席家那个丫头惦了你这么多年。”老太太叹了口气,再次看向宁熙晨时,目光不再凌厉,反而变得复杂难懂,“老婆子今天过来,是想和你讨要个人情。” 听到这里,宁熙晨已经猜出来面前的这位老太太是谁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老太太的意思是?” “我身体不好,在外面多待不得,也不跟你拐外抹角了。”老太太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老婆子今天过来,是想请你放过席家那爷孙俩。” “你也折磨他们这么久了,席教授如今命不久矣,席丫头差不多快要疯了,该够了。你即将为人父,多积些善算是为孩子积福了,没必要再去沾染的肮脏事,不是吗?” 听着老太太的话,宁熙晨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席如巧去找您了?” “没有。”老太太摇了摇头,“那丫头不认识我,更加不知道我这么号人物,只是前两天受她爷爷所托,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罢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语气变得有些悲戚,“当年我负了他,总觉得自己欠了他的,他说他孙女想要嫁给你,让我帮他忙……他大半辈子没有找过我,却为了孙女来求我,我也只能答应了,谁想到……” 宁熙晨静静的听着,面上无悲无喜。 别人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 “我女婿年底也要退下来了,他们家没人走他那条路,我会让他亲自举荐你大哥,算是偿还你们宁家的。”老太太说着,叹了口气,浑浊的眼底流露出来的悲伤和后悔,不似作假。 席老身子差到了极点,时日无多了,宁熙晨本来也不打算继续折磨他。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改变。既然事已至此,用一个本就决定放弃的人来换得宁纪臣的前程,这笔买卖也不算亏。 宁熙晨神色淡淡的开口:“老太太说得对,宁某不怕死,却不得不给自己的孩子积积福。老太太如果没别的事的话,就请回吧。” 老太太知道宁熙晨是答应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在那名军人的搀扶下,回到了车上。 那辆挂着军牌的轿车,很快就从宁熙晨面前离开了。 宁熙晨回到驾驶座,没忙着发动车子,从手扶箱上拿过手机,给医院里守在席老病房门口的人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们撤离。 既然答应了那位老太太,他自然会做到。 等他的人离开后,老太太或许会派人去守着席老,或许不会。 可不管如何,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挂断电话,车窗忽然被人敲响。 宁熙晨扭头看了眼,将车窗滑下,“什么时候来的?” 第319章 番外4 今年要嫁出去 车子后面的车打了个手势,绕到宁熙晨的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宁熙晨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是去你那边,还是去我那边?” 不仅是他,宁子翼和言瑾禾,还有郁家那个结完婚就跑到了国外的郁少卿,在澜江新城都各有一套房子,只不过他们都不在这边住。 宁子翼淡声说:“先找个地方吃饭。” 比起去谁的那边,他更想先填饱肚子。 宁熙晨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没有吃饭,想了下,发动车子,舍近求远朝着时代广场的方向行驶而去,打算去“闻香”蹭不要钱的饭。 车子行驶出一段路,宁子翼就看出了点儿端倪来了,似笑非笑的偏过头看向宁熙晨,“你穷到这个地步了?” “我现在是无业人士。”宁熙晨淡声说着,在红绿灯前停了车。 “如果闲不住,可以考虑来宁氏帮忙。” “我很忙。” 宁子翼不可置否的笑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好,没有必要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况且,老二年纪也不小了,他儿子宁夏都念幼儿园了,老二儿子还在不是自己的老婆的女人的肚子里,确实得加把劲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大的孩子还是老大,妹妹的孩子成了老二,他儿子还是排行第三,老二的排到了第四,反而子希的排最后去了。 想到宁子希,宁子翼敛了脸上的笑容。 两人去到“闻香”,要了个惯用的小包间,点完餐,趁着等待上菜包间里只有他们两兄弟的空当,宁子翼开口问了刚才那位老太太的事情。 在宁熙晨出事后,宁子翼曾经将席老查了个底朝天,自然也见过那位老太太的照片,知道那位老太太是谁。 宁熙晨知道宁子翼会问,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宁子翼。 也包括他已经撤去医院那些人的事,全都说了。 宁子翼听完,沉默了片刻,淡笑着开口:“兜兜转转,没想到到了最后,得益的人居然是没有任何损失的老大。” 他们四兄弟,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或多或少都吃了不少苦头。 老二为了傅清雨委曲求全,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生活了四五年之久。 而他,为了老二花了不少钱去打通人脉关系,也为了子希三翻四次去求老爷子帮忙没少被揍,唯独没有任何损失的就只有老大了。 宁熙晨神情淡淡的提醒,“医院里的事情,不要告诉他们。” 过去那一年多以来,他困住席家那两爷孙不停的折磨他们的事情,整个宁家,除了宁子翼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些肮脏的事情,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尤其是小四和双双。 宁家五兄妹,老大和他还有老三,他们三个人双手都太脏了,只有最小的宁子希和宁无双最干净,能不知道就不要让他们知道。 宁子翼颔首,“自然。” 虽然子希和他是孪生兄弟,两人一般的年纪,可弟弟就是弟弟,他自然不会让他们接触到那些东西。 …… 晚上宁熙晨去接傅清雨下班,同样用吃的,把她诱哄回了澜江庭院。 甚至之后一连好几个晚上,傅清雨都住在了澜江庭院。 每天,傅清雨除了必须要吃的一些钙片和维生素之外,宁熙晨还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给她熬汤喝,伺候得十分周到。 这样的日子,傅清雨享受并纠结的过着。 直到周五晚上,接到了云晴玉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周末会回来。 挂断电话后,傅清雨就和宁熙晨说:“明天我要回家。” 宁熙晨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傅清雨顿了顿,又说:“我爸妈回来了。” “不能继续留下来吗?” “不合适。” 她和宁子希的假婚姻还没有公布,这几天宁熙晨接她上班下班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在背后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人并不少。 宁熙晨垂了垂眸,沉默了半响,突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抱住了傅清雨,唇瓣轻蹭着她的脖子,哑声开口:“清雨,我四十多岁了,人生走了一大半,不知道还能活几年,我想在剩下的生命里和你好好的在一起。” 不管流言蜚语,不管世俗眼光,他只想和她在一起过完这下半辈子。 傅清雨没有开口,又听宁熙晨继续说,“我们已经浪费了十多年的光阴了,剩下的时间好好的在一起,可以吗?你如果还生我的气,尽管打我骂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只要她不离开他,让他嫁给她,入赘她们傅家都成。 反正宁家男儿多,也不差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了。 傅清雨还是没有说话,轻轻的推开宁熙晨,回了房。 被推得怔了一怔的宁熙晨转过头,看着傅清雨的背影,目光黯了黯。 第二天一大早,傅清雨就回家去了。 宁熙晨送她回去,顺便见了一见她的父母,吃过午饭便离开了。 等宁熙晨一走,云晴玉立即把傅清雨拉了过去,“你们还没和好?” 傅清雨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眼自己的母亲,“你和爸是故意出去的?” “是。”云晴玉大大方方的承认,同时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傅清雨的额头,“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女儿,你辛辛苦苦的给他怀着孩子,不去他那边让他当祖宗一样伺候着,就会回来折腾我跟你爸!” 傅清雨当做没听到,朝厨房走去,打算找点儿喝的。 “你跑什么!”云晴玉不死心的跟了上去,嘴里还在唠唠叨叨,“你和宁四那事儿打算什么时候解决?你这肚子会一天比一天大,总不能把哥哥的孩子套在弟弟身上,祸害人家宁四啊,赶紧把这事儿了结掉……” 傅清雨拿了盒牛奶,插进吸管,边吸着边往外走,就是没理云晴玉。 在云晴玉的唠唠叨叨中,半个多月很快就过去,傅清雨每天早上仍旧由宁熙晨亲自接送,转眼间又到了产检的日子。 第三次产检还是宁熙晨陪着去的,从医院里出来,没等宁熙晨找借口粘着她,傅清雨率先开口说:“送我回家。” “不走走?” “不走。” 宁熙晨压下心底的失落,听话的送傅清雨回家。 车子在院子门口停下,傅清雨便解安全带,便淡声说:“跟我进去。” 宁熙晨愣了下,眼底浮现了一丝光芒。 车停在外面会挡到别人的路,立即着手重新发动车子,将车子开进了院子里,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替傅清雨拉开车门。 傅清雨没有看他,径直往屋子大门走。 屋子里没人,云晴玉和傅庭又出门去玩了。 傅清雨领着宁熙晨上了楼,领着他进自己的房间,走到书桌前,提起桌面上的袋子,指了指书桌旁的拉杆箱,“帮我拿下去。” 宁熙晨虽然疑惑,但也照做了。 顺手把傅清雨手里提着的袋子也接了过来,遵从傅清雨的吩咐,把拉杆箱提下楼,放进他的车子后备箱里。 关上车子后备箱,宁熙晨眼角余光瞥见自己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的傅清雨,没有片刻迟疑,立即回了驾驶座,轻声问:“去哪里?” “澜江庭院。” “……” 宁熙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唇角克制不住的扬起,褐色的双眸中流淌出笑意。 没等他高兴多久,车子刚开到澜江庭院门口,傅清雨就喊停车了。 宁熙晨不知道傅清雨想做什么,倒也真的靠边停了车,“怎么了?” “我还有些事,你先回去。”傅清雨说着,解开了安全带,没等宁熙晨有所反应,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随后在宁熙晨的目光下,上了不远处的另一辆车子。 那辆车子,宁熙晨认得,是赵瑾瑜的。 虽然心里头很不高兴傅清雨丢下他上了赵瑾瑜的车,可他什么都不能说,也没有资格阻止,只能听她的话,先回去。 提着傅清雨的拉杆箱进了屋,反手将门关上,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宁熙晨彻底卸下在外习惯性的伪装,脸上尽是失落和难过的神情。 把傅清雨的拉杆箱拉到客厅,随手放在沙发旁,转过身,整个人重重的往沙发上一摔,仰头靠着沙发,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的天都快暗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宁熙晨回过神,轻呼了口气,摸出手机,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接听键。 “喂——” 宁子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打开电视,A市本地台。” “嗯?”宁熙晨愣了愣,直起身子,探身过去将沙发角落里的遥控器拿起,将电视打开,调到A市本地台。 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整个人蓦地僵住。 电视里具体播着什么内容,他听不出来,因为已经结束了。 听筒里,再度传来了宁子翼的声音,“刚才妈打电话过来给我,说你今年要是再嫁不出去,就不用管她叫妈了,她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儿子。” 第320章 番外4 你想结婚吗? 宁熙晨满脑子都是傅清雨,根本顾不得宁子翼在说什么。 随口敷衍了两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拿着遥控器捣鼓了好一会儿,终于回放成功。 …… 今天的这个采访,傅清雨好几天前就应承下来的。之前傅清雨从来没有接受过采访,这一次是为了解释自己和宁子希的婚姻状况而已。 当前来采访的记者问到宁子希时,傅清雨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淡声回答:“有件事一直瞒着大家,很抱歉……关于我和子希,其实我们当年也只是办了场婚礼而已,实际上无名也无实……对,就是没有领证。” 记者:“那您和宁四少爷……” 傅清雨:“只是朋友。他很好,我狠不下心祸害他。” 记者:“哈哈,原来是这样啊。” 傅清雨:“嗯。我和子希年纪都不小了,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一起。” 傅清雨:“后来长辈们催得实在太急,我们就先办了婚礼,谁知道婚礼当天我们又吵起来了,最后不欢而散……当然,这和我的脾气有很大关系。最后我们都觉得彼此不合适,就没去领证。” 半真半假的解释,听起来有点儿牵强,但又挑不出什么错处。 在豪门里,喜欢弟弟最后却嫁给哥哥,喜欢当姐姐最后却娶了妹妹的戏码也有不少,所以严格说起来这并不是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这样啊。”记者忽然瞥了眼傅清雨的微凸的小腹,笑着问:“听说傅总怀孕了,如果您和宁四少没有亲密关系,那么孩子是……” “是宁熙晨的。”傅清雨小脸上忽然露出抹无奈的笑,“大家都知道,我和宁熙晨在一起过,只不过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分开了,他娶了别人……现在他离婚了,想挽回我,我意志不太坚定,就答应了。” “我希望我今天在这里说的话,传出去后不会演变成别的版本。虽然我和宁熙晨有过一段过往,但这些年来我们自问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各自身边的人。他在职期间为A市做过不少贡献,还请大家不要侮辱他。” …… 宁熙晨由始至终都盯着傅清雨的脸,在看到她一脸严肃的说“请大家不要侮辱他”时,忽然就红了眼眶。 所有的好,都是他和宁四的。 所有的错,她几乎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宁熙晨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没用到要让自己的女人出去向大众解释。 她都站出去了,他又怎么忍心把同情心都留给别人。 心中,霎时间就有了决定。 宁熙晨重新拿起手机,给宁子翼打了个电话过去。 挂断电话后,宁熙晨看了眼时间,进厨房去先把今晚要做晚餐的材料准备好,差不多到傅清雨下班的时间点,才出门去接她。 看到傅清雨的那一刻,宁熙晨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将她抱住。 等她走到自己面前,他低下头看着她,轻声说:“采访我看到了。” 傅清雨挑了挑眉,“所以呢?” 宁熙晨笑,“我爱你,清雨。” 他的声音并不小,两人又正站在公司门口,路过的人几乎都听到了,纷纷朝两人投去了目光,有好奇的,有惊讶的,也有羡慕的。 傅清雨仰起头对上宁熙晨的目光,没说话。 四目相对良久,宁熙晨问:“我可以抱你吗?” 话落,没等傅清雨回答,宁熙晨直接张开双臂,将她紧紧的抱住。 傅清雨没有动,任由他抱着。 良久,才伸出双手去回抱住他。 也只是一下,不习惯在自己底下的员工面前和他做亲密的事情,她很快就松了手,轻声说:“我们先回去吧。” 宁熙晨轻应了声,松开傅清雨,刚要拉开车门,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抹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傅清雨的身后,正看着他们。 宁熙晨冲他轻轻颔首,没有开口。 傅清雨看了宁熙晨一眼,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赵瑾瑜,皱了皱眉,“有事?” “没事,就是想约你……”赵瑾瑜顿了顿,忽然笑了下,“想约你们一起吃顿饭,就是不知道两位肯不肯赏脸?” 傅清雨刚要拒绝,宁熙晨握了握她的手,淡声开口:“多谢赵总这么多年以来对清雨的照顾,这顿饭由我和清雨做东,请赵总。” “那就多谢了。”赵瑾瑜没有推脱,让他们等他一下,便转身朝停车场而去,将自己的车子开出来。 宁熙晨和傅清雨也上了车,走在前头,赵瑾瑜在后面跟着。 这么多年来去“闻香”吃习惯了,整个A市也只属那里的东西既有档次又最好吃还不用钱……于是宁熙晨带着赵瑾瑜去了“闻香”。 到了饭点,“闻香”的生意很火爆,但有两个小包间,是言瑾禾专门腾出来留给应酬多的宁熙晨和宁子翼的,方便他们过来吃饭时有位置坐。 当然,要是带来的人多需要大包间的话,就要提前预定了,总不能那么大的包间也空着留给他们。 今天宁熙晨只带了两个人过来,小包间就足够了。 既然是他们请客,自然让赵瑾瑜先点菜。 赵瑾瑜没有点,而是将菜单推到了傅清雨面前,笑着说:“我不挑吃,让挑吃的孕妇先点吧。” 傅清雨也不跟他们客气,点自己喜欢的。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赵瑾瑜主动和对面两个人闲聊起来。 扯了些有的没的,赵瑾瑜突然问宁熙晨,“冒昧问一句,宁先生辞去工作,不知道宁先生有打算?” “暂时没打算。”宁熙晨回答得很坦然,拿过水壶,提傅清雨满上她面前的空杯子,“等清雨生完孩子再说。” 在她生下孩子之前,他什么都不会想,哪里都不会去,只想陪着她。 赵瑾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服务员就将菜端上来了。 吃饱饭,赵瑾瑜借口出去吸烟,离开了包间。 宁熙晨看了眼他离开的身影,端起水杯递到傅清雨唇边,“吃饱了吗?” “快了。”傅清雨就着宁熙晨的手喝了一口杯里的温水,又夹了一筷子肉丝塞进了嘴里。 等傅清雨吃饱喝足,赵瑾瑜也回来了。 结账离开之前,傅清雨去上了趟洗手间,没让宁熙晨陪。 包间里就剩下宁熙晨和赵瑾瑜两个人,赵瑾瑜盯着宁熙晨看了半响,突然说:“清雨说她害怕结婚,怕去领证的时候又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宁熙晨愣了下,轻应了声,“我知道了。谢谢。” “就这样?”赵瑾瑜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宁熙晨。 宁熙晨这回没有应声,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倒是赵瑾瑜实在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等了宁熙晨一眼,“你们两个这份淡定这真是能把人气出毛病来……宁熙晨,是个男人就拿出点儿魄力来,你万事顺着她有什么用,要把人弄跑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宁熙晨没有说话,抬眸看向门口的方向,全然不管赵瑾瑜在耳边唠唠叨叨说着什么,等傅清雨回来,立即站起身,朝她应了上去。 傅清雨回来了,赵瑾瑜只好把嘴巴闭上。 三人在停车场分道扬镳,宁熙晨带着傅清雨回了澜江庭院。 回去到,时间还早,傅清雨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宁熙晨在一旁陪着她。 电视看到一半,傅清雨突然问:“赵瑾瑜和你说了什么?” 宁熙晨偏过头看着她神情淡淡的小脸,心中一动,低下头亲吻了下她的脸颊,很诚实的回答,“他说你害怕结婚。” 傅清雨眉头一皱,“多管闲事!” “嗯。”宁熙晨附和着点了点头。 傅清雨放下遥控器,扭头对上宁熙晨的目光,“那你呢,你想结婚吗?” 几乎不用想,宁熙晨就回答:“想。” 他做梦都想着把她娶回家,或是她把他娶回家。 傅清雨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不说话了,重新抓起遥控器。 晚上睡下前,傅清雨突然说:“过几天我要去一趟B市。” 上个月她没有去B市,前几天傅烟雨突然打电话过来给她,哭着骂宁子希不是人,骂他是渣男。她追问怎么回事,妹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她觉得妹妹瞒了她些什么,她得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宁熙晨没有任何惊讶,轻声问:“能不去吗?” 倒不是吃醋她去看宁子希,只是担心她的身体,不想让她劳累奔波罢了。 傅清雨说:“不能。” 宁熙晨没再劝,只是说:“别待太久,早点回来。” 老爷子去世之前,他们几兄弟曾答应过老爷子,子希离开A市后,除非子希答应,否则谁都不能去找他。 这是老爷子临终前对他们最后的吩咐,他不会违背,再加上弟弟也不会想见他,所以就算再不放心,也只能由着傅清雨自己一个人过去。 …… 做完孕6月的产检,傅清雨只身去了B市。 那天中午,宁子翼正和宁熙晨一起陪着质检局的人吃饭。 突然接到了宁子希打来的电话,听到宁子希说他偷偷回来了,让他去机场接他,宁子翼差点儿一口酒水喷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傅清雨挺着大肚子去B市找他,他却偷偷跑回来了? 第321章 番外4 装模作样 饭局也差不多到了尾声,有求于人,宁子翼也不好先走。 让宁子希找个咖啡厅坐一会儿,便挂断了电话,耐心的等到饭局结束。 关于宁子希偷偷回来的事情,宁子翼没有告诉宁熙晨,从酒楼离开后借口有急事,让先行离开了,去机场接宁子希。 他万万没有想到,宁子希回来这一趟,居然让他回家偷户口簿…… …… 傅清雨不在,宁熙晨很无聊,无聊到无时不刻不再想她。 她除了刚上飞机和刚下飞机时给他打过电话之外,再没有主动联系他。 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当天晚上,宁熙晨给傅清雨打了过去。 也不知道傅清雨在做什么,电话想了许久,都没有人接。 宁熙晨皱了皱眉,继续打第二遍。 这一次,没多久就被接起了。 电话一通,宁熙晨问:“怎么不接电话。” “上洗手间。”傅清雨轻声解释,“有事?” 宁熙晨松了口气,轻应了声,“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傅清雨还是这个回答。 宁熙晨拧了拧眉,心里不开心,语气依旧温和,“早点回来,我担心你。” “嗯,办完事就回去。” “办什么事?” “我见到子希喜欢的那个姑娘了。” “……” 猜出傅清雨的意图,宁熙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在他看来,别人的感情事不该他们插手,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弟弟,也不例外。 但见她主意已定,他也没再劝,转而和她聊起了有关宝宝的话题。 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还有三个多月,它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和他们见面了。 孩子虽然是他当时为了挽留住她而整出来的筹码,但说到底,那也是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他自然也喜欢。 聊到后面,宁熙晨柔声问:“宝宝的名字想好了吗?” “没想。我不会起名字。”傅清雨如实说。 让她起个小名还好,大名,她怕起出来宝宝会在肚子里哭。 宁熙晨嗯了声,也不着急,只是说:“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翻字典。” 顿了顿,又说:“如果不搬家,我打算过段时间找人过来把两套房子打通,这样空间大些,可以再弄个婴儿房出来。” 每层楼有四套房子,电梯左右各有两套,401和402这两套房子的门口虽然打斜对面,但真正算起来,其实也就一墙之隔而已。 当初正是看好了以后可以打通成一套,才会选择这两套的。 “再说吧。”傅清雨打了个哈欠,“困了,先睡了。” 早早就起来赶飞机,下飞机后吃了点东西,就马不停蹄的跑来宁子希工作的这家医院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后。 宁熙晨应了声,依依不舍的说:“嗯,晚安。” “嗯,晚安。” 挂断电话后,宁熙晨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都没能睡着。 他想,等她回来以后,说什么都不让她再离开了。 孤枕实在难眠,他尝了好几年这种滋味,不想再尝下去。 …… 傅清雨回来那天,宁熙晨去接的机。 A市的天气比起B市要冷很多,傅清雨下身穿着裤袜,上身裹着一件单薄的风衣,脖子也光溜溜的,像是不知道冷。 见傅清雨的脸色不太好看,宁熙晨也没急着问原因。 将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裹在傅清雨身上,又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替她缠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才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抬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撩至而后,“谁惹你生气了?” “你弟弟!”一想到上飞机之前宁子希骂她多管闲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就多管闲事了,他自己拿不下那姑娘,还怪她多管闲事。 他迟早是要带那个姑娘回A市的,与其到时候才让那姑娘知道她这个“妻子”的存在,倒不如她早早出现在她面前,让那姑娘有个心理准备。 提起宁子希,宁熙晨目光黯了黯。 语气淡淡的嗯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半搂着傅清雨往外走。 回到澜江庭院,宁熙晨让傅清雨去睡觉,自己则去厨房里给她弄吃的。 傅清雨回了卧室,却没有睡,而是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傅清雨走到厨房门口,盯着围着一条粉色围裙站在流理台前忙碌着的宁熙晨看了半响,轻声问:“你在做什么?” “这几天你不在,一个人呆着无聊,就自己试着学做了些点心,味道还不错,给你做点儿来当零食吃。” 宁熙晨温声说着,走到洗碗池前拧开水龙头,洗干净手,将泡好了正浸在冷水里降温的牛奶拿出来端给傅清雨后,指了指煤气灶上热气腾腾的锅,“粥还没好,你喝完牛奶先去休息会儿,好了我再喊你。” “嗯。”傅清雨应着,人却没有动,喝了口牛奶,舔了舔嘴唇,轻嗅着四溢的奶香味,心情好了不少,问:“前几天子希回来过。” 宁熙晨顿了下,语气淡淡的应了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转身走回流理台前,继续做点心,“我知道。他让老三去民政局办了张单身证明。” 他是离职了,可人脉还有,曾经在他手底下的人对他依然尊重,一等老三从民政局离开,立即就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老三回了宁宅一趟,待没几分钟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几乎不用想,他都猜得到老三肯定是受老四所托回去拿什么东西。 傅清雨看着宁熙晨的后脑勺,仰起头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走到洗碗池旁,将杯子放进去,“子希不是小气的人,你去和他道个歉。” 宁子希连她这个外人都能原谅了,更何况是作为亲兄弟的宁熙晨。 如果是别的人和他提这个,他会很敷衍的回一句“再说吧”,可现在对方式傅清雨,宁熙晨没有隐瞒的开口:“小四是我带大的,他的脾气我再清楚不过。在他完全得到以前,他不会原谅任何人。” 当年宁子希就不是因为他和老大逼他和清雨结婚才恨他和老大,而是因为不能去找那个姑娘才记恨他和老大的。 在没有把人追回来之前,他不会肯理他们。但若是把人追回来了,就算他和老大什么都不说,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会消气。 傅清雨瞥了宁熙晨一眼,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厨房。 厨房内安静了下来,只听到锅里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宁熙晨看着手里才捏成型的面点,失了神。 几十年的兄弟情,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说不难过是假的。 他至今都记得,最小的弟弟跟在他身后软糯糯的喊他二哥的场景。 记得他说:二哥,你现在背我,等我长大了,换我背你吧 记得他说:在我心里,二哥你比大哥和妹妹重要哦 记得他说:老师奖励了我两颗糖,我给了一颗给子翼,二哥,这颗给你 家里五个孩子,他排行第二,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从小父母就教导他们四兄弟说要疼妹妹,可因为和子希粘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所以很多时候,在他看来,弟弟卖起萌来,比妹妹更加可爱。 他经常偷偷的想,如果妹妹和弟弟让他选,他一定会选弟弟。 宁熙晨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按了按有些发酸的双眼。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腰间忽然环上一双手,紧跟着背后贴上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宁熙晨浑身僵了下,放下手,偏过头看向身后的人,好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怎么了,不是去睡觉了?” “睡不着,过来看看你。”傅清雨轻声说着,松开了双手,走到宁熙晨身侧,伸出手指,揩掉他脸上沾染的面粉,“眼睛这么红,在偷哭鼻子?” 宁熙晨有些无奈的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怀里一带,隔着她鼓起的肚子将她牢牢的抱住,脸轻蹭着她的侧脸,闷声说:“没哭。就是很难过很难过,你可以继续安慰安慰我。” 傅清雨挑眉,“你想我怎么安慰你?” “嗯,先这样,再那样,最后这样这样。” “……” 傅清雨无语的盯着宁熙晨的侧脸,很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绷着小脸,一言不发的拉开他抱住自己的手,转身离开了厨房。 宁熙晨看着她的背影,摇头轻笑。 一整天下来,两人谁也没有再踏出门口半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装可怜装出了效果,晚上睡觉,宁熙晨只打算老老实实的抱着她睡觉,谁知道一吻过后,他居然被她强迫了…… 有点担心,有点羞耻,还有点兴奋。 事后,宁熙晨紧张的抱着她,不停的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 宁熙晨精神一震。 “你抱得太紧了。给我松手!” “……” 见宁熙晨不吭声,傅清雨强撑着困意睁开眼睛,扯了扯他的脸皮,“刚开始还半推半就装模作样的说不可以,你怎么就没继续装下去?” 第322章 番外4 下辈子也对你好 黑暗中,宁熙晨的脸颊浮上两抹淡淡的红晕,抬手抓住傅清雨胡作非为的手,亲吻了下她的手背,“睡吧,明天晚再上一起出去走走。” 才刚回来,奔波劳累,刚才又折腾了那么一出,现在都这么晚了,明天都说什么他都不会让她回去上班。 怕她休息得不够,硬是让她睡到了中午,才肯让她起床。 吃过午饭,宁熙晨在厨房里忙碌,傅清雨边吃着饭后点心边给自己母亲打了个电话过去,和她报平安。 当云晴玉问起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时,傅清雨还是那个回答:“不结婚。” 现在这样就很好,何必给两人之间再增添风险。 云晴玉也拿女儿没办法了,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话锋一转,突然说:“你前几天在B市可能不知道,这两天四处都传疯了,传宁熙晨的前妻有病,不能那个……” 挂断电话,傅清雨一抬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正整好以暇的看着她的宁熙晨。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没有问那个传言是不是真的,也没有问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四目相对半响,宁熙晨脸上露出抹温和的笑容。 解开围裙,走到傅清雨面前,弯下腰轻吻了下她的眉心,“字典在书房里,趁着没事,我们进去翻翻看看,给宝宝起个名字?” 按理来说,为了讨好岳父岳母,孩子的名字由他们起再好不过,只可惜岳父岳母才回家待了没几天,前天一大早又溜出去玩了。 他们可以先选选,回头再让岳父岳母拿主意。 傅清雨对上他的目光,将手搭上他的掌心,任由他牵着自己站起来。 她想,过去就过去了吧,没什么好问的。 那个女人,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 两人在书房里待了一个下午,傅清雨一开始确实陪着宁熙晨一起看字典讨论起什么名字,到了后面觉得没趣了,干脆将字典往宁熙晨怀里一丢,打开电脑,指使宁熙晨给她端了点心和牛奶进来,边吃边看起了电影。 宁熙晨搬了张凳子坐在她身旁,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不至于坐得太累。 挑来挑去,一整本字典全翻完了,终于挑了七八个字出来。 放下手里的字典,闭了闭有些酸涩的双眼,拿起抄着字的白纸看了好一会儿,又划去了其中两个字,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笔。 偏过头,正要和歪靠在自己肩头上的傅清雨说话,却瞥见她睡着了。 心底有些无奈,放下纸,将傅清雨抱回了卧室。 她睡得很沉,完全没有发觉自己被挪了地方。 宁熙晨替她盖好被子,打开卧室里的暖气,低头盯着她熟睡的小脸看了许久,俯下身,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眼角的余光瞥见她隆起的小腹,心中一动,挪了挪身子,轻轻的趴在她的肚子上,侧耳倾听着里头的动静。 只可惜,他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什么,她的肚皮始终安安静静的。 再看熟睡中的傅清雨,宁熙晨忽然想起刚才在厨房里他听到的话。 他听到她和她母亲说,她不想结婚。 说实话,他确实挺失落。 在一起这么多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落得个他成日担惊受怕害怕失去她,她也害怕得不想结婚的下场。 …… 晚上,宁熙晨将傅清雨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得严严实实,戴上帽子围巾手套,确定不会被冷到后,才带着傅清雨一起出了门。 没什么目的,纯属只是出去走走逛逛。 小心思倒是有一个,就是宁熙晨想让所有人都看到,他和她在一起。 过去他和席如巧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里,除非是必须一同参加的宴会,否则他不会和她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 傅清雨不一样,他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她是他的。 两人在时代广场附近走了一圈,傅清雨突然停下了脚步,从自己的钱包里抽了张卡出来,也没问宁熙晨,自己动手从宁熙晨口袋里摸出他的钱包,不由分说的将卡塞了进去。 宁熙晨哭笑不得,“你这是,要包养我?” 傅清雨抬眸瞅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你愿意被我包养吗?” “如果是终身包养,”宁熙晨温和的眉眼中溢出了笑意,“我愿意。” 傅清雨下巴一抬,“这得看宁先生的表现了。” “好。还请傅小姐拭目以待。”宁熙晨忍不住笑出声来,牵着傅清雨的手往后轻轻一拉,将她拥入怀中。 薄唇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下来,语气轻轻的说:“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也对你好。下辈子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会将自己打扮得帅气十足的去找你,问你我好不好看,一本正经的跟你说我要追你,你记得要答应。” 如果早知道她会成为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那一年,她穿着那套民国裙子按响他家门铃,说要追他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拒绝。 当年的他是有多傻,才会拒绝她。 还好,他没有傻得彻底,知道了她的好,及时拥她入怀。 听着宁熙晨的话,傅清雨不自觉的想起了刚毕业的那一年。 她还住在舅舅家里,而他住在隔壁。 母亲说最好能够攀上宁家,她就去攀他,结果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她的脸皮也是厚得可以的。 傅清雨推开了宁熙晨,仰起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不行。你拒绝了我好几次,我得拒绝回来。我是商人,可以吃苦,但不吃亏。” “好吧。”宁熙晨面露无奈,重新将她抱住,叹着气说,“那你多拒绝我几次,最后记得答应和我在一起就成。” 过程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她可以拒绝他上百次上万次,但最后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傅清雨拉着宁熙晨进商场去买了几套新衣服,又给自己买了几套新的内衣裤,再出来时宁熙晨手里满满当当的。 傅清雨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你信用卡的钱还了?” 她怀孕后记性并不是十分好,偶尔会忘东忘西。 例如宁熙晨那张被她几乎刷完额度的信用卡,她直到今天才想起来。 “还了。”见傅清雨露出狐疑的表情,宁熙晨只觉得好笑,“你去B市那天我陪老三去解决质检局的人,他给了我二十万。” 傅清雨睁了睁眼,“你们家老三的钱有这么好赚?” 在她看来,宁子翼那个奸商可比她爱钱多了。 宁熙晨只是笑了下,没回答。 他们家老三的钱是挺好赚,但也只针对他们几兄弟而已。 老三对兄弟向来很大方,就算他不去,老三也会替他还信用卡。 不过,兄弟之间本该互相帮忙,他不能和老大一样光占老三便宜不做事。 往前走了两步,傅清雨又停了下来,朝宁熙晨伸出手,“剩下的钱?” 这……宁熙晨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本来的打算拿剩下的钱找人把两套房子打通的,现在看来,只能算了。不过算了也好,要打墙屋子就不能住,挪地方也麻烦,暂时就先这样吧。 宁熙晨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钱包,将傅清雨刚才放进来的那张卡,连同存着十万块钱的那张卡一起上缴给傅清雨。 “现金呢?”傅清雨接过卡,又指了指宁熙晨的钱包。 宁熙晨摊开钱包给她看,里面大概还有七八张百元大钞和一些零零散散的散钱,“现金也要上缴?” “要。”傅清雨说着,从宁熙晨钱包里数了六张百元大钞出来,“听说男人身上不能有太多钱,会变坏。以后你身上的钱不能超过三百块。” 宁熙晨看着钱包里剩下的两百多块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傅清雨想了想,又说:“钱用完了,或者不够用,你再跟我说。” “好。”宁熙晨把钱包收回口袋里,牵起傅清雨的手,“回去吧。” 越晚气温越低,孕妇感冒了会很麻烦,就算她穿得够厚实他也不放心。 两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傅清雨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宁熙晨一直留意着她,见她停下脚步,也跟着顿住。 循着她的目光往去,便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那女人,正是他们两个人都许久没有见过的席如巧。 看到席如巧,宁熙晨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席如巧看起来很瘪瘦,脸色也不好看,眼底是浓浓的黑眼圈。 见宁熙晨和傅清雨看到自己了,慌张了一瞬,立即就平静下来,不闪不躲的走到两人面前,没有去看宁熙晨,视线在傅清雨的肚子上停留了片刻,抬起头,对上傅清雨的目光,笑着问:“几个月了?” 傅清雨瞥了她一眼,淡声回开口:“六个多月。” “六个月了啊。”席如巧若有所思的的垂了垂眸,忽然笑了下,“果然啊,他一跟我领了离婚证,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你了。” 宁熙晨眉心紧拧,眼底丝毫不掩对席如巧的厌恶,正要拉傅清雨走,席如巧突然说:“傅小姐,我能和你谈一谈吗,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第323章 番外4 今晚吃什么 谈谈?傅清雨并不觉得自己和席如巧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和不认识并且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她不会和他们浪费时间,更别说面前这个女人,她对她真的说不上喜欢,甚至还看不顺眼。 察觉到宁熙晨抓着自己的手在收紧,傅清雨面上不等声色,淡淡的回望着席如巧,不冷不热的说:“很抱歉,我想我没什么需要和席小姐谈的。” “傅小姐,五分钟就好,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席如巧还不死心。 傅清雨这回没再继续跟她废话下去,礼貌性的丢下一句“再见”,便拉着宁熙晨继续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身后,席如巧还在不依不饶的大喊:“傅清雨,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那段婚姻期间宁熙晨对我做过些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宁熙晨身子蓦地一僵,心高高的悬起,偏过头,双眸紧盯着傅清雨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过分的事情?”傅清雨自然发觉了宁熙晨的异样,皱了皱眉,停下脚步,回过头,神情极其不悦的看向席如巧,“怎么,难道他还打过你了?” 席如巧:“……” 见席如巧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傅清雨这回真的没有再理她了,收回目光,拉着宁熙晨走进了停车场内。 回去澜江庭院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开口。 直到回去到,傅清雨换了鞋,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懒懒的抬起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走过来的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宁熙晨,没有说话。 宁熙晨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轻声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你打她了?” “没有。” 他不打女人,不然就不是囚禁折磨这么简单了。 傅清雨点了头,没有再问,忽然皱了下眉,冲着宁熙晨招了招手,随后扶着腰背过身去,按了下自己的腰,“帮我捏捏腰,站得太久,腰酸。” 宁熙晨盯着傅清雨的后脑勺看了片刻,紧绷的脸缓和了下来,将那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在她身后坐下,温声应她说:“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心虚的,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之所以紧张,完全只是不想让她知道那一年多里,他对待席家那两爷孙的的残忍手段。 谁都想自己在喜欢的人眼里形象是最好的,他不想让她认为他是一个残忍的人,就算事实确实如此。 傅清雨眯起眼睛,享受着宁熙晨不轻不重的按摩。 她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席如巧那句话里挑拨离间的意思。 互相信任是一段感情里最基本的东西,她和宁子希以夫妻的名义同居好几年,宁熙晨从来没有拿这件事出来说过,没有怀疑过她和宁子希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他尚且相信她,她又怎么会怀疑他。 当年宁熙晨被人扛上床了,都没有碰席如巧,可想而知他的为人,让她相信宁熙晨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还真的有点难度。 当然,她也不相信宁熙晨会是那么没品的男人,动手打女人。 刚才也是听到席如巧说宁熙晨对她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下意识问了句而已。毕竟这是她所能想得到的,宁熙晨对她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了。 宁熙晨替她揉了一会儿,双手从傅清雨的腋下传过去,抱住她大大的肚子,脸轻蹭着她颈窝处光滑的皮肤,“清雨,什么时候跟我回宁宅一趟?” 虽然傅清雨之前是宁子希名义上的妻子,可是她从来没有跟宁子希一起回过宁宅。而席如巧,除了开始那年缠着跟他去过宁宅两次之外,后来大概发现其他妯娌不喜欢自己,自讨无趣,便也没有再去过了。 他真的很想,带傅清雨回去一次,带她回去见见他的父母。 如果她实在不愿意,那纸证明可以不拿,但家长他还是希望她见的。 傅清雨沉默片刻,轻声说:“再说吧。” 倒不是不敢见,而是她怕他父母催婚,到时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宁熙晨没有逼她,轻应了声。 …… 傅清雨从B市回来后,宁熙晨管她管得严了许多,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粘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日常生活还要继续下去,傅清雨还要回公司上班,宁熙晨在家里,负责照顾她的一日三餐和日常生活,说是把傅清雨当成女儿来照顾也不为过。 赵瑾瑜见宁熙晨每天接送傅清雨上下班,风雨不改的过来给傅清雨送午餐,还喜欢唠唠叨叨让傅清雨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就跟个老妈子似的。 时长一久,见得多了,便忍不住打趣傅清雨,“恭喜你多了个爸爸。” 傅清雨头也没抬,“同喜。” “嗯?” “你多了个外公。” “……” 赵瑾瑜愣了愣,将傅清雨的话在自己耳朵里过了一圈,才知道傅清雨在暗指他是她“儿子”,在占他便宜。 一时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又不好意思和一个孕妇计较,顿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我老婆怀孕了,七个月后记得准备个大红包。” 这一回,傅清雨终于抬起了头。 盯着赵瑾瑜看了半响,抓起手边的手机按了几下。 下一刻,赵瑾瑜的手机有微信消息提示声响起。 赵瑾瑜狐疑的看了傅清雨一眼,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 看见傅清雨给自己发了两个红包,挑了挑眉,没客气,直接将红包领了。 第一个红包金额:333 第二个红包金额:333 加在一起,就是……666??? 赵瑾瑜黑了脸,咬牙切齿的等了傅清雨一眼,“666,几个意思?” 傅清雨见他不满意,又给他发了个过去。 第三个红包金额:222 三个加起来,一共是888…… 说好听点儿是发发发,说不好听的,就是三八…… 赵瑾瑜被气笑了,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真是谢谢你啊。” 傅清雨毫不吝啬的回以一笑,“不客气。” 这个小插曲,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可晚上下班宁熙晨过来接傅清雨时,傅清雨坐上车后,再次回想了起来,故作不经意的开口:“赵瑾瑜今天恭喜我多了个爸爸。” 宁熙晨愣了下,“嗯?” 傅清雨见他真的不明白,只是笑笑,没有再解释,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吃什么?” 宁熙晨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以为,你会问我今天都做些了什么。” 有哪个女人像她这样,一下班,见到自己男人就问“今晚吃什么”的。 傅清雨从善如流,“你今天都做些了什么?” 虽然她的听起来有点儿敷衍,可宁熙晨还是满意了,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下她的唇,温柔的笑着对她说:“无时不刻,都在想你。” 见他看起来很开心,傅清雨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车子行驶途中,傅清雨一直盯着车窗外的街景看着。 忽然,在一片静默中,她回过头看向宁熙晨,眉眼弯弯的开了口,“熙晨,等孩子出世,我们再一起去钓鱼,就去之前的那个地方。” 她和他的感情,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也是在那个地方,他们第一次牵了手,有了实际的肢体接触。 路边的灯光穿过玻璃,打落在宁熙晨的脸上,映下一片柔和之色,他温声应和她,“好。” 等她生下孩子,她想让他陪她去哪里,他都去。 车内又安静了片刻,傅清雨继续说:“等子希回来,我们再结婚。” 宁熙晨脸上的表情崩了一瞬,握着方向盘的手狠狠一紧。 良久,哑声应:“好。” …… 不管傅清雨说什么,宁熙晨都没有再让她去B市。 甚至在她孕满九个月后,给她的父母打过电话过去,得到她父母的支持后,明目张胆的阻止她去公司上班,牢牢的跟在她身旁,几乎寸步不离。 时间长了,傅清雨有点儿烦他这么粘人,可每次想发火时,听到他用无奈很委屈的语气对她说“我担心你”的时候,她再多的火都发不出去了。 说不通宁熙晨改变主意,傅清雨只好想别的办法。 例如,趁他不注意,偷偷的跑出去。 宁熙晨没想到傅清雨会这么做,没有防备,还真的让傅清雨跑了。 心里一时间又是无奈又是生气,只好放下手里切了一半的菜,出门找人。 傅清雨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就在小区外面逛。 去超市里溜了圈,没人跟着管着,傅清雨胆大包天的给自己买了一个包辣条和一包麻辣鸡脚,付了钱后紧张兮兮的捏着零食离开了超市。 她也不想干这么没品的事,吃这种垃圾食品,可她真的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辣的东西了,宁熙晨怕她上火,不许她吃,就算她生气也不给。 这会儿辣条包装才拆开,还没开始吃,那扑鼻而来的辣味,惹得她口水都快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一根辣条进嘴,傅清雨一脸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偷吃得正爽,一道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第324章 番外4 我不是太监 席如巧过来撞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傅清雨,没想到人没见到,倒是远远的看见一个听着大肚子的孕妇偷偷摸摸的站在树底下吃着什么。 一开始席如巧还没往傅清雨身上想,因为在她眼里,傅清雨就像是生来就活得优雅的女人,活得高贵,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 只不过没有看到傅清雨,她也实在好奇,便走过来看上一看。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傅清雨。 她忍不住脱口喊出声:“傅清雨,真的是你!” 傅清雨听到有人喊自己,愣了一愣。 回过头看向喊自己的人时,嘴里还叼着一根辣条。 那根辣条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还晃了几下。 席如巧:“……” 偷吃被情敌看见,傅清雨心里有点儿郁闷,脸上却没有表露丝毫。 不慢不紧的将嘴里叼着的那根辣条吃下肚子后,才淡声问:“有事?” 席如巧懵了一瞬,下意识说:“听说孕妇不能吃这些东西。” “哦。”傅清雨不冷不热的应了声,“吃完这包我就不吃了。” 席如巧:“……” 这种事情,还能这样算的? 想到自己今天过来找傅清雨的目的,席如巧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结下去,顿了顿,低下头盯着傅清雨的肚子看了半响,忽然露出抹苦涩的笑容,轻叹着说:“真羡慕你啊。” 羡慕你可以行使女人最基本的权利,羡慕你可以给自己爱的男人生孩子。 傅清雨只是冷眼看着她,没吭声,又一根辣条塞进嘴里。 席如巧也不在意傅清雨冷淡的态度,继续说:“我今天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离开之前,正式和你说一声对不起而已。” 她没有想要说些什么膈应傅清雨,那天在时代广场,只是因为想留住傅清雨,她才会那么说的,她早就没有什么奢想了。 顿了顿,她一脸郑重的朝傅清雨鞠了个躬,“对不起,傅清雨。” “你确实对不起我。”傅清雨咽下嘴里的辣条,面上神情仍旧淡淡,“不过,你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宁熙晨。” 她并不觉得席如巧有什么对不起自己,她们是情敌关系,她们之间有竞争很正常,只不过她的所作所为很让人不耻而已。 相较于她,她更对不起的人是宁熙晨。 在她父母离世后,宁熙晨照顾了她很多年,也宽容了她许多许多。 她设计害了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她确实很对不起宁熙晨。 提起宁熙晨,席如巧蓦地红了眼眶,“你说得对,我对不起他。” 以前的宁熙晨对她虽然说算不得十分的好,可以真的很好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之外,对她最好并且没有任何目的的人。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再去见他了。 那位老奶奶说得对,她这辈子,都毁在了她对他的执念里。 那份执念不仅毁了她,还毁了她的爷爷。 上个月爷爷去世了,现在有关于她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她不敢出现在众人面前,连葬礼都不敢给他办,只能偷偷摸摸的给他下葬。 爷爷的一世英名,全被她毁了。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如今,她在A市就如过街老鼠,待不下去了。 那位奶奶说会送她去别的地方,为她安排好生活,让她无忧无虑的过好下半辈子,让她放过她自己,重新来过。 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失去了至亲之人,没有什么看不透的。 可以重新开始,她真的不想再继续现在的生活了。 明天一早的飞机,离开后,她不会再回来了。 可在离开之前,她还是想和傅清雨说声对不起。 傅清雨看见席如巧哭,嘴里的辣条突然间就没了味道,干巴巴的把辣条咽下去后,冷冷淡淡的说:“如果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她没有关注过席如巧的事情,只不过之前听母亲不经意提起过,席如巧现在的日子十分不好过,一出门,但凡认得出她来的人都会辱骂她。 如果她和她不是站在对立面,她都要同情她了。 席如巧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深深的看了傅清雨一眼,离开了。 她没有说任何祝福他们的话,因为他们并不需要。 …… 被席如巧闹了这么一出,傅清雨的心情不太好。 手里还拿着的零食,一口都不想再吃了,正要朝垃圾桶走,刚转身,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超市门口的宁熙晨。 傅清雨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往垃圾桶走好,还是朝他走去好。 她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有动。 宁熙晨叹了口气,走到傅清雨面前,拿走她手里的零食,没有说半句呵斥她的话,只是说:“你一声不吭就出了门,我很担心你。” 自知理亏,傅清雨小声说:“下次不会了。” 宁熙晨轻应了声,牵起傅清雨的手,牵着她往小区门口走。 经过垃圾桶的时候,抬手一抛,准确无误的把两包零食丢进了垃圾桶里。 傅清雨没有惋惜那两包零食,反正她已经吃了半包辣条,过完嘴瘾了。 两人回到屋子,宁熙晨千叮万嘱让傅清雨不要乱跑,得到傅清雨的保证之后,便回厨房继续去忙碌两人的午饭去了。 傅清雨走到沙发坐下,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胡乱换着台。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 傅清雨疑惑不解的朝玄关处看去。 她和宁熙晨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除了傅烟雨偶尔会过来看她之外,就连她的父母都没有来过,可最近几天傅烟雨和她弟弟一起回傅宅去了,根本不会过来,那么又会是谁来找他们呢。 “好好坐着,我去开门。”宁熙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边用身上的围裙擦着湿漉漉的手,边朝玄关处走。 打开门,也不知道外面谁来了,宁熙晨一动不动的站着。 好一会儿,傅清雨才看到他侧过身,让外面的人进来。 也是在这是,傅清雨才知道来的人是谁。 是宁熙晨的父母。 傅清雨连忙放下遥控器站起身,挺着大肚子迎了上去。 也不是第一次见宁熙晨的父母了,可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之下,宁熙晨也在这里,傅清雨有些紧张,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好。 没等傅清雨想好怎么开口,宁母松开宁父的手,走到傅清雨面前,慈祥和蔼的冲着傅清雨笑,“孩子,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们懂,委屈你了。” 傅清雨一愣,看着宁母闪烁着泪花的双眼,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小脸上扬起了笑容,轻声说:“宁伯母,宁伯父,我不委屈。” 以前怎么样,不提,至少现在不觉得委屈了。 因为父母突然到来,宁熙晨不得不多做些饭菜。 宁熙晨在厨房里忙碌着,宁父宁母则和傅清雨一起在客厅里说话,但大多数都是宁母在说,傅清雨不时应和,宁父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听着。 傅清雨现在怀了孕,也快生了,宁母和她说得最多的,自然是有关于孩子的问题,提也没提结婚的事情,没有给她任何压力。 两位老人家的身体都不太好,吃过午饭就离开了。 宁熙晨亲自送他们下楼,送他们上车,目送他们离开。 回来后,见到傅清雨,突然一把将她抱住,语气沉闷的说:“我很不孝。” 都一把年纪了,还让父母替自己操心。 隔着肚子抱着不太舒服,傅清雨索性推开他,轻声说:“现在改正还来得及,以后有时间,我们多回去陪陪他们。” 宁熙晨说:“好。” …… 眼见着离傅清雨的预产期越来越近,宁熙晨也越来越紧张。 白天几乎时时刻刻都守着傅清雨不说,晚上还不敢让自己睡得太沉。 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长,精神长时间过度紧绷,宁熙晨不仅熬出了黑眼圈,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脸色就更谈不上好看了。 傅清雨忍不住骂他,“你傻吗,要生的人是我,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 见宁熙晨不吭声,傅清雨又说了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清雨,我不是太监。” “……” 傅清雨气得脸都歪了。 这是重点吗? 气得她膀胱发胀,站起身刚想往卫生间走。 宁熙晨紧张兮兮的拉住她,“去哪里?” “去上厕所!” “嗯。” 宁熙晨应着,强撑着精神站起身,跟在傅清雨身后。 走在前面的傅清雨脚步一顿,回过身,凶神恶煞的瞪着宁熙晨,“我去上厕所,你跟过来做什么。没事干就回去睡觉!” 宁熙晨反应了片刻,低声说:“好。” 嘴上应着,人却没有动。 等傅清雨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宁熙晨还站在门口,她又忍不住生气了。 孕妇怀着孕,身体上的负担重,脾气本来就不会太好,这会儿又看见宁熙晨这样,她简直就快要气炸了,咬牙切齿的喊:“宁、熙、晨!” 宁熙晨垂着眉眼,一声不吭的替她顺气。 他没想要惹她生气,粘着她只是因为太过担心她,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让她出了什么差错后悔都来不及罢了。 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他看着都害怕,恨不得替她怀。 傅清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忽地,她身体一僵,满脸痛苦的弯下腰。 宁熙晨见状,也被吓到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好像……”傅清雨整张脸皱着,吃力的从嘴里挤着话,“要……生了。” 宁熙晨脑子懵了一瞬,很快就回过神来。 等了这么久,真到这一刻,焦躁不安了许久的宁熙晨反倒淡定了。 弯下腰,抱起傅清雨,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沙发上,又跑回房里抓了车钥匙和外套出来,外套往她身上一裹,才抱着她出了门。 第325章 番外4 小爵 疼痛一阵一阵的,还没去到医院,傅清雨就出了一身的汗。 即便心里头再着急,宁熙晨也不敢开太快,怕会出事,严格遵从交通规则,紧绷着脸强迫自己看着车子正前方,不敢去看傅清雨,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她痛苦的呻吟,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的收紧。 医院那边早就安排好了,如果不是傅清雨死活不肯住院,半个多月前宁熙晨就会让她住进医院里待产。 看着医生护士将傅清雨推进检查室里,宁熙晨先给自己的准岳父岳母打了个电话过去,把事情告诉他们,转而才给自己的父母打。 几分钟后,护士推着傅清雨出来了。 负责傅清雨的那名产科医生走到宁熙晨面前,言简意赅,“宫口才开了一指,起码要等到开了三指才能进产房。” 宁熙晨点点头,跟着护士一起,推着不停的喊疼的傅清雨进了病房。 安置好傅清雨后,护士们就出去了。 宁熙晨坐在病床旁,看着疼得浑身抽搐不停的骂他王八蛋的傅清雨,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双手轻轻的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温声哄她,“乖,等生完孩子,我给你做很多好吃的。” 傅清雨没说话,抿着下唇,可怜兮兮的盯着宁熙晨看。 宁熙晨被她看的心更疼了,俯下身不停的亲吻着她的脸。 病房内安安静静的,傅清雨仍旧疼得厉害,紧抿着唇生生忍着。 这是每个女人都必经的阶段,虽然很疼,但傅清雨觉得,她还能忍。 她必须忍,忍到把肚子里那货生下来,她就可以吃各种好吃的,再也不用忌口,也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会再有人拿孩子当借口阻止她。 半个多小时后,两家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宁父宁母是宁子翼接过来的,他们来了没多久,夏夏和宁无双都抱着孩子过来了。她们和傅清雨不熟,可迟早要成为妯娌的,过来这趟也应该。 一行人都呆在病房里,幸好病房够大,并不觉得拥挤。 夏夏抱着儿子宁夏走到病床旁,对宁夏说,“哄哄你二伯母,让你二伯母加油,等会儿她就能给你生个弟弟出来玩了。” 弟弟?宁夏皱起了小眉头。 虽然他比较想要四叔和四婶给他生的弟弟,不过,二伯母生的也是他的弟弟,他觉得他不能偏心得太多,偏心的哥哥不是好哥哥。 宁夏想了想,小小的手抓住傅清雨的手,软糯糯的说:“二伯母,你要加油,等弟弟出来了,我把我的糖分一半给他吃。” 他不知道为什么声弟弟要加油,可妈妈说要加油,那就加油吧。 傅清雨看着宁夏的小脸,忽然就红了眼眶。 四个月的时候她就去照过B超,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 她和宁熙晨的儿子,一定会和宁夏一样可爱吧。 这么想着,时间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熬了,她愈发期待起孩子的出生。 宁夏趴在病床旁,不停的和傅清雨说着话,顺便研究研究她的肚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么大的肚子,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是像弟弟这样,藏在妈妈的肚子里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等傅清雨宫口开到三指的时候,她被送进了产房。 凌晨时分,傅清雨成功的生下了一个儿子。 小脸红红的,皱巴巴的,活脱脱跟个小老头似的。 傅清雨看了第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累及的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白天还呆在病房里的两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得知母子平安后,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打算等明天再过来。 云晴玉和傅庭不肯走,怕宁熙晨照顾不好孩子,在宁熙晨再三保证他照顾得过来之后,才半醒半依的离开了。 照顾孩子,宁熙晨并不是完全没有经验的。 小时候他带过宁子翼和宁子希,后来妹妹生孩子,他也有帮忙照看过,再后来老三生孩子,在宁宅时他也会时不时帮忙带一下。 不过当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时,宁熙晨心底生出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心填满了,像是怀抱着自己的半个世界。 宁熙晨把孩子放在傅清雨身旁,坐在病床旁,安安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母子两人,唇角缓缓的勾起,眼底不见半点疲惫,尽是满足的笑意。 他和她,还有他,组成了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 出院后,顾虑到自己父母年纪大了,宁熙晨没有带傅清雨回宁宅,也没有去准岳父岳母那边,直接带着傅清雨和儿子回了澜江庭院。 云晴玉和傅庭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当天两人就回家收拾了行李,搬到了宁熙晨和傅清雨对面的402住,方便照顾女儿和外孙。 日子一天天过去,孩子的脸也慢慢的长开了。 傅清雨看着儿子从丑老头变成精致漂亮的奶娃娃,看着他那长得和宁熙晨越来越相似的眉眼,心里头一时间又是开心又是忧愁。 看着在自己怀里吃奶吃得正欢的小祖宗,傅清雨郁闷得不得了,“我辛辛苦苦怀你生你,现在你吃我的和我的,还长得像你爸,真不公平。” 宁熙晨手里端着一碗汤从外面进来,恰好听到傅清雨这句话,摇头失笑。 反手把门关上,将汤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傅清雨身旁坐下,看了看傅清雨的侧脸,又看了看儿子,心前所未有的满足。 “清雨。” “嗯?” “一直忘了说,辛苦你了。还有,谢谢。” “……” 傅清雨心头微颤,面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低下头看着儿子,没敢去看宁熙晨,“突然这么煽情,你吃错东西了?” 宁熙晨只是看着她笑,没说话。 中午吃饭时,傅庭提到了孩子名字的事情。 他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宁熙晨给他的那张纸,摊开在所有人面前,指着纸上被自己圈起来的那个字,笑着说:“我和你妈挑了许久,觉得这个‘爵’字不错,孩子的大名就叫宁爵,你们觉得怎么样?” 字是宁熙晨自己挑的,他自然没意见,“可以。” 傅清雨看看父亲,又看看宁熙晨,张了张嘴,欲言欲止。 看见他们似乎都挺喜欢这个名字的样子,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云晴玉往傅清雨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大名有了,那小名叫什么?” 这个宁熙晨倒是没有想过,因为兄弟几个的孩子都没有小名。 见宁熙晨不说话,傅清雨说:“就叫小爵。” 云晴玉:“……” 好吧,女儿女婿都没想过要给孩子起小名,小爵就小爵吧。 …… 因为宁熙晨父母都住院了,傅清雨和宁熙晨没给孩子摆满月酒。 傅清雨连公司都没去,每天除了在家里照看孩子之外,闲暇之余还去医院里帮忙照顾一下宁熙晨的父母。 收到宁子希带徐安柠回来的消息时,傅清雨正在给小爵喂奶,几乎想也不想立即把孩子丢给宁熙晨,跟着前来报信的傅烟雨一起去了宁子翼家。 宁子希在A市没置有房产,这点傅清雨是知道的。 虽然不一定能把徐安柠喊过来,可她还是得去这一趟。 结果,真的没把人请过来。傅清雨并不气馁,宁子希和宁子翼关系好,宁子希带着媳妇跟着宁子翼,无可非厚。 宁熙晨父母出院的那天,宁熙晨和着几个兄弟一起去接他们,因为小爵有点儿不舒服,傅清雨没有跟着去,在家里照顾小爵。 “清雨,你和熙晨打算什么时候领证?”云晴玉趁着宁熙晨不在,不需要顾忌什么,逮住傅清雨就问。 傅清雨这次没有再说不结婚之类的话,逗着儿子笑着说:“快了。” 之前答应过宁熙晨,等宁子希回来就领证。 现在宁子希已经回来了,等宁熙晨从宁宅回来,他们就去领证。 云晴玉愣了下,没有再问,脸上缓缓的露出了笑容。 一转身,跑去找丈夫说了这事。 傅庭略略一想,差不多猜到了女儿的意思,沉吟片刻,低声说:“拖了这么久,肯把证领了已经很好了,你可别去问他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两个人都和不同的对象办过一次婚礼了,女儿上个对象还是宁熙晨的弟弟,不嫌事多的人难免会说闲话。 他也不是不让他们办,只是不想给他们压力。 云晴玉不悦的瞪了丈夫一眼,“用得着你提醒吗,你当我傻啊。” 傅庭:“……” …… 傅清雨和宁熙晨两个人谁也没想办婚礼的事情,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把孩子丢给云晴轻和傅庭,拿着户口簿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顺便,再去把儿子的户口给上了。 趁宁熙晨不注意,傅清雨悄悄的把儿子的名字给改了。 等到儿子的户口页印出来,宁熙晨拿到手后才知道。 回到车上,宁熙晨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傅清雨,“为什么要把名字改了,原来的不好吗?” “不是不好,挺好。”傅清雨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只不过笔画太多了,我担心他以后被老师罚写名字会哭。” 宁熙晨想了想,觉得妻子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在孩子外公外婆不知道的情况下,小爵的大名从“爵”变成了“决”。 嗯,宁决。 第326章 番外4 我早就不怪你了 小爵满周岁这天,宁熙晨在岳父岳母的支持下,给他大办了生日宴。 他和妻子没有办婚礼,孩子满月时没有办满月宴,周岁宴还是要办的。 为了彰显妻子和儿子对自己的重要性,宁熙晨壕气十足把世纪大酒店包了下来,把能请的人全都请了,怎么奢华怎么来。 周岁宴结束后,小爵收到了很多很多很多的红包,傅清雨把红包全都给他丢在床上,把小爵往红包堆里一放,就去一旁和夏夏她们嗑瓜子去了。 宁家四个媳妇一个妹妹,全都带着孩子窝在一个房间里。 妯娌几个从来就没什么深仇大恨,甚至连过节都没有,再加上有傅烟雨这么个大活宝在,和着夏夏一起吵吵闹闹,气氛想不活跃都难。 徐安柠见自己怀里的宁晓一直盯着床上玩红包的小爵看,笑了笑,把他放到床上,自己在他身旁坐下让他靠着坐好,让他和哥哥一起玩。 正玩红包玩得欢快的小爵看到自己身旁突然多了个坐得歪歪扭扭的小不点,小小的眉头皱了皱,盯着宁晓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咧嘴笑了起来,胖乎乎的小手抓了一把红包,往宁晓怀里塞。 宁晓笑眯眯的咧着嘴,挥舞着双手,看起来很高兴。 趴在一旁看着大哥玩游戏的宁夏突然听到宁晓在笑,视线终于从大哥的手机上离开,慢吞吞的走到床边。 往徐安柠的腿上一趴,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宁晓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伸出另一只手温柔的摸摸小爵的小脑袋,谁也不冷落。 爸爸说了,宁决和宁晓都是他的弟弟,他不能做一个偏心的哥哥。 偏心的哥哥,是不配吃零食的。 …… 女人们带着孩子一起扎堆玩,男人们也在隔壁房间进行情谊较量。 几轮麻将下来,宁熙晨喊了暂停,起身去上洗手间。 宁熙晨解决完洗完手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宁子希。 现在四兄弟偶尔会聚聚,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宁熙晨和宁子希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几乎没有过。 宁子希看到宁熙晨,立即停下了脚步,绷紧了脸,没说话。 兄弟两人四目相对片刻,最后以宁熙晨率先移开了目光告终。 宁熙晨心底清楚宁子希并不待见自己,不想和自己说话,便没不识趣的开口,垂着眸,悄悄掩下眼底的失落,从他身边走过。 宁子希瞧见了,心狠狠的一紧。 小时候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在眼前。 宁子希重重的吸了口气,在宁熙晨从自己身旁走过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低下头,声音闷闷的问:“二哥,你为什么不理我?” 宁熙晨愣了下,停下脚步,侧头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眼眶有些酸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知道说什么,宁子希却有话要和他说。 拉着宁熙晨的手没放,回过身面对着他,“二哥,我早就不怪你了。” 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他也想通了。 换位思考,如果换了是他,他也未必不会这么做。 宁三说得很对,谁没有点儿私心。 他自己都做不到对兄弟完完全全的无私,又怎么能要求他们这样。 宁熙晨没有搭话,抬手拍了拍宁子希的肩膀,“上完洗手间回来分蛋糕。” 说完,轻轻的拉开宁子希的手,率先往回走。 周岁宴上分了个大蛋糕,但那是给客人的。 私底下,宁熙晨还另外定了个。 周岁宴办得再大,也有外人,怎么也不比一家子人过生日来得意义重大。 一家子人围在一个房子里,等宁子希回来,宁熙晨才插上蜡烛,让人熄了灯,抱着儿子凑到蛋糕面前,“儿子,给蛋糕呼呼。” 小爵听明白了,有模有样的鼓着小脸对着蛋糕用力一吹。 ……一根都没有吹熄,惹来了众人大笑。 小爵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笑,一脸茫然,小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宁熙晨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怕今晚吃不到蛋糕,没有再让儿子吹。 看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的宁夏,对小爵说,“亲亲哥哥,哥哥帮你吹。” 小爵虽然小,但听得懂亲亲是什么意思,也听得懂哥哥是什么意思,顺着父亲的视线看了宁夏一眼,咿咿呀呀的挥舞着双手,脑袋开始往下凑。 宁熙晨把小爵放进宁夏怀里,小爵立即往宁夏脸上亲了一下。 宁夏笑嘻嘻的回了个亲亲给小爵,“小爵乖。” 有了亲亲,哥哥帮弟弟吹了蛋糕。 宁熙晨取下蜡烛切了蛋糕,傅清雨帮忙分出去。 分到宁悦的时候,宁悦甜甜的说了声:“谢谢二舅妈。” 傅清雨动作忽然一顿,盯着宁悦看了半响,这才继续去给其他人分。 分到宁子希的时候,傅清雨想到宁子希刚进来的时候说她胖了,忽然冷笑一声,直接无视宁子希,将两块蛋糕都塞进徐安柠的手里,语气很是温和的说:“不会说话的男人不配吃蛋糕,来,都给你。” 徐安柠笑了,宁子希脸黑了。 宁子希想到今天是小侄子生日,不是傅清雨这女人的生日,正要再怼傅清雨两句,一块蛋糕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由得愣了一愣。 循着那只拿着蛋糕的手看过去,对上宁熙晨笑吟吟的脸,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很诡异的浮现出两抹红晕,眼神飘来飘去了好一会儿,才绷着脸接了过去,还小小声的说了声:“谢谢二哥。” 除了离得最近的傅清雨和徐安柠,宁纪臣和宁子翼都听到了,同时停下吃蛋糕的动作,朝宁子希看了过去。 两人反应不一,宁子翼挑高着眉稍,宁纪臣冷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宁熙晨笑得温和,“不用谢。下次再怼我老婆,我们练功房见。” 宁子希:“……” 兄弟情什么的,全都是假的。 …… 小爵刚出生不久,宁熙晨就在岳父大人的强烈建议下,去了市一中教书。 原本因为席老的缘故,宁熙晨对教师这种职业多少都有些排斥,但被岳父念叨得多了,一来二回的他也就答应下来了。 傅庭会唠叨宁熙晨,让他去教书,完全是因为听女儿说过宁熙晨以前在警察局工作过,在加上宁熙晨本身对经商没什么兴趣,他怕宁熙晨重操旧业,做那种危险的工作,便提议让宁熙晨去当老师。 况且,他也觉得宁熙晨看起来斯文秀气,很适合当老师。 于是宁市长,变成了市一中的宁老师。 傅清雨没什么异议,反正宁熙晨做什么,对她来说都没差。 无论做什么工作,他都是她老公。 小爵周岁宴后,请了几天假的宁熙晨再次回到了学校。 一切看起来,相安无恙。 直到某个阳光猛烈的下午,傅清雨接到了宁卓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通,宁卓就说:“报告姐姐!有学姐向二叔告白,约二叔吃饭!” 傅清雨:“……” 有学生向宁熙晨告白?学生?宁熙晨? 这社会到底怎么了,她记得她老公十四多岁了吧,和宁卓一个学校的学姐,年纪最大也就十七八岁吧,难道现在嫩草都喜欢吃老牛了? 只听电话那头的宁卓接着说:“二叔没拒绝,还冲那位学姐笑了!” 她老公不觉就别的女人的邀请,还冲别的女人笑?傅清雨觉得这情况自己要是能忍,她就不应该叫傅清雨,该改名叫傅绿雨了! 没多说什么,直接挂断电话,打开微信找到宁卓,发了个“666”的红包过去后,立即退出微信,点开通讯录,翻出宁熙晨的号码拨了过去。 四点多将近五点了,这个时候已经放学了。 也不知道宁熙晨在做什么,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 傅清雨冷笑一声,重新打开微信,给夏夏发了条信息过去。 傅清雨:如果宁子翼无缘无故不接你电话,你会怎么办? 夏夏秒回:当然是拉黑他啊! 于是傅清雨重新打开通讯录,把宁熙晨丢进了黑名单里。 …… 宁熙晨接到傅清雨电话的时候,正在和其他老师一起开个临时小会。 开完会出来,看到手机上有未接电话,还是傅清雨打过来的,忍不住笑了一下,立即给傅清雨回拨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电话打不进去,宁熙晨也没放在心上,打算过个十分钟再打过去。 十分钟后。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二十分钟后。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不知道为什么,宁熙晨心底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思考片刻,把手机塞回口袋,打算先回家。 回到澜江庭院,刚进家门,宁熙晨就听到岳母大人说:“熙晨,快洗手过来吃饭。清雨说她约了朋友在外面吃,让我们不用等她。” 她约了别人吃饭,打电话告诉岳母大人,不打给他? 宁熙晨心塞了,立即摸出手机,又给傅清雨打了个电话过去。 还是提醒正在通话中,宁熙晨要是再反应不过来,就是智商有问题了。 面色如常的把手机关机,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走到岳母大人面前,借口手机没电,成功借到了岳母大人的手机,给傅清雨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通了。 傅清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妈。” 猝不及防被喊了一脸妈的宁熙晨气笑了,“你拉黑我了?” 第327章 番外4 你二胎了吗 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居然是宁熙晨,傅清雨愣了愣,大方承认,“是。” 这么理直气壮啊……宁熙晨露出抹无奈的神情,“我做错了什么?” “你不接我电话。” “我在开会。” “真是不是和小姑娘去约会吃饭?” “……” 宁熙晨回想起下了课后,在回办公室路上遇到的那个过来和自己告白的女生,以及躲在林荫树下鬼鬼祟祟的宁卓,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别听小卓乱说,我开完会就回家了,没和那个女生去约会。” “这么说,确实有小姑娘跟你告白了?” “有。”怕傅清雨挂电话,宁熙晨立即又说:“不过我没答应,我告诉她我有老婆了,我很爱我的妻子。” 最后面的那句话,成功的取悦了傅清雨。 傅清雨嗯了声,“我和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晚点才回去。” 宁熙晨虽然心里头不开心老婆抛下自己,但他什么都不会说,直接按了免提,把手机放到小爵耳边,对他说:“儿子,喊妈妈回家。” “妈妈?”小爵睁大着眼睛看着爸爸,见爸爸也在看着自己,听话的张大嘴巴对着手机嚷嚷起来,“妈妈,妈妈。” 傅清雨被儿子喊得心都快化了,差点儿没忍住丢下朋友们跑回去抱儿子,温声对不停的喊着自己的儿子说:“小爵乖,妈妈吃完饭就回去亲亲你。” 真的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小爵咧嘴笑了,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不停的挥舞着双手,想要抢爸爸手里的手机,“妈妈,妈妈,亲亲。” “Mua~”傅清雨毫不吝啬的给儿子来了个电话吻。 宁熙晨捏了捏儿子的脸,又对儿子说:“外婆喊吃饭了,跟妈妈说拜拜。” 小爵很听爸爸的话,立即对妈妈说:“妈妈,拜拜,拜拜。” “小爵真乖。”宁熙晨俯下身,亲了亲儿子白嫩胖乎的小脸蛋,才对电话那头的傅清雨说,“别喝酒,早点回来。” 傅清雨声音软了不少,“好。” 挂断电话后,宁熙晨抱着儿子走到饭厅,顺便把手机还给岳母大人。 “怎么才过来,饭菜都要凉了。”云晴玉接过手机,从宁熙晨怀里接过小爵,放在凳子上,让他自己坐着,拿着小碗喂他吃饭。 傅庭出去和朋友吃饭了,傅清雨也不在,家里就宁熙晨和云晴玉两个人带着小爵。云晴玉知道女婿白天工作时对着一群熊孩子很累,所以一般女儿女婿下班回来,她都不会让他们帮忙做什么,甚至还帮着他们。 吃完饭后,云晴玉让宁熙晨陪小爵,自己收拾碗筷,又进厨房忙碌去了。 宁熙晨将小爵放在沙发上,拿出放下茶几底下的玩具箱,把里面的玩具全都倒在小爵面前,边陪着他玩玩具,边告诉他哪个部位叫什么。 云晴玉收拾完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宁熙晨在给小爵讲解哪个是车轮子,哪个是车门车窗,只觉得他对一个才一岁多的孩子说这些有些好笑。 倒也没有阻止,擦了擦手,边脱着围裙边对宁熙晨说,“熙晨,我先过对面去了,有什么事再过来喊我。” 宁熙晨转过头,“嗯,好。” 顿了顿,又对小爵说:“跟外婆说拜拜。” 小爵点点头,朝云晴玉挥了挥手,“婆,婆,拜拜。” 小孩子学叠字的称呼比较快,“外婆”这两个字小爵还不太会叫,所以外婆一般都直接叫婆,外公就叫公。 傅清雨有想过让小爵喊姥姥,但云晴玉不让,说这样会把自己喊老,于是这个“婆”,就这么叫了下来。 “诶!”云晴玉也冲着小爵挥了挥手,“小爵拜拜。” 目送着岳母大人离开后,宁熙晨继续和小爵讲解车辆的构成。 小爵听得很认真,边听边笑。 至于听不听得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宁熙晨每讲一会儿,就抬起头去看一眼时间。 记不清是第几次去看墙上的挂钟了,当时针指即将要向“9”的时候,玄关的方向终于传来了动静。 宁熙晨不慢不紧的回过头,朝着玄关处望去,“回来了啊。” “嗯,散场后送了个人回去,回来晚了。”傅清雨轻声解释着,换了鞋,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便走回客厅,在小爵身后坐下,一把将他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爵,有没有想妈妈?” “妈妈。”小爵笑眯眯的,扶着傅清雨站起身,站在傅清雨的腿上,凑过去亲了亲傅清雨的脸,“妈妈,亲亲。” “爸爸呢?”宁熙晨把自己的脸凑到小爵面前。 小爵谁也不冷落,喊了声“爸爸”,在宁熙晨的脸上吧唧了一下。 “乖。”宁熙晨摸了摸小爵的小脑袋,一扭头,看向傅清雨。 傅清雨对上他的目光,看明白他眼底的暗示,忍不住笑了笑,没有任何迟疑,朝他的唇亲了过去。 本来只是打算亲一下而已,谁料亲过去就松不开了。 耳边是小爵咿咿呀呀的笑声,就像是在给他们配背景音乐。 许久,宁熙晨才松开了傅清雨,大掌轻抚着她的脸,双眸沉沉的,声音也有些不正常的沙哑,“亲戚走了吗?” 傅清雨的气息也有些不稳,点点头,“走了。” 不仅男人会有欲望,女人也会有。 傅清雨从不掩饰自己对宁熙晨的需求。 宁熙晨没再说什么,从傅清雨怀里抱起小爵,朝卫生间的方向走。 傅清雨见状,也跟了上去,去给小爵放水,准备衣服。 小孩子都喜欢玩水,小爵坐在浴盆里,边把玩着小鸭子,边咿咿呀呀的和宁熙晨说话,说得含糊不清,宁熙晨费了很大劲,才听懂了他说什么。 他说:“爸爸,给小鸭鸭洗澡澡,我和小鸭鸭一起洗澡澡。” “好,爸爸给小鸭鸭洗澡澡。”宁熙晨从小爵手里拿过那只鸭子,挤了点沐浴乳往小鸭子上面抹,抹完又冲了水,才放回小爵手里。 傅清雨拿着小爵的衣服进来时,父子两人玩得正欢。 没忙着进去,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该抱小爵起来了,把小爵的衣服放在凳子上,刚刚在宁熙晨身旁蹲下,就被儿子拍了一脸的水。 “妈妈,妈妈。” 儿子兴高采烈的欢呼声在耳边不停的响着,傅清雨抹了把脸上的水,一时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手一伸,将儿子抱了起来,不停的亲他的脸,“小坏蛋,你怎么这坏!” “妈妈,坏坏。”小爵一边往后缩着,一边控诉傅清雨。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夫妻两人才帮儿子把衣服穿好。 从卫生间出去,宁熙晨抱着小爵出了门。 再回来时,怀里已经没有了孩子。 在傅清雨似笑非笑的目光下,笑着搂着她进了湿漉漉的卫生间,“衣服湿都湿了,把澡洗了吧,一起洗。” 傅清雨任由他拉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轻抚着他的后脑勺,享受的摸着他柔软的发丝,“总是把小爵放去爸妈那边,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宁熙晨轻吻着傅清雨的锁骨,“他们很喜欢。” 现在小爵一岁多了,不闹夜,两位老人家巴不得孩子天天和他们一起睡。 傅清雨没有再说什么,话锋一转,“熙晨,我们给小爵生个妹妹吧。” 宁熙晨几乎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生。” 他对傅清雨百依百顺,唯独在生孩子这件事情上,不肯松口。 在他看来,有小爵就够了。 完事后,宁熙晨冲洗了一下两人的身子,把傅清雨抱回了卧室。 亲了亲她的额头,找了套衣服套上,又折回卫生间,收拾乱糟糟的衣服。 傅清雨翻了个身,伸手过去把手机抓了过来。 打开微信,点开一个名为“你二胎了吗”的群组。 清雨:他也不肯要二胎 秒回傅清雨的,还是同样很想生二胎的夏夏。 夏夏:他们嫌我们年纪大 轻轻:不要脸! 双双:哥哥们是担心你们 安柠:没有啊,子希就挺想让我给宁晓生个妹妹 整个群组连带傅清雨自己,一共就五个人,五个女人。 看着徐安柠发出来的这句话,另外四个女人同时冷笑:科科!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无形中拉了仇恨,徐安柠又赶紧发了一句出来。 安柠:他们确实很过分,太小看我们女人了! 夏夏:真想换个男人 轻轻:换男人+1 双双:……咳咳,你们还记得我是谁吗? 轻轻:哦,群主@夏夏干活了,把上面这只踢出去 傅清雨看了好一会儿她们闹,叹了口气,随手放下手机。 她没什么好骂的,就宁熙晨那只软绵羊,她想找点儿来骂什么都找不到。 群里几个女人聊会儿,才发现傅清雨没了影。 双双:咦,二嫂人呢? 夏夏:啪啪啪去了吧 轻轻:年轻真好 夏夏:宁小四媳妇也不见了 轻轻:年轻真好 双双:…… 白天工作有点儿累,晚上还出去外面吃了饭,刚才在卫生间里又耗费了不少体力,傅清雨放下手机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宁熙晨收拾完卫生间回来,看到傅清雨身旁的手机在不停的闪动,看了眼睡熟中的傅清雨,将傅清雨的手机拿了起来。 第328章 番外4 我二胎了 屏幕上提示有新群组消息,宁熙晨没有点进去看,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在傅清雨身旁躺下,长臂一伸,将她搂进怀里。 脑海中忽然回想起刚才傅清雨在卫生间里说的那句话。 她说:熙晨,我们给小爵生个妹妹吧。 他又何尝不想再要多一个孩子,给儿子生个小伙伴。 可他想是一回事,她能不能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年纪不小了,要是再怀上,就真真正正的是高龄孕妇了。 在这个年纪怀孕,对母体对孩子,都会有潜在的危险,他不敢赌。 就算她的身体吃得消,万一孩子有什么事呢,她该有多伤心。 所以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干脆就不要怀了。 反正小爵也不是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他有哥哥有姐姐有弟弟。 …… 周五下午,傅清雨偷了个懒,没有去上班。 回家陪儿子玩了会儿,母子两人一起睡了个午觉。 宁熙晨的车子送去4S店保养了,四点左右傅清雨就起了床,简单洗漱一下,带着儿子一起出门,打算去市一中接宁熙晨,一家三口一起回宁宅。 回宁宅是提前商量好的,因为老大和大嫂休假回来了,难得人齐,便打算趁着周末回去,大家一起聚一聚。 正值放学时间,白色的保时捷停在中学门口,立即引来不少学生的侧目。 被妈妈丢在后座的小爵趴在后座的车窗上,不停的往外瞧,时时刻刻都笑眯眯的,脸还胖嘟嘟的,笑起来就像是个小佛陀。 傅清雨等了一会儿,见宁熙晨还是没有出来,索性下了车,把后座的儿子也抱了下来,牵着他往学校大门走。 因为不是学校里的学生,傅清雨不能进去,母子两人就在外面等着。 校门口有不少商贩,大多数都是卖零食的。 傅清雨给小爵买了根棒棒糖,小爵把帮帮趟塞进嘴里,小嘴被撑得鼓鼓的,口水不停的从嘴角流下来。 “儿子,棒棒糖除了可以用来含着之外,也可以用来舔,知道吗。”傅清雨从包包里摸出纸巾,擦了擦小爵嘴角的口水,把小爵嘴里的棒棒糖拉出来,示范性做了个舔的动作,“来,伸出你的小舌头,慢慢……” 傅清雨顿了顿,隐隐察觉到什么,回过头,便见自己身后站着三个白嫩嫩的小男生,正红着一张脸看着自己。 看着小男生们一脸“你好流氓”的表情,傅清雨愣了愣,脑海中飞快划过什么,回想了下刚才自己说的话,反应过来后,忍不住黑了脸。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污了吗,她在教儿子舔棒棒糖,他们也能往别处想。 “你们……”傅清雨想说些什么挽尊。 三个小男生顿时被吓得脸都白了,“姐姐,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傅清雨:“……” 见傅清雨不吭声,三个男生相视一眼,正要开口,有两个女生走到他们身旁,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嘿,你们三个在这里傻站什么呢?” 另一个女生朝傅清雨和小爵看了过来,看到傅清雨的时候愣了一愣,再看傅清雨怀里的小爵,突然瞪大了眼睛,“哇,好可爱!” 女生小跑到傅清雨面前,盯着她怀里的小爵,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傅清雨,“姐姐,我可以抱抱他吗?” 傅清雨很想说不可以,儿子是她的,还没等她开口拒绝,远远的便看见宁熙晨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同时怀里的儿子也在喊:“爸爸,爸爸。” 几名男生女生听到小爵在喊爸爸,不约而同的循着小爵的目光望去。 当看到宁熙晨时,他们的脸色变了又变。 等宁熙晨走到他们面前,浑身一绷,不约而同的喊:“宁老师!” 宁熙晨轻轻颔首,走到傅清雨面前,从她怀里接过小爵,亲了亲小爵胖乎乎的小脸,柔声问傅清雨,“等了很久?” “没有,刚来一会儿。” 当着外人的面傅清雨不会下宁熙晨面字,即便她真的等了挺久的了。 刚才那个说要抱小爵的女生看了看宁熙晨,又看了看傅清雨,吃惊的张了张嘴巴,“宁老师,他们是……” “我的妻子,我儿子。”宁熙晨温和的笑着解释。 这时其他几位同学也凑了过来,一脸好奇的看着傅清雨和小爵,另一位女生立即笑得一脸讨好的说:“原来是师母啊,我还说这位长得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会站在我们学校门口呢,原来在等宁老师。” 傅清雨没又吭声,宁熙晨也没有多留的意思,礼貌性的和他们小聊了几句,和他们道了别,便一手抱着小爵,一手搂着傅清雨走开了。 身后,两名女生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宁老师的妻子长得真漂亮,看来佳佳没机会了。” “就算宁老师的妻子长得不漂亮她也没机会好吗。明知道宁老师有老婆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去和宁老师告白,她脑子有坑想当小三?” 回到车上,傅清雨抱着小爵坐在后座,似笑非笑的看着驾驶座上的宁熙晨,“老实交代,佳佳是谁?” “我教的那个班上的一个女生,副班长。”宁熙晨如实回答,透过后视镜看向傅清雨,“别胡思乱想,我的心很小。” 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你。 傅清雨轻哼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宁宅,几个女人闲来无事围在一起闲聊,傅清雨和她们说起了这事。 夏夏唏嘘半响,最先发表意见,“社会在不断的发展进步,不要脸的人越来越多。别说你们家宁老二了,宁子翼也没少遇见这种不要脸的妖艳贱货。明知道人家有妻室还想倒贴上来,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不要一概而论,那只是个别,三观正的姑娘也是有很多的。”宁无双说着,扭头看向傅清雨,“二嫂,你也别太担心了,二哥不会的。” “嗯,我知道。”傅清雨点点头,又补充,“他不敢。” 况且,有一个席如巧在前,她也相信他不会再吃那种亏了。 可话是这么说,傅清雨还是觉得宁熙晨这只软绵羊不太靠谱,她得提前做点儿什么防范未然,顺便来个杀鸡儆猴。 这一提议,立即得到了夏夏和云晴轻的赞成票。 于是周一回到市中心之前,傅清雨问了宁卓那个女生的全名,回到市中心后,给赵瑾瑜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帮忙查那个女生的底细。 二十多年了,赵瑾瑜早就习惯被傅清雨使唤了。 什么都没有问便应了下来,也很高效率的给了傅清雨接过。 那个叫岑佳佳的女生,是小资家庭,父亲开了个小公司,母亲在家相夫教子,不是独生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照赵瑾瑜查到的资料看来,岑佳佳的为人品性并不差,同学缘也很好。 不过她人好不好,跟傅清雨没什么关系,她只知道她肖想她老公! 然而还没等傅清雨有所动作,宁卓就给她带来了一则消息。 那个叫岑佳佳的女生,转学了。 挂断宁卓的电话,傅清雨又接到了赵瑾瑜打来的。 “你别忙活了,你老公替你搞定了。” 傅清雨愣了一愣,没有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 在宁家的这个女人帮里,出现了一个叛徒。 叛徒她收到风后,立即给自己亲爱的二哥报了信。 所以其实在傅清雨让赵瑾瑜去查岑佳佳的时候,宁熙晨就先一步有了动作,回到市中心后,抽了个时间亲自去找了岑佳佳的父母。 三言两语,就把岑佳佳的父母吓到了,在宁熙晨的帮助下,给还在念高二的大女儿办理了转学,从市一中转到了市二中。 同时,还特地让人把有关岑佳佳转学的原因以流言的方式传播出去,闹得人心惶惶的,有些女生甚至连话都不敢跟宁熙晨说了。 宁熙晨对这种状况,非常满意。 他好不容易求来的安稳,绝不容许有任何威胁存在。 既然他的清雨不喜欢,那就让那个女生走好了。 …… 晚上傅清雨回到家,什么都没有说,照常吃完饭,陪儿子玩一会儿,和着宁熙晨一起给儿子洗澡,看着宁熙晨把香喷喷的儿子送去对面屋子。 等宁熙晨回来,傅清雨热情的扑了上去,抱着宁熙晨又亲又啃。 宁熙晨受宠若惊,紧紧的抱住有点儿热情过头的傅清雨,“中彩票了?” 傅清雨没回答,伸手就去扯宁熙晨的衣服。 她没有中什么彩票,她只是被他的举动成功的讨好了。 云雨过后,傅清雨趴在宁熙晨身上,突然说:“这周末我们去钓鱼吧。” 说起来,他们去了两回,都没有在那个山庄里过过夜呢。 宁熙晨吻了吻傅清雨的眉心,“好。” 说做就做,这个周末,傅清雨厚着脸皮把儿子丢给父母照看,和宁熙晨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根钓鱼竿,甜甜腻腻的过二人世界去了。 城市的套路深,傅清雨的套路更深。 当傅清雨笑眯眯的将一张妊娠报告举在他面前,还笑得一脸嘚瑟的和他说“我二胎了”的时候,宁熙晨深刻的体会到了来自傅清雨的套路。 第329章 番外5 云晴轻,宁纪臣 “纪臣,从今天开始,这小王八蛋就交给你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位年近六十身着军装的老者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大约是十七八岁左右,看起来灰不溜秋的小姑娘。 正坐在椅子上喝着水的宁纪臣动作一顿,看清来人,立即放下水杯站起身,挺直了腰背严肃的冲着老者行了个军礼,“云首长!” 被唤作云首长的老者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将手里提着的小姑娘拎到宁纪臣面前,“我这外孙女从小顽皮,我今天把她交到你手里,你……” 顿了顿,一咬牙,心一狠,“不要给我面子,不听话尽管往死里揍!” 小姑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外公。 她不就是逃了几次课,不痛不痒的玩了几次失踪,路见不平揍了几个不听话的臭小子而已,用得着这样对她吗! 然而云首长并没有给她抗议的机会,一脚踢在她的屁股上,将她往宁纪臣面前一踢。踢完,生怕自己会心软,一刻不停的离开了办公室。 霎时间,办公室里就剩下小姑娘和宁纪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四周围安静得十分可怕,还有一股无声的尴尬蔓延着。 宁纪臣重新拿起水杯,仰头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就在他喝水的时候,被踢在他脚边的小姑娘正睁大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仰着头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小姑娘的头发很短,小脸不知道沾了锅灰还是沾了泥巴,黑一块白一块,若不是胸前那昭示着女性特征的凸起,很容易让人认为这是个男孩子。 喝完水,宁纪臣重重的呼了口气,手里的空杯子往旁边的办公桌一搁,凌厉的双眸一眯,突然大喝了一声:“站起来!” 猝不及防被吼了一脸,小姑娘吓得连滚带爬的远离了宁纪臣几米,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昂首挺胸,摆足了规整的军姿,紧绷着小脸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 看着小姑娘的姿势,宁纪臣若有所思点了头,“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立即回答:“云晴轻。晴天的晴,轻松的轻。” 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眯眯的看向宁纪臣,一副自来熟的语气问:“帅哥,你叫什么呀?玩QQ吗,我们互加个QQ啊!” 宁纪臣:“……” …… 七月份的天气,真的好热好热好热。 太阳火辣辣的,将整个操场晒得泛着白光。 记不清是第几圈了,云晴轻跑的浑身都湿漉漉的,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似的,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就像是喝了高度数的烈酒。 整个连里全都是男兵蛋子。兵蛋子们一个午觉起来,正要去操场集合整队,猛然看见操场上有个雌性生物,还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顿时就如热锅里的蚂蚱,上蹿下跳起来。 和尚庙里突然有了姑娘,怎么能让他们不激动! “小李子,是不是我想女人想疯了,我居然看到操场上有个女人。”一个寸头马脸的男人激动得猛拍身旁伙伴的肩膀。 被拍的小李子捂着胸口,也是一脸不敢置信,不过他还是十分坚信自己2.0的视力,“阿狗,不是幻觉,是真的有女人。” 他来这里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他们这儿就连炊事班的人全都是雄性啊。 “都愣在这里做什么,集合!” 一声怒喝从两人身后传来,吓得大伙背脊一挺,赶紧各就各位集合。 报完数,宁纪臣视线从兵蛋子们的脸上扫过,正要开口,一阵脚步声传来,紧跟着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报告长官,十圈跑完了,我可以去休息了吗?” 兵蛋子们仍旧绷着脸目不斜视的,耳朵却全都竖起来了,一个个眼底闪动着八卦的光芒,就差没不顾一切乱纪律往小姑娘跟前凑了。 宁纪臣拧了拧眉,一扭头,对上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目光,视线从她湿漉漉的头发和红扑扑的小脸蛋扫过,食指往队伍边上的某个位置一指。 没等他开口,云晴轻便明白过来了。 心里头虽然愤怒,但还是乖乖的跑了过去。 这鬼地儿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除非她横着出去,否则绝对逃不了。 以防万一再被罚跑个十圈八圈,她暂时还是乖乖听话好了。 正所谓,小女子能屈能伸,识时务为俊杰。 云晴轻并没有因为性别受到优待,接下来跟着其他兵蛋子一起被操练了一整个下午,烈日当空,差点儿没脱层皮。 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的白嫩皮肤,全都被晒红了。 几乎不用想,云晴轻都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皮肤脱皮,然后变黑的下场。 在部队里,吃饭的时间,大抵是全天里最轻松的时间了。 云晴轻和一群兵蛋子围在一张大圆桌上,享受着来自男性的热情关怀,边吃着被碗里堆得高高的菜,边回答兵蛋子们的问题。 小李子:“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云晴轻:“云晴轻。晴天的晴,轻松的轻。” 阿狗:“啊,真好听的名字。” 小李子:“别插嘴,滚一边去……我们叫你小云,可以吗?” 云晴轻:“可以。” 就在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中,云晴轻和兵蛋子们打成了一片。 当然,她没有诚实的告诉他们,她是因为太顽皮,才在美好的暑假里被丢到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饭后半个小时左右,一群人再度集合在操场上。 报数后,做了些热身运动,便开始负重跑步。 等到终于解散,云晴轻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拒绝了兵蛋子们要搀扶她的热心,一瘸一拐的走到宁纪臣面前,睁大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长官,我今晚睡哪?” 宁纪臣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回答:“睡我那。” 云晴轻呆住:“……” 还没走开的兵蛋子们更是一脸惊悚:老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见兵蛋子们看着自己的表情和眼神都不太对劲,宁纪臣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掩饰尴尬搬轻咳一声,耐心解释:“只有我的宿舍里有独立的卫生间,你这段时间先住我宿舍里,我去和其他人挤。” 他们是临时决定过来这边操练的,住房有限,暂时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原来如此。兵蛋子们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只不过这表情里,多多少少还掺杂着没有八卦可看的失望。 云晴轻闻言,顿时感动得不得了,被折腾了整整一下午外加一个晚上的怒气顷刻间消失了不少。 跟随宁纪臣去到他之前住的那个宿舍,云晴轻环视一圈。 宿舍不大,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张椅子,看起来十分简洁。 云晴轻也不是没有体会过部队里和十几个人挤一个宿舍的生活,知道这样的安排真的很好了,一脸感动的回过头对宁纪臣说:“长官,谢谢!” 宁纪臣站在宿舍门口,没跟着她进去,见她对自己的安排没意义,便没多说什么,只是淡声提醒:“早上五点半起床操练,洗完澡早点睡。” 说完,转身就想走,身后忽然传来了小姑娘的声音。 “长官,这被子被单,都是你用过的吗?” 宁纪臣脚步一顿,有些不耐烦的回过身,正要开口,便见小姑娘一脸羞涩的低下头,扭捏着继续说:“我不是嫌弃长官你啦,只不过听说你们男性同胞每天早上起来都会那啥啥过剩,会留下点儿那啥啥,所以……” 顿了一顿,双手忽然捂住脸,“哎呀好羞涩,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宁纪臣:“……” 所以,“那啥啥”究竟是什么? …… 第二天早早起来,一众意淫了云晴轻一整夜的兵蛋子们惊恐的发现,他们老大的脸色十分不好,甚至可以用很臭很臭来形容。 更然他们意外的是,他们都是按照正常训练的量,负重跑步12圈,唯独昨天下午来的那个小姑娘……要跑15圈。 他们一致觉得,老大他太不是人了,居然欺负新来的小姑娘! 大概是察觉到兵蛋子们的目光太过幽怨,宁纪臣回过头,朝他们投去不悦的目光,“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都不想吃早饭了?” “不,我们想的!” 说完,一溜烟全散开了。 美女诚可贵,早餐价更高。 所以,小云姑娘,对不住了。 宁纪臣看了云晴轻两眼,也跟着离开了。 偌大的操场上,顷刻间只剩下云晴轻一个人在和跑道并肩奋斗。 她边跑着,嘴巴还动个不停,无声的将宁纪臣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甚至她还想着,等晚上回去,她要不要扎宁纪臣小人。 她昨晚不过是说了个大实话而已,没想到宁纪臣这么小气公报私仇。 小气的男人,最讨厌了。 没等云晴轻把15圈跑完,其他人都已经吃完早饭回来集合了。 也就是说,她不仅被罚跑,还失去了她亲爱的早饭。 跑最后一圈时,云晴轻特地从宁纪臣身后经过,放缓了步子,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宁纪臣:“长官,你有女朋友吗?” 第330章 番外5 注孤生! 兵蛋子们眼睁睁的看着云晴轻从他们面前跑过,只觉得心底有一股来自雌性的诱惑因子轻轻的拂过,再加上天气热,一个两个心底躁动得不行。 然而很快,他们就开始纳闷了。 纳闷他们老大好端端的,怎么就从僵尸脸变成了棺材脸。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云晴轻飞快的问完后,生怕宁纪臣揪住自己训话,拼上最后一点儿劲,加快速度一溜烟跑掉了。 等云晴轻跑完15圈回到宁纪臣面前,害怕这种情绪才后知后觉的浮上心头,害怕宁纪臣又趁机罚自己,吓得看都不敢看他。 她很不服管教,她外公都拿她没办法。 可她外公爱她啊,宁纪臣又不爱她,她哪敢在他面前造次呢。 顶多,也就敢小小的过一过不痛不痒的嘴瘾。 宁纪臣不冷不热的瞥了云晴轻一眼,用同样不冷不热的语气说:“归队!” 云晴轻疑惑不解的瞅了眼宁纪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这么好心的就放过自己了。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她又不是抖M,他都愿意放过她了,她自然不会不要命的又往枪口上撞。 不过很快,云晴轻就被解了惑。 好心什么的,对于宁纪臣来说是不存在的。 全体穿越30米铁丝网来回300趟,她云晴轻,350趟…… …… 大食堂里闹哄哄的,每十几个人围在一桌,心无旁骛的抢着桌上的饭菜,一个个手里拿着碗筷,半个身子向前倾去,就差没趴桌上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饭菜要抢来的才香。 小李子吃得差不多了,从旁边阿狗碗里飞快的前走了一根青菜,在阿狗反应过来之前,飞快的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抢来的果然很香!” “呵呵!”阿狗冷笑一声,直接将小李子整个碗夺了过去。 小李子:“……” 眼见着两人又要闹起来了,众人哄笑之余正要起身劝架,一道轻软的声音突然传来,不大,却又在一众粗嗓门中格外的突兀。 “请问,还有菜吗?” 众兵蛋子愣了愣,循着声源望去。 便看见,一个捧着一碗白米饭的短头发姑娘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食堂内沉默几秒,原本桌面上空荡荡的菜盘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个盘子里硬生生的多了一些菜出来。 小李子黝黑的脸上堆起了笑容,连忙让到一旁把他们整个连里唯一的小姑娘请了过来,“小云快过来,还有菜,有菜,大伙都给你留着呢。” 狗东西!阿狗不屑的嗤了小李子一脸,放下手里抱着的两个碗,把自己的凳子让出来,用衣角擦了又擦,堆起一个比小李子更狗腿的笑容,“小云,别愣着,快过来这儿坐着吃。” 这时,其他兵蛋子也纷纷回过神来,放下碗开始向云晴轻献殷勤。 小姑娘啊,而且还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老大不疼,他们疼。 …… 宁纪臣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尤其看到那些兵蛋子从自己碗里夹菜出来往云晴轻碗里放时,更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不害臊,吃那些男人的口水呢。 云晴轻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在宁纪臣心目中的形象开始堕落了,美滋滋的吃着男同胞们分享的菜。 热乎乎的饭菜下肚,小脸上除了汗水和污渍之外,再也看不到半点儿刚来回穿完30米铁丝网350趟的疲惫。 正常的男人果然还是有的,他们都懂得怜香惜玉。 像宁纪臣那样的……呵呵,她严重有理由怀疑他没有女朋友。 …… 下午训练的时候,云晴轻大腿处受了点伤,不算严重。 她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得到优待,处理完伤口,晚饭后照常负重跑步。 跑完5000米,云晴轻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宿舍。 宿舍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因为随队的军医说伤口不能碰水,为了不让伤口感染,这一个澡云晴轻愣是洗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一踏出卫生间的门,云晴轻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宁纪臣。 云晴轻好生气,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长官,有事吗?” 宁纪臣抬起头,率先入目的是姑娘家一双白皙笔直的腿,瞥见那条泛着红晕的伤痕时微微愣了一愣,没有说什么,视线不动声色的往上,最后停留在云晴轻那张笑得十分虚伪的脸上。 沉默了片刻,不慢不紧的开口,“你外公刚才打电话过来了,他让我转告你,好好表现,表现得好,暑假过完他就过来接你回去。” 云晴轻眼皮一跳,“万一表现得不好呢?” “继续待着。” “……” 本来腿上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现在突然又疼了起来了。被气的。 正郁闷着,眼角的余光瞥见宁纪臣起身要走,云晴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小跑走到宁纪臣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仰起头,笑眯眯的问:“长官,你还没回到我呢,你有女朋友吗?” 宁纪臣拧了拧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低下头,视线再次从她白嫩嫩的大腿上划过,“跑得挺快,看来你的伤不碍事,明天照常训练。” 云晴轻面皮僵了僵,不过很快的,又再度挤出一抹笑容来,对上宁纪臣没有一丝情绪的双眼,万分真诚的说,“长官,你一定没有女朋友!” 宁纪臣:“……” 见宁纪臣不吭声,云晴轻觉得他是默认了,心底愈发的得意起来,继续说:“你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的!注孤生!” 四目相对片刻,宁纪臣缓缓的开了口。 “明早负重跑加5000米。” “……” 云晴轻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5000米加5000米,他这是让她死在操场的节奏啊! 云晴轻张了张嘴,正要为自己说些什么。 可宁纪臣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径直往宿舍门口走去。 甚至离开之前,还十分可恶的说了句:“好不好,我说了算。” 这夜,云晴轻成功的被宁纪臣气到失眠了。 次日早早,钟声还没响起,云晴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换衣服时粗糙的布料从腿上的伤口处划过,疼得云晴轻嘶了声。 昨晚洗澡的时候,尽管很小心翼翼的了,伤口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了水。 云晴轻想着,等晨跑完,再去找军医弄点药好了。 钟声在这时想起,云晴轻连忙穿好衣服,飞速洗漱完,跑出了宿舍。 想到那一万米,她的心还在突突突的跳个不停,要是再迟到,被宁纪臣抓住再发个一万米,她的腿今天就可以交代在操场上了。 归队后,云晴轻强迫自己不去看宁纪臣,绷着脸看着正前方。 倒是宁纪臣特地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视线又从她受伤的腿上扫过,见她站得笔直看不出什么,便没放在心上。 负重跑步开始,还没跑一会儿,云晴轻就觉得她腿上的伤口开始发作了,很想停下来休息休息,可一想到身后虎视眈眈的宁纪臣,又生生忍下。 一个半月而已,她不信她熬不下去。 等她从这里离开了,她一定要逃,逃到一个没人找得到她的地方! 至于宁纪臣,等她离开了,她要亲手做一百个小人诅咒他! 5000米兵蛋子们很快就跑完了,纷纷归队准备解散去吃早餐,唯独云晴轻一个人还留在跑到上,继续艰苦奋斗。 腿越来越疼,她有些觉得腿不是自己的了。 不止这样,她还发现她和部队里的早饭很没缘分。 昨天早上没的吃,今天早上也没得吃。 她好饿。 眼前有包子油条烧麦鸡腿汉堡从眼前晃过,晃得她口腔内部分泌旺盛,晃得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直至的朝前扑了下去。 千钧一发至极,云晴轻双手撑住了地面,才避免了脸部和地面相贴。 不过这下子,她不仅腿疼,她连膝盖和手掌都疼了。 云晴轻撇了撇嘴,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理了理肩上的背带,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跑。 在跑到第十五圈的时候,面前忽然有一道阴影落下。 云晴轻用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眼睛眨了又眨,好一会儿,才迎着光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心底呵呵了一声,云晴轻布满汗水的小脸上却扬起了一抹笑容,“长官,我没有偷懒哦,还差八圈就跑完了。” 宁纪臣不冷不热的应了声,将一个白色纸包递到云晴轻面前。 云晴轻不明所以的接到手里,发现这玩意儿居然热乎乎的。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个面包和半根油条。 云晴轻愣了一愣,眼底有异样的神情划过。 片刻后,抬起头一脸感动的看向宁纪臣,“长官,你真好。” 宁纪臣瞥见云晴轻掌心上的红红点点,眉梢轻动,正要开口。 又听小姑娘语气万分真诚的继续说:“我收回之前的话。原来长官你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暂时没有女朋友没关系,我万分真诚的祝愿你能尽早找到女朋友,脱离单身一族。” 宁纪臣:“……” 第331章 番外5 大家都是过来人 见宁纪臣不吭声,云晴轻心里头有点儿小得意的同时,也开始紧张起来。 过嘴瘾一时爽,万一事后火葬场呢? 想到这里,云晴轻忽然开始有些懊恼自己沉不住气了。 不过,云晴轻想多了。 宁纪臣并没有生气,目光深深的看了云晴轻一眼。 转过身,丢下一句“吃完继续跑”,便大步离开了。 云晴轻也不在意,快速吃完手里的东西,将沾了油的纸张整整齐齐的叠起,放进了裤子口袋里,站在原地缓了会儿,继续慢吞吞的往前跑。 太阳越来越猛烈了,云晴轻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不仅能练成一身肌肉出来,还能晒成小说里女主们最爱的小麦色健康皮肤。 正肆意乱想着,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兵蛋子一脸羞涩的拦在了云晴轻面前。 云晴轻停下脚步,冲着兵蛋子抛了个媚眼,“小帅哥,有事吗?” 猝不及防被小姑娘电了下,还被喊了帅哥,兵蛋子的脑袋都快埋到胸口去了,小小声支支吾吾的说:“老……老大让你立刻去医务室一趟。” “老大?”云晴轻皱了皱眉。 兵蛋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说:“就是宁队……我们这些人都跟了宁队好几年了,一直喊他老大,喊习惯了。” 越说到后面,兵蛋子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最后还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 云晴轻点点头,和害羞的兵蛋子道了声谢,一瘸一拐的往医务室走。 那地方她昨天下午才去过一次,还记得路。 走进医务室,云晴轻以为柳医生在里面,便喊了声:“柳医生,我来了。” 然而回应她的并不是温和的柳医生,而是一声低沉严肃的男声。 “进来。” 云晴轻眨了眨,脚步一顿。 她刚才应该没有听错吧,宁纪臣在? 云晴轻走到帘子后面,果不其然的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宁纪臣。 看见云晴轻进来,宁纪臣没有多说废话,指了指桌子上的药膏和医用棉签,淡声开口:“药在这里,你自己抹。” 吃了几回亏,云晴轻忍下调戏他两句让他帮她抹的欲望,乖乖的走到床沿边坐下,拿起那支药膏看了眼,才扭头看向宁纪臣。 宁纪臣没有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帘子后面,霎时间就只剩下云晴轻一个人。 云晴轻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迟疑片刻,放下药膏,站起身脱裤子。她伤在腿部外侧,光撩裤腿撩不了那么高,只能把裤子脱了。 之前只觉得疼,脱掉裤子后,云晴轻才发现拿到伤口又红又肿的。 她丝毫不怀疑,再迟一点,伤口沾染了汗水可能会溃烂发脓。 一想到自己才来两三天就变成这样,云晴轻重重叹了口气。 重新抓起药膏,拧开盖子,蘸了点在棉签上,忍着疼把药膏涂上伤口。 柳医生有事走开了,宁纪臣怕等会儿会有别的人闯进来,便没离开,坐在柳医生的办公桌后面,耐心的等里头的人把伤口处理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头忽然传出来一声低呼。 “啊!” 宁纪臣倏地睁开眼睛,站起身,下意识就想撩开帘子往里走。 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生生顿住,人也生生顿住。 顿了顿,低声问:“怎么回事?” 帘子缓缓的被一只小手拉开,宁纪臣盯着那只算不得白的手看了片刻,才看向这只手的主人,重复问了遍:“怎么回事?” 云晴轻的手不白,连除了受以外其他地方都是白的,这会儿白皙的小脸上浮现了两抹红晕,有些扭捏的低着头不敢看宁纪臣。 好一会儿,才在宁纪臣不耐烦的目光下,小声说:“我,我亲戚来了。” 亲戚?宁纪臣愣了下,视线不经意从床单上的那抹红色一扫而过,恍然明白过来,眼底难得的浮现一丝尴尬。 云晴轻低下头,羞红着小脸问:“你们这里,有没有那个?” 那个?宁纪臣想了一会儿,便明白过来了。 这里全都是三大五粗的男人,哪儿来女人的东西。 宁纪臣思考片刻,当即做出了决定,淡声开口:“你先回宿舍去待着,今天不用训练了,我等会儿出去一趟,帮你把东西买回来。” “你帮我……”云晴轻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她没听错吧,宁纪臣要帮她买姨妈巾?他是认真的吗? 宁纪臣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想走。 那只抓着帘子的手,忽然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衣角。 宁纪臣皱了皱眉,偏过头看向云晴轻,耐心的等她开口。 “那个……”云晴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能不能带我一起去,这毕竟是女人用的东西,让你一个大男人去买……” 宁纪臣盯着云晴轻的小脸看了半响,似笑非笑的挥开云晴轻的手,薄唇中吐出两个不近人情的字:“不能。” 云晴轻:“……” 看着小姑娘瞬间僵住的笑脸,宁纪臣只觉得有些好笑。 不自觉的,想起了家中还在读书的妹妹,神情缓和了几分,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的不好听,“不要打小主意,否则我让你带红罚跑。” “……”云晴轻一脸茫然。 谁能告诉她,带红罚跑是什么鬼? 没等她开口问,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是走开的柳医生。 柳医生笑眯眯的和宁纪臣打了声招呼,看见云晴轻也在,咦了一声,笑着问:“小姑娘,你怎么也在,伤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职业原因,柳医生很爱干净,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想去帘子里面的洗手池里洗个手,没想到才一步踏进去,他就眼尖的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他不过才走开半个多小时,他洁白的床单上就多了抹红色。 这情况真是,让医生他一言难尽啊…… 宁纪臣和云晴轻两人同时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神色各异。 柳医生看见两人的神情不太对劲,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我说啊,你们不用这么着急吧,我这儿可是公共场所啊。” 云晴轻脸皮再厚,也是个黄花闺女。 正要解释,就听宁纪臣突然丢下一句“走了”,离开了。 留下她和想象力丰富的柳医生两个人在医务室里,连空气都安静得可怕。 看着柳医生特地冲她露出的那副“我懂的大家都是过来人你们不用骗我了”的诡异表情,云晴轻顿时什么都不想解释了,她只想一走了之。 谁特么跟你一样是什么过来人了,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好吧! 云晴轻愤愤的捂着屁股离开医务室,闪闪躲躲的回到宿舍,想要去洗个澡,但想到这个点只有冷水,姨妈非常时期不能洗冷水,只好作罢。 想要换裤子,转而又想着没有姨妈巾,她再换裤子也会把裤子弄脏,索性在宿舍里干站着,等宁纪臣帮她把姨妈巾买回来。 一想到宁纪臣要帮她买那玩意儿,云晴轻的小脸就忍不住红了红。 她父亲都没帮她买过那个,宁纪臣居然去帮她买。 越想脸越热,云晴轻连忙转移注意力去想别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腿都站麻了,伤口又开始疼起来,宁纪臣还是没回来。 云晴轻垂了垂眸,忽然有些懊恼起来。 她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而且还是个男人。 算了,不等他了。 云晴轻扶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朝卫生间走去。 脱下脏掉的裤子,用毛巾蘸了点水,慢吞吞的清洗起来。 清洗干净,云晴轻扶着墙壁,一步步的走出了卫生间,打算去找裤子。 手就快要摸到柜子的时候,宿舍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云晴轻下意识回过身,便看见宁纪臣领着一个黑色袋子走了进来。 空气,仿佛凝滞在这一刻。 云晴轻脑子里瞬间有上万头奔腾的草泥马践踏而过,将她所有的淡定都踩得稀巴烂,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柜子上。 她真的很想淡定淡定再淡定的,可是……妈的!要是有个男人直勾勾的盯着你那地儿瞧你还能淡定得下来,你你你你他妈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啊!”云晴轻后知后觉的尖叫一声,通红着脸蹲了下来,不停的拉着衣服,企图盖住点儿什么。 宁纪臣回过神来,从云晴轻那双腿上收回目光,脸颊浮上两抹极淡的红晕,因为皮肤偏黑的缘故,不仔细去看根本就看不清。 偏头看向别处,走到书桌前,将手里的黑色袋子往书桌上一放,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开口,“你要的东西都在袋子里,午饭和晚饭我会让人送过来给你,今天你就在宿舍里好好休息,明天……明天继续训练。” 云晴轻:“……” 如果没有最后面那句话的话,她或许真的会很感动,感动到她可以对他之前所有非人的所作所为都不再计较,跟他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但没有如果,她要把宁纪臣这个人打进小黑屋! 宁纪臣出去后,云晴轻迅速跳起来。 单腿跳过去把宿舍门关上,落锁,再三检查。 确定门锁紧后,云晴轻重重的呼了口气。 站在门背后骂了宁纪臣十分钟,才慢吞吞的走过去翻宁纪臣放下的袋子。 那个黑色袋子里面,装着好些卫生棉,乱七八糟什么牌子都有。 更可怕的是,袋子里面居然还有内裤和红糖水…… 云晴轻撇了撇嘴,吐槽了宁纪臣两句,把最急用的卫生棉拿了出来。 垫卫生棉时,她咬牙切齿的想,明天见到宁纪臣,她一定要找机会好好的给他上一课,告诉他进女孩子的房间之前是要敲门的! 然而不用等到明天,中午饭点的时候云晴轻就见到了宁纪臣。 第332章 番外5 青梅青梅 云晴轻正躺在床上发呆,突然听到推门声,眼皮动了下。 进来不敲门的,除了宁纪臣之外,大概不会再有别的人了。 来姨妈身体不太舒服,再加上腿部受了伤,她太不想动,想着宁纪臣应该也不会再过来了,为了给送饭过来的人和自己都行个方便,躺下前把门锁打开的,没想到最后却方便了宁纪臣,真是失策。 “顾云轻,好久不见。” 忽地,一道熟悉到很讨厌的女声传来,云晴轻狠狠的皱了皱眉。 这道声音,云晴轻就是化成灰了都认得。 云晴轻从床上坐起来,目光极其不悦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女生。 女生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脚上穿着凉鞋,头发披散着,脸上还化着淡妆,比起她现在这副狼狈模样好了一千倍不止。 而此时,女生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这个女生,叫关素素。 是云晴轻从幼儿园开始到初中的同班同学,俗称青梅青梅。 但她们绝对是一对互看不顺眼,甚至还恨不得掐死对方的青梅。 尤其是在从小到大,关素素抢了她无数个暗恋过的男生,还得意洋洋的将人带来她面前耀武扬威之后。 可想而知,关素素虽然叫关素素,可人却不是吃素的。 她为了躲关素素,中考时还特地选了个和她一南一北的学校。 如今两人都快三年不见了,没想到她居然在她这么狼狈的时候找了过来。 云晴轻不悦的皱着眉,视线穿过关素素,看向站在关素素身后面无表情的男人,嗤了声,“原来你们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来啊。” 宁纪臣也不恼,淡淡的看了云晴轻一眼,“多她一个不多。” 说完,没再理她们两个,转身离开。 云晴轻回味过来刚才宁纪臣说的话,小脸黑了黑。 他什么意思,难道她是乱七八糟的人,所以多关素素一个不多?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叫多一个? 云晴轻眯着眼看向拖着个拉杆箱不请自进的关素素,心底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谁让你进来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从今天开始这里也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进来。”关素素将手里的拉杆箱往桌边一放,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云晴轻一眼,脸上立即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看来你这日子过得不太好啊。” 醒悟过来关素素的意思的云晴轻回以一记冷笑,“不用羡慕,你很快就会变成我这样了……哦,不对,娇滴滴的关大小姐,你说不准比我更惨。” 关素素面皮僵了下,瞪了云晴轻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话又说回来,顾云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长官提起你名字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呢,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怎么来的关你屁事!”云晴轻不客气的怼了句,“还有,姐姐我念高中的时候改名了,现在叫云晴轻,再喊那个名字我就咬死你!” “云晴轻?”关素素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皱了皱眉,难得的没有跟云晴轻抬杠,若有所思盯着她瞧了起来。 两人的午饭,是小李子送过来的。 队里一下子来了两个小美人,一群光棍高兴得不得了。 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勇闯难关,才抢来了这个送餐的机会。 云晴轻接过餐盘,笑吟吟的说了声:“谢谢。” 关素素伸手接过了另一个餐盘,顺便给小李子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过去,“谢谢兵哥哥。” 小李子被电得浑身都苏了,面红耳赤的呆看了关素素半响,直到听到云晴轻的轻咳声,才猛地回过神来,顶着一张涨得通红的脸离开。 云晴轻万分鄙夷的看了关素素一眼,收回目光,开始吃饭。 “唉,这饭菜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吃,比我们初中的食堂还要难吃。”关素素叹了口气,手里的快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算了,权当减肥吧。” 听着关素素的自我安慰,云晴轻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两人吃完饭,小李子又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阿狗。 他们手里提着一张一米宽的木床,小心翼翼的将木床从门外搬了进来,将木床放在了云晴轻躺着的那张床旁边。 宿舍并不算大,但多摆一张床的空间还是有的。 接收到云晴轻询问的目光,小李子抹了把汗,笑着解释:“这里房间不多,又只有你们两个姑娘,只能委屈你们挤在一块儿了。” “是啊是啊,两个人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阿狗生怕献殷勤落后了,也赶紧补充了一句,末了没忘向关素素介绍一下自己,“你好,我叫何不苟,大伙都喊我阿狗。” 小李子瞪了阿狗一眼,也跟着介绍,“我叫李孜,大伙都喊我小李子。” “我叫关素素。”关素素顿了顿,冲着面前的两只露出抹笑容,甚至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你们可以叫我素素。” 小李子和阿狗两人身子同时一僵,紧接着哀嚎一声,捂着鼻子跑掉了。 云晴轻:“……” 这女人,能不无时不刻不在发骚吗! 那两个兵蛋子离开后,关素素走过去关上宿舍门,开始铺自己的床。 …… 小李子和阿狗红着脸逃回自己的宿舍,互看一眼,看见对方脸红成猴屁股的模样后,皆愣了一愣,随后又不约而同的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鄙夷。 宿舍里的其他人见他们回来了,立即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起关素素。 短时间内就见了关素素两次的小李子下巴一扬,得意洋洋的说:“新来的那姑娘啊,人家叫关素素,长得可漂亮了。” 阿狗看着小李子的眼里,鄙夷之色更甚。 忽然有人问:“那个关素素漂亮,还是小云漂亮?” “这个……”小李子说不出话来了。说真的,相较于短头发跟个假小子似的云晴轻,他私心里觉得长发飘飘化着妆穿着裙子的关素素更漂亮些。 阿狗这会儿回过神来了,细细的回想起云晴轻和关素素的相貌,一时之间也分不出个伯仲。他和小李子不一样,他反倒觉得,要是云晴轻也打扮打扮,一定会比关素素更好看。 一众人还在追问,忽然不知道谁喊了声:“老大!” 宿舍内,因为这一声叫喊,霎时间寂静无声。 宁纪臣凌厉的目光扫过宿舍里的人,“不午睡就出去跑圈!” “我们睡!”兵蛋子异口同声的吼完,眨眼间就各自爬回了自己的床。 宁纪臣见状,没再多留,转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后,宁纪臣在办公桌后坐下,端起桌面上的水杯喝了口。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刚才在宿舍里听到的,那些小子们问云晴轻和关素素谁更漂亮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宁纪臣眼前忽然晃过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谁漂亮他不知道,如果论腿,云晴轻的肯定更漂亮。 又白又直又长…… “……!!!” 宁纪臣猛地回过神,重重的放下水杯。 单手扶着额,眼底难掩懊恼。 他,到底,在想什么。 …… 云晴轻不想见到关素素这个女人,所幸她也没在宿舍留太久。 午休过后,关素素就卸了妆换了衣服,被喊去操场集合了。 云晴轻躺在宿舍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几乎能想象得到,关素素被宁纪臣训得脱一层皮的狼狈模样,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 去换了片姨妈巾,一觉睡到天黑,睡得警惕的云晴轻才被推门声吵醒。 关素素扶着腰一脸痛苦的走了进来,将手里端着的餐盘往云晴轻手里一塞,走到自己床边坐下,一边锤着腰腿一边冲云晴轻抱怨,“长官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 云晴轻当没听到她的抱怨,看了眼自己怀里的餐盘,眨了眨眼,“关素素,你没放毒吧?” “是啊,我在里面放了耗子药,怕死你别吃啊!”关素素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声,眼珠子一转,扶着腰走到云晴轻床沿边坐下,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问:“你来这里这些天,他一直都这样的吗?” “谁?” “长官啊!” 云晴轻抬眸瞅她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好可怜。”关素素递了个同情的眼神给云晴轻,不过很快,她就不同情云晴轻了,她同情她自己,“要不是我爸非要我来这里,我这会儿应该窝在家里吹着空调吃着冰镇西瓜看着电影才对。” 云晴轻咽下嘴里的饭菜,呵呵一声,“洗洗早点儿睡吧。” 关素素嗤了声,扶着腰站起身,拿了衣服去洗澡。 一个被累惨了一个受着伤,两人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晨跑过后,仍旧由穿铁丝网的训练。 铁丝网下的地面并不平坦,还有不少碎石沙子。 这项训练云晴轻以前就做过,而且这些年体能训练也没有落下,再加上有点儿小窍门,所以300趟下来手掌除了有点儿疼之外,倒也没有受伤。 关素素也曾进部队训练过,不过近年来养尊处优惯了,来回300趟坚持下来,人快被累成一条死狗不说,手掌全都擦破了皮,血肉模糊的。 300趟结束归队后,关素素突然走到宁纪臣面前,摊开自己那双鲜血淋漓的手,可怜兮兮的仰起头看着宁纪臣,“长官,我受伤了。” 第333章 番外5 你看上他了? 宁纪臣神情淡淡的瞥了眼她的手,抬手招来一个兵蛋子,“带她去柳医生那里处理一下,等会儿直接去健身房集合。” 关素素:“……” 云晴轻站在队伍里,看起来很安分,暗地里一直留意着关素素,在看见关素素瞬间黑掉的脸时,实在忍不住,“噗嗤”的一声笑出声来。 宁纪臣皱了皱眉,准确无误的朝云晴轻的方向看了过去,吓得云晴轻立即敛了笑容,绷着脸,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 这次,宁纪臣倒也没再为难她。 报完数后,领着所有人往健身房走去。 关素素去处理完伤口回来,从宁纪臣手里接过足足15公斤重的哑铃,小嘴一扁,差点儿没当场哭了出来。 举着哑铃躲在一旁的云晴轻见状,很不厚道的咧了咧嘴。 地狱般的训练中,漫长的一天过去。 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关素素就像条死尸一样趴在床上不动了,完全没有了前天和云晴轻互怼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云晴轻开心得不得了,要是这会儿手里有手机,她一定会把关素素这副模样拍下来,不仅要传到初中同学群,还要传到空间里去,让大家乐乐。 …… 接连着几天训练下来,关素素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云晴轻洗完澡出来,立即被关素素拉住,“跟你商量件事!” “哦。”云晴轻不冷不热的应了声,半点儿不客气的推开关素素,边用干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走到自己的床坐下,“我并不想听。” 关素素当作没听到,跟了上去,压低声音问:“你打算在这里待完暑假?” 云晴轻眼皮一跳,“你想说什么?” “我们一起越狱吧!” 越狱?云晴轻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她严重怀疑,关素素这些年是不是只记得长身体,脑子忘了发育了。 部队是什么地方,岂是说逃就逃的。 见云晴轻不吭声,关素素继续诱惑她,“难道你想一直呆在这里训练下去吗?不说那个不会怜香惜玉的长官啊,想想你这皮肤啊,再想想你这胳膊和腿,照这样训练下去一个多月后不得糙成什么样儿了!” 云晴轻当做没听到,转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关素素。 关素素气结,等着云晴轻的后脑勺看了好半响,才起身回自己的床。 次日,两人迎来了三天一次的游泳训练。 在关素素来之前云晴轻就已经游过一次了,所以并不害怕。 在跳水之前,宁纪臣突然走到云晴轻身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压低声音问:“你亲戚走了吗?” 云晴轻挑了挑眉,“如果我说没走,长官会让我偷个懒吗?” 宁纪臣盯着云晴轻的小脸看了半响,指着一旁的树荫底下,“去那边的树底下站在。” 还真的让偷懒啊?云晴轻有些吃惊睁了睁眼。 不过可以偷懒,云晴轻还是很乐意的,听话的离了队。 她这一走,立即就引来了关素素的不满。 “长官,云晴轻不用游吗?” 宁纪臣面无表情的看向她,“质疑我的安排?” 对上宁纪臣冰冷的目光,关素素突然想起前几天的训练,顿时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干巴巴的笑着说:“没有,绝对没有。” 宁纪臣收回目光,没再理关素素。 其实每次宁纪臣安排下来的训练,他都有跟着一起做,这次也不例外。 云晴轻站在树底下,饶有兴致的看着一群人在河里扑通。 游泳训练要穿着厚重的衣服和鞋子游,衣服和鞋子被打湿后,穿在身上很重,会加重身体负担。 云晴轻的目光着重放在关素素身上,看着她那一开始很美观,之后逐渐变得丑的不行的游泳姿势,笑得脸皮都快僵了。 原本还以为部队生活会很无聊,现在关素素来了,她完全不觉得了。 每天看着关素素,她就觉得生活充满了笑料。 这一次和以往一样,宁纪臣第一个游完了五千米。 云晴轻听到动静,收回目光,便见宁纪臣爬了上岸。 他浑身湿透,轻喘着气,水滴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从脸颊滑落,最后没入那极具男性象征的喉结里,隐隐散发着一种名为“性感”的气息。 再加上那双幽深的双眸,简直要命。 云晴轻看的嘴巴有点儿干,赶紧扭过头去看向别处。 坦白说,宁纪臣这个人除了不太会怜香惜玉之外,人是长得没得挑的。 她是个正常得不能在正常的女生,美色当前,有点儿反应很正常。 察觉到宁纪臣走到自己身旁,云晴轻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正要往旁边挪,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宁纪臣,愤愤的开口:“长官,你以后进女生的房间,能不能先敲一下门?” 上次她被看了就算了,他要是再这样,岂不是关素素也要被看光? 她倒是不在意关素素怎么样,纯粹只是不想让宁纪臣平白占便宜而已。 宁纪臣愣了愣,对上小姑娘愤怒的目光,沉默片刻,轻点了一下头,“抱歉,下次我会注意。” 在部队里呆习惯了,部队里也一直没有姑娘存在,他去哪都是直接去的,一时之间忘了男女有别了。 突然听到宁纪臣道歉,云晴轻反而不太好意思了。 本来想意思意思和他友好说一句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可一想到他看过她下半身光溜溜的样子,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静默片刻,宁纪臣突然再度开口,“在部队里,我的眼中没有性别之分,不过那天的事,确实是我冒犯了。” 云晴轻撇了撇嘴,并不想再提那天的事情。 毕竟被一个大男人看光下半身,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这时,其他兵蛋子也都陆陆续续的爬了上岸。 云晴轻下意识朝在一堆绿油油的落汤鸡里找关素素的身影,找了一圈没找到,目光便落在了河流里。 不偏不倚的,正好看到关素素在水里头扑腾着。 关素素那个样子,看起来有点儿不对劲。 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云晴轻面色微变,正要朝河边跑去,一道身影先她一步蹿了出去,“噗通”的一声,扑进了河流里。 是宁纪臣。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不少趴在草地上休息的兵蛋子们惊了惊,反应过来后,纷纷站起身,朝河里望去。 不一会儿,就看见宁纪臣抱着晕倒过去的关素素从河里游了上来。 宁纪臣将关素素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头朝下,拍打起她的后背,等她把水都吐出来后,才将她反了回来,平方在草地上。 兵蛋子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云晴轻站在树底下没有动,饶有兴致的看着正他们。 不过接下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好戏看。 宁纪臣用食指探了探关素素的呼吸后,招来一名士兵,让那名士兵将关素素背了起来,又另外指派了小李子和阿狗,让他们先带她回去。 其他兵蛋子见状,没再围着他们,各自归队站好。 宁纪臣目送着他们离开后,忽然转过头,朝云晴轻看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对上宁纪臣的目光,云晴轻愣了一愣,大大方方的回望过去,还冲他呲牙笑了下,才转身回到队伍里面去。 训练还要继续,不过接下来,却没有关素素了。 晚上云晴轻回到宿舍,看到关素素坐在床上发呆,没做理会,拿了衣服进洗手间,打算先洗个澡,洗掉一身的臭汗味。 洗完澡出来,云晴轻被关素素喊住。 “顾云轻,问你个事。” 听着关素素嘴里的这个名字,云晴轻不悦的皱了皱眉,仍旧没理会。 关素素似乎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染上了一丝羞涩,“你知不知道长官他……他有没有女朋友?” 宁纪臣有没有女朋友?云晴轻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扭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关素素,“怎么,你看上他了?” 关素素被与云晴轻讥讽的笑容刺激得噎了下,恼羞成怒的哼了声,“我就是看上他了,不行吗?” 谁管你行不行呢。云晴轻撇撇嘴,回过头继续擦头发。 她想,女人果然是善变的生物。 昨天还在宿舍里骂宁纪臣祖宗十八代,今天却说喜欢人家。 这世道,真是说变就变。 见云晴轻又不吭声了,关素素没有追问下去。 脑子里,再度浮现出自己溺水失去意识前,被赶来救她的宁纪臣拥入怀中的场景,脸颊浮上两抹红晕,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涩姿态。 也不管云晴轻愿不愿意听,自顾自的说:“我本来挺讨厌他的,可是……你不知道,当我溺水的时候,他来到我面前将我抱住那一刻,我的心就砰砰的跳个不停,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哎呀,好羞涩哦。” 云晴轻:“……” 请问她可以把这个发情的女人丢出去吗? 云晴轻盯着关素素那张红得像是吃了几斤春药似的脸,忽然想起了从幼儿园到初中,自己被她抢走过的无数暗恋对象,冷笑一声。 用力将手里的毛巾往床上一摔,站起身来,双手插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隔壁床上的关素素,在她讶异的目光下,下巴高傲的抬起。 “关素素,你不是问我长官他有没有女朋友吗,我告诉你,他很快就有了,那个人就是我!你乖乖站一边等着看我让他拜倒在我的迷彩裤下!” …… 宿舍门外,正要抬手敲门的宁纪臣听到这句话,动作顿住。 第334章 番外5 迷彩裤下 让他拜倒在她的迷彩裤下? 宁纪臣愣了一愣,摇头失笑。 悬在半空中的手落下去,敲了敲紧闭的门。 宿舍内,和关素素吹牛吹得正爽的云晴轻听到开门声,话音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关素素瞥了眼云晴轻,冷笑一声,“请进。” 话音刚落,门外的人推门而入。 看清进来的人,云晴轻面色变了变,脑子飞快转动着。 卧槽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有没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妈呀好羞耻! 关素素看着云晴轻变了又变的脸,幸灾乐祸的抿唇笑了。 从床上坐起身,笑吟吟的问宁纪臣,“长官,这么晚了,有事吗?” 宁纪臣看了云晴轻一眼,不冷不热的应了声,“嗯。明天要进行25公里负重30公斤越野行军训练,过来提醒你们一声。” 两个小姑娘算是初来乍到,不属于部队正规编制,纯属是被丢进来受管教的,而且一个刚溺水被救上来,一个还在生理期内,于情于理,他都该过来和她们说一声,好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 一听到“训练”这两个字,关素素头都大了,脸上的笑容怎么都绷不住。 云晴轻十分淡定的点了点头,“好的,多谢长官提醒。” 大概是因为体质好的原因,她的姨妈并不折磨人,只要第一天刚来的时候注意一些,后面几天身体状态基本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况且,负重越野军训练对于她来说并不新奇。 宁纪臣见自己要传达的话传达到了,没再多说什么。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忽然一顿,回过头看向云晴轻。 云晴轻想到刚才自己在关素素面前放下的话,头皮一阵发麻。 他,该不会真的听到了吧。 宿舍内,气氛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可怕。 关素素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宁纪臣,又看了看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的云晴轻,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朗声喊:“报告长官!” “嗯?”宁纪臣朝关素素看过去。 云晴轻眼皮一跳,那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再次浮上心头。 下一刻,她便听到关素素顶着一张严肃脸说:“刚才云晴轻说她迟早会让你拜倒在她的迷彩裤下,成为长官你的女朋友。” 云晴轻:“……” 果然。 关素素你这个贱人。 察觉到云晴轻充满杀气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关素素的视线飘向云晴,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眼底神色好不得意。 小样儿,你不是说要追长官吗,帮你一把,让你追个够! 两个小女生之间暗流涌动,宁纪臣恍若未见,面无表情的脸上更没有因为关素素的话而露出半丝异样,淡声开口:“早点休息。” 丢下这四个字,宁纪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关素素见状,有点儿失望。 而云晴轻则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丢给她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想让她在教官面前出丑,想得真美,人家教官根本没当回事。 嗯,没当回事? 云晴轻突然笑不出来了。 从小到大,追她的男生加起来足足有一个连。 如果不是关素素从中使坏,18岁的她能有一个连的前任! 怎么到了宁纪臣这里,她的魅力就完全不管用了呢。 此时云晴轻并没有意识到,她这副短头发活脱脱假小子的模样,是个审美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对她生出什么旖旎的想法。 …… 每7天一次的负重越野训练和平日里负重跑步的区别,除了长短距离之外,便是一个在操场,一个在野外,而野外会艰苦很多。 早早部队就正装齐发,背着30公斤的重物沿着指定路线跑。 云晴轻被安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排在她前面的人,是关素素。 到底训练了几天了,关素素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脆弱,倒也勉强能跟上。 云晴轻默不作声的跟在关素素身后,她的体能比关素素好很多,在关素素累得开始喘气的时候,她还能悠游自在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当一行人跑了十多公里时,天空忽然变黑,顷刻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所有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继续负重前行。 关素素哀嚎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 云晴轻冷眼看着她,没有去扶。 这才是开始,等雨下久了,地面的泥土路会变得很滑。 到时候,才真的有得她受的。 云晴轻正幻想着关素素的狼狈模样,身侧忽然多了个人。 疑惑的扭过头,便见宁纪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的身侧。 从队伍出发开始宁纪臣就一直跑在最前面,怎么一下子到最后面来了。 疑惑归疑惑,云晴轻小脸扬起一抹笑容,“长官,有事吗?” 宁纪臣和云晴轻并肩跑着,淅沥沥的雨声中,低沉的声音准确无误的传入云晴轻的耳中,“跑完25公里,你先回宿舍换衣服。” 云晴轻愣了愣,对上宁纪臣深沉的目光,心底有异样的感觉飞快的划过。 张了张嘴,正要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了,可宁纪臣并没有给她问话的机会,说完后就加快步伐,一下子又跑到前面去了。 抛在云晴轻前面的关素素慢下步子,和云晴轻拉近距离,语气极其不善的问:“刚才长官和你说了什么?” 云晴轻实话实说,“他让我跑完25公里回去后先回宿舍一趟。” 回宿舍?关素素声音尖了几分,“长官叫你回宿舍做什么?” 这时候雨水已经小了下来,只余下毛毛细雨。 关素素的声音并不小,没有雨声的遮挡,跑在她前面的两个兵蛋子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脸惊讶的回过头来看向云晴轻。 “谁知道呢。”云晴轻说着,还坏心眼的露出抹有些羞涩的神情。 关素素气得脚下又是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一扑,直接扑到在了泥洼里。 “哎呀!” 云晴轻低呼一声,停下脚步,没有去拉她的打算,甚至还心情很好的唱起了歌,“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我做她妈妈,我做她爸爸~~~” 刚爬起来的关素素脚踝一拐,再度摔倒在泥洼里。 关素素:她恨! …… 回去到,云晴轻在关素素嫉恨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回了宿舍。 其实她的姨妈量就只剩下一点点而已,等到明天差不多就干净了。 不过宁纪臣让她偷懒,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确实很不舒服。 云晴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垫上宁纪臣帮她买来的护垫。 在宿舍里休息了几分钟,喝了杯水,才离开宿舍下楼。 快走出宿舍门口时,突然看见宁纪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云晴轻脚步顿住,等宁纪臣走到自己面前,响亮亮的喊了声:“长官!” “嗯。”宁纪臣轻应了声,越过云晴往里走。 擦肩而过之际,云晴轻心中一动,脑子还没做出反应,手已经不听使唤的伸了出去,拉住了宁纪臣的衣角。 等她的脑子反应过来,脸颊浮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 她在想什么呢,居然去拉他。 衣角被抓住,宁纪臣不得不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抓住自己衣角的小手,又看了看云晴轻,拧了拧眉,“还有事?” “没有。”云晴轻笑嘻嘻的收回手,突然想到了什么,仰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宁纪臣,“长官,你今天很帅哦!” 宁纪臣:“……” 云晴轻说完,没去看宁纪臣的脸色,转过身一蹦一跳的朝操场跑去。 宁纪臣没有立即离开,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声音,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她昨天说的那句“让他拜倒在我的迷彩裤下”这句话。 “纪臣。”柳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宁纪臣面前。 宁纪臣回过神,看着柳医生,没有说话。 柳医生朝着刚才云晴轻离开的方向看了眼,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似乎对云家的那个小姑娘很上心啊。” 宁纪臣眼皮动了动,没吭声。 相较于关素素,他确实对云晴轻比较上心。 原因,他想了半夜,也想出来了。 与各自的家族无多大关系,只因为云晴轻的腿好看。 人对自己喜爱的东西都会有所宽容,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所以宁纪臣很理解自己,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 训练如常,但晚上解散后,云晴轻和关素素在宿舍里吵了起来。 宁纪臣收到消息前往,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女人在宿舍里抢着什么东西。 双眸一眯,周身有冷意散发开,大喝出声:“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小姑娘被吓了一大跳,同时朝着门口的方向往过去。 与此同时,她们手里抢夺的东西“撕拉”的一声,袋子被撕扯开,里面的东西纷纷掉落在地上,其中一包还滚落到了宁纪臣的脚边。 跟在宁纪臣身后来看热闹的兵蛋子们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涨红了脸。 宁纪臣沉冷着脸,垂了垂眸,看着脚边那包“苏菲”,周身寒意更甚。 第335章 番外5 你缺女朋友吗 夜晚,办公室内静悄悄的,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够清晰可闻。 宁纪臣寒着脸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两个低着头的女孩。 为了抢几包卫生巾,大吵大闹的,闹得人尽皆知,他也算长见识了。 宁纪臣视线从云晴轻和关素素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关素素的脸上,沉着声音语气不容置喙的开口:“关素素,你来说。” 关素素有些羞涩的忸怩了一下,红着小脸,抬手指向云晴轻,小声的控诉,“我……亲戚来了,顾……不,云晴轻她,她不肯借我姨妈巾……” 听着关素素的话,云晴轻倏地抬起头,冷眼看着关素素,嗤了声,“我的东西,借不借是我的自由,为什么一定要借给你。” “喂!”关素素顾不得宁纪臣在场,不满的冲着云晴轻嚷嚷起来,“几包卫生巾而已,你还有没有革命情谊了!” “谁跟你什么有革命情谊了,不要脸!”云晴轻不屑的嗤了声,偏头看向别处,连个眼神都不想再给关素素了。 宁纪臣面色一沉,“去操场负重跑20圈,跑不完不能睡觉!” 云晴轻:“……” 关素素:“……” 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是不会有女朋友的。 她们不约而同的想。 …… 大晚上,操场上多了两个被罚跑的姑娘,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小李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悄悄爬过去扯了扯阿狗的头发,“阿狗,你说咱老大怎么能这么狠心呢,这么晚了,居然还发小姑娘跑步。” “咱老大不一直都这样的吗。”阿狗拉开小李子的手,眼睛也没睁,“就老大那身材相貌,要是懂得怜香惜玉,就不会活了25年还是处男了。” 阿狗这句话,得到了宿舍内一众人的赞同。 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手下的人编排的宁纪臣此时正站在操场上,亲自监督云晴轻和关素素负重跑步,替她们数圈。 “纪臣。”柳医生打着哈欠走到宁纪臣身旁,看了会儿跑到里的两个姑娘,突然说了句:“女人来月经的时候不能剧烈运动,否则会造成血管扩张,导致出血量增大,引起失血性的贫血……” 没等柳医生说完,宁纪臣已经朝跑道走了过去。 柳医生愣了愣,摇头失笑。 没有再停留,打着哈欠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关素素确实是来姨妈了,背着20公斤重的东西跑了一圈就有点儿吃不消了,突然看见宁纪臣走进跑道,双目一亮,加快了步伐。 不慢不紧的跟在她身后跑的云晴轻也看到了宁纪臣,轻轻的拧了拧眉。 两人一前一后的跑到宁纪臣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宁纪臣。 宁纪臣没有看云晴轻,对关素素说:“今天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谢谢长官!”关素素欢呼一声,一溜烟跑掉了。 被留下来的云晴轻皱着小脸站在宁纪臣面前,等了一会儿,见他并没有让自己离开的意思,撇了撇嘴,往上提了提背带,低下头继续往前跑。 才跑出两步,背包突然被人拉住。 云晴轻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冲着宁纪臣眨了眨眼。 宁纪臣不为所动,“卖萌没用。” 云晴轻:“……” 好好说话,谁他妈跟你卖萌了。 见云晴轻不吭声,鼓着小脸愤愤的看着自己,宁纪臣莫名的决定有点儿可爱,面色顿时缓和了不少,“今晚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长官,怪不得你没有女朋友。” “……” 宁纪臣轻呼了口气,心底有些无奈,“除了这个呢?” “那些卫生巾是你买给我的,我不喜欢她,凭什么借给她!” 云晴轻面色愤愤看起来还在生气,但她的本意是不想将自己的东西分给关素素,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说出来的的话很容易让人想歪。 很巧的,宁纪臣就想歪了。 停在他耳朵里,变成了是他买给她的,所以她才不肯给。 这个回答,宁纪臣挺满意。 见宁纪臣不说话,云晴轻以为他又生气了,气焰顿时就消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嘟囔,“一言不合罚罚罚,长官你会单身一辈子的。” 周围很安静,宁纪臣的挺力也很好,自然将云晴轻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低笑出声,看着云晴轻的目光里,有光芒若隐若现,唇角缓缓勾起,“屁股底下垫着我给你买的卫生棉,还敢诅咒我?” “……”云晴轻抬起头,一脸惊悚。 突然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妈妈,长官他耍流氓,他被鬼上身,好可怕! 看着云晴轻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宁纪臣敛了笑,淡声说:“回去休息吧。”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关素素的日用品,回头我让人去帮她买。” 云晴轻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丢下背后20公斤重的背包,往宿舍的方向走。 宁纪臣看了看她的身影,提起被她丢在地上的背包,不慢不紧的跟上去。 大概是宁纪臣腿长,没一会儿,就跟上了云晴轻。 两人并肩行走,一时间安静无话。 云晴轻抬了抬眸,偷偷看着宁纪臣的侧脸,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他刚才耍流氓的时候唇角勾起的那抹笑容,脸颊忍不住一热。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位长官长得很帅。 没想到,他笑起来居然更帅。 云晴轻这时,又想起了自己在关素素面前放下的大话。 结婚她肯定不会结的,男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 不过,谈个恋爱耍耍流氓,她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谁让他这么长得好看,身材看起来还很好。 眼见着就要走到宿舍楼了,云晴轻停下脚步,扯了扯宁纪臣的衣角。 根据以往经验,云晴轻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决定这一次先下手,趁着关素素动手之前,先把人追到手! “嗯?”宁纪臣低头看了眼攥着自己衣角的小手,没有拉开。 云晴轻仰起头,声音软软的问:“长官,你缺女朋友吗?” 宁纪臣挑了挑眉,“怎么,你要给我介绍?” 云晴轻往前跳了一步,笑眯眯的凑近宁纪臣,“是啊,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宁纪臣上下打量了云晴轻一眼。 说实话,她顶着一头短头发,胸前两个小笼包,除了那张五官精致的脸和一双像是会说话的漂亮眼睛之外,真的找不出半点儿吸引人的地方。 可宁纪臣见过的,比她更漂亮的并不是没有,所以对她的相貌并不感冒。 好在她有一双又长又直还很白的腿,好在这双腿又恰好的被他看到了。 不过,她年纪还小,也就比他妹妹大一些,他还没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宁纪臣忽然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揉了揉云晴轻的脑袋,缓和了面色,语气也温和了不少,“时间不早,早点回去休息吧。” 啊?她主动将自己介绍给他,他就这个反应?! 云晴轻顿时就不高兴了,“长官,你看不上我吗?” “没有。”宁纪臣几乎想也不想就回答。 云晴轻眉头拧得更紧了,“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当你的女朋友?” 宁纪臣沉默片刻,如实说:“你还小。” 小?云晴轻愣了好半响,小脸倏地一红,低头看了眼自己微微凸起的胸,满脸羞愤的说:“是……是有点小,可是……可是……我会长大的!” 宁纪臣:“……” 简直羞到姥姥家了,云晴轻觉得自己没法再待下去。 捂着脸,不敢再看宁纪臣一眼,朝宿舍跑了去。 回到宿舍,关素素已经睡下了。 宿舍里灯还开着,书桌上丢着一包开过封的卫生巾。 关素素正躺在她自己的床上,被子一半盖在肚子上,一半掉在地上。 鬼使神差的,云晴轻双眼贼溜溜的朝关素素随着呼吸起伏的胸扫了过去。 她的衣服歪歪扭扭的,正好露出了大半片胸脯,看得云晴轻羡慕嫉妒恨。 睡下时,云晴轻突然想到自己屁股底下还垫着宁纪臣买的姨妈巾,小脸瞬间涨了个通红,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 可是越滚,屁股就越烫啊怎么办…… 忽地,云晴轻又想到了书桌上拿包被开封了的姨妈巾,心情变得复杂。 现在不仅她垫了,关素素也垫了,宁纪臣算不算是耍流氓? 想到这里,云晴轻的心情,瞬间就不美好了。 …… 宁纪臣私底下心虽然偏向云晴轻一些,但对关素素也不错。 第二天的训练,没让关素素继续跟着负重跑步,让她一旁看着。 对于宁纪臣偏心两个女孩的行为,没有兵蛋子不服。 他们虽然都是单身狗,可也是有情商的单身狗,都知道女人是用来疼的。 第一个跑完的人,还是宁纪臣。 宁纪臣走到旁道外,看着跑到里还在跑步的兵蛋子们。 目光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了云晴轻身上。 她无论是体能还是韧性又或是忍耐力,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几乎可以赶得上正规编制的女兵,这样是他欣赏她的原因之一。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 宁纪臣的视线不自觉的,又停留在了云晴轻的腿上。 过去这么多天了,他依然记得她的腿有多白,就是不知道摸起来…… “长官!” 一声羞嗒嗒的喊声,拉回了宁纪臣的思绪。 宁纪臣偏过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侧的关素素,“有事?” “就是,那个……”关素素顿了顿,脸颊浮上两抹红晕,鼓起勇气,满眼羞涩的对上宁纪臣的目光,“长官,你缺女朋友吗?” 第336章 番外5 我都听你的 这个问题,昨晚云晴轻也问过,他没有正面回答她。 但那是云晴轻,对于关素素,宁纪臣连打岔的耐心都没有,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还有些冷淡,“看来你精神很好,今天下午恢复训练!” “……”关素素快哭出来了。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凑上来送死,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借着亲戚偷懒一下,马上就要没了。 想到这里,关素素往跑道上看了眼,正好瞧见云晴轻好朝正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心中微动,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小脸浮上两抹红晕,羞嗒嗒的看了宁纪臣一眼,小声开口:“好的长官,我都听你的。” 宁纪臣面瘫着脸,“那好,等会儿上健身房,你也一起过来。” 关素素:“……” 她突然不想追这个男人了怎么办。 …… 正在跑道里跟着其他兵蛋子们一起跑步的云晴轻一直留意着宁纪臣,看见关素素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在看到宁纪臣没有走开时,眉头就皱得更厉害了。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关素素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云晴轻见状,心情顿时又好了不少。 也是,宁长官可是高岭之……呃草,哪能这么轻易就拿下的。 她相信昨晚他说她还小的话只是拒绝她的借口,其实他并不在意女人胸大不大。 他可是宁家的长子嫡孙,年轻有为的长官啊,怎么可能这么肤浅! 这么想着,云晴轻的心情好转了些。 然而还没来得及得意,下一刻,看到关素素一脸羞涩的和宁纪臣说了什么,宁纪臣也回答了她,并且还是没有走开之后,心情瞬间又不美丽了。 归队时,见宁纪臣朝这边看了过来,云晴轻心中一动,朝他抛了个媚眼。 宁纪臣:“……” 一众的兵蛋子们还在看着他,等他发号司令,怕被人瞧出什么,迅速收回目光,绷着一张俊脸,像是没有接收到云晴轻的媚眼一样。 兵蛋子们的纪律很好,目不斜视,并没有看到云晴轻的小动作。 可坐在一旁树荫底下休息的关素素看见了,而且还看得一清二楚。 她怎么也没想到,云晴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也这么不要脸,公然向长官抛媚眼。 然而更更不能让她理解的是,长官居然没罚她! 难道,长官根本没有看见? 关素素越想觉得这个可能越大,不然就没法解释为什么长官不罚云晴轻了。要知道,她只问了长官一句他缺不缺女朋友,就损失了半天的假期,她不信云晴轻在大庭广众之下朝长官抛媚眼,长官会无动于衷! 云晴轻给宁纪臣抛完媚眼后,注意力一直落在关素素身上。 如愿的看见她朝自己投来愤恨的目光,起起伏伏的心情终于有了平衡点。 …… 午休时分,四周寂静无声。 宁纪臣躺在冷硬的铁架床上,张大着眼睛看着上床的床板。 他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云晴轻冲他抛的那个媚眼。 以他的家世相貌,从小到大倒贴到他跟前来的女人不少,其中自然不乏绝色,见识过的各式各样的诱惑更是可以按吨来计算,但始终没有一个女人能入他的眼,并别说记住她们风情万种的模样。 至于现在他的异样,他想,他脑子里之所以会反复的过着云晴轻挑逗的那一眼,很有可能并不是因为云晴轻抛的这个媚眼特别诱惑人。 也有可能,是被吓到了。 被一个长得跟男人似的女人挑逗,能不惊悚么。 算了,想这些有的也没的没什么用处。 宁纪臣摇了摇头,甩去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下午训练时,没再特地去看云晴轻。 …… 晚上一解散,关素素立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宿舍去了。 云晴轻看了看其他陆陆续续散开的兵蛋子们,站在原地没有动。 通常解散后,宁纪臣都是留在最后一个走的,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等兵蛋子们走远了,云晴轻几步走到宁纪臣面前,仰起头,露出一副委屈巴拉的表情看着宁纪臣,“长官,上午关素素和你说了什么?” 换做平时,被问及私事,宁纪臣不仅不会回答,还会把人骂一顿。 可现在,他发现他居然骂不出口。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还有点儿想安慰安慰他。 宁纪臣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儿可怕。 怕被云晴轻瞧出异样,立即绷住了脸,目光也淡淡的,可一开口,语气就出卖了他,却不受他控制的软了下来,“没说什么。” 云晴轻不满意宁纪臣这个回答,不过倒也没再问。 和着宁纪臣一起往宿舍楼走,快要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云晴轻脚步忽然一顿,一脸期盼的问宁纪臣,“长官,你要回去休息了吗?” “去办公室。还有几份表格要填写,明天要交上去。” 云晴轻双目一亮,连忙问:“长官,我可以跟你一起过去吗?” 顿了顿,生怕宁纪臣不答应,补充了一句,“我只是看看,保证不捣乱。” 白天大家一直都在操练,而且还有别的人在,要想得到单独相处的机会培养培养感情,就只有晚上那么一点儿时间了,她并不想放过。 又或者说,与其回去面对关素素,其实她更愿意面对宁纪臣。 宁纪臣盯着云晴轻看了半响,轻轻颔首,“可以。” “谢谢长官。”云晴轻笑弯了眼,心底却冷笑不止。 呵呵,关素素,别以为她这次还会输给她,她关素素不是看上宁纪臣了吗,她就把人抢过来,日后还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一把! 宁纪臣的办公室,云晴轻并不陌生。 进去后,等宁纪臣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也跟着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两人一时无话,办公室内静悄悄的。 云晴轻将屁股下的凳子转了个方向,双臂趴在椅背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坐在办公桌后正认真填写表格的宁纪臣。 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能有这么个男朋友其实也不错。 虽然他的皮肤挺黑的,但并不妨碍他五官好看。 尽管老爱板着脸,可那双眼睛就像会吸人一样,鼻梁也高高挺挺的,薄薄的嘴唇微抿着,分明看起来很严肃很让人敬畏,却又让人心生敬仰。 往下看,皮肤还是黑,可他凸起的喉结落在她眼中,有种莫名的性感。 再继续往下,他的身体看起来很结实,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就是不知道衣服底下会不会有传说中的八块腹肌。 越看,云晴轻越觉得周围的空气在升温,她浑身上下也燥热燥热的。 有种想要不管不顾的扑过去,直接将他吃干抹净的可怕感觉。 进来之后,云晴轻一直看着自己,宁纪臣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没有理会,也权当不知道,就是想看看她能盯到什么时候。 而她也果然没让他失望,他坐了多久,她就盯了多久。 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刚准备检查检查,清脆的女生忽然在办公室内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安静,“长官,你真的不缺女朋友吗?” 宁纪臣放下手中的表格,抬眸对上云晴轻亮晶晶的双眼,眼尾弧度极浅的挑了挑,心情颇好的问:“怎么,又想毛遂自荐?” “毛遂自荐?啊,没想到长官你的成语用得这么好!” “……” 他并不是很想要她的夸奖,觉得有点儿拉低智商。 见宁纪臣不吭声,云晴轻也不介意,抬了抬屁股,拉着凳子往办公桌那边挪了挪,“长官,我说真的,你考虑考虑我吧,我挺好的。” 宁纪臣知道她脸皮厚,不知道她脸皮这么厚,居然说她自己挺好的。 身子索性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整好以暇的看着她,“今天上午关素素也问我缺不缺女朋友,就算我要找,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比她好?” 上午关素素也问了?云晴轻睁了睁眼,在脑子里暗暗将关素素问候一遍。 她就知道关素素不会什么都不做! 气愤归气愤,云晴轻飞快的将自己和关素素对比了一下。 论家世,她们算是不分伯仲吧 论身高,她比关素素高一点。 论身材,虽然关素素的胸是比较大,可她的腰腿都比关素素细啊! 论相貌,她觉得她比关素素好看。 论智商,她也觉得她比关素素聪明。 如果说这些外在的条件都不重要的话,那么有一条,一定很重要。 云晴轻斟酌了一下用词,一脸严肃的对上宁纪臣的目光,“长官,就凭着关素素有过一个连的前任,我觉得我比她好。” 虽然那个连的前任,几乎全是她曾暗恋过的或曾是暗恋她的男生。 宁纪臣静静的看了云晴轻好一会儿,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和昨天晚上一样,只是说:“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云晴轻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听话的点点头,回宿舍去了。 宿舍的灯还亮着,云晴轻以为关素素早睡了,没想到推门进去,就看见关素素正躺在床上边敷着面膜边看小说。 第337章 番外5 揭对方老底 看见是云晴轻,关素素冷笑一声,“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鬼混了?” “去了……”云晴轻故作暧昧的眨了眨眼,顿了许久,等关素素等得不耐烦了,将将后面那半句话吐出来,“不告诉你!” 被卖了个关子的关素素成功的被气到了,放下小说站起身,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揉成一团甩进垃圾桶里,几步走到云晴轻面前,抓起她的领子,情绪激动的问:“你说,你是不是去勾引长官了?” 云晴轻垂眸睨了眼关素素抓着自己领口的手,皮笑肉不笑的将那只手拍开,下巴一扬,“我就是去勾引长官了,怎么着,不服气吗?” 这么厚的脸皮,把关素素气得脸都歪了,“顾云轻你不要脸!” 云晴轻嗤了声,“说得好像你要脸一样。” 这女人如果要脸,就不会暗搓搓的抢走她那一个连的追求者了。 时间不早了,想着等会儿洗完澡还要洗衣服,云晴轻没再理关素素,绕过她去小阳台收了衣服,拿着衣服钻进了卫生间里。 宁纪臣是好看,看关素素并没有到十分喜欢他的地步。 只不过因为云晴轻要跟她抢,那副嘴脸还十分可恶,顿时就让关素素觉得,她要是输给云晴轻,这辈子可能都在云晴轻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毕竟宁纪臣不论外在还是内在,都比以前那些男生好多了。 要是能和宁纪臣在一起,做宁纪臣的女朋友,以宁纪臣的家世背景,回去以后,这个牛她能在学校,乃至整个A市上流圈吹一整年。 所以,绝对不能让云晴轻得手! 刚才云晴轻背着她去找了宁纪臣,还待了这么久才回来,关素素不觉得宁纪臣会对云晴轻这假小子有什么旖旎的想法。 可万一云晴轻不安正常套路来,剑走偏锋,见美色诱惑不到宁纪臣,为了拉好感,故意在宁纪臣面前说她坏话诋毁她让她呢? 越想,关素素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于是次日中午训练完,解散去吃午饭时,关素素没忙着走。 看着云晴轻恶鬼投胎一样跟着其他人一起跑远后,慢吞吞的走到宁纪臣身旁,跟着他不慢不紧的往食堂的方向走。 “长官,我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讲。” “不当讲。” “……” 关素素面皮僵了僵,当做没听到,摆出一副愤愤的表情,继续说:“长官,云晴轻昨晚跟我说,她要勾引你,你可以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怕宁纪臣不相信,又补充:“从幼儿园到初中,被她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骗了的男生加起来都能拼成一个连了。” 宁纪臣眼皮动了动,没说话。 昨晚云晴轻和他说关素素又一个连的前任,今天关素素又跑到他跟前说云晴轻有一个连的追求者,她们两个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揭对方老底。 见宁纪臣不说话,关素素也吃不准他是信还是不信。 不过,继续说,总不会有错 毕竟长官没有生气,也没有让她闭嘴走开不是吗。 而且,她说的可都是真话啊。 距离食堂还有一段路,关素素嘴巴不停的动着,恨不得将认识云晴轻着十多年来,云晴轻所有的糗事和所做的坏事,全都倒给宁纪臣。 云晴轻并不知道关素素正在宁纪臣面前不遗余力的诋毁自己,此时此刻正在食堂里,和兵蛋子们一起吃饭吃得正欢。 作为女性,在全是男兵的部队里,云晴轻一直都是受到优待的。 尽管这份优待关素素那个女人也有。 边吃边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宁纪臣身上。 听着那些人唱宁纪臣这些年的丰功伟绩,云晴轻咽下嘴里的东西,故作不经意的问:“长官长得这么好看,他应该有女朋友了吧?” 话音刚落,食堂内安静了三秒。 云晴轻露出茫然之色,“怎么了?” 最先回过神来的小李子“噗嗤”的笑出声来,回答了云晴轻的问题,“我们老大,还真的没有女朋友。” “是啊。”阿狗插了一句,“这些天你也看到了,老大他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 阿狗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在场的兵蛋子们,年纪最小的十八九岁,年纪最大的也就二十五六岁左右,而且说来也奇怪,百来个人居然全都是光棍。 在整个团里,他们这个连,是出了名的光棍连。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想,他们这么会哄女孩子都还打光棍,不懂得优待女性的老大凭什么脱单。 和阿狗还有小李子在一起组成三人组的,还有一个叫凌业的男人,只不过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开口,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 此时听到阿狗和小李子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平时在宿舍也就算了,现在当着整个连的人的面说老大,他们嫌命长? 看着阿狗和小李子越说越欢的模样,凌业思考片刻,决定继续充当透明人,任由他们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小云,你以后找男朋友啊,千万不要找老大这样的男人。” “要我说啊,你以后找男朋友,千万不要找军人。” 阿狗这句话一出,莫名的,吵吵闹闹的食堂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隐隐的,还有一股很低沉的气氛在无声的蔓延着。 云晴轻自然察觉到了,也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垂眸看了看碗里的饭,仰起头毫无形象的把最后一口扒进嘴里,将碗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搁,用手背胡乱一抹嘴,站起身,脚踩在凳子上。 高傲的下巴抬了抬,清脆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怎么就不能找军人男朋友了?军人为国为民不辞辛劳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军人多帅气啊,当军嫂又怎么了!我以后要嫁人,还就嫁军人了!” 食堂内霎时间,安静得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所有兵蛋子都睁大着眼睛,嘴巴张大着,一脸惊讶的看着云晴轻。 刚踏进食堂的宁纪臣,正好听到了云晴轻的这一番话。 微微愣了一愣,抬起头,朝着一众绿油油的兵蛋子里唯一站着的那抹身影看去,在看到她小脸上那一脸骄傲的表情时,唇角缓缓勾起。 跟在宁纪臣身侧的关素素自然也听到了云晴轻的这番豪言壮语,心里除了恼怒云晴轻又背着她抢了风头之外,心底也暗暗吃惊。 这个时代,她们这样的家庭,哪家的女儿不是娇生惯养。 爱国归爱国,可又有几对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军人。 她是看上了宁纪臣没错,可她从来都没想过嫁给宁纪臣。 只因为宁纪臣是一名军人。 只因为他们的工作都存在危险性,一不小心很可能就守寡了。 没想到云晴轻这傻子,居然当着上百名将兵的面儿说要嫁军人。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意气用事,没脑子。 不过因为云晴轻的这一番话,她在兵蛋子们眼里的形象瞬间就高大了。 以前所有人都对云晴轻和关素素这两个姑娘不偏不倚,都是招人疼的小姑娘,谁也不偏心,可自从那顿饭之后,大伙儿明显的偏向于云晴轻了。 关素素看在眼里,回应的只有一声冷笑。 反正她在这里呆不久,开学就回去了。 回去以后,她大概不会再来了。 所以,那些人是不是对云晴轻比她好,她根本就不在意。 …… 转眼间,云晴轻迎来了进部队以后,第一次30天一次野外生存训练。 他们需要带3天的食物,背上枪支弹药和生存用品,在野外生存7天。 这7天,他们要行军一千多公里,途中还得执行上级准备的突围,反突围,侦察敌情,攀登悬崖等演习任务。 总的来说,并不轻松。 这一项训练,云晴轻还真的没有进行过。 因为那会儿她还太小,还是个姑娘,怕出事,便被排除在外了。 出发前,宁纪臣走到两个女兵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她们的行头,没有避讳其他兵蛋子,淡声说:“你们两个不属于军队编制,野外生存训练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如果你们不想去,现在就可以出列。” 云晴轻没有动,站在她身旁的关素素想也不想,就出了列。 宁纪臣见状,并不意外,目光落在了云晴轻的小脸上,“真的想好了?” 云晴轻笑嘻嘻的迎上宁纪臣的目光,“长官,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她的声音并不小,周围的士兵全都听到了,纷纷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关素素再一次觉得,云晴轻果然有病。 宁纪臣并没有接云晴轻的话,整好队伍,确定人都齐了,东西也没有带漏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开始进行为期7天的野外生存训练。 被留下来的关素素站在原地,盯着那行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意味不明的笑了声,转身朝宿舍走去。 这一回,云晴轻排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站在她面前的,就是宁纪臣。 天气正好,关素素也不在,云晴轻的心情很好。 走了一样段路,云晴轻就忍不住了,开始找宁纪臣说话,“长官,这7天里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哦,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没有女朋友了。” 第338章 番外5 挺喜欢你的 宁纪臣脚步顿了顿,回过头,视线在云晴轻的笑脸上停留片刻,没有反驳,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跑。 被无视了的云晴轻也不介意,还心情很好的哼起了小曲儿。 两人之间,像是没有半点儿异样。 排在云晴轻身后的小李子听到云晴轻的话,一脸惊悚的瞪大了双眼。 他没有听错吧,小云姑娘说如果她死了老大就没有女朋友了。 换句话说,小云是老大的女朋友? 卧槽,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好想停下来,冲着后面的人高吼一句:老大脱单啦! …… 一个连九个班被分成两组实行对战演戏,凌业和阿狗跟着另一名指导员出发后不久就带走了另一组的人,云晴轻所在的这一组则由宁纪臣带队。 第一天没什么特别的演戏任务,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宁纪臣让队伍停止前进,找了块空地,扎帐篷的扎帐篷,炊事班的则负责生火烧饭。 饭后,六十多个人围在一起篝火聊天。 云晴轻没有去凑热闹,钻进了自己扎好的帐篷里,把背包放进去。 再出来时,看了看围在火堆旁的人,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她刚才水喝多了,有点儿尿急,想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在草丛里穿来走去,确定距离够远,周围没有,云晴轻往树底下一站,一扒裤子就蹲了下来,眯着眼一脸享受的解决生理需要。 人有三急,解决完后,一身轻松,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云晴轻提着裤子站起身,正要往回走。 刚一转身,猝不及防的撞上一个硬实的胸膛。 云晴轻倒退一小步,愣愣的抬起头,直直的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双眸。 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借着月光,她可以清楚的看得到,那双眸子里此时此刻正倒映着她惊慌失措的脸。 “你……你……” 看清来人,云晴轻的表情霎时间如走马灯一般。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她刚才在这里小解,他有没有看到? “我什么?”宁纪臣瞥了眼云晴轻脚边那滩反光的水迹,挑了挑眉梢。 云晴轻小脸红了红,“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之前。”宁纪臣淡声说着,转过身往回去的方向走。 云晴轻连忙追上去,“你也是来小解的?” “是。”宁纪臣大方承认。 所以刚才他就在她附近小解?她居然没看到,失望了。 “那你怎么不吭声!” “我吭声了你尿得出来?” “……那你回避了吗?” “看自己的女朋友,为什么要回避?” 女朋友?云晴轻惊讶的睁了睁眼,上前几步走到宁纪臣面前,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倒退着走,“所以说你是答应让我做你女朋友了吗?” “没有。”宁纪臣淡声否认。 云晴轻生气了,“可是你刚刚明明说看自己的女朋友!” 听出云晴轻宁纪臣脚步顿住,低下头,看着云晴轻愤怒的小脸,唇角微微勾起,“就这么想做我的女朋友?” 云晴轻眨了眨眼,“想啊。” 宁纪臣眸色深了深,“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云晴轻脸不红气不粗的扯谎。她才不会告诉他,因为关素素想追他,所以她才要先一步把他追到手的。 宁纪臣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低笑了声,忽然抬起手,握住云晴轻的左右肩,用力一扯,带着她转了个圈,将她抵在树干上。 他缓缓的低下头,凑近她惊慌失措的小脸,粗粝的食指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声音沉沉的问:“你知道男女双方正式交往,意味着什么吗?” 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云晴轻紧张得浑身紧绷。 有其他说话的时候,呼吸都喷到她脸上来了,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宁纪臣没有松手,反而更逼近了些,“这就害怕了?” 被小瞧了的云晴轻梗着脖子迎上宁纪臣的目光,“谁……谁害怕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颤抖不停的身子毫无保留的出卖了她。 沉默片刻,宁纪臣松开了云晴轻,大掌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垂着眸,声音低沉了几分,“阿狗说得不错,找对象,不要找军人。” 云晴轻愣了愣,唇动了动,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宁纪臣已经彻底松开了她,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大步离开了。 脚踩在草地上发出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 云晴轻呆呆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垂落在身侧的拳头静静的捏起,她眯了眯眼,愤愤的想:军人怎么了,军人吃你家大米了吗,我就是要找个军人对象! …… 第二天行军途中,云晴轻因为还昨晚的事情生气,没有再和宁纪臣说过半句话,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宁纪臣自然察觉到了云晴轻对自己的态度,神色淡淡的没有太大反应。 在和另一组的人碰上进行突围演习时,没经验的云晴轻在突围的过程中一不留神扭到了脚,整个人朝着前方扑了下去。 就在面即将着地之际,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被捞了起来。 云晴轻一抬头,就对上了宁纪臣深沉的双眼。 此时此刻的宁纪臣,着实算不上好看。 大家的脸上都涂着迷彩油,他的脸自然也不例外。 他满脸的汗水,头上还顶着几根草,看起来既狼狈又滑稽。 逃离到安全地带,宁纪臣将云晴轻放了下来,抓起她的右脚,撩开裤腿,手指在她红肿的脚踝处捏了捏,疼得云晴轻龇牙咧嘴。 “小云,你还好吧?”顶着一张涂满迷彩油的脸的小李子扛着枪走了过来,看了看被宁纪臣捏在手里的,云晴轻的脚踝。 云晴轻抿了抿下唇,“还好。” “骨头没有错位,就是有点肿。”宁纪臣低声说完,放下云晴轻的脚,没有片刻停留的站起身,去安排刚逃出来的兵蛋子们,安排人站岗。 云晴轻看着宁纪臣的背影,有点儿出神。 坐在云晴轻身旁的小李子见云晴轻看着宁纪臣,呲牙笑了笑,“小云,你是不是喜欢我们老大啊?” 云晴轻收回目光,没回答。 只听小李子继续自顾自的说,“其实我们老大人真的挺好的,表面上看起来严厉,但其实很关心我们,他都是为了我们好。” 他第一次参加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跑的太急脚也扭伤了,后来还是当时还是他们班班长的宁纪臣将他背了起来,背着他带领大伙突出重围。 在那之前他因为刚来部队,性子还野着,不服宁纪臣的管教。经过那一次之后,他才知道老大他并不是刻意为难他们,他严格都是为他们好。 云晴轻赞同的点点头,“他确实挺好的。” 来这里这么久了,他也只不过罚过她加重训练而已,没像她以前以前进的那个班的班长那样,一言不合就将她骂得狗血淋头,甚至喊打人。 这样不动口不动手的长官,其实她还挺喜欢的。 听着云晴轻夸宁纪臣,小李子高兴得就跟自己被夸了似的,热情的和云晴轻说起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于宁纪臣的事情。 …… 宁纪臣布置完走回来,没看云晴轻的声音,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小李子。 “她说她受到了惊吓,要去小解一下压压惊。”小李子一脸无辜的说着,手一伸,朝云晴轻离开的方向指了指,“她往那边去了,不让我跟。她脚还受着伤呢,不如老大你跟上去看看吧。” 宁纪臣拧了拧眉,没有说什么,朝着小李子指的方向走去。 想到昨晚的事,宁纪臣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声,如果云晴轻在周围,就能听得到他的脚步声,知道有人过来了。 走了许久,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某个方向的草丛里传来。 “谁?” 宁纪臣脚步顿住,沉声开口:“是我。” 草丛里的人沉默片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草丛里冒出个人头,紧跟着那人一瘸一拐的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长官你怎么来了?”云晴轻不明白,怎么每次她小解都能遇到他。 宁纪臣淡声回答:“不放心你,就跟过来了。” 不放心她?云晴轻这了眨眼,走到宁纪臣面前,仰起头看着他,双眼亮晶晶的,“长官,你对我这么好,我会误会的啊。” 顿了顿,朝着宁纪臣伸出手,“长官,我脚疼,你背我回去吧。” 宁纪臣拧了拧眉,对上云晴轻期盼的目光,缓缓地转过身,蹲了下来。 “长官,你真好!”云晴轻笑嘻嘻的拍了句马屁,弯下身趴在了他的背上,双腿缠着他劲壯的腰,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 宁纪臣稍稍一用力,就将云晴轻背了起来。 林间安安静静的,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的传入耳中。 云晴轻趴在宁纪臣的背上,下巴枕着他的肩膀,嗅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汗酸味,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还觉得这才是男人味。 受外公的影响,云晴轻从小就有个军人梦。 她理想中的军人,此时此刻,仿佛,就是她面前这个人的模样。 云晴轻偏头看着宁纪臣涂着迷彩油的侧脸,抿唇笑了笑,声音轻轻软软的问:“长官,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第339章 番外5 增加任务难度 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给关素素找不愉快,才想要和宁纪臣在一起的话,那么这一刻,她突然就想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了。 其实吧,就像小李子说的那样,他真的挺优秀的。 有他这么个男朋友,一点儿都不亏。 宁纪臣答非所问,“说话就说话,不要扭来扭去。” 又转移话题!云晴轻有些生气,“扭来扭去又怎么了?” 说着,她还故意扭了继续,跟宁纪臣反着干。 直到宁纪臣又说了句话,云晴轻反应过来,小脸倏地涨了个通红。 他说:“扭来扭去不怎么,别用你的胸蹭我的背就成。” 云晴轻觉得,这男人简直就是个流氓,军痞子,不要脸! 这种事情,他应该含蓄的提醒才对啊,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吧。 云晴轻红着脸,哼哼着说:“我当你在夸我身材好。” 宁纪臣脚步一顿,“身材好?” “怎么样怎么样,不好吗?”云晴轻梗着脖子反问。 宁纪臣眼底有笑意划过,嗯了声,“如果平胸也叫身材好的话。” 平胸?云晴轻脸都气歪了,谁说她平了! “你才平!我起码是小笼包!” “你确定是小笼包,而不是旺仔小馒头或者荷包蛋?” “……”这人怎么这么坏!!! 云晴轻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脑子一懵,行为不过脑子,张着嘴就朝他的肩膀咬了下去,舌尖很快尝到了汗水咸咸的味道,里头还夹着点儿酸。 被咬了的宁纪臣不怒反笑,更没有阻止云晴轻。 等她咬够了,松了口,才不慢不紧的开口:“在脚伤好之前,跟紧我。” 云晴轻一脸感动,“长官,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宁纪臣:“……” 他纯粹只是不想她横着回去而已。 …… 接下来的演习里,云晴轻寸步不离的跟着宁纪臣。 他去哪里,她都跟着去,就连小解大解都跟着,活脱脱的跟屁虫。 宁纪臣不仅没有阻止,不时还帮帮她关心她。 这一幕落在其他兵蛋子眼里,大伙儿看宁纪臣的目光顿时都不一样了。 以小李子为首,谁也不相信他们老大这样的人居然能脱单。 再一次遇见阿狗和凌业的时候,小李子实在憋不住,趁着两边打得热火朝天的,宁纪臣没注意,通敌叛国,跑到“敌军”那边泄露“军情”。 “阿狗阿狗,大新闻大新闻特大新闻,咱老大和小云在一起了!” 看见小李子单枪匹马跑过来,正举起手里经过特殊处理的枪准备一枪打爆小李子狗头的阿狗一听小李子这话,手里的枪差点儿拿不稳。 站在他旁边的凌业侧过身,替他扶了扶手上的枪,“拿好了。” 阿狗浑身上下抖了抖,伸直手用黑乎乎的枪口指向小李子的脑袋,扯着嗓门吼:“给你个说真话的机会。再说一遍,老大跟谁在一起了?” 小李子挥开指着自己脑门的枪,也冲他吼:“当然是小云啊!” 队里就云晴轻一个女的,不和她,难道还和他们搞基吗! “你们三个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声传来,三人齐齐扭头看去,面色又是齐齐一变。 凌业反应极快,迅速上前将小李子擒住。 “卧槽,小业子你干啥呢!”小李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这时阿狗也反应过来了,连忙帮着凌业将小李子擒住,同时对怒目瞪着他们的指导员说:“报告指导员,我们抓到了俘虏!” 小李子:“……” 最后,“通敌叛国”的小李子作为“俘虏”,落入了“敌军”手中。 宁纪臣这边像是没发现小李子不见了,撤离到安全地带后,整军休息。 云晴轻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扫了圈瘫倒在地上的兵蛋子,后知后觉的发现,先前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小李子不知道去哪儿。 等宁纪臣走过来,云晴轻问:“长官,小李子呢。” 宁纪臣一本正经的回答:“跑去向敌军提供情报,被对方抓去当俘虏了。” 还能有这种的骚操作??? 云晴轻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 队伍没有休息多久,稍微休整了一下,便要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云晴轻的脚有点儿撑不住,悄悄的扯了扯宁纪臣的衣角。 宁纪臣脚步未停,回过头看了云晴轻一眼,“脚疼?” 云晴轻点点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宁纪臣。 宁纪臣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一顿声,将云晴轻背了起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众兵蛋子见状,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 太欺负单身狗了! 云晴轻被没有虐狗的感觉,安安静静的趴在宁纪臣背上,嗅着他身上并不好闻的气味,一点儿都不反感,反而还觉得很有安全感。 心底有异样的感觉蔓延开来,她想,好像,就这样也不错。 云晴轻安静了片刻,突然问:“长官,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错,挺有自知之明,你确实给我添麻烦了。”宁纪臣说着,轻轻的叹了口气,“也罢,权当给自己增加任务难度吧。” 云晴轻:“……” 长官果然还是那个不会讨姑娘家欢心的长官。 云晴轻用脸蛋蹭了蹭宁纪臣的脖子,声音闷闷的说:“长官,我饿了。” “忍着。”饿了宁纪臣也没有办法,出来时带的那点儿东西早就已经吃完了,现在也还不到停下驻营休息的时间,饿了也只能忍着。 云晴轻皱了皱鼻子,忍不住说:“长官,原来你至今单身不是没原因的!” 这个男人,简直是在凭实力单身。 宁纪臣往上托了托云晴轻身子,“怎么说?” “一般这种时候,有点儿情商的男人都应该哄女人说‘亲爱的乖啊再往前走走就有吃的了到了那儿我保证把你肚子填得饱饱的’之类的话!” “那真是抱歉啊,我没情商。” 云晴轻看了看宁纪臣的侧脸,突然弯着眼睛,喜滋滋的笑了起来,又用脸去蹭了蹭他的脖子,“没情商没关系,你就是没智商我也喜欢你。” 宁纪臣:“……” 真是谢谢你的大恩大德啊。 安静了许久,云晴轻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长官,我又饿了。” “……”你饱过吗? 宁纪臣想起刚才云晴轻说的话,拧了拧眉头,到底没有将这句话问出来,思索片刻,忽然问:“想吃什么?” 说到想吃的东西,云晴轻的眼睛都亮了,连语气没那么弱了,“我想吃水煮肉片菠萝咕噜肉咖喱鸡翅清蒸大闸蟹麻辣小龙虾糖醋排骨……” 云晴轻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宁纪臣听到后面索性不听了,暗暗观察起周围的环境,以防被突袭。 说完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云晴轻拍了拍宁纪臣,“长官,你想吃什么?” 宁纪臣想也不想就回答说:“荷包蛋。” 云晴轻:“……” “没有荷包蛋,小笼包或者旺仔小馒头也可以。” “……” 几秒的时间里,云晴轻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紫,很是精彩。 流氓!云晴轻愤愤的张开嘴,朝着宁纪臣的肩膀咬了下去。 这一口,惹得宁纪臣低笑出声。 之后,云晴轻再也不敢说自己饿了。 她被流氓调戏饱了。 …… 天色完全暗下后,一行人在河边停下扎营。 云晴轻将自己的帐篷丢给宁纪臣让宁纪臣去弄之后,单脚跳到河边,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细细的搓洗手臂上干涸的泥巴。 几天没洗澡了,大热天的,再这么下去,她觉得自己会发虫。 想了想,云晴轻冲着宁纪臣的方向喊了声,“长官!” 宁纪臣绑绳子的动作顿了下,随后不自觉的加快了的动作,把绳子绑好,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到云晴轻面前,蹲下身和她平视,“怎么了?” “长官,我想洗澡洗头。”云晴轻苦着小脸,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再不洗头就要长虱子了,我不想回去后要剃光头。” 还好她是短头发,要是长头发,估计她还没回去就要剃光头了。 宁纪臣看了看云晴轻粘成一条条的头发,没说什么,起身走到一群兵蛋子里,低声和他们说了些什么,很快又转身走了回来,朝着云晴轻伸出手,“走吧,找个没人的地方顺便把澡也洗了。” 云晴轻看了看宁纪臣伸过来的手,心底有暖意划过。 将自己刚刚洗得干干净净的手搭上去,一用力,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等云晴轻站稳,宁纪臣就收回了手,看了眼云晴轻的脚,“能自己走吗?” 毕竟他们不是出来野炊游玩的,如非必要,他并不想再手下面前和一个女人动手动脚。风气不好。 云晴轻说:“能。” 宁纪臣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无话,两人一路沉默。 领着云晴轻走到没人的地方,宁纪臣停下脚步,突然回过身。 正发着呆的云晴轻没想到宁纪臣会突然停下来,一头撞进宁纪臣怀里。 鼻子有疼痛感传来,云晴轻吃疼的回过神,倒退了两步。 看了看面前散发着汗酸味的迷彩服,反应过来,愣愣的仰起头。 也不知道是宁纪臣那双深沉的眸子会诱惑人还是怎么的,云晴轻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一把抱住了宁纪臣的腰,再次扎进了宁纪臣怀里。 第340章 番外5 我们可以一起 宁纪臣愣了愣,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目光微动。 他没有推开她,她也没有放开他。 云晴轻埋头在他怀里,小脸上浮现懊恼之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怎么就扑过来了。 不过,他的身体好结实。 虽然抱起来硬邦邦的,可是好有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就连她爹都没给过她。 抱着抱着,她突然就不想松手了。 云晴轻抿着唇,脑袋在宁纪臣怀里拱拱蹭蹭,“长官,你真好。” 今天他背着她走了好远好远的路,具体有多远,她已经估算不出来了。 由始至终,不管遇到了什么危险,他都没有将她丢下,咬紧牙关背着她。 云晴轻觉得,连她爹都做不到这个地步呢,但是他做到了。 所以,他真的很好很好啊。 宁纪臣面色缓和了些许,虽然觉得这个时候说实话可能不应景,但他还是如实的说了,“不用感动,换了个人我也会这么做。” “长官,你真讨厌!” 云晴轻哼哼的说着,搂在他身后的手往他结实的腰上用力的捏了捏。 宁纪臣身子僵了僵,沉默片刻,拉开云晴轻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大掌握着云晴轻的肩膀推了推她,同时倒退两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对上云晴轻疑惑不解的目光,轻声说:“快去洗吧,我在这里给你把风。” 说着,收回目光,没再看云晴轻,走到一旁的树底下背对着她站着。 云晴轻当宁纪臣是害羞了,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儿,将自己浑身上下扒得一干二净,“扑咚”的一声,跳进了河里。 河水不深,云晴轻站直了身体,水也只到她下巴的位置而已。 大夏天的几天没洗澡,这会儿脱光了泡在水里,云晴轻顿时感觉舒服得不得了,就像是被堵塞住的毛孔全都被冰凉的河水冲刷开了。 野外没有沐浴乳也没有洗发水,云晴轻只得将就着用水搓搓就算了。 这个澡,云晴轻足足洗了一个小时。 在河里泡的皮肤都发皱了,才依依不舍的上了岸,拿起脱下来的衣服随便擦擦身子,又把半干半湿的衣服套回了身上。 换好衣服,云晴轻呼了口气,看了看仍旧背对着她站在树底下的宁纪臣,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单脚跳到他身后,一把抱住他的手臂,湿漉漉的脑袋往他的手臂上蹭了蹭,“长官,我洗好了。” 宁纪臣偏头看了眼云晴轻,点点头,“嗯,回去吧。” “长官,你背我。”云晴轻拉住他不让他走。 宁纪臣没有拒绝,背对着云晴轻蹲下身。 云晴轻见状,眼底满满的笑意,伸出双手弯身爬上去,抱住了宁纪臣的脖子,用脸去蹭了蹭他的脖子,“长官,你刚才有没有偷看啊?” “没有。” “你为什么不偷看?” “你有什么可看的?” “……讨厌!” 树林里,四周黑漆漆一片。 借着穿透洗漱的树叶打落下来的月光,可以看得到面前的路,但偶尔月亮隐入云层,月光被云层挡住,四周围便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云晴轻脑袋枕在宁纪臣的肩膀上,静静的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终于看到了光亮。 云晴轻眯了眯眼,突然说:“长官,等我长大,你当我男朋友吧。” 她觉得他说得有点儿道理,她还有一个月才满十八岁,如果他答应和她在一起,那他就算是和未成年在一起了,这样对他不好。 宁纪臣低笑,笑声像是从胸膛发出一般,沉沉闷闷的,“哪里长大?” 云晴轻:“……” 混蛋,又耍流氓!云晴轻恼羞成怒的锤了锤他的肩,“八月底我就满十八岁了,那时候如果你还是光棍,就要当我男朋友!” 宁纪臣觉得,她有点儿强人所难。 现在距离八月底,只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他活了二十五年都没找到对象,想要在一个月里面脱单,难度系数不亚于让他在一天之内做一万个俯卧撑。 况且,就算他答应,云家那位老首长也未必答应。 回头云首长过来接人发现他把他外孙女骗走了,还不得当场掏枪毙了他。 宁纪臣认为,他有必要事先和她把话说清楚。 但他并不会给人灌心灵鸡汤,思来想去了许久,他淡声开口说:“你还小,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人,我不适合你。” “怎么就不适合了!”云晴轻不服气了,她觉得很适合的,她喜欢军人,他恰好就是军人,而且还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我说适合就适合。” “听话,不要闹。” “我没有闹。” 云晴轻觉得有点儿委屈,她就是喜欢他,想让他当她男朋友而已,怎么就算闹了呢,“反正我不管,到时候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我就……” 宁纪臣眼底染了丝笑意,“你就怎么样?” “我就……我就……”云晴轻憋了许久,憋得脸都涨红了,才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我就强奸你!” 宁纪臣:“……”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云晴轻,脸瞬间涨得更红了。 浑身僵住,趴在宁纪臣背上,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宁纪臣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索性闭上了嘴巴。 两人回到扎营的地方,云晴轻觉得大伙儿看他们的目光很诡异。 她疑惑的朝他们看过去,他们立即收回目光看别处,一看就是有鬼。 不过她没有深究,吃了点儿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后,便钻进帐篷里睡下了。 宁纪臣没有去睡觉,面对着云晴轻的那个帐篷,坐在篝火旁,理了理火堆里的柴火,火光一闪一闪的照在他黑一块绿一块的脸上,再加上他此时此刻严肃中带着点冷意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怕。 几个站在他身后的兵蛋子互相推搡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身材比较瘦小的男兵被推了出来,他惊慌失措的瞪了身后的人好几眼,又看看前面坐在篝火旁的宁纪臣,一咬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老大!”小兵蛋子可怜巴巴的蹲在宁纪臣身旁。 宁纪臣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小兵蛋子傻兮兮的笑了下,往身后一指,半点儿不犹豫的将身后那几个人出卖了,“他们让我过来问问老大,您和小云是不是在一起了啊?” 宁纪臣转过身,循着他只的方向看了眼。 这一眼,吓得那几个兵蛋子下意识背脊一挺,摆直了军姿。 宁纪臣没有回答,神情淡淡的收回目光,“看来你们精力很旺盛,全部原地做一百个俯卧撑!” 几个兵蛋子:“……” 其他还没睡的兵蛋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从随行的军医那里要了点药酒来抹脚踝,一觉醒来,云晴轻觉得脚没那么疼了,跟着其他人一起收拾完东西,沐在晨露之下一路前行。 天还只是蒙蒙亮,云晴轻背着重重的背包,紧紧的跟在宁纪臣身旁。 刚开始脚还能撑得住,走的路久了,慢慢的又开始疼起来了。 一时用不上力,云晴轻身子一歪,差点儿跌倒在地。 宁纪臣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云晴轻一眼。 沉默片刻,朝她伸出手。 云晴轻双目一亮,将自己的手搭上了他的掌心。 因为还要赶路,不能停下,宁纪臣便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众兵蛋子看着他们牵着的手,顿时觉得辣眼睛。 无时不刻不在撒狗粮,正是难为他们这群单身狗了。 云晴轻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多虐人,喜滋滋的窃笑着,手指覆在宁纪臣的手背上,这里捏捏那里按按,还玩出了乐趣来,嘴上也没有停。 “长官,你的手好大。” “……” “长官,你的手牵起来好有安全感。” “……” 跟在两人身后的兵蛋子:“……” 云晴轻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宁纪臣露出抹无奈的神色,手稍稍用力一拉,将跟在自己身后的云晴轻往前拉几步,“能不能闭嘴?” “为什么要闭嘴?”云晴轻疑惑不解的看着宁纪臣,“我说的都是真话啊,难道连真话都不能说了吗?” “……”宁纪臣很想说他现在不想听真话,可是怕自己一开口,云晴轻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说她的真话,索性闭嘴不语。 中午,整军休息,云晴轻像只跟屁虫一样跟在宁纪臣身后,脱离了部队。 “长官,你要去哪里?” “去小解。” “哦,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帮我搭把手?” 云晴轻愣了一愣,反应过来“搭把手”的意思后,小脸倏地涨了个通红。 眼角的余光瞅见宁纪臣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又羞又恼,低下头小声的嘀咕着说:“谁要给你……搭什么手了……” 顿了顿,忽然面色一肃,“报告长官,我也要去小解,我们可以一起。” 宁纪臣:“……” 男人女人单独在一起,总归是女人吃亏的多。 宁纪臣没再让云晴轻走,视线在四周围环视一圈,找了个荒草不算太多的地方,当着云晴轻的面,淡定自若的开始解腰带。 第341章 番外5 我选择天打雷劈 云晴轻看着宁纪臣的动作,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整张小脸涨了个通红。 也幸好她脸上涂满了迷彩油,才没有让她的红脸暴露在宁纪臣眼皮底下。 “长……长官,你要在这里小解吗?” “嗯。有问题?” “没问题。”云晴轻小声说着,抬起头又看了看宁纪臣面无表情的脸,又低下头看了看他已经解开的裤头,眼底神情又是羞涩又是期待。 她只在小黄漫上偷看过男人的身体,真实的,还真的没看见过。 一时间,心里头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他愿意给她看,她以为自己有胆子看的。 然而就在他拉下裤链的那一刻,她还是怂了。 迅速转过身背对着他,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 一想到一个男人此时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尿尿,云晴轻双手捧着红彤彤的小脸,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宁纪臣看着云晴轻的后脑勺,唇角无声的勾起。 他当然不会在她面前小解,趁着她不注意,重新拉起裤链,迅速走开。 等到云晴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许久都没有什么水流声传来时,宁纪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云晴轻反应过阿里自己被耍了,心里头又气又恼。 站了片刻,她也有些感觉了。 想到宁纪臣已经走了,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云晴轻没有犹豫,走到刚才宁纪臣站着的地方,脱下裤子,蹲了下来。 要不是没有带纸巾过来,说实话,她想就地大个解。 不过并不是很急,云晴轻想着等下一次再停下休息的时候再大解好了。 云晴轻提着裤子正要站起身,忽地,一条绿油油的东西映入眼中。 那玩意儿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嘴里还吐着蛇信子。 云晴轻吓得双腿抖了抖,害怕那玩意儿扑过来,一动不敢动,苍白脸维持着提裤子的动作,和它大眼瞪小眼。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这种滑不溜秋的东西。 妈的,现在该怎么办。 长官呢,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尿个尿比她还久。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找她,再不回来,她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云晴轻胡思乱想着,蛇还没有咬过来呢,她就快要自己把自己吓哭了。 幸好,老天爷也算是优待她。 宁纪臣解决完,就立即找了回来。 不过他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云晴轻弯着腰,双手提着裤子一动不动的模样。 迷彩上衣对于她来说有点儿长,刚刚好遮住她的屁股,所以暴露在宁纪臣面前的,只有她那一双又白又细的腿。 宁纪臣眸色深了深,脚步顿住,视线在她的双腿上好遛了几圈,才舍得移开目光,循着她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她面前不远处,那条缠在树枝上正吐着蛇信子的蛇。 那是条翠青蛇,缠在树叶茂盛的树上,不仔细看不容易看见。 翠青蛇无毒,脾气非常的温顺,不会攻击人,所以宁纪臣没有急着上前去帮云晴轻抓蛇,双手环胸,整好以暇的站在她身后,看她打算怎么办。 只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云晴轻有什么动作。 她就像是座滑稽的雕塑,维持着那个可笑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站着。 更奇怪的是,那条翠青蛇居然也没有动,和云晴轻一样,维持着同一个动作,边吐着蛇信子边盯着云晴轻瞧。 若不是时间不早了,宁纪臣很想在继续等下去。 暗暗叹了口气,放下手,刻意不去看云晴轻的双腿,朝着她走了过去。 云晴轻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僵着脖子扭过头,泪流满面的看向身后的人。 当看见是宁纪臣时,她再也忍不住,也不管那蛇会不会朝她扑过来,等宁纪臣走近,裤子也没提,三步作两步跑到宁纪臣面前,往他身上一跳。 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被裤腿缠着的双腿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缠住他的腰,呜呜的哭了起来,“长官,有蛇!” 宁纪臣下意识抬手去扶云晴轻的双腿,当掌心触碰到她腿部肌肤柔嫩的触感时,浑身蓦地僵住。 掌心下的肌肤,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又滑又嫩。 云晴轻没有察觉到宁纪臣的异样,流着泪在他耳边嚎了起来,“我最怕蛇了,长官你要是再不回来,你就要把我扛回去了。” 那条盘在树枝上的蛇,像是也被云晴轻吓到了,早就遛没影了。 宁纪臣稳了稳心神,声音微哑的开口:“蛇已经走了,快下来吧。” “走了?”云晴轻松了松手,身子微微后仰,对上宁纪臣的目光,见他不似说假,才慢慢的回过头,朝着那条蛇刚才所处的地方看过去。 随后,又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蛇影之后,才松了口气。 回过头,再次对上宁纪臣的目光,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好像还没穿裤子,一时间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忽地,云晴轻小脸一红,松开搂着他脖子的右手,缓缓放下,按住他那只在她右腿上游移的大手,眉目间染上了羞意。 支支吾吾了好半响,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长官,你两次看光了我的下半身,现在又摸了我的腿……你要是不负责,会天打雷劈的。” “哦。我选择天打雷劈。” 宁纪臣说着,毫无预兆的松开搂着她双腿的手。 云晴轻原本搂着宁纪臣脖子的左手就没太用力,被宁纪臣这么突然放开,立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她眼泪差点儿又飚出来了。 宁纪臣垂了垂眸,见云晴轻似乎疼得很厉害,又弯下腰将她拉了起来。 “占了便宜还这么对我!”云晴轻生气的挥开宁纪臣的手,边穿着裤子边控诉他,“长官,你这样做迟早会失去我的。” 宁纪臣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等云晴轻穿好裤子,才朝来时的路走去。 两人归队时,云晴轻脸上还挂着泪痕。 兵蛋子们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宁纪臣,又看了看明显哭过的云晴轻,脑子里自动脑补出一万字的小黄文。 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这次的野外生存训练,实在是太虐心了。 …… 距离演习结束,还有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也一点儿都不轻松,时刻担惊受怕,怕哪里被安排了突袭,哪里安置了陷阱,云晴轻整个人都被整得有点儿神经衰弱了。 也幸好宁纪臣一直护着她,让她轻松了不少。 最后一个晚上,一行人围在篝火堆旁,扯三扯四的聊了起来。 云晴轻坐在宁纪臣的左手边,时不时和他说一两句话。 不管云晴轻说什么,宁纪臣始终反应淡淡。 说着说着云晴轻自己也觉得无趣了,和另一边的兵蛋子聊了起来。 过了今晚,便又要回到日常训练生活。虽然不用再担惊受怕劳累奔波,不过她却觉得,这7天的的野外演习训练不是平时那些训练能比的。 总而言之,这一趟出来虽然辛苦了些,还受了伤,但受益匪浅。 回去的时候,云晴轻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宁纪臣便没有再牵她,任凭云晴轻撒娇卖萌也不牵,这让云晴轻很是失落。 没有关素素碍事,云晴轻却发现这一趟出去,她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心里头有些不甘心,云晴轻抿了抿唇,小跑了几步,走到宁纪臣身侧,仰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长官,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好像是从那天一起去小解回来之后,他就开始对她不冷不热了。 难道她真的就这么可怕,可怕到他为了不负责,连理都不想理她了吗。 宁纪臣依然只是拍了拍云晴轻的肩膀,没有回答。 云晴轻低下头,神色黯了黯。 回去到,队伍休整过后,便立即解散了。 云晴轻刚刚踏进宿舍门口,就听关素素大呼小叫起来。 “我的天,顾云轻你刚才非洲逃回来吗?” 云晴轻没有理她,拿了赶紧的衣服,钻进了卫生间里。 洗头洗澡,认认真真的将自己由头到尾搓一遍。 等到她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关素素打量着云晴轻,啧啧出声,“看来是真的变黑了,还好我没去。” 云晴轻心情不好,不想理她。 头发也没擦干,就扑上床睡觉了。 关素素皱了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见云晴轻不动,关素素只好起身去开门。 当看清门外站在的人时,关素素微微愣了一愣,紧跟着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长官,有事吗?” 躺在床上的云晴轻身子僵了僵,脸捂在枕头里,没动。 只听宁纪臣语气淡淡的声音传来,“关素素,跟我过来一趟。” “好咧!”关素素立即跟着宁纪臣出了么,还很好心的把宿舍门带上。 关素素出去了,宿舍里就只剩下云晴轻一个人。 四周围静悄悄的,云晴轻的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关素素对宁纪臣有贼心,这点她十分清楚。 现在天都黑了,宁纪臣还单独把她找去,她不能不多想。 因为就算宁纪臣没那个想法,不代表关素素也没有啊。 云晴轻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越想心越烦,越是平静不下来,尤其是关素素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她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一翻身,下了床,穿着拖鞋跑出了宿舍。 第342章 番外5 考虑考虑我 劳累奔波了七天,终于回到老巢,这个点其他的兵蛋子们都已经睡下了。 云晴轻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几乎是踮着脚尖跑去宁纪臣的办公室。 远远的,她就看见宁纪臣的办公室里正亮着灯。 再靠近些,她就隔着门板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 宁纪臣突然跑去喊关素素,纯碎只是因为他接到了关家打来的电话,所以才特地走了一趟,把关素素喊过来接电话而已。 去到她们宿舍时,他知道云晴轻没睡,正埋头在床上装死。 下意识往她身上扫了眼,怕被关素素看出异样,他很快就收回目光,不冷不热的冲着关素素开口:“关素素,跟我过来一趟。” “好咧!”关素素欢天喜地的应了,衣服都不换,就这么穿着单薄的睡衣和一双很少女系的拖鞋,跟着宁纪臣一起离开了宿舍。 不得不说,关素素应得这么欢快,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云晴轻。 她知道在那7天的野外生存训练里,云晴轻肯定没少在宁纪臣面前献殷勤,她虽然说过不会嫁军人,可没说不会和军人谈恋爱啊。 结婚和谈恋爱,是不一样的! 既然云晴轻要和她抢,她也没有什么都不做将人拱手想让的道理。 从幼儿园开始,她就已经学会享受从云晴轻那里抢来属于她的东西之后的那种的那种快感,那感觉比她自己得到了什么好东西都要让她开心。 所以宁纪臣,她是不会放弃的。 眼下,可不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关素素在宁纪臣面前,很自觉的去拉他好感,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耐心听完电话那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罗里吧嗦的话。 在部队里,和家人的通话时间一般不能太长,关素素耐心的听了三分钟左右,就借口要睡觉明天要早起训练,挂断了家里人打来的电话。 一转身,没等宁纪臣开口赶人,关素素一脸笑容的说:“我在部队里的这段时间麻烦长官了,家父让我帮他向你说声谢谢。” 宁纪臣面色淡淡,“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其实在云家和关家之间,宁家和云家的关系要更好些。 和关家,甚至还因为徐家的缘故有些过节,不过各大家族之间个个都精得跟人精似的,就算私底下关系不好不好,也不会放上台面让人看。 既然关素素的父亲要将人放在他这里,他就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对他来说,收一个云晴轻是收,多收一个关素素也是收,没多大区别。 “那个,长官……”关素素的脸颊飞快的浮上两抹红晕,含羞带怯的看了宁纪臣一眼,“上次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宁纪臣愣了下,疑惑不解的看着关素素。 他没必要上心的事情,从来不会费脑子去记。 所以关素素说的上次的什么问题,他还真的不记得了。 见宁纪臣想不起来,关素素红着脸,小声提醒,“就是上次在操场上我问长官你缺不缺女朋友,长官你还没回答我呢。” 听关素素这么一说,宁纪臣才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看着关素素羞红的小脸,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之间就想起了云晴轻。 暗暗的比较了一下她们两个,最后得出结论:云晴轻的脸皮厚一些。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脸皮厚,他觉得云晴轻比关素素有趣多了。 宁纪臣眸色深了深,“我不缺女朋友,暂时也不需要。” 对于他来说,事业未成,谈恋爱只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而已。 “长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关素素不死心,一咬牙,鼓起勇气对上宁纪臣的目光,“长官,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宁纪臣:“……” 他只是不好意思拂云家和关家的面子,收了他们扔进来的两个女兵,谁告诉他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兵怎么都变成了桃花了。 见关素素还在等着自己回答,大有一副不回答就不回去的架势,宁纪臣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暂时没有处对象的打算,谁也不会考虑。” “这样啊……”关素素满脸的失望之色,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抬起头迎上宁纪臣的目光,“那顾……那云晴轻呢,长官你会考虑她吗?” 宁纪臣回答:“不考虑。” …… 云晴轻过来时,听到的,就是他们最后的这句对话。 听到关素素问宁纪臣会不会考虑她,听到宁纪臣干脆利落的说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云晴轻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野外生存训练的那7天里,她被宁纪臣当面拒绝过很多次,可没有那一次像现在这样,他在关素素面前说不会考虑她,让她这么难过的。 云晴轻站在办公室门口,小脸有些苍白。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敲门进去好,还是转身离开好。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这扇紧闭的门,难过之余,心底也迷茫起来。 一开始她是因为关素素看上了宁纪臣,她不想让关素素得逞,才去缠着宁纪臣,说要追宁纪臣的。 后来好像是因为宁纪臣对她好,她不由自主的,就有点儿假戏真做了。 然后,现在亲耳听到他说他不喜欢她不会考虑她,她就开始觉得难过了。 办公室里头再次传来关素素那讨人厌的声音,“长官,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喜欢云晴轻,也不会考虑云晴轻,对吗?” 宁纪臣没有犹豫的回答:“对。” 听到这里,云晴轻只觉得有些气闷。 不喜欢就不喜欢,谁喜欢你喜欢了啊! 云晴轻目光幽幽的看了眼紧闭的门板,转身就想走。 然而才转过身,身侧的门板突然“吱呀”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云晴轻也不闪躲,看见是宁纪臣,小脸上露出了一副幽怨的表情。 宁纪臣没想到云晴轻居然会在门外,迈出的步子猛地顿住。 跟在宁纪臣身后的关素素见宁纪臣突然停下不走了,疑惑的探出头看了眼,看见是云晴轻,顿时就乐了,“咦,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瞧她那表情,十有八九听到她和长官的对话了。 本来她还想着回去后好心的转告她一声,让她不用再做无用功,这下好了,她自己听到了,也省得她再多说一次。 而且,听长官本人说,效果可比由她来转告要好很多呢。 云晴轻没有回答关素素,一副霜打茄子的模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长官,我先回去休息了。”关素素飞快的说完,立即撒腿追了上去。 宁纪臣没有应声,看着云晴轻的背影,眸色深了几分。 …… 回到宿舍,云晴轻蒙头就想睡。 人才躺在床板上,就被关素素拉了起来。 云晴轻不耐烦的挥开她的手,“别动手动脚!” 关素素僵了下,收回手,神情复杂的看着重新缩回被子里的云晴轻。 良久,她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问:“喂,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长官了吧?” 被子里的人还没睡,一声闷闷的的声音传出来,“关你屁事!” 关素素嗤笑出声,“我还不乐意管你的屁事呢!”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这个人还是这么容易当真!别说你一开始不是因为我说我喜欢长官你才去追长官的,没想到你还追出感情来了。” 说完,关素素没再理会云晴轻,去上了个洗手间,便熄灯睡了。 她们谁也没有想到,此时此刻宿舍门外,正站着一抹颀长的身影。 也不知道来了多久,更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 因为宁纪臣那两句话,云晴轻一夜没睡好,再加上之前在野外奔波了7天睡眠也不充足,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 铃声响起的时候,脑子还没清醒,人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迅速叠被子整理床铺,洗漱换衣服,前前后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等云晴轻和关素素跑到操场时,其他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宁纪臣更是早早就站在了队伍的前面,浑身看起来上下一丝不苟。 云晴轻还记得昨天晚上他说不喜欢她不考虑她的话,并不是很想理他,一声不吭的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定,目不斜视的望着正前方。 倒是关素素从宁纪臣身边走过的时候,像是没有被拒绝过一样,笑嘻嘻的和宁纪臣打了声招呼,“长官,早上好。” 宁纪臣轻轻颔首,目光从兵蛋子们身上扫过。 视线从云晴轻那张冷漠的小脸经过时,停顿了两秒。 云晴轻并不知道宁纪臣在看自己,她还在想着昨晚听到的话,甚至有些委屈的想,她才不稀罕他喜不喜欢她呢,等暑假结束,她就马上离开。 宁纪臣是对她挺好的,但并不算得上是十分好的那种,在学校里对她更好的男生比比皆是,她根本就没必要为了一个宁纪臣难过,他不过比学校里那些男生好看些,稳重些,可靠些,让她有安全感些罢了。 就比一些多一些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云晴轻神游间,隐隐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兵蛋子忽然轻咳了一声,云晴轻才回过神。 一抬头,对上宁纪臣没什么情绪的凌厉目光,猛地想起她刚来那会儿他罚她跑步罚她穿钢丝网罚得毫不留情的事,头皮不由得有些发麻。 “云晴轻,出列!” 听着宁纪臣的吼声,几乎是下意识的,云晴轻站了出去。 第343章 番外5 你不生气吗 宁纪臣突然把云晴轻喊出列,所有兵蛋子都目不斜视的看着正前方,唯独关素素一个人,乐得忘了纪律,窃笑着转过头朝云晴轻看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她幸灾乐祸多两秒,又听宁纪臣继续喊:“关素素,出列!” 关素素:“……” 莫名其妙的被喊出列,关素素还是很听话的走了出去,“长官!” 宁纪臣视线落在关素素身上,“很好笑吗?” 关素素小心肝抖了抖,顿时就明白过来宁纪臣为什么喊自己出列了,面色一肃,态度极其认真的说:“报告长官,一点儿都不好笑。” 宁纪臣收回目光,“云晴轻,关素素,原地做20个俯卧撑,做完后绕着操场跑负重跑50圈,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去吃饭。” 关素素都快哭出来了,等她们跑完,不仅早饭没得吃,可能午饭都没了。 想着,关素素将目光投在了云晴轻身上,企图和她一起高举抗议的旗子,哪知云晴轻听完宁纪臣的话,什么都没说,原地趴下做起了俯卧撑。 很快的,做完20个俯卧撑,立即爬了起来,背起重物去绕着操场跑圈。 关素素面如菜色,心中暗暗骂了句没出息,乖乖的趴下做俯卧撑。 队伍里,阿狗见状,忽然有些怀疑小李子话里的真实性了。 那小子为了给他们通风报信说八卦,被当做俘虏抓了起来按照俘虏的待遇进行严刑拷打,直到到现在还下不来床。 要是他说的都不是真的,那他的这顿酷刑就算是白挨了。 趁着宁纪臣不注意,阿狗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凌业,将声音压低极低几乎是用气音在问:“小业子,你说,咱老大是真的谈恋爱了吗?” 阿狗这话一出,他周围的其他兵蛋子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他们也很好奇他们老大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野外生存训练那几天明明对人家姑娘关爱有加,又是背又是牵的,怎么一回来就打回原形呢。 凌业他向来不参与这些八卦,更何况是宁纪臣的八卦,便没吭声。 阿狗见凌业不说话,还想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瞥见宁纪臣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吓得赶紧闭了嘴。 除了云晴轻和关素素之外,其他人训练如常,负重跑完5000米后,就解散去吃早饭了。 宁纪臣和往常一样走在最后,再去食堂之前,突然往跑到的方向看了眼。 正常训练才跑12圈左右,跑50圈,认真点还是能赶得上午饭的。 宁纪臣最后看了云晴轻一眼,转身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食堂里原本闹哄哄的,在宁纪臣进去后,瞬间鸦雀无声。 宁纪臣习以为常,淡定自若的打了份早餐,端着盘子找了个地方坐下,全然无视其他人投来的目光,自顾自的吃起了早餐。 阿狗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用手肘捅了捅凌业。 凌业看了他一眼,没理会。 阿狗忍不住又捅了捅凌业,凌业还是还没有理他。 阿狗忽然有些怀念那个不怕死的小李子了。 吃完早餐离开食堂去训练场的时候,原本湛蓝的天突然暗了下来。 这是要下雨的前奏啊。 阿狗早就习惯在雨天里训练了,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操场上有两个小姑娘啊,那两个小姑娘来了这么久,好像还没在雨天里训练过吧。 他认为他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略略思考了几秒钟,他决定让凌业先走,自己则放慢了步子,特地慢吞吞的走在后面,等宁纪臣走上来,装出一副偶遇他的模样,笑嘻嘻的说:“老大,要下雨了。” 宁纪臣不冷不热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 来这么久了,关素素还是第一次和云晴轻一起被罚。 两人错开跑了好几圈,终于跑到了一块儿。 关素素蹭到云晴轻身旁,“顾云轻,他总是罚你,你不生气吗?” 她来这里半个多月了,云晴轻几乎每隔几天都会被罚。 有时候罚负重跑步,有时候罚俯卧撑,有时候罚穿钢丝网……总而言之,但凡平日里要进行的训练,云晴轻好像全都被罚了个遍了。 想想,其实她还挺同情她的。 云晴轻没理关素素,跑步说话是浪费力气。 有那个功夫和她闲聊,还不如留点儿力气尽快跑完赶午饭。 关素素也不在意云晴轻这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色,眉头紧紧的拧起,“这下完蛋了,好像要下雨了。” 云晴轻也跟着抬眸看了眼暗沉的天,面色没什么波动。 部队的训练是风雨不改的,下雨只能算倒霉而已。 关素素也知道就算下雨她们也还是要继续跑,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两人默不作声的在跑道上跑着,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之下,吹着冽冽寒风,从一开始冒着瓢盆小雨,到后来顶着倾盆大雨。 关素素逐渐的,开始力不从心了。平日里跑个十二三圈对于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可要再多,就有点儿吃力了,更不说现在还下着雨。 跑到第20圈的时候,关素素从跑变成了走。 而云晴轻,仍旧面不改色的往前小跑着,步子半点儿都没有慢下。 先前关素素也说过了,云晴轻经常被宁纪臣罚,可这一罚,也不是罚不出成效来的,例如这50圈负重跑,云晴轻完全游刃有余。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下了雨了而已,她权当加跑了几圈。 就在云晴轻还在跑的时候,关素素忽然晕了过去。 云晴轻远远的看见她倒下来,皱了皱眉,加快了步伐。 她和她已经错开很多圈了,现在两人的距离有点儿远,一时之间她也跑步到她面前去,可急也急不来,只好尽可能的加快步子。 可就在她距离关素素只有五六十米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跳进跑道,动作迅速的将晕倒的关素素抱起,随后一刻不停的离开了。 云晴轻的脚步慢了下来,看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唇,深呼吸几口气,理了理肩头上的背带,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跑。 算起来,她大概还剩十来圈的样子,很快就能跑完了。 跑着跑着,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跑出幻觉来了,她居然看到跑道旁有人。 而那个人似乎,也站了挺久的了。 云晴轻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上的雨水,再看过去时,那边哪里有什么人影。 果然是出现幻觉了。云晴轻甩了甩头,咬紧牙关把剩下的最后半圈跑完,将背上沉重的背包卸下,拎着背包往器材室的方向走。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午饭还有没有,她打算放好背包,再去食堂溜一圈,万一幸运,撞上末班车呢。 云晴轻想得挺美好,但去到的食堂的时候,也发现了现实其实很残酷。 午饭时间早就过了,意味着,她今天是去了早饭,紧跟着又是去了午饭。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她应该对宁纪臣有意见的。 罚就罚啊,还罚得她连吃的都没有了。 云晴轻回到宿舍,宿舍里空荡荡的,关素素不在。 想到刚才宁纪臣从跑到上抱走了关素素,云晴轻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去卫生间里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人重重的往床上一倒,床发出了“吱呀”的一声,云晴轻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句“破床”之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 下午的抗暴晒形体训练,因为天气的原因,变成了抗暴雨形体训练。 云晴轻站在队伍里,举着枪口上吊着砖头的枪支,一动不动的站在雨里。 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的被雨水淋湿,从里到外,云晴轻也不知道压心底的那句MMP当不当讲。早知道她就不换衣服了,省得她多洗一套。 不知道举了多久,身侧忽然有道阴影落下。 云晴轻几乎不用想,在这个时候还能自由活动的,除了宁纪臣不作他想。 想到早上关素素就是因为东张西望被罚的,她没敢去看宁纪臣,目不斜视的望着正前方,一副专心致志得不得了的样子。 幸好,宁纪臣也只在她身旁站了一会儿,便走开了。 云晴轻暗暗松了口气,他一走,她觉得手上的枪都轻了不少。 这样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才到头。 云晴轻垂了垂眸,听着自己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不由得想,再这么下去,等到离开部队那天,她会不会瘦成白骨精。 她严重有理由怀疑,她很有可能就是被部队饿成贫乳的。 …… 早饭午饭没赶上,下午认真表现了一把,晚饭云晴轻总算是吃上了。 她奋力的扒着碗里的饭菜,吃差没把整个盘子塞进肚子里了。 坐在她身旁的阿狗看得叹为观止。 果然,女人强悍起来,还真的没他们男人没什么事。 就他面前这个叫云晴轻的女人,她一口气吃了四碗饭,他的自愧不如。 等云晴轻把第四碗饭吃饭,阿狗立即问:“小云,还要添饭吗?” 刚才云晴轻吃的那四碗饭全都是他帮忙添的,为了给她添饭,他还特意脱离部队留下来陪她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贴心的好男人。 嗯,比小李子那个傻子贴心多了。 云晴轻摇了摇头,放下空碗,冲着阿狗露出抹笑容,“谢谢啊。” 听到云晴轻道谢,阿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小事儿,谢什么。” 想了想,阿狗又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去操场上集合吧。” 云晴轻点点头,和阿狗一起离开了食堂。 早就等在操场上的宁纪臣见他们两个人姗姗来迟,拧了拧眉,倒也没有说什么吗,等他们归队,便开始进行今天最后的5000米负重跑步。 跑到一半的时候,云晴轻被宁纪臣喊了过去。 第344章 番外5 你没有失恋 云晴轻站在宁纪臣面前,微仰着头看着他,“长官,有事吗?” 宁纪臣静静的盯着云晴轻的小脸看了半响,深邃的双瞳中看不出一丝情绪,沉声开口,“你父亲打了电话过来,让你回个电话给他。” 云晴轻原本还挺正常的脸色,在听到“父亲”这两个字时沉了下来。 她垂落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半响,轻呼了一口气,偏头看向别处,声音轻轻淡淡的说:“估计他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必回了。” 说完,不等宁纪臣开口,云晴轻回到了跑道上,继续跑步。 宁纪臣看着她的身影,目光深了深。 …… 晚上,云晴轻洗完澡洗完衣服出来,换关素素进去洗澡。 云晴轻捏着湿漉漉的衣服正要往阳台走,突然听到宿舍的门被人敲响。 她没有立即去开门,扯着嗓门喊了声“等一下”,提着湿漉漉的衣服迅速跑出小阳台,把衣服晾好后,又急急忙忙的折了回来。 开了锁,拉开门,看清站在外头的人,云晴轻愣了下。 “长官,有事吗?” 宁纪臣低下头,眼角的余光极快的从她身上的单薄的睡衣扫过,视线停留在她疑惑的小脸上,嗯了声,“刚才你外公打电话过来了。” 提起外公,云晴轻面色严肃了不少,“他说了什么?” “让你给他回个电话过去。”宁纪臣侧过身,“走吧。” 云晴轻迟疑了一下,踏出宿舍,反手把门带上,跟着宁纪臣去了办公室。 说实话,宁纪臣的办公室,她并不是很想去。 因为一去到他办公室,她就会想起昨晚的事情。 再怎么说,也是她第一次喜欢别人,太受打击了简直。 进到办公室,宁纪臣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云首长的电话后,将手机递给云晴轻,“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部队是封闭式训练,她们两个都不属于正规部队编制,所以他才会给她们开后门,若是换了其他兵蛋子的家属,连打他手机的机会都不会有。 云晴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从宁纪臣手里接过手机,背对着宁纪臣,朝着电话那头的人乖巧的喊了声:“外公。” 云首长打电话给宁纪臣,纯碎只是想问问外孙女有没有在部队里闹事而已,没想到没听到宁纪臣的投诉,反而听到自己外孙女被夸奖了。 那种不可思议的程度,这对云首长来说,也就比太阳从东边升起来只差一点,吓得他都要以为宁纪臣把他外孙女搞错了。 要知道,前两年暑假他把外孙女放进一位忘年之交的部队里,那小王八蛋刚进去没两天就把人家班长给揍了,气得人家直接投诉到他这儿来。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哪支部队敢收他孙女了。 这一回,也是因为外孙女在外面犯了浑,他气急攻心,好说歹说豁出老脸了才拜托宁纪臣把人收下的,没想到居然有意料之外的效果。 云首长感觉到很欣慰,语气都好了不少,“听纪臣说你在部队里表现不错。好好努力,等暑假结束,外公外婆亲自去把你接回来。” 云晴轻眸色柔和下来,轻轻的嗯了声。 这一声,却异常的乖巧柔软,惹得宁纪臣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云首长开口闭口管自己外孙女喊小王八蛋,提起就上火,可想而知云晴轻有多么的混蛋,没想到小姑娘居然还能有这么乖巧的一面。 云首长顿了顿,才问:“你爸下午给你打电话了?” “嗯。”云晴轻没有否认,轻应了声,相较于之前那一声,这回的语气明显冷冷淡淡的,看起来并不想提她父亲的事情。 云首长叹了口气,倒也没有说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女婿,他已经不想评判了。 云晴轻听着云首长的叹息声,心里有些发酸,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恢复那副笑嘻嘻不正经的模样,“外公,咱不提那些晦气的事。还有半个月暑假就结束了,我这段时间这么乖,你得给我办接风宴啊。” “还接风宴呢,小王八蛋,美得你!”云首长被气笑了,“到时候,我和你外婆就带你去吃那洋鬼子开的麦当劳,给你点个儿童套餐。” 云晴轻黑了脸,她小时候是很喜欢吃儿童套餐,因为有玩具赠送,可那都是多久的事情了,她念初中就已经不吃儿童套餐了好吗。 还有一分钟的时间,云晴轻又和云首长扯了些别的,便挂了电话。 本来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宁纪臣接过手机,随手把手机丢回抽屉里,抬眸看向云晴轻。 斟酌片刻,他迟疑着问:“心情不好?” 云晴轻目光幽幽的看着他,“我失恋了,心情当然不好。” 宁纪臣:“……” 听出云晴轻话中所指,宁纪臣偏头看向别处,掩唇轻咳一声,用很肯定的语气说:“你没有失恋。” 云晴轻愣了愣,“嗯?” “没恋爱,谈何失恋。” “……” 云晴轻觉得很扎心,顿时就不想跟他说话了,“长官,我先回去了。” 宁纪臣轻应了声,没有多说什么。 在云晴轻踏出办公室门口时,突然开口喊了句,“等等。” 云晴轻脚步顿住,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向宁纪臣。 宁纪臣垂了垂眸,掩下眼底淡淡的懊恼。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她喊住,正是见鬼了。 脑子飞快的转动了好几圈,他终于找到了话。 宁纪臣抬起头,淡声说:“关素素那边,你和她一个宿舍,帮忙盯着些,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 云晴轻拧了拧眉,“长官,你……” 话才问了一半,忽然又想起,他喜欢谁,好像跟她没什么关系。 反正他都已经直直白白的说了,他不会喜欢她,更不会考虑她,所以他就是真的喜欢关素素,她也咬不动他,何必多此一问遭人嫌。 宁纪臣等着云晴轻把剩下的话问完,没想到她居然就不说了。 正要开口问,就听云晴轻说:“长官你放心,我会帮你看好关素素的。” 嗯?宁纪臣有一瞬的茫然。 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帮他看好关素素? 关素素体质不太行,他只是怕人死在他这里而已。 算了,其实也没必要解释,她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 云晴轻回到宿舍,关素素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她白天淋了雨,感冒了,这会儿还有点儿发烧,身体也没什么力气,见云晴轻回来,什么都没有问,直接躺下睡觉。 云晴轻昨晚没睡好,今晚同样没有睡好。 有些事情很想不去在意,却始终盘旋在她心头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倦意终于袭来,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她暗暗的想,爱情什么的,男人什么的,果然不靠谱。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不管风吹雨打,部队训练始终如常。 云晴轻和宁纪臣之间的状态,像是又回到了云晴轻刚来时。 小李子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伤势差不多痊愈,可以回来训练了。 回来之前他就做好了吃狗粮的准备,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他一心八卦的两个人居然没有半点儿互动,他差点儿就要以为自己眼睛不好使了。 上健身房的时候,小李子悄悄拉了阿狗和凌业,向他们打听了起来。 当从他们口中得知野外生存训练结束回来后,他们老大和云晴轻一直是这个状态的时候,顿时感觉到痛心疾首。 搞什么玩意儿,他还以为他们老大要脱单了呢,搞半天还是单身狗。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李子忍不住捧着饭碗凑到宁纪臣身旁,壮着胆子悄咪咪的问:“老大,你和小云吵架了吗?” 小云?宁纪臣愣了下,抬头朝隔壁桌正和其他兵蛋子聊得畅快的云晴轻看了过去,不慢不紧的咽下嘴里的饭,淡声开口:“没有。” “没有?”小李子才不相信,“那你们为什么……呃,不说话?” 这回宁纪臣没有再回答他,一脸严肃的说:“我和她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以后说话过过脑子,不要污蔑人家姑娘的清白。” 小李子很想吐槽说,你们在野外牵手拥抱的时候,可没在意什么清白。 他不想再躺一个星期,吐槽的话只得往肚子里咽下去,叹了口气,很是惋惜的说:“老大,小云这么好,你这是到手的肥肉都给放弃了啊。” 肥肉? 宁纪臣噎了下。 小李子瞅了眼宁纪臣的脸色,再度壮了壮胆子,继续说:“军人可难找老婆了,我上回休假回去相亲,人家姑娘家里人一听说我是军人,立马调头就走……小云这样的姑娘真的不多,老大你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宁纪臣吃着碗里的饭,没接话,心里却是赞同的。 他们这种职业,确实不好找老婆。 A市名门千金这么多,她们优先考虑的永远只有他的弟弟们,因为她们怕嫁给他之后,他一不留神就死在战场上,让她们当了寡妇。 出身将门不嫌弃军人身份的将门小姐,又觉得他官职太小看不上他。 而那些一心攀高枝的,他也没什么兴趣去敷衍。 这么说来,还真是难找啊。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去祸害云晴轻。 他确实对她有感觉,但她还太小,未来太多的不确定。 再加上现在的他给不了她承诺,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见宁纪臣还是不理自己,小李子只好使出了杀手锏,“老大,你不喜欢小云,咱部队里可多人偷偷的喜欢小云了,指导员就是其中一个!” 第345章 番外5 我一定不反抗 队里没有姑娘,好不容易来了个长得好看性格也好的,有人喜欢才正常。 宁纪臣知道是这个理儿,但听到小李子这么说,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看上的东西,别人也觊觎上了。 后面小李子还说了什么,宁纪臣没有再听。 再次往云晴轻那边投去一眼,才收回了目光,埋头吃饭。 ……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李子的那句话,之后整个下午的训练里,宁纪臣的目光都不受控制的朝云晴轻的方向看过去。 这段时间下来,在太阳的暴晒之下,云晴轻的脸蛋不再像她来时那么白了,不过现在也并不算太黑,五官依然漂亮精致。 虽不是最漂亮的,但比起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来的让他赏心悦目。 尤其是在练射靶的时候,那姿势动作英姿飒爽,又给她加了几分。 晃神间,射靶训练结束。 练倒功的时候,指导员过来了。 他过来找宁纪臣说话,宁纪臣发现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某个方向。 宁纪臣沉默片刻,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正努力的正确摔倒的云晴轻,心莫名其妙的沉了沉,隐隐有些不悦。 “小云那姑娘,比起正规女兵也不差啊。”指导员夸奖云晴轻。 宁纪臣面色如常的点点头,“确实不错,可塑性很强。” 客观评论,一个小姑娘,还不是正规编制就能做到这个地步,若是入编进行正规训练,假以时日定然是一名好苗子。 不过云晴轻这颗苗子好不好,都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她家算得上是家世显赫了,云首长未必舍得让她正式进部队。 宁纪臣不想再和指导员说下去,随口敷衍了几句,把人打发走了。 晚上跑完步解释后,宁纪臣把云晴轻留了下来。 还没走远的小李子见状,暗暗冲宁纪臣竖起了大拇指。 同样看到云晴轻被留下来的关素素皱了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朝回过头朝云晴轻看了过去,小脸上露出抹讥讽的笑容。 宁纪臣当做没看到,等人都走远后,低头看着正站在自己面前,身高才及自己肩头的小姑娘,淡声开口:“刚才指导员过来跟我夸你。” 云晴轻一愣,下意识说:“谢谢指导员夸奖。” 宁纪臣有些头疼的呼了口气,负在身后的手握了握,继续说:“他让我帮忙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女兵营,他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若说女兵营,即便是云首长,都未必比这位指导员了解女兵营。 因为指导员的姐姐,就在女兵营任职,而且是身居高位的那种人物。 这个问题,云晴轻几乎想也不用想,“长官,帮我谢过指导员。至于去女兵营,我没有考虑过,我没打算休学。” 她开学才念大一,就算将来有这个意向,也没必要这么早就进部队。 大学啊,听说大学生活是最自由的,她为什么要进部队找虐。 宁纪臣倒是有些意外了,“我以为你不喜欢念书。” 在大部分家长眼中,孩子成绩不好,有体育天赋的送体校,有艺术天赋的送艺校,没有什么特别特长的,男的就送部队,女的就安排嫁人生子。 云晴轻,在他眼中就属于成绩不好,没体育天赋,没艺术天赋,性子又浑得嫁出去都怕祸害别人,所以才被对劲部队里的。 不怪他对云晴轻有这种印象,关于云晴轻的混账事他略有耳闻。 因此,他以为向云晴轻这种混账程度丝毫不亚于他念书时候的人物,对学习是无感的,让她不用读书,她应该上蹿下跳要放鞭炮庆祝才是。 云晴轻一脸严肃,“那是长官你的错觉。其实我很爱学习的!” 宁纪臣:“……” 要不是知道她一个星期最多上五节课,他都要相信了。 见宁纪臣不吭声,云晴轻瞅了他两眼,“长官,你希望我进部队吗?” 宁纪臣挑眉,“我希不希望很重要?” “不重要。”云晴轻说,“我只是随便问问,顺便告诉你不重要而已。” 宁纪臣:“……” 看着她这副有些小得意想隐藏隐藏不住的小模样,宁纪臣低笑出声,眼底浮现促狭的笑意,“怎么,这么快就不想当我女朋友了?” 云晴轻被他的笑容晃得眼前一花,忍住捏鼻子的欲望,愤愤的说:“长官,你犯规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长官!” “嗯?”宁纪臣不明白。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不喜欢我还来撩我!” 不喜欢还来撩,跟渣男有什么区别! 顿了顿,云晴轻又继续说:“长官,我不是不识好歹的姑娘,放心吧,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没有人规定谁必须喜欢谁,我不会记恨你的。” 嗯呐,她真是个正直善良三观正的好姑娘,她都快爱上自己了。 宁纪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朝宿舍区走。 云晴轻跟上去,“长官,如果我明年暑假还来部队,可以来找你吗?” 怕被宁纪臣误会,她又连忙补充,“长官,我没别的意思,更没有要缠着你,只是觉得你挺不错的。我是想着如果要被丢进部队的话,与其落到别人手上,我更情愿落在你手里。毕竟长官你是我见过最好的长官。” 撇去他看不上她很没眼光这点不说,其他方面,他真的没得挑剔,他对她,真的算是很照顾很照顾了,也确实是她遇见过的最好的长官。 宁纪臣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宿舍楼,脚步一顿,突然回过身。 在云晴轻即将撞进自己怀里时,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率先替她稳住身子。 云晴轻有点儿懵,“长官,怎么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月光打落下来,照亮了宁纪臣的半张脸,另外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增添了一丝诡异感和一丝神秘感。 落入云晴轻眼中,有点儿像她中二时期很迷的吸血鬼。 宁纪臣低下头,对上云晴轻不解的目光,缓和了面色,轻声问:“听说你前年暑假把十二连的刘班长揍了,怎么一回事?” 云首长的外甥女暑假进了十二连,没两天就把带她的班长给揍了。 这件事情闹得不算大,但前年在整个X省军队里都传遍了,宁纪臣也略有耳闻。虽然事情被云首长压了下来,但自那之后也没人敢收她了。 试问一个又暴力又不服管教的太子女,谁敢轻易收下。 要不是云首长在他面前提了又提,他不好拂前辈的意,他也不收。 提起陈年旧事,云晴轻小脸立即冷了下来。 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她哼了声,“那臭不要脸的猥琐老男人占我便宜,我为什么不能揍他。没揍到他不能人道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这件事她和她外公说过,但万事讲究证据,她没有证据,还当众打人了,落在大家的眼里就是她的不对。 要不是她外公身份够硬,她也不是正式编制的女兵,早就要挨板子了。 宁纪臣也在部队里摸滚打爬这么多年了,部队里有些事情他也心知肚明,听到云晴轻的话,除了有些意外之外,倒没有不相信。 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觉得她不会拿这种事骗他。 宁纪臣揉了揉云晴轻的发顶,“若你还想来部队训练,随时可以找我。” 这下,换正等着宁纪臣质疑她的云晴轻错愕了。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长官,你……相信我吗?” 那个刘班长名声不错,老婆是文工团的,夫妻两人恩恩爱爱,要不是她被占便宜了,她自己都不相信看起来那么憨厚的一个人会做那种事。 难道,宁纪臣他就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假吗? 宁纪臣神色淡淡,“没有哪个好女孩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听着宁纪臣的解释,云晴轻眼眶有些发酸。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不是没想过解释,可大伙都不相信她,就连她外公都对她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到了后来,她自己都懒得解释了。 只有面前这个和她根本算不得熟悉的男人相信她,还说她是好女孩。 她是浑,可她知道底线在哪儿,她从不做触犯道德法律的坏事的。 天知道那会儿她委屈得要死,气愤之下把人揍了是她不对,可她那会儿才十五岁,还这么小,还在发育的年纪,莫名其妙被一个成年男人猥亵,心里害怕得不得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 不过,她从来没有后悔过揍了刘班长,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因为如果当时她没有反抗,那么今时今日心里有阴影的人呢就是她了。 宁纪臣见她表情不对,挑高了眉梢,“怎么,很感动?” “很感动很感动!”云晴轻吸了吸鼻子,抿着小嘴仰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宁纪臣,“长官,你真好,如果你要潜规则我,我一定不反抗。” “……我先谢谢你。” 宁纪臣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转身继续朝宿舍楼走。 “长官,我是说真的。”云晴轻连忙跟上,“我本来以为这世界上没有可靠的男人了,可现在我真心觉得你挺可靠的,突然又想做你女朋友了。” 第346章 番外5 耍流氓要趁年轻 宁纪臣脚步顿了顿,似笑非笑的偏过头,半真半假的开口:“可以。如果我四十岁还没结婚,一定让你做我女朋友。” 虽然不太相信宁纪臣说的,但云晴轻还是暗暗的计算了一下。 今年她十八岁,他二十五岁,也就是说他比她大了整整七岁,那么他四十岁的时候,她就三十二岁了。 三十二岁,对于男人来正值魅力值最大的年纪。 但对于女人来说,就是枯萎的年纪了,她肯定是耗不起的。 再说了,三四十岁的人了,还谈个鬼的恋爱。 况且到了那个时候,她也未必还喜欢他啊。 思来又想去,云晴轻只有一句话,“长官,耍流氓,要趁年轻。” 宁纪臣:“……”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了宿舍楼下。 宁纪臣新搬的宿舍在三楼,云晴轻在二楼,两人一同上楼梯。 快走到二楼的时候,宁纪臣脚步一顿,偏头看了云晴轻一眼,突然开口说:“有些梦,还是可以做一做的,万一踩了狗屎美梦成真了呢。” 云晴轻一脸茫然:??? 没等她开口问,宁纪臣加快了步子,很快就消失在她眼前。 云晴轻歪了歪脑袋,转身往宿舍走。 她回到宿舍时,关素素恰好拿着湿漉漉的衣服从卫生间出来。 关素素听到声音,扭头看向推门而入的云晴轻,见她心情好像挺好,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长官改变主意,决定接受你的求爱了?” “没有。”云晴轻叹了口气,一脸深沉,“长官要是这么好追,他就不是长官了。不过我坚信自己的魅力,我迟早会让他拜倒在我的迷彩裤下。” 关素素嗤了声,“赶紧洗洗睡下做梦吧!” “万一踩了狗屎美梦成真了呢?” 云晴轻刚说完,就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很快的,她就想起来为什么耳熟了。 原来宁纪臣刚刚才说过。 云晴轻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烫。 刚才没搞明白的话,突然之间就搞明白了。 怕被关素素瞧出她的异样,也不管关素素正在用语言嘲讽自己,立即跑去小阳台,三下两下收了昨晚晾的衣服,一头钻进卫生间里。 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有一面小镜子,是关素素从家里带过来的。 云晴轻举起镜子,就看见镜中的姑娘正通红脸,唇角克制不住的扬起。 哎呀,真是羞耻呢,居然脸红了。 …… 第二天的训练里,几乎整个队伍里的人都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队里最小的小姑娘,无时不刻不双目发光的盯着他们老大。 而他们的老大,虽然依旧摆着一张严肃脸,可不难看出他心情不错。 自称“部队狗仔”的小李子,更是敏锐的嗅到了其中的酸臭味儿。 上健身房的时候,小李子逮住了机会,连自己的猪朋凌业和狗友阿狗都抛下了,可以放慢步子和宁纪臣走到了一块儿。 本来正打算和云晴轻走一起,顺便问问她看了他一早上有没有看出朵什么花来的宁纪臣,看到小李子凑过来,只好放弃那个打算。 不冷不热的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把人赶走。 小李子笑嘻嘻的问:“老大,昨晚我看到你和小云在树下约会。” 他洗完澡站在走廊上乘凉,没想到居然被他看到树下站着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居然是他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老大和小云姑娘。 他深深的觉得,他被骗了,他们所有人都被骗了。 宁纪臣语气淡淡的反问:“然后呢?” “然后什么?”小李子双眼一瞪,压低了声音,愤愤的说,“老大,你要是再说自己没和小云在一块儿,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宁纪臣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这么偏执,不过也没有去打听的打算,只是说:“没有在一起。” “什么?”小李子分呗突然拔高,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老大你要是没和人家姑娘在一起,那你跟人家约什么会,耍流氓吗?!” 耍流氓?宁纪臣拧了拧眉头,他记得,云晴轻也这么说过他,而且好像还不止一次,难道他看起来真的很流氓? 见宁纪臣不吭声,小李子以为他是默认了,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老大,我对你很失望,你怎么能是这样的老大,你这样跟流氓没什么区别。” 眼见着就要走到健身房了,宁纪臣没心思看他演戏。 丢下一句“她还小,养养看看”,便加快脚步,走进了健身房里。 小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七个字砸了一脸,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老大说啥?小云还小??养养看看??? 小李子仰头看天,总觉得,他从老大嘴里挖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 去健身房的路上,不止小李子缠着宁纪臣在说悄悄话,云晴轻也被关素素缠了一路,不停的问她怎么回事,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云晴轻闻言,高冷的睨了她一眼,“长官长得这么帅,我看看不行吗!” 关素素呵呵她一脸,她这叫看吗,完全把眼珠子粘人家身上了好吗,“顾云轻,你还真不害臊,大庭广众之下盯着一个男人看。” “你懂什么。”云晴轻赖得和她解释。 她没忘记长官让她帮忙看着点关素素的事情,而关素素也没有对长官死心,所以关素素这个女人,目前为止还是她的头号情敌。 不过,作为一个矜持的女人,总盯着一个男人瞧,似乎真的不是很好。 于是之后的训练里,云晴轻没再刻意去盯着宁纪臣。 可她正常了,宁纪臣反而有点儿不正常了。 心情不太好,把小李子喊出列,举哑铃这项训练加罚了50下。 云晴轻站在墙边,笑眯眯的举着15公斤重的哑铃,沉浸在自己的梦里。 站在她身旁的关素素看得目瞪口呆,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去摸她额头。 从健身房里出来,就是午饭时间了。 去到食堂,云晴轻跟随大部队打了饭菜,没再和平时一样,跟阿狗凌业他们坐在一块儿吃饭,笑眯眯的捧着餐盘和汤碗去找宁纪臣。 一直留意着云晴轻的小李子见状,啃了一半的青菜差点儿从嘴里掉出来。 宁纪臣一抬头,对上一张笑脸,一口饭差点儿噎在喉咙里。 “长官,来,喝汤。”云晴轻把自己的汤碗推到宁纪臣面前。 宁纪臣没动,轻咳两声,抬眸看她,“有事?” 云晴轻:“没事,就是想跟你耍耍流氓。” 宁纪臣:“……” 众兵蛋子:“……” 小李子一口吐掉嘴里的青菜,手一伸勾住阿狗的脖子,心情十分复杂的说:“我一直以为老大是流氓,没想到小云耍起流氓来一点儿都不差。” 宁纪臣看了小李子一眼,那眼神吓得小李子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来,连忙闭了嘴,捧起餐盘把自己的脸挡住,装作一副很认真吃饭的样子。 食堂里诡异的安静着,所有人都八卦的竖着耳朵,目光不受控制的朝宁纪臣和云晴轻那桌看过去。 关素素眼珠子转了转,捧着餐盘站了起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走到云晴轻身旁坐下,笑眯眯的问,“长官,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开口回答她的是云晴轻,“我介意!” 然而关素素并不在意她介不介意,甚至直接无视了她,笑吟吟的看着宁纪臣,“说起来,我和云晴轻来了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和你同桌吃饭。” 食堂里大多数是大桌,也会有一两张小桌子,提供给连长排长指导员这类人员坐,但更多时候,是宁纪臣自己一个人坐。 因为这类人员中除了宁纪臣以外都喜欢热闹,爱和兵蛋子们凑一块儿。 宁纪臣轻应了声,没有说话。 云晴轻突然皱起了眉头,闷声说:“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走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都还没有让长官拜倒在她的迷彩裤下呢就要走了。 其他竖直耳朵听八卦的兵蛋子,一听到一个星期后部队里仅有的两位小姑娘就要走了,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舍,气氛瞬间变得有些低迷。 小李子尤其难过,因为小云姑娘一走,他们老大很有可能就要单下去了。 为了老大的终身幸福,他也是操碎了心啊。 “是啊,马上就要走了,其实挺舍不得的呢。”关素素叹息着说着,视线落在了身旁云晴轻身上,忽然笑了下,“我听说关久信和你考了同一所大学,多好,未来四年你们又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云晴轻不明白关素素怎么突然提起了关久信,不太高兴的看了她一眼,正想开口怼她两句,宁纪臣将汤碗推回她面前,“吃饭不要说话。” 云晴轻乐了:“好好好。” 猝不及防吃了点儿什么的所有人:“……” …… 晚上解散,云晴轻和关素素一起回宿舍。 一路上,云晴轻都不太高兴,边走边提着地上的石子。 关素素有些好笑的瞥了她一眼,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突然叹了口气,“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走了,好舍不得教官哦。” 云晴轻没理她,反正都要走,谁也造不成谁的威胁。 可下一瞬,关素素说出来的话,让云晴轻立马就炸了毛。 她说:“要不,我今晚去找长官约个会,顺便做点儿什么留留纪念好了。” 云晴轻觉得,关素素这个人真不要脸。 做点儿什么这种话,她一个大家闺秀居然也说得出口。 不过,去找长官约个会,这个可以有。 第347章 番外5 我梦里有你 约会啊,生平第一次呢,云晴轻有一丢丢的激动。 回到宿舍,她没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拿衣服去洗澡,而是慢悠悠的走到书桌旁坐下,漫不经心的翻着上个月宁纪臣给她买的那堆东西。 黑色的袋子里,姨妈巾所剩无几,红糖她没有动过,内裤她正穿在身上。 云晴轻想着想着,忽然有种火烧屁股的感觉。 来的时候她是被抓过来的,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所以东西带得并不齐全,她带来的换洗的内裤上个月来月经的时候已经被她丢掉了,只剩下一条没法换洗,于是她厚着脸皮,把宁纪臣给她买的那条给穿上了。 每当想起这事,她就觉得整个人都臊得不得了。 关素素看了眼红着脸扭扭捏捏的云晴轻,嗤了声,去阳台上收了晾干的衣服,拿着干净的衣服钻进了卫生间。 几乎是卫生间的门刚刚关上那一刻,云晴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贼溜溜的看了眼卫生间那扇紧闭的门,轻手轻脚的往宿舍门口走去。 成功的在关素素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离开,云晴轻立即下楼找宁纪臣。 据她了解,宁纪臣每天晚上解散后,都会在办公室里待一会儿才会宿舍休息,这个时间点她完全可以在他的办公室里找到他。 但同样的,这个时间点很多人都没睡,宿舍楼里闹哄哄的。 云晴轻左闪右躲做贼一样,避开所有人下到了一楼。 …… 办公室里亮着一盏并不太明亮的灯,室内光线有些昏暗。 宁纪臣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报纸,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 “进。” 云晴轻推门进去,往前走了两步,反手把门关上。 直到门真正的关上那刻,她才暗暗的松了口气。 一抬眸,看见坐在办公桌后身着迷彩服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的男人,双眸不由得一亮,几步走到了办公桌前,倾身过去看他。 一阵夹着汗水味的馨香扑入鼻中,宁纪臣拧了拧眉,抬起眼皮看着脸都快贴到自己跟前的姑娘,面色缓和了些许,“有事?” “长官,我来做梦。” “……” 宁纪臣面无表情的将报纸拍在云晴轻的脸上,把她的脸推开,“想要做梦,就早点儿回去躺好睡觉。” “可是长官,我梦里有你。”云晴轻厚着脸皮又凑了过去。 这次凑得更近,她小巧挺直的鼻子,几乎和宁纪臣高挺的鼻子碰到。 宁纪臣挑了挑眉,深邃的双眸对上云晴轻那双亮晶晶的双眼,唇角缓缓的勾起,“胆大包天调戏长官,想出去跑步?” 云晴轻知道这种事情宁纪臣绝对干得出来,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直起身子,拉了张凳子在宁纪臣对面坐下,双手托着腮,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宁纪臣,轻声问:“长官,你和女孩子约过会吗?” 宁纪臣瞥了她一眼,重新拿起报纸,没答话。 说实话,云晴轻还是有些怕宁纪臣的。 他不说话,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宁纪臣居然没有赶她走,这一点让她挺高兴的。 办公室内静悄悄的,云晴轻沉浸在这片气氛之下,托着腮看着宁纪臣沉稳严肃的面容,心也跟着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晴轻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儿闷闷的,“长官,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回学校了,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宁纪臣还在看报纸,也不知道听到还是没听到,依然理云晴轻。 云晴轻也不介意,继续说:“关素素说她离开以后,打死都不会再来了。” 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谄媚,“我和她不一样,我还会再来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宁纪臣,在听到这句话时,脸色莫名的好了些许。 云晴轻没有留意到这一细节,自顾自的接着说:“说真的长官,其实我挺舍不得你的,要不是我不想辍学当文盲,我一定跟着上刀山下火海。” 宁纪臣还是没说话,不过倒也没有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说着说着,云晴轻不知道怎么的,将话题又扯回了关素素身上。 “长官,本来今晚关素素说要来找你约个会留点什么纪念的,却被我抢先了一步。等她洗完澡出来发现了,应该会很气。” 云晴轻趴在桌子上,半张脸埋在双臂间,露出的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宁纪臣的脸,“长官,我和关素素,你比较想见谁啊?” 宁纪臣依旧没反应,还是没理她。 云晴轻也没想过宁纪臣会回答自己,叹了口气,十分不甘的说:“其实关素素这个人也不是不好,她只是对我不好而已。” 说完后才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在长官面前夸了关素素,立即补救说:“当然,如果她没有一个连的前任,那才是真的好。” 这回,宁纪臣有反应了,他放下报纸,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晴轻,“我怎么听关素素说,从小到大被你哄骗了的男生加起来有一个连。” 云晴轻没想到关素素居然真的在长官面前说自己的坏话,顿时又惊讶又生气的瞪大了眼睛,直了直身子,面色愤愤的反驳,“她胡说八道!那一个连的男生我一个没骗到手,最后全都变成她的前任了好吗。” 宁纪臣:“……” 他表示,自己不是很懂小女孩们的复杂世界。 云晴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再次趴在了桌子上,倾身过去凑近宁纪臣,“长官,你该不会也想变成关素素的前任吧?” 宁纪臣这次没有用报纸,直接用手推开云晴轻的脸,“别靠这么近。” 云晴轻将宁纪臣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拉开,抓在手里没有放,笑嘻嘻的看着他说:“长官,你那天抱着我摸我的腿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宁纪臣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不自然之色,面色倒也还淡定,放下手中的报纸,“你投怀送抱占我便宜,就不许我讨点利息?” “当然可以。”云晴轻胆大包天的将自己的爪子搭在了宁纪臣的肩头上,用半诱哄的语气说,“长官,当我男朋友吧,我天天让你摸。” 天天让他摸?宁纪臣没有半点儿欣喜,反而被气笑了,目光有些发凉的看着云晴轻,“你就是这么哄那些的男生的?” “胡说!”云晴轻红着脸为自己辩解,“我只被你一个人摸过腿。” 宁纪臣盯着她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见她不似说假,面色缓和下来,将仍旧被她抓在手里的手抽了回来,拉开她搭在自己肩头上的爪子。 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缓声说:“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待了这么久了,云晴轻也觉得时间不早了,想到等会儿回到宿舍还要洗澡洗衣服,明天还要继续训练,便听话的点了点头,起身离开。 临踏出办公室门口之前,云晴轻突然起了一件事,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宁纪臣,问:“长官,你说我们刚才算不算约会啊?” 宁纪臣:“……” 云晴轻站着等了小会儿,见宁纪臣没有回答的意思,无趣的撇了撇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宁纪臣的办公室。 伴随着云晴轻的离开,办公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比起云晴轻还在,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要更加的安静。 宁纪臣垂了垂眸,看着自己刚才被云晴轻抓住的左手。 手指上,似乎还有她掌心的温度,有点软,有点麻。 感觉,还挺不错。 …… 云晴轻回到宿舍后,免不了又被关素素嘲讽了一顿。 不管她说什么,云晴轻权当她在嫉妒自己,心情不但没坏,反倒更好了。 之后的日子,每天晚上解散后,云晴轻都会去办公室找宁纪臣。 坐在他对面的凳子上,也不管他理不理自己,自顾自的说自己的。 来部队这么久,大多数时间都用在训练上,除了每天吃饭的那点儿时间,她几乎没什么时间说话,挺久没有说得这么畅快过了。 见宁纪臣不阻止她,心里很是欢喜。 虽说宁纪臣同意让她做梦了,但没同意让她美梦成真啊。 所以,该努力的时候,她还是要努力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些天关素素居然一次都没有去找过宁纪臣。 云晴轻猜不透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但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她知难而退。 一个星期并不算长,转眼,就到了要离开的时间。 离开前天晚上,解散后,宁纪臣把云晴轻和关素素都留了下来。 等其他人都走远,关素素走到宁纪臣面前,笑嘻嘻的问他,“长官,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哦,你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说的吗?” “有。”宁纪臣点头,面色淡淡,“回去后不要偷懒,记得勤加锻炼。” 关素素黑了脸:“……” 还真是有够官方的临别叮嘱了。 真糟心,还不如不说呢。 “长官,我呢我呢?”云晴轻将关素素挤到一旁,凑到宁纪臣面前,仰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长官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第348章 番外5 你是不是暗恋我 宁纪臣没回答,只是看着她,目光深深的。 见宁纪臣不吭声,云晴轻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长官?” 宁纪臣还是没有说话,仍旧静静的看着云晴轻。 对她,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挤到一旁的关素素见状,嗤了声,一脸鄙夷的看了眼云晴轻,和宁纪臣说了句“长官,我先回宿舍”,头也不回的走了。 碍事的人走了,云晴轻乐了,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就差没贴在宁纪臣身上了,重复问了一遍:“长官,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宁纪臣对上她期待的目光,缓缓的点点头。 “什么什么?”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云晴轻整张小脸都垮了,“长官,就这样吗?” 宁纪臣似笑非笑,“不然呢?” “我希望你能说说‘记得要想我哟,我等你回来’之类的话。” “有梦想是件好事。” “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实现我的梦想?” “其实你更适合做梦。” 云晴轻不想跟他说话了,气愤的瞪了他一眼,朝宿舍的方向跑去。 …… 次日一早,云晴轻和关素素都下意识的跟随着铃声起了个大早。 浑浑噩噩的进卫生间里洗漱完换好衣服出来,急急忙忙的跑出宿舍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们今天不用再去操场集合了。 两人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尴尬。 云晴轻率先收回目光,走回宿舍里,着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关素素跟着走回去,“顾云轻,你搞定长官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云晴轻没理她。 “我就知道你搞不定他,还拜倒在你的迷彩裤下呢,做梦去吧。”关素素讥笑了声,拖出自己的拉杆箱,开始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次云晴轻不止不理她,还暗暗赠送了她一个白眼。 一个两个都让她做梦,真是太讨厌了。 云晴轻带过来的东西不多,衣服只有两套,还有一些日用品,装在大大的拉杆箱里,空荡荡的,再多塞一个她都没问题。 八点整,云晴轻和关素素两个人,各自拉着自己的拉杆箱下了宿舍楼。 关素素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直直的望着正前方,“长官?” 云晴轻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真看见宁纪臣正站在前面的树底下。 一看到他,云晴轻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重重的哼了声,撇过头去。 宁纪臣走到云晴轻面前,低头看她,“云首长临时有事,让我送你回去。” 云晴轻愣了下,绷着小脸,没说话,也没有看宁纪臣。 “长官。”关素素笑眯眯的凑了过来,“你要不要顺便送送我啊?” 云晴轻小脸一沉,“滚滚滚,别来当电灯泡。”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怀好意,还想来跟她抢长官。 关素素当做没听到云晴轻的话,目光仍旧落在宁纪臣的身上。 “顺便不了。”宁纪臣看了关素素一眼,“你父亲现在正在外面等着。” “好吧。”关素素有些失望的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托着拉杆箱往大门的方向走,“那么长官,我先走了,多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 “不谢。”宁纪臣没再理关素素,等关素素走后,才伸出手,从云晴轻手里接过她的拉杆箱,转身往前走,“走吧。” 云晴轻咬了咬下唇,微弯着双眼,抿唇忍着笑,快步跟上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反正看见他对关素素的态度,就有点爽。 宁纪臣开的是部队里的车子,把云晴轻的拉杆箱放进车子后备箱,帮着云晴轻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拉开后,才绕到驾驶座,坐了进去。 这还是云晴轻第一次做宁纪臣开的车,有点儿兴奋,有点儿激动,边系着安全带边故意问,“长官,你有驾照吗?” 宁纪臣说:“有。” “那你应该不常开车吧?” “怕死下车。” 云晴轻不想下车,于是闭了嘴。 看着车子驶离部队,上了大路,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刚来那会儿,她是被她外公绑过来的,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真没想到,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得这么快啊。 从这里回A市,开车要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路途遥远,云晴轻没睡意,闲得无聊,有一句没一句的骚扰宁纪臣。 “长官,你贸然离岗,真的没事吗?” “我请了假。” “请几天?” “两天。” 请两天假,也就是说,他可以明天下午才回去。 云晴轻眼睛都亮了,“长官,今天晚上我们去约会吧!” 怕宁纪臣不答应,又补充了句:“今晚我过生日。” “你生日不是后天?” “我提前过……不对,长官你居然记得我生日!” 宁纪臣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云晴轻很高兴,双眼弯弯的,“长官,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暗恋我?” “等下辈子。” “长官,你不诚实。” “是你异想天开。” “……” 云晴轻再一次觉得,像宁纪臣这样的男人,活该单身一辈子。 她看上他,简直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管怎么说,还是有点儿生气,云晴轻不打算再和宁纪臣说话了。 闷着脸扭头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看着看着,上下眼皮就相亲相爱了。 不过云晴轻浅眠,路途遥远,她反反复复的醒了很多次。 恶趣味的骚扰宁纪臣两句,骚扰到宁纪臣不说话了,她才又继续睡。 最后一次醒来,入目的是繁华熟悉的街景。 云晴轻揉了揉眼睛,“长官,是不是回到A市了?” “嗯。”宁纪臣轻应了声,“你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外面吃饭。” 云晴轻眨了眨眼,“我想和长官一起去外面吃饭。” “你请客?” “长官有钱,长官请客。” 宁纪臣低笑了声,没有拒绝,“你外公给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特地叮嘱我,回到市中心记得带你去麦当劳吃儿童套餐。” “我不去。”云晴轻连忙摇头。 笑话,她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一枚了,去吃儿童套餐,多丢脸啊。 云晴轻坚持不去麦当劳吃儿童套餐,宁纪臣便就近找了家饭店,停了车。 云晴轻下车后,没有立即走,站在原地,等宁纪臣下车,蹦蹦跳跳走到他身旁,笑嘻嘻的问:“长官,我们先走算是约会吗?” “不是所有的吃饭都叫约会。”宁纪臣轻轻的拍了拍云晴轻的发顶,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看着云晴轻,“好好念书,没文化很可怕。” “说得好像长官你懂约会是什么一样。”云晴轻仗着不是在部队里,不用怕宁纪臣罚她,大着胆子说,“你不是25年的老牌单身狗吗?” 这句话,成功的让宁纪臣沉了脸。 目光凉凉的看了云晴轻一眼,朝前面那家饭店走去。 云晴轻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撒腿跟了上去。 她发现,和长官吵吵嘴,其实挺好玩的。 “长官,要牵手吗?” 宁纪臣选择无视她。 “长官,牵了我的手,立刻就能告别单身哦。” 宁纪臣继续选择无视她。 推开饭店的玻璃门,立即有服务员迎了上来。 服务员脸上挂着得体礼貌的笑容,“先生,请问几位?” 宁纪臣说:“两位。” “好的。”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这边请。” 云晴轻乖宝宝似的跟在宁纪臣身后,走到一个卡座,在宁纪臣对面坐下。 两人落座后,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了宁纪臣。 宁纪臣没有看,直接把菜单递给云晴轻,“点你喜欢吃的。” 尽管知道宁纪臣是因为礼貌和风度,云晴轻还是乐了。 认认真真的扫了几圈菜单,在服务员端着茶水上来时,欢天喜地的点了两个甜的菜两个辣的菜两个咸的菜,再加一个鱼头豆腐汤。 六菜一汤,正常来说两人吃有点儿多了。 服务员忍不住问了句,“小姐确定要点这么多吗?” “不多啊。”云晴轻没觉得自己点得多。 作为军人,以及接受过正规特种部队训练的准军人,饭量大很正常。 服务员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拿着菜单下去了。 早上没吃东西,现在又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云晴轻饿得前胸贴后背,没再找宁纪臣说话,一杯一杯的喝着水,等饭菜上来。 吃完饭,宁纪臣结账后,两人一起离开餐厅。 回到车上,云晴轻边系安全带边故作随意的问:“长官,你下午有事吗?” 宁纪臣挑了挑眉,“怎么,又要约我?” “是啊。”云晴轻小嘴一扁,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家里没人,空荡荡的好可怕,我不想回去。长官你要上哪顺便把我也带上吧。” 宁纪臣哼笑,“我要上厕所你也要来吗?” “好啊,我帮你扶。” “……滚蛋!” 离开了部队的云晴轻,没有了约束,就像脱笼而出的兽类,也没了节操。 若是云晴轻恶言威胁撒泼打滚还好,偏偏她卖萌撒娇假哭装可怜,宁纪臣恰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心一软,把云晴轻带回了大院。 第349章 番外5 尽管放马过来 其实云晴轻也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已,并没有真的要跟宁纪臣回去的意思,不过他居然点头答应,这让云晴轻着着实实的吃了一惊。 云首长在军区大院也有一套房子,不过离宁家很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平时也走的不同的出口,如果不是刻意相遇,住百年都遇不见。 不过,云晴轻有个堂叔倒是住在宁家隔壁。 那位堂叔和自己外公的关系不太好,所以云晴轻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车子在宁家院子停下后,云晴轻一下车,就朝屋子门口跑去。 宁纪臣不慢不紧的下了车,看了眼云晴轻,没说什么。 他们一家人,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搬到新修建的宁宅去了。 这套房子早些年只有爷爷奶奶两个人住,奶奶离世后,爷爷就搬走了。 恰好在爷爷搬走的时候,他和孪生弟弟宁熙晨两个人刚好大学毕业,懒得找房子,便一直住在大院的这套房子里。 现如今宁熙晨依然留在这里居住,他人在A市不回宁宅的话就会住这里,念大学的三弟四弟和念高中的妹妹放假不想回宁宅了,也会过来住一住。 算起来,就算他们一家人搬走了,这套房子也从未空置过。 现在没到下班时间,宁熙晨还没回来,屋子里空荡荡的。 云晴轻跟着宁纪臣进屋后,心情颇好的打量起四周。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量的,这些联排的小别墅都是早些年上面分给像他外公这种上过战场做过大贡献的人物的,每一户的布局几乎都一模一样。 她这些年没少去外公外婆家玩,所以很熟悉,只不过没走过这一头罢了。 宁纪臣去厨房里捣腾了一会儿,端着两杯水走了出来,将其中一杯递到云晴轻面前,“待够了,我送你过你外公那边。” 老人家的作息都很有规律,宁纪臣是想着这个时间点云晴轻的外婆应该在睡午觉,所以才没将她送去那边,而是先带她到自己这边来。 那位老人家虽然是女性,可也是位上过战场扛过枪流过血的人物,一身铮铮风骨丝毫不逊色于云首长,宁纪臣对她也很是敬重。 云晴轻捧着水杯,轻抿了一小口,仰起头,睁大着眼睛看着宁纪臣,“长官,要是我待不够怎么办?” “那就让云首长忙完了过来接你。”宁纪臣在一旁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云晴轻又和了一口水,双眼骨碌碌一转,身子往宁纪臣那边挪了挪,笑得一脸讨好,“长官啊,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宁纪臣眉梢轻挑,“晚上我要回家一趟。” 他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回来了,趁着送云晴轻回来,顺便回家看看。 “这样啊。”云晴轻有些失落。 好不容易离开了部队,还能和他单独在一起,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没点儿什么实际进展,她都要鄙视她自己了。 想着,云晴轻又往宁纪臣那边挪了挪,“长官,能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这次宁纪臣没有拒绝,报完自己的手机号码后,没忘提醒一句,“我不一定能实时看着手机,没事不要骚扰我。” “理解。”云晴轻说完,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讨好了,“长官,我刚才没听清,不如我告诉你我的号码,你打个电话给我吧?” 宁纪臣:“……” 心底很抗拒,身体却答应了。 在云晴轻哀求的目光下,缓缓的拿出手机。 听着云晴轻报出来的那一串数字,按下键盘,拨了出去。 云晴轻探头过去,看了眼宁纪臣手里的手机,确定电话拨通后,才收回目光,顺便拍句马屁,“长官,你是我见过最好,最体恤下属的长官。” “嗯。”宁纪臣轻应着,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站起身,朝楼梯口走,语气淡淡,“但我不是你见过最怜香惜玉的长官。” 云晴轻见状,连忙放下杯子,跟了上去。 楼梯走到一半,宁纪臣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顿住,单手扶着扶手回过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云晴轻,淡声开口,“你在客厅里自己玩,玩够了,可以自己回去,也可以等我睡醒了再送你回去。” 客厅有什么好玩的。云晴轻三步两步走到和宁纪臣同阶的阶梯上,仰起头看着宁纪臣,“长官,吃饱就睡不好,我们一起玩啊。” 她话音刚落,宁纪臣的目光微变,眸色暗沉了几分,唇角却勾起了浅浅的弧度,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痞气,“你想跟我玩什么?” 云晴轻还是个比较单纯的乖宝宝,没往别处想,很耿直的提议,“你们家里有扑克牌吗,我们一起打扑克牌啊!” 宁纪臣挑高了眉梢,勾着唇角朝云晴轻靠近,在她吓得往后退时一步步逼近,身体几乎和她贴在了一起,将她逼在墙边,低下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惊慌的脸,“扑克牌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玩点儿别的。” 说这话的时候,唇刻意凑近她红扑扑的脸蛋,语气也刻意的暧昧起来。 云晴轻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这么帅的长官靠得这么近,还用这么暧昧的语气在她耳边说话,她都快要疯了。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将人推开好,还是自己扑上去好,憋通红着小脸,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硬着头皮问:“长官想和我玩点儿别的什么?” 宁纪臣沉着双眸,抬起手,粗粝的食指将黏在她唇边的发丝拨开,他感受指腹下的柔软的同时,也在不经意中将云晴轻惹得浑身战栗。 四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升温,云晴轻烤在这份温度之下,气息有些不稳。 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长官你……” “跟我过来。”没等云晴轻说完,宁纪臣放下手,转身下了楼。 贴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终于走开,云晴轻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至于自己为什么失落,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一咬唇,跟着宁纪臣下楼。 云晴轻跟着宁纪臣来到一楼的其中一个房间门口,等宁纪臣把门打开,才发现,这个房间居然是一个小小的健身房。 参照她外公家的格局,这个健身房本来应该是两个房间,后来才打通的。 里面的运动器材并不多,角落的位置悬挂着一个大大的沙包,靠窗那边的墙上有一个架子,架子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哑铃臂力器之类的器材。 云晴轻见宁纪臣脱鞋进去,也跟着脱鞋走了进去。 “长官,我们来这里玩什么?” 宁纪臣回过身,看了看云晴轻,退后几步,和云晴轻拉开了距离,扬唇开口,“你既然揍得了刘班长,想必有点儿身手。在晚饭之前,不论手段,只要你能将我推出白线范围,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任何条件吗?” “违反法律道德的事情不行。” 所以就是说,只要她能把他推出去,她就能脱单了。 云晴轻看了看地面上用白色涂料画线围成的正方形框框,面积大概在9平方米左右,挺小的一块地方,她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万一成功了呢?她从今天开始就有男朋友了啊! 云晴轻双眼一亮,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嘴上却在说,“长官,你这么厉害,万一我还没把你推出去,你就把我打趴了怎么办。” 宁纪臣挑眉,“尽管放马过来,我不动手。” 云晴轻呲牙一笑,“好的长官,那我不客气了哈!” “不用客气。”宁纪臣负手而立,朝着云晴轻露出了一抹笑容。 云晴轻被这抹笑容弄得心神荡漾,没再犹豫,放开手脚朝宁纪臣扑上去。 客厅的挂钟时针正指着数字3,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在这两个多小时里,云晴轻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死去活来。 宁纪臣答应过她不动手,可却没有答应过她不动脚。 每回她扑上去,还没靠近他,就被他一脚隔开。 甚至有几次,她被他一脚踹出了白色界线。 还是那个配方那个味道,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幸好健身房里的地板是橡胶地板,云晴轻摔起来不算十分的疼。 推推不到,打又打不过。 云晴轻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看着老神在在的站在白色边界里的男人,语气幽幽,“看来,长官你,一点儿都不想,脱单啊。” 他不仅不想脱单,她还怀疑他是故意耍她玩儿的! 宁纪臣整好以暇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垂眸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云晴轻,勾唇笑了下,“该吃晚饭了,没机会了。” 云晴轻没吭声,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宁纪臣离开了健身房。 才出门转了个弯,就直直的撞上了宁纪臣的背。 云晴轻摸了摸撞得有些疼的鼻子,走到宁纪臣右侧,循着宁纪臣的目光望去,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笑得十分促狭的双眸,脑子懵了一懵。 紧跟着,她就听到站在宁纪臣面前,和宁纪臣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轻笑着开口,“纪臣,没想到你这么恶趣味,居然在健身房里乱来。” 第350章 番外5 约吗 宁纪臣拧了拧眉,挪动步子,往云晴轻面前一挡。 宁熙晨见状,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问:“吃过饭了吗?” “没有,打算回家再吃。” 在宁纪臣和宁熙晨说话间,云晴轻红着小脸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宁纪臣身后走出来,冲着宁熙晨笑了笑,“你好。” 宁熙晨回以温和的笑容,“你好。我是纪臣的弟弟,宁熙晨。” “我叫云晴轻。”云晴轻悄悄的打量了宁熙晨一眼。 她听说过宁熙晨,宁纪臣的孪生弟弟,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们好像长得不是十分的像,撇开相貌不说的话,气质和性格都完全不一样。 宁熙晨笑容更深了,点点头,“嗯,大嫂。” 云晴轻:“……” 宁纪臣:“……” 迷之安静了几秒,云晴轻回过神,朗笑出声。 几步跳到宁熙晨面前,冲他竖起大拇指,心情很好的说:“我很欣赏你!” 当不了宁纪臣的女朋友,当他弟弟的大嫂也不错。 宁纪臣拧了拧眉,看了宁熙晨一眼,从云晴轻身旁经过的时候,捏住她的领子,拖着她前走,“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你外公外婆那边。” “我能自走,你放开我。”云晴轻挣脱了几下没挣脱开,索性任由宁纪臣拖着倒退着走,笑眯眯的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宁熙晨,“弟弟,再见。” 弟弟宁熙晨:“……” 听着云晴轻的这一声“弟弟”,宁纪臣低笑出声。 他自己都二十几年没喊过宁熙晨弟弟了,她还真是…… 上了车,云晴轻扭头问系着安全带的宁纪臣,“长官,你明天还回来吗?” 宁纪臣着手发动车子,“看情况。” 好吧,看情况。云晴轻没有再问,心情颇好的哼起了小曲儿。 时间不早了,宁纪臣把云晴轻送到云首长那边,没有跟着云晴轻一起下车,让云晴轻帮忙向两老问声好,便驱车离开了。 云晴轻进了屋,第一时间扑过去把外婆抱住哄外婆,等外公回来了,又哄哄外公,吃过饭后陪着两位老人看了会儿新闻,才上楼回房。 云首长和云老夫人夫妻两人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云晴轻已经过世的母亲,一个是嫁给了云晴轻大伯。 云首长经常待在部队里,大多数时候屋子里只有云老夫人和老管家在。 初三那年和父亲闹翻之后,只要父亲一在家,云晴轻就不会回去,学校一放假没地方去干脆就来这边陪老人家说说话,这里算是她的第二个家。 洗完澡出来,云晴轻吹干头发,抱着枕头趴在床上,抓起刚刚从外公手里要回来的手机,开机,打开短信。 她将近两个月没开机,手机里只有零星的几条短信。 有两条是关久信发来的信息,剩下的全步都是来电提醒。 云晴轻直接无视掉关久信,打开其中一条来电提醒信息,把里面的那个号码存进通讯录里,联系名字为:宁长官 存好号码,云晴轻想了想,发了条信息过去:猜猜我是谁 短信现实发送成功后,云晴轻抱着枕头偷笑了一会儿,转了个身,躺倒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屋顶,脑子不受控制的回想下午在宁家的事。 好可惜哦,没有把宁纪臣推出线,没能成功脱单。 等宁纪臣回部队,等她开学,他们可能要等到寒假才能见面了。 正暗自伤神着,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云晴轻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迅速翻了个身,重新抓起手机。 有新短信,发件人是宁长官 宁长官:智障 云晴轻:“……” 顿了两秒,她咬牙切齿的给他回了过去:你才智障! 宁长官:有事? 云晴轻:想你了 宁长官:身上疼吗 很好,云晴轻又被气到了。 下午在他们家健身房,她一共被踹了四脚。 直到现在,云晴轻的腰和腿都还在隐隐作痛。 云晴轻愤愤的扯了扯怀里的枕头,将脑袋枕在枕头上,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来来回回的看着这几条短信,发起了呆。 难以想象啊,长官居然和她发短信。 她以为,只有关系很好的人,才能这样发短信聊天的。 她们学校里的那些情侣,有事没事就爱互发短信聊天调情。 虽然现在有了QQ这种即时聊天软件,但大多数人都喜欢聊短信。 因为流量很贵。 刚才云晴轻没有回复宁纪臣,宁纪臣倒是又给她发了条过来。 宁长官:我明天中午回市中心 云晴轻看着这条短信,顿时就乐了。 云晴轻:约吗 宁长官:不约 云晴轻心情黯淡了一瞬,决定无视他这句话,。 将手机丢到床头柜上,翻身仰趟在床上,闭眼睛睡觉。 她明天早上还要去学校报到,把行李搬去学校宿舍,中午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到时候再给他打个电话,死缠烂打把他约出来好了。 …… 宁纪臣七点多回到宁宅,和父母一起吃了饭,上楼去洗了个澡,又下楼陪着父亲下棋,故意放水输掉哄哄父亲,就上楼回房了。 正要睡下,突然想起今天云晴轻问他要了号码,又起身,将手机拿过来。 点亮屏幕一看,果真有一条未读短信。 136XXXXXXXX:猜猜我是谁 宁纪臣翘了翘唇角给她回了两个字过去:智障 136XXXXXXXX:你才智障! 宁纪臣:有事? 136XXXXXXXX:想你了 宁长官在脑子里想着云晴轻说这话时的表情,心底有丝丝麻麻的异样感觉划过,眼底笑意深了些,故意逗她:身上疼吗 她大概是看懂了,然后成功的被他气到了。 想了想,宁纪臣又发了条过去:我明天中午回市中心 大概等了几秒,她很快的就回了过来。 136XXXXXXXX:约吗 宁纪臣笑着给她回复过去:不约 不约,号码都给了,怎么可能不约。 等了一会儿,见云晴轻没回,宁纪臣放好手机,趟下睡觉。 睁大着眼睛盯着屋顶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抓起手机,翻开短信,将云晴轻的号码存进通讯录里,联系人名字:云智障 反反复复的看了这个名字几遍,宁纪臣满意的点了点头。 …… 在部队里养了多年的早起习惯,次日早上,宁纪臣起了个大早。 常年要么军装要么迷彩服,从来不在乎穿着的他,站在衣柜前发起了愁。 挑来选去,磨叽了一个多小时,宁纪臣从里面拿出一套休闲服。 至于西装西裤什么的,穿了只会让那丫头更加得意而已。 宁纪臣换好衣服,便下楼去了。 因为他为了挑选衣服磨叽了太久,宁父宁母都已经起来了,现在正坐在饭厅里吃着早餐。 宁母看见宁纪臣下来,喊了声:“快过来吃早饭。” 宁纪臣和父母打过招呼,随意拉了张凳子坐下,从佣人手里接过碗。 都吃得差不多了,宁母才问:“什么时候回部队?” 宁纪臣回答:“今天中午。” “这么远,早点儿出发也好。”宁母并没有怀疑其他,千叮万嘱儿子路上开车要小心,到了给他们打个电话。 宁纪臣也不嫌烦,耐心的应下。 待到中午,宁纪臣从佣人手里接过他昨天换下的那套衣服,离开了宁宅。 …… 云晴轻一整个上午,在学校里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好不容易忙完了,回到宿舍,迫不及待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打开短信,正要打字,动作忽然一顿。 云晴轻想了想,退出短信界面,直接给宁纪臣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宁纪臣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喂——” 云晴轻走到阳台,笑嘻嘻的说:“长官,今天我过生日,请你吃饭。”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云晴轻紧张兮兮的等了半分钟左右,终于听到了极轻的一声“嗯”,高兴得差点儿跳了起来。 云晴轻摸了摸自己快要跳疯了的小心脏,按耐住兴奋,努力用最平常的语气说:“长官,你回到市中心打电话给我,我去找你。” “你在哪里?” “农学院。” 宁纪臣沉默了几秒,“我去接你。” 云晴轻没有拒绝,笑着应:“好啊。” 挂断电话后,云晴轻跑回宿舍,从自己的小衣柜里拿出早上特地从箱底翻出来带来学校的一件白色连衣裙,哼着小曲儿去卫生间换衣服。 “云晴轻,要一起去食堂吃饭吗?” “不了,我要出去一趟。” “好吧,那我们去了。” “好。” 再出来时,同寝室的人都出去吃饭了,宿舍里只剩下云晴轻一个人。 云晴轻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纠结了许久,想到自己没化妆品,便放弃了化个妆的打算,换了双用来搭配裙子的凉鞋,步子轻快的离开了宿舍。 出了学校大门,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便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映入眼中。 车子缓缓的停在了校门口,云晴轻一手拎着包包,一手拿着一瓶矿泉水,快步走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的宁纪臣看着突然从虫蛹变身成蝴蝶的云晴轻,愣了两秒。 第三秒,视线下滑,落在了她裙子底白皙的双腿上。 第351章 番外5 气氛这么好 在部队训练时大家穿的是长裤,双腿常年没有晒过太阳,看起来很白,再加上她皮肤细腻光滑,落在宁纪臣眼中,简直不要太美。 “长官?”云晴轻系好安全带,眼角的余光瞥见宁纪臣一动不动的,疑惑的回过头,才发现他正盯着她的腿发呆。 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了那次野外训练在树林里他摸了她大腿的事情,结合现在他盯着自己的大腿发呆,云晴轻觉得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眉眼弯弯的笑了笑,侧身面对着宁纪臣,将左腿抬起,朝他伸了过去,语气十足十诱惑的开口,“长官,要摸摸吗?” 宁纪臣对上云晴轻戏谑的双眼,回过神,掩唇轻咳了一声,大掌扣住云晴轻脚腕,把她搭在自己大腿上的脚拿开,“坐好。” 云晴轻收回腿,笑嘻嘻的又问了遍,“长官,你真的不摸一下吗?”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不过,摸了我的腿,就是我的人了哦。” 宁纪臣当做没听到,着手发动车子,淡声问:“想去哪里?” 云晴轻想了想,问:“长官,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我也没有。” “想吃什么?” “我们去吃西餐吧!” 宁纪臣嗯了声,按照她的指示,在前面的路口调了个头。 行驶途中,云晴轻侧着头,上下打量起宁纪臣。 他没有穿军装,上身一件黑色T恤,下身穿着一条休闲裤。 这还是云晴轻第一次见宁纪臣穿便服,依然很好看,不过她不高兴起来。 因为这个样子的宁纪臣,一看就是没有认真打扮。 亏她尽早还特地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的找漂亮裙子! 到达目的地下车后,云晴轻再次打量了眼宁纪臣,叹了口气,“长官,我以为你今天约会美女会穿得很帅。” “美女?”宁纪臣打量了一眼云晴轻,“你?” 云晴轻生气了,几步蹦到宁纪臣面前,仰起头气呼呼的瞪他,“我不漂亮吗,你刚才还盯着我的腿看得目不转睛的呢!” “如果只有腿好看也叫美女的话,”宁纪臣淡笑了下,轻轻的拍了拍云晴轻的肩膀,“嗯,你确实是个大美女。” 什么叫只有腿好看,气死云晴轻了。 云晴轻企图继续和宁纪臣理论,宁纪臣大手按在她的头顶上,动作一点儿都不绅士的带着她往前走,“再啰嗦下去,就该吃晚饭了。” “你放手,我自己走。”云晴轻挣扎着将宁纪臣的手拉了下来。 迟疑了一下,没有松开他的手,就这么握在自己手里,牵着他宽厚的手,喜滋滋的跟在他身侧,扮演小鸟依人的小女朋友角色。 路过某个店面,云晴轻朝着店面的玻璃门看了眼,看到玻璃里倒映的他们的身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云晴轻自己都快被自己萌到了。 因为她个子从小偏高,从小到大班里比她高的男孩子,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为数不多比她高的男孩子,除了关久信,还都瘦得跟竹竿似的。 长官,外貌简直再合他心意不过了。 宁纪臣偏头看了眼靠在自己身旁窃笑的小姑娘,眼底有笑意划过。 尝试着抽了抽手,没抽动,反而被抓得更紧。 感受着小姑娘小小软软的手,宁纪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进入一家西餐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两人进了一个小包间。 包间是云晴轻要求的,她觉得私人空间,有利于谈情说爱。 点完餐,服务员下去后,云晴轻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宁纪臣,小脸上满是笑意,“长官,我很高兴。” 她没有问宁纪臣怎么突然之间就肯答应出来和她一起吃饭了,反正,人都出来了,她不用问缘由,只负责高兴就对了。 宁纪臣神色淡淡的抿着柠檬水,“吃完饭去哪里?” “去……”云晴轻认真的想了想,提议,“去看电影吧?” 宁纪臣拧了拧眉,对上云晴轻期盼的目光,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和女性去电影院看过电影,大学时期被宁子希拉去看过一次,在电影院里待了两个多小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从那以后他再没去过。 看电影什么的,实在太无聊了。 见宁纪臣居然答应了,云晴轻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西餐厅上餐很快,等没多久,服务员就陆陆续续的将他们点的东西端了进来。 吃东西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 宁纪臣安安静静的吃着,云晴轻边吃边光明正大的看宁纪臣。 她可能疯了,她居然觉得他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好看。 宁纪臣吃东西很快,他知道云晴轻在看他,一直没有理会。 吃饱喝足放下勺子后,抽了张直接擦了擦嘴,不慢不紧的抬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云晴轻,视线从她面前才吃了三分之一的牛排扫过,挑了挑眉梢,“在部队里你这个速度吃东西,绝对吃不到第二根青菜。” 云晴轻唔了声,连忙加快了吃的速度。 三下两下消灭掉盘子里的牛肉,抽了两张纸巾,动作一点儿都不优雅的胡乱擦了擦嘴,“长官,我吃完了!” 宁纪臣点点头,“走吧。” 这么快就走?云晴轻愣了下,转念一想,好像军人就是这么快节奏,便也不觉得奇怪了,连忙拎上自己的小包包,跟了上去。 离开西餐厅,云晴轻再次牵住了宁纪臣的手,见宁纪臣看过来,立即冲他扬起一抹笑容,“长官,牵着手,比较像约会。” 宁纪臣看着她讨好的笑脸,没将那句“我只是答应出来跟你过生日,什么时候说要跟你约会”说出来,手掌微紧,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云晴轻察觉到了,心里头一时间甜滋滋的。 过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那么很不错,她决定谈下去。 宁纪臣这几年很少回来,A市的变化也有点儿大,很多路他都不记得了,只能继续按照云晴轻的指示,载着她开往最近的一家电影院。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电影院没什么人。 宁纪臣去买票,云晴轻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宁纪臣买完票回来,看见云晴轻怀里的一份爆米花和两瓶可乐,眉梢轻扬,“刚才还没吃饱?” “不是。”云晴轻摇头,小脸神采飞扬,“爆米花和可乐是看电影的标配,就算不饿,也要带着,万一看着看着就饿了呢。” 宁纪臣不知道她打哪儿听来的歪理,没再说什么,领着她往入口处走。 片子是云晴轻选的,一部爱情片。 电影院里除了云晴轻和宁纪臣外,一个人都没有,算是包场了。 云晴轻把两瓶可乐各放在椅子两旁的凹槽里,抱着爆米花,边盯着大屏幕看,手边捏着爆米花,一颗一颗的往嘴里丢。 宁纪臣神情淡淡,目不斜视的盯着大屏幕,看起来看得很认真,实际上耳边全是“咔嚓咔嚓”吃爆米花的声音,一个字都没看进脑子里。 他不明白,那种除了甜味什么味都没有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好吃。 “长官。”云晴轻突然喊了声。 宁纪臣正要转头,唇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垂眸一看,一只小手正捏着一粒爆米花,放在他的唇瓣。 宁纪臣迟疑了一下,张嘴吃下,慢慢的嚼了起来。 嗯,其实这甜腻腻的东西,味道还是不错的。 见宁纪臣真的吃下去了,云晴轻很高兴,连电影都顾不上看了,往自己嘴里丢一颗爆米花,又往宁纪臣唇边递一颗爆米花,反反复复的。 很快,一桶爆米花就见底了。 云晴轻将最后一颗递到宁纪臣唇边,也不知道宁纪臣是故意还是无意,他的唇舌头轻舔了一下云晴轻的手指,从她两指间卷走了那颗爆米花。 云晴轻保持着递爆米花的动作,愣愣的看着宁纪臣。 此时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个男女主接吻的镜头,宁纪臣拧了拧眉,扭头看向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云晴轻,眉头舒展开来。 他没有说话,看着她傻乎乎的举着手,维持着递爆米花的动作。 良久,云晴轻回过神,慢悠悠的收回手,冲着宁纪臣眨了眨眼,声音轻轻的说,“长官,气氛这么好,你要亲亲我吗?” 宁纪臣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双眸平淡如水。 云晴轻眨了眨眼,不死心的又问:“长官,我可以亲亲你吗?” 宁纪臣还是不说话,但视线仍旧胶在云晴轻的脸上。 他不开口,她也不敢去亲他,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大屏幕上。 幸好此时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已经亲完了,云晴轻看过去时,女主正朝着男主歇斯底里,还给了男主一巴掌。 嗯,因为男主刚才是强吻女主的。 云晴轻想了想,对宁纪臣说,“长官,你要是强吻我,我一定不打你。” 不止不打他,她还会强吻回来。 宁纪臣没有应声,云晴轻也不在意。 电影里男女主还在争执个不停,男主吵不过女主,再次强吻了她。 云晴轻下意识的,朝身侧的宁纪臣看了过去。 他还在看着她,深不见底的双眸里,像是有点点星光。 云晴轻心尖狠狠的缠了颤,用力咽了下口水,脑袋缓缓的朝宁纪臣凑了过去,“长官,如果我现在强吻你,你会打我……” 最后一个“吗”字,消失在唇边。 云晴轻睫毛轻颤,凝望他着近在咫尺的双眸,脑子里空白一片。 心,却一点一点的,在被什么甜腻腻的东西填满。 第352章 番外5 五大三粗 嗯怎么说呢,这个吻,和云晴轻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云晴轻想象中的吻,是甜味的,就像是糖果。 可现在这个,嗯,也是甜的,但是是爆米花味儿的。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长官他,居然,真的,主动亲了她!!! 反应过来后,云晴轻心跳加速,双瞳逐渐开始聚焦,对上那双漆黑的双眸,又不受控制的被吸进去,沉沦其中。 幸好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的,宁纪臣便松开了她。 云晴轻有些害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主动的宁纪臣,他不闪不躲,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噙着淡淡的笑意,唇角也勾起了浅浅的弧度,“不要挑战男人自制力。” 云晴轻并没有把宁纪臣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最坏的结果就是全垒打,她不是贞操观念十分重的人,只要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她可以的。 想着,云晴轻挑衅意味十足的挑高了眉梢,“长官,尽管放马过来。” 宁纪臣沉默片刻,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前方的大屏幕。 坐在他身侧的云晴轻还在不依不饶,“长官,你今天晚上就要回去了吧,你真的不考虑再做点儿什么吗?例如摸摸腿什么的。” 宁纪臣当做没听到,老僧入定般坐着。 “长官,你不摸不要后悔哦,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云晴轻不死心的继续撩着,见宁纪臣还是不为所动,正要再接再厉,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脸上扬起了灿烂的笑。 随手把手里空掉的爆米花纸杯放在隔壁的空椅上,倾身过去,双手并用,紧紧的将宁纪臣的胳膊抱住,“长官,你亲了我,就是我的人了。” 宁纪臣还是没吭声,但也没有抽回手,任由云晴轻抱着。 此时,电影才播了一半,后面还有很长一截。 云晴轻对这部电影没什么兴趣,只是因为看电影是情侣之间必做的事情,而这个影片是爱情片,营造的气氛适合她和宁纪臣,所以她才选了它。 这会儿吃完了爆米花,她找不到事情干了,宁纪臣也不和她说话,她便搂着他的手臂,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头枕着他的肩。 他的肩很宽,完全不会有那种靠过去没枕着几寸,就碰头的情况。 云晴轻安静了一阵,保持着搂着宁纪臣手臂头枕着他的肩的姿势,双手将宁纪臣的手抓了起来,接着大屏幕的光芒,把玩起宁纪臣是手。 相较于她的手来说,他的手很大很宽很厚,掌心还有厚厚的茧,摸起来连好感两个字都说不上,但却能给她一种安全感。 大概每个女孩都有个英雄梦,她也有,她从小就想找个能保护自己,能当自己盖世英雄的男朋友,而不是反过来要她去保护自己的男朋友。 如果现在不是现代,她都想要去比武招亲了。 胡思乱想着,云晴轻靠着宁纪臣,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平稳,宁纪臣才从大屏幕上收回目光,偏头看着她。 她睡着了,但双手还握着他的手没有放开,他的手掌稍稍一合拢,就能将她的柔若无骨的手握在掌心里。 宁纪臣握住云晴轻的手,视线再次落在了大屏幕上。 他没办法理解这种又哭又吵的爱情,这部片子在他眼中唯一的看点,就是男女主角拉拉扯扯蜜里调油,女主角怎么作男主角怎么哄而已。 四十多分钟过去,电影终于落幕,放映厅里的灯亮了起来。 宁纪臣看了看身侧的云晴轻,又看了看被她放在椅子扶手凹槽里那两瓶没有动过的可乐。 迟疑了一下,抽回被她抱住的手,伸手拿过那两瓶可乐,将可乐放进她怀里,一手穿过她的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几乎是宁纪臣刚把云晴轻抱起来那刻,云晴轻就醒了。 先是茫然的片刻,意识回笼后,意识到自己被宁纪臣抱在怀里,又愣了一愣,“长官,电影放完了吗?” “完了。”宁纪臣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自己下来走。” “哦,好。”云晴轻单手抱住肚子上的两瓶可乐,从宁纪臣怀里跳了下来,“长官,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随你。”宁纪臣丢下两个字,率先往出口处走。 离开电影院回到车上,云晴轻随手将怀里的两瓶可乐丢到一旁,倾身凑到驾驶座那边,搂住宁纪臣的脖子,用力的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脸上突然有湿湿软软的感觉传来,宁纪臣愣了下,没有推她,等她偷亲完窃笑着松开他坐回位置上后,面不改色的发动车子,“去哪里?” 云晴轻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该吃饭了。 想了想,她说:“我们撸串吧。” 宁纪臣没有拒绝,“指路。” “好哒!”云晴轻笑着应了句。 在部队里待了这么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许多次野外训练,宁纪臣连草根都啃过,对吃的并不挑剔,云晴轻想撸串,他就和她一起去吃串串。 尽管比起撸串,其实宁纪臣更加想吃饭。 在串串店里吃饱喝足出来,已经将近八点了。 宁纪臣又问:“还想去哪里?” 云晴轻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没有跟男生约过会,只知道吃饭逛街看电影而已。 云晴轻仰头看着宁纪臣,轻声提议:“长官,我们逛逛街吧?” 宁纪臣依然没有拒绝,嗯了声,跟在云晴轻身侧,漫无目的的逛起了街。 天色暗下来后,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热闹。 路边有很多小吃摊贩,不过云晴轻刚才在串串店里已经吃的很饱了,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胃,只能走走逛逛就算了。 走了一小段路,云晴轻突然想起了什么,牵住宁纪臣的手,“长官,和女朋友约会,要主动牵女朋友的手,知道吗?” 宁纪臣没有应声,反手牵住云晴轻的手,拉着她走进了一家蛋糕店,走到玻璃橱前,偏头问云晴轻,“喜欢哪个?” “啊?”云晴轻不解的回望着他。 她没说要吃蛋糕啊,她现在还很饱呢。 “选。” “好吧” 云晴轻看了看玻璃橱里一排排精致小巧的蛋糕,挑了个草莓慕斯。 店员将云晴轻挑选的蛋糕取出,用漂亮的纸盒子装了起来。 宁纪臣付了账,一手拎着蛋糕盒子,一手牵着云晴轻,离开了蛋糕店。 出了店门,云晴轻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宁纪臣为什么要给她买蛋糕,心里头一时间感动得不得了。 云晴轻仰起头看着宁纪臣,忍了又忍,才勉强忍住没在大街上扑上去亲他,“长官,我们快点回到车上去吧。” “嗯?” “我想亲你。” 宁纪臣静静的望了云晴轻半响,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云晴轻瞪大眼睛,“长官,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亲额头是什么玩意儿,她念幼儿园开始,连她母亲都不亲她额头了。 宁纪臣对上云晴轻抗议的目光,沉默片刻,再次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云晴轻乐了,不过嘴上还是没有放过宁纪臣,“听说深吻更能诠释感情。” “什么感情?” “你对我深沉的爱。” “……” 看在今天她“过生日”的份上,他就不打击她了。 回到车上,宁纪臣边系安全带边问,“回学校?” 云晴轻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小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点点委屈和不舍,“长官,我不想去学校,我想和你私奔。” 宁纪臣:“……” 脑壳突然有点儿疼。 “啪嗒”的一声,系好了安全带,宁纪臣伸手过去,摸了摸云晴轻的脑袋,“虽然我是个五大三粗的军人,但我不喜欢文盲。” “好吧。”云晴轻扁了扁嘴。 她也不想当文盲,不过…… “长官,五大三粗,是哪五大哪三粗?” 宁纪臣想也不想就回答:“饭量大,力气大,拳头大,胆子大,硬件大。心思粗,肉皮儿粗,硬件粗。” “……” 云晴轻觉得,这个男人在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别以为她听不懂“硬件大”和“硬件粗”是什么意思。 不过,比起他为什么这么污里污气,她更好奇他究竟是打哪来的自信。 云晴轻低下头,看着膝盖上漂亮的蛋糕盒,心中暗想,看在他今天陪她逛街吃饭看电影的份上,她自己吃点儿苦忍一忍,不打击他好了。 车子行驶出一段路,云晴轻抬起头,笑嘻嘻的对宁纪臣说:“长官,看在你是我男朋友的份上,我允许你耍流氓。” 宁纪臣当做没听到,“你读什么专业?” “兽医。” “……” 回到农学院大门,宁纪臣靠路边停稳车子。 他目光直视着正前方,淡声开口:“过两天我要出任务,不带手机。” 他们出任务的时候,都不会被允许带手机,在出发前夕就会被要求关掉手机,交由专人保管,回来后才可以去拿回来。 云晴轻一听不止不能见面,还不能联系,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闷着小脸,三下两下解开安全带,鼓着嘴巴壮着胆子,一条腿横了过去,从副驾驶翻到驾驶座,整个人坐在宁纪臣腿上。 在宁纪臣错愕的目光下,双手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又是幽怨又是委屈,“长官,你会想我吗?” 第353章 番外5 我疯起来打死你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面对面这个姿势坐着,贴得十分近。 宁纪臣的脸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能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 他的双眸深了几分,垂落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抬起,搭在她的腰上,低沉的声音比起平时多了几分沙哑,“想你什么?”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车内的气温似乎又升高了几度。 云晴轻没有回答,看着他浓稠如墨的双眸,整个人仿佛被吸进去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不受控制的低下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轻触到那不属于自己柔软微凉的唇瓣后,云晴轻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血气涌了上脸,心跳如鼓,慌忙想要推开。 可念头才出,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掌按住,退不得半分。 云晴轻的唇被蛮横撬开,被迫承受男人的轻微失控。 如果说前几次的亲吻只能算是小打小闹,那么这次绝对算是动真格了。 云晴轻再次对上宁纪臣的双眼,心底像是有一根弦,无声的拨动着。 虽然有些快呼吸不过来了,但云晴轻觉得,其实挺美妙的。 她不自觉的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宁纪臣见状,眯了眯眼,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吻罢。 云晴轻气喘吁吁的靠在他的身上,背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汗湿了一片。 她现在的状况,比起在部队里完成艰苦的训练后更加的虚脱无力。 浑身软绵绵的伏在他身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才稍稍平复过来,小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长官,你那个……硌到我了。” 宁纪臣低笑出声,笑声中伴随着胸腔的震动,“我哪个?” 云晴轻小脸更加红了,张开牙口,羞愤的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下。 车内的温度没有再上升,随着两人逐渐平静,温度开始缓缓地降了下来。 静静的拥抱了许久,云晴轻声音轻轻的说:“长官,记得想我。” 这次,宁纪臣回应了她。 虽然只有一个极轻的“嗯”字,但云晴轻已经很满足了。 她趁机继续提要求,“长官,你亲了我就是我的男朋友了,不可以盯着别人看,不可以和别人眉来眼去,不可以和别人有任何亲密的举动,知道吗。” “别人指的是谁?” “不论男女所有人啊。” 云晴轻说得理所当然,在她看来,他常年待在部队里,身边没有女性,变成基佬的几率是很高的,所以她必须提前给他提个醒。 宁纪臣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吻了下云晴轻嫣红的唇,算是回答。 在他看来,云晴轻的担忧完全没有必要。 他不喜欢男人,也不会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云晴轻睫毛轻颤,搂住宁纪臣脖子的手,收紧了些。 初识恋爱滋味,她有些舍不得他走了。 如果可以,真想跟他回部队啊。 可是他说了,他不喜欢文盲,他不喜欢她不读书。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云晴轻从宁纪臣身上爬了下来,回到副驾驶座,羞红着脸整理凌乱的裙子,还有歪掉的内衣。 只是一个吻而已,她不明白宁纪臣哪里来的那么多戏。 还当真应了当时她说的,流氓,军痞子。 宁纪臣把被云晴轻丢到一边的蛋糕和可乐拿起来,塞进云晴轻怀里,“早点回去休息,别到处乱跑。” “好。”云晴轻敷衍的应着,抱着蛋糕和可乐下了车。 关车门时,她回过头,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宁纪臣,“长官,我会想你的。” 说完,没等宁纪臣开口,用力将车门关上,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学校大门。 宁纪臣滑下车窗,看着她跑开的背影,眼底有笑意划过。 他还要赶回部队,没有多留,静待了小片刻,便驱车离开了。 …… 和宁纪臣分开的当天晚上,云晴轻就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很想很想他,可是她不敢给他打电话发短息,怕打扰到他让他烦心。 这个恋爱,她觉得自己谈得有点儿苦逼。 刚确认关系……嗯,算是确认关系吧,立即就要分开了,她好可怜。 心里难过,没地儿说,云晴轻饭量都变小了。 “喂,云晴轻,你发什么呆呢?” 一只手掌伸过来,在云晴轻面前晃来晃去。 云晴轻回过神,瞥了眼手掌的主人,“关久信,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别来惹我,不然我疯起来打死你。” 关久信安静了片刻,不死心的再次凑到云晴轻面前,看了眼她面前餐盘里没动过几口的饭菜,“怎么不吃,不饿吗?” 好不好吃这种话,关久信不会问,因为他知道不好吃。 云晴轻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心情不好,吃不下。” “心情不好?为什么?”关久信皱了下眉头,立即又舒展开来,“不如今天下午我们去游戏城玩玩?” “不去,我下午有课。” “你还上课?” “我怎么就不上课了,我热爱学习,天天向上。” “……我信了。” 从食堂里出来,云晴轻有些烦躁的看着跟在她身侧的关久信,语气不太好的问,“你没事做吗,跟着我做什么?” 其实她并不讨厌关久信,她和他算是青梅竹马了,他脾气好得不得了,对她也好得不得了,就是有的时候他很粘人,有点儿烦。 这不,她成绩不行被调剂到兽医,这傻子二话不说就跟着过来了。 同样是关家的种,怎么关素素精得跟人精似的,这傻子就这么傻呢。 “是没事做,所以才要跟着你啊。”关久信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云晴轻,“吃根棒棒糖,吃完了说不准心情就好了。” 云晴轻闷着小脸接过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将糖塞进嘴里,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的问:“味道不错,在哪儿买的?” 关久信心中一喜,“就在学校外面一个小商店里,我带你去吧。” “不去,我下午要上课。” “……” “你去给我买几根回来。” “好吧。” 打发走关久信,云晴轻含着棒棒糖回了宿舍。 她和宿舍里的另外三个女生都不熟,井水不犯河水,相处起来倒也凑合。 吃完棒棒糖,小小的睡了个午觉,下午云晴轻抱着课本去教室上课。 她答应宁纪臣要好好学习,所以尽管一个字都听不懂,她还是去上课了。 下午有两节课,第二节课下课铃声一响,云晴轻头晕眼花的从教室里出来,觉得自己和残花败柳没什么区别了。 从初中开始,她没有像今天下午这样,这么认真过。 怪不得老师不让早恋,原来早恋的代价这么可怕。 云晴轻回宿舍放了书本,独自往大食堂走去。 排队从窗口打了饭出来,云晴轻刚找到地方坐下,对面立即坐下一个人。 是关久信。 关久信将一袋棒棒糖递到云晴轻面前,“别一下子吃完了。” 云晴轻嗯了声,“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在学校外面吃的,吃了煎饼果子,土豆帮棒,烤冷面,鸡翅包饭,奥尔良烤翅,锅贴,还喝了一杯双皮奶。” “……滚蛋!”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她根本没问他吃了什么好吗。 云晴轻不想再往学校外面跑,带着对关久信的愤怒,把餐盘里除了肥肉以外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粒米不剩。 关久信冲云晴轻竖起大拇指,“轻姐姐,佩服。” 这么难吃的饭菜居然能吃得这么感觉,他想不佩服都不行。 云晴轻瞪他,“谁是你姐姐了!” 这家伙比她还大两个月,她才不要做他姐姐。 想了想,云晴轻说:“看在你给我买棒棒糖的份上,允许你喊我‘老大’”。 关久信愣了下,没有问缘由,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好的老大。” 就是因为关久信这么识时务,所以云晴轻才让他跟在身边。 吃完饭后,云晴轻带着关久信一起去了学校里的小商店,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大堆零食,让关久信付钱。 她念高中那年改了姓之后,就没有用过那个人一份钱,学费是外公外婆给的,日常开销是外公外婆给的,零花钱也是外公外婆给的,不过老人家怕她钱多学坏,不会给她太多,她有显赫的家世,但其实听穷的。 而关久信,在关家虽然没什么地位,甚至他父母在关家也没什么地位,他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公务员,但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娇惯着养的,金钱物质上尽量给他最好,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本来,关久信应该白养成一名纨绔,但他遇到了她,她强势的把他扭曲变成了一只小奶狗,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简直乖得不行。 云晴轻觉得,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的善事了。 所以用起关久信的钱,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心满意足的提着零食回到宿舍,云晴轻将自己不喜欢吃的挑出来,分给宿舍的另外三个女生,剩下的藏好在柜子里,便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才七点多,云晴轻从柜子里翻出关久信给她买的棒棒糖,爬上床,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对着那袋棒棒糖拍了张照片。 打开短信,将照片发给宁纪臣。 这个点还没有解散,彩信消息发送成功后,云晴轻拿着手机躺在床上,边等宁纪臣回复边看小说。 他之前说“过两天”才出任务,那么现在,人应该还在部队里。 云晴轻想的没有错,将近八点的时候,宁纪臣回了过来。 第354章 番外5 祝我生日快乐 简简单单的,只有一个字,再加一个符号。 宁纪臣:嗯? 可云晴轻看着这个字,却忍不住红了脸。 她几乎能想象得出他发出这个音节时,那低沉好听微挑的尾音。 云晴轻放下手机,轻轻的拍了拍发烫的脸。 “云晴轻,你干吗呢?”从云晴轻床边路过的女生看了她一眼,顺便把手里洗好的苹果递一个给云晴轻,“喏,吃个苹果吧。” 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数都是很好相处的,大家都是新生,谁跟谁都没多大仇,几句话就能成为朋友。要是不能,那就一顿零食。 “谢谢。”云晴轻接过,张嘴咬了口。 微凉的苹果肉入口,她脸颊的温度瞬间降了不少。 云晴轻边嚼着边重新拿起手机,给宁纪臣回复过去。 云晴轻:长官,下次见面,我请你吃棒棒糖。 大概等了两分钟左右,宁纪臣回了过来。 依然只有一个嗯字,这回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了。 云晴轻没想那么多,心里因为他答应而窃喜着。 想了想,云晴轻又给他发了一条过去。 云晴轻:这是我新收的小弟给我买的棒棒糖,可好吃了! 这回,宁纪臣很快就回过来了。 宁纪臣:少吃点糖 看这四个字,云晴轻笑了,双眼弯弯,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放下手机,手脚并用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两下。 …… 第二天早上云晴轻起床,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看。 什么都没有,云晴轻的双目黯了黯。 今天是她真正的生日,就算不在她身边,好歹给她一句祝福啊。 云晴轻摇了摇头,算了,说不定他只是昨晚睡得早,才没有给她发。 暂时把这事放在脑后,云晴轻下床洗漱。 今天上午她只有一节课,上完之后就可以随意浪了。 云晴轻和同寝室的女生一起,抱着课本去上课。 念书什么的,对云晴轻来说比两万米负重跑还要难熬。 双目无神的熬完这节课,下课铃声一响,她脑子晕乎乎的从教室离开。 课本和笔记本是怎么带去的,就怎么带回宿舍。 回到宿舍,云晴轻将怀里的东西往书桌上一放,拉开凳子坐下,半个身子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 还是安安静静的,什么都没有。 心底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云晴轻抿了抿唇,正要把手机放回口袋,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连同她的心也跟着狠狠的颤了下。 云晴轻双目一亮,瞬间挺直身子,将手机放到眼前。 只一眼,她眼底的光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给她发短信的不是宁纪臣,而是她昨天新收的“小弟”关久信。 关小弟:老大,在哪呢? 云晴轻撇了撇嘴,没回他信息,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一通,她语气不太好的冲着电话那头的人开口,“有什么屁快放。” “老大,生日快乐。” “……” “请你吃大餐,我在你宿舍楼下等你?” “……” 好吧,大餐。 想着没什么事,云晴轻轻哼了声,下巴一抬,“准了!” 电话那头立即传来关久信笑嘻嘻的声音,“嘿嘿,谢主隆恩。” 云晴轻:“……” 没再跟关久信废话,云晴轻挂断电话,收拾了一下书桌,和宿舍里的另外几个女生说了声不和她们去食堂吃饭,拿着钥匙和手机离开了宿舍。 下了楼,远远就看见关久信站在树荫底下。 有几个女生站在他身旁,叽叽喳喳的和他说着什么。 关久信从小就有一副好皮囊,到哪儿都受异性的欢迎。 此刻关久信被那些女生围着,大抵是习惯了,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不知道听没听那些女生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女生宿舍门口。 当看到云晴轻的声音,他的双眼立即就亮了。 云晴轻停下脚步,等关久信走过来,才问:“吃什么大餐?” 说话间,她看见刚才围着关久信的那几个女生朝她投来到了好奇的目光。 关久信豪爽的拍了拍胸膛,“今天你是寿星,你说了算。” 虽然关久信说得豪爽,但云晴轻并没有坑这傻子。 两人出了校园,走到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吃街,从街口一路吃进去。 小吃街走了一半,关久信突然走开,“老大,你等我一下。” 云晴轻点点头,把丸子塞进嘴里,走到一旁站着。 把一盒丸子干掉,云晴轻走到垃圾桶旁,把盒子和竹签丢了进去。 只能要转身,猝不及防的被什么香喷喷的东西糊了一脸。 云晴轻稍稍退后一步,一抬头,就看见关久信那张傻乎乎的笑脸。 关久信把手里的花束和蛋糕全都塞进云晴轻怀里,“老大,生日快乐。” 云晴轻看着怀里的深红色的花,脱口问:“关久信,你该不会暗恋我吧?!” “……”关久信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即红了脸,又羞又恼的瞪着云晴轻,愤愤的说:“老大,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吓死我你就没小弟了。” 云晴轻:“……” 虽然他说她误会他喜欢她就是吓他,让她很不爽,不过心底却松了口气。 所有的关系里,恋人关系是最不靠谱最容易说散就散的,她不想失去关久信这个唯一的朋友,不想关久信喜欢她。 云晴轻点点头,嗯了声,“跟你开玩笑呢,我知道你没有暗恋我。” 给暗恋的女生送康乃馨也是没谁了,所以她有理由相信关久信并不是暗恋她,而是把她当成老大一样敬重着。 关久信垂了垂眸,掩去眼底淡淡的失落,笑着问,“老大,要继续吗?” “当然继续。”云晴轻往步行街深处看了看,“我们今天一路吃到尽头!” 关久信笑着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吃到尽头!” “走吧。”云晴轻把康乃馨和蛋糕圈都塞进关久信怀里,让他帮忙拿着,往前方不远处的小摊前走。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吃到了步行街尽头。 云晴轻扶着墙壁抱着鼓鼓的肚子,有些难受的喘着气,“完了,吃多了。” “老大,要不要我去前面药店给你买消食片?” “不用。”云晴轻摆摆手,直起身子,重重的呼了口气,“我们慢慢走回去,说不准会去到肚子里的东西也消化掉了。” 关久信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关久信有课,回到宿舍,在宿舍区云晴轻和关久信分道扬镳。 云晴轻抱着关久信送的那束康乃馨拎着蛋糕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三个女生立即围了上来,“哇,云晴轻,谁给你送的花?” “朋友送的。”云晴轻说完,去隔壁宿舍要了个大号的矿泉水瓶子,剪掉四分之一装上水,又将康乃馨根部的礼物纸剪开,插进矿泉水瓶子里。 宿舍里的几个女生看着云晴轻书桌上,那束插在矿泉水瓶子里的深红色康乃馨,连连吐槽辣眼睛。 云晴轻当做没听到,将桌面上的蛋糕盒打开,把绑在蛋糕盒上的纸盘子和刀叉取了出来,笑眯眯的说,“今天我生日,请你们吃蛋糕。” “啊,今天居然是你生日,你怎么不早说呢。” “是啊,早点儿说我们好给你准备礼物啊。” “回头我给你补个生日礼物吧,可能不值钱,贵在心意嘛。” 三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趁着这个空档,云晴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蛋糕拍了张照片,蜡烛都没点,直接切了蛋糕。 吃完蛋糕后,云晴轻又对着那束康乃馨拍了张照片,心满意足的去卫生间换了身睡衣,爬上床,将这两张照片一股脑的全发给宁纪臣。 最后面,还附带文字:祝我生日快乐! 他不记得她生日,不祝福她,那么她自己祝福自己总行了吧。 这个时候,宁纪臣觉得不回回她短信,所以她也没等,消息发送成功后,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闭眼睡觉。 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云晴轻第一时间摸出手机。 安安静静的,没有短信没有电话。 云晴轻失望的放下手机,呆呆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下床洗漱。 …… 从云晴轻生日那天开始,宁纪臣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论云晴轻给他发什么短信,他一条都没有再回过。 云晴轻猜得出他可能是出任务去了,可理解归理解,心里难免失落。 思念随着时间加深,也随着时间变得淡然。 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 云晴轻在大学里,迎来了第一个国庆假期。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云晴轻早早回宿舍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离开了学校。 同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家在A市,其他的要么在别市要么在别省,所以她们都留在宿舍度过假期。 云晴轻因为这个月没有回大院,所以打算整个国庆假期都用来陪外婆。 农学院离军区大院有些远,云晴轻背着小背包,和其他学生一样,百无聊赖的站在校门口的公交站旁等公交车。 “看,那边那辆车,挂的是军牌吧?” “好像是啊,来接谁的?” 云晴轻愣了下,循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 当透过车前玻璃看清驾驶座上的人时,她听到了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声。 第355章 番外5 男朋友不喜欢 几乎想也不想的,云晴轻绕过刚刚等到的公交车,穿过斑马线,朝眼中倒映着的那辆挂着军牌的车子撒腿跑去。 他突然出现,着实给了她大大的一个惊喜。 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后,车门都来不及关,云晴轻就朝驾驶座上的宁纪臣扑了过去,用力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宁纪臣被云晴轻的热情弄得有些懵,反应过来后,缓和了面色,眼底有星星点点的笑意浮现,“关车门,先去吃饭。” “好。”云晴轻笑眯眯的应着,又往宁纪臣的脸上亲了口,才松开他,坐回副驾驶座上,把车门拉上。 宁纪臣边发动车子边问,“想吃什么?” “随便。”云晴轻很高兴,吃什么都可以,只要和宁纪臣在一起。 宁纪臣没再说什么,带着云晴轻去了以前读书时常去的一家小饭店。 那家饭店在军大附近,店面不大,看起来很干净,也很有烟火气味,不想那种装修得奢华精致比起娱乐场所还像娱乐场所的高级餐厅。 点完菜,云晴轻才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任务回来,恰好路过。”宁纪臣看了看云晴轻面前塑封的碗碟,伸手拿过,拆开塑料包装,帮她用热水烫碗。 云晴轻才不相信他能这么“恰好”的路过农学院呢,不过她也不拆穿他,盯着他的眼里笑意更浓,问他:“什么时候走?” 宁纪臣抬眸,看了云晴轻一眼,把烫好的碗碟推回她面前,“想我走?” “当然不!”云晴轻想也不用想就直接否认。她都想了他一个月了,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他黏在一起谈情说爱,怎么舍得赶他走。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回短信不回电话,早在学校门口见到他的那刻,就什么怨气都没有了。再说了,他也说出任务了,没带手机很正常。 “长官,分开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啊?” “白天没有。” 所以,其实就是晚上想了。 云晴轻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长官,我也想你了。” 宁纪臣眉梢轻轻的挑了挑,“想我做什么?” “想亲亲你,想抱抱你。” “流氓。” “……” 云晴轻汗颜,她不明白,他哪来的脸说她流氓。 上次在车里的那个吻,她浑身上下几乎都被他摸遍了,她呢,她就只摸了他硬邦邦的胸膛而已,究竟谁才是流氓啊。 吃饭完从饭店里出来,云晴轻挽着宁纪臣的手臂,兴高采烈的说:“时间还早呢,这么久没见面了,不如我们去逛逛吧。” 宁纪臣脚步一顿,忽然侧过身,低下头,对上云晴轻含笑的双眸,轻声说:“下次吧,我马上要回队里了。” 云晴轻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底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舍,以及一点难过一点委屈,“这么快吗?” 他们刚在一起就分开,现在都一个多月没见面了,没有短信没有电话没有任何联系,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了,才一顿饭又要分开了吗。 宁纪臣拧了拧眉,抬起右手,按在她的肩头上,声音低低的说:“你该懂得,我是名军人。” 军人有巨人的职责,也有军人的纪律。 他今天过来这里找她,已经算是违反纪律了。 云晴轻闷着小脸低下头,抿了抿唇,闷声说:“好吧,我知道了。” 她不怪他,她也算是出声在红色家庭了,清楚明白军人的职责。她不断的告诉自己,他是对的,她也是支持他的,他们来日方长。 回去的路上,云晴轻不想来时那么开心。 车内安安静静的,沉闷的气氛无声的蔓延着。 回到大院,宁纪臣将车子开到云首长家附近停下。 云晴轻怕自己舍不得,没敢去看宁纪臣,闷不做声的解开安全带。 正要开车门,领子忽然一紧,整个人被拉得往后一仰,下一刻,熟悉的气息扑袭而来,蛮横的从她的唇中灌入。 “唔……” 云晴轻眨了眨眼,看着宁纪臣近在咫尺的侧脸,心头发紧。 侧了侧身子和他面对面,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生涩的回吻他。 两个同样生涩的人,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唯一有的只是一身的蛮力,所以松开彼此之后,两人的唇都充血的红肿着,云晴轻的尤为厉害。 云晴轻微喘着气,借着极弱的月光,看着面前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隐忍的欲望,张了张嘴,“长官……”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下一瞬落到了宁纪臣的怀里,以面对面的姿势跨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车内的气度逐渐升高,云晴轻浑身都热乎乎的,脑中空白一片。 一声,接一声的喘气声在车内回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光芒映入她的眼中,听着悠远而近的车声,她猛地回过神来,吓得埋首在宁纪臣颈间,紧紧的抱住他。 宁纪臣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偏过头,恰好看到有一辆车子从他身边开过。 下一刻,他看清了那辆车的车牌号码。 那辆车子,应该是云首长的。 等车子开远,宁纪臣才收回目光,低头亲了亲云晴轻的脸颊。 闹了这么一出,云晴轻已经完全回过神来了,但仍旧缩在宁纪臣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不敢乱动,哪怕她被硌得有点儿疼。 又过了好一会儿,宁纪臣的气息平复下来,轻轻的拍了拍云晴轻的背,低声开口,“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云晴轻抱着他没松手,小声问:“长官,你难受吗?” 她说这话时,心脏疯狂跳动个不停,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蹦出来。 她念高中的时候,也曾疯狂的迷恋过言情小说一段时间,甚至为了看小说,她连课都不逃了,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她再次挂科,可却也因此懂得了很多她过去十几年来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虽不精通,好歹知道。 宁纪臣没有回答,她在他眼中还是太小了,他没这么禽兽。 双臂稍稍一用力,把她放回副驾驶座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她面前,“拿着,密码是987666。” 云晴轻没有接,不解的看着他,“嗯?” 没事给她银行卡做什么。 “拿去买棒棒糖,买零食。” “……” 拿银行卡去买棒棒糖买零食??? 这是什么骚操作! 宁纪臣没有再多加解释,直接把银行卡塞进云晴轻手里,“这是我的工资卡,拿好别弄掉了。” 工资卡?他给她工资卡? 等等……他给她他的钱去买棒棒糖,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他的意思是让她拿着他的钱去买东西,不要再收关久信送的了? 云晴轻呆呆的盯着手里的银行卡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咧嘴笑了,倾身过去抱住他,“好的长官,我以后再也不收关久信的贡品了。” 宁纪臣回抱住云晴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整理一下,回去。” 这回云晴轻没有再说什么,从宁纪臣怀里出来,红着小脸整理了一下身上乱糟糟的衣服,拎起自己的小背包,拿着宁纪臣给的银行卡,下了车。 脚踩上地面时,云晴轻又回头看了眼宁纪臣。 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在分别前她很想和他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且好像说什么都没有什么实际用处。 云晴轻压下心底的失落,将车门合上,低着头朝前走。 忽地,身后一束光照了过来。 接着这束光,云晴轻能看清前方的道路。 她知道宁纪臣开车灯是给她照路的,但她没有回头。 就怕自己一回头,就更加舍不得让他走了,甚至会不顾一切跟他走。 如果她不是在念书就好了,那样的话,她就可以抛下一切跟着他离开了。 …… 云晴轻回到外公外婆家,两位老人都还没睡,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云老夫人听到开门声,扭头看了眼,“轻轻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中午吃完饭后云晴轻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放学就会回来,她为此还特地让人煮了她的饭,没想到都快九点了人才回到。 “嗯,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了会儿,临时决定的。”云晴轻面不改色的撒谎,把宁纪臣给的银行卡塞进口袋里,“外婆,外公,我先回房洗澡。” 云首长摆了摆手,“去吧,我和你外婆马上也要睡了。” “晚安。” 云晴轻背着小背包上楼,回到自己卧室,随手将包包放到椅子上,又伸手进口袋里掏了掏,把宁纪臣的银行卡掏出来,放在桌面上。 去衣柜里找了换洗的衣服,一头扎进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里有面大镜子,云晴轻往镜子前凑了凑,看清自己锁骨上有个淡红色的印子后,一张小脸倏地涨了个通红。 这个红印子就像是个开关,瞬间让云晴轻想起了刚才在车上发生的事情。 想着那火辣辣的场面,她浑身上下都发烫。 要不是那辆车,估计他们现在,把不该做的都做完了吧? …… 国庆假期结束,云晴轻才回到学校,就接到了关久信的电话。 两人见面后,关久信将一盒章鱼小丸子递给云晴轻,“尝尝,新开的店。” 云晴轻看了眼,“多少钱啊?” “十块钱一盒,正常价格。” “哦,你等等。”云晴轻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块钱,从关久信手里接过章鱼小丸子的同时,把钱塞进他手里。 关久信看着手里的钱,一脸茫然,“老大?” “嗯,是这样的。”云晴轻拿竹签挑起一颗章鱼小丸子塞进嘴里,细吞慢嚼进度后,对上关久信疑惑不解的目光,继续说,“我男朋友不喜欢我接受别的男生给的东西,这盒小丸子算是我跟你买的。” 关久信的手轻颤了下,摆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一脸不敢置信的问:“老大,你什么时候谈男朋友了?” “刚开学那会儿交的。”云晴轻又丢了个丸子进嘴里,“他是军人。” 军人?关久信拧了拧眉。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云晴轻有军人情节这点,他是知道的。 只不过没想到,云晴轻居然来正的,还真的找了个军人当男朋友。 沉默片刻,关久信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可怜兮兮的说,“老大,这样的话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请你吃东西,你再也不需要我了?” “不会啊。”云晴轻不明白关久信为什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你还是我的小跟班,帮我排队打饭打水跑腿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做的。” 还好,不是把他赶走。关久信暗暗松了口气,三下两下把手里的章鱼小丸子干掉,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盒费列罗巧克力递给云晴轻,“老大,这是刚才我去买生活用品的时候顺便给你买的,119块钱,谢谢。” 云晴轻:“……” …… 之后的日子,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每天除了上课下课之外,和关久信出去AA制吃喝玩乐。 宁纪臣给的那张银行卡云晴轻去查过,里面有四五万块钱,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算是一笔很大的钱了,有点儿吓到她的同时,心里头也有点暖。 听说肯把工资卡上交给你的男人,就是心里有你的男人。 宁纪臣心里有她,这一点,足矣让她原来他长期不和她联系。 嗯,她上次和他见面,是在国庆节前天。 现在距离国庆节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马上就要过年了。 从国庆节那天开始,每天都会给他发至少一条短信,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回复过就是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忙得连给她回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说真的,如果不是他的银行卡在她手里,每个月都有钱打进来,提醒着她男朋友的真实性,她都要以为这个男朋友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了。 放假的那天,云晴轻离校之前,再次给宁纪臣发了条短信过去。 …… 接到云晴轻这条信息的时候,宁纪臣正在回A市的路上。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出任务,别说碰手机了,睡觉的时间都少。 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回来,刚拿回手机一开机,就发现自己的手机被云晴轻轰炸了,一下子上百条短信涌了进来。 宁纪臣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这些短信看完。 这个任务很艰难,但完成后能有三天的假期,所以他接下了。 任务完成后,毫无疑问的,他要用这三天的时间去陪小女朋友。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他一刻不停的开车回A市。 在过收费站排队的时候,放在手扶箱上的手机忽然了一下,宁纪臣拿起来看了眼,看到是云晴轻发来的,唇角微微扬起。 点开唯独新短信,查看。 云智障:我宿舍的女生说,跟军人谈恋爱还不如跟充气娃娃谈恋爱。你再不来找我,我就要上网淘充气娃娃了,定制成你的模样,跟它谈恋爱。 宁纪臣:“……” 拿他跟充气娃娃比,很好。 第356章 番外5 男人的尊严 在回大院之前,云晴轻去了趟市二中。 高中也从今天开始放寒假,中午的时候弟弟顾听一特地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让她下午离校的时候去他们中学门口接他,说行李很多,拿不完。 云晴轻在市二中门口下了计程车,站在学校门口,四处张望找顾听一。 “姐姐,姐姐!”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云晴轻寻声望去,就看见顾听一朝自己跑了过来。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里头穿着一件毛衣,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里,云晴轻看着都替他冷,忍不住皱了皱眉,等顾听一跑到自己面前,板着脸训他,“说多少次了,别要风度不要温度,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顾听一精致漂亮的娃娃脸一垮,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姐姐,我不觉得冷,而且身体好着呢,不会感冒的。” “要是感冒了我就抽你。”云晴轻瞥了眼顾听一背在背后鼓鼓的登山背包,挑了挑眉,“你就这么点东西还喊我过来帮你拿?” “嘿嘿,姐姐,我是说我帮你拿呀。”顾听一笑嘻嘻的说着,把手里刚买的热牛奶递给云晴轻,同时不由分说的从她手里接过她的拉杆箱,讨好的笑了下,“姐姐,走,我们回大院。” 云晴轻中考结束那天,生病的母亲在医院里离世,她和父亲吵了一架,将同父异母的妹妹揍了一顿,就离开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连过年都在大院里和外公外婆一起过,只有年初三的那天会回顾宅一趟,探望爷爷奶奶。 顾听一从小就粘姐姐,自从父亲带回来一个私生女把母亲气死之后,就愈发的粘姐姐了,但他没有跟着姐姐走,还是住在自己家里。 本来三年前姐姐从家里离开的时候,他也想跟着姐姐一起去外公外婆那里住的,可姐姐说他是男孩,要待在家里守住父亲的产业,不能便宜了那个私生女,所以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下来了。 不过每逢寒假暑假,顾听一都会去大院住上几天,才会回自己家。 云晴轻上大学之前姐弟两人念同一所学校,天天见面,云晴轻上大学后,顾听一就没见过她了,因为高中时封闭式的,只能偶尔给她打打电话。 姐弟两人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上车后,顾听一报了地址,扭过头打量了云晴轻好一会儿,再一次冲她抱怨,“姐姐,我都快有大半年没见你了,不如我明年也考到你们学校去好不好?这样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不好。”云晴轻想也不想就拒绝,顾听一和她不同,她是学渣,他是学霸,她怎么能把他拉进坑里,“听话,好好考A大。” 顾听一还想再说什么,云晴轻横了他一眼,吓得顾听一整张娃娃脸都皱到了一块儿。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姐姐,怕她不理他。 今天学生放假,路上堵塞严重,本来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耗了一个半小时,才成功的回到大院门口。 云晴轻付了车钱,从车子后备箱里拿下拉杆箱,刚把拉杆拉出来,拉杆箱就被顾听一抢了过去,“姐姐,我是男人,粗重活儿我来做就好。” 云晴轻:“……” 是呢,男人,长得比她还高半个头了。 兄妹两人肩并肩往大院门口走,忽地,一声喇叭声从身后响起。 云晴轻漫不经心的回过头看了眼,看清停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那辆熟悉的车子时,心狠狠的蹦了一下,差点儿就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长官?”云晴轻低喃了声,不管顾听一朝自己投来的疑惑目光,转过身,撒腿朝着那辆车子跑了过去。 “姐姐!”顾听一面色变了变,连忙追了上去。 云晴轻跑到那辆车子的驾驶座旁,看见坐在里面的人确实是宁纪臣后,顿时笑眯了眼,“长官,真的是你啊。” 宁纪臣嗯了声,视线落在随云晴轻跑过来,正站在云晴轻身旁,一脸警惕的瞪着自己的男生身上,轻轻的拧了拧眉。 云晴轻见宁纪臣看着顾听一,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宁纪臣介绍顾听一,“这是我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顾听一。” 顿了顿,又扭头看向身侧的顾听一,“听一,他是……” 宁纪臣淡声打断云晴轻的话,“喊姐夫。” 云晴轻害羞了。 顾听一生气了。 他火冒三丈的打量了车内的男人一眼,暗暗的比较了下,得出自己打不过他的结论,便将目光放在云晴轻身上,“你什么时候谈男朋友了?” “去年暑假谈的。”云晴轻一双眼睛像是黏在了宁纪臣的身上,就连和顾听一说话,眼睛都盯着宁纪臣,因为高兴的缘故,小脸笑得红扑扑的。 “去年暑假?”顾听一一下子拔高了声音,看着宁纪臣的目光更加的愤怒了,原来在他不在的时候,这野男人拐了他的姐姐,他好生气啊。 既然是小舅子,宁纪臣也不和顾听一计较,当做没看到他那想要将自己就地凌迟的目光,对云晴轻说,“一起去吃饭?” “好啊好啊。”云晴轻连连点头,转身就想朝副驾驶座走。 顾听一连忙将云晴轻拉住,生气的说:“好什么好,姐姐,我们说好了今天晚上要和外婆一起吃晚饭的啊。” “没关系,明天再陪外婆吃也一样,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和外婆说一声,就说我和同学出去吃饭,晚点儿回去。”云晴轻力气比顾听一大,轻而易举的扯开了顾听一的手,飞快的绕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顾听一气呼呼的瞪了宁纪臣一眼,索性也不回去了,拉开车子后座的门,把拉杆箱塞进去,紧跟着把自己也塞了进去,愤愤的说:“既然姐姐你不回去,那我也不回去了。吃顿饭而已,你不介意多张口吧,姐夫?” 最后面那两个字,顾听一喊得咬牙切齿,像是要将宁纪臣咬碎一般。 宁纪臣倒是很满意,应了他一句,“不介意。” 另一边,一声不吭的云晴轻系好安全带后,一脸花痴的看向宁纪臣。 将近五个月没见,她发现她还是这么喜欢他,如果不是有顾听一这个特大电灯泡在,不适合做什么儿童不宜的事,她早就扑过去抱他亲他了。 一想到他那身结实的肌肉啊,她浑身都发热。 嗯,想摸。 宁纪臣瞥了眼副驾驶上笑得一脸荡漾的云晴轻,唇角勾了勾,边发动车子边问,“想吃什么?” 不等云晴轻回答,顾听一恨恨的说:“想吃最贵的!” 云晴轻回过神,不悦的看了顾听一一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了?” 顾听一如招雷劈,整个人僵住。 肤浅?姐姐说他肤浅? 为了一个才认识半年的男人,说自己的亲弟弟肤浅? 顾听一伤心了,浑身都散发着幽怨的气息,看宁纪臣的目光越来越不善。 他就不明白,这个男人不过是长得好看了点,身材结实了点,气场大了点而已,姐姐她究竟喜欢这个男人什么。 一直只喜欢他一个人不好吗,他也长得很好看啊,身材虽然不结实,但也不错啊,他是没什么强大的气场,但他萌啊,他听话啊,他贴心啊! 顾听一满目幽怨的看了看运气请你,郁闷的摸出手机,给云老夫人打了个电话回去,说他们今晚在外面吃。 关于宁纪臣的事情,他没有透露半点儿。 三人来到一家酒楼的一个小包间里坐下后,顾听一就虎视眈眈的盯着宁纪臣,暗想着,等下他要是不点最贵的菜,他就和姐姐投诉他抠门。 然而,顾听一失望了。 宁纪臣把菜单给了云晴轻,让云晴轻点菜。 云晴轻没有矫情,点了两个自己喜欢吃的,就把菜单递给了顾听一。 怕弟弟搞事,云晴轻递菜单的时候没忘威胁他一句,“好好看,看清楚了再点,吃不完不许离开。” “……”顾听一委屈的缩了缩脖子。 她究竟是谁的姐姐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没错。 这都还没嫁出去呢,就已经开始胳膊往外拐向着外面的野男人了,要真嫁出去了,她眼里还有他这个弟弟吗。 又云晴轻的话在前头,顾听一没敢乱点一通,拿着菜单翻来翻去,最后翻了两个最贵,又有信心能吃得完的菜,便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下去后,顾听一看了看云晴轻面前的东西,想要给姐姐献殷勤,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家酒楼的服务太好,他根本没机会献殷勤。 不过没关系,他没机会,那个野男人也没机会。 这么想着,顾听一心里好受了些。 有顾听一这个电灯泡在,云晴轻也不好和宁纪臣说什么。而顾听一和宁纪臣,都不可能主动和对方说些什么,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 吃饱喝足,顾听一双眸骨碌碌一转,站起身来,笑着对云晴轻说,“姐姐,我去上个洗手间。” 说完,扭头看向宁纪臣,笑意变冷,“姐夫,你要一起吗?” 宁纪臣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放下筷子,率先朝包间门口走去。 顾听一见状,连忙跟上。 被留在包间里的云晴轻一脸茫然,她以为只有女生会约着一起去上厕所的,没想到男……呃,没想到男生和男人之间,也玩这一套。 唔,男生和男人,她怎么觉得这么说起来有点儿奇怪? …… 顾听一当然不是要去上洗手间,他只是想和宁纪臣单独说话而已。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男士洗手间,站在洗手池前,顾听一回过身,仰起头,恶狠狠的瞪向宁纪臣,“说吧,要怎么样才不缠着我姐姐!” 宁纪臣拧了拧眉,并不赞同的这位小舅子的话,他并没有缠着云晴轻,他们两个也不存在谁缠着谁的说法。 盯着面前这位生气到恨不得当场一刀砍了自己的的小舅子看了片刻,宁纪臣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他当然不会为了面子,说什么让他回去告诉他姐姐,让她别缠着他之类让云晴轻听了难过的话,轻笑着开口,“如果我非要缠着?” “那我就……我就……” 顾听一捏着拳头,结结巴巴了好一会儿,不仅没能把拳头砸下去,还被宁纪臣浑身散发的气场吓到发抖,自我唾弃得都快哭出来了。 妈呀,谁能告诉他,他姐姐已经够可怕了,为什么还要找个这么可怕的野男人,他对上这个男人一点儿胜算都没有好吗。 “我缠着你姐姐是因为喜欢她,你姐姐也说她很爱我,我和她两情相悦。” 顾听一承受会心一击,声音干巴巴的不太有底气的说,“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想,她应该没有说过她爱你。” 顾听一整个人难过得都快站不稳了,因为他悲催的发现,这个野男人说的是事实,姐姐似乎真的没有说过爱他,从小到大都没有。 姐姐她倒是说过她喜欢他,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就算拿出来说,把“爱”和“喜欢”放在天平上,胜负一目了然。 这场男人之间的对峙,以顾听一完败告终。 宁纪臣也不好将小舅子气得太狠,毕竟现在自己才是那个没名没分的人。 抬手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低声安慰他,“别难过,你姐姐是个好姑娘,有男人喜欢她是件很正常并且该感到骄傲的事。” 她是个好姑娘,所以他会代替连带他这个弟弟的那份,待她好。 这句话,宁纪臣没有说出来,就怕又气到了小舅子。 夸云晴轻,确实比夸顾听一自己有用得多,顾听一面色缓和了不少,嘴上还傲娇着,“用得着你说,我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宁纪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走到尿池前。 生了一通的气,顾听一也有些尿急了,也跟着走了过去。 听到身侧传来水声的时候,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朝隔壁看了眼。 这一眼,看得顾听一瞬间更加的难过了。 男人的尊严啊,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在这个男人面前全都丢光了。 …… 从酒店里出来,顾听一满脸幽怨的看着几乎挂在宁纪臣身上的云晴轻,语气十分幽怨的提醒,“姐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云晴轻舍不得从宁纪臣身边离开,但也没说什么。 宁纪臣轻应了声,带着挂在自己身侧的云晴轻,朝车子停放的位置走。 车子开回到大院门口,一停稳,顾听一立即推开车门下了车。 一想到姐姐马上就要和这个野男人分开了,他就高兴得不得了。 顾听一反手将车门重重的关上,正要去拉副驾驶座的门。 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前,车子瞬间如脱弓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顾听一:“……” 着着实实的吃了一车尾气,顾听一脑中一片空白。 片刻后,有几行字从他眼前飞快的划过。 卧槽,野男人把他姐姐抢走了! 姐姐要和那个野男人在外面过夜了!!! 姐姐极有可能要被占便宜了!!!!!! 第357章 番外5 你可以怕一下 连续给云晴轻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顾听一万念俱灰的回到外公外婆家,刚进门,就看见了正看电视的外婆。 云老夫人听到动静,扭头看了眼,见是外孙回来了,连忙站起身,“听一来了啊,在外面吃饱了吗,厨房里还有点儿点心,专门给你们准备的。” “外婆,您坐。”顾听一见云老太太朝自己走来,心底微慌,连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搀扶云老太太坐下,“我吃饱了,这会儿还撑着呢。” 云老太太点点头,又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皱了皱眉,“你姐姐呢?” “姐姐她……”顾听一委屈的抿了抿唇,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把姐姐抛下他跟着野男人跑了的事情说出来,还十分憋屈的为姐姐撒了个谎,“姐姐和几个同学一起出去玩了,让我先回来,跟您说一声。” “这样啊。”云老太太没有怀疑顾听一的话,没有再问,连自己最爱看的战争片都不看了,对着小外孙嘘寒问暖起来。 外孙女住这儿,她隔三差五就见得到,倒是两个外孙,一年到头都不来陪她老人家几次,她心里头想得不得了,这会儿人来了,当然要好好的询问一番,特别是小外孙,看看顾正明有没有欺负他。 心知老太太是关心自己,顾听一没有半点儿不耐烦,说了些自己的现状,又挑了些自己这大半年来身边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告诉老太太。 婆孙两人相聊甚欢,聊着聊着,顾听一把云晴轻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没再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把云晴轻喊回家。 …… 宁纪臣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云晴轻并没有可怜自己那个被丢下的亲弟弟,反而很兴奋很兴奋,要不是他还开着车,她真想扑过去亲他一口。 她正愁着该怎么抛下顾听一那个倒霉孩子呢,还是他有办法。 云晴轻抿唇笑了笑,“长官,我们要去哪里啊?” “开房。” “……” 云晴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刚刚没听错吧,长官说要带她去开那个啥? 见云晴轻不吭声,宁纪臣眉梢几不可察的挑了挑,“害怕了?” 云晴轻瞅了宁纪臣一眼,有点儿吃不准他说真还是说假。 不过,害怕?不存在的,她怎么可能会害怕。 于是云晴轻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说,“当然不怕,我是被吓到的。” 宁纪臣唇角微勾,没吭声。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云晴轻有点儿紧张,所以没再说话。 说话间,两人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门牌号从眼前一晃而过,云晴轻看清是哪家的房子后,目瞪口呆。 卧槽?还真的来真的?? 可是,要那个啥,不是应该去酒店宾馆之类的地方吗,怎么带她回家了。 嗯没错,宁纪臣绕了隔圈,将云晴轻载回了宁家在大院的房子。 刚好宁熙晨早上回宁宅去了,给宁纪臣行了个方便,现在房子里没人。 宁纪臣把车子开进院子里停好,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云晴轻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下车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云晴轻跟在宁纪臣身后,好一会儿,才适应黑暗,稍稍能看到点儿了。 “长官,不开灯吗?” “怕黑?” “你……”觉得可能吗? “我在这里,你可以怕一下。” 云晴轻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一张白皙漂亮的小脸,倏地涨了个通红。 真烦恼呢,一不小心又被撩到了。 云晴轻心里一时间甜得发齁,小嘴笑得都快咧到耳边去了。 快步走到宁纪臣身侧,挽住他的手臂偎依着他,用脑袋蹭了蹭他结实的手臂,小小声的接刚才的话,“你说得对,我很害怕呢。” 宁纪臣停下脚步,偏头看着云晴轻的发顶,“别怕。” 下一刻,弯下腰,将云晴轻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我抱着你走。” 云晴轻:“……” 别怕,我抱着你走。 嗷,老夫的少女心!!! 云晴轻红着小脸,一颗小心肝砰砰跳着,双手搂住宁纪臣的脖子,忍着笑,十分配合的说,“好,长官你抱紧我,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黑暗中,她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听到他低笑着嗯了声。 云晴轻的心麻了一麻,搂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些。 完了云晴轻,你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了。 宁纪臣轻车熟路的将云晴轻抱回了自己的卧室,将她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云晴轻的背部触及到软绵绵的床时,脑中空白了一瞬。 一时间,心里头既期待又害怕,既激动又纠结。 按照小言里的套路,这会儿宁纪臣应该压下来,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上,温热的呼吸从她脸上拂过,双眼里浮现出欲望之色。 然后他们这个这个,再那个那个,第二天她腰酸背痛的起来,骂他禽兽。 理想从来都是丰满的,而现实就是,理想有多丰满它就有多骨感。 云晴轻紧张的绷着身子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宁纪臣压在她身上,疑惑不解的睁开眼,眼前哪里还有宁纪臣的身影,倒是外头传来了水声。 这……剧情发展得不太对啊。 云晴轻有些郁闷,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出了神。 一方面,她希望宁纪臣对她做点儿什么,因为她喜欢他。 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他对她做什么,因为她害羞紧张害怕。 人生,真是处处都充满了纠结。 云晴轻叹了口气,翻身下床,打量起这个房间来。 这个房间,大概是因为久无人住的原因,让人感到冷冷清清的。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小沙发,一套桌椅,一个大大的书架,是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可以称之为“家具”的东西。 云晴轻的视线落在了堆得满满的书架上,那上面,左边放满了书本,有小学初中的课本,也有很多有关于模型制作的书籍。 书架的右边,放着一个个看起来精致复杂的模型,大的有坦克越野车飞机潜水艇,小点儿的有枪支和军事刀,甚至还有穿着军装的小人模型。 所有的模具,清一色全都是绿色的,上面还贴着军用标志。 看得出来宁纪臣从小就对军队有种执着。 这点,云晴轻自愧不如。 因为她念小学的时候,是喜欢玩芭比娃娃的。 正看的起劲,还打算凑过去膜拜一下,门口突然传来了宁纪臣的声音。 他问:“好看吗?” 云晴轻笑眯眯的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长官,没想到你有这种爱好。” “那是以前的爱好。”宁纪臣用干毛巾擦拭头发,走到云晴轻身侧,面对着书架,看着上面摆放着的,那一个个承载着自己童年的东西。 云晴轻视线从宁纪臣裸露的上身滑过,看着他很有肌肉感的上半身,暗暗咽了咽唾沫,无意识的顺着他的话问,“那你现在的爱好是什么?” 这么冷的天气,房间里还没开暖气,他这么裸着上半身,不冷吗? “现在的爱好……”宁纪臣低笑一声,偏头看着云晴轻,没有回答,只是说,“我刚才下去把你的拉杆箱拿上来了,去洗澡吧。” 嗷!洗澡!传说中的第一步! 云晴轻心头一紧,差点儿忍不住尖叫出声了。 一抬头,对上宁纪臣的促狭的目光,小脸红了红,咽下喉中的尖叫,低下头,快步的朝门口走去,“那长官,我先去洗澡了。” 她的拉杆箱被宁纪臣放在门旁,她走过去,动作极快的从箱子里翻出自己最严实的那套衣服,看也不看宁纪臣一眼,低头跑出房间。 这个澡,云晴轻足足洗了一个小时之久。 直到宁纪臣过来敲门,云晴轻才从里面出来。 宁纪臣看着浑身被熏得红通通的云晴轻,皱了皱眉,薄唇轻启,正想说些什么,云晴轻突然朝他扑了过来,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么热情,搞得他到了嘴边的训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宁纪臣抬起手,将她回抱住,轻声开口:“下次不要洗这么久。” “长官!”云晴轻突然喊了声,整颗脑袋埋在宁纪臣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却有种视死如归的坚定,“我准备好了,你来吧。” 宁纪臣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心里头一时间只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她的背,“我很欣慰你自主献身的精神。” 顿了顿,低沉的声音软了两分,语气里染了丝笑意,“不过,大概要让你失望了,我暂时没有,嗯,献身的打算。” 额,云晴轻一脸惊愕的从宁纪臣怀里抬起头,“为什么啊?” 宁纪臣挑了挑眉,没有回答,侧了侧身,单手搂着云晴轻往自己的房间走,“下午你发短信过来,说和我谈恋爱不如和充气娃娃谈恋爱?” 云晴轻僵了下,干巴巴的笑了笑,旋即义愤填膺的解释:“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宿舍的女生说的,我怎么可能这么想,那玩意儿哪能跟你比呢!” “我再不来找你,你就按我的模样定制个充气娃娃,跟它谈恋爱?” “……长官,我错了。” 宁纪臣反手合上房门,上了锁,一弯腰,将云晴轻打横抱了起来。 无视她的低呼声,将她丢在了床上,紧跟着覆了上去,单手扣住她推搡着他的双手,禁锢在她的头顶上,将她刚才臆想的第一幕完成了。 第358章 番外5 我天生命硬 云晴轻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用力的咽了咽唾沫,喉咙忽然有些沙哑,“长,长官,有话好好……好好说。” 他刚才明明还说他不打算献身的,那现在算什么? “说什么?”宁纪臣没有松开她,反而压得更紧了些。 云晴轻快喘不过气来了,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能不能,先松开我。” “不能。”宁纪臣低声说着,卸了压着她的力道,扣住她双手的手松开,缓缓的往下滑,穿过她的腰后,不轻不重的将她搂住。 几个月没见,他还挺……嗯,挺想她的。 尤其是在小李子和阿狗开黄腔的时候,就更想她了。 云晴轻松了口气,呆了会儿,抬手回抱住他。 阔别已久的拥抱,云晴轻抱得很认真,很虔诚。 她有些害怕,明天一早醒来,他又要离开了。 所以趁着他还在她身边,她要好好的抱一抱他,把这几个月的都补回来。 两人无话,房间内安安静静的。 耳边可闻的,除了暖气声,便是彼此轻缓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纪臣往云晴轻身侧一歪,倒了下去。 云晴轻回过神,偏头看了眼,意外的看到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喂,趴女人身上还能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睡你大爷啊! 云晴轻恨恨的捏了捏宁纪臣的脸颊,到底舍不得让他疼,没敢太用力。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塌而眠,也是云晴轻第一次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紧张是有,但更多的是那种甜腻满足的感觉。 即便光躺着什么都不做,也足以让云晴轻的心砰砰跳个不停了。 云晴轻侧身躺着,和宁纪臣面对面,静静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响,抿着唇傻乎乎的笑了笑,伸手过去,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脸。 他的脸没什么肉感,捏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云晴轻的双眼贼溜溜的转了转,手往下滑,胆大包天的去摸他的胸肌。 他没穿衣服,正好方便了她,那结实的触感啊……啧啧! 没有人阻止,云晴轻胆子肥的不得了,从胸肌摸到腹肌,来来回回的摸。 摸了好一会儿,云晴轻才觉得有困意涌上来。 打了个哈欠,往宁纪臣怀里挪了挪,搂着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几乎是在云晴轻睡着的那刻,宁纪臣就醒了。 准确来说,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睁眼,就为了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接过让他很失望,这姑娘,大概出来摸,什么都不会了。 现在好了,她摸够了困了睡着了,丢下被摸醒的他,欲火焚身。 宁纪臣沉默片刻,心里顿时就有了决定,转过身伸手过去把灯关掉,再回过身时,重新将她揽入怀中,低下头,力道有些重的吻住了她的唇。 三更半夜的,挑逗完就睡,哪儿有什么好的事。 刚完成任务回来,浑身疲惫,本来打算今晚放过她,看来她并不需要。 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横竖今晚和明晚,都没什么区别。 睡梦中的云晴轻,在梦中被人捂着了嘴巴,蛮横的往她嘴里灌东西,她身上还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帮着,不仅动弹不得,呼吸还越来越困难。 云晴轻无意识的哼了声,凭着本能想要挣扎。 谁知道她的挣扎并没有让她更好过点,反而让她更加的难受了。 她想知道谁这么坏,居然这么整她,可脑子里就像是灌了浆糊,让她的思绪无法清晰,不管怎么努力去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混混沌沌中,她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双比夜色更加浓稠的双眸,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她想起来了,她今晚没回去,跟宁纪臣回了他家,此刻正躺他床上。 所以她在梦中的那些感觉,就是这男人对她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是产生的。 云晴轻感觉到身上有冷意袭来时,心中苦笑不已,她不是很懂男人,不懂他们为什么明明睡着了,可睡着睡着居然也能发情。 用力偏过头,躲开他的吻,气喘吁吁的喊他,企图唤醒他的理智,“长……长官,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宁纪臣嗯了声,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动作却不是那么回事,“你睡。” 云晴轻:“……” 男人说的话,其实都是不可信的。 从前云晴轻就明白这点,现在更是深刻且亲身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 第二天早上醒来,云晴轻觉得自己昨晚不是干那事,而是跟人打了一架。 和她打架的这个人,身手丝毫不亚于她,将她揍得浑身酸软疼痛。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重来,她一定……还会跟他来。 唉,她觉得自己和宁纪臣在一起后,她就变成抖M了。 “醒了?”宁纪臣眼睛未睁,搂着云晴轻的手收紧了些。 云晴轻盯着白花花的屋顶,哑声开口,“我小学毕业的那个暑假,因为和隔壁班的胖小子打了一架,把他揍进了医院,我外公来学校处理这件事,回去后二话不说将我丢进了部队里,那是我第一次参与部队生活。” “那会儿我可娇气了,顾家那时只有我一个女孩儿,谁都疼我。突然被丢进部队过那种地狱般生不如死的生活,我每天都哭,哭喊着要回家,可是并没有人理我,久而久之,我自己习惯了,就没有再哭过了。” 宁纪臣眼皮动了动,薄唇轻蹭着她的脸颊,低声问:“你想表达什么?” “虽然我习惯了,可是我永远都记得那个不管我怎么哭喊都不肯放过我的长官,于是回去后我饿狠狠的诅咒他,结果他没两年就战死了。长官,我的‘毒奶’可厉害了,你再像昨晚那样对我,可得当心点儿。” 昨晚她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体力这么好还这么蛮横的折腾她,他是想让她死在床上么!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得不得了,就像是身体零件被拆了重组一样。 宁纪臣不屑的嗤了声,睁开眼,目光戏谑的对上云晴轻的双眼,“我天生命硬,你尽管‘毒奶’我。” 关于云晴轻说的那件事情,宁纪臣听云老首长说过。 其实真相并没有像云晴轻自己将自己说的那么可恶,她暑假结束回去以后确实诅咒了那名军人,不过她诅咒的是人家一辈子吃不到瘦肉,要吃一辈子肥肉……嗯,这个诅咒对于年纪小小的她来说,确实挺恶毒的了。 后来那名军人为国献身,她得知后,傻乎乎的觉得是因为自己诅咒了那名军人所以那名军人才去世的,便吵着闹着要去那名军人的墓地,硬生生的在人家的墓地前跪了半天,把自己给跪晕倒了。 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小姑娘开始仰慕军人,还曾当着所有长辈的面儿扬言长大以后要嫁给军人,当军嫂。 宁纪臣觉得她的这个志向,挺好。 而且,他也有那个能力满足她。 云晴轻一听宁纪臣还打算继续折磨她,差点儿哭出来了,第一次进部队时她都没这么难受过呢,她一点儿都不想被她折磨了。 眼见着宁纪臣又要开始了,云晴轻带着哭腔开口,“长官,我会死的。” 宁纪臣嗯了声,“欲仙欲死。” 云晴轻:“……” 如果再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她会选择……跟他回家。 …… 两人反复折腾到了中午,宁纪臣才一脸餍足的放过云晴轻,抱着她去洗了个澡,又很贴心的把她抱回床上,穿戴好,下楼去捣鼓吃的。 昨天他回来时路过一家肉菜超市,进去买了些菜放在车子后备箱里,昨晚洗完澡下去帮云晴轻拿箱子的时候,把菜也拿进来放进冰箱了。 毕竟临近年关很多店都歇业,想要随时吃得到东西,就得自己屯东西做。 宁纪臣没什么时间磨炼厨艺,做出来的东西也仅限于“熟了”而已,他没有挑战自己,做了个最简单的面条。 很耐心的,一个个的把肥肉挑到自己碗里,瘦肉放到云晴轻碗里。 他皮粗肉糙的也不怕烫,一手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面碗,嘴里咬着两双筷子,不慢不紧的往楼上走。 云晴轻还在睡,宁纪臣把两碗面放在床头柜上,在床沿边坐下,将云晴轻抱起,半搂在怀里,伸手过去将她的那碗面端起,夹了一簇面条吹了吹,递到她嘴巴,“张嘴,吃点东西。” 云晴轻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听到宁纪臣的声音,生怕惹恼了他他又折腾她,听话的张开嘴巴,任由他把面条塞进去。 “咀嚼,吞咽。”宁纪臣接着命令。 云晴轻很听话的照做,宁纪臣见她咽下去后,才接着喂第二口。 他活了二十六年,还是第一次伺候女人。 要知道,他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没喂过。 看在云晴轻是因为自己才弄成这样的份上,他耐心十足的喂她吃完面,动作极轻的将她放回被窝里,才开始吃自己的那碗。 天气冷,面很容易凉,还搁了这么久,他那碗面不止凉了,还糊了。 宁纪臣面不改色的将自己那碗面吃得一干二净,拿着两个空碗下了楼。 洗碗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了他的手机铃声。 他动作顿了一顿,正打算放下碗,铃声突然消失。 宁纪臣没有多想,加快了手上的速度,迅速将碗洗好。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厨房,洗干净手,宁纪臣才离开厨房往楼上走。 才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云晴轻。 她的手里正拿着他的手机,扶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的往下走。 宁纪臣拧了拧眉,迅速上前,一手将她搂住,不让她继续往下走,一手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放在耳边,“喂——”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纪臣,你不老实啊。” 宁纪臣愣了愣,喊了声:“妈。” 第359章 番外5 一锅炖 “你知道我是你妈啊,回来了家不回,也说不说一声。”宁母在电话那头抱怨,“要不是我打电话到你部队里去问,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 宁纪臣看了眼挣开脱他的手,正吃力的扶着扶手抖着腿往楼上走的云晴轻,唇角勾了勾,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盯着她,“有事?” “没事,就想问问你这个年怎么过。”宁母说着,语气变得埋怨,“刚才那姑娘是女朋友吧,怎么交了女朋友也不跟妈说一声,害得我和你爸成天替你们瞎操心,担心你们没姑娘爱,要打一辈子光棍。” 外头倒是有不少看中他们家世的女人,那些女人绝大多数都是不能娶回家的,她不想让和和睦睦的宁家变得乌烟瘴气。儿子们的眼光她相信,她相信他们绝对不会娶能闹腾的媳妇回家,所以从不干涉他们的婚姻。 宁母在那头絮絮叨叨的埋怨了宁纪臣几分钟,忽然话锋一转,“老大啊,你什么时候把那姑娘带回来让我和你爸瞧瞧呀?” 言下之意,就是“你和这姑娘打算定下来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宁纪臣漫不经心的说,“再看吧。” 这话回得含糊不清,宁母也搞不清他说的“再看”,是指这个姑娘他要再看看,还是带媳妇回去见他们的日子再看看。 宁母不满意大儿子的态度,语重心长的训起他来,“你可千万别挑三拣四,你这职业和性子,能娶得到个性别女的,就该烧香拜佛。只要那姑娘人品没问题,不管什么家世,你都放心往家里带,千万别委屈了人家。” 宁纪臣黑了脸,瞧母亲这话说得,好像他找到一个性别为女的人谈恋爱,是件很难得的事情一样。部队里并不全是男人,女人也有的好吗。 见宁纪臣不吭声,宁母又问:“你现在在哪呢?” 宁纪臣自然不可能告诉她他现在在哪,面不改色的撒谎说:“在B市。” “你跑哪里去……”宁母顿了顿,“那姑娘是B市人?” 宁纪臣没回答,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说:“没事挂了。” 宁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忙着谈恋爱,不想打扰,但在挂电话前还是说了句,“刚才我听那姑娘说话有气无力,老大你也知道你自己壮的跟头牛似的,凡事悠着点儿,千万别伤着那姑娘,知道吗?媳妇儿是用来疼的。” 宁纪臣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人,可他对自己的母亲向来都很耐心,再加上自己常年不回家陪他们是事实,所以一直没挂电话,任由她念叨完自己,才轻轻的嗯了声,说:“知道了,妈。” 挂断电话时,宁纪臣也跟着云晴轻回到了房间门口。 见她正吃力的往床边走,大步上前,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床上,手机往床头柜一丢,紧跟着人也在她的身侧躺了下来,“还疼?” 云晴轻脸红了红,支吾着应了声,没敢说自己那个地方疼,只是指了指被子底下自己的双腿,小声说:“腿酸。” 其实那儿也不算太疼,昨晚他虽然要得狠,却有意控制着自己的力道,没伤到她。可到底是第一次,还折腾了这么久,疼是肯定会疼的。 房间里还开着暖气,宁纪臣坐起身,直接掀开被子,看了看云晴轻手指着的地方,视线往旁边一滑,下一刻,大掌抓起了她的脚踝。 片刻后,云晴轻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处,又羞又恼的扯下脑袋后的枕头,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的声音从枕头后传来,“你,别看……” 宁纪臣细细的检查了好几遍,确定她没受伤后,才放下她蹬个不停的腿,重新在她身侧躺了下来,拿着她捂在脸上的枕头,粗粝的手掌轻抚着她白皙柔嫩的脸颊,哑声问:“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云晴轻盯着宁纪臣胸前的衣服,拧着眉头想了想,往他怀里挪了挪,伸手抱住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哪儿都不想去。” 比起去玩,她更想和他静静的待在一处。 宁纪臣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没说什么。 安静了片刻,云晴轻从他怀里抬起头,“你什么时候回部队?” 宁纪臣说:“后天晚上。” 云晴轻皱了皱眉,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昨晚没怎么睡,又折腾了一个上午,现在吃饱喝足了,云晴轻又困了,窝在宁纪臣的怀里,没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宁纪臣也累,毕竟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从头到尾辛勤耕耘的人是他,只不过他习惯了吃苦,能抗,所以才能坚持到现在。 见云晴轻睡了,想着自己似乎没什么事要做的,也跟着她一起睡了过去。 这一觉,两人睡到了晚上七点多。 今天下午的这一觉,还是宁纪臣从军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宁纪臣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醒了?” “嗯。”云晴轻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子,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几点了?” 宁纪臣侧过身,伸手摸过手机看了眼,“七点过十分。” “啊,这么晚了啊。”云晴轻坐起身,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可怜巴巴的对宁纪臣说,“长官,我饿了。” 宁纪臣也跟着坐起身,把灯打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哪里饿?” 云晴轻小脸一红,嗔了他一眼,“长官,你这么流氓真的好吗?” “我还可以更流氓点,试试?” “不需要,请维持原状,谢谢。” 宁纪臣低笑一声,下床穿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坐在床上的云晴轻,“跟我下楼,还是我做好饭端上来……嗯,喂你?” 在床上待了一天,云晴轻睡足了,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欲望,朝宁纪臣伸出手,“等我下去看电视。” 宁纪臣把她拉起来,没松手,长腿一伸将她的鞋子捞到她面前,看着她穿好鞋,牵着她往房间门口走。 云晴轻看了看宁纪臣牵着她的手,又抬起头看了看他的后脑勺,抿唇窃笑。她忽然想起,现在长官已经是她的人了呢。嗯,她也是他的了。 下了楼,宁纪臣进厨房去忙碌,云晴轻在客厅里看电视。 不过电视里面放什么,她一个字都没看见进去,不时扭头往厨房看一眼。 她其实挺好奇的,他能捣鼓出什么晚饭出来。 中午的时候,她脑子虽然迷迷糊糊的,味蕾却没迷糊。 那碗面,着实说不上好吃,只是不难吃,还能下肚而已。 简直不敢相信,不满吃仅限于能下肚的饭菜又是什么样的。 想着,云晴轻丢开抱枕,趿着拖鞋朝厨房跑去。 厨房里,宁纪臣正围着围裙站在煤气灶前,面无表情的拿起一个装着大白菜西兰花水瓜胡萝卜蘑菇廋肉的篮子,一股脑全往一锅沸腾的水里倒。 云晴轻:“……” 她虽然不会做饭,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一种一锅炖加点水加点盐的做法,估计只有喜欢吃清淡的老太太老爷子才会做吧,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吃煎炒炸焖的东西,怎么香怎么来。 看到宁纪臣这样做菜,云晴轻已经可以预见未来两日的老人家生活了。 她还想再为自己的胃争取一下,“长官,我觉得你可以试着把这些东西分开,拿个锅出来炒一下。” 宁纪臣动作一顿,放下空篮子,扭头看向云晴轻,挑了挑眉,“你来?” 云晴轻:“……长官,你这样做很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云晴轻迅速转过身,一溜烟跑出了厨房。她宁愿去泥洼地里滚几圈弄一身的泥土,也不愿意待在厨房里沾染半点儿油烟味儿。 宁纪臣看着云晴轻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继续捣鼓自己的老年式料理。 …… 云晴轻跑出客厅,走到沙发坐下,刚打算重新拿起遥控器,突然想到了什么,往楼上走去,走回宁纪臣房间,拿起被自己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昨晚跟着宁纪臣离开时顾听一给她打了个好几个电话,她不想被人打扰她和宁纪臣的二人世界,到了后来她干脆就关机了,直到现在还没开机。 云晴轻按下开机键,成功开机没一会儿,手机就疯狂的震动起来。 一连串的短信,发疯似的涌了进来。 云晴轻打开收信箱看了眼,无一例外全都是顾听一发来的。 她随意打开几天看了看,没回复,直接给顾听一回了个电话过去。 顾听一就跟守在手机旁边似的,才响了一声,他就解了。 电话接通那刻,顾听一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姐姐,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还和那个野男人在一起,他有没有欺负你……” 云晴轻皱了皱眉,放下手机,按了免提,在床沿边坐下,等顾听一说得差不多了,才不慢不急的开口,“好好说话,什么野男人,礼貌呢?” “我不管,他抢我姐姐,他就是野男人!” 顾听一几乎是吼出来的,要不是云晴轻放下了手机,这会儿耳朵要疼了。 云晴轻没理他,只是说:“我后天再回去,你帮我跟外公外婆说。” 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丝威胁,“该怎么说你自己看着办。” “我不我不我不!”顾听一嚷嚷,“姐姐你做坏事,还要我帮你撒谎!” “那你帮还是不帮?” “……我帮。” 顾听一声音投入低了下来,那语气,让人想到了泄了气的气球。 该交待的事情交待碗里,云晴轻正要挂电话,就听到顾听一委委屈屈的问她:“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云晴轻愣了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是她亲弟弟,唯一的亲弟弟,她怎么会不要他。 再说了,他们两姐弟血脉相连,她就是想不要都不行啊。 “可是……”顾听一的声音听起来更委屈了,仿佛下一瞬就能哭出来一般,“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爱我。” 云晴轻:“……” 见云晴轻不吭声,顾听一连忙接着说,“姐姐,你说一次你爱我,我就帮你跟外公外婆撒谎,真的。” 云晴轻不知道弟弟是不是中二病又犯了,她倒是挺想如他愿的,可她说不出口啊,这么恶心巴拉的话,光想想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正当云晴轻迟疑着该硬着头皮说还是找借口拒绝时,眼前一道阴影落下,紧跟着她的手机被一只大手拿了起来。 她愣愣的抬起头,看着他拿着她的手机,不冷不热的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挂了”,然后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宁纪臣挂断电话,随手把手机丢在床头柜上,伸手过去,将云晴轻拉了起来,“走吧,下去吃饭,饭菜凉了不好吃。” 云晴轻忍了又忍,才忍住没吐槽他。 那一锅炖,就算是热乎乎的,也不见得好吃到哪里去吧。 …… 大院另一头的云首长家,二楼的某个卧室里,年轻的男孩铁青着一张精致漂亮的娃娃脸,气得差点儿没把手机给砸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那个野男人是来和他抢姐姐的。 妈妈去世了,爸爸被那个私生女抢走了,他就剩下姐姐。 为什么总算要有人来跟他抢姐姐呢,先是姓关的,现在又是姓宁的。 讨厌讨厌,真是讨厌得不得了。 “叩叩叩——” 门被人敲响,云老太太的声音从门外出来,“听一,怎么了,大晚上你在房间里大喊大叫什么呢,是不是有蟑螂啊,快开门让外婆进去看看。” 顾听一深呼吸几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心里生气得要炸了,脸上还不得不挤出笑容,快步走过去把卧室的门打开,“外婆,我没事。” “真没事?”云老太太皱了皱眉,往卧室里看了眼。 顾听一侧过身,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领她进来,“真没事。刚才姐姐给我打电话,她说那个女同学要留她在她们家多玩两天,后天再回来。” 虽然她没说她爱他,可谁让他是她的亲弟弟呢,还是得帮忙瞒着啊。 云老太太眉头皱得更紧了,疑惑不解的看着小外孙,“轻轻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朋友了,她不是没什么女生缘吗?” 在她的记忆里,外孙女因为太皮,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女生朋友,男生朋友倒是很多,还全都是姓关的。 她那个外孙女啊,天天大大咧咧的跟人家称兄道弟,她有时候都怀疑她的小女儿生的不是一儿一女,而是两个男娃儿。 云老太太知道云晴轻的情况,顾听一自然也知道,脑子飞快的转动,很快就找到了措辞,“应该是新交的吧,大学人很多,说不准她还真遇到了个性格处得来。姐姐她虽然没有女生缘,但和女同学关系也不差的。” “也是,大学里人多。”云老太太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苍老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个愁苦的表情,“但愿她那个朋友和她是性格互补的,而不是臭味相投,不然啊,这天又要塌咯。” 顾听一听着云老太太的话,哭笑不得。 但心底里,却也不得不承认,外婆她说得很有道理。 要是姐姐她交了个和她一样能折腾的女生朋友,那女生恰好家世也厉害点,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相较于姐姐交男朋友,他其实更想她能找个女生一起四处捣乱呢。 …… 事实证明,一锅炖的东西真的好吃不到哪里去。 但要说难吃吧,其实也不算十分难吃,好歹味道还是味道。 嗯,盐味,蔬菜味,肉味。 为了填饱肚子,云晴轻也顾不得好不好吃了,和宁纪臣两个人干掉了一锅饭,一锅的大杂烩汤菜,心满意足的走到沙发坐下看电视,任由宁纪臣收拾碗筷,再回到厨房里继续去忙碌。 她觉得挺奇怪的,现在很多男人都很大男子主义,尤其是有点儿成就的男人,根本不肯做家务,在他们眼里,这种事情就该女人来做。 而宁纪臣呢,他不仅肯做家务,还肯主动做,真是太奇怪了。 等宁纪臣忙碌完从厨房里出来,云晴轻问了他这个问题。 宁纪臣瞥了她一眼,在她身旁坐下,淡声开口:“因为你不会。” “啊?”云晴轻眨了眨眼,就因为她不会,所以他做? 宁纪臣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似笑非笑的说,“你不会,我不做还能怎么办。马上就要过年了,万一吃坏了肚子,上医院就不好了。” 云晴轻:“……” 他是在心疼她呢,还是在埋汰她呢。 别以为她高考语文六十分,她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见云晴轻不吭声,宁纪臣的手往下滑,按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压了压,低下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下,突然问:“饱吗?” 云晴轻愣了下,说:“饱。” 他煮了好大的一锅东西,为了造成不浪费,他们两个人愣是把汤水都喝喝得一干二净,这会儿她的肚子撑撑的,还很难看的鼓起来了。 宁纪臣眸色转深,倾身过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满意的感受着她的轻颤,哑声说:“吃得这么饱很难受吧,不如做点儿运动,消消食,嗯?” 第360章 番外5 说你喜欢我 做什么运动,尽管宁纪臣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云晴轻却假装听不明白,一边往后退,边干巴巴的笑了笑,“我觉得我们可以出去走走。” 宁纪臣眉梢一挑,正要开口,云晴轻突然朝他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臂,仰起头看着他,可怜巴巴的说:“时间还这么早,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看看雪,你还没有和我一起看过雪呢。” “你还没有和我一起XXX呢”这种语句, 让宁纪臣沉默了下来,心底升起淡淡的愧疚,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点了点头,“好,出去看雪。” 云晴轻见他答应了,欢呼一声,立即拉他上楼,“走,我们先换衣服。” 现在外面这么冷,虽然他们的体质很好,并不怎么惧冷,可万一感冒了呢?所以还是裹得严实点再出去比较好,不然大过年的进医院就不好了。 回到宁纪臣的房间,云晴轻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衣服,想着两人都已经那啥啥了,便没避开宁纪臣,直接当着他的面儿换起了衣服。 宁纪臣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想到夜还很长,才生生的忍住没有蹭上去做点儿他爱做的事情,转身去衣柜里翻衣服出来换。 轮穿衣服的速度,云晴轻肯定是不及宁纪臣的。 甚至宁纪臣还认为,她脱衣服的速度,也绝对不会比他快。 宁纪臣换好衣服,一转身,就看到云晴轻正往身上套着毛衣。 她被毛衣蒙住脑袋,双手划来划去的模样,看起来挺滑稽的,宁纪臣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勾了勾唇,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围巾,关上柜门,走到云晴轻身后,拿起她丢在床上的外套帮她穿上,又把围巾围在她脖子上。 “围巾?”云晴轻皱了皱眉,她从来没买过这玩意儿,因为觉得脖子被东西缠着不舒服,她喜欢露脖子。 宁纪臣嗯了声,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门口走。 云晴轻看了看脖子上缠着的灰色围巾,又看了看宁纪臣,忍着没把围巾取下来,把半张脸缩在围巾下,轻轻的嗅了嗅围巾上的气味。 完全没有他的味道,倒是有一股在衣柜里放久了的那种气味。 不过,就算那味儿不太讨喜,也是宁纪臣的,她愿意勉强自己戴着。 临近年关,很多外出的人都回来了,大院里热热闹闹的。 云晴轻怕被人认出自己,回头告诉她的外公外婆,硬是要宁纪臣开车载她出去,去到外面再停车下来逛街。 宁纪臣没有说什么,将车子开出大院后,才淡声问:“我见不得人?” 云晴轻愣了下,“长官,你怎么会这么想?” 没等宁纪臣开口,她紧跟着解释,“长官,我才十九岁,要是被人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告诉了我外公外婆,你会被我外公打死的!” 听了云晴轻的解释,宁纪臣的面色好了不少。 十九岁,不大不小的年纪,对于二十六岁的他来说,确实还小,要真的被云首长知道他拱了他家的外孙女,恐怕真的会扛着枪来找他麻烦。 雪停了两天,昨天晚上又开始下了,不过并不算大。 此时天空正下着毛毛细雪,街道上白茫茫一片,在路灯的照耀下,扑在地面上的雪反射着光芒,整条路都变得非常的明亮。 宁纪臣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子,和云晴轻一起下了车,手牵着手,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懒懒散散慢慢悠悠的走,完完全全的散步状态。 走出一段路,云晴轻觉得有些无聊,开始找话和宁纪臣说。 “长官,你这次这么有这么长的假期?”三天对于普通人来说,尤其是学生,简直就不叫长假,但对于军人来说,这三天假期已经很长了。 他们绝大多数时间都要在岗,根本没有什么节假日可言,更别说休假了。 宁纪臣漫不经心的回答:“积攒的假期。” 他们每个月都会有一天的假,但很多时候因为这个那个原因,都不能准时放,只能积攒着,等到抽的开身了,再补休回来。 “这样啊。”云晴轻点点头,明白的同时,心中窃喜。他难得的一个长假,没有回去陪家人,反而陪着她,看来他还是很重视她这个女朋友的。 “长官,你以前谈过女朋友吗?” 在云晴轻看来,宁纪臣并不像第一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 一想到宁纪臣以前可能跟别的女人谈过恋爱,甚至做过羞羞的事情,她心里就闷闷的,有种想要甩开宁纪臣的手的冲动。 宁纪臣淡声回答,“没有。” 他常年待在部队里,见到过的女性屈指可数,上哪儿去找人谈恋爱。 要真这么容易找,父母就不会担心他打光棍了。 云晴轻听到宁纪臣否认,心里头那种闷闷的感觉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相信他不会说谎,因为根本没必要嘛,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又走出一段路,云晴轻突然停下脚步。 宁纪臣疑惑的回过头,就看到云晴轻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云晴轻轻轻的晃了晃他的手,毫无心理压力的和他撒娇,“长官,我累了,你背我好不好?” 宁纪臣眉梢轻挑,“不是说散步消食?” “消完了。” “那好,我们回去。” 宁纪臣背对着云晴轻蹲下。 有点儿害怕回去,云晴轻迟疑了一下,还是弯身趴上了他的背。 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用脸蛋轻轻的蹭了蹭他的侧脸,“长官,你真好。” 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宁纪臣低笑出声,那笑声低低沉沉的,听得云晴轻耳朵发麻。 见他还在笑,云晴轻学着他之前对她做的,咬了咬他的耳垂,边恨恨的说,“再笑,再笑我就咬死你!” 宁纪臣浑身僵了下,的脚步突然顿住。 云晴轻见他停下来了,松开牙口,不解的看着他,“怎……”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身子莫得一松,被放了下来,双脚着地。 下一刻,她的脑袋忽然被人按住,重重的吻落了下来。 云晴轻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有些没反应过来。 现在还在的大街上,虽然没什么人,也不能一言不合就亲亲亲吧。 算了,其实她也挺喜欢的,嘿嘿! 云晴轻笑弯了眼,伸出双手回抱住他,热情的回应他。 活了十九年才谈一次恋爱,不爱得轰轰烈烈,还真对不起自己。 吻了许久,云晴轻感觉到呼吸困难唇舌发麻了,他才终于松开了她。 没等云晴轻看清宁纪臣脸上的表情,宁纪臣迅速转过身,再次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吧,我们回去。” 云晴轻隐隐猜得到他为什么着急着回去,抿唇笑了笑,弯身趴了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口,“长官,你太坏了。” “嗯。”宁纪臣应了声,表示赞同她说的话。 他知道自己坏,因为他压根儿没想过当什么好人。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回到车子停放的地方,云晴轻系好安全带,等了一会儿,见宁纪臣还没有发动车子,扭头看去,就见他正看着自己。 那眼神,她已经看了一晚上兼一上午了,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云晴轻目光微动,“长官,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宁纪臣突然倾身过来,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将她抱了过去。 她很想说,大半夜的大街上,这么刺激,好像不太好吧。 …… 不得不说,体能好,有些时候是件十分便利的事情。 就例如现在,第一轮训练结束后,回去到再来第二轮她还精神奕奕的。 尽管双方体能都很好,但男女在力量和体能上的差异,永远都是存在的。 论长期作战,她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天初初亮的时候,两人终于休战。 不同的是,云晴轻是晕过去的,宁纪臣是因为放过她,才睡过去的。 云晴轻再次醒来时,又是中午时分了。 宁纪臣不在房里,但身侧的位置还有淡淡的余温,应该离开不久。 云晴轻平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看着白花花的屋顶,暗暗叹了口气。 她想,还好他只有三天的假期,要是他经常有假,她恐怕得死在床上。 云晴轻回过身,忍着浑身的酸软坐起身,掀开被子正要下床,眼角的余光瞥见垃圾桶里“作案工具”,小脸忍不住红了红。 她早说他就是个流氓,昨晚即便是在外面,他身上居然也带着那种东西。 一个耍流氓能耍得这么熟练的流氓,云晴轻其实不太相信他真的是第一次,可一想到如果他不是,她会很膈应,她就愿意相信他是了。 云晴轻扯了几张纸巾丢进垃圾桶,将那些东西盖住,起床穿衣。 洗漱完下到一楼,恰好看到宁纪臣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云晴轻看了眼他手里的菜,有些惊奇的睁了睁眼。 昨晚还只会一锅炖的长官大人,今天居然会炒菜了,这简直是质的升华! “过来吃饭。”宁纪臣将菜放在饭桌上,又去盛了两人的饭,才解开围裙,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云晴轻走到宁纪臣对面坐下,看了眼饭桌上的三菜一汤,默不作声的坐下,拿起筷子,去夹……额,比她大拇指还要粗的瘦肉块。 一顿饭,云晴轻吃的得很安静,也很想祥和。 经此之后,她想,她以后再也不会说学校食堂的饭菜难吃了。 无视味道把肚子填饱,云晴轻放下筷子,由衷的提议宁纪臣,“长官,比起拿锅铲,其实我觉得你更适合拿枪。” 宁纪臣一脸赞同的点点头,“你知道就好。” 云晴轻:“……” 吃完午饭,又是一个闲来无事的下午。 宁纪臣陪着云晴轻看了会儿电视,就待不下去了,独自去了健身房。 比起看动画片,他更愿意去打沙包。 其实云晴轻并不是什么动画片都喜欢看的,只是没别的看,她才会勉勉强强去看这个幼稚得她都懒得吐槽的动画片。 宁纪臣走开后,没一会儿,她也做不下去了,关掉电视,跑去健身房。 健身房的门大开着,宁纪臣正在里面热身。 云晴轻看了一会儿,一个想法飞快的从脑中划过,下一刻,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整个人朝宁纪臣扑了过去。 正专心做着热身的宁纪臣察觉到有东西砸朝自己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宁纪臣转过身,抬脚扫过去。 云晴轻反应也很快,借着身体的柔软度,险险的躲过。 两人谁也没有停手,来来回回的过了几招。 宁纪臣知道自己的力道有多大,始终控制着避免伤到云晴轻。 陪着她玩了会儿,见她累得气喘吁吁了,才发了几分狠力,迅速扣住她的手,用力将她往怀里一扯,紧紧的抱住她,薄唇轻贴在她的耳畔,“就这么想跟我打?” 云晴轻撇了撇嘴,“长官,你就不能让让我?” 她不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就算了,现在他都是她的人了,居然也不让她。 “让?”宁纪臣轻笑了声,索性也不健什么身了,搂着她往门外走,打算去做点儿更有意义的事情,“我们现在上楼,我一定……嗯,让你。” 云晴轻:“……” 妈妈,这个流氓太可怕了。 …… 三天的时间,在愉悦的相处中,转眼就过。 云晴轻红着眼眶抱着宁纪臣,挽留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不会留。 他们军人都会有种执着,就例如她外公,到了归队时间,哪怕生着病,怕都会怕回去,绝对不会做违反纪律的事情。 即便宁纪臣没有说,但她知道,他也是这样的。 宁纪臣拍了拍她的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次之后,下次再见到她,就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了。 可能是过几天,可能是过几个月,可能是半年后,甚至更久。 可即便再不舍,他也必须离开,他有他的责任,他有他的职责。 云晴轻仰起头看着宁纪臣,闷声说:“长官,记得想我。” 宁纪臣点头答应,有时间他会想。 云晴轻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算了,你还是别想了,我想你就好。” 他还是别想她了,万一因为想她而分心,出了什么差错,那就不好了。 宁纪臣低笑了声,也应了下来。 可他这一应,云晴轻又不高兴了,她觉得自己很矛盾,既希望他多想想她不要忘了她,又希望他不要想她别分心出了差错。 云晴轻闷着小脸,依然没有松手,“长官,说你喜欢我,我就撒手。” 第361章 番外5 看上人家了? 宁纪臣:“我喜欢你。” 云晴轻:“……” 这语气,这表情,真是敷衍啊。 云晴轻依依不舍的松开他,“好吧,你走吧。” 反正,再继续磨叽下去,他也不会改变主意不走。 宁纪臣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抬手摸了摸云晴轻的脸,“乖一点。” 云晴轻低着头,没吭声。 直到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她才抬起头来,红着眼眶目送着车子开远。 她觉得自己好可怜,她还没正式变成军嫂呢,就过起了军嫂的日子。 而且看来,这样的日子,起码要持续到她大学毕业了。 嘤,好想辍学参军。 畜牧什么的,她一点儿都不想学。 …… 云晴轻浑浑噩噩的回到外公外婆家,用想好的措辞安抚了老太太,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被顾听一拉了上楼。 “姐姐,那个野男人有没有占你便宜?”一想到姐姐可以被那个野男人占了便宜,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如果拼命有用,他一定去找他拼命。 云晴轻目光幽幽的瞥了弟弟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姐姐像是能被别人占便宜的人吗,你这是在侮辱我你知道吗。” 顾听一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倒不想侮辱她啊,可她一见到那个野男人就一副恨不得贴上去的样子,他想不侮辱她都不行。 但见云晴轻不似说假,顾听一就算心里疑惑,也没有多问。他已经输那个野男人一筹了,要是再因为太啰嗦被姐姐讨厌,就得不偿失了。 …… 这个年,云晴轻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 初二走亲戚那天,云晴轻没去走亲戚,倒是云家的其他人走来这里了。 现在在整个云家里,当属她外公云首长辈分和军位最高,再加上外公外婆的长辈都不在了,所以只有别人来他们家走亲戚的份儿。 这天一大早,屋子里就挤满了前来走亲戚的人。 云晴轻站在客厅里,面无表情的听着三姑六婆姨妈姑爹昧着良心夸她。 “轻轻啊,一年没见越来越漂亮了,跟你妈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要我说,和老夫人长得更像呢,外孙女长得像外婆,是福气。” “轻轻,听说你高考考到农学院去了,农学院好啊,不像那些金融银融什么的洋气玩意儿,农学才更贴近我们这种老百姓。” “可不是嘛,像我家那小子哟,我真怕他连大学都考不上,愁死我了。” 三姑六婆姨妈姑爹你一言我一句的夸着云晴轻,他们这话说得他们自己不脸红,云晴轻脸皮厚也不脸红,倒是把云首长和云老太太给听脸红了。 自家外孙女是什么个什么样的德行,他们还能不清楚么。 这些人也真是的,要夸夸他们这个懂事听话学习好的外孙也好啊,还偏夸这个不争气的外孙女,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亲戚们夸云晴轻不夸顾听一,老一辈对姓氏很看重,这两姐弟一个姓云一个姓顾,谁才是自家人,他们心里头自有较量。 而且比起夸跟别人姓的孩子,他们更情愿夸挂着自家姓氏的孩子。 云晴轻对那些便宜亲戚的赞扬没兴趣,但大过年的不想闹得太难看,耐着性子听了会儿,随口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悄悄的躲到一边去了。 从小到大,云晴轻都是平时被骂得狗血淋头,过年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好笑得不得了。 “轻姨,你在这里干嘛呢?”云家某位堂哥的女儿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几个橘子,不由分说的塞进云晴轻手里,“轻姨尝尝,这橘子挺甜的。” 紧跟着,其他同辈的小辈的,年龄差不多的全都拿了吃的过来,塞给云晴轻,云晴轻苦笑连连,却又无可奈何。 她要是表现得不礼貌点,回头她外公知道了,大过年的当着一众亲戚的面儿,就能把她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好不容易抱着那堆东西从人群里逃出来,云晴轻撒腿溜出了院子。 一口气跑到没什么人的小公园里,随意找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早上被那些人堵得连早饭都没吃,正打算从怀里这堆东西里挑些出来填填肚子,面前忽然有一道阴影落下。 她愣愣的抬起头,就看见自己的堂哥顾云初和亲弟弟顾听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面前,正整好以暇的看着她。 “你们怎么出来了?” 堂兄弟俩一左一右的在云晴轻身侧坐下,顾云初从云晴轻面前的零食堆里拿了个橘子出来,边剥橘子皮边叹着气开口:“你走了那些人找不到对象夸,将主意打到我们这儿来了,不逃还能怎么样。” “噗嗤!”云晴轻忍不住笑出声来。 顾听一看了云晴轻一眼,也捡了个橘子起来剥,声音有点儿闷闷的,“姐姐,他们都说农学院好呢,我能不能……” 除夕前天顾听一就回顾家去了,今天初二,母亲不在世,父亲不被外公外婆允许过来,他就跟着顾云初一家人,过来这边走亲戚。 “不能!”云晴轻想也不想就拒绝。 顾云初低笑两声,伸手过去弹了下顾听一的额头,“跟畜牧打交道有什么好的,不如考到医科大来,将来穿白大褂,多帅气啊。” “跟畜牧打交道怎么了。”云晴轻嗤了声,一脸鄙夷的睨着顾云初:“谁将来还不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了,兽医也是医生啊!” 顾云初:“……” 兽医也是医生,她说得很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 四十多天的寒假,转眼就过去了。 云晴轻回到学校,再次过期了清心寡欲的校园生活。 白天不上课的时候,要么自己一个人发呆,要么和关久信一起出去压马路,也不惹事生非了,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关久信有点儿不习惯这样的云晴轻,一口丸子下肚,丸子给了他询问的勇气,便鼓起勇气开口问:“老大,二中那边小浪他们前几天打电话过来给我说想你了,想让你回去指点指点他们,你真的不回去看看吗?” “不回。”云晴轻翻了个白眼,她才不相信那几个臭小子会想她呢,八成是惹了事,想让她回去帮忙收拾烂摊子,她才不要。 她答应过长官的,不惹事生非,要乖乖的。 云晴轻想着,补充了一句,“以后这种事情,就不用启奏了,朕不听。” 关久信:“……” 又吃了个丸子,补充了一下勇气,他继续问:“老大,过年的时候你那个军人男朋友回来看你了吗?” 提起宁纪臣,云晴轻顿时就觉得嘴里的丸子没了味道。 胡乱吞咽下肚,她声音闷闷的说:“过年前回来了,待了三天就走了。” “这样啊。”关久信见她心情不太好,识趣的没有再问,视线往街上扫了圈,“老大,要吃小春卷吗?” 云晴轻暗暗收拾了一下心情,打起精神来,三下两下干掉碗里的丸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吃。顺便再给我买个鸡翅包饭。”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看到那边又木瓜牛奶,给我买瓶过来。” 关久信脑子有点儿懵,“老大,你不是最讨厌木瓜吗?” 云晴轻恨恨的说,“你去买就是了,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她是讨厌木瓜啊,可她的胸不讨厌啊。 一想起年前和宁纪臣在一起那三天,两人躺在床上时,宁纪臣说她还需要再长大的情景,她就恨不得去找两个木瓜塞胸里,秒变大。 关久信脑子比云晴轻好使很多,一看云晴轻那副盯着自己胸口生无可恋的表情,立即就猜到了,干巴巴的笑了笑,“好的老大,我现在就去。” 他不会找死告诉她,木瓜,并不是对任何人都有用的。 …… 天气开始转暖,云晴轻特地找了个没课的下午,带着厚衣服回了大院一趟,打算去换些薄点儿的衣服出来。 她回去到的时候,不仅外婆在,外公意外的也在家里。 第二天上午没有课,云晴轻也不急着回学校,打算在大院住一晚。 晚上吃饭的时候,云晴轻随意的问云首长,“外公,我最近表现得挺不错的,暑假还要去部队里锻炼吗?” “你错不错你说了算的?”云首长气笑了,“我人是老了,脑子还没糊涂,你自己好好数数,你去年有几门挂科的?” 云晴轻不以为然,“我不是学习的料,外婆说了,这点我随您。” “你!”云首长气得想要那碗去砸她,还没开始动手,就被自家老婆子一个凌厉的目光扫了过来,吓得他赶紧把碗放下。 云老太太往云晴轻碗里夹了一筷子肉,朝着云首长嗤了声,“我有说错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当年你给我些的那些信里,一封信有几个错别字。” 见年轻时候的事情又被拿出来说,云首长老脸红了红,恼羞成怒的冲云老太太哼了句,“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这种老太婆。” “胡说八道!”在云老太太看来,她的两个女儿都完美得不得了,三个外孙也完美得不得了,老头子觉得他们不好,是因为老头子脑子有病。 云晴轻怕两位老人家在饭桌上吵起来了,连忙开口,“外公,那等暑假的时候你把我放回宁长官哪儿去吧,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饭桌上安静了片刻,云首长瞅了外孙女一眼,不慢不紧的吃了口服,才慢悠悠的开口,“怎么,看上人家宁长官了?” “咳!”云晴轻差点儿一口饭喷了出来。 果然是她的亲外公,火眼金睛的云首长,这都被他发现了。 像是看出了云晴轻心中所想,云首长嗤了声,“瞧你这德行,还说随我,我可不像你这样,随随便便什么人都看得上。你看上人家了你了解他吗?” 云晴轻没敢说,她很了解啊,宁纪臣全身上下她都很了解。 倒是云老太太开口替外孙女解了围,“宁家那位老大是吧,他怎么了,我觉得他挺好的啊,比你这冥顽不灵的老头子好多了,还长得帅气。” 云首长觉得这顿饭没法吃了,自己老婆帮着外孙女来欺负他一个糟老头子,气哼哼的瞪了外孙女一眼,“你要真有本事把人家追到手,我不反对。不过我相信他看不上你,毕竟你高考一共才考了两百多分。” 云晴轻:“……” 这话说得,果然很亲外公啊。 不过,要让他失望了呢,宁纪臣看上她了。 不知看上她了,他们还在一起了! 吃完饭回房,云晴轻摸出手机,给宁纪臣发了条短信过去。 云晴轻:我外公说,我高考考了两百多分,你一定看不上我 之前发出去的无数条短信都石沉大海,这一会,刚发出去没两分钟,宁纪臣居然就回过来了。 宁长官:如果我早知道你高考才考了两百多分,我一定不会看上你 云晴轻:“……” 说好的喜欢,怎么就这么虚伪呢。 不过,难得宁纪臣在,云晴轻没有继续这种没意义的话题。 反正木已成舟,他已经上了她的贼床,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云晴轻气哼哼的想着,又给宁纪臣发过去:长官,暑假我去找你吧 宁纪臣:哦。害怕! 云晴轻:…… 害怕你大爷,还是不是她男朋友了!!! 第362章 番外5 寻他 生气归生气,可想到两人相处的时间就那么点儿,她就舍不得光用来生气了,郁闷了几秒,她又拿起手机,给他回了过去。 云晴轻:长官,我想你了 消息发出去,那头安安静静的。 她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他的回复。 估计又开始忙了吧,她想。 云晴轻失落的放下手机,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起身拿衣服去洗澡。 …… 临近暑假,云晴轻满心以为,自己即将能够见到宁纪臣了。 然而还没等她开心几天,云首长就给她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那就是,宁纪臣这段时间都有事,没时间带她。 几个月没见面没联系了,得知这个消息后,云晴轻偷哭了一宿。 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军嫂,并不是这么好当的。 哭够之后,她暗暗的想:没关系,我能等到毕业,毕业了就能去找他了。 似乎一旦下定决心后,等待的日子里也没那么难熬了。 本科四年,转眼即逝。 在这四年的时间里,云晴轻见到宁纪臣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 能够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绝对没有超过十天。 每当看到其他女生和他们的男朋友逛街吃饭的时候,云晴轻就觉得,她熬了这么久,没有和宁纪臣分手,她也是挺厉害的了。 云晴轻出发去部队的前天,见到了特地前来找她的关素素。 两人自高三那年暑假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 关素素比起以前,看起来更成熟更有女人味了。 见到云晴轻,第一时间打量了她一眼,随即脸上扬起了云晴轻所熟悉的那种讥讽的笑容,“我原以为你不会变,没想到还是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了的原因,从前的云晴轻很嚣张张扬,现在的云晴轻,看起来倒是成熟稳住了不少,至少见到她没有大呼小叫赶人了。 云晴轻冷眼睨她,“你来找我,就为了跟我说这种废话的?” “当然不是。”关素素环视了眼云晴轻的房间,自顾自的在她房里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我听说,你要入伍?”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云晴轻没想着要瞒,也瞒不住,关素素会听说也不奇怪,她索性也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我要去当兵了!” “为什么?”关素素拧了拧眉,并不能理解云晴轻。 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去当兵找苦吃,她怀疑她脑子有什么问题。 云晴轻自然不可能告诉她因为自己要去找宁纪臣,索性闭嘴不语。 看关素素就是关素素,从小和云晴轻一起长大的关素素,稍稍打量了云晴轻一会儿,差不多就猜出一个大概来了,“是因为什么人?” 云晴轻还是没吭声,紧抿着小嘴不说话。 “因为宁长官?” “……” 云晴轻没有说话,甚至脸上半点儿异样都没有。 其实她觉得挺惊讶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关素素居然还记得宁纪臣。 没等她疑惑多久,关素素就为她解了惑,笑着说:“我的记性可不差,在部队里能被你惦记上的,宁长官是其中一个,而我只认识这么一个。” 云晴轻瞥了她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卧室里安静了小片刻,关素素站起身,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皱,似笑非笑的开口,“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入伍,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祝你好运。” “不需要,话说完了你可以滚了。”云晴轻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关素素见状,轻轻的笑了声,倒也真的“滚”了。 她本来就是为了确定云晴轻是不是真的要入伍才来的,现在得到了答案,自然就该离开了,不然她厚着脸皮留下,也不见得云晴轻会请她吃饭。 关素素离开后,云晴轻又开始发起了呆。 她并不想走正规程序入伍,因为她发现,男兵女兵是不再一个地儿的,所以就算她真的入伍了,也见不到宁纪臣,甚至他来找她都不能了。 思来想去,入夜后,云晴轻背着小背包,拿上银行卡手机钱和证件等重要物品,悄无声息的从屋子里溜了出去。 外公不在家,家里只有外婆和一名老管家,她溜得不要太简单。 现在才晚上八点多,云晴轻出了大院门口,站在街道旁,打算拦计程车。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她没把计程车等来,倒是等来了同样背着背包一副要远行的模样的关久信。 关久信在这里看到云晴轻,也有些惊讶,连忙朝云晴轻跑了过去,“老大,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你呢,你又要去哪里?”云晴轻反问。 关久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听说你要入伍,就和我爸妈说我也要去,他们答应了,不过我怕你不肯带上我,所以……” 所以他打算提前过来等,等她出来,直接缠上去。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情况有变啊。 云晴轻有些无语,她确定关久信脑子是有问题了。 好好的前程不要跟着她考进三流的农学院不说,好不容易毕业了,居然又跑来她跟前,说要跟她一起入伍吃苦受罪,不是脑子有问题又是什么。 云晴轻觉得,她不能再害关久信了,她已经奴役他十多年了,在奴役下去,她会良心不安了,“关久信,你回去吧。” “为什么?”关久信皱了皱眉,“老大,毕业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自打大一那年,云晴轻让他改口喊老大,他就真的喊完了整个大学,哪怕被人取笑,也从来没有改过称呼。 “我这是去办正事,等我回来了,再找你。” “不,老大,你去哪儿我都要跟着你。” 云晴轻见关久信不听话,当即就扬起拳头,“信不信我揍你?” 要换做从前,关久信肯定就听了,可是这回,他异常的坚定,“老大,不管你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或是去找男人,我都要跟着你!”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让我去,我马上打电话告诉云首长。” 云晴轻被气笑了,“行啊关久信,毕业了人也长进了。” “老大,你别生气,我只是想跟着你而已。”关久信说着,俊美的脸上露出抹委屈的表情,“老大,我都跟了你十几年了,早就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因为毕业了就丢下我。” 云晴轻恶寒了下,“行了行了,别恶心我了,你想跟就跟着吧。” 什么叫早就是她的人了,她才不要他呢,她已经有她的宁长官了啊。 “谢谢老大!”得逞后,关久信脸上委屈的表情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大大的灿烂笑容。 恰好有空的计程车开过来,云晴轻没再理他,伸手去招计程车。 上车后,云晴轻和计程车司机报了个地址,关久信咦了声,“老大,我们不是要离开吗,为什么要去北门?” 他们上车的地方是大院南门,从南门去北门,也还是大院啊。 “先去找个人。”云晴轻没有详细解释。 关久信闻言,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反正到了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十分钟后,计程车在大院北门停了下来。 云晴轻付了钱,拎起背包下车。 门卡都是通用的,云晴轻刷了门开,领着关久信往里走。 循着记忆,云晴轻来到了宁家门口。 让云晴轻欣喜的是,里头开着灯,证明有人在。 她没去管关久信欲言欲止的表情,一溜烟跑了进去。 今天宁熙晨下班下得有些晚,简简单单的做了顿饭,填饱肚子了事。 收拾了碗筷正要往厨房走,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宁熙晨拧了拧眉,迅速将碗端进厨房,转身出来开门。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他微微愣了一愣。 云晴轻和宁熙晨不熟,看见人,她礼貌的喊了声:“宁二少爷。” 宁熙晨挑了挑眉,视线不动声色的从云晴轻身后的关久信身上扫过,侧身让她进来,“大嫂客气了,喊我熙晨就好。” 关久信倏地抬起头来,惊愕的看了云晴轻一眼。他一直以为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只是名普通的军人而已,没想到居然是宁家的大少爷宁纪臣。 云晴轻没有进屋,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我就不进去了,我今天过来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长官现在人哪里,我想去找他。” 顿了顿,她扁了扁嘴,“我好久好久没联系上他了。” 宁熙晨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云晴轻,温和的笑了笑,“抱歉,我们也很久没有和他联系过了,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瞧见云晴轻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又笑了下,温声补充,“不过,我这里有他队里的人的联系方式,我可以帮你问一问。” 云晴轻双目一亮,“好的好的,麻烦你了。” “大嫂不用这么客气。”宁熙晨淡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边对云晴轻说,“你和你的朋友先进来坐会儿吧。” 云晴轻想了想,点点头,“打扰了。” 踏进屋子,她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屋内布置和她当年来时一模一样,半点儿都没有改变。 大概是触景伤情,她想到了宁纪臣,又忍不住难过起来,悄悄红了眼眶。 第363章 番外5 家属 几分钟后,宁熙晨挂断电话走了回来。 对上云晴轻眼巴巴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老大这么久没联系她,她还想着去找他,老大何其幸运。 看得出云晴轻今天是没有心情留下来喝杯水聊聊天的了,他便没瞎忙活去替他们倒水,直接了当的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他们,“老大出任务去了,近期会回来,你们要是想去找他,我可以给你们地址。” 事实上他知道宁纪臣现在人大概在哪个城市,为了避免他们两个只身犯险去找人,他只好先让他们去部队里待着,横竖宁纪臣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了,在那边也待不了太久了,等他回来碰面总好过擦肩而过。 云晴轻连忙点头,“好的好的,谢谢。” “不客气。”宁熙晨去找了张纸,写下地址,将纸递给云晴轻,“路上小心。还有,老大回来后,千万别告诉他是我给你们的地址。” “这是当然。”云晴轻没有问为什么,连连应下。 拿到地址后,她一刻都留不下去了,和宁熙晨告了别,带着关久信离开。 宁熙晨走到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低低的笑了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宁纪臣发了条短信过去,把云晴轻去找他的事情告诉他。 他也不知道宁纪臣什么时候才看手机,他先说一声,方便他看手机时能第一时间看得到,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省得到时候惊讶过头了。 刚才他让云晴轻不要告诉宁纪臣,是他让她去找他,可不是因为害怕宁纪臣知道后会对他怎么样。 跟在云晴轻身后的那个小子应该是关家的,关家和宁家的关系着实说不上好,这段时间没少在暗里挑拨他们兄弟的关系,他这么说,只是想试探试探那个小子,方便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对待云晴轻这个准大嫂。 …… 云晴轻和关久信两人跑出大院,在路边拦了计程车,往火车站的方向赶。 他们还算幸运,到火车站时,恰好赶上了最后一班火车。 只可惜已经没有座位了,两人便买了张站票。 上了车,关久信气喘吁吁的靠在车厢上,浑身都被汗水染湿了。 见他赶得这么累,云晴轻有点儿过意不去,从包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张出来,递到他面前,“擦擦吧。” “谢,谢谢。”关久信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下脸上的汗水。 为了赶这一趟车,一路上他们就跟逃命似的,差点儿没把他给累死。 他们的目的地,是这趟火车的终点,保守估计需要二十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换而言之,就是他们要在车上站二十个小时。 云晴轻没关系,倒是四肢不勤的关久信,她怕他站不住。 扯了扯背后的双肩包,她朝四周望了眼,看见又乘务员经过,连忙把人喊住,“请问,餐车在那边?” 她单独做火车出过远门,不过听宿舍里的女生说过,火车上都会有餐车,餐车票不对外销售,上车后加了钱,就能坐过去。 “你好,往前走两节车厢就是。”乘务员声音甜美的回答。 云晴轻道了谢,将靠在车厢上一动不动的关久信拉起来,拉着他往前走。 关久信比起云晴轻,更加没出过远门,从小到大甚至连A市都没有出过,今天这一趟还是生平第一次,所以并不知道云晴轻为什么带他去找餐车。 “老大,你饿了吗?”他问。 云晴轻头也不回的说,“不饿,你要是饿了,等会儿去到餐车,可以点些吃的,不过我听说火车上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你有个心理准备。” 关久信没有再问,视线落在云晴轻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眸光微动。 很快的,两人就来到了餐车。 云晴轻向乘务员交了钱,拉着关久信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大,原来还能这样啊。”关久信才知道火车上还有这种操作。 云晴轻点点头,“是啊,挺神奇的是不是?” 关久信:“……” 其实他觉得,她才比较神奇。 二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时间实在是太长太长了。 云晴轻趴在餐桌上,拿出手机,打开短信,来来回回的翻看这些年她给宁纪臣发过去的短信,和宁纪臣给她回过来的短信。 然后,她很伤心的发现,宁纪臣一共才给她回过二十条不到的短信,要是算字数,她估计这二十条短信加起来,都没有一百个字。 她呢,她几乎每天都会给他发至少一条短信过去,想着他就是没带手机在身边也好,迟早会有带手机的时候,只要开机,就能看到她的短信了。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忘了她这个女朋友的存在。 “老大,要吃点儿或喝点儿什么吗?” 云晴轻回过神,一抬头,就看见关久信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她是吃了饭才出来的,她现在也没什么胃口,但见他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她点点头,说:“那就来瓶酸奶吧。” 关久信笑了笑,起身起找乘务员。 五分钟后,手里拿着一瓶酸奶和两瓶矿泉水回来了。 关久信留了瓶矿泉水给自己,剩下的那瓶酸奶和矿泉水,都给了云晴轻。 “等会儿给你钱。”云晴轻说着,打开酸奶,仰头喝了一口。 关久信在位置坐下,听到云晴轻的话,顿了顿,轻笑着说,“老大,车票钱和计程车前是你给的,应该是我找你钱才对。” 云晴轻摆了摆手,咽下嘴里的酸奶,轻轻的呼了口气,“你是跟着我出来的,我包你的车费和吃住是应该的。别担心,我有钱。” 当年宁纪臣给她的那张银行卡现在还在她身上,每月雷打不动的有一笔工资进账,她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外公和外婆给的,宁纪臣这张银行卡她很少用得上,所以这么多年了,里面存着一笔不小的钱呢。 就是因为有了宁纪臣的这笔钱,她才敢偷跑出来。 “好吧。”关久信不想和她争执,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随后无话,云晴轻喝完酸奶,趴在餐桌上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车厢内开着空调,就这么睡着了容易着凉。关久信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意见外套,倾身过去,盖在云晴轻身上。 随后,关久信也趴在了餐桌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云晴轻的侧脸。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熟睡的模样,小学六年中学六年,他们都在同一个班,立志成为问题少女的她,没少逃课出去外面找地方睡觉。 而每次她逃课,他几乎都会跟着她一起逃。 逃完课后回到家,他会用所有的空余时间来看书自习。因为他不能让自己的成绩下降,否则他的父母,就会禁止他在跟着云晴轻瞎闹了。 六年的时间,白天潇洒自由,晚上水深火热,但他从来不后悔。 在关家,因为他的父亲是私生子,不受关家绝大部分人承认,连带着他也不受家族里的人看重。 圈子里很少有什么事是绝对的秘密,学校里很多知道他家里情况的同学都不乐意和他玩,他们要么怕掉身份,要么怕惹恼那些不想和他玩的人。 只有她,敢站到他面前护着他,将欺负他的人打跑,以绝对强悍的态度告诉所有人,他是她的人,谁欺负他就是欺负她。 虽然吧,欺负他最多的人其实就是她,但他乐意。 因为,她是除了父母以外,第一个为她温暖的人啊。 熟睡中的云晴轻忽然动了一下,吓得关久信慌忙移开目光。 等了会儿,没再听到什么动静,关久信才偷偷的瞥了云晴轻一眼。 见她又睡着了,才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这次,他没敢再盯着她看。 他真的很好奇,她喜欢上的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二十个小时的车程,两人在吃吃睡睡发呆中度过。 下车时,因为坐得太久,云晴轻的双腿都肿了一圈,走路都不太利索了。 想到自己里宁纪臣越来越近了,云晴轻活动了一下身体,强忍着双腿的不适感,拉着关久信去找计程车。 “老大,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快走!” 两人去到目的地,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刚跑到门口,就被卫兵拦住。 “什么人?” 云晴轻连忙说,“我是来找宁纪臣的,我是他的家属。” “家属?”两名卫兵相视一眼,其中一名卫兵对云晴轻说,“抱歉,宁少将出去了,我们没办法确认你的身份,不能放你进去。” 已经这么晚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云晴轻不禁有些急了,连忙说,“我叫云晴轻,阿狗和小李子还有凌业他们,都能证明我的身份。” 两名卫兵闻言,其中一名卫兵转身走开,另一名仍旧拦在云晴轻和关久信面前,如一尊门神一般堵住他们的去路。 云晴轻见状,和关久信一起走到一旁去等着。 没一会儿,那名走开的卫兵就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走在他前头的,是一名穿军装的女人。 第364章 番外5 我要嫁给他 那名士兵看清来人,挺直腰背行了个军礼,“李少校!” 李璇走到那名士兵面前,对他说:“放他们进来吧,我认得他们。” “是,李少校!”那名士兵立即让到一旁,给云晴轻他们放行。 云晴轻不知道这个被称作“少校”的女校官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总算不用再外面喂蚊子睡树底下了,连忙拉着关久信跑了进去。 “跟我过来吧,我先带你们去家属楼。”李璇上下打量了云晴轻一眼,缓和了冰冷的面色,冲着两人温和的笑了笑,率先转身往前走。 夜色正浓,军区里很安静,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巡逻兵经过,只有这时,这片安静才会被打破一条裂缝,回响起那整齐一致的脚步声。 云晴轻和关久信两个人跟在李璇的身后,关久信不时朝四周张望看两眼,看着那严谨的纪律和统一的步伐,让忍不住暗暗赞叹。 这次并不是云晴轻第一次来军区,所以对于云晴轻来说,这里并没有什么新鲜感,她更在意的,是走在他们前面的这位女校官。 不知道她和宁纪臣是什么关系呢,她和她应该是互不相识的吧。 现在宁纪臣人不在,她居然连问都不问他们一句,就将他们领了进来,她也不怕她和关久信是什么恐怖分子。 不过,一想到这位女校官可能和宁纪臣很熟,云晴轻浑身都不舒服,可她没那么傻,心里再不喜欢这个女人,她也不会再面上表露出来。 按耐住满心的疑惑,大概走了十多分钟,云晴轻的视线里出现一幢有些陈旧的楼房,楼梯门口挂着块写着“家属楼”的土黄色牌子。 李璇敲响了宿管的门,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睡眼惺忪的妇女揉从门后走了出来,“李少校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来了两名探亲的家属,麻烦给我两个房间的钥匙。很晚了,我先带他们上去休息,等会儿下来了再填资料。” “好的好的,李少校你等我一下,我去拿钥匙。” 管理员折回房里,在屋内翻倒了一阵,几分钟后,拿着两把有些生锈的钥匙走了出来,将钥匙递给李璇,“这两个房间都在三楼。” 李璇道了谢,带领着云晴轻和关久信上了三楼。 三人走到三楼的某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李璇分别把钥匙给了云晴轻和关久信,淡笑着说:“宁少将估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你们先在这里住下吧,等他回来了,我再告诉他让他过来找你们。” “谢谢。”云晴轻接过钥匙,看了看李璇那张清秀的脸,心底有些按捺不住了,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问,“李少校,你认识我们吗?” 李璇对上云晴轻疑惑的目光,轻声解释说,“我没见过你们,不过,我在宁少将的手机上看到过你的照片。守门的哨兵来找我告诉我你的体貌特征,我便跟着过去看了看,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在宁纪臣手机里见到她的照片? 那么问题来了,宁纪臣什么时候藏了她的照片她怎么不知道,而且,宁纪臣为什么要给手机给这个女人看? 解决完一个疑问又来一个,云晴轻心里很不爽,但这次她没再问,和李璇道了谢,目送着她离开后,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关久信说:“我不喜欢她。” 关久信点点头,“我也不喜欢她。” 只要是老大不喜欢的人,他也不喜欢。 云晴轻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关久信的肩膀,“很晚了,快去睡觉吧。” 说完,也不再管关久信,转身打开身后的门,走了进去。 关久信看着云晴轻关上房门后,才往隔壁的房间走。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早,嘹亮的军号响起,传遍整个军区。 昨晚睡得很晚,云晴轻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 关久信被吵醒后,就睡不着了,起床洗漱完,去敲响了云晴轻的门。 蒙在被子底下的云晴轻假装没听到,继续睡自己的。 关久信敲了一会儿,见云晴轻不吭声,迟疑片刻,走到走廊扶手旁。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远处原本空无一人的的操场上,绿油油一片,一眼看过去站满了晨练的士兵,看起来朝气蓬勃的。 这还是关久信第一次看到军队晨练,觉得有些新鲜,在走廊上一站,就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直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关久信才回神来,扭过头,冲着身后的人笑了笑,“老大,你起床啦。” 云晴轻嗯了声,走到关久信身侧,循着他刚才所望的方向望去,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突然有点儿怀念部队的生活了。” 早上军号一响,条件反射的爬起来,用几分钟的时间打点好床铺和自己,马不停蹄的跑去集合,接受高负荷的训练,累得沾床就睡。 这种日子很累,就像活在地狱一样,可却过得十分的充足。 “老大,你外公不是已经帮你打点好了吗,马上你就能进部队,能和那个人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偷偷跑出来呢?” 云晴轻翻了个白眼,“我外公肯定是要把我塞进女兵营的,要是进了女兵营,我极有可能就见不到宁长官了,我才不要。” “这样啊。”关久信了然的点点头。 两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云晴轻转身朝楼梯的方向走,“走吧,我们去食堂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关久信看了看云晴轻的背影,大步走过去将自己的房间和云晴轻的房间的门都拉上后,才小跑去追云晴轻。 …… 转眼,云晴轻和关久信两个人在家属楼里待了三天。宁纪臣还是没有回来,甚至他们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却只能干等着。 第四天的下午,云晴轻没等来宁纪臣,却等来了云首长。 云首长见到云晴轻,气得差点儿忍不住举起拐杖去敲她脑袋,“给我好好解释清楚,解释不清楚,立即给我滚回A市去!” 自知理亏,云晴轻没底气,不敢和云首长呛声,等到他胸口起伏得没那厉害了,才慢声开口,“我是来找宁长官的。” 云首长愣了下,“你再说一遍,找谁?” “我找宁长官,找宁纪臣。” “……” “我和他在一起很久了,我要嫁给他!” “……” 这回云首长没忍住,举起手里的拐杖,就朝云晴轻的腿打了下去。 那动作太快,一声不吭就打,站在一旁的关久信想拦都拦不及。 “云……云首长……别打……”关久信见云晴轻被打得跪了下来,心头一惊,连忙上前,拦在了云晴轻面前,不让云首长再动手。 “很好!”云首长额角突突直跳,大步上前,用力拨开关久信,高高的举起手,又是一拐杖对着云晴轻的背打了下去。 拐杖落在云晴轻身上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根本不作假。 腿背和背部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云晴轻疼得出了满头的汗水,双手撑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得不行,却愣是一声不吭。 从小到大,她因为太顽皮,没少挨棍子,她早就习惯了,横竖外公总不会打残她,最坏的结果就是疼个一头半个月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她知道,明明都说好了要进部队的,事情都办妥了,她却在前一天偷偷的从家里跑出去,拂了外公的面子不说,她离家出走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她要是她自己的长辈,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打自己一顿。 所以外公会生气,她很能理解,并且也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准备。 “好的不学学坏的,我让你来部队磨磨你的野性子,你倒好,连人家长官都祸害了!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高兴?!”云首长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外孙女居然和宁纪臣看对眼了,而且还在一起很久了。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女是什么德行的,十有八九是她去缠着人家宁纪臣,不然宁纪臣进部队几年,半点儿事情都没有,怎么她一来就脱离红尘了。 总而言之,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云首长没有再打她。 小女儿死的早,作为外公,他自然疼她怜惜她,打了两下,让她涨长记性就算了。深呼吸了几口气,用力敲了两下拐杖,“收拾收拾,跟我回去。” 云晴轻一脸倔强的仰起头,语气十分坚定的对云首长说,“我不走,打死我我也不走,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我都两年没见他了。” “你……”云首长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手指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关久信怕云首长又抡拐杖打云晴轻,不动声色的走到云晴轻身侧,警惕的盯着云首长手里的拐杖,以便能第一时间拦下了。 姜还是老的辣,关久信这点儿小动作怎么能逃得过云首长的双眼。 云首长看了看云晴轻,又看了看关久信,重重的哼了声,离开了家属楼。 …… 云首长离开后,云晴轻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 关久信去找了些药酒,路过食堂时还给云晴轻打了晚饭。 男女有别,关久信将东西放在她床边的小柜子上,叮嘱她几句后就离开了。 踏出房门时,没忘帮云晴轻把门带上。 晚上八点左右,云晴轻的房间门再次被人敲响。 她忍着疼痛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去开门。 看清站在外面一身风尘的人后,两行清泪毫无预兆的滑落下来。 第365章 番外5 你再多看两眼嘛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四周围很安静,只听得到车轮滚动的声音。 满车身都是尘土的车子开到军区大门,缓缓的停了下来,接受哨兵的检查。 宁纪臣一身疲惫的靠在后座,在车子停稳的那刻,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一名哨兵走到车窗旁,敲了敲车窗的玻璃。 宁纪臣滑下车窗,抬眸望向那名哨兵。 那名哨兵被宁纪臣看得浑身紧绷,一脸紧张的开口,“宁少将,前几天有您的家属过来找您,被李少校领了进去,现在人正在家属楼里。” 有人来这里找他?宁纪臣拧了拧眉,问:“谁?” “是个一个姑娘和一个小伙子,那姑娘长得很漂亮,她说她是您的家属,认识小李子和阿狗还有凌业他们,这些天他们三个又刚好不在……” 没等哨兵说完,宁纪臣猛地推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哨兵被车门拍得踉跄了几步,扶着车子稳住身子后,喃喃说:“还真的是家属啊,这么着急难道是女朋友?可没听说过宁少将有女朋友啊……” 宁纪臣朝着家属楼的方向跑去,路上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李璇。 想到是她把人领进来的,他脚步慢了下来,不冷不热的问:“有事?” “看来你是知道了。”李璇笑了笑,扭头看了眼家属楼的方向,往宁纪臣面前走了几步,即便周围没什么人,她还是压低了声音对宁纪臣说,“今天下午云首长过来了,听人说他发了一顿火,将那小姑娘打了一顿。” 宁纪臣眉心狠狠一拧,低声说了句“知道了”,加快步伐,朝家属楼跑。 李璇看着宁纪臣离开的身影,好半响,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 云晴轻从来没有想过,她和宁纪臣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真是糟糕了,她没来得及打扮打扮自己,甚至还带着一身的伤呢。 “怎么,不想见到我?”宁纪臣低沉微哑的嗓音从薄唇中溢出,他抬起手,用手背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云晴轻吸了吸鼻子,迅速倒退两步,侧身让到一旁,让宁纪臣进来。 宁纪臣没有动,轻声说:“我先报个道,晚些再过来。” 云晴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吭声。 忽地,一声叹息声传来。 紧跟着,云晴轻被搂入一放微凉的怀抱里。 云晴轻嗅着面前的人身上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差点儿没忍住又掉眼泪了。 “我很快就回来。”宁纪臣记得她受着伤,抱着她的力道很轻很轻,怕弄到她的伤口,甚至不敢把她抱起来。 云晴轻回抱住他一下,点了点头,终于说了一个字:“好。” 宁纪臣松开了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头在她的唇角上亲吻了下,下一刻,毫不犹豫的从她面前离开,干脆利落得头也不回。 比起现在在这里磨磨蹭蹭,他更愿意去报完道回来再磨磨蹭蹭。 宁纪臣离开后,云晴轻仍旧站在门口,望着外头浓浓的夜色,久久没回神。 她害怕,回过神后,可怕的发现刚才的一起,都只是一场梦。 她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她了,时间上虽然只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可对于她来说,就好像是过了两个世纪之久。 因而她想,就算是梦也好,让她多做一会儿,也不吃亏。 刚才在梦里,他好像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既然很快就回来了,那她就在这儿等着他吧,等他回来了,她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了。 …… 宁纪臣归队报到时,把自己写好的报告一同交了上去。 从办公室出来,宁纪臣再次遇到了李璇。 李璇没想到宁纪臣这个时候居然会在这里,微微愣了一愣,立即站直了军姿,和宁纪臣行了个军礼,“宁少将。” 宁纪臣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直接越过她,离开了办公楼。 “纪臣去做什么,这么赶?” 一名老司令员从另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看着宁纪臣离开的方向。 李璇收回目光,笑着回答了司令员的问题,“宁少将的家属来了,在家属楼里等了他好几天了,估计迫不及待的过去了吧。” “家属?”司令员若有所思,“这么着急,估计是女朋友吧。” 李璇点了点头,笑着说“司令员真厉害,一下子就猜中了。” 听得出李璇在拍自己马屁,司令员嗤了声,“得了,办完事早点儿休息吧。” 李璇点点头,目送着司令员离开后,才继续提步往前走。 …… 宁纪臣再次去到家属楼,看到云晴轻还呆呆的站在门口,狠狠的拧了下眉心,大步走过去,半搂着她将她带进屋里,反手将门关上。 云晴轻任由宁纪臣搂着,低下头看了看地面上他的影子,又抬头看了看他胡须邋遢的脸,傻傻的问,“长官,你是梦吗?” 宁纪臣觉得有些好笑,轻推着云晴轻走到床边,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粗粝的手掌拍了拍她白皙滑嫩的脸,深邃的双眸对上她茫然的目光,似笑非笑的说,“我不是梦,你做不了我这么帅气的梦。” 云晴轻垂了垂眸,忽然扑进了宁纪臣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一丝哭腔的说,“长官,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天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熬的,明明有个男朋友,却过得跟没有男朋友一样。 其他女同学的男朋友每逢生日送礼物,没到节假日就陪着逛街看电影压马路。她呢,她只能傻乎乎的抱着手机,一遍遍的翻看他们过往的短信记录,边等着他什么时候有时间给她回一条信息,哪怕一个字都好。 刚开始的时候,他偶尔还是会回回她的,哪怕两三个月才回一条,好歹也是回了。可是自一年多以前,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她短信,也没找过她。 要不是她没听说宁家有什么丧事,她几乎都要以为他死在任务途中了。 宁纪臣愣了下,垂眸看着拱在自己怀里的脑袋,听着她絮絮叨叨的控诉他不去找她,说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心里头一阵难过。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忽略了她,她这个年纪,应该和正常的姑娘一样,找个能时时陪伴自己的男生谈恋爱才对,不应该在他身上蹉跎的。 外出任务的时候,他时常会想,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或许不应该将她锁在自己身边,她是个好姑娘,她值得更好的。 空荡安静的房间里,一时间只听得到云晴轻压抑的哭泣声。 宁纪臣没劝她,只是静静的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脑袋,无声的安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晴轻终于哭够了,红肿着双眼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宁纪臣,“长官,我毕业了,你把我留在身边好不好?” 她知道他会经常执行一些很危险的任务,可她不怕,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别胡闹。”宁纪臣轻轻的揉了揉云晴轻的脑袋,语气不容置喙,“再呆两天,就回A市去,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正常过日子。” “我喜欢的工作就是跟你在一起。”云晴轻一脸倔强的说。 宁纪臣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没舍得说重话,只好将云首长搬出来,“如果被你外公知道你跟着我……” “我不怕,打不了再被他打一顿。”云晴轻立即打断他的话。 宁纪臣静静的看了她半响,轻声说,“我舍不得。” “我不管!”云晴轻耍起了赖,她这回既然来了,说什么都不会走了,“长官,如果你不让我跟着你,我就……我就……” 宁纪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就怎么样?” 云晴轻鼓起小脸,愤愤的说,“我就告诉我外公,我怀了你的孩子!” 宁纪臣:“……” 见宁纪臣黑沉脸,云晴轻心底的沉闷散去了些。 再次倾身过去抱住宁纪臣的劲壯腰,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他,“长官,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我还能给你帮忙呢。” 宁纪臣拉开她的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将放在一旁柜子上没开封过的药酒拿了起来,“衣服脱掉,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一听要脱衣服,云晴轻羞涩了两秒,忍着疼站在床上,当着他的面,将自己扒得一干二净。虽然她的胸还是不大,可这两年她没再去部队训练,全身的皮肤都白回来了,这会儿正好在他面前好好的秀一秀。 连续吃了几年的素,突然看到这么火辣的场面,面前站着的还是自己的女人,宁纪臣没有反应就不正常了。 他的眼皮跳了下,深呼吸一口气,忍下心底的躁动,视线极快的从云晴轻身上扫过,绷着下巴冷冷硬硬的低喝了声:“背过身去,让我看看后面。” “啊,前面不好看吗?”云晴轻不太想让他看到自己背后的淤青,扭扭捏捏的故作羞涩状,“这么多年没看了,你再多看两眼嘛。” 宁纪臣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语气凉凉的呵了声,故意说:“你前面和后面没太大的区别,多看两眼也不能帮你看大,赶紧转过去。” 这话说得,云晴轻一百万个不服气,当即下巴一扬,胸一挺,垂眸睨着比自己低小半个头的宁纪臣,“好好看清楚了,什么叫没区别,你瞎吗!” 第366章 番外5 别人家的男朋友 云晴轻愤愤的想,她不大,但好歹有B啊,难道她的背也能有B吗! 到底有没有区别,宁纪臣自然知道,不过他没心思和她开玩笑,握住她的肩膀,直接动手将人反过来,那动作又快又蛮横,云晴轻防都防不及。 当看清她背部和腿部触目惊心的两到淤青时,眉心狠狠的拧了下。 见宁纪臣不吭声,云晴轻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其实不是很疼,我都习惯了,以前我顽皮,经常把我外公气到要揍我,这算是小意思……” “趴下。”宁纪臣淡声打断她的话。 好吧。云晴轻撇了撇嘴,乖乖的趴了下来。 宁纪臣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在床沿边坐下,打开药酒,用手指沾了点药酒,往云晴轻背后的拿到淤青上抹,力道不重却也不是十分轻。 “嘶——”云晴轻疼得浑身颤了下。 被打的时候都不觉得疼,刚才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这会儿到了上药酒的时候,她反倒觉得疼得不行了。先不说他抹药酒的力道是不是太重,光是那药酒抹上去后带来的火辣辣感觉,就已经够她喝一壶的了。 宁纪臣瞥了云晴轻一眼,见她正苍白着脸咬着下唇,故意问:“疼吗?” “疼!”云晴轻点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宁纪臣,期待他说一两句安慰的话。 哪知道宁纪臣只是点了下头,然后淡声说:“忍着。” 这不是男朋友的操作,云晴轻觉得有点儿委屈,“长官,别人家的男朋友都会温声细语哄女朋友的,不会像你这样这么直白的说让我忍着。” 宁纪臣轻轻的嗯了声,没有说话。 抹完背上的,又开始抹她双腿上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大概是后面宁纪臣抹药酒的力道逐渐的变小了,云晴轻疼着疼着,居然沉沉的睡了过去。 宁纪臣放好药酒,看着云晴轻的睡颜,陷入了沉思。 在部队里,挨打被罚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刚进部队的时候也经常挨打经常被罚,有时候是因为自己有错,有时候甚至一点儿缘由都没有。后来他升职了,虽没有不问青红皂白打人,但被他打过的兵蛋子也不计其数。 如果她能到他手底下固然好,他肯定是舍不得打她的,如果不能,与其放她去其他人手下受罪,倒不如把她赶回去,让她继续当她的千金大小姐。 宁纪臣瞥了眼柜面上云晴轻吃了一半的晚饭,伸手拿了过来,将她吃剩的吃的一干二净,在房间里找了双男士拖鞋,去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洗完澡出来,大步走到床边坐下,手里拿着刚才去交报告时拿回来的手机,按了几下没开机,便知手机是没电了,随手把手机丢在柜面上,在云晴轻身旁侧身躺下,长臂横过去,将她抱住。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嘹亮的军号响起。 云晴轻在这阵响声中醒来,她感觉到自己挣缩在一方熟悉的怀抱里,后知后觉的想起,昨天晚上宁纪臣回来了,昨晚她并没有再做梦。 这么想着,云晴轻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一抬头,看见宁纪臣正睁开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云晴轻忽然抬起头,朝他的唇吻过去。 既然见到人了,他和以前也没什么两样,那么那些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不回她信息不给她打电话的问话,也没有必要再问出口了。 因为比起问那些,她其实更喜欢和他肌肤相贴,亲身感受他的存在。 “长官,你要起床了吗?” “今天休假。” 云晴轻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爬到他的身上,胡乱的亲吻着他脸上的胡渣子,笑眯眯的说,“长官,偷懒可不好,不如我们晨练晨练吧。” 宁纪臣喉结滑动了一下,眸色深了下去,哑声说:“好。” 片刻后—— “嘶,疼。” “疼就趴着,让我来。” “好吧,长官你温柔点。” “嗯?温柔?等会儿有你求着我粗鲁点。” …… 晨练的过程中,房门被敲响过一次,两人都没做理会,全心全意的将属于两人之间的晨练进行到底,专心致志的锻炼到结束。 云晴轻轻喘着趴在宁纪臣的身上,有些好奇的问:“长官,你平时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背着我去找别人?” 听说他这个年纪的男人需求都特别大,她也深刻的体会过,所以平时两人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别胡思乱想。”宁纪臣揉了揉她的发顶。他平日里除了日常训练,就是出任务,累得几乎连睡觉都没时间,哪儿来的心思想那档子事。 云晴轻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你不会去找别人。” 这种相信,几乎是没有由来的,即便他们很久没有见过面,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她也相信他不会背着她去找别的女人。 两人静静相拥了许久,一个忍不住,又来了一次后,才起床洗漱。 云晴轻觉得有点儿饿了,下意识往柜面上看了一眼,看到放在上面的盘子被清得干干净净时,愣了一愣,“长官,你昨晚没吃饭吗?” “那么晚了,哪来的饭吃。”宁纪臣扣好上衣最后一个扣子,理了理袖口。 这不是云晴轻第一次看宁纪臣穿正式的军装,可每一次看,她都会有一种想要将他从头到脚舔一遍的冲动。不怪她猥琐,要怪就怪他太好看了。 云晴轻想着,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眯着眼一脸享受的蹭了蹭他身上散发着汗酸味的军装,“长官,我突然又想扒你了,怎么办。” 宁纪臣没答话,看着她的目光柔和下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从怀里推开,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门口走。 这个时候去食堂,估计还能找得到点儿吃的。 两人刚踏出房门,就遇到了同样从隔壁出来的关久信。 直到现在,云晴轻才想起来,还有关久信这么个人的存在。 想到大清早自己和宁纪臣窝在房间里干的好事,云晴轻面色有些不自然,硬着头皮对上关久信幽怨的目光,向关久信介绍,“这个,宁纪臣。” 关久信点点头,看向宁纪臣,“宁长官。” 随后云晴轻又对宁纪臣介绍,“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弟,关久信。” “从小一起长大”这六个字宁纪臣听着有点儿扎耳,倒也没说什么,对关久信轻轻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没再理他,搂着云晴轻往楼梯口走。 云晴轻边走边回头对关久信是说,“我们去食堂找吃的,你要是没吃东西,就一起来吧,再去晚些可能连汤汁都没得喝了。” 昨晚关久信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早就饿了。 军号响起时他就醒来了,本来打算洗漱好去找云晴轻,问她要不要去食堂的,结果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听到应声,反而听到了某种不和谐的声音。 关久信也二十多岁的人了,不再是个不谙世事的男孩,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当场就红了脸,不敢在敲门,逃回隔壁去了,直到她刚才敲门才出来。 他没想到,这两人在部队里居然也敢这么刺激。 三人去到食堂,食堂里还有些早上剩下的。 吃完早饭,宁纪臣问云晴轻借了手机,走到一旁去给家里打电话。 饭桌上,一时间只剩下云晴轻和关久信两个人。 关久信比云晴轻先放下筷子,看着云晴轻面色红润眉目含羞的模样,脸颊也浮上两抹红晕,掩唇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老大,要节制。” “嗯?”云晴轻愣愣的看着关久信,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白皙的笑了,立马就红了,又羞又尬的瞪了关久信一眼,“你闭嘴!” 早上干坏事的时候,她已经忍着不吭声了,奈何宿舍内那床太差劲,力气稍微大点儿就吱吱呀呀的响个不停,关久信他应该是听到这个了吧。 害羞归害羞,云晴轻心比较大,没害羞太久,再加上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纠结太久,沉吟片刻后,对关久信说,“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回去了,我想和他在一起。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不用留在这里陪我。” 关久信摇了摇头,一脸坚定的说,“老大,我不想回去,让我跟着你吧。” 现在他们已经毕业了,他没有读研的打算,就算回去了也只是替人打工而已,与其过那种枯燥的生活,倒不如跟她来部队,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见关久信坚持,云晴轻也没有再劝。 正好宁纪臣也打完电话回来了,她接过手机塞回口袋里,起身挽住宁纪臣的手臂,小鸟依人的蹭了蹭他的手臂,“长官,我们接下来要干嘛?” “先送你会家属楼,我回宿舍一趟,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找你。”宁纪臣看向云晴轻时,冷凝的面色柔和下来。 云晴轻乖巧的点点头,“好吧,你要快点。” 不知不觉中又被无视掉的关久信默不作声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偎依的身影,脸上挂着淡笑,底有羡慕,也有祝福,还有淡淡的担忧。 …… 宁纪臣洗完澡换了衣服,拿着干毛巾胡乱擦了两下头发,放下手机充电,离开宿舍,正要往家属楼的方向走,再次遇到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李璇。 和往常一样在李璇向他行军礼时目不斜视的离开,可这回,李璇叫住了他。 第367章 番外5 禁止虐狗 宁纪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李璇,等她开口。 被宁纪臣这么看着,李璇有些紧张,不过还是讲话说了出口,“听司令员说,您最近有意成立一个特殊小分队,我想……” …… 等待宁纪臣回来的时间里,云晴轻闲得在宿舍里唉声叹气的。 关久信静静的坐在一旁玩手机游戏,不时的抬起头看云晴轻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纪臣终于过来了。 云晴轻看到他,双目一亮,立即迎了上去,心里很高兴,嘴里却说着抱怨的话,“你洗个澡怎么洗这么久。” 宁纪臣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说:“先上药,上完药带你出去走走。” “好吧。”云晴轻乖巧的点点头,挽着宁纪臣的手臂往床边走。 坐在凳子上的关久信见状,红着脸溜了出去,没忘帮他们把门带上。 “关久信还是这么的识趣,真不愧是跟了我多年的小弟。”云晴轻笑吟吟的夸了句,边喜滋滋的脱起了衣服。 宁纪臣走过去把门上了锁,折回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将自己剥得光溜溜的云晴轻,没说什么,拿起床头柜的药酒,在床沿边坐下。 关久信招来的这瓶药酒药效不错,再加上云晴轻本身身体素质就很好,虽然背部和腿部的淤青还没有消去,但云晴轻却觉得不怎么疼了,至少现在宁纪臣再替她上药,手抹在她身上淤青的地方时,不像昨天那么疼了。 抹完药,宁纪臣帮云晴轻穿好衣服,牵着她站起身。 外头的天气很炎热,宁纪臣还是带着云晴轻和关久信,在能够自由行动的地方走了一圈。几人爆晒在阳光底下,宁纪臣和云晴轻面色如常,倒是关久信,没一会儿就晒红了一张脸,浑身都冒了汗,还气喘吁吁的。 宁纪臣瞥了关久信一眼,对云晴轻说,“你的这个小跟班身体素质太差,如果还想留下,从明天起,让他去跟着凌业训练一段时间。” 听到“留下”这两个字,云晴轻双眼都亮了,问都不问关久信,连忙点头说,“好好好,明天就让他去跟着小业子训练训练。” 关久信站在一旁听着,哭丧了脸。大二时军训就已经快要要了他半天命了,听说部队的正式训练更加严格,这不是要了他整条命么。 但见云晴轻没有可怜可怜自己改变主意的意思,为了不被赶走,关久信垂头丧气的应了下来,“好的老大,我一定不负你所望!” “老大?”宁纪臣挑了挑眉,看向云晴轻。 云晴轻笑眯眯的牵起宁纪臣的手,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背,“你是大嫂啊。” 这回关久信一点儿犹豫都没有,面朝着宁纪臣朗声喊:“大嫂!” 宁纪臣:“……” …… 吃过晚饭后,宁纪臣让云晴轻和关久信先回宿舍楼,独自去找了凌业,把事情安排下来,把关久信丢过去训练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晚上宁纪臣还是留在云晴轻那里过夜,两人一拍即合,折腾了两次。 第二天早上军号一响,关久信记着要去报道的事情,迅速起身,拿出军训时的速度,迅速洗漱好换好昨晚宁纪臣带回来给他的衣服,冲出了家属楼。 隔壁房间,因为云晴轻的到来,宁纪臣今天还能再休息一天,不过他向来早起习惯了,军号响起那刻他就醒了过来。 看了看怀中还在熟睡的云晴轻,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本来只是打算轻一下就算了,接过亲吻额头,还想亲亲她的脸,亲完脸还想亲嘴,手也没干巴巴的抱着,上下游动起来。 云晴轻被他吵醒,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伸手抱住他,嘟囔着问:“长官,你不用去操场集合吗?” “陪你。”宁纪臣哑声说着,双臂一用力,将她抱到了自己身上。 云晴轻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瞬间就清醒了。 …… 两个小时后,宁纪臣一脸餍足的带着云晴轻离开家属楼。 两人先去食堂找了吃的,在附近散了会儿步,宁纪臣有点儿事情要去办,把云晴轻送回家属楼,便离开了。 云晴轻站在家属楼的走廊上,眺望着远处的操场,心里头一点儿蠢蠢欲动。 她可能是个抖M ,她居然想要去训练。 中午十二点多宁纪臣回来了,两人说了会儿话,等到食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带着云晴轻去吃了午饭,回来后陪着她睡了午觉,又再次离开了。 关久信被丢去凌业那边,宁纪臣也总是有事不能和她黏在一起,云晴轻觉得她很无聊,再这么无聊下去,她可能会发疯。 想着,云晴轻拿起手机,先给外婆打了个电话过去,然后又给还在放暑假的顾听一也打了个电话过去,最后没人可聊了,索性玩起了手机游戏。 等到晚饭时间宁纪臣再过来,云晴轻立即丢下手机扑过去抱住他,声音闷闷的说:“长官,我好无聊,如果你没时间陪着我,就把我也丢到小业子那里吧。再这样下去,我会发疯的。” 在宁纪臣来之前,她已经无聊了好几天了,不过那个时候有关久信在,好歹有个陪自己说话的人,现在就连关久信也不在了,她真的很无聊很无聊。 “再忍两天。”宁纪臣缓和了面色,揉了揉她的发顶。 再过两天申请的事情也差不多该批下来了,到时候她就不会再说无聊了。 云晴轻没有问没什么,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吧。” 看在他的面子上,她就再无聊两天好了。 两人去食堂吃过晚饭,宁纪臣没有直接带云晴轻回宿舍,牵着她散了会儿步后,带着她往操场的方向走,去找凌业他们。 这时候所有的兵蛋子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陆陆续续的回宿舍去了,操场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只有凌业和阿狗还有小李子他们,被宁纪臣打过招呼的人,还留在操场上等宁纪臣过来。 快走到操场的时候,云晴轻突然抽回了手。 宁纪臣手心一空,停下脚步,偏过头看向她。 云晴轻小脸一板,一本正经的说:“军事重地,禁止虐狗!” 宁纪臣:“……” 他没有告诉她,带她过去,就已经很虐单身狗了。 这几天他们那几个人精谁不知道他一直留在家属楼,和她待在一起。 不过见云晴轻玩得开心,便没再坚持牵她,继续往前走。 操场上,翘首以待的阿狗等人,远远的看见宁纪臣过来时,身后还跟着一抹娇小的身影,一颗沉寂已久的八卦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小李子用脚尖踢了踢瘫坐在地上的关久信,“小信子快起来,老大过来了。” 老大?关久信睁开眼睛,定睛看了看,看到了跟在宁纪臣身后的云晴轻,连忙撑着地面站起身,和小李子他们并肩站着。 “你说,等会儿老大带着小云走到跟前了,我们和小云打招呼的时候,该叫小云呢,还是要叫大嫂呢?”阿狗一脸纠结的问。 “废话!”小李子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叫大嫂啊!” 关久信赞同的点了点头,“嗯对,大嫂。” “咦,小信子,你也管老大喊老大吗?”阿狗绕到关久信身旁。听凌业说,关久信不是正规编制,但是是老大亲自放过来的。 关久信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说:“云晴轻才是我老大。” 说话间,宁纪臣带着云晴轻走到他们面前来了。 阿狗和小李子还有凌业三人,连忙昂首挺胸站直了军姿,喊了声:“老大!” 顿了顿,三人的身子微微偏了一下,面向云晴轻,喊:“大嫂!” 云晴轻:“……” 第一次觉得,被人喊大嫂的感觉,真好啊。 关久信和云晴轻打过招呼后,不冷不热的喊了宁纪臣一声,“大嫂。” 那三个人听到关久信居然真的喊宁纪臣大嫂,一个没忍住噗嗤的笑声出来。 尤其是阿狗和小李子,捧着肚子笑弯了腰。 宁纪臣目光凉凉的看着他们,没说话。 不过他的表情看在凌业眼里,凌业就知道,阿狗和小李子要被穿小鞋了。 云晴轻看了看宁纪臣,随后朝阿狗和小李子偷了个同情的眼神过去,便没再理他们,转头问关久信,“第一条训练,你还好吗?” “还好。”关久信昧着良心回答。 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就算他不好,为了不给老大丢面子,他也得说好啊。 云晴轻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凌业喊了声:“李少校。” 阿狗和小李子的笑声戛然而止,和着云晴轻他们齐齐转过头朝着凌业看着的地方望了过去,看见李璇,连忙站直身子,“李少校。” “宁少将。”李璇和宁纪臣打了招呼后,视线从另外几个人身上扫过,笑着问,“路过这里看到你们在这,就过来看看。没打扰到你们吧?” 阿狗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就算有他也不可能这么直白的告诉她啊,他们在这里好好的她过来做什么。 “那就好。”李璇点点头,目光落在了云晴轻身上,和气的笑了笑,“听宁少将说,云小姐身手很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和云小姐切磋切磋?” 第368章 番外5 定情信物 切磋?云晴轻不明所以的看向李璇,她说的切磋,是她想的那样吗。打架。 李璇见云晴轻不吭声,有些失落的敛了笑容,“不行吗?” 云晴轻还是没回答,扭头看向宁纪臣。 宁纪臣挑了挑眉,“看我做什么?” 云晴轻眯眼笑,“看你好看呀!” 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口狗粮的另外五个人:“……” “她身手好不好不重要。”宁纪臣摸了摸云晴轻的发顶,突然说了句。 李璇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宁纪臣这句话时对她说的。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强人所难,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我知道了。” 身手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带云晴轻,不愿意带她不是吗。 她和宁纪臣也算得上是同学了,没想到他还真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啊。 “其实,”云晴轻眨了眨眼,眼底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情做,和李少校切磋一下,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打过架了。 自打认识宁纪臣之后,她就从A市校园头号混混的宝座退下来了,没再惹过事打过架,也没逃过课,乖巧得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李璇双目一亮,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宁纪臣。 其他几人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在了宁纪臣身上,在场几个人都知道,只有宁纪臣答应了,她们两个才能动手。 其实吧,他们还挺想看的。 阿狗和小李子还有凌业三个人,是想看看他们的大嫂有几把刷子。 而关久信,纯粹只是想让大家看看他老大有多厉害而已。 “别胡闹。”宁纪臣自然没答应。 这里是军区,李璇挂着军衔,云晴轻只是他的家属,如果云晴轻输了,他就得带上李璇,赢了就会将她推上风头,怎么算都不是一桩合算的买卖。 宁纪臣假装没看到云晴轻失落的表情,面无表情的牵起她的手,淡声对另外几个人说,“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说完,没再理那五个人,拉着云晴轻往家属楼的方向走。 一路上,云晴轻都拉耸着脑袋,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回到宿舍,宁纪臣反手将门关上,上了锁,开始解衣领的扣子。 云晴轻眼皮一跳,“长官你在做什么,要耍流氓吗?” “不是想打架?”宁纪臣眼底噙着笑,勾了勾唇角,手上的动作没停,两颗扣子很快就解开了,露出了好看的锁骨,“我做你的对手,陪你打。” 云晴轻:“……” 沉默片刻,她欢呼着扑了上去,帮他解剩下的扣子,“好啊好啊。” 和他打架什么的,她最喜欢了呢。 …… 宁纪臣说让云晴轻再无聊两天,还真的就是两天。 上午十点,宁纪臣突然提前回家属楼,让云晴轻收拾东西。 云晴轻一听,顿时就急了,“你要赶我走吗,我不走,死都不走!” “不走?”宁纪臣眉梢轻挑,“那好,我自己去。” 他要出去?云晴轻双眼睁了睁,连忙上前将他拉住,“我和你一起。” 宁纪臣停下脚步,拍了拍云晴轻的肩,“我先回去收拾两套衣服。” “好的好的。”云晴轻用力的抱了抱宁纪臣,才撒开手,着手收拾东西。 她带来的东西不多,就只有两套衣服,还有钱包银行卡证件手机充电线之类的小东西,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等她收拾好下楼,宁纪臣已经换了套便服,背着个背包等在了楼下。 两人上了车,云晴轻后知后觉的问,“长官,我们走了,关久信怎么办?” “我们先过去,他们几个过几天就会过来。”宁纪臣淡声说着,和驾驶座上负责开车送他们的士兵说了声,可以出发了。 云晴轻点点头,没有再问。 这次宁纪臣出去,不是去休假玩耍的,而是去出任务,算是初次带领着他组建的小分队去出任务。当然,小分队里不包括云晴轻和关久信两个人,他们两个一个是甩不掉的,一个是顺便带上的。 带上云晴轻,宁纪臣有信心能护住她,再加上她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他并不担心他。比起云晴轻,他更担心那个才训练了两三天就累成人模狗样的关久信。如果不是想着他或许能有点儿用处,他并不想带上他。 到了机场,宁纪臣带着云晴轻去买了最近的一趟机票,便去候机厅里等着。 也就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云晴轻终于知道宁纪臣是去干嘛的了。 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任务——缉毒。贩卖毒品的人年年都有,这种低成本高利润的事情永远不缺不怕死的人冒险去做。 不过这次这个任务,有点儿特殊。因为宁纪臣他收到的线报里,M市贩毒组织里,有个人,还是他的老熟人。那个人,原来是一名特种兵。 云晴轻想了想,问:“那个人为什么退伍啊?” “因为他的妻子死了。”宁纪臣淡声回答,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的妻子是名随行的军医,三年前在一次任务途中牺牲了。” 他没有告诉云晴轻的是,那名女军医是被牺牲掉的,所以那个人退伍了。 “这样啊。”云晴轻有些难过的点点头,因为妻子牺牲了,所以退伍,那个男人该有多爱自己的妻子啊,“长官,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宁纪臣愣了愣,抬起手,轻弹了下云晴轻的脑门,“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云晴轻扁了扁嘴,捂着脑袋,不服气的仰起头瞪向他,“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呵,这么看得起我啊,我需要谢谢你吗?” “不用不用,你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要有事那也是我……哎哟!” 云晴轻话没说完,又被宁纪臣弹了一下脑袋。 “再胡说八道就滚回去。” “好吧,我不说了。” 两人运气不太好,遇上了航班延误。两人在候机厅里一等再等,好不容易把飞机等来了,都要检票登机了,宁纪臣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的面色变了又变,看起来有些怪异。 挂断电话后,二话不说带着云晴轻离开了候机厅。 云晴轻不明所以的问,“长官,我们不上飞机了吗?” “我妈来了。” “……” 云晴轻不吭声了,心里头有点儿小紧张。 这算不算,丑媳妇见公婆啊? 不不不,她才不是丑媳妇呢,她觉得她挺好看的。 宁纪臣带着云晴轻离开了机场,在机场外拦了辆计程车。 好好的两张机票,就这么浪费掉了。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一家中餐厅门口。 云晴轻忐忑不安的跟在宁纪臣身后,跟着他走进了一个小包间里。 然后在这个包间里,云晴轻见到了宁纪臣的母亲。一个优雅漂亮的女人。 不过,只有他母亲一个人在,他父亲公司有事走不开,所以没过来。 前来找儿子的宁夫人看到儿子身后跟着个小姑娘,早就酝酿好了的,已经到了嘴边的责备大儿子不回家的话,立即就咽了下去. 直接无视儿子,走到云晴轻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眼,笑了,“真是个标致的小姑娘,看来,老大不是个只会那枪的糙汉啊。” 至少,眼光还是挺不错的。 嗯,狗屎运也很不错,他这样都能让他找到媳妇。 云晴轻红了红脸,羞涩的低下头,小小声的喊了声:“伯母好。” “诶,你好。”宁夫人笑得眼睛眯眯的,保养得极好的手牵起云晴轻,带着她往饭桌旁走,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云晴轻。”云晴轻不等宁夫人再开口问,主动和她介绍起自己,“A市人,今年夏天刚大学毕业,母亲不在了,家里有父亲弟弟外公外婆。” 被无视的宁纪臣适时插了句,“云首长的外孙女。” 听宁纪臣这么一说,宁夫人顿时就明白过来了。云首长和他们家的老爷子是一个班里出来一起扛过枪上过战场的人,关系自然不用说。 她对云家的事情也了解一些,想必面前这个,就是云首长小女儿的孩子了。 她没什么门第观念,不过小姑娘是云首长的外孙女这点,落在她眼中还是很加分的。毕竟两家相熟,她对小姑娘的家庭情况不会是一无所知。 吃过饭后,云晴轻想到宁夫人这么久没和自己儿子见过面了,可能有什么悄悄话要和宁纪臣说,便很贴心的借口上洗手间,离开了包间。 她一走,包间里就只剩下母子两人。 宁夫人瞥了眼自己儿子,脸上已经没有了面对云晴轻时的热情和和蔼,“小姑娘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宁纪臣也不在意母亲的态度,往母亲面前的空杯满上茶水,淡声开口,“一毕业就跑过来了,我也是出任务回来才知道。” 他没有告诉母亲,他打算带着她去出任务的事情,他怕被当场念叨死。 “几年前那个新年,接我电话的那姑娘就是她吧?”宁夫人平时闲过头了,所以只要儿女们有点儿风吹草动,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见儿子点头,宁夫人想到他这几年经常玩失踪找不到人,目光立即变得鄙夷嫌弃,嗤了声,“也真难为人家小姑娘了,换了我,你爸要是几年不来找我不理我,我早就把他甩到外太空去了,换个能陪我逛街吃饭的。” 宁纪臣轻轻颔首,没吭声。 这一点,他确实做得不够好,也确实委屈她了。 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儿子,让他好好对人家姑娘,告诉他这年头这么死心塌地的女孩子已经不多了让他好好珍惜云云。 直到云晴轻回来了,她才止住了话头。 宁纪臣不以为然,即便母亲不说,自己的女人有多好,他心里头也清楚。 离开餐厅时,宁夫人拉住云晴轻的手,温声和她说,“平时没什么事,就来咱家里玩玩,我一个老太婆待在家里可无聊了,就希望有个说话的人。” 云晴轻笑着点点头,“好。” 有时间她会去的,不过,她暂时没时间就是了。 因为宁夫人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宁纪臣说什么都要送她去机场。 宁夫人不悦的皱起眉头,“你们有事就去忙你们的,我又不是眼瞎路盲的老太婆,我既然能自己来就能自己回去,用不着你们送。” “不差着点儿时间。”宁纪臣板着脸,轻推着她上计程车,“你要是不想麻烦我们,下次就不要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你少看我一眼我死不了。” “你这孩子!”宁夫人愤愤的瞪了大儿子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在家里,自从几个儿子陆陆续续的长大后,她发现她越来越没有说话权了。 突然好怀念以前跟在自己身后喊着妈妈要抱抱要亲亲的小糯米团子啊,那时候的儿子们多可爱,哪像现在,还会嫌弃起她这个当妈的了,真讨厌。 云晴轻瞅着宁纪臣绷着的俊脸,心里暗想,他心里头怕是想着送他母亲去机场后,再顺便重新给自己买张机票吧,也跟着离开吧。 事实证明,云晴轻的猜想并没有错。 把宁夫人送进安检后,宁纪臣立即就拉着云晴轻重新去买票了。 不过这次他们买的这趟航班,是晚上十点的,现在才下午五点多,也就是说他们得在机场里等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云晴轻抱着宁纪臣的胳膊,把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上,问起了宁夫人的事情,“长官,你母亲喜不喜欢我啊?” “她喜不喜欢你很重要?”宁纪臣反问。 云晴轻愣了愣,笑了,脑袋轻蹭着他的胳膊,“她是你母亲嘛,当然重要。” 因为喜欢他这个人,所以想要得到他的家人的认可,这不挺正常吗。 听出云晴轻话里的意思,宁纪臣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晚上九点半,两人准时登机,一同前往这次的任务地点——M市。 这个城市,有个合法的罂粟种植地。 可也因为这个种植基地的存在,周围有许多私人非法种植地,紧跟着牵扯出一系列的地下交易,最后形成一个巨型的地下制毒工厂。 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捣毁那个地下工厂,抓捕相关制毒贩毒人员。 宁纪臣带着云晴轻在M市闲逛了两天,边玩边熟悉周围的地形。 第三天,阿狗小李子凌业关久信他们四个人也来了。 除了他们四个之外,另外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李璇。 看到李璇,宁纪臣拧了拧眉,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凌业。 凌业有些无奈的开口,“司令员硬塞进来的。” 在这个刚成立的小分队里,宁纪臣自作主张带了两个“外人”本就不合规矩,司令员塞个“内人”进来,无可非厚,甚至合情合理。 李璇闻言,也连忙解释,“这回可不是我要求跟进来的。” 她真的是被塞进来的,本来都不抱希望了,谁知道峰回路转来了这么一出。 宁纪臣略略一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没有再说什么。 不止会官场有尔虞我诈的戏码,部队里也有,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 关久信站在云晴轻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抱怨着说,“老大,你出来了都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要抛下我了呢。” “嘿呀,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你可是我唯一的小弟啊。”云晴轻随口安慰了关久信两句,“既然出来了,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知道吗。” 关久信双目一亮,重重的点点头,“好的老大,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虽然他行动力方面比不上大嫂的小弟们,可他脑子比他们好使啊!不论如何,他一定不会给他老大丢脸。 宁纪臣瞥了关久信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 或者说,他根本没把关久信这颗小豆芽菜放在眼里。 一群人同时入住目标太大,宁纪臣便安排他们几个分批前往他和云晴轻住着的那个民宿,去办理入住。 等他们都离开后,宁纪臣和云晴轻继续去逛街。 云晴轻想了想,问:“长官,那个李少校,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女人的自觉有时候很准的,李璇三翻四次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她就是神经再大条,也该察觉出来了。她本来就不太喜欢李璇,现在就更加不喜欢了。 “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觉得我需要知道?” “……好吧,你不需要。” 他不喜欢知道谁喜欢他,只需要知道他是她一个人的就行了。 这么想着,云晴轻的心情好了不少,“长官,你是我的。” 宁纪臣没有回答,两人走出了很远的一段路,在一个卖手工首饰的摊贩前停下,他看着云晴轻挑选首饰的模样,轻轻的嗯了声。 可这时,云晴轻早就将刚才的事情忘在脑后了,听到他吭声,拿起两串自己挑选好的手里,笑眯眯的回过头,“长官,这对手链怎么样,情侣的哦。” 宁纪臣瞥了眼她手里的两根手链,没看出这两串丑不拉几的玩意儿还能什么样,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递给云晴轻,“买。” 云晴轻接过宁纪臣的钱包,付了钱,把钱包塞回宁纪臣的口袋里,将那两根手链递给摊贩,“你说可以刻字的,那你现在帮我刻吧。” “好咧。”摊贩把那两串手链接了过去,“姑娘,要刻什么字?” 云晴轻想着,如果刻汉字的话,时间太久了,于是便让摊贩把她和宁纪臣名字的缩写字母刻上去,比较细的那条可宁纪臣的,粗的那条刻她的。 在等待摊贩刻字的时间里,宁纪臣走到一旁去买了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云晴轻,继续在她身旁陪着她等,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这些年他陪她的时间太少,但凡有时间他都愿意陪着她,哪怕做无聊的事。 半个多小时后,摊贩将那两条手链递回给云晴轻。 云晴轻和他道了谢,一转身,把那条刻着自己名字的,较粗的手链套到了宁纪臣的手腕上,“长官,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收好了。” 宁纪臣:“……好。” 一百块钱一根,红绳上穿着几颗破木珠的手链,还真是昂贵的定情信物呢。 毕竟这次出来主要不是来游玩的,两人没有卖太多没用的东西,在附近走了圈,打听了些消息后,看天色不早,便回民宿去了。 进去的时候,云晴轻正和宁纪臣说着话,一时不察,差点儿和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宁纪臣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带着她往旁边让了让。 差点儿被云晴轻撞到的,是个三大五粗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本想破口大骂,一看到对方是个美人,立即就变了脸,满脸横肉的脸上扬起了猥琐的笑容,“嘿,小美人,你差点儿撞到我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恰好从楼上下来的关久信等人看到了这一幕,关久信立即就想冲上去。 阿狗和小李子连忙拉住他,不让他过去。 他们之前答应过老大的,一定要假装不认识,可不能让这小子坏了事。 一同下楼的人里,还有李璇,她抱臂站在一旁,整好以暇的看着云晴轻,想看看她怎么处理这事,看一看,她究竟值不值宁纪臣喜欢。 在她眼里,宁纪臣是个完美的男人,家世好能力强,年纪轻轻就升到了少将这个位置。她不认为自己配得上他,同样的,她也不认为云晴轻配得上。 第369章 番外5 老大,大嫂来了 只可惜,要让李璇失望了,云晴轻并没有自己出手的打算。 云晴轻看了看面前这个对于她而言,长得十分辣眼睛的男人,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露出一副受惊的表情,往宁纪臣身后一躲,娇滴滴的喊,“亲爱的,好怕怕,这个丑男人他想非礼人家,你快帮人家赶走他。” 李璇和楼梯上围观的其他人:“……” 人家?关久信看着躲在宁纪臣身后的云晴轻,恶寒了一下。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娇滴滴的说话呢,听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宁纪臣倒是没什么反应,她再娇再媚的声音他都听过,这个算不得什么。 见她需要他帮忙,几乎想也不想,就拦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这个因为云晴轻的话而明显有了怒意的粗汉,淡声问:“你想怎么办?” 被说成丑男人的粗汉狰狞着脸,轮起拳头就朝宁纪臣砸过去,“找死!” 与此同时,附近也有几个穿着随意,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男人围了过来。 宁纪臣眼睛眨也不眨,接下那名粗汉的拳头,手腕一转,只听“咔嚓”的一声响起,紧跟着民宿的大厅立即回想起粗汉杀猪般的吼叫声。 那名粗汉的同伙见状,面面相觑,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被扭断老大手腕的那名粗汉见没人上前来帮他,握着手腕愤愤的瞪了身后的那些人一眼,冲着宁纪臣吼了句:“你给我等着。” 说完,立即从宁纪臣身侧冲了出去,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之前那些想帮他的人,也纷纷作若无其事,快步离开了民宿。 李璇有些失望的垂了垂眸,深深的看了云晴轻一眼,转身上楼。 楼梯上看戏的那几个人见状,小李子和阿狗一人一边,不由分说的拉住关久信,拖着他上楼。凌业和另外三个人,没有任何犹豫的跟在了他们后面。 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民宿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厅安静了下来。 云晴轻回过头,看了眼刚才那名粗汉离开的方向,不屑的哼了声。 哪儿来的丑东西,丑就算了,还猥琐,还敢胆大包天的调戏她,要不是她想给自己男人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她一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让那个臭男人知道花为什么会那么红,她云晴轻为什么会这么帅! “刚才你喊我什么?” 云晴轻神游间,头顶上突然传来了宁纪臣的声音。 她愣愣的抬起头,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喜欢听啊?” 宁纪臣没吭声,可那表情分明在告诉云晴轻:是的。 确实,比起“长官”,“亲爱的”显然要好听得太多了。 “好的亲爱的。”云晴轻笑眯眯挽起他的手,拉着他往名宿里走,“你要是喜欢听,我可以天天喊啊……亲爱的,honey,甜心,宝贝……” 宁纪臣沉默片刻,抬手摸了摸云晴轻的脑袋,轻声说:“很好。” 躲在楼梯口的阿狗等人:“……” 这他妈的,他们就出个任务而已,怎么领头的人比任务还可怕。 …… 鱼龙混杂的酒吧里,大厅内正播放着快节奏的音乐。 舞池旁,年轻的男女动情的扭摆着身体,跟随着音乐声起舞。 某个角落里,云晴轻和宁纪臣面对面坐着。 云晴轻第N次去看放在桌面上的酒,每次想要伸手去拿,都会被宁纪臣一个眼神吓得把手缩回去,反反复复了许久,半滴酒都没沾到。 倒不是云晴轻喜欢喝酒,她只是觉得那五颜六色的酒水很好看想尝尝而已。 “帅哥,一个人吗?”一个穿着暴露打扮妖娆的女人扭着腰肢走到宁纪臣面前,双手撑着桌面,微俯着身子,刻意在让衣领垂落,露出里面的风景。 宁纪臣没理她,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凝神听着耳机里的动静。 坐在他对面的云晴轻气得脸都歪了,倏地站起身,端起面前的酒水,朝那个女人的脸泼过去,“你瞎啊,没看到他老婆坐在这里吗!” 女人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时,宁纪臣的耳机里传来了凌业焦急的声音。 宁纪臣听完,二话不说,站起身,拉住云晴轻的手腕,带着她快步离开。 被丢在原地一身狼狈的女人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狠力之色,恨恨的抹了把脸,一转身,红着眼眶去找人去了。 云晴轻本来还想跟那个女人理论理论顺便打一架的,谁知道宁纪臣突然就拉着她跑了,她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脑子晕乎乎的任由他拉着跑。 “老大,快抓住他!” 小李子大喊声混杂着音乐声传来。 紧跟着,云晴轻便见一道身影从她眼前飞快的划过。 脑子里懵了两秒,下一瞬,立即挣脱开宁纪臣的手,扭头追了上去。 宁纪臣的反应并不比云晴轻的慢,刚要去追,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极为熟悉的身影,心头狠狠一震,几乎想也不想的,飞快朝着那抹身影跑去。 经过凌业身边时,语速极快的吩咐了句,“都去跟着她!” 凌业自然听得出宁纪臣让他去跟着谁,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去追云晴轻。 尽管心里头有疑惑,可对于宁纪臣的命令,凌业向来是无条件服从的。 关久信早在云晴轻去追那个人的时候就跟着跑过去了,凌业带着剩下的人去追云晴轻和关久信,其他人没有任何意义的跟上,唯独走在最后的李璇,跑了几步之后,猛地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下,转头去追宁纪臣。 小李子注意到她的动作,拧了拧眉,没阻止。 因为云晴轻在小李子喊出声时反应得十分迅速,再加上她也很有毅力,很快的,就追上了那个男人,将他堵在了走廊的角落里。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男人,双眼凹陷,颧骨高得很吓人,皮肤也透着病态的苍白,一看就是个长期沾染某些东西,被那些东西腐蚀了身体的男人。 男人见无路可逃,眼底有凶光划过,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军事刀,指着云晴轻,“小姑娘,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我这刀子,可不懂得怜香惜玉!” “还以为你能掏出把抢呢,没想到居然是把刀子。”云晴轻嗤了声,装模作样的撸了把袖子,“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刀子厉害,还是我更厉害。” 男人并不相信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打得过拿着刀子的他,脸上露出抹诡异的笑,“既然非要来送死,我就不客气了。小脸蛋长得这么标致,要是能拿下你,把你送给顶头的那个人,我还愁以后没有……哈哈哈!” “我呸!”云晴轻啐了他一口,“别以为天黑就能随便做梦,姐姐我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沓里搬砖头呢……哦不对,你这副身架子估计是没什么力气的,想去搬砖都没人要你,还是捡粪便适合你。” 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的关久信,刚好听到了云晴轻的这句话。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暗暗松了口气,身体无力的靠着墙壁,扭头看向云晴轻。 “找死!”男人低吼一声,面目狰狞的朝着云晴轻扑了上去。 他这点儿功夫,对于云晴轻来说,还不够看。 云晴轻轻巧的的躲开他扎过来的刀子,看准机会,以手作刃,用力往他的手腕上一劈,“哐当”的一声,男人手里的刀子掉落在地。 下一刻,云晴轻一脚踹翻那个男人,脱下自己脚上来的路上在路边摊买的十五块钱一双的细脚干跟鞋,双手并用,对着男人的脸就是一顿抽。 “不知好歹!居然想抓姑奶奶去送人。”云晴轻左右开弓,尖细的鞋跟一下下打在男人脸上,打得男人哀嚎连连,“疼吗,叫声姑奶奶,就不打你。” “姑奶奶,姑奶奶,我做错了,你别打了。” “你说不打就不打吗,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凌业带着其他人追来时,看到的就是云晴轻坐在那个男人身上,蛮横的用高跟鞋去抽那个男人的脸的场景,一个个吓得愣在原地。 小李子:卧槽,好暴力,我喜欢! 阿狗:大嫂好帅! 凌业:…… 好一会儿,几人才回过神来。 凌业走到关久信面前,给关久信使了个眼色。 在这里,只有关久信是云晴轻的人,他去劝云晴轻会更好。 不然等云晴轻把人打死了,他们今晚就白来一趟了。 关久信轻轻的呼了口气,走到云晴轻身后,想了想,低声说了句,“老大,快起来,大嫂来了。” 云晴轻动作一顿:“……” 站在一旁的小李子和阿狗,愣了一瞬后,朝着关久信竖起了大拇指。 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呢,大嫂一看就是怕他们老大的,搬出老大准没错。 云晴轻一脸紧张的看来看去,没看到宁纪臣,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关久信骗了。恶狠狠的瞪了罪魁祸首关久信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从那个男人身上站起身,把高跟鞋穿回脚上。 凌业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两个人出来,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扛起。 当那两人把那个男人扛起来时,凌业他们看清那个男人血肉模糊的脸,一个个心脏抽搐,连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他们刚才在酒吧里造成了不小的动静,酒吧里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势力都可能有,如果不想惹麻烦,只能在那些人找过来之前迅速离开。 云晴轻想去找宁纪臣,被凌业喊住,“别盲目找,我们去门口等老大。” “好吧。”云晴轻知道凌业说得有道理,酒吧这么大,瞎找也没用,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一行人安全的离开酒吧后,凌业安排三个人先把那个男人带回民宿,留下他和阿狗还有小李子,陪着云晴轻和关久信一起,绕到酒吧的正门,找了个隐秘的地方,静静的等宁纪臣和李璇从里面出来。 刚才从酒吧离开的时候,小李子已经将李璇去追宁纪臣的是告诉了凌业。 凌业并不赞同李璇这种公然违抗命令的做法,只是现在人不在,说什么都没有,先等他们安全出来,才是最首要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云晴轻觉得自己都快把蚊子喂饱了,还是没看到宁纪臣出来,心里不禁有些急了,正要进去找。 忽的,眼底映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抹熟悉的身影,从酒吧的正门走出来。 云晴轻双目一亮,正要迎上去,才跑出两步,脚步猛地顿住。 其他人循着云晴轻目光望去,当看清那一幕时,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只见他们伟大英明的老大,此时此刻,正背着李璇,从酒吧门口出来。 几人下意识看向云晴轻,看见她气得浑身发抖双眼圆瞪,一副要扑上去找宁纪臣和李璇拼命的模样,再想到刚才她揍人时的狠劲,心中暗道一声遭。 第370章 番外5 不哄不消气 正当几人想着该怎么办才好时,宁纪臣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来了。 宁纪臣低喝了句,“撤!” 丢下这个字,没有片刻停留,背着李璇快步往马路边走。 凌业他们没动,不约而同的看向云晴轻。 云晴轻整个人僵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宁纪臣这样,看都不看她一眼,背着别的女人目不斜视的从她面前走过,冷淡得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一想到她去帮他抓人,他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心里头一时间又酸涩又难过,苍白了脸,双眼涌上泪水,紧抿着嘴唇,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阿狗和小李子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理智上,他们觉得老大没错,可情感上就…… 比起李璇,他们其实更偏向云晴轻。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忽然,宁纪臣的冷喝声远远的传来。 凌业几人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就朝宁纪臣跑去。 “老大……”关久信没有去跟他们,一脸担忧的站在云晴轻身侧。 云晴轻咬牙切齿的盯着那辆计程车看了许久,恨恨的骂了句“混蛋”,弯下身,将脚上的两只高跟鞋脱掉,泄愤似的朝着计程车的方向甩过去。 做完这一切,一扭头,撒腿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关久信愣了下,连忙追上去。 大半夜的,她自己一个姑娘到处乱跑不好。 就算她身手好,可这里鱼龙混杂,难保会不会遇到她对付不了的。 云晴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知道自己要是再多看他们一眼,不是她去揍死他们两个,就是她被他们气到爆炸。 她刚才看到李璇面色异样的泛着白,紧拧着眉头像是隐忍着痛苦,很显然是受伤了。在这种情况下,宁纪臣背她无可非厚,可也不能无视她啊。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呢,搞得好像他们之前的恩爱全都是做戏的一样。 而且理解和接受,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她能够理解,但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 反正,她就是生气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云晴轻清醒了些许,又迈开一步,后知后觉的发现双脚的脚板底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云晴轻低头一看,看着自己赤裸的双脚,才想起来,刚才鞋被她丢掉了。 “老大,你没事吧?”关久信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晴轻回过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一脸忐忑的关久信,心底微暖。 从小到大,她在关久信面前都强势惯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连忙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瞪他,“你怎么跟过来了,谁让你跟过来的?” “你是我老大,我当然跟着你啊。”关久信一脸理所当然,还有种莫名的骄傲,“你说过的,我是你的小弟,所以不管你去哪,我都跟着你。” 云晴轻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没吭声。 她的小弟时时刻刻记着她跟着她万事以她为首,她的男朋友,却总是把她忘在脑后,分开的那四年里是,现在在一起也是,真是讽刺呢。 云晴轻拿关久信没办法,闷声说:“现在不是在学校里了,你没必要再跟着我,浪费大好前途。而且你老这么跟着我,要是以后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这个啊……你都还没嫁出去呢,我怎么能赶在你前头。”关久信笑了,笑得一脸轻松,微眯的双眸亮晶晶的,“放心吧,等你把自己嫁出去了,真正的大嫂肯定不会再让我跟着你了,到时候我就去给自己找媳妇去。” 关久信说的轻松,听在云晴轻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 好歹相识一场,好歹他无怨无悔的被她奴役了这么多年,在她前面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硬是要把他赶走也不太好。 两人面对面静默许久,关久信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安慰说:“李少校应该是受伤了,大嫂只是想带她回去救治而已,没别的意思。” 云晴轻垂了垂眸,轻声说:“我知道。” 就算知道,她也还是生气,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不哄不消气的那种。 关久信盯着云晴轻闷闷不乐的脸看了半响,眉头舒展开,轻笑着说:“已经很晚了,不如我们回去……” “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关久信的话,紧跟着云晴轻和关久信被十来个人团团围住。 一个女人不慢不紧的迈着步子,出现在云晴轻面前。 云晴轻拧了拧眉,下意识挡在关久信面前,“你是谁?” 女人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被气得脸都歪了。 一个小时前,她才泼了她一脸的酒水,现在居然问她是谁! “我不认识你们。”云晴轻冷声说着,打量起围着他们的这些人。 这十几个人个个都牛高马大,那身肌肉一看力气就不小,三四个她还能对付,一下子十几个,她磨都能被磨死,更不说还有个关久信在她身后。 女人冷笑一声,“算了,不跟你废话了。” 说完,打了个手势,围着云晴轻和关久信的那些人,立即摩拳擦掌的朝云晴轻走近,一个个面露凶光,眼底还闪动着异样兴奋的光芒。 “你等会儿找机会跑。” 云晴轻低声对关久信吩咐了句,正要迎上那些人。 忽地,一道怒喝声从不远处传来过来。 “都给老子住手!” 所以人不约而同的朝声源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正气急败坏瞪向他们这边的胖子。 女人看到那个胖子,低呼了声,“成哥?!” 被唤做成哥的胖子恶狠狠的刮了女人一眼,满脸肥肉的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对面前的男人说,“云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那姑娘是您的人,还请您不要怪罪……你们几个,围着人家姑娘做什么,还不赶紧滚。” 后面这句,是冲着将云晴轻和关久信围起来的那些人说的。 那些人没有任何迟疑,立即退到了一旁。 也就是这时,云晴轻才看清了那位云哥的脸。 怎么说呢,说不上好看,但也并不难看,总而言之很大众的一张脸。 这里这些人的头儿怕他,他应该是在当地很有权势的一个人,可在这个人身上,云晴轻看不见任何的阴霾,反而阳光得像是位邻家哥哥。 女人慌了,小跑到胖子面前,“成哥,你明明答应过我……” 成哥面色骤变,手一抬,一个耳光在重重的朝女人扇了过去,“给我滚!” “啊!” 女人被扇倒在地,吃疼的尖叫出声,捂着被打的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成哥。 明明刚才在酒吧里还说的好好的,说要给人她带去教训这个不识好歹泼了她一脸酒的女人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男人啊,果真都是不可信的。 成哥小心翼翼的看了男人一眼,见他拧起了眉头,当即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扭过头再次刮了女人一眼,扯着笑容对那个男人说:“云哥,我现在马上就将这个女人带走,腾地儿给您和您的朋友慢慢叙旧,您看成吗?” 在成哥期待的目光下,叶云轻轻颔首,算是答应了。 “谢谢云哥。”成哥暗暗松了口气,几步走过去,提起躺在地上的女人,冲着那十几个等在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那些人离开了,云晴轻却没有半点儿松懈,她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谁知道他突然出现救下她和关久信,是不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老大。”关久信低低的喊了句。 他和云晴轻一样,也觉得面前的这个陌生男人不可信。 甚至他还觉得,这个男人看起来,比刚才那些人可怕多了。 云晴轻和关久信的神态,叶云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他仍旧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他们,单手插在裤袋里,神情轻松的开口,“小姑娘,你和你的朋友不用这么堤防着我,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 云晴轻闻言,更加确定这个男人不是好人了。 他说暂时没有恶意,就代表,他以后可能会有恶意。 想了想,云晴轻皮笑肉不笑的对叶云说,“刚才的事情,多谢先生了。不过,时间不早了,我和我的朋友该回去了,日后有机会再见。” 叶云低低的笑了声,在云晴轻拉着关久信转身离开时,慢悠悠的开口:“小姑娘,看着刚才我帮了你们的份上,回去后,麻烦帮我和宁少将说一声抱歉……刚才我手底下的人失了手,不小心打伤了他的人。” 云晴轻瞳孔微缩,倏地回过头看向叶云。 原来李璇真的受伤了,而她身上的伤,就是这个男人手底下的人弄的。 而且,他居然认识宁纪臣。 云晴轻突然想到了之前宁纪臣跟她说过的那个人。 那个因为妻子在任务中牺牲,伤心之下退伍,最后走上犯罪道路的男人。 “老大,我们走吧。”关久信反手抓住云晴轻的手腕,拖着她快步离开。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善茬,而且从他刚才那句话里可以听得出,他和宁纪臣他们应该是敌人。 所以和他们两个,也算得上是敌人。 这种人,远离为妙。 …… 某条小巷内一家私人小诊所里,凌晨时分,灯火通明。 诊所的医生在宁纪臣的亲自监督下,小心翼翼的拿着镊子和刀,取出了李璇身上那颗嵌在皮肉之中的子弹。 等医生放下镊子,宁纪臣转头看向候在门边的凌业,“你今晚守在这里。” “是。”凌业颔首应下。 宁纪臣处理完李璇的事情,没再多留,大步走出了诊室内间。 守在门外的小李子和阿狗看到宁纪臣出来了,连忙迎上去,“老大你可算出来了,你是不是把小云……啊不大嫂,你是不是把大嫂给忘了?” “老大,有件事情我其实想和你说很久了。”阿狗一脸紧张,身体不停的抖动着,就像是尿急了一样,“大嫂和小关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一带这么乱,小关还是颗任人宰割的大白菜,遇到人了大嫂未必保得住他……” 宁纪臣面色霎时间变得铁青得十分可怕。 没等阿狗说完,立即转身朝大门口的方向走。 第371章 番外5 你还在生气吗 现在都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四周围黑漆漆一片,街道上静悄悄的。 宁纪臣在诊所门口静站了片刻,低声吩咐跟着他出来的阿狗和小李子,“你们两个先回民宿去看看,我回酒吧周围找。” 按路程来计量,这家诊所距离酒吧和民宿都一样近,但酒吧和民宿各在一方,最快的方法就是分头行动去找人。 小李子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小李子面露喜色,等不及把电话挂了,连忙大声喊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宁纪臣,“老大,老大,大嫂和小关回民宿了!” 这个电话来得恰好时候,打电话过来的是先前抓那个男人回去的其中一个人。 宁纪臣听到了小李子的喊声,脚步一顿,调头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他们都没有车,附近这段路看起来也不像能拦得到车的样子,为了节约时间,宁纪臣只能选择用双腿跑回去。 所幸路程对于他来说不算远,也就五六公里的距离。 阿狗和小李子相似一眼,阿狗语速极快的说:“你跟老大回去,我守在这里。” 小李子没有任何考虑的应了声,立即拔腿去追宁纪臣。 于是大半夜的,行夜车从这条路经过的人都可以看得到,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奔跑在路上,不少人心想是不是什么抢劫之类的事件,不过大家见不管跑在前面或是跑在后面的人都没大声呼救,便没理会,生怕惹事纷纷装聋作哑。 宁纪臣气喘吁吁的跑回民宿,看了眼民宿柜台里值夜班的人员,冲他们露了个脸,便一刻不停的快步跑上楼。 等他回到房间,打开房门,第一时间朝那张大床看去。 看清躺在床上的隆起,看清那人恬静的睡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反手将门关上,怕吵到床上安睡的人,脚步放得极轻的走到床边,在床沿边坐了下来,顿了顿,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脸。 还好,没什么事,还好。 宁纪臣俯下身,在云晴轻的眉心处亲吻了一下。 下一刻,立即起身,去找衣服洗澡。 胡乱洗了个战斗澡出来,头发也没擦干,在她的身侧躺了下,长臂一伸,将她拥入怀中,轻嗅着她身上沐浴乳的清香,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 …… 门外,跟在宁纪臣身后回来的小李子在宁纪臣的房间门口静站了许久,直到确定里面不会有什么动静传出来后,才松了口气。 他没有立即回房,一转身,去敲响了另外一个房间的门。 两声之后,里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谁?” “是我,小李。”小李子应了声。 里头的人听声音无误,又从门上的猫眼里确定了来人后,才将门打开。 小李子闪身进去,立即把门关上,“人呢?” “在角落里坐着呢。”那人回答。 小李子循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见那边的墙角处蜷缩着一道人影。 那个男人脸上的伤口已经被简单的处理过了,看起来没那么渗人,嘴巴里塞着一团厚厚的布条,双手双脚都被绑得紧紧的,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坐在墙角,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小李子压低声音问,“问过话了吗?” “问过了,这里的隔音效果不是十分好,我们想让他写,他没肯。” 小李子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心里却寻思着,明天要不要和宁纪臣说说,换个地方,方便他们撬开这个男人的嘴巴。 在离开房间前,小李子又说:“这个那人半夜可能会毒瘾发作,到时候会很闹腾,先辛苦你们几个看着点,后半夜给我打个电话,换我来守着。” “是!” 吩咐完,小李子便离开了,回自己隔壁的房间,抓紧时间休息。 睡几个小时起来,和另外三个人换班。 …… 天才刚刚亮,云晴轻就醒了过来,察觉到自己正被抱着,她愣愣的转过头,宁纪臣那张布着胡渣的脸立即映入她的眼中。 她脑中空空白白的,茫然了许久,后知后觉的想起昨晚的事情。 事情想起来了,气也跟着上来了。 负气的拉开了宁纪臣横在自己腰上的手,翻身下床。 只是,还没来得及走开,手腕忽然一紧,她整个人又被拉了回去。 背部撞入了一方硬朗的胸膛,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生气了?” 云晴轻很想告诉他,她很生气很生气,可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有些鄙夷这样的自己,说不哄不消气的呢,说好的气势呢。 一看到他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感觉所有的怒气全都被狗吃了一样。 就被他这么抱着,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云晴轻彻底泄了气,蔫蔫的低下头,闷声说:“没有。” 宁纪臣埋首在她的颈间蹭了蹭,才松开她,“先去洗漱,我过对面去看看。” 昨晚回来得太晚,心里又担心着她,便没立即去看那个被抓回来的男人。 现在睡醒了,天也亮了,自然得过去看看。 顺便看看,能不能从那个人的嘴里挖出些他想知道的事情出来。 云晴轻嗯了声,低着头,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宁纪臣看着她进了卫生间后,起身下床,出了门。 卫生间里,站在镜子前的云晴轻听着外头传来的关门声,身子僵了下。 忍了又忍,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将手里的牙刷丢出去。 混蛋啊,她说不生气,他还真的以为她不生气了吗。 就算她不生他的气,他也应该和她解释解释昨晚的事不是吗? 混蛋混蛋混蛋! 云晴轻兀自在卫生间里生了很久的气,直到外头传来敲门声,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了,迅速收拾好自己,出去开门。 前来敲门的人是关久信。 关久信瞅了瞅云晴轻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老大,你还在生气吗?” 云晴轻绷着脸说:“没有。” 听云晴轻这么一说,关久信愈发的相信自己猜得没错,她果然还在生气,昨晚宁纪臣没有把她哄好。只是,处于他的离场,不好多说什么,便没再说。 “老大,我刚才下去买了点豆浆油条,你要不要吃?”关久信说着,将手里提着的豆浆油条递到云晴轻面前,“东西还热乎着,得趁热吃。” 云晴轻看着关久信递过来的豆浆油条,心里头就更加的难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怎么就没感受过来自男朋友的关怀呢,不仅没有关怀,可能他连想都想不起来这种事情吧。 “谢谢。”云晴轻低声道了谢,从关久信手里接过豆浆油条,先喝一口豆浆,又啃一口油条,含糊不清的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不用谢,这是小弟该做的。”关久信故意露出一副狗腿的表情,笑了笑,才回答云晴轻的问题,“醒了,睡不着,就起来了。” 他刚从房间门口出来,正好看到宁纪臣进来对面的房间。他记得昨晚他们抓了个人回来,宁纪臣应该是去审那个人了。 他没有多管,当做没看见他,径直下楼,打算去给云晴轻买点上来。 至于宁纪臣和其他几个人,他并不打算管他们吃没吃早餐。 “大嫂,小关!”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云晴轻和关久信同时看了过去。 便见阿狗背着受伤的李璇,身侧跟着凌业,从楼梯口走了进来。 云晴轻视线扫过李璇苍白的脸,不冷不热的应了声,没再理会,回过头对关久信说,“你吃过早餐了吗?” 关久信十分了解云晴轻,只看她脸上的表情,就能大概猜得到她在想着什么,他看得出云晴轻不想呆在这里,便如实的说,“还没有。” “那好,我陪你下去找吃的。”云晴轻三下两下解决掉手里的豆浆油条,从阿狗他们身旁路过的时候,冲着凌业和阿狗轻轻颔首,连个眼神都没给李璇。 李璇看了云晴轻一眼,拧了拧眉,没说话。 倒是关久信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特地去看了李璇一眼。 他那眼神看起来冷冷淡淡,乍看倒也没什么,可却让李璇莫名的不舒服。 等云晴轻和关久信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李璇轻声问:“云姑娘生我的气了?” 阿狗和凌业相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回答她。 因为这个问题,他们没法回答她。 总不能,直白的跟她说,他们大嫂确实生她的气了吧。 他们和她又不是很熟,没到能说这种话的地步。 阿狗正要把李璇背回她的房间,前面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打开,宁纪臣和小李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宁纪臣神色淡淡的三了眼他们三个人,淡声开口:“阿狗你继续留下来照顾李少校,凌业和小李子跟着我还有另外三个人,我们出去一趟。” 阿狗闻言,立即垮了脸。他已经陪了这个女人一个晚上了,现在还牺牲贞操把她背回了民宿,怎么还要他陪着,他一点儿都不想面对着这个女人好吗。 阿狗正想说些什么,试图让宁纪臣改变主意,还没等他开口,趴在他背上的李璇突然说:“宁少将,我一个人留在民宿就可以了,你还是把阿狗带上吧,这里这些人里他的侦查能力最好,带上他能给你们不少帮助。”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宁少将实在担心我在民宿里出什么事,回头不好和司令员交代,不如让云小姐留下来陪我说说话,你看可以吗?” 第372章 番外5 矫情到这个地步 阿狗和小李子不约而同的看向宁纪臣,想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宁纪臣深沉的双眸在李璇期待的脸上顿了片刻,淡声开口:“她不属我管制,就公而言我没权利命令她,于私……如果李少校有需要,阿狗可以留下来。” 于私,他和李璇之间,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私人关系,就更加不需要让自己女朋友留下来照顾她了。这句话宁纪臣没说出口,但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出来了。 阿狗和小李子差点儿没忍住,朝他们老大竖起大拇指。 这番拒绝的话,说得太好了有木有。 李璇没想到宁纪臣拒绝得这么彻底,不仅不让云晴轻留下来照顾她,还当做他其他下属的面,暗示说她和他除了这层上下属的关系外再无别的关系。 饶是李璇再能收敛自己的情绪,这会儿也有些撑不住了,面皮僵了僵。 好一会儿,她微哑着声音,讪讪的开口,“那好吧,是我冒昧了。阿狗不必留下来陪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让他跟着你一起出去吧。” 宁纪臣轻轻颔首,没再说什么。 给阿狗递了个眼神,阿狗会意,立即将李璇背回她的房间。 宁纪臣没再理会他们,快步朝对面自己的房间走去,打开房门,没进去,站在门外往里头扫了圈,没有看到云晴轻的身影,不由得拧了拧眉心。 一直注意着宁纪臣的李璇看出了宁纪臣的表情变化,心中一动,赶在阿狗将她背进房间前,连忙开口,“云小姐刚才和小关一起下去吃早餐了。” 在李璇说出这句话时,背着她的阿狗,整个人蓦地僵住。 一时间,阿狗觉得有点儿痛苦。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李璇是个这么难缠的女人呢。 几人小心翼翼的看向宁纪臣,果不其然的看见宁纪臣沉了脸。 就在大伙都以为宁纪臣会去找人时,宁纪臣垂落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瞬间敛起了脸上的表情,淡声吩咐,“凌业去通知小张,让他留下来照顾李少校,小许留下看着那个男人,其他人,两分钟后立即跟着我出发!” 李璇现在还受着伤,不可能留她一个人在民宿,但阿狗和小李子他们看起来都不愿意留,宁纪臣只好安排剩下那三个人中的其中一个留下守着李璇,一个看着昨晚云晴轻抓回来的那个男人。 几人齐齐一愣,朗声应:“是!” 这一层楼只住着他们这一行人,没有别的人。而且入住的那天阿狗已经观察过了,这个民宿里,除了一楼大厅和楼梯上装着几个摄像头外,其他地方均没有摄像头,这也是一行人胆敢站在走廊上说话的原因。 阿狗送李璇回房在折回来,问了句:“老大,要和大嫂说一声吗?” 宁纪臣顿了顿,看向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的小张和小许,低声吩咐小张,“云晴轻回来了,告诉她我有事出去一趟,让她别到处乱跑,乖乖等我回来。” 小张重重的点了点头,“好的老大,我一定会将话带给大嫂。” 这些天宁纪臣和云晴轻一直住在一处,日夜黏在一起如胶似漆的,哪怕神经再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老大和云晴轻的关系不一般了,再听阿狗和小李子他们喊那姑娘大嫂,还有什么是不能明白的。 因为李璇的事情,在走廊上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宁纪臣吩咐完后,没再停留,率先朝着楼梯大步迈去。 其余人见状,除去小张和小许,立即跟上。 …… 民宿附近的一家馄饨里,云晴轻漫不经心的用筷子戳着面前的馄饨,好好的一碗馄饨被她戳得稀巴烂的,有些惨不忍睹。 关久信吃完最后一颗馄饨,抬眸瞅着云晴轻,“老大,你在想大嫂吗?” 从进馄饨店开始,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碗里的馄饨只在最开始老板端混沌上来的时候吃了一颗,其他的就全都被她糟蹋掉了。 云晴轻回过神,面色一沉,啪的放下筷子,绷着小脸冷哼,“谁想他了!” 她才不会承认她确实在想他,想他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下来找她。 关久信抿唇笑了笑,没再提宁纪臣,“老大,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就回去吧。” “好吧。”云晴轻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点了点头,尽管她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即飞回民宿,看看宁纪臣究竟在做什么。 关久信笑着点了点头,去付了钱,和云晴轻一起离开了馄饨店。 两人回到民宿,云晴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宁纪臣的身影,呆呆的站在房间门口,双眼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出了神。 关久信在门口静站了片刻,正要去敲响对面的房门,另一个房间的门被人打开,和刚上完厕所出来的小张视线撞了正着。 看到关久信,小张愣了愣,问:“小关,大嫂回来了吗?” 关久信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房间,“在里面。宁长官他们人呢?” 小张没立即回答,走到云晴轻和宁纪臣的房间门口,往里头看了眼,看见云晴轻确实在里头后,才憨笑着回答关久信的问题,“老大带着凌哥他们出去了,那会儿你和大嫂都没在,所以老大就让我和大嫂说一声。” 云晴轻闻言,眉心微动,脸上的表情依旧闷闷的。 小张见状,没敢再说太多,灰溜溜的走去李璇门口守着去了。 房间里,包括走廊上,霎时间安静得十分可怕。 关久信静静的看了云晴轻半响,突然问:“老大,要出去走走吗?” 没等云晴轻回答,守在李璇房间门口的小张立即说,“老大还说了,让大嫂不要到处乱跑,乖乖在民宿里待着,等他回来。” 本来不太想去的云晴轻,一听小张这话,抱着对宁纪臣的怨气,顿时就生出了逆反心理,故意和宁纪臣对着干,气哼哼的说,“走,我们出去逛街!” “好。”关久信眼底噙着笑,点了点头。 看着云晴轻和关久信离开的声音,小张快哭出来了。 思来想去,他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凌业发了条短信过去。 …… 云晴轻带着关久信出了民宿,站在街头,一脸茫然。 她只是赌气才出来的,现在人是出来了,可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关久信站在云晴轻身后,静静的看着她站在街边发呆,没有出言打断她,陪着她一起,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两人不知道站了多久,云晴轻突然说,“我们回去吧。” 关久信愣了下,转头看向云晴轻。 云晴轻却先他一步转了身,没有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其实云晴轻是纠结的,她一方面怨宁纪臣不理她不哄她,另一方面心里又有个小人在替宁纪臣说好话,说他并不是不理她,他只是有任务在身而已。 云晴轻闷闷不乐的回到民宿,睡了个回笼觉。 不开心的时候,睡个觉,或许一觉醒来,就不会不开心了。 嗯,云晴轻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一觉,她很努力的睡到了晚上,就连中午关久信过来喊她去吃饭,她都没有去,硬是躺在床上,睡了又醒醒了逼自己继续入睡。 不知不觉中,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 房间的门再次被人敲响,这次云晴轻没再吭声,一言不发的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去把房门打开,懒懒的睨了眼站在门口的关久信,“走吧,去吃饭。” 关久信舒展开眉头,笑着应:“好!” 两人在民宿附近随便找了个餐馆坐下,点了几道菜。 因为云晴轻心情不好,关久信也没有刻意去找她说话,始终沉默着。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关久信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瞅了瞅坐在对面的云晴轻,才按下接听键。 那头的人急匆匆的说了些什么,关久信拧了拧眉心,对云晴轻说,“老大,是小张打电话过来,说李……李小姐在卫生间里摔倒了,他不好进去,想让你去帮帮忙,把李小姐从卫生间里带出来。” 男女有别,还是在卫生间这种敏感的地方,关久信能理解小张,所以传了话。 说实话,云晴轻并不乐意回去帮李璇,她觉得身为军人出个任务第一天就能落到李璇这个田地,又矫情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心里十分不待见她。 想了想,云晴轻说:“告诉他,我们现在马上回去,不过很远,让她等着。” 关久信没有任何迟疑的将云晴轻的话告诉小张。 挂断电话后,关久信问:“老大,还吃吗?” “吃,怎么不吃!”不吃多浪费啊,浪费粮食很可耻的好吗! 这顿饭,云晴轻磨磨蹭蹭的吃了大半个小时,才肯结账离开餐馆。 然后在回民宿的路上,两百来米的距离,又继续磨磨蹭蹭了半个多小时。 等回到民宿,云晴轻心情颇好的哼着小曲上到三楼,一眼就看见了堵在李璇房间门口的人,双目一亮,正要开口和阿狗和小李子他们打声招呼,猛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到了嘴边的话卡住,心咯噔了一下。 第373章 番外5 一次都没有 看到云晴轻,阿狗和小李子面色都有些怪异,但还是礼貌的和她打了声招呼。 云晴轻又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才迈进李璇的房间。 刚踏进去,恰好看见宁纪臣从卫生间里爆出面色苍白的李璇。 两人的目光撞上,云晴轻看了眼躺在他怀里的李璇,视线从她渗满鲜血的裤腿上滑过,轻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去哪?” 宁纪臣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云晴轻身子一僵,鼻头酸了酸。 她忍了又忍,生生的忍住调头往回走的冲动,抬步想要继续往前走。 宁纪臣突然看向小李子,小李子浑身一个激灵,迅速上前,将云晴轻拦住。 云晴轻见状,挑了挑眉,“有事?” “嘿嘿,那个……”小李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总不能直白的说自己没什么事,是他们老大让他拦住她的吧。 宁纪臣把李璇放在床上,侧身吩咐凌业,“喊救护车。” “老大?”凌业惊讶的睁了睁眼。 宁纪臣却没有再看他,转身看向被拦在门口的云晴轻,沉声问:“去哪了?” “关你屁事!”云晴轻哼了声,愣是没回头去看宁纪臣。 宁纪臣双眼紧紧盯着云晴轻的声音,语气冰冷,不难听出话里的不悦,“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在民宿里好好呆着,别到处乱跑?” 提起小张,云晴轻想到小张让她回来帮李璇的话,眼皮不由得一跳,慌忙掩下心虚,仍旧没有转身,背对着宁纪臣,梗着脖子冲他低吼,“什么叫到处乱跑,难道她受伤了我就不能出去吃饭了吗?” “所以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吃饭,回来需要两个小时?” “是,是啊,不让吗?” 宁纪臣眸色深了深,静默了片刻,突然问:“李记餐馆里的饭菜好吃吗。”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屋里屋外霎时间安静得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关久信面色变了变,有些不安的看向云晴轻。 刚才他们确实实在民宿附近的李记餐馆里吃饭,没想到宁纪臣居然知道。 云晴轻身子更僵了些,眼眶突然就红了,一股怒意从心底窜起。 拦在她面前的的小李子见状,吓了一大跳,“大,大嫂……” 云晴轻没理他,回过头瞪向宁纪臣,扯大嗓门恶狠狠的说,“我就是在楼下怎么样,我就是不想回来帮她,所以才磨磨蹭蹭不回来的,不服气你咬我啊!” 宁纪臣:“……” 要不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小李子差点儿都笑出声来了。 宁纪臣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云晴轻通红着眼打断他,“这么热心肠,我都怀疑你之前每次出任务是不是光顾着和女将官牵扯不清去了。什么玩意儿,出个任务忙没帮上,屁事还多,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躺在床上的李璇闻言,面色霎时间变得更加的苍白了。 她逐渐的红了眼眶,看着云晴轻,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云晴轻根本不想听她说话,哪里又会给她开口的机会。 趁小李子不注意,用力推开他,快步朝着楼梯口跑去。 关久信几乎想也不想,立即跟了上去。 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宁纪臣没去追,狠狠的拧了下眉心。 片刻后,扭头问离自己最近的阿狗,“我怪她了?” “没,没有。”阿狗结结巴巴的回答。 不是他帮着自家老大,他实在没听出老大那里怪大嫂了。昨晚在酒吧闹了那么一出,他们已经被发现了,老大不让大嫂出去,只是为她的安全着想而已。 这时小李子讪讪的开口了,“老大,其实你刚才的话,确实挺让人误会的。” 宁纪臣:“……” 外头已经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宁纪臣便没再多说什么。 等医护人员上来,看着他们将李璇抬上担架,抬出了房间。 这下,他们这行人算是彻底暴露了。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宁纪臣身边经过的时候,李璇看着宁纪臣冷凝的侧脸,哑声开口,“抱歉,是我拖累你们了。” 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听到李璇说话,相视一眼,停下脚步。 宁纪臣垂下眼眸,冷眼睨着她,“确实是拖累了。你甚至连云晴轻这个刚毕业出校门的小姑娘都不如。她只身一人抓住了一名重要线索人,你作为军人,在任务途中不服从指挥,导致自己受伤,拉低了任务进度……” “这次出行所发生的事,我会亲自打电话回去,向司令员说明情况,让他派人过来接你回去。该怎么处罚,我相信司令员心中有数。” 李璇闻言,一霎心如死灰。 其他人看向李璇的目光,也写满了不赞同。 不服从指挥,可是部队里的第一大忌! 宁纪臣没再看李璇一眼,示意医护人员将她带走,低声吩咐了凌业几句。 凌业点了点头,再次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十多分钟后,又有警车的声音传来。 从酒吧里抓回来的那个男人被小李子拎了出来,三下两下丢上了警车。 晚些还要行动,趁着还有点儿时间,宁纪臣和为首的警官说了几句,让他找两个人去医院里守着李璇,又让他抽了些人手给他,便去找云晴轻了。 云晴轻没有跑远,就在民宿附近。 她蹲在车水马龙的马路旁,怔怔的看着人来人往的接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关久信安安静静的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她已经维持这个动作足足有半个小时了,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同时心里也知道,她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 良久,云晴轻突然开口,“几点了?” 关久信愣了下,立即摸出手机看了眼,回答:“快九点了。” 距离他们从民宿里跑出来,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呢。 云晴轻垂了垂眸,又问:“关久信,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这个他,只得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关久信瞅了眼云晴轻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大概,是喜欢的吧。” 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带她出来。 过去这么多年,他还真的没听说过宁纪臣身边有那个女人呢。 或许是他孤陋寡闻吧,不过他看得出来,宁纪臣并不是不紧张她的。 “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出来找我呢。”” “……” “一次都没有。” “……” 这个问题,关久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正纠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稳重的脚步声,关久信回过头,便看见宁纪臣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轻喘着气,两鬓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看起来像是跑了很久。 关久信看到他,什么都没说,悄无声息的走开了。 他也不想给这个害他老大难过的男人让位,可比起他,老大更需要这个男人。 所以就算再不乐意,他还是走开了。 宁纪臣侧眸看了关久信的背影一眼,慢步走到云晴轻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低声开口,“闹够脾气没有?” 突然听到宁纪臣的声音,云晴轻僵了下。 回过神后,反应过来他说的话,双眼微睁。 她闹?云晴轻不敢置信的仰起头,盯着他看了半响,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咽下满嘴的苦涩,哑声说,“我就闹怎么了,难道我说的都不对吗。” 对付无理取闹的女人,宁纪臣向来不在行。 他垂眸看着她,良久,轻声开口:“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管是在工作中还是工作外,在我眼里,我的下属,战友,同僚,都没有性别之分。” 云晴轻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站起身,迎视他的目光,“所以呢?” 宁纪臣拧了拧眉,没说话。 “我知道你有任务在身,知道你很忙,一直都尽量不去打扰你,不给你添麻烦。”云晴轻低下头,再次吸了吸鼻子,“可再忙也不会连一秒两秒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很多时候明明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事情,可你呢……” 说到这里,云晴轻自嘲的笑了笑,“你可能根本没把我放在你心上,或者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不重要,要不然为什么我不主动找你,你就永远不主动找我。” 可能是人在生气在埋怨的时候,会忍不住将过去相处的点点细节放大,原本一些被忽略掉的事情,全都呈现在了眼前。 就像她多次从他面前跑开,他能都不慌不忙的忙完自己的事情再来找她,可见她对他而言,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 大学四年他们年聚少离多,连联系都很少,到了她大四那年,两人更是彻底断了联系。可那一年里,她不信他一次都没有看过手机,没看到她发的信息。 他可能只是不想回她,所以才“没时间”回她吧。 如果这次她没偷跑出来找他,再久些,或许他就真的忘记云晴轻这个姑娘了。 宁纪臣眉头拧得更紧了,但还是没有吭声。 静站片刻,云晴轻突然问:“李少校现在人在那里?” “市人民医院。”宁纪臣如实回答。 云晴轻点了点头,仰起头冲着宁纪臣笑了笑,“你应该还有事要忙吧,我就不跟着你去添麻烦了,我去医院陪陪李少校,她应该挺无聊的。” 宁纪臣想说她没有给他添麻烦,但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云晴轻也早就习惯他说话说到一半就不吭声的毛病,转过身,朝街道两头看了看,恰好看到有计程车路过,连忙招手拦下。 上车前,宁纪臣突然拉住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这次出行是团体行动,而非个人,为了更好的联系,他才带了手机。 云晴轻没看他,轻轻颔首,“好。” …… 病房里,李璇双眼空洞的盯着白花花的屋顶看了许久许久。 想到刚才宁纪臣对她的态度,对她说的话,心里又是一阵钝痛。 比起腿上的枪伤,还要痛。 他居然说她不如云晴轻那个小丫头。 就算云晴轻冷心冷情弃她不顾,他也说她不如她。 呵,恐怕在他眼里,她李璇谁都不如吧。 哪怕她费尽心思进部队,只为了能够天天看到他。 李璇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伸手到枕头底下,拿出手机。 迟疑片刻,翻开通讯录,拨出了一个号码。 第374章 番外5 关久信还没回来 既然和宁纪臣说过要去医院陪着李璇,云晴轻就不会食言。 尽管,她一点儿都不想看到那个女人。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都是很准的,从一开始见到李璇,她就不喜欢她,更不说这个女人三翻四次的,不是让她男人背就是让她男人抱。 云晴轻推开病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李璇躺在床上看手机的场景。 见状,她忍不住冷笑一声,“看来李少校没什么大碍,还能玩手机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李璇手一松,手机差点儿拍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时,电话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男人接连的着“喂”了好几声,李璇听到声音回过神,吓得抖着手立即按下了挂断键。 等她拿好手机朝云晴轻看过去,云晴轻已经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东按西按不知道在按着什么,就是不再看李璇。 李璇几不可察的拧了拧眉心,静默了片刻,轻笑着问,“云姑娘怎么过来了?” 云晴轻没回答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给关久信发了条短信过去问他在哪里后,又给弟弟顾听一回了条短信。 现在还是暑假期间,顾听一闲在家里没事干,天天给她打骚扰电话,她接了几次之后,实在忍无可忍,把他打进了黑名单,于是现在他换成了发短信。 李璇见云晴轻不吭声,盯着她冷漠的脸看了半响,自识无趣,收回了目光。 她没有再去看手机,把手机放回了枕头底下。 手机也再无动静,刚才她打过去的那个电话,并没有回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璇似乎知道云晴轻不会对她怎么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到时睡得安稳了,云晴轻却不安起来。 因为她回来的路上给关久信打过好几个电话,他没接。 没接电话可以当做一时空不出手,或是一时没听到,可她刚才又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去,现在距离短信成功发送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关久信还是没有回。 不知道为什么,云晴轻觉得十分不安,尤其是她的右眼皮还一直在跳。 越想越不安,云晴轻站起身,快步朝病房门口走去。 才走出两步,她突然想起还躺在床上的李璇,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拧了拧眉。 不过云晴轻没有停留多久,她没在管李璇,径直踏出了病房的门。 病房外有人守着,有两名警察,还有一个被留下的小张。 小张看到云晴轻从里面出来,表情看起来不好,一看就是要出去的模样,想到宁纪臣的吩咐,立即迎了上去,“大嫂,你要上哪去?” 云晴轻瞥了他一眼,如实说:“关久信还没回来,我出去找他。” “这……”小张没想到关久信居然自己出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晴轻只是和他说一声而已,她想出去,谁也拦不住。 她没再看小张,转身就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电梯门口,就听电梯“叮咚”的一声,紧跟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晚要出去蹲点的宁纪臣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宁纪臣也看到了云晴轻,眸色微深,停住脚步没再往前走。 跟在宁纪臣身后的人见状,也纷纷停下来脚步。 一个两个的面色,都有些不自然的怪异。 云晴轻下意识想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转而想到关久信到先都还没有回来,狠狠的拧了下眉心,对宁纪臣说,“关久信还没回来,我出去找他。” 她话音刚落,跟在宁纪臣身后的小李子和阿狗的面色愈发的不自然了。 宁纪臣面色淡定自若,看不出任何异样,淡声吩咐身后的人,“阿狗,小李,你们两个立刻带几个人出去,分头找关久信。” 阿狗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小李子面色变了变,立即走过去将阿狗拖走,“走吧,我们去找小关……你们几个跟上来,一起去找。” 宁纪臣身后的人都离开后,安静的走廊里,就只剩下云晴轻和宁纪臣两个人。 云晴轻垂着眸,没去看宁纪臣。 心里有些堵,不太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便转身朝李璇的病房走去。 宁纪臣静静的盯着云晴轻的背影看了半响,慢步跟上。 病房内,李璇已经醒了。 看到云晴轻去而复返,愣了一愣。 心中知道她不待见自己,倒也没多问什么。 云晴轻也没去理她,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刚坐下没几秒,宁纪臣就进来了。 宁纪臣扫了眼坐在病床上的李璇,便收回目光,在云晴轻身旁坐下。 他靠的有些近,云晴轻别扭的往另一端挪了挪。 宁纪臣也没有步步紧逼,双手环胸,背靠着墙壁,闭眼假寐。 病房内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可怕。 李璇看了看宁纪臣,又看了看云晴轻,垂眸眼下眼底的失落。 静坐片刻,忍着饿意,重新躺了下来。 夜越来越深,病房也安静得过分,云晴轻坐着坐着,眼皮越来越沉。 没一会儿,她就歪头靠在墙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宁纪臣偏头看了云晴轻一眼,放下环在胸前的双手,侧身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刚才凌业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医院,是因为被他派去民宿那边办理退房,顺便收拾好大家的行李,在医院附近的酒店租了几个房间。 宁纪臣抱着云晴轻去到酒店,和柜台的工作人员说了声。 工作人员给凌业所住的房间打了个电话,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凌业从电梯出来,快步走到宁纪臣面前,扫了眼他怀里的云晴轻,低喊了声:“老大。” 宁纪臣轻轻颔首,率先朝电梯走去。 凌业将宁纪臣送到房间门口,没有跟着进去。 等门关上,又静站了片刻,才转身回房。 宁纪臣动作极轻的把云晴轻放在床上,弯身为她脱了鞋。 在床边静坐了一会儿,探身过去拿遥控器打开空调,又给云晴轻盖上被子。 安置好云晴轻,宁纪臣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五分钟后,宁纪臣出来了。 看了眼床上正安睡着的云晴轻,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出阳台,关上落地窗,打了个电话出去,言简意赅,“都回来休息。” 没等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直接挂断电话。 回到房间里,在云晴轻身侧躺下。 他把她搂入怀中,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双眸深了深,大掌抚上她的脸。 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动作许久许久,宁纪臣才慢悠悠的放下手。 关灯,睡觉。 …… 次日早上,云晴轻发现自己是在酒店醒来的,愣了许久。 她想出去找人问问,可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能问的人都没有。 等她洗漱完下楼,去问了前台的人,才知道昨晚是宁纪臣抱她过来的。 想到宁纪臣,云晴轻小脸黯了黯。 她没打算再去医院,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想去找关久信。 可当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时,她脑子一下子就放空了。 这么大的一座城市,她该上哪里去找? “大嫂!”身后忽然有道声音传来。 云晴轻回过头,看见是小李子,双目一亮,快步走到他面前,“找到人了吗?” 小李子眸光微闪,在云晴轻期待的目光下,暗暗的咬了咬牙,缓缓的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大嫂你不要担心,小关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晴轻小脸一沉,没吭声。 都一个晚上了,人不会来就算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这还不是有事? 怕云晴轻不相信一般,小李子立即补充说,“真的,现在不仅老大亲自出去找,就连警方也出动了,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把人给找回来的。” 连警方都出动了?云晴轻的心咯噔了一下,看着小李子的目光冷了下来,“你老实和我说,关久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小李子的脑袋立即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发誓,真的没有!” 云晴轻盯着小李子的脸看了半响,见他不似作假,便没再说什么。 说得再多,也不见得小李子会放她走。 论身手,小李子在她之上。 小李子见云晴轻缓和了面色,小心翼翼的问,“大嫂,去医院?” 现在医院里面有警方的人守着,比起其他地方,确实算是安全地带了。 云晴轻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为难他,转身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依旧是看不顺眼李璇的一天,但她还是生生的在医院里呆了一天。 宁纪臣既然把小李子留下来,就说明他不想让她乱跑。 只要他能把关久信平平安安的带回来,她乖乖呆在医院里又算得了什么事。 可心里担心着关久信,云晴轻始终坐立不安。 在病房里坐了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起身去了卫生间。 解决完生理问题,洗干净手,云晴轻正要从里面出来,手刚刚搭上门把,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李璇的惊呼声,脚步蓦地顿住。 “什么?!小关他……他真的被那个人……” 听着李璇断续不全的话,云晴轻大脑空白了一瞬。 忽然,她猛地想到那天晚上在酒吧外,她和关久信遇到的那个叫叶云的男人。 第375章 番外5 叶云 云晴轻几乎想也不想,拉开了卫生间的门,冷眼看着病床上的李璇。 她正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手机,像是在讲电话。 看到云晴轻突然除了,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手里的手机掉落在被子上。 只片刻,她回过神,迅速抓起手机按下挂断键,冲着云晴轻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云小姐,抱歉,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云晴轻冷眼看着李璇,没有开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病房内,霎时间安静得可怕。 李璇偏头看向别处,咬了咬下唇。 被子上那只抓着手机的手,指骨微微泛白。 云晴轻收回目光,转身朝病房门口的方向走去。 李璇听到动静,回头一看,见云晴轻要走,慌忙喊住她,“云小姐!” 见云晴轻脚步不停,李璇连忙掀开被子,扶着床沿,想要下床去拦住她。 奈何脚上的伤口还没好,才站起来,她又立即跌了回去。 “云小姐,宁少将让你在医院里等着他,别处去!” 已经走出门口的云晴轻听到李璇的这句话,身子僵了下。 在来医院的路上,她就听小李子说过,宁纪臣一大早就出去蹲点了。 照小李子的话来推测,宁纪臣应该是没来过医院的。 所以,刚才和李璇打电话的人,是宁纪臣? 想到这点,云晴轻的小脸又白了几分。 刚从卫生间回来的小李子看到云晴轻站在电梯门口,心狠狠的蹦了下,连忙飞奔过去,“大嫂大嫂,你要去哪里?” 云晴轻转头看他,神情冷然,“你告诉我,关久信怎么了?” “他……”小李子目光左闪右躲,支支吾吾的。 云晴轻见状,整颗心沉到了底。 电梯“叮咚”的一声,门从两边拉开,云晴轻立即走了进去。 小李子生怕被丢下,连忙跟进。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跟着她身边,要是被老大知道他放大嫂出去,他肯定少不了一顿罚。况且,他本身也不放心让大嫂自己一个人出去。 已经被抓去了一个小关,要是大嫂再被那个人抓走…… 后果他不敢想象。 …… 从医院里出来,云晴轻立即走到马路边。 听着人来人往的公路看了好一会儿,低声问:“宁长官人呢?” 小李子紧抿着嘴巴,不肯说。 云晴轻也不觉得自己能从他嘴里撬出话来,抬手招来一辆路过的计程车。 上车后,立即向计程车司机报了之前他们去蹲过点的那个酒吧地址。 随后上来的小李子闻言,面色骤变,“大嫂……” 云晴轻冷着脸扭头看向窗外,不理他。 小李子自识无趣,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趁着云晴轻不注意,悄悄摸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他这个小动作,云晴轻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射瞧见了,却没吭声。 不论如何,这一趟她去定了。 关久信是跟她出来的,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他安然无恙的回去。 就算撇开这个起因不谈,关久信也是她的朋友,他们认识二十多年了,关久信待她如何,她心里清楚得不得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他有任何意外。 去到那个酒吧,云晴轻连钱都没付,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落在后面的小李子被计程车司机抓着付了钱,在下车时已经找不到云晴轻了。 云晴轻甩开了小李子,只身一人走进酒吧。 她在吧台附近转了一圈,无所获,边朝包间走去。 这次很幸运,她走了没两分钟,就看到了酒吧的经理。 上次他们过来蹲点,离开时他们曾遇到过他,还被他询问了几句。 几乎想也不想,云晴轻立即冲上去,抓住人就问,“叶云在哪里?” 从上次叶云在酒吧外面救了她和关久信来看,叶云在这里应该是个颇有名气的人,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那不会不知道叶云这个人。 而且还不说,叶云曾经来过这个酒吧,身为酒吧的负责人,他肯定知道! 突然被抓着的酒吧经理正要发作,听到这个名字,面色变了变,目光警惕的盯着云晴轻,皮笑肉不笑的开口,“小姑娘,你问错人了,我不认识……啊!” 没等他说完,云晴轻突然伸出手,扼住他的脖子,“说,在哪里?” “郑哥!” 原先跟在酒吧经理身后的那些人惊呼出声。 酒吧经理面上没有露出半分惧意,冷眼盯着云晴轻的脸看了半响,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出了一个地址,“我只是偶然见过,不确定他到底在不在。” 可云晴轻现在哪里还管什么到底在不在,打听到了地址,立马转身就走。 别松开的酒吧经理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目光沉沉的看着云晴轻离开的方向。 “郑哥,不追吗?”有人问。 酒吧经理反手就是一巴掌呼过去,“追什么,她要去送死,我还拦着?” “是,是,郑哥说得是。”被扇了巴掌的男人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酒吧经理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 二十分钟后,云晴轻出现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一脸茫然。 不是说黑帮老大都喜欢把秘密基地搞在废弃仓库,或是废弃楼房这些没人的地方的吗,这个叶云怎么回事,怎么住到高档小区来了。 就算贩毒挣了很多钱,也不应该把老巢安置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吧。 就在云晴轻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辆黑色轿车缓缓的在云晴轻面前停下。 车窗滑下,露出了一张对云晴轻来说颇为熟悉的脸。 叶云笑了笑,“小姑娘,听说你在找我?” 不得不说,云晴轻很幸运。 那个酒吧的经理,恰好是叶云的心腹。他跟在叶云身边时,曾见过云晴轻的照片,并且恰巧记起来了,才为她指了路,并且给叶云打了电话通知叶云。 叶云自然知道云晴轻为什么来找自己,任由云晴轻冷言瞪着,神情十分自然的下了车,亲自为云晴轻拉开车门,“小姑娘,请。” 这样的叶云看起来就像是个翩翩公子,谦逊有礼,和他人口中那个因妻子离世伤心之下退伍,后来走上犯罪道路的毒枭一点儿都对不上号。 云晴轻看了他一眼,弯身坐进车内。 站在车外的叶云见状,投以赞赏的一眼。 不愧是军人之后,其胆识,倒是没给家人丢脸。 叶云低低的笑了笑,跟着上了车。 车子发动后,云晴轻才问,“我朋友是你抓的?” 叶云懒懒的靠在座椅上,听到云晴轻的话,淡笑着转头看向她,“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没抓他,反而还帮了他。” 云晴轻皱了皱眉,正要再问,却见叶云已经回过头,并且闭上了眼睛,只好作罢。反正到了地方,见到关久信,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云晴轻都快要睡着了,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那是一间看起来十分古朴的四合院,看起来有些年代了,落于树林中间,算不得隐蔽,却也十分的隐蔽。因为这附近一带几乎一户人家都没有,很荒凉。 云晴轻站在四合院门口,心中暗叹:这才像毒贩住的地方嘛。 将整座四合院被人团团的围住,处立于山林之间,散发着一股肃冷之气。 云晴轻跟在叶云身后,走进四合院,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还没踏进门口,她就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喝着水的人。 那人听到脚步声,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等看清跟在叶云身后的云晴轻时,手里的杯子滑落。 “啪”的一声,杯子四分五裂,温水四处渐开。 他慌忙站起身,朝云晴轻迎了上去,“老大,你……你怎么来了……” 云晴轻看到关久信,整个人愣了愣。 当看见他缠着绷带的脑袋和手臂还有腿部,瞳孔微缩,“你受伤了?” “我没事。”关久信摇了摇头,朝叶云看了过去。 叶云耸了耸肩,“好吧,两位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还当真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把地方留给云晴轻和关久信。 云晴轻搀扶着关久信走回他原来的位置坐下,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大,对不起,我很没用。”关久信懊恼的咬了咬下唇。 紧跟着,在关久信的话里,云晴轻弄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那天关久信从她身边离开后,也没打算到处乱逛,想直接回民宿,谁知道在路上好死不死的遇到了之前在酒吧遇到的那位成哥和那个女人。 他们想抓他,于是他就一路逃跑,但因为不识路,最后被他们逼进了死胡同里。他挣扎之中挨了几刀,都觉得自己会死那里了,谁知道又遇到了叶云。 叶云救了他,把他带到了这里来,安排医生给他包扎伤口,除了缴去他手机不让他和外界联系不让他离开这点,对他倒也不错。 直到这时,云晴轻才弄明白,刚才来之前叶云为什么说他又帮了关久信。 加上上次在酒吧,他帮了他们两次了。只是云晴轻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们是跟着宁纪臣的,是他的敌人不是吗。 云晴轻又和关久信说了会儿话,见他面露疲惫,便把他扶回他住的房间去了。 关久信来这里没有收到亏待,但也没有受到优待。 他本来是躺在床上的,但因为没人贴身照顾,只能自己下床倒水喝。 刚才那一番折腾,此时绷带上都染了些血色。 安置好关久信,云晴轻没离开,就在关久信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 小李子发现她不见,不知道有没有通知宁纪臣。 不知道,宁纪臣有没有来找她…… 晚上,关久信醒来,云晴轻搀扶着他出了门。 两人本打算去饭厅吃饭,经过天井时,看到了四五个蹲在地上的男人。 他们手里,正捧着粉末状的东西,如痴如醉的吸食着。 云晴轻自然看得出来他们在干什么,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先她过来几天的关久信并不是第一次见,脸色比云晴轻要好些。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吃饭。”饭厅门口走出来一个人,懒懒的倚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云晴轻和关久信相视一眼,压下心底的惊恐,慢步走过去。 落座后,叶云突然问,“小姑娘,宁纪臣有和你说过我的事情吗?” 第376章 番外5 你不得好死! 关久信扭头看向云晴轻,云晴轻沉默片刻,轻轻的点了头,“说过些。” 在机场候机厅里,她听他说过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叶云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是在笑,可那笑容,却透着丝丝冷意,“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云晴轻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语气下意识轻了些,“在任务途中牺牲了。” “其他呢?” “没有了。” 叶云嗯了声,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没再开口。 之后无话,饭桌上安安静静的。 直到三个人都吃饱了放下筷子,叶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慢声开口,“看来,他并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妻子是因为他而死的。” 云晴轻心头一震,视线再触及叶云脸上的笑容时,头皮一阵发麻。 坐在她身旁的关久信也一脸惊讶的看向叶云,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宁纪臣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叶云抬手打了个手势,招来人收拾碗筷,同时笑着继续对云晴轻说,“虽然我妻子的死和宁纪臣有些关系,但也算是因公牺牲,小姑娘不必害怕。” 本来没怎么害怕,听叶云这么一说,云晴轻浑身都泛起了凉意。 一个放弃大好前程,为了妻子退伍,之后又走上歪路的人,在他心中妻子肯定是很重要的,既然妻子重要,他又怎么会不在乎妻子的死。 万一他有心想向宁纪臣报复,她现在落在他手上…… 也不对,在宁纪臣心里,她还没这么重要,未必能威胁得到他。 所以,她担心个什么劲儿呢,她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和关久信吧。 关久信有些担忧的看了云晴轻一眼,见她霎时间面如死灰,心底忍不住懊恼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就不会到这里来了。他果然还是拖后腿了。 只愿宁纪臣他们能找点儿找到这里,就他们出去。 叶云瞥了眼面色有些泛白的云晴轻,起身朝屋外走去。 云晴轻见状,迟疑片刻,也搀扶着关久信起身。 大概是因为总是走动的原因,关久信身上的绷带血色更浓了。 她本来打算把饭打进房间里给他的,可他说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要跟她一起过来,她拗不过他,只好把他带上。 别看平时关久信什么都听她的,可有些时候,他固执得连她都无可奈何。 云晴轻知道,关久信是在担心她,所以才硬要陪她出来。 从小打大,除了那几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外,当属关久信对她最好。 这份好,连她的正牌男朋友都比不上。 想到宁纪臣,云晴轻的面色又黯淡了几分。 回房间的路上,两人依然要从天井经过。 天井里那几个吸毒的男人,现在还蹲在那里,手上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一个两个扬着脖子,脸上皆是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 “那玩意儿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至少,它能让人暂时忘记痛苦。”叶云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语气听起来很淡很淡,却让人莫名的心惊。 云晴轻和关久信同时回头看过去,便见他正倚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神情慵懒的看着天井里的那几个男人,微眯着眼睛,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云晴轻垂了垂眸,没接话,继续搀扶着关久信往他房间走。 回到关久信的房间,动作极轻的把关久信扶回床上,扶着他躺下。 “老大。”关久信突然喊了一声。 云晴轻拉了张凳子在床沿边坐下,闻声抬眸瞅了他一眼。 关久信冲着云晴轻露出抹安抚的笑,“老大,大嫂一定会来带你回去的。” 云晴轻心中微暖,嘴上却不客气的嗤了声,一脸嫌弃,“屁话这么多,你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吧,我可不想运你的尸体回去。” “老大,别说得这么晦气,我会长命百岁的。” “你最好长命百岁,你要是短命,谁给我当小弟。” “老大,大嫂有那么多小弟,不如回去后我也去给你发展几个。” “还发展几个呢,你当搞传销啊!重质不重量知道吗。”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一个中年男人拿着药箱走了进来。 云晴轻让了位,毫不避讳站在一旁,打算看关久信换药。 “老大,”关久信面色有些不自然,手紧紧的抓住盖住身上的薄被,双眼左闪右躲的,耳根子浮上了淡淡的红晕,“你能不能,先出去?” 云晴轻冲他翻了个白眼,没为难他,倒也真的听话的出去了。 他不想让她看,她还不想看呢。 云晴轻出去的时候,没忘帮关久信把门带上。 她在房门口静站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朝天井走去。 这个时候,那几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天井里空荡荡的。 云晴轻走到石阶上坐下,看着空无一人的天井,发起了呆。 之前一直没时间想,现在有时间了,很多没来得及细想的细节,全都冒了头。 例如这些天,宁纪臣他们从早上蹲点蹲到晚上,这么多个人,都没把叶云蹲出来,反倒被她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叶云,还来了他的老巢,找到了关久信。 她不相信巧合,却也找不出任何不巧合的地方。 毕竟她去酒吧找人,是临时决定的,叶云总不能未卜先知。 “在想什么?” 叶云似乎很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云晴轻身后。 云晴轻回头看了他一眼,喊了声,“云哥。” 外边的人都这喊他的,她跟着喊准没错。 叶云低笑了声,目光意味不明的看了云晴轻一会儿,便转身走开了。 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云晴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 没信号。怪不得他不把她的手机收走。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那名替关久信换药的中年男人拎着药箱从云晴轻身后走过,云晴轻见状,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去找关久信。 刚走回关久信房间门口,便见有个男人守在那里。 看见那个男人,云晴轻下意识停下脚步。 那个男人,也是田井中吸食那些东西的其中一人。 男人面无表情的对云晴轻说,“云小姐,你的房间在右边。” 云晴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往关久信房间走,转身走向隔壁。 …… 宁纪臣刚抓到关久信失踪前见过的那几个混混,突然收到云晴轻独自前往那间酒吧,还被跟丢了的消息,盛怒之下,直接把凌业的手机给砸了。 “老大……”凌业没去看那个被摔成两半的手机,一脸担忧。 原本站在凌业身侧的阿狗被吓得连忙躲到了凌业的身后,不敢靠近宁纪臣。 他都记不得有多少年没见过老大这样了,跟活阎王似的,吓死个人。 宁纪臣双眼猩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角处和紧攥的双手手背青筋毕现,像是在极力的隐忍在滔天的怒火。 那群被警察擒住的混混们,吓得腿都软了,生怕宁纪臣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凌业心底也害怕这样的宁纪臣,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老大,小李说,大嫂原本在医院里待得好好的,他上个洗手间回来,就看到大嫂冷着脸从病房里出来,问他小关是不是出事了……” 他们这次出来,不是蹲点的,是为了找叶云藏匿的地方。 因为在出来之前他们接到过叶云下属打来的电话,说关久信在他们手上。 老大大概不想让大嫂担心,所以没告诉她,直接出来了。 打算等找到人后,把人送回她身旁。 谁能想到,他们刚好把关久信失踪之前遇到的那伙人抓到,正准备问,就接到了小李子打来的电话,说云晴轻在酒吧门口丢下他自己一个人跑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出来做个任务,先是李璇受伤,再是关久信被人带走,现在就连云晴轻也自己玩起了失踪,还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 被擒住的成哥看着宁纪臣的脸色,用力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的开口,“我……虽然我不知道云哥在哪,不过,我……我知道……那家酒吧的经理是他的人。” 阿狗狠狠的刮了成哥一眼。 整个M市的娱乐场所都和叶云有些关系,这些天他们又不是没找过,可那些娱乐场所的负责人个个跟人精似的,每次他们去都见不着人影,半点儿线索没有,不能随便抓人,不能直接封了,就算他们再去那家酒吧又有什么用。 宁纪臣垂落在身侧是手松了又紧,胸口距离起伏了几下,侧过身,对候在一旁的警局的人说,“先把这些人带回去。” 那名警局的人颔首,“好的,宁少将请放心将这些人交给我们吧。” 宁纪臣没有再说什么,沉声低喝:“回医院!” 回医院?阿狗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宁纪臣的背影,又看了看凌业。 凌业没理他,快步跟上宁纪臣。 医院的病房里,李璇抓着手机坐在床上,神态有些不安。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病房的门口被人重重的踹开。 …… 四合院地处偏僻山林,四周围守卫森严。 转眼间,云晴轻就在这里呆了足足七天了。 除了第一天,之后的六天里,云晴轻没再见过叶云。 关久信身上的伤好了很多,可以自由下床行动了,那名医生也不再过来。 两人的吃穿都有人安排,虽然无聊了些,日子也不算难过。 如果不用每天都要在天井看到一遍那些场景,那就更加好了。 第八天晚上,云晴轻和关久信一起去饭厅吃饭,终于见到了几天未见的叶云。 只是饭厅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叶云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正跪着一个垂着头的男人。 云晴轻和关久信的脚步一顿,两人相视一眼,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而叶云也好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冲着身侧守着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了下头,蹲下身,打开手中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针筒,和一管白色的液体。 他将液体装进针筒里,朝着跪着的那个男人的手臂,狠狠的扎了下去。 那个男人颤了一下,紧抿着唇,硬是没有吭一声。 云晴轻和关久信看着这一幕,浑身克制不住的泛起了冷意。 一管液体悉数打进那个男人的体内,他粗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倏地抬起头,目呲欲裂的瞪着叶云,哑声嘶吼,“叶云,你不得好死!” 叶云不以为然,让人把那个男人带下去后,这才看向站在门口的云晴轻和关久信,挑了挑眉,视线落在关久信身上,“小兄弟,要试试吗?” 关久信浑身一颤,面色瞬间煞白如雪,紧抿着唇,没吭声。 云晴轻两步走上前,张开双臂挡在关久信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对叶云说,“多谢云哥。不过他小日子过得不错,没什么痛苦需要忘记,不需要试这些东西。” 叶云的目光落在了云晴轻的身上,眸色深了几分。 他没开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饭厅内,一时间安静得十分可怕。 关久信苍白着脸拉开云晴轻,硬着头皮挡在了云晴轻面前。 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要他试这些东西,他都不能让云晴轻有事。 云晴轻皱了皱眉,不由分说的又将关久信拉到身后,再次挡在他的面前。 正当关久信还想再有动作,突然听闻一声低笑传来。 这声低笑声,是从叶云喉中发出来的。 两人身子同时一僵,不约而同的望过去,只见叶云换了个坐姿,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脑袋,神情有些恍惚的轻叹着开口,“像啊,真的很像。” 云晴轻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皱着眉问,“像什么?” “六年前,我的妻子也曾像你现在这样,护着宁纪臣呢。”叶云唇角噙了抹笑,看着云晴轻脸上露出的惊讶,那抹笑容一点一点的开始变得森冷。 他突然站起身,一步步的缓缓的朝云晴轻走过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变得狰狞恐怖,“为了成功的完成任务,为了救宁纪臣,她服下了毒品,可是最后缓兵赶到逃离时候,她却成了弃子,被那些人毫不犹豫的牺牲掉了。” 他们当时的身份,是绝对不允许他们沾染这些东西的。 那个时候,即便是成功脱险回去了,也绝对不能再留下来。 因为军人的身上,不允许有这种污点存在。 有人从云晴轻很关久信身后闪身而出,把他们钳制住,强制将他们分开。 “老大!”关久信失声喊,挣扎着想要往云晴轻身旁跑。 云晴轻苍白着小脸,扭头看了关久信一眼,冲他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惹恼叶云,他们谁都活不了。 叶云走到云晴轻面前,食指抬起她的下巴,眼中湛着冷光,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全然不见先前的慵懒温和,“刚才那一幕看清楚了吗?你说,如果我也给你注射这些东西,宁纪臣和你的外公云副参谋长,他们会怎么样?” 第377章 番外5 你要替她吗? 想到刚才那个男人被强行扎进针管的场景,云晴轻心底害怕得不行。 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她冷眼看着叶云,语气平静得与往常无异,“那个酒吧经理是你的人,你之所以救下关久信,并把他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引我主动去找你,想抓住我,借我来报复宁纪臣?” “嗯。”叶云赞赏的点了点头,“是,也不是。但也可以这么说。” 什么是不是可以这么说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云晴轻发现自己愈发的看不懂面前这个男人了,他们从一开始就站在不同对立面,分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抓走他们,可他却出手救下他们,还放他们走了,做这种在她看起来很多余的事情。 看他也不像是个吸食那些东西会神志不清的人,怎么就做这种多余事呢。 被禁锢在一边的关久信听到叶云的话,整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来了。 他就知道这个男人没这么简单,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才好。 宁长官人呢,他们都失踪这么多天了,他们怎么还没找来。 叶云松开云晴轻,走到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一副悠然自主的模样,一点儿都不着急,似乎十分自信云晴轻和关久信插翅也逃不开他的地盘。 视线从关久信脸上滑过,唇角缓缓的勾起,“小姑娘,这位小兄弟很担心你呢,看来,你这一趟没有白来。” 云晴轻没应他。 看得出来,他似乎有话要和她说。 虽然她不想听,可能拖得一时算一时。 只要不是给她注射那些玩意儿,让她听什么都成。 叶云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轻抿了一口,摇头叹息着继续开口,“我要是你,我会选择这位小兄弟,而不是宁纪臣,宁纪臣那个人啊……我退伍六年,他追捕了我五年,我和他却只见过两次面,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晴轻冷声问:“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我不愿见他了,好歹大学同窗一场,进入部队后还是一起共事,刀枪相对多不好。”叶云低低的笑了声,双眸噙着诡异的光芒,“这次如果不是听说他带了个女人一起出来,我还打算再躲他个十年半载呢。” 云晴轻的心咯噔了一下,心底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五年里,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他身边带着个女人,关系很亲密关系。我有些好奇,便主动出来见了他一见,看看那个女人。”叶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唇角的笑容更深了,“第二次嘛,就是这一次了。” 云晴轻垂落在身侧是双手紧了紧,手指微微有些发凉,“所以呢?” “所以?”叶云敛了脸上的笑容,眉梢高高抬起,“是我说得不够明显,还是你不愿意相信?小姑娘,你好歹是个红三代,还经常出入部队,对特种兵部队里的规矩有一定的了解,你觉得出任务,是随便谁都能一起带出来的?” 云晴轻浑身一颤,双瞳剧烈收缩,一张小脸瞬间血色全无。 一旁的关久信见状,扬声喊:“老大,不要相信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莫名的心慌,总觉得叶云说这些不怀好意。 他和宁纪臣相处不算久,可他觉得宁纪臣不会是那样的人。 在云晴轻和宁纪臣闹别扭之前,两人恩恩爱爱,宁纪臣是怎么对云晴轻的,还有看着她时目光里若隐若现的柔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云晴轻还是没有吭声,紧紧的咬着下唇,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更紧了些。 叶云浑然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信也好,不信也罢,无所谓。” 说完,抬手打了个手势,站在他身后,那个提着箱子的男人点了下头,朝云晴轻走了过去。与此同时,禁锢着云晴轻的人,加紧了力道。 关久信看出叶云的意图,不管不顾拼命的挣扎起来,双眸中染上丝丝猩红,几乎是嘶吼出声,“不,住手,不要动她……” 那种东西一旦碰了,毁的就是一辈子。 无论如何,那东西都碰不得! 只是没等关久信把话吼完,叶云低笑着打断他的话,“怎么,你要替她吗?” “我……”关久信极力克制住满心的恐惧,整张脸苍白无血,泛白的唇瓣颤动着,张了许久的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眼见着那个那男人离云晴轻越来越近,他颤抖不已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他缓缓的闭上眼睛,终于哑着声音吐出那句话,“我……我替她。” 云晴轻红着眼眶,转头看向关久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后颈忽然一疼,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 意识消失前一刻,回响在她耳边的是关久信的大喊声。 以及,叶云那句讥讽意味浓烈的话。 “宁纪臣间接害死了我的妻子,我自然不会让他娇妻在怀幸福美满……小姑娘,你说,如果我给你注射了那种东西,他还会要你吗?应该不会吧。当年的那个女人被救回去后,我可没听说她有再出现过他的身边呢……” 如果她被注射毒品上了瘾,宁纪臣还会要她吗,还会和她在一起吗?他的身份,他的家人,也必定不会允许,他和一个沾染过毒品的女人在一起吧。 …… 云晴轻再次醒来,是在马路旁公交站的椅子上。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天色微微泛白,路上有好几个环卫工人正在清扫地面。 云晴轻直起身子,转动僵硬的脖子,呆呆的看着清冷的街道。 好一会儿,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意识慢慢回笼。 她记得她应该是待在四合院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手里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云晴轻垂了垂眸,将手上的纸张展开。 那是一张申请书,右下角的签名上,还盖着鲜红的印章。 ……申请带上非编制人员云晴轻……诱敌……已经得本人同意…… 一段段字印入云晴轻眼中,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心脏的位置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心脏,疼得她几乎呼吸不过来。 “滴答——” 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泪,掉落在手背上。 在听到叶云那些话的时候后,她心底其实是相信宁纪臣的。 她不相信宁纪臣会利用她。 分明两人再次见面,他对她,他的纵容他的耐心,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可现在,看到这纸申请,她心底那道名唤信任的心墙,裂开了一条缝隙。 两年前他曾带着个女人一起出任务,一起去找过叶云,那时他已经找了叶云三年了,但一次都没见过叶云。他带上那个女人后叶云突然出现,后来叶云似乎还对那个女人做过什么,所以他不会想不到其中的缘由。 他间接害死了叶云的妻子,他肯定是知道叶云想要报复他什么的。 所以他这次再出来追捕叶云,才会带着她。 他为什么要这样,如实和她说不行吗,她会帮他的啊,她不会介意的,甚至还会主动要求帮忙,可是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怪不得她和他闹脾气,他随意的解释了一句后,就不再肯多哄她半句了,就连她生气跑出去,他也迟迟才追上来,或者说这么迟才出现在她面前,恐怕就是想用她当诱饵把叶云引出来吧。 如果这算是一件伤心事,那么更让她伤心的是,原来他不和她联系的那几年里,身边曾有别的女人。他不仅带过她出来,他还带过别人出来。 那么,他和那个女人,会不会也像她和他现在这样。 和他同住一间房,和他做尽那些亲密的事情,被他的属下们喊大嫂。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还真的是恶心…… 活了二十多年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居然这么失败过。 云晴轻把手里的纸张胡乱折成一团塞进口袋里,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反反复复的擦了许久,眼皮都疼了,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 她不知道叶云为什么要放她回来,眼下也没有心情去思考。 尽管此时此刻很不想见到宁纪臣那伙人,为了救关久信,她也必须回去找他。 一想到关久信要替她这件事,她慌得浑身都在发抖。 沾染上那种东西,何止她被毁了,他也会一样。 关久信没有欠她任何东西,从小到大对她也够好的了,她不能害了他。 云晴轻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吸了吸鼻子,伸手进口袋里掏了掏,她的手机房卡钱证件,一样没落下。 这个点计程车不好拦,云晴轻只好问环卫工,搭乘公交车的路线。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看到她要等的那辆公交车缓缓行驶而来。 叶云放她出来的这个地方有点儿远,她坐公交车的话,得中途换两次车。 在路上兜兜转转了将近两个小时,云晴轻终于回到了那个医院。 下了公交车,云晴轻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往医院附近他们之前住的酒店走。 “大嫂?”刚刚踏进酒店门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远远的传来,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又惊又喜。 云晴轻闻声回过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最前面,冷着一张脸的宁纪臣。 第378章 番外5 求你,救他 李璇呆呆的看着被踹开的门板,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先前就有猜想,宁纪臣会知道是她告诉云晴轻,关久信被抓的事。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宁纪臣会发这么大的火。 李璇看着站在门口面色沉冷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唇瓣动了动。 不止是李璇,就连跟在宁纪臣身后赶回来的,和原先守在病房门口的,全都宁纪臣这个样子被吓到了。 跟着宁纪臣回来的那些人还好,回来之前就见宁纪臣发过一次火了。 原本就守在这里的小张吓得面色发白不止,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 之前李少校说漏嘴小关被抓,被大嫂听到,大嫂跑出去找人的事,他是知道的,当时他就守在门口。 现在再看老大这样,他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李璇看着逐渐朝自己走近的宁纪臣,抓着手机的手狠狠收紧,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开口,“宁少将,有事吗?” “是不是你说的?”宁纪臣在床边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璇,脸上的表情比之刚才更加的冰冷,语气里泛着丝丝的寒意。 李璇脸上的笑容差点儿就维持不住了,胸腔处的那颗心脏拼命的跳动着,分明紧张害怕得要命,她却不得不说实话。 在宁纪臣的目光逼迫下,她哑声开口,“是我。” 话音一落,她立即便察觉到宁纪臣身上的寒意更重了些。 她怕的浑身都在发抖,却还是硬着头皮仰起头,对上宁纪臣的目光,“宁少校,你这次带云小姐出来,不就是想要用她引出叶云的吗?你该清楚,叶云他存心躲你,他不想见你,他只对你身边的女人感兴趣……” 越说到后面李璇的声音越小,最后在宁纪臣愈发森冷的目光下,住了嘴。 宁纪臣垂眸睨着李璇,冷凝着脸,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起,青筋毕露。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宁纪臣在极力的隐忍着怒意。 站在门口围观的一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病房里,寂静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纪臣寒声开口,“我做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李璇浑身一颤,瞳孔剧烈的收缩。 她紧紧的咬着下唇,难堪的低下头。 是啊,他做事,哪里轮得到她指手画脚呢。? 见李璇不吭声了,宁纪臣才寒着脸继续说下去,“当年的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姐姐执意来找我,就该做好随时会遇到危险的准备。她自作自受遭遇到的一切,不代表云晴轻也要和她一样承受这些!” 两年前他出来追捕叶云,也不知道李璇的那个姐姐李悠,打哪里得来了消息,偷偷跑去找他,怎么赶都赶不走,也不至于会被叶云盯上,沾染了毒瘾。 人不是他带去的,他也管不了谁来跟着他。 这种情况下,最后出了事他也无需有心理负担。 李璇就算要怨恨,尽管冲他来,没必要动云晴轻。 更不说,他们刚来M市那几天,他还一再警告过李璇。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你们李家,一个都逃不了。” 宁纪臣无视李璇苍白无血的脸,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如果不是身份不允许,他可能真的会当场掐死这个女人。 只是比起兴师问罪,现在更重要的是去找人。 云晴轻身手再不错她也只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而已。 他简直不敢想象她落入叶云手中后,叶云会怎么对她。 叶云在部队时是名侦察兵,对部队里的侦察手段一清二楚,退伍加入贩毒组织后,反侦察更是一等一的好,不然宁纪臣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抓不到他。 宁纪臣疯了一般,没日没夜的找了好几天。 每天匆匆忙忙的睡一两个小时,便又继续出去找。 有时候带人出去,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出去,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更别说好好的吃一顿东西,身体再好,也扛不住这样的糟蹋。 第七天,凌业看不下去了,趁宁纪臣不注意,一掌劈晕了他。 和着小李子还有阿狗三个人,将宁纪臣扛去了医院。 宁纪臣昏倒后,这一睡,就睡到第八天早上。 醒来后什么都没有说,默不作声的接过小李子递来的粥。 喝完粥后,什么都没问,起身离开了病房。 这一天再出去,他们不再是一无所获。 查了几天,终于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找到了叶云的其中一个藏身之处。 那个隐藏在郊外树林里四合院。 只可惜等他们去到那里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从四合院回来,宁纪臣本来打算回酒店洗个澡换套衣服,却没想到,居然在酒店门口看到了云晴轻,高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 云晴轻看到宁纪臣,眼眶一红,眼泪又差点儿掉了下来。 她绷着脸,死死的忍着不让眼泪掉落,瞪大着眼睛看着宁纪臣。 她很想很想扑进他怀里,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可是她口袋里的那份文件,和叶云的话,在提醒着她,不可以。 提醒着她,他带她过来只是想让她当诱饵,为她引出叶云。 提醒着她,她是可以被他利用的人,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这些天的事情,没想一些,心就更疼一些,疼得她连步子都迈不开。 宁纪臣不知道云晴轻在想着什么,只当她是受了委屈,心中一疼,不管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大步走到云晴轻面前,弯身将她抱了起来。 被抱起的这一刻,云晴轻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 连日来紧绷的神经顷刻间放松开,她窝在宁纪臣怀中,哭得肆无忌惮。 从酒店大堂哭进电梯,从电梯哭出走廊,从走廊哭回房间。 宁纪臣一路抱着云晴轻回房,踢上房门,将她轻放在床上,不停的亲吻着她脸上的泪水,至于兴师问罪什么的,全都抛在了脑后,只剩下满满的怜惜。 紧抱着她亲吻了许久许久,沙哑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柔情,“受委屈了?” 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云晴轻就越是难过。 那些问题不停的徘徊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重重的扑进他怀里,边哭边摇头,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开口,“关……关久信他……救他……求你……救救他……” 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来都没有求过谁。 这一次,不管她在宁纪臣心里有几分重量,她都必须求他。 求他救关久信,现在也只有他能救关久信了。 莫名其妙的被丢在公交站,从醒来后,她就一直不敢去想关久信。 她怕他真的被那个可怕的男人注射毒品,她怕关久信因她毁了这一生。 她真的很害怕。 关久信明明比她更无辜,都是因为她,如果她不执意要找宁纪臣,不跟着宁纪臣来这一趟,他就不会受伤,不会被叶云带走,不会为了她去碰那些东西。 现在,只要宁纪臣能把关久信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她可以不要他的爱情,不要他的人,不计较他利用她,不计较他喜不喜欢她,她真的愿意什么都不要。 只要他能把关久信带回来。 这辈子,她欠关久信的够多了,她不能连命都要欠着他的。 云晴轻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没了力气,哭不出来。 由始至终,宁纪臣始终抱着她,不嫌她吵闹,不嫌她鼻涕眼泪全都糊在他的身上,紧紧的抱住她,抚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她。 直到云晴轻哭得声音沙哑发不出声音,他低下头,唇瓣附在她的耳边,沉声开口,“好,我帮你把他带回来。” 得到这句承诺,哭累了的云晴轻放任自己,在宁纪臣怀中睡了过去。 宁纪臣安置好云晴轻,放弃了去洗个澡的打算,东西也没吃,又出了门。 尽快把人找到,最坏的结果不外乎沾染那种东西。 人回来后那玩意儿还能戒,若是迟了人回不来了,就说什么都没用了。 …… 云晴轻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朝四周看了圈,没看到宁纪臣的声音,猛地想起了她睡下前宁纪臣的话。 他说,他会把关久信带回来。 在看到那纸申请后,云晴轻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宁纪臣,可是现在除了相信他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了。 云晴轻拿着房卡离开酒店,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直接回酒店。 这一次,她没再像上次那样,冲动的跑去找人。 吃过一次亏,她不会再觉得以一己之力能够日天日地。 她没能力,没门路,只能将一切交给宁纪臣,自己静静的等消息。 云晴轻回到酒店,刚走进大堂,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 “云小姐。” 云晴轻闻声回过头,立即就看见了正站在大堂沙发前的李璇。 事到如今,云晴轻已经不是不待见李璇这么简单了。 她总觉得,事情变成今天这样,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总而言之,她现在看到这个女人,心里头不仅膈应,还恶心得不得了。 只不过她不明白,之前宁纪臣就说过已经通知人过来把李璇接回去,李璇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去,看样子伤还好得差不多了。 李璇冲着云晴轻笑了笑,“云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第379章 番外5 她还不回去了啊 云晴轻一点儿都不想理她,转身就想走。 可李璇特地过来一趟,又哪里肯这么轻易让她走。 李璇看着云晴轻的背影,慢悠悠的开口,“云小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知道,宁少将这几年里,身边发生过些什么事情吗?” 话一出口,如她所愿的,云晴轻停下了脚步。 云晴轻再怎么说,都只是个刚踏出校门的小姑娘而已。 年纪轻轻,很多心思都无法老练的隐藏起来。 听李璇这么一说,身体立即很诚实的做出了反应。 就算心里明白自己对宁纪臣来说不重要,她也是很想知道的,想知道过去那几年了,宁纪臣在做什么,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那么久都不去找她。 可对李璇,云晴轻始终抱着一丝警惕。 她没有那么蠢,跟李璇走。 云晴轻沉默片刻,走到李璇右边的一张单人沙发坐下,“说吧。” 李璇心知这是云晴轻最大的让步了,没有再说什么,盯着云晴轻打量了一会儿,轻笑着开口,“看到云小姐安然无恙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云晴轻狠狠的拧了下眉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过来提醒云小姐一声,千万不要在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外了,万一又被那个人抓去,未必就会像这次这么幸运了。” 李璇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面露犹豫,斟酌着开口,“你可能不知道,叶云那个人心狠偏执,因为他妻子的死和宁少将有些关系,所以一看到宁纪臣身旁有亲密些的女人,就会想方设法的抓回去……” 说到这里,李璇面露悲戚,声音里也带了丝哽咽,“两年前,我的姐姐就是因为和宁少将在一起,被叶云知道了,叶云将我姐姐抓去,让她沾染上那种东西,然后再把她放回来……我姐姐在戒毒途中,熬不过去……自杀了。” “你姐姐……”云晴轻面色微微泛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不自觉的屈起。 李璇嗯了声,点了点头,抬手揩掉眼角的泪,“我姐姐和宁少将是同学,他们关系一直很要好,当年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抱歉,我不该说这些。” 李璇像是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脸歉意的看向云晴轻。 明知道不该相信这个女人的话,可云晴轻还是在意了。 两年前她和他已经在一起了,她不相信他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可是,如果没有那么点儿不清不楚,叶云又怎么会抓那个女人。 云晴轻咽下满嘴的苦涩,冷冷的回望着李璇,“李少校说完了吗?” 李璇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异色,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在离开之前,提醒云小姐警惕些而已。我不想再有人像我姐姐一样……” 后面的话李璇没有说完,云晴轻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云晴轻连句多谢都懒得跟她说,随意摆了摆手,起身朝电梯的方向走。 李璇静站了片刻,也离开了。 …… 晚上宁纪臣回来时,云晴轻已经睡下了。 怕吵到云晴轻,他的动作放得很轻,进卫生间里洗了个战斗澡,带着一身的疲惫,在云晴轻身侧躺下,将她揽入怀中。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云晴轻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抱住。 那熟悉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云晴轻自然而然的就知道是宁纪臣回来了。 她很想问他,有关久信的消息了吗,找到人了吗,他和李璇的姐姐是怎么一回事,可她真的太困太困了,困得脑子晕乎乎的,眼皮连睁都睁不开。 算了,还是明天再问吧。她想。 可是第二天,云晴轻醒来时,却看不到宁纪臣的身影了。 见他早出晚归,云晴轻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还没找到人了。 吃完早餐回来,云晴轻接到了云首长打来的电话。 怕老人家听出异样,云晴轻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好说歹说安抚了云首长。 云首长这些天也在忙,没有特地去关注宁纪臣这边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见云晴轻无恙,话锋一转,“我听说你父亲生病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就去看一看他吧,他对不起你母亲,但对你和听一还是很不错的。” 以往每次提起父亲,云晴轻就会炸毛。 这一次,云晴轻异常的平和,沉默了半响,不轻不重的应了声。 电话那头的云首长见云晴轻答应了,惊讶的同时,松了口气,挂电话前,没忘叮嘱,“你外婆很担心你,你自己小心些,不想呆了就回来,知道吗。” 云晴轻红着眼眶,嗯了声,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前几天关家那小子的父母往你外婆那打电话了。你说你,自己混账就算了,带着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云首长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你给我好好看好那小子了,回头给关家还回去,他们关家的人烦死了。” 云晴轻不敢说关久信被抓走的事情,胡乱的应了声,迅速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在听筒里传来“嘟”声的那刻,云晴轻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眼泪就是不听使唤,心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似乎非要大哭一场才能让她更好受些。 早知道这么难过,她一定不会跟宁纪臣过来这一趟。 这样的话,她就不会知道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关久信也不会出事。 可能是因为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心里堵着的事情也越来也多,云晴轻这一哭,就哭得有些停不下来了。 云晴轻趴在床上,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着哭着,居然晕了过去。 再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云晴轻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单手撑着身子坐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很慌,慌得浑身发冷。 云晴轻不愿深思,苍白着脸,甩了甩脑袋,似乎这样就能把那种感觉甩开。 静坐了一会儿,云晴轻起身下床,上了个洗手间,出了门。 和昨天一样,她在酒店附近找了家饭店,填饱肚子。 从饭店里出来,立即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她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刚才在饭店里无意间听到的对话。 具体内容她记不太清了,隐隐约约的,记得几个词。 爆炸,死人,尸体,警察…… 云晴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刚踏进房门就落入了一方熟悉的怀抱。 她愣愣的抬起头,便见宁纪臣也正低头看着她,目光复杂难懂。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房间里的灯光,似乎格外的清冷安静。 莫名的,云晴轻的心咯噔了一下,有丝丝的凉意涌上心头,“你……” “抱歉。”宁纪臣突然说,低沉的声音里像是压抑着什么。 云晴轻拧了拧眉,她不明白,宁纪臣为什么要和她道歉。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不明白也好,不要明白。 想着,她努力的扯了扯唇角,扯出一抹比僵硬的笑,“没关系,慢慢找,找回来就好了,关久信傻人有傻福,应该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你能……” 云晴轻语无伦次的说着,宁纪臣抱着她的双臂收紧,紧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还想开口,他却突然说,“晴轻,抱歉。” 谁需要他的道歉了,好端端的,道什么歉呢,把人找回来就好了啊。 “你今晚怎么了,怎么总是道歉,我记得你上次和我道歉还是我大一那年时候的事情了,你不敲门就开门,还把我看光了,我要是不说你你都不会改……” 云晴轻眼底噙着泪,笑吟吟的语无伦次的说着其他无关的话。 她用尽一切办法,极力逃避心底的那个可能性。 可现实就是现实,哪里是闭上眼睛捂紧耳朵就能逃避得掉的。 当云晴轻去到警察局,看到那具横陈在地上,被白布盖住的人体时,她的脑子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停滞了片刻后,悉数涌上脑中,视线内腥红一片。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不太记得了。 她依稀记得她像发了疯一样,挣脱开宁纪臣的禁锢,冲到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面前大哭了一场,不管旁人怎么拉,她就是不肯从那具尸体旁离开。 她还记得她哭着冲宁纪臣发了一顿火,骂他吼他质问他说,“你答应过我把他带回来的,你就是这么把他带回来的?!” 后来她还说,她后悔认识他,后悔喜欢他,后悔跟他来这一趟。 她知道她发泄得有些无理取闹,她心里清楚错不全在宁纪臣,可她还能怎么办,外公还让她把关久信还给关家呢,可她还不回去了啊,怎么办才好。 明明,前几天关久信才说过,他会长命百岁的。 他还说回去后,他要给她发展下线,给她找一群小弟。 说好不管她去哪里他都会跟着她的,怎么突然之间,他就不在了呢。 他不在了,她唯一的一个小弟没有了。 以后她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第380章 番外5 纪臣,对不起 “纪臣,他们都被抓了,怎么办。” 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发颤得十分厉害。 宁纪臣面色沉郁,声淡却有力,“别哭。先去警局,再想办法救人。” 他刚从警察局办完事回来,回民宿的路上,听到了一声大爆炸。 夜晚道路很黑,路旁没什么路灯,却因这声爆炸,导致整个街道大亮。 接到中间的那辆车子,已经燃烧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他正要过去看看,一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女人不知道打哪跑了出来,拽住他。 她是叶云的新婚妻子,邱菀。 也是这次被派出来的一名随行军医。 他们这次任务是捣毁贩卖军火的犯罪组织,任务执行得很顺利,没有人丢失性命,可几乎每个人都受伤了,邱菀的到来就如雪中送炭。 叶云和他是同窗,也是战友。叶云和邱菀从相识到修成正果,他是一路看过来的,所以对于邱菀,他也算熟悉了。 以防意外再次发生,宁纪臣将邱菀带去了警察局。 安抚她几句,便去找半个小时前才见过的张局,和他一起再回爆炸现场。 循着一丝蛛丝马迹顺藤摸瓜,花了两天的时间,终于有了些眉目。 突袭抓走那车人的,是一个贩毒团伙。 这伙人似乎和之前被他们抓住的那伙贩卖军火的有交易,可东西却被他们弄没了,恼羞成怒,拦截住了那一车子的人。 宁纪臣在警局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那伙人的躲藏点。 那些人一个个精明得不得了,动静稍大些就容易打草惊蛇。 在前去围剿之前,宁纪臣独身一人,先去探情况。 那个地方很荒凉,方圆几里只有那栋的废弃楼房独立于路边。 在那栋废弃的楼房里,宁纪臣找到了被关起来的那几个人。 原本之前那次围剿贩卖军火团伙过后,大家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他们现在又被另一伙人抓了去,日子肯定不会好过,身上的上更多更严重了。 一个两个,意识薄弱。 那些人还要拿他们换人,所以他们倒也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伤害。 宁纪臣松了口气,深深的看了眼蜷缩在墙角的叶云,没有多留,立即离开。 凭他一己之力,就不出着四个人,他必须先回去找张局,制定救援方案。 “什么人!” 一道尖喝声传来,宁纪臣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要极快速度逃离。 忽地,一道很熟悉的尖叫声传来过来。 “啊——” 是邱菀的声音! 宁纪臣脚步一滞,微微瞪大了双眼。 此时此刻,他面临着两个选择。 一是自保立即逃离,二是暴露自身,出去救邱菀。 狡兔三窟,不管他出现或不出现,邱菀被他们抓去了,必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说不准等他离开了再回来,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宁纪臣一咬牙,闪身出去。 幸好那几个人暂时没引来什么人,宁纪臣和抓住邱菀的那三个人缠斗一番,成功的带着邱菀逃离。只不过这是暂时的,他们的身后,追兵越来越多。 跑出很长的一段路,邱菀面色越来越苍白,体力隐隐支撑不住了。 宁纪臣几乎想也不想,推开邱菀,压低声音对她说,“想办法回市警局!” 丢下这句话,他冲出了暂时的藏身之处,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不被抓,可时间越是拖延,对他越有利。 只要熬到天亮,那些人必定不敢再这么猖狂,这样一来他就安全了。 这一夜,宁纪臣不记得自己到底跑了多少的路,换了多少个藏匿的地点。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像今夜这样,渴望黎明的到来。 “暗处躲着的,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这个女人了!” 黑夜中,一道低喝声传出来,正猫身躲在灌木丛里的宁纪臣愣了一愣。 随后,他听到了女人像是被捂住了嘴巴,发出的呜呜的声音。 他引开追着他们的人,让邱菀逃,没想到邱菀又被他们抓回去了。 将这一方之地围住的人越来越多,宁纪臣就算不出去,也逃无可逃。 双双被擒,他们被带回了那栋废弃的楼房里。 期间,宁纪臣被打晕了,之后的事情他不太清楚。 隐隐约约中,他听到男人女人吵架的声音。 那个女人的声音,和邱菀,何其相似。 在这阵吵闹中,他醒了过来,却没有睁开眼睛。 “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说只要抓那几个人换回林哥他们!” “对,我是答应过你,不过这个男人,他是自己撞了上来,不算我食言!” “不行,你马上放他走!” “不可能,放他走,他马上就会招来条子!” 这一段话,听进宁纪臣耳朵里,砸得他头晕眼花,整个人都懵了。 在此之前他怎么也没想到,邱菀她…… 来不及继续震惊,宁纪臣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 而他也借此,缓缓的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他看着挡在他面前的邱菀,压下满心的复杂,哑声喊了声:“邱菀。” 邱菀哭红着眼睛回头看了他一眼,流着眼泪摇了摇头。 这时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个中年男人举起一支针管,笑得一脸诡异的看向宁纪臣,“听说你们军人的意志力很强,正好可以用来试试我这管新研制的药品。” “不!”邱菀挡在宁纪臣面前,“你要试,冲我来!” 中年男人顿了顿,盯着邱菀看了半响,挑了挑眉梢,“也好。” 随后有个人走过来,押注了邱菀。 宁纪臣亲眼看着那管药物,一点不剩的注射进邱菀体内。 看着痛苦得浑身抽搐面目狰狞的邱菀,宁纪臣心里很是复杂。 不管是在演戏,还是什么,宁纪臣已经不会再相信她了。 扎完针,宁纪臣被带了下去。 他被单独关押在一处,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大亮,房门打开,邱菀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 宁纪臣被麻绳绑在一个铁架旁,动不了,只能看着邱菀跌倒在水泥地面上。 邱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身旁蹲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不应该跟着你过来,给你拖后腿的。” 若是以往,宁纪臣回安慰她两句,可现在,他已经没那个心思了。 他闭着眼睛不去看她,等她哭够了,才淡声问:“你对阿云,几分真假?” 哭声,因为他的这句话,戛然而止。 宁纪臣睁开眼睛,便见邱菀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她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 看在宁纪臣眼里,很真实,却又很虚伪。 邱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哭,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空荡荡的房间里,比起刚才只有宁纪臣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安静得更加可怕。 良久,邱菀哑声开口,“你知道了啊。” 宁纪臣只是冷眼看着她,没有应声。 邱菀捂着额头粗喘了好一会儿的气,像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倏地抬起头,目光坚定,“纪臣,对不起,我会救你们出去的。” 宁纪臣没理她。 邱菀又陪着他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相较于那几个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战友,宁纪臣的待遇好得太多太多了,关押着他的这个房间阳光充足,绑着他的绳子换成了两副手铐。 一副拷着右手,一副拷着右脚,手铐的另一头烤在铁架上,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行动,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动。 每天一到吃饭的时间,邱菀就会过来给他送饭。 除了送饭之外,还会自言自语的和他说一些事情。 例如之前宁纪臣见过的那个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 例如,她非婚生女,她的母亲是被强奸后才有了她的。 再例如她的父亲抓走了她的母亲来威胁她,让她给他当卧底。 以及,叶云他们乘胜追击去抓拿余党的事情,也是邱菀告诉那个男人的,所以叶云他们才会在路上被抓得这么的凑巧,最后邱菀还能逃回来找宁纪臣。 记不清是第几天的一个晚上,邱菀偷偷摸摸的跑了进来,抖着手用钥匙解开了宁纪臣手脚上的手铐,颤声和他说,“我已经和张局联系上了,你马上从这里离开,马上逃,千万不要回头,叶云他们那边我等会儿会过去。” 被烤住了多日手脚终于可以施展开,宁纪臣站起身,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懂女人,时至今日他也没觉得自己懂。 邱菀流着眼泪哀求他,“纪臣,不要告诉叶云。” 宁纪臣沉默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 在他踏出房门之前,邱菀再次喊住了他,不由分说的往他口袋里塞了张纸条,顿了顿,有些紧张的开口,“纪臣,如果我说,当年的那封情书其实是给……” 宁纪臣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口袋,没有听她把话说完,立即离开。 他离开后,按照邱菀说的一路逃跑。 在逃离的路上,和张局他们汇合,回去营救其他人。 那场营救中,漫天枪火,死伤惨重。 那名为首的中年男人,也就是邱菀的父亲,挟持了邱菀来威胁他们。 叶云发了疯一般想要冲回去,可他身上受着伤,还被人紧紧的摁着。 最后摁着他的人嫌她吵得厉害,一掌劈晕了他。 另一边,宁纪臣也好不到那里去,他身上的伤也不少,正被警局的人架着。 他抬起头看向邱菀,却见邱菀冲他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笑容。 第381章 番外5 你怀孕了 电光火石间,宁纪臣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场还有二十多名警察,不可能为了一个邱菀,把命都留下来。 先去被关押的那四个人里,除了叶云之外,他们的队长席队也在其中。 席队喘着气,当机立断低喝了声,“立即撤离!” 这一声号令下,邱菀,算是被弃了。 再后来,逃离的过程中,席队为宁纪臣挡了一枪,当场丢了性命。 席队牺牲不久,另外两名同志也都死在了枪下。 六人的小队,到了最后,能回去的只有宁纪臣和叶云。 成功逃离后,一行人立即去了军区医院。 宁纪臣和叶云被留在医院里,有人严密看守着。 而张局稍微休整过后,带着人回去,捡回来了席队还有另外两名同志的尸体。 又过了几天,邱菀的尸体也被带回来了。 在尸检中,那四名死者的血液都有海洛因的存在。 甚至,邱菀还有孕在身。 活下的两个人里,除了宁纪臣安然无恙,就连叶云,也沾染了毒品。 也是这时宁纪臣才知道,为什么席队和另外两名同志在被救时,会露出的绝望表情,以及为什么愿意受着伤也坚持牺牲自己掩护他们撤离。 如果当时叶云不是被打晕了,恐怕他也死在那里了吧。 回去后,叶云接受完调查,便递交了退伍申请,只身一人前往戒毒所。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沾染毒品的人,宁纪臣仍需要接受调查,并停止一切行动。 宁老爷子为此跑了很多趟,他不相信自己的孙子会背叛组织。 幸好宁纪臣也没有被关多久,邱菀最后给他的那张纸条救了他。 借着纸条上的信息,宁纪臣成功捣毁了几个贩毒团伙,立下了功劳。 在递交报告时,宁纪臣没有隐瞒,将邱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同时,恳请上级领导保密。 虽然邱菀是卧底,她害得席队等人身陷敌营,可她最后却又救了大家。 在宁纪臣的再三恳求下,上级终于同意,让邱菀以牺牲战士的身份安葬。 而叶云和其他牺牲的那几个人沾染了毒品的事情,也被彻底瞒了下去。 叶云退伍的事情,所有人都只当他是失去了妻子太过伤心而已。 六人的小队里,死的死,离开的离开。 被留下的宁纪臣,却节节上升。 有同期的战友恭喜宁纪臣,宁纪臣却显得很是冷淡。 他的军衔,是用人命堆积上去的,何来的喜。 不管背后原因如何,席队为就他而死,是事实。邱菀为救她被注射了毒品,后来救了大家,还亲笔招供洗清他的嫌疑,也是事实。 他才到部队一年多,身上就肩负了两条沉重的人命。 这条路,他才刚开始走,就已经开始看到了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黑暗。 …… 上面的人本不想让宁纪臣继续掺和有关于缉毒的事情,可叶云这个人,除了宁纪臣,谁也找不到他,所以追捕叶云这个任务,一直都由宁纪臣负责。 在后来追捕叶云的过程中,宁纪臣虽然没抓到他,却也拿下不少他手下的人。 李璇姐姐的事情,因宁纪臣而起,可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而这一次,宁纪臣带云晴轻出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存在半点利用她的心思。 纯碎只是舍不得她,想将她带在身边,想让她参与他的一切而已。 他以为他能够护得住她的,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一个人都护不住。 …… 宁纪臣在医院里醒来,背后火辣辣的疼。 那场爆炸中,他后背不少地方被烧伤,说是血肉模糊都不为过。 原本撤离后他该立即去医院处理伤口的,可他坚持回了酒店。 有些事情,即便会让人难过,他也必须亲口说出来。 从医院离开后,宁纪臣回了部队。 他最后听到的一则有关于云晴轻的消息,是她回了顾家。 回去了,也好。 他这种人啊,最会招来危险,也没有那个能力护得住谁。 像上次见面时叶云说的:宁纪臣,天生就该单身。 她离开他,其实也是好的。 * M市这边发生的事情,云首长最后还是知道了。 看着外孙女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在气恼她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而且算来算去,他谁都没法怪罪。 怪宁纪臣吗?外孙女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就算宁纪臣不让她去,她也会去。 到了最后,云首长只剩下一声叹息。 回到A市,云晴轻不顾云首长的劝阻,坚持把关久信的尸体送回关家。 平白死了个人,事情闹大也不出奇。 顾正明收到消息后,不顾他人劝阻,硬是提前出了院,陪同大女儿一同前往关家,去给关家父母赔罪。哪怕人家并不需要。 关久信的父母见儿子没了,少不得哭嚎一番。 云晴轻跪在他们面前,任由他们骂她,甚至还受了关久信母亲两巴掌。 这是她该的,她无话可说。 从关家离开回顾家的路上,云晴轻晕倒了。 顾正明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赶忙让司机调转车头去医院。 …… 云晴轻做了个梦,梦里,关久信在和她道别。 她泣不成声,从梦里哭到了梦外,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轻轻。” 顾正明见云晴轻醒了,连忙按下护士铃。 不一会儿,就有几名护士医生进来,给云晴轻做简单的检查。 等她们都离开后,顾正明在床边坐下,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女儿。 因为自己当年做下的混账事,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几个儿女。 不管是大女儿云晴轻,还是二女儿顾茗伊,又或是小儿子顾听一。 他对不住他们,他一直知道自己不仅是个失败的丈夫,还是个失败的父亲。 对自己这个大女儿,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向来不敢多管,她要走就走,要回就回,别说管教她了,就连多说个不字,他都舍不得。 现在看到她这样,做父亲的恨不得替她难过。 顾正明暗暗叹了口气,努力的扯出一抹笑,笑得一脸讨好的开口,“轻轻,别哭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就算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孩子。” 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云晴轻猛然听到孩子两个字,哭声一顿,不敢置信的扭过头看向顾正明,以目光询问他。 顾正明见状,便知女儿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立即解释说,“你怀孕了,孩子一个多月了。” 怀孕了……这三个砸进云晴轻的脑子里,轰得她一阵头晕耳鸣。 她以为这次过后,以后不会再和宁纪臣有什么纠缠了,却没想到…… 对于女儿未婚先孕的事情,虽然有辱门风,顾正明却不舍得多说她什么,甚至连孩子的父亲都不曾过问半句,只是笑着安慰她,“你安心养好身子,有什么事情,等身体好了咱们再做打算,行吗?” 云晴轻看着处处讨好着自己的父亲,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儿又掉了下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还受了打击,云晴轻在医院里住了足足一个月才出院。 期间,顾正明没有再提过孩子的事情,也不准顾茗依和顾听一提,不准他们说出去,不准他们告诉任何人,包括顾家的其他人。 顾听一是站在自己姐姐这边的,他自然什么都不会说,心里暗暗将宁纪臣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趁着还没开学,使劲儿去粘着云晴轻。 顾茗伊就不这么听话了,她始终觉得父亲这疼姐姐不疼她,因为她是私生女。 一听父亲让自己保密姐姐未婚先孕的事情,顾茗伊压在心底的那些委屈立即又涌上心头,“爸爸,姐姐还没结婚呢,她就这样生下孩子,以后咱们家会被别人戳背脊骨的,你为什么不让姐姐把孩子打掉呢,那样对姐姐也好啊。” “你闭嘴。”顾正明狠狠的瞪了顾茗伊一眼,尽管知道二女儿说的话很有道理,但他还是忍不住偏心大女儿,“这件事你不用再提了,你姐姐要留就让她留着,我养你这个败家的玩意儿都养得起,再多养一个算不得什么。” 顿了顿,瞥了眼顾茗伊不服气的脸,继续说,“嘴巴给我闭牢了,这件事要是从你嘴里被别人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茗伊愤愤的跺了下脚,跑出去了。 嫉妒归嫉妒,顾茗伊还是怕顾正明的,她没敢说。 不过两人谁也没想到,这段对话,被出来上洗手间云晴轻听到了。 云晴轻靠着墙壁静站了许久,才慢吞吞的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关于云晴轻未婚先孕的事情,顾正明不仅对外人瞒着,对云首长那边也瞒着。 云首长和云老夫人并不知道云晴轻怀孕的事情,两位老人家一起去探望过云晴轻,见她没什么事情,便彻底放心下来了。 日子平淡的过着,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顾听一该回学校了。 其实从云晴轻偷偷跑去找宁纪臣,再到现在,也不过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她这辈子所有的难过,似乎全都落在了这短短的三个月里。 上天从她身边带走了关久信,却给她留了一个小生命。 从得知怀孕开始,云晴轻从没想过要拿掉孩子,即便孩子是宁纪臣的,即便宁纪臣不爱她,即便她怨恨宁纪臣,她也从来没想过不要它。 这个孩子,是她这段感情里,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她想留下它。 可留下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决定,也是她犯下的错,她不能让家人跟着承受。 等到肚子里的孩子满三个月,云晴轻独自一人偷偷摸摸的去做完第一次产检回来,回去后,悄悄收拾了东西,谁也没告诉,离开了顾家。 第382章 番外5 云卓 虽然早已决定离开,可真到了离开这一刻,云晴轻心里还是升起了浓浓的不舍。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背井离乡。可她别无选择。 云晴轻去了火车站,买了张前往T市的火车票。 距离发车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云晴轻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宾馆,开了间钟点房,把行李箱放进去后,摸出手机给顾云初打了个电话过去,约他出来。 地点是距离火车站好几公里处的一家咖啡厅里。 顾云初去到的时候,云晴轻已经在那里等了二十多分钟了。 “说吧,找哥哥出来,有什么事?”顾云初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在云晴轻对面坐下,抬手招来服务员,点了杯咖啡。 云晴轻垂了垂眸,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信封,递到顾云初面前,“哥,麻烦帮忙将这个交给……宁家那位大少爷。” 虽不常见面,可因为两人既是堂兄妹又是表兄妹,血缘关系上亲了又亲,从小到大关系一直很好,所以云晴轻和顾听一都直接喊顾云初一声“哥”。 宁家那位大少爷?顾云初挑了挑眉,早年顾听一偷偷跟他说过云晴轻和宁纪臣的事,后来也一直没听说他们两个分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叫得这么生分了。 顾云初没接,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云晴轻摇了摇头,没回答,只是说:“麻烦哥哥了。” 都喊哥哥了,而且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用这么正经的语气来拜托他,顾云初自然不会拒绝,收好信封后,顿了顿,敛了笑容,斟酌着问:“关家那个……” 云晴轻还是摇头,她不想提关久信的事情。 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不哭了,不想再提起伤心事。 有些事,藏在心里会比说出来更好过。 顾云初见云晴轻面色不太好,没有再问。 他等会儿还有事情,叮嘱了两句,便结账离开了。 云晴轻坐了会儿,也起身回去取行李,去火车站候车。 小信封里装的,是宁纪臣那张放在她手里很多年的银行卡。 现在还回去,算是物归原主,她和他,谁也不欠谁的。 这些年她存的钱够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一阵子了,她打算在T市找个地方落脚,先把孩子生下来,等到孩子能走路,安置好孩子,她再放手去做自己的事情。 云晴轻将事情规划得很好,但也难免会有变数。 在她孕七个月的时候,迎来了第一个变数。 云首长,她的外公,找来了。 在不大的屋子里,云首长瞪着外孙女的大肚子,怒火冲天,拐杖敲得咚咚的响,“翅膀硬了能耐了是吧,要不是过年的时候听一说漏了嘴,说你离家半年多了,你是不是就打算瞒着我这个死老头子一辈子不说了?” 天气还很冷,云晴轻身上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脸颊红通通的,双手抱着圆鼓鼓的肚子,半张脸埋在围巾下,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的听着云首长训斥。 还别说,她还真的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她一个字都没反驳。 云首长骂够了,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没忍心说让云晴轻打掉孩子这种造孽的话,也懒得问孩子是谁的了,只说了一句,“马上收拾东西,跟我回去!” “不!”云晴轻从围巾里抬起头,一脸倔强,“我不回去!” 云首长被她气得直翻白眼,恶狠狠的瞪了她好一会儿,胸口剧烈起伏了继续,忍着没发火,试图跟她将道理,“你怀着孕只身在外,没个人照顾,万一出点儿什么事了,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可不管云首长怎么劝说,云晴轻打定主意的,就不会再改变了。 爷孙两人吵来吵去,最后的结果是,云首长独自回去了。 可没几天,云首长就让秘书给她找了保姆过去,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云晴轻知道外公向来嘴硬心软,自己受了他的帮助,也不好什么都不说,于是主动打了个电话回去给云首长,死皮赖脸的夸了他一顿。 有了保姆的照顾,云晴轻的日子比起之前几个月,要好过很多。 可别人照顾得再好,也不能代替她去受孕期的辛苦。 但当她亲身经历了孕期的辛苦,才发现,现实往往要比想象中难过许多。 单身妈妈这条路,并不好走。 可再苦再累,当看到孩子的那刻,她心里的那点儿怨恨和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胸腔被盈满的感觉,和一种苦尽甘来落泪的冲动。 那是个男孩儿。因为云晴轻孕期里各种各样的原因,再加上是早产,孩子刚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在保温箱里呆足了一个月才被抱回去。 刚开始得知孩子身体不好的时候,把云晴轻给吓坏了,把孩子接回去后,为了让孩子好养活,云晴轻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铁蛋儿。 云首长从保姆口中得知后,气得立即打了个电话过去,劈头盖脸的骂了云晴轻一顿,“你说说你自己像话吗,都多少岁了,还瞎闹。你看你给孩子起的什么名字,有你这样当母亲的?你也不怕孩子长大了会埋怨你!” 云晴轻对此不以为然,边给铁蛋儿换尿片边说,“您老人家起名字也没比我好多少,外婆都跟我说了,她怀我妈的时候你以为是男孩儿,翻了几天字典最后选出了‘云爱国’和‘云精英’这种名字,还没我的铁蛋儿可爱呢。” “是,你起的好听!你有本事往户口本上写‘云铁蛋’三个字,一辈子别改,今后老子名字就倒着念!”云首长愤愤的说完,啪地挂断了电话。 云晴轻没把云首长的话放心上,给铁蛋儿换好了尿片,笑眯眯的将他抱了起来,“铁蛋儿,其实你也喜欢妈妈给你取的小名的对不对?” 回应她的,是铁蛋儿响亮的哭嚎声。 云晴轻也不哄他,只当他是感受到了她的母爱,感动哭了。 …… 云晴轻照顾铁蛋儿到一岁,在云首长的帮助下,加入了特工组织。 在那以后,因为任务不断,云晴轻陪孩子的时间越来越少,最后不得已,接受了云首长的提议,把孩子送回A市,藏在云家里,让云老夫人先照顾着。 如果可以,云晴轻也不愿意和孩子分开,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T市和M市近,借着身份之便和一些特殊渠道,云晴轻收集到了不少和叶云有关的消息线索。她救不回关久信了,可她却能想办法为他报仇。 过去叶云是救过她和关久信,可那些恩情,随着关久信的死亡,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不会再感激一个曾经企图给她注射毒品,还害死了关久信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她亦然。 她恨不得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 但在有足够的把握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她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 …… 转眼间,铁蛋儿就要过三岁生日了。 云晴轻完成任务后,赶回了A市,陪铁蛋儿过生日。 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云老夫人没了,云首长也退了下来,但因为有铁蛋儿的存在,云家不至于冷冷清清的。 云晴轻偷偷摸摸的回去给铁蛋儿过完生日后,又偷偷摸摸的回了T市。 刚刚回到T市,她就收到了一个令人振奋,让她惊讶之余,又很解恨的消息。 叶云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死了。 具体怎么死的不得而知,只知道是死在了宁纪臣的手上。 得知这个消息,云晴轻没有任何欣喜,甚至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顿。 他死了又有什么用,关久信已经回不来了。 接下组织派发的一个任务完成后,云晴轻再次回了A市。 她偷偷摸摸回云家,把铁蛋儿带出来,带着他去了趟公墓。 这些年,她一直没敢来看关久信,因为她没法亲手给他报仇。 现在好了,叶云终于死了。 不管是不是她杀死的,是怎么死的,总归是死了。 她终于能鼓起勇气站在他的坟墓前了。 铁蛋儿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害怕的拽住云晴轻的衣角,喊她:“妈。” “宝贝儿乖。”云晴轻蹲下身抱住他,亲了亲他白嫩嫩的小脸蛋,温声对他说,“别害怕,躺在这里面的这位叔叔是个好人,他以前对妈妈可好了。” 铁蛋儿疑惑不解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看了半响,突然问:“他是爸爸吗?” 云晴轻愣了下,对上儿子询问的目光,心里头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他。 可能是她陪他陪得太少,这么多年来儿子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爸爸。如果她现在告诉他,躺在这里面的人不是他的爸爸,他可能会趁机问谁是他的爸爸。 她既不想说谎,也不想说实话。 她没法回答他,他爸爸为什么不来找他之类的问题。 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三言两语说不清,更何况听的人还是个孩子。 从公墓离开,云晴轻向组织提交了补休假期的申请,留在A市陪儿子。 怕被一些人发现铁蛋儿的存在,云晴轻和云首长商量过后,将铁蛋儿从大院里接了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了家咖啡厅。 咖啡厅没什么生意,云晴轻也不在乎,横竖她只是想找个属于他们母子两人的地方,属于他们的一个家,一个安静闲适的家而已。 不过,不得不说,缘分有的时候真的是件很奇妙的东西。 这几年里她刻意屏蔽了所有有关宁纪臣的消息,她也一次都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却不想在这个咖啡厅,她遇见了他的妹妹,宁无双。 云晴轻向来恩怨分明,她怨恨宁纪臣,却不会对宁无双怎么样。 那个姑娘和她很谈得来,人不错,对铁蛋儿也好,她便交下了这个朋友。 嗯,这个时候铁蛋儿已经不叫铁蛋儿了。 云首长翻烂了一本字典,终于取出了个像样的名字:云卓。 三月中,云晴轻被组织召回,强行塞下了一个任务。 因为那个任务,任务发起人指定了她。 这一去,不知道又要去多久,云首长年纪大了,没多大精力再去照看孩子,云晴轻干脆把云卓塞给了宁无双这个亲姑姑,让她帮忙照看一段时间。 安排好云卓,没有了后顾之忧,云晴轻放心的只身前往事先约定好的地点,和这次任务的发起人见面。 组织里大多数任务都是由政要人员主动向这边发起请求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这个任务的发起人,居然是他。 第383章 番外5 小家伙 四面墙壁都刷得雪白的屋子里,那个男人穿着妥帖的军装,从头到尾哪怕是跟头发丝儿都一丝不苟,那双深如古谭的双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 这是她记忆里的他,却又不是她记忆里的他。 容貌上看不出什么改变,依旧俊朗,但经过了岁月的磨砺,比起以前,他的身上多了种被世事万态磨炼过留下的成熟稳重,教人越发的看不透他了。 云晴轻敛了敛心神,面无表情的冲着宁纪臣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其实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本不该在他人面前显露面目暴露身份的,但在来之前,头儿特地叮嘱她不需要做任何伪装,直接过去就好。 起初她很疑惑,并不明白是为什么。 在见到宁纪臣之后,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久别后的重逢,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宛若陌生人。 在场除了她和宁纪臣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身上也穿着严谨的军装,看肩章,是位三星尉官。 双方的身份都特殊,不需要什么合作情谊,多余的介绍不必,那名尉官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到云晴轻面前,面无表情的开口,“这次的任务内容都在这份文件里,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可以直接询问。” 云晴轻一声不吭的接过,粗粗扫了眼。 是潜入某政要高层的居住地,盗取机密文件。 这些年里,比起这个更难的任务云晴轻都接过,当即不再说什么,动作干脆利落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当着他们的面,将这份文件烧掉。 等到文件燃烧得一干二净,云晴轻抬起头,对上宁纪臣的目光,语气淡然而严肃的开口,“想必你们也知道这个任务有多棘手,我不敢保证要多久,只能说尽量尽快拿到东西。东西到手后,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言下之意,在她没有联系你们的时候,你们也不要联系她。 宁纪臣听懂了,望着云晴轻的双眸里,有淡淡的波澜极快划过。 云晴轻没有再说什么,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直接离开了那个简陋的屋子。 快走出大门的时候,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嫂!” 云晴轻脚步停滞了一瞬,立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提步离开。 她不认识什么叫大嫂或是被称呼为大嫂的人。 现在的她,只是位单亲妈妈,仅此而已。 在云晴轻踏出大门那刻,站在门内的宁纪臣,也一步踏出了门外。 他的目光,始终望着刚才云晴轻离开的方向,目光深邃难懂。 尉官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看了眼站在楼梯口的李孜,拧了拧眉,低声和宁纪臣说了句什么,便也离开去办事了。 小李子跑到宁纪臣身旁,不顾上下属之别,急急的问:“老大,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她……她是……是大嫂吗?” 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太大,还是屋子太过空荡安静,原本被宁纪臣勒令候着在楼上等待的凌业和阿狗也都走了出来,站在楼梯口看着宁纪臣。 宁纪臣不冷不热的瞥了小李子一眼,没回答,径直离开。 他的身后,传来了小李子咋咋呼呼的声音。 “我没看错,真的是大嫂……她和以前是有些不一样了,头发变长了,长得更漂亮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喊大嫂,她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从屋子里出来,周遭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 宁纪臣站在院墙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叼了一根进嘴里。 刚要去摸打火机,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刚才在屋子里,那个小女人从容不迫的掏出火机点燃那份文件时的神态动作。熟练干脆,像是做过很多遍。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烦躁。 霎时间,连抽烟的兴致都没了,重新把烟塞回口袋里,转身离开。 …… 从政要人员家中偷出机密文件并非易事,宁纪臣手底下能人众多,他之所以选择去找特工,而不是用自己手底下的人,就是因为身份限制。 这是云晴轻所想到的理由,也是唯一一个在她看来最为合理的理由。她并不会认为,是因为宁纪臣知道她在做特工,所以才借机找上她的。 都分开这么多年了,她又哪里有那个能耐让宁纪臣念念不忘呢。 云晴轻在行动前,特地去查了下关于那位政要人员的信息。 那位,对于云晴轻来说,算是眼熟的人了。 A市几大家族之首的徐家,徐家掌权人,圈子里谁不认识。 因为这次的任务地点是在A市,云晴轻在去行动之前,去公墓看了关久信。 距离上次过来才没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这一趟。 她只知道,她突然想见见他。 不知道在墓前蹲了多久,直到腿脚都发麻了,云晴轻才慢慢的站起身。 她该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她想对关久信说点儿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万言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云晴轻看着墓碑上笑容灿烂的年轻男人,低声说:“我有事先走了,等我完成任务回来,再过来看看你吧。你在那边,记得保佑我安全归来啊。” 明知道关久信听不到,但说出来后,云晴轻的心莫名的松了几分。 有的时候,有些话,说出来,并不是求一个结果,只是求一份心安罢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云晴轻没有多留,转身离开。 抬起头那瞬,一抹颀长的身影猝不及防的撞入她的眼中。 云晴轻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更不知道,他到底来了多久了。 细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对着墓碑的话,确定没什么不妥,暗暗松了口气。 再看面前这个自己深切爱过的男人,云晴轻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了。 不想去想,也不想去弄明白,云晴轻胸口憋着鼓气,冷着脸从他面前走过,在即将和他擦肩而过时冲他轻轻颔首,用陌生人之间礼貌性的打招呼方式。 宁纪臣目不斜视的望着正前方,像是没有看到云晴轻一样。 在两人擦肩而过之际,他忽然伸出手,扣住了云晴轻的手腕。 云晴轻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被他抓了个正着。 惊讶了一瞬后,面色立即恢复平静,语气淡淡的喊了声:“宁少将。” 说来也奇怪,这人仗着家世背景,再加上功绩,升官儿升得很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连叶云那个大毒枭都被他弄死了,他还是位居少将。 不过,说到底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与她无关。 宁纪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拉住她,心里这么想,行动上也这么做了。 四目相对许久,触及她目光中的冰冷和陌生,最终还是宁纪臣先败下阵来。 松开了抓住她手腕的手,淡声开口:“量力而为。” 云晴轻怔了下,盯着宁纪臣冷凝的脸看了片刻,没吭声,也没再停留。 她不愿去想他为什么要特地跟她说量力而为,是不相信她的能力,又或是…… 云晴轻甩了甩脑袋,强制性将刚才的事情抛在脑后,不再去想。 …… 徐家周围守卫森严,并不好闯。 尤其是书房,就算闯进去了也极容易触碰机关招来人。 云晴轻第一次去就不小心招来了人,如果不是徐家那位小姐突然回家,大吵大闹的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她就差点儿死在了徐家的别墅里了。 身上有不少打斗时留下来的伤口,狼狈得不行,逃离时手臂还被子弹擦过,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火辣辣的疼。还好那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消音枪,威力不大,不然她这条手臂就算没被打断也要落下隐疾了。 云晴轻逃回落脚点,一遍翻箱倒柜找药,一边寻思起计划改动。 今天被发现了,守卫肯定会加重,看来短期内是没法再去了。 也好,这段时间就养养伤吧。 反正合同上没写明期限,她干脆磨叽磨叽算了。 云晴轻给自己处理好伤口,转了个身,趴在窗户前,眺望着看着寂静无声的夜空,忽然有些想那个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的小家伙了。 …… “姐姐!” 刚进家门,宁纪臣就被一道稚嫩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家中兄妹几人都没有孩子,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确实让人觉得奇怪。 宁纪臣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睡眼惺忪的站在楼梯口。 小家伙正低着头,宁纪臣看不清他的脸,看了会儿,见母亲上去把他抱在怀里,更加看不见脸了,便收回了目光,没再管,上楼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再下楼,客厅里一家子的人外加一个郁少卿,逗孩子的逗孩子,训孩子的训孩子。妹妹和郁少卿在逗那个小家伙,父亲在训四弟宁子希。 宁纪臣走到父亲身旁坐下,眉目宁静,像是个完全置身事外的人。 被宁无双和郁少卿围着的那个小家伙突然小声的问了句:“姐姐,我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想她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宁纪臣突然抬起头,看了眼郁少卿怀中的孩子。 这一回,他看清了小家伙的脸。 第384章 番外5 有急事 小家伙胖乎乎的,长得倒也精致漂亮。 宁纪臣并不是喜欢孩子的人,但这小家伙,看着倒也合他的眼缘。 吃过饭后,宁纪臣陪着父亲说了会儿话,便上楼去了。 揣在口袋里的手机一整天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来电。 自公墓那天后,宁纪臣没有再见过云晴轻,甚至连她的半点儿消息都没有。 比起当年,现在的云晴轻长进了不少,他派过去跟着她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她甩开了,至今还没打探到她现在住在哪里。 不过这样也好,他打探不到,其他人也一样。 这样一来,至少她的安全有保障。 习惯了早睡早起,第二天早早,宁纪臣就醒了过来。 晨跑回来,就看到妹妹和小家伙正蹲在客厅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宁纪臣大步走到他们面前,正说着悄悄话的一大一小同时抬起了头。 那个只到他膝盖的小家伙呆呆的看着他,泛着水光的双眼睁得大大的,水润润的小嘴张了张,吐出两个软糯糯的字:“好帅!” 宁纪臣:“……”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叫帅。 宁无双站起来,喊了声,“大哥。” 宁纪臣收回落在小家伙身上的目光,瞥了眼妹妹肩上的背包,“要出去?” 宁无双咬了咬下唇,点头,“嗯。” 这个唯一的妹妹,宁纪臣虽然也疼,但向来懒得多管,闻言没再说什么,垂下眼眸重新望向还在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小家伙,心中微动,“跟我去练功房?” 小家伙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更亮了,重重的点了点头,“要去。” 宁纪臣轻点了下头,转身朝屋外走。 小家伙见状,立即迈着小短腿跟上去,完全把宁无双抛在了脑后。 宁宅里也设有练功房,比大院的那个要大上很多。 去到练功房,宁纪臣走到架子前,拿了个女性健身哑铃下来,递给小家伙。 小家伙懵懵懂懂的,双手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这东西对于他来说已经很重了,可为了不让宁纪臣小看,他愣是憋足了劲儿抱着哑铃,不一会儿白皙的小脸蛋涨得通红通红的。 宁纪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蹲下身,轻而易举的从他怀里拿走哑铃,“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可以单手举起这个哑铃了。” 这个女性健身哑铃也就4公斤重,对于从小力气就大的宁纪臣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于从小只会吃和玩不勤加锻炼的小家伙来说,确实不容易。 小家伙羞愧的低下头,小脸蛋更红了,小小声的说:“我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宁纪臣没说什么,把那个女性健身哑铃放回架子上,东翻翻西找找,从柜子里翻出一对0.5公斤的小哑铃,递给小家伙,“举这个。” 这对哑铃加起来都没有之前那个重,小家伙一手按着一个,轻而易举就高高的举在了头顶,原本因为自己太弱而黯淡下来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放跑步回来,浑身都是汗味,宁纪臣也没有继续锻炼的性子,走到墙边坐下,微眯着双眸看着站在那边正得意洋洋的举着小哑铃的小家伙。 将小家伙从头打量到尾,除了“胖”和“漂亮”之外,宁纪臣实在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了。嗯不对,举着哑铃的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小家伙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如果当年他和云晴轻没有分开,孩子也应该…… 小家伙举了一会儿,就开始累了,抽空看了宁纪臣,见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放下哑铃,壮着胆子蹭上去。 “叔叔,你在想什么啊?” 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气,宁纪臣转过头,就看见小家伙正蹲在自己身侧,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看得出来,小家伙很喜欢他。 宁纪臣迟疑片刻,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小家伙受宠若惊的瞪大了眼睛,小脸上缓缓的露出了笑容,讨好的用脑袋去拱宁纪臣的掌心,“叔叔,我妈咪也很喜欢摸我的头,她说这是喜欢的表现。” 想到之前听他们说小家伙的妈妈有事出去了,才会将他丢给宁无双带,宁纪臣拧了拧眉,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爸爸呢?” “爸爸?”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小脸忽然黯淡下来,声音闷闷的说,“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我只有妈妈,还有外公。” 宁纪臣看着他,没说话。 小家伙被宁纪臣摸了下脑袋后,也没那么怕他了,反而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我妈妈总是不在家,以前她把我丢在外公外婆家,后来外婆不在了,外公老了,她就把我丢给姐姐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喜欢她。” 宁纪臣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母亲丢下过的经历,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离家,所以对于小家伙的心情,他没法感动深受,而且听小家伙最后一句,向来小家伙也是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怜惜的,便没说什么,静静的听他说。 “叔叔,你有女朋友吗?”小家伙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对军人仰慕得不得了,他心想着反正他没有爸爸,要是眼前这个帅叔叔给他当爸爸就好了。 小家伙在想什么,宁纪臣一眼就看出来了,正要开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冰冷的铃声听在他耳朵里,格外的悦耳。 他没有避开小家伙,直接按下接听键。 电话一通,立即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徐家那边突然加强了守卫,听说是因为昨晚有人潜了进去……人逃走了,不过听徐家的佣人说地上有血迹……” 宁纪臣面容骤然沉冷下来,挂断电话后,转身朝练功房门口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小家伙软糯糯的声音,“叔叔,你要出门吗?” 宁纪臣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声音极轻的嗯了声。 随后没再停留,大步离开了。 小家伙看着宁纪臣离开的身影,直至再也看不见了,沮丧的低下头。 帅叔叔好像很少回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 这么多年过去,农学院附近的那条小吃街还在。 云晴轻站在小吃街门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出了神。 她还记得刚遇到宁纪臣那年的生日,那时她和宁纪臣已经算是在一起了,但宁纪臣人在部队里,没有陪她一起过。陪她过那个生日的人,依然是关久信。 在这条步行街里,她收到了关久信送给她的第一束花。 她不是傻子,关久信对她什么心思,她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可是,她却不能假装不知道。 关久信对她而言,是青梅竹马,是闺蜜,是朋友。 他可以是她的任何人,唯独不能是恋人。 一份真挚的友谊,比爱情更加的难得更加的宝贵,她不想失去,也失去不起,因为这么多年以来,她只有关久信这么个朋友。 也因为是唯一,所以珍贵,珍贵到不敢去触碰。 谁能想到,她小心翼翼的珍视着,到了后来,还是失去了。 云晴轻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大步往小吃街街内走去。 因为临近学校,小吃街里人很多。 云晴轻走走停停,还没走到尽头,人就已经吃撑了了。 正纠结着要继续逛还是打道回府,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云晴轻拿出手机看了眼,一看来电人是“冤大头”,立即按下接听键。 “喂——” “轻轻啊,在哪呢?” “在A市。” “我当然知道你在A市,我问你现在的地点!” 听着老头儿气急败坏的声音,云晴轻抿唇笑了笑,“在外面吃东西。” “现在马上回你那破咖啡厅,有急事!” 老头儿的语气听起来很是严肃,似乎有什么大事,云晴轻没为自己的咖啡厅辩解,也跟着敛了笑,没有多问,立即挂断电话,快步往小吃街外走去。 云晴轻的咖啡厅在A市的一个小镇上,距离市中心有点儿远,从小吃街这边回去,如果不塞车,都要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 急急忙忙的回到咖啡厅,看到自家门口还好好的关着没被暴力破坏,暗暗松了口气,目光朝四周围扫去,找老头儿口中所谓的“急事”。 找了一圈没找到,云晴轻正要给老头儿打个电话过去,手腕忽然一紧,吓了她一大跳,手里抓着的手机差点儿掉了下来。 冷冽熟悉的气息,夹着香烟味儿飘入鼻中,云晴轻面色变了变,回过头,看向不知道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的男人,眉心狠狠的拧了下。 怎么也没想到,那死老头儿居然这样坑她! 再次再见到那老头儿,她一定要叫那老头儿好看! 云晴轻稳了稳心神,冲着身后的男人挑了挑眉,“宁少将,有事吗?” “有。”宁纪臣轻轻颔首,幽深的双眸直直的望进云晴轻眼里,“急事。” 云晴轻下意识移开视线不去看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只能强忍着和他动手的冲动,抽了抽手,皮笑肉不笑的问,“请问宁少将有什么急事?” 第385章 番外5 不需要你的关心 听着云晴轻毫不掩饰的嫌恶的语气,宁纪臣皱了皱眉,扣着她手腕的手松了几分力道,却没有放开,淡声问:“哪里受伤了?” 云晴轻愣了下,随后想到徐家那边闹出的动静并不算小,顿时了然。 不过她觉得很奇怪,她受伤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些年来她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他还是第一次跑到她跟前来问她是不是受伤了,这算什么? 想到当年的事情,想到关久信的死,云晴轻心底泛起了丝丝的疼,滋味太不好受,连带着对宁纪臣也没什么耐心了,“宁少将如果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伤到哪里了?”宁纪臣像是没有听到云晴轻的话,面色微绷,视线肆无忌惮的在云晴轻身上来回的扫,似乎想要找到受伤的地方。 云晴轻见他这样,胸腔的怒火烧得更旺了,猛地抬起脚,朝他的下身踢过去。 宁纪臣没想到云晴轻会突然动脚,但反应很迅速,侧过身避开了。 云晴轻趁着他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脚上,立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想逃。 刚跑出几步,脖子一紧,衣服后领被人拎住,整个人倒退了回去。 背部撞进了一方硬实的怀抱里,云晴轻再也装不出云淡风轻的表情了,气急败坏的瞪向身后的人,“你有完没完!” “开门。”宁纪臣将云晴轻拎到咖啡厅门口。 云晴轻自然不可能开门,咖啡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要是跟他进去了,跟自己撞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当即梗着脖子撒谎:“没带钥匙。” 宁纪臣看着云晴轻微微泛着红晕的小脸,缓缓的低下头,薄唇轻贴着她白生生的耳垂,沉声开口:“是你自己动手拿,还是我帮你把钥匙……摸出来?” 摸出来?摸你大爷! 云晴轻气得脸都快歪了,嘴张了半天,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云晴轻不动,宁纪臣也没再逼她自己动手,单手把她锁进怀里固定住,另一只手真的就开始在她身上摸了起来。 那只大掌覆到自己身上那刻,云晴轻浑身僵住。 透过咖啡厅的玻璃门反射,她能看到自己脸上惊讶的表情。 以及,自己被身后那人禁锢在怀里,那人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手。 这个人,怎么这样呢,他们之间分明没有任何关系了啊。 就在云晴轻失神的这片刻里,宁纪臣已经从她身上摸出了钥匙。 一共五把,问云晴轻是哪一把她肯定不会说,宁纪臣也懒得问了,一把一把的试,随着“咔”的一声,咖啡厅的门被打开。 云晴轻彻底的慌了,挣扎起来,“宁纪臣,你放开我!” “别乱动。”宁纪臣低喝了声,半搂着云晴轻走进咖啡厅里,视线不经意从她渗了血色的手臂上划过,双眸紧了紧。 见云晴轻还在挣扎,又低声威胁了一句,“再动,就地办了你!” “……”云晴轻浑身一僵,不敢动了。 她无比后悔来这一趟了,她应该先问清楚是什么事情的。 早知道等在这里的人是宁纪臣,打死她都不会过来。 现在究竟算是什么,分手这么多年了,他凭什么对她动手动脚呢。 分明就不喜欢她,干什么还装成一副很担心她的样子,管她受没受伤。 混蛋,力气大了不起啊! 云晴轻越想越委屈,慢慢的红了眼眶。 这些年她哭过很多次,但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委屈而哭的。 “哭什么?”宁纪臣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紧跟着她的脸颊被一只粗粝的手掌捧住,被迫抬起头,迎上了宁纪臣的目光。 云晴轻狠狠的咬了下牙,用力拍开宁纪臣的手,狠狠的将他推开。 这一次宁纪臣没有再去抓她,配合的松开手。 “宁纪臣,你知道你有多讨人厌吗,你以为你是谁呢!”云晴轻红着眼眶恶声吼着,就近抄起手边的东西,也不管那是什么,用力的朝宁纪臣砸过去。 宁纪臣眯了眯眸,轻松躲开,立即又有东西朝他砸了过来。 霎时间,咖啡厅里接连不断的响起了乒呤乓啷的声音。 原本干净整洁的咖啡厅,不一会儿,就被云晴轻砸成了一个垃圾堆,但凡她能拿得起来的东西,全都被她用作武器去砸宁纪臣。 宁纪臣始终被动的闪躲着,没有阻止云晴轻,任由她拿东西砸自己。 直至看到她再也拿不出任何东西来砸了,才朝她走过去。 云晴轻自然不肯再让他抓住自己,拼了狠劲,抡起拳头和他打了起来。 原本就狼藉满地的咖啡厅,因为两人的打斗更加的乱了。 云晴轻身手不如宁纪臣,再加上身上穿着长裙,行动不便,完全不是宁纪臣的对手,就算宁纪臣有意收敛着让她,可她还是很快又被宁纪臣擒住了。 不过这次,宁纪臣没敢太用力。 因为刚才这番打斗之后,云晴轻手臂上的鲜血,几乎将她的袖子都染红了。 云晴轻也没有再推宁纪臣,发泄了一顿后,心头的怒火也泄得差不多了,仅凭着最后的那丝怨气,气喘吁吁地仰起头瞪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收起你假惺惺的关心,我不需要,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讨厌更恶心你而已!” 宁纪臣僵硬了片刻,深邃晦暗的目光落在云晴轻那张不掩厌恶的小脸上,下意识松开了手,静静的看着她像躲瘟疫一样退得远远的,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松了又紧,却再没勇气伸出去将她抓住。 云晴轻移开目光不去看他,但更狠的话,也没有再说出口。 她挺唾弃这样的自己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改不了心软的毛病。 两人站在一地的狼藉中对视片刻,宁纪臣率先移开了目光,转过身,一言不发的朝门口的方向走去,背脊始终挺直着,却让人莫名的感受到了落寞。 云晴轻怔怔的看着那抹军绿色的身影,忽然之间就想到了两人相识的第一年冬天,温存几日后,他把她送回外公家,身影缓缓的消失在她的视线内。 一走,就走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几乎记不清日子。 而后的时光里,她能够紧紧的揣在怀里的,除了那段短暂的记忆之外,还有手机里他偶尔回复过来的只字片语。 现在细细回想,她和宁纪臣在一起四年,一千四百多天,两人真真正正相处的时间,恐怕连一百天都没有。别人的大学生活自由美好,她的大学生活几乎都在思念中度过。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熬过那四年的。 云晴轻吸了吸鼻子,盯着满地乱七八糟的玻璃渣子和木屑碎片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把门关上,上楼去找药箱重新包扎伤口。 …… 宁纪臣走出咖啡厅,一眼就看见了守在不远处树底下的凌业和小李子。 三人组只有凌业和小李子两个出现,是因为前几天阿狗被宁纪臣派出去看着徐家了,所以没有跟过来。 小李子看到宁纪臣走过来,立即往凌业身后躲了躲。 刚才咖啡厅里的动静,只要不是个聋子,都能听得到。 一声声砸东西的声音传出来,就跟拆家似的。 要不是他和凌业在外面守着和前来探看的人解释,早就有人报警了。 宁纪臣瞥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朝车子停放的位置走去。 几人回到车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李子回过头,看了眼宁纪臣面色沉郁的脸,忍了忍,没忍住,问:“老大,大嫂还是没原谅你吗?” 宁纪臣没理他,扭头朝咖啡厅的方向望过去。 小李子问完之后,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是啊,要是原谅了,老大怎么可能这么快出来呢。 他可怜的老大啊,好不容易把叶云弄死了,好不容易找到大嫂的下落了,没想到大嫂居然还没消气,真是让他们这些做属下的着急。 …… 之后的一段时间,云晴轻都在咖啡厅里待着没再出门,中午晚饭全靠外买。 宁纪臣没有再来过,组织那边头儿似乎自己知道坑了她,也没再打电话过来。 宅在咖啡厅里的第十天,许久没联系的关素素给云晴轻打了电话,约她去一家名叫“风色”的酒吧,说是马上要结婚了,约大家出去喝最后一次单身酒。 两人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什么深仇大恨,小打小闹的怨恨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关素素要结婚了,邀请她出去,云晴轻自然不会拒绝。 当天晚上,云晴轻从衣柜里翻了条不常穿的鹅黄色及膝短裙出来换上,又化了个淡妆,拎着包包离开了咖啡厅。 云晴轻上一次见到关素素,还是在关久信的葬礼上。 那时她光顾着伤心,没怎么理关素素,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 云晴轻去到“风色”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来了很多人。 “你可算来了,迟到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来呢。”关素素端着酒杯走到云晴轻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啧啧,女大十八变,果真没错。” 云晴轻从桌面上拿起一杯酒,朝她举了举,“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关素素抿唇笑了下,和身后的其他人说了声,便拉着云晴轻到阳台去了。 阳台上很安静,身旁没别的人,关素素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之前听说你一毕业就跑去找宁长官了,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 结果关久信死了,在关久信的葬礼上,她看到的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 云晴轻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其实我还挺羡慕等你的。”关素素转了个身,背靠着围栏,望着包厢内正玩得高兴的其他人,叹了口气,“喜欢就可以去争取,哪里像我。” 她的婚姻是父母亲决定的,她没有资格说不,他们觉得合适,她就必须嫁。 云晴轻还是没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家中长女,虽然母亲死得早,可父亲到底是疼她的。 就算他们家要联姻,她下面也还有个妹妹,父亲绝对会选择让妹妹去。 所以,她从来没有过这个方面的烦恼,没法感同身受的安慰她。 “看到那个穿黑色裙子的女人了吗?”关素素指着包厢里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裙的女人,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那是我的堂姐,关久久。别看她平时顶着关家小姐的身份挺风光的,一旦他们家要联姻,她也没得选择。” 云晴轻看了关久久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看向坐在她身旁的另一个男人,觉得那个男人有些熟悉,问了句:“她旁边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啊,那个是徐彦泽,徐副市长的独子。”关素素压低了声音,“徐彦泽和关久久的哥哥关久遇关系不错,我听说关久久她父亲一直想把关久久嫁进徐家,只可惜不管是关久久还是徐彦泽,似乎都没那个意思。” 云晴轻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徐副市长家的独子。 徐家当家人徐元霖的独子徐彦泽是个喜欢留恋花丛的人物,和郁家的大少爷郁少思并列在A市世家花花公子榜首,但猎艳手段比起郁少思可要卑鄙多了。 听说徐彦泽前几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和一群狐朋狗友去“风色”玩,这两年顾忌着徐家的名声,收敛了很多,但隔三差五的,也会去一趟。 今天会到关素素这边包厢来,大概是跟着关久久过来的。 云晴轻看到徐彦泽低声和关久久说了句什么,就起身离开了包厢。 心底有什么飞快的划过,云晴轻眸光微动,给关素素丢下一句“我去上个洗手间”,便走回了包厢里,跟着徐彦泽一起离开了包厢。 云晴轻没有刻意去跟,向路过的服务员问了句洗手间的方向,朝洗手间走去。 很巧的是徐彦泽也去洗手间,云晴轻看着他走进男洗手间,抿唇笑了笑,朝男厕对面的女洗手间走去,站在洗手台前,补了个妆。 她站得很靠边,从镜子里,大概可以看得到对面男厕门口。 补了两轮妆,快找不到地方下手了,才看到徐彦泽的身影出现则男厕门口。 云晴轻立即收起化妆盒,迅速洗了个手,走了出去。 两人是顺路的,转了个弯之后,云晴轻和徐彦泽并肩走在了一起。 云晴轻光明正大的转过头去看徐彦泽,面上没什么表情,直勾勾的打量着他。 徐彦泽也不负云晴轻所望的回望了过来,同样毫不掩饰的打量了她一眼,冲她笑了笑,“这位小姐看起来有点儿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这话听起来像是拙劣的搭讪把戏,但云晴轻看得出徐彦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云晴轻点了下头,“徐公子。” “你认识我?”徐彦泽挑了挑眉,朝云晴轻凑了过去。 云晴轻嗯了声,淡笑着开口,“谁不认识徐副市长家的徐公子呢。” 徐彦泽懒得去想云晴轻话里有几分讽刺,轻笑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两人已经回到了包厢门口,云晴轻直接推门进去,没回答徐彦泽的问题。 徐彦泽紧跟着,不依不饶的询问云晴轻。 第386章 番外5 好好说话都不会 等徐彦泽的身影也消失在门后,斜对面的包厢里走出来一个人。 男人脸上挂着轻挑的笑容,手里拿着的手机在指尖上转了圈,稳稳抓住,打开微信,将刚刚拍下来的那张照片发到了一个群组里。 他只是回来拿个东西而已,没想到居然被他看到那两个人在一起。 也不知道宁家老大现在和这个女人还有没有什么关系,先取笑一顿再说。 …… 太过热情会显得自己很掉价,太过冷淡又难钓上钩。 云晴轻淡声和徐彦泽说了自己的名字后,无视包厢内一众人打量的目光,走到关素素面前,对关素素说:“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关素素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跟在云晴轻身后的徐彦泽,笑着点了点头,“好。喜帖明天我给你寄过去,不管怎么样,我的婚礼你一定要来。” 云晴轻应下,和关素素道了别,看也没看徐彦泽一眼,转身离开了包厢。 这回,徐彦泽没有再跟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包厢门口。 关素素一向对徐彦泽这样的花花公子向来没什么好好感,神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做理会,拿起啤酒,继续去和其他人喝酒说话。 包厢内,喝酒的喝酒,玩骰子的玩骰子,猜拳的猜拳,刚才徐彦泽跟着云晴轻的那一幕,很快就被抛在了脑后。 徐彦泽抬手挥走几个蹭过来想和他说话搭讪的陌生女人,走回原来的位置坐下,刚拿起面前的易拉罐啤酒,关久久就端着酒杯凑到了他身旁,暧昧的冲他眨了眨眼,“怎么,徐大少爷看上她了?” 徐彦泽瞥了眼关久久,拉开易拉罐啤酒的拉环,“你认识她?” “不认识。”关久久冷笑了声,摆正坐姿,“那个女人是云家那个云首长的外孙女,顾正明的长女,真真正正的名门千金,你打她主意之前可要想好了。” 在A市,有三个不能轻易动的名门千金,其中一个就是云晴轻。 另外两个,自然是徐彦泽他自己的妹妹徐媛,和宁家的那个宁无双了。 和被称为A市第一名媛的徐媛不一样,宁无双和云晴轻这两个人,低调得圈子里几乎没什么人认识个,所以徐彦泽会不知道也很正常。 云晴轻这个人关久久还是几年前在关久信的葬礼上才知道的,至于宁无双,关久久之所以会知道,还是因为言瑾禾的缘故。 一想到言瑾禾,关久久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顾正明的长女?”徐彦泽自然知道顾正明家的那点儿事情,他见过顾正明的那个私生女,不怎么样,没想到长女这么漂亮。 上次陆瑜那个女人没能帮他搞定宁无双,现在看来,这个云晴轻也不错。 关久久看了看徐彦泽忽明忽灭的双眼,心底冷笑了声。 她特地不告诉徐彦泽,云晴轻和宁家老大当年有过一段这件事,就是抱着侥幸的想,万一宁家那位老大还在乎云晴轻,而徐彦泽又动了云晴轻,徐家和宁家新仇旧恨再添一笔,斗得更猛烈些,就更好了。 …… 云晴轻从酒吧离开,去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就打车回自己的咖啡厅。 短期内,她不打算回那个用来藏身的地方,先不说那个房子太小不好住,她近期也没有再去徐家的打算,再加上刚才又撩了把徐彦泽,也不知道徐彦泽会不会找人盯着她,她还是不回去为妙,免得暴露了唯一的一个藏身地方。 夜晚的广场很热闹,老人小孩都出来乘凉玩耍,围在喷泉池旁的尤其多。 云晴轻怔怔的看着那个喷泉池,想起了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 小家伙也不知道像了谁,从小就很喜欢玩水,不管天气是冷还是热,几乎每天都要去喷泉池那边胡搞一通,她少看一眼他就会把自己弄得浑身湿漉漉的。 为此,云晴轻没少揍他,哪想小家伙没半点改变,还越揍皮越厚。 可就算小家伙很调皮很惹人生气,久不见了,云晴轻还是很想很想他。 云晴轻转过身,边往自己的咖啡厅走,边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宁无双的号码,思索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和小家伙说说话。 以前她出任务,怕扰乱心神,从不给家里打电话,所以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打。 纠结来纠结去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与此同时,云晴轻迎面撞进了一道厚实的肉墙里,撞得整个人惯性往后倒去。 一只大掌忽然按在了她的肩头上,制止了她不受控制后仰的身子。 隐约猜到了是谁,云晴轻心头微紧,抿了抿唇,把手机放回包包里,倒退几步,仰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嘲讽,“宁少将还真是阴魂不散。” 宁纪臣忽略掉云晴轻的话,伸出手,扣住云晴轻的手腕,将她拉至咖啡厅门口旁阴暗的地方,才松开她,沉声开口:“离徐彦泽远些。” 云晴轻愣了愣,脑海中飞快的划过什么,白皙的小脸上浮现薄怒之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句问话,“你找人跟踪我?” “我倒是想。”宁纪臣倒是想找人跟踪她,可派去的人无一例外全被她甩掉了,“如果你必须使用美人计才能将东西拿到手,我会立即终止这个任务。” 云晴轻暗暗磨了磨牙槽,冷笑着说:“合同上只说了要将东西拿到手,可没管我用什么手段。宁少将,你管辖范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了?” “云晴轻,听话!”宁纪臣面容冷肃的低喝了声。 云晴轻快被气笑了,冷眼看着他,语气说不出的讥讽:“你以为你是谁?” 还真当她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吗,现在在她眼里,他宁纪臣什么都不是,半点儿重要性都没有,凭什么还认为她还会听他的话。 宁纪臣面色沉了下来,连带着两人周围的气氛也跟着沉冷得可怕。 看着这样的宁纪臣,云晴轻心里有点儿发慌,可她却不允许自己露出半点儿害怕是神情,谁都可以小瞧她,她唯独不想被宁纪臣小看。 静默许久,宁纪臣看到云晴轻那双逐渐泛红的眼睛,心狠狠一紧,周身肃寒的气势瞬间溃散,率先败下阵来,垂落在身侧青筋凸起的双手蓦地松开。 宁纪臣缓和了面色,语气也温和了几分,声音里甚至还多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和宠溺,“好端端的生什么气?你想用什么手段都可以,但不要和徐彦泽和徐家掺和到一起,别把你外公拉进这趟浑水里,明白吗?” 在这场以宁家和徐家为主的明争暗斗里,包括郁家关家靳家顾家在内的不少家族都被拖了进水,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要是再把云家拉下来,见不得会对哪边有多大的帮助,只会乱上加乱,到时候造成的场面,谁都控制不了。 云晴轻轻哼了声,没说话,心底的怒意,悄无声息的散了。 这男人好好说话都不会,这么硬气,还好意思问她生什么气。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她还懒得生他的气呢。 见云晴轻像是听进去了,宁纪臣没有再多说什么,心彻底软了下来,话锋忽然一转,“等这件事情结束,跟我去个地方。” 云晴轻翻了个白眼,连拒绝的话都吝啬跟他说,直接朝咖啡厅门口走。 她不认为自己需要跟他去什么地方,等这个任务结束后,她就休霸王假,带着云卓一起离开A市出去玩个一年半载,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宁纪臣看着那抹站在玻璃门前的身影,眸光微动,下一刻,双腿不受控制的走过去,走到云晴轻身后,带着丝强势的跟着她走了进去。 云晴轻被宁纪臣硬实的胸膛撞得往前踉跄了几步,手抓住玻璃门的门把稳住身子,气急败坏的回过身瞪向宁纪臣,冷声低喝:“出去!” “不出。”经过刚才那件事,宁纪臣看得出来,云晴轻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只要不跟她对着干,无视掉她毫不掩饰的嫌恶和讨厌,她就拿他没办法。 总而言之,就是脸皮要够厚,该聋的时候聋该瞎的时候瞎。 一晚上被同一个人气好几回,云晴轻不仅感觉到呼吸困难,就连自己才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铁青着脸低吼:“你出不出去?不出去我报警了!” 宁纪臣当做没看到云晴轻在瞪自己,绕过她,自来熟的往里走,微沉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进云晴轻耳朵里,“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警察敢抓我。” 云晴轻:“……” 好,他不走,她走! 云晴轻隐忍着怒意转过身,正要伸手去拉玻璃门,她的手刚刚搭上门把,一只手臂突然从她肩头上穿了过来,手掌牢牢的按住了玻璃门。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这么晚了,去哪?” “你……” 云晴轻猛地回过身,正要顶他一句“你管得着”么,一道铃声忽然传入耳中。 那道铃声即便是隔着包包传出来的,在安静的咖啡厅里也格外的清晰。 云晴轻瞪了宁纪臣一眼,背对着他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看清了来电人,云晴轻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慌忙按下锁屏键。 第387章 番外5 忙着偷鸡摸狗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宁无双,这么晚还打过来,十有八九和云卓有关。 云晴轻不知道宁纪臣有没有见过云卓,不管见没见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知道她有个儿子,不然被他知道她当年偷偷生下了他的种,那可就完了。 她身边现在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云卓这个儿子,要是宁纪臣和她抢云卓,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宁纪臣神色淡淡的瞥了眼云晴轻手里的手机,再看看云晴轻一脸做贼心虚慌张不已的模样,心底虽有疑惑,但也只是拧了拧眉,没有多问。 手腕稍稍一用力,将人扯到自己身前,“早点睡觉,晚上没事别到处乱跑。” 谁说她没事了,她一看到他,就会气得浑身上下都要来事。云晴轻暗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冲他说,“宁少将才晚上没事不要到处乱跑!” 宁纪臣当做没听到,收回按住玻璃门的手,无视云晴轻的怒视,揉了揉她的发顶,赶在云晴轻拍过来之前将手放下,淡声开口:“半个月后徐元霖会去B市一趟,他不在A市,会容易动手很多。这段时间你乖乖呆着别到处乱跑。”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记住了,别再和徐彦泽掺和到一起。” 云晴轻没理他,“宁少将要是没别的事情,就请回吧。” 说完,不再管宁纪臣,绕过他往楼上走,同时心里生气的想,他爱跟不跟,他喜欢在这里待着就待着吧,只要不上楼,她权当这个人是透明的好了。 宁纪臣并没有再跟上去的打算,侧过身看着云晴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拉开玻璃门走出咖啡厅,再三检查过门锁后,才放心离开。 回到车上,宁纪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 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宁纪臣没管,直接打开微信,点开其中一个群组。 宁纪臣没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聊天记录,直接滑动屏幕往上拉,直至看到一张照片,指尖才听了下来。 照片是郁少思发到群里来的,里面是一对男女一前一后走进包厢的情景。 酒吧内为了营造气氛,会特地把灯光调得很暗,这张偷拍的照片照得并不清晰,但宁纪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两个人。 是云晴轻和徐彦泽。 从来没有听说过云晴轻和徐彦泽认识,云家和徐家也没什么交情,在这个关头这两人碰到一块儿,宁纪臣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出个大概原因。 不悦,自然是有的,不然他也不会跑这一趟,在咖啡厅门口瞎等了半个小时。 宁纪臣放下手机,转头朝咖啡厅的方向看过去。 距离有些远,隐隐约约的,他只能够看到咖啡厅的二楼正亮着灯。 他看了许久,都没有看到那抹身影,自觉无趣的收回了目光。 重新拿起手机,看了眼未接电话,挑了个回拨过去。 电话接通,宁纪臣也不吭声,安静的等着电话那头的人说。 静默了两秒,听筒里传来了宁纪臣的声音,“大哥。” 宁纪臣嗯了声,“有事?” 宁子翼说:“没什么,听二哥说你和他桌球打到一半就跑了。” 宁纪臣按太阳穴的动作一顿,拧了拧眉,没回话。 兄弟几个,哪个肠子不多,全都九曲十八弯的。宁子翼话里的试探宁纪臣怎么会听不出来,分明就是听说了什么,特地打电话过来八卦的。 不过,宁纪臣还真的冤枉宁子翼了,他根本没有八卦自己兄弟的意思,是郁少思主动找到他的酒局上,硬是把他拉出去,软硬兼施怂恿他打电话去询问。 宁子翼被磨得没办法了,才打了这个电话。 见宁纪臣不吭声,宁子翼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电话两头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宁纪臣淡声说了句:“挂了。” 没等宁子翼再开口,直接拿下手机挂断了电话。 关于他和云晴轻的事情,他从来没和家里人提过。 即便后来母亲问过他,他也敷衍了之。 不是避讳什么,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宁纪臣最后远远的看了眼咖啡厅,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离开。 …… 转眼间,距离去“风色”那天,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云晴轻一直呆在咖啡厅里,就像养伤时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是她不想出去玩,而是她实在没什么地方想去的。 徐家暂时是去不了的了,倒不如听宁纪臣说的,等徐元霖离开A市再去。 去逛街玩耍的话,儿子不在身边,宁无双和夏夏暂时都不能去找,就剩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就更加不想去了。 第四天,云晴轻实在憋不住了,大清早的回了趟大院。 云老首长早起习惯了,正坐在院子里看着报纸,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面无表情的从报纸后抬起头,看到走进院子来的人是自己的外孙女云晴轻,下意识往她脚边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又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继续看。 云晴轻走到云老首长面前,抽去他手里的报纸,笑眯眯的喊了声:“外公。” “……”云老首长干脆没理她,站起身,拄着拐杖往屋里走。 云晴轻见状,就知道老头子又闹别扭了,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踱步跟了上去,“外公,您吃过早饭了吗?” 回答她的,还是老人家的一声冷哼:“哼!” 云老首长的秘书赵杨听到说话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果真是云晴轻过来了,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小小姐,您来啦,吃过早饭了吗?” “赵叔。”云晴轻和赵杨打了声招呼,“还没吃呢。” “那小小姐您再等一小会儿,我很快就做好了。”赵杨说着,走回了厨房。 云晴轻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绷着一张脸的云老首长,把报纸放在茶几上,走到他身旁坐下,轻声说:“我最近有事要忙,小卓我送去朋友家让她帮忙带了。” 云老首长闻言,回过头瞪向外孙女,肯和开口和她说话了,语气却不怎么好,甚至还有点儿凶,“你所谓的要忙的事情,就是忙着偷鸡摸狗?” “我……”云晴轻想解释说自己没有偷鸡摸狗,可仔细一想,好像也差不多,后面的话边没有在说出口,干巴巴的笑了笑。 云老首长越想越生气,手里的拐杖敲得咚咚的响。 他当初就不乐意她去当什么特工,自己的儿子不带,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把脑袋拴在腰带上找刺激,这猪脑子跟被狗啃过似的。 云老首长自认为自己和老伴两个人谁都不傻,怎么就生出了个没脑子的女儿,大女儿还给他生了个没脑子的外孙女,简直家门不幸! 云老首长瞥了眼外孙女低眉顺眼的模样,气消了两分,又敲了两下拐杖,气哼哼的质问:“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外公?你宁愿把小卓送去你朋友那里,也不知道带过来让我帮你看着,是嫌我老了,人不中用了是吧?” “我没……”云晴轻觉得有点儿委屈,她是真的没这么想。 “你就有!”云老首长打断她的话,才消下去的那两分气又蹭的涨了上来,还一下子变成了三分,“既然觉得老头子不中用,以后别来了,省得讨你嫌。” 云晴轻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云老首长突然站起身,朝饭厅的方向走去,气哼哼的一副很不想听她解释的模样,只好作罢。 老人家大概是真的生气了,一整个上午都没和云晴轻说过话。 吃过午饭后,云老首长出门去找人下棋了,赵杨要陪着他。 临出门前,赵杨小声安慰云晴轻,“小小姐别难过,老首长只是平日里太孤单,太过想您和小卓少爷而已,您要是有时间,就多带小卓少爷过来陪陪老首长,就算不说话,他心里也是开心的。” 云晴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赵叔。” 想了想,赵杨又问:“小小姐留下来吃晚饭吗?” 云晴轻摇头,“不了,我还有事。” “那好吧。我和老首长先出门去了,小小姐再见。”赵杨没再多说什么,和云晴轻道了别,快步朝正站在院子门口和自己吹胡子瞪眼的云老首长走去。 云晴轻目送着那辆车子离开,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屋里去拿包。 中午的太阳有点儿猛烈,云晴轻顶着太阳走出大院门口,热得浑身都在发烫,两鬓全是汗水,头发湿漉漉的贴着。 “云小姐!”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晴轻回过头,就看见徐彦泽正坐在驾驶座上和自己招手。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徐彦泽,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宁纪臣和她说过的话。他让她远离徐彦泽,不要把自己外公拉下水。 云晴轻犹豫了一下,没有过去,不冷不热的冲着徐彦泽轻点了下头。 可徐彦泽哪里舍得就这么把人放走,连忙推开驾驶座的门下了车,走到云晴轻面前,笑着问:“云小姐在等车吗?” “是。”云晴轻点头。 徐彦泽眼底的笑容更深了,“如果云小姐不嫌弃,我送云小姐一程,怎么样?” 人是自己先招惹上的,云晴轻就算已经不想再和他打交道了,面对着这张笑脸,也不太好意思拒绝,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徐先生了。” “不麻烦,能为美女服务,是我的福气。”徐彦泽侧过身,朝着自己车子停放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云晴轻要上车时,还贴心给她打开车门。 云晴轻并不觉得徐彦泽把自己喊上车后,会直接把她送回去那么简单。 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徐彦泽毕竟身经百炼,对付女人确实很有一套。 在哄得云晴轻不得不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后,徐彦泽在路上停了车,再回到驾驶座时,怀里还抱着一束娇艳的红玫瑰。 第388章 番外5 坏透了的货色 云晴轻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告诉徐彦泽自己那间咖啡厅的地址,让徐彦泽送她到咖啡厅附近的一家生活超市前,捧着鲜花下了车。 云晴轻捧着花站在车旁,对车内的人说:“多谢徐先生。” 谢他送她回来,也谢他送她的花。 虽然她并不需要,但受了帮助是事实。 徐彦泽自然听懂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云小姐,再见。” “徐先生,再见。”云晴轻点点头,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的。 徐彦泽也不在意,微笑颔首后,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云晴轻目送着徐彦泽的车子离开,才转身往咖啡厅的方向走。 咖啡厅门口那块写着“店主休假中”这几个字的牌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云晴轻现在虽然人在咖啡厅,但也没有开业的打算,反正本来也没什么生意。 随手把花放在桌上,拎着包包上了二楼。 咖啡厅的一楼是做生意的地方,二楼则是起居室,除了云晴轻自己和云卓之外,上过二楼的人,也只有宁无双和夏夏了。 时间还早,云晴轻换了身居家服,打算睡个午觉。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睡多了,这会儿云晴轻有些睡不着。 想了想,云晴轻伸手过去抓起手机,打开相册本,翻看起相册。 她手机相册里的,大多数是云卓的照片,从出生开始到现在的,即便中途她要换手机,这些照片也会一张不漏的被拷贝过来。 她在外出任务的那些年,就是靠着这些照片过来的。 也不知道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那天晚上宁无双给她打的那个电话,碍于宁纪臣在场,她没接,后来宁纪臣走了,她也没有再打回去的打算。 她的工作很特殊,如非必要,她不会给云卓打电话,也不会找他,就是为了告诉他,妈妈在外工作的时候不能接电话,避免孩子总是找她让她分心,也避免让孩子太过依赖她,这样对她或对孩子都会更好。 叶云死后,她不是没想过洗手不干,可她离开组织之后又能做什么呢?她大概天生就是劳苦命,消停不下来,让她在家天天带孩子她可没那个耐心。 云晴轻胡思乱想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醒来时,抬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云晴轻按了按太阳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顺便点了个外卖。 这些年,她是学会怎么做饭了,不过因为时间问题,很少做,她也懒得做。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手机响了起来。是外卖电话。 云晴轻下楼去拿外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撇过被她丢在桌面上的那束玫瑰花,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的位置忽然有些闷。 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感觉,导致云晴轻吃东西都没什么胃口了。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云晴轻躺回床上打算睡觉的时候,还没有消失。 云晴轻睁大眼睛盯着屋顶看了许久许久,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气闷了。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事实上,她就是因为……宁纪臣。 那个男人不是很能耐吗,他这么能耐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她今天中午上了徐彦泽的车子,还收了徐彦泽的花呢。 上回她只是再酒吧和徐彦泽说了几句话而已,他就跑过来警告她,现在距离她上了人家的车收了人家的话已经过去七八个小时了,他居然还没有出现。 男人什么的,果然都是坏透了的货色。 …… 宁纪臣确实知道了这件事,是他派去看着徐彦泽的人回报给他的。 消息汇报回来的时候,在场的还有凌业和小李子等人,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皆面露古怪的看向宁纪臣。 那一刻他们都在不约而同的想:老大为了帮准妹夫,把自己老婆也派出去了,貌私还使用了美人计,老大可真是舍己为人精神伟大啊。 可宁纪臣哪有什么舍己为人的伟大精神,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窝了团火。如果不是实在走不开,他早就冲过去把人抓进怀里揍一顿了,看她以后还改不改乱上别的男人的车,乱收别的男人送的花。 小李子和阿狗相互推搡了好一会儿,最后小李子被推了出去,干巴巴的笑着喊了宁纪臣一声:“老大。” 宁纪臣不冷不热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李子被宁纪臣的这一眼,吓得心拔凉拔凉的,扭头去瞪了阿狗一眼,硬着头皮继续开口:“老大,要不要让阿狗去跟着大嫂?” 宁纪臣眉头狠狠皱起,开了口:“你们两个很闲?” “不不,老大,我一点儿都不闲。”小李子拼命的摇头摆手,连连后退几步,生怕老大会以为自己很闲。“很闲”的代价,他一点儿都不想承受。 阿狗无声的骂了句:怂货! 小李子不服气的回了过去:有本事你上! 宁纪臣当做没看到这两人的小动作,出门去办事。 晚上宁纪臣忙完回到住处,又听说云晴轻回去后没在出过门,怒意才消了些。 他依旧没去找云晴轻,手头上挤压的事情太多,要找也只能等到把事情都忙完再去找,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加快速度了。 汇报消息的人离开后,宁纪臣哼了声,生气的想,她最好别再沾花惹草,不然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派人过去,敲晕了带回来。 …… 云晴轻一连好些日子都没再见过宁纪臣,心里边期待着他会过来,边唾弃自己没志气不长记性,如果骂人有用,宁纪臣已经被她骂得轮回好几遍了。 倒是徐彦泽,隔三差五的给她发短信,约她出去吃饭。 云晴轻不打算和他深交,都已没时间为由拒绝了。 眼见着离徐元霖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云晴轻心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可马虎,没有再回复徐彦泽的短信,全然把他忘在了脑后。 她提前两天做了很多准备,利用组织里的一些特殊渠道,将徐家的人那一天的行程查了个清清楚楚,计划好行动和撤离的路线和时间,准备好后路。 距离她上次去徐家,已经过去挺长的一段时间了,她这么久没动作,估计徐家那边多少都放松了些警惕,再加上徐元霖不在,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谁也不知道错过了这次,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下一次,云晴轻不想等下去,等待的日子太无聊了,她很想很想去接儿子。 所以这一次行动,她要求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行动前天晚上,云晴轻照常点了外卖,然后拿着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没一会儿,送外卖的小哥也到了。 云晴轻拎着外卖转身回去,肩头忽然一紧,她被人推着被迫往前走了两步。 几乎不用多想,云晴轻都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除了宁纪臣,还会有谁这样对她。 消失了这么多天才出现,云晴轻心情很是复杂,一时间忘了赶人了。 宁纪臣反手将门关上,推着云晴轻走到一张桌子前。 一楼没有开灯,玻璃门和楼梯口有灯光打落下来,勉强能看路。 宁纪臣拎过云晴轻手里的外卖,往就近的桌子上一放,推着她到最里面没有灯光的地方,走到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前,扳着她的肩膀强迫她转身面对着自己,单手搂着她,将她往上一提,把她抱到了桌面上。 夏天的睡裙很薄,云晴轻屁股粘上了玻璃桌面,凉意袭来,她被冻得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小脸涨了个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伸手就想去推宁纪臣,“你想干什么?” 宁纪臣轻而易举的禁锢住云晴轻,俯身,将脸凑到她面前,“我想干……”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齿之间。 云晴轻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心里腾的生起了一股怒火,立即挣扎起来。 这算什么,她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居然敢…… 宁纪臣的力气比起云晴轻要大很多,轻轻松松就把人扣在怀里。 而且,他立即就用行动告诉她,他真的敢。 当疼痛感传来那刻,她的脸瞬间苍白无色,发了狠似的朝他的肩头咬了下去。 宁纪臣没有再动,只是紧紧的抱住她。 黑暗中,他循着感觉,胡乱的吻着她的脸,吻着她眼角的眼泪。 就在这时,有震动声从宁纪臣的口袋里传来。 云晴轻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震动声吓得惊了惊,无意识的松了口。 宁纪臣偏头看了她一眼,空出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眉心狠狠的拧起,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宁纪臣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些,说了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云晴轻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服,“你……滚……” 宁纪臣当做没听到,重新堵住她的唇,像是不甘心似的重重的动了几下,唇贴在她耳边,低声说:“明天小心点……还有,再和他见面,我就弄死你!” 最后面那句,这句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滚!”云晴轻双眼通红,用尽全力去推宁纪臣。 宁纪臣顺势被她推开,迅速扣好皮带,静站了片刻,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玻璃门被开启又立即被关上的声音传来后,咖啡厅内恢复了安静。 云晴轻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抖着腿下了桌子,饭也不吃了,哭着往楼梯口走。 她很生气很生气的想,她明天一定要去找把麻醉枪,他要是再敢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拿麻醉枪打他,打晕了,脱光,丢出去! 第389章 番外5 收拾得还不够 云晴轻回到楼上,第一时间进了卫生间。 扯了段纸巾轻轻一抹,抹出了点血迹,气得云晴轻鼻子都快歪了。 愤愤的把纸巾丢进厕所里,又暗暗的想,光是打晕了脱光丢出去还不行,还得再拿把刀,趁他昏迷进行人工阉割,才能泄她的心头之恨。 云晴轻重新洗了个澡,边搓洗边将宁纪臣从头到脚问候了二十遍,骂过瘾了,心头的怒火才稍稍散了些。 生气归生气,正事还是要办的。 第二天,云晴轻起了个早。 洗漱完后,把一头长发高高扎起盘了起来,又去翻出各种化妆工具,给自己化了个浓妆,又往衣服各处塞了些海绵,稍微改变一些身形特征。 云晴轻站在镜子前转了圈,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套上防嗮衣,转身去厨房给自己煮了几个鸡蛋,吃掉其中草草解决完早餐,剩下那两个藏进口袋里。 时间还早,光天化日的显然不是偷东西的好时机。 云晴轻先打了个电话和组织里的人联系,弄来了把麻醉枪。 当然,这不是用来对付宁纪臣的,而是去徐家时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毕竟是跑去人家家里偷东西的,总不能还带把真枪去,到时候没偷到东西,一不小心闹出了认命,把警察引来了,可就不好了。 将麻醉枪收好,云晴轻关掉手机,开始往徐家大宅去。 徐家大宅也不在市中心,但离市中心不算太远。 作为名门家族,徐家的宅子自然不可能处在人多繁杂的地方,宅子四周围没有别的人家,种植着不少青翠树木,只留一条大路从大马路直通徐宅门口。 这些树木,正好给云晴轻提供了躲藏的之地。 云晴轻小心翼翼的避开周围的摄像头,一路朝徐宅靠近。 天色还早,视线宽阔,云晴轻不敢靠的太近,找了棵大树爬了上去,就这么在树枝上坐了下来,观望着徐宅的巡逻守卫的同时,耐心的等待天黑。 其实她大可晚上再过来,可她太惜命了,上次已经栽过一次,这次为了保险些,打定主意提前过来,研究研究徐宅周围的护卫。 云晴轻坐在树上,百无聊赖的等着,靠着口袋里的两个鸡蛋熬过了午饭,饿着肚子挺过了晚饭时间,又耐心的熬过了宵夜时间。 凌晨一点,云晴轻从树上跳了下来,把防嗮衣脱下绑在腰上,朝徐宅靠近。 上回来过一回,这一次,云晴轻潜进去后,轻易的找到了书房的位置。 此时徐宅的人都已经睡下了,透过书房的门缝底下,没看到有灯光,里面应该没人。云晴轻又等了一会儿,放心的往书房门口走去。 只是她才刚靠近书房门口,手还没来得及搭上门把,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抹身影出现在云晴轻面前,四目相对,视线撞了个猝不及防。 云晴轻第一反应是:遭了! 第二反应是:撤! 这么想着,云晴轻的行动上也这么做了。 云晴轻刚跑开,站在书房门口的人也立即回过神来,大喝了声:“什么人?!”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传来,云晴轻更加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该死的,居然是徐彦泽。 徐彦泽这道声音一出,立即引来了人。屋子里的灯一下子全亮了起来,再加上从各个地方涌出来的守卫,几乎让云晴轻无处可逃。 云晴轻暗暗咬了咬牙,逃跑之前,掏出麻醉枪,给了徐彦泽一枪。 这个男人,真是太碍事了,下次别让她再见到他,不然让他好看的。 云晴轻收起麻醉枪,迅速离开宅子,可宅子外面也守着人,在云晴轻跑出来那一刻,立即扑上前来,和她缠斗在一起。 拦住云晴轻的人身手不低,招招带着一股狠劲。 云晴轻被逼的左闪右躲,边想方设法的往外撤离。 可那人像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手下的招式更加的凌厉了。 云晴轻心知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只能想方设法的躲着,狼狈至极。 “小姑娘,身手不错。” 一道有些沙哑的男声传入云晴轻耳中,紧跟着云晴轻的手腕被他扣住,狠狠的一拧,“咔嚓”的一声传来,疼得云晴轻冷汗直冒。 那男人没有就此罢手,抓着云晴轻的手,一脚朝云晴轻的腹部踹过去。 云晴轻疼得浑身抽搐,苦水都快凸出来了。 就在这时,宅子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正在交手的两个人同时一愣,云晴轻迅速回过神,用力抽回手。 她没有第一时间逃跑,憋着一口气,抬起脚,狠狠的朝男人的下体踹去。 “啊!”男人大叫一声,捂着下身蹲了下来。 云晴轻没再看他,继续往外逃。 这个男人大概是对自己的身手太过自信了,刚才一直没有叫人过来,直到他的这一声吃疼的喊叫,才把那些像无头苍蝇一样去找云晴轻的人引过来。 可已经迟了,等他们围过来,云晴轻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了。 刚刚跑出大路,一辆车子开到云晴轻面前,驾驶座上的人探头出车窗,急急的喊:“大嫂,快上车。” 云晴轻神情复杂的看了小李子一眼,没有多想,拉开后座的门上了车。 徐家的人追到马路,看到云晴轻上车跑了,也立即去调动车子。 可现在再调动车子出来,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等车子开出来,云晴轻他们已经跑没影了。 云晴轻忍着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握住自己的手,自己给自己掰正了错位的骨头,那“咔嚓”声,听得驾驶座上的小李子和副驾驶座上的阿狗都觉得疼了。 阿狗忍不住回过头,看了看云晴轻脸上的妆容,胃部抽搐了好一阵,努力当做没看见,问:“大嫂,要去医院吗?” “不用。”云晴轻摇了摇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你们大嫂。” 阿狗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小李子,再看云晴轻脸上的表情,识趣的没有再继续喊大嫂,索性什么都不喊了,愤愤的说:“徐元霖那老东西就是只老狐狸,幸好老大早有准备,让我们守在这里帮忙,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这话听着是事实,可也确实在为宁纪臣在云晴轻面前拉好感度。 如果没有昨晚的那件事,云晴轻可能会领宁纪臣的情,可现在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当即冷笑一声,凉凉的说:“既然信不过我,又何必找我接这个任务。” “……”阿狗心肝一颤,噤声了。 驾驶座上正专心开着车的小李子突然转过头,飞快的瞪了阿狗一眼。 阿狗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 其实如果今晚云晴轻没有运气这么背,正好遇到了徐彦泽,很有可能就真的把东西拿到手了,果然做他们这行,不光靠实力,还得靠运气。 云晴轻让小李子把自己送回咖啡厅,和他们道了声谢,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留下小李子和阿狗两个人面面相觑,半响无话。 好一会儿,阿狗才一脸艰难的开了口,“大嫂怎么了,吃炸药了?” “谁知道呢。”小李子撇了撇嘴,发动车子,“昨晚老大好像有过来找过大嫂,大嫂之前就不待见老大,不过好歹没怎么样,态度冷点而已,现在突然之间这么生气,肯定是老大昨晚做什么了。” 至于做了什么,两人很有默契的没有谈论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狗叹了口气,“你说老大不挺喜欢大嫂的吗,看得出来大嫂也是很喜欢老大的,明明相互喜欢,当年老大怎么就舍得放大嫂走了呢。” 小李子翻了个白眼,“不放手,难道让叶云去找大嫂麻烦吗?” 那会儿关久信刚死,云晴轻因为这个就恨死了宁纪臣,再加上又有叶云在暗处虎视眈眈,要是不放云晴轻走,恐怕叶云的下个目标就是云晴轻了。 阿狗也明白这个理,可他还是替自己老大抱不平。 虽然这事是因老大而起,又不完全是老大的错,怎么可以怪他呢。 小李子和阿狗回去到,和他们分开行动的凌业也回来了,正在书房里和宁纪臣汇报着他那边刚才发生的事情。 徐宅里的那声尖叫,是和他一同行动的另一个人喊出来的。 效果还不错,帮云晴轻那边引回来了不少人。 同伴喊完,凌业也在宅子外面找到了云晴轻。 看到云晴轻正和一个中年男人缠斗在一起,他打算过去帮忙,可还没等他靠近,突然就瞧见云晴轻狠狠的往那个男人的重点部位来了一脚,吓得他当场就愣住了,好一会儿都没敢上去,生怕自己也被踢一脚。 这件事,凌业自然也不会隐瞒,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宁纪臣。 宁纪臣在听到云晴轻居然去踹男人那部位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 此时此刻,他深深的觉得,云晴轻这个女人收拾得还不够! 等凌业说完了,小李子和阿狗才走进去,将他们那边的事情告诉宁纪臣。 云晴轻的那句话,阿狗怕伤到宁纪臣,没敢说,最后只是说:“大嫂好像受了点伤,不过没有见血,应该没什么大碍。” 宁纪臣闻言,眉头狠狠一皱,拿起桌面上的手机,快步往外走。 阿狗等人见状,相视一眼,都猜到了老大要去哪,都识趣的没吭声。 第390章 番外5 他也会怕女人 宁纪臣把车停广场旁的马路上,远远的看着亮着灯的咖啡厅,犹豫着没下车。 昨天晚上他离开后去处理了点急事,凌晨回到住处,洗澡的时候,不经意瞥见自己的内裤上有点不太明显的血迹,愣了一下之后,立即就明白过来了。 那血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不经意间伤到她了。 现在她肯定很生气吧,他现在过去,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到底心虚,就算他再强悍,就算她发难,也不敢再对她来强了。 可是不来强的,以云晴轻那个女人的彪悍程度,恐怕就要对他来强的。 要是来那方面的强,他倒是挺乐意,怕就怕她一怒之下,也给他来上一脚。 越想心里也没底,宁纪臣滑下车窗,烦躁的抽起了烟。 进部队的这些年里,再艰难再危险的任务,他都没有过任何退意和惧意,现在倒好,越活越回去了,怕一个女人怕到大晚上躲在车上抽闷烟。 半盒烟抽完,咖啡厅那边的灯也暗下来了,宁纪臣摁了摁眉心,重重的呼了口气,丢掉手里的烟头,重新发动车子,离开了。 …… 云晴轻忍着疼去洗了澡,翻出药酒,往身上受伤的各个地方抹。虽然这次没有见血,可一点儿都不比上次的情况好,疼死她了。 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身手好不说,速度也快,力气还打得要命,一拳打下来,云晴轻疼得感觉自己魂魄都快飞出来了。 抹完药酒后,云晴轻也懒得去找东西吃了,直接躺下睡觉。 她是真的没想到,宁纪臣居然还找了人跟着她一起去了徐宅。虽然他的帮助是实打实的,可看在她眼里,不信任她的能力也是真的。 云晴轻现在正生着气,宁纪臣不论做什么,即便是好心,也会被她想成歹意。 带着一股不甘心,一股傲气,次日早上,云晴轻又去了趟徐宅。 这一回,她没有再等到天黑,趁着守卫换班,直接潜了进去。 昨天她观察了一天,发现徐宅白天的守卫并不怎么森严,天色暗下后,守卫才会加强,白天行动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容易被发现,可也相对安全很多。 这一回,云晴轻的运气终于来了。 宅子里只有一队守卫的人以及一些佣人,有点儿分量的人似乎都不在。 云晴轻费了番功夫毁掉徐元霖的书房里的监控器和报警器,在书桌旁晃悠了一圈,用特殊工具暴力破坏掉所有上锁的抽屉,一股脑将里面看起来有用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团成一团往胸口里塞。 扫荡光后,云晴轻没有多留,立即离开。 快跑出宅子门口的时候,运气大概用光了,很倒霉的遇到了刚买菜回来的佣人,佣人的一声恐惧的尖叫,立即又为她引来了人。 云晴轻一刻没停,立即离开。 几乎是狂奔着跑到了大路,爬上自己来时借的一辆自行车,玩命的飞奔离开。 自行车的速度虽然不比机动车快,但胜在目标小,没声音,灵活性也强。 云晴轻一路飞奔去到最近的一个公交车站,丢了自行车,也不管过来的是去哪的公交车,直接跳了上去。 兜兜转转换了好几趟车,总算是回到了市中心。 她没有回咖啡厅,而是去了自己那个小公寓。 小公寓里有一台她前段时间刚淘回来的二手电脑,云晴轻把偷回来的光盘和U盘全都看了个遍,最后,还真的找到了有用的东西。 云晴轻把其他东西全都丢掉,只留下一个U盘和一把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钥匙。 时间还早,没到吃午饭的时间,云晴轻拿起手机开了机,正打算给之前把合同给她的那个尉官打个电话过去,告诉他东西已经到手了,约他出去交东西。 还没等云晴轻把号码翻出来,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云晴轻退出通讯录看了眼,是条新短信,今天早上发来的。 ——这几天好好呆着,再敢乱跑,打断你的腿! 云晴轻:“……” 这话,这语气,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谁发来的了。 云晴轻气急败坏的回了一个字过去:滚! 消息发送成功后,云晴轻也稍稍冷静了些。 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复,也没再管。 刚要再去翻通讯录,这时,忽然有敲门声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云晴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这个藏身的地方,就连她外公和组织老大都不知道,现在也还没到交房租水电的时候,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 云晴轻没有去开门,也没有应声,静静的坐着。 而门外的人没听到屋内有人回答,仍旧在不停的敲着门。 一开始耐心的敲,到了后面,直接变成了拍门。 云晴轻收好光盘和钥匙,踮着脚尖走到门口,偷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什么人都没有。 云晴轻皱了皱眉,当机立断,往阳台的方向跑去。 她住在三楼,不算高,阳台外就有条排水管道,可以顺着水管爬下去。 几乎是她刚爬到水管你那刻,“砰”的一声从屋内传来,她的门被破开了。 云晴轻稳住心神,一刻不敢耽搁继续往下爬。 双脚落地后,甚至不敢浪费时间抬头去看一眼,立即离开。 她不知道该往那里跑才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就是人越多的地方,对于她来说越安全。 那些人抓归抓,总不好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动刀动枪吧。 云晴轻胡乱的跑了一阵,钻进了一条步行街里。 身后那些人还在不停的喊“站住,站住”,云晴轻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种时候会站住的人才是白痴好吧,这么喊没有半点儿实际用处好吗。 正胡思乱想着,云晴轻一时不察,和转角处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云晴轻铆足干劲逃跑的,发力狠,这一撞,把她自己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重了,云晴轻顾不得疼了,甚至没时间看一眼被自己撞到的人,低声说了句“抱歉”,继续埋头往前冲。 只是这一次,她还是没能从这里跑开。 被她撞到的人,用力的扣住了她的手腕。 这时,一道男声传入云晴轻耳中:“无双。” 无双?云晴轻回过头,瞧见抓住自己的人真的是宁无双,心底惊讶,“无双?” 还没等宁无双开口说些什么,这一小段时间的耽搁,紧追在云晴轻身后的那几个男人就追上来了,在他们几步之外停下,其中一人凶神恶煞的瞪向云晴轻:“云晴轻,将东西交出来,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听到这个人居然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云晴轻面色一白,心知这次算是惹麻烦了,她不想连累宁无双,不动声色的倒退了几步,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可让云晴轻没有想到的是,宁无双居然要护着她。 说起来,她和宁无双认识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两人虽然聊得来,却连互交家底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真的就只是可以说的上话的普通朋友而已。 可这个姑娘,面对这种情况,居然还敢出手帮她,云晴轻说不感动是假的。 云晴轻知道一直被追下去不是办法,她现在也确实很需要帮助,但看在宁无双是云卓亲姑姑,对云卓也算是不错的份上,她实在不愿意脱她下水。 更重要的是,她不接受宁纪臣的帮忙,自然也是不肯接受宁家人的帮忙的。 可宁无双不听她的,硬是要掺和进来,还强势的带着她跑了。 云晴轻跟在宁无双身后,心底一时间很是无奈。 不过在宁无双和她身旁的那个男人的帮助下,云晴轻总算是脱身了。 恰好是午饭时间,三个人一起转道去了时代广场一家名叫“闻香”的酒楼。 趁和宁无双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暂时出去了,云晴轻半真半假的和宁无双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从拿出自己好不容易拿到手的U盘和钥匙,交给了宁无双,“无双,这两样东西,麻烦你转交给你大哥。” 顿了顿,云晴轻想到刚才她收到的那条短信,很心不甘情不愿的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告诉他,是我让你交给他的。” 尽管很不想听宁纪臣的话,可一想到上次他对她做的,她就有点儿发悚。 要是被他知道,她昨晚任务失败之后,今天又跑去徐宅,估计又要发疯了。 她现在还受着伤,要真被他抓住,恐怕会很难逃跑。 反正,瞒得一天算一天吧。 吃完饭,宁无双提议:“小卓还在我妈那边,你先和我去溆河湾呆一段时间,再和我一起去见云卓?” “小卓在宁家?”云晴轻面色变了变。 宁无双没仔细留意云晴轻的面色,点了点头,“嗯,这些天正好我大哥二哥也在,而且小卓看起来好像挺喜欢我大哥。” 云晴轻身旁自己再开口,会被宁无双察觉到她的异样,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坐下后就没有开过口的男人,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云晴轻瞧见了,但当做没看见。 离开“闻香”后,云晴轻跟着宁无双回了宁无双的住处。 因为云卓现在在宁家的事情,云晴轻慌得整颗心整个脑袋都乱了,去洗了个澡,便去客房休息了。 可云晴轻哪里睡得着,光是云卓现在在宁家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云晴轻坐立不安了,更不说之前宁无双还说过云卓很喜欢宁纪臣。 云晴轻这会儿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早知道她就把云卓放回外公家好了,虽然麻烦老人家一些,可不至于横生意外。 不过,事已至此,云晴轻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现在她只能让宁无双快点把云卓带出来,然后再做打算了。 这么想着,云晴轻的心反而平复下来了一些,困意也缓缓袭来。 忽地,一阵震动声传来,将云晴轻从周公身边拉了回来。 云晴轻眼睛没睁,伸手过去把手机摸过来了,眼睛这才睁开一条细缝。 不看还好,这一看,吓得云晴轻立即坐起身来。 第391章 番外5 我想要爸爸了 云晴轻抓着还在震动个不停的手机,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时候宁纪臣给她打电话,为什么事而打的,这不难猜。肯定是因为她早上去徐宅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所以打电话过来训她恐吓她要打断她的腿来了。 换作之前,云晴轻肯定是不怕他的。 可前天晚上被他货真价实的欺负了一把之后,她真的有点儿害怕了。 那晚上他给她的感想不仅仅是疼,还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的屈辱。 云晴轻越想,面色越难看,越觉得难堪。 电话一直没接,震动了一会儿后,安静了下来。 云晴轻暗暗松了口气,想了想,解开手机锁,动作极快的把那个号码打进黑名单,随后手里的手机就跟烫手山芋似的,被她丢回了床头柜上。 一扯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觉。 …… 那套公寓是回不去了,咖啡厅也很容易被人查到,云家那些人肯定不敢去,可云晴轻并不打算给自己外公找麻烦,所以只能暂时躲在宁无双这里。 当天晚上,夏夏和一个陌生男人一起来到了宁无双的住处。 夏夏这姑娘,云晴轻是认识的,虽然也不熟。 另外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陌生男人,云晴轻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十分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想来应该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时间忘了。 这个男人比起先前和宁无双一起帮了她的那个,和宁无双关系似乎更加亲密。 心底虽然有些疑惑,但到底是宁无双的私事,云晴轻很贴心的没有多问。 次日一早,那个言瑾禾的男人离开了。 云晴轻和宁无双两个人吃过午饭,宁无双正要收拾碗筷,云晴轻喊住了宁无双,“无双,先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宁无双看了云晴轻一眼,停下动作,重新坐了下来。 云晴轻抱歉的开口:“无双,宁家我就不去了,还需劳烦你将小卓带过来。” 顿了顿,云晴轻的神情既复杂又无奈,继续说:“很早之前我就有带着小卓一起离开A市,不过后来为了拿到那个U盘和钥匙,才不得不拖着。” 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早就带着云卓跑了。 可该死的也正好是因为这个任务,她才想带云卓走。 这句话严格算起来,半真半假。 做她们这一行的,撒谎必不可少,她不想骗宁无双,但“因为我怕你大哥和我抢孩子所以完成任务后我必须得走”这种话,她更加说不出口,也不能说。 如果没个理由,估计宁无双还是不会让她们走。 所以,适当撒个小慌, 宁无双心知云晴轻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A市,只是去到别的地方,云晴轻人生地不熟,也未必见得会比留在A市好,起码她们人在这里宁无双还能帮到一些,所以宁无双并不赞同云晴轻选择在这种时候离开。 宁无双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劝说:“那些人肯定还会再找上来,你带着小卓走,人生地不熟的,倒不留在A市,我还能帮帮你。” 宁无双想得到的,云晴轻自然也想得到,轻笑着说:“又不是立即走,我还要多缠你一段时间,希望你和言先生不要嫌我碍事才好。” 宁无双对上云晴轻促狭的眼神,脸红了一下。 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宁无双给宁子翼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帮忙带云卓出来。 云晴轻对宁家的那位三少爷宁子翼,略有耳闻,尽管心中不太愿和那种老狐狸打交道,却没说什么,耐心的等待着。 …… 之后一连许多天,云晴轻都没有再接到过宁纪臣的电话,他的号码已经被她打进了黑名单,他后来究竟还有没有再打过来,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又是一个周末。夏夏和宁无双都不用去上班,和着云晴轻一起,三个女人窝在沙发上追剧补番,矮桌上全是零食饮料,一地的包装袋,客厅里乱糟糟的。 三个女人看得正起劲,门铃声忽然响起。 身为三人之中的“大姐大”,云晴轻只能照顾“小的”,一脸无奈的将手中吃了一大半的薯片放下,起身去开门。 没想到门刚一打开,一抹小小的身影就朝云晴轻扑了过来。 “妈咪妈咪,小卓好想你。” 云晴轻怔了怔,低头看了眼紧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云卓,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望向站在云卓身后的贵妇人,心狠狠的紧了紧。 这位贵妇人,正是宁纪臣的母亲,宁家如今的当家主母。 当年她还和宁纪臣在一起的时候是见过这位宁夫人的,时隔多年,不知道宁夫人还记不记得她,可宁夫人的到来,到底还是让她紧张了。 宁夫人见云晴轻看过来,轻点了下头,脸上神情温和,但也有着淡淡的疏离。 但再低下头看云卓时,眼底再次浮现了宠溺之色,“你这孩子,刚才还说见到了妈咪不会忘记奶奶,这么快就抛脑后了?” 宁夫人嘴上虽责怪着,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的不悦之色。 见宁夫人记不得自己了,云晴轻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也有淡淡的失落。 还没失落上两秒,又听到宁夫人对云卓自称“奶奶”,云晴轻整张脸都白了。 这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宁无双和夏夏也跑过来了。 母女两人说了什么,云晴轻没有去听,直到感觉到站在自己腿边的云卓紧紧的抓了下自己的裤子,才猛地回过神来。 云晴轻看了看面色难看的宁夫人,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宁无双,安抚的摸了摸云卓的小脑袋,轻笑着对宁母道:“伯母,先进来坐吧。” 宁夫人缓和了面色,点了点头,看了云晴轻一眼,走进了客厅。 云晴轻牵着云卓进了屋,进厨房去倒水。 云卓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妈妈了,心里头肯定是想的紧的,这会儿云晴轻去到哪,他就跟到哪,死死的抱住云晴轻的腿,活脱脱成了云晴轻的腿部挂件。 进了厨房,厨房里就只有母子两人,云晴轻低头看了儿子一眼,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想到宁夫人还在外面,只好作罢。 云晴轻再次回到客厅,将温水放在宁夫人面前的矮桌上,“伯母,先喝水。” 宁夫人再次看向云晴轻时,面色依旧温和,不过比起刚才,热络了一些,唇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这段时间,小卓虽然心里不说,可一直很想妈妈,今天我才说要带他来找妈妈,他就迫不及待收拾书包拉我出门了。” 提起儿子,云晴轻目光柔和了下来,低头看着还紧巴着自己大腿不放的云卓,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卓从小就没离开过我身边,这是第一次,不知道他有没有给伯母和伯父添麻烦?” 云卓突然抬起头,皱着眉看向自己的妈妈。 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撒谎,可他没有揭穿。 虽然宁奶奶对他很好,可妈妈就是妈妈,他最喜欢的还是妈妈。 外公说撒谎是不对的,但云卓心里却觉得,妈妈做什么都对。 所以,就算妈妈撒谎了,也是正确的。 宁夫人摇了摇头,看向云卓,眼底的笑意更浓了,“麻烦没有,我和无双他爸倒是喜欢这孩子喜欢得紧。” 云晴轻目光微闪,没有说话。 云卓看了看突然不说话的云晴轻,又看了看宁夫人,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忽然松开了手,挪动小步子走到宁夫人面前,半个甚至伏在宁夫人的大腿上,甜软的说道:“小卓也很喜欢爷爷奶奶。” 宁夫人笑眯了眼,“你这孩子,就爱哄人。” “小卓说真的。”云卓睁大着圆溜溜的眼睛,紧绷着小脸,摆着一副正经的表情,生怕宁夫人不相信,“小卓除了妈咪,最爱的就是爷爷奶奶了。” 云卓人虽小,但向来古灵精怪,一张嘴有时候时候甜得不行,有时候一句话就能噎得对方无话可说,说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为过。 在场的人里,享受过云卓甜言蜜语最多的自然是作为母亲的云晴轻,被噎得最多的,自然就是除了云晴轻之外,和云卓相处得最多的宁无双了。 宁夫人吃过午饭后就独自回去了,云晴轻收拾好碗筷进厨房去忙碌了。 正认真的洗着,她听到客厅里传来了一段对话。 “……你是不是傻,不是你让三叔叔来接我的吗。三叔叔没空,就让奶奶送我到我妈咪在这里来了。” 这是云卓的声音,听到云卓连“三叔叔”都叫上了,云晴轻的心又是一紧。 “这小屁孩,年纪小小就精明得什么似的。”这是夏夏的声音。 云晴轻回过神,继续洗手里的碗碟,心却不像刚进来时那么平静了。 云卓都有睡午觉的习惯,云晴轻收拾好厨房出来,便带着云卓进房睡觉。 房门一关,云晴轻看着屁股一扭一扭的爬上床的儿子,慢步走过去,在床沿边坐下,故作漫不经心的说:“你好像很喜欢你无双阿姨家的人啊。” 成功爬了上床的云卓闻言,扭头看向云晴轻,小小的身子往前一倾,扑进云晴轻怀里,“妈咪,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所以说,小家伙不否认他很喜欢宁家的人咯?云晴轻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轻轻的拍了下小家伙的屁股,“还好,没有去吃人家两顿饭就叛变。” 小家伙没搭腔,安静了一会儿,突然从云晴轻怀里抬起小脸,脸上没有了笑容,眼巴巴的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扁着嘴小声说:“妈咪,我想要爸爸了。” 第392章 番外5 小卓不见了! 听到小家伙突然说要爸爸,云晴轻笑不出来了,心里头一时间什么滋味都有。 早些年她四处奔波,把儿子丢在外公外婆家里,一方面是她想要帮关久信报仇,另一方面,是她害怕面对儿子。 儿子越大,越懂事,她就越是害怕。 她害怕儿子问她,他为什么没有爸爸,害怕儿子和她说,他想要爸爸。 这些,都是云晴轻没法回答他,也没法给他的。 早两年云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劝云晴轻回家,劝云晴轻给云卓找个爸爸。可哪有那么好找,就算有男人愿意喜当爹,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所以,只能很抱歉的委屈云卓了。 小家伙见云晴轻不说话,脸上露出了难过的表情,甚至还红了眼眶,顿时就慌了,连忙重新抱住云晴轻,“妈咪,我不要爸爸了,不要了。” 比起爸爸,云卓更在意妈妈。 云晴轻意识到自己吓到儿子了,连忙敛了脸上的表情,回抱住云卓,温声哄他,“乖,妈妈没有生气。” 顿了顿,心底飞快的划过什么,试探的问:“你想要什么样的爸爸?” 这还是云晴轻第一次和云卓谈起有关“爸爸”的话题,云晴轻询问时,语气里都不自觉的带了丝小心翼翼的意味。 像是没想到云晴轻突然间这么问,窝在云晴轻怀里的云卓轻颤了一下,缓缓的抬起头,同样小心翼翼的瞅着云晴轻。 再三确定妈妈真的没有不高兴后,云卓才开始认真思考。 想要什么样的爸爸,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因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爸爸还能选个自己喜欢的。 云晴轻见儿子居然真的认真考虑起来,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有些好奇。 她当然不能完全按照儿子的意愿去给他找爸爸,但是问问嘛,还是可以的。 这一想,云卓就想了十多分钟,连午休都抛到脑后了。 因为不管是云老首长或是云晴轻,身边都没什么年轻男人的缘故,小家伙认识的人也不多,还记得的就只有在宁家见过的那几个了。 将在宁家见过的男人往脑子里一过,云卓想都不带想的,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穿着一身军装看起来帅的不行的宁纪臣。 小家伙之所以要想那么久,是在想,宁纪臣适不适合他妈妈。 如果宁纪臣不喜欢他妈妈,那么他就是再喜欢,也是不会要的。 可他还这么小,又哪里知道合不合适。 云卓纠结了许久,对妈妈说了真话,“妈咪,我想要……帅叔叔那样的爸爸。” “帅叔叔?”云晴轻愣了下。 云卓重重的点了点头,“妈咪,帅叔叔就是姐姐的大哥哥。” 姐姐的大哥哥?姐姐?大哥哥?云晴轻将这两个词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突然想起云卓似乎一直喊宁无双叫姐姐,而且除了宁无双之外,也没喊过谁叫姐姐,所以姐姐的大哥哥是……宁纪臣? 云晴轻又想到宁无双说过的,云卓在宁宅见过宁纪臣,而且还很喜欢宁纪臣的话,愈发的肯定云卓说的那个“帅叔叔”就是宁纪臣。 听到儿子管自己的老子喊“叔叔”,云晴轻忍不住暗叹。如果不是怕宁纪臣跟自己抢儿子,云晴轻还正想让儿子去宁纪臣面前,多喊他几声叔叔呢。 云晴轻一低头,看见儿子还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轻咳一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先睡觉,妈妈考虑考虑。” 当然,说考虑只是忽悠小家伙而已,宁纪臣那个男人,她才不会考虑。 她和他之间横着一条人命,除非关久信活过来,否则她永远不会和他在一起。 云卓听话的躺了下来,还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云晴轻也一起躺下。 云晴轻笑了小,在云卓身旁躺了下来,不等云卓凑过来,手臂一伸,将他小小软软的身子抱在了怀里,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儿,心里无比满足。 她和宁纪臣这么多年的感情,因为关久信死亡,以及那张申请,磨得一干二净,现在她对他的,就只剩下感谢了,感谢他给了她云卓。 “妈咪。”云卓突然又喊了声。 云晴轻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怎么?” “你为什么要撒谎,外公说撒谎的孩子都不是好孩子。”小家伙一板一眼的训起云晴轻来,“你跟奶奶撒谎说我从来没有跟你分开过,这是不对的。” 云晴轻脸黑了黑,在小家伙肉肉的屁股上掐了一下,“你还睡不睡觉了?” “你说不过我就让我睡觉,哼。”云卓小声的嘀咕完后,感觉到自己的屁股又被掐了一下,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倒也没有再说话了。 安静了一会儿云晴轻突然说:“我那是善意的谎言,小孩子不懂。” 云卓抬起头,看着云晴轻,一脸“你不要以为我小就骗我”的表情。 那五个字,拆开他都听得懂,可是合在一起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可他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妈妈在忽悠他。 云晴轻也低头看他,母子了两人大眼瞪小眼。 其实云卓长得不像她,就五官来说,云卓和宁纪臣长得比较相似,可是小家伙的性格偏偏又像她多点,整体轮廓也偏柔和,不像宁纪臣那么硬气。 有人和她说过,云卓长得像宁无双,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大概对视了两分钟,云卓突然说:“妈咪,我睡不着。” 云晴轻挑了挑眉,“所以呢?” “想吃冰淇淋。” “……” 云晴轻看着他,不吭声。 小家伙见云晴轻不说话,扯了扯她的手,可怜兮兮的说:“在奶奶家,奶奶不给我都不给我买冰淇淋,我好久没吃过冰淇淋了。” 其实是云卓在宁家那几天,天气比较凉快,再加上宁宅坐落在山头上,气温会比在市中心又低上一些,宁夫人怕他着凉,才没给他吃冰淇淋。 云晴轻最受不得云卓跟她撒娇,云卓平时顽皮,她还能狠下心打两下,可他一撒娇,云晴轻很容易就败下阵来了,更不说母子两人这么久没见,云晴轻心里多少都觉得有些对儿子不起。 云晴轻叹了口气,扶着云卓坐起身,“好吧,去买冰淇淋。不过我们先说好了啊,只能买一个,吃完之后就不许再吃了。” “好好好。”云卓连忙应下。 有一个吃云卓已经挺满足的了,要知道,平时妈妈可没这么好说话。 叙河湾小区门口就有不少店铺,母子两人手牵着手出了小区,随便找了家商店,走到雪柜前,云晴轻双手穿过云卓的腋下,将他抱了起来。 云卓看着雪柜里满目琳琅的冰淇淋,口水都快掉下来来,虽然很想全都抱回家,可他没忘记自己答应过只买一个的。 于是挑来选去,云卓选了个最大的雪糕。 云晴轻放下云卓,帮他把那个最大的雪糕拿了出来,交到他手上后,轻点了下他的鼻子,“小坏蛋真贪心。” “妈咪,我没有。”云卓一本正经的反驳,双手捧着雪糕杯往云晴轻面前举了举,笑眯眯的说,“这是我和妈咪一次吃的。” 云晴轻心说她才不想吃呢,哪次这个小家伙吃冰淇淋不是糊得满脸都是,一边吃一边往回掉的,她要是能吃得下,心理该是很强大的了。 “走吧,去付钱。”云晴轻说着,要去牵小家伙的手,小家伙要拿雪糕,不让云晴轻牵手,云晴轻也没再勉强,带着他往收银台走去。 从雪柜到收银台也就五六步路的距离,收银台前有有个人正在买单,但东西有点儿多,摆得整个收银台都是,收银员正刷着条码,云晴轻只好等在后面。 收银台上的商品一点点的被丢进袋子里,到了最后,只剩下一盒避孕套。 云晴轻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回头去看云卓。 这会儿云卓正专心的摆动着他的雪糕,并没有去看云晴轻。 排在云晴轻面前的人离开后,云晴轻从云卓手里拿过雪糕,等收银员扫了条码,没让装袋,把雪糕递回给云卓,边从口袋里逃了张一百块钱递过去。 很快的,收银员就将零钱找给了云晴轻。 云晴轻也没数,直接往口袋里一塞,转身去找云卓。 可这次当她再看过去,原先的位置上却没有了云卓的身影。 云晴轻的心咯噔了一下,心里忽然升起中不好的预感。 她不相信这么会儿的功夫,人居然就不见了。 “小卓,云卓。”云晴轻边喊云卓的名字,边在四周围找了起来。 店外没有看到,再回店内找也没有,云晴轻开始慌了。 又找了一圈,问了许多人,那些人都说没有看到小卓,云晴轻脑子霎时间空白一片,身子一软,差点儿跌坐下来。 云晴轻强迫自己稳下心神,又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云卓,反倒在商店门口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一盒掉落在地的冰淇淋,和刚才云卓抓在手里的是一个牌子,猛地就意识到云卓可能是被什么人带走了,铺天盖地的恐惧涌上心头。 这时商店里有人意识到云晴轻丢了孩子,纷纷帮忙找了起来,仍旧无果之后,有人开始安慰云晴轻,也有人劝说云晴轻报警。 可孩子失踪才没多久,警察局又怎么会受理。 云晴轻离开商店,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试了三次才把手机锁打开,又哆嗦了好一会儿,终于拨通了宁无双的电话。 等宁无双接起电话,云晴轻已经慌得快哭出来了,“无双,小卓不见了!” 第393章 番外5 孩子的母亲 随后云晴轻和宁无双说了一遍刚才的事情,在宁无双说会马上回来想办法帮她一起找后,才挂断了电话。 在等宁无双回来的时间里,云晴轻没有放弃寻找。 她把附近的商店全都找了一遍,也问了不少人,却没有人告诉她任何有关云卓的线索,她的一颗心,逐渐的越沉越深。 云晴轻回到那家商店,不再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让商店的收银员去帮忙请了老板,调去监控,确定云卓被人带走后,整颗心都凉了。 看身形,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带走云卓的那两个男人。 这附近没有出现过孩子被拐卖的案例,一般人也不会选择在光天化日人流众多的地方下手,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肯定是冲着她来的了。 云晴轻婉拒了报警的提议,谢过商店的老板,浑浑噩噩的走到商店门口。 看着车水马龙的马路,她脑子里空荡荡一片。 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不会带云卓出来买冰淇淋。 可哪有什么早知道呢。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宁无双回来。 组织本部不在A市,自己也没那么大面子喊得到组织里的人帮忙找孩子,又害怕惊动了老人家让他和自己一样担惊受怕,也实在没脸回去求顾家,更不能让宁纪臣帮忙,没到最后一步,这四方的人云晴轻一个都不敢去求。 至于宁无双,求她帮忙,其实也和找宁纪臣没什么区别了,云晴轻打电话给她,纯属是那会儿六神无主,下意识去找她而已,其实根本没打算让她帮忙。 她还留在这里,只是想和宁无双打个照面,告诉宁无双,她没事而已。 现在的云晴轻已经冷静了不少了,心里也开始思考这起事件。 云卓的身份没有曝光,那些人抓走了云卓,肯定只是想通过云卓来威胁她,而她在A市得罪过的人,也就只有徐家,那些人肯定和徐家脱不了干系。 既然徐家大费周章抓走了云卓,她就不怕那些人不会主动联系她。 在此之前,云卓应该是安全的。 想通了这点,云晴轻的心又放松了些。 云晴轻在商店门口来回走了很久,一辆车子在她面前缓缓的停了下来。 车门被推开,宁无双从里面下来,小跑到云晴轻面前,“小卓呢,找到了吗?” 云晴轻摇了摇头,抬手揩了眼角的泪水,声音微微哽咽的说道:“便利店的老板调了门口的监控记录,小卓是被两个男人带走的。” “报警了吗?”随后从车上下来的夏夏插了句。 云晴轻摇头,“还没有。” 宁无双问:“上回巷子里的那几个?” “不知道。”云晴轻吸了吸鼻子,“这件事我不打算让警方介入,不过不管是不是他们,我都要亲自去找那些人,我留下来只是跟你说一声。” 顿了顿,又继续说:“那个U盘和钥匙你一定要保管好,亲手交给你大哥。” 听云晴轻又一次提起宁纪臣,宁无双忍不住问,“你认识我大哥?” 云晴轻愣了下,心中一紧,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努力的让自己脸上不露出任何异样,胡乱扯了个解释:“他曾经是我的上级。” 怕宁无双再问,云晴轻说完,便快步跑到了路边。 恰好有辆计程车经过,云晴轻招手拦下,迅速钻了进去。 云晴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可心底也乱了分寸。 她一刻都等不了对方主动打电话过来,直接就奔着徐家去。 这时,云晴轻完全没有想到,万一不是徐家的人抓走了云卓,那么她这一次去徐宅,无疑就是自投罗网了。 半个多小时后,计程车在徐宅外的大马路旁停了下来。 云晴轻付了计程车的钱,下了车。 计程车没有停留,即刻离去。 云晴轻正要往徐宅的方向走,还没走出两步,几道身影忽然拦在面前。 是那天和云晴轻交过手,打伤了云晴轻的那个中年男人。 云晴轻看着这个男人,眼底的怒火几乎要迸射而出,“我儿子呢?” 她没有说什么“有本事见真章抓个孩子算什么本事”这种话,做他们这行的人多得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实在没什么立场去责怪别人不择手段。 说到底,各凭本事,看谁更加没下限而已。 中年男人愣了下,目光沉沉的盯着云晴轻那张愤怒的脸看了半响,脸上缓缓的扬起了笑容,“想要儿子,就乖乖跟我们走。” …… 云晴轻离开后,宁无双立即给宁子翼打了个电话过去。 四个哥哥都很厉害,现在也都在A市,可宁无双和宁子翼混在一起的时间最多,而且很多时候她有什么问题,都是宁子翼帮忙解决的。 所以现在一遇到事情,宁无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宁子翼。 而宁子翼这边,只要是合理的请求,从来没有拒绝过宁无双,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宁无双请求他帮忙找云卓和云晴轻的事情,宁子翼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宁子翼紧接着又处理了一下宁无双惹出来的破烂事,再次挂断一个电话,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居然忘记问宁无双,那个孩子的母亲叫什么名字了,正要打电话回去问,就看到夏夏怒气冲冲的跑进自己办公室来了。 宁子翼怔了下,“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做亏心事了?”夏夏跑到宁子翼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倾身过去面对面瞪他,“说!你秘书室里那个妖艳贱货怎么回事?” 宁子翼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将自己秘书室的人全都过了一遍,实在没找出符合“妖艳贱货”这个词的女人,虚心求问:“哪个?” 没想到夏夏更加生气了,“你还有很多个吗?!” 宁子翼:“……” 女人的脑回路,宁子翼实在弄不明白,也不打算继续在这个没意义的问题上纠缠下去,识趣的换个方式问话:“你突然跑过来,有什么吩咐?” 听宁子翼这么一问,夏夏也回过神来了,开始说正事,“我的小伙伴不见了!” “嗯?” “就是小卓的妈妈啊,她叫云晴轻,头发很长,出门的时候穿着长裙……” …… 郁少卿和宁子翼这边都发动人去找云卓了,宁纪臣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当时他在忙,等他知道这个消息,宁熙晨那边的人已经找到孩子了。 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一件事情,宁纪臣并不打算再管,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在宁宅时那个小家伙看他时眼底毫不掩饰的倾慕,脚步不自觉的顿了下。 宁纪臣静站了片刻,没再停留,继续往宿舍走,同时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宁熙晨的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宁纪臣开口就问:“孩子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宁熙晨却被宁纪臣突如其来的这句问话弄得有些懵了,怔了片刻才反应来,“还在我这里。” “地址。” “……大院。” 宁熙晨带着几分茫然和不解的告诉了宁纪臣地址。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宁纪臣立即挂断了电话,回宿舍洗了个战斗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拿了车钥匙,离开了宿舍楼。 半个多小时后,宁纪臣的车子开进了大院。 宁熙晨从宁子翼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后,本打算先送云卓回宁宅,但听电话里宁纪臣的语气,宁纪臣似乎要过来,他便只好暂时在这里等着了。 小家伙还没有醒,宁熙晨带他去医院里做过检查,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得到的接过都是小家伙累极睡了过去而已,所以也没有打扰他,任由他睡着。 宁纪臣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睡在沙发上身上正盖着一件外套的云卓。 只一眼,他就移开了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宁熙晨。 宁熙晨主动开口:“小家伙的母亲去找他了,现在人不知道在哪里,叙河湾那边也刚遭过洗劫,我打算先把小家伙送回宁宅让爸妈帮忙看着。” 宁纪臣轻点了下头,走到云卓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闪过疑惑。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一趟。 而且来之前,心里头居然还有种叫“紧张”的情绪。 现在看到人安然无恙了,这种情绪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情况,对于他来说很陌生,还有点儿神奇。 宁纪臣沉吟片刻,问:“谁家的孩子?” “这个……”宁熙晨露出个无奈的表情,“没问。” 当时宁子翼打电话给他,只让他帮忙去找孩子,并没有和他提孩子的母亲。 说起来,好像孩子在宁宅住的这么长一段时间,他们好像谁都没过问过这个孩子的来头啊,感觉就跟这孩子本来就该在宁宅一样,让他们问都懒得问。 宁纪臣闻言,没有再多问,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宁纪臣没有立即发动车子,静坐了片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宁子翼打了个电话过去,“听熙晨说,你在找人。” 电话那头的宁子翼也露出了和宁熙晨刚接到宁纪臣电话时一样的表情,一样被宁纪臣的问话弄得有些懵了。 在他印象中,老大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尽管心里疑惑,但宁子翼还是如实的告诉了宁纪臣,“嗯。云卓的妈妈去找云卓了,双双和夏夏担心她,让我帮忙找一下。” “名字。” “云晴轻。” 第394章 番外5 我救你,该的 没想到,那个小家伙的母亲,居然是她。 宁纪臣闭了闭眼,胸口极其明显的起伏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冷冽之色,淡声开口:“这个女人我去找,你先去忙言瑾禾那边的事。” 说完,没再给宁子翼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给凌业打过去,“先点几个人出来,等我回去……” ……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换班后,别墅外的人多了一倍。 别墅内,灯火通明,个个出入口包括窗户底下,都留有人守着。 这样的守卫,说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也不为过。 云晴轻被绑在大厅的一张铁凳子上,嘴巴也被胶布封着,此时正瞪大着眼睛看着别墅门口的方向,眼底腥红一片。 是她太过鲁莽了,没打听清楚,就直接把自己送到了敌人手上了。 只是比起现在自己的处境,云晴轻更挂念着云卓。 他还这么小,被陌生人带走,去到陌生的地方,该有多害怕。 一想到云卓会哭得撕心裂肺的喊妈妈,云晴轻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从云卓出生以来,她陪他的时间虽然少,可不管是她还是外公外婆,都没有让云卓受过半点儿委屈,云卓说是娇生惯养而已不为过。 万一那些抓走他的人对他不好,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云卓都受不了啊。 云晴轻越想越难过,布满血丝的双眼里再次滑落眼泪。 事已至此,她只能把希望放在宁无双的身上了。 那个把云晴轻抓回来的中年男人打完电话从阳台回来,走到云晴轻面前,也不管会不会伤到云晴轻,半点儿不客气的撕掉云晴轻脸上的胶布,居高临下的睨着她,脸上爬上森冷的笑容,“东西究竟在哪里?” 被胶布贴得久了,胶布突然被撕下来,云晴轻的脸火辣火辣的疼,可她硬是没有吭声一声,不管是在被撕胶布的时候,还是现在被问话。 中年男人能被徐家重用,负责徐宅的守卫,必定不是什么平凡之辈,在他眼里本来根本没有什么男女之分,怜香惜玉本就是无稽之谈。 因为云晴轻,害得他守卫失利,他没有对云晴轻下死手已经算是客气了,见云晴轻落到自己手里了还不肯合作,当即抬起手,一个耳光重重的扇了下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响空荡的别墅里。 云晴轻被打得脑袋一偏,耳边嗡嗡直响,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这巴掌看起来很重,也被打得很狼狈,可也不是完全不能承受。 特工是个很特殊的职业,云晴轻刚成为特工的时候,就曾接受过一段时间的特殊训练,那些训练和特种兵的大同小异,其中就有反俘虏考验。 这个耳光,比起那些手段实在算不了什么。 受了一个耳光的云晴轻还是不说话,打定主意当哑巴。 中年男人见状,也没有再打,单手挑起云晴轻的下巴,抬起她的头,强迫她面对自己,冷笑一声,“这么硬气,就不怕我杀了你儿子?” 云晴轻还是不理他,将哑巴这个角色贯彻到底。 因为她知道,云卓肯定不在这些人手上,不然这几个小时里,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带云卓出来威胁她,而是反反复复的靠口头威胁。 不过云晴轻这样,也算是有些成效,中年男人见实在问不出来,也没有继续和云晴轻纠缠下去,吩咐人看好云晴轻后,便离开了别墅。 中年男人离开后,云晴轻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了些。 第一个晚上过去,第二天早上中年男人再次过来拷问,云晴轻还是没吭声,又一次惹怒了中年男人,避免不了的又受一顿毒打。 到了第三天,情况还是没什么改变,云晴轻依然被绑在凳子上,除了不时被那个中年男人打一顿之外,还要忍受着饥饿。 来这栋别墅的两天一夜里,云晴轻没睡过觉,没吃过饭,就连水都没碰过。 现在的云晴轻,一张脸又红又肿,满头长发乱糟糟的披散着,因为没有沾过水的缘故,嘴唇干裂,看起来狼狈至极。 云晴轻一点儿都不怀疑,再这么下去,她很有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找回云卓,她还想陪着云卓长大。 云卓没有爸爸,她又怎么忍心,让他连妈妈都没有了。 可她不想又有什么用,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绝望来得比希望更加猛烈。 云晴轻眼睛肿得已经流不出眼泪了,目光模糊的盯着门口的方向,身体越来越累,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很想很想安安心心的睡一觉。 说不定,一觉醒来后,儿子还在身边,她也没有身陷囫囵呢。 这么想着,云晴轻想要休息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快撑不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一阵吵杂声传来。 有喊声,有尖叫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很快的,空气中有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云晴轻不适的皱起了眉头,但眼睛仍旧没有睁开。 又好像是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开始产生错觉,她居然感觉到身上的绳子似乎松开了,还有人把她抱了起来。 这人身上硬邦邦的,还很冷。 又硬又冷的,怎么可能是生人,应该是尸体吧。 云晴轻心底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笑自己臆想出来了一具来救自己的“尸体”,笑觉得自己居然出现幻觉了,幻想着有人来救她。 “云晴轻!” 宁纪臣抱着意识不清的云晴轻,看着她逐渐合上的眼帘,忽然就慌了,眼底滔天的怒意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和茫然。 一种名为“失去”的恐惧感突然涌上心头,宁纪臣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即便时隔六年,他依旧觉得该死的熟悉,熟悉得他眼前隐隐发黑。 随后赶来的宁子翼看了眼别墅内血腥的场景,视线最后落在宁纪臣身上,看到他怀里正抱着个女人,曾经一度弄不明白的顷刻间什么都看明白了。 “大哥!” 宁纪臣回过神,扭头去看宁子翼。 宁子翼走到宁纪臣面前,看了眼他怀里的女人,低声说:“先送她去医院。” 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来的路上我给少思打过电话了,他正往这边赶。” 他们谁都不确定对方还不会有援兵过来,在这里纠缠得越久,对受伤的云晴轻就越不利,先送她去医院才是上策。 “这个男人,带回去。”宁纪臣吩咐了一句,抱着云晴轻迅速离开了别墅。 宁纪臣离开后,宁子翼看向卷缩在凳脚旁的中年男人,慢步走过去。 …… 云晴轻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不得了。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好不容易等到视线聚焦,能看得清了,入目的却是白茫茫的一片,让她的脑子也跟着茫然了。 她记得,她被绑在一栋别墅里,那个中年男人从她身上得不到东西后,像是打定了一样,一有时间就会打她,边打还边骂。挨打的体验不好,可那个中年男人没对她动其他方面的心思,这也是她一直能坚持下去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她人躺着,看不到那个中年男人,身下有点软,四周围一股苏打水的味道,不像是在那栋别墅里,倒像是在医院。 难道那些人怕她死,送她去医院了? 可是,好像也不可能啊。 就在云晴轻胡思乱想之际,一只手拖着她的背,将她扶了起来。 紧跟着,一杯温水递到她的唇边。 云晴轻垂眸看了看唇边的这杯温水,发现自己真的渴了,顾不得多想,就这那人的手喝了起来。 喝完水后,嘴唇和嗓子都好受了不少,云晴轻舔了舔唇瓣,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去看坐在她身侧的人,刚想说声谢谢,在看清那人的脸后,那两个字生生的刹在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你……”云晴轻声音还有些沙哑,此时看着坐在自己身侧,半拥着自己的男人,心里头好像有什么感觉,又好像没什么感觉,此时此刻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了,脑袋里就跟头顶上干净的屋顶一样,白茫茫一片。 宁纪臣的脸色说不上好看,甚至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了,听到云晴轻开口,心知她想问什么,却没做理会,把手里的空杯放回柜桌上,伸手去按护士铃。 很快的,就有医生护士进来了。 宁纪臣放下云晴轻,没再看她,走到窗户旁去站着。 云晴轻无力躺在病床上任人摆布着,被医生追问着身体情况,被护士抓着检查身体状况,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宁纪臣的背影。 好不容易医生护士们忙完出去了,云晴轻看着仍旧站在窗户旁的宁纪臣,嘴巴动了,千言万语停在嘴边,最后只哑声挤出一句:“谢谢。” 宁纪臣回过头,双眸沉沉的盯着云晴轻看了半响,忽然笑了下,在她忐忑不安的目光下,慢声开口:“不用谢。云小姐替我生了个儿子,我救你,该的。” “……”云晴轻本就苍白的脸,现在,连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 第395章 番外5 婚房 在得知宁纪臣和云卓见过面后,云晴轻不是没想过会有瞒不住的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居然真的来了,还来得这么快。 现在,还被宁纪臣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说出来,云晴轻心里很不是滋味,撇开头不去看他,哑声反驳:“少自作多情,谁说小卓是你儿子了。” “再说一遍?” “……” 见云晴轻不吭声了,噙着眼泪一脸难堪的坐在病床上,宁纪臣嗤了声,走回病床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说:“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云晴轻紧咬着下唇,撇过头去,不理他。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两指捏住,手指的主人强迫她回过头对上他的目光,和他面对着面,听他咬牙切齿的说:“云晴轻,好好珍惜你躺在病床上的日子。” 又是训又是威胁的,云晴轻也恼了,用力拍开宁纪臣的手,低声吼他,“你凭什么管我,说好听点你是提供了一颗精子,说难听点就是你爽完了留下来的烂摊子,我生个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让你养了吗,吃你家大米了吗!” 儿子是她怀胎十月生的,也是她养大的,还跟她姓了,没给他造成任何麻烦和困扰,也没去图他的权他的势,他瞎比比什么呢。 宁纪臣没想到云晴轻居然还有力气吼自己,而且还吼得这么的……露骨。 什么叫提供精子,什么叫爽完了留下的烂摊子,把他当成什么了? 云晴轻吼完后,就有点儿后悔了。 现在看宁纪臣不说话,脸色还越来越难看,心里也开始发悚了。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可他跟你讲不通或者讲不过你的时候,他就不会和你浪费口舌了,他会自己用蛮力告诉你,你说赢他了也没用。 这样的一个人,还跟他硬碰硬,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了。 云晴轻也知道害怕了,不敢再去看宁纪臣,自己忍着疼挪动着身子,躺了下来,扯过被子往脑袋上一盖,彻底的不理他了。 比起跟宁纪臣在这里闹,她还是更想知道儿子的情况。 宁纪臣这个人是挺混蛋的,可她也相信,既然他得知云卓是他儿子,肯定不会对儿子坐视不管,既然他管了,她就安心的在这里等结果好了,反正现在她这副人魔鬼样,就算再不放心,也做不了什么。 她现在只能祈祷,不要再像当年那样…… 没等云晴轻继续往下想,上方再次传来宁纪臣的声音,“孩子没事,送回宁宅了。这几天你好好在医院里呆着,别逼我去找狗链来对付你。” 云晴轻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紧绷的身子蓦地一松,彻底放下心来了。 孩子没事,没什么能比这个更让给她觉得高兴的了。 不过,找狗链对付她是什么鬼! 云晴轻气得鼻子都歪了,愤怒的扯下被子。 可病房里哪里还有宁纪臣的身影。 …… 云晴轻在医院里呆了三天,第四天就开始闹着要出院,闹着要去找儿子。 负责守在病房外的小李子和阿狗被她脑袋一个头两个大,连忙给宁纪臣打电话过去,向他报告这边的情况。 宁纪臣没在电话里说什么,但一个小时后,人出现在了病房里。 正在病床上吵闹个不停的云晴轻看到宁纪臣,张嘴就说:“我要出院!” 宁纪臣没理她,走到病床旁,拉了张凳子坐下,拿起桌柜上的苹果和水果刀。 “我要出院!”云晴轻又重复了一遍。 宁纪臣还是没理她,自顾自的削起了苹果。 作为一个吃苹果连苹果皮一起吃的男人,宁纪臣削苹果的技术很差,云晴轻看得眼睛疼,也不敢随便去抢刀子,只能在嘴上不停的重复:“我要出院。” 宁纪臣削苹果削了多久,云晴轻就念叨了多久。 云晴轻见宁纪臣去放刀子,忍不住又往他手里的苹果看了眼,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丑,一脸嫌弃的说:“我不吃苹果,我要出院!” 回应她的,是宁纪臣一口咬在苹果上的声音。 云晴轻:“……” 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云晴轻假装没看到宁纪臣眼底的捉弄,继续唐僧念经一样说:“我要出院!” 被云晴轻闹得多了,宁纪臣也学会怎么把该听的听进心里,不该听的当做没听到了,现下全然无视云晴轻的话,一声不吭的啃手里的苹果。 很快的,一个苹果啃完了,宁纪臣不慢不紧的站起身,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手,重新坐回凳子上,不冷不热的问:“口渴吗?” 云晴轻本来还不觉得渴,被宁纪臣这么一说,还真的就觉得渴了,可她不想让宁纪臣帮忙,正要开口说不渴,谁知道宁纪臣接着说:“渴了自己去倒水。” 云晴轻:“……”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贱呢。 云晴轻强迫自己不去看宁纪臣那张欠揍的脸,深呼吸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软了几分,“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出院,我想回去找我儿子。” 他们这种工作,能力什么的暂且不说,抗打肯定是一流的。 只要骨头没有断,身上还有一点儿力气,她都能重新站起来。 这点儿皮肉伤,算得了什么。 云晴轻态度软了,宁纪臣自然也不会太过强硬,只不过一听云晴轻那句“我儿子”,宁老大立马就不高兴了,冷哼了声,干脆利落的起身离开。 “喂……”云晴轻看得目瞪口呆,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收回。 这那人闹的是哪出,他该性子了吗,硬的不吃,就连软的也不吃了? 云晴轻放下手,心里头一时间又生气又无奈。 宁纪臣不答应让她出院,外面那两个人肯定不会放她走的,她现在这个情况也硬闯不了,只能继续待着,等宁纪臣再来,再继续墨了。 云晴轻重新躺回床上,恼怒的想,别让她把云卓带出宁宅,不然她一定会逃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在和他见面! …… 晚上,云晴轻吃过晚饭后,宁纪臣又来了。 宁纪臣进病房时,云晴轻正试图从病床上下来。 云晴轻倒不是要逃,她现在又多少斤两自己清楚,她只是想去上个厕所而已。 听到开门声,云晴轻抬头看了一眼,没做理会,穿了鞋继续往卫生间走。 宁纪臣看了一会儿,反手把门关上,大步走过去,将云晴轻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把她抱进卫生间,往坐厕前一放。 云晴轻没有坐下去,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宁纪臣,“你出去。” 宁纪臣挑了挑眉,“怎么,怕我看?” 什么事都做过了,连儿子都有了,现在才害羞,是不是迟了。 云晴轻羞恼的瞪了宁纪臣一眼,“你在这里我尿不出来!” “好了喊我。”宁纪臣倒也没再为难云晴轻,这女人固执起来,也跟头牛似的,宁纪臣不想看到自己费尽心思救回来的人死于憋尿憋爆膀胱,出去了。 可云晴轻会听宁纪臣的话吗?肯定不会! 云晴轻提好裤子,冲了水,正要往洗手池的方向走,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宁纪臣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再次将云晴轻抱了起来。 云晴轻脸色变了变,“喂,我还没洗手!” 宁纪臣嗤了声,转了个身,把云晴轻抱到洗手池前,把她放了下来。等云晴轻洗完手,立即又把她抱起,走出卫生间。 被宁纪臣这样抱来抱去,云晴轻心里挺别扭的,毕竟现在又不像以前,她只是他儿子的母亲而已,除此之外就不是他什么人了,受不起他这份殷勤。 云晴轻被放回病床上后,暗暗松了口气。 病房内的空调开得有点儿冷,不盖被子会着凉,云晴轻扯过被子盖上,正要开口赶人,身侧忽然一沉,她想赶的人就这么大咧咧的躺在了她的身侧。 之前几天晚上宁纪臣都会去沙发那边休息,给她守夜,她还好奇他怎么这么君子了呢,原来还是她想多了。 “你去沙发那边睡!”云晴轻心慌意乱的挡开宁纪臣伸过来想要抱她的手,伸手去推他,“不想睡沙发就滚回你家去,总之别跟我挤!” 这么小的一张单人病床,多睡一个云卓她都觉得挤,更别说宁纪臣这么大只。 宁纪臣自然不会听话的滚走,再次伸出手,仗着自己力气大,成功抱住了云晴轻,“我不嫌弃你几天没洗澡,你到是嫌弃起我来了?” 云晴轻黑了脸,“几天没洗澡怎么了,我求着你不嫌弃了吗!” “闭嘴,睡觉。” “……” …… 云晴轻在医院里待了足足五天,宁纪臣终于肯给她办出院手续了。 来时没带什么东西,回去时自然也不用收拾什么。 云晴轻两手空空的跟在宁纪臣身后,跟着他上了车。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云卓了,云晴轻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过当她发现,车子去的不是宁宅的方向时,她立即就笑不出来了。 透过车窗看着伫立在眼前的花园别墅,云晴轻煞白了脸,“这是什么地方?” 不要欺负她没去过宁宅,宁宅不在市中心,圈子里是个人都知道好吗! 宁纪臣没有立即回答,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直接将云晴轻从里面抱了出来,不慢不紧的吐出两个字:“婚房。” 第396章 番外5 你能挽回什么? 婚房?什么婚房?云晴轻茫然了一瞬,脑子里飞快的划过什么,猛地意识过来宁纪臣话里的意思,面色变了吧,不顾伤口挣扎着从宁纪臣怀里跳下去。 此时两人已经进入别墅,宁纪臣没有制止她的动作,任由她脱离自己的怀抱。 云晴轻双脚落地后,第一时间后退,和宁纪臣拉开一定的距离,目光警惕的打量着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宁纪臣唇角微勾,反手将门关上,往前逼近一步。 在外人眼里,宁家老大少话,可事实上也并不是说不爱说话,大多数时候只是懒得废话而已,可是在面对云晴轻的时候,宁纪臣倒是挺喜欢说废话。 云晴轻抿了抿唇,没有接宁纪臣的话,可脸上显露出来的表情,还有那盯着他的目光,防着他的架势,怎么看都像是在防色狼的。 一开始她只觉得他是个流氓而已,但在连续两天早上起床发现衣服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手的时候,她就发现她认识错误了。 流氓什么的,太小看他了,他简直是只彻头彻尾的大色狼! 宁纪臣自然看出来了,没有因为云晴轻的行为而生气,反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嘴上很平静的说:“我没那么禽兽,对伤患下手。” 但如果她不是伤患的话,他其实不介意禽兽不如。 这句话宁纪臣没说,但云晴轻根据自己对宁纪臣的了解,也不难猜出来。 不过这次云晴轻学精了,没有去浪费口舌跟他互怼过嘴瘾,也不想再给他调戏她的机会,索性当做没听到,神色自然的转移话题,“不回宁宅吗?” “不急。”宁纪臣淡声吐出两个字,没再看云晴轻,抬步朝沙发走去,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一点儿都不怕云晴轻会趁机逃跑。 事实上,云晴轻也没打算逃跑,要逃她在医院的时候早就逃掉了,又怎么会乖乖的在病床上趟到他给她办出院手续。 宁纪臣锁仰仗的,无非就是云卓在他手上而已。 云晴轻再不待见他,也不会为了从他身边逃离而丢下孩子。 说起来,造成今天这个形式,还是赖她自己,如果不是她把云卓交给宁无双带,如果不是那天她带云卓出去买冰淇淋没有看好他,就不会是这个局面了。 云晴轻沉默片刻,跟着宁纪臣走到沙发坐下,不远不近的位置,和他斜对面坐着,淡声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嗯?”宁纪臣就像是没听明白云晴轻的意思一样,皱起眉头不解的看着她。 云晴轻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怎么样才肯把小卓还给我?” 这个,就不是宁纪臣愿意聊的话题了。 他虽然喜欢跟她扯废话,可也不愿和她扯这种影响心情的废话。 于是宁纪臣冷着脸站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起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下,依旧没有回头,“明天回宁宅。” 丢下这么句话后,宁纪臣没有再停顿,上了楼。 云晴轻虽然很不满意宁纪臣的态度,可听到他给了准确的时间,心底也松了口气,没有跟上去,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栋别墅,不像是新买的,因为光看客厅,就能看到这里曾经充满了生活气息,可想而知这里也是有人住过的,只是因为太久没忍住,才显得冷清。 不过云晴轻也没兴趣知道是谁的房子,拿起桌面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在医院里躺得太久,她现在半点儿困意都没有,只能胡乱找东西打发时间了。 现在电视里播放的电视剧是部老剧,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但因为是剧集连播的,云晴轻一看,就看了一个下午。 不知不觉中,时间悄悄的溜走,窗外的天色开始暗下。 晚间是所谓的“黄金剧场时间”,老剧连播到此结束,云晴轻没听完片尾曲就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伸了个懒腰。 楼梯的方向忽然有脚步声传来,云晴轻往闻声看去,就看到宁纪臣从楼上走了下来。四目相对,云晴轻率先移开目光。 宁纪臣脚步不停,走到沙发背后,对云晴轻说:“出去吃饭。” 云晴轻没应声,人却站起来了,垂着眸一言不发的跟在宁纪臣身后。 两个人都沉默着,直到坐上了车,都没有说过话。 宁纪臣对吃的不挑剔,开车带着云晴轻出了小区后,就近找了家小饭馆进去。 随后落座,点餐,两人之间还是没有交流。 各自沉默着吃饭了这顿饭,付完账,再次回到车上后,宁纪臣才终于开了尊口,“为什么不送小卓去上幼儿园?” 云卓这个年纪也该上幼儿园了,可被宁无双带去宁宅的时候才五月中旬,根本不是幼儿园放假的时间。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云晴轻心情顿时就不好了,但还是回答了宁纪臣的问题,“他在幼儿园里说同班的小朋友是笨蛋,不爱背地里说,特别喜欢在人家的面前说,弄哭了别人家的孩子,人家父母都投诉到我外公那里去了。” 这个理由,倒是让宁纪臣有些意外,可他却觉得,远远不止这样,“还有呢?” “我外公找他谈话,结果他反而把我外公说服了。”说到这里,云晴轻的脸色心情已经不能单单用郁闷两个字来形容了。 宁纪臣挑了挑眉,继续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像太姥爷一样聪明,幼儿园的知识他都学会,他不想和那些笨蛋一起念书,那样会和他们一样变成笨蛋的,他想直接念一年级。” 听起来很牵强的一个理由,可偏偏,老人家还真的吃了他这套。 几岁大的孩子,这马屁拍的,云晴轻都五体投地了。 宁纪臣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总结:“像你。” 云晴轻:“……” 什么叫像她,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好吗。 她从来没有嫌弃过别人笨蛋,她顶多鄙视人家太弱而已。 尽管心里不服气,云晴轻也没有再开口。 看在他提供了精子的份上,她才愿意和他聊一聊儿子的事情。 别的,呵,懒得跟他说。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云晴轻发现不是回那个小区的路,回头看了宁纪臣一眼,没从他那张脸上看出什么表情,忍住没去问,再次移开了目光。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栋老旧的楼房前停了下来。 云晴轻疑惑不解的跟着宁纪臣下了车,跟着他走进了楼房里。 这栋楼房是在一片建筑工地里,楼内的灯光很暗,不时还隐隐有奇怪的“呜呜”声从里面传出来,让整栋楼房无处不透着诡异。 云晴轻却一点儿都不害怕,不害怕的原因,一部分来自她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另一部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宁纪臣的缘故。 走在前面的宁纪臣突然停下脚步,轻挑着眉稍问:“不怕?” “怕什么?”云晴轻反问。 宁纪臣低笑了声,没再说什么。 两人上到三楼,来到一扇木门前。 宁纪臣脚尖踢开木门,直接走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灯光从里面照射出来,云晴轻眼睛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 等云晴轻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往里一看,惊讶的睁了睁眼。 此时房间里面,有一个中年男人被麻绳绑在凳子上,嘴里还贴着胶布。 眼前的这个场景,何其的熟悉啊。 可不正是她中计被绑在那栋别墅时的情景吗。 除了地点背景不一样之前,其他的,如出一辙。 云晴轻走到宁纪臣身旁,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宁纪臣却没有看她,下巴抬了抬,示意云晴轻看过去。 云晴轻收回目光,走到那个被绑在凳子上的中年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一会儿他眼底的恐惧。 还没脱困的时候,云晴轻确实挺想打他一顿的,不仅因为他是施暴者,还因为她特讨厌这个男人那副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嘴脸。 不过现在,云晴轻对打他却兴致缺缺,做他们这行的,挨揍多了,总不能个个都打回来,而且她估摸着宁纪臣也不可能放过他,索性懒得动手。 云晴轻不再看哪个中年男人,转身离开。 宁纪臣看了她一眼,给守在一旁的人递了个眼神,跟着走了出去。 回到那栋别墅,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门口走。 云晴轻停下脚步,突然回过头,对宁纪臣说:“泄愤有什么用,能挽回什么?” 早在叶云死的那刻,她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她要报的仇,宁纪臣替她报了,可关久信再也回不来了。 宁纪臣也停下了脚步,目光平静的看着云晴轻。 良久,轻声开口:“执着过去有什么用,你能挽回什么?” “……”云晴轻面色一白,咬着唇猛地撇过头。 是呢,执着过去确实没什么用,她什么都挽回不了。 可是让她放下,也不可能,那样她会觉得不起关久信。 当年她究竟有没有被他利用,她已经不在意了。 由始至终她最在意的,只有关久信的命而已。 耳边有脚步声传来,等云晴轻抬起头,宁纪臣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宁纪臣以近乎逼迫的姿势将她逼到门板上,那双比夜色更加深沉浓郁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声音极轻却又很压抑的问:“云晴轻,你想我怎么做?” 第397章 番外5 得寸进尺 想他怎么做?云晴轻不明白宁纪臣这么问有什么意义。 他怎么做是她能管得了的吗?更何况她想,他就会做吗? 云晴轻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也真的笑了出来,她仰起头,对上宁纪臣的目光,神情认真的问他:“我想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和小卓面前,你能做到吗?” 这个,宁纪臣几乎想也不用想就回答:“不能。” “既然不能,你还问什么?”意料之中的回答,云晴轻没有半点儿失望,垂了垂眸,伸手推开他,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让到一旁,等他开门。 宁纪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把门打开。 没等他伸手去推门,云晴帮了他一把,推门后率先走了进去。 宁纪臣盯着她的后脑勺静站了片刻,也跟着走进去,顺手把灯打开。 这套别墅确实不是什么“婚房”,这是宁纪臣的叔叔一家出国前居住的地方。 当年宁家二叔做错了事情,被宁老爷子驱逐出国,远离故土本就他不愿意的,可错了就是错了,他甘愿接受惩罚离开,但心底深处终究是抱着希望的,留下这套房子也算是留个希望,想着终有一天会回来,回来时有个落脚地。 他们虽然离开了,但在离开前给了宁纪臣钥匙。 宁纪臣在A市的时候,偶尔会来一趟,找人过来打扫卫生,但很少在这边住。 今天之所以会带云晴轻过来,只是因为他在市中心没别的住处而已。 这些情况都是云晴轻不知道的,也是她没兴趣知道的,憋着一股气走进去,走到客厅中央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云晴轻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握了握,双肩起伏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回过身看向宁纪臣,冷声问:“我睡哪里?” 宁纪臣没吭声,以一贯蛮横的态度回答了云晴轻——他直接将她抱了起来,以绝对强硬的姿势抱着她往楼上走,把她抱回自己暂住的那个房间。 可能是已经习惯他动不动就抱自己,云晴轻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一个,任由他抱着,什么“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之类的废话,她已经懒得说了。 云晴轻任由宁纪臣把自己放在床上,边将被子扯过来,边甩脚上的鞋子,脚腕忽然被人扣住,下一刻,鞋子从她脚上脱离。 云晴轻身子几不可察的僵了下,没作声。 两只脚的鞋子都被脱掉后,立即缩回双腿,把腿塞进被子里。 随后她有听到“滴”的一声,像是空调被打开的声音。 之后再有什么动静,云晴轻没再去留意了。 她将自己藏在被子里,不让自己去看宁纪臣,与其说是抗拒他,倒不如说是怕看到他的脸。可是,到底为什么怕看到他的脸,她又茫然了…… …… 宁纪臣安置好云晴轻,去衣柜里拿了衣服,离开了房间。 他把衣服放进洗手间后没有立即洗澡,边从口袋里摸出烟边往阳台走。 别墅的二楼有个露天阳台,夏天的晚上倒是个乘凉看星星看月亮的好地方。 但那是对别人来说,对于宁纪臣来说,这只是个抽烟的好地方而已。 宁纪臣点燃香烟,两指将烟递到唇边正要吸,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小李子打过来的电话。 宁纪臣按下接听键,没吭声。 很显然小李子也没打算等他主动开口,他们这种职业也不适合磨磨唧唧,电话一通直接就问:“老大,那个人怎么处理?” 小李子口中的“那个人”,正是云晴轻刚才去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 那人是徐家的人,如果随随便便丢进警察局,以徐家的能力,可能没两天就被弄出来了,这样的话他们抓他回来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要一直关着,对他们这方也不力,所以小李子打电话过来询问了。 宁纪臣也给了他答复,“丢给言瑾禾处理。” 东西归根到底是帮言瑾禾拿的,他愿意帮忙,但脏事他可不愿意做。 “好。”小李子应下后,却没有立即挂断电话。 电话那头忽然有低语声传来,几句模糊的低语声过后,那头接电话的突然换了个人,阿狗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老……老大,你和大嫂和好了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宁纪臣面色立即沉了下来,声音也跟着沉了几分,“很闲?” “不不不,老大,我们没什么事了,挂了。”阿狗说完,生怕宁纪臣会给他找点儿什么事情做似的,二话不说立即掐断了电话。 宁纪臣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再看手里的香烟,顿时没有继续吸下去的欲望。 什么把人抓起来,折磨一通再送到她面前让她亲手报仇,她就会感动,就会认识到他对她的好,全他妈都是假的,以后他再信这种鬼话,他就不姓宁! 宁纪臣转身走回屋内,迅速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关掉灯,二话不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把被窝里的抱进自己怀里。 她身上的伤还没完全愈合,他没打算对她做什么。 云晴轻睡得半梦半醒的,突然被人乱扯一通,脑门还撞在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上,一下子就把她惊醒了,下意识一拳砸出去。 她的攻击来得很突然,可宁纪臣的反应也不是虚吹的,极快的截住了。 云晴轻彻底清醒过来,观察了一下自己的处境之后,沉默片刻,最终决定不理会,抽回手,翻了个身,继续睡自己的。 随着她翻身的动作,宁纪臣的身子僵了一下。 等云晴轻完全背对自己睡好后,宁纪臣立即蹭了过去,唇有意无意的在她耳边轻蹭着,被子底下的手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宁纪臣想,他不做,他摸摸,总可以吧。 他觉得可以,可云晴轻却觉得很不可以十分不可以。 云晴轻恼怒的抓住他的手,回过头瞪他,警告他:“别得寸进尺!” 这种警告,宁纪臣自然不会听。他深刻的觉得,自己能决定在床下听她的话,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决定了,所以在床上,他是不可能妥协的。 见宁纪臣还不收手,云晴轻恼怒的伸手去推他,“你够了啊!” 宁纪臣不退反进,一口含住她的耳垂,“你不想要?” “……”云晴轻抓狂了,她哪里表现得她想要了,请滚好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云晴轻眸光一冷,五指成爪,朝他攻击过去。 可宁纪臣又哪里是她随随便便就袭击成功的,轻而易举的扣住了她的手腕。 顷刻间,两个人在床上滚成一团。 宁纪臣还记得云晴轻身上有伤,始终控制着不让自己伤到她。 这样一来,宁纪臣逐渐的,就落了下风了。 几分钟后,刚警告完宁纪臣不要得寸进尺的云晴轻,得寸进尺的以绝对压制的姿势坐在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的低吼:“再乱摸,掐死你!” 宁纪臣不反抗,但也没听话,双手很流氓的在云晴轻光滑的双腿上游动,“掐死我,小卓就没有爸爸了。” 云晴轻抖着腿,气得气息都不稳了,“他本来就没爸爸。” “……”宁纪臣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虽然宁纪臣确实对那个小家伙没什么感情,可血浓于水,在他这个亲生父亲面前说他儿子没有爸爸,宁纪臣真的有点儿被伤到了。 可偏偏,他又无法反驳,至少在小家伙的生命里,他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有给过他任何关怀,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云晴轻自然察觉到了宁纪臣的情绪变化,心中一紧,忍不住回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暗想着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其实儿子没有爸爸,责任不全在宁纪臣,她这个做母亲的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因为由始至终她都没有告诉过宁纪臣她怀孕的事情。 就这一点,云晴轻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不过事已成定局,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云晴轻撇了撇嘴,想从宁纪臣身上下去,还没来得及动,腰上忽然一紧,紧跟着宁纪臣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我是你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的?” 云晴轻:“……” 妈的,什么上不上,会不会说话! 就在这时,一声叹息传来,云晴轻愣了下,就她怔愣的这会儿,她背后覆上一只手,将她压了下来,让她整个人趴在了宁纪臣的身上。 宁纪臣双臂紧紧的抱着她,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就因为一个关久信,你不要我,所以连儿子也不能要爸爸了?” 云晴轻身子一僵,说不出话来了。 孩子,是她的软肋,也是天下间所有母亲的软肋。 儿子想要爸爸,毋庸置疑的,因为他自己也这么说了。 更不说,儿子似乎还很喜欢宁纪臣。 所以她这么做,正确吗? 她也不知道。 ……而她现在也不想知道了!!! 肿胀感伴随着疼痛感传来那瞬,云晴轻差点儿岔了气。 云晴轻这一刻是真的被气哭了,双手撑在宁纪臣身上,想要逃离,可是被抱得紧紧的,不管她怎么动,都移动不了分毫,他依然在做他自己的。 见她瞪他,他还很正经的解释了句:“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忍不住了。” 滚完一架之后,宁纪臣发现自己太小瞧云晴轻的身体素质了,她这素质这精神,实打实的“打一架”都可以,于是他一个控制不住忍不住开“打”了。 麻痹敌人,趁虚而入。 这种战术宁纪臣一直觉得自己做得不错。 现在这个战术用在云晴轻身上,获得的效果太美好了! 第398章 番外5 多扭扭,就甜了 吃饱喝足,宁纪臣总算没有更过分。 第二天下午,如云晴轻所愿,宁纪臣带她回了宁宅。 和两人同行的,还有宁熙晨。 云晴轻刚刚下车,就看到一抹小小的声音朝自己扑了过来,边跑还边脆生生的喊“妈咪”,听得云晴轻整颗心都快化了。 还好,小家伙没事。 云晴轻面色柔和下来,弯下身,正要伸手去接住云卓,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手臂一捞,先她一步将云卓抱了起来。 没等云晴轻回过神,下一刻,站在自己身侧的那个男人低沉中透着一丝柔和的声音传来:“你妈咪受伤了,接不住你。” 提起受伤这事,云晴轻面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她身体素质好,伤口愈合能力也不错,本来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了痂快要好了,结果昨天晚上太……然后有几道伤口又裂开了。 想到这里,云晴轻恨不得当场掐死宁纪臣。 云卓落入宁纪臣怀里,愣了下,紧跟着又听到宁纪臣说的话,立即转移注意力,心疼得拧起了眉头,“妈咪,你伤哪儿了,疼不疼,小卓给你呼呼。” 云晴轻回过神,抬手揉了揉云卓的小脑袋,“妈咪不疼。” 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正站在宁无双身旁的宁夫人“咦”了声,面露疑惑的打量起云晴轻,嘀咕着开口:“这姑娘,我以前是不是见过。” 宁夫人这话不像是在问谁,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云晴轻知道宁夫人可能已经记起一些来了,也没有避讳,笑容礼貌得体的对宁夫人说:“伯母,许多年前您来部队探望宁少将的时候,我们曾见过一面。” 经云晴轻提醒,宁夫人立即想起来了,没有多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你啊,部队里那个一有空就跟在纪臣身后的小姑娘。来,先进屋,进屋在聊。” 那天宁夫人见过大儿子的女朋友回到A市后,没少私底下去打听这个姑娘,毕竟儿子都让她来见自己了,是什么意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大那一趟任务回来后,身边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姑娘,甚至提都没提过,她看在眼里,凭借着阅历和经历多少能猜出一些,心里自然着急得不行,可也没敢去问,就怕惹得大儿子伤心。 到底是自己儿子,宁夫人太了解了,既然肯往她面前带,肯定就是打定主意要过日子的,不然以大儿子强势的性子,那姑娘要跑,她丝毫不怀疑他会做出强抢掠夺的事来,所以人没带回来,肯定是因为出什么事情了,没法挽回。 时隔这么多年,老大又把这姑娘带回来了,这姑娘还是云卓的母亲,按照云卓的年龄来计算,应该是她见到这姑娘的那一年怀上的,那…… 想到这一点,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热情的招呼云晴轻进门。 安置好这个准儿媳妇后,宁夫人满脸笑容的拽着丈夫进了厨房。 宁父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打趣她:“你偷吃兴奋剂了?” “滚!”宁夫人呸了丈夫一下,想起还有正事要说,没跟他吵下去,往厨房门口看了眼,压低声音说:“小卓的妈妈,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姑娘。” “哪个姑娘?”宁父一脸茫然。 宁夫人瞪了他一眼,“就是早几年我去部队找老大的时候见到的那个。” 听妻子这么一说,宁父认真回想了下,也想起来了,“云首长的那个外孙女?” “就是她!”宁夫人连忙点头,然后正式开始切入正题,“按照小卓的年龄来计算,你说小卓有没有可能是……” 后面的话,妻子没有说下去,但宁父听明白了。 宁父到底是男人,看问题自然和女人这种极其容易感情用事的物种不同,他沉吟片刻,沉声说:“先问问老大再说吧。” 有没有孩子,老大可以不知道,但做没做过,他总不会糊涂吧。 宁夫人也知道血脉这种东西马虎不得,尤其是他们这种人家,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一转身,晾下丈夫,端了杯温水笑容满面的出去了。 …… 宁夫人进厨房后,云卓挣扎着从宁纪臣身上下来,头也不回的朝云晴轻扑了过去,撒娇想让妈妈抱抱。 就这么被儿子嫌弃的宁纪臣心底有些不悦,一回头,看到宁熙晨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心情就更加不好了,危险的眯了眯眼,“去练功房?” “不去。”宁熙晨想也不想就拒绝。 现在老大心情不好,谁敢跟他去练功房啊,那摆明了就是去当沙包的。 比起去当沙包,宁熙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没再理宁纪臣,转身上楼。 宁纪臣看了看沙发上那一大一小,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更加烦闷了,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烟盒,大步朝屋外走去。 云晴轻自进屋起,就没再理过宁纪臣,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边和宁无双聊着天,儿子扑过来了就和儿子聊天,除了脸色不好看之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原本云晴轻打算接了云卓就离开,可最终还是敌不过宁夫人的热情,同意留下来吃完饭,吃完晚饭后,一不小心又同意留宿一晚上。 姜到底是老的辣,宁夫人看得出云晴轻和宁纪臣之间有问题,更看得出云晴轻似乎很不待见宁纪臣,可她还是将人留了下来,甚至很体贴的替她收拾出客房,没有让云晴轻直接住宁纪臣房间,给予云晴轻足够的尊重。 云晴轻看在眼里,心底微暖,“多谢伯母。” “不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喊我啊。”宁夫人笑着和云晴轻说完,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小卓今晚要和妈妈睡了,会想爷爷奶奶吗?” 不管云卓是不是宁纪臣的孩子,宁夫人还是很喜欢他的,试问这么个聪明伶俐嘴巴还甜的小家伙,谁不喜欢呢。宁夫人想,如果他真的是,那就太好了。 云卓松开云晴轻的手,上前一小步,双手搂住宁夫人的脖子,甜甜的说:“奶奶别难过,我明天午觉跟你睡。” 宁夫人笑容深了些,轻轻的点了头,“好,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云卓松开宁夫人,跟着云晴轻进了客房。 这一老一小约定得倒是挺爽快的,站在一旁听着的云晴轻可就发愁了。 她还想明天一大早就离开呢,结果小家伙倒好,直接跟人家约定睡午觉,午觉醒来想也知道又会被留到吃完饭,吃完晚饭继续过夜。 不过事已至此,云晴轻总不好再说什么。 帮小家伙洗完澡,云晴轻去问宁无双借了衣服,又钻回了卫生间。 时间还早,云卓也还有事情要和云晴轻说,耐心的等云晴轻洗完澡出来,等着她在床沿边坐下,才蹭过去抱住她的手臂,“妈咪,以后不走了好不好?” 云晴轻一愣,笑着问:“为什么?” 以前每次她出去,小家伙都开心得不得了。 为什么开心,因为没人管,可以随便撒野了啊。 “每次你回来都会受伤。”云卓闷着小脸低下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咱家又不缺钱,你为什么总是要出去呢,你就不能陪陪我吗。” 听着这两句话,云晴轻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啊,他们家又不缺钱,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多陪陪儿子不行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做什么了,选择做特工,是因为想亲自为关久信报仇,后来无仇可报了,她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所以一时间也没有改变的打算,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又做了一两年。 所以,她现在图的是什么呢。 云晴轻目光复杂的看着云卓,看着他闷闷不乐的小模样,有种不可言喻的疼痛,悄无声息的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简简单单的过日子,是个人都知道,她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的,现在因为她的关系,儿子的生活也过成这样,这是云晴轻不愿意看到的。 她还记得宁纪臣昨晚说的那句话:就因为一个关久信,你不要我,所以连儿子也不能要爸爸了? 这句话听在她耳朵里,狠狠的扎进了她心里。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 宁纪臣看到母亲去给云晴轻收拾客房,立马就沉了脸。 耐心的把手头上的棋盘下完,最后一个子落下,宁纪臣立即站起身。 宁父喊住他:“时间还早,干嘛去?” “睡觉。”宁纪臣丢下两个字,转身往楼梯走。 宁父收拾着棋盘,慢悠悠的又说了句:“强扭的瓜,不甜。” 宁纪臣身形一滞,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多扭扭,就甜了。” 顿了顿,又补了个刀:“至少我没被扫把赶。” 宁父:“……” 这是一句宁父年轻时,对宁夫人说过的话。 那会儿宁夫人也极其不待见宁父,比起现在的云晴轻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到了一见到面就会举扫把赶人的那种地步。 可宁父脸皮厚啊,那攻势凌厉强势的扫把硬是扛下来了,所以抱得老婆归了。 所以现在的宁纪臣,明面上看起来情况确实比宁父这个当老子的好多了。 宁纪臣上到二楼,看了眼那个唯一的客房,没停留,直接回房,拿衣服洗澡。 洗完澡出来,随手拿了本书,坐在椅子上随便翻看。 夜晚十一点整,宁宅的人都睡下了,宁纪臣才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往外走。 第399章 番外5 你在打什么主意 宁纪臣没有去敲云晴轻的门,因为知道敲了她也不会开,而且还会引起家里其他人的注意,他没有被人当猴子围观的嗜好,即便对方是家人。 宁纪臣走到自己斜对面的房间,没有敲门,直接拧门把,推门进去,再关上门也不管考虑自己突然闯进来会不会吓到床上躺着的人,直接往小阳台走。 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宁熙晨因为宁纪臣的突然闯入,确实被吓到了,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眯着眼朝四周围看了圈,最后锁定在阳台多出的那抹身影上。 宁熙晨轻呼了口气,掀被下床,走到宁纪臣身后,轻声问:“睡不着?” 宁熙晨没有问宁纪臣为什么过来,他的房间隔壁就是母亲收拾给云晴轻和云卓住的那个客房,他房间的阳台和隔壁房间的窗户几乎是贴着的,只要窗户没关紧,使点儿特殊手段,还是能爬过去的。 “睡你的。”宁纪臣答非所问,也没有去看宁熙晨,挪动脚步往阳台左边走,伸手出去,轻推了一下那扇看似紧闭的窗户。 能推开,没锁。宁纪臣发现这一点后,没有任何迟疑,立即用力一推将窗户推到最大,翻过阳台的铁护栏,跨进了隔壁房间里。 宁纪臣这么急,也是因为他心知睡在隔壁的那个女人警惕性不必他低,速度不够快,等她反应过来,恐怕这窗户就要当着自己的面被锁上了。 原本站在宁纪臣身后的宁熙晨,看着自家老大做出这一系列动作后,摇了摇头,没再理会,拉上落地窗,回床继续睡。 隔壁房间,云晴轻在窗户被推开第一下的时候就惊醒了,不过她没动,只是睁开眼睛看着窗户,眼睁睁的看着窗外跳进来一道身影,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走进,再眼睁睁的看着他自来熟的掀开被子,躺在了云卓的另一侧。 云晴轻脑子飞快转了转,最终还是选择不动,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睡自己的。 幸好的是,宁纪臣躺下后,除了把手臂伸过来一下子把她和云卓圈进怀里之后,也没再做别的动作,看样子只是过来睡觉的,不是过来找事的。 云晴轻见状,也不再警惕宁纪臣,放松神经,任由自己再次睡过去。 …… 多年部队作息养成的习惯,凌晨五点半,宁纪臣准时醒来。 宁纪臣看了看还在睡的母子俩,视线在云晴轻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睡在他和云晴轻中间的云卓身上。 他这小半生算是规规矩矩,按照早就给自己规定好的蓝图打拼,可是即便他再规矩,人生到底还是充满了意外。 云晴轻对于他来说,是第一个意外。 第二个意外,就是这个儿子。 原本在他规划的未来里,妻子和儿子都应该是往后几年的事情,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把老婆讨回来,儿子就已经这么大只了。 宁纪臣单手撑起身子,在母子两人的额头上各亲吻了一下,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云卓的衣领上有跟头发,顺手将那个头发捏起,起身下床。 磨磨蹭蹭了那么一会儿,现在已经六点过几分了。 宁纪臣没有再去怕窗,光明正大的从房间门口离开。 刚把房门关上,宁纪臣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走廊另一头的父亲母亲。 三个人谁也没说话,最后是宁纪臣率先移开目光,一脸坦然的回自己房间。 宁夫人见状,啧啧着对身旁的丈夫说:“你瞧咱家老大这脸皮厚的。” 宁父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在他看来,男孩子脸皮厚点儿才好。 宁纪臣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翻出两个透明的自封袋,把顺手拿出来的那根头发放进其中一个封好,又从自己头上拽了根下来放进另外一个里。 做这件事时。由始至终,宁纪臣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洗漱完下楼,宁纪臣在厨房里找到宁夫人,什么都没说,从口袋里摸出那两个装着头发的透明自封袋,塞进宁夫人手里后,转身离开。 宁夫人愣了愣,明白过来大儿子的意图后,朝他的背影投去复杂的目光。 喜欢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老大这么做,只是想安他们做父母的心。 可同时他一句话不说,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想知道结果。 换而言之,他相信云晴轻。 作为不被信任的那个,宁夫人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 云晴轻和云卓七点多的时候也醒过来了,母子两人一番折腾,洗漱完换好衣服,手牵着手下来了楼。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宁夫人听到动静,探头出厨房看了眼。 云晴轻喊了声:“伯母早。” 云卓也脆生生的跟着喊:“奶奶早。” “早,早。”宁夫人脸上堆着笑,心里头却有点儿不是滋味,家里头四个儿子四条大光棍,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媳妇还被喊“伯母”,她能有滋味就奇怪了,“再等一会儿就能吃早饭了,你们先去沙发那边坐一会儿吧。” “好。”云晴轻牵着云卓往沙发走去,看到宁父在,停下脚步,“伯父早。” 云卓有样学样,“爷爷早。” “早。”宁父早在云晴轻和云卓踩上楼梯的时候就听到动静了,一直没做反应,现在正坐在沙发旁的木摇椅上看报纸,等云晴轻走近了,才放下手里的报纸,笑容温和的开口:“醒了啊,先坐会儿吧。” 云晴轻在沙发坐下,云卓则挣脱开她的手,跑到宁父面前,胖乎乎的身子往前一扑,吓得宁父赶忙伸出手将他接住。 云卓笑嘻嘻的趴在宁父怀里,扬起小脸笑容满面的看着宁父,“爷爷,昨天晚上我和奶奶说好了,今天中午跟你们睡。” 这件事,宁父自然从妻子嘴里听说过了,不过现在再听小家伙说一遍,心里头依然高兴得不行,连忙笑着跟他搭腔:“小卓真乖,果然没有忘记爷爷。” “我怎么会忘记爷爷,我可喜欢爷爷了。”云卓开始发挥他的甜言蜜语攻势,哄眼前这位疼爱自己的老人家,“不仅今天中午,明天中午,后天中午,后后天中午,我还要跟你和奶奶一起睡,你和奶奶不要嫌弃我哦。” 宁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好好好。” 云晴轻:“……” 儿子,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妈。 有你这么坑你妈的吗! “小卓,你不跟妈妈回家了吗?”云晴轻适时插了句话,脸上笑着,心里却在咬牙切齿,恨不得扑过去把小家伙抓过来,狠狠的打他的屁股。 回家?云卓一愣,显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宁家的人都对他很好,现在妈妈也在这里,他心里差点儿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经云晴轻这么一提醒,云卓也明白过来了,他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总是待在人家家里麻烦人家,是件不好的事情,他知道的。 可是一想到回去到,很有可能和妈妈待没两天,妈妈又要丢下他一个人跑出去,云卓心情顿时就不好了,胖乎乎的脸上也没有了笑容,“要回家了吗?” 云晴轻被小家伙脸上落寞的表情刺的心头一痛,但还是笑着回答:“是啊,我们已经打扰太久了,该回去了,你太姥爷这些天一直念叨着你呢。” 提起另一位很宠自己的老人,原本不大想离开的云卓犹豫了。 宁父默不作声的将这母子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没有劝。 等宁纪臣晨跑回来,宁父将云晴轻和云卓下午要走的事情告诉他。 宁纪臣闻言,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答话,朝那母子两人看了眼。 …… 中午,宁无双突然说要出门,立即遭到了一家子人的反对。 因为今天是言瑾禾和徐家那位千金订婚的日子。 这件事情,云晴轻在来宁宅之前就听到过一些风声,也惊讶过。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突然间会和徐家千金订婚,但在她看来,事情并不简单,她一直犹豫着没有说,是担心宁无双难过。 眼下,看宁家其他人的反应,云晴轻觉得她还是假装不知为妙。 一家子人僵持到最后,宁纪臣松了口:“真想去就去吧,让你二哥送你过去。” 宁熙晨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宁纪臣一眼,挑了挑眉梢。 吃完饭,宁熙晨从宁纪臣手里接过车钥匙,笑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是孪生兄弟,宁熙晨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别人能比他更了解宁纪臣了。 “啰嗦!”宁纪臣斜了宁熙晨一眼,转身回屋。 宁纪臣回到客厅,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眼,走到沙发坐下,顺手拿起一份报纸,眼睛盯着报纸里的字,耳朵却专注的听着厨房那边的动静。 不一会儿,云晴轻就从厨房里出来了。 云卓正院子里和宁父一起浇花,云晴轻要去找他,必定要从宁纪臣身后经过。 宁纪臣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报纸上,专注得像是没注意到云晴轻一样。 但实际上,他在等,等这个女人开口跟他说话。 宁纪臣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莫名其妙的也跟着紧张起来。 而后,在这份莫名其妙的紧张中,他没等到她开口,反而听到了一声冷笑。 紧跟着,脚步声快速走远。 宁纪臣扭过头,朝云晴轻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眸色微沉。 思索片刻,宁纪臣起身,走进厨房。 宁夫人还在洗碗,眼角的余光瞥见宁纪臣进来,没理。 宁纪臣走到她身旁,淡声问:“下午有事吗?” “不……”宁夫人正要说不出,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手里的动作,盯着大儿子看了会儿,心思飞转,片刻后,笑眯了眼,“是有事要出门一趟。” 宁纪臣满意的点了点头,没再打扰她洗碗。 离开厨房,宁纪臣回到客厅,在之前的位置坐下,刚拿起报纸,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云晴轻就回来了,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身旁没别的人。 宁纪臣唇角勾了勾,当即放下手里的报纸,快步朝云晴轻走过去,不由分说的扣住她的手腕,往楼上拖。 “喂!”云晴轻铁青着脸挣扎着,用压得极低的声音吼了宁纪臣一声,一边留意着厨房门口,生怕宁夫人会突然走出来。 也就是因为害怕被看到,云晴轻硬生生的被宁纪臣拽上了楼。 宁纪臣把云晴轻拉回自己房间,房门一关,开口就问:“要走?” 没等云晴轻开口说是,宁纪臣目光专注的看着她,继续说:“留下来。” 云晴轻愣愣的盯着宁纪臣看了半响,反应过来后,努力忽视心底因为他这句话泛起的涟漪,冷笑着说:“凭什么?” 几秒钟的时间里,她已经想好了一大堆怼宁纪臣的话,就等他开口说出他的理由,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不会听,甚至立即就将这些话喷出去。 她都做好准备了,可他却问了个让她万分震惊的问题:“不想见关久信了?” 第400章 番外5 你不爱的你爱的 见关久信……云晴轻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不敢置信的看着宁纪臣。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关久信还活着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关久信死了,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点。 尸体她看过,也是她亲自护送回A市的,送回关家之后,关久信的父母不相信关久信死了,曾要求对比过DNA,可结果证明那具尸体确实是关久信的啊。 想到这里,云晴轻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她不相信关久信还没死,可她也不相信宁纪臣会拿这种事情来骗她。 四目相对中,云晴轻张着嘴,良久,才哑声吐出一句问话:“他,在哪……” 千言万语,千种疑惑,最后云晴轻只是问了句“他在哪”。 潜意识里她选择相信宁纪臣。 她也希望自己相信宁纪臣,因为这种可能性带来的结论就是:关久信没死。 云晴轻的反应,宁纪臣看在眼里,但黑瞳中始终一片浓黑,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平静得就像是在讨论大白菜没吃完。 宁纪臣抬起手,揉了揉云晴轻的发顶,只是说:“听话。” 可伴随着他这两个字的落下,云晴轻突然回过神来,红着眼眶抓住宁纪臣的衣领,一字一顿的问:“他在哪?” 这一刻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她刚得知关久信死亡噩耗时,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别人告诉她,关久信没死,躺在那里的人不是关久信。 但宁纪臣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等我忙完,带你去见他。” 云晴轻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哑声说:“好。”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只要还能见得到,她就不怕等。 云晴轻浑浑噩噩的回到客房,没再出来。 宁纪臣站在客房门口,盯着面前紧闭的门把看许久,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 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的女人去想别的男人的,可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 两年前他去围剿叶云,叶云临死前曾和他说过一句话:你不爱的,为你而死,你爱的,她身边的人被你害死,宁纪臣,这滋味好受吗? 那种滋味,当然不好受。 也是那时候宁纪臣才明白,他想隐瞒的想保护的,叶云一直都知道,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自以为将一切都瞒得很好。 …… 云卓有睡午觉的习惯,两个小时午觉醒来,宁夫人带着云卓,拉上丈夫,一起出了门,应大儿子要求,给大儿子腾出空间。 云卓有些不放心的回头望着大宅的方向,“奶奶,我还没告诉妈咪呢。” “放心吧,你……”爸字差点儿出口,还有宁夫人刹了个及时,把话咽了回去,“你大叔叔还在家里呢,你妈妈要是找你,你大叔叔会告诉她的。” 坐在一旁的宁父听到妻子对着孙子一口一个“大叔叔”的称呼宁纪臣,心中默默的为宁纪臣点了根蜡。 宁纪臣送走父母和儿子,接了个电话后,立即回屋上楼。 宁纪臣没有去客房找云晴轻,而是去了宁子翼的房间,拉开抽屉,扫了眼里面乱七八糟的钥匙,随便挑了一串出来。 他的车被宁熙晨开走了,他想离开,就只能去开宁子翼的。 宁子翼房间里的这个抽屉,装得全是车钥匙,兄弟几个没车就会过来他房间找车钥匙,用完了再还回去,一来二去的估计宁子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哪辆车子放在家里,哪辆车子被开出去了。 从宁子翼房间离开,宁纪臣走到客房门口,没有推门进去,就站在门外,对立面的人说:“小卓和爸妈一起出去了,我回市中心办事,这几天回不来。” 没人回应。 宁纪臣也没有多留,快步离开。 客房内,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云晴轻在听到脚步声走远后,身子往后一倒,躺在了床上,睁大着眼睛,茫然的看着白花花的屋顶。 冷静了这么久,云晴轻已经从“关久信可能没死”这个震撼上回过神来了。 是的,在她看来,关久信只是可能没死而已,毕竟宁纪臣只是说了会带她去见关久信而已,并没有保证说见到的一定是活人。 谁知道宁纪臣会带她去哪里见关久信呢,是坟墓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不过,有一丝希望,总好过没有。 她怀着云卓的时候,经常会做噩梦,梦里关久信在和她道别,关久信的父母在打她骂她问她为什么没有将关久信完完整整的还回去。 死亡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是件十分恐怖畏惧的事情,云晴轻不认为那个时候的自己具备坦然直视死亡的能力,尤其这个人还是被自己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为了孩子的健康,她可能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疯掉了。 云晴轻叹着气翻了个身,心底一时间很是无力。 要离开的计划,又夭折了。 不能不说,宁纪臣这一回很聪明,成功的拿捏到了她。 …… 快近饭点的时候,宁夫人和宁父带着云卓回来了。 夫妻两人把云卓交还给云晴轻后,便各自去忙碌了。 云晴轻看着云卓脚边那堆东西,有些无奈,也有些难过。 那些东西全都是宁夫人和宁父买给云卓的,有衣服有鞋子有玩具,看起来全都价值不菲,而且还不止一件两件,林林总总的有一大堆。 云晴轻猜得到,那两位现在恐怕已经将云卓当成自己的亲孙子了,可云晴轻没那么天真,这种家庭对血脉哪里是一句两句话能决定的。 如果哪天他们真的要求要带云卓去验DNA,她也不会阻拦,因为她问心无愧。 不过她到是有点儿好奇,宁纪臣会不会怀疑。 就目前看来,那个男人实在自信得连她都看不明白了。 “妈咪,你在想什么?”云卓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云晴轻面前晃了晃。 云晴轻回过神,抓住云卓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下他的手背,“爷爷奶奶帮你买这么多东西,你有没有跟爷爷奶奶说谢谢?” “说了。”云卓红着脸收回手。 云晴轻拉了张矮凳过来,坐下后,把云卓抱在腿上,又亲了下他粉嫩嫩的小脸蛋,轻声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回外公那边去?” 云卓有些为难的皱起小眉头,忽然小脸一垮,有些难过的问云晴轻,“妈咪,我们是不是离开这里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云晴轻一愣,没想到儿子居然会想到这个问题。 所以说,他是有意识的不想离开,怕离开了不能再回来吗。 看着还在等待自己回答的儿子,云晴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小家伙说的很对,离开后她不会带他来宁宅了。可她如果真这么说的话,小家伙很可能就更加不想离开了,就算最后妥协了,心里肯定也是难过的。 沉默片刻,云晴轻问:“为什么想留在这里?” 云卓回答得很干脆:“因为爷爷奶奶对我很好啊,姐姐很好,叔叔们也很好。” 最重要的一点云卓没说,还因为宁宅人多,他跟着妈妈离开,很多时候就只会有他和妈妈两个人,如果妈妈再离开,就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云晴轻逗他,“太姥爷对你不好吗?” “外公也很好。”云卓不喜欢喊太姥爷,他喜欢跟着妈妈一起喊外公,“可是外公什么时候都能见,爷爷奶奶以后不能见了。” 云晴轻闻言,没有再问。 但也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晚饭的时候宁夫人热情的挽留云晴轻留下,云卓也来哀求云晴轻一通,云晴轻顺势答应了。 吃过晚饭,云晴轻回到客房,给云老首长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老人家在那头立即就冲着云晴轻一顿好骂,“我让你把孩子带回来,你倒好,连自己也搭进去了,你是猪脑子吗!” 云晴轻立即反驳,“是小卓不舍的走!” 电话那头的云老首长沉默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语气也没那么冲了,反而多了丝哀愁,“小东西可没这么舍不得我,我老咯,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岁月不饶人,无论之前如何风光无两,都改变不了人在老去的这个事实。 云晴轻也知道这个一直以来自己最坚硬的后盾老去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到了那个时候,她就连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云晴轻听着云老首长的话,红了眼眶,脸上却还在笑着,“说笑呢,您老人家天天这么骂我,精神十足的,起码还能多活二十年。” “混账!”云老首长立即响应云晴轻的话,中气十足的骂了句。 云晴轻笑了笑,话锋一转,“放心吧,过段时间我带小卓回去看你。” “一段时间是多久?”老人家不依不饶。 云晴轻想了想,给了个准确的答复:“一个月之内。” 她和小卓确实很久没回大院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耗在这里,如果宁纪臣一直不给她答复,她也不会在等了。 云老首长哼哼唧唧的,又骂了云晴轻一顿,终于挂了电话。 云晴轻又在房里呆了一会儿,才起身出去找云卓。 母子两人就这么在宁宅待了一天又一天,不管是宁夫人还是宁父,都对云晴轻和云卓好得不能再好,真真正正的把他们当成儿媳妇和亲孙子来看待。 这些日子里,宁夫人也从医院那边得到了确切的结果。 那天他们带着云卓出去逛街,可不完全是去逛街,宁夫人期间还走开过,拿着宁纪臣那两根头发亲自去了趟医院,去做DNA检查。 结果显示,确实是父子关系。 这下子,宁夫人是彻底放下心来了,于是对云卓和云晴轻就更加的好了,像是恨不得一下子将过去几年全都一次性补回来一样。 宁夫人自己也是未婚先孕过来的,她知道自己一个人呆着孩子有多辛苦,所以她才会对云晴轻好,即便云晴轻还没正式进他们家的门。 儿子都有了,进门也是迟早的事情,宁夫人没那么多讲究。 云晴轻也不是愚钝的人,一次两次看不清,久而久之,也看出点儿端倪来了,不过云晴轻没有说开,假装不知道,承了宁夫人这份热情。 也不知道是在宁宅待的第几天了,宁纪臣终于回来了。 “老大回来了啊。”宁夫人最先看到宁纪臣,笑呵呵的和他打招呼。 云卓看到宁纪臣,立即丢下玩具站了起来,略显局促的喊了声:“大叔叔。” 在宁家,小家伙谁都不怕,偏偏有些对宁纪臣又敬又怕。 宁夫人看在眼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也忍不住替大儿子心酸。 “嗯。”宁纪臣轻应了声,大步走过去,将云卓抱了起来,“妈妈呢?” 云卓搂着宁纪臣的脖子,红着脸往卫生间的方向一指,“妈咪在上厕所。” “车里有零食,让奶奶带你去拿。”宁纪臣把云卓递给宁夫人。 宁夫人会意,立即抱着云卓出去了。 宁父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找棋友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宁夫人抱着云卓出去后,家里唯一的一个佣人何嫂也识趣的跟着出去了,偌大的屋子里剩下宁纪臣和云晴轻两个人。 宁纪臣看了眼大门的方向,理了理袖口,抬步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第401章 番外5 看来是我想多了 云晴轻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站在门外的宁纪臣,愣了一下,没有理会,反手把卫生间的门关上,目不斜视的往客厅的方向走。 才走出没两步,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云晴轻立即心生警惕,暗暗防着宁纪臣,防止他又像之前很多次一样,突然就跑过来抱她扛她。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回客厅,云晴轻边防着宁纪臣,边朝客厅四周看了眼,没找到云卓的身影,正要出去找,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云卓的嬉笑声。 云晴轻脚步顿了顿,没再继续往前走,回过身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宁纪臣,淡声问:“忙完了?” 宁纪臣静静的看着她,没答话。 云晴轻又继续问:“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关久信?” 宁纪臣还是没有回答,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两人互相望着彼此,谁也没有动,看起来就像是谁也不肯服输先移开目光。 僵持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纪臣眯着眸沉声开口:“你除了关久信就没话跟我说了?” “不然呢?”云晴轻反问。 她不觉得她和宁纪臣之间,除了见关久信之外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来,是我想多了。”宁纪臣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转瞬间身影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云晴轻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心底没有来的生出一丝慌张。 站在大门口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在宁纪臣上楼后,也跟着退了出去。 退回院子里,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脸上难掩担忧。 云卓正舔着冰淇淋,见状,嘴上的动作一顿,想伸手去摸摸宁夫人的脸安慰她,却瞥见自己满手黏糊糊的冰淇淋,只好作罢,把头伸过去,拱了拱宁夫人的脸,“奶奶,别难过,我妈咪欺负你儿子,你可以欺负我妈咪儿子。” 宁夫人哭笑不得,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替云卓擦了擦他嘴巴上的冰淇淋,又往他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小声问:“小卓想要爸爸吗?” 爸爸,云卓自然是想要的,可问题是他妈妈不给啊。 云卓吐出舌头舔了舔冰淇淋边缘快融化的地方,啧啧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其实挺想的,可是妈咪不想要老公,我就不能要爸爸,我也很为难啊。” 说完,云卓又叹了口气,那小大人的模样,看得宁夫人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宁夫人重新摸出一张纸巾替云卓擦手,又继续问:“你觉得你大叔叔怎么样?” “大叔叔吗?”云卓歪着脑袋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宁纪臣穿着一身军装又帅又酷的模样,心里一时间觉得又高兴又难过。 云卓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说,“如果我喜欢的,我妈咪也喜欢就好了……可是我喜欢的东西,妈咪自己不喜欢也不会让我喜欢,就像我喜欢吃冰淇淋,她说吃多会拉肚子不让我吃,我喜欢吃炸鸡腿,她说那是垃圾食品不让我吃。” 宁夫人:“……” 乖孙,爸爸能和冰淇淋炸鸡腿比吗? 妈妈不让你吃是为你好,妈妈不让你喜欢爸爸难道也是为你好吗? 这世界上没有不自私的母亲,说到底儿子才是自己亲生的,宁夫人心底纵然对云晴轻不让孙子认爸爸的做法感到不满,但也不会愚蠢的当着孙子的面说他妈妈的不是,只能换个方式问:“那你喜欢你大叔叔吗?” 云卓小脸蛋浮上两抹红晕,嘿嘿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挺喜欢的。”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宁夫人应该高兴的,可她却觉得心底更多的是心酸。 血脉这种东西真的很神奇,当年宁纪臣和宁熙晨初见他们的父亲时,在不知道对方是自己父亲的情况下也会莫名其妙的对他有好感一样,现在云卓不知道宁纪臣是自己的父亲也喜欢他,哪怕宁纪臣其实和这小家伙没说过几句话。 就这一点,宁夫人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宁夫人站起身,一手拎着零食袋子,一手牵着云卓的手,领着他往宅子大门口走,“走吧,奶奶带你回去洗手,你看你吃的这一脸小花猫样儿。” “我是小花猫,奶奶也喜欢。” “是是是,奶奶最喜欢小卓了。” …… 第三天了,不管是宁纪臣还是云晴轻,都没有和彼此再说过一句话,像是把对方当成了空气,即便一同在饭桌上吃饭,也没有半点儿眼神交流。 宁夫人和宁父看在眼里,心知这两人闹了矛盾正在冷战,却很无奈的不能做什么,也没法劝,只能轮流去找孙子说话,调节调节气氛。 这种情况持续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一长,夹在中间谁都受不了。 宁父还好,待不下去了就出门去棋馆找人下棋。 宁夫人见丈夫溜了,也开始寻思起找机会出门去躲躲。 终于,机会来了。 有位夫人生日,因晚上要赶飞机出国,便决定在上午办生日宴。 宁夫人和这位夫人从前是牌友,私交不错,于是打电话给同样收到了邀请的郁夫人,约好地方会面,把云卓交给云晴轻带着,成功的从宁宅逃离。 继宁父之后,宁夫人出了门,没多久,何嫂也出门去买菜了,偌大的宁宅里,一时间就只剩下宁纪臣和云晴轻还有云卓这不算一家三口的一家三口。 宁纪臣晨跑回来出了一身的汗,澡也没洗,去饭厅草草吃了早餐,便去练功房了,完全没有要和云晴轻待在同一屋檐下的意思。 云晴轻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脸色微微发白。 习惯了宁纪臣那股死缠烂打的强势劲儿,突然之间被冷落了,心里多少都会有点落差,哪怕她还是觉得宁纪臣和她无关,她没必要因为宁纪臣牵动情绪。 “妈咪,你在想什么?”云卓端着比自己的脸还大的碗,在云晴轻身旁坐下。 饭厅里,云卓的位置在爷爷奶奶中间,并不在云晴轻身边,除非爷爷奶奶不在,云卓才会换位置坐到云晴轻身边去粘她。 云晴轻看了他一眼,“吃你的早饭。” “妈咪,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云卓吃了口粥,一脸享受的细吞慢嚼,仿佛他嘴里的那口粥不是白粥,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白粥是宁夫人熬的,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哄老人家,云卓已经练就了只要不是吃屎,他都能吃出一脸仿若吃到炸鸡腿薯条汉堡时的享受出来。 云晴轻挑了挑眉,她一直知道儿子小小年纪想法挺多,便饶有兴致的问:“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我猜你在想大叔叔。”云卓仰起头看着云晴轻,笑得一脸得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偷看大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好帅?” “……”云晴轻白皙的脸上浮上两抹红晕,耳根子也泛着淡淡的红晕,做贼心虚般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看到宁纪臣的身影后,暗暗松了口气,伸手过去轻点了下云卓的脑门,“吃你的,别胡说八道!” “你们大人一点儿都不诚实,你看你脸都红了,明明就是这个样子的,还说我胡说八道。”云卓哼哼唧唧的说完,生怕云晴轻揍自己,三下两下吃掉碗里剩下的那几口粥,把碗一搁,迅速跳下凳子,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云晴轻连忙放下碗喊他,“云卓,你再乱说话当心我打你啊!” “你才乱说话。”云卓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 云晴轻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一时间有些发愁,不知道是先出去把小家伙抓回来打一顿,还是先把碗里的粥喝完。 思来想去,云晴轻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吃早餐。 云卓跑出去后,立即往练功房的方向去。 练功房里,宁纪臣漫不经心的举着哑铃,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地面上被斜照下来的小小的影子,挑了挑眉,把哑铃放了下来。 宁纪臣大步走到门口,一低头,果然看到了躲在门边的小家伙,“有事?” “嘿嘿!”小家伙仰起头,傻乎乎的冲着宁纪臣笑了笑。 宁纪臣看着他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脸,缓和了面色,蹲下身,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替他揩掉嘴角边的饭粒,“你妈妈呢?” “在吃早饭。”小家伙本来面对宁纪臣这个偶像就挺不好意思的,被宁纪臣的动作弄得更加不好意思了,有些局促的倒退两步,抬起手,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嘴巴,确定没再有饭粒后,松了口气。 宁纪臣看着突然退开的小家伙,目光黯了黯,将还悬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正要站起身,衣角忽然被一只小手攥住,宁纪臣有些惊讶的看向小家伙。 小家伙鼓起勇气,紧紧的抓住宁纪臣的衣角,软糯糯的喊了声:“大叔叔。” 宁纪臣见状,神色一缓,没再继续起身,继续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和他平视。 小家伙瞅了瞅宁纪臣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心中暗喜,犹豫了一会儿,忽然朝宅子门口看了眼,小声的问:“大叔叔,你喜不喜欢我妈咪啊?” 第402章 番外5 所以我说你不懂 宁纪臣被儿子问得愣了一下,没回答,只是问:“为什么这么问?” 云卓当然不会出卖云晴轻说云晴轻喜欢他,更不会说自己喜欢他想让他当爸爸,于是决定出卖奶奶,“奶奶想让你当我爸爸。” 奶奶问他想不想要爸爸,然后又问他大叔叔怎么样,还问他喜不喜欢大叔叔,不就是想问他,想不想让大叔叔当他爸爸吗。 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他都快六岁了。 宁纪臣静静的看着小家伙那张泛着红晕的小脸,轻声问:“那你想吗?” “我啊?”云卓腼腆的笑了下,害羞起来,小脸红扑扑的,低下头扭捏着衣角,好一会儿,才小声的嘀咕着说:“还行吧,关键还得看我妈咪喜不喜欢。” 他喜欢的男人不一定会变成他的爸爸,妈妈喜欢的男人,才会是他的爸爸。 宁纪臣嗯了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外面热,回屋里去吧。” “好。”云卓笑嘻嘻的跟在宁纪臣身侧,走了几步,突然扭过头,看了看宁纪臣的手,一副想牵又不敢牵的纠结模样。 宁纪臣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像了谁,他和云晴轻都没这么怂啊。 宁纪臣停下脚步,在云卓疑惑不解的目光下,朝他伸出手,对他说:“我身上都是汗,不能抱你,牵手还是可以的。” 云卓愣愣的看着宁纪臣,没有动。 宁纪臣唇角勾了勾,弯下身,主动牵起他的手。 就两人的身高差,宁纪臣牵着云卓,云卓要高举着手才行。 这种牵手方式有点儿新奇,云卓觉得感觉还不错,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云晴轻洗完碗收拾好厨房出来,刚好看到宁纪臣牵着云卓从大门口进来,吓得她下意识往厨房里一缩,躲了回去。 “大叔叔,你现在要去洗澡吗。”云卓问。 宁纪臣轻应了声,“我上楼洗澡,你去厨房找你妈妈玩。” 厨房里,云晴轻背靠着墙壁,明知道宁纪臣看不到她,这一霎却心跳如鼓。 难得有机会能粘着宁纪臣,宁纪臣的态度还这么好,云卓不想让他走,不想去找妈妈就想跟着他,可怜兮兮的的仰起头说:“大叔叔,我也想去。” 宁纪臣眉梢轻挑,“你想和我一起洗澡?” 云卓嗯了三声,“可以吗?” 宁纪臣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着云卓,不说话。 很久以前,兄弟几个无意间讨论过成家立业,曾谈过以后要生男还是生女这个问题,其他兄弟无一例外都想生个女儿,唯独宁纪臣想要个儿子。 因为女儿虽好,但宁纪臣没时间宠她。 小子就很好,不用时时操心他,忧心他遇人不淑,小时候可以一起洗澡,长大后可以一起上战场,有个能传承自己一切的孩子,再好不过。 云卓见宁纪臣不说话,以为自己冒失了,立即又忐忑起来了,失望的低下头,鼻子酸溜溜的,声音闷闷的说:“对不……” 没等云卓把最后一个字说出口,身子忽然一轻,他被抱了起来。 如宁纪臣所说,他身上全是汗,身上自然满满的汗酸味,可是这一刻,云卓却觉得,宁纪臣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 宁纪臣抱着云卓上楼,边问他:“你会搓背吗?” 云卓搂住宁纪臣的脖子,小声说:“你可以教我,奶奶说我很聪明。” 宁纪臣轻笑了声,轻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云卓的话。 他的儿子,怎么会不聪明。 父子两人边聊天边上楼去了,还躲在厨房里的云晴轻悄悄的红了眼眶。 午饭是何嫂和云晴轻一起做的,三菜一汤。 云卓的食欲平时就不错,今天似乎特别好,吃了整整一碗米饭。 吃完一碗还想再添,云晴轻怕他撑破肚子,没让他吃。 饭桌上,云晴轻和宁纪臣还是没什么交流,就连视线都没触碰过。 吃完饭宁纪臣就上楼去了,何嫂说什么都不让云晴轻帮忙收拾饭桌,云晴轻只好牵着云卓去沙发那边坐着,打开电视,调到少儿频道,让云卓看动画片。 云卓吃得确实有些撑了,小肚子圆鼓鼓的,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云晴轻只觉得有些好笑,食指轻点了下云卓圆鼓鼓的肚子,“今天怎么回事?” 云卓吃得多,但也只是零食吃得多,饭都是吃正常的饭量,让他多吃点儿就跟要他的命似的,今天没人喊他,他自己居然吃这么多。 “你不懂。”云卓叹了口气。 云晴轻伸手过去点了下他的小鼻头,“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懂。” “那你和大叔叔一起洗过澡吗?” “……” “所以我说你不懂。” “……” 云晴轻又羞又恼的拍了下云卓的手臂,“小混蛋!” 谁说她没和宁纪臣洗过澡了,她不仅和宁纪臣一起洗过,她还把宁纪臣全身上下都看光了摸遍了呢,不然小家伙以为他是怎么来的! 母子两人正聊着天,外面忽然传来车子的声音,没一会儿就看到宁父进来了。 云卓最先看到他,很有礼貌的喊了声:“爷爷,你回来啦。” “伯父。”云晴轻站起身。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何嫂听到声音,连忙从探出头,问:“老爷吃过午饭了吗?” “吃过了。”宁父摆了摆手,示意何嫂继续去忙自己的,从路过云卓身旁时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到沙发旁的木摇椅坐下,边给自己沏茶,边气哼哼的抱怨着说:“关家那个老赖子,我以后再也不跟他下棋了,太赖皮了。” 云晴轻笑了笑,冲云卓使了个眼色,云卓会意,从沙发上跳下来,迈着小短腿跑到宁父身旁,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仰着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爷爷,生气的人会老得快,当心奶奶嫌弃你。” 云晴轻:“……” 儿子,你这样安慰人真的好吗。 宁父一听孙子这话,嘴角也一抽一抽的。 为了在孙子面前保持高大的形象,宁父梗着脖子哼了声,口是心非的说:“谁稀罕那老太婆嫌不嫌弃了,我还没嫌弃她呢。” 云卓咧嘴笑,“好吧,等奶奶回来,我告诉她。” 宁父:“……” 小兔崽子,果然和他爸一个德行! 宁父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掏出来一个九连环,递给云卓,哼了声,“跟你奶奶告状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这个解了,爷爷给你买辆车。” 云卓双目一亮,接过九连环,“好!” 这玩意儿以前云老首长年前给云卓玩过,不过云老首长给的是五个环的,现在宁父给的是九个环的,云卓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解得开。 云晴轻看着三言两语就被宁父打发了的云卓,有些无语。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看见差不多是睡午觉的时间了,云晴轻正要喊云卓去睡觉,眼角的余光瞥见宁夫人气势汹汹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宁无双低垂着脑袋,煞白着脸,跟在宁夫人身后。 还没等云晴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宁夫人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手指往地面上一指,“跪下!” 来宁宅这么多天,云晴轻还没见到过这么大火气的宁夫人。 在她的认知里,宁夫人是位很好说话很懂得体贴人的长辈,平时嘴上会凶一下几个孩子,可都是装腔作势凶着玩儿的,从没像这样气得浑身发抖过。 宁父把玩着茶壶的动作顿住,疑惑的看向宁母,又看看果真跪了下来的小女儿,意识到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皱起了眉头,沉声问:“怎么了?” 他都不记得有多少年那没见过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了,宁父见不得女儿受委屈,同样也怕生气的妻子,一时之间拿不准,也不敢去将宁无双扶起来。 在一旁研究着九连环的云卓被吓了一跳,小嘴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云晴轻突然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将他的嘴巴捂住,把他抱上楼。 这是人家的家里事,她是客人,于情于理都该回避。 原本待在楼上的宁纪臣也听到了动静,不慢不紧的走下楼,和正抱着云卓上楼的云晴轻目光撞了个正着。 云晴轻愣了一下,慌忙移开目光,路过宁纪臣身边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想说让他下去帮帮宁无双,转而又想到宁无双是他的妹妹,他自己会疼,她这个外人没理由在人家兄妹间指手画脚,只好作罢,直接越过他上了楼。 “妈咪。”回到房间,云卓拉开云晴轻的手,怯怯的喊了声。 云晴轻摸了摸云卓的小脑袋,“你该睡午觉了,九连环等睡醒了再解吧。” 云卓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还想说什么,可是看云晴轻的表情,似乎不想让小孩子多管闲事,只好把话咽回去,乖乖的躺下睡觉。 房间里安静没一会儿,楼下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宁夫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宁无双,你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云晴轻面色一白,攥着被子的手紧了紧,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她初到在T市的那年的场景:她怀着身孕,街坊邻里背地里指指点点的说她身边没个男人,也不见亲人,十有八九是和野男人苟合生了孩子被家里赶出来了,不知廉耻。 第403章 番外5 一厢情愿 “妈咪。”云卓没注意到云晴轻的神色,被宁夫人的吼声吓得浑身瑟缩了一下,半张脸藏在空调被里,小声抱怨:“奶奶好凶,我没见过这么凶的奶奶。” 云晴轻回过神,扯下云卓盖在脸上的被子,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她又没凶你,你怕什么。” 见云卓似乎还想说什么,云晴轻轻点了下云卓的额头,温声哄他:“赶紧睡觉,睡醒了就让你从冰箱里拿个冰淇淋来吃。” “好吧。”云卓点点头。 小孩子脑子里没那么多复杂的想法,也不存在说又烦恼睡不着这一回事,躺了没一会儿,楼下也没再有什么声音传来,很快的,云卓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晴轻替他拉了拉被子,拿起遥控器把空调调高一度。 她的耳力有经过专门的训练,房间的门没关紧,楼下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这种事情,没有哪家父母是不生气的,所以云晴轻也不会因此认为宁夫人有什么错,如果她的母亲还在,得知她未婚先孕,估计也会是这种态度。 云晴轻叹了口气,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儿子,转身出去。 刚把房门带上,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宁无双边擦着眼泪边上楼。 云晴轻迟疑了一下,慢步走过去,见宁无双突然抬头看过来,不闪不躲的冲她温和的笑了笑,轻声问:“无双,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宁无双点了点头,推开门,侧身让到一边。 来宁家这么多天,云晴轻还没有进来过宁无双的卧室。 宁无双的卧室和其他千金小姐的不太一样,没有过多花里花俏的装饰,看起来简简单单的,整个卧室里,最为显眼的是那两个大大的书架了。 视线往那两个书架上扫了一圈,云晴轻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宁无双,直白的说:“无双,刚才楼下的话,我都听到了。” 宁无双对上云晴轻的目光,没说话。 云晴轻见状,微微一笑,走到书架前,食指划过书架上那些老旧的书本,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好像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事情。” 隐隐猜出云晴轻想说什么,宁无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父亲得知我怀孕之后,也曾让我将孩子打掉。”云晴轻打开书本,视线内是书本里密密麻麻的字,却一个都没看进去,思绪飞远,回到很多年以前。 “后来为了生下云卓,我从家里跑了出去,在外面过得再苦再累,也没敢打一个电话回家,甚至听到父亲生病的消息,都不敢回去看一眼……须知道,越是名门贵族,就越是害怕这些流言蜚语。” “我以为我可以一个人担下所有,当亲眼看到云卓被别的孩子指着鼻子说他是没有爸的孩子的时候,才恍然发觉痛苦的人其实不止我一个,我在不成熟的年纪里做出的这个选择,未来或许云卓要背负一辈子。” 云卓为什么不去上幼儿园,她一直都知道,甚至亲眼看到过。 那种被人着鼻子说闲话的滋味,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受。 父亲当年迎回他的那个私生女的时候,她不也曾被学校里的同学取笑过吗,不然她后来为什么会不念本校的高中,千方百计把名字改了念别的学校。 可她和云卓到底是不同的,她在承受这一切的时候,年纪已经不算小了,可云卓呢,他还这么小,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连跟她要爸爸都小心翼翼的。 其实很多时候云晴轻都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知道又能怎么办。 她能忘记关久信的死亡和宁纪臣重新在一起吗,她能把云卓交给宁纪臣还儿子个爸爸吗,她都不能,所以她只能错下去。 宁无双问:“那现在,你后悔了吗?” “现在啊……”云晴轻的目光忽然变得茫然,“大概是后悔的,只是最后悔的不是生下云卓,而是在最美好的年纪里,遇到不该遇到的人,错付了相思。” 如果当年她没有爱上宁纪臣,毕业后她就不会去找他,关久信也不会跟着她最后落得个客死异乡尸体面目全非的下场,她也不至于至今有家不能回。 宁纪臣不见得有多爱她,但她很肯定,很多年以前的自己,是很爱很爱他的。 如果不爱他,就不会忍受他的冷落,忍受他那么久没联系她。 可是她的爱又有什么用,他那样的一个男人,即便她什么都可以不要,抛弃一切跟在他身旁,他也不会完完全全的属于她。 他没了云晴轻,他还可以有李璇,可以有李悠。 她呢,没了关久信,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她一厢情愿而已。 …… 卧室的门没有关紧,宁纪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外面。 冷肃的面容,在听到云晴轻的这句话时,神色微动。 被否认的感情,比眼底的厌恶,嘴上的“滚”字,更让人心凉。 …… 云晴轻没有劝宁无双把孩子留下,也没有劝她把孩子打掉,只是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她,要怎么做,还得宁无双自己决定,她不会企图左右她的想法。 孩子是上天送给每个母亲最好的礼物,除了母亲自己,谁也不能剥夺。 云晴轻陪着宁无双说了会儿话,便从她房里离开了。 客房里云卓还在睡,云晴轻没进去,在门外站了会儿,转身下楼。 云晴轻打算进厨房去倒杯水,刚进去,就看到宁夫人在里面抹眼泪,何嫂在一旁劝她,而宁父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没在客厅里看到他。 何嫂看到云晴轻进来,喊了声:“云小姐。” 其实在何嫂心里,更希望能喊一声大少夫人,她虽不是几位少爷的母亲,只是个佣人,可几位少爷是她看着长大的,心里头自然疼着关心着。 宁夫人怀里抱着个纸巾盒,抽了张纸巾出来擦了擦眼泪,丢进面前已经装了好些纸巾团的垃圾篓里,冲着云晴轻招了下手,示意她进来。 何嫂见状,让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主人家。 “伯母。”云晴轻笑着走到宁夫人身旁,拉了张矮凳,在她旁边坐下。 宁夫人吸了吸鼻子,牵起云晴轻的手,红着眼睛看着她,哽咽着说:“无双和你不一样,她结过婚,而且靳家那边刚发离婚声明没多久,她要是这时候闹出怀孕,就跟打靳家的脸没什么两样,万一靳家恼了,无双她……” 后面的话,宁夫人没有说下去,也说不下去了。 云晴轻却从宁夫人嘴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宁夫人是想告诉她,她并非接受不了未婚先孕这种事,让她不要往心里去,她只是害怕女儿未婚先孕被人指指点点不止,还要被靳家的人指责。 毕竟,未婚先孕和婚内出轨,是完全不一样的。 刚离婚没多久就怀孕,很难让人不往歪处想。 这种事,云晴轻也不好多说什么。 “要只是坏名声就算了,大不了我和无双他爸不出门了,以几个儿子的本事,也没人敢在他们面前乱说话。”宁夫人又抽了张纸巾出来,擦了擦眼角,“关键是言家那边,言家和我们家有恩怨,言瑾禾他母亲不会让无双进门,再加上这丫头最近老和郁家那小子待在一起,没准还会被言家反咬一口……” 和靳家闹翻了,宁无双最多只是坏了名声,名声这种东西,你看开了就无关紧要了,可坏了名声之后,如果言家不肯承认孩子,还污蔑宁无双和郁少卿,把郁家也拖下水,弄得一团糟,就不只是坏了名声这么简单了。 家里的五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更加成熟独立,夫妻两人这些年盼孙子盼外孙都快盼疯了,可他们再想,也不会拿孩子们的幸福来开玩笑。 云晴轻安安静静的听着宁夫人说,不是应一声,证明自己又在听。 她心知宁夫人只是想要个能听她说话的人而已,并不是让她帮忙出什么主意。 把心里的把话都吐出来完了,宁夫人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宁夫人回房之前,深深的看了云晴轻一眼,“我看得出来,老大心里是很喜欢你的,当年我回去后曾打电话问过老大,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老大说他不打算那么快结婚,可是如果你想结婚的话,等任务结束,他就跟上头申请调回A市,以后尽量不往外跑了,和你一起待在A市好好过日子。” 云晴轻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着,慢慢的红了眼眶。 当年她偷偷跑去部队找宁纪臣,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宁纪臣,他去哪就跟到哪,哪怕在外流浪半辈子,哪怕再也不能回家了,她也要跟着他。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是一厢情愿的,他只是被动的在承受而已,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却突然有人告诉她,她当年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的,在她想要和他过日子的时候,他也有和她好好过日子的打算,她并没有一厢情愿。 第404章 番外5 那就在外面 云晴轻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回到客厅时,正好看到宁纪臣从楼上下来。 云晴轻下意识想走开,脑海中突然响起刚才宁夫人说过的话,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双腿再也迈不出去了。 她觉得自己想和宁纪臣说点儿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纪臣像是没有看到云晴轻脸上的纠结一样,目不斜视的从云晴轻身旁走过。 眼见着两人就要错过了,云晴轻脑子还是乱糟糟的,没想到要怎么办,手却已经伸了出去,抓住了宁纪臣的衣角。 宁纪臣脚步一顿,偏过头看向云晴轻,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云晴轻对上他的目光,张了张嘴。 宁纪臣静站了两秒,见云晴轻还是不吭声,垂了垂眸,轻轻的拂开她攥住自己衣角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云晴轻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掉的手,鼻子有点儿泛酸。 这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云晴轻吸了吸鼻子,收回目光,从口袋里拿出震动个不停的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你好,我是言瑾禾。” …… 晚上吃完晚饭,宁夫人去帮云卓洗澡,宁父在客厅里和宁纪臣下棋,宁无双躺在露天阳台的睡椅上,正看着天空发呆。 无所事事的云晴轻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没发现什么好看的电视机,便进厨房去,榨了两杯橙汁,端去阳台,将其中将其中一杯递给宁无双。 “真的决定好了?”云晴轻问。 宁无双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嗯了声,“它来得不是时候。” 见宁无双打定主意了,云晴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劝,转身回屋。 回到客厅,云晴轻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还在和宁父下棋的宁纪臣,转身上楼。 在云晴轻转身的那瞬,宁纪臣突然转过头,朝她看了过去。 宁纪臣两指间捏着的棋子掉落在棋盘上,人应声站起,跟上云晴轻。 宁父看了看大儿子,摇了摇头,无奈的收拾棋盘。 卫生间的方向传来云卓和宁夫人的嬉笑声,云晴轻站在楼梯口听了一会儿,走回房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回拨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不等那头的人开口,云晴轻直接说:“我答应帮你,只不过我不确定他会不会……” 那头的人打断了云晴轻的话,“赌?” 云晴轻低低的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头的人沉默良久,慢声回答:“听一无意中提起过。” 云晴轻眸光微颤,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神色,挂断了电话。 门锁被人扭开,云晴轻回过神,愕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宁纪臣看也没看云晴轻一眼,推门进去,走到床边,弯下身,两指拎起一只小小的拖鞋,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房间。 云晴轻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忍不住苦笑。 赌什么赌啊,这人都把她当成空气了,还哪管她去哪里吗。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言瑾禾了,不管能不能成功,她都必须试一试。 “小卓,小心点,别摔了啊。”外面突然传来宁夫人的声音。 云卓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就想往云晴轻身上扑,云晴轻弯身按住他的小肩膀,皱着眉训他,“跑什么,万一摔跤了怎么办。” “嘿嘿!”小家伙傻乎乎的笑了笑,强行扑进云晴轻怀里,小脑袋在云晴轻怀里拱了拱,“妈咪,我香不香?” 云晴轻蹲下身,亲了亲儿子被温水熏得红扑扑的小脸蛋,又张嘴在他的脸蛋上轻轻咬了一下,笑着说:“嗯,确实香喷喷的,想一口吃掉。” “痒。”云卓笑嘻嘻的缩了缩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挣扎着从云晴轻怀里出来,一转身,又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云卓讨好的声音:“大叔叔,我洗完澡了。” “然后呢?” “奶奶和妈咪都亲了我。” “所以?” “嘿嘿,你要不要也亲亲我啊,我可香了。” 云晴轻在房间里听着,满头黑线。 小小年纪,就会索要亲亲了,跟谁学的。 云晴轻对于自己被抛弃这件事,表示很生气,等云卓从宁纪臣房里玩完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往门外一指,“你今晚去和爷爷奶奶睡。” “好吧。”云卓点了点头,屁颠屁颠的跑了,不带半点儿犹豫的。 妈妈粘多了,也就没新鲜感了,反倒是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晚上没和爷爷奶奶一起睡了,既然妈妈让他去,那他就去吧。 云晴轻看着云卓的身影,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总是把小家伙支开了。 云晴轻在房间里待到十一点,等宁宅里的人都各自回房去了,悄无声息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踮着脚尖下楼,走进厨房,从厨房的窗户翻了出去。 宁宅坐落在半山腰上,想离开,光靠腿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过为了不惊扰到宁家的人,云晴轻也只好靠双腿往山下走了。 走出很长的一段路,云晴轻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宁宅的方向,暗暗叹了口气。 光明正大的来,偷偷摸摸的离开,孩子还丢在宁宅里,这算什么事啊。 云晴轻摇了摇头,没有多想,继续往山下走。 走到山下,言瑾禾安排好的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 将车开过来的人把车钥匙交给云晴轻,便上了另一辆车子,离开了。 开车这门技术活,云晴轻还真不太行。 云晴轻盯着手里的钥匙看了足足两分钟,用力的咽了下口水,抖着手拉开驾驶座的门,磨磨蹭蹭的坐了进去。 要是她死在车祸里,变成鬼了,她第一个去找言瑾禾报仇! 云晴轻深呼吸一口气,把钥匙插进去,动作生疏的发动车子。 方向盘它是个好东西,关键是云晴轻不太会用,油门踩下去,车子飞蹿出去了,可方向云晴轻怎么都打不好,车子开得歪歪扭扭的,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这车技开回市中心,那该造成多少连环车祸啊。 云晴轻的心剧烈的跳动个不停,紧咬着下唇,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的路,努力去摆方向盘,好不容易的,终于把车子开得稳了些了。 还没等云晴轻松一口气,手腕突然被扣住,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传来。 妈呀,有鬼……云晴轻吓得眼前一黑,抓着方向盘的双手狠狠的抖了下。 “啊——” 伴随着云晴轻的一声尖叫,车头一歪,直直的朝路边的石栏杆撞过去。 云晴轻还保持着一丝理智,慌忙松开踩着油门的脚。 “砰——” 车头还是撞上了栏杆,整辆车子狠狠的撞得震了下。 云晴轻的身子却不受控制的朝前倾去,眼见着脸就要撞到方向盘去了,云晴轻脸色死白死白的,吓得魂都快飘出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云晴轻感觉到后领突然被人用力一拽,她整个人被扯得往后倒去,成功的避免了和方向盘亲密相贴。 云晴轻松了口气的同时,被吓得剧烈的跳动个不停的心狠狠的蹦了下。 她没忘记,刚才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还扯了她的衣领。 云晴轻僵着脖子转过头,面如菜色的看向车后座。 等看清车子后座那人的脸,云晴轻脑子当机了两秒。 第三秒,反应过来的云晴轻,整个人都气炸了,三下两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拉开后座的门,扑进去,二话不说抡起拳头朝那人身上砸下去。 “妈的混蛋让你吓我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可!”云晴轻一想到因为这混蛋,自己的命差一点就交代在这里,云卓差一点没了妈妈,就吓得浑身发冷。 男人默默的被云晴轻锤了几圈,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自己怀里,同时伸手过去把车门拉上,语气很是无奈的说:“别闹了,坐好。” 他也没想到云晴轻会被吓成这样。 云晴轻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张开嘴恶狠狠的朝宁纪臣的肩头咬了下去。 这点儿疼痛算不得什么,宁纪臣任由她咬,等她咬累了,牙口松开了,才不慢不紧的问:“这么晚了,想去哪里?” “关你屁事!”云晴轻吼了声,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全往他衣服上蹭。 宁纪臣一脸嫌弃,但没推开她,等她蹭干净了,才推开她,下车去查看车头。 撞得不算太狠,车头凹了一个角,这辆车也算是报废了。 云晴轻跟着下了车,看到自己的杰作,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眼角的余光瞥见宁纪臣看过来,云晴轻立即瞪回去。 如果不是他突然吓她,她至于撞到栏杆吗。 现在好了,车子报废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喂一晚上蚊子了。 宁纪臣往来时的路看了看,从这里到宁宅的山脚下,也就一公里多点的距离,走路不算太远,可以回去换辆车子再出来。 “走吧。”宁纪臣牵起云晴轻的手,往回走。 云晴轻挣扎着想抽回手,“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笑话,就这么跟他回去了,她今天晚上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宁纪臣停下脚步,拉着云晴轻的手没松,“怎么,不想回去?” 云晴轻说:“我有事,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话是这么说,要是宁纪臣还真的丢下她自己回去了,她也算是白忙活了。 宁纪臣静静的望了云晴轻半响,转过身,拉着她跨过路边的栏杆,往路旁的杂草树木林走去,“既然你喜欢在外面来,那就在外面。” 云晴轻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喜欢在外面来什么?他想做什么?!!! 第405章 番外5 不识趣的女人 栏杆的另一边,是小小的一片杂草树林。 再过去,就是一条小河流。 寂静无声的夜晚,溪水流淌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云晴轻被抵在树干上,铺天盖地的吻吻得她七荤八素的。 她是答应了言瑾禾把宁纪臣引开,可没必要把自己搭上吧。 云晴轻一脸郁闷的推了推面前的人,闷声说:“别得寸进尺。” 她也看不明白自己了,理智在抗拒,身体却在迎合。 明知道不应该这么做的,但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连赶个人都只剩下嘴巴了。 身体不拒绝也就算了,偏偏心底还生出了一点儿恼人的欣喜,让她又惊又怕。 “这就叫得寸进尺了?”宁纪臣轻哼了声,咬住她的耳垂,粗粝的手掌钻进她的裙底下,不慌不忙,一步步的用行动来告诉她,什么才叫得寸进尺。 云晴轻没有阻止宁纪臣,扶着他的肩头稳住身子,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方漆黑如墨的夜空,静默半响,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关久信?”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心想着,或许只有见到关久信,她才能弄清楚吧。 宁纪臣动作一顿,眼底有冷光划过,语气凉了几分,“就这么想见他?” 关久信关久信关久信,这个名字简直阴魂不散! 他出去几天,她不闻不问,他一回来她就只会问关久信。 现在他要和她做,她还是想着关久信。 别的男人有没有这么大方宁纪臣不知道,宁纪臣只知道自己没那么大度。 云晴轻愣了愣,对上那双愠怒的双眸,缓缓的点了点头,“想见。” 想见,又或者说迫切的想知道关久信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只有关久信还活在这个世上,她才不用背负罪孽,她才可以…… “很好!”宁纪臣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抽回手,强忍着当场掐死云晴轻的冲动,搂着她转了个身,背靠着树干坐下。 宁纪臣将云晴轻抱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腰,铁青着脸看着云晴轻,冷声说:“想见可以,自己看着办吧!” 这么不识趣的女人,先弄死她消了气再说! …… 第二天天蒙蒙亮,云晴轻扶着腰,抖着腿走到路边,身上的裙子有些褶皱,满头的长发也乱糟糟的,一副半死不活刚刚死里逃生的狼狈模样。 这个破林子里没有什么鸟,就是蚊子特别多。 云晴轻在里面呆了一个晚上,被人折腾得要死要活不止,还得被蚊子折腾得要死要活的,感觉自己都快养活一整个家族的蚊子了,简直伟大得不得了。 此时此刻,她无比想念房子卧室床。 宁纪臣跟在云晴轻身后走出来,理了理衣服,“我回去拿车,你在这里等着。” 云晴轻冷笑,哑着声音问:“如果我不等呢?” 宁纪臣看着云晴轻潮红还未褪尽的脸蛋,勾了勾唇角,“随便你。” 云晴轻不吭声了,恶狠狠的瞪了宁纪臣一眼,背过身去不再去看他,生怕多看他一眼,她能被气死在大马路上。 这男人,最好别落她手上了,不然她一定会让他知道为什么花儿那样红,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小心眼! 宁纪臣离开后,云晴轻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直至再也看不到宁纪臣的身影了,理了理衣服和头发,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这一段路晚上确实没什么车辆经过,但白天还是有一些的。 云晴轻并不打算干站着等,耐心的沿着回市中心的路往前走,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还真的让她遇上了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的司机是个中年女人,看到云晴轻一个人走在路边,很好心的停下车子,招呼云晴轻上车,“姑娘,上哪去呢,我去市中心,需要我捎你一程么?” “好的,谢谢大姐。” 云晴轻上车后,又和开车的大姐道了声谢。 “谢啥,举手之劳。”中年女人摆了摆手,重新发动车子,“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走在路边多不安全啊,怎么,你家里没人陪你一起吗?” 云晴轻摇了摇头,半真半假的解释:“我的车子在路上撞坏了,手机又没电,只好往前走试试看能不能碰到人。” “哦这样啊,刚才我来的路上看到一辆撞在栏杆上的车子,那辆车子该不会就是姑娘你的吧?”中年女人惊讶的问。 云晴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的。” “这样啊,那可惜了……哦对了,姑娘你嗓子不舒服吗?” 云晴轻自然不可能告诉她说自己是因为骂了一个晚上的人,才骂到嗓子沙哑的,干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最近辣椒吃多了,把嗓子吃坏了。”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最好少吃点儿辣椒。” “嗯,我知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当车子开进一个小镇时,云晴轻让中年女人停了车,“大姐,就送我到这里吧,谢谢你。” 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小心些啊。” “嗯。” 云晴轻目送着面包车离开,幽幽的叹了口气。 …… 宁纪臣小跑回宁宅,立即回房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没擦,就拿着钥匙下楼,打算出门。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宁夫人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看了眼,“老大,上哪去呢?” 宁纪臣淡声说:“昨晚云晴轻跑出去了,还没回来。” “什么?”宁夫人有些惊讶,“三更半夜的她跑出去做什么?” 她昨晚睡觉前还看到她的房间亮着灯呢,而且最后一个回房休息的何嫂也没说看到云晴轻出去,应该是他们都回房后才出去的,那时候都很晚了啊。 宁纪臣面无表情的回望着自己的母亲,“谁知道。” 宁夫人有些无语,“你现在是要出去找她?” 宁纪臣没回答,只是说:“出去几天,不用做我的饭。” “你这孩子,心里明明很担心,还嘴硬……不想要媳妇你就尽管作吧!”宁夫人看着宁纪臣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缩回脑袋,继续忙碌一家子人的早饭。 …… 宁纪臣回到昨晚撞车的地方,左看右看没看到云晴轻的身影,立马黑了脸。 真不安分啊,看来他就该把她绑在床上,看她还敢不敢到处乱跑! 宁纪臣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让人过来处理这辆车子。 挂断电话后,又翻出云晴轻的电话,拨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宁纪臣突然想到自己的号码还在云晴轻的黑名单里,脸更黑了。 放下手机,点开几百年没用过的短信,给云晴轻发了条短信过去。 云晴轻正在小镇上的冷饮店里吹着空调吃着双皮奶,享受得不行,突然收到宁纪臣的信息问她在哪里,云晴轻没有犹豫,把地址发了过去。 十多分钟后,冷饮店的门被人推开,云晴轻一抬头,就看到了泛着一身寒意看起来比空调还要冷的宁纪臣黑着脸走了进来。 云晴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吃着杯子里的东西。 宁纪臣在她对面坐下,阴沉着脸看着她,也不说话。 一杯双皮奶很快就见了底,云晴轻放下勺子,抬眸瞅了眼宁纪臣。 宁纪臣冷哼了声,起身离开。 云晴轻见状,连忙跟上。 一路上,宁纪臣将车子开得飞快,云晴轻看了看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又看了看宁纪臣冷凝的脸,都快要以为他把油门当成她来踩,以泻心头之怒了。 云晴轻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可能是去见关久信,又或是别的。如果真是是去见关久信,关久信真的没有死的话,那么她见到关久信后,该怎么办呢。 她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质问他为什么这些年不和她联系。 云晴轻突然发现,人死的时候她不高兴,现在得知人还活着,她好像也不太高兴。她当然是希望人没死的,可要是没死,她和宁纪臣分开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生孩子养孩子,算什么,她的忏悔她的舍弃,算什么。 这种纠结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云晴轻纠结来纠结去,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等红灯的时候,宁纪臣偏头看了云晴轻一眼,伸手过去将车空调打高了些。 …… 云晴轻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来了。 车子停在路边的树底下,四周围看起来有点儿荒凉,只斜对面有几栋被高高的围墙圈起的大楼,大门口外面,一面写着“戒毒所”的牌子格外的刺眼。 “下车。”宁纪臣见云晴轻醒来,着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云晴轻回过神,顾不得将心底的疑惑问出来,也跟着下了车。 宁纪臣腿长走得快,云晴轻得小跑着才能跟得上他。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戒毒所门口,宁纪臣进了门卫室,和守门的民警说了几句话,填了份类似表格的东西,民警看了云晴轻一眼,轻轻颔首。 宁纪臣从门卫室里出来,回到云晴轻身旁,淡声说了句:“进去吧。” “啊?”云晴轻愣愣的站着,盯着宁纪臣面无表情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关久信了。 这件对于云晴轻而言算是奇迹的奇迹来得太过突然,云晴轻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脑子里白茫茫一片,有点儿想哭,又有点儿想笑。 好一会儿,云晴轻才想起来要进去,连忙迈开步子往里走。 刚走了几步,云晴轻发现宁纪臣没有动,脚步不自觉的停下,“你不进去吗?” 第406章 番外5 抱歉,吓到你了 宁纪臣侧过身,不去看云晴轻,淡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没给云晴轻开口的机会,转身往车子停放的方向走去。 云晴轻看了看宁纪臣的背影,没有多想,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了戒毒所。 大概是宁纪臣提前打点过,立即有民警过来领着云晴轻往里走。 云晴轻跟着民警走进一栋大楼里,搭乘电梯上了二楼,来到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口,民警将门打开,侧身让到一旁,“云小姐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谢谢。”云晴轻点了头,走进去,打量了眼里头的场景,只见里面空荡荡的,只摆放着一张办公桌和两张木椅子,看起来简单得不得了。 云晴轻走到其中一张木椅子前坐了下来,耐心的等着。 民警将云晴轻送到后,没有多留,离开了。 办公室内墙壁刷得很白,可能是因为太过空荡的原因,看起来有点儿阴冷。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云晴轻倏地站起身,朝门口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灰蓝色衣服瘦骨嶙峋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半张脸像是被火烧过,看起来触目惊心,很是吓人。 另外那半张脸,熟悉得让云晴轻的眼眶一烫,眼泪夺眶而出。 男人慌忙背过身,好一会儿,才颤声说:“抱歉,吓到你了……” 云晴轻死死的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步一步的走到男人身后,张开双手抱住他,搂着他突然僵住的身体,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嚎嚎大哭起来。 空荡的房间里回声很大,云晴轻的哭声在办公室里回响着,听在男人的耳朵里,很不是滋味,他努力的扯了扯唇,故作轻松的说:“我听说我死的时候你哭了,我现在没死,还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你哭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你他妈没死为什么不告诉我。”云晴轻哭着骂他,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身子,感受着他没有任何肉感的身体,心疼得跟刀割似的。 男人沉默片刻,拉开云晴轻的手,转过身面对着她。 时隔多年未见,他面目全非,多年前简单纯粹的双眸里也多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复杂,他声音轻轻的说:“等我安然无恙的从这里离开,我一定告诉你。” 云晴轻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没有问他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出去?” 男人笑了笑,轻声说:“不会很久。” 云晴轻用力的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出去。” 她盼他活过来盼了将近六年了,不差在这一时半会儿。 只要他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男人低下头,看着云晴轻哭得通红的脸,突然喊了声:“老大。” 时隔多年再听到这一声“老大”,云晴轻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差点儿又掉了。 男人眸色柔和,脸上还挂着笑,虽然笑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很渗人,“老大,听说你生了个小老大,等我出去了让我见见好不好?” “好,好。”现在的云晴轻,没什么不能答应他的,哪怕他想要天上的月亮,她都会想办法摘下来给他,别说只是见一见她儿子而已。 一小段对话过后,办公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宁纪臣不是走正规流程把云晴轻弄进戒毒所的,所以探视的时间不能太长。 云晴轻等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抬起头,神情很是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的说,“你好好的,等你可以出来了,我再来接你。”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好的,老大。” 每听他喊一次“老大”,云晴轻就觉得眼眶烫一次。 怕自己又会忍不住哭出来,云晴轻扑过去,用力的抱了抱他,哪怕心里再不舍,又再多的话,也一刻都不敢停留,快步的离开了办公室。 人没死就好,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他说他很快就能出来了,那她就在外面等着他出来。 …… 从戒毒所里出来,云晴轻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子。 云晴轻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快步跑到车子旁,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拉上车门,云晴轻刚想说话,才张开嘴巴就被一股浓郁的烟雾熏得咳了起来。 驾驶座上的宁纪臣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拧灭手里的香烟,打开车窗,着手发动车子,缓缓的驶离了戒毒所。 云晴轻缓过气来后,瞅了瞅宁纪臣,见他脸色不好,讪讪的收回目光,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打算等他脸色没那么难看了再问。 一来一往的,转眼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宁纪臣在路边随便挑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饭馆,带着云晴轻走了进去。 服务员递菜单过来,云晴轻没接,去了趟洗手间。 站在洗手池前,云晴轻看着镜中的自己,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糟糕。 身上的衣服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毛毛躁躁,眼睛又红又肿,还没洗脸之前,脸上一道一道的泪痕十分明显。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这副模样跑来跑去虽然有点儿丢脸,不过今天云晴轻心情非常好,也就懒得在意这些虚的了。 云晴轻去上了个厕所解决了生理问题,洗干净手,离开了洗手间。 宁纪臣已经点好菜了,此时正坐在位置上,垂眸盯着手里的水杯。 云晴轻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看了宁纪臣一眼,没说话。 两人安安静静的吃完饭,云晴轻放下筷子,忍不住又看了看宁纪臣,用纸巾擦拭着嘴巴,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下午你打算去哪里?” 她没忘记另一件正事。 她答应过言瑾禾要缠住宁纪臣的。 现在他们在一个镇子上,离市中心还有点儿远,能不回去就再好不过了。 宁纪臣抬眸,正眼看向云晴轻,嗤了声,“回市中心。” 云晴轻的心咯噔了一下,下意识问:“回市中心做什么?” 宁纪臣似笑非笑,没答话。 不知道为什么,被宁纪臣这么看着,云晴轻突然觉得有点儿心虚,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低下头看着面前的空碗,小声问:“不能不回去吗?” 以前以为人死了,云晴轻恨他怨他骂他,都觉得心安理得。 现在得知人没死,云晴轻哪里还有底气跟他横。 更别说,现在她心里还在打着坏主意。 “随便你。”宁纪臣丢下这句话,起身买单。 云晴轻见状,有些慌了,连忙跟上。 结完账,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饭馆。 云晴轻想去拉宁纪臣的手,被宁纪臣状似不经意的躲开。 一次这样,两次这样,三次还是这样。 云晴轻要还不知道宁纪臣故意躲着自己,她就白长了个脑袋了。 走回车子停放的地方,宁纪臣想绕到另一边的驾驶座,云晴轻一咬牙,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牢牢的抱住,大声问:“你要去哪里?” “回市中心。”宁纪臣斜眸睨了云晴轻一眼,抽了抽自己的手臂,“放手。” “不放!”云晴轻厚着脸皮,不仅不松手,还紧抱着他的手臂往自己的胸上塞,而后又坏心眼的蹭了几下,“没天大的急事,你也别回去了。” “放手,别拿你那两个还没肉夹馍大的胸蹭我的手。” 宁纪臣的话音刚落,云晴轻就听到有人说:“小姑娘,拿好你的肉夹馍。” “……”云晴轻僵着脸皮一扭头,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小摊贩笑着把一个刚做好的肉夹馍装在袋子里,递给站在小摊前的一个小姑娘。 云晴轻盯着那个小姑娘手里的肉夹馍看了两眼,羞恼的掐了下宁纪臣的手臂,看也不看他一眼,松开他,往旁边挪了两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宁纪臣这会儿也不忙着上车了,不慌不忙的走到那个小摊前,跟摊贩说了两句,小摊贩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忙碌起来。 “这人,搞什么?”云晴轻趴在窗口边,偷偷的窥视着宁纪臣。 不一会儿,就见宁纪臣拎着一个装着肉夹馍的袋子走了回来。 宁纪臣回到车上,将热乎乎的袋子往云晴轻怀里一丢,着手发动车子。 “给我干嘛,我不饿。”云晴轻嘴上说着,打开袋子往里看了眼。 袋子里面装着两个热乎乎的肉夹馍…… 云晴轻:“……” 强忍着把肉夹馍往宁纪臣脸上砸的冲动,云晴轻干巴巴的笑了声,“去哪?” 宁纪臣没回答云晴轻,认真的开车。 云晴轻见他还是不说话,也没有再问。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栋老旧的楼房前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云晴轻不久之前来过。 也是在这里,时隔多年她再次见到了宁纪臣。 云晴轻跟着宁纪臣下了车,一眼就看到坐在屋门前空地上抽烟的小李子。 “老大!”小李子双目一亮,把烟头丢在地上狠踩了几下,正要迎上去,突然看到跟在宁纪臣身后的云晴轻,愣了愣,“大嫂?” 云晴轻想到之前因为恼怒宁纪臣,对小李子的态度也不是很好,顿时就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尴尬的冲他点了点头。 宁纪臣轻应了声,脚步没停,继续往里面走。 云晴轻见状,硬着头皮拎着两个肉夹馍跟了上去。 虽然心里明白跟他进去,就和进了狼窝没什么区别,可他愿意停在这里,她又何必多生事端,万一把他惹恼了,他真的回市中心,那就不好了。 况且,她也觉得他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她想问一问,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关久信还活着。 第407章 番外5 他不欠你什么 宁纪臣带云晴轻回自己房间,把门锁上,拉了张椅子过来,背对着房门口坐下,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双手环胸,朝着床的方向抬了抬下班,“坐。” 云晴轻呆呆的往后退了几步,在床沿边坐下。 没等她开口问话,就听宁纪臣说:“我们谈谈。” 云晴轻下意识问:“谈什么?” “谈谈小卓的抚养权。” “……” 云晴轻瞳孔微缩,拎着袋子的手紧紧的握了下。 她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宁纪臣,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迹象,可是没有,他很认真,完全看不出半点儿说笑的痕迹。 好半响,云晴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下头,涩声问:“你想怎么谈?” 宁纪臣双眸紧盯着云晴轻的脸,继续说:“我没时间养他,你舍不得就让他继续跟着你,我名下的东西不多,股份基金还有不动产,我会找律师拟定转让书给他一半,等他满十八岁后才可以动。另外,每个月我会额外再给他一笔抚养费,直到他满十八岁为止。唯一的要求,就是每个月能见他一次。” 听着宁纪臣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财产分割和抚养事宜,云晴轻彻底慌了。 她一直害怕宁纪臣会跟她抢儿子的抚养权,可是现在他主动放手了,她却发现,自己好像也不喜欢这样了…… 宁纪臣交代完云卓的事,站起身,把凳子拉到一旁,“既然你想帮言瑾禾,看在一起睡过的份上,这两天我什么都不会做。关久信的事,我们从此互不拖欠,后天我送你回宁宅,你带小卓离开,我父母那边我会给他们个交代。” 在听到宁纪臣说“从此互不拖欠”的时候,云晴轻的脸瞬间褪去血色。 “这两天我住隔壁,不用担心我再对你做什么。”宁纪臣说完,拉开紧闭的房门,冷冷的看了眼躲在门口偷听的小李子,几步踏出去,反手将门关上。 小李子见偷听被发现了,傻兮兮的笑了声。 宁纪臣没理他,转身往楼下走去。 小李子见状,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宁纪臣站在院子里,伸手进口袋摸了摸,拿出烟盒。 小李子笑得一脸狗腿的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给宁纪臣点烟。 宁纪臣瞥了他一眼,用力的吸了口烟,缓缓的吐出烟雾。 现在才下午两点多一点,太阳火辣辣的,站在户外全身都像是烤在火炉里。 小李子陪着宁纪臣烤了会儿的太阳,瞅了瞅宁纪臣,小心翼翼的问:“老大,你刚才跟大嫂说的,都是真的吗?” 宁纪臣丢掉烟头,踩灭,没回答。 得不到答案,小李子心里头就跟有蚂蚁挠一样,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宁纪臣可不管他心里舒服不舒服,目不斜视的眺望着远处,淡声开口:“打个电话给凌业,让他找个律师,带过来。” 找律师?小李子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居然真的要找律师,老大来真的吗,真的不要大嫂了吗,真的不要儿子了吗,那个可是亲儿子啊! 宁纪臣交代完,没再理小李子,转身回屋,往办公室走去。 所谓的办公室,其实也就一张办公桌,两张椅子而已。 宁纪臣把自己关在里面,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离开。 原本干干净净的地面,到处都是烟头和烟灰,整个屋子烟熏熏的。 最后一根烟抽完,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凌业领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老大,律师到了。” “您好。”律师冲着宁纪臣点了下头。 宁纪臣没有废话,直接将需要律师做的事情告知。 半个小时后,凌业送律师离开了。 宁纪臣扫了眼满地的烟头和烟灰,起身走出办公室。 …… 小李子不敢不听宁纪臣的话,给凌业打了电话过去,让凌业去找律师。 挂断电话后,小李子往二楼办公室门口看了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觉得他很痛苦,不仅亲眼见证老大和大嫂闹崩,还要亲手推他们一把。 这事儿吧,对于他来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横竖不是他要讨老婆。 可事情的主角是他的上司,上司生活美满,他们这群小的才能日常美满,上司欲求不满,他们这群小的可就要受罪了啊。 说起来,最先开始的时候,他和阿狗都觉得云晴轻挺好的,自从六年前那件事情发生后,他和阿狗对云晴轻的好感全都荡然无存。 当年的事他们并不觉得老大有什么错,反而觉得云晴轻一点儿都不懂得体谅他们老大。关久信死了,老大又有什么错,老大又不是没有去救,任何一个意外的发生,都不能保证安然无恙的不是吗,她凭什么把责任全推老大身上。 死了的人能得到全部的关注,活着的人难道就活该受罪吗。 当年云晴轻只看得到关久信的死,却看不见老大回来后浑身都是伤,比起死亡只是多了口气而已。老大强撑着这口气去找她,她却那个样子对老大…… 想到这里,小李子讥讽的笑了笑。 他就不明白了,关久信究竟哪里比老大好了,云晴轻究竟哪里好了,她除了比别的女人多一份耐心之外,比较能耐得住寂寞之外,似乎也没别的亮点了。 要知道,全国军嫂千千万万,可不只有她一个人在忍受着这份寂寞和等待。 小李子越想越气不过,走回屋里,上三楼,敲响宁纪臣的房门。 现在待在宁纪臣房间里的人是云晴轻,宁纪臣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了。 敲响第三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云晴轻看到是小李子,压下心底的失落,轻声问:“有事吗?” “那个,大嫂。”小李子毕竟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来找人之前心里再生气,现在人站在面前了,立即秒怂了。 小李子支吾了好一会儿,才将话说出口:“我有话想和你说。” “好。”云晴轻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反手将门关上。 小李子跟着她走到走廊尽头的小阳台,看到云晴轻停下,也连忙顿住。 阳台上有太阳照落,很晒很热,两人谁也没嫌,就这么站着。 云晴轻回过身,神色认真的看着小李子,声音轻缓而凝重的问:“能不能告诉我,关久信为什么会在戒毒所?” 一听到这个名字,小李子才消失掉的火气又立即蹿上来了,顾不得站着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老大的女人,恼怒的问:“在你心里,就只有关久信吗?!” 云晴轻愣了愣,完全没想到小李子的反应会这么大。 话匣子都打开了,小李子当然不会就此作罢,一股脑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老大当年没救回关久信,难道是他没有努力去救吗。叶云为了逃跑引爆了煤油罐,老大想扑过去救关久信,被轰得整个人砸了出去,背后全都是伤。” “消防过来把火扑灭后,老大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没顾,和大伙儿一起挖关久信的尸体,挖到尸体,他就立刻回酒店找你,之后又带你去警察局……” “你晕倒后他抱你去医院,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谁劝都不听,说什么都要等你醒过来。你呢,你醒来后不管不顾大闹一场,闹够了,就跟你外公一走了之,老大晕倒在医院的走廊上,衣服背后全是血,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就赶回A市去找关久信的父母,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所有事一力担下……” 说到这里,小李子红了眼眶,“是,关久信的死或多或少都和老大脱不了干系,如果他真的死了,老大也就认了,可他没死,一切只是叶云布下的局,叶云想让老大尝尝失去的滋味,所以当着他的面炸死关久信,离间你们。后来叶云想要毒枭的命,所以偷偷留下了关久信,把关久信培养成棋子……” “你自己就是个红三代,该知道我们救人没有男女之分,如果你连这个都要沾酸吃醋,当初又何必去招惹老大。老大从没想过要利用你,他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和你在一起而已。他既然能带你一起去M市,就是自信自己能护得住你……那时候但凡你能多相信老大一点,事情都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小李子用手背狠狠的擦了下眼角,“关久信死了,你觉得愧疚不安,所以就不要老大了,现在关久信活过来了,你有一分一秒后悔过这些年这么对老大吗……肯定没有吧,你眼里就只有关久信,老大在你心里算什么呢。” 云晴轻听到这里,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着,修得整齐平滑的指甲扎紧了皮肉了,却浑然不觉疼痛。 “你还在念书那几年老大一直有任务在身,没办法联系你,可他只要一有假,不管假期多短路多远,都会去找你……老大多骄傲的一个人,可他所有的苦都是你给的,而你所有的苦,都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的,老大他不欠你什么。” 小李子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到了最后,似乎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干脆不再多说,转身回去,留一个背影给云晴轻。 云晴轻怔怔的看着小李子的背影,脑海中不停的回响着他刚才说的话,眼泪不听话的从眼角滑落,不一会儿就染湿了一大片衣领。 第408章 番外5 这辈子只说这次 凌业送走律师回来,站在一楼的大厅里,看着宁纪臣从上面下来,直到宁纪臣走近,凌业才低声说:“宋律师说明天下午就可以把东西拿过来。” “嗯。”宁纪臣轻应了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三步,脚步一顿,又折回凌业身旁,压低声音和他说了句什么。 凌业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点了点头,“好。” …… 当天晚上,凌业喊了四个人的外卖,晚饭靠外卖解决。 宁纪臣一直没回自己房间,阿狗这几天不在,宁纪臣暂时睡在阿狗房里。 他不回房,甚至没有去看过云晴轻一眼。 而云晴轻听完小李子那一番话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再出去过。 小李子对云晴轻说完那番话,心中的郁结之气是消了不少,可每回见到宁纪臣,总有一种做了坏事的心虚感,目光闪闪躲躲的就是不敢和宁纪臣的对上。 他把老大的女人骂哭了,他还能若无其事就有鬼了。 好几次很想去找凌业问问他怎么办,可一想到凌业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很有可能转眼就会跑去老大面前把自己卖掉,小李子立马就怂了。 这个时候,小李子无比怀念起阿狗来。 要是阿狗在,他有个说话的人,可以问问阿狗主意,不至于这么无助。 下午,宋律师如约过来了,洽谈的地点还是那个简陋的办公室。 凌业把宋律师领进去后,自己就推出来了,没忘把门带上。 躲了一上午的小李子隐隐猜得到宁纪臣喊律师过来是干嘛的,忍来忍去,实在忍不住了,等凌业出来,小李子立即将他拉走,拉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问:“老大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大嫂了,连儿子也不要了?” 凌业神色淡淡的看了小李子一眼,“不知道。”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 小李子急了,绕着凌业走了两圈,确定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一咬牙,主动交代:“我昨天下午去找了大嫂,和她说了点儿事情……把她弄哭了。” 不管老大还想不想和云晴轻在一起,云晴轻始终都是老大儿子的母亲,再怎么说他也不应该对她说那种话,还把她给弄哭了。 要是被老大知道,还不得活剥了他! 凌业没吭声,突然拍了一下小李子的肩膀,视线穿过他,看向他的身后。 “干嘛?”小李子不明所以的看了凌业一眼,见他没看自己,反而往自己身后看,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小李子僵着脖子回过头,看清身后的人,吓得脸都白了,“老,老大,我……” “老大。”凌业喊了声。 宁纪臣冰冷的目光从小李子身上扫过,看向凌业,“送宋律师回去。” “是。”凌业点头应声,没再理总是作死嫌命长的小李子,抬步朝宋律师走去,冲宋律师轻轻颔首,“宋律师,请。” 宋律师跟着凌业离开了,二楼的走廊里,就只剩下宁纪臣和小李子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吓得小李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自己出去跑一万米。”宁纪臣语气淡淡的丢下一句,转身往楼梯口走去。 小李子心里没有任何不服,哭丧着脸,跟在宁纪臣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楼梯口,宁纪臣往楼上走,小李子自动自觉下楼。 …… 昨晚的晚饭,今天的午饭,云晴轻没动几口,还都摆在桌子上。 云晴轻坐在凳子上,盯着桌上的两个肉夹馍发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听到开门声,云晴轻眼皮动了下,没回头。 宁纪臣关上门,走到云晴轻身后,将手里的一份文件丢到云晴轻面前,“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或者补充的,如果没问题,就签了吧。” 云晴轻身子僵了下,垂眸看着面前的股份转让合同,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攥起,抿了抿唇,哑声吐出一个字:“笔。” 宁纪臣眯了眯眸,大步走回房间门口,拉开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两分钟后,宁纪臣折了回来,将一支签字笔丢到云晴轻面前。 云晴轻眨了眨酸涩的双眼,手像是有前千斤重,好久才把手抬起来,抓住那支险些被丢进外卖盒子里的笔,没看合同内容,抖着手翻到签名的那一页。 东西是他要给儿子的,这些本来也是儿子该得的,她慌什么呢。 虽说儿子不见得会缺钱,可谁会嫌钱少呢,这是好事,她应该很高兴才对。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居然觉得有点儿想哭呢。 宁纪臣站在云晴轻身后,见她抓着笔迟迟没有签下名字,面色缓和了不少。 钱他不心疼,更何况这些东西还是给自己亲生儿子的。不过,这个女人要真敢签,真想和他撇清关系,他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当场将她掐死。 时间一点一点的从指缝中溜走,云晴轻还是保持着握笔的动作,没有下笔。 一滴,接着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纸上。 宁纪臣面色微紧,刚想伸手过去抽走云晴轻手里的笔,却见云晴轻飞快的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伸到一半悬在半空中的手蓦地僵住。 她,还真的敢……宁纪臣双眸死死的瞪着云晴轻的脑袋,手紧紧的握起,怒意从心底升起,蹿上脑袋,眼中腥红一片,周身弥漫着刺骨的寒意。 她就这么喜欢关久信?哪怕关久信还活着,她还是不愿意回到他身边吗! 从军多年,他受过的所有伤加起来,都不及这一刻的心,那么的疼。 她还真是好样的! 云晴轻还在继续往后签,宁纪臣感觉到浑身的血液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宁纪臣垂了垂眸,不愿再看,倒退两步,转身想离开。 活了三十多年,他第一次想当逃兵。 就在这时,云晴轻在最后一页后面签好自己的名字,用力把笔丢开,抓着那份文件站起身,恶狠狠的朝宁纪臣的身上砸下去。 宁纪臣被砸了一身,脚步顿住。 一抬眸,看见云晴轻正流着眼泪瞪自己,双脚立即牢牢的黏在了地面上。 云晴轻一脚踹翻椅子,扑过去揪住宁纪臣的衣领,仰起头恶狠狠的瞪他,哭着冲他吼:“我喜欢你十年,怀胎十月给你生了儿子,你凭什么想甩我就甩我!我告诉你宁纪臣,别说这些破烂玩意儿,你就是死了,骨灰也是我的!” 想和她划清界限,门儿都没有,除非他能把云卓塞回她肚子里,把他的精子拿回去,一切恢复到最初的模样,不然他想都不要想! 宁纪臣难得怔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云晴轻吼完了,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样,倒退两步,靠在书桌上,用手背狠狠的抹了下眼泪,低下头,没有再去看宁纪臣。 房间里,一时间只有云晴轻低低的抽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纪臣动了。 宁纪臣伸出手,扣住云晴轻的手腕,用力将她往怀里一拽,牢牢的抱住。 被拽得突然,云晴轻的鼻子磕在宁纪臣硬实的胸膛上,疼得眼泪又彪了出来,疼得她龇牙咧嘴,埋首在他胸前,恶狠狠的低吼:“你谋杀啊!” 宁纪臣的下巴轻蹭着她的发顶,嗯了声,“我死了,骨灰是你的。” “滚!”云晴轻忍不住踩他一脚。谁稀罕他的骨灰了! 宁纪臣挑了挑眉,眼底噙着笑,刚才那一身的戾气仿佛幻觉,“真滚?” “滚滚滚,赶紧滚!”云晴轻冲宁纪臣吼着,边伸手去推他。 爱滚不滚,管你滚多远,不管是死是活,反正都是她的人! 宁纪臣当然不会滚,不仅不滚,还更加用力的把人抱住,朝她那张不说好话的小嘴亲了下去,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要我滚可以,一起滚。”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什么架,床尾是和不了的。 一次不行,就来两次。 宁纪臣抱着云晴轻滚到床上,不停的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子,脸,唇。 以一种,云晴轻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虔诚。 云晴轻原本还想推他的手,不自觉的卸了力道,缓缓的爬上他的肩头,牢牢的圈住他的脖子,又酸又烫的眼眶里有液体滑落。 她泪眼朦胧的抱着他,紧紧的抱着,颤栗着,哽咽着骂他:“宁纪臣你是禽兽吗,除了做那档子事你还会什么,认认真真对我说一句喜欢我你会死吗!” 宁纪臣动作一顿,低笑了声,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埋首在她颈间。 良久,他的唇轻贴在她的耳畔,低沉轻缓的开口:“是,对于我来说,说一句情话,确实比负重跑十万米更加艰难。我是个粗人,没有浪漫细胞,不懂得制造浪漫,不会说好听的情话,也说不出口。” 顿了顿,他的手臂从她腰后穿过,紧紧的抱住她,沉声说:“不过,如果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这辈子只说这一次,你听好了——” 云晴轻搂着宁纪臣脖子的手一紧,半颗心提了起来,全神贯注的等着宁纪臣开口,耳朵里除了宁纪臣的话,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第409章 番外5 忠于国,忠于你 房间里很安静,他薄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误的落入她耳中。 他说:“这辈子,我可能永远都没法做你一个人的英雄,不能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不能和你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不能与你一起过每一个有意义的纪念日,但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心向往之地,是我的归属。” 他说:“我给不了你头破血流一往无前的爱情,但我爱你是真的。我右手属于祖国,左手只属于你,我的命是国家的,心永远是你的。” 他说:“我忠于国,未来的人生,也忠于你。” 他的情话没有很特殊,却特别的好听,语气特别的真挚。 云晴轻用力的搂着宁纪臣的脖子,泣不成声。 她理解他的信仰,她也支持他的信仰,她要的真的一点儿都不多,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心里有你”,就足够了。 可能在男人眼中,女人太过矫情,总在乎些虚的东西,可女人和男人始终是不一样的,像宁纪臣这样的男人,相较于“说”,他或许更喜欢“做”,但女人始终是感性的生物,知道你会做,和想听你说,并不存在冲突。 她就是这么矫情,她就是想听他说,哪怕一辈子就这一次都好。 他不是她一个人的英雄没关系,她想要嫁的英雄,不一定要是踩着七彩祥云来娶她的英雄,她要嫁一个所有人眼里的英雄。 她也不用他陪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情,不用他陪她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不用他陪她过什么纪念日,他可以去守卫国家,守护他的信仰,她就站在他的身后守着他,替他守着他的家。守一辈子。 “哭什么?”宁纪臣没想到自己说完,怀里的人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不说的时候哭,说完了还要哭。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还真不假。 宁纪臣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停的亲吻着她的脸,亲吻着她的泪水。 吻着吻着,眼见着云晴轻哭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宁纪臣不敢再压着她,连忙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宁纪臣没有再劝她哄她,任由她趴在他怀里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晴轻哭着哭着,哭了累,哭声渐小。 云晴轻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宁纪臣一直没吭声,问了句“哭什么”之后半句劝她别哭的话都没有,不禁有些郁闷起来,恨恨的张开嘴朝他胸膛咬了口。 混蛋,撬开他的嘴,都快比让他生个孩子还难了。 云晴轻一脸郁闷的抬起头,看见宁纪臣目光促狭的看着自己,小脸一烫,故作凶恶模样,恶狠狠的问,“你笑什么?!” 她哭,他笑,他说爱她什么的,都是假的吧! 宁纪臣答非所问,“要不要再咬一口?” “不要了,谁知道你几天没洗澡。”云晴轻吸了吸鼻子,想从宁纪臣身上爬起来,才撑起身子,腰后一紧,她又被搂了回去。 云晴轻再次抬起头看向宁纪臣,宁纪臣低笑了声,搂着云晴轻再度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拉着她的手一路往下,“每天都洗,不信你闻闻。” 云晴轻:“……” 闻你个大头鬼,谁要闻你那里了! ……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大起大落,云晴轻都没有睡好,难得心终于放松下来,被宁纪臣拉着折腾了两回后,像条死尸一样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宁纪臣帮云晴轻清理了一下,帮她盖好被子,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起身下床,捡起床脚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 刚才被云晴轻丢掉的协议书,洒落得到处都是。 宁纪臣盯着地上的纸张看了好一会儿,大步走过去,捡起其中一张纸,拉开凳子,在桌边坐下,拂开满桌子的餐盒,拿起掉进饭里的笔。 宁纪臣坐在桌前,神情专注认真,拿着笔,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他手下写的,是一份草拟的结婚申请书。 虽然现在大多数人都是用电脑写好了直接打印的,但宁纪臣还是打算先自己写一遍,回头再用电脑上打一份正式的交上去。 现今社会,风气越来越开放,越来越多的人不把婚姻当做一回事,但对宁纪臣来说,结婚是一辈子一次的人生大事,这张申请书就如同他那些话一样,一辈子就只会写这么一次,所以他不能不认真。 宁纪臣写得很认真,也写得很慢。 连云晴轻什么时候醒来的,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他都没发现。 云晴轻很困,她是被尿意憋醒的。 醒来没有看到宁纪臣躺在自己身侧,生了两秒钟的气,眼角的余光瞥见宁纪臣正坐在书桌前,像是在写着什么东西。 云晴轻有些好奇,掀开被子下了床,步子很轻的走到宁纪臣身后,探头往他面前写着的东西看了眼,好一会儿才看明白,他在手写结婚申请书。 心霎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盈满,隐隐作痛的眼眶又有了发烫的征兆。 宁纪臣在申请人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名字底下落下日期,最后一笔写完,放下笔,拿起纸张看了看,看看有没有错别字,或是语句不通顺的地方。 记不得的几年前了,他去找来其他人的结婚申请书看过,知道怎么写,可到底时间太长久了,他记性再好,也不可能把申请书里的每个字都记得住。 “你的字真丑,白瞎了你这张脸。” 女人含着笑略带嫌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纪臣愣了下。 云晴轻站在宁纪臣背后,搂住他的脖子,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蹭了蹭,“听说字不漂亮的人,百分之八十上学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上学时哪有什么手机,喜欢上谁了,就偷偷的跑去小商店买自认为花纹好看味儿最香的信纸和信封,用自己最好的那支笔,在信纸上写上告白话语,不再秀狂草,一个字一个字的写,比写作业做试卷还要认真。 情书写多了,好看的字也练出来了。 像宁纪臣这种,字丑得好好写都写不好看,还能从一撇一捺里看出颤抖痕迹的字体,别说写情书了,云晴轻觉得,他可能连作业都少写。 宁纪臣嗯了声,没有反驳云晴轻的话,“是很丑。” 家里四兄弟,就属他的字最不好看。 没办法,上学那会儿他天天想着拿枪,拿笔什么的,看到笔他就头疼。 宁纪臣放下申请书,握住云晴轻的手,语气抱歉的开口:“我过几天要回部队,后面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假期,能抽空领个证,但婚礼办不了了。” “不办就不办吧,小卓都这么大了,办了也不好看。” 十八岁的云晴轻或许有想过将来嫁一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人,办一场能够满足所有少女心愿的婚礼,但二十八岁的云晴轻,只想求一段细水长流的婚姻,一个白头偕老的人,那些虚的东西,有或没有已经不重要了。 提起云卓,宁纪臣皱了皱眉。 全家人都知道小家伙是他的种了,只有小家伙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虽说小家伙现在看起来很喜欢他,但宁纪臣不确定,如果小家伙得知他就是他的亲生爸爸,会不会起反抗情绪。 宁纪臣的担心并不是没有缘由的,他和宁熙晨幼年时期也很喜欢他们的父亲,后来得知他们一直喜欢着的叔叔就是他们的亲生父亲时,抗拒得不得了。 谁知道儿子会不会像他。 越想,越觉得脑壳疼,宁纪臣用力的摁了摁眉心。 云晴轻察觉到宁纪臣的异样,皱了皱眉,“怎么了?” 宁纪臣拉过云晴轻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往后挪了挪凳子,把云晴轻抱在自己腿上,沉声问:“你打算怎么和小卓解释?” “这个……”云晴轻讪讪的笑了笑。这个,她真没想过。 刚开始是不想说,后来宁家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也曾想过要说,可每回见到他,她就说不出口了。儿子人虽小,但主意多,别看他现在看起来那么喜欢宁纪臣,可一旦知道宁纪臣就是自己的亲生爸爸,他会不会接受还真不好说。 宁纪臣一看云晴轻这副表情,立即就猜出个大概来了。 刚哄好了老婆,又要琢磨着去哄儿子,宁纪臣脑壳疼得更厉害了。 …… 宁纪臣和云晴轻和好,对于凌业他们来说,自然是乐见其成。 部队里实行晚婚晚育,可他们这群人,哪怕部队里没有规定也没时间去找老婆,找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嫁,干脆就懒得找,所以一耽搁下来,个个都三十好几了。如今,看到他们的头儿终于要结婚了,他们心里更多的是祝福。 云晴轻又和宁纪臣腻歪了一天,两人才启程回宁宅。 他们走开的这几天,言瑾禾那边很顺利,宁无双最终也没有把孩子打掉。 回去的路上,云晴轻一直在想怎么和云卓说这件事,宁纪臣专心开着车,一直回到宁宅院子门口,两人都没有交流过。 云卓习惯了母亲经常不在身边的日子,云晴轻走开一段时间对于他来说没什么,日子照常过,更何况云晴轻这一次出去不是去做任务的,而是去跟他最喜欢的大叔叔约会,是去给他找爸爸的,他打从心底支持。 云晴轻和宁纪臣回来时,云卓正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玩着宁父养的花,听到车子的声音,下意识抬起头,朝院门外看去。 看到云晴轻从车上下来,云卓双目一亮,连忙站起身,用满是泥巴的双手拍了拍屁股,屁颠屁颠的迎上去。 第410章 番外5 不打算办婚礼 “妈咪,妈咪!” 清脆软糯的嗓音传来,云晴轻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那道小小的身影,心都快融化了,蹲下身,张开手臂,把小小的云卓紧紧的抱在怀里。 云卓讨好的蹭了蹭云晴轻的脸,瞅了瞅站在云晴轻身后不远处的宁纪臣,小小声的问:“妈咪,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还以为,大人们约会要约很久呢。 “想你了就回来了。”云晴轻笑着松开云卓。 云卓撇了撇嘴,“你才不会想我呢,你都没给我打过电话。” 不只是这一次,从前每一次妈妈出去,都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而且他给她打电话她也从来没有接过,他才不相信她想他了呢。 云晴轻看出儿子心中所想,捏了捏他胖乎乎的小脸,“宝贝,妈妈不给你打电话并不代表妈妈不想你,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你不能告诉我吗?”云卓刚问完,身子一轻,双脚悬空,他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了起来,半个身子靠在了一方硬朗的胸膛上。 云卓愣愣的转过头,看着宁纪臣近在咫尺的脸,喊了声:“大叔叔。” 自从得知云卓是自己亲生儿子,每次听到云卓喊自己“叔叔”,宁纪臣心底都有点儿不是滋味,可偏偏他又不能在孩子面前露出半点儿的不悦。 宁纪臣搂在云卓背后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没有说话。 在屋子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的宁夫人这才笑着开口:“都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外头这么热,别傻站在外面,赶紧进来坐。” “伯母。”云晴轻有些不好意思的喊了声。 她一声不吭的跑掉,本来就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更不说还把宁纪臣带跑了。 宁夫人目光在云晴轻和宁纪臣身上来回游走,最后停留在云晴轻身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话,先进屋里来再说吧。” 说完,率先转过身,走回了屋里。 云晴轻被宁夫人的那一眼看得红了脸,正踌躇不前,眼角的余光瞥见宁纪臣和云卓正看着自己,忍不住问:“看什么?” “妈咪,你脸红了。”云卓很诚实的说。 宁纪臣似笑非笑,从云晴轻脸上收回目光,抱着云卓朝屋子里走去。 “大叔叔,我们不等妈咪吗?” “你妈咪在害羞,我们先进去。” “……”云晴轻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父子俩的背影,小跑着跟上。 回到客厅里,云晴轻一站定,就发现宁夫人和宁父还有宁无双,这三个人看着她的目光都怪怪的,看得她浑身都很不自在。 云晴轻脸上没有表露分毫,依旧笑容恬淡的和他们打招呼,“伯父,双双。” “坐,坐。”宁父乐呵呵的招呼。 对云晴轻这个儿媳妇,他可从来没有什么不满意。 一个女人能独自一人生养孩子多年,从未拿此来要挟,并且从未抱怨过,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不说这姑娘还是自己女儿的好朋友。 他的宝贝女儿虽然很惹事,可在交朋友这方面,这么多年来从未让他们做家长的操心过,所以他相信能和女儿深交并且带回来的姑娘,不会太差。 更何况,他绝对相信他们家老大的眼光。 云晴轻坐下后,不管是宁夫人还是宁父,都没有问云晴轻怎么突然跑出去了,这几天跑去哪里了,就光聊这几天的家中长短,聊云卓闹出来的趣事。 晚上吃完晚饭,云晴轻陪宁无双聊天,宁夫人去帮云卓洗澡,宁纪臣和宁父喝茶下棋,何嫂在厨房里忙碌,各有各的事情。 昨天晚上云晴轻就已经从宁纪臣口中得知宁无双决定留下孩子的事情,既然宁无双已经打定主意了,她没再和宁无双说什么大道理,只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叮嘱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及有哪些要忌口,有哪些东西不能碰。 有些事虽然宁夫人和何嫂都和宁无双说过,但宁无双还是认认真真的听完了云晴轻的话,轻抚着平坦的小腹,笑着问:“你怀小卓的时候,觉得辛苦吗?” 坐在另一头正和宁父下着棋的宁纪臣神色微动,注意力一下子落到了那边。 宁父见状,挑了挑眉,趁机给大儿子下套。 云晴轻没想到宁无双会把话题往自己身上扯,但也没有任何不自然,淡笑着开口:“哪个女人怀孩子生孩子不辛苦,我刚怀小卓的时候,辛苦说不上,但要接受身体上所有妊娠带来的不适,日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过。” 说到这里,云晴轻顿了顿,继续说:“后来还好,我外公给我请了个保姆过来,日常生活有保姆细心照顾着,再加上也习惯了,也就不太觉得难受了。” 宁无双还想再问什么,察觉到宁纪臣朝自己投来的目光,立即闭了嘴。 好吧,过去的事情不提也是好的。 云晴轻倒没有宁无双和宁纪臣这两兄妹想得这么多,除了父亲的出轨和关久信的生死之外,她这半辈子,再没有对别的事情耿耿于怀过。 “妈咪!”云卓洗完澡,见云晴轻还没回房,噔噔噔的从楼上跑下来。 云卓的身后,宁夫人焦急的喊声传来:“小卓,慢点跑,别摔掉牙了啊。” 虽然长孙不是自己带大的,却是自己第一个孙子,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孙子,宁夫人是真心把云卓当成了宝贝蛋,当成小祖宗宠着的。 云卓听话的放满了脚步,笑嘻嘻的扑进云晴轻怀里,“妈咪,我洗完澡了。” 宁夫人跟在云卓身后走来下来,云晴轻看得出宁夫人似乎有话要和她说,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先上去把空调开好,等我洗完澡就去陪你。” “好吧。”云卓虽然不太高兴云晴轻的安排,但还是应了下来。 宁无双这时候站起身,笑着对云卓说:“我陪你一起上去。” 云卓小脸一鼓,“谁要你陪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 “是是是,你五岁了。”宁无双笑吟吟的牵起他的小手,领着他往楼上走。 云晴轻看着儿子的声音,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 这头宁无双领着云卓上楼去了,何嫂身为这个家里唯一的一个外人,也很有眼色的溜出了屋子,给主人们腾说话的地方。 宁夫人落座后,看了看宁纪臣,又看了看云晴轻,视线最后落在老神在在的宁纪臣深深,笑眯眯的问:“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说的吗?” 宁纪臣嗯了声,目光盯着面前的棋盘,落下一颗棋子,语气淡淡的开口:“我打好结婚报告交上去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一落,宁夫人和宁父的目光双双落在云晴轻身上。 云晴轻脸颊有些发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忍不住嗔了宁纪臣一眼。 宁纪臣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云晴轻,被她这眼看得手抖了下,差点儿放错棋。 “好好好。”宁夫人一直留意着这小两口子,自然没有错过他们这点儿小互动,看得心底愈发的欣喜了,“我和你们爸明天就开始给你们准备婚礼,所有事情我和你们爸搞定,你们安安心心的当新郎新娘就好。” 云晴轻敛了脸上的笑容,欲言欲止,“伯母,我们……” 没等她斟酌完话,宁纪臣就接了过来,“我们不打算办婚礼。” 宁夫人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皱了皱眉,和丈夫相视一眼,直接无视大儿子,目光落在云晴轻身上,态度依旧很是温和,“轻轻?” “伯母,抱歉。”云晴轻展颜浅笑,扭头看了宁纪臣一眼,声音轻轻缓缓,轻柔的语气中是饱含深情的体谅和宽容,“我和纪臣商量过了,在他回部队之前,两家人一起出去吃顿饭就好,不用弄得这么麻烦。” 宁纪臣听着自己媳妇嘴里喊出来的那一声“纪臣”,手里的棋子差点儿捏坏。 相识十年,他听过她喊他“宁长官”,喊“宁少将”,喊“宁纪臣”,喊“混蛋”,唯独没有听过她软软糯糯的喊他的名字。 嗤—— 听得他都快硬了,真想把人扛回楼上狠狠的折腾! 宁夫人哪里知道自己的宝贝大儿子当着他们两位老人家的面,臭不要脸的开始想入非非了,有些不甘心,“可是……” 这可是他们家老大结婚啊,她盼了多少年了,才盼来儿子结婚。 不过说到底结婚的是不她,既然小两口子已经商量好,还是儿媳妇主动要求的,她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能遗憾的应下来。 “好吧。”宁夫人叹了口气,目光略带抱歉的看向云晴轻,“委屈你了。” 她活了五十多年快了,哪能看不出来,儿媳妇这是在为大儿子妥协呢。大儿子过两天就要回部队了,估摸着真的抽不出时间办婚礼。 “不委屈。”云晴轻并不觉得自己委屈,一味的自我委屈,哪来的安定日子。 这时,楼上传来了云卓的喊声:“妈咪,你什么时候去洗澡啊?” “现在就去。”云晴轻和宁家两位长辈道了晚安,转身上楼。 宁纪臣看了儿子一眼,快下完的棋也不下了,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第411章 番外5 亲生爸爸 “德行!”宁父嗤了声自己的儿子,着手收拾棋盘。 宁纪臣当做没听到,快步走到云晴轻身侧,当着父母的面牵住云晴轻的手。 云晴轻小脸一红,抽了抽手。 宁纪臣不仅没有放手,还抓得更紧了些,食指作恶的在她的手心里划了几下。 云晴轻被他撩拨得身子几不可闻的轻颤了下,咬着下唇嗔了他一眼。 与此同时,楼下客厅里传来宁夫人的哼笑声:“瞧你这个儿子脸皮厚的,也不知道像了谁,我这当妈的都快五体投地了。” 宁父赶紧为自己正名,“肯定不是跟我学的,我脸皮可没他这么厚……当然,也不会像你,十有八九是他基因突变。” 云晴轻听着两位长辈打趣他们的话,脸更红了。 “脸皮厚也是一种本事。”宁纪臣低声安慰媳妇。 云晴轻无声吼他:你闭嘴! 宁纪臣当然不会滚,食指又轻划了云晴轻的手心几下,浅笑着低下头,薄唇轻贴在她的耳畔,声音低低沉沉的问她:“你打算怎么和小卓解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二楼。 一低头就能看到小家伙正睁大着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云晴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小家伙小跑到他们面前,瞅了瞅他们牵着的手,仰起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们,“妈咪,我要有爸爸了吗?” 小家伙的语气很欣喜很高兴,可停在云晴轻和宁纪臣的耳朵里,却不是滋味。 他一直都有爸爸的啊。 云晴轻有些难过,轻轻的动了一下,从宁纪臣手里抽回手,蹲下身,把儿子抱了起来,抱着儿子往客房走,“怎么出来也不穿鞋,着凉了怎么办。” 身后宁纪臣的声音传来:“去哪?今晚跟我睡。” 云晴轻:“……” 楼下正喝着水的宁夫人和宁父,差点儿一口白开水喷了出来。 夫妻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大儿子这脸皮也太厚了,一定是基因突变没错了! 云晴轻耳尖的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动静,红着脸抱着儿子,快步回到客房。 房门一关,以实际行动告诉宁纪臣,他的提议,她是拒绝的。 云卓摸了摸云晴轻的脸,“妈咪,你的脸好红。” “睡你的觉。”云晴轻红着脸把云卓往床上一放,背对着他坐在床沿边,脑子里不停的回响着刚才宁纪臣的那一句话,面上神情又羞又恼。 这男人,情话没见他说得有多好听,耍起流氓来都快炉火纯青了。 云卓还没把话问清楚,才不肯睡,立即又扑到云晴轻身上,睁着圆溜溜的双眼看着她,“妈咪,你还没告诉我呢,我是不是要有爸爸了?” 云晴轻回过神,低下头看着儿子,缓缓的点了点头,斟酌着问:“你……” “啊,那真是太好了!”没等云晴轻把话说完,云卓欢呼起来。 云晴轻有些无奈的把在自己怀里滚来滚去的儿子抱住,“高兴就高兴,你乱动什么,要是掉下去磕坏脑子了怎么办?” “哼!”云卓不满哼了声说自己磕坏脑子的妈妈,倒也没有再动,张开双手抱住云晴轻的腰,双眼亮晶晶的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云晴轻好笑的点了点他的鼻子,“你想我们什么时候结?” “我想没用啊,你又不是和我结。”云卓笑嘻嘻的蹭了蹭云晴轻的胸,“大叔叔一定很想快点结婚,他今晚都想和你睡觉觉了。” 云晴轻才恢复正常的脸又红了,恼羞成怒的捏了捏云卓的脸蛋,“就你话多!” “话多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才不像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说谎。”云卓记还记得云晴轻和宁夫人说过谎的事情,“你放心吧,我不会不让你给我找爸爸的,不过你以后和新爸爸有了宝宝,不定不能不要我。” “又瞎说!”云晴轻低下头,轻咬了云卓的小脸一口。 她和宁纪臣已经有了一个云卓,是不可能再要孩子的了,除非以后政策有改,不然这辈子,她就只能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和云卓嬉闹了一阵,云晴轻试探的问:“宝贝,如果我说,你大叔叔他……” 他就是你的爸爸,亲生父亲。 后面这句话,云晴轻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云卓听到话没了一半,不解的问:“大叔叔他怎么了?” 云晴轻对上儿子澄澈的目光,“他是……” “大叔叔是什么?” “……” 是你亲生爸爸。 云晴轻有些懊恼,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她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云卓见云晴轻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来,顿时也没了兴致,从云晴轻怀里出来,滚进了被子里,“你快去洗澡吧,我要睡觉了。” 好吧。云晴轻闭了嘴,替云卓盖好被子,看了眼空调的度数,起身去拿衣服。 云晴轻拿着衣服走出客房,下意识往宁纪臣的房间看了眼。 房门紧闭着,也不知道人在不在里面。 云晴轻收回目光,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宁宅不止一个卫生间,宁夫人和宁父一般用楼下那个,楼上这个只有宁纪臣和宁无双兄妹几个用,云晴轻和云卓来了,用的也是二楼这个。 就在云晴轻和云卓说话的时候,宁无双已经洗完澡了。 云晴轻走进卫生间,正要伸手过去把灯打开,手腕忽然一紧,人被用力的拽了进去,紧跟着门被关上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云晴轻面色一变,拳头下意识就朝某个方向招呼过去。 “是我。”那人轻而易举的握住云晴轻的拳头。 云晴轻听出声音,心底微恼,压低声音冲他吼:“搞什么,你想吓死我是吧!” “嗒”的一声,灯被打开,宁纪臣出现在云晴轻面前。 云晴轻撇了撇嘴,抽回手,“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洗澡。”宁纪臣从云晴轻怀里拿过她换洗的衣服,放在架子上。 “谁要跟你一起洗!”云晴轻羞愤的瞪了宁纪臣一眼,转身就想走。 “矫情什么,哪里没看过。”宁纪臣拉住云晴轻的同时,把花洒打开,水从两人的头顶上洒落下来,云晴轻被淋了个满头,浑身上下很快就湿了。 “喂——”云晴轻慌忙躲开,用手抹了把脸。 宁纪臣哪能让她这么跑掉,把人往怀里一扣,就开始上下其手。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云晴轻有些郁闷,万一被他家里其他人看到她和他一起窝在卫生间里洗澡,她还要不要脸了啊。 宁纪臣一直没觉得自己脸皮有多薄,他是个糙汉,本就皮粗肉糙的,脸皮厚也属正常,“卫生间里隔音效果不错,你小声点,外面的人听不到。” 云晴轻:“……” 见云晴轻闷着小脸不吭声,宁纪臣又说了句:“过两天我就走了。” “……”不得不说,宁纪臣这话是戳在云晴轻心上了。 云晴轻只要一想到又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宁纪臣,难过得什么都不想在意了,紧紧的回抱住他,陪他一起胡闹一起疯。 偶尔厚一次脸皮,其实也挺好的。 …… 两人折腾完,已经很晚了。 云晴轻有些无力的靠在宁纪臣怀里,这才低声和他说起云卓的事情,“我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都怪我不好。”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如实和云卓说了,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说了。 “现在不说,将来更加难说。”宁纪臣轻抚着云晴轻光滑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实在说不出口,我去说。” 云晴轻摇了摇头,“还是我去说吧。” 让宁纪臣去,儿子还不一定回相信呢。 宁纪臣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拿下架子上的衣服,递给云晴轻。 两人穿好衣服,云晴轻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卫生间。 宁纪臣跟在云晴轻身后,看着她做贼似的猫着腰回客房,没阻止。 这天晚上,两人还是分房睡。 云晴轻心里有事,搂着云卓久久才成功入眠。 第二天,云卓早早就醒了过来。 云晴轻睡得不算太沉,云卓醒没一会儿,云晴轻也醒了。 没等云晴轻开口,云卓倾身过去,亲了亲云晴轻的脸,“妈咪,早上好。” “宝贝儿,早上好。”云晴轻起身,回亲了云卓一下,摸了摸他的脑袋,“先去刷牙洗脸,洗漱完回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好吧。”云卓爬下床,屁颠屁颠的去了。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云卓和宁夫人的说话声。 云晴轻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边酝酿着措辞,边等云卓回来。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云卓,反倒把宁纪臣等来了。 宁纪臣站在门口,身姿挺拔,“说了?” 云晴轻摇头,“还没有。” “先去洗漱吧。”宁纪臣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开。 云晴轻又呆了一会儿,云卓回来了。 云卓记得妈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把门关好,爬上床,扑进云晴轻怀里,“妈咪,我回来了,你说吧。” 云晴轻看着儿子全心全意的依赖着自己的小模样,慌张不安的心,突然之间就平静了下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不是问过我你爸爸的事情吗?” “是啊。”云卓点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我马上就要有新爸爸了。” 对于是不是亲生的,原本血缘关系这种东西云卓就理解不深,所以也看得很开,在他心里,只要是对他妈妈好对他好的男人,就可以当他爸爸。 云晴轻轻抚着云卓脑袋的动作顿住,低下头,盯着儿子那双含笑的眼睛,声音轻轻的说:“如果我说,你大叔叔他,其实就是你的亲生爸爸呢?” 第412章 番外5 我没说喜欢爸爸 这句话说出口,云晴轻又忍不住紧张起来了。 云晴轻双眼紧紧的盯着儿子的脸,看着他的反应。 云卓皱了皱小眉头,好一会儿,才在云晴轻紧张的目光下,开口说:“大叔叔怎么可能是我的爸爸呢,你不要看我年纪小就骗我,我都说我挺喜欢大叔叔的了,你和他结婚生宝宝都没关系,你不要不要我,不要不疼我就行。” 他一直都觉得他是个很开明的孩子,才不会因为害怕妈妈和别人结了婚以后可能会有新宝宝,会疼新宝宝而不疼他了,就不让他们结婚。 他这么可爱,他有信心让妈妈一直都喜欢他,大不了以后都听妈妈的话。 云晴轻听着儿子的话,又好气又无奈,“妈妈没骗你,他真的是你爸爸,而且我和你爸爸也不会再有别的宝宝了,只会有你这一个宝宝。” 按照相关规定,现役军人只能生育一个孩子。 他们已经有云卓了,不能再要第二个,除非以后政策有改。 云卓见云晴轻不像是在说笑,眉头拧得更紧了。 好一会儿,才一脸纠结的开口:“可是,大叔叔怎么可能是我的亲生爸爸呢,他以前都没来找过我,我喊他大叔叔他都没反对,他怎么可能是我爸爸。” 他以前去上幼儿园的时候,总是见到有同学的爸爸去接他们上学放学,他们的爸爸虽然不会每天都去接他们,可他们有爸爸来接,他没有。 班里同学见他没有爸爸接,就问他爸爸去哪里了,他回答不上来,过几天同学就说他是个没爸爸的孩子,他气得跟他们打了一架,就再也不去幼儿园了。 如果他有爸爸的话,爸爸为什么不来接他上学放学呢。 有些话开口不易,但既然已经开了口,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云晴轻也不再瞒儿子,如实说:“那是因为你爸爸不知道你妈妈生了你。” “为什么会不知道呢?”云卓问。 云晴轻眉梢一挑,“就像你每次顽皮捣蛋之前,都不会告诉我一样。” 这么说,云卓有些明白了,试探的问:“妈咪你是说,是因为你生我是一件很顽皮的事情,所以你才不敢告诉大叔叔的吗?” 云晴轻认真的想了想,发现,儿子这么想,好像也找不到错处。 那个时候的她,未婚先孕,一意孤行生下云卓,还真是件很顽皮的事情呢。 云晴轻甩开脑子里的其他想法,神情很是认真的对云卓说:“小卓,听好了,他真的是你爸爸,他之前没来找你,是因为他不知道妈妈会这么顽皮的生了你,他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因为妈妈没告诉他你是他儿子,知道吗?” 云卓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妈妈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便把话咽了回去,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大人们的事情他不太懂,可能要等他长大了才能明白吧。只是,他现在能接受他最喜欢的大叔叔就是他亲生爸爸这件事,要让他喊爸爸,他喊不出口呢。 他都没有爸爸这么多年了,突然跑出来一个爸爸,他很为难的啊。 宁夫人在楼下喊他们母子俩下去吃饭了,云晴轻摸了摸云卓的小脑袋,温声说:“走吧,你先下去,我去洗漱。” “好。”云卓爬下床,穿好鞋,跑了出去。 云晴轻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起身下床。 等云晴轻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其他人都已经围在饭桌前吃得差不多了。 和平时不一样的是,今天的云卓特别的安静,不像平时一样吵吵闹闹。 云晴轻下意识看了眼宁纪臣,宁纪臣朝她回望过来,四目相对,宁纪臣最先移开目光,夹了根油条,放进云卓碗里。 云卓低着头脸都快埋进碗里了,看着多出来的油条,支吾着说了声:“谢谢。” 只是礼貌的说一声谢谢,不止不喊“爸爸”,就连“大叔叔”都不叫了。 宁夫人和宁父还有宁无双三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都看得出小家伙对宁纪臣的态度似乎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宁夫人没忙着问,只是笑着招呼云晴轻,“快来,再不吃就凉了。” 云晴轻和两位长辈打了声招呼,迟疑了一下,走到宁纪臣身旁的位置坐下。 之前在宁宅,吃饭的时候云晴轻一直都坐在宁无双旁边,现在她和宁纪臣马上就要领证了,自然不好再往宁无双旁边凑了。 吃完早饭,宁纪臣把云晴轻拉到一旁去说话,宁夫人则把云卓拉进了厨房里。 宁夫人蹲下身和云卓平视,有些难过的问他:“小卓,你不是最喜欢大叔叔了吗,怎么今天见到大叔叔都没喊人呢?这样可不礼貌哦。” “奶奶。”云卓一脸纠结的皱起了小眉头,迟疑了一下,下定决心似的,跟宁夫人坦白,“刚才妈咪跟我说,大叔叔是我爸爸。” 宁夫人愣了下,“然后呢?” “可是大叔叔怎么会是我爸爸呢,他以前都没来看过我,他都不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云卓难过的低下头,双手绞着衣角,“妈妈说是因为她顽皮,才把我生下来的,大叔叔根本不知道她生了我,所以大叔叔才没有过来看我。” 宁夫人怜惜的摸了摸云卓的脑袋,“宝贝,你爸爸是真的不知道你,如果他知道了,他一定不会不去看你。就像奶奶,奶奶和爷爷以前也不知道你,现在知道了,爷爷奶奶都可疼你了,你就是爷爷奶奶的宝贝蛋。” “奶奶,你早就知道大叔叔是我的爸爸了吗?”云卓突然问。 宁夫人紧张了一下,连忙解释说:“爷爷奶奶在还没有知道你是我们亲孙子的时候,就已经很疼你了不是吗?我们没告诉你,是想等你妈妈来说。” 他们有何尝不着急真真正正的认回孙子,可这种事情着急不得,关键还得看孩子的妈妈有什么打算,所以他们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云卓点了点头,扑进宁夫人怀里,紧紧的搂住宁夫人的脖子,“奶奶,我也可喜欢你和爷爷了,你们是不是我真的爷爷奶奶,我也喜欢。” 宁夫人抱着孙子,忍不住红了眼眶,“乖,奶奶也最喜欢小卓了。” …… 宁纪臣拉着云晴轻走到阳台,直接开口:“我明天中午回部队,等一下我们就回市中心,先去看你外公,再去见见的父亲,晚上大家一起吃顿饭。” 这样安排下来,时间可就有点儿紧了。 云晴轻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部队召回时必须回去,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磨叽了这么多天了,“你安排吧,我没意见。” 离家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她的父亲和弟弟了。 宁纪臣点了点头,转身去找自己父母商量。 等会儿他带上云晴轻和云卓一起先去趟大院,陪云老首长吃过午饭,再去见云晴轻的父亲,等到了晚上,两家人再一起出去吃顿饭,算是走了个过程。 云晴轻则去找云卓,和他说这件事。 “要去见外公吗?”云卓皱了皱小眉头。 有记忆以来,他就跟着妈妈管妈妈的外公叫外公,他一次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他以前问过一次妈妈,妈妈说因为她做错事情,所以不敢回去家,不敢带他去见他外公。现在看来,妈妈做错的事情,应该就是顽皮的生下他了。 云晴轻摸了摸云卓的小脑袋,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啊,带你去见你外公,还有小舅舅,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见外公和小舅舅吗?” “好吧,那我先去和爷爷奶奶说一声。”云卓是个有礼貌的小孩,爷爷奶奶这么疼他,他觉得他跟妈妈出门之前应该要去和他们说一声的。 那边宁纪臣已经和父母说好了,云卓跑过去,没敢看宁纪臣,直接扑进宁夫人怀里撒娇,和她说自己要跟妈妈一起出门的事情。 宁纪臣瞥了眼无视了自己一个多小时的儿子,没说什么,上楼去换衣服。 这次去是去见女方家属的,该有的礼节不能少。宁父记得云老首长很喜欢喝茶,就去拿了两盒自己珍藏了许久的好茶叶,让宁纪臣一起带过去。 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后,一家三口上车出发,宁夫人和宁父目送着他们离开。 开车的自然是宁纪臣,云晴轻陪着云卓坐在后座。 云卓左看看又看看,就是不去看宁纪臣,小模样儿别扭得不行。 云晴轻看着,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总说自己是个有礼貌的还孩子吗,而且你早上还说你喜欢爸爸,怎么见了人都不喊?” “我没说我喜欢爸爸。”云卓反驳了一句,瞅了瞅驾驶座上的宁纪臣,小小声的又补充了一句,“我只说我喜欢大叔叔,没说喜欢爸爸。” 云晴轻点了下云卓的额头,“大叔叔和爸爸不是同一个人吗?” “那不一样!”云卓闷声说。 大叔叔是没有关系的别人,而爸爸,是和妈妈一样很亲很亲的人。他可以接受大叔叔不理他,却不能接受爸爸也不理他。 他想过了,就算爸爸不知道他,总知道妈妈吧,他都没听谁说爸爸来找过妈妈,在他看来,爸爸就是不要妈妈了。爸爸不要妈妈,那他也不要爸爸。 云晴轻有些无奈,“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云卓不想说,干脆耍赖。 正专心开着车的宁纪臣突然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云卓,眉头轻拧。 第413章 番外5 你是男孩子 云晴轻还在试图和云卓讲道理,云卓干脆捂住耳朵,扭头看向窗外,连妈妈也不理了,反正就是不想再听有关爸爸的话题。 云晴轻拿他没办法,只好作罢。 母子两人的话,宁纪臣一直有在听,但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句话。 小的生气不想说话,大的闷得跟闷葫芦似的,云晴轻干脆闭了嘴,不再说。 车上怎么都会有点儿颠簸,从宁宅回大院要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小家伙生了会儿闷气,就歪着脑袋睡着了,云晴轻把他搂在怀里,让他睡得安稳些。 在回大院之前,宁纪臣又去买了些东西,放在车子后备箱,和宁父给的那两盒茶叶放在一起,打算等会儿一起给云老首长。 “大院那边只有我外公和他秘书两个人,用不着买这么多东西。”云晴轻说。 宁纪臣不以为然,老人家用不上是老人家的事,他送不送是他的事。 礼到了,主人家想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情。 从宁宅出发之前,云晴轻给云老首长打过一个电话过去,云老首长在电话里没说什么,只是问他们在不在大院吃午饭,他好提起准备准备。 午饭是要吃的,一家三口去到大院的时候,恰好是午饭时间。 云老首长见到云卓这个曾外孙自然是高兴的,搂着他亲亲抱抱了一会儿,才敛起笑容,板着脸领着宁纪臣和云晴轻往屋里走,嘴上抱怨着:“还回来做什么,还记得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们把我这老家伙给忘了呢。” 云晴轻笑嘻嘻的说:“我不是说过月底之前会带小卓回来看您的吗。” 云老首长哼了声,“你是来了,但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 “我哪有……”云晴轻还想反驳,宁纪臣拉住她,声音轻缓不失礼貌的对云老首长说:“不安好心的人是我,老首长要生气就生我的气吧。” “生你的气,闲得我!”云老首长嗤了声,没再理宁纪臣,拄着拐杖回屋。 云卓偷偷的看了眼宁纪臣,纠结了两秒,也跟着云老首长进屋去了。 其实这样帮着妈妈的……爸爸,他感觉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饭菜已经端好放上桌面了,洗手落座后,云老首长不开口,谁也没敢吱声。 就连喜欢吵闹的云卓,都没有吭声。 安安静静的吃完饭,云老首长瞥了宁纪臣一眼,拄着拐杖上楼去了。 宁纪臣会意,起身跟着云老首长走。 经过云晴轻身旁时,拍了拍她的肩膀。 云卓见状,想要跟上去,云晴轻连忙将他拉住,“你太姥爷有话和你爸爸说。” 云卓乖巧的点了点头,没再跟上去,可眼睛还在不停的往楼梯的方向看。 “怎么,担心你太姥爷打你爸爸啊?”云晴轻笑着逗云卓。 云卓收回目光,傲娇的哼了声,“才没有呢!” “口是心非!”云晴轻乐呵呵的亲了亲儿子胖乎乎的小脸。 她的铁蛋儿,婴儿的时候看着就觉得可爱,现在看着还是这么可爱! …… 宁纪臣跟着云老首长上楼,两人关在书房里谈了一个多小时。 再出来时,宁纪臣招呼云晴轻,“带上小卓,去顾家。” 云晴轻看了看宁纪臣,又看了看跟在宁纪臣身后空荡荡的房门,没多问。 晚上还要再一次吃顿饭,云老首长没出去送他们。 回到车上,云卓靠在云晴轻怀里昏昏欲睡,云晴轻抱着云卓,不时看一眼驾驶座上的宁纪臣,想问他和她外公谈了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宁纪臣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云晴轻欲言欲止的模样,没做理会。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在书房里跪了整整一个小时。 云老首长也没和他多说什么,等他跪完了,才和他说了句“我已经和组织那边谈过了,轻轻以后不用再回去,你和她好好过日子吧”。 云老首长交待的话不多,却更能说明他相信他。 当年是云老首长主动把外孙女交到他手上的,人他也从人模狗样儿训成人模人样了,唯一让云老首长失策的,大概就是他把他的外孙女拐上了床吧。 云老首长让他跪,其中意思宁纪臣大概能猜得到。 一来是因为他确实做错事,二来是因为想看看他能为了云晴轻做到什么程度。 宁纪臣并不觉得自己这一跪很冤,他没有女儿,如果他有,换成是别人家的小子这么对他的女儿,他可不会让那小子跪一个小时这么简单。 在去顾家之前,宁纪臣又特地去买了些东西。 自然,东西全都是云晴轻挑的,不然按照宁纪臣的性子,只会乱七八糟拿一大堆又贵又未必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东西买好了,眼见着离家越来越近了,云晴轻不禁有些近乡情怯起来。 她的父亲是对不起她的母亲,可父亲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她,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为人母了,什么怨啊恨啊,也都该消失了。 顾家,顾正明和顾听一事先收到宁纪臣的知会,都已经等在家里面了。至于顾茗伊,顾正明怕云晴轻看到她会不高兴,打发她去别处玩了。 见到多年未归的女儿,顾正明当场就红了眼眶,双眼紧紧的盯着离家多年的大女儿,嘴里不停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同样多年没见过姐姐的顾听一,也悄悄的掉了眼泪。 这一家老大不小的三口,很快就哭作一团。 宁纪臣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出从久别重逢演变成孩子认亲戚的戏码。 等他们认得差不多了,才走过去和岳父大人打招呼。 就家世而言,顾家比宁家差了些,顾正明这一房跟宁家更是没得比,可云晴轻还有个老首长外公,所以云晴轻嫁给宁纪臣,并不高攀,只能说门当户对。 顾正明不像云老首长那样敢把对宁纪臣的不满放在脸上,甚至罚宁纪臣,他愧对这个女儿,本身在她面前就不太抬得起头,就算再不满宁纪臣这个女婿让自己女儿未婚先孕,他也不敢在脸上表露分毫,反而还得笑脸相迎。 太久没见,一家子人吵吵闹闹叙了一下午的旧。 晚饭按照宁纪臣安排的,两家人一起去“闻香”吃顿饭。 双方家长都不是不好相处的人,再加上宁父和宁夫人在云晴轻的家人面前刻意摆低了姿势,并且以行动证明他们很重视云晴轻这个儿媳妇,绝对没有看轻的意思,一顿饭下来很和谐,没闹出任何的不愉快。 吃完饭后,顾听一和顾正明一起回家,云老首长则由自己的秘书送,宁夫人和宁父两个由宁家司机送回宁宅,宁纪臣带着云晴轻和云卓,回了咖啡厅。 再回到咖啡厅,云卓也很想念,立即跑上楼叽叽喳喳个不停。 云晴轻和宁纪臣跟在身后,两人都没有说话,手在不经意间就牵在了一起。 两人之间不见有暧昧滋生,更多的是一种细水长流的平和。 安静下来,云晴轻一想到明天又要分开了,手忍不住紧了紧。 宁纪臣没开口,甚至没有去看云晴轻,只是牵着她的手,也跟着握紧了。 即便是夫妻,也会有分别的时候。他是一名军人,他的肩头上扛着他的责任,他的任务是保家卫国,即便再不舍得妻儿,也必须暂时割舍掉。 他相信她能懂他,也相信她会支持他。 两人上到二楼,云卓蹦蹦跳跳的从露天阳台跑回来,没有察觉到大人之间的气氛,笑嘻嘻的问:“妈咪,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天啊?” “明天就回去。”云晴轻轻声说。 “这样啊。”云卓有些失望的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明天还能去见见太姥爷,外公还有小舅舅呢。我们不能多玩两天再回去吗?” 云晴轻正要拒绝,宁纪臣淡声开口:“那就多留几天吧。” 现在徐家自身难保,已经生不起什么大风浪来了,再加上市中心几个兄弟都在,他也不用担心他们母子两人的安全。 云卓飞快的瞅了瞅宁纪臣,目光最后落在云晴轻身上。 云晴轻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 顿了顿,云晴轻从宁纪臣手里抽回手,走到云卓面前蹲下,和他平视,“宝贝,爸爸明天就要走了,我们今晚跟爸爸一起睡好不好?” 云卓又飞快的看了宁纪臣一眼,问:“去哪里?” “爸爸要回部队,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不能不去吗?”小孩子不懂得伪装情绪,云卓就算白天的时候再表现得不待见宁纪臣这个爸爸,也难过低下头,闷着小脸。 云晴轻也很难过,她比儿子更清楚,宁纪臣不能不去。 就在云晴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宁纪臣走到她身后,弯下腰直接将云卓抱了起来,对云晴轻说了:“先去洗澡。” 云晴轻看了看宁纪臣,又看了看他怀里的云卓,点了点头,“好。” 云晴轻走开后,宁纪臣抱着云卓走到露天阳台上,把他往的凳子上一放。 宁纪臣站在云卓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要求他叫自己爸爸,也没有和他解释自己要离开的原因,只是神情严肃的和他说:“你是男孩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你妈妈,不要总是惹你妈妈生气,知道吗。” 云卓仰着小脑袋,怔怔的看了宁纪臣好一会儿,突然就红了眼眶,一滴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皱着小脸抽抽搭搭的控诉:“你看,你又不要我了!” 第414章 番外5 我听你妈妈的 宁纪臣没想到小家伙居然哭了,愣了一下,挑了挑眉,“我怎么不要你了?” “你就是不要我了,你还不想要我。”云卓哽咽着,吸气的时候小身子也跟着一起一伏的,软软绵绵的宝宝音听起来委屈得不得了。 宁纪臣拉了张凳子坐下,把小家伙抱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说说。” “哼,说什么说。”小家伙泪汪汪的瞪了宁纪臣一眼,小嘴扁扁的,“别人家的宝宝上学放学都有爸爸妈妈送,我没有!他们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 他刚上幼儿园的时候是妈妈和外婆带他去幼儿园的,所以班里的人只见过他妈妈,没见过他爸爸,都说他爸爸不要他妈妈了,也不要他了,他没有爸爸。 云卓越想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小,“我马上就要念一年级了。” 宁纪臣看着小家伙哭得红通通的小脸,有些心疼,抬手摸摸他的小脑袋。 “抱歉。”除此之外,宁纪臣不知道还能对儿子说什么。 他还太小,不能理解他的职业他的责任,他和他说再多也没有用。 这一生,他别无他法,只能对不住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 云卓用力抹了把眼泪和鼻涕,眨了眨眼睛抽了抽鼻子,然后用抹过眼泪和鼻涕的手去抓宁纪臣的衣服,“如果你是我爸爸,你为什么不陪我和妈妈?” “因为我不止是你的爸爸,我还是一名军人。”宁纪臣淡声说。 云卓怔怔的问:“军人不能陪我和妈妈吗?” 太姥爷也说过自己是一名军人,可是太姥爷并没有不要太姥姥啊。 宁纪臣自然不会没事找事一本正经的和才五岁的儿子解释这个问题,可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估计小家伙今天晚上还得闹腾个不停。 宁纪臣沉吟片刻,对上云卓的目光,语气轻缓而郑重的说:“别人的爸爸只会保护他们自己的孩子,你的爸爸是一名军人,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不仅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孩子,还要保护别人的爸爸妈妈。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云卓听太姥爷说过保家卫国的意思,所以他也听明白了宁纪臣的,但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不仅要保护我和妈妈,还要保护别人的爸爸妈妈吗?” “是。” “不能不保护吗?” 小孩子可没有什么大无私精神,他们往往想得更多的是自己和最亲近的人。 宁纪臣静静的看着云卓,没说话。 云卓扁了扁嘴,耷拉着小脑袋仍旧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外公和大院里的人都说军人都很了不起,要以此为荣,可他们没和我说爸爸不能陪着我。” 宁纪臣摸了摸云卓的脑袋,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说:“如果我过年回不来看你,可以让你妈妈带你来部队找我。” 顿了顿,宁纪臣以商量的语气又补充了一句:“我明天中午才走,明天上午我们去拍几张照片,如果有同学问你爸爸去哪里,你就说爸爸去保家卫国了。” 云卓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虽然他还是很在意不能有爸爸接他上学放学,可他也知道,爸爸不会答应他。 宁纪臣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抱起云卓,往屋里走,“去洗澡。” 宁纪臣想把云卓交给云晴轻,谁知道云卓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不放,脸红脖子粗的嚷嚷:“我不要妈咪帮我洗,你不是我爸爸吗,你帮我洗。” “那你喊爸爸了吗?”云晴轻轻哼了声,伸手过去揪住云卓的耳朵,“你不管他喊爸爸还想让他给你洗澡吃够你,美得你。” “不要揪我耳朵,疼。”云卓挣扎着想要拉开云晴轻的手,另一只手仍旧紧紧的搂着宁纪臣的脖子不放,“我不喊爸爸他就不是我爸爸了吗。” 宁纪臣看着母子两人闹,没阻止,等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才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递给云晴轻,“车里有我的衣服,我带小卓去洗澡,你帮我拿衣服。” “好。”云晴轻接过车钥匙,又递了个警告的眼神给云卓,才转身下楼。 宁纪臣抱着云卓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云卓搂着宁纪臣的脖子,一张小脸还是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哭过,还是因为害羞。 父子两人这是第二次洗澡,宁纪臣到底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陪着小家伙闹了半个小时,才把他从大水盆里抱起来,帮他擦干身体。 两人都穿好衣服,宁纪臣又抱着云卓回房。 这天晚上,一家三口睡在了一起。 云卓睡在宁纪臣和云晴轻中间,小嘴一直咧着,看起来很高兴。 熄掉灯后,宁纪臣手臂从云卓身上横过,搂住了睡在另一侧的云晴轻,将母子两人都搂进怀里,低声云晴轻说:“明天上午我们出去拍几张照片。” “为什么。”云晴轻不解的问。 回答她的是云卓笑嘻嘻的声音:“九月份开学了我要拿去给同学看。” 有了照片,有了爸爸,他就不怕去幼儿园上课了。 云晴轻挑了挑眉,很不客气的说:“你还是在家里待着吧,一年连换两家幼儿园了,这么调皮捣蛋,还有哪家幼儿园肯要你。” 云卓哼哼着反驳:“爷爷奶奶说要给我开一家幼儿园。” “……”云晴轻哭笑不得,伸手过去掐了下宁纪臣的手臂,“你看你儿子!” 宁纪臣嗯了声,应了云晴轻,话却是对云卓说的:“回头让你爷爷奶奶再帮你把小学中学大学全都办完了,你做老大,想怎么闹腾都行,没人敢不要你。” “好啊好啊。”云卓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云晴轻捏住云卓的脸,“做梦吧你!一家都不会给你开!” 云卓扭头躲掉云晴轻的手,眼巴巴的看向宁纪臣。 宁纪臣勾了勾唇角,“我听你妈妈的。” 云卓生气了。 云晴轻脸红了。 …… 次日早早,一家三口都起了床。 云卓洗漱完,钻进衣柜里,翻出一套自己最喜欢的迷彩服穿上。 这套迷彩服是他生日的时候太姥爷给他买的,他怕弄脏,一直没舍得穿。 等云晴轻和宁纪臣买早餐回来,云卓笑容腼腆的站在他们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好像这样穿比较帅。” 宁纪臣没有说什么,把手里提着的早餐递给云晴轻,转身下楼。 “妈咪?”云卓见宁纪臣突然走掉,有些无措的看向云晴轻。 云晴轻笑了笑,拎着早餐走到云卓面前,牵起他的手,牵着他往饭桌旁走。 “妈咪,我是不是不好看?”云卓还是很在意宁纪臣突然走掉的事情。 云晴轻将一杯豆浆放在云卓面前,又拿了个包子塞进他手里,笑眯眯的安慰他,“你是我和你爸爸的儿子,我和你爸爸都这么好看,你怎么会不好看。” “可是……”云卓欲言欲止。 他想问,既然他好看,为什么爸爸会走掉。 见云晴轻什么都不肯说,云卓也不再问,闷闷不乐的吃早餐。 母子两人吃饱喝足,云晴轻牵着云卓下楼。 今天云晴轻穿的是一件粉色的上衣和白色的长裙,一头长发披散在脑后,虽然没化妆,但眉目间尽是风情,看起来女人味十足。 而云卓,则穿着他太姥爷给他买的迷彩服T恤和及膝中裤,看起来也帅气。 母子两人走出咖啡厅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男人。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下了常服,换上军装,身姿笔挺,英姿飒爽。 云卓双目一亮,刚才那点儿委屈以及对爸爸的抱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小两下挣脱开云晴轻牵着自己的手,小跑到宁纪臣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脑袋,一脸仰慕的看着他,“我们要穿成这样去拍照吗?” 宁纪臣嗯了声,弯身抱起云卓,打开车门,将云卓放上后座,这才侧身朝云晴轻看过去,勾着唇角问:“要我抱你上车?” “不要!”云晴轻红着脸嗔了宁纪臣一眼,锁好咖啡厅的门,快步走到车旁。 云晴轻正要去拉后座的门,宁纪臣按住她的手。 “嗯?”云晴轻挑了挑眉。 宁纪臣看着她,没说话。 云晴轻抿唇笑了笑,往旁边挪了两步,伸手去拉副驾驶座的门。 被先一步塞上车的云卓见状,没说什么,他今天高兴,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时间还早,一家三口去到照相馆的时候,照相馆才刚过开门。 照相馆的工作人员看到粉雕玉琢的云卓先是一喜,紧跟着看到穿着军装的宁纪臣,一阵错愕后,眨了好几次眼睛,似乎想要辨认军装上面的臂章真假。 不过好奇归好奇,照相馆的工作人员还是很敬业的,询问了宁纪臣和云晴轻想要拍什么照片后,连忙开始着手安排。 一家三口在照相馆里待了三个多小时,将近十一点半,云卓心满意足的抱着相册离开了照相馆,身后跟着手牵着手的云晴轻和宁纪臣。 本来说好只拍几张的,小家伙贪心不足,拍了一张有一张,再加上打印照片过塑的时间,才会在照相馆里磨磨蹭蹭了三个多小时。 从照相馆离开,宁纪臣带着云晴轻和云卓一起去吃午饭。 整顿饭,云卓都抱着相册本不撒手,像是在抱着什么宝贝一样。 云晴轻见状,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没有再训他。 这顿饭过后,宁纪臣就要走了。 云晴轻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一直压抑着心底的难过,不让宁纪臣察觉。 可当分别真正来临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纪臣把云晴轻和云卓送回咖啡厅,跟着下了车,站在车旁看着他们。 云晴轻下车后就站着没动了,眼睛眨也不眨的回望着宁纪臣。 这情况,这气氛,就算云卓的神经再粗,也该察觉到了。 云卓这才想起爸爸要离开的事情,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过和不舍,没一会儿也跟着红了眼眶。 云卓看了看宁纪臣,又看了看云晴轻,低下头,抱着相册本走到云晴轻身旁,空出一只手牵住云晴轻的手,再抬起头时脸上挂了两行眼泪,哭着冲宁纪臣大声喊:“爸爸,你去保家卫国吧,我会好好保护妈咪的。我们在家等你。” 这声爸爸,隔空传来,准确无误的传入宁纪臣的耳中,撞进了他的心底里。 责任和信仰,妻子和儿子,他这一生何其有幸。 第415章 番外5 等我长大 八月份回队,十一月下旬宁纪臣抽空回了市中心一趟。 彼时宁纪臣已经被调回了A市军区,虽然离家不远,但宁纪臣身上任务繁重,基本抽不出时间回去,这一趟出来,只是为了和云晴轻去领证。 领完证,红色的小本本还没捂热,宁纪臣又匆匆忙忙的回去了。 云晴轻和宁纪臣领证的时候,云卓正在幼儿园里四处撒野,当晚听云晴轻说宁纪臣回来过,哭嘤嘤的控诉云晴轻不告诉他,让他见不到爸爸。 云晴轻没有生气,笑了笑,把刚拿到手的两个红色的小本本递给他,“这是爸爸和妈妈的结婚证,从今天开始交给你保管了,可以吗?” 小家伙听说过结婚证,知道有这个东西才算是真正的夫妻,才可以住在一起,当即把爸爸妈妈可以在一起的两个小本本接过来,小心翼翼的翻开。 结婚证里,贴着爸爸妈妈的合照,爸爸妈妈并肩坐在一起,笑得很好看。 “妈咪,真的要给我保管吗?”小家伙神情有些激动,看看云晴轻,又看看手里的红本本,有些不敢相信大人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来保管。 云晴轻笑着点了点头,“你爸爸说要交给你保管,你能保管好吗?” “我能!”云卓立即拍小胸脯保证。 云晴轻嗯了声,“好,那就交给你了。” 就算不在自己身边长大,但说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很有可能会是唯一的孩子,宁纪臣表面上再冷淡,但对这个儿子,心始终都是热的。 他知道小家伙没安全感,所以才会让她将这两本结婚证交给小家伙保管。 “太好了。”云卓欢呼一声,完全把爸爸回来不和他见面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宝贝似的将两个小本本捧回自己房间,把它们和那本相册放在一起。 云晴轻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儿子正趴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面前摆放着的结婚证和相册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云晴轻只觉得有些好像,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云卓的小脑袋,笑容温和的说起另一件事,“过几天,我们一起去趟派出所,把你名字改了吧。” “啊?”云卓回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云晴轻。 云晴轻低下头,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问:“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跟爸爸姓的,你现在有爸爸了,你想跟你爸爸姓吗?” “我……”云卓顿了顿,皱着眉头纠结起来。 他很喜欢爸爸,可他更喜欢妈妈,他既想跟妈妈姓又想跟爸爸姓,怎么办。 “我和你爷爷奶奶商量过了,如果你要跟爸爸姓,就只改一个姓氏,叫宁卓。你的名字是你太姥爷给你起的,你跟你爸爸姓,很公平,对不对?” 说到这里,云晴轻顿了顿,“而且,不管你叫什么,都是妈妈的孩子。” “好。”云卓觉得妈妈说得挺有道理的,不管他叫什么他都是妈妈的孩子。 改姓的问题谈妥了,云晴轻想去洗澡,云卓突然拉住她,指了指自己面前摊开的结婚证,有些懊恼的问:“妈咪,爸爸的名字在哪里?” 在照片旁边,还印着好几行字,他只认得自己妈妈的名字但不认识爸爸的。 云晴轻给云卓指了宁纪臣的名字,云卓这才松开她,让她去洗澡。 云晴轻从云卓房里出去后,云卓捧着结婚证翻身下床,屁颠屁颠的走到书桌前,从小书包里翻出笔和作业本,对着结婚证上爸爸的名字学了起来。 他已经会写自己和妈妈的名字了,还会写太姥爷的,爸爸的不会写,他要好好学,等爸爸回来了,写给爸爸看。 …… 年前宁无双生了个女儿,由女娃儿的外公外婆取名叫宁悦。 宁卓,宁悦,卓越(悦),宁夫人和宁父夫妻两人满意得不得了。 妹妹的名字,宁卓也很满意,更满意的是出生时丑巴巴的妹妹越长越漂亮。 转眼到了二月份。 春节在二月上旬过年。 宁子翼在公司放年假的第二天就回来了,随后回来的是宁熙晨和宁子希,就连宁纪臣,也在元宵节当天早上赶回来了。 这一年家里多了两个孩子,再加上五兄妹人齐,比往年过年要热闹很多。 宁卓距离上次见到爸爸,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看到爸爸回来,宁卓高兴得不得了,立即抛弃了正和自己一起堆积木的四叔,去当爸爸的跟屁虫,爸爸走哪他跟哪,笑眯眯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被抛弃的宁子希轻哼了声,一转身,去玩外甥女去了。 晚上一家子围在一起吃饭,宁夫人少不了唠叨儿子们的终身大事。 最先中枪的,是老二宁熙晨。 宁夫人愁得脸都皱起来了,“老二,你瞧瞧老大,你和老大同一天从我肚子里出来,现在老大结婚了,儿子都快六岁了,你呢?” 宁熙晨淡笑不语。 宁纪臣突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见老二不吭声,宁夫人瞪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在了老三老四身上,“还有你们两个,也快三十岁了吧,谈过女朋友吗?” 宁子希笑眯眯的说:“谈过。” 宁子翼瞥他一眼,那目光好似再说“你得意什么,谁没谈过”。宁子翼自然是谈过的,不仅谈了,连床都上了,比起这个至今还是个处只有亲吻经验的弟弟,他的经历不知道要丰富多少。可他不能说,因为那女人不肯嫁! “上学时候的事也好意思拿来说,有本事你现在正正经经谈个以结婚为目的的!”宁夫人啐老四一口,“你爸在你们这个年纪,四个孩子满地跑了!” 宁父以拳掩唇,轻咳一声。 一顿饭,在宁夫人的唠唠叨叨中结束。 饭后,按照惯例,男人们围成一桌打起来牌,女人们则各自找事情忙活。 牌桌一桌四人,宁纪臣没有去凑热闹,陪着宁卓去院子里放烟花。 没一会儿,宁无双也走出了院子。 宁纪臣陪宁卓放完一个烟花,看到宁无双出来,就回屋去上洗手间了。 宁卓抓着仙女棒凑到宁无双面前,看了看宁纪臣的背影,小声问:“我瞧你一直都不开心,是不是妹妹的爸爸不在,所有你才不开心的?” 宁无双不慢不紧的把点燃的爆竹丢出去,拍着手站起身,揉了揉宁卓的脑袋,“听姑姑的,多念书,少想些乱七八糟的,这对你的脑子发育不好。” 宁卓不满的扒开宁无双的手,“我这是在关心你。” “多谢关心啊。”宁无双弯身捏了捏宁卓胖嘟嘟的小脸蛋,“不过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你爸爸解释你给女同学写情书的事情吧。” 宁卓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老师都打电话到家里来了。” 宁无双哼哼着说完,一转身,就看见宁纪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下意识收回蹂躏宁卓脸蛋的手,掩唇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朝屋子里走。 宁纪臣没理宁无双,慢步走到宁卓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低着头一脸心虚的小家伙,“你给女同学写情书了?” “没,没有。”宁卓否定得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宁纪臣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小东西还没满六岁呢,字没识几个,就写情书,现在不管着,以后还管得了吗,“再给你一次机会,解释。” 宁卓被爸爸凌厉的语气吓了一跳,苍白着小脸低下头,盯着爸爸的鞋子,小声开口:“我看见李俊写了,我才写的……李俊总说他会写的字比我多。” 事实上宁卓并不是早恋,只是孩子之间的攀比之心作祟而已。同桌李俊总是说他会写的字比他多,他不服气,所以李俊会写什么,他就写什么。 至于情书什么的,还是他后来听老师说的,他事先根本没想过要给谁。 宁纪臣缓和了面色,蹲下身,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爸爸二十五岁才认识你妈妈,快三十岁了才和你妈妈生了你,你才五岁,人生还很长。” 儿子聪明是件好事,但太过聪明,家长们难免会担心。 宁纪臣不要求儿子将来和自己走一样的路,但至少,不能走歪路。 “爸爸,我错了。”宁卓点点头,乖乖跟爸爸认错。 宁纪臣嗯了声,“好了,还要点烟花吗?” “要点!”宁卓丢掉手里的仙女棒,去抱了个大烟花过来,“爸爸,我们点这个大的吧,三叔叔买了很多很多回来,可以放到十二点呢。” 宁纪臣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宁卓把大烟花抱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就跑回屋檐下。 烟花点燃,一道道光芒窜上夜空,“砰”的一声过后绽开成绚烂的花朵。 宁卓张大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夜空中的烟花,眼底满满的惊艳。 这个大烟花持续了整整三分钟,期间宁卓一直哇哇叫个不停。 等到最后一下放完,夜空重归于静,宁卓突然扭头看向宁纪臣,笑眯眯的对他说:“爸爸,等我长大了,我也和爸爸一样,当一名军人,保家卫国。” 宁纪臣低下头,看着比起半年前似乎又长高了些的儿子,平静无波的眼底有笑意荡漾开来,轻点了下头,说:“好。” “爸爸,我们回屋。”宁卓笑嘻嘻的拉住宁纪臣的手,拉着宁纪臣往屋里走,脆声对宁纪臣说:“爸爸,我会写你的名字了,我写给你看。” 宁纪臣抬起头,看着刚从楼上下来里出来的云晴轻,轻声说:“好。” 第416章 番外5 各自的幸福 初二这天,云晴轻和宁纪臣一起从宁宅离开。 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车子终于抵达戒毒所。 两人抵达的时候,他们要找的人,正站在人行道上正等着他们。 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怀抱着小女孩的女人。 戒毒所内戒毒的人,每月都会有一次被探亲的机会,云晴轻除了第一次之外再也没能来戒毒所见那人,就是因为每个月都会有个别的人来见他。 如今看到这一幕,云晴轻虽疑惑,但也什么都明白了。 马路对面正等着的人看到云晴轻和宁纪臣,抬手朝他们挥了挥。 云晴轻看了身旁的宁纪臣一眼,深呼吸一口气,朝马路对面走去。 这一次见面,关久信的气色比起上次,要好上许多许多,人也没那么瘦了。 只是脸上的烧伤痕迹,依然触目惊心。 等云晴轻和宁纪臣走到他们面前,关久信伸手拦住身旁女人的肩,笑着向云晴轻介绍,“我的妻子简柔,女儿小晴。” 随后又笑着向女人介绍,“她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我的老大,云晴轻。” 女人冲着云晴轻点了点头,温温柔柔的笑了笑。 云晴轻微笑着颔首,视线从关久信的笑脸上划过,最后落在女人怀中那个和关久信生得很相似的小女孩身上,眼底逐渐的浮上了泪光。 小女孩大概三岁左右,剪着可爱的蘑菇头,小脸红扑扑的,一直抱着她妈妈的脖子不肯撒手,可又禁不住好奇,不时偷看云晴轻和宁纪臣一眼。 简柔看得出云晴轻有话想要和关久信说,觉得自己在这里应该不太方便,便笑着对关久信说:“我和小晴先回车上等你。” “好。”关久信没有拒绝妻子的好意,他也确实有话要对云晴轻说。 云晴轻这边,宁纪臣什么都没有说,自己走过马路,回对面车子旁等了。 两分钟后,这边的马路旁就剩云晴轻和关久信两个人。 云晴轻有很多很多的话,很多很多的疑惑,想要说出口问出口。 可真到了站在关久信面前这一刻,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关久信笑容温和,不等云晴轻问话,主动的开口解释起来。 “当年我确实没死。爆炸是叶云制造的,但我也是他救下来的,他想为他的妻子报仇,想捣毁整个贩毒组织,可他没有自己的心腹,所以就想把我培养成自己人,费劲心思把我送到毒枭身旁,让我去争取毒枭的信任。” “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毁了自己的半张脸,还几度险些丧命,才争取到留在毒枭身旁的机会,就在那时我认识了阿柔……第四年,我终于找到了机会,和叶云,还有宁长官里应外合,成功捣毁了毒枭的老窝。” “毒枭死了,叶云了却心愿也不想活了,把命和功劳都给了宁长官。我和阿柔带着女儿跟着宁长官回了A市,我的妻女这些年都是他帮忙照料着,而我则留在戒毒所里戒毒……老大,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说到后面,关久信的声音越来越低。 人生不会一路黑到底,他经历过黑暗,现在终于迎来了光明。 这些年来,他最对不起的,除了父母之外,就是云晴轻了。 当他知道当年他“死”后云晴轻的所作所为,就愈发的觉得自己混账。 尽管那些年他的处境很艰难,但好歹身边有妻子女儿陪着。 可云晴轻呢,她因为对他的“死”而感到愧疚,和宁纪臣分手,自己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她自己辛苦不说,还让孩子没有了爸爸。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他当年没有信了叶云说会对云晴轻下手的很滑,没有同意叶云的提议,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不过,如果他没有选择走那条路,他就不会认识简柔,也不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儿。归根到底,只能怪造化弄人。 云晴轻捂着嘴巴,泣不成声,听到关久信跟自己道歉,拼命的摇头,好久好久,才哽咽着挤出一句:“没关系,活着就好。” 只要人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过去的那些伤心事,就没必要再提了。 临别前,云晴轻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关久信笑着摇了摇头,“随缘吧。” 过两天他和简柔会带着女儿出国定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能不能再见面,就看上天的安排了。 云晴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对于她来说,见或不见其实并不重要,现在她的身边有丈夫有儿子,关久信的身旁也有妻子和女儿,各自幸福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云晴轻回到车上,宁纪臣递给她一张纸,淡声开口:“简柔是毒枭的外孙女,他们两个出国定居,是最好最安全的选择。” 云晴轻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宁纪臣是在解释,也是在安慰。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她不在意这个,即便天各一方,只要过得幸福就好。 …… 宁卓上小学后,云晴轻带着他从回市中心住。 陪同他们母子一起在市中心住下的,还有宁无双和宁悦这对母女。 直到宁卓八岁这年,宁无双和言瑾禾领证结婚,云晴轻不可能再带着云卓和宁无双母女住在一起,当他们一家人的电灯泡,便开始寻思找房子。 宁纪臣得知后,抽时间回了市中心一趟,和云晴轻去看了一天房子,最后在靳氏的楼盘买下一套复试别墅,他们一家三口在市中心总算有个了“家”。 等到了宁卓十一岁这年,宁纪臣不再需要频繁的出任务,再加上本身人就在本地军区任职,宁纪臣每天晚上都可以回家陪着他们母子两人了。 空荡荡的别墅里,有爸爸,有妈妈,有孩子,总算是完整了。 宁卓得知自己可以天天见到爸爸很是高兴,不过这种高兴,在被宁纪臣拿着云晴轻晾衣服的晾衣杆狠狠的打了两顿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小到大,宁卓虽然顽皮,但性子讨喜嘴巴也甜,长辈们都疼着他冲着她,云晴轻每次训他也都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基本上没有挨过打。 宁纪臣对儿子心存愧疚,对这个儿子向来宽容,第一次打他,是因为宁卓放学后泡在游戏厅里,玩到八九点才回家,把找不到他的云晴轻吓哭了。 因为自己调皮捣蛋害得妈妈担心到哭了,宁卓被打得一点儿怨言都没有。 第二次,是在一个炎热的周六。 太阳最为热辣的大中午,某幢别墅里,哭嚎声一声比一声大。 “爸爸,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宁卓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的,可对上父亲阴沉至极的脸,害怕得连疼都不敢喊。 云晴轻站在一旁看着儿子,又心疼又生气。 儿子才几岁,就学人家抽烟,还被宁纪臣发现了,这回她也没法帮他了。 宁纪臣拿着断成两截的晾衣杆,微眯着双眸,阴沉着脸色,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自己打得蜷缩在地上泪眼汪汪的的儿子,沉声问:“以后还吸不吸烟?” “不吸了,再也不吸了。”宁卓拼命的摇头,哽咽着保证。 他看同学吸烟,也跟着吸,但也只是吸了两次而已,吸烟的滋味对他来说并不是十分的好,还给他遭来了一顿打,太不划算了,他再也不要吸了。 宁纪臣缓和了面色,丢掉手里的晾衣杆,但也没有就这样放过儿子,“回房去写一千字的检讨,写完了抄十遍,一个字不能错,我亲自检查。” “爸爸!”宁卓觉得爸爸的这个惩罚,比打他还让他接受不了,忍不住和宁纪臣商量,“男子汉大丈夫能拿刀枪就不要拿笔墨,爸爸你罚我别的吧。” “小胳膊小腿,你先把自己扛起来再说!”宁纪臣冷笑一声,不再理儿子,上楼去拿了自己的东西,和云晴轻交代一声,便出门去了。 宁卓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等到外面有车子发动的声音传进来了,才抬起头,哭嘤嘤的跟妈妈装可怜,“妈,我疼,好疼,起不来了。” 云晴轻到底不忍心,连忙过去将儿子扶起来,扶着他走到沙发旁,让他趴下,动作温柔,嘴上却没有半点儿客气,“记好这次的疼,下次再干坏事不让人省心,不仅你爸爸要打你,我也要打你了!” 宁卓才不相信妈妈舍得打自己,不过爸爸打了自己这件事,虽然知道爸爸生气是正常的,可他还是忍不住难过,小声嘀咕:“爸爸以前都不打我的。” “你爸爸以前不打你,你因为你小,再加上他常年不在你身边。”云晴轻没好气的掐了一下宁卓的脸,“你要生你爸爸的气,我就让他不回来了。” “不要!”宁卓听说爸爸不回家,立马着急了,就想从沙发上爬起来,又立即疼得趴了回去,噙着泪冲妈妈喊,“我不生气,一点儿都不生气。” 他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把爸爸盼回家,他不要爸爸再和以前一样了。 云晴轻又好气又好笑的弹了下宁卓的额头,“行了,好好趴在,我去给你找点儿药来擦擦你的屁股,抹完药赶紧回房去写检讨,不然你爸还要打你。” 宁卓撇了撇嘴,不吭声了。 有爸爸在身边的日子,真是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第417章 番外5 他气都气饱了 转眼间,小学放暑假了,宁卓也小学毕业了。 小学毕业典礼那天,宁纪臣和云晴轻都去参加了。 和宁卓同班六年的同学们第一次见到宁卓的爸爸,眼底的羡慕怎么都掩饰不住,宁卓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心里都再也不怨爸爸对自己严厉了。 毕业典礼后,暑假正式开始,宁卓被宁纪臣和云晴轻送回了宁宅。 宁卓见妈妈没有和自己一起留下,不由得疑惑的问:“妈,你要去哪里?” “伺候你这小子这么久,就不能让我自己去快活几天?”云晴轻哼了声,忍不住又伸手过去,想捏宁卓的脸,却被宁卓迅速闪躲开。 宁卓退后几步,不满的说:“妈,别老捏我脸,捏多了要不好看了。” “臭小子!”云晴轻看着和丈夫长得越来越相似的儿子,忍不住暗叹。 一不留神,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跟在自己身后喊“妈咪妈咪”的可爱宝宝如今已经长成小小少年,身高都快到她的肩膀了。 宁纪臣和父母说完话,走到云晴轻身旁,不冷不热的瞥了眼儿子,“好好在你爷爷奶奶这里待着,别到处乱跑,乖乖听你爷爷奶奶的话。” “知道了。”宁卓小声的嘟囔一声,“爸爸,你要带妈妈去二人世界吗?” 宁纪臣看了云晴轻一眼,没说话。对他来说,二人世界什么的,他们在一起的每天晚上都是二人世界,没必要再特地单独跑出去过。 “胡说八道什么。”云晴轻忍无可忍,戳了下宁卓的额头。 “妈!”宁卓捂着额头,又是生气有事无可奈何,他一向对这个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妈妈没半点办法,“你老戳我脑袋,万一把我戳傻了怎么办。” 云晴轻气笑了,“你有本事变成傻子,我和你爸养你一辈子。” “才不要!”宁卓哼哼的扭过头。 他才不要变成傻子,他以后能自己养活自己,不要爸妈养。 逗完儿子,云晴轻跟着宁纪臣一起离开了。 宁卓目送着他们离开后,一转身,就去缠着爷爷奶奶给自己买游戏机。 …… 前段时间云晴轻以前那个组织的头儿找上了宁纪臣,说有个极重要的机密任务,组织里抽不出人手,想让他帮忙喊云晴轻帮帮忙。 这些年,云晴轻退出组织后就不再接组织的任务,但组织偶尔会托云晴轻办点儿小事,云晴轻念及昔日情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会帮忙。 但这一次的,不是什么小事,所以组织直接找上了宁纪臣。 那位组织头儿之所以没有先和云晴轻联系,一来是不想从宁纪臣身边抢人得罪宁纪臣,二来是先和宁纪臣说的话,如果宁纪臣同意,宁纪臣自然会去和云晴轻提这件事,他们夫妻俩自己商量。不然他们就算先通知云晴轻,云晴轻大概也是回和宁纪臣商量的,何必兜这么大个圈子,浪费时间。 宁纪臣没有立即答复,也猜得出那位头目主动给他打这通电话的意思。 虽然他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去冒险,可那人拿出当年帮他让他帮忙安排云晴轻接他任务的那件事来说,他也没办法拒绝,最后还是如实和云晴轻说了。 云晴轻答应了,于是才有了夫妻两人把儿子送回宁宅这事。 把云晴轻送到机场后,宁纪臣也回部队去了。 这段时间里,宁纪臣回家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了。没有妻子没有儿子的别墅,对于宁纪臣而言,就只是个休息的地方这么简单而言。 但身边没有了老婆孩子,也暂时没有被分配到任务,宁纪臣有点儿闲。 云晴轻离开的第三天,宁纪臣担心她。 云晴轻离开的第五天,宁纪臣想她。 云晴轻离开的第十天,宁纪臣想去找她。 这十天里宁纪臣曾联系过组织头儿,得到的消息是暂时没有消息,宁纪臣皱着眉头,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段话,心里却想着,再也没有下次了。 云晴轻离开的第十五天,宁纪臣应邀参加了席老的寿宴。 就在这天,宁熙晨出事了,宁纪臣不得不彻底断了去找云晴轻的念头。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宁熙晨居然和席老那个孙女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宁熙晨喜欢云晴轻堂哥家的那个外孙女,这件事宁纪臣一直知道,也知道因为他和云晴轻的事情,云晴轻的那位堂哥不许外孙女嫁给宁熙晨。 要说对弟弟愧疚,宁纪臣绝对没有,各自的爱情,各自追求。 他曾暗示过这个弟弟,让他强势点儿把人娶回来再说,毕竟他年纪不小了。 而且爱情这回事,很多时候本就是先下手先得。如果宁熙晨铁了心要强娶傅清雨,肯和傅清雨外公闹,宁纪臣不仅不会阻止,还不遗余力的会帮他。 毕竟那只是云家其中一房而已,傅清雨外公退休后,那一家子没什么大权势,再加上云老首长健在,必定会站他这个外孙女这边,宁家闹得起,傅清雨的那位外公也是部队出身,绝对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可他的傻兄弟,偏偏不肯为难傅清雨,还被人设计,闹到这种地步。 顶头上司为了席老对他施压,他可以受点儿委屈能忍就忍着,可是为了弟弟的前程,为了宁家,宁纪臣不得不对逼迫宁熙晨对席如巧负责。 这件事无解,因为宁熙晨宁家都不占理,更不说还闹出了人命。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事,宁纪臣自打懂事起就不会做了,也不希望宁熙晨做,因为他们两个的不是普通人,他们身居要职,轻易冲动不得。 所以宁纪臣很清醒,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要保护的是什么。 宁熙晨想要爱情,可宁纪臣,从头到尾,都只想要弟弟而已。 各凭本事争取自己想要的,宁纪臣始终不认为自己有错。 记不得事发后兄弟俩第几次见面了,宁熙晨腥红着眼,冲他歇斯底里的嘶吼:“如果那天躺在那里的人是你,你会为了你的前途选择妥协吗?!” 宁纪臣不喜欢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但他还是耐心的回答了弟弟愚蠢的问题。 “不会是我,我没你那么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真的犯了蠢,我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追出去做无谓的口头解释,而是会想办法证明我的清白。再者,我也不会在那种处境下作妖,抓无辜的人,闹了人命让人再抓把柄!” 虽然是孪生兄弟,但性格不同,做法也会不同。 宁纪臣比不上宁熙晨体贴细心,说他冷血他也不会否认,可也正是因为冷血,在很多事情上,他才能比宁熙晨更加能冷静处理。 但这个时候的宁熙晨,很显然,不仅不冷静,甚至有些不理智了。 云晴轻完成任务回来,得知这件事情,忍不住劝宁纪臣说:“既然熙晨不喜欢那姑娘,你又何必逼他娶,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乎这个。” 又不是古时候,没出嫁的姑娘没了一层膜就不能活了。 “不娶,去坐牢吗?”宁纪臣嗤了声。 如果只是睡了,那大不了就大家一起耗着,看看谁比谁命长。 谁知道那蠢货居然把和傅清雨相亲的安歇无辜的人都关进了警察局,还闹出了人命。席家现在拿捏着这个把柄,他还想反抗还想耗,就去牢里耗吧! 云晴轻明白了宁纪臣的意思,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提。 虽然觉得宁纪臣这么做不厚道,但对于她来说,宁熙晨只是她丈夫的弟弟而已,她不可能为了他和自己丈夫闹,她和宁熙晨也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 云晴轻和宁纪臣一起回了趟宁宅,在宁宅待了两天,又被组织喊走了。 这一次,是宁纪臣托组织把云晴轻支走的。 不仅是云晴轻,就连宁纪臣的父母,都被宁纪臣送出了国。 再之后,如宁纪臣所愿,宁熙晨娶了席如巧,宁子希娶了傅清雨。 牺牲了婚姻,却保住了宁熙晨,保住了傅家。 这就是宁纪臣想要的结果。 但却不是最终结果,终有一天,他们也会有不必在忌讳席老的时候。 宁老爷子去世后,宁纪臣等来了机会,可也等来了云晴轻的惩罚。 在宁卓九岁那年,顾正明得过一场重病,在医院里待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好转,最后是宁子希到处去托人找关系,请来了已经退休的权威级专家,才成功的把顾正明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所以云晴轻欠了宁子希一个人情。 之前云晴轻是不得不站在宁纪臣这边,所以没帮宁子希,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了,云晴轻就开始觉得对不起宁子希了,决定做点儿什么。 宁纪臣接受的第一个惩罚,从儿子的来电里得知。 电话里儿子说:“爸爸,我和妈在看车,妈让你自己解决晚饭。” 宁纪臣彼时正在回家的路上,下意识问:“看什么车?” 他这车都开了快十年了,难道老婆要给他买新车了? “四叔一个人去了外地出行不便,妈说要给四叔买辆车。” “……” “哦妈看好车了,路虎揽胜呢,好像要三百多万……不说了爸爸,再见。” “……” 电话一挂断,宁纪臣彻底黑了脸。 想去找人,但又不知道人在哪里,没办法,宁纪臣只好回家等着。 至于吃饭什么的……自己开着三十几万的车,老婆却拿着他的钱去给别的男人买三百多万的,他气都气饱了! 第418章 番外5 他是坏人 宁纪臣回到家,看着黑漆漆的屋子,面色黑了又黑。 饭都不给他做,跑去给别的男人买三百万的车,真是岂有此理。 宁纪臣脸色黑沉的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砰”的一声,将车门关掉很响。 输入密码打开屋门,宁纪臣灯也没开,直接往楼上走去。 宁纪臣今天忙活了一天,出了一身的汗,打算先回房去拿衣服,去洗个澡。 他和云晴轻的卧室里连接着一个衣帽间,里面摆着几个柜子几个架子,他和云晴轻的衣服分开两边摆放,中间的小柜子则是帽子围巾之类的东西。 看着整齐干净的衣帽间,宁纪臣的面色好了些许。 走到那个放着自己衣服的那个衣柜前,视线从按薄到厚挂得整整齐齐的架子上扫过,拿了套睡衣,一蹲身,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内裤。 拿完衣服,宁纪臣站起身,正要往外走,突然脚步一顿。 宁纪臣把睡衣服挂在手臂上,双手摊开内裤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刚才粗粗扫的那眼没看错,果不其然的在橡皮筋边缘发现一个小小的洞。 几乎想也不想,宁纪臣将这条内裤丢进了垃圾篓里,再去拿另外一条。 宁纪臣洗完澡出来,下楼去厨房里翻了遍冰箱,拿出里面的剩菜剩饭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食不知味的解决掉温饱问题,便回了二楼。 宁纪臣走到阳台的摇椅坐下,眺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一连抽了六根烟,才听到楼下传来车子的声音和铁门打开的声音。 宁纪臣眯了眯眼,坐着没动。 十分钟后,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以及母子二人的说话声。 “明天我们把车开去给你三叔,让他帮忙想办法给你四叔送过去。” “你不多玩两天吗?” “不玩了,玩多了就不新了,送出去不好看。” “也是。妈你的车技也太烂了,你驾照是买来的吧……” 母子俩争执着,猛地看到阳台上站着一个人,双双被吓了一跳。 云晴轻拍着胸脯,余惊未定的瞪了宁纪臣一眼,“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刚刚站起来,试图找存在感,并且已经成功找到存在感的宁纪臣,不冷不热的看了云晴轻一眼,没吭声,侧过身子,又坐了下来。 一摸烟盒,发现烟盒里没烟了,只好作罢,干坐着。 见宁纪臣不说话,脸色也黑沉得难看,云晴轻愣了愣,和儿子相视一眼,在儿子投来的“妈你好好哄哄爸吧”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往阳台走。 云晴轻走到宁纪臣身旁,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掩唇轻咳一声,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对宁纪臣说:“我刚才去买了辆车,三百八十万。” 顿了顿,又解释了一句:“子希也算救过我爸的命,而且人家还因为你委屈了这么多年,现在人离家出走了,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帮帮他。” 宁纪臣阴沉着脸,没吭声。 他是生气她乱花钱,气她花了这么一大笔钱,气她给他弟弟送车吗? 都不是。 他只是气她只给他弟弟送车,不给他送! 他只是气她为了给别的男人送车,连饭都不给他做! 他只是气她回到家不是第一时间找他,而是想方设法给别的男人送车! 云晴轻瞅了瞅宁纪臣,见他脸色非但没好,还更加难看了,立即闭了嘴。 静站了片刻,云晴轻无奈的转过身,想给儿子使眼色,让他过来搞定他爸,那想到那臭小子见她看过去,立马一溜烟跑掉了,气得她想打他! 云晴轻又站了两分钟,见宁纪臣还是这副表情,暗暗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他了,转身回屋,回房去拿衣服,准备洗个澡。 都老夫老妻了,还大男人一个,她才懒得哄。 宁卓溜走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再出过门。 云晴轻洗完澡,在楼下客厅里看起来电视。 两集连续剧看完,两个苹果下肚,云晴轻才关掉电视,回房睡觉。 云晴轻回到卧室刚躺下,宁纪臣就回来了。 还是冷着一张脸,一副谁欠了他三百万的模样。 云晴轻并不觉得她欠了宁纪臣钱。在她看来,宁纪臣的东西都是她的,她的还是她的,她只是花自己的钱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么想着,云晴轻转了个身,干脆不理宁纪臣了。 过了大概三分钟左右,灯被关了,紧跟着身后的位置一沉,有人躺了下来。 没一会儿,背后贴上一方胸膛,一条手臂横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云晴轻背对着宁纪臣,眯眼笑了会儿,回过身,回抱住宁纪臣,在黑暗中摸索着蹭到他的唇上亲了一口,“不生气了?” 面前的人静默了一阵,薄唇吐出一个字:“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你惹你弟弟生气了,我在帮你哄他呢,你还生气。你不想和弟弟和好啦?”云晴轻笑眯眯的捏了捏宁纪臣的脸。 宁纪臣拉下云晴轻的手,嗤了声,“所以就你送他车?我老实告诉你,你别说送他一辆四百万的车,你就算送他一家汽车制造厂他都不会消气。” 自己弟弟什么德行,他还不了解吗。 “虽然不会消气,可至少送了,想要和好的心意给到对方了。你什么都不做,他指不定还以为你真的不要他这个弟弟,不想和他当兄弟了呢。” 云晴轻抽回手,又往宁纪臣的脸上捏。自从宁卓长大不让她捏后,她就喜欢上捏宁纪臣的了,虽然宁纪臣的脸上没什么肉,但她就是喜欢捏。 “不要他就不是我弟弟了?”宁纪臣语气微冷。 血缘关系怎么都断不掉,谁不服谁来当大哥,他还懒得瞎操这个心。 做错事的喊委屈,他这个想方设法帮他们的哥哥,到头来就不是人了。 老四怨他就算了,他确实委屈了老四,可老二…… 一想到宁熙晨,宁纪臣就脑仁疼! 云晴轻听出宁纪臣生气了,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 现在他的几个兄弟,一个两个全都疏远他了,他确实挺可怜的。 将心比心,如果换了是她,她费尽心思去保顾听一这个弟弟,结果顾听一却为了一个女人疏远她,她也会觉得难过,也会觉得心凉。 两人静默了一阵,宁纪臣轻声开口:“明天出去记得给我买几条内裤回来。” 云晴轻面色有些不自然,支吾了一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开口,“没钱了……买车几乎把手头上能用的钱用光了,剩下的那些我前段时间去存了五年定期,现在我手里还剩一千多块钱,这个月还有一半,留着吃饭的!” 宁纪臣:“……所以?” 云晴轻:“所以下个月再给你买吧!” 宁纪臣:“……” 很好,他是坏人,兄弟不要他,老婆连新内裤都不肯给他买了。 …… 次日,宁纪臣回部队去了。 云晴轻开着车,载着云卓一起去了宁子翼的公司。 把车和车钥匙交给宁子翼的助理,母子两人跟着宁子翼一起回了宁宅。 周末不用上课,云晴轻和宁卓在宁宅里呆了一天半。 周日下午,又由宁子翼送回市中心。 回去时,同行的还有夏夏和宁夏。 宁夏怎么都不肯让夏夏抱,也不肯自己坐,非要让哥哥抱。 “小孩子真麻烦。”宁卓嘴上抱怨着,却伸手把宁夏抱在了腿上。 照顾小孩子,宁卓也挺有一套的,毕竟他六岁起就开始学着照顾宁悦了。 宁夏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哥哥,我不麻烦。” “是是是,你不麻烦。”宁卓懒得跟还玩泥巴的小孩子计较。 “那哥哥你亲亲我,姐姐总是亲亲我。” “都几岁了还让哥哥姐姐亲,你羞不羞!” “不羞不羞,哥哥就亲一下嘛。姐姐说亲亲就是喜欢,哥哥你喜欢我就亲亲我。我可好亲了,别人我都不让亲的。” “呵呵,我谢谢你啊。” 在宁夏的坚持下,宁卓按住在自己怀里扭动个不停的宁夏,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一脸嫌弃的在宁夏胖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宁夏礼尚往来,笑眯眯的回亲了宁卓一口,糊了宁卓一脸的口水。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夏夏回过头,看着嬉闹个不停的两个孩子,啧啧着摇了摇头,“我敢说,我儿子绝对比宁子翼小时候可爱多了。” “我也敢说,我儿子绝对比宁纪臣小时候讨人喜欢!”云晴轻不甘示弱。 驾驶座上的宁子翼:“……” 夏夏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突然看向宁子翼,笑得不怀好意的问:“宁子翼,你小时候你那几个兄弟亲过你吗?又或者说,你亲过你那几个兄弟吗?” 宁子翼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云晴轻叹,“简直无法想象,宁纪臣会亲弟弟哄弟弟。” 恰好前面的红灯,宁子翼停稳车子,从后视镜了看了眼云晴轻。 无法想象,不代表没有。 …… 把云晴轻和宁卓送回去后,夏夏坐到后座,抱着闹累了睡着了的儿子,看向驾驶座上的宁子翼,轻声问他,“你还在生你大哥的气吗?” “我生什么气?”宁子翼淡声反问。 夏夏说:“气他当年开枪打伤了你,还强迫宁小四娶傅清雨啊。” 当年的那一枪,现在还能在宁子翼的身上看到疤痕呢。 第419章 番外5 要你多管闲事 宁子翼没有立即回答,直到车子停稳在自家门口,才淡声的开口:“没什么好气,老大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从没当过弟弟。” 老大一出生就是大哥,从小听到长辈们过最多的话,无非就是好好照顾弟弟们,不要和弟弟争抢,凡事都要让着弟弟,好好保护弟弟们之类的话。 那个时候,老大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而已。 …… 母子两人回到家,从冰箱里翻出一个前几天刚买的大雪糕,一人一半干掉后,云晴轻交代宁卓好好在家里待着别带出乱跑,便回房睡午觉去了。 一觉睡醒,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云晴轻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突然想到什么,翻身下床,去衣帽间里翻了一阵,从箱子底下柜子底下一共翻出了宁纪臣的四十多条旧内裤。 宁纪臣对穿在外面的衣服并不讲究,常年在部队,要穿军装也没办法太讲究,所以就只能对穿在里面的衣服讲究些。 但凡内裤有点儿褪色或是破了个小洞脱了个线头,他都不会再穿。她在的时候他看到了就收进箱底不碰,她不在的时候就直接丢进垃圾桶。 这么多年来,这个坏习惯始终没有改掉。 云晴轻把翻出来的内裤叠好整齐摆放,才下楼去准备晚饭。 为人妻为人母多年,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和宁纪臣一起吃大杂烩的姑娘了。 在宁纪臣回来之前,云晴轻差不多就做好了三菜一汤。 “小卓,去拿碗盛饭。”云晴轻站在流理台前边洗手边冲外面喊。 “等一下,等我打完这把游戏。”厨房外面传来宁卓同样大的喊声。 儿子一玩起游戏来说是废寝忘食也不为过,云晴轻也懒得再喊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汤端出去后,自己拿了三个人的碗筷去盛饭。 云晴轻刚走到电饭锅前,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应该是宁纪臣回来了。 云晴轻没理会,继续盛饭。 第一碗才盛到一半,一双手横了过来,抢走她手里的饭勺和碗。 云晴轻一抬头,看见儿子,忍不住挑了挑眉,“游戏打完了?” “打完了,打完了。”宁卓一脸心虚的催促云晴轻,“妈你先去坐着。” 他老子回家了,就算没打完,也不能再打了,不然回头就该他老子打他了。 云晴轻笑了笑,听话的脱了围裙去坐。 一家三口吃完饭,宁卓回房去写作业,云晴轻在厨房里洗碗洗锅。 宁纪臣站在厨房门口,盯着云晴轻看了一阵,转身上楼去了。 他没回房,而是去了儿子的房间。 宁卓一听到开门声,立即挺直背脊。 宁纪臣瞥了他一眼,走到他身后,垂眸看着他面前的作业本。 “爸爸。”宁卓仰起头,笑得一脸讨好。 宁纪臣嗯了声,“没事少玩游戏,回头让你妈给你买两本字帖练练字。” 儿子除了性格之外,其他各个方面都太像他了,就连写的字都一样丑…… 宁卓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僵着脸干巴巴的应:“好的爸爸。” 新年时在宁宅过年,他因为玩游戏没帮奶奶的忙,被爸爸看到了,爸爸沉着脸二话不说抢了他的游戏机,当着他的面把游戏机砸了,还扬言下次再这样就要打他一顿……他那时候被吓得不轻,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宁纪臣缓和了面色,抬起手,像宁卓小的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发顶,“写完作业洗完澡就早点睡吧,别把眼睛弄坏了。” “好。”宁卓的发顶上传来爸爸掌心的温度,惹得他的心也跟着暖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爸爸,下下周三我们班家长会,你可以来吗?” “再说吧。”宁纪臣收回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再逗留。 宁卓看着爸爸挺直的背影,也跟着挺直了腰背。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爸爸还是这么帅! …… 云晴轻在厨房里忙碌完,便待在客厅里看起了电视。 没一会儿,宁纪臣也从楼上下来了,走到云晴轻身旁坐下。 宁纪臣从不追剧,开电视也只是看看时事新闻,但和云晴轻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愿意委屈一下自己,去看这种没营养的狗血电视机。 “小卓在写作业?”云晴轻搂住宁纪臣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宁纪臣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视,声音轻轻的嗯了声。 云晴轻笑了笑,轻掐了一下宁纪臣的手臂内侧,“他这个年纪是男孩子最爱玩的时候,等长大些懂事了就好了,你别总是吓唬他。” 宁纪臣没吭声,拉下云晴轻掐着自己手臂的手,握在掌心里。 楼上,作业写到一半出来上厕所的宁卓,站在栏杆旁,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相偎相依的父母,脚步顿住,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咧嘴笑了。 虽然他也觉得爸爸妈妈太腻歪了,不过他还是很高兴。 对于孩子来说,父母感情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云晴轻不知道儿子正在楼上看着他们,趁着电视插播广告的时间,问宁纪臣,“这个月22号小卓他们班开家长会,你去不去?” 宁纪臣比云晴轻更警觉,早就听到了楼上的脚步声,知道儿子可能在看着他们,但还是如实说:“有时间就去。” 从儿子读幼儿园开始,宁纪臣作为父亲,除了参加过儿子一次小学毕业典礼之外,再也没参与过儿子学校里的任何活动。 不是宁纪臣不想,而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时间,抽不开身。 正好最近事情不算太多,如果没什么突然事件,他应该可以去。 两集连续剧播完,云晴轻关电视,去厨房里捣鼓了一阵,泡了两杯牛奶出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宁纪臣,另一杯拿去给宁卓。 宁纪臣不爱喝这玩意儿,但云晴轻要他喝,他也就喝了。 喝完顺手洗了杯,宁纪臣上楼,打算拿衣服去洗澡。 云晴轻拿着空杯从儿子房间出来,正好看到宁纪臣上来,“去洗澡?” “嗯。”宁纪臣应了声,走进了卧室。 云晴轻拿着空杯,跟着宁纪臣走进衣帽间,手往某个矮柜上叠放整齐的内裤一指,“你压箱底的内裤我全给你翻出来了,加上抽屉里的那些,你一天换一条一个月都能不带重复的穿。等这些都穿坏了我再给你买新的。” “……”宁纪臣拿衣服的动作一顿,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云晴轻。 云晴轻假装没看见他眼底的不悦,冲他温柔的笑了下,拿着空杯出去了。 夫妻俩轮流洗完澡睡下,照例折腾了一次,云晴轻轻喘着气靠在宁纪臣的肩膀上,和他说起了这两天她和宁卓回宁宅大大小小的事情。 再说到宁夏和宁卓讨要亲吻的时候,云晴轻笑眯了眼,抬起头看着宁纪臣的侧脸,语气难掩笑意,“你小时候有没有亲过你弟弟他们?” 宁纪臣没吭声。 但就是他这个反应,云晴轻就猜出来了。 如果没有,他一定会直接说没有,不吭声,那就代表有了。 云晴轻实在想象不出,小小的宁纪臣亲他弟弟,会是什么模样。 安静了一会儿,宁纪臣突然说:“老四小时候很娇气,老二从小又太和气,老四一哭老二就亲他哄他,老三看见了心里妒忌……” 说到这里,宁纪臣突然顿住,不再说下去了。 云晴轻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开口,忍不住催他,“然后呢?” 出卖完老二老三老四就闭嘴不说话,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阴险呢。 “没有然后,睡觉。” “……” 哪有人这样的,勾起了人家的好奇心就让人家睡觉! 云晴轻恼怒的掐了下宁纪臣的腰,被宁纪臣抓住了手,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不想睡,那就再来一次。” 云晴轻又好气又好笑,从他手里抽回手,一路往下,挑衅的问:“你还行?” 宁纪臣沉默两秒,一翻身,压在了云晴轻身上。 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到底行不行。 …… 宁子希带徐安柠回A市没两天,兄弟几人在“闻香”打起了架。 这一架,是宁子希先挑起的,他心里对老大老二有怨气,他不能恨自己的哥哥,只能通过打架发泄一顿,算是给自己那些年受的委屈一个交代。 宁纪臣部队出身,宁子希和他打,只有挨揍的份儿。 虽然他确实有愧于宁子希,但冲着宁子希这些年来混账的让年迈的父母担心流泪这点,宁纪臣没有让他,干脆利落的揍了宁子希一顿。 直到宁熙晨和宁子翼赶来拉架,宁纪臣才收手。 可他肯收手,宁子希不肯。 闹着闹着,四兄弟一句话没说,直接就在包间里窝里斗打了起来。 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除了宁纪臣之外,其他三个兄弟身上都挂了彩。 云晴轻听说了这事,当天晚上就把宁纪臣关在卧室里,数落他一顿,“子希心里有气,现在又肯带着老婆回家,他让他打两下消消气怎么了,你皮粗肉糙的,不痛不痒的挨两下就家和万事兴了,不好吗。” 宁纪臣任由云晴轻数落,听着她训他,一声不吭。 第二天,四兄弟去接宁父出院,一起回宁宅。 隔天早上云晴轻也带着宁卓回来了,一家子人算是集了个齐,热热闹闹的。 只是这种热闹并没有持续太久,吃过午饭后,宁熙晨就率先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开,各个人脸上的笑容多少都淡了。 尤其是老大老三老四。 四兄弟里,如今就只剩宁熙晨一个人单着。 下午,三兄弟面对面站着以前的练功房如今的健身房里。 宁纪臣看着宁子希,漆黑双眸深不见底,语气平淡无波,“如果打我一顿你能消气,尽管招呼过来,以后别再到处乱跑。” 他还经得住一顿打,可父母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宁子翼皱了皱眉,看向宁子希。 宁子希却冷哼着转身往外走,“打你我还嫌疼。” 快走出门口时,宁子希小声的嘀咕着说了句:“要你多管闲事,那也是我爸妈。你有时间管我还不如管管你自己……奔五的人了,还这么拼命……” 上个月宁纪臣出任务受了点伤,在军区医院里待了足足两天,宁子希虽然没回来,但后来从宁子翼嘴里听说了。 宁子翼一愣,笑了。 宁纪臣看着宁子希的背影,也缓和了面色。 一世兄弟,小打小闹了大半辈子,哪有什么的深仇大恨。 第420章 番外6 大宝,小宝 雪下了整整半个月,整座A市都像是被笼罩在一层白雪之中。 临近除夕,大多数人都窝在家里取暖,街上的人很少,但风很大。 两个小小的糯米团子穿着厚厚的棉衣,步伐艰难行走在街道上,每走一步雪地上都会留下一个小小的脚印,只是没两分钟脚印立即就被雪覆盖住了。 “大宝,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家?”走在稍后面些的小团子气喘吁吁的问。 被喊作大宝的小团子停下脚步,回头看身后的弟弟,看着弟弟红扑扑的小脸,皱了皱眉,“快了……你是不是累了?” “嗯,累了。”小宝诚实的点点头。 大宝闻言,把刚买回来的酱油往衣服领子里一塞,塞进怀里,牵起小宝的手,“我力气小,背不了你,我牵着你,我们再走走,很快就到家了。” 傍晚时分,兄弟两人被母亲赶出来买酱油,可大过年的,雪还这么大,街上没几家商店是开门的,兄弟俩走了很远一段路,才找到没关门的店。 小宝很懂事的点了点头,任由哥哥牵着,继续往前走。 忽地,身后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大宝没管,牵着弟弟继续往前走。 可没一会儿,那辆车子就开到了他们身旁。 车窗滑下,露出了男人英俊的脸,视线从大宝衣服里露出的那截酱油瓶上划过,忍不住笑了笑,“两位小家伙是要回家吗,要不要叔叔送你们?” 小宝看了看男人的车子,有些心动的看向大宝。 大宝皱了皱眉,停下脚步,看向车内的男人,很有礼貌的对男人说:“谢谢叔叔,不用了,我们家马上就要到了。” 小宝有些失望,但他向来听哥哥的话,所以没有多说什么。 男人瞧着两个小家伙脸上的神情,眼底笑意更深,继续和看起来更稳重些的大宝交谈,“宝贝,我不是坏人,我保证安安全全把你们送回家。” “坏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大宝反驳着,却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这位叔叔长得很好看,笑起来也很好看,虽然妈妈总是说长得好看的人十个有八个是骗子,可妈妈不太靠谱惯,他并不是很相信妈妈的话。 双胞胎之前大概是有心灵感应的,小宝突然抬起头,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车里的叔叔,轻轻扯了些哥哥的手,“大宝,我走不动了。” 大宝扭头看着他,皱着小眉头,没吭声。 男人见状,立即打开车门下了车,在两兄弟没反应过来之前,左臂右臂分别抱住两个小家伙,一用力,把他们都抱了起来,笑着对大宝说:“先上车吧,等会儿雪会越下越大,路也会越来越难走,让叔叔送你们回家吧。” 大宝心里急得妈妈说过的话,还想拒绝,但见小宝已经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只好作罢,睁大着黑溜溜的眼睛,对男人说:“叔叔,我相信你。” “谢谢。”男人笑着道了声谢,重新把两个小家伙放了下来,拉开车子后座的门,一一把他们抱进去,再把车门关上,重新回到驾驶座上。 上车后,男人没忙着开车,探身过副驾驶座那边,从购物袋里掏啊掏,掏出几袋零食,递到后座给两个小家伙,“你们家在哪里,知道地址吗?” “知道。”大宝没有接零食,将酱油从怀里拿出来,手伸进口袋里摸了一会儿,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麻烦叔叔把我们送到这里。” 纸条上的地址是妈妈写的,上面还有妈妈的联系号码,为了防止他们兄弟两个走丢或是迷路了,联系不到家里人。 男人把零食都塞进小宝怀里,从大宝手里接过纸条,展开看了一眼,怔了一怔,盯着纸条看了片刻,才笑着把纸条递回给大宝,“知道了。” 发动车子后,男人问:“你们是兄弟吗?” 回答的是小宝,“我们是双胞胎,大宝是哥哥,我是弟弟。” “居然是双胞胎啊。”男人眼底露出了一丝向往。 一胎两个,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呢。 这两个小家伙长得并不完全相似,可长相也能让人一眼看出来是兄弟。 反正,都长得很可爱就是了,可爱到被称为工作狂的他愿意浪费时间送他们两个回家,这要是让家里的老头子知道了,指不定会以为他中邪了呢。 坐车就是比走路快,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车子就在一栋老旧的砖瓦房前停了下来。兄弟两看到自家那破旧的家门,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从兄弟俩懂事起,他们和妈妈一家三口一直住在这里,所谓的家其实就是一栋老旧的砖瓦房,不仅旧,又难看,还很小。 大宝小宝都没有动男人给的零食,由男人帮忙抱下车后,大宝一手抱着酱油,一手牵着小宝的手,礼貌的对男人道谢,“谢谢叔叔。” 小宝也跟着哥哥说:“谢谢叔叔。” “不客气。”男人目光在两个小家伙脸上流连了一阵,蹲下身和他们平视,声音温和的说,“以后没有家长陪在身边,不要独自出去了,知道吗?” 大宝没有解释,乖巧的说:“知道了。” 男人又叮嘱了两个小家伙两句,临走前要把车上的零食给他们,两个小家伙都拒绝了,又一次道了谢,才手牵着手朝屋门口走去。 男人站在车旁,目送着两个小家伙进屋,才转身上车。 回到车上,男人拂了拂衣服上沾染的雪花,又朝那栋砖瓦房看了眼。 那两个小家伙真可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如果当年他…… 男人用力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那些不美好的往事,着手发动车子离开。 …… 正在客厅里盯着电视看得入迷的秦馨听到车声时没理会,一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才扭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看见是两个儿子回来了,立即关掉电视站了起来,笑眯眯的问:“大宝小宝回来啦,酱油买回来了吗?” “买回来了。”大宝把酱油往秦馨怀里一塞,牵着弟弟往碳炉旁走,搬了两张凳子过来,其中一张给小宝,另一张自己坐。 “大宝,我不想穿这么多衣服。”小宝坐下后,就开始扯身上的大棉袄。 已经回到家了,还在碳炉旁,不担心会被冻感冒,于是大宝就帮小宝脱身上的棉袄,嘴上没忘叮嘱,“只能脱一件,离开碳炉记得穿回来。” “好。”小宝重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小宝里面穿得太厚,大宝费了好些劲儿才成功的帮弟弟把棉袄脱下来。 “大宝,要不要我帮你脱?” “不用,我自己脱。” 秦馨拿着酱油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放弃一切辛辛苦苦生下的这对双胞胎,看着懂事的大宝照顾弟弟小宝,被萌得心都化了,一脸花痴相。 大宝帮小宝脱掉棉袄,一转头,见妈妈还呆站着不动,忍不住皱了皱小眉头,“妈妈,你快去做饭,我们饿了。” “好,妈马上去给你们做饭。”女人回过神,立即拿着酱油进了厨房。 小宝烤暖了身子,终于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一本正经的对大宝说:“大宝,刚才那个叔叔,他不是坏人,他是个好人。” “嗯。”大宝赞同的点了点头。 小宝又问:“大宝,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个叔叔啊?” 他觉得那个叔叔长得很好看,比他们以前见过的人都要好看,他喜欢他。 大宝没有回答。 习惯了大宝不爱说话的性子,小宝也不在意,接续说自己的,“大宝,我挺喜欢那个叔叔的,他长得很好看。你肯上他的车,你也喜欢他对不对?” 大宝还是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那个叔叔。 只是觉得,那个叔叔挺好的,不仅送他们回来,还要给他们零食吃。 晚饭的时候,小宝和妈妈说起了那位叔叔的事情。 秦馨听着,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却暗下决定,以后再也不让两个孩子单独出去买东西了。这回遇见的是好人,谁知道下回遇见的是人是狗。 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两个宝贝蛋,她一个都失去不起。 …… 大宝小宝已经念幼儿园了,现在在放寒假,秦馨在放年假,母子三人新年期间干脆就窝在家里,直到把家里的菜都吃光了,秦馨才出门。 妈妈不在,大宝小宝两兄弟面对面坐在矮桌旁画画。 “大宝,你画的是什么?” “一栋房子。” “你画的房子不好看,还没我们家好看。” “那你画了什么?” “我画了妈妈,我,大宝,还有爸爸。” 爸爸这个词,对于兄弟俩来说是陌生的,但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爸爸这个人的存在。因为幼儿园里的其他小朋友除了有妈妈之外,还有爸爸。 以前他们问过妈妈,他们爸爸在哪里,妈妈从没回答过他们。 久而久之,兄弟俩就不再问了。 大宝看着小宝画的那个跟橡皮擦长得很像而且还没头发的“爸爸”,皱了皱眉,正要告诉小宝,爸爸不是这样的。 忽地,屋门突然被人用力从外面推开,一抹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 小宝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在“光头橡皮擦爸爸”的脸上画了颗大大的痣。 “大宝小宝,快,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搬家。”秦馨慌慌张张的跑到大宝小宝面前,用力亲了他们一口后立即放开,一溜烟跑进了房间里。 第421章 番外6 把爸爸卖了换钱 大宝和小宝相视一眼,放下笔,朝房间走去。 砖瓦房真的很简陋,简陋到只有一个客厅和一个厨房以及一个房间。 秦馨在房里翻了一阵,不知道打哪儿翻出一个铁盒,打开铁盒看了两眼,又立即合上,抱着铁盒回到两个儿子面前,牵强的扯出笑容对他们说:“你们不是一直都觉得咱们家很丑吗,妈妈现在就带你们去住漂亮的房子。” “妈妈,你不是说没钱吗?”小宝问。 秦馨嘴角抽了下,见两个儿子都在等着自己回答,硬着头皮开口:“妈妈以前是怕你们有钱学坏,才骗你们说没钱的,其实妈妈有钱。” 这回轮到大宝问了,“妈妈,你从哪里来的钱?” 没等秦馨回答,小宝跟着问:“妈妈,钱是不是爸爸给你的啊?” 被两个儿子接二连三的追问,秦馨头都大了,心中一急,瞪着两个儿子恐吓他们:“钱不是你们爸爸给的,你们爸爸不听话,所以妈妈就把他卖了换钱了,你们要是也不听话,妈妈也把你们卖了换钱!” 大宝&小宝:“……” 虽然他们一点儿都不相信妈妈会把他们卖掉换钱,可是这个家里妈妈最大,妈妈说的话,大宝和小宝只能服从。 于是当天晚上,兄弟俩跟着突然变得有钱的妈妈一起去住了漂亮的酒店。 母子三人离开后不久,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停在了老旧的砖瓦房面前。 停在前面的那辆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疾步走进砖瓦房,站在窄小的客厅里,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气得脸都歪了。 “宁总!”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两位男秘书也跟了进屋。 男人冷笑一声,冲男秘书低喝:“去查!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把人找出来!” “是!”两位男秘书不敢怠慢,立即出去了。 男人没有立即离开,视线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矮桌上。 矮桌上面,还摆放着大宝和小宝画的那两幅画。 男人将两幅画拿起,看着纸上幼稚的画,又生气又想笑的。 如果大宝和小宝现在在这里,一定能立即认出,此时此刻站在他们家里看着他们的画的这个男人,正是昨天送他们回来的那位好人叔叔。 …… 从砖瓦房离开,大宝和小宝跟着妈妈住了一个星期的酒店。 妈妈每天早上吃完早餐就出去,中午要吃午饭的时候给他们带饭回来,吃完午饭又立即出去,等到晚饭时间回来后,才不再出去了。 被丢在酒店里的大宝和小宝,每天要么看电视,要么从自己带来的小书包里拿出书本一起看。虽然妈妈不在,但兄弟俩很和谐,从不吵架。 “大宝,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小宝放下书本,苦着小脸看向大宝。 酒店的房间虽然漂亮,可金窝银窝到底不如自己的狗窝。小宝很想回那个丑丑的房子去,说到底那里才是他和大宝从小长大的地方。 大宝摇了摇头,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不知道。” “好吧……大宝,我不想看鬼子,我想看昨天看的那个做菜的。” 大宝沉默两秒,默默的把战争片换掉,换成小宝爱看的美食节目。 中午秦馨回来照旧带了午饭,却笑眯眯的对两个儿子说:“宝贝儿,妈妈找到漂亮的房子了,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们过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好。”小宝应。 大宝“嗯”一声,也应。 吃完饭,秦馨就带着两个儿子去退了房。 一个多小时后,母子三人来到一栋小洋楼前。 小宝仰着小脑袋,睁大着眼睛看着面前这栋看起来有些旧,但也很漂亮的小洋楼,张了张嘴,“妈妈,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吗?” “是啊,以后我们就住这里,里面有三个房间,妈妈自己睡一个,你和哥哥可以各睡一个也可以一起睡一个,再也不用和妈妈挤一张床了。”秦馨笑眯眯的解释着,摸了摸小宝的脑袋,一手牵着一个儿子,往门口走去。 这栋小洋房是秦馨托朋友帮忙找的,房租方面还听公道的,秦馨二话不说就租下了。 不过由于房子先前空置了有一段时间,里面到处都沾满了灰尘,母子三人折腾了一下午,小洋楼里总算是干干净净的了。 收拾好东西,秦馨出门去买饭,大宝带着小宝一起拿衣服去洗澡。 二楼的卫生间里有热水器,刚才妈妈教过他们热水怎么开,大宝先把花洒开了,才喊小宝一起脱衣服,脱完衣服立即站在花洒底下以免着凉。 “大宝帮我擦背。”小宝转了个身,背对着大宝。 卫生间里没有香皂,大宝便用毛巾帮小宝擦背,动作很是熟练。 大宝帮小宝擦完背,就换小宝帮大宝擦。 “用点力。” “好。” “轻一点。” “好。” 不管大宝说什么,小宝都说好,都照做,哪怕大宝要求特别多。 兄弟俩在花洒底下互相帮忙洗了一会儿,大宝看差不多了,就板着脸对小宝说:“好了,我们不能洗太久,会感冒的,快穿衣服吧。” “好。”小宝点点头,等大宝把水关掉,去拿干毛巾擦身体,穿衣服。 秦馨回到家的时候,大宝小宝都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吃完饭,大宝小宝就去睡觉了。兄弟俩最终还是选择睡一个房间。 奔波了几天,秦馨也觉得身心疲惫,洗完澡,检查了一遍门窗,也去睡了。 这天晚上,秦馨做了个噩梦。 梦里有个男人,要跟她抢儿子。 秦馨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天亮了。 正月十一秦馨要回去上班,但担心两个儿子刚来新家会不适应,硬是在家里多待了两天,正月十三才回去上班。 临出门前,秦馨叮嘱大宝:“大宝,你是哥哥,妈妈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小宝知道吗?” 大宝点头,“知道。” “真乖。”秦馨笑着亲了他一下,又扭头对对小宝说:“小宝,你是弟弟,妈妈不在的时候,要乖乖听大宝的话,知道吗?” 小宝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馨又奖励的亲了小宝一下,便出门上班去了。 中午两个孩子的饭菜秦馨已经做好温在电饭锅里,两个小家伙一到饭点就会进厨房去找吃的,不用秦馨担心他们会饿着。 只是这天上午突然停电,大宝和小宝中午进厨房找饭吃的时候,发现电饭锅里的饭菜都冷了,小宝不高兴的耷拉着小脑袋,不太乐意吃冷饭菜。 因为妈妈说冷饭菜不好吃,吃了还会拉肚子。 大宝也不想吃,正拧眉思考着怎么把饭菜弄热,外面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我去看看谁来了。”小宝立即放下碗,跑出了厨房。 大宝见状,连忙跟着上去。 先一步跑到门口的小宝透过防盗门,看见站在门外的人,双眼一亮,不等大宝出声阻止,立即把门打开,冲着门外的男人脆声喊:“叔叔。” 大宝也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男人,提着的心放松下来,也跟着喊:“叔叔。” 宁汀澜低下头,看着面前这两个只比自己膝盖高点儿的小家伙,生怕吓到他们,忍住满心的激动,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好巧啊宝贝儿。” “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宝皱着眉头问。 宁汀澜蹲下身和他们平视,忍着把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抱进怀里的冲动,笑容温和的睁着眼说瞎话:“叔叔就住在隔壁啊。前两天听说来了新邻居,直到现在才有时间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会是你们,是不是很巧?” “啊,叔叔就住在隔壁啊!”小宝又惊又喜。 大宝看了小宝一眼,没说话。 宁汀澜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温声问:“吃过饭了吗?” “还没吃。”小宝嘟着嘴,不太高兴的低下头,小声的嘀咕着说:“刚才停电了,妈妈早上做好放在电饭锅里的饭菜都冷了,我不想吃。” 大宝还是没说话,但却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 宁汀澜心疼了,“你们还小,吃冷饭菜不好,叔叔带你们出去吃饭吧?” 这回小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看向大宝,像是在询问大宝。 大宝纠结的皱起眉头,也不知道该不该去。他们和这位叔叔不是很熟,跟他出去不太好,可要是不出去,他们就要饿肚子,或者吃冷饭菜了。 “大宝,我饿了,但是不想吃冷饭。”小宝委屈兮兮的扯了扯大宝的袖子。 兄弟俩自出生起就待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因为大宝是哥哥,又很照顾小宝,所以大多数时候,小宝都会询问大宝的意见。 可如果连大宝也拿不了主意,小宝就会和大宝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者主动帮大宝拿主意。往往这个时候,大宝就会听小宝的意见,按小宝说的做。 就是因为兄弟俩的这种性格,相处起来才会这么和谐。 大宝牵住小宝扯着自己衣服的手,对宁汀澜说:“谢谢叔叔。” 虽然知道大宝一定会答应,可大宝真的答应的时候,小宝还是忍不住笑了。 第422章 番外6 叔叔是爸爸吗 宁汀澜看着小宝脸上的笑容,一想到两个才四五岁大的孩子不仅要在大冬天上街去帮家里买酱油,还被留在家里吃冷饭冷菜,心疼得不得了。 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就算了,可这两个小家伙…… 宁汀澜生怕两个小家伙饿着,立即带他们出去吃饭,而且为了不让他们久等,还硬是多付了一倍的价钱,让人家饭馆的人加急做他们这一桌的饭菜。 吃到了热乎乎还很好很好吃的饭菜,两个小家伙越看宁汀澜越顺眼,不知不觉心就被宁汀澜收买了,面对宁汀澜的问话,两个小家伙除了关于爸爸的话题说一句“不知道”之外,其他基本都会说,包括他们为什么会搬家。 吃完饭,宁汀澜没立即送两个小家伙回去,征得他们的同意后,打了个电话回给自己的秘书,安排好工作,便独自带着两个小家伙去玩了。 一个大男人带两个小孩,在儿童游乐园里待了整个下午,直到快到大宝小宝的妈妈下班的点了,宁汀澜才把他们送回了小洋楼。 临走前,宁汀澜蹲下身对两个小家伙说:“宝贝儿,如果可以,不要告诉你们妈妈我今天带你们出去玩的事情,可以吗?” “为什么不能说呀?”小宝问。 大宝也看向宁汀澜,想知道原因。 宁汀澜笑了笑,语气很是温和的诱哄:“因为对于你们妈妈来说,叔叔是个陌生人啊,你们妈妈一定不喜欢你们和陌生人出去玩,对不对?” 大宝和小宝神情一致的拧着眉想了想,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的。他们的妈妈确实不喜欢他们和别人玩,因为妈妈以前就不让他们和之前的邻居们玩。 于是大宝和小宝再动作一致的点了点头。 小宝答应:“好。” 大宝这回也应了声:“好。” 时间差不多了,宁汀澜没有再多做逗留,目送两个小家伙进门才离开。 大宝和小宝进了屋,小宝突然问:“大宝,我们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没关门?” 大宝愣了下,有些慌张的站在客厅中央转了圈,瞧见家里好像没少什么东西,顿时松了口气,“好像是,不过还好,没丢东西。” 东西当然没丢,宁汀澜带两个小家伙出门时,没见他们有提关门和拿钥匙之类的话,便猜他们没有钥匙,于是宁汀澜找了人来这里给他们守家门。 小宝点点头,然后指向厨房的方向,“大宝,叔叔刚才说不能让妈妈知道我们跟他出去玩,可是万一妈妈发现我们没吃饭怎么办?” 大宝想了想,说:“没关系,我们去把那些饭菜都倒掉就好了。” “好。”小宝觉得可行,便牵着大宝一起走进了厨房。 两个小家伙把饭菜都倒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里,成功的“毁尸灭迹”。 秦馨回来,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各亲了两个儿子一口,就去做晚饭。 第二天中午,宁汀澜又来按响了大宝小宝家的门铃。 宁汀澜提议要带他们出去吃饭,小宝心动了,却没立即答应,犹豫不决的说:“可是妈妈给我们做了饭,我们不吃掉,会浪费的。” 昨天他和大宝就已经浪费掉一顿饭了,妈妈说过,浪费食物的不是好孩子。 大宝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 宁汀澜盯着两个小家伙看了会儿,突然说:“这样吧,叔叔带你们出去吃好吃的,你们妈妈做的,叔叔帮你们吃掉,这样就不会浪费了,怎么样?” 小宝双目一亮,明显更心动了,可还没等他开口,身旁的大宝就说:“叔叔,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们妈妈做的饭菜不太好吃的。” 想起妈妈做的饭菜的味道,小宝苦着小脸点了点头,“不好吃。” 宁汀澜爽朗的笑了,“叔叔吃多了好吃的,偶尔吃吃难吃的没关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真的把两个小家伙拐出去吃好吃的了,他一个人吃着秦馨做给两个小家伙的午饭时,内心顿时泪流满面。 这哪里是不太好吃,这简直就是太难吃了! 可是没办法,为了和两个小家伙一起出去玩,他连公司都可以不去了,更别说只是吃孩子他们娘做的“猪食”。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宁汀澜每天中午都准时过来,带两个小家伙出去吃好吃的私房菜,自己则默默的啃秦馨做的饭菜。 直到第八天,秦馨姨妈来访,身体有点儿不舒服,便提前下班回家,猝不及防的和把两个小家伙送回家的宁汀澜在小洋楼前撞了个正着。 秦馨看着宁汀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又看看被他左右牵着的一脸心虚的自己的连个儿子,有种如遭雷劈的感觉,失声尖叫:“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宁汀澜笑着,笑容却有些凉。 这个女人怀了他的种不和他说,后来被他发现了,还骗他说已经把孩子打掉了,气得他一个多月没吃好睡好,她倒是心安理得的带着他的种逃跑! 秦馨面皮一僵,没再去看宁汀澜,沉着脸对两个小家伙低喝,“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等着这个男人把你们卖了吗!” “秦馨!”宁汀澜也恼了,冲她低吼。 什么叫他要把两个孩子卖了,他们也是他的儿子。大宝和小宝这对孪生兄弟虽然只有四五分相似,可小宝和他小时候足足像了个八九分,拿他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和小宝对比,说不是父子估计都没人相信。 大宝和小宝相视一眼,见妈妈生气了,心里虽然有点儿害怕,但还是朝秦馨走了过去,默默的站在秦馨身旁,悄悄的扯着秦馨的裤腿,偷看宁汀澜。 “喊什么喊,比谁的嗓门大吗!”秦馨梗着脖子回怼了句,突然大力士上身,一手抱起一个儿子,快步进屋,在宁汀澜跟上来之前用力把屋门踹上。 门外不停的传来宁汀澜的喊声,秦馨充耳未闻,放下两个儿子,往楼梯的方向一指,“大宝小宝上楼去看书,过几天就要开学了。” 大宝小宝知道妈妈生气,不敢不从,手牵着手,一步三回头的上楼去了。 把两个儿子打发走,秦馨焦躁的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听见宁汀澜还在外头喊,额角青筋跳了跳,大步走进厨房,抄了把扫把出来。 不一会儿,在楼上房间里看书的两个小家伙,就听到了一阵棍子敲打地面的声音,还有宁汀澜的痛呼声,以及秦馨的粗嗓门的骂声。 大宝和小宝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下手里的书本,一人搬一张凳子到窗户旁,站上凳子,扶着窗户探头往楼下看。 他们这个窗户正好对着楼下的小花园,往下一看,就看到他们妈妈凶神恶煞的正举着扫把打好人叔叔的场景。 秦馨边追打边骂,“你走不走,走不走,不走我打死你!” “嘶——,别打了,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凶……好,我不说你凶,我就说来看看儿子,我来看看我儿子怎么了!”宁汀澜被打得俊逸的脸一阵青一阵紫,到处乱窜躲着扫把,硬是不肯离开,两人在小花园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什么你儿子,姓宁的你还要脸不要了?”秦馨边追着宁汀澜边挥舞着扫把,一开始扫把是往宁汀澜身上打,现在干脆往宁汀澜脸上招呼,“随便见着谁家孩子可爱就乱认孩子吗!宁总你怎么这么能呢!” “大宝和小宝就是我儿子,小宝和我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要是死活不肯承认,我就带他们上医院去做亲子鉴定!” “你敢!!!” 站在楼上窗户后的大宝和小宝齐齐愣住。 他们刚才好像听到好人叔叔说,他们是他的儿子。 换句话来说,就是,好人叔叔其实是他们的爸爸吗? “大宝。”小宝突然语气蔫蔫喊了声,从凳子上下来了。 大宝嗯了声,也跟着下了凳子,盯着明显不太高兴的小宝,没有说话。 其实他心里面也不太高兴。 因为他没有想到,他和小宝都很喜欢的好人叔叔,居然就是他们的爸爸。 他们两个都快五岁了,被他们妈妈卖掉的换钱的爸爸现在才找上门来。 “大宝,好人叔叔说我们是他的儿子。” “嗯。” “可是大宝,如果他真的是我们爸爸,为什么以前不来我们呢,是因为被妈妈卖掉换钱,生气了,所以才不来找我们吗?” “不知道。” 其实小宝也不是一定要大宝回答,因为他和大宝一直在一起,他不知道的事情,大宝大概也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疑惑,想要问出来而已。 兄弟俩面对面静站了一会儿,小宝突然说:“大宝,我有点儿难过。” 大宝点了点头,“我知道。” 因为他也有点儿难过。 …… 宁汀澜最后还是如秦馨所愿的离开了,宁汀澜不怕被打,但他到底舍不得让秦馨一直追着自己打而误了给两个孩子做晚饭,饿着两个小家伙。 把闲杂人等赶走后,秦馨锁好屋门,上楼去找两个儿子。 没等秦馨开口,小宝就问:“妈妈,他是我和大宝的爸爸吗?” 第423章 番外6 强扭的瓜不甜 秦馨一愣,反应过来刚才宁汀澜说的话被两个小家伙听到了,心中顿时一阵紧张,生怕两个小宝贝会跟宁汀澜走似的,连忙将他们紧紧的抱进怀里,又是生气又是懊恼的说:“大宝小宝,对不起,刚才妈妈又对你们凶了。” “没关系。”小宝说着,又继续问:“他是我和大宝的爸爸吗?” 秦馨身子微僵,松开了他们,神色复杂的盯着两个儿子看了一阵,“你们先告诉妈妈,你们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大宝不吭声,答话的还是小宝。 小宝把从第一次买酱油见到那位叔叔到今天的事情,全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妈妈,最后怕妈妈不相信,还问大宝:“大宝,我没说谎对不对?” “对。”大宝重重的点点头。 秦馨亲了亲小宝的脸,“妈妈相信你。” 顿了顿,又亲了下大宝的脸,沉默了一阵,才涩声开口:“他确实是你们爸爸,但他不知道妈妈生了你们,因为妈妈带着你们跑了。” 听到妈妈确认了那位叔叔的身份,大宝突然低下了头。 小宝好奇的问:“为什么妈妈要带我们跑呢?” “因为……”秦馨苦笑着继续说,“你们爸爸有喜欢的人,他不喜欢妈妈,妈妈也不喜欢他,妈妈不想和他在一起,就带着你们两个跑了。” 小宝还想再问,大宝突然扯了他一下,小宝才发现妈妈好像很难过,于是贴心的闭了嘴,张开双臂抱了抱妈妈,软糯糯的对妈妈说:“妈妈,你不喜欢他,我和大宝也不喜欢他,我们不跟他走,你不要难过。” “嗯。”大宝也蹭过去,把妈妈和弟弟都抱住。 秦馨看着两个贴心的儿子,突然之间就红了眼眶。 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大概就是生下这两个孩子了。 …… 为了防止宁汀澜再过来打孩子的主意,次日早上,秦馨打了个电话去,强势的请了个霸王假,留在家里,陪着两个孩子。 虽然昨天被打了一顿,但中午宁汀澜还是准时过来了。 他没有想到秦馨居然在家,他一出现在小洋楼门口,立马就事件重演,秦馨提着扫把从屋里赶了出来,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他赶紧逃出了院子。 之后好几天,天天如此,宁汀澜就跟没事干的大闲人似的。 可宁汀澜可以闲的下来,秦馨却不可以,她再请霸王假就要被辞退了。 还有大宝小宝,幼儿园后天就开学了,不可能一直这样耗着。 这天中午,秦馨忍无可忍的用扫把指着宁汀澜,“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汀澜一脸无辜的笑,“没想怎么样,只是想接你和孩子回家。” 秦馨愣了下,自己把手里的扫把朝宁汀澜的脸甩过去,“做白日梦吧你!” “这不是正在努力做梦吗。”宁汀澜轻而易举的接过扫把,为了防止又被打,没有立即还给秦馨,随手丢到一旁的墙角上。 宁汀澜正了正脸色,语气认真严肃的对秦馨说,“秦馨,我是认真的,不管孩子是怎么来的,他们到底是来了,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要为两个孩子想想。你难道想他们生活在单亲家庭里,想他们每天眼巴巴的待在家里等你下班回来,偶尔停电的时候还要吃冷掉的饭菜吗?” 见秦馨不吭声,像是听进去了,宁汀澜再接再厉继续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就好比如我已经有点儿喜欢你了,将来也能更喜欢你,甚至更爱你……当然,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也会爱上我的。” 前面关于孩子的,秦馨听得愧疚,后面那段乱七八糟的表白,听得秦馨的心跳都乱了几拍,又羞又恼的冲宁汀澜骂:“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要脸啊?” 宁汀澜理了理袖口,优雅从容的笑了笑,“我是商人,太要脸在商场上可吃不开。同理,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太要脸会单身一辈子的。” 秦馨的脸红了又青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强扭的瓜不甜,你别逼我。” 宁汀澜依然从容的笑,“多扭扭,就甜了。” 顿了顿,突然朝小洋楼二楼某个房间的窗户看了眼,瞧见那两颗只露了半的小脑袋,眼底的笑容更深了,“况且,我们在一起后,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会得到更好的照顾,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将来念最好的学校。” 对于秦馨来说,爱情不爱情的,浑浑噩噩就过去了。 可两个儿子始终是她的软肋,她是一名母亲,她也想让孩子过更好的生活,也想让孩子将来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可光靠她这个没落家族的千金可不行啊,她已经没那个能力了,所以宁汀澜的话,到底让她心动了。 …… 二楼某个房间的窗户后,两个小家伙站在凳子上,眨巴着眼睛探头往下看。 小宝见两个大人突然没了声,小声问大宝:“大宝,妈妈是不是不生气了?” 大宝摇头,“不知道。” 不过看情况,两个大人好像和好一半了。 宁汀澜离开后,两个小家伙立即从凳子上下来,回到桌边坐下。 没一会儿,秦馨上来了,看着正坐在桌前认认真真看书的两个儿子,心中一暖,快步走过去,在两个儿子身旁蹲下,“大宝小宝饿了吗?” “暂时还不饿。”小宝说。 他早上吃得有点儿多,现在还不怎么饿。 大宝点头,“还不饿。” 秦馨笑了笑,迟疑片刻,试探的问:“大宝小宝想和爸爸一起回家吗?” 没等小宝回答,大宝抢先一步问:“妈妈想去他家吗?” 自从得知好人叔叔就是自己的爸爸之后,大宝和小宝不仅不叫宁汀澜爸爸,现在就连叔叔都不叫了。 小宝闻言,也看向妈妈,等妈妈回答。 在他看来,他和大宝想不想都不太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妈妈想不想。 秦馨笑容浅浅的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小脑袋,没回答。 次日秦馨要上班,只剩两个小家伙待在家里。 中午宁汀澜又来了,但两个小家伙谁也没理他。 宁汀澜心里发酸,在门外站了两个多小时就离开了。 晚上秦馨回来,小宝和秦馨说了这事,秦馨还是什么都没说。 转眼间大宝和小宝就开学了,早上秦馨送他们去幼儿园报道后,才去上班。 可是还没到中午,秦馨就接到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说小宝哭了,怎么哄都不肯停,还说大宝和别的小朋友打架了,让她马上去幼儿园一趟。 秦馨吓得连假都没来得及请,直接旷工直奔幼儿园。 等她赶到幼儿园的教室办公室,看到站在里面的男人,整个人都呆住。 只见宁汀澜一手抱着一个儿子,正站在幼儿园园长面前,不知道和园长说着什么。小宝已经不哭了,搂着宁汀澜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上抽鼻子。 而大宝,虽然没有抱宁汀澜,但也乖乖的待在了宁汀澜的怀里。 秦馨愣了愣,正要走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宁汀澜已经抱着两个孩子走回来了,从秦馨身边经过时,低声说了句:“走吧,回去再说。” 秦馨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两个儿子,没有说什么。 从幼儿园离开,秦馨看着宁汀澜把两个儿子抱上车,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上了车。 秦馨上车后,小宝立即往她怀里凑,粘着她。秦馨看着小儿子还红通通的鼻头,一想到两个儿子有可能受委屈了,心里疼得不得了。 回去的路上,宁汀澜和秦馨解释了刚才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大宝小宝他们班里有个被宠坏的小孩,那小孩看中小宝的珠子想要抢走,小宝不肯,就推了那孩子一把,那孩子想打小宝,被大宝打了回去。 其他同学都被吓到了,立即去喊来了老师,老师分开大宝和那个孩子后就就喊了他们各自的家长。宁汀澜一直留意着两个小家伙的事,再加上他自己有车,所以他先秦馨一步赶到了幼儿园,处理了这件事情。 秦馨听完,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宝。小宝有所察觉,缓缓的张开了一只紧攥着的右手,掌心里面果真躺着一颗漂亮的珠子。 没等秦馨开口询问,小宝重新合起手掌,低下头小小声的说:“是……是叔叔送的珠子,很漂亮的……我和大宝一人一个……不能给他……” 虽然这个起因宁汀澜听幼儿园的老师说过,可亲耳听到小宝自己说,得知小宝这么宝贝自己送的东西,宁汀澜心里就比做成了上千万的生意还高兴。 秦馨下意识去看宁汀澜,猝不及防的和宁汀澜的目光对了个正着,立即低下头,心底一片复杂。突然想到刚才宁汀澜说大宝大家了,立即强作镇定的去看坐在小宝另一边的大宝,“大宝,你有没有伤到哪里了?” 大宝摇了摇头,“没有。” 那个小孩虽然很胖,但没什么力气,打他不是很疼。 尽管大宝这么说,秦馨还是很不放心,回到家后立即抓着小家伙检查。 宁汀澜等在客厅里,等秦馨帮大宝检查完下来,便对秦馨说:“我自作主张让人帮大宝和小宝办理了转学,后天大宝和小宝可以去新幼儿园了。” 对于他的自作主张,秦馨心里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 刚才帮大宝检查身上有没有伤的时候小宝告诉她了,那个被宠坏的小孩是园长的外孙,有这样一个“太子爷”在,大宝小宝再去指不定还会被欺负。 宁汀澜顿了顿,眸色深了几分,又继续说:“我父亲母亲已经知道了大宝小宝,他们想见孩子,让我明天带你们回大院。” 第424章 番外6 俗不可耐的名字 为了能让家里两位老人家承认秦馨和两个孩子,宁汀澜偷偷拿了两个小家伙的头发,亲自交到父母手里,让他们亲自去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出来了,不用他多说什么,两位老人家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宁家很多代有过双胞胎,例如他的父亲,并非如外界所说的是独生子,父亲曾有过一个孪生弟弟,只可惜那位叔叔年纪轻轻就死在了战场上。 父亲心中一直都抱着对孪生兄弟的念想和遗憾,如果知道秦馨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一定会认回孩子,所以必定不会再为难秦馨。 秦馨沉默着,没有吭声。 屋内一时间安安静静的,就连一向多问题的小宝也没说话,扁着小嘴站在大宝身旁,搂着大宝的手臂,心情不好的耷拉着小脑袋。 宁汀澜暗暗的叹了口气,深知他今天再呆在这里也得不出个接过,没有逼秦馨立即做决定,深深的看了母子三人一眼,起身离开。 秦馨听着屋外传来的车声,又沉默了片刻,蹲下身,将两个儿子拥进怀里,语气抱歉的对两个儿子说:“宝贝儿,是妈妈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们。” 大宝摇了摇头,“是我不好,让小宝哭了。” 小宝反驳说:“不对,是小宝太弱了,才害得大宝打架的。” 看着相互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儿子,秦馨心中一阵欣慰,“大宝小宝,妈妈再问你们一次,你们要和爸爸你们回家吗?家里还有爷爷奶奶哦。” 大宝问:“妈妈你要会去吗?” 小宝赶紧说:“妈妈去,我们才去!” 他和大宝都是妈妈的宝贝,他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秦馨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背,“先去洗澡吧,脏兮兮的。” 把两个儿子打发走后,秦馨站在客厅里发起了呆。 宁家是A市的名门望族,宁汀澜是宁家长子,长相帅气待人温和有礼,A市很多名媛都偷偷的喜欢他,只可惜宁汀澜早就有了未婚妻。 那名未婚妻是霍家的千金,霍芷仪。 那位名门千金,不是她这种落魄千金能比的。 所以从前她也只是欣赏宁汀澜而已,不敢真的付出真心。 家族没落,父母接连离世,她也脱离那个圈子。她以为她和宁汀澜这辈子再无交集,一场意外,她和宁汀澜睡在了一起,害得宁汀澜为了责任而不顾父母反对硬是和霍芷仪退婚,也害得她未婚先孕,丢掉家里最后的脸面。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后悔过当初留下大宝和小宝。 这些年再苦再累,每当看到懂事的大宝小宝,她都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想要靠自己一个人养活两个儿子,尽自己的能力给他们最好的生活,供他们念完大学,看他们找媳妇。所以当年霍芷仪找到她,给她十万块钱让她消失在宁汀澜面前,她收了钱答应了。 十万块钱在那个时候,是一笔很大的钱,对她这个落魄千金来说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够让她供大宝小宝念完大学了。 她把她和两个儿子的未来计划得很好,没想到时隔几年,宁汀澜居然遇到了大宝小宝,还被他发现她当年留下了孩子,要把他们接回家…… 除了造化弄人,秦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种大家族的血脉,怎么可能会任由他们流落在外呢。 如果她不愿意跟宁汀澜,或许她就要被迫离开大宝小宝了,她舍不得。 …… 大宝小宝上了楼,第一时间回房间去拿衣服。 拿好了各自的衣服,走进卫生间里,把门一关,大宝突然对小宝说:“电视上说男孩子流血不流泪,以后不要再哭了。” “可是大宝,”小宝眨巴着眼睛,小脸微微鼓起,“他那么胖,力气又那么大,你打不过他的,我不哭,他们不都去找老师。” 那个小胖子是园长的外孙,在幼儿园里霸王惯了,班里的同学都怕小胖子。 小胖子最爱欺负他和大宝,如果他那时候不哭闹,其他同学就会一直呆在那里看大宝被打,都不会记得去找老师过来了。 因为对很多小朋友来说,哭比打架更可怕。 大宝不会哭,他就只好替他哭了。 大宝心疼的摸了摸小宝的脑袋,一脸郑重的说:“我以后一定会变得更强,会保护小宝和妈妈,不让再你们被人欺负!” 小宝笑眯眯的点点头,“小宝也要变得厉害,保护大宝和妈妈。” …… 第二天一大早,宁汀澜就过来了。 大宝和小宝正吃早餐,听到车声时都猜到了是谁,下意识朝秦馨看过去。 秦馨面不改色的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筷,抬起头,笑眯眯的对两个儿子说:“吃完早餐,我们跟你们爸爸一起去看看你们的爷爷奶奶。” 大宝和小宝相视一眼,没有说什么。 等两个小家伙吃完早餐,秦馨已经从楼上把昨晚收拾好的一些衣服拿下来了,用他们住进来时带来的那两个大背包装着。 宁汀澜在屋外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终于等到小洋楼的门被打开,看到母子三人从里面出来,双眸顿时大亮,立即迎上去,从秦馨手里接过背包。 “大宝小宝,早上好。”宁汀澜心情很好的和两个小家伙打招呼。 大宝和小宝手牵着手,抬头看了宁汀澜一眼,小声的回了句:“早上好。” 他们的声音不仅小,还没了前几天的热情,都低垂着脑袋,一副很不想看到宁汀澜的模样,宁汀澜看在眼里,酸在心里,却什么都不能说。 宁汀澜带着秦馨还有两个小家伙回了大院。 宁首长和宁老太太早就等在了屋里,听到车声时,没有动,但都不约而同的竖起了耳朵,等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再也装不下去了,放杯子的放杯子,放报纸的放报纸,齐齐扭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是他们的视线有些偏下,显然不是去看两个大人的。 没一会儿,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边出现在他们的眼里。 宁老太太心中大喜,连忙起身迎上去。 而宁首长虽然没有动,但他微微发抖的手,出卖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他有两个儿子,却不是孪生子,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没想到儿子找的这个他们不待见的女人,居然为他们宁家生一对孪生子。 真的,真的太好了…… 大宝和小宝看着迎上来的宁老夫人,不自觉的往秦馨身后躲了躲。 宁老夫人见状,脚步一顿,不敢再继续上前,脸上难掩失落。 宁汀澜喊了声:“妈,爸。” 秦馨有些紧张,扯出一抹笑容,礼貌的喊:“伯母,伯父。” 顿了顿,秦馨对躲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家伙说:“快喊爷爷奶奶。” 大宝和小宝相视一眼,又看了看秦馨,一同从秦馨身后走了出来,手牵着手站在宁老夫人面前,乖巧的喊了声:“爷爷,奶奶。” “诶,乖。”宁老夫人强忍住将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抱住的冲动,脸上难掩激动的看向宁首长,“小家伙和老大小时候长得真像,对不对?” 两个小家伙的爸爸是宁老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再加上这些年宁老夫人有事没事就喜欢翻照片怀念过去,宁汀澜小时候什么样儿她记得一清二楚,自然一眼就看得出小宝和宁汀澜小时候长得像。 可小宝和大宝是孪生兄弟,就算大宝和小宝不太像,她也不能这么说,不然孩子会觉得她因为他长得不想爸爸而难过的,她舍不得孩子难过。 宁首长故作淡定的嗯了声,强迫自己收回黏在两个小家伙身上的目光,目光威严的看向宁汀澜和有些局促的秦馨,淡声开口:“都过来坐吧。” 这个儿媳妇不是他和妻子挑的,更不是他们看得上的,可看在她给他们家生了一对双胞胎的份上,他和妻子也不好再对孙子他们妈有什么意见。 他们家臭小子说了,要是秦馨不肯,他就不认儿子。 这臭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敢威胁他们了! 落座后,宁老夫人有一句每一句的和秦馨聊了起来,态度前所未有的温和。 宁首长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眼睛不时往两个小家伙那边看。 而两个小家伙,正肩并着肩坐在小矮凳上,趴在茶几上享受着佣人给他们拿来的小蛋糕和温牛奶,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因为来到陌生的地方而紧张。 两个孩子越是淡定,宁首长就越喜欢他们。 宁首长的两个儿子,老大从商是名商人,老二是名成天飞来飞去的翻译官。 身为军官的宁首长总觉得自己后继无人,现在看着面前这个总是板着脸看起来比较成熟大稳重小有英气的大宝,宁首长突然之间就了有种后继有人的感觉,恨不得立马把大宝打包丢进部队里,好让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吃完午饭,宁老夫人亲自去给秦馨准备房子,宁汀澜受不了宁首长挤眉弄眼的瞪视,找了个借口把秦馨喊到一旁说话,把空间留给宁老爷和儿子。 没有了别人在,宁首长一直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可爱的孙子,“宝贝儿们,告诉爷爷,你们的大名叫什么名字?” 小宝一脸乖巧的说:“我大名叫小宝。” 大宝一脸淡定的说:“大宝。” 宁首长:“……” 什么?这不是小名??? 他这么可爱的一对孙子,居然起这种俗不可耐的名字?? 第425章 番外6 纪臣,熙晨 宁首长心中不满,很不满,可脸上还得堆着笑,笑容亦很是讨好,“那么大宝小宝,中午的饭菜好吃吗,都吃饱了吗?” 小宝点点头,“好吃。” 其实对于他来说,比他妈妈做的好吃的饭菜,就是很好吃很好吃。 大宝也点头,“吃饱了。” 宁首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边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边扭头询问两个小宝贝:“大宝小宝,喜欢看什么电视节目,爷爷放给你们看。” 小宝说:“吃的。” 大宝说:“鬼子。” 宁首长一愣,“鬼子?” 小宝替大宝回答:“就是那种穿着绿色衣服拿着枪的,还有坦克和炸药。” 宁首长听明白了,心中一喜,问大宝:“是这样吗?大宝喜欢看战争片?” 大宝低下头,腼腆的嗯了声。 宁首长心思一转,先把电视频道换到有播放关于美食的节目的,吸引住小宝的注意力,才继续问大宝:“大宝为什么喜欢看那种电视呢?” 大宝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回答:“好看。”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个字:“帅!” 大宝一直觉得,穿着绿色军装拿着枪的人,都好帅。 大宝的这个回答,宁首长很满意,他不强求四岁大的孩子能明白什么是军人,只要大宝有这种情结,他就不愁没法把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那大宝小宝以后住这里吧,爷爷让佣人天天给你们做好吃的。”宁首长开始诱哄两个孙子,“而且住在这里每天早上都能听到嘹亮的军号,能见到带枪行走的卫兵,那些穿着绿色军装走路挺直的卫兵可帅气了。” 听到宁首长住在这里能见得到带枪行走的穿着绿色军装的卫兵,再加上刚才他们来的时候,也确实看到了那种穿着绿色军装拿着枪的卫兵,大宝有些心动了,但还是很有理智,很有立场的说:“我们听妈妈的。” 小宝听到了,赶紧附和:“我听大宝和妈妈的。” 宁首长深深的看了两个孙子一眼,心中有了较量。 如果说他之前还有些犹豫,让一个落魄千金进他们宁家的门遭人闲话,那么现在看到了大宝小宝,尤其是大宝,他的那点儿顾忌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横竖儿子那本他和妻子已经拿他没办法了,倒不如接受秦馨,避免了和儿子搞僵关系,也能和两个可爱的小孙子拉近关系,一举两得。 两个小家伙看了会儿电视,就跟着秦馨上楼去睡午觉了。 午觉睡醒,两个小家伙跟着母亲下楼,大宝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穿着绿色军装的宁首长,双眼一下子就亮了,小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的。 平时装得再成稳,到底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现在大宝看到了自己喜欢看的东西,脸上的欣喜怎么都掩饰不住了。 大宝比小宝和秦馨走快了几步,来到宁首长面前,仰起头,睁大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宁首长,一脸向往和仰慕,“爷爷,您是军人吗?” 连“您”这个尊陈都出来了,宁首长乐了,心里得意的不得了,脸上却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大宝小宝要跟爷爷去看坦克和大炮吗?” 宁首长可没有看到了大宝就忘了小宝,对于他来说,孙子都是宝贝。 大宝很想去,但也很知分寸的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秦馨和小宝,见秦馨点头答应后,才问小宝:“小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大宝知道小宝不喜欢看这个,就跟他不喜欢看美食节目一样。 小宝点点头,“我要和大宝在一起。” 就算他不喜欢看,可是为了和大宝在一起,他可以去看看的,就和大宝平时陪他一起看大宝自己不喜欢看的美食节目一样。 宁首长看着形影不离的大宝和小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弟弟,又是一阵心酸,挺直腰背站起身,对大宝小宝说:“我们走吧,晚饭前回来。” 今天是为了等两个小宝贝他才留在家里的,明天可就未必有这个闲空了。 宁首长带着两个小家伙出门后,宁老夫人从厨房里出来,看了看站在客厅里的儿子和准儿媳,微微一笑,慢步走过去,笑着问儿子,“打算什么时候领证?趁着你爸这段时间不是很忙,赶紧扯了证把婚礼也办了吧。” 秦馨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宁老夫人的,有些尴尬的看向宁汀澜,示意他说说话解释解释,谁知道宁汀澜一本正经的说:“那就明天去领证吧。” 他不是军人,想要扯证结婚,一本户口簿一张身份证就搞定了。 “不……”秦馨刚想说太急促了,结婚的事情可以晚点儿再说,宁老夫人先她一步开了口,“那好,明天你们去领证,等你爸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看好日子后,再问问老二什么时候回来。” “我……”秦馨还想开口。 宁汀澜无视秦馨,淡笑着说:“那就麻烦妈了。” “不麻烦不麻烦。”宁老夫人接话,“不过霍家那边……到底是我们家不对在先,这场婚礼恐怕不能办得太大,就只能委屈秦馨你了。” 秦馨:“不……” 她想说不委屈,她暂时不想嫁。 宁汀澜走到秦馨身侧,搂住她的腰,又先她开口:“这件事情说到底是我一个人的不对,是我做错事,确实委屈她了,妈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嗯,好。”宁老夫人应着,回过头交代厨房里的佣人给她的两个孙子做点心,边喃喃自语的上楼去了,说是要去找日历看日子。 宁老夫人上楼后,秦馨立即用力推开宁汀澜,恶狠狠的瞪着他,压低声音说:“谁要嫁给你了,你别自作主张成吗?” “不成。”宁汀澜挑了挑眉,“孩子都生了,你在害羞什么?” 秦馨龇牙咧嘴的骂:“……我害羞你大爷!” “好歹出生书香门第,别说粗话。”宁汀澜摸了摸秦馨的发顶,“我要回公司一趟,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 秦馨下意识拒绝:“不去。” “那好,你在家陪咱妈。” “……等等,我去!” 宁老夫人本来就不太喜欢她,现在接受她,十有八九是因为大宝和小宝,她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就不在她老人家面前晃荡让她老人家闹心了。 …… 大宝和小宝回到大院,听到妈妈要结婚的消息,都愣住了。 小宝皱着眉头问:“妈妈要和叔叔结婚吗?” “那不是叔叔,他是你们的爸爸,你们该喊他爸爸。”宁老夫人温声纠正。 大宝没有说什么,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母子三人了,大宝才悄悄的问秦馨,“妈妈,你要嫁给……嫁给宁叔叔吗?” “呵呵。”秦馨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声,没回答。 她是不想嫁的,可现在呢,好像也由不得她不嫁了。这事儿宁老夫人很积极,她不敢说什么,惹毛了宁老夫人,她要和她抢两个小宝贝该怎么办。 说来说去,都怪那该挨千刀的宁汀澜。 不过,他们这个年代的人很看重贞操问题,未婚先孕的女人是所有人看来都不知廉耻。如果可以嫁,没有那个女人会选择不嫁,秦馨心知对于她和孩子们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归属,所以抗议归抗议,没太过拒绝。 如果她真的嫁了,并不是对宁汀澜有什么非他不可的感情,而是因为想给大宝小宝一个好成长坏境,还因为败给了这个封建保守的年代。 …… 婚礼办得急促,再加上要顾及霍家的颜面,秦馨和宁汀澜的婚礼办得并不大,大宝和小宝在婚礼上充当了花童,可新人的花童一般是男宝宝和女宝宝,当秦馨看见被宁老夫人老去穿了小裙子的小宝,差点儿没笑岔气。 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宝很别扭,局促不安的站着,小脸涨得通红通红的,一副快哭出来的小模样儿,小小声的说:“妈妈,不许笑。” 站在小宝身旁的大宝穿着一身帅气的小西装,看着穿裙子的小宝,觉得又好笑又喜欢,同时暗暗庆幸,还好奶奶没让他穿裙子。 “好,妈妈不笑。”秦馨敛了脸上的笑容,可眼底仍旧是满满的笑意,蹲下身抱住“小公主”小宝,用力的往他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口,“我们家小熙晨真漂亮,嗯,比小纪臣还要漂亮。” 在婚礼之前,宁首长和宁老夫人就为大宝和小宝起好了大名。 大宝叫宁纪臣,小宝叫宁熙晨。 兄弟俩转回宁家户口,正式进了宁家的族谱。 为了哄弟弟,大宝也不介意妈妈夸弟弟比他漂亮,还赞同的点了点头,也跟着妈妈一起夸小宝:“小宝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男孩子。” 小孩子分不太清漂亮和帅气的区别,只知道都是夸人长得好看的话。 小宝本来还不乐意穿裙子的,但见妈妈和大宝都夸自己了,也就没那么不乐意了,小脸上很快就重新扬起了笑容,回亲了秦馨一下后,毫不吝啬的回夸大宝:“大宝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帅气的男孩子。” “乖。”秦馨摸了摸小宝的小脑袋,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心中一阵感叹。 没想到她费尽心思逃离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带着孩子嫁给了宁汀澜。 她和宁汀澜的这段婚姻,没什么刻骨铭心非彼此不可的爱情,他们这个年代的婚姻里,更多见的是细水长流的生活,和相互宽容体谅的陪伴。 轰轰烈烈的爱情,或只存在剧本里。 这段婚姻虽然不以爱情作为开端,但如果她和宁汀澜一直保持现在这个状态这个模式相处下去,说不准,一不小心,真的就白头到老了呢。 …… 婚礼顺利进行,婚后的第二个月,秦馨又怀上了。 第426章 番外6 大哥,坏蛋! 虽然已经有大宝和小宝了,但他们这种家庭,没人会嫌家里儿孙多,宁首长和宁老夫人高兴得不得了,尤其是宁老夫人,对秦馨可是掏心掏肺的照顾起来,好吃好喝的照顾着,就差没把秦馨放在神台上供着了。 小纪臣和小熙晨本来有点儿不满宁汀澜丢下他们这么多年,这种有点儿不满随着宁汀澜每天晚上跟他们抢妈妈睡觉,一次都不让给他们之后,升级成了很不满,直到听说妈妈又怀了弟弟的消息,才又变回“有点儿不满”。 再后来,小纪臣和小熙晨听说妈妈肚子里怀的是两个弟弟时,彻底惊呆了。 不止他们两个,就连宁首长和宁老夫人,还有宁汀澜,包括秦馨自己,全都惊讶得不得了。原本就有两个了,再来两个他们家就两胎四兄弟了啊! 这是多少人家羡慕不来的福气! 宁老夫人成日里乐呵呵的,但凡出门遇到认识的人,必定会大肆的夸赞秦馨一番,把秦馨夸成了他们家的大功臣。 只是有人欢喜,自然也会有人愁。 本来霍家就因为宁汀澜退婚的事情而恼怒宁家,现在宁老夫人还成天对外说娶秦馨是他们宁家的福气,这话听到霍家人的耳朵里,就变成宁汀澜娶霍芷仪不是福气,这婚退得好。霍家和宁家的交情,算是彻底断了。 传出秦馨怀孕的消息没多久,霍家的霍芷仪闪婚般嫁进了地位不比宁家低的言家,嫁给了言家老爷子的独生子,霍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 双胎有很大几率会早产,秦馨在孕八个半月的时候,就发动了。 就如当初在B超上看到的,秦馨生下了两个男孩。 因为是早产,两个孩子在医院保温箱里待足了半个月才被允许出院。 大宝和小宝放学回到家,一脸好奇的趴在婴儿床旁,看着婴儿床里两个小小软软的弟弟,小宝问大宝:“大宝,两个弟弟长得好像。” 同样是孪生兄弟,大宝和小宝长得不完全像,而老三和老四,简直一模一样,小宝根本不知道两个弟弟哪个比较大,哪个比较小。 大宝同意的点点头,他也觉得好像。 秦馨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好听到小宝的这句话,当即笑眯眯的走到大宝小宝身后,弯身将他们两个抱住,温声问:“大宝小宝喜欢弟弟吗?” “喜欢。”小宝诚实的点点头,骄傲的说,“我也要当哥哥了。” 大宝则说:“我又要当哥哥了。” 小宝哼:“坏大宝。” 听妈妈说过,大宝其实也就比他早几分钟来到这个世界上而已,可早几分钟也是大,所以大宝是哥哥,他只能是弟弟。 不过还好,他也要当哥哥了。 大宝瞥了眼小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没理会,扭头问秦馨,“妈妈,两个弟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秦馨笑着指了指婴儿床里两个儿子身上的小被子,对大宝小宝说:“盖粉蓝色小被子的是你们的三弟,盖粉红色小被子的四弟。” 这两条小被子是她和宁汀澜一起去买的,她一直觉得粉蓝色和粉红色有种一对儿的感觉,所以明知道怀的是两个男孩,也买了粉红色的小被子。 小宝又问:“妈妈,三弟和四弟,有名字吗?” 叫三弟四弟,又或者是叫弟弟,都觉得好别扭哦。 秦馨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晚上吃饭的时候,秦馨想请两位长辈为老三老四起名字。 宁首长轻咳一声,拒绝了,“这是你们的孩子,老大老二我和你们妈已经帮忙起了,老三老四你们就自己起吧。” 宁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对,老三老四,就由你和汀澜自己起吧。” “那好吧,我回头和孩子爸爸商量一下。”秦馨也没有再强求。 秦馨当两位老人家是想把给孩子起名的机会给她和丈夫,但事实的真相却是宁首长和宁老夫人给小纪臣和小熙晨起大名几乎心力交瘁,所以二胎的这两个男娃娃,他们才说什么都不肯起了。 宁汀澜参加完饭局回来,听秦馨说了这事,高兴得连澡都不去洗了,带着一身酒气进了书房,去找字典,准备给老三老四起名字。 一个星期后,大宝和小宝终于得知弟弟们的名字。 小宝眨巴着眼睛问:“三弟叫子希,四弟叫子冀吗?” 这个名字是秦馨起的,因为宁汀澜起的名字她都不满意,干脆自己做主了。 宁家轮到他们这一辈,排的正是子只辈。 宁汀澜笑着点头,含蓄的夸妻子:“子希子冀,希冀,有内涵,很好听!” “……”秦馨嗔了宁汀澜一眼,温声对大宝小宝解释说:“是三弟叫子冀,四弟叫子希……老三不爱笑,子冀听起来更稳重,所以适合他。而老四总是笑眯眯的,子希听起来和煦,因此更符合老四的性子。” 她起名的方式和宁首长差不多是一样的,都是根据他们所看到的孩子们的性格来起的,例如老大叫纪臣,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沉稳大气,老二叫熙晨,这个名字听起来斯文朝气,都正正的合了他们的性子。 小宝半懂不懂的点点头,“好吧,子冀,子希。” 大宝虽然没吭声,但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老三老四的名字。 虽然二老把给孩子起名的事儿全权交给秦馨夫妻两人,但秦馨帮孩子起好名后,还是把这两个名字待到了宁首长和宁老夫人面前,询问他们的意见。 谁知道宁首长却摇头,“子希可以,子冀的冀,换一个吧。” 宁老夫人和宁首长一样,也跟着摇了摇头。 秦馨皱了皱眉,正要问为什么,宁汀澜突然扯了她一下,因为宁汀澜突然想起来,那位早逝的叔叔,名字里也有一个冀字。 那位叔叔是他们的长辈,他们和他用一样的名字,不太好。 宁汀澜想了想,提议:“不如改成‘翼’,羽田共的翼,怎么样?” 宁首长点头,“这个可以,子翼,听起来也很顺口。” 宁老夫人噙着笑容看向秦馨,“就叫子翼,你看怎么样?” 见丈夫和公婆都这么说,秦馨只好应了下来。 晚上回房,宁汀澜才和秦馨说了这事,秦馨听完后,表示理解。 起名这件事,便算是这样定下来了。 老三叫宁子翼,老四叫宁子希。 …… 伴随着老三老四的出生,秦馨和宁汀澜的感情越来越好。 老三老四满周岁后,秦馨给两个孩子断了奶,就跟着宁汀澜一起去了国外的分公司,给他当挂职秘书,夫妻两人二十四小时几乎形影不离。 照顾四个孩子的任务,都落在了宁老夫人的身上。 转眼间,子翼子希已经两岁了,纪臣和熙晨也都已经快七岁了,两个做哥哥的都很懂事,不仅能照顾好自己,还能帮着照顾子翼和子希这两个弟弟。 不知不觉中,子翼和子希都会走路了,还会软糯糯的喊大哥二哥。 熙晨最喜欢子希,因为子希和他一样很爱笑,所以大多数时候,熙晨都爱抱子希,纪臣就只好去抱被熙晨挑剩的子翼…… 但说实话,纪臣并不是十分喜欢子翼,因为子翼不会像子希一样和他撒娇,总是板着个小脸,看起来比他这个做大哥的还要老成正经。 不过不喜欢归不喜欢,爸爸妈妈出门前曾叮嘱过他,要好好照顾弟弟们。 暑假的一天,秦馨和宁汀澜又去了国外没回来,宁首长在部队,宁老夫人受好友之邀出门喝茶聚会,纪臣和熙晨被留在了家里,照顾子翼和子希。 子希很害怕不爱笑的大哥,很喜欢粘着成天笑眯眯的二哥,一见到熙晨就会张开双臂,嚷嚷着:“二哥哥,抱抱,抱抱希希。” “好,二哥抱抱希希。”熙晨笑眯眯的走过去,把坐在泡沫地垫上的子希抱了起来,“希希饿不饿,要二哥给希希泡奶喝吗?” 子希摇了摇头,抱住熙晨的脖子,微微嘟起粉润润的小嘴,软糯糯的冲熙晨嚷:“不要喝,二哥哥,亲亲,希希,亲亲。” “好。”熙晨应着,在子希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子希一高兴,也回给熙晨一个亲亲,再熙晨怀里咯咯的笑个不停。 另一旁,被丢在地上的子翼瞅了瞅弟弟和二哥,又看看端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战争片的大哥,扁了扁嘴,爬起来,转了个身,撅着屁股背对纪臣。 纪臣看了子翼一眼,没理。 子翼等了一会儿,见大哥还是不过来给他亲亲,小脸皱了皱,回过头看了纪臣一眼,看见他还在看电视不理他,忍不住说:“大哥,坏蛋!” 纪臣被骂了个莫名其妙,下意识问:“我哪里坏了?” “坏蛋!”子翼说不出太多的话,只能愤愤的重复着这个词。 熙晨抱着子希去了卫生间,没在客厅里,没有了熙晨这个强大的婴儿翻译员,纪臣并不能懂弟弟的脑回路,他想了想,问:“你是不是饿了?” 子翼愤愤的说:“不饿,大哥,坏蛋。” 纪臣:“……” 他还是不明白弟弟为什么说他坏蛋,可没等他再继续想下去,只见弟弟小脸一皱,眼眶泛红,委委屈屈的扁着小嘴,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纪臣这才站起身,把子翼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自己往他旁边一坐,指着电视机说:“哭什么……你看电视机里那个大玩意儿,那是反坦克炮,我见过真的,比电视上的这个好看多了,下次我们再央爷爷带我们去看。” 子翼坐在纪臣的腿上,看了看电视机,又看了看大哥,哇的一声,哭了。 第427章 番外6 下次子翼再哭 子翼和子希跟纪臣和熙晨一样,是一对性格截然相反的孪生兄弟。 子希和熙晨一样喜欢笑,笑起来暖洋洋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子希比熙晨更爱撒娇,更会撒娇,像是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里最小最受宠的弟弟一样。 而子翼,则和纪臣一样年幼老成,老板着个脸装成熟,活脱脱的小老头,不爱说话,宁愿自己把话憋死在心里也不说的那种。 就例如这次,子翼看到子希和熙晨玩亲亲,他也想亲亲,但他死都不说…… 从子翼从医院里回到家开始,纪臣还是第一次见子翼哭得这么厉害,茫然了一瞬,淡定的放下手里的遥控器,就像以前哄熙晨一样哄这个三弟,“别哭,男孩子哭是件羞羞的事,你不想看反坦克炮就不看……” “不看!”没等纪臣说完,子翼哭着打断了他的话,扁着小嘴,泪眼汪汪的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和善的大哥,很想他咬一口! 可是二哥喜欢抱子希,不喜欢抱他,而且他不能和子希抢,子希是弟弟。 这么想着,子翼的眼泪越流越多,抽抽搭搭的,一副委屈得不得了的模样。 纪臣完全拿这个三弟没办法了,他不太会哄爱哭的小孩,因为熙晨不爱哭。 就这样,两兄弟大眼瞪小眼的坐在沙发上,一时间谁也不开口。 没一会儿,熙晨抱着子希上卫生间回来了,一眼看到哭嗒嗒的子翼,愣了一愣,扭头问纪臣:“大宝,你欺负子翼了?” 纪臣皱了皱眉,摇头,“没有。” “可是如果你没欺负他,他怎么会哭呢?” “……” 纪臣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于是干脆不说话了。 不过熙晨也只是疑惑的问问而已,并没有真当纪臣欺负子翼,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纪臣欺负过,所以理所当然的决定,纪臣是不会欺负弟弟的。 熙晨把子希抱到纪臣身旁放下,绕到他的另一边,摸了摸子翼的小脑袋,温柔的笑着,轻声问子翼:“子翼怎么哭啦,是不是饿了呀?” 子翼看着正温柔的问着自己话的二哥,愣住了,没回答。 熙晨见子翼不吭声,想了想,“听说小娃娃哭了,要么就是尿裤子了,要么就是饿了,来,子翼,让二哥看看,你是不是尿裤子了。” 说完,伸手过去就开始扒子翼的裤子。 现在是大热天,客厅里也没开空调,脱光了也不会着凉。 “……”子翼被熙晨的动作弄得整个人都呆住了,噙着两汪眼泪,不知道是该先把眼泪哭出来,还是先阻止自己裤子上的那只手。 而一旁正搂着坐得很不安分的子希的纪臣,见子翼真的不哭了,暗暗将刚才熙晨的话记在了脑子里,以防下次子翼再莫名其妙的哭,他没办法应对。 …… 傍晚太阳没那么热辣的时候,两位当哥哥的,带着两个弟弟出了门。 大院里有个小公园,每天一到这个时候,只要不下雨,就会有老人和小孩到这里来玩耍、大人们扯皮聊天,小孩子们玩作一团,热闹得很。 一来到这里,熙晨就牵着子希扎进了人堆,和一些相熟的小朋友玩了起来。 纪臣牵着子翼静静的站着,盯着那头已经和别的小朋友玩起了的两个人,垂眸看向子翼,松开牵着他的手,往那个方向一指,“你也过去。” 子翼愣愣的抬起头,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掩不住稚嫩,“大哥,你不去吗?” “我在这里看着你们。”纪臣走到一旁的花圃旁坐了下来。 子翼看看子希和熙晨,又看了看纪臣,低下头,不知道想着什么,忽然摇了摇头,不往子希和熙晨那边去了,反而走到纪臣身旁坐下。 纪臣问:“为什么不过去?” “我和大哥一起。”子翼说。 虽然大哥对他不太友好,可他还是毕竟想和大哥待在一起。 如果他也去那边玩了,就剩大哥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了。 纪臣挑了挑眉,摸摸子翼的小脑袋,没说话。 兄弟俩安静了一会儿,子翼突然说:“大哥,我想去看坦克。” 纪臣一愣,应:“好。” 对于弟弟能主动要求去看自己喜欢的东西,纪臣表示很高兴,像是宝贝了一样东西很久,终于能找到和自己一起分享兴趣的人一样。 当天晚上,宁首长回家时,纪臣和爷爷提了想去看反坦克炮的请求。 宁首长完全是把长孙当成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的,因而长孙的这个要求,宁首长想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那简单,明天早上你跟爷爷一起出门。” “爷爷,还有子翼。”纪臣说,“子翼说也想看。” “哦?”宁首长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看了眼纪臣身旁正襟危坐的子翼,笑着点了点头,“好,都来,爷爷带你们去看,老二和老四去吗?” 熙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子希,“希希一起去吗?” 子希软软糯糯的问:“去哪?” “去看坦克。” “能吃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 “……” 熙晨沉默片刻,耐心的给子希解释起什么事坦克,什么事反坦克炮,甚至还去爷爷的书房里抱了图册出来,把图片翻给子希看。 子翼凑在子希身旁,默默的看着图册里的东西,又听到二哥说这东西比一百个他还要大,心动的同时,也有点儿害怕。 第二天,宁首长带着四个孙子出门去了。 家里有四个孙子,这四个孙子还是两对双胞胎,一直是宁首长最骄傲的事,早在老三老四出生的时候,就逢人必吹嘘几句,现在把孙子们都带出来,自然少不了和自己的战友以及手底下的兵蛋子吹嘘一番。 明明是一段十多分钟的路程,宁首长硬是带着四个孙子走了一个小时。 磨叽了许久,四兄弟终于在演练场见着那些大玩意儿。 尘土翻飞的演练场上除了那些大玩意儿之外,还有很多穿梭其中的士兵。 子翼愣愣的看着里头的场景,长大着嘴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感叹,忽地里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脱口而出的话,立即就扭曲成了一声哭嚎。 不只是他,就连子希都被吓哭了。 子希流着眼泪,死死的抓着熙晨的衣服,哭着嚷嚷,“大怪兽,怕,怕!” 熙晨没想到两个弟弟反应这么大,哭笑不得,只好一边搂着子希安抚着子希,一边温声哄子翼,“子翼别哭,一点儿都不可怕,它们不会过来的。” “大,大怪兽。”子翼边抹着眼睛,边哼哼的说着。 熙晨一个人哄不来两个弟弟,赶紧扯了下正看得入迷的纪臣。 纪臣一脸茫然的回过头,“怎么了?” “子翼哭了。”熙晨把子希抱了起来,指了指还在低着头抹眼睛的熙晨。 哭了?纪臣愣了一愣,脑子里突然回响起上回熙晨说过的话,于是弯下腰,边脱子翼的裤子,边把子翼抱了起来,“别哭,大哥带你去嘘嘘。” 熙晨瞪大了错愕的眼睛:“……” 子翼瞪大了泪眼汪汪的眼睛:“……” 正窝在熙晨怀里哭得委屈兮兮的子希,突然听到子翼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又被吓了一大跳,顿时哭得更狠更厉害了。 霎时间,演练场内的炮声喊声震耳欲聋,演练场外的哭声的震耳欲聋。 周围不少卫兵和军官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一脸错愕。 宁首长难以自持的捂住脸,长叹一声。 他的一世英名哟,今天全被这四个小王八蛋丢尽了哟! …… 回到家,熙晨把子希放去和子翼一起玩,把纪臣拉到一旁,小声的和他解释,“大宝,子翼哭不是想尿尿,他是被大炮声吓哭了。” “为什么?”纪臣觉得那声音好听极了,不能理解弟弟为什么会被吓哭。 熙晨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解释的方式,“子翼还这么小,他和子希都把会发出巨大响声的坦克当成怪兽了,所以吓到了。” “怪兽?”纪臣拧了拧眉,不明白那两个小的为什么会这么想。怪兽是什么玩意儿,那是人类杜撰出来的假东西,能和真枪实弹的武器相比? 再说了,他和熙晨第一次去看的时候都没被吓哭,这两个小的怎么就这么胆小呢。男孩子这么胆小,是不行的。 这个时候的纪臣忘了,他和熙晨第一次去看时,已经是个四岁的宝宝了,他们并非在温室中长大,见识过经历过的东西更多。 而老三和老四才两岁,从出生起就长辈们和哥哥们被护得很好,连狗打架猫互挠都没见过,更别说是那种震撼人心的演习了…… 熙晨见哥哥还是不明白,也不再多解释什么了,只是说:“大宝,下次子翼再哭,你不要再脱他裤子了,那么多人都看着呢,很羞羞的。” 纪臣问:“那该怎么办?” 熙晨笑,“你亲亲他抱抱他,哄哄他,他就不会哭了。” 纪臣:“……” 怎么这么麻烦,直接脱裤子不行吗? 第428章 番外6 老大 子翼和子希三岁半那年,秦馨再次怀孕。 原本就热热闹闹的家里再次添丁,一家子尤其是宁首长和宁老夫人,高兴得不得了,宁老夫人甚至在秦馨确诊怀孕的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跑去隔着几座山上的观音庙里,拜了又拜,为儿子儿媳孙儿们祈福。 宁老夫人回到大院,还给儿子儿媳孙儿们一人发了一个护身符。 这次秦馨怀孕,医院里检查出是单胚囊 ,不再是双胞胎了,可即便如此,宁老夫人对秦馨的这一胎,还是同样很重视。 现在家里有四个孙子了,要是再来个贴心的小棉袄,那就真的完美了。 这一年纪臣和熙晨快十岁了,见过子翼和子希的出生,自然知道怀孕意味着什么,心里有点儿期待,却也没太兴奋,因为这事对他们来说不新奇。 不过对他们来说不新奇,对马上又要当哥哥的子希来说,还是挺新奇的。 因为二叔家的婶婶生弟弟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也没见过,弟弟生出来了他们也没见过几次,这一回是他们的妈妈给他们生弟弟,所以很好奇很好奇。 “二哥哥,我要有弟弟了吗?”子希坐在沙发上,挺直腰背双手放在膝盖上,任由熙晨帮他帮把护身符挂脖子上,小模样儿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 反观另一边,纪臣绑好护身符绳子上的结,往子翼脑袋上一套,敷衍了事。 子翼气哼哼的鼓着小嘴,他对越来越不喜欢粗鲁不懂得疼弟弟的大哥。 可子翼的气,并不能传达给纪臣,纪臣低头睨了他一眼,抬脚踢了踢他的小屁股,“不是说要尿尿,你蹲在沙发上,是想尿在沙发上吗?” 子翼的小嘴更鼓了,用力的哼了声,“大哥你真坏!” 说完,一扭头,气哼哼的,屁颠屁颠的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纪臣也不在意,不慢不紧的跟上,,省得三弟等会儿全尿裤子上了。 这头,熙晨笑着摇头,揉了揉子希软绒绒的头发,在子希的身旁坐下,看着掌心里的另一个护身符,喃喃说:“还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子希问:“妹妹是什么?” 熙晨:“……” 三岁半的小子希,对男女的区别还不了解。 只因为他是大哥二哥三哥的弟弟,所以他知道弟弟是什么,又因为他没有见过比他还小的女孩,所以并不知道妹妹是什么。 这时,子希二叔家和子翼子希同年但比他们小几个月的子御凑了过来,操着软糯糯的嗓音跟子希解释,“四哥哥,弟弟是男孩子,妹妹是女孩子。” 比子御小一岁的弟弟子煦也凑了过来,“妹妹没有小鸡鸡。” 子御和子煦两兄弟成天跟着父母到处乱飞,见过的人比子翼子希多多了。 子希眨了眨眼,突然低下头,往自己裤裆看去。 熙晨:“……” 今天宁汀澜的弟弟宁江澜一家子也回大院里来了。 宁江澜和妻子景妤都是翻译官,不常待在家里,成天带着两个儿子到处乱飞,为此宁老夫人对小儿子和小儿媳很不满,所以他们回来了也没多热情。 可长辈不热情,晚辈也不能就直接不管。宁江澜和妻子景妤过来后,把两个儿子往沙发上一丢,让他们跟着哥哥们玩后,一个去和宁首长下棋哄父亲去了,另一个进了厨房去给宁老夫人帮忙讨好婆婆去了。 现在除了还在外面的宁汀澜之外,几个大人要么在厨房里,要么在楼上的书房里,客厅里只有几个小家伙在。 子御看了子煦一眼,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小鸡鸡,不能站着尿尿。” 熙晨:“……” 子希突然叹了口气,“唉,妹妹好可怜,还是不要妹妹好了。” 熙晨:“……” 作为二哥的熙晨暗叹,年纪小就是好,不知羞…… 距离午饭时间还早,几个孩子都有点儿待不住,想出去玩。 秦馨叮嘱纪臣和熙晨,“出去可以,要看好弟弟,不要惹事,知道吗?” 纪臣点点头,算是回应。 熙晨则一本正经的说:“妈妈,我和大宝会照顾好弟弟们的。” 纪臣瞥了熙晨一眼,“说多少次了,不许再叫那个名字。” 他都十岁了,念小学五年级了,被同学知道他这个小名,他还要不要脸了。 熙晨回过头笑着问:“我叫习惯了啊,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子御突然举着手跳了起来,嚷嚷着说:“大哥是我们几个里面最大的哥哥,要叫老大,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纪臣愣了下,笑了,点点头,“嗯,老大,不错。” 说完,还奖励似的默默子御的小脑袋。 秦馨在一旁看得嘴角轻抽了下,“还老大,你们演黑社会呢?” 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熙晨想了想,觉得这个称呼不错,“好吧,老大。” 大哥二哥都这么说了,其他几个小不点自然无条件无从。 于是兄弟六人中,多了一个老大。 再于是,老大带着五个弟弟,出门去了。 纪臣一手牵着子翼一手牵着子御,熙晨一手牵着子希和子煦,几乎不用多说,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分工合作,分别照顾两个弟弟。 六兄弟走出院子大门,突然停下了脚步。 子御问纪臣,“老大,我们要去哪里玩啊?” 纪臣没有回答,只是问几个弟弟:“你们想去哪里玩?” 在大院里,他没有想去玩的地方,熟得闭着眼都能认识路了,所以他想去哪里玩不重要,重要的是几个弟弟想去哪里玩。 子翼说:“都可以。” 子希说:“和哥哥一起。” 子煦说:“和哥哥在一起。” 没等熙晨开口,子御双眼忽然一亮,仰起头一脸期盼的对纪臣说:“老大,早上我坐车来的时候看到路上有芒果树,我们去摘芒果吃吧!” 纪臣没说话,倒是熙晨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从大门到我们家的两条路上,只有刘爷爷家种有芒果树,可他们家不仅有芒果树,还有很凶的狗。” “那有什么!”子御不以为然,一把抱住纪臣的大腿,“我们也有老大!我们老大可比狗凶多了,厉害多了,才不怕它呢!” 纪臣:“……” 熙晨瞅了纪臣一眼,抿唇窃笑。 子御不依不饶的要吃树上的芒果,没办法,纪臣和熙晨只好带他们去了。 附近这一带,确实只有刘爷爷家的院子里种有芒果树。 六兄弟去到刘爷爷家门口,透过远门往里一看,果然看见院子里拴了条看起来很凶的大黑狗。刘爷爷家的门紧闭着,应该没有人在家。 院子的门没锁,兄弟几个偷偷摸摸的遛进院子里。 只是还没走两步,子煦突然尖叫出声。 子御回过头问弟弟:“怎么了?” “狗,狗……”子煦煞白着脸,躲在熙晨身后,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大黑狗,“狗在看我,好凶……” 子御看了眼那条大黑狗,心里也很害怕,但为了吃到树上芒果,强作镇定的安慰弟弟,“别怕,它被拴着呢,跑不过来的。” “二哥哥,我怕。”子希眼睛里也噙了眼泪,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站在子希身旁的子翼抬手摸了摸子希的头,“子希不怕。” 子希虽然喜欢粘着熙晨这个二哥,可以心里其实更喜欢子翼,因为妈妈说他和子翼是一起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还因为子翼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子希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往子翼身旁靠了靠,躲到了他的身后。 熙晨看看子希,又看看子翼,扭头对子御说:“我和老大一起爬到树上去摘芒果,你看好子煦和子翼子希,千万不能靠近黑狗,知道吗?” “知道了,我会看好他们的!”子御拍拍胸口保证。 纪臣没理他们,打量了面前高高的芒果树一眼,手脚并用往上爬。 爬树这事儿,纪臣和熙晨以前和妈妈住在砖瓦房时也曾干过,后来来了大院这里,吃饱喝足了,就再也没干过这种事情了。 虽然很久没爬了,可如今的纪臣长高了不少,这些年跟着爷爷请的武术老师练习武术,不仅身体强壮了,力气也大了不少,爬树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没有一会儿,纪臣就爬到了一根毕竟粗壮的树枝上了。 那一头,黑狗扯着嗓门叫个不停,叫声很是响亮。 子希和子煦都吓得瑟瑟发抖,分别躲在子翼和子御的身后。 而子御,像没听到似的,站在树底下,仰着小脑袋看着树上的纪臣,双目放光,哇了一声,“老大就是老大,真厉害!” 子煦被狗叫声吓得有些害怕,但还是表示赞同的点点头,“老大厉害。” 子希警惕的看着黑狗,紧紧的搂着子翼的胳膊,没吭声。 子翼看着树上正努力伸手去够芒果的纪臣,再听到子御和子煦对纪臣的夸奖,心底升起了一股骄傲过,第一次觉得大哥是大哥,很厉害的大哥。 “老大,丢我衣服上来吧。”熙晨站在树底下,掀起衣服弄成一个兜。 第429章 番外6 被狗追 纪臣低头看了熙晨一眼,把手里刚摘到的芒果往下丢,不偏不倚的丢进了熙晨的衣服兜里,没有多看,又继续去摘下一个。 芒果都还是青的,都没有熟,所以纪臣也就只能挑大的好的来摘了。 十多分钟过去,纪臣摘了四个了。 熙晨突然对纪臣说:“不摘了,四个够了。” 纪臣停下动作,再次低头看熙晨一眼,明白了熙晨的意思。 他和熙晨其实都不太喜欢吃芒果,吃不吃无所谓,不摘也罢。 纪臣没再多作逗留,慢慢的从树上下来。 熙晨蹲下身,把芒果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常带在身上给子翼子希擦手擦口水的纸巾,分别将四个芒果包裹起来,一个个的分给几个弟弟。 子御得了芒果很是高兴,“谢谢老大,谢谢二哥。” 子煦抱着芒果,也很高兴,不过没太显露,小声的说:“谢谢。” 子翼正要开口,一墙之隔的外面突然传来了狗叫声,和院内的黑狗相互应和的嚎叫着,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大院,陆陆续续有人的说话声传来。 听着狗叫声和人的说话声,意识到什么的几个孩子,包括刚得了芒果最高兴的子御,小嘴一扁,全都吓得“哇”的哭出声来了。 熙晨怔怔的看着四个仰着脑袋嚎嚎大哭的弟弟,面露茫然。 就在这时,刚从树上爬下来的纪臣,一转身,突然往院子门口冲去。 熙晨立即回过神,赶在纪臣跑开前反应很快的跟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 纪臣脚步未停,连着熙晨一起拽了出去。 四个正嚎嚎大哭的小家伙见两个哥哥走了,不约而同的看看被拴着的那条正冲着他们龇牙咧嘴的吼叫的黑狗,哭得更凶了。 大概过了两分钟左右,院门口围过来不少人,就连刘爷爷一家也回来了。 刘爷爷看着在自家芒果树下抱着自家芒果的四个小家伙,一脸懵逼。 刘奶奶看着四个粉雕玉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家伙,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把菜篮子往丈夫怀里一塞,斥了黑狗两句后,走到四个小家伙面前,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怜惜的替他们抹了抹眼泪,“别哭,哭得奶奶都心疼了。” 刘爷爷把听到动静前来围观的邻居们都送走后,走到几个小家伙面前,眼中没有半点儿责怪,反而怜惜的摸了摸子希的小脑袋,语气很是温和,“宝贝儿们,别哭,等会儿刘爷爷替你们教训大黑狗,别哭了啊。” “是啊,赶紧把眼泪收一收,奶奶看得心疼是了。”刘奶奶抱了抱把最小的子煦抱在怀里,“以后想吃芒果,跟奶奶说,奶奶替你们摘就是了。” 被偷了芒果的刘爷爷和刘奶奶,没有任何指责,反过来安慰了四个小家伙,最后还亲自摘了一篮子的芒果,带着四个小家伙,一起给宁家送回去。 得知前因后果的宁家人免不了多刘爷爷和刘奶奶感谢一番。 送走了刘爷爷和刘奶奶,回到屋子里,秦馨和景妤分别搂住自己的两个儿子,温声的哄着他们,秦馨突然问:“你们大哥和二哥呢?” 答话的是窝在景妤怀里正在掉金豆子的子御,“老大带着二哥跑了。” “纪臣带着熙晨丢下你们跑了?”秦馨一阵错愕,怎么都不敢相信,一向懂事的大儿子和儿子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子翼和子希窝在妈妈怀里,没吭声。 倒是景妤,瞧见秦馨面色不太好,温声开口劝说:“我看纪臣和熙晨不像是会丢下弟弟跑路的孩子,具体怎么回事等他们回来,好好问一问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大嫂你别生气,当心吓着孩子了。” 秦馨点点头,心里想着,等那两个家伙回来,一定要好好问问怎么回事。 …… 事实上,纪臣当然不会丢下几个弟弟不管。 他之所以会突然跑出去,是因为他在树上时,看到墙外也有一只狗,正冲着树上的他吼叫,在他即将下树之际,他瞥见那狗往院子门口的方向跑。 那狗可没有狗链子拴着,要是跑进院子里来,那刻就麻烦大了。 纪臣几乎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熙晨居然也跟着他一起跑了出去。 狗会下意识的追疾跑的人,那狗看到跑出来的纪臣和熙晨,想也不想,汪汪着调头追了出去,也不管院子里的其他人了。 纪臣和熙晨被狗追着跑的时候,隔壁邻居都在屋子里,正要往外走,所以好巧不巧的都错过了,都没有看到被狗追着的两个孩子。 这件事最后以纪臣被咬了一口,路过的哨兵发现了,解救了两个孩子终结。 哨兵打电话到宁家时,接电话的是正生着纪臣和熙晨气的宁首长。 可当听到哨兵说纪臣被狗咬了一口之后,宁首长着急得也顾不得生气了,挂了电话后,没告诉家里任何人,直接出了门。 宁首长急哄哄的去哨兵那里领回两个孙子,亲自送他们去军区医院。 车子从大院大门离开时,和从外面回来的宁汀澜碰了个正着。 宁汀澜认出了自己父亲的车子,滑下车窗喊了声。 给宁首长开车的秘书简单和宁汀澜解释一番,宁汀澜面色大变,也不再多问浪费时间,当即调转车头,跟着去了军区医院。 在医院里折腾了一番,护士给纪臣打了狂犬疫苗,包扎好伤口,宁首长和宁汀澜悬着的那颗心,终于下了了些。 不等爷爷和父亲开口,熙晨主动和长辈交代了事情原委。 宁首长听完,气得脸色发青,“胡闹!” 要是那狗咬到不是小腿,而是脑袋上或是别的什么重要部位怎么办! 熙晨低着头,红着眼眶没吭声。 要不是他跑得太慢,被狗追上了,纪臣也不回回头救他,被狗咬到了。 早知道这样,他不应该跟着纪臣跑出去拖纪臣后退的。 “爸,别骂他们了。”宁汀澜心疼的摸了摸熙晨的脑袋,“这件事不管起因如何,纪臣和熙晨都没有错,他们是好哥哥。” 宁首长哼了声,没说话。 这件事,说到底是因为子御怂恿几兄弟去偷摘芒果才引起的,舍不得真的动手打孙子,宁首长只能气哼哼的在心里将子御吊起来打一顿。 离开医院,宁首长的秘书开车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宁首长和纪臣熙晨都上了宁汀澜的车子,和宁汀澜一起回去。 纪臣扯了扯宁首长的袖子,小声的说:“爷爷,爸爸,不要告诉妈妈。” 妈妈现在怀着弟弟呢,以前奶奶说过,这种时候不能惹妈妈伤心生气的。 “你现在倒是知道心疼你妈了!”宁首长没好气的哼了声。 宁汀澜却笑了笑,温声对儿子说:“纸包始终不住火,现在要是不告诉你们妈妈,回头你妈妈自己发现了,会更生气更难过的。” 纪臣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大宝,疼不疼?”熙晨看着纪臣明显有些鼓起的裤腿,心疼得不得了。 “都说别叫我大宝了……”纪臣皱着眉头不满的说了句,顿了顿,摇了摇头,“不疼,护士姐姐说打了针抹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回去到,宁汀澜走进厨房,悄悄把事情告诉了秦馨和宁老夫人。 秦馨和宁老夫人顿时心疼得不得了,秦馨更是立即就红了眼眶,直接丢下手里的东西脚步踉跄的跑了出去,看得宁汀澜和宁老夫人心惊胆战。 秦馨跑到纪臣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想问什么,却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纪臣皱了皱眉,摸了摸秦馨的脸,“妈妈,我没事。” 子翼和子希正生着纪臣和熙晨的气呢,突然看到妈妈红眼睛,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凑了过来,扯着秦馨的衣服小声的喊:“妈妈。” 秦馨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纪臣,扭头对两个小儿子说:“以后不许再去爬树了知道吗,看到狗不要跑,躲远点儿,知道吗。” 子翼和子希愣愣的点点头,“知道了。” 另一边,子御也正生着纪臣和熙晨的气,还说以后再也不叫纪臣老大了。 景妤刚才也在厨房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听到儿子抱怨,轻笑着弹了下他的额头,“小子,事情别只看表面,要不是你们大哥,你们可就惨了。” 对上子御疑惑不解的目光,景妤温声将事情告诉了他。 子御听说纪臣被狗咬了一口,还上医院打针了,差点儿又哭了。 他以前被猫抓过,小小的一道痕迹就够疼了,狗的牙齿这么大,被狗咬一口一定很疼很疼吧,子御觉得大哥当时一定疼死了。 “妈妈,我要去看老大。”子御哪里还生得起纪臣的气。 景妤连忙拉住他,没好气的说:“跑什么,哭哭哒哒的过去,你想让子翼和子希也跟着你一起哭吗,赶紧把眼泪擦干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嘴馋!” 子御一抹眼泪,捏着拳头愤愤的说:“老大永远都是我的老大!” “傻子!”景妤又好笑又好气的点了下儿子的脑门。 中午吃饭的时候,子御把自己碗里好吃的,全都用勺子挖给纪臣。 纪臣皱了皱眉,问:“子御你在做什么?” 第430章 番外6 哥哥,弟弟 子御扁着小嘴,有些难过的说:“老大,你要多吃点,补补身体。” 纪臣:“……” 这话都得,一桌子的长辈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熙晨也抿唇笑了笑,帮子希擦掉嘴角的饭粒,也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纪臣碗里,“老大,要多吃点儿青菜,听说这个青菜是补血的。” “纪臣,你瞧,弟弟们对你多好。”宁老夫人乐呵呵的说。 子翼和子希闻言不甘示弱,也从自己碗里……挖了一勺饭放进纪臣的碗里。 子希挖的那勺饭,是他刚才从嘴里吐出来的…… 纪臣盯着自己被塞得满满的碗,脸色有些发青,拿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 还没等纪臣想好是闭着眼吃下去,还是丢下筷子走人,子御突然一脸向往的说:“等伯母生弟弟,我们家就七个男孩儿了。” 子御说着,忽然站在了凳子上,把手里的勺子往桌子上一拍,举起手雄起嗷嗷的吼了声:“集齐七颗龙珠,召唤神龙!” 一家子人:“……” 景妤低头捂脸,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二货。 …… 秦馨的第三胎,在知道肚子里只有一个孩子时,就和宁汀澜商量过,没再去医院查婴儿性别,等到胎儿九个半月,秦馨惊喜的生下了一个女儿。 在他们这一辈已经有六个男孩了,女娃儿的到来,算是终结了宁家的阳盛阴衰的状况,同时也终结了子御集齐七龙珠“七兄弟”召唤神龙的愿望…… 妹妹的到来,大人们都很高兴,几兄弟好奇了一阵之后就兴趣缺缺了,更别说照顾妹妹,哪怕秦馨威胁利诱也不肯。 为此宁汀澜没少劝秦馨,“不带就不带把,这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应该由我们亲力亲为才对,我们家的小公主,犯不着强迫那群臭小子照顾。” 秦馨想了想,觉得有点儿道理,她生了四个儿子,怀第三胎的时候做梦都想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如今冤枉成真,她应该好好宝贝她的小女儿才对。 晚饭的时候,宁老夫人问秦馨:“起好名字了吗?” 秦馨叹着气摇了摇头,“还没有,都不满意。” 孩子太多也是件苦恼事,例如起名这种事。 当年她和宁汀澜都快把字典翻烂了才给子希子翼把名字取出来的,现在她给小女儿起名,怎么起都不满意,至于宁汀澜起的,她不看就直接否决了。 因为,当年她费尽心思给两个小儿子挑选的“希冀”两个字没用,被宁汀澜那货一句话就从“希冀”变成了“希翼”。“希翼”这两个字分开念没什么,混合在一起念,越听,秦馨越觉得是在念“蜥蜴”。 一想到那恶心可怕的小生物,秦馨就一阵恶寒,完全把自己当年也答应起这名字的事情给忘了,尽把黑锅往宁汀澜脑袋上盖,再也不敢让宁汀澜给孩子起名了,生怕又被他起出什么壁虎蟾蜍夏蝉之类辣耳朵的名字来。 秦馨绞尽脑汁,终于赶在女儿满月之前,帮女儿把名字起了出来。 一个很随意,还很俗气,但却很适合的名字。 无双,宁无双。 在外人看来,这名字或许寓意着父母对女儿的疼宠,寓意此女天下无双,可在宁汀澜看来,其实就是妻子犯懒,第三胎没怀双的,直接叫无双而已。 可不管怎么样,宁家的小公主可算是有名字了。 无双满周岁时,宁汀澜和秦馨给她大办了个周岁宴。 周岁宴选在A市最大的世纪酒店里,当天宁汀澜包了场,邀请前来参加女儿周岁的人里,有宁汀澜自己生意场上的伙伴,有大院里熟悉的邻居,有A市政府高层……总而言之,A市里但凡有头有脸的,能来的全来了。 宴会的角落里,七个看起来都帅气漂亮得不得了的小男孩身穿小西装,领子上打着小领结,背脊挺得直直的并排站在墙角,冷眼看着会场里的人。 “真羡慕女孩子,我弟弟周岁的时候都没周岁宴。”说话的是宁家的邻居郁家大少爷的郁少思。少思和子翼子希子御同年,性子皮得很,参加这场宴会还是郁夫人用棍子赶着过来的,所以脸上没什么好脸色。 少思的弟弟少卿,和无双同年,大了月份,现正被郁夫人抱在怀里。 子御也叹,“子煦周岁的时候也没有周岁宴,我应该也是没有的。” 听着自家五弟和邻居弟弟的抱怨,熙晨温和的笑了笑,“你们饿不饿?” “饿。”回答他的是子希,子希摸着瘪瘪的肚子,眼巴巴的看着不远处桌面上的小点心,嘴角都快有口水掉下来了。 子煦也说:“二哥哥,我想吃蛋糕。” “好,二哥给你们去拿蛋糕。”熙晨摸了摸子希和子煦的小脑袋,从兄弟几人排列得整齐的靠墙队伍里离开,去给弟弟们拿蛋糕。 子希和子煦一颗都等不住的跟上,子御见状,也跟了上去。 “别到处乱跑。”纪臣轻声叮嘱了一句,便没再理会他们,不经意转头,眼睛的余光瞥见子翼正看着自己,怔了一下,问:“你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自己去拿不就好了。”少思不以为然的说了句,眼见着子希和子煦已经拿着蛋糕吃起来了,也馋了,立即拉起子翼的手,往那边跑去。 这下子,墙角的七人组,就只剩下纪臣一个人了。 纪臣静静的站在墙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他们都不认识的大人们,一个个领着自己孩子笑得一脸讨好的朝他的弟弟们围过去,心底生出一丝厌恶。 可即便再不喜欢那些人,今天他们宁家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家,纪臣作为宁家的长子,也不好表现出什么,给宁家丢脸,所以当宁老夫人喊他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楼上专门招待客人孩子的儿童房时,纪臣二话不说就去了。 不多时,儿童房里就挤了十多个孩子。 这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纪臣没兴致和一群小孩玩积木,进去后就一个人坐到一旁拿着游戏机玩俄罗斯方块去了。 年纪第二大的熙晨没有像纪臣一样撂担子,十分尽职的照顾起屋里的其他孩子,在他们争执时出面调解,在他们抢东西时想办法解决。 子希和子翼坐在一起,不时看看正哄着别的孩子的二哥,老大不高兴的嘟起小嘴,小声的说:“二哥哥是我和子翼的。” 子翼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面前忽然有一道阴影落下,一个比他们年长两岁的男孩站在他们面前,双眼放光的看着宁子希手里的东西,“宁子希,你手里的魔方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给我玩玩吧。” 没等子希拒绝,小男孩直接弯下身,要魔方抢了过去。 “还给我!”子希气得小脸涨红,站起身来,大声冲小男孩喊。 这个魔方是二哥哥送个他的,谁也不能抢! 小男孩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子希的反应会这么大,本想还,突然看见周围不少小孩子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动作一顿,怕被别的小孩子看小似的,心中梗了口气,不还了,“借我玩玩又不会怎么样,你怎么这么小气。” “不借!”子希大喊一声,就想扑过去抢回自己的魔方。 小男孩躲开后,一生气,伸手用力推了子希一把。 眼见着子希就要摔倒了,子翼吓得赶紧扑过去,垫在子希的身下,兄弟两人摔在了一起,才没让子希脸朝地。 可子翼却把自己的手擦破了,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皱起了眉头。 他是被地上的玩具擦伤的,那玩具不知道被谁玩坏了,菱角有点儿尖。 纪臣和熙晨都已经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熙晨本来想过去看看弟弟,但身旁的两个孩子突然哭了起来,熙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愣在原地。 纪臣走到那个小男孩面前,从他手里拿回魔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错愕的小男孩,“子希说不借,你就不能碰他的东西!” “就是就是,人家不借你还抢,你是强盗吗?”子御牵着子煦跑了过来,愤愤的等了那个小男孩一眼,把子希和子翼扶起来。 “三哥哥,四哥哥,呼呼,不疼。”子煦牵起子翼和子希的手,往他们的光滑的手背上呼气,“呼呼就不疼了。” 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少思一看这场景,懵了两秒,冲到子翼和子希面前,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被纪臣吓得噙着眼泪一动不动的小男孩,立即认定是这个小孩欺负了子翼和子希,当即就怒了,“你记得是徐家的孩子,你欺负子翼和子希,我要去告诉你爸爸,让你爸爸揍你!” 本来被这么多人围着,还有一个可怕的宁纪臣看着他,小男孩就已经吓得够呛了,现在又听少思这么说,小孩的潜意识里都是害怕家长的,立马就吓得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嚎嚎哭了起来。 熙晨叹了口气,走过去,摸了摸那个小男孩的脑袋,温声说:“别哭,少思不会告诉你爸爸的,以后不要再抢别人东西了知道吗,这是不对的……” 纪臣睨了熙晨一眼,没理,一手牵着子翼,一手牵着子希,往小房间去了。 他可不像熙晨这么老好人,别人家的弟弟,他管不住,也不想管。 纪臣把魔方还给子希,拉着子翼进卫生间,把他的手拉在水龙头底下,开水去冲他手上的伤口,突然察觉到子翼瑟缩了一下,问:“疼不疼?” 没等子翼回答,跟着进来的子御抢着说:“三哥手掌都磕出血了,肯定疼的啊,等会儿抹药还要更疼,不过没关系,呼一呼亲一亲就不疼了。” 子煦赞同的点点头,“呼呼,亲亲。” 子希泪眼汪汪的擦拭着魔方,听子御这么一说,立即把魔方放到一旁,抓起子翼的手,嘟着小嘴,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往没伤到的亲了下,皱着小脸一脸心疼的说:“子翼,亲亲,不疼。” “……”子翼抽回手,看了看手背上的口水,没说话。 子希没看出来子翼在嫌弃自己的口水,一扭头,又对纪臣说:“大哥,你也亲亲子翼,亲亲他,他就不疼了。” “哈哈,对对,老大也亲亲三哥,我也亲亲三哥。”子御说着,立即扑了过去,在子翼的脸上吧唧了一口,子翼躲都躲不及,硬生生的受了这一下。 “……”察觉到脸上湿粘粘的,子翼身子一颤,脸色微微发白。 一双大手突然从子翼腋下穿过,将子翼抱了起来,紧跟着子翼另一边脸蛋被什么软软冰冰的东西轻碰了一下,大哥的声音从传入耳中,“干得不错。” 子翼愣愣的,反应过来后,苍白的小脸瞬间涌上了血色,涨了个通红。 这还是,大哥第一次亲他呢…… 大人们都还在招待客人,这点儿小吵小闹,熙晨没去打扰他们,安抚好几个孩子后,去和服务员要了些处理伤口的东西,帮子翼处理手上的伤口。 这时,小房间里只剩下子翼和熙晨两个人,纪臣在熙晨进来之后带着子希他们出去了,外面的小孩不能没人看着。 那群小孩子都怕板着脸的纪臣,也没敢再闹出什么。 至于闹了事的徐家的那个孩子,被熙晨哄回来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和其他小朋友扎堆玩在了一块儿,倒也没再干抢东西这种事情。 小房间里,熙晨正小心翼翼的给子翼处理伤口,眼角的余光瞥见子翼还红着脸,忍不住笑了笑,“子翼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子翼低下头,没吭声。 熙晨放下药膏和棉签,轻轻的往子翼的掌心里吹了口气,“听说大哥亲亲子翼了,子翼害羞了是吗?” 子翼还是没吭声,只是耳根子更红了。 “大哥主动亲了子翼,那就说明子翼这次做得很棒哦,保护了弟弟。”熙晨温和的笑了笑,凑过去,在子翼的脸上亲了一口。 纪臣那样的人,从小就不会肉麻的过日子,能得他的主动亲吻,太稀奇了。 “子翼其实很想让大哥亲亲抱抱对不对,可是子翼不说,大哥又怎么会知道。子翼想要什么,要说出来,知道吗?”熙晨每次亲子希的时候,都能看到子翼露出羡慕的表情,他一直没说,就是想看看子翼能憋到什么时候。 子翼绷着小脸,不说话。 忍了许久许久,子翼才挤出一句:“大哥,亲过子希吗?” 熙晨动作顿了顿,笑着回答,“没有,子希没让。” 事实上子希有点儿害怕大哥,平时连和大哥撒娇都少,更别说讨要亲亲。 第一句话问出口后,后面再问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了。 子翼又问:“大哥亲过二哥吗?” “当然。”熙晨笑着点了点头,努力的回想那些早就模糊了的记忆,“我以前从树上掉下来过,伤到了手和膝盖,留了很多血,把纪臣吓哭了,我不想让他担心,然后我就说,亲亲就不疼了,纪臣他就……” 回想起在砖瓦房住的那段日子,熙晨满脸温柔至极的笑容。 那段时光里,没有三弟四弟,没有子御子煦,只属于他和纪臣。 只属于小宝和大宝的。 不过现在也很好,父亲很好,三弟四弟很好,爷爷奶奶很好,妹妹也很好。 子翼喃喃着问:“说了,大哥就会给吗?” “当然,只要子翼和子希说,只要大哥和二哥有,大哥和二哥能。”熙晨很肯定的说。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比他更了解他的孪生哥哥了。 子翼点点头,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在很多很多年后的一个夜晚,子翼给纪臣打了一通电话。 子翼说:“大哥,帮帮言瑾禾吧。” 电话的另一头,千里之外,刚完成任务死里逃生回来的纪臣说:“好。” 就因为这通电话,宁家和徐家,两大世家,正式展开长达数年的明争暗斗。 作为大哥,宁纪臣什么都能给弟弟们,只除了弟弟们自己的安危。 所以又很多很多年以后,宁纪臣站在了兄弟们的对立面,不惜和他们为敌。 第431章 番外7 假洋妞 腊月二十五,A市机场。 国际航班旅客出口处,年轻的男人挂断电话后,打开微信。 微信里有一张刚发进来的照片,男人点开看了眼,愣了愣,放下手机,朝着站在出口处旁的一个拖着粉色拉杆箱的女人走去。 他受母亲所托过来接人,一个小时前就等在这里了,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一个穿着大红色外套披着黑长直长相乖巧姑娘。 倒是四十分钟前,他的右前方站了个穿着白色V领毛线裙烫着金黄色卷发那的女人。那女人像是在等什么人,一直没离开。 直到他从母亲发来的照片里看清要接的人的脸,才知道原来他要接的人已经不是黑长直乖女孩了,而是金发波浪卷的骚女郎…… 这姑娘从照片里看,不过二十岁左右,甚至更年轻。 可眼前这个……啧啧,头顶金黄色的卷发,脸上带着超大黑墨镜,嘴唇涂得比鸡血还红,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V领毛线裙,手肘上搭着件大红色的外套,脚上踩着一双他看着都牙疼的细脚高跟鞋。 他看着这姑娘,都觉得浑身发冷,觉得脚下生疼。 打扮成这样,也亏得他有超于常人辨识五官的能力,不然换了个脸盲点儿的人,可能这姑娘走到自己面前了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关小晴!”男人走到她身后,面无表情的喊了声。 关小晴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前走两步,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摘下几乎挡住半张脸的墨镜,一脸不悦的瞪向来人,“人吓人吓死人,把我吓死在这里,害我爸妈没了宝贝女儿,你赔得起吗?!” 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眼,“宁卓?” 没错正是你小爷!宁卓在心里哼了句,冷着脸,转身往出口处走。 “喂,你是哑巴吗,我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就这么没礼貌呢,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关小晴连忙拖着行李箱追上去,“看来你不是名绅士,绅士接到美丽的女士后,应该帮忙拿行李才对。” 宁卓还是没理她,甚至加快了步子。 “我说,你脸皮怎么这么薄,说你两句还越走越快了,你这样的人,是讨不到老婆的。”关小晴踩着十公分的细跟高跟鞋奋力的追着,愤怒的扯着嗓门嚷嚷,“hey,boy!Wait for me!” 宁卓无声的吐槽了句:神经病! 他今年大三,在军校念书,寒假二十来天的假期,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番,没想到还没舒服两天呢,就被赶出来接着女神经了。 回到车上,宁卓面无表情的系好安全带,等那假洋妞放好行李上车后,招呼也不打一声,立即发动车子。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假洋妞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安全带也不系,双眼发亮的抱着他的真皮座椅,乐得跟个傻子似的。 看了这货不仅是个假洋妞,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里假洋妞。 “诶宁卓,你这车子怎么着也要上百万吧?”关小晴把手里的外套往后座一丢,胸前的头发往后一撩,朝宁卓那边探了探身。 前方红灯,宁卓停稳车子,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人,视线不经意间从某处扫过,立即收回目光,看到绿灯亮了,再次发动车子。 “没想到你家这么有钱……不过,你爸不是军人吗,你们家这么有钱合适吗?”关小晴也不管宁卓理不理她,一脸兴奋叽叽喳喳的说自己的问自己的,“我说,你能不能开快点,你属蜗牛吗……” 宁卓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忍了又忍强忍住将人踢下车的欲望。 这女人,比一百只鸭子还聒噪! 再下一个红绿灯,宁卓打开音乐播放器,随便放了首歌,企图用音乐声去盖过关小晴那一百只鸭子似的聒噪。 谁知假洋妞突然惊悚的喊了句“噢卖嘎”,“宁卓先生,你听的这是什么歌,怎么这么难听,我爷爷奶奶都不听这种歌好吗?” 宁卓咬牙切齿:“……” 连国歌都没听过,假洋妞,滚回你的英国好吗! …… 宁卓回到家时,云晴轻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了。 这并不是云晴轻第一次见关小晴,自从五年前关久信的父母相继去世后,定居国外的关久信每年清明节都会带着妻女回国为父母扫墓,扫完墓后,就会约云晴轻出去吃顿饭见一面。 这次关小晴回国,说是想感受一下国内新年的气氛。 关小晴一下车,云晴轻立即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看也不看宁卓一眼,随口吩咐儿子一句:“帮小晴把行李拿进去。” 宁卓瞥了眼相聊甚欢的两个女性生物,没吭声,转身去拿行李。 回到屋里,屁股还没坐热,外头又传来了车子的声音。 “小卓,你出去看看谁来了。”云晴轻端了杯温牛奶放到关小晴面前,同样头也没抬的吩咐自己儿子。 宁卓放下遥控器,起身出门。 刚踏出屋门,就看见两道的身影从院子外跑了进来。 跑在前面的是个身穿着粉色羽绒服脚踩着白色雪地靴,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一阵风似的冲过来,扑进宁卓怀里,“哥哥!” 宁卓接住她,一直冰冷的面色缓和下来,“怎么过来了?” “爸爸说,哥把大嫂带回来了,我就和姐姐一起过来看看。”跟在小姑娘身后的小男孩停下脚步,冻得红扑扑的小脸笑吟吟的。 什么大嫂……宁卓黑了脸,把宁悦从怀里扯出来,“别胡说八道!” “什么胡说八道?”一道又熟悉又讨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卓,他们是谁呀?长得真好看,看起来比你好看多了。” 长得好不好看关你屁事……他哪里不好看了,你眼睛长在屁股上了吧……宁卓还是没理她,将“无视关小晴”这件事贯彻到底。 “哥哥,她就是嫂嫂吗?”宁悦双眼发光的蹭到关小晴面前,上下打量着关小晴,“嫂嫂的头发真好看,就跟个洋鬼子似的。” 关小晴本来想反驳说她不是什么“嫂嫂”,可一听宁悦后面那一句,立即就将反驳的话忘在了脑后,爽朗的笑了笑。 两步凑过去,好哥们似的搂住宁悦的肩膀,笑嘻嘻的说:“小妹妹你也很漂亮,用你们这儿的话来说就是漂亮得跟陶瓷娃娃似的……对了,漂亮的陶瓷娃娃,我叫关小晴,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宁悦,喜悦的悦。”家里男孩子居多,除了同学之外,宁悦的身边几乎没有和她同龄的女孩子,见到据说是“未来大嫂”的关小晴,见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宁悦很高兴。 “宁卓,宁悦。”关小晴念了遍,突然叹了口气,“你们家起的名字真简单……不过也比我着名字好多了,别看我现在叫关小晴听起来挺萌的,等我老了要是别人还叫我关小晴,我可没脸应。” 宁卓不冷不热的瞥了眼关小晴,没理她们,领着宁夏进屋。 家里又来了两个小孩,云晴轻不得不多做些菜。 关小晴和宁悦聊了会儿天,突然朝宁卓招了招手,“hey,boy!Can I get a glass of water?” 宁卓眼皮一跳,“说人话!” “我说的就是人话啊,我让你帮个忙给我倒杯水呢。”关小晴眨了眨眼,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夸张的捧着脸又喊了一声“噢卖嘎”,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难道你听不懂英文吗?这可不行啊,要和国际接轨,不懂英文日后出国会寸步难行的!” 宁卓冷笑一声:“不劳你费心,我不出国!” 他毕业后是要进部队了,那时候就算想出也不能出。 “不出国也能学啊,万一以后你在大街上遇到外国人怎么办?” “不认识,绕着走。” “啊,那多没礼貌啊!” “……” 宁悦和宁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宁卓投去同情的目光。 午饭上桌后,三个雌性生物一台戏,聊了起来。 宁夏和宁卓并排坐着,见宁卓的脸色不太好,悄悄的用手肘捅了捅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问:“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这个时候宁夏已经念初中了,每天收到的情书比上交的作业还多,虽然没喜欢过别人,但也懵懵懂懂的知道男女情爱是什么东西。 刚才在屋外,从这位所谓的“未来大嫂”出现开始,大哥的脸色就一直不太好,所以宁夏觉得,大哥是不喜欢她的。 宁卓淡淡的嗯了声。 这种脑子缺根弦的假洋妞,傻子才会喜欢! 吃过饭后,宁卓立即带着宁夏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把客厅留给那三个雌性生物,眼不见某个假洋妞为净。 “宁决和宁晓他们前天就跟他们爸爸妈妈回宁宅了,我们家和姐姐家今天晚上一起回去,”宁夏说,“哥,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宁家这一辈孩子多,宁夏排第三,上头只有宁卓这一个哥哥和宁悦一个姐姐,所以通常自己喊宁卓叫哥哥,不像弟弟们要喊大哥。 宁卓走到电视机前,把电视打开,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游戏手柄,将其中一个递给宁夏,“等明天我爸回来在一起回去。” 随着宁卓的长大,宁纪臣的年纪也上去了,工作没以前那么忙,不再需要出生入死,大多数假期也能回家和家里人一起过了。 宁夏点点头,接过游戏手柄,没有再问。 当天晚上,宁夏和宁悦被他们家司机接回家后,宁卓从母亲口中得知一个对于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的噩耗。 云晴轻说:“明天回宁宅,小晴也和我们一起去。” 宁卓:“……” 他突然想回学校护校了。 第432章 番外7 戏精上身 缝年过年过节,宁宅都十分热闹。 宁卓一家是今年最后一个回宁宅的,他们回去到的时候,宁宅的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叔叔婶婶姑姑姑父弟弟妹妹全都已经到了。 宁卓和长辈们一一打过招呼后,走到沙发坐下,将还没自己膝盖高的夏宁抱了起来,放在膝盖上,“八妹有没有想哥哥?” “想,大哥。”夏宁笑呵呵的摸了摸宁卓的脸,小手伸进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颗粉红色的糖果,“大哥,给你吃糖糖。” 宁卓笑着接过,打开糖衣纸,取出糖果,递到夏宁嘴边。 夏宁笑眯了双眼,张口把糖含住,腮帮子立即涨得鼓鼓的。 “你还吃,你今天吃第三个了,当心蛀牙啊!”夏宁的亲哥哥宁夏大步走了过来,凶神恶煞的瞪着妹妹,“快吐出来!” 宁夏性子像妈妈夏夏一样阳光开朗,但脾气却比妈妈好很多,在面对别的兄弟姐妹时还好,只有看到亲妹妹作妖才会忍不住上火。 不远处正和宁子希说着话的宁子翼突然转过头,看了宁夏一眼。 夏宁呆呆的看了亲哥哥两秒,手往嘴边一放,把糖吐了出来,献宝似的递给宁夏,“哥哥,给糖糖你吃,别骂宁宁好不好。” 夏宁是宁家最小的孩子,排行第八,大多数人都喊她八妹,唯有女儿控的宁子翼一个人喊她宁宁,久而久之夏宁也喊自己宁宁了。 宁夏面皮一僵,一脸嫌弃的低吼:“我不要,你丢垃圾桶里。” “不扔。”夏宁摇摇头,收回手,正要把糖给宁卓,突然看见宁悦和关小晴在旁边坐了下来,动作一顿,有些好奇的看向关小晴。 正和宁悦说着话的关小晴察觉到有个小家伙正看着自己,扭头望了过去,盯着宁卓怀里粉嫩嫩的小女娃,眨了眨眼。 “那是我八妹,夏宁,今年三岁。”宁悦笑着向关小晴介绍。 夏宁听到了,冲着关小晴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攥着含过的糖果的手朝关小晴伸了过去,“漂亮姐姐,宁宁请你吃糖糖。” 关小晴:“……” 宁夏叹了口气,从宁卓怀里抱起妹妹,不顾她挣扎,抱着她往卫生间的方向走,“说多少次了,不要吃那么多糖,当心蛀牙……还有,不吃的糖要丢掉,别攥在手里,要注意卫生……” “你妹妹真可爱。”关小晴看着宁夏和夏宁离开的方向一脸羡慕。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身边就没有兄弟姐妹,这次回国在来到宁宅,看到他们家这么多同辈的小孩,心里羡慕得不得了。 “是吧,我也觉得我的妹妹很可爱。”宁悦赞同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冲着某个方向招了招手,“你们几个,到这边来。” 随着宁悦的话音落下,客厅另一边正在一起玩的几个小朋友朝沙发这边聚了过来,宁悦伸手过去,将一个八岁左右抓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拉进自己怀里,“小晴姐姐,这是我七妹,宁朵。” “漂亮姐姐好。”宁朵小嘴甜甜的喊了声。 关小晴笑眯眯的伸手过去,摸了摸宁朵的小脸,“你好。” “那几个,”宁悦又指向刚才被自己喊过来的,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往大哥那边凑的另外那几个小男孩,“是我的弟弟们。” 介绍妹妹的时候好好介绍,介绍弟弟的时候一句“弟弟们”概括。 关小晴听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这家子人,真好玩儿。 另一边,几个弟弟也好奇的向宁卓询问关小晴。 宁决最先问:“大哥,那个姐姐是谁?” “一个假洋妞。”宁卓回答。 宁晓问:“假洋妞是什么?” 宁卓:“还能是什么,就是假的小洋妞。” 关小晴瞪眼:“喂宁卓,背后不说人坏话,我听到了啊!” 宁卓瞥了关小晴一眼,没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弟弟,“离吃晚饭时间还走,走吧,我们去那边二楼娱乐室玩。” “我也去。”宁朵从宁悦怀里跳了下来,小跑着追上去,左看看又看看,视线最后落在宁晓身上,蹭了过去,“五哥哥,牵手手。” 宁朵的孪生哥哥宁莳回头看了宁朵一眼,“你怎么不牵我?” “我牵你跟牵我自己有什么区别?”宁朵没再理宁莳,“五哥哥不一样,五哥哥有小媳妇,等我长大了就不能再牵五哥哥了。” “再长大也是我妹妹。”宁晓笑着摸了摸宁朵的双马尾。 在宁晓五岁那年,他爸爸就给定了个小媳妇,是郁家二少爷郁少卿的小女儿,言郁溪,比夏宁大一岁。 这事儿没少被家里其他人拿来说。 尤其是三伯母,老爱那这事儿取笑他。 宁悦见大伙都去休息室玩了,也牵着关小晴跟了上去。 一群大的小的出门前,宁纪臣嘱咐了宁卓一句:“看好弟弟妹妹。” 宁卓头也没回的应:“知道了。” 因为家里人越来越多,专门活动的场所不多,所以早几年宁母找来人把原来的健身房拆了,重新盖了一栋面积更大的三层楼房。 一楼还是健身房,二楼是娱乐室,三楼是休息室。 娱乐室里有台球桌麻将桌游戏机等略小型的娱乐措施,室内面积大,八兄妹加上关小晴九个人走进去,娱乐室还显得空荡荡的。 “我们去玩桌球。”宁决拉着宁晓和宁莳,往台球桌那边走。 宁朵小公主不高兴了,小跑过去扯住宁晓的衣角,鼓着小脸气哼哼的说:“不许玩桌球,五哥哥要和我一起玩。” 宁晓停下脚步,回过头,笑容温和的问:“小七想玩什么?” 被宁夏抱在怀里的夏宁挥舞着双手,替姐姐回答,“玩睡美人。” 宁朵双眼一亮,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们玩睡美人吧。” 娱乐室里正准备去找其他东西玩的众人,齐齐朝宁朵投去目光。 宁决小脸一黑,“不玩不玩,太无聊了,你们自己玩。” “哪里无聊了一点儿都不无聊我不管我就是要玩睡美人!”宁朵气鼓鼓的瞪着哥哥宁决,“哥哥你不和我玩,我就告诉爸爸!” 宁朵的爸爸宁熙晨比夏宁的宁子翼更女儿控,宠起女儿毫无下限。 宁决还真的有点儿害怕妹妹跟爸爸告状,立即闭了嘴。 “睡美人,睡美人!”夏宁挣扎着从宁夏怀里跳了下来。 家里两个最小的小公主发话了,作为大哥的宁卓都拿她们没办法,重重的叹了口气,视线从众弟妹身上扫过,经过关小晴身上时,直接忽略过去,语气威严的开口:“听七妹八妹的,玩睡美人。” 宁悦是女生,倒是没什么意见,“好啊。” 好吧,家里的三个小公主都发话了,其他人也不再抗拒了。 在这个家里,性别决定权利。 男孩子,在宁家,是没有人权的QAQ。 宁决面色不太好的问:“那谁演王子?” 理所当然的,宁决觉得妹妹一定会自己演睡美人,所以没问。 “当然是五哥哥演王子啊!”宁朵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都快赶上电灯泡了,语速极快的说:“二姐演恶毒的王后,四哥和宁莳演小矮人,大哥演我的侍卫,三哥演五哥哥的侍卫……” “等等。”宁卓听到这里,有些头疼的抬起手制止宁朵继续说下去,“睡美人的童话故事里面,有恶毒的王后和小矮人吗?” 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走错了片场? 三岁的夏宁立即捏着小拳头说:“有的有的!” “没错,我说有就有。”宁朵满意的点了点头,奖励似的摸摸夏宁的小脑袋,“八妹你这么小,就演拇指姑娘吧。” 夏宁笑眯眯的点点头,“好。” “还有我呢我呢?”关小晴在旁边听了会儿,蠢蠢欲动起来。 宁朵都忘了还有关小晴这么一个人了,盯着关小晴看了半响,视线从她浓郁的眼影上扫过,“小晴姐姐,你演王后身边的嬷嬷吧!” 小晴嬷嬷:“……” 宁卓差点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很好,嬷嬷,很适合这假洋妞。 宁莳不服气,“为什么我要演小矮人!” 宁朵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你矮呀!” 宁莳:“……” 宁晓由始至终都笑吟吟的,“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宁夏摊了摊手。 连出演的角色都定好了,这时候再说有意见,两个妹妹怕是要哭。 分配好角色后,开始各就各位。 宁悦王后优雅从容的带着小晴嬷嬷走到沙发坐下,宁晓王子带着他的宁夏侍卫先离开娱乐室,宁决小矮人和宁莳小矮人走到盆栽旁边站定,睡美人宁朵躺在榻榻米上,她的侍卫宁卓站在一旁。 落了单的夏宁呆呆的站在沙发旁,盯着几个哥哥姐姐看。 伴随着宁朵的一声咳嗽声,睡美人舞台剧开始! 这出戏没有剧本,作为大哥的宁卓只好给妹妹现场编写剧本。 宁卓一秒戏精上身,单膝跪下,轻抚着睡美人的小脸蛋,一脸蛋疼的说:“啊,我美丽的公主,你睡得好惨……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等我把王后身边的那个嬷嬷干掉,我就带王子过来救你。” 小晴嬷嬷炸毛:“给公主吃毒苹果的是王后,为毛要干掉我!” “噢不!”宁悦王后连忙起身解释:“不是这样的,那个毒苹果是小晴嬷嬷给我的,你相信我啊,相信我啊,信我啊,我啊,啊!” 小晴嬷嬷:“……” 她演的不是王后身边的嬷嬷吗,怎么一秒就变成恶毒巫婆了! 被遗忘的夏宁见小晴嬷嬷不说话,立即嚷嚷了句,“坏蛋嬷嬷还给宁宁吃了毒糖糖,把宁宁变成了拇指姑娘。”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侍卫宁卓大步走过去,抄起台球桌上的桌球杆,指向恶毒的小晴嬷嬷,邪气十足的勾起嘴角,“本侍卫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死在我的金箍棒下,二是自己一头撞死。” …… 宁宅客厅里,宁子希边和几个兄弟说着话,边随意的按着遥控器,忽然一不小心连到那边娱乐室的监控去了。 娱乐室里的场景立即出现在电视里,电视喇叭还清晰的传来了宁卓的声音:“啊,我美丽的公主,你睡得好惨…… 宁纪臣:“……” “噢不……不是这样的,那个毒苹果是小晴嬷嬷给我的,你相信我啊,相信我啊,信我啊,我啊,啊!”电视里的宁悦慌忙解释。 言瑾禾:“……” “坏蛋嬷嬷还给宁宁吃了毒糖糖,把宁宁变成了拇指姑娘。”拇指姑娘夏宁愤愤的捏着拳头插了句台词。 宁子翼:“……” 谁能告诉他们,这他妈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个两个的被鬼上身了吗! 就在这时,宁子希一摔遥控器,“我儿子呢,他没戏份的吗!” 徐安柠:“……” 第433章 番外7 他是我的老相好 客厅各处听到动静的其他人,纷纷围了过来。 宁父宁母都坐在轮椅上,分别被傅清雨和宁无双推到了沙发旁。 “发生什么事了?”刚从楼上下来的夏夏一瞧这场景,加快的步伐小跑到宁无双身旁,双眼顺着大众的视线往电视机一瞧,“哎哟”了一声,又欣喜又高兴的嚷嚷起来:“我家宁宁上电视啦!” “……”宁子翼瞥了夏夏一眼,没说话。 徐安柠解释:“这是娱乐室那边的监控录像。” 和常见的监控不同,那边装的监控不仅能收录影像,也可以收录声音,再加上距离并不远,网络状态也很稳定,所以他们现在从电视机里看到的影像和声音同步,就跟看电视剧没什么区别。 “好了,都坐下好好看。”宁母发话了,双眼由始至终不离电视。 众人没再吭声,站着的都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安静观看。 …… 二楼娱乐室内—— “……一是死在我的金箍棒下,二是自己一头撞死。” 这句话在关小晴脑子里回响了两遍,轰得她低血糖般头晕耳鸣的。 fuck you大爷的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童话里的侍卫会有金箍棒别欺负她在国外长大她知道金箍棒是齐天大圣的还有她为什么要么死在侍卫金箍棒下要么自我了解她是个兢兢战战敬业的嬷嬷好吗! 关小晴面皮扭曲了一阵,不甘示弱的开始飚演技,当即双手捧着脸面露惊恐和委屈状,大声喊:“不,那毒苹果真的不是我的……” 双眼贼溜溜的在四周围扫了,瞥见躲在盆栽旁的宁决和宁莳,眼睛忽然一亮,从沙发旁跳了出来,朝着盆栽的方向一指。 小晴嬷嬷愤怒指控:“是他们,毒苹果和毒糖果都是那边那两个小矮人给我的,他们还威胁我让给我把东西拿给两位公主吃!” 一脸懵逼的小矮人宁决和小矮人宁莳:“……” 宁卓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反应极快的宁决先一步从盆栽旁跳了出来,小脑袋一仰,愤愤的反驳:“你撒谎!我和小莳是公主的小矮人,才不会给公主吃毒苹果和毒糖果呢!” 仍旧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里”的宁莳:“……” “……”关小晴气得直翻白眼,她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玩什么睡美人演舞台剧了,分明是这家子合伙欺负她来了。 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拿着桌球杆充当金箍棒指着自己的宁卓! 这么想着,关小晴下意识去看宁卓。 对上宁卓戏谑的目光,差点儿咬到了舌头。 好家伙,别落她手里了! 关小晴一咬牙,突然朝宁悦扑了过去,哭嚎起来:“是我是我就是我我知道错了王后你一定要救我啊看在我们基友一场的份上!” 基友宁悦王后漂亮的脸瘫了一瘫,沉默两秒,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向宁卓,面无表情的说:“侍卫大哥,你饶了我的基友吧。” 宁卓的嘴角几不可察的轻抽了下,放下桌球杆,下巴一抬,“毒害公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吧,你当着大家的面,抱着脑袋蹲下来,大喊三声你是猪,我就放过你。” 关小晴:“……” 你才是猪你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是猪! 而且抱着脑袋蹲下来是什么鬼,她是罪犯吗? 好吧,她现在已经是个罪犯了。 可是让她说自己是猪,那是不可能的。 关小晴面露挣扎,片刻后,忽然露出一副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决绝表情,像是做下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艰涩的开口:“王后,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其实那侍卫,他是我的老相好……” 还没等关小晴说完,这回换宁卓炸毛了,“谁是你的老相好?!” “怎么,吃干抹净了不承认吗!”关小晴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也跟着炸毛了,“昨晚你牵着我的手对我说我是你的小甜心你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爱我一辈子白首不离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宁卓:“……” 这假洋妞在说梦话吗。 宁悦:“……” 吃干抹净什么的,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宁卓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才放下的桌球杆再次举起:“给你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你再说一遍?” 关小晴冷哼:“你让我说我就说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顷刻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间变得更加的剑拔弩张了…… 偌大的娱乐室里,安静得十分的可怕。 所有人包括一直躺在地上装死的宁朵的目光,全都投向宁卓。 宁朵不停的眨巴着眼睛,八卦的目光在宁卓和关小晴身上来回扫。 这年代大家的生活都好了,科技信息也发达了,孩子们普遍早熟,宁朵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吃干抹净就不承认什么的在电视上通常是受伤的女人对欺骗人感情的渣男说的。 难道大哥和小晴姐姐……宁朵兴奋得恨不得立即从地上弹起来。 “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娱乐室门口突然传来了宁夏的声音,打破了那片诡异的安静。 “……”宁卓一摔桌球杆。这戏没法演下去了! 眼见着宁卓恼羞成怒要逃走了,宁朵双眼骨碌碌一转,嘴里嚷嚷着“哎哟我怎么了”,边捂着脑门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宁朵身子装模作样的摇摇晃晃两下后,双眼亮得诡异的看向宁卓,“侍卫哥哥,你和小晴嬷嬷的爱情感天动地,都把我感动醒了,作为回报,本公主替你们举办婚礼吧!” “噗嗤!”宁悦实在忍不住了,笑出声来,“好好好,准备婚礼!” 宁卓:“……” 关小晴:“……” 宁卓不舍得对弟弟妹妹发火,也怕吓到弟弟妹妹们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对关小晴发难,黑沉着脸,转身就想走。 宁悦一个眼神扫过去,宁夏和宁晓自动自主的用身体挡住门口。 “哥,你就从了小晴嬷嬷吧。”宁夏笑嘻嘻的说。 宁晓赞同的点点头,“大哥,不负责任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宁卓内心:我踏马连手都没碰过假洋妞的负哪门子的责! 宁朵见宁卓要当不负责任的渣男,气得双手往腰上一叉,大喊一声:“小矮人们,都给我上,把侍卫抓回来拜堂!” “白糖,白糖!”夏宁高兴的拍着手掌,操着软糯糯的声音附和。 在宁朵的安排下,娱乐室里的话剧,正朝诡异的方向演绎着。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宁悦满脸兴奋装出老鸨嗓的喊完,也没管那两人实际上僵直着哪都没拜,立即招呼弟弟妹妹们,把宁卓和关小晴送入洞房。 然后问题来了,娱乐室内坦荡荡的除了卫生间外没有做任何隔间。 于是,在宁朵的深思熟虑下,宁卓和关小晴被两个小矮人还有王子和他的侍卫,押送进了算是唯一私密空间的卫生间…… 把人送进去,一众人撤出来时,没忘把厕所门反锁了。 宁悦笑吟吟的抛着手里的钥匙,一转身,吆喝弟弟妹妹们:“小的们,咱继续演刚才的……哦对了,刚才演到哪了?” 宁朵回答:“王子要出场亲吻公主了!” 宁悦点点头,“那公主你赶紧躺回去,王子准备一下出场。” 宁决有些不放心的问:“二姐,大哥会不会欺负小晴姐姐啊?” “傻孩子。”宁悦摸了摸宁决的小脑袋,“男孩子只会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等你再长大点儿,你就知道了。” 耳尖的宁晓反驳:“二姐,我不欺负宝贝。” 宁悦:“……你这么软,欺负谁呢你。” 宁夏见宁晓低下头,以为他因为宁悦的话难过了,连忙摸摸宁晓的头温声安慰他,“别难过,我们家宁晓长大就硬了。” 被黄腔猝不及防砸了一脸的宁悦:“……” 宁晓一脸茫然的抬起头,“啊?我没有难过啊,我在想我能欺负谁呢……其实我经常欺负我们家隔壁的小黑,他太好玩儿了。” 宁夏:“……” 说话声越来越远,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堵在厕所门口的人都散了去,各就各位继续去演他们的舞台剧了。 卫生间里,宁卓和关小晴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 良久,关小晴叹了口气,把马桶盖按下,在马桶盖上坐下,环视了眼这所谓的“洞房”,又叹了口气,“本小姐平生第一次洞房,没想到这么寒碜,这Z国式另类洞房简直让人太长见识了。” 宁卓背靠着洗手台,盯着紧闭的卫生间门口,没说话。 其实以他的能力,就算门被反锁了,他想要逃出去也不是难事,只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家里头热热闹闹的,砸坏门不吉利不说,还坏了弟弟妹妹们的兴致,那就不好了。 关小晴盯着宁卓看了片刻,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扬了扬,“听说你平时没时间就爱玩玩游戏,玩王者农药吗,吃鸡也行,来一把?” 宁卓嗤了声,拿出手机,“王者吧,先solo一把。” 关小晴涂得娇翠欲滴的红唇勾了勾,“行啊。不过我这儿要更新游戏,你先进去开好房间,等着姐姐国服第一貂蝉日翻你!” 宁卓:“……” …… 宁卓和关小晴被关在卫生间里,一直到晚饭时间,才被放出来。 拿着钥匙前来开门的宁悦笑容暧昧的冲两人挤眉弄眼,“小晴姐姐,我哥哥还好吗,满意记得五星好评哦!” “不满意,太不满意了!”关小晴愤愤的捏着手。自打她第一局用貂蝉爆了宁卓一次菊花后,后面每一局都被宁卓爆了回来。 宁悦一愣,下意识问:“哪里不满意?” “老从背后来,一点儿都不懂的怜香惜玉!”关小晴玩这游戏最不喜欢就是躲在草丛里玩阴的,她被宁妲己从背后阴了一下午了。 “……”宁悦觉得,她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 宁卓黑着脸,将关小晴拎了起来,丢出卫生间,“废话怎么这么多,还不出去你想留在这里吃屎吗?” 关小晴恶寒:“粗俗!” 宁卓淡定点头,“过奖!” 回到主宅,宁卓才进门,就察觉到长辈们齐齐朝他投来了复杂难懂的目光。那神情,好像他干了什么抛妻弃子罪不可恕的事似的。 第434章 番外7 顺其自然 宁卓脚步一顿,“怎么了?” 一众人中,宁无双回答了他,“没什么,快去洗手吃饭。” 宁卓应了声,没有动。 而聚在沙发旁的长辈们却都纷纷若无其事的散开了去。 云晴轻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什么都没说,朝关小晴迎了上去。 在宁纪臣走开前,宁卓喊了他一声:“爸!” 宁纪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儿子,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说了句:“部队提倡晚婚晚育,你再好好想想吧。” “……???”宁卓一脸懵逼。 他要想什么?他没想着要早婚早育啊! 另一边,夏宁三下两下挣脱开哥哥牵着自己的手,迈着小短腿朝宁子翼跑了过去,“爸爸,爸爸。” 宁子翼蹲下身,把女儿抱了起来,“洗手吃饭。” “好。”夏宁搂着宁子翼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随后笑眯眯的手舞足蹈起来,“爸爸爸爸,我今天是拇指姑娘。” 宁子翼想到刚才通过电视看到的那处戏码,忍住抽嘴角的冲动,很给女儿脸的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是吗?宁宁真厉害!” 宁子翼风光了大半辈子,除了宝贝女儿之外,还真的从没这么夸张的夸过谁,为此夏夏没少吃醋,一度嚷嚷自己被女儿绿了。 夏宁很高兴的重重点点头,“嗯,宁宁可厉害了!” 父女两人一路说一路走进了卫生间,在他们后面,夏夏走到儿子宁夏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语重心长的说:“儿子,争取下次演小王子,给妈长长脸知道吗……你是没看到你四叔,宁晓演了小王子,他得意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宁夏一脸惊悚,“妈你怎么知道的?” “哦,早前娱乐室那边装了个摄像头,你们不知道吗?” “……还真的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他当时就会带着宁晓离开。 才不会傻不拉几的留在那里,演戏给大人们看呢。 宁夏想着,和夏夏说了声,从夏夏身旁走开,朝宁卓走了过去。 只见宁夏低声在宁卓耳旁说了什么,随后宁卓一愣过后,脸上露出一抹比宁夏刚才更为惊悚难看的表情。 这时,宁卓才知道,他爸爸和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说来也奇怪,饭桌上,居然每一个人提刚才娱乐室的事情。 一个两个长辈,装得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长辈们不提,丢了一下午脸的宁卓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其实宁卓不知道,早在他们回主屋这边之前,宁母对大伙说:“小孩子们脸皮薄,下午的事情我们看了就看了,谁也不许提啊。” 太皇太后发话,没人敢不从,所以饭桌上才没人提。 关小晴坐在云晴轻旁边,云晴轻不停的给她夹菜,宁母也不停的招呼她吃东西,热情得关小晴有些招架不住,心底暗暗奇怪。 …… 晚上九点,关小晴洗完澡在房间里发了许久的呆,只觉得很无聊,便走出客房,打算看看谁还没睡,想找点儿乐子打发打发无聊。 关小晴才踏出客房的门,就看到宁卓穿着睡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那边走了过来,连忙喊住他,“宁卓!” 宁卓听到喊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关小晴。 洗过澡后的关小晴,脸上浓郁的妆容已经卸掉了,长发随意扎在脑后,毫无保留的展露出一张未经任何羞涩的清秀的脸盘。 宁卓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眼,惊奇的发现,小洋妞居然长得挺漂亮。 关小晴见宁卓不说话,快步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白皙干净的脸上露出抹有些讨好的笑容,“你要睡觉了吗?如果还不想睡的话,不如我们再来撸两把吧?” 宁卓眉梢一挑,“撸什么?” “农药啊!要不,你想吃鸡也行!”关小晴在国外时并不玩游戏,也并不十分喜欢玩游戏,只有回到国内才会玩玩。 早几年跟父母回国扫清明时,她的时间就是这么打发过来的。 “不玩。”宁卓淡声拒绝,收回目光,越过她往自己的房间走。 关小晴睁了睁眼,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前一秒还在微笑的宁卓怎么下一秒突然就跟脸被王者农药里的王昭君的二技能冻住了似的。 他好像……很讨厌她的样子呢…… “小晴姐姐,我们陪你玩吧?”宁夏和宁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关小晴身后,“我哥他的作息时间很规律,这个点他要睡觉了,我和宁晓不想这么早睡,等会儿把二姐和宁决一起叫上,来我房里开黑吧。” 关小晴回过神,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听宁夏对宁晓说:“你去喊宁决,我去找二姐,让他们带上手机来我房里玩游戏。” “好。”宁晓应下,转身往走廊的另一个方向走。 关小晴怔怔的看着宁夏和宁晓离开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她莫名的决定周身都暖融融的,暖意似从心底而起。 其实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回国,说不害怕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在飞机降落之前,她就曾想过一百种和宁家人见面的场景。 在她的认知里,有钱人家都是高高在上的,表面上看似温和好说话,但实际上很排斥外人,很不好相处,跟难融入。 她没想到,宁家的这一大家子,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除了宁卓外,上到大家长宁老先生,下到最小的夏宁,每个人都对她和颜悦色,都很贴心的照顾她不冷落她,却又不会过分的客气,甚至没有让她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个外人,是个多余的人。 关小晴在宁夏的招呼下进了他的房间,和着宁夏还有宁晓宁悦宁决五个人一起,坐在榻榻米上,一人一台手机玩起了游戏。 等他们回过神来,已经凌晨时分了。 在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来打扰过他们,只云晴轻和夏夏在临睡前端了牛奶水果过来,什么都没有说,放下后就离开了。 和宁家那几兄妹互道了晚安,关小晴回到自己暂住的客房,躺在床上,盯着黑漆漆的屋顶,久久没有睡意,发起了呆。 …… 关小晴在宁家这一待,待到了初五。 初六的早上,宁卓开车,载着关小晴离开了宁宅,前往机场。 同行的还有云晴轻,云晴轻拉着关小晴的手,有些不舍的问:“不能再多待几天吗,还有一个元宵节呢,至少过完元宵再走啊。” 关小晴摇了摇头,“轻姨,不了,我想爸爸妈妈了。” 云晴轻看着关小晴,欲言欲止,最后,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去到机场,云晴轻说要上卫生间,独自走开了。 剩下关小晴和宁卓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关小晴神情有些萎靡的看了看宁卓,闷声问:“喂,宁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除了她刚来的第一天宁卓来接过她,第二天一起回宁宅时大家一起玩了一天之外,之后的几天里,宁卓都没有和她一起玩过,就连宁悦宁夏喊他他都不过来,像是在躲着她一样…… 宁卓垂眸看了她一眼,“没有。” “那你喜欢我吗?宁悦和宁夏他们都可喜欢我了!” “不喜欢。” 关小晴愤愤的瞪眼,“为什么不喜欢?” 宁卓反问:“为什么要喜欢?” 关小晴语塞。 是啊,为什么要喜欢,她又不是人民币。 关小晴撇过头,轻哼了声,“哄女孩子都不会,你会讨不到老婆的!” “不牢你费心。”宁卓不以为然,语气淡淡的,“我国军人提倡晚婚晚育,没到三十岁,我不考虑儿女情长。” 关小晴嗤了声,“三十岁都老男人了,你还想考虑别人?” “你懂什么,男人三十一枝花。”宁卓随口说着,转头朝刚才云晴轻离开的方向看过去,眉心微微蹙起,“倒是你,好好的一个姑娘成天的打扮得跟个千年老妖似的,当心嫁不出去!” 关小晴炸毛:“你才嫁不出去!姐姐在学校里很多人追的好吗!” 宁卓笑,“是吗,那你有男朋友了吗?” 关小晴瞪着宁卓,不吭声了。 她有个毛的男朋友啊,她要是有男朋友,就不会…… “听哥哥一句,好好做人,别做妖。”宁卓突然抬起手,揉了揉关小晴的发顶,在她惊愕的目光下,淡定的开口,“三十岁的男人确实不好挑老婆,如果那时你还嫁不出去,我们凑合着过吧。” 关小晴小脸一红,如避蛇蝎般猛地倒退了两步,转身背对宁卓。 良久,关小晴红着脸从嘴里挤出一句:“谁要跟你凑合,少诅咒我!” 顿了顿,语速飞快的说了句“我先进去了,等会儿轻姨回来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声”,就头也不回的快步朝检票口小跑了过去。 关小晴能感觉得到,身后那人一直在看着自己,所以她的步子很急很慌,连递登机牌和身份证的手都在克制不住的微微发着抖。 这一刻,关小晴居然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那种慌张心虚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过了检票口,她一路往前走,知道察觉到那人再也看不见自己了,慌张不已的心才稍稍平复下来。 关小晴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低下头,双手捂着脸,不停的喘着气。 手底下的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红了。 其实她这次回来,根本不是为了体验什么国内的新年。 她至今犹记得,她回国的前一天。 那天妈妈替她收拾行李,爸爸拉着她的手,笑容温和的对她说:“你轻姨有个儿子,我早些年见过,虽然不知道这些年变得怎么样了,但总不会差。你也成年了,我和你妈……你回国后后,好好看一看那小子,如果合心意,你就留在国内念书,如果不合心意,就回来……” 父亲和母亲这些年来一直很想念故国,但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不愿回国,又或者说不能回去,所以他们希望她能回国,真正意义上的回去。 正是因为这样,从小到大,他们都只和她说国语,还强迫她学习国内传统文化,认识上下五千年是什么。别人磨咖啡冲咖啡,她在学习沏茶品茶,别人弹钢琴拉小提琴,她在苦练琵琶和二胡…… 她也有叛逆期,也曾抗拒过。 可这两年爸爸妈妈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尤其是爸爸,她不再敢做出任何违逆他们的事情,她打从心底里害怕他们一气之下离开她。 她的爸爸明明还很年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上那道疤痕的原因,看起来比同龄的人要老上很多,甚至好几次,她都有种父亲已经灯油枯尽的错觉……她坚持的认为是错觉。 她以为只要她听话,父母高兴了,他们一家三口就能一直这样下去了。 所以她听父亲的话回国,听他的话去看看他故人的儿子。 哪怕她知道,父亲其实是想把她托付给别人了。 关小晴眼眶里逐渐溢出了泪,一滴一滴的从指缝里渗出。 其实只要父亲希望,她就算再不喜欢也可以勉强自己和那男孩在一起的,可现在问题不是她能不能勉强,而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她啊。 她不确定宁卓说那句话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她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次回去后,估计父亲和母亲又要替她操心了。 …… 云晴轻“上完洗手间”回来,听儿子说关小晴已经进去了,气得差点儿没忍住去揪他的耳朵,“她要走,你就不能把人拦一拦吗!” 宁卓喊冤,“她硬是要走我能怎么拦,我能打她一顿吗。” “你还说!”云晴轻几步上前,强忍着没去拍云卓脑袋,“我看你根本没想拦,还恨不得人家赶紧走吧!我说多少次了,小晴只是个小姑娘,人家千里迢迢来我们家做客,你要对人家好些,别摆冷脸……” 云晴轻不知道想到什么,声音忽然顿住,放下手,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抹难过的神情,“那小姑娘倔强得很,她不会再来了……” 不仅关小晴,还有那两人,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她再也见不到见到他了,下半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有些事,即便他什么都没说,她依然懂。 就如这次他让关小晴独自一人回来,她知道他是想看一个可能。 可是,她最后还是没能给他这个可能。 当年没有,现在也没有。 这辈子,她欠他的,再也还不清了。 也没机会还了。 宁卓见云晴轻神情不太对,还红了眼,顿时就慌了。 在关小晴面前装出来的的淡定从容,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让爸爸知道他把妈妈弄哭了,回去他非得脱层皮不可。 “妈,妈,你别哭啊……那丫头只是回家了而已,又不是阴阳两隔,迟早有一天还是能再见到的……哦对了,我刚才还跟她说了,我要是三十岁还讨不到老婆,就跟她凑合着过……哎哟,妈你干吗打我!” 宁卓捂着后脑勺挨了一巴掌,不疼,但他还是夸张的捂住了后脑勺。 “乱说什么呢你!”云晴轻收回手,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朝最近的机场出口走去,没好气的喃喃着说:“得了,别祸害人家!” 宁卓看着母亲的背影,放下手,叹了口气,快步追上去。 早知道会害得母亲难过,他就不该让她走。 他刚才和假洋妞说的话不是胡说的。 因为母亲很喜欢她,也很希望他娶假洋妞,所以他还真想和她凑合凑合来着,反正他没喜欢的人,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什么人。 上辈人的事情他不清楚,但从关小晴的名字,以及母亲对关小晴一家人的态度看,可以隐隐约约的猜出点儿来。 父母的债,子女偿还,自古以来,天经地义。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顺其自然吧,随缘吧。 第435章 番外8 临安,烟雨 这次来的这个相亲对象,和上次的那个不一样。 这是纪临安打量过坐在对面的女人后,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上次那个穿着打扮高贵淑女,而这次这个,像山沟里的杀马特。 天气寒冷,外头还下着雪呢,这女人身上却穿着破破烂烂左边穿个洞右边脱根线的衣服,再加上诡异的颜色搭配,看起来辣眼睛得很。 不过…… 纪临安的视线停留在女人那张白净的脸上,终于找到了丝安慰。 还好,这女人脑子还是残留着一丝正常的,没把自己化妆成蛇精病。 他哪里猜得到,傅烟雨之所以穿着杀马特的衣服却没化杀马特的妆,完全是因为睡过了头,刚穿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打点一下自己的脸,就被她母亲一通河东狮吼般的电话给赶过来了。 点完餐,服务员下去后,傅烟雨扭头看向窗外,一点儿都不优雅的扯了扯领口,有些不耐烦的问:“纪先生,你银行存款有多少?” 纪临安也不知道自己的银行卡里有多少存款,没立即回答。 傅烟雨也不介意他回不回答,继续照着自己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问:“结婚后,你的全部财产会交给你老婆管吗?” 纪临安点头,“会。” 有那么一瞬,傅烟雨心动了,可一想到心动完了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给别人生娃娃的,她的心立马就“动不起”了。 钱很重要,可哪有自由重要。 傅烟雨心思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容极其暧昧的打量了纪临安一眼,继续问:“纪先生,你是处男吗?” 按照前十几次相亲经验来看,一般她问出这句话,男方要么第一时间就变了脸色瞪她,要么反应过来后又羞又恼的红了脸瞪她。 不过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能在陌生男人面前问出这种话,她在对方的印象里都要是不好了。对她印象不好,可不就正和她的意吗。 谁知道,纪临安不带半点犹豫,神色不改的轻吐出一个字:“是。” 傅烟雨莫名的有些慌了,语无伦次起来,“纪先生你确实很好,可我……我好吃懒做,败家,挥金如土,人胆小如鼠爱说谎,爱看帅哥,基本看一个爱一个,甚至还喜欢过女人,最最重要的是……” 顿了顿,“我我我,我不是处女!” 男人都很在意女人是不是处,她从第二次相亲开始就明白了。 纪临安语气缓缓的说:“我不介意。” 傅烟雨:“……” 这回她是真的笑不出来了,面色古怪的盯着纪临安。 上着赶着,这男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还是说,身体有什么隐疾? 傅烟雨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索性一挑眉,故意笑得十分讥讽的开口,打算反向刺激他,“这么说你是看上本小姐了?” 纪临安面色平静的对上傅烟雨的目光,却说出了一句在傅烟雨看来不仅惊天动地就连鬼神都要吓得跳一跳的话:“傅烟雨,我们结婚。” 傅烟雨:!!! 第一次见面就要结婚,这样真的好吗。 傅烟雨生气了,完全把出门前母亲叮嘱过的话忘在了脑后,拍桌而起,毫无形象的破口大骂:“纪临安,你是不是有病!” 她这一拍,立即引来了周围的人不悦的目光。 纪临安淡定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语气仍旧不徐不缓的,“傅小姐,我认为我们很合适,至少从家庭背景看来,很合适。” 在说出第一个“合适”的时候,纪临安极其不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傅烟雨盯着纪临安,只觉得这个男人冷静得过分,也好脾气得过分。 以她丰富的相亲经验来看,但凡有点儿本事,或是出身好点儿的男人,骨子里都有份骄傲,所以那些男人被她那些多少有损男性自尊的话一激,即便有再好的涵养,脸多少都有些摆不住了。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就跟生来没脾气似的。 不仅对她的话无动于衷,还一本正经的跟她讨论合不合适的问题。 这种冷静清醒克制型的男人,对一言不合全身上下都不冷静全凭意气做事的傅烟雨而言,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是我觉得我和你不合适,从头到脚一点儿都不合适!”傅烟雨没好气的抓着包包站起身,故意说:“时间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跟我的小情人约炮呢,先走一步,纪先生你慢慢吃吧!” 纪临安没拦傅烟雨,甚至面色不变,只是轻轻颔首,也没再说什么。 没从纪临安脸上瞧见她预想中的错愕或是愤怒,傅烟雨疑惑的看了他两眼,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当他是放弃了,心中暗暗窃喜。 傅烟雨欢喜的吹着口哨三步一跳的离开后,纪临安才起身去结账。 刚回到车上,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纪临安拿出来看了眼,按下接听键,“喂,妈。” “怎么样,那姑娘还行吗?” “嗯,还行。” 电话那头的纪夫人语气很是欣喜的啊了声,“然后呢?” 纪临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她看不上我。” “什么?!”纪夫人蓦地拔高了声音,似乎不敢相信居然有女人看不上自己的儿子。在她心里,她儿子配公主都绰绰有余! 纪临安没吭声,纪夫人沉默片刻,丢下一句“挂了”就挂断了电话。 他以为今天这场相亲算是黄了,也不知道在他从相亲地点回到公寓的这二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回去到还没来得及坐下,再次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听到她在那头得意洋洋的说:“成了!” 纪临安一愣,“什么成了?” “妈就去问了问你表姨,你表姨给那姑娘家里打了电话过去,你猜怎么着?”纪夫人说到这,嘿嘿的笑了声,“那姑娘的母亲一听说你看上他们家闺女了,二话不说立即让你表姨约我们见个面。” 纪临安拧了拧眉,“嗯?” 见儿子不懂,纪夫人顿了两秒,叹了口气。 “傅家那姑娘今年28岁了,比你还大两岁……你表姨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你表姨说那姑娘人是挺不错,没那么多花肠子,就是有个特别能作妖特别能作死的缺点,这些年相过百八十次亲没一次相成不说,还屡次把男方气得两家人差点儿老死不相往来…… 我估摸着她母亲眼见自己闺女年纪越来越大,着急上火,恨不得立即把她嫁出去,所以一听说你瞧上人家了就迫不及待的约见面……女人不比男人,女人一旦到了三十岁很难再找到合适的人……” 纪临安走到沙发坐下,边喝着水,边耐心的听着。 那头纪夫人絮絮叨叨完了,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真看上她了?” 没等纪临安回到,纪夫人又说:“你爷爷的那边不能等太久,可我和你爸也舍不得委屈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慢慢来。” 纪临安垂了垂眸,放下水杯,轻声说:“不委屈,我看上她了。” 安静了片刻,纪夫人又问:“你看上她哪了?” 那姑娘的照片她看过,挺漂亮的,可纪夫人觉得自己儿子不会这么肤浅,更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上谁,她原本都给他准备好未来半年里的相亲行程了,谁知道这才相第二个呢,他就自己定下来了。 纪临安沉默着,没有回答母亲这个问题。 纪夫人也没有多做纠缠,叮嘱儿子早点休息,便挂了电话。 客厅里重归于静。 纪临安才放下手机,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盯着对面白花花的墙壁看了许久,神情逐渐变得恍惚,脑海中缓缓的浮现出一张脸…… …… 次日晚上下班,纪临安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纪临安边系着安全带,边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我不好,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听筒那头,传来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纪先生,您老人家看上我哪儿了,我改成吗!” 纪临安眉头轻蹙,将手机拿开了些,好脾气的没挂掉电话,直至电话那头的人嚎够了,才把手机放回耳边,“傅小姐?” 傅烟雨又嚎:“是我,是我!” “……”纪临安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你在哪里?” “我在,在……”傅烟雨顿了顿,报了个地址。 半个小时后,两人再次面对面坐在昨天一起共进过晚餐的餐厅里。 不过这一次两人没有坐在大厅的卡座上,而是开了个包间。 纪临安慢斯条理的吃着东西,坐在他对面的傅烟雨,则饿死鬼投胎似的,撸起袖子对着满桌子精致的菜风卷残云起来。 纪临安的饭量不大,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细细的擦拭着嘴巴,静静的等傅烟雨吃完。 直到傅烟雨打着饱嗝放下筷子,才开口问:“傅小姐很喜欢相亲?” 傅烟雨摇头,“一开始是觉得挺新鲜的,后来发现那些男人都太没劲了,可是没办法啊,只要我一天没嫁出去,我妈就不会放过我。” 纪临安嗯了声,换了个问法:“傅小姐还想再继续相亲下去吗?” “当然不想!”傅烟雨想也不想的说。 “那就跟我结婚。” “……” 傅烟雨炸毛,“你特么就是想坑我对不对!” 说起这个,傅烟雨就生气得不得了。 她昨晚还以为自己又成功的搅黄了一单,才乐了一个晚上,谁知道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她母上大人就夺命连环Call轰炸她,说昨晚相亲的男方看上她了,让她乖乖留在A市,做好嫁人的准备。 呸!她才不要嫁人!可她没法说服自己的母亲,所以她这次找纪临安出来,就是想说服纪临安收回那个可怕的念头的。 傅烟雨抓起包包,掏啊掏,从里面掏出一个粉红色的硅胶质棒状物件往桌面上一放,指着那玩意儿对纪临安说:“看到了吗,它就是我的小情人,这么多年来我每天晚上都会和它恩恩爱爱,不需要男人。如果你非要在我们之间横插一脚,你就是个小三,知道吗!” 纪临安:“……” 第436章 番外8 小情人 生怕纪临安平时太乖太纯洁认不出这玩意儿,傅烟雨下巴一抬,毫不吝啬的为他介绍自己的“小情人”。 “这玩意儿是智慧的人类为取代你们男人在女人身上的某种用途而制造出来的伟大发明,其外表由国际标准认证的无毒硅胶制作,内里镶嵌高科技电子工具,充电两小时可持续使用三天三夜,可伸可缩频率可高可低,外软内硬,热的时候硬,冷的时候硬, 随时随地都硬,比你们男人都硬,想什么时候搞起就什么时候搞起,保质期虽然没有男人长久,可是想换就换看腻了眼立即就能换。虽然它不能给我钱养我,但却比你们男人听话,更重要的是它保证只爱我一个人一辈子,所以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跟我的小情人比?” “……”纪临安听着傅烟雨的介绍,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纪临安也是见过猪跑的人,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些天天偷偷欣赏猪跑的猪,这玩意儿,他还真的就一眼认出来是什么东西,什么用途了。 让他大感意外的是,傅烟雨居然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傅烟雨瞅着纪临安脸上怪异的表情,暗暗窃笑,“我妈求爷爷求奶奶四处做孙子去找男人来跟我相亲,急着让我收拾包袱嫁出去,我没法反抗,只要是个男人,哪怕他长得跟块叉烧一样,只要他想娶我,我就必须得嫁,如今你是大爷你说了算……不过你得想清楚, 娶了我,你就等于娶了浩瀚无际的呼伦贝尔,白天头顶青青草原绿成绿巨人,晚上我骑着它万千草泥马骑着你的青青草原……最最气人的是,你每天晚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老婆被别的‘人’睡, 白天你老婆还臭不要脸的到处告诉别人她晚上跟小情人睡不跟你睡,丢尽你作为男人的面子和尊严,你却偏偏拿你老婆和她的“奸夫”没任何办法,就算你是法学高材生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纪临安:“……” 伴随着傅烟雨话音的落下,包间里一下子安静得十分可怕。 傅烟雨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双腿交叠,脸上难掩得意的看着纪临安,开始脑补纪临安从自己话里回过神后铁青着脸站起身拼尽最后一丝涵养和她说“我有事先走一步”的场景。 她心底怒吼着:生气吧,让暴风雨来得更强烈些吧!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根本没一会儿。 纪临安轻轻的呼了口气,在傅烟雨期盼兼激动的目光下,微微一笑,语气语调平缓得犹如一条毫无起伏直线,“没想到傅小姐还有这方面的嗜好,看样子,傅小姐不是第一次说出来吓唬相亲对象吧。” “是啊。”傅烟雨大方承认。 作为三两天相一次亲的大龄剩女,傅烟雨为了建造自己的伟业,没点儿特殊本事可是不行的。只不过这玩意儿只能吓唬那种好面子的小正经男人,对于那种内里猥琐的男人是行不通的,所以傅烟雨并不常用这个方法,今天她也是看纪临安是个小正经才拿出来的。 纪临安脸上依旧淡笑着,轻点了下头,“好吧。” 傅烟雨双目一亮,“所以……” “所以我接受你带着你的小情人登堂入室。” “……” 赶在傅烟雨炸毛前,纪临安垂了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不徐不缓的继续开口:“嫁给我,一年后如果你还想离婚,我放你走。” 傅烟雨一愣,脑袋当机了半分钟,“为什么?” 纪临安抬起头,对上傅烟雨疑惑不解的目光,轻轻的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说:“与其天天想方设法怎么搅黄自己的相亲,不如一劳永逸,嫁给我,一年后如果不满意还能退货离婚,不好吗?” 听起来是挺好的,不过傅烟雨也只是有一丁点的心动而已,“谁知道你是不是大骗子,把我吃干抹净觉得我很好就不放人了?” 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呢。纪临安有些哭笑不得,“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迫。” 傅烟雨盯着纪临安的脸看了两秒,相信了,只是心底也更加的疑惑了,又问:“为什么啊?” 纪临安扭头望向别处,轻声说:“原因很简单,我爷爷生病了,很严重的病,他希望在……看到我成家。” “可是,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 …… 傅烟雨被纪临安说服,答应了。 次日,纪临安的父母从C市赶来,和傅烟雨的父母见面。 即便相过上百次的亲,傅烟雨算是身经百战,可这种两方家长见面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局促,从落座开始神情就十分不自然。 双方父母笑容满面的商量婚礼的事情,桌上的饭菜基本没动多少。 纪临安慢斯条理的吃着自己的,不时还往傅烟雨碗里夹点。 这点儿小细节落在傅夫人的眼里,傅夫人越看纪临安越满意。 他们家闺女今年都28了,这门亲事怎么说也是他们家闺女高攀,难得男方不错,男方的家长也好说话,傅夫人也不好为难准亲家,不要求婚礼有多盛大,考虑到男方父亲身份,主动提议婚礼从简。 原本不太乐意这门亲事的纪夫人,眼下傅烟雨乖巧,傅家人也好相处,心底也没那么排斥了,愈发真心实意的安排起来。 饭局结束后,纪家夫妇就要马上赶回C市开始着手准备,傅家夫妇也没打扰两个小辈,傅夫人叮嘱傅烟雨两句,就离开了。 傅烟雨站在酒店门口,看着灯火通明的街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叹着气说:“没想到,本小姐疯里来疯里去潇潇洒洒的浪荡了二十八年,现在也要苦逼的踏进婚姻的坟墓了。” “我送你回去。”纪临安没说什么,领着傅烟雨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上了车,傅烟雨边系安全带,边打量起纪临安的这辆车,“哇!纪临安,你这辆车怎么说也得四五百万吧,好车啊!” 纪临安转头看向傅烟雨,视线落在她那双亮得跟一百瓦大灯泡似的眼睛上,回想起第一天相亲时她开来的那辆老旧的红色QQ车,再联想起之前听说过的一些传言,无声的笑了笑。 送傅烟雨回到她的公寓楼下,纪临安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停好车子,在傅烟雨下车后,也跟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傅烟雨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皱了皱眉,“怎么,你要上去喝杯茶吗?” 纪临安摇了摇头,把手伸到傅烟雨面前,掌心摊开,露出了上面安静躺着的钥匙,轻声说:“你那辆QQ车太旧,安全性能也不好,这段时间先开我这辆,过几天有时间,我再带你去买车。” “……”傅烟雨没动,愣愣的看着纪临安。 他背光站着,脸几乎隐藏在黑暗中,可傅烟雨站得近,能清楚的看见他脸上淡淡的笑容,和那双半垂的双眸中潋着的柔和光芒。 还没结婚就开始给车了,傅烟雨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很会撩。 傅烟雨想了想,还是接过钥匙,“好吧,反正你的东西迟早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不过先说好啊,撞坏了我可不帮你修,我没钱!” “好。”纪临安收回手,朝傅烟雨身后看了眼,“上去吧。” 傅烟雨没再说什么,拎着包包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公寓楼大门。 纪临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目送着傅烟雨进去,直至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转身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走。 在等公交车的时间里,纪临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把某个陌生号码存了起来。 …… 傅烟雨最近在一家餐厅里当服务员,月薪四千,不包吃住,老板是个斤斤计较的大胖子,除了生意头脑还算清明,唯一特点就是好色。 “烟雨啊,今晚好像轮到你留下来关门了吧。”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傅烟雨身后,色眯眯的往傅烟雨屁股上看了眼。 傅烟雨往墙壁上的排班表看了眼,“好像是诶。” 今天是她入职的第十天,第一个星期因为是新人,不用留下来关门收尾,第二个星期开始轮流留下,今天刚好轮到她。 老板不舍的从傅烟雨的屁股上移开视线,笑眯眯的看着傅烟雨白净精致的小脸,“我今晚刚好没什么事,等你忙完,我送你回家吧。” “那倒不用。”傅烟雨说完,一转身,就去忙别的了。 老板有些不甘的看着傅烟雨的身影,朝柜台走去。 餐厅十一点打烊,傅烟雨今晚要留下来关门,其他员工收拾好餐厅陆陆续续的离开后,傅烟雨才抓起自己的包包,锁门离开。 “烟雨啊,天黑了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吧。”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门口,拦住了傅烟雨的去路。 傅烟雨歪头笑了笑,举起手里的钥匙,“不用了老板,我有车。” 第437章 番外8 你有喜欢的人吗 老板看着傅烟雨手里的车钥匙,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暗光,正要朝傅烟雨逼近,耳尖的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迈出的步子立即顿住。 傅烟雨咦了声,丢下一句“老板再见”,便绕过老板,快步朝他身后小跑过去,嘴里还边扬声问着:“你怎么在这里啊?” 纪临安视线不动声色的从餐厅门口的胖男人身上扫过,对上傅烟雨好奇的目光,轻声解释:“等你下班。” “有事?” “接你下班。” 傅烟雨盯着纪临安看了两秒,突然说:“你饿吗,我们去吃宵夜吧!” 纪临安也没说饿不饿,只是说:“好。” 十多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条小吃街,在某个烧烤摊前坐下。 纪临安取了两个一次性杯子,分别给自己和傅烟雨倒了杯茶水。 傅烟雨点完东西回来,把包包往桌面上一搁,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重重的呼了口气,“好久没来这种地方吃东西了,真怀念!” 纪临安嗯了声,帮傅烟雨续上茶水,“听你母亲说,你隔三差五就换工作,每份工作最长不超过两个月,最短的只有一天。” 傅烟雨盯着杯子,喃喃说:“是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这是她28年人生里,最大的未解之谜,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呢。 纪临安又问:“你喜欢工作吗?” 傅烟雨抬眸看了纪临安一眼,嗤了声:“要不是缺钱,谁喜欢工作呢。我从小到大最大的梦想就是什么都不用想,吃喝伸手就来,天天窝在家里上上网看看小黄漫,过日夜颠倒的米虫生活!” 她算是富家千金,不过却是整个A市最穷的富家千金,大学毕业后生活靠自己,穷困潦倒时姐姐接济,人生再苦逼过不了。 纪临安点点头,话锋忽然一转,“我母亲中午打电话过来,让我问问你,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 “随便吧。”傅烟雨抓起烧烤摊老板刚端上来的烤鱿鱼,张嘴要了一口,边嚼着边说,“反正一年后就离婚,中式还是西式都无所有。” 离了婚她就是个离过婚的女人,本来就劣迹斑斑,到时候但凡有点儿资本的男人都不会要她,就算她老娘求神告佛都没用。 纪临安低低的笑了笑,也不在意,“那就西式吧。” “西式就西式,记得给我买颗大钻戒,没有五克拉不要。”傅烟雨丢掉竹签,又拿了串骨肉相连,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纪临安说:“好。” 又好?傅烟雨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瞅了纪临安一眼。 她发现这男人似乎真的没什么脾气,感觉好像不管她多无理取闹他都不会生气似的,活了二十八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吃饱喝足,纪临安付了钱,傅烟雨开车回去,纪临安则自行去打车。 纪临安没有立即去打车,从小吃街一路慢步走出去。 这小吃街条街离A大很近,他以前来过很多次。 附近有个小区,叫和谐小区,很多年以前他曾去过很多次。 印象最深刻的那一次,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寒冷的冬夜里。 只是现在,原本住在那里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 圣诞节前一天,纪临安带着傅烟雨和她的父母,一同前往C市。 两家人再次见面,互换了信物,算是订了婚,没有大办什么订婚宴。 订了婚,接下来就是敲定日子结婚。 纪老先生很高兴的翻着黄历,和儿子儿媳还有准亲家商量日子。 纪临安站在纪老先生的身后,突然问:“爷爷,三月份有日子吗?” “三月份?”纪老先生愣了下,回头看向纪临安。 其他几位长辈和傅烟雨也纷纷朝纪临安看了过去,纪临安微微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只是说:“我觉得三月份挺好。” 傅烟雨吐掉嘴里的瓜子壳,附和着说:“我也觉得三月份挺好。” 虽然她也不知道三月份好在哪里,看在纪临安把豪车给自己开,还每天接她下班,请她吃各种东西的份上,她也觉得好好了。 纪老先生没有多问,回过头把黄历翻回三月份,喃喃说:“还真有。” 既然正主想把婚期定在三月份,而三月份还真有好日子,长辈们便就现在距离三月份那个日子所剩的时间,商量着准备起来。 傅烟雨没有去凑热闹,趁着长辈们不注意,拉着纪临安溜出了门。 院子里冰天雪地的,傅烟雨笼紧身上的衣服,贼兮兮的凑到纪临安面前,挤眉弄眼的问:“为什么要选在三月份啊?” 纪临安从自己脖子上接下围巾,围在傅烟雨的脖子上,“C市三月份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到时候漫天遍野一片金黄色,很漂亮。” 傅烟雨感受着围巾上残留着的纪临安的余温,不自然的扭头看向别处,给面子的强忍着将围巾扯下来的冲动,“挺好,我就喜欢黄色。” 纪临安笑,意味深长的说:“看得出来。” 顿了顿,揉了揉傅烟雨的发顶,温声说:“外面冷,进去吧。” 傅烟雨抱着脑袋,愣愣的看着纪临安的背影,撇了撇嘴。 算了,看着豪车和零食的份上,这次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傅烟雨又往院子里看了看,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什么,快步朝墙角走过去,蹲下身倒腾了一番,两分钟后,捧着一个雪球站了起来。 “真漂亮。”傅烟雨笑眯眯的捧着雪球,小跑回屋子里,避开长辈们的耳目,小心翼翼的在四周转了圈,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纪临安。 纪临安正在倒水,见傅烟雨进来,便问:“要喝水吗?” “不喝。”傅烟雨摇了摇头,双手负在身后,笑嘻嘻走到纪临安面前,“纪临安,我送你个礼物吧!” 纪临安喝水的动作一顿,放下水杯,“好。” “给。”傅烟雨从身后拿出手,将一个雪球递到纪临安面前。 纪临安盯着那个雪球看了小片刻,伸手接过,“谢谢。” 傅烟雨强忍着笑,“不客气不客气。” 送完礼物,傅烟雨抿着嘴离开了厨房。 纪临安看了看傅烟雨,又看了看手里的雪球,从架子上拿下一个垃圾袋,把雪球放进垃圾袋里,将还没来得及喝的温水倒在了雪球上。 雪球遇到温水浇淋,没一会儿就融化了。 黑色的垃圾袋里,只剩下一滩水,和一只干瘪的蟑螂干…… 纪临安笑了笑,抽了张直接捏起那只蟑螂干,细细的把蟑螂干擦干。 晚上吃完饭,傅烟雨悄悄问纪临安,“怎么样,礼物喜欢吗?” 纪临安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说:“收藏好了。” 傅烟雨:“……” 纪宅很大很大,纪临安的父亲虽然是个清官,可他祖祖辈辈都是官,母亲奶奶祖奶奶还都是商家千金,所以纪家很有钱很有钱。 傅烟雨粗略一算,就觉得纪家肯定比傅家有钱。 她傍上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两人肩并肩站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眺望着远方,吹着冰寒刺骨的冷风,心思各异,一时间谁也没觉得冷,静静的站着没动。 突然,纪临安开口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傅烟雨回过神,眨了眨眼,“男人还是女人?” 纪临安没想到傅烟雨回这么问,忽然想起相亲那天傅烟雨似乎说过她曾喜欢过女人的事情,挑了挑眉,“男人,女人。” “男人没喜欢过。”傅烟雨如实说,随后有些难过的低下脑袋,“我喜欢过一个女人,可是她嫁给别人了,还生了三个很可爱的宝宝。” 纪临安看着傅烟雨的脸,她将头埋得有点儿低,他只能看到她轻颤的睫毛,和有些泛红的半个脸蛋,以及,那微微嘟起的嘴唇。 虽然傅烟雨年纪比纪临安大些,可落在纪临安眼里,傅烟雨就跟个小姑娘没什么区别,但从行为动作神态上来看,比小姑娘还幼稚。 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姑娘。 纪临安笑了笑,“好巧,我也喜欢过一个姑娘。” 傅烟雨:“……” 这有什么巧的,你要喜欢过一个男人,那才叫巧好吗! 傅烟雨问:“然后呢?” “然后她嫁给别人了,还生了可爱的宝宝。” “……” 傅烟雨盯着纪临安的脸看了半响,见他不似说假,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看来你和我一样可怜呢。” 纪临安转过身,面对着傅烟雨,抬手替她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轻笑着说:“不可怜,等我们结婚那天,请她们来吃喜酒。” 傅烟雨愣住,一时间都忘了拍开纪临安的手了。 睁着眼睛盯了纪临安好一会儿,忍不住问:“你不难过吗?” “不难过。” “为什么?” “我要结婚了。” “……” 傅烟雨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别人一直说她脑回路不正常,她觉得纪临安才不正常。 想了想,傅烟雨又问:“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纪临安收回手,低头对上傅烟雨的目光,他那双始终潋着柔光,却又清醒疏离的双眼中,清晰的倒映出傅烟雨白净的小脸。 他说:“不,我现在想喜欢你。” 第438章 番外8 是,都是我的错 寒风夹带着他温和好听的声音,轻轻拂入傅烟雨的耳中,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都万分的清晰,直直的撞进傅烟雨的耳膜里。 傅烟雨面色变了又变,猛地瞪向纪临安,好半响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臭不要脸的骗子,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我要悔婚!” 谁要他喜欢了啊,他要是喜欢上她了,一年后不肯离婚怎么办! 纪临安低低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回屋。 傅烟雨瞪着纪临安的背影,心里开始寻思起悔婚的可能性。 又吹了大概二十分钟的冷风,傅烟雨彻底清醒了。 这节骨眼上悔婚,估计她会被她娘当场打断两条腿。 傅烟雨想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哆嗦了一下,走回屋里,去找佣人要了笔和纸,攥着东西快步走回纪家给自己安排的客房。 次日天刚刚亮,事先调好的手机闹铃一响,傅烟雨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手机关掉闹铃,睡眼惺忪的给纪临安打了个电话过去。 两分钟后,傅烟雨攥着两张纸,做贼似的溜到纪临安房间门口。 等了大概两秒钟左右,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纪临安半个身子。 纪临安侧身让到一旁,让她进来。 傅烟雨怕引来纪家的人,不敢吭声,连忙挤了进去。 直到纪临安重新把房门关上,傅烟雨才松了口气的拍了拍胸脯。 “有事?”纪临安站在房门后,没有动。 傅烟雨回过身,冲着纪临安扬了扬手里的两张纸,“我觉得我们得定个合同,不然万一我真嫁给你了,一年后你不肯离婚怎么办?!” 纪临安挑了挑眉,视线从傅烟雨手里的两张纸上一扫而过,走到电脑桌旁拉了张凳子坐下,朝傅烟雨伸出手,“我先看看。” “我从不坑小弟弟,你要是有什么要补充的,只要不过分,都可以加上去。”傅烟雨一副“我很大度”的表情,把两张纸递给纪临安。 “小弟弟?”纪临安似笑非笑。 资深二次元宅女傅烟雨猛地想到什么,老脸一红,动作却一点儿都不羞涩的低下头,飞快的往纪临安的裤裆处瞄了眼。 冬天的睡衣比较厚,还有上衣外套盖着,她还真看不出大小…… 纪临安自然注意到了傅烟雨的视线,白皙的脸上飞快的划过一抹不自然,没再出声,接过那两张A4纸,认真的看了起来。 纸上的字体不算丑,撇是撇捺是捺看起来还算端正,但歪歪扭扭一上一下的,看起来就和她的人一样,很不安分。 再看内容—— 1.从结婚证生效那天开始计算,结婚满一年必须离婚。 2.男方不能逼女方做任何女方不愿意做的事情(例如肢体触碰,再例如XXOO)。 3.男方不能给女方戴绿帽(擦边绿帽也不接受)。 4.女方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男方不能干涉。 5.婚期期间,夫妻财产共同拥有,男方不能藏私房钱。 纸上就写着这五条,两张纸上的内容一样。 傅烟雨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猜测着纪临安也该看完了,才问:“看完了吗,怎么样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要加的吗?” “有。”纪临安点了点头,将两张纸放在电脑桌上,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笔,分别在两张纸的第五条后面加上一行字。 6.没有男方的陪同或允许,女方不得在外过夜,晚上21点前必须回到家,如不遵守,以上五条全部作废。 傅烟雨:“……” 加上这一条后,纪临安抬头看向傅烟雨,淡笑着问:“可以吗?” 傅烟雨瘫着脸问:“如果不可以呢?” 纪临安把笔丢回抽屉,“准岳母还在下面,你去悔婚。” “……”傅烟雨气得牙疼。 她就不该觉得纪临安是只小绵羊,小绵羊哪里会威胁人呢。 傅烟雨磨着牙,伸手进纪临安刚才丢笔的那个抽屉里,随便抓了支笔出来,手劲儿极大的在两张纸的右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纪临安身子微微往后靠,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傅烟雨手里拿着的那支笔,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笑意,等傅烟雨签完,从她手中拿过笔,有任何迟疑停顿的,在傅烟雨名字旁边签上自己的名字。 “一人一份,收好了。”傅烟雨将其中一张拿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上衣口袋里,“我要去补觉了,再见。” 傅烟雨说着,看也没看纪临安一眼,打着哈欠离开了纪临安的房间。 为了搞这玩意儿,她昨晚都没怎么睡,困死她了。 傅烟雨出去后,纪临安才站起身,走过去把房门关上。 再回到电脑桌旁,纪临安垂眸看着桌面上静静躺着的那张纸,打开另一个抽屉,从最角落的地方翻出一个打火机。 纪临安一手拿着那纸所谓的合同,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走进卫浴里,“咔”的一声,点燃打火机,白净的A4纸立即燃烧了起来。 A4纸快烧到尽头,纪临安才松开手,把剩下的那丁点丢进厕所里。 按下冲水按钮,冲个一干二净。 …… 临近过年,大伙儿都很忙。 傅烟雨一家人在纪宅待了两天,就和纪临安一起回了A市。 下飞机后,纪临安和傅烟雨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顿饭,就回去了。 傅烟雨被傅夫人拎着耳朵教训了半个多小时,向父亲求救无效,要安抚费也没有,最后泪眼汪汪的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隔天傅烟雨去上班,老板一脸关切的问:“烟雨啊,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傅烟雨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了眼泪。 其实她不是昨晚没睡好,而是昨晚根本就没睡。 昨天她回到公寓,一觉睡到晚上七八点被饿醒,出门去找东西吃。 吃饱喝足已经九点多了,回去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那纸合同上的最后一条,梗着口气愣是没回公寓,揣着过一天就少一天的“自由”,硬着头皮钻进附近的网吧,看了一通宵的名侦探柯南。 老板问:“我看你精神实在不好,不如去休息室睡会儿吧?” “不用了,谢谢老板。老板我先去忙了。”傅烟雨飞快的说完,端着盘子转身就走,没有给老板任何的挽留机会。 在社会上摸滚打爬六七年,傅烟雨当过上市公司老总秘书做过售楼小姐进过政府打杂,扫过大街刷过厕所洗过碗,基本上什么都做过。 多年的社会经验和丰富的工作经历,她见过形形式式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虽然神经有时候是比较大条,可自我保护意识还是很好的。 像眼下这位餐厅老板这样的人,傅烟雨几乎每份工作都会遇到,早就见怪不怪了,在还没打算把老板炒掉之前,能躲就尽量躲着。 傅烟雨刚从老板面前跑开没多远,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傅烟雨浑身一个激灵,迅速冲进厨房,把盘子往洗碗盆旁一放,摸出手机看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接听键,“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傅夫人的声音,“又去哪个黑店给人洗碗了?立刻,马上,赶紧给我滚回你的狗窝来,我在这里等你。” 把话丢下,傅夫人立即挂断电话,不给傅烟雨半点儿说话的机会。 天大地大亲妈最大,傅烟雨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左瞅瞅右瞅瞅,瞧见没人注意她,一溜烟跑出了厨房,偷偷摸摸从餐厅后面跑了出去。 十多分钟后,傅烟雨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刚打开门,就被堵在自家门口的大行李箱给惊呆了,“妈,你拿我行李箱干吗?” 这行李箱是她双十一的时候掐着点以19.9的超低价格从某宝抢回来的,才用了一次,她亲妈该不会是想偷她的行李箱吧! “房子我退了,东西我也给你收拾好了,你拿着这串钥匙给我滚去澜江新城,提前去学习怎么给人家当媳妇!”傅夫人一脚将傅烟雨连人带行李箱一起踹出了门,恶狠狠的威胁:“这回要是再敢逃跑,最好跑远点别被我抓回来,不然我就打断你两条腿。” 傅烟雨蹲在地上,泪眼汪汪的抱着行李箱,仰起头冲着傅夫人嚷嚷起来,“你还是我亲妈吗,有你这么对自己亲女儿的吗?” “我还真不想当你亲妈。”傅夫人冷笑一声,反手把门关上,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傅烟雨,“我以前就是听你爸的话不管你,给你自由,你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28岁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连你八岁就会给同桌女生写情书的弟弟都不如,我生你还不如生一块叉烧!” 傅烟雨委屈,“缘分不到,谈不到男朋友不能怪我。” “是呢,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傅夫人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不慢不紧的走到傅烟雨面前,加上高跟鞋才一米六五的身量,看在傅烟雨眼里就跟一米八五一样高大,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瞧瞧你这怂样,也不知道是像了谁!”傅夫人很铁不成钢的把傅烟雨从地上拽起来,动作极其熟练的揪住她的耳朵,“没事少打游戏,少看点儿没营养的小黄书,去到那边好好跟临安过日子,要是被我听到你欺负临安,当心我拧掉你的耳朵!” 第439章 番外8 天经地义 傅烟雨不服气,“什么叫没营养的小黄书,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就你懂。”傅夫人冷笑着加重了拧傅烟雨耳朵的力道,“你有本事偷偷摸摸看这种东西,有本事你自己去试试啊!” “谁说喜欢看就一定要试了…… 啊啊啊我不说了不说了,妈你放开。”傅烟雨疼得龇牙咧嘴的,也不敢顶嘴了,“知道了知道了。” 傅夫人这才松开手,面色缓和了些许,“我是你亲妈,活该被你丢脸,人家临安和纪家可不欠你什么,餐厅那边的工作立即去辞掉,以后也别出去找工作了,好好在家里呆着,临安养得起你。” 傅烟雨眼里包着一包眼泪,抓住行李箱,委委屈屈的说:“知道了。” 母女俩一起下了楼,傅夫人站在路边,看着女儿抽抽搭搭的拖着行李箱走到一辆深宝蓝色的宾利车后,不由得挑了挑眉。 傅夫人不用脑子都猜得到,这辆车肯定不是自己女儿的。 只是傅夫人没有想到,准女婿居然这么舍得,这都还没结婚呢,就肯把这么昂贵的车子给她那败家女儿开了。 傅烟雨离开后,傅夫人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给纪临安打了个电话过去,“烟雨已经过去了,日后,烟雨就麻烦你了……” …… 为了恭候傅烟雨大驾,纪临安下午特地请了假,等傅烟雨过来。 接到傅夫人电话后,纪临安立即拿钥匙出门,步行去小区门口等着。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一辆熟悉的车子缓缓的由远而来。 傅烟雨开的那辆车在小区登记过,为了成功的拦下傅烟雨,纪临安提前和门卫处的保安打了招呼,所以小区保安没有直接放行。 傅烟雨在小区门口停了车,正要给纪临安打电话,身侧突然传来车窗被敲响的声音,傅烟雨扭头看了眼,立即放下手机。 纪临安冲她笑了笑,绕到车子的副驾驶座,拉开车门,抬手和保安打了个招呼后,钻了进去,“来得挺快,我以为你至少要半个小时。” “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傅烟雨声音闷闷的。 纪临安轻轻颔首,果然没有再开口,很配合的保持沉默。 又二十分钟后,傅烟雨心里梗着的那股气消了不少,盯着前方有些熟悉的路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小区里转了大半天了。 “纪临安……”傅烟雨靠边停稳车子,扭头看向副驾驶座上老神在在的纪临安,声音弱弱的问,“你住哪一栋楼啊?” 纪临安像是没看到傅烟雨脸上破窘的表情,抬手往前方指了指,“前面第一个路口左转,直行一百米再左转,第二栋楼就是。” 车子快没油了,傅烟雨没敢再乱开,按照纪临安指示往前行驶。 纪临安这套房子是上学时候买下来的,精装房,面积不算大,九十平的两室两厅,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多一个傅烟雨也不挤。 傅烟雨站在客厅中央,打量了眼屋子,啧啧出声,“纪临安,你们家可真有钱,就这套房子,怎么也得一百多万吧。” 纪临安没有回答,直接将傅烟雨领去次卧。 次卧在傅烟雨过来之前,纪临安就已经收拾好了。 傅烟雨拖着行李箱进去,第一时间把行李箱打开,看看她亲妈给她收拾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宝贝儿落在公寓那边,她好赶紧回去取。 “喝点什么吗?”纪临安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除了白开水什么都可以。”傅烟雨头也不回,蹲在地上埋头翻捣起自己的行李箱。当看到压在衣服底下那摞自己珍藏多年的小黄书还在时,松了口气,心里头对亲妈的那点儿气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小黄书可不是一般的小黄书,都是她早年从夏夏和宁无双那里讨来的独家版珍藏书籍,是她们自己画写的,市面上可没得卖。 “橙汁。”纪临安端着一杯橙汁回来,仍旧站在门口没进去,视线从傅烟雨手里的书籍扫过,瞧见那衣不蔽体的画面,眼皮跳了跳。 “谢谢。先放着吧。”傅烟雨也不怕纪临安看到那些书,把书全都抱出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客房里唯一的一张电脑桌的书架上。 纪临安没有放,就这么端着橙汁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傅烟雨忙碌。 傅烟雨真的挺忙的,放完书又立即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拿到衣柜挂好,其他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找地方全摆出来,直到行李箱掏空为止。 “累死我了。”傅烟雨把行李箱拖到墙角处,走回纪临安面前,从他手里拿过橙汁,仰起头,一饮而尽,重重的呼了口气。 傅烟雨把空杯塞回纪临安手里,“纪临安,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请假。”纪临安端着空杯,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傅烟雨看了看他,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纪临安,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纪临安走到洗碗槽旁,拧开水龙头,洗杯子。 傅烟雨又问:“一点是多少?” 纪临安没有立即回答,关掉水龙头,把洗干净的杯子放回杯架上,擦干净手,回过身面对着傅烟雨,淡笑着问:“你想吃什么?” “想吃水煮鱼片剁椒鱼头口水鸡麻婆豆腐辣子鸡丁。” “选两样。” “那就水煮牛肉和甜辣虾。” “……” 纪临安对上傅烟雨亮晶晶的双眼,点了点头,“好。” “你都会做吗?” “不会,看菜谱试试。” “……” 傅烟雨突然回想起,在很久以前,徐安柠也说过要做饭给她吃,结果在厨房里对着菜谱忙碌一下午做出来的菜丑不说,还害得她拉了一夜的往事,心里有些害怕,“纪临安,不如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外面的东西吃多不好。”纪临安淡笑着摸了摸傅烟雨的脑袋,转身去找钥匙和钱包,“我出去买牛肉和虾,你在这里等着。”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傅烟雨连忙扯住纪临安的衣袖,“我们还是出去外面吃吧,自己煮太麻烦了你说是不是?” 纪临安轻轻摇了摇头,“不麻烦,给未婚妻做饭,天经地义。”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傅烟雨面皮不自然的僵了下,手臂上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想找些什么话来反驳,却发现,纪临安说的事实,她无从反驳,只好无视这三个字,坚持己见:“可是我想去外面吃。” 纪临安看了看自己被扯住的袖子,再看看傅烟雨一脸又惊悚又着急的表情,没有再坚持,“好吧,你想去哪里吃?” 傅烟雨想了想,说:“不如去‘闻香’吧,那里的饭菜好吃,也干净卫生,我有那里的超级VIP黑卡,还可以打五折呢!” “好。”纪临安点头答应。 傅烟雨欢呼一声,跑回房里抓起自己的包包,跟着纪临安出了门。 正值晚饭时间,“闻香”内几乎满客,两人去到的时候根本没有位置,傅烟雨给宁无双打了个电话,撒娇卖萌一顿,终于找来了位置。 服务员将傅烟雨和纪临安领上二楼,推开其中一个包间的门,侧身让到一旁,“傅小姐,纪先生,请。” 这是个小包间,差不多就是专门给傅清雨和夏夏留的,因为她们两个都很喜欢吃闻香的饭菜,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一趟。 点完餐,服务员出去后,傅烟雨正要和纪临安说话,一道不适时宜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哟,这不是傅家二姑娘吗,好巧啊。” 傅烟雨皱了皱眉,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妇女正站在门口,她的身旁跟着一个和傅烟雨差不多大的女人。 那两个女人,是云家的。 云家很多人和傅清雨不对付,所以傅烟雨也和他们不对付。 傅烟雨毫不掩饰厌恶的皱起眉头,扯着嗓门冲外面嚷嚷,“服务员呢,出去都不关门的吗,看你们把什么阿猫阿狗都招来了。” “不好意思傅小姐。”服务员闻声赶来,做个“请”的手势,对云家那两个女人说:“两位夫人请回位置,不要在走廊上逗留。” 中年妇女看也没看服务员一眼,高傲的抬起下巴,视线从安安静静的坐在傅烟雨对面的纪临安身上扫过,嗤了声,“傅小姐是又在相亲了吗,也是,今年都28了,再嫁不出去可就是老姑娘了。” “服务员,服务员!怎么办事的!”傅烟雨愤怒拍桌,“还不快帮我把这个疯婆子赶走,恶心我吃不下饭当心我跟你老板投诉你!” “云夫人,请您回去……”服务员面色变了变,试图和中年妇女沟通,可中年妇女并不理她,似乎料定她不敢拿她怎么样似的。 服务员没办法,和傅烟雨道了声歉后,就跑去找经理了。 服务员后,中年妇女愈发的变本加厉,更加的口无遮拦起来,“你姐姐三十多岁才结的婚,你该不会也想到三十多岁再结吧……哦我差点儿忘了呢,你姐姐那会儿还是勾引了她姨夫的亲弟弟,抢了人家席小姐的丈夫才把自己嫁出去的,怎么,你也想和她一样?” 第440章 番外8 未婚夫 傅烟雨气得浑身发抖,双眼通红。 别人说她什么都没关系,可说她姐姐,就是不行! 纪临安拧了拧眉,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傅烟雨愤怒的抓起包包,从里面掏啊掏,掏出件什么东西,大喊着站起身,朝站在包间门口的中年妇女扑了过去,一系列动作快得纪临安就是想拦都拦不及。 “喂!你想打人吗!”中年妇女身后的女人立即站了出来,挡在中年妇女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傅烟雨,“你敢动我婆婆一下试试?!” “试就试,我现在就打死你!”傅烟雨一发狠,整个人猛地朝前扑,用力的把女人扑倒在地,狠狠的把手里的东西捅进女人嘴里,“让你嘴巴臭,让你乱说话,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嘴巴不干净的东西!” 中年妇女没想过傅烟雨还真的敢在这里动手,一时间惊呆了,愣愣的站着,愣是没想起她此时更应该上前去拉架。 顷刻间,包间门口乱成了一团。 也幸好这个包间处于比较角落的位置,这时候也没什么人走出走廊来,包间膈应效果好,才没引来人围观。 纪临安看着滚在地上的两个女人,暗暗叹了口气,大步上前,一弯身,拎住傅烟雨的衣领,强行把她拉了起来,护在身后。 “贱人!”女人狼狈不堪的拿出嘴里的东西,呸了几声,挣扎着站起来,拼尽全力把手里的东西朝傅烟雨砸过去。 傅烟雨浑身一个哆嗦,连忙往纪临安身后躲。 纪临安险险接住那东西,顺手把女人扇过来的巴掌也接住。 女人大怒,用力抽回手,“谁?” 纪临安面色不变,淡笑着回答:“她的未婚夫。” 女人:“……” 此时站在女人身后一脸呆相的中年女人也回过神来了,听到纪临安的话,重新打量起纪临安来,“未婚夫?” 她怎么没听说傅烟雨有什么未婚夫,早前不还在相亲吗? 在她们圈子里,28岁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的姑娘极为少见,所以她们闲暇时间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时,没少拿傅烟雨来笑话。 今天过来吃饭刚巧看到傅烟雨在这里,忍不住过来嘲讽两句,没想到傅烟雨这疯婆子一言不合打了她媳妇不说,还跑出来个未婚夫。 究竟是哪家的小子,居然喜欢傅烟雨这种疯丫头? 纪临安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向面前的人介绍自己的意思。 其实介绍了也没什么用,他虽在政府里工作,但一来刚进去不久,二来他在A市没什么大背景,严格算起来只是个基层的小虾米而已,说出来估计面前这两个云家的女人也不会放在心上,倒不如不说。 更何况他已经提了离职,等上面批下来,他连政府人员都不是了。 这时,去找经理的服务员回来了。 只是她带回来的不是经理,而是老板。 云家婆媳俩看到郁少卿,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随后女人想到自己才是被打的那个,是傅烟雨先动的手,立即就理直气壮起来。 女人哭哭啼啼的开始先发制人,“郁总,您来评评理吧,我和我婆婆看到傅小姐在这儿,就过来打个招呼,谁知道傅小姐一言不合就动手,还拿了个什么东西往我嘴里塞,你看我嘴角都被磨出血了。” “你活该!”傅烟雨从纪临安身后探出脑袋,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恶狠狠的瞪了那女人一眼,龇牙咧嘴的一副很想扑上去的模样。 女人怒,“傅烟雨你!” 中年妇女这时候也彻底回过神来,和着儿媳妇控诉起傅烟雨来。 郁少思静静的听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开口。 眼见着傅烟雨又要发作了,纪临安侧过身,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重新落在那婆媳俩身上,耐心的等到那婆媳俩投诉得差不多了,才淡笑着和傅烟雨商量:“动手打人很不对,去道个歉吧?” “凭什么!”傅烟雨不敢置信的瞪向纪临安,她以为他是站在她这边的,他居然让她跟这两个女人道歉,“我不道歉!” 郁少思的目光落在了纪临安身上,挑了挑眉,“纪公子?” 纪临安的父亲是C市近三十年来,唯一位连任两届的现任市长,在C市名望很高,郁少思的母亲郁夫人出生C市陆家,陆家和纪家以及纪临安的母亲秦家都是世交,虽然几个家族之间没有亲密到像A市的郁家和宁家这种关系,但交情也是好的。 而后又因为陆小白和纪临安相熟,郁少思对纪临安可一点儿都不陌生,早年甚至在陆小白家里碰到过几次,也算是有点儿交情。 纪临安轻轻颔首,“郁总,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郁少思挑了挑眉,回想起似乎从郁少卿回国后,纪临安就很少再去找陆小白,自然而然的他们也就少见了。 “傅烟雨你去哪!”女人见傅烟雨要溜走,立即尖声大喊。 傅烟雨见偷跑被发现气愤的瞪了女人一眼,也不偷偷溜了,打算光明正大的溜,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纪临安按住了肩膀。 傅烟雨快要炸了,“纪临安!” 纪临安没有理会傅烟雨的怒吼,单手揽住她的肩,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云家婆媳两人面前晃了晃,“刚才两位夫人的那些话,纪某已经录下了,恰好明天有事要去请教一下宁二公子……” “不!”没等纪临安说完,中年妇人扑上前来,想要抢纪临安的手机,被纪临安避开后,一脸苍白后怕的喊:“纪公子,误会,误会!” 这时女人的面色也变了,她没想到纪临安居然会录音。 她们之所以敢在傅清雨和傅烟雨面前说这种话,就知道这两姐妹不会告诉宁熙晨,如若不然,给她们两个胆子她们也是不敢的。 郁少思笑了,“既然是误会,还请两位夫人赶紧回包间去吧。” 云家的婆媳两不想走,视线紧胶在纪临安的手机上,直到纪临安淡笑着开口说:“既是误会,纪某又怎么会继续留着这些误会。倒是烟雨冒犯两位了,我替烟雨向两位夫人道歉。” “不不不,我们知道傅小姐不是有意的。”中年妇女用力扯了儿媳妇一下,女人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艰难的点点头,“对,不用道歉。” 郁少思三言两语安慰了云家婆媳几句,便让服务员带她们回去了。 等那婆媳俩走远,郁少思的视线开始在纪临安和傅烟雨身上来回的扫,最后停留在纪临安按在傅烟雨肩上的那只手上,高高的扬起眉梢,“你们两个这是……” 纪临安简单解释:“未婚夫妻。” “谁跟是你未婚夫妻啊,马上就不是了!”傅烟雨还记着刚才纪临安让自己道歉的事情,哪怕他后来替她赶走了人,她还是很生气。 郁少思若有所思,“你们……倒是不错。” “哪里不错了!”傅烟雨气哼哼的反驳,“简直是大错特错。” 然而不管是郁少思还是纪临安,谁也没理她赌气的话。 纪临安但笑不语,和郁少思交换一个只有彼此才看得明白的眼神。 郁少思还要忙,没逗留太久,和纪临安闲话两句,就离开了。 走廊里空荡荡的,一时间只剩下纪临安和傅烟雨两个人。 纪临安不顾傅烟雨挣扎,动作看似温柔却不容拒绝的牵起她的手,把她拉回包间里,反手把门关上,低头对上她愤怒的双眼,漂亮的眼睛里浮上一层笑意,“没有录音,况且你打也打过了,我们不亏。” 一开始傅烟雨扑上去要跟那女人掐架的时候他确实来不及拦,后来有能力拉架,但见傅烟雨处于上风,没吃亏,才没拦,任由她发泄。 “没有录音?”傅烟雨满腔的愤怒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飞快的转动脑子,下一瞬拔高了声音:“你骗她们的?” 纪临安淡笑,“很多时候拙劣的把戏,也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你是怎么想到这种拙劣的笑把戏的?” “从你们女生看的言情小说上学的。” “啊,你也看言情小说的吗?” “偶尔看的。” “太好了,同道中人啊!我也爱看,不过大多数看了就忘了。”傅烟雨双眼都在发着光,“我有很多很多珍藏版,回去借你看啊!” “好。”纪临安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傅烟雨刚才用来塞那女人嘴巴的“凶器”,牵着傅烟雨走回桌边坐下,把那“凶器”递回她面前。 傅烟雨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凶器”,郁闷的说:“我才不想和那两个女人道歉,她们一天到晚说我和我姐姐的坏话。” 她姐姐不想跟她们计较,她可不管那么多,要不是姐姐管着不让她说出去,非要让她把她们当狗吠,她早就把整个圈子给吵翻了。 “我倒是觉得,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两个词,就是‘对不起’和‘谢谢你’。”纪临安好看的脸上,笑容浅浅淡淡,眸色温和,“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想说,那就不说吧……日后,你有我。” 第441章 番外8 临安弟弟 你有我……这四个字不轻不重,却又不容抗拒的砸落进了傅烟雨的心底深处。过往28年的生命里,在她的印象之中,只有姐姐傅清雨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只有姐姐和她说:你活得自在就好,你有我。 傅烟雨呆呆的看了纪临安许久许久,突然想起他刚才放下身段替她向云家那两个女人道歉的事,瞬间就有些被感动到了。 浑身一个激灵,嘴里蹦出一句:“纪临安,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纪临安哂笑,正要开口,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两名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眼观鼻鼻观心,轻手轻脚的把精致的菜肴摆上桌面,重新替两人续上茶水,“两位慢用。” 服务员退了出去,纪临安看了眼仍旧摆在傅烟雨面前的“凶器”,浅笑着问:“你的‘小情人’脏了,需要换个‘小情人’吗?” “换,当然换!”傅烟雨抓起“小情人凶器”,隔空一投,准确无误的投进了垃圾桶里,随后立即抽了张纸巾擦手,还顺手给纪临安也丢了两张过去,“谁知道那个女人嘴里有没有毒啊,快擦擦手。” 纪临安接过,在傅烟雨的注视下,将每根手指都细细的擦了擦。 傅烟雨盯着纪临安的手,只觉得他的手比漫画里面男主的手更好看,白白净净,又细又长的,和他的人一样斯文秀气。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哪像她,她就是泥巴里滚大的,一个字:糙。 心糙,脸皮糙。 吃完晚饭,纪临安在傅烟雨的强烈要求下,拿着傅烟雨那张黑卡去结了账。 和傅烟雨说的一样,打了五折,给他省了一笔钱。 回到澜江新城,纪临安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交给傅烟雨,“密码是银行卡号后四位加两个零,里面具体有多少钱我不清楚,应该够你买衣服买零食……餐厅那边的工作,如果可以的话,辞了吧。” “我真的不用工作吗?”傅烟雨接过银行卡,愣愣的看着纪临安。 纪临安肯定的点了点头,温声说:“你想宅在家里玩电脑看小黄漫,或是上街逛街买衣服,都可以。只以我个人的能力,现在负担不起你优渥的生活,但日后一定可以。钱我来挣,你尽管花。” 傅烟雨这回,是彻头彻尾的被纪临安感动到了。 在她心里,最动听的情话不是什么“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永远和你在一起”,而是“钱我来挣,你尽管花”。 傅烟雨紧紧的抓着银行卡,泪眼汪汪的凝视着纪临安,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纪临安,你真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被发了张好人卡的纪临安哭笑不得,默默收下未婚妻的好人卡,轻声说:“时间不早了,去洗澡吧,洗完了早点儿睡。” 傅烟雨又看了看手里的银行卡,对纪临安说:“明天我就去淘个录音笔回来,带在身上,要是那些女人再搞事情,我就录音吓她们!” “嗯,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添置的,一并买回来。” “好的好的。” 别的不好说,买东西什么的,傅烟雨最在行了。 傅烟雨回房后,纪临安也回了自己的卧室,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纪临安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登录自己的某宝账号。 …… 傅烟雨一有钱就不想去上班,甚至连假都懒得打电话去请,完完全全一副“我有钱我就是大爷去你MMP的老板”的心态。 第二天傅烟雨起了个大早,亲自开车送纪临安去上班。 傅烟雨还拍着胸脯对纪临安说:“以后你挣钱养家,我接你上下班!” 纪临安淡笑着说:“好。” 送完纪临安,傅烟雨立即开车直奔时代广场。 路上傅烟雨给傅清雨带了个电话,想喊姐姐出来陪逛街,奈何傅烟雨要带孩子,走不开。没办法,傅烟雨只好又给自己唯一的女性朋友兼闺蜜徐安柠打了个电话过去,谁知道徐安柠在上班,也没时间。 傅烟雨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身怀巨款却无人陪花”的寂寞。 不过好在傅烟雨心理强大,寂寞了两分钟,立即又兴奋起来了。 傅烟雨在时代广场泡了一整天,把自己的肚子和副驾驶座以及车子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的,好心情的哼着小曲儿去接纪临安下班。 纪临安一拉开副驾驶座的门,看着里面的大包小包,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傅烟雨疯狂刷卡的缘故,一整天下来,他的手机短信就没停过,大笔的上万块,小笔的两三块钱,他很好奇她到底买了些什么。 “那个,一不留神就买了这么多……”傅烟雨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纪临安把副驾驶座上的大包小包塞到凳子底下,勉强坐了进去,轻声说:“回去想想还有什么没买的,明天我休假,陪你去买。” “纪临安,你对我这么好,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不用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提起履行作为丈夫的责任。” “……” 说好的感动,瞬间就没了。 傅烟雨想了想,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一年后我们肯定是要离婚的,不过你放心,你这么好,就算离婚后我也会……” 说到这里,傅烟雨突然顿住。 纪临安有些好奇的问,“会怎么?” 傅烟雨却没立即回答,把车停到路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一脸激动的回过头,对纪临安说:“纪临安,虽然我们肯定当不成夫妻,不过当兄弟肯定没问题的,不如我们拜把子吧!” 纪临安:“……” “你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对不对!”傅烟雨越想越激动,就像是突然傍上了大款,然后发现这个大款能傍一辈子,“你年纪比我小,所以我是姐姐,你是弟弟,临安弟弟你觉得怎么样?” 纪临安:“……” 从老公变成弟弟,他还能怎么样。 纪临安仍旧保持缄默,傅烟雨却自娱自乐的当他默许了,开开心心的重新发动车子,继续往回家的路行驶而去。 车子开回到澜江新城的小区门口,纪临安让傅烟雨靠边停车,在傅烟雨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下车去门卫室那里取了一大箱东西回来。 “这是什么?”傅烟雨问。 纪临安:“给你买的,礼物。” 傅烟雨双目一亮,用力一踩油门,车子立即飞窜了出去。 纪临安:“……” 回去到,傅烟雨把自己买的大包小包往地上一丢,又把纪临安手臂上挂着的大包小包拿掉,从他手里抱过那个箱子,直接用钥匙拆箱。 傅烟雨是个网购达人,拆快递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三下两下把箱子外面的胶带划开,打开箱子往里一看。 傅烟雨惊呆了。 这……这……这…… 傅烟雨又惊又疑的抬起头,“临安弟弟,你送我情趣用品做什么?” 一整箱的情趣用品啊! 连充气娃娃都有,她一个女人,要充气娃娃做什么? 纪临安听到那声“临安弟弟”时,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低下头,对上傅烟雨的目光,淡笑着说:“我以为你很喜欢这些。” 喜不喜欢对于傅烟雨来说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纪临安会给她买充气娃娃,“我没那玩意儿,你给我买充气娃娃我也用不上。” 纪临安说:“没关系,我还给你买了‘小情人’。” 傅烟雨满脸惊悚,“临安弟弟,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临安弟弟!” 纪临安:“……” 傅烟雨激动得一拍大腿:“污得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纪临安客气点头,淡淡一笑,“你喜欢就好。” 傅烟雨喜滋滋的把箱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一个一个的打量起来。 其实这些东西她都买来研究过,但从来没有一次性买过这么多,原因很简单,她没钱,只能蜜蜂采蜜似的一点点的来,而且她买的那些质量还都不太好,玩着玩着要不是坏了就是丢了,可比不上这些。 傅烟雨把玩了一会儿,突然放下东西站起身,冲回房间里摸索了一阵,抱出几本崭新的书籍,不由分说的塞进纪临安怀里,“临安弟弟,这是我珍藏的小说,借你看,你可得好好保管,别弄坏了。” 纪临安哭笑不得的接过,“好。” “一定要看知道吗,可好看了!” “好,一定看。” “看完后要跟我说观后感。” “好。” 傅烟雨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和纪临安道了声晚安,抱着未婚夫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一箱情趣用品,笑眯眯的回房去了。 这天晚上,傅烟雨兴致勃勃的玩了一晚上价值上千块钱的充气娃娃,用比她之前丢掉的那个更高档的“新情人”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整得充气娃娃死去活来,彻夜尖叫连连。 睡在隔壁房间的纪临安,被隔墙传来的那若隐若现的声音折腾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了才小睡了一会儿,而后又习惯性的跟着闹铃起床,忍着头痛洗漱完,浑浑噩噩走出房间,去准备早餐。 第442章 番外8 我要结婚了 傅烟雨并没有发现自己打扰了纪临安的睡眠,玩累了,便眯着眼一歪脑袋,靠在充气娃娃身旁躺下,没两分钟就打起了小呼噜。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忽然有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 傅烟雨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嘀咕着往充气娃娃身上揉了一把,才伸手过去把手机捞过来,凭着感觉按下接听键,“喂,哪位——” 电话那头有个熟悉的声音说了些什么,傅烟雨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半分钟后,手机从掌心滑落,傅烟雨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傅烟雨!!!” 一声怒吼从传入耳中,傅烟雨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瞬间从“充气周公”怀抱里抽回了迷失的三魂六魄,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 傅烟雨双目涣散的喃喃:“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吗,我要逃吗。” 要不是准女婿在这儿,傅夫人气得真的想从脱掉脚上的拖鞋,抽这废物女儿一鞋板,“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儿,还不赶紧给我起来!” 站在傅夫人身后的纪临安看了看傅烟雨,又看了看她身旁静静躺着的充气娃娃,视线从充气娃娃的双腿间扫过,白皙的脸颊上浮上淡淡的粉色,掩唇轻咳一声,声音温细的说:“我先出去。” 说完,也不等傅夫人开口,落荒而逃般逃出了傅烟雨的房间。 傅夫人回头看了眼房间门口,准女婿越是脸皮薄,就越显得她这废物女儿脸皮厚,顷刻间让她的怒气值从一百八飙升到了三百六。 “妈。”傅烟雨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傅夫人,呆呆的喊了声。 傅夫人冷笑着伸手过去,准确无误的揪住傅烟雨的耳朵,“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吧?!平时你在自己的狗窝里胡闹就算了,来了临安这还不安分。瞧你床上这些东西,这些是女孩子该玩的吗?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家吗?你还要脸吗!” “嘶——妈,疼!疼!!你先放开我!”傅烟雨疼得眼泪都快飚出来了,使劲儿去掰傅夫人的手指,“有话好好说成不成,别一言不合就动手……再说了,我哪里不要脸了,这些都是他送给我的!” 傅夫人愣了下,被傅烟雨扯开了手,也不介意,居高临下的睨着废物女儿,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临安送你这些东西?” “是啊,他昨晚送给我的。”傅烟雨揉了揉发疼的耳朵,闷着小脸把“新情人”从充气娃娃身上拿了出来,抽了张纸巾宝贝似的擦了擦,小心翼翼的放回箱子里,“妈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还沉浸在“准女婿送废物女儿情趣用品”这件事情上的傅夫人没立即回答傅烟雨,神情复杂的看着女儿把床上的东西收拾好,暗暗叹了口气,想像以往一样在女儿床沿边坐下,却又生生的克制住了。 傅夫人又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回答:“过来看看你住得习不习惯。” “妈。”傅烟雨从箱子里抬起头,一脸嫌弃的看着她亲妈,“你是不是以为我才8岁想骗我?你分明就是来看我有没有欺负他的。” “……”傅夫人哼笑了声,“赶紧去洗漱,我在外面等你。” 从傅烟雨的卧室出去,傅夫人走回客厅,一眼就看到准女婿正站在饭桌前摆放着早餐,身姿修长笔直,长相斯文秀气,神情温和恬静,这样的一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给未婚妻送情趣用品的。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不过,疑惑归疑惑,傅夫人没有问,更不提,仿佛不曾在傅烟雨床上见到过哪些东西一样,走到饭桌旁坐下,“临安,辛苦你了。” 她养了二十多年的惹祸精马上就要去祸害别人了,傅夫人心里倒是半点儿不舍都没有,反而对即将接收她家废物惹祸精的人感到万分愧疚,以至于就算准女婿真的有什么怪癖,她觉得完全可以原谅。 纪临安淡笑,“邱姨言重了。” 一看到准女婿这副温润的样子,傅夫人就心疼准女婿,忍不住拉着纪临安絮絮叨叨起来,虽然没有明着说,但话里话外全是让纪临安不要纵容傅烟雨,甚至还暗示必要时可以对傅烟雨使用非常手段。 纪临安安安静静的听着,不时礼貌的应一声。 傅夫人看在眼里,以前是很满意,现在是越来越满意了。 “妈,你们在聊什么呢?”傅烟雨洗漱完出来,走到傅夫人身旁坐下,拿起一块吐司咬了口,“临安弟弟,早上好啊。” 纪临安轻轻颔首,“早。” 傅夫人不悦的皱起眉头,“谁是你弟弟,喊名字!” 傅烟雨哼唧两声,撇开头,没应。 反正她不管,纪临安就是她的弟弟,拜把子的弟弟。 就像傅烟雨猜的那样,傅夫人这一趟过来主要是想看看女儿有没有给准女婿添麻烦,有没有欺负准女婿的,眼见着女儿虽然还是这么荒唐,但准女婿似乎也不在意,两人相处得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吃完早餐后,傅夫人没有多留,叮嘱了女儿几句,便离开了。 傅夫人一离开,傅烟雨立即原形毕露,咸鱼似的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沙发上,扯着嗓门冲着厨房里洗碗的纪临安感叹,“临安弟弟,你送我的那箱礼物正常,质量好,还没有难闻的味儿,简直太棒了。” “你喜欢就好。” 纪临安除了微笑之外,实在找不到别的表情来面对这个未婚妻了。 谁让他的未婚妻,这么优秀呢。 昨晚两人都没睡好,去逛街买东西的事情暂时被搁置。 傅烟雨回房去补眠,纪临安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便留在客厅,开始着手整理傅烟雨昨天买回来的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 衣服归衣服分类好,等傅烟雨醒来拿回她房里,其他日用品拿去各个地方摆放,小物件小玩意儿找地方放置,实在分不了类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则全部堆去储物间里,专门用个储物柜收着。 纪临安处理完傅烟雨买回来的东西,顺手打扫了一下客厅。 等他忙完,已经十一点多了。 纪临安去厨房里给自己泡了杯茶,坐在沙发上喝着茶休息了会儿,一杯茶见底,起身朝玄关处走,穿好鞋,抓起钥匙,出门买菜。 车才开出小区门口,搁在手扶箱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纪临安靠边停稳车子,拿起手机。 是陆小白打来的。 陆小白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了。 纪临安眼底划过一丝暖意,指腹轻点,按下接听键,电话一通,立即就听听筒里传来了熟悉至极的女声,“纪同学,有时间吗?” 纪临安身子放松的靠在座椅上,轻笑着问:“陆同学要约我吗?” “约啊,行吗?” “行。” 陆小白说了个地址,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纪临安便到了。 只见陆小白站在她们家小区门口的人行道上,挺着大大的肚子,胖了一圈的她不时摸摸肚子,笑眯眯的,乍看起来就是一个女版佛陀。 陆小白上了车,笑嘻嘻的问,“纪同学,你最近不用相亲了吗?” 还记得纪临安第一次相亲的时候,还是找了她去帮忙拒绝的,分别时他曾说下次再相亲时还要找她帮忙,可这么久过去了,他别说找她帮忙了,就是电话都没有一个,今天还是她主动联系的他。 纪临安没有解释,冲着陆小白露出抹温和的笑容。 不打的车里,四目相对,相视而笑。 过了许久,纪临安才移开目光,看向正前方,脸上淡了笑意,轻声说:“小白,我要结婚了。” 陆小白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纪临安说:“她是我的第二个相亲对象。” “……”陆小白没吭声,神情复杂的看着纪临安。 满打满算,两人同学将近二十年,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更不说,在过去的七八年里彼此互相陪伴,几乎是对方唯一的依靠。 纪临安自认对陆小白还算是了解的,所以看着陆小白这副表情,很容易就猜到了她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他,究竟想要问他什么。 纪临安突然有些不愿对上她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声音轻轻的开口:“对于我来说,喜不喜欢不重要。” 听着纪临安的话,陆小白难过了。 她的婚姻是她一味追求爱情,几乎强求到了头破血流才得来的。 如今她历尽千辛终于修成正果,她唯一的男闺蜜却在告诉她他要结婚的时候,和她说,他的婚姻里喜不喜欢不重要。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拼命追求的东西,在最好的朋友眼里分文不值,让她难过失落,可偏偏,她又无话可说。 换位思考,如果她爱的人娶了别人,估计她也会对婚姻心灰意冷吧。 纪临安回过头,看着陆小白难过的表情,暗暗叹了口气,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仍旧温温润润,但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认真更郑重,“小白,我不后悔当年来了A大,不后悔当你的男闺蜜,不后悔申请从B市调过来,亲眼见证你的铁树开花。” 人生因为各种不圆满而多姿多彩,他不太走运,但从未怨过什么。 分别前,纪临安看着车门外的陆小白,笑容温和,一如多年以前,从未变过,“我结婚那天,你和阮星辰还有江小凡,一定要来。” 陆小白哽咽着说:“好。” 第443章 番外8 它很正常! 傅烟雨第三次醒来,是因为一阵饭菜的香味。 她回房补觉时房门都没关,菜香味从门缝飘进了她的鼻子里。 肚子配合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傅烟雨吸了吸口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眯着眼歪歪扭扭的走出房间,朝着香味儿飘来的方向走。 纪临安放下最后一道菜,看向傅烟雨,挑了挑眉,“去洗把脸。” 傅烟雨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歪歪扭扭的转身回房洗脸。 三分钟后,再次出来,人已经清醒了不少。 傅烟雨饿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坐下就吃,狼吞虎咽的。 纪临安也不打扰她,拿起筷子,动作优雅的夹菜,慢斯条理的吃。 两人面对面,各坐在长方形饭桌一端,吃相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左边豪门贵公子,右边难民窟少女。 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傅烟雨边啃着可乐鸡翅,边偷看着对面的纪临安,分神的想,如果现实生活是小说,她和纪临安一定算是一篇总裁爱上灰姑娘的总裁文,或是高干子弟爱上灰姑娘的高干文。 吃饱喝足,傅烟雨没好意思再让纪临安去洗碗,主动揽下活儿,捧着碗进厨房,哼哼唧唧的撸起袖子,站在洗碗池前大干一番。 别的优点没有,傅烟雨唯一的优点,就是特别能特别会干活,特别能扛累,这是名媛圈里没有的,也算是傅烟雨唯一的一个闪光点了。 纪临安听说过傅烟雨的工作史,也不担心傅烟雨回摔坏碗,舒适自然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凉掉的半杯茶,边喝着冷茶,边看昨晚傅烟雨给他的小说,神情很是惬意。 半个小时后,傅烟雨从厨房里出来,湿漉漉的手抓着手机,对纪临安说:“临安弟弟,我姐姐喊我出门约会,我不能和你去逛街啦。” 纪临安从书里移开目光,温声叮嘱:“开车小心。” “好的好的,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啊。”傅烟雨说着,瞅了眼纪临安手里的书,满意的点了点头,回房换了衣服,抓着包包出门去了。 屋子安静下来,纪临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手中的书本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纪临安放下书本,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纪夫人打过来的。 纪临安按下接听键,视线重新回到书本上,“妈。” 纪夫人嗯了声,“烟雨搬去你那边了吧?” “搬了。”纪临安说。 纪夫人又嗯了声,“还好吧?” 纪临安淡笑,“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纪夫人语气有些悻悻的。 她虽然在C市,可未来儿媳妇的事,她怎么可能不查清楚就让人进门。还好,傅烟雨那姑娘虽说全身都是坏毛病,但大毛病没有,再加上儿子从小到大除了早年因为班里一个小姑娘和家里人小闹过一阵之外,实在太过安分,也该有个人在耳边闹闹,所以她能接受。 纪临安问:“妈,有事吗?” “哦,有的有的。”纪夫人赶紧说,“我让人去了A市,大概下午五点左右到,给你和烟雨量量尺寸,好着手做婚礼上要穿的衣服。” 纪临安指尖挑起一页书,翻过去,“好,知道了。” “别的没什么,就烟雨那姑娘,你……”纪夫人叹了口气,“妈希望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你长大了,我和你爸也不好管你太多,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事儿拿不定主意的,就跟我和你爸说说。” 纪临安神情不变,不慢不紧的又翻了一页,“好,知道了。” 深知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子,纪夫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 纪临安完全不受影响,放下手机,换了个舒适点儿的姿势,继续看。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纪临安从书本里抬起头,闭上有些酸涩的眼睛,捏了捏鼻梁,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抬眼往墙上的挂钟看了看。 不知不觉,已经四点了。 想到母亲的话,纪临安重新拿起手机,给傅烟雨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到最后一声的时候,终于被人接起。 也不知道傅烟雨在什么地方,那边吵吵闹闹的,纪临安勉强能听到傅烟雨扯大嗓门喊的那一声“临安弟弟”。 纪临安怕傅烟雨听不到,也抬高了声音,“五点左右,会有人过来给我们量尺寸做婚礼上要穿的衣服,你能不能回来?” “好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 傅烟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情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纪临安把手机放回茶几上,继续看手里的小说。 感觉傅烟雨差不多该回到了,纪临安放下小说,去厨房里烧了壶热水,从柜子里拿出绿茶泡上,给自己续了杯,还给傅烟雨倒了一杯。 杯中升起的温热白雾轻拂在纪临安的脸颊上,纪临安深深的吸了一口起,微笑着把两杯茶端出厨房。 几乎是纪临安刚把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玄关处就传来了开门声。 纪临安回过头,就看到傅烟雨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 “临安弟弟,我回来了。” 傅烟雨头也没抬,换了鞋,趿着拖鞋提着几个购物袋跑到沙发旁,手里的购物袋往沙发上一丢,一屁股坐下,重重的呼了口气。 “绿茶。”纪临安端起一杯绿茶递到傅烟雨面前。 傅烟雨垂眸看了眼,虽然比起喝茶她更喜欢和饮料,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接了过来,还很礼貌的说了声:“谢谢临安弟弟。” 纪临安端着自己那杯茶,在傅烟雨身旁坐下,看了看搁在傅烟雨另一边沙发上的几个购物袋,发现全是男装品牌,不由得挑了挑眉。 傅烟雨喝了一小口茶,眼角的余光瞥见纪临安正看着那几个购物袋,立即放下茶杯,把那几个购物袋抱在怀里,献宝似的往纪临安面前一推,“临安弟弟,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你穿起来一定好看。” “给我买的?”纪临安眉头扬得更高了,放下茶杯,接过购物袋。 牌子确实是高档牌子,价值不菲,质量一定不错。 先不说她怎么知道他穿衣的尺码,他整个下午都没有收到消费短信,手机安安静静的,她哪儿来的钱买衣服? 傅烟雨像是看出纪临安心中所想,呲牙笑了笑,“用我姐姐给我的零花钱买的,既然要给你送礼物,怎么能用你的钱呢。” 纪临安了然,放下购物袋,淡笑着说:“没关系,就算是给我送礼物,你也可以用我的钱。我的一切,也是你的。” 傅烟雨这回没感动,神情反而有些不自然。 实在是纪临安对她实在太好了,比她姐姐对她还好。 这样的人,过去28年里,傅烟雨只遇到过这么一个,心底有些不自然的同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傅烟雨没吭声,重新端起茶,装模作样的品了起来。 客厅安安静静的,两人坐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门铃声再一次响起。 傅烟雨起身去开门,领着一对男女走了进来。 这两名设计师正是纪夫人派来给纪临安和傅烟雨量尺寸的。 一番忙活下来,已经快六点了。 送走那两名设计师,纪临安进厨房忙活,傅烟雨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上午买的菜还剩有些,足够两人吃,纪临安坐了两菜一汤,卖相好看味道也好,两人这顿晚餐算是凑合过去了。 饭后傅烟雨主动去洗碗,换纪临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傅烟雨从厨房里忙碌完出来,往纪临安身旁一坐,探头瞅了眼他手里的书,“临安弟弟,你还能一边看电视一边看小说三心二意啊?” 纪临安转头面对着傅烟雨,“可以的。” 傅烟雨问:“好看吗?” “还可以吧。” 纪临安合上书本,封面上的书名出现在傅烟雨视线里。 《路尽阑珊处》,作者:相思尽 这是一本百万字长篇网文,是傅烟雨自己去某宝找人印刷的。 傅烟雨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和纪临安讨论起剧情。 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已经九点了。 电视里播放着什么内容,纪临安勉强知道个大概,傅烟雨压根儿就没看,和纪临安讨论完这本,又开始和他说起另一本,提前剧透。 最后聊着聊着,傅烟雨甚至还怂恿纪临安去看耽美文。 所谓耽美文,就是男男同性恋文了,傅烟雨其实最好这一口。 纪临安有些无奈,“耽美,还是算了吧。” 他性取向正常,对男女之间可歌可泣的爱情尚且不太感兴趣,更别说去研究两个男人的爱情,所以他觉得自己没必要看那种东西。 “好吧。”傅烟雨点点头,倒也没有勉强纪临安。 纪临安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微闪,视线紧盯着电视机,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问:“那些东西情趣用品,你今晚还玩吗?” 没想到纪临安会突然问起这个,傅烟雨愣了一愣,“怎么了?” 纪临安收回目光看向傅烟雨,无奈叹气,“声音太大了。” 傅烟雨眨了眨眼:“然后呢?” 纪临安说:“然后你可以调小声点。” 傅烟雨没吭声,她没想明白为什么他要管自己怎么玩充气娃娃。 两人四目相对半响,傅烟雨脑中灵光一现,视线从纪临安某处划过,一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笑得一脸暧昧凑他面前,笑嘻嘻的问:“临安弟弟,你昨晚是不是听到了啊?是不是起反应了啊?” 纪临安脸颊微红,哭笑不得的摇头,“没有。” “骗人!”傅烟雨才不相信一个正常男人听到那种声音会没有反应,正常男人应该一听这声音就立即撸上手不灰飞烟灭不肯罢休才对。 纪临安无奈的笑,“真的没有,只是太吵了。” 傅烟雨嘴巴动了动,狐疑的瞅了纪临安两眼,视线再次下滑,直勾勾的往他某个重点部位看去,“难道,临安弟弟,你的弟弟坏了吗?” 纪临安:“……” 傅烟雨不信,神情语气完全不掩饰怀疑,“真的?” 沉默了半分钟,纪临安才红着脸咬着牙挤出一句:“它很正常!” 没等傅烟雨开口,纪临安又补充:“不信,你可以提前试试。” “试试?”傅烟雨神情晦暗不明的盯着纪临安看了好半响,突然抓起纪临安的手,拽着他往自己房间走,兴奋的吼:“来来来试试试!” 第444章 番外8 都留给你 当纪临安看到傅烟雨一脸兴奋的蹲在床上给充气娃娃打气时,纪临安才明白过来,傅烟雨想让他怎么试。 纪临安没有逃,站在床边,哭笑不得的扶额。 他该怎么告诉她,他并不想试这个。 卧室内很静,灯很明亮,纪临安看着傅烟雨因为打气太过用力,而有些泛红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未婚,其实挺可爱的。 虽然二了点,傻了点,疯了点。 这样的一个人,不论是性格还是人生经历,和他完全是相反的。 可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如当年好奇陆小白那与他的“妥协”不同的“执着”而留在陆小白身边那么多年一样,选择了傅烟雨。 他想看看和他规规矩矩清醒自持的人生不一样的人生,他想和与他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过一个不一样的下半生。 算是,一面妥协着,一面不甘着。 因为妥协而相亲,因为不甘而选择了性格行为离经叛道的傅烟雨。 傅烟雨给充气娃娃打好了气,打气筒一丢,用手背抹了把额头,小脸红扑扑的,“临安弟弟,打好气了,快来快来。” 说着,她还往旁边让了让,让纪临安爬上她的床。 纪临安站在床边,没动。 对于爬她的床这件事,纪临安并不排斥,反正他迟早都是要爬的。 然而,爬归爬,他并不想对他自己买的那玩意儿试什么。 “怎么了?”傅烟雨皱了皱眉,想了想,以为纪临安是害羞了,从床上跳了下来,仰起双眼头亮晶晶的看着他,循循善诱,“临安弟弟,别含羞,一回生二回熟,现在这里就我俩,我不会笑你的。” 纪临安无奈的笑,“不害羞。但真的不用试。” “为什么不用试?”傅烟雨皱着眉,头一低,视线又溜到了纪临安的裤裆上,“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纪临安深呼吸一口气,心知今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估计傅烟雨是不会放过他了,斟酌了一下措辞,他笑容僵硬的硬着头皮说:“第一次,我认为,还是留给重要的人更好。” “第一次?”傅烟雨有些不相信的看向纪临安的手。 纪临安发现自己居然能看得懂傅烟雨这种疯子的想法了。她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他既然能猜得出来,真是太……意外了。 纪临安视线从她的眉眼上扫过,最后落在她微启的唇瓣上,顿了顿,忽然俯下身,在她的唇瓣上如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一下。 随后,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立即直起身子退开,对上傅烟雨惊愕得瞪得老大的双眼,轻笑着说:“初吻给你了,初……初夜,也会给你留着,让你第一个尝试。所以这个,我就不尝试了,晚安。” 傅烟雨:“……” 自认为对傅烟雨有些了解的纪临安,昨晚那个在傅烟雨看来胆大包天的动作后,退开两步,笑吟吟的离开了傅烟雨的房间。 直到外面传来隔壁房间门被关上的声音,傅烟雨才猛地回过神来。 “啊!!!——” 一声尖叫,划破整个屋子的安静。 傅烟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捂着嘴巴在房间里疯狂的跳个不停。 心跳快得不得了,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总感觉如果不跳起来浪费点儿力气让自己累些,她要么气炸,要么会跑出去下杀手。 这夜,傅烟雨没有再玩充气娃娃,在房间里一会儿尖叫一会儿咒咒骂骂一会儿哭嘤嘤的,跟疯子似的闹了一个晚上。 隔壁房间的纪临安,今晚意外的好眠。 第二天纪临安要上班,一大早,纪临安精神倍儿足的起床,傅烟雨则因为又闹了一夜没什么劲头了,衣服没换,半个身子趴在床上,半个身子挂在床沿边,以诡异的睡姿如死猪般沉睡着。 纪临把傅烟雨抱起放回床中央,摆出一个规规矩矩的睡姿,拉过被子替她改好,迟疑了几秒,又往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才出门上班。 几乎是纪临安刚关门的那一刻,在床上躺尸的傅烟雨就醒了。 傅烟雨目光涣散的盯着屋顶,满脸的茫然。 想了一夜都没想好,是将纪临安碎尸万段还是碎尸万段,好纠结啊。 忽地,一阵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傅烟雨脑子里某些血腥画面。 傅烟雨头没有动,手伸过去摸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捞过来,看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接听键,“喂——” “烟雨啊?”电话那头有些熟悉的男声传入她耳中,“听小刘说你这几天都没来上班,怎么回事啊,生病了吗?” 傅烟雨瘫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嗓子又哑声音又虚的说:“对,生病了,再也不能去上班了,老板,你把没结的工资,烧给我吧。”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试探是问:“吃药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啊?你家在哪,要不我给你买点药过去吧?” 傅烟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老板那张胖的快要流油的脸,以及他那猥琐得让人想吐的目光,心底一阵恶寒,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没一会儿又响了起来,傅烟雨没再理会。 脑海中的脸,从老板的肥油脸,换成了纪临安那张英俊温柔的面容。 现在差不多清醒过来了,可清醒的感觉,并没有让傅烟雨觉得有多好。一个活了28年的老姑娘,没谈过恋爱,没和异性牵过小手,没接过吻,没上过床,突然开一次荤,她居然吓成这副鬼样。 真是丢脸啊。 要换了别人,她当场就能揍得他连他老母亲都不认识。 可那人是纪临安,她还真下不了手。 主要是,她这个便宜未婚夫人实在是太好了,人好看脾气还好对她更好,碰了他一根头发都让她觉得像非礼神明一样,罪不可恕。 然而这位神明,昨晚非礼了她的嘴,今早非礼了她的额头。 她还不能打神明。 ……大爷的,死性循环了。 傅烟雨昏呼呼的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拿着手机和钥匙,顶着一双黑眼圈出了门。 没开车,一路跑出小区大门,傅烟雨站在人行道上,茫然无措。 天大地大,她居然发现她没地方可去。 姐姐那不能去,她要照顾三个小宝宝,没时间理她。 徐安柠去医院上班了,她去了也没什么用,徐安柠没时间理她。 回家?回家就更加不可能了,要是被她亲妈知道她因为被纪临安亲了一下……不对是两下,就吓得跑回家,她腿会断掉的。 思来想去,傅烟雨用手机打了个车,去自家工作的餐厅。 餐厅老板前两天有事出远门了,今天才刚回来,被傅烟雨挂了个电话,后面打的也不接,此时正坐在小办公室生着气。 然而这股气在看到傅烟雨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之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慌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小跑到傅烟雨面前,皱着肥腻肉乎的脸担心的问:“烟雨啊,到底怎么了?” 傅烟雨皱了皱眉,退后两步,“老板,我是来辞工的。” “辞工?”老板愣了下,眼底划过一抹不悦,“为什么辞工?” 傅烟雨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世界那么大,我得出去闯荡闯荡。” 老板皱着眉,没说话。 如果傅烟雨要辞工,他还真的拦不住她。 因为他隐隐猜得出,傅烟雨家里条件很不错。 先不说穿着,光是傅烟雨平时用的包,就顶餐厅服务员大半年的工资,更不说早前傅烟雨还开了辆少说四五百万的车子来上班。 要是被包养,哪个被包养的女人会跑来这种地方洗碗拖地,唯一说得过去的,就是哪家富家千金脑子不正常跑出来体验生活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老板一直没敢怎么着傅烟雨,怕惹事。 老板沉吟片刻,温声说:“餐厅招人不容易,不如这样吧,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几天,休息几天再回来工作,怎么样?” 傅烟雨面无表情的看了老板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她这目中无人的态度,老板虽然有些窝火,但也没好再说什么。 再说几句,人可就真的要跑了。 要知道,因为傅烟雨这张漂亮的脸蛋,他餐厅的生意都好了不少,冲着这一点,他就不能轻易招惹傅烟雨,只能憋屈的忍着了。 …… 晚上纪临安下班回到家,屋子里黑漆漆的,没看到傅烟雨的身影。 纪临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给傅烟雨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直到挂断了,都没人接。 纪临安皱了皱眉,立即接着打第二次。 还是没人接。 不知道为什么,纪临安心里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纪临安拿了钥匙,走到玄关,边换鞋边接着打第三个。 这一回,总算有人接了。 电话一通,那头率先传来的不是傅烟雨的说话声,而是她的哭声。 纪临安吓了一跳,连忙问:“别哭,怎么了?” 傅烟雨在电话那头又哭又嚎的,不停的喊:“临安弟弟,临安弟弟。” “你在哪?”纪临安又着急又无奈。 傅烟雨不嚎了,抽抽搭搭片刻,小声说:“在警察局。” 第445章 番外8 你背过别人吗 傅烟雨所说的警察局,不是市里的警察局,而是隔壁镇上的。 纪临安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跑到那里去了,但很显然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交代好她乖乖在那里等着他过去,纪临安就出了门。 等纪临安在小区外拦了车,去到傅烟雨说的那个小镇的警察局,已经距离他给傅烟雨打电话那会儿过去差不多有一个半小时了。 纪临安和警察局的人了解了一下情况,在某位警察的带领下,来到一处休息室,看见正屈膝坐在凳子上的傅烟雨,面色缓和了些许。 傅烟雨听到纪临安的声音,缓缓的抬起头,先是面露茫然,回过神后,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风一般朝纪临安扑了过去, 到底不习惯和人亲近,傅烟雨再激动也没扑进纪临安怀里,堪堪在纪临安面前刹住了脚步,伸出手,紧紧的攥住纪临安的袖子,仰着头看着他,委委屈屈的抱怨:“临安弟弟,你怎么才来啊。” 纪临安抬手摸了摸傅烟雨的脑袋,“抱歉,来迟了。” “我没开车出来,钥匙在鞋柜上呢。”傅烟雨拉下纪临安的手,拽着他的袖子没有松,语气更加的可怜兮兮了,“临安弟弟,我饿了。” “好,我们先去吃东西,吃完再回去。”纪临安点了点头,和身后带他过来的警察说了几句,便带着傅烟雨离开了。 其实傅烟雨这一趟进警察局,倒不是她又去惹了什么事。 她神游到这个小镇时一不留神被抢走包包,然后只身一人跑去抓抢劫的小贼,直接把人家摁地上揍到脑袋都出血了,吓得路人赶紧报了警,警察把她和那名小贼一起抓回警察局来了。 那名小贼是惯犯,伤得并不重,简单包扎后就送去关押了,警察局的人询问得知傅烟雨不住镇上,不放心傅烟雨一个姑娘这么晚在外面乱逛,非要让傅烟雨留在警察局等着,让她打电话喊人来接她。 傅烟雨虽然非常能惹麻烦,却不喜欢为身边人招惹麻烦,能不找家里人解决,就尽量不找,这次自然也打算像以前一样自己扛下。 纪临安给傅烟雨打电话那会儿,她正在跟警察吵架,不肯服从警察的安排,想要自行离开,大吵大闹得警察都快怕了她了。也幸亏纪临安这通电话打得及时,不然傅烟雨说不准正跟警察打起来了。 纪临安上下打量了傅烟雨一眼,“受伤了吗?” 傅烟雨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离开警察局,纪临安瞥了眼身侧冻得瑟瑟发抖的傅烟雨,轻叹了一口去,拿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圈在傅烟雨的脖子上,随后往不远处一家便利店一指,“我先过去那边买瓶水,你在这里等我。” 傅烟雨没吭声,静静的站着,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一下又一下的吸着鼻子嗅着围巾上那专属于纪临安的味道,意外的觉得很好闻。 没一会儿,纪临安就回来了,还拿回来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 傅烟雨一声不吭的从他手里接过东西,站到树底下,用矿泉水洗干净了下手,又打湿了纸巾,细细的擦起脸上的泪痕。 天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冷,还是晚上,水往脸上一抹,傅烟雨冻得浑身哆嗦。可不擦不行,狼狈难看不说,泪水黏在脸上脸还容易裂。 傅烟雨清理完自己的脸和手,不浪费的把剩下的那两口矿泉水喝掉,空瓶子往垃圾桶那边一投,准确无误的落进了垃圾桶里。 “走吧,先去找地方吃饭,吃完再回去。” 纪临安侧身往四周看了眼,选了个方向,慢步往前走去。 傅烟雨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后,两只手插进兜里,打着冷颤驼着背,一瘸一拐的,满头长发乱糟糟的披在脑后,随风飘扬着。 她追抢劫犯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在警察局大闹时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人出来了,也清醒了,走得太久了,疼痛感愈发的清晰。 傅烟雨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再忍忍,回去到了,再找点儿药来抹抹。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纪临安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傅烟雨。 傅烟雨一愣,下意识也跟着停了下来。 纪临安往傅烟雨微微踮起的右脚看了眼,皱了皱眉,走回傅烟雨面前,背过身去,在她跟前半蹲了下来,没有问她受伤了刚才为什么不说,只是轻声说:“还要再往前走一段才有吃饭的地方,这儿也很难打车,我背你过去。” 傅烟雨低下头,盯着纪临安宽阔的背看了半响,眼底有些挣扎。 她没有动,纪临安也没有动,耐心的等着她。 在这寒冷的冬夜,寂静的街头,两人就保持着这么个姿势许久许久。 忽然又一阵冷风吹过,傅烟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将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那道属于纪临安的味道立即窜入鼻中。 围巾上,似乎还残留着纪临安的温度。 傅烟雨暗暗的想,蹲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啊,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的根本不存在,横竖抱也抱过,亲也亲过了,这会儿她脚受伤了,让他背一背算得了什么,干什么要跟他客气呢。 这么想着,傅烟雨缓缓弯下腰,趴在纪临安的背上,双手不松不紧的抱住他的脖子,轻轻吸了吸鼻子,闷声说:“你可背稳点儿。” 纪临安没搭话,轻笑了声,一用力,将傅烟雨背了起来。 地上有积雪,路有点儿滑,但纪临安的步子很稳,傅烟雨从一开始有些忐忑,到现在,完完全全的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的将脑袋枕在纪临安的肩头上,盯着他的侧脸发起呆来。 平心而论,纪临安长得正的很好看。 她第一次见到纪临安的时候,觉得他和姐夫宁熙晨有点儿像。 后来相处下来,她才发现,其实是不像的。 宁熙晨就是个看着温和的笑面虎,而纪临安,就是只笑脸猫。 藏着脾气假装没脾气,和真的没脾气的一个人,怎么能是一样呢。 傅烟雨就不是太能安静得下来的人,安分了一阵子,又开始忍不住没话找话,“临安弟弟,你背上挺舒服的,很稳,还暖和。” 纪临安笑了笑,“谢谢夸奖。” 傅烟雨盯着纪临安的侧脸看了半响,轻呼了口气,移开目光,不太清楚的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喃喃着说:“我不太记得被人背着是什么感觉了,小时候,好像只有我姐姐背过我,长大后……” 后面的话,即便傅烟雨没说下去,纪临安也猜得出来了。 没等纪临安开口,傅烟雨突然问:“临安弟弟,你呢?” 纪临安笑,“我也不太记得了,印象中小时候应该是有过的,我父亲母亲,爷爷,姐姐,大概都背过我,但具体什么感觉,我也忘了。” 傅烟雨点了点头,又问:“那你有背过别人吗?” 纪临安脚步几不可察的顿了下,轻轻点头,“有的。” “咦?”傅烟雨来了兴致,“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姑娘吗?” 纪临安垂了垂眸,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只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好吧。”既然不是喜欢的人,没有八卦,傅烟雨也懒得再问下去。 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家面馆门前。 这个时间已经不是饭点了,再加上天气冷,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面馆里也没什么人,就一个中年女人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墙上的电视机,不大的面馆里不大的电视机声音格外的清晰。 “老板娘。”纪临安把傅烟雨放在其中一张凳子上,喊了声。 中年女人回过神,赶忙放下遥控器,“两位要吃点儿什么?” 纪临安往墙上贴着的菜单看了眼,回头问傅烟雨:“你想吃什么?” “牛肉面吧。”傅烟雨随便点了个。常年的贫穷状况使她没有挑食的习惯,这会儿又饿又冷的,能吃的她都能接受,快点儿就成。 纪临安对中年女人说:“两碗牛肉面。” “好咧。”中年女人朗声应着,走进了厨房。 店里就纪临安和傅烟雨两个客人,做两碗面而已,很快的,中年女人就用个托盘将两碗热乎乎冒着热气的面端了上来。 吃东西的过程中,谁也没再开口,店里还是只有电视机的声音,中年女人上完面收了钱后,又继续仰起头看电视去了。 两人吃饱喝足,离开面馆时,身体都暖和了不少。 纪临安拿出手机打了车,和傅烟雨一起回了市中心。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纪临安先下车,再背着傅烟雨走进去。 回去到,纪临安把傅烟雨放在沙发上,检查起她的脚踝。 看起来骨头没错位,就是有点儿红肿,纪临安打算先去找点儿药酒给她抹抹,明天再带她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一看,以防万一。 纪临安放下傅烟雨的脚,正要起身去拿药酒,一只小手突然攥住了他的衣角。纪临安不得已停下动作,回过头看向傅烟雨,“怎么了?” 傅烟雨哭着小脸捂着小腹,“我膀胱胀。” 纪临安愣了愣,反应过来傅烟雨的话,立即回过身,将傅烟雨拦腰抱了起来,一路把傅烟雨抱进卫生间,傅烟雨才回过神来。 第446章 番外8 喜欢什么买什么 傅烟雨有些被吓到了,她可没有被人围观尿尿的习惯。 慌忙挣扎着从纪临安怀里跳了下来,单脚站在地上,往纪临安往门外推,“临安弟弟,接下来就交给我自己吧。” “好。”纪临安低笑着应了,退出了卫生间。 傅烟雨单脚跳过去,把门锁上后,才松了口气。 单脚上厕所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傅烟雨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裤子脱了下来,然后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成功蹲下—— 单手扶着墙壁,一脸吃了屎似的表情以高难度姿势单脚蹲着。 解决了生理问题,膀胱不涨了,傅烟雨又十分艰难的站起身,百分艰难的穿裤子,累得她气喘吁吁,连手都是发抖的。 从卫生间出来,傅烟雨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纪临安。 纪临安看了眼傅烟雨的脚,温声和傅烟雨商量,“今晚就别洗澡了吧,换身衣服先睡下,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一看。” “不,我要洗。”傅烟雨摇头拒绝。 在外面浑了一天,还见了血,不洗澡她睡不着。 纪临安没有再劝,去厨房里拿了保鲜膜,仔仔细细的把傅烟雨受伤的脚踝抱上,把傅烟雨抱回她房间,抱到她的衣柜前,让她取了换洗衣服,又把傅烟雨抱进了她卧室的卫浴里。 来来回回的,就跟个人体轮椅似的。 傅烟雨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这么伺候过。 在把纪临安赶出去之前,傅烟雨很感动的说:“临安弟弟,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要是你以后也受了伤,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也不知道是要感谢他还是诅咒他,纪临安哭笑不得,“谢谢你啊。” 傅烟雨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着纪临安的面,关上了卫浴的门。 她还真的没别的意思,纯碎是三翻四次被纪临安感动到了,一时间想不起自己能怎么报答他,才会说出那么句不经大脑的话来。 …… 隔天上午纪临安请了假,带傅烟雨去医院拍了片子。 和纪临安看的一样,骨头没有错位,只是扭伤了而已。 从医院里出来,纪临安带着傅烟雨去吃了点东西,又给她买了点儿零食,把傅烟雨送回到家门口,安置好她了,才回单位去上班。 因为脚伤的缘故,傅烟雨好些天没再出门,安分的宅在家里。 偶尔接到餐厅老板打来的电话,要么敷衍两句,要么直接不接。 不知不觉中过去,马上就要过年了,纪临安的离职也正式批了下来。 纪临安没和傅烟雨提离职的事,只是问她:“你想在哪里过年?” 傅烟雨正啃着薯片,听到纪临安的问话,愣了一愣,把叼在嘴里的薯片吃进嘴里吞进肚子后,才说:“我哪里都可以。” 她对过年没什么兴趣,以前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她会和父母弟弟一起回去过过年,现在爷爷奶奶都走了,父母也就初三那天去大伯家走一趟,去或不去,对她来说只是能不能见姐姐一面的区别而已。 以前见姐姐是天大的事,现在,已经不太重要了。 纪临安抽了张纸巾,替傅烟雨擦掉嘴角粘上的薯片屑,“那我今年就不回C市了,陪你在A市过个完整的年。” 傅烟雨无所谓的摆摆手,“回吧回吧,一年到头的不回去多不好啊。” “不是一年到头,”纪临安纠正,“前不久才回去过。” “可是你过年不回去,你爸妈不会不高兴吗?” “不会。” “好吧。”傅烟雨没再说什么,眼睛盯着电视机里的画面,面不改色的就着纪临安的手,低头喝他递到她嘴边来的温茶。 本来住进来后就被纪临安照顾得挺好的,脚受伤后,傅烟雨心里隐隐有种自己要被照顾成一个真废物的感觉,又只觉得享受又折磨。 要是真的废了,以后她和纪临安离婚了,她该怎么活哟。 想到这个,傅烟雨忍不住叹了口气,从电视上移开目光,挣扎着对纪临安说:“临安弟弟,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我被虐习惯了。” 纪临安笑了笑,没说话。 傅烟雨放下薯片,盯着他,看着他舒服的靠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杯子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温茶,轻轻呼了口气,放下杯子,捧着茶规矩的搁在膝盖上,面容恬静温和,好看得跟幅画似的…… 傅烟雨觉得,自己要是不喜欢女人,一定会的喜欢纪临安。 看完两集电视剧,傅烟雨立即打着哈欠回房洗澡去了。 纪临安喝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水,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拿起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了眼。有两条未读微信消息。 是姐姐纪凌雪发过来的。 巴啦啦凌雪小魔仙:小崽子,几号回家 巴啦啦凌雪小魔仙:带你媳妇儿回来,我看看 纪临安和傅烟雨的婚事是两家长辈一手促成的,傅烟雨去C市的那几天,纪凌雪正好在外出差,所以还没有见过傅烟雨。 纪临安想了想,回了条过去:不回 那边纪凌雪也不知道是不是正鹏着手机,立即回了过来。 巴啦啦凌雪小魔仙:为什么 纪临安:陪媳妇儿回家过年 巴啦啦凌雪小魔仙:也好,算是出嫁前最后一次吧 巴啦啦凌雪小魔仙:听妈说你俩现在住一起? 纪临安:然后呢? 巴啦啦凌雪小魔仙:然后什么,然后我要当姑姑了吗! 纪临安笑了笑,把手机塞进口袋,没回。 拿起茶几上的两个空茶杯,起身往厨房走。 洗碗杯子回到房间,纪临安才将口袋里一直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拿了出来,解开屏幕上,打开微信。 纪临安点开和纪凌雪的聊天框扫了眼,视线最后停留在最后一句。 巴啦啦凌雪小魔仙:呵呵,你该不会是连床都没爬上去吧 纪临安心想,还真的是这样的呢。 …… 也不知道纪临安是怎么和他家里人说的,这个新年,他留在了A市。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傅烟雨的脚也好了,一下车,就算顶着寒风,也迫不及待的又开始蹦蹦跳跳起来,“临安弟弟,我们要买什么?” 纪临安领着她走进超市,推了个购物车,“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傅烟雨双目一亮,“真的吗?” 纪临安点头,“你喜欢的,你父母喜欢的,你弟弟喜欢的,都拿些。” “好的老板,谢谢老板!”傅烟雨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从纪临安手里接过购物车,一下子就窜了出去,那势头,纪临安想拦都拦不及。 两人在超市里逛了快一个小时,购物车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乱七八糟的全都是零食,傅烟雨还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往里头塞东西。 理智告诉纪临安,他应该阻止傅烟雨,可看着傅烟雨那张笑容满面激动得红扑扑的小脸,他又开不了口了,只好招来售货员,让人拉了个空购物车过来,换掉傅烟雨手里那个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帮忙把那个购物车推去收银处,让傅烟雨继续往空购物车里塞东西。 又逛了一个多小时,来来回回逛了七八圈,第二个购物车也满了,傅烟雨才终于消停了下来,依旧是不要纪临安帮忙,跟吃了加强版菠菜似的,自己把满满的购物车推到收银处。 两人买了整整两个购物车的零食饮料,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分了两个收银台,两名收银员扫码结账,四名其他工作人员帮忙装袋子,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扫完装完这些东西。 最后,因为傅烟雨和纪临安两个人提不了这么多,超市专门找了两名保安帮忙用购物车把东西推到停车场,帮忙把东西放上后备箱。 纪临安看着几乎塞满后备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饮料,心中很是无奈的想,他应该带傅烟雨去批发部的,而不是超市。 关好后备箱,纪临安没有立即上车。 带着傅烟雨又去了趟营养品店,给傅烟雨的父母买了些东西,直到后备箱真的再也塞不进了,才正式启程前往傅烟雨的家。 傅烟雨坐在副驾驶座上,边系着安全带边对纪临安说:“临安弟弟,我活了28年了,从没在超市里买东西买得这么尽兴过呢。” 以前每次来超市,要么是她自己舍不得钱买,要么救身边的人管着她不让她乱买,能掏钱给她买还不管着她买的,纪临安是唯一一个。 纪临安莞尔,“以后每年过年,都带你出来这么买。” “……”傅烟雨脑子卡壳了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把“我们明年就要离婚了根本没有以后”这种煞风景的话咽了下去,话锋一转,语气略带着一丝祈求的和纪临安商量着说:“临安弟弟,等会儿去到我家,要是我妈问起来了,你就说是你要买的好不好?” 纪临安点点头,温声说:“好。” 傅烟雨心头一酸,差点儿感动得泪流满面。 一个人,怎么能好成这样呢。 好得让她活了28年,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天上掉下馅饼儿”,什么叫“走狗屎运”。 纪临安发动车子的动作突然一顿,笑着回过头,温声问:“感动吗?” 第447章 番外8 为什么要娶我? 傅烟雨点点头,“感动,感动得快哭了。” 纪临安笑容深了几分,“以身相许?” 傅烟雨脸上感动的神情立即一收,面无表情的说:“我选择以命相抵。” 纪临安低笑了声,没有再逗傅烟雨。 再次着手发动车子,陪准媳妇儿回娘家。 出门之前,傅烟雨就给傅夫人打过电话招呼过了。 两人去到的时候,傅夫人和傅炀还有傅烟雨的弟弟,都等在了屋里。 一听到车声,傅橙羽立即从沙发上跳下,跑了出去。 傅橙羽比傅烟雨小了十多年,可傅烟雨这会儿毕竟都高龄了,傅橙羽自然也不是当年那个屁颠屁颠跟在傅烟雨身后的鼻涕娃。 虽然不常见面,可姐姐始终是姐姐,傅烟雨虽然很嫌弃他这个亲弟弟,可傅橙羽还是很喜欢这个不靠谱的亲姐姐的。 “姐姐。”傅橙羽看到从副驾驶座下来的傅烟雨,高兴的喊了声。 傅烟雨今天心情好,连带着看弟弟也顺眼了不少,笑眯眯的冲他招了招手,“小王八蛋,过来,给你看好东西。” 傅橙羽也没在意亲姐姐对自己的称呼,又或者已经习惯了,小跑到傅烟雨面前,正要开口问她要给自己看什么好东西,突然又有车门关上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紧跟着一抹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 傅橙羽愣了愣,问:“姐夫吗?” 傅烟雨下意识想说不是,纪临安笑着点头说:“你好。” “姐夫好。”傅橙羽乖巧的喊了声,双眼好奇的打量着纪临安。 傅烟雨见状,也懒得再解释了,反正她解释了也没什么用,被她亲妈听到了,还得挨一顿打,还不如闭嘴省点口水。 纪临安打开车子后备箱,冲着傅橙羽招了招手,等傅橙羽走到他身旁,温声说:“橙羽可以帮忙提些东西进去吗?” 傅橙羽疑惑的往后背箱里看了眼,一看到满目琳琅的零食,大部分还都是自己爱吃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好的,姐夫。” “临安啊,过来就过来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傅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笑吟吟的走到纪临安身旁,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往后备箱里一瞥,眼皮狠狠的跳了下。 下一瞬,凶狠的目光立即射向傅烟雨。 傅烟雨吓得缩了缩脖子,倒退两步,一转身,朝屋门口跑去,扯着嗓门嚷嚷:“爸,我回来了,快出来迎接我啊!” 下一刻,里头传来了傅炀的声音:“好好好,爸爸来迎接我的乖女儿!” 傅夫人往屋里看了眼,没理会,再看向纪临安时,立即敛了脸上的怒容,笑吟吟的问了些寻常话,不顾纪临安阻拦,帮着一起把后备箱的东西提回屋里,一点儿富家贵妇人的姿态都没有。 午饭是傅炀亲自下厨做的,味道很好,纪临安很给面子的吃了两碗饭。 因为夫妻两人很少在家,家里也没请佣人,饭后傅夫人强行把傅烟雨踢进厨房去洗碗,他们夫妻两人则留在客厅里和纪临安说话。 傅烟雨碗洗到一半,眼角的余光瞥见傅橙羽走了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口问了句:“你怎么进来了,你要帮我洗碗吗?” “姐夫喜欢喝茶,爸让我进来沏茶。”傅橙羽搬了张小凳子,踩在脚下,踮起脚尖打开橱柜,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扒出一盒茶叶,打量了两眼,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个看起来很贵。” 傅烟雨眼皮跳了跳,“爸让你挑最贵的?” “没说。不过我看爸这么喜欢姐夫,他肯定会给姐夫泡最贵的。”傅橙羽拿下茶叶立即去烧水,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看起来比傅烟雨还忙。 傅烟雨想了想,觉得纪临安那样好的人,是个正常人都会喜欢,例如她亲妈就很喜欢,她亲爸会喜欢也不奇怪,便没有再说什么。 水没那么快开,傅橙羽站在一旁等着,边问傅烟雨:“你喜欢他吗?” 傅烟雨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你懂什么喜欢,别以为你八岁会写情书就是情圣了啊!” “总好过你活了二十八年都没遇到那个能让你浪费时间写情书的男人。”傅橙羽回怼了句,随后在傅烟雨的瞪视下,话锋一转,“其实我挺喜欢姐夫的,他看起来不像坏人,而且很温柔,脾气也很好。” 傅烟雨放下碗,夸张的哇了声,“傅橙羽你完了,你居然喜欢男人!” 傅橙羽:“……” 心还是这么累,傅橙羽不想再和傅烟雨扯皮了,打开装着茶饼的盒子,从刀架上拿了把小刀,手法娴熟三下两下的就撬下了一小块。 傅橙羽泡好茶就出去了,把泡茶的手尾留给傅烟雨收拾。 …… 晚上吃完饭后,傅橙羽去找纪临安玩,想让他陪自己玩游戏。 傅夫人再次把傅烟雨提进了厨房,不过这一次,傅夫人也跟了进去,站在一旁边喝着水,看着女儿洗碗,“看来你这些年在外面没白混。” 好歹会做些家务,性子混成这样,也算是有那么丁点儿优点了。 傅烟雨并不想说话,闷着小脸和手里的碗筷战斗。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傅烟雨关了水龙头的水,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回消毒碗柜里,傅夫人才低声开口:“临安的爷爷身体不太好,想在……之前抱曾孙,所以临安的父母才会这么着急着让他结婚。” 傅烟雨面色微变,没说话。 只听傅夫人继续说:“不管从人品还是家世来看,临安都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我和你爸都希望你能和他好好过。结了婚,就赶紧要个孩子吧,你也不小了,别学我和你姐,太晚生孩子身体不好恢复。” 一想到傅清雨三十五六了还生一对双胞胎,傅夫人就觉得有些害怕。 她和丈夫都是很看得开的人,生了傅烟雨后他们根本没想过要第二胎,傅橙羽是她意外怀上的,公公婆婆非要她生,四十多岁的她才冒险把傅橙羽生了下来,以至于直到现在她的身体都还是不太好。 傅烟雨还是没吭声,她怕她一开口,会说漏嘴,把婚约一年的事情说了出来。到时候,她恐怕真的没法活着过完这个年了。 …… 纪临安在傅家待到初四,就和傅烟雨一起回市中心去了。 两人离开前,傅夫人极力挽留,想让两人过完元宵再回去。 多留几天纪临安倒是无所谓,只是傅烟雨却不愿再留,理由是没自由。 既然傅烟雨不想留,纪临安自然不会和她唱反调。 回到澜江新城的房子,傅烟雨把鞋子一甩,包一丢,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重重的叹了口气:“终于从亲妈的魔爪里逃出来了!” 待在家里的这些天,除了掌勺之外,其他的事情几乎全是她在干,例如煮饭洗菜择菜切菜,收拾饭桌洗碗扫地拖地,跟个佣人似的。 纪临安换好拖鞋,弯下腰,把傅烟雨丢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捡起放回鞋架里,扔在地上的包包放回沙发上,才在傅烟雨身旁坐了下来。 两人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傅烟雨突然想到了什么,转了个身,盯着纪临安的侧脸看了半响,“临安弟弟,问你个事儿。” 纪临安淡笑着转过头,对上傅烟雨的目光,“你问。” “那我就直接问了啊。”傅烟雨轻咳一声,没有拐弯抹角,“男人三十一枝花,你才二十六七,含苞待放的小雏菊一枚,你这么着急着找个女人结婚,是不是因为你爷爷想抱曾孙啊?” 纪临安看着傅烟雨眼底的探究,依旧没有隐瞒,哪怕会把傅烟雨这个易燃的女人点燃,他也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温声承认:“是。”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傅烟雨差点儿从沙发上站起来。 纪临安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拽住了她,神情格外认真严肃的说:“白纸黑字,说了一年就是一年,如果一年后你还想走,我不会强留。” 傅烟雨怔了下,不解的问:“为什么?” 以他的人品性格,身家相貌,想找个真心实意给他生孩子的女人多容易啊,干什么没事找事跟她牵这种无聊的契约呢。 这一次,纪临安选择了沉默。 他没法告诉她,他即便为家人妥协了,也会因为害怕被自己不喜欢的人纠缠,而不敢娶一个喜欢自己看上自己家世相貌的。 并不是他自恋,仅仅是因为他赌不起,所以迫不及待选择了傅烟雨。 因为傅烟雨不喜欢他,看不上他,他选择了她。 这种话无论如何,纪临安都没有办法向傅烟雨说出口。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宁愿背负责任,也不愿意背负感情。 客厅里,霎时间寂静无声。 两人面对面坐着,纪临安第一次避开了傅烟雨的目光。 不知道这份僵持维持了多久,傅烟雨突然说:“临安弟弟,我饿了。” 纪临安这才回过头,看着傅烟雨,俊美的脸上神情依旧温和,声音依然温润,“你想吃什么?” 傅烟雨说:“想吃面,有鸡蛋番茄的那种。” 纪临安点了点头,“好。” 纪临安把客厅里的暖气打开,又把遥控器和一些零食拿过来,放到傅烟雨不用动脚手也能够得到的地方,才去厨房里给傅烟雨下面条。 傅烟雨盯着那堆零食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下,扭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这人,还真是个好男人呢,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