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小祖宗又掉马了》 第1章 重生归来 “啊——” 一道凄厉声划破长空! 楚凤九血肉翻飞,捂住鲜血淋漓的脸颊,痛不欲生躺在地上叫喊。 “楚若云,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只可惜姐姐没这机会了。” 女子身穿九凤拽地长裙,头戴凤冠,把玩着手中匕首,笑容阴冷,“我的好姐姐,你如今也不过是我身下的一条狗!” “即便你冠绝当世,名盖华京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 楚凤九充斥着满腔愤恨,嘶声力竭质问,“为什么,楚若云,我对你不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不明白,她自幼疼爱善待于她,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为什么?!” 楚若云凤眸一狠,“楚凤九,你生来就挡了我的路,若不是你,我才是相府嫡女,玄哥哥的王妃,大魏的皇后!” 她猛然弓下身,一把掐起楚凤九的下巴,满脸凶狠。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当年若非赵国公那老货请旨为你与宁王赐婚,我怎么可能嫁给李尚书那废物?” “楚凤九,我让你霸占着宁王妃之位风光了这么多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什么! 楚凤九犹如晴天霹雳,瞳孔骤缩。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他……” “姐姐还不知道?” 楚若云嫌弃松开她,掩唇轻笑,“我与玄哥哥早在你出嫁之时便暗通曲款,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册封我的玉儿为太子。” “玉儿…”楚凤九脸色骤变,“玉儿不是李尚书之子?!” “不错,那是皇上的儿子。” 楚若云轻蔑一笑,“楚凤九,你斗了一辈子,即便是当了皇后又如何,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手里?” “你以为皇上真的爱你吗?他爱的是我啊!” “若非为了得到相府与赵国公的助力,他会娶你为妃?” “如今赵国公以谋反之罪处死,你那骁勇善战的哥哥也以通敌之罪斩杀。” “楚凤九,你已经一无所有,你还有什么资格与本宫叫嚣?” 楚凤九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脸色巨变,犹如雷击。 “不…” “不可能,皇上不会这么对我,他说过会对我一生一世,他不可能对赵家赶尽杀绝!” “赵家为助他登上帝位,呕心沥血,劳苦功高,他……” “咯咯咯。” 楚若云捂住唇角讥讽笑起来,“本宫总算明白皇上为什么会选你用以刀刃,若不如此,也对不起你这一副痴心不改的劲儿。” “我的好姐姐,本宫不防再告诉你。你的锦儿并非发热病死的,而是被我溺死的啊!” “还有你那母亲赵氏,也是被我娘用以毒药滋养,所以才会不治而亡。” “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 楚凤九陡然心惊,顿时双眸赤红,状若癫狂的扑上去。却被婆子一脚踹开。 那人轻蔑嘲讽,“楚凤九,认命。你这辈子注定是本宫的手下败将!” “来人!”楚若云一抚长袍,“送皇后娘娘上路。” 众人一把上前将楚凤九架住,拿起毒药就往她嘴里灌。 “不,我不信,放开我!” 楚凤九控制不住激烈挣扎,“我要见皇上,我要见……” “爱妃为何还没将她处死?” 殿门大开,一道深沉的嗓音迎面传来。 季玄迟身穿龙袍,头戴王冕迈步走来。 “皇上!” 楚凤九双眸一亮,“我兄长没有通敌卖国,外祖父没有谋反,他们是冤枉的!” “你兄长确实是冤枉的。”那人一脸淡漠,脸色阴鸷。“只不过他功高震主,朕留不得他。” “赵国公府虽有辅佐之功,但朕却犹如芒背在身,故除之。” “至于你……” 季玄迟面无表情,“确实是一把不错的好刀。只不过如今这执刀之人是朕,一把已经生锈的刀,留着毫无用处,爱妃说是吗?” 楚若云娇怯一笑,依偎在男人怀中。 “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 楚凤九癫狂大笑,笑得眼泪流了出来,“季玄迟,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十六岁不顾一切嫁给你,助你笼络人心,谋夺军权。几次险入生死,若非我外祖父赵国公拼死庇护,你能坐上这个位置?!” 季玄迟眸光一冷,“若云,送她上路!”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季玄迟,你不得好死——”她撕心裂肺哭喊。 楚若云睥睨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狰狞笑道。 “剥去她的美人皮,剁碎丢进深山喂野狼。” …… 大魏,承平三十一年。 “啪——” 一鞭子下来,疼得楚凤九倒吸口凉气。 她脑子发晕,臀部火辣辣的疼冲刺着她的神经。 “逆女,知不知道错了?!” 一道深沉包含怒火的声音传来。 她睁开浮肿的双眼,入目便是身穿朝服的男人。 “老爷,九儿也不是故意的,不要再打了。” 站在一旁的贵妇人双眸含泪,低声乞求。 一双美眸张弛有度,欲语还休。 这女人…… “小姐,你还是快认错。奴婢知道你并非故意推二小姐落水,但如今二小姐已经躺在床上重病不起。”丫鬟冬荣哭红着眼眶,哑着嗓子催促。 楚凤九脑子飞速扭转,低头瞧自己稚嫩的小手。 没有因为受尽屈辱而苍老褶皱。 她回来了… 重生回到了十四岁前。 这顿鞭子,便是因为当年她蒙受不白之冤推楚若云落水引起。 她没有推楚若云,是楚若云自己掉进了水中。 可身边唯一能作证的丫鬟,却一口咬定,是她推了楚若云。 从此,华京中便传扬出她恶毒的骂名。 以至于她才与宁王定亲,便被宁王厌弃。 “小姐,您就低头认个错。” 冬荣哽咽道,“老爷夫人会网开一面的小姐。” “我没推她,为什么要认错?!”楚凤九一道冷光射去,吓得冬荣小脸一白。 “给我打,打死这逆女!”楚丞相一把扔掉长鞭子,怒声呵斥。 楚凤九面不改色道;“父亲若不担心打死我这钦定的宁王妃,损了皇家威仪,便继续打。” “你——” 楚丞相气得一个趔趄倒退几步,苏姨娘赶紧一把扶住他,我见犹怜的开口,“老爷,九儿已经知错了。还是不要再打了。” “来人。”她目光一变,冷声开口,“还不快送大小姐回房休息!” 第3章 治疗交易 “交易?” 季玄迟刚要开口讥讽,就被楚凤九抢过话道,“王爷不必急着否决。” 她面不改色走到楚若云床前,含笑开口,“二妹,我知道你倾慕王爷,但你也不能因此跌落进池塘,陷害于我。” “大姐姐,你在说什么?云儿不明白。” 楚若云吓得小脸一白,双眸含泪扯着宁王哭喊,“王爷,云儿没有,你相信云儿。” “本王相信你。” 那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瞬间引得季玄迟心都软了。 他面色阴冷,死死回头瞪着她,“楚凤九,若你再敢胡乱攀咬,本王撕烂你的嘴!” 楚凤九不为所惧道,“是与不是,二妹最清楚不是吗?” “你……” 见她死咬住自己不放,楚若云立刻委屈红了眼眶,“大姐姐,云儿知道你对宁王殿下用情至深,一时情急之下才推我落水,可纵使如此,你也不能污蔑我啊!” 说完,就见她哭得脸色煞白昏了过去。 “云儿!” 季玄迟心底一惊,立刻叫人传大夫,冲楚凤九怒喝道,“若云儿有出了任何差池,本王绝不会放过你!” “臣女不敢。”楚凤九福身冷笑。 这就是她选的好夫君,可恨前世她心盲眼瞎,识人不清! 护卫动作迅速,眨眼间就把大夫给提了进来。 来的正是华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陆大夫。 “如何?” 陆大夫惊魂未定把了脉搏,煞白了脸色道,“回殿下,二小姐患有心悸之症,如今溺水引发旧疾,只怕老夫也回天乏术!” 什么! 季玄迟猛的双眸猩红,一把拽起他,“你给本王再说一遍!” “殿……殿下恕罪。”陆大夫吓得肝胆俱裂,双腿发软跪了下去,“二小姐,确实已然是气绝之相啊!” 话音刚落,一道冷冽声传来。 “陆大夫这话错了。” 楚凤九道,“二妹不过腹腔积水,诱发旧疾,只需以补药调养,何来脉象全无之说?” “楚小姐难道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不成?” 一听这话,陆老大夫瞬间就怒了。 他乃华京中出了名的圣手大夫,救死扶伤无数,如今竟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质疑。 这难道不是故意在打他脸,砸他的招牌? “陆大夫急什么?” 她不怒反笑,“臣女不过只是专研了几本医书,略有几分成算罢了。” 前世,为助季玄迟登临帝位,她历经千辛万苦拜了药谷老为师专研医术。 为此对于楚若的病症,她胜券在握。 “笑话!” 陆大夫气得脸红脖子粗,一脸倨傲开口,“楚小姐难道以为凭借几本医书就敢大放厥词不成!” “是啊大姐姐,陆大夫乃华京出了名的圣手医仙,连他都束手无策,难道大姐姐还能治愈不成?” 说话间,只见楚玉儿跟随丞相楚淮南迈步进来,身后紧随着一脸担忧的苏姨娘。 “你这个孽障,还不住嘴!” 楚淮南一进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冲着楚凤九一通怒吼。 这个孽障,不仅推云儿落水,如今竟还大放厥词,口出妄言,将他相府的颜面都丢尽了! 一旁的苏姨娘见状连忙跪倒在地,哽咽乞求,“九儿,我求你放过云儿。” “我知道你不喜欢云儿,如今她落水命在旦夕,你就放过她,别在拿她出气了。” 此话一出,无异于坐实她意图谋害楚若云的罪名。 眼看楚淮南就要发火,她抢先道,“苏姨娘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二妹无故落水危在旦夕,你却多番阻拦污蔑于我,这不得不让人以为,姨娘居心叵测,意图不轨!” “你……”苏姨娘顿时喉头一哽,将满腔的怒火咽了下去。 楚凤九不卑不亢道,“王爷,二妹溺水积于腹腔,若不及时做出决断,恐怕回天乏术!” “这……”陆大夫立马跳出来大喊,“王爷,不可啊!” “楚小姐不过略看了几本医书,岂能任她儿戏。” “是啊王爷。” 楚玉儿一脸不屑,讥讽道,“大姐姐向来不学无术,如何救治能二姐姐?” “若不能救治二妹,臣女甘愿接受任何责罚!” 苏姨娘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可不信这贱人真会什么医术! “好!” “只要你救回云儿,本王答应与你的交易。” 他笑容嗜血,掐起她的下巴,“但若云儿有了任何闪失,你就等着给她陪葬!”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取出了银针扎在穴位之上,又命令了丫鬟熬了一碗汤药给楚若云灌下去。 楚玉儿仿佛已经看见苏澜凄凉的下场,幸灾乐祸勾勒起唇角。 骤然间,只见楚若云猛的睁开双眸,“噗!”的一声吐出了大口污水。 “云儿!” 季玄迟大喜过望,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软塌上,楚若云一脸娇弱醒来,脸颊上挂满了泪水,“王爷,云儿这是怎么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陆大夫一脸不可置信,羞愤得老脸爆红,恨不能将方才脱口的话重新咽回去。 他方才分明把了脉搏,怎么会…… 任谁也想不到,他竟被一个小丫头给比了下去。 这叫他如何自处! 一旁的楚玉儿更是恨得双眸通红,死死扯了扯帕子。 这个贱人,怎么会医术! “王爷,臣女已经医治了二妹,还请王爷兑现诺言。” “说!” “很简单。” 她抬头对上那人冷冽的目光,“我要退婚!” 什么! 众人惊得倒吸口凉气,连同塌上的楚若云也争先变了脸色。 华京城中,众所周知楚凤九当初为了嫁给宁王殿下,死皮赖脸央求赵国公为两人求来这桩婚约。 如今楚凤九竟公然毁婚打皇室的脸,她这是疯了不成! “你说什么!” 季玄迟诧异了一瞬,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他嗤笑一声,广袖之下一双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楚凤九,你竟敢如此放肆!” 他如何都不没想到,楚凤九竟敢以此提出退婚! 这个贱人,竟如此羞辱他! 第5章 端倪 “小姐,奴婢来为夫人上药。”丫环低垂着眉眼,端着伤药上前。 “我来。”楚凤九打量了她一眼,伸手拿药。 丫环急忙避开,眼底划过异色,“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说完,她取出药膏,正要敷在赵茹的伤口之际,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捏住手腕。 她浑身一震,“小……小姐,怎么了?” 楚凤九将她的异常一丝不漏地看在眼底,旋即俯身仔细看了看她手上的伤药,“连翘,我记得你会岐黄之术。” 连翘吓得脸色大变,心惊胆寒欲要辩解。 却听她不紧不慢道,“母亲向来对下人宽厚,不想,竟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楚凤九怒而拍案。 嘭! 一声巨响,惊得连翘浑身一抖,腿肚子发软,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一时糊涂,求您原谅。” “连翘,你竟然……咳咳咳……”赵茹又惊又怒,咳得双颊通红。 “夫人不要着急,为了这样的小人不值当,不值当的。”魏嬷嬷忙为赵茹抚背顺气,不住劝慰。 连翘眼眸飞快转动,忽然一只绣花鞋落进了她的眼角。 她诧异之下,顺着绣花鞋往上一看。 面前那人捏住了她的下颚,弯腰下身,与她不过咫尺之间。 那双黑眸中的寒意,令她遍体生凉。 “连翘,我记得你不过是个二等丫鬟。瞧瞧,这手上的碧玉环,头上的金丝步摇,需要你攒多久才能买得起,你还不说实话?” 连翘心虚地掩住衣袖,双耳嗡嗡作响,“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为了银子就出卖夫人。” “是周姨娘,周姨娘威胁奴婢,要是奴婢不在夫人的药里下毒,她就将奴婢卖到勾栏瓦舍。” “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 赵茹失望苦笑,“我自问待你不薄,难道在你眼里,我若是知道了此事会袖手旁观不成?” “夫人,是奴婢对不起您……”连翘眸光闪动,垂首抹泪。 “当初若不是可怜你,夫人缘何会将你升为二等丫鬟,而你却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要害夫人!” 魏嬷嬷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直冲上前,拽起连翘的头发,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连翘被一巴掌甩得摔倒在地,捂着脸低声哭泣。 楚凤九则面无表情地拿起了那瓶伤药,挑出一点来,仔细分析其成分。 里面添加了剧毒之物,虽说药量不大,但要是接触到了伤口,必定会致人伤口溃烂而亡。 届时,大夫查验不出来,也只说是母亲体弱,才经受不住去了。 楚凤九眼神一凛。 周姨娘没有如此缜密的心思,也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策划这样的事情。 定是那苏姨娘暗中煽动。 “你这等忘恩负义之人,就算母亲饶了你,我也不会留下你。” 楚凤九冷漠的话,令连翘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眸光闪烁,“大小姐,奴婢是被周姨娘威胁的……” “虽说是周姨娘威胁,但你收了她的东西,也是事实。既然你已经为周姨娘在办事了,那就该去她的身边伺候才是。” 楚凤九眸底毫无波澜,优雅拂袖,“来人,把她的舌头拔了,送到景和园去。” “夫人,您救救奴婢,夫人……”连翘匍匐在地,苦苦哀求。 魏嬷嬷拿起帕子径直塞进了她的嘴里,将她扔给粗使婆子,“带下去,莫要让她惊了夫人。” “是,带走!”粗使婆子恭敬垂首,提着被吓得肝胆俱裂的连翘,走出了里屋。 不同于赵茹难看的脸色,楚凤九依旧镇定自若,轻啜了一口茶水。 一声尖利的惨叫过后,粗使婆子进来禀报,“小姐,已经拔了那丫鬟的舌头,送去了景和园。” “很好,这是给你们的赏银。”楚凤九使了个眼色。 一旁的芍药忙将钱袋递给粗使婆子。 “母亲这里还需要你们看顾,只要你们好生听话,自有你们的好处。但谁要是生了异心,连翘就是你们的下场。” 楚凤九恩威并施的一番话,令在场奴仆心悦诚服,忙接了银子退了出去。 “凤九,你就这么把连翘送过去,不会出事?”赵茹目露担忧之色。 楚凤九施施放下茶盏,抿唇淡笑,“母亲你担忧什么,担忧的该是周姨娘才是。” 景和园内。 周姨娘见到那满口都是鲜血的连翘,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难道说夫人发现了?” “呜呜……”连翘奄奄一息,嘴里血肉模糊,鲜血不停涌动。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是……” 眼前场景刺得周姨娘发了疯似的喊叫,眼前一黑朝着地面栽去。 周姨娘被吓病的消息一经传出。 苏姨娘怎么都坐不住了,思虑了许久,带着人来到梅苑。 “大小姐,不知夫人身上的伤势如何了?”苏姨娘眸底精光一闪,试探道。 “姨娘放心,母亲自然无事,劳烦姨娘挂心。”楚凤九面上不显。 见她对自己如此生疏,苏姨娘亲切握住她的手道,“九儿,之前在相爷面前,姨娘也是担心你才失了分寸。” 说完,她双眸一红,那副我见犹怜,一脸为她着想的虚伪作态,若非楚凤九死过一次,倒真是有可能被她给骗了。 “姨娘严重了。”楚凤九不动声色抽出手。 她脸色一僵,勉强扯住抹笑,取出一盒东西道,“九儿,此乃玉容膏,可令肌肤再生。妾身特地送来给你,以盼你与夫人早日好起来才是。” “玉容膏,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可是受之有愧。”楚凤九把玩着玉瓶,慵懒垂眸。 无形中似有威压铺天盖地压了过来,苏姨娘浑身一僵,“这是妾身的心意,难道九儿真的不肯收下,原谅姨娘吗?” 见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 楚凤九将她眼中的狠光尽收眼底,顺势开口,“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多谢苏姨娘。” “九儿还与姨娘客气什么。” 说完,两人虚与委蛇了几句,苏姨娘便走了。 直至苏姨娘离开,楚凤九才盈盈浅笑道,“芍药,随同我去拜见老夫人。” “是。”芍药站在一旁,乖巧应声。 楚凤九拿起桌边的玉瓶,宽大的袖口微微一抚,走出了房门。 存菊堂内,老夫人头戴金丝裹边的银狐抹额,身着锦衣华服靠在了软垫之上。 “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眸,露出了锐利且带了凶意的眸光。 她还未去找这孽障算账。 这孽障竟自己来了。 第6章 借花献佛 楚凤九将老夫人的怒火看在眼底,她不动声色地拂过胸前璎珞,福身行礼,“孙女拜见祖母。” 老夫人触及她胸前的璎珞,眸底精光大作。 这是赵国公府特地送来的东西。 她身后到底有赵国公府以及与宁王的婚约。 思及此,老夫人压下心头怒火,面无表情颔首,“嗯,起来,难得你这丫头来祖母这里。” 老夫人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状若无意道,“虽说在相府之内,但你身为相府嫡小姐,也该规行矩步,当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这是在警告她不能再擅自提出取消婚约一事。 “祖母向来重视规矩,凤九身为嫡姐,自当好生约束妹妹们,凡事不能越矩。”楚凤九红唇微勾,四两拨千斤将话转移到了楚若云身上。 楚若云与宁王一事,相府中人当真不知道吗。 不过是想看看,谁的利用价值更高罢了。 老夫人见楚凤九如此不识抬举,正要发作。 楚凤九含笑上前,将精致的玉瓶拿了出来,“多谢祖母教诲,孙女受教了。今日孙女前来,是听说祖母抄写佛经,伤了手,特地送来玉容散。” 老夫人虽未有动作,却毫不遮掩眸底的贪恋之色,“玉容散?如此金贵之药。你怎么不送去给你母亲用,反而送来给祖母?” “祖母乃是母亲的长辈,凤九得知您的手伤到了,怎么能无动于衷。” “此药乃是宫中御药,金贵非常,并且用了这药膏可令肌肤再生,您且试试。” 楚凤九一脸纯孝。 老夫人早已心动,但在楚凤九面前,却不得不故作矜持,不紧不慢地接了过来,“到底是你有心了。” “是,这都是孙女应该做的。”楚凤九语气欣喜,眸底毫无波澜。 见老夫人收下玉容散,楚凤九坐了片刻,便起身告退回了梅苑。 两日后,楚凤九一大早去了主院,跨进房门,绕过雕花木架及四君子作图的屏风。 就看到赵茹正绣着一张绢帕。 “天气还冷,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来看看母亲,伤势如何了?”楚凤九解开披风,坐到了赵茹身旁。 观她面色好了不少,气息平稳,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夫人,老夫人派了人来,说是要找大小姐。”魏嬷嬷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赵茹心下一慌,手中的针划破手指,沁出了血珠,“怎么回事,老夫人为何会突然寻凤九?” “母亲别担心,我过去瞧瞧,一会儿来陪您。”楚凤九面色如常,拿起帕子包住了赵茹的手指。 随即缓缓站了起来,轻抚衣袖,优雅淡然地走了出去。 迎面就见老夫人身边惯用的粗使婆子,容妈妈正在与芍药对峙。 “大小姐总算舍得出来,拿下,送到老夫人面前去。”容妈妈半点不将楚凤九放在眼里,轻蔑地摆了摆手。 芍药张开手臂,护在楚凤九面前,厉声质问,“你们敢,大小姐可是主子,岂容你们冒犯!” “这可是老夫人的命令,大小姐得罪了,还不快动手。” 容妈妈嘴里说的客气,态度却蛮横至极。 见芍药仍旧挡在楚凤九面前,她眸光凶狠,一把揪住其领口,“滚开!” 谁料一只纤细的手腕轻飘飘地扣住了她的脉门,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钻心的疼痛。 痛得她尖叫一声,不得不松了手,警惕地看着眼前之人,“大小姐,你难道冒犯长辈不成,这可是老夫人下的令。” “笑话!” 楚凤九丝毫不惧,冷冷一笑,将芍药拉到身后,“你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你想与祖母平起平坐。这等刁奴,冒犯本小姐在先,轻贱祖母在后,还不将她拿下,关进柴房。” “怎么,连我都使唤不了你们了吗。” 冷冽而尖锐的质问,令原本面面相觑的下人们心惊胆战,三两下便将容妈妈捆住拖了下去。 大小姐,竟有如此雷霆手段。 芍药既惊愕又欢喜。 “凤九!”赵茹拖着虚弱的身体,走了出来,“母亲陪你一起去。” 楚凤九极为不赞同地蹙眉。 赵茹神情焦急,“这般阵势,你叫母亲怎么能不担心?” 楚凤九双眸微眯,沉吟了片刻,“既然母亲坚持,女儿也不好再拦。只是等一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母亲务必相信凤九。” 她语气中的镇定,令赵茹提起来的心稍定,颔首道,“好。” 母女俩一前一后行至存菊堂内。 丫鬟刚把门帘打起,一只茶盏迎面砸来。 楚凤九拉着赵茹避开,那茶盏落在地上碰粉碎,飞溅起滚烫的开水。 赵茹心悸不已。 这若是落到了她与凤九的身上,只怕…… 楚凤九面不改色,扶着赵茹上前。 眼前的老夫人丝巾覆面,虚弱且不减分毫凶狠地倚在软垫之上怒斥道,“孽障,你还敢来!” 楚凤九红唇潋滟,一点点弯起弧度,“不是祖母叫人寻孙女来的吗,难道孙女不该来?” “还敢诡辩,你可知错?”老夫人用那恨不得杀人的目光瞪着楚凤九。 “孙女不知,自己错在了何处?” 楚凤九一身月湖色曳地长裙,浑身气质出尘,如水沉静。 楚玉儿妒意横生,眸光一转,幸灾乐祸道,“大姐姐,还是乖乖认罪,否则……” “不知三妹妹要定我个什么罪名?”楚凤九笑容不减,淡然道。 楚若云拉了拉处于暴怒边缘的楚玉儿,柔声道,“大姐姐,三妹只是关心祖母才乱了分寸。此话原也不该妹妹们说,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祖母啊。” 苏姨娘一脸悲切跟着开口,“大小姐,老夫人乃是你的长辈,你竟如此心狠,在送给老夫人的药膏里下毒。” 说罢,她拿起帕子,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你们胡说什么,凤九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们可有证据?”赵茹惊怒不已,厉声叱问。 老夫人盛怒至极,一把扯下脸上的丝巾,“你不是要证据吗,好好看看,这就是你那好女儿做的!” 赵茹的目光在触及老夫人面容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第7章 要她认罪! 老夫人原本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竟布满了恐怖的黑斑,密密麻麻,令人心惊。 “不仅如此,祖母方才还吐了血。大夫细查之下,才发现竟是大姐姐送给祖母的那瓶药膏出了问题。” 楚若云双眸泛起水波,态度真诚劝道,“大姐姐,你还是认罪,祖母定会从轻发落的。” “说得不错。”楚凤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旋即将凌厉的目光直射苏姨娘,一字一句道,“苏姨娘,就连二妹妹都这么说了,你还不认罪?” 苏姨娘面容一滞,勉强笑了笑,“大小姐,现在不是在说您送了药膏给老夫人,害得老夫人中毒,与妾身有何干系?” “干系自然是有的,因为……” 楚凤九唇角噙着淡笑,漫不经心地抬手一抚,“那药膏可是苏姨娘送给我的。宫里的御赐之物,我哪里能拿得到。” “也只有苏姨娘有这样的手段得来,我瞧着东西金贵,就献给了祖母。” “若是要问罪,想来应当问苏姨娘的罪?” 竟是苏姨娘在暗中用了手段? 众人面面相觑,惊愕不已。 老夫人气得横眉怒竖,一张恐怖的面容立时间变得狰狞万分。 “苏氏,你好得很……” 凌厉的眼风裹挟了杀人的戾气,铺天盖地朝着苏姨娘压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楚若云双眸泛红,气恼质问,“大姐姐,妹妹不知你对姨娘有何不满。可是姨娘好心送药给你,你为何要栽赃于她?” 楚凤九神情淡漠,冷笑开口,“栽赃?祖母不防看看玉瓶底部的暗纹,便知孙女是否栽赃。” 老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取出玉瓶,透过光亮,镌刻在其底部的暗纹清晰可见。 嘭! 老夫人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怒而拍案,“苏氏,你敢下毒!” 玉容散从配方到用料都极为珍贵。 即便每年有少量的几瓶膏药,也都是专供皇室使用。 故而每一瓶玉容散瓶子底部都会镌刻了铭文以及图腾。 这样珍贵的膏药,品级低的妃子根本就拿不到。 这阖府上下,也只有苏姨娘能通过宫中关系,拿到那药了。 老夫人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脸。 这些年,她碍于苏姨娘与苏贵妃,处处包容。 不想,竟养出了这么一条狠毒至极的白眼狼。 “妾身没有……” 苏姨娘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老夫人明鉴,妾身自入了相府,规行矩步,从未有逾越之举,更遑论是下毒害您。” “而且这药也经了大小姐的手,难保有人蓄意污蔑妾身啊!” 楚玉儿紧随其后道,“祖母,姨娘的本意是送给大姐姐。可大姐姐却将药膏送给了您,若是有心之人想要借机陷害姨娘,未必找不到机会。” “三妹的意思,我早就知道这药中有毒,所以特地送给祖母,继而陷害苏姨娘。”楚凤九淡淡道。 楚玉儿心急之下,冷声嗤笑,“大姐姐,这是心虚承认了?” “大小姐,妾身人微言轻,地位卑贱,却也不会无端受人诬陷!”苏姨娘抬起头,掷地有声。 “在这个相府,谁敢说苏姨娘地位卑贱。” 楚凤九扯起红唇,冷声嘲讽,“祖母,苏姨娘说她被人诬陷。但我母亲近来身上肌肤发黑,与祖母您的症状如出一辙……” 她居高临下抬手一抚,用那莫测的眼神睥睨向苏姨娘。 直看得苏姨娘心惊胆战,才缓缓收回目光。 “祖母,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府中大夫。” “不用劳烦母亲差人去问了。”赵茹上前一步,卷起了袖口,露出了手腕上已经淡了下去的黑斑。 虽然她肌肤上的黑斑已经淡了下去,但也能看出与老夫人脸上的黑斑几乎如出一辙。 老夫人诧异之下,差点撞翻了手边的水杯。 竟是真的,这么说来…… 她老脸一横,沉声怒问,“苏氏,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苏姨娘浑身一震,眸光不停闪烁。 “苏姨娘,你现在不会想说,我不仅害了祖母,还害了母亲。这对我有什么好处,相反,若是祖母与母亲不在了,恐怕苏姨娘得利最大。” 楚凤九面容沉静,语气沉冽。 她说出来的话,一下子挑出了老夫人心头的疑虑与怒火。 “大小姐,您怎么能如此诬陷妾身?” 苏姨娘死不认罪,楚楚可怜道,“老夫人……” 嘭! 迎面飞来的茶盏砸中了她的额头,茶水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流去。 一时间,她竟不复半点端庄,显得狼狈不堪。 “把这个毒妇抓起来!”老夫人震怒不已,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她。 下人们闻令上前,将其扣住。 “祖母,姨娘绝不会做作如此恶毒之事,还请祖母明察,不要被人蒙骗!” 楚若云见拉不开那些下人,跪在地上不住求情。 “拖下去。”老夫人生不出半点怜惜,嫌恶摆手。 楚凤九冷眼旁观眼前闹剧,红唇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若苏氏只是害了母亲,老夫人忌惮她背后的势力,定然会高高提起,轻轻落下。 索性她便将这把刀子刺进了老夫人的心口。 让老夫人切身体会到,苏姨娘到底有多狠。 如此,她才会惩治苏氏。 下人们动作狠厉,架起苏姨娘正要往外拖。 谁料迎面碰上赶来的楚淮南。 “老爷,您救救妾身。” 苏姨娘鬓发散乱,但眼神娇媚,声音柔弱,令楚淮南怜惜不已。 “滚开!”他狠狠拂开那些下人,扶起苏姨娘。 老夫人心生不悦,沉怒质问,“相爷回来的正好,你这好妾室,竟敢毒害婆母,谋害正妻!” 什么! 楚淮南震惊了一瞬,心中对她的怜惜消失殆尽,一巴掌摔在她脸上,“贱人!” “你竟敢做出如此忤逆不孝的事来!” 众人脸色大变,只见苏姨娘惊呼一声,被打得脸颊爆红瘫痪在地,“相爷,妾身冤枉啊!” “妾身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求相爷饶恕妾身一回!” 她哭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一张苍白的脸颊上虽泛起爆红,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容颜。 楚淮南顿时心生不忍,“母亲,既然苏姨娘已经知错了,不妨将其禁足,让她闭门思过,方显您的宽容之心。” “放肆,难道这样的毒妇,你还要包庇不成?”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楚淮南疾步上前,煞有介事提醒,“母亲可别忘了,苏姨娘姓苏。” 第8章 九华寺 老夫人脸色微变。 她虽恨不得杀了苏倩如,但也得顾及她那正得宠的嫡出姐姐,苏贵妃。 “罢了,既然相爷替你求情,那你就在浮华院中好生思过,不得外出!” “是,多谢老夫人”苏姨娘提起来的心稳稳落下,美眸盈盈望向楚淮南。 那苍白的小脸上面无血色,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 楚淮南一个健步上前,心疼地抱起了她,“母亲,我先带苏姨娘下去看病。” 他连个眼神都未施舍给受害的赵茹,反而抱着凶手转身而出。 赵茹忍不住红了双眸,眸中充斥着失望之色。 楚凤九将赵茹的神色看在眼底,双手紧握成拳。 苏姨娘在相府经营多年,与宫中来往颇深。 父亲根本不会轻易惩戒她。 今日如此,也只是苏姨娘入了她设下的圈套中,自乱了阵脚。 结果,与她所料分毫不差。 楚凤九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幽深。 不过,父亲真的对苏姨娘情深不寿吗? 那可未必…… 一场闹剧以苏姨娘被软禁落下帷幕,苏府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平静之下,却是涌动的暗流。 浮华院内,苏姨娘额头上包着染血的纱布,脸颊因为发了好大一通火,染上了一层绯红。 “楚凤九竟有这种谋算,连我都算计了进去!” 可恨她以为能令一举除掉赵茹与楚凤九。 却没有料到,从一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楚凤九的算计之中。 坐在一旁的楚若云气恼至极,愤恨地握紧了茶杯,指尖泛白,“姨娘,如今阖府上下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呢,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了?”苏姨娘含怒冷笑,“她害我被禁足,颜面大失,岂能就这么算了!” 楚若云转怒为笑,连忙俯身上前,“姨娘这是有了主意?” 苏姨娘恢复了往日仪态,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夫人身子不好,我听闻九华寺颇为灵验,云儿为何不邀请大小姐去九华寺祈福。” 九华寺山高路远,要去那里,必定需要在寺庙中过夜。 届时若是发生了什么,哪里能由得了楚凤九。 楚若云一点即通,连忙屈膝行礼,“姨娘高见,云儿这就去邀请大姐姐前往九华寺祈福。” 得了提点的楚若云回到了凝霜院中,疾步走到书桌前,提笔之际说,“我记得宁王殿下麾下,有个叫宋长枫的人乃是宋郡王的庶子?” 春桃思索了片刻,“小姐忘了,他前段时间还送来了东西,想要让小姐在宁王面前美言几句。” 楚若云眸底划过狠光,在雪白的纸张上浸润上字迹。 将信封好后递给了春桃,“马上送给宋长枫,告诉他,若是他能按照计划完成此事,之后宁王定重用他。” 春桃小心翼翼接过信盏,眼眸微垂,“是,奴婢这就去。” 等到她离开,楚若云才展颜一笑,长袖一抚吩咐身侧丫鬟,“去主院。” 与此同时,主院之中。 楚凤九刚为赵茹换了药,便见魏嬷嬷走了进来禀报。 “小姐,夫人,二小姐来了。” “她来做什么?”赵茹眉心紧蹙,敛住眉间异色让人她请她进来。 片刻之后,楚若云莲步轻移,绕过屏风走到了赵茹榻前,“云儿拜见夫人,听闻您身子不适,云儿特来探望。” 赵茹仪态端庄,颔首道,“倒是难为你有心了。” 楚若云笑容真挚,余光触及楚凤九笑道,“大姐姐也在,云儿本想去梅苑找大姐姐。” “听闻九华寺最是灵验,想请大姐姐与妹妹一同前去九华寺为夫人祈福,不知大姐姐能否同行?” 话音刚落,楚凤九唇角上扬,扯出抹笑,“二妹妹是为了母亲的身体,我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如此急切地想要将她引到九华寺。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圈套。 那她就给楚若云一个机会,去到九华寺中。 赵茹不知两人机锋,见她们确定了行程,立刻差人准备。 翌日一大早,姐妹二人便坐上了去往九华寺的马车。 马车内,楚若云素手执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试探开口,“大姐姐,听闻今日宁王也会前往九华寺,那这么说来,大姐姐岂不是可以见到宁王殿下?” “是吗,二妹妹当真是消息灵通。”楚凤九面无表情,话语中暗含了讥讽之意。 楚若云捏住杯子的手一紧,指尖泛白,“大姐姐这是打趣妹妹吗,妹妹也是为了大姐姐能如愿嫁给宁王才多番打听的。” “哦?”楚凤九眉梢微扬,根根分明的纤长睫毛下,眸光莫测。 “大姐姐难道不想见到宁王吗?”楚若云倾身向前,带着蛊惑的话语自红唇中溢出。 “大姐姐不是说过,心悦宁王吗?” 楚凤九脸色微变,看着手里的团扇,郁郁寡欢道,“那又如何……” 看着她那丝毫不掩饰的悲伤与不舍,楚若云笑容一滞,差一点咬碎了银牙。 她果然还忘不掉宁王殿下,说什么废了这桩婚事,根本就是欲擒故纵! “大姐姐,其实宁王殿下也不是对大姐姐情义全无,上一次宁王殿下也是怒极了,才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楚若云眸底狠光乍现,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封信塞进了她的手里,“大姐姐,这是宁王殿下让我给你的,他邀了大姐姐在禅房中相见。” “真的,二妹妹,宁王他……”楚凤九喜不自胜,仿若珍宝一般捧着那封信盏。 “自然是真的,大姐姐可不要失约了。” “多谢二妹妹,我定不负了你的一番美意。”楚凤九美目潋滟,红唇上扬。 气得楚若云将手里的帕子绞了又绞,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直至饮了好些茶水,她才将心头的愤怒压了下去。 九华寺始建于高祖时期,位于华京京郊外的九峰山,来回皆要花费半日的光阴。 相府的马车从华京正门而出,在午时过后,才缓缓停在了九华寺前。 楚若云与楚凤九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第10章 救我 男人挺俊的双眉上挑,“楚若云是谁,害你的人?” 他双眸的杀意一闪而逝,还是被楚凤九敏锐地捕捉到了。 此人不是楚若云派来的! 楚凤九心下一松,药性一下子将她的理智湮灭。 “小心!”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连忙扶起她。 “我中了媚香之毒,救我……”楚凤九窝在男人怀中,本能地朝他靠近。 她此刻香汗贴面,眉眼间尽是魅色,眼波流转间勾人心魄。 男人深邃的眼眸变得幽暗,沉声问,“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知道,我想活,帮我!”楚凤九对上了那双凌厉的眼眸,丝毫不惧怕他眸底的寒意。 她的理智尽失,炙热驱使她朝着眼前的冷冽处靠近。 男人浑身一僵,双眸微眯,“好,我帮你!” 随即打横抱起她进到了不远处的禅房中,走向床榻。 在与她一同沉沦之际,轻声在她耳畔边说,“记住,你从此只能是我的。” 床幔重重后,是春色撩人。 从烈日高悬到月影蹁跹,楚凤九才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她侧目看向与自己交颈而卧的男人。 方才只是觉得他长相俊美,此刻贴近一看,竟是一点缺憾都寻不出来。 一双剑眉飞扬,因为纤长的睫毛下是紧闭的双眸,鼻梁高挺,薄唇上扬。 她依稀记得,朦胧间,看见男人动情之时,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下…… 楚凤九双颊一红。 她究竟在想什么,为今之计还得赶快离去才是。 否则等楚若云一来…… 她看了看未曾醒来的男人,悄悄支起身子,正要离开,却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拉了下来。 她与面前的男人连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男人眼神清明,眸底是餍足后的愉悦,“娘子利用我解完毒,这就想始乱终弃,扔下我离开了?” 她始乱终弃? 楚凤九瞪大了双眸,“我只是……” 向来能言善辩的她,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第一次知道了词穷为何。 男人脸上的笑意尽数消散,直起身子,露出了宽阔的肩膀及劲瘦的腰身,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只是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进楚凤九耳畔。 她不由自主开口,“我只是想去看看,那设计我的人现在如何了。” “放心,外面必定是精彩得很。”男人薄唇上扬,俊美的脸上笑意莫测。 那小厮被她以楚若云的名义引到了禅房之中,那场戏自然是精彩无比。 一抹轻笑染上了她的眉梢,令男人微微一怔,双眸中的寒意也一点点化开。 此刻,楚若云带着人冲进了偏僻的禅房内,并扬声大喊,“大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禅房内弥漫着欢好的气味,地面上是被撕裂的衣裳。 这等香艳糜烂的画面,自是不用人多说,都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姐姐,就算你心悦宋长枫宋公子,又怎么能背叛宁王殿下,与他苟合呢?”楚若云羞得双颊通红,痛心疾首质问道。 此言一出,跟着冲进来的众人脸色骤然一变。 那楚家大小姐与宁王的婚约可是早就定下了的。 她竟不敢寂寞,在这佛门清净地,与人苟且! “这样的女子焉能配得上宁王殿下!” “宋长枫,可是宋郡王膝下庶子,没想到他竟与楚家大小姐私相授受!” “即便是圣人,也禁不住那等放浪形骸的人勾引啊。这楚家大小姐自甘下贱,真是让相府失了颜面。” 议论声不绝于耳。 楚若云垂眸间,得意之色毕显。 只要今日坐实了楚凤九与人苟合之事。 她定然会声名狼藉,届时她与宁王殿下的婚事必定不会再成。 而这宁王妃的位置,合该是她楚若云才是! “姐姐,你出来,妹妹定会护着你,不会让此事传扬出去的。”楚若云双眸泛红,柔柔弱弱地说道。 那双盈盈水眸中,充斥着真挚的担忧之色。 两相对比之下,众人越发觉得楚若云善良。 明明是楚家大小姐德行败坏,二小姐却丝毫不怕被连累。 甚至到现在还想着维护长姐名誉。 而楚家大小姐却如此无耻! 楚若云莲步轻移,透过垂地的帷幔,依稀可以见到交叠的两道人影。 她心下一喜,径直打起了帘帐。 还未看清楚榻上的人影,便抹着眼角抽泣道,“大姐姐,你真的与那宋长枫宋公子苟且在了一起,你怎么对得起宁王殿下。”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四周诡异的寂静。 而且周围那些人的目光怪异非常。 她心尖一颤,连忙回头看去。 在看清楚榻上之人容貌后,她嗓音尖利问道,“怎么会是你们!” “楚二小姐,我倒是要问问你。我哪里得罪过你,你要如此害我?” 宋长枫狠狠推开那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厮,怒目质问。 他依照楚若云的计划来到了禅房之中,却被楚凤九打晕。 如今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自己的小厮睡在了一起。 这都是楚若云害得! 楚若云被他那狠厉的眸光吓得浑身一颤,旋即压低了声音,“事已至此,闹大了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倒不如先将这些人打发了再说。” 见宋长枫没有说话,楚若云佯装诧异道,“原来是宋公子,我听人说大姐姐也来了此处。却不想打扰了宋公子的好事,是我失了礼数。诸位,我们还是先出了禅房。” 华京之中,好男风的也不是没有。 但如同宋长枫这般,将与自家小厮厮混到了寺庙清净地,可是闻所未闻的。 众人低低掩唇嗤笑,将轻蔑的目光自宋长枫身上滑过。 到底还是顾极宋郡王府的颜面,依照楚若云所言退了出去。 等人离开,楚若云疾步上前,恼怒质问,“你怎么会跟小厮在此,楚凤九呢?” 宋长枫没好气道,“她把我打晕了,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下好了,人没得到,他却颜面尽失。 不过…… 宋长枫想到方才楚凤九的模样,“她刚才脚步虚浮,定然已经中了毒。” 既然她中了毒,那么必定要找男人阴阳交合才能解毒。 她还在寺庙中! 楚若云心下一喜。 第12章 吐血病重 马车自九华寺中一前一后驶出。 马车内,芍药看了看风轻云淡的楚凤九,面露担忧道,“小姐,二小姐她还在昏迷中,若是老夫人问起……” 楚凤九翻动手中书页,淡淡道,“二妹乃是身体虚弱晕了过去,即便老夫人问起,又能如何?” 见楚凤九已有成算,芍药心中大定,静静坐在了楚凤九身边。 马车进了华京城内,很快便停在了相府后院中。 老夫人得知楚若云祈福晕倒,没有丝毫担心,反而气恼不已,连大夫都未曾请来。 苏姨娘敢怒不敢言,只得贴身照顾。 寒夜渐临,相府内上了灯。 楚若云才从苏姨娘的低泣声中醒来。 胸口传来的刺痛,令她倒吸了一口气,“姨娘,我怎么在这里,楚凤九呢?” 见她醒来,苏姨娘松了一口气,拿起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没好气地说。 “楚凤九回了府,说你身子孱弱,连为长辈祈福都能晕倒。老夫人听了,着实生了好大的气。” 她翘起兰花指,点了点楚若云的额头,“好好的一场戏,全为她楚凤九做了嫁衣!” “楚凤九跟人苟且,我就是被那野男人一掌拍晕的。” 楚若云气得面容狰狞,不甘地掀开锦被,“不行,我定要去找祖母跟父亲说清楚!” “好了。” 苏姨娘伸手摁住她,“你根本就没有证据,拿什么证明。而且这一次你将宋郡王府牵扯了进去,你若是再纠结此事,只怕连你父亲都会起疑。” 楚若云满脸不甘的恼恨道,“姨娘,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那贱人夺走属于的我宁王妃之位吗?” “放心,纵然你想放过楚凤九,姨娘也不可能饶了她。” 闻言,她双眸一亮扑上前,“姨娘可曾想出了好法子?” 苏姨娘淡淡吹了口茶,笑容阴狠,“老夫人自上次中毒便一直在服药,要是她因此病重,楚凤九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原本她也不想对老夫人出手。 可老夫人对她母女二人着实太无情了。 既然能借着她,除掉楚凤九,何乐而不为! 楚若云瞥见苏姨娘神色,诧异之余,一股兴奋自心中滋生。 几日后,存菊堂内忽然传出老夫人病重吐血的消息。 赵茹与楚凤九匆匆进了内室。 见到老夫人满脸黑斑,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低吟。 大夫蹙着眉头,将手自老夫人脉门松开,转身之际对上了苏姨娘的眼色。 他微不可见地颔了颔首,冲着一旁的楚淮南作揖,“相爷,老夫人被那毒药侵蚀了身体,病重难治,老夫实在是回天无力啊!” 楚淮南闻言,气得额边青筋突起,抓起手边的茶杯朝着楚凤九砸了过去。 楚凤九将赵茹推开,侧身避开,裙摆边依旧沾染到了滚烫的茶水。 她侧目扫了一眼地面上还冒着氤氲热气的茶汁,镇定自若开口,“不知女儿何处惹怒了父亲?”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将那有毒的玉容散送来给你祖母,你祖母会病得如此厉害吗?” 楚淮南震怒责问,恨不得让她替自己母亲受了这罪。 “父亲这话好生奇怪,女儿也不知道那玉容散中有毒。” 楚凤九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父亲应当让苏姨娘告诉女儿一声,那女儿便自己用了这玉容散,也免得祖母受苦。” “你这个孽障!”楚淮南被她的话气得脸色发青。 苏姨娘急忙泫然欲泣道,“相爷,大小姐这是逼着妾身去死啊!” 楚淮南见她娇弱的模样,顿时心生怜惜,对着楚凤九横眉怒竖。 “你这孽障,害得你祖母病重难治,还要害了苏姨娘吗?” 楚凤九冷冷打断他的话,“父亲,陆大夫救不了祖母,不代表我没有办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紧皱剑眉。 随即只见她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下,唇角微勾,“女儿有把握治愈祖母。” 陆大夫脸色微变,轻蔑冷笑,“老朽不才,也在这华京之中有些名望,这位小姐看着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放肆,此乃相府嫡小姐!” 楚淮南听到这芍药的呵斥声,却倍感难堪,“凤九不得胡闹!” 母亲便是被她害得病重。 如今她还要来添乱不成! “父亲说的没错,大姐姐,这医术可不是信手拈来的。你纵然想要获得父亲的赞赏,也不能拿祖母的命来开玩笑。”楚玉儿紧随其后嘲讽。 却见她面不改色道,“陆大夫可曾听过一句话,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纵然你治病救人几十年,难道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笑话!” 陆大夫狠狠一拂袖,“大小姐小小年纪,医术能有多高明。老夫人年事已高,哪里能经得起你折腾?” “大姐姐,祖母可就这一条命,哪里能让你如此作践?”楚若云急忙痛心疾首劝道。 “是啊大小姐,您可万万不能胡闹才是。”苏姨娘也出言附和。 苏姨娘母女三言两语的挑拨,令楚淮南震怒不已,伸出颤抖的手指向楚凤九。 “连陆大夫都治不好你祖母,你竟敢如此托大,还不快退下!” “若是女儿不能治愈祖母,甘愿由父亲惩治,绝无二话。” 楚若云等的便是她这句话。 若是她不能治愈老夫人。 那害了老夫人的罪名,便会定死在她的身上,绝无更改的可能。 苏姨娘与楚若云交换了眼神,意味深长冷笑。 楚淮南一时语噻,来不及阻拦。 就见楚凤九疾步走近了床榻,把解毒丸送进了她的口中,又取出银针,为她针灸。 不过片刻的功夫,楚凤九取下银针,手轻轻拂过老夫人的后背。 哇一声! 老夫人竟吐出了一口黑血。 “大姐姐,你怎么能害了祖母性命呢!”楚玉儿眸底是克制不住的得意,连忙拿起帕子来假意掩面痛哭。 楚若云双眸泛红,哭泣道,“大姐姐,方才我就劝过你,你为何不听,还害了祖母!” “你,你这个逆女!”楚淮南一个健步上前,抬手一巴掌便要落到楚凤九脸上。 “住手!” 一声厉喝,惊得楚淮南动作微滞。 他诧异之际,望向榻上那原本奄奄一息,如今却中气十足的老夫人,“母亲,你……” 一旁丫鬟忍不住惊呼,“老夫人脸上的黑斑没了!” 第13章 查出真相 老夫人双眸中溢出欣喜,接过了丫鬟递来的铜镜。 铜镜之中,她脸上的黑斑在飞速的变浅。 那些原本驱逐不散的死气,也褪得干干净净。 “这怎么可能!”陆大夫惊愕不已,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 他明明在药里…… 老夫人怎么可能还好得起来。 “母亲,您身体可有不适?”楚淮南也掩不住吃惊之色。 老夫人摇了摇头,“并无不适,相反倒觉得浑身爽利了不少。” 楚淮南想起方才对楚凤九的苛责,顿觉有些难堪,脸色涨红。 他低咳了两声,才敷衍道,“还是凤九有孝心,救下了你祖母。” 楚若云心头恼恨,勉强笑了笑,“恭喜祖母痊愈。” 她走到楚凤九面前,极为亲近地说道,“大姐姐,方才父亲与我们也是过于关心祖母了,说的那些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楚淮南得了台阶,板着脸,端着父亲的教训楚凤九,“是啊,为父也是为了你祖母着想,不过你可不许在这么鲁莽了。” 楚凤九不置可否,面上不怒不喜,始终噙着一抹淡笑,眸色莫测。 苏姨娘见她如此,心头有些慌乱。 她连忙朝着一旁的陆大夫递去眼色,福身上前道,“相爷,既然老夫人好起来了,不如妾身先派人送陆大夫出府。” “好,此次劳烦陆大夫了。”楚淮南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陆大夫提着药箱,正要出去。 身后一声轻叱,“且慢!” “陆大夫,此事还未了,你怎么就走了呢。”楚凤九嗓音清冷。 原本是悦耳至极,但落入了陆大夫的耳畔,却令他手脚发冷,浑身轻颤。 苏姨娘掩着唇柔媚轻笑,“大小姐,如今你已经救了老夫人。陆大夫不过是一时失手,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倒显得相府刻薄了些。” 陆大夫拿起衣袖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躬身道,“大小姐医术高明,我甘拜下风,求大小姐放我离去。” “大姐姐,陆大夫怎么说在京城也是有名的圣手,救人无数,你怎么能为难他呢。”楚若云面露不忍,温声劝道。 楚凤九面无表情开口,“祖母若是按照药方服用药物,按理来说早就该好了,可是却越来越重,祖母与父亲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老夫人,奴婢也觉得您脸上的黑斑原本是好了不少,可是近来却又加重了。”李嬷嬷若有所思开口。 她对老夫人最为忠心,是老夫人最信任之人,自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眉心紧蹙,看向楚凤九。 “我方才看过了祖母的药,有人动了药材,添了一味不易被人察觉的剧毒之物。” 楚凤九端起老夫人的药壶,将里面的药汁倒了出来,旋即挑出了一株不长不短的藤状植物。 “寻常人虽然不知,但陆大夫你自己都说了,你在京城之中行医数十载,没道理认不出来此乃剧毒之物!” 楚凤九将药壶重重放在桌面上。 嘭! 一声巨响,吓得陆大夫脸色微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相爷饶命,老夫人饶命!” “陆大夫你竟敢谋害我母亲,该当何罪?”楚淮南惊愕过后,震怒非常。 楚凤九眸底毫无波澜,意味深长冷笑,“陆大夫与祖母无冤无仇,陆大夫为何要害祖母,只怕陆大夫背后另有主使者。” 陆大夫下意识看了看苏姨娘。 苏姨娘心头一惊,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怒斥道,“陆大夫,你本该是悬壶济世的大夫,却敢来暗害老夫人的性命,当真是最大恶极。” 陆大夫脑袋被打得偏到了一边,惊愕不已,“苏姨娘,你……” 苏姨娘厉声打断他的话,声音急促尖锐,“陆大夫,我听闻你府上还有妻儿,你如此做,对得起他们吗?” 陆大夫又惊又怒,咬牙质问,“苏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苏姨娘眸中增添了杀意,红唇闭合间,语气冰冷彻骨。 “陆大夫说话做事之前,多为你的妻儿考虑,否则害了他们,可是得不偿失的。” 陆大夫脑中轰隆一声炸开,浑身一僵。 苏姨娘分明是在拿他妻儿的性命要挟他。 是他错了,不该见钱眼开,与虎谋皮。 陆大夫染上了一抹苦涩的笑意,重重磕头道,“相爷,老夫人,此事是在下一人所为,并无主使者。在下并非故意要谋害老夫人,只是老眼昏花将药材拿错了。” “求相爷饶命,老夫人饶命!” 楚玉儿眸光一闪,轻移莲步,微微屈膝行礼,“祖母,父亲。既然祖母也无事,不妨小惩大诫,以示我相府宽容仁厚。” “三妹妹倒是大度,未曾想到祖母九死一生吗?”楚凤九轻嗤冷笑。 楚玉儿正要辩解,却见老夫人一个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 “祖母……” 老夫人冷冷一哼,“罢了,你都如此说了,我若是还要严惩此人岂不是过于刻薄了。” 楚淮南极为不满地横了她一眼,愠怒道,“把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丢出相府!” 三十大板都能打死人,更不要说是五十大板了。 那岂不是要活活打死他。 陆大夫脸上血色全无,苦苦哀求,“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下人们哪里会顾及他,一把将他架起,拖了出去。 苏姨娘朝着楚若云递去一个让她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才舒了口气。 老夫人身子舒畅,对楚凤九也多了些看重与亲近,让人去取了一套镶嵌了猫眼石的攒金丝头面。 “这套头面还是先皇后所赐下的,今个儿我就做主给了凤九。” 楚凤九并不推辞,淡定地接下了头面,“多谢祖母,孙女自当好生爱护。” 她好整以暇的目光地自众人身上掠过。 心思各异的众人,此刻都生出了嫉妒之意。 楚若云脸上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她多次在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恭顺伺候,为的便是想求得老夫人赐下这套头面。 原本她也是志在必得的。 未曾想,竟被楚凤九抢了去! “母亲,儿子觉得这头面太贵重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受得起。”楚淮南压下恼意,斟酌再三开口。 原本他是想将这套头面留给若云做嫁妆的。 母亲怎么能给了楚凤九。 第14章 谋划设计 “祖母,大姐姐救您也是应该的,您何必赐下如此贵重之物。”楚玉儿嫉妒地快要咬碎了银牙。 “你倒是尽了孝心,却是为了维护谋害你祖母的人!”老夫人抓起手边的枕头朝着她扔了过去。 砸得楚玉儿脑袋里嗡嗡作响。 一直静默不语的周姨娘连忙上前一步,侧身挡住她,讨好道,“老夫人,都是妾身的错,将玉儿这孩子教得蠢笨了些。” 楚玉儿不服气,正要辩解。 却被周姨娘一个眼神扫过来,吓得双唇紧闭,垂首卖乖。 老夫人心底的郁气散了几分,“好了,你们就先下去,凤九在这里陪着我就好。” 老夫人发了话,众人只得退了出去。 赵茹在离开之前,将担忧的目光扫向楚凤九。 见楚凤九递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才随着众人退了出去。 “凤九啊,怎么祖母这么久了,都未曾听说过你会医术?”老夫人仿佛十分亲近地握住了楚凤九的手。 话里话外却都是试探之意。 从一开始,她便存了疑。 楚凤九自己都说了,陆大夫的手段不易被人察觉。 那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还用那般利落的手段,救了她。 楚凤九在心头冷笑,面上不显分毫,“祖母可不要笑话凤九,其实凤九只是对医术有兴趣,浅读了些医书。” “至于那陆大夫下毒之事,孙女只是看您脸上的黑斑不减反重后,察觉到了异常。” “恰好在医书中见过此等毒药,不过孙女愚笨不知解毒之法,无奈之下去寻了锦玄表哥。那解毒丸跟解毒的手段都是锦玄表哥所给。” 其实那不过是寻常的解毒之法,何须要去麻烦锦玄表哥。 老夫人眸中探究与怀疑一点点消散,“竟是赵国公世子救了我,难为你为我奔波了。” “祖母是与孙女见外了吗,锦玄表哥向来对母亲敬重,自然不会拂了孙女救治祖母之心。” 救下她,也不过是因为赵茹在相府之中吗? 老夫人心下了然,知道了赵国公府对赵茹母女的态度,对楚凤九倒是比方才要更加亲切。 楚凤九有心应付,将老夫人哄得开怀大笑。 与此同时,后院之中。 楚若云眸光闪烁,掩唇轻笑道,“大姐姐可真是手段,祖母这套头面乃是先皇后所赐,价值连城不说,做工也极为精美。” “大姐姐这样的美人再戴上这套头面,岂不是要夺了所有人的目光,我还真是羡慕啊。” 楚玉儿本就嫉妒的发狂,闻言更是脱口而出,“如此贵重的头面,她也配!只怕她得了这套头面,也用不上!” 周姨娘惊恐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厉声道,“大小姐乃是嫡出小姐,今日又救了老夫人。老夫人说大小姐能配得上那套头面,大小姐就能配得上,这不是你我能非议的。” 楚若云眸光一转,柔声开口,“周姨娘何必如此当真,不过是姐妹间的闲谈罢了。只不过,大姐姐乃是嫡出,如今又得了祖母的宠爱,即便她没有与宁王的姻缘,只怕也会嫁得比我们都好。” 她眼观鼻,耳观心,见楚玉儿眉心紧锁,便抬手一抚,“我还有事,就先回凝霜院了。” 楚玉儿狠狠掐住手心,眸底嫉妒的妒火几乎快要蔓延而出。 楚凤九乃是嫡出,背后有赵国公府。 楚若云虽是庶出,却有苏贵妃撑腰。 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好的姻缘,连一个出路都看不到。 如同姨娘一般忍了几十年,又换来了什么。 凭什么,楚凤九一出生就地位尊贵。 而她却连一个好前程都没有? 她绝对不会就这么低头的,绝不! 回了碧荷院,楚玉儿立刻手书一封,交给了丫鬟桃夭,“将此信送到表哥手上,邀他前来相府一聚。” “是,奴婢这就去传信。”桃夭接过信匆匆而出。 几日过后,桃夭一脸喜色走到楚玉儿跟前,以手掩唇道,“小姐,薛公子已经到了华京,相爷将他安排在了客院居住。” “好!”楚玉儿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从珍宝匣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眸底渗着寒意,唇角勾起阴狠弧度。 这一次,她要让楚凤九声名尽毁。 “走,随我去大姐姐的院子。” 向来软糯的声音竟令人心生寒意。 桃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跟了上去。 上院中。 芍药跨过门槛进到屋内,辗转来到楚凤九跟前,屈膝道,“小姐,听闻今日周姨娘的侄儿,薛谨薛公子进了相府。” “哦?”楚凤九眸底掠过一抹深色,放下了手中书本。 薛谨此人,她倒是有印象。 此人出身不高,但长相出众,称得上仪表堂堂,风姿特秀,又有辅佐之才。 上一世,薛谨被崇渊帝封为一品大学士,深受皇恩,与宁王不相上下。 不过此人爱慕楚玉儿。 楚玉儿之所以能得享荣华,到底也少不了这位爱慕者的帮助。 如今薛谨在这时进府,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大小姐,二小姐来了。”丫鬟躬身禀报。 “请她进来。”楚凤九未曾迟疑,对着丫鬟吩咐。 不过片刻功夫,楚玉儿便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她不复以往的傲慢姿态,反而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玉儿见过大姐姐。” “不知三妹妹今日前来,有何见教?”楚凤九黛眉微挑,轻啜了一口茶水。 “大姐姐何必取笑玉儿,玉儿今日是来向大姐姐赔礼道歉的。玉儿知道自己以往做事欠妥,还望大姐姐不要与我计较。” 见楚凤九那双清浅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了过来,楚玉儿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连忙从怀中拿出香囊递了出去,“这是妹妹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请姐姐收下妹妹这赔罪之物。” 楚凤九久久不语,等到楚玉儿站立不安之际,才伸手接下了香囊。 旋即浅浅淡笑,“三妹妹客气了,你我姐妹哪里来的得罪之说。” 楚玉儿见她接了香囊,态度越发诚恳,“多谢姐姐大度,玉儿准备了小菜糕点,请大姐姐入夜之后来凉亭小聚,还望姐姐莫要拒绝。” “三妹妹相邀,我自是不会拒绝。”楚凤九颔首应了下来。 楚玉儿见目的达成,与她寒暄了几句,退出了上院。 “小姐,您信了三小姐的话?”芍药担忧询问。 “她的话,如何能信。”楚凤九冷声嗤笑,话锋一转,“冬荣近来如何了?” “上次她陷害小姐不成,受了二十大板,老实了不少。” “既然学乖了,那我就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楚凤九扫了眼面前纷乱的棋子,缓缓落下关键的一子。 第15章 反将一军 凝霜院中,楚若云把玩着手里的琉璃花样式手镯。 丫鬟匆匆来报,“二小姐,冬荣来了。” 楚若云将手镯放下,双眸微眯,“她怎么突然来了,让她进来。” 话音刚落,冬荣进到内室之中,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二小姐,奴婢发现了大小姐的秘密……” “哦!”楚若云被勾起了兴趣,朝着冬荣招了招手,“仔细说与我听听。” “奴婢偷听到大小姐今天晚上要与三小姐的表哥薛谨,薛公子私会。” 冬荣悉数说完。 便见楚若云紧蹙的柳眉一下子舒展开来,用那探究的眸光打量起了她来,“此话当真?” “奴婢不敢撒谎。”冬荣双手紧握,后背被冷汗浸湿。 “谅你也不敢骗我。” 楚若云眸底淬了毒光,笑容阴狠。 只要今天晚上趁着两人幽会之际,将他们两人当场抓住。 她就可以一举将楚凤九这个绊脚石铲除掉! “这次你做的不错,未免打草惊蛇,你先回去。” “是!”冬荣闻言,连忙躬身垂首退出了凝霜院,转而回到了落上院中。 “大小姐,奴婢已经将您吩咐的话,悉数告知二小姐。奴婢绝不敢再背叛您,求您放过奴婢。” 冬荣跪在楚凤九面前,惶恐哀求道。 楚凤九淡定自若地看着她,眸底并无半分动容,语气冷漠。 “好了,以前也就罢了,若是你做出背主之事,可就不是挨板子这么简单的事了。” 冬荣偷偷抬头,对上了她那双泛着寒意的眼眸,一股彻骨的冷意爬了上来。 她吓得脸色大变,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下去。” 楚凤九略一摆手。 冬荣如获大赦般恭敬地退了下去。 芍药进来之际,正好与她撞上。 她眸光微沉,走进内室,将手里的荷包递了上去,“小姐,您吩咐奴婢做的荷包已经做好了,那冬荣……” “不用理会她,她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楚凤九轻嗤一声,将荷包塞进了衣袖之中,“一切准备就绪,今天晚上就等着好戏开场了。” 芍药见她心中有数,顿时放心下来,不再多言。 入夜,后院凉亭之中。 “哪里来的登徒子,你快放开我!” 楚若云刚一赶来凉亭,将下人屏退后,便被这突然出现的男人抱在了怀中。 “玉儿,你不是说你心悦于我,答应等我考取功名来娶你吗,放心,我绝不会负了你的。”男人生得仪表堂堂,眼神迷离,死死抱着楚若云。 “放肆!”楚若云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剧痛令薛谨清醒了过来。 等他看清了眼前那人,正要解释,就听到楚玉儿尖锐的喊声穿透而来,“大姐姐,你明明与宁王有婚约,为何要与表哥幽会……” “二姐姐怎么是你?”楚玉儿诧异之际。 楚淮南带来的人便已经将凉亭重重包围了起来。 恍如白昼的凉亭内,薛谨与楚若云还是相拥的姿态。 楚淮南气得横眉怒竖,“云儿,你竟敢与外男暗自幽会?” 楚淮南气愤的声音如同一道响雷炸开。 楚若云头皮一阵发麻,狠狠推开了面前的薛谨,恼怒不堪道: “父亲,女儿没有,女儿是被冤枉的。”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抬手指向迷茫的薛谨,“是大姐姐与他私相授受,还联手诬陷女儿。” “二妹妹,我乃是应了三妹妹邀请来凉亭小聚的……” 楚凤九一身月湖色长裙,缓步而出。 她嘲讽的视线落在楚若云身上,淡淡道,“二妹妹你与这位公子如何,与我何干,也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妹妹,让你如此诬陷于我?” “分明是你设计我!”楚若云满脸怒意,紧紧咬住银牙,恨不得上前杀了楚凤九。 楚凤九,她怎么敢,怎么敢! “好了。” 楚淮南见她不顾仪态,面容狰狞,心头咯噔一下。 到底还是顾念着她与宁王的关系,不欲将事情闹大,沉声怒喝,“把二小姐带回去,至于薛谨……” “父亲,此事定然是有误会。” 楚玉儿眸光闪烁,焦急地拉扯住楚凤九的衣袖,哀求道,“大姐姐,表哥乃是君子,你快帮表哥向父亲求求情。表哥身体孱弱,受不住这些刑罚的。” 拉扯间,一个香囊从楚凤九的衣袖中滑落到了地上。 “啊,这不是表哥的香囊吗,怎么会在大姐姐手里呢。大姐姐还贴身藏着,莫非……” 言下之意显而易见,与薛谨在一起的人,便是楚凤九。 楚若云怒极反笑,气得浑身发抖,“好啊,楚凤九,你现在还不承认,是你与薛谨有私在此幽会吗?” “父亲,现在水落石出了,就是她与薛谨一起来陷害女儿的,求您明鉴,重重惩治!” “大小姐,就算你与二小姐起了嫌隙,也不该用这等手段来陷害血脉至亲!” 苏姨娘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拿出帕子来假意抹了抹眼泪。 “楚凤九!”楚淮南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夺过下人手里的鞭子朝着她狠狠甩了过去,却被她轻易避开。 “父亲难道仅凭三言两语便为女儿定下了罪名,女儿又何其无辜?”楚凤九面容冷漠,拧眉质问。 楚淮南见她不知错,反而理直气壮。 一股怒意涌了上来,他震怒无比道,“你还敢说自己无辜?” “为何不敢,我未曾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承认。现在薛公子还在此处,这香囊是不是他,让他看看便知,父亲何必要在这里猜?” 楚凤九将香囊捡起,递了过去。 楚淮南朝着不远处的小厮递去眼色。 那小厮立刻接过香囊,送到了薛谨面前。 薛谨仔细看过之后,沉声说,“这不是我的香囊。” “怎么可能,表哥,难道你还要维护大姐姐不成?”楚玉儿惊呼出声。 薛谨深深看了她一眼,旋即收回目光,“这的确不是我的香囊。” 楚凤九冷眼旁观,镇定自若开口,“想来,若是谁与薛公子有私,必定会有罪证落下。女儿恳请父亲,将院子都搜查一遍,以还女儿清白。” 不等楚玉儿开口,她冷冷一笑,“若是谁心虚不愿搜查,便是最有嫌疑之人。” 苏姨娘眸光一转,柔声劝道,“老爷,妾身觉得的确该搜查。否则云儿不就担下了这莫须有的罪名了吗。” “妾身相信云儿,清者自清。” “好,来人传本相命令,搜!” 不过瞬息之间,楚淮南便已然有了决断, 一声令下,下人们开始搜查院落。 第16章 祠堂起火 楚玉儿见楚凤九镇定如初,心中的不安一点点被放大。 她将手中的锦帕绞了又绞,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结果。 “相爷,旁的没有搜到,倒是在三小姐的院子里找到了一条男子所用的腰带。”管家将腰带呈上。 楚玉儿脸上血色全无,惊恐不安地盯着那条腰带,“不,父亲明鉴,我从未藏过什么男子的腰带!” 管家面色一沉,恭敬作揖,“三小姐的意思是奴才冤枉您了,可腰带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到的。” “我……” 楚淮南拿过腰带朝着她迎面扔了过去。 腰带上的装饰物,自楚玉儿脖子上刮出一道血痕,令她惊骇地不敢抬头。 “妾身记得前些时日,薛公子穿过一身淡青色绣了竹叶的锦袍,这腰带倒是与那衣裳极为相配。”苏姨娘拿起那条腰带,若有所思道。 不过短短一句话,便彻底挑起了楚淮南的怒意。 他怒不可遏地指着楚玉儿,“孽障,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你,以正相府家风!” 周姨娘得知消息,赶来此处之际,听到楚淮南的这句话,吓得跪了下去,“相爷,玉儿一时糊涂,求您饶了她,玉儿还不快向你父亲认错!” “我不,父亲我从未与表哥私相授受过,这腰带也不是表哥之物。”楚玉儿倔强摇头。 她双眸盈盈望向薛谨,“表哥,你快告诉父亲,我跟你没有关系,你说啊!” 薛谨缓缓抬起眼帘,无法将眼前面容狰狞的女人与记忆里玉雪可爱的表妹重叠在一起。 他并不理会楚玉儿,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自嘲道,“相爷,薛谨冒犯相府千金,甘愿认罚。” 楚玉儿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认了罪,慌乱怒吼,“表哥,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见她到了如此地步还不知道悔改,楚淮南脸一横,恼怒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悔改的孽障带下去关进祠堂!” “父亲,女儿是被冤枉的,表哥,你快为我说句话啊,表哥……” 任由楚玉儿凄惨哀求,直至她被拖出院子。 薛谨仍旧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一句话都不说。 楚淮南嫌恶地扫了他一眼,狠狠一拂袖,“把他的腿打断,扔出相府!” “父亲!” 楚凤九纤细的手微微一抬,拦下了要动手的奴仆,“薛公子怎么说都是三妹的表哥。您如此做,只怕旁人要说我们相府仗势欺人了,传出去有辱家风。” 楚淮南眸光阴鸷,不悦地横了她一眼,“既然凤九为你求情,将他重打三十大板便罢了!” “父亲仁厚,薛公子定会感怀您之恩德。” 楚凤九面对怒火滔天的楚淮南,不卑不亢行礼。 楚淮南被她堵了话头,如鲠在喉,气得拂袖而去。 “父亲……” 楚若云眼睁睁看着楚淮南离开,心头的怒火不停翻搅涌动。 怎么能如此就算了。 那个登徒子可是轻薄了她啊! 楚若云在心头狂怒吼叫。 苏姨娘在她还未说出什么过分的言语时,连忙上前掩住她的唇,拖着她离开了此处。 等到人群散去,芍药忿忿不平道,“相爷这也太偏心了,问都不问就定了小姐的罪!” 若不是小姐早有准备,那今日被关进祠堂的人便是小姐了。 不,或许还要比三小姐的下场更惨! 楚凤九唇角缓缓勾起弧度,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 她父亲最看重的是权势。 他的这些女儿,不过都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自然是价值高的更值钱。 楚凤九嘲弄垂眸,正要离开,脚下突然踩到一物。 她捡起来一看,眸底掠过异色,淡淡道,“去祠堂。” 芍药心生疑惑,不敢置喙楚凤九的决定,连忙跟了上去。 而此刻,带着怒意回到凝霜院的楚若云,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似是觉得还不够,她抓起软枕,重重砸在了地上。 正好落在了苏姨娘的脚边。 苏姨娘轻移莲步,望着她,眉心紧拧,“你这是在做什么?” “姨娘,你难道没有看到,女儿到底受了什么样的侮辱吗?”楚若云气得双眸发红。 楚凤九分明连她都设计了进去。 她先是唆使那冬荣前来报信。 一步步把她引入彀中,令她被人轻薄,差一点就坏了名节! “我平时是如何教你的,你怎么如此沉不住气!”苏姨娘怒而拍案。 “姨娘,云儿还不是为了那宁王妃的位置,谁料……”楚若云气得抹起了眼泪。 “好了。” 苏姨娘拿起锦帕,轻轻柔柔地帮她擦掉眼角泪痕,“你要对付楚凤九,机会多得是,何必急在一时。” 就在此时,桃夭鬼祟地走了进来,“小姐,大小姐去了祠堂。” 苏姨娘收回锦帕,眸底如同淬了毒,“你瞧,机会不就来了。” “她不过就是去了祠堂,算什么机会……” 楚若云嘴里念着,忽然眼前一亮。 阴毒的笑容自她脸上缓缓绽放,“对啊,她去了祠堂,若是此时起了火,将她与楚玉儿那个蠢笨至极的一起烧死,那她还怎么挡我的路。” 若是楚凤九一死,那赵茹必定伤心病重。 就算她还能苟延残喘,没了楚凤九,她也不过是没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苏姨娘眸底狠光乍现,眉眼间充斥着阴狠与戾气。 楚凤九在祠堂待了片刻便回到了落上院中。 月影西沉,静谧的相府内忽然传出一道急促的喊声,打破了府内的宁静。 “祠堂走火啦,快来人救火……”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丫鬟匆匆推门而进。 楚凤九蓦地睁开眼眸,眼神清明,冷冷望向进来之人,“发生了何事?” 丫鬟心头一震,垂首道,“回大小姐的话,祠堂不知为何起了火,三小姐在大火中被横梁砸断了双腿,老夫人震怒,命人让您前去。” “小姐!”芍药心生不安。 楚凤九眸底并无半点波澜,不曾有意外之色。 她不过抛了个诱饵出去,这些人就忍不住出了手。 既然戏已经开了场,那她也得走上一遭才是。 “走。”楚凤九淡定冷笑,在丫鬟替她梳洗过后,起身去了祠堂。 祠堂几乎被烧成了一片灰烬。 老夫人面上是克制不住的怒火,一见到楚凤九。 她便怒不可遏瞪了过来,“孽障,你给我跪下!” 第18章 真凶 “二妹说自己今夜未曾来过此处,却为何这苏贵妃赏赐下来的紫玉香云钗会掉落在此?”楚凤九摇动着晶莹剔透,泛着紫光的玉钗,黛眉微挑。 楚若云飞快地思索着对策,抬起头,哭得梨花带雨,“大姐姐,实不相瞒,这紫玉钗,妹妹也找了许久,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有人想要借机诬陷云儿?” 苏姨娘眸光一转,抬手指向楚婉顷,“四小姐,怪不得你说的话处处都是漏洞,原来是你想要害了三小姐。又怕大小姐证明了清白,便将苏贵妃赏给云儿的钗放到了这里。” “你好生歹毒啊!” 面对苏姨娘母女的指证,楚婉顷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她怎么都想不到,关键时刻,苏姨娘母女会将她推出去做替死鬼。 污蔑嫡姐,谋害庶姐,一旦这些罪名压下来。 她便会前途尽毁,说不定连性命也会保不住。 “祖母明鉴,婉顷不敢欺瞒您,婉顷的确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啊!”楚婉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诉道。 “还在狡辩,你不但谋害庶出姐姐,还敢胡乱构陷,如此狠毒的人如何能留,来人呐,拖出去重打!” 老夫人丝毫没有因为楚婉顷在她身边长大,便容了情。 在她看来,不能带来利益的庶女,与下等的奴婢没有丝毫差别。 楚凤九冷眼旁观,瞧着她们互相攀咬。 见下人要拖走楚婉顷,才轻声一喝,“祖母息怒!此事还是要弄清楚为好,免得冤枉了四妹妹。” 苏姨娘母女刚落下去的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 这个贱人,还想要做什么?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自供桌一角的缝隙中取出了一指长的布条。 “此乃芙蓉锦,是滁州上贡的贡品。布料柔软无比,滑如玉,最奇特的是在灯光下隐约会有芙蓉暗纹出现。这阖府上下,就只有二妹能有一件芙蓉锦的衣裙。” “二妹说自己未曾来过祠堂,可是这两件东西都是二妹妹的,不知二妹作何解释?” 话至此,只差点明了纵火之人是谁。 楚若云面上的血色在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 老夫人抓起烛台,朝着她狠狠扔了过去,砸的她头破血流。 “祖母,孙女是冤枉的,是大姐姐她诬陷孙女!”楚若云脚下一软,跪了下去。 老夫人见她不思悔改,反而还在攀诬。 她心头的怒火一下子便窜了上来,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你这个孽障,还在狡辩!”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楚若云耳朵嗡嗡作响,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老夫人……”苏姨娘看到楚若云脸上的巴掌印,心头被刺得疼痛无比。 这个老不死怎么敢打云儿! 苏姨娘眸光一闪,克制住几乎快要溢出的恨意。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狡辩是没有用的,倒不如痛快认罪! “老夫人,是妾身管教不严,才让云儿办下了这样的糊涂事,妾身愿意代她受过!” 苏姨娘眸中泛着盈盈泪光,声音娇弱。 勾得楚淮南心生怜惜,恨不得上前将她搂进怀中。 她看了看楚淮南的神色,拉了拉楚若云,“云儿还不快向你父亲跟祖母请罪!” 楚若云不甘地望向苏姨娘,却被她那裹挟了狠厉的眼风吓得浑身一颤,战战兢兢道。 “祖母,父亲,是孙女犯了错,求祖母与父亲恕罪!” “云儿,真的是你!”楚淮南痛心疾首地盯着她。 楚若云一双美目缓缓渗出眼泪,梨花带雨道,“父亲,女儿一时糊涂,求父亲原谅……” 楚淮南满腔的怒火,瞬间被她哭得烟消云散。 他不以为然道,“母亲,云儿已经知错了,将事情闹大了也不好。” “淮南!”老夫人肝火上涌。 不过几句话,他竟又心软了。 “母亲,云儿也不过一时糊涂,若母亲还不解气,我便罚她禁足在凝霜院思过。”楚淮南沉声道。 为显公平,他又权衡了一番道,“至于玉儿,此事终究是她受了委屈,儿子定会再弥补她!” 见他执意如此,老夫人无奈摇头,疲惫地摆了摆手,“罢了,此事就此作罢。你们先下去,凤九留下来陪祖母说说话。” 将众人打发走,老夫人这才拉了楚凤九,褪下手上的碧玉环套在了她的手上,“此乃上好的暖玉,女子戴最是合适。今日委屈你了,这也算是祖母给你的补偿。” 虽说苏姨娘背后有苏贵妃。 但楚凤九身后也有赵国公府,若过于苛待赵茹母女,只怕赵国公府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她恼恨旁人说相府是依靠赵国公府起来的,此刻也不能将脸皮撕破了。 也只有她那个儿子才如此糊涂,竟任由苏姨娘母女骑在赵茹头上。 楚凤九眸中似有流光划过,受宠若惊地屈膝行礼,“有祖母为孙女做主,孙女不委屈。” “还是凤九最明事理。”老夫人见她眸底并无半点恼恨之意,微微松了口气。 再一想到楚若云那娇怯怯的模样,心中不由鄙夷。 到底是妾生的,还是拿不上台面。 老夫人安抚了她几句,这才让她退下。 楚凤九出了祠堂,并未回到落上院,反而支开丫鬟,去了与落上院截然相反的方向。 柴房内,薛谨趴在简陋的床榻上。 寒冷与痛苦不断袭来,让他感觉生不如死。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 一人踏着月光而来,站在他面前,用那清冷的嗓音问。 “薛公子,可曾好些?” 薛谨抬起眼帘,冷冷嗤笑,“楚大小姐,怎么想起来这粗鄙之地,难道你也是想来看在下的笑话吗?” 楚凤九见他话中暗藏机锋,不由皱眉,扫了眼那矮几上摆着的残羹冷炙,“看薛公子这样,难不成是听谁说了什么。” “楚小姐,我感谢你帮我保住了这双腿,但你也不该为了私怨杀害自己的亲妹,害得她双腿被横梁砸断,断送了前程!” 薛谨情绪激动,苍白的脸颊因为愤怒憋得通红。 第19章 收服薛谨 “是冬荣告诉你的。” 楚凤九不怒反笑,肯定开口,“她是不是还告诉你,你之所以在众人面前失态,也是我在暗中搞鬼?” 她态度镇定,面上始终带着清浅淡笑。 薛谨却大惊失色,惊愕地抬起手指向她,“你……” “我怎么知道?”楚凤九红唇微勾,却并没回答。 “在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薛谨否认道。 见他抵死不认,楚凤九也不再追问。 “薛公子怕是还不知道,方才我祖母与父亲已经查出了放火之人乃是我二妹。偏偏冬荣到了你面前,说是我放的火,你说她的话能信?” “什么?” 他脸大惊,狠狠握紧了双拳,“楚小姐此言当真?” “薛公子若是不信,尽可去问。那冬荣早已被人收买,这会儿自然不会说我什么好话。” 怪不得他觉得奇怪,为什么冬荣身为楚凤九的丫鬟,提起她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他还当楚凤九为人苛责,原来那丫鬟是故意在他面前挑拨。 薛谨惭愧垂首,“是我错怪了楚小姐,抱歉。” 楚凤九眸底毫无波澜,抿唇轻笑,“薛公子无须挂怀,不过我倒是想问,薛公子今日在人前失态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何?” 他收到了玉儿的信,便来到了凉亭之中。 也不知怎么了,他刚到凉亭没多久。 一股热气忽然在他体内流动,令他理智尽失,在模模糊糊之间还轻薄了二小姐。 “楚小姐问这话……难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薛公子可认识此物?”楚凤九紧握的手缓缓张开,一个香囊正静静躺在她的手掌之上。 香囊上绣了竹纹,倒也十分别致。 一股幽香飘散而出,薛谨嗅到那熟悉的气味,浑然不觉间,又是一阵血气翻涌。 迷蒙间,一股清凉的气息传来,惊得他浑身一颤,顿时清醒过来。 “这香囊上被人染上了一种名为美人惑的魅药,这药香味最是蛊惑人心,薛公子自然不能保持清醒。” 楚凤九收起解毒的药瓶,淡然解释,“想必,现在不用我多说,薛公子也该能猜得出来,到底是谁害了你。” “是她,真的是她!”薛谨又气又怒,一抹鲜血自唇角渗出。 他本还怀着一丝希望,希望此事与楚玉儿无关。 可是,这香囊乃是她所送! “薛公子不必难过,早日看清她的真面目,到底要比永远被蒙在鼓中要好。” 楚凤九拿出了一瓶药,放到他的手边,“有些人不值得真心以待,薛公子乃是饱读诗书之人,或许该想想自己的出路了。这药治愈伤口的效果极佳,公子收下。” 她微微颔首,抬手一抚,要转身离开。 却听身后薛谨虚弱唤道,“楚小姐!” 见楚凤九驻足,薛谨眸底充斥着感激之色,定定看向她,“今日若不是楚小姐求情,在下双腿必定不保。方才我如此对待楚小姐,您反而大度地点醒我。” “楚小姐相救解惑之恩,在下不敢忘记,若是来日楚小姐有何事要吩咐,在下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薛公子乃是有才之人,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楚凤九转过身,盈盈浅笑间眸底流光溢彩,“若薛公子想要报恩,不如投入摄政王麾下。” “多谢楚小姐提点,在下明白了。”薛谨态度诚挚,全然不复刚才的落寞与死寂。 此人心性坚韧,又有大才。 怪不得他上辈子会得到皇帝重用,成为一品大学士。 楚凤九知他已经放下,并不多言,自柴房内离开,回了上院。 她不欲惊动其他人,趁着夜色进了房。 月光倾洒,屋内寂静非常,忽然一抹冷香袭来。 楚凤九眸光骤然转利,取下簪子朝着身后刺去。 谁料她腰身一紧,被人揽进怀中。 她握住簪子的手也被人紧紧扣住。 身后之人以从背后抱着她的姿势,附耳低语,“九儿,这才许久未见,你便要打算谋杀亲夫了?” 男人声音低沉醇厚。 热气喷洒在楚凤九的耳廓,令她耳垂烫得吓人。 熟悉的怀抱让楚凤九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辰渊?” “看来九儿还没有忘记我。” 辰渊原本低沉的声音中夹杂了一抹愉悦之意。 楚凤九未曾反应过来,便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去哪儿了?”辰渊将她放到榻上,双手支撑着身体,俯身贴近她的面颊。 陡然放大的俊容,令楚凤九双颊微红。 她眸底泛起异色,不答反问,“你等了我很久?” “听闻相府起火,担忧你安全便来了。”辰渊眼眸微垂,神情莫测。 他竟在这里等了那么多久。 楚凤九微微一怔,“抱歉,有事情耽搁了。” “有事耽搁了?” 辰渊话锋一转,“柴房里那个男人是谁,莫不是九儿忘记了,你答应过我,要对我负责。” 说话间,他的手一点点攀上了楚凤九的脖子,语气却仍旧温柔缱绻。 “难道九儿要变心?”他深邃眼眸中的戾气不掩分毫。 楚凤九心底发寒,面上未有一丝慌乱,镇定自若反问,“难道在辰渊的心中,我便是这等三心二意之人?” 她仿佛并未察觉到危险,拉近了与辰渊的距离。 两人几乎不过一指之隔。 楚凤九甚至能数清楚他纤长的睫毛。 “九儿自然是最好的,但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所以九儿千万不要做让我生气的事。”男人语气不缓不急,其中夹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她凤眸一勾,“你既然来了相府,便该知道薛谨是何人。” “我只是看他有大才,不忍他就此埋没,所以才趁着夜色去劝告他,让他去投入摄政王麾下,摄政王乃是爱才之人必会重用他。” “原来摄政王在九儿眼中还是爱才之人。”男人低沉的嗓音中冷意尽消。 也不知她是哪句话,取悦了他。 男人慢慢松了手,不等楚凤九反应过来。 他便覆身而上,将那抹日思夜想的香唇含入口中。 直至将她口中的空气攫取完,这才将她放开,沉声笑了笑,“这是利息,九儿莫忘记了,早日将婚约解除。否则下一次,利息加倍。” 话音刚落,他在楚凤九脸颊边落下一吻,身形一闪,翩然离去。 楚凤九抚上脸颊,并不觉得厌恶,心头反而有些异样。 她拍了拍微烫的脸,羞恼道,“这人真是……” 不知羞! 第20章 深夜幽会 忽然凌乱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 楚凤九脸上的羞赧褪尽,浑身充斥着冷肃之意。 “孽障!” 叱骂声伴随着踹门的巨响穿透而来。 屋内的烛光全部来被人点亮,一时间恍如白昼。 楚凤九透过垂地的床幔,似笑非笑地看向为首那人,“父亲,是觉得今日没有让我顶下二妹妹的罪,因此才如此生气的吗?” 楚淮南被噎了一下,如鲠在喉,心虚质问,“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那父亲与二妹妹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楚凤九靠在床栏之上,冷漠开口。 楚若云无辜地瞪大了双眸,柔声道,“大姐姐,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 楚凤九嗤笑,“我隐瞒什么?” “还不快出来!”楚若云眸底闪过得意之色。 话音刚落,冬荣才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一下子扑到了床幔外,“大小姐,您就认了,奴婢的确是听到了您屋内有男子的声音。” “二小姐也是为了您好,这才带着老爷来的啊。” “冬荣,你对本小姐还真是忠心。” 冷冽的嘲讽声,刺得冬荣浑身一颤。 可不是她不帮大小姐,在相府里,只有见风使舵,才是生存之道。 冬荣眸光闪了闪,“大小姐,那个男人深夜跟您幽会,他根本就不是好人,您何苦要爱慕那样的人啊……” 说完,她便掩面痛哭起来。 但方才那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令屋内寂静得可怕。 “大姐姐,你怎么能背着宁王跟别的男人幽会,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败坏了相府的名声?” 楚若云率先打破沉寂,故作诧异惊呼。 旋即用那双汪汪美目望向楚淮南,“父亲,您也不要责怪大姐姐了,就如同冬荣说的,大姐姐也是被那男人骗了。” 楚淮南震怒无比,“楚凤九,你这个逆女,你怎么敢!” “父亲……” 楚若云连忙拦下楚淮南,幸灾乐祸道,“姐姐,你快些把那个男人交出来,父亲是真的生气了。” “这里哪有什么男人,倒是二妹凭借一个奴婢的话,就揣度我深夜跟男子幽会,当真是可笑。” “难不成,二妹是因为祠堂的事情还在记恨我?” 漫不经心的语气夹杂了讥讽穿透而来。 楚淮南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面前看似乖巧淳厚的楚若云。 他没有忘记,是眼前这个女儿亲口承认她放的火。 难道真的是她诬陷凤九? 楚若云察觉到他的异样,心头咯噔一下,悲愤欲绝道。 “大姐姐,我好意为你着想。你却在父亲面前诋毁我,若你没有藏人,为何久久不将床幔打开,也好证明你自己的清白?” “凭什么?” 楚凤九冷冽反问,“难道就凭二妹的一句话,我便要任由你欺辱?” 楚若云将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冬荣,见她微不可见地点头,这才沉声道。 “父亲,若是没有在大姐姐的榻上找到人,女儿甘愿被处罚!” 楚淮南双眸微眯,面容阴鸷,“既然云儿都这么说了,凤九你身为大姐就该以身作则,还不快出来!” “父亲难道真因为二妹一句话便怀疑我?”楚凤九不由自主皱眉。 楚淮南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面色迟疑。 楚若云见状,一个健步上前,一边拉起床幔,一边惊呼,“大姐姐,你还说你没有背叛宁王,你……” 床幔彻底拉开后,是穿的整整齐齐,唯有黑发有些凌乱的楚凤九。 但榻上除了楚凤九,根本就没有什么男人的身影。 楚凤九好以整霞单手支起下巴,冷笑道,“二妹,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不可能,这不可能……” 冬荣说楚凤九被人支开,又悄悄回了上院中。 而且她还听到了男人的声音,不过短短时间,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不在? “云儿,只有你大姐姐一人,不许胡闹了!”楚淮南愠怒道。 “父亲,那个男人一定还在屋内,女儿这就将他找出来。”楚若云眸底厉色一闪即逝。 她说完,就在屋内翻箱倒柜起来。 没有,怎么会没有…… 楚若云找遍了房间内的每个角落,连块男人的衣角都未找到。 “父亲难道就如此纵容二妹胡闹吗?” 半响之后,她才幽幽抬眉冷笑。 楚若云收起恼怒,委屈地擦起了眼泪,“大姐姐,妹妹也是为了你好啊,谁知道你身边的奴婢会诬陷你。” 说完,狠狠扇了冬荣一巴掌,厉声怒喝,“贱婢,不但骗了我,还诬陷大姐姐!” 冬荣被这一巴掌扇得脸颊疼痛难忍,更被楚若云的话吓得心惊胆战。 二小姐这话的意思是,打算将她推出去定罪? 楚凤九冷呵一声,“冬荣,二妹说是你诬陷我,背主之人在相府可是大罪。” 不,她可不想被二小姐推出去做替死鬼! “不是的……” 冬荣连连摇头,吓得脸色发白,“相爷,方才那些话是二小姐让奴婢说的。她记恨祠堂一事,才威胁奴婢陷害大小姐,相爷明鉴!” “父亲,这个贱婢是在胡说!”楚若云厉声反驳。 她连忙跪在楚淮南脚边,扬起那张小脸,闪动着盈盈泪光,“父亲,您相信女儿……” 楚淮南刚要动怒,顿时被她那楚楚可怜的风姿哭得软了下来。 “父亲,一个奴婢的话的确不可信。可方才二妹当众说,若找不到那个所谓的男人就受罚的。” “想来二妹妹也不是那等不守诺言之人,父亲自然也不会有失偏颇,有失一国之相风度。” 此话一出,楚淮南刚好转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若是他真的放过了云儿,只怕来日,他这有失偏颇的名声就坐实了。 思及此,楚淮南原本软下来的心肠,也变得冷硬起来。 他狠狠拂开楚若云,厉声喝道,“来人,将二小姐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父亲……父亲,女儿是被冤枉的,父亲……” 楚若云被下人动作狠厉地拖了出去。 “至于这个贱婢……”楚淮南眸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吓得冬荣浑身瑟瑟发抖,小心翼翼求饶,“老爷饶命,大小姐饶命!” 楚凤九扯起唇角,“父亲,冬荣怎么说也伺候我一场,还望您将她留给女儿发落。” “也罢,便留给你发落。”楚淮南气得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第21章 索要陪嫁 “大小姐,是奴婢错了,求您放过奴婢!”冬荣顺着眼前那双精致的绣鞋往上看去。 只见楚凤九面色微沉,眸底仿佛泛着寒冰。 她心头猛地一跳,吓得不住磕头,“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就在此时,芍药红着眼眸冲了进来,“小姐,您没事!” 她被小姐派去了主院报平安,没有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了冬荣告密的事情。 这个贱人! 她上下打量了楚凤九一番,见她无恙,这才恶狠狠望向冬荣,咬牙道,“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诬陷小姐,我打死你!” 芍药一巴掌扇到了冬荣脸上,似是觉得还不解恨,又狠狠踹了她几脚。 “罢了。” 楚凤九拦下芍药,冷声道,“既然她想往别处院子里走,就把她的腿打断,丢进柴房。” “大小姐,奴婢知错了,不要啊,求您了……”冬荣脸上血色全无,不住哀求道。 楚凤九面无表情,冷冷一喝,“还不动手!” “是!”下人们闻言,连忙将面如死灰的冬荣拖了出去。 芍药很是不解,“小姐,那冬荣如此不老实,为何不斩草除根。” “暂时不用动她,她留着还有用。”楚凤九冷冷浅笑。 芍药见她心有成算,也不敢再多言。 与此同时,华京一座偌大的宅院中。 冷风单膝跪地,将方才相府中发生的事情尽数禀报给了上首位的男人。 男人一袭锦衣,玉冠束发,灯光下面容俊美异常。 他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眸底划过寒光,“敢动我的女人,楚淮南,胆子倒是不小。” 纵然是九儿没有解除婚约,他也不舍得动她一下。 楚淮南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动他的女人。 “主子……” 冷风被男人身上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震慑的浑身一颤。 这楚小姐乃是主子头一个亲近的女人。 如今看来,她在主子心里的地位,好像比他想象中要更重。 这个楚相,是觉得命太长了吗? “工部侍郎督造的崇安殿可建好了?”辰渊面如寒冰,话锋陡然一转。 冷风躬身道,“回主子的话,建是建好了,可工部侍郎利用职务之便贪墨了不少银子,恐怕崇安殿建造不了多久,还得再行修缮。” 男人深邃的双眸泛着冷意,薄唇轻启,“崇安殿没必要留着了,工部侍郎的位置是时候腾出来了。至于他贪墨的银子,孝敬给楚淮南的,全部都要吐出来。” 工部侍郎乃是楚淮南力荐之人。 在楚淮南的庇护下,他的胆子越发得大,连修缮宫殿的银子都敢贪墨。 据他们所查,这崇安殿中所用木材全部都是以次充好。 若是在这个时候崇安殿出了事。 那工部侍郎必定会被革职,而楚淮南要是不想被连累,只有将那些短缺的银子全部填上去。 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冷风心中暗嗤,楚淮南猖狂这么多年,这会儿却踢到铁板上。 真是倒霉! 翌日天色暗沉,淅淅沥沥的雨不断落下。 忽然一声巨响从宫内传来。 直到午时过后,楚淮南才一脸疲惫地回到了相府之中。 苏姨娘为楚淮南换下了带着湿气的官服,将手里的瓷碗递了出去,“相爷,这是妾身为您熬的姜汤,您好歹喝上一些,去去寒。” 楚淮南搂住苏姨娘腰身,将姜汤饮尽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泄愤般把碗重重放到了桌子上。 “老爷,发生了何事,让您如此烦恼。您不妨说出来,说不定妾身能为您分担一二。”苏姨娘瞥见他的神情,善解人意地问道。 “崇安殿塌了,摄政王查出来是工部侍郎贪墨,现在皇上责令要彻查此事。”楚淮南愤恨开口。 他早就提醒过此人,绝对不能过于贪心。 可如今,连他也牵扯了进去。 还有那摄政王,竟也向皇上施压要严查此事! “啊,那老爷您岂不是要被连累?”苏姨娘立时慌乱了起来。 她虽在后院中鲜逢敌手,可到底是妇人。 若是相爷出了事,她争这些有什么用。 “倒也有不被连累的法子,便是将这亏空的银子填上去,可是需要白银两百五十万两,我一时难以筹措。”楚淮南一筹莫展。 “相爷,妾身倒是有个主意。” 苏姨娘眸底精光四溢,低声凑上前,“这两百五十万两银子恐怕也只有夫人的嫁妆才能填补了。” 用夫人的嫁妆,恐怕为人不齿。 看出了楚淮南的迟疑,苏姨娘忙不迭煽风点火道,“相爷,夫人也是相府中人。如今相府岌岌可危,她难道不该出一份力?” “你说得对,我去寻她!”楚淮南深以为然点头。 苏姨娘嘲弄勾唇,眸底充斥着贪婪之色。 当年赵茹出嫁十里红妆,谁不羡慕。 如今,她就该乖乖把银子交出来! 楚淮南与苏姨娘去往主院的同时,消息便传到了落上院中。 楚凤九面色一沉,走到门口,忽而停下脚步。 崇安殿一事牵连甚广,父亲现在最缺的便是银子。 此时找上母亲,他恐怕是为了母亲的嫁妆而去。 这其中肯定少不了,苏倩如的手笔。 楚凤九沉吟了片刻,朝着芍药招了招手,“芍药,马上去帮我办件事。” 芍药连忙附耳上前,将楚凤九的吩咐听了进去。 这才恭敬应声道,“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将此事办好。” “嗯,去。”楚凤九缓缓颔首。 目送芍药离开,她拂袖去了主院。 主院内。 赵茹听到楚淮南的来意,不由诧异地瞪大了双眸,伤心质问,“相爷,这些年,妾身不争不抢不妒。也算是做好了身为相府主母的本分,可如今你却要动妾身的嫁妆?” 当年楚淮南出自寒门,父亲怕她下嫁受苦,所以才给了她那么多嫁妆。 这些年她受尽委屈,早就对楚淮南不抱希望。 那些嫁妆乃是她留给凤九的,他凭什么跟苏倩如来讨要。 还厚颜无耻地将她的嫁妆拿去填补亏空? 楚淮南的心思被她如此直白的揭露,宛如被她狠狠扇了一巴掌,只觉得难堪非常。 一股恼意涌现,令他怒不可遏质问,“什么叫动你的嫁妆,你乃是相府主母,难道不该为相府出力吗?” 第22章 打错算盘 赵茹眸光冷冽,嘲弄道,“原来在相爷看来,妾身不将嫁妆交出来,便是十恶不赦之罪?” 楚淮南被如此质问,脸色极为难看,愤然开口,“如今相府遭难,你不该尽一点绵薄之力吗?” “是啊,夫人,就算你不为相府着想,也该为了大小姐打算啊。” 苏姨娘掩藏不住眼底贪婪,煽风点火道,“夫人既然已经嫁入相府,那陪嫁自然是相爷的,何来你我之分?” “如今相爷不过是来索要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倩如说的不错。” 楚淮南越发觉得理直气壮,“今日,你就将嫁妆交出来。” 见赵茹久久不语,楚淮南肝火上涌,厉声道,“怎么,你竟为了私利,要害了整个相府吗?” 赵茹被面前两人夹击得毫无还口的余地。 听到楚淮南的话,她只觉得寒风刺骨,“相爷给妾身定下的罪,妾身不敢受。这嫁妆乃是妾身家人所赐,妾身是不会交出来的。” “夫人,您居然如此无情,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将相爷至于危难之中吗?” 见她如此不识趣,苏姨娘立即哽咽出声。 那催人泪下的模样,仿佛她不交出陪嫁,就是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一般。 楚淮南顿时被这句话激怒了,“由不得你不给,来人,将夫人的嫁妆抬出来!” 苏姨娘紧紧掐住手心,才没有将激动显露出来。 那可是几百万两银子,而且当年赵国公府送来的嫁妆中,可不止银子。 只要相爷把她的嫁妆拿到手。 那些珍奇异宝,可不就是她跟云儿的了吗? “相爷,你……咳咳……”赵茹也未料到楚淮南竟如此厚颜。 她不给,他便明抢。 这就是她当年不顾家人要嫁的人。 可笑,当真是可笑! “这又是怎么了?”老夫人略微有些苍老的声音穿透而来。 话音刚落,她便在楚凤九的搀扶下,进了内室。 “淮南,相府刚消停了几日,你这又是在闹什么?”老夫人锐利的眸光,自苏姨娘身上滑过。 苏姨娘脸色微变,退到了楚淮南身侧。 楚淮南将今日朝廷之上发生的事情悉数说了出来,理直气壮道,“母亲,我这也是没法子,而且她嫁入相府,就该为我分忧。” 不等老夫人说话,他便厉声一喝,“来人,将嫁妆抬走!” “慢着!” 赵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决绝开口,“若相爷想要动妾身的嫁妆,那便杀了妾身。也不知相爷,会不会愧对家父,愧对整个赵国公府!” 当年他便是为了赵国公府的势力,才设计娶了赵茹。 可惜就算他如今位居人臣,权势也远远不及赵国公府。 而且赵国公也因为她之故,时常向他施压。 她还敢用赵国公来威胁! “贱人,你还敢威胁我!”楚淮南高扬起巴掌。 眼见要落到赵茹的脸上,却被人稳稳拿住。 楚淮南挣扎了两下,发现手腕又麻又疼,根本挣脱不了。 他气愤地瞪着眼前之人,“孽障,你还敢忤逆为父不成?” “好了!”老夫人一声怒喝。 楚凤九面无表情松开手,“父亲这话,女儿可不敢当。倒是母亲不过说了两句话,父亲便要动手。那苏姨娘谋害祖母,岂不是要偿命了?” 这个孽障,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他处事不公。 楚淮南气得脸色铁青,正要发作。 老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换上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茹儿,此事是相爷没有处置好,母亲在这里代他向你赔罪。” 赵茹微一垂眸,眼底眸光莫测,“母亲言重了,儿媳不敢。” 心知赵茹生了怨怼,老夫人眸底掠过不耐烦之色。 她不怒反笑露,依旧态度温和,“你也听相爷说了,如今相府岌岌可危。若是没有这些银子去填补亏空,只怕相爷会被摄政王严惩。以后,凤九怎么办呢?” 老夫人半是示弱,半是威胁的话,落进了赵茹耳中。 她脸色大变,看向楚凤九的目光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母亲,您急什么。祖母这话的意思,应该是在担忧女儿以后出嫁,会因为嫁妆单薄而被人看不起。” 楚凤九冷冷嘲讽,“祖母其实不必担忧,即便相府败落了。想来孙女以后的夫君都不会因为嫁妆一事,对孙女多有指摘。” “毕竟这世上男儿,也不会想要将自己发妻的嫁妆据为己有。” “你个逆女,胡说什么!”楚淮南恨不得狠狠扇她几巴掌。 但是一想到方才手臂上那又疼又麻的感觉,他又愤愤地放下了手。 “凤九,你怎么能如此说,你父亲也是为了整个相府着想。”老夫人不悦开口。 楚凤九不卑不亢道,“崇安殿一事,既然说了可以用银子来填补,便是不会再追究。父亲尽可以用银子来摆平。” “只是此事,恐怕全朝廷的人都知道了。若是这个时候,父亲大动干戈,将母亲的嫁妆拿来填窟窿。而相府却一两银子都未出……” 她不动神色地将众人神情看在眼底,嘲讽勾唇。 这些逼迫母亲的人,可不就是想踩着母亲吸血吗? 她话锋一转,“且不说旁的,父亲应当还记得舅舅与外祖父的脾气,此事要是闹大了。恐怕整个相府名声尽毁,父亲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 “大小姐,您何必这般危言耸听呢。难不成,你是不想帮相爷?”苏姨娘顿时不依了。 那可是几百万两银子,还有数不清的珠宝。 如今要看着就要到她手里了,叫她放弃谈何容易? 楚淮南闻言,将审视的目光直射向楚凤九。 楚凤九毫不畏惧迎上他的目光,淡笑道,“事关相府名声,苏姨娘却偏偏要给父亲出这种主意。难不成,姨娘是想要让整个相府声名狼藉?” 此话一出,顿时刺激得楚淮南脸色怒变。 一旁的苏姨娘立时也站不住脚了,猛的小脸煞白,泪花带雨道,“相爷,大小姐这话纯属子虚乌有,妾身怎么敢这样想呢,相爷……” 第23章 做假账 “够了!”老夫人厉声怒喝,“此事便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苏姨娘惊愕不已,迫切开口: “老夫人,那这银子……” “你住持中馈这么久,难道连这些银子都拿不出来吗?”老夫人横眉怒竖道。 她嫌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到了苏姨娘身上。 当初就不该让苏倩如入府,庶出的果真是庶出的。 跟相府的清誉相比,几百万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楚淮南有些剜心之感,忍不住开口: “母亲,此事何不再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老夫人面容冷肃,疾言厉色道: “淮南,凤九说的不错。相府的清誉,不能毁在几百万两银子上。” 老夫人耷拉下来的眼皮底下,是淬了毒的眸光。 她老脸一横,似笑非笑道: “凤九如今也长大了,知道为相府着想了。” 虽是在夸她,但锐利的眼神犹如利刃一般,接连不断地落到她身上。 楚凤九镇定自若浅笑,“祖母过奖了,孙女自是不比从前那般糊涂。” 闻言,老夫人原本阴沉无比的脸此刻更是黑得厉害。 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楚淮南跟苏姨娘没能拿到东西,反而被楚凤九嘲讽得不轻,也只能带着不甘心,恼恨离开。 众人刚走,原本就体弱不堪的赵茹,一下子脱了力,倒在了榻上。 楚凤九忙为她诊治。 片刻之后,赵茹的脸色才好了不少,愧疚地看着她说: “凤九,是母亲没有用,还连累了你。” “不,母亲今日做的很好,您并未妥协不是吗?”楚凤九安抚道。 赵茹以前对楚淮南千依百顺。 如今能有底线,能为了她抗争,已经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了。 母女俩说了些话。 楚凤九看着赵茹睡下,这才出了主院。 刚一出来,她便迎面撞见了匆匆而来的芍药。 “小姐!”芍药带着喜色凑到楚凤九跟前说: “您让奴婢办的事情,奴婢已经办好了。果然不出您所料,那李四不仅好赌,还在京城开了一家自己的赌坊。” “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如今那外室已经身怀六甲。李四的妻子无所出,奴婢派人告知了她这个消息,她现在已经闹开了。” 楚凤九手里把玩着锦帕,淡淡道: “苏姨娘没有阻拦?” 芍药得意仰面,“奴婢让人引开了守门的老刘头,悄悄把后门打开,李夫人进来的悄无声息,苏姨娘根本就不知道。” “就算刚才不知道,恐怕现在她也赶去。”楚凤九漫不经心一抚衣袖。 她冷冷一勾唇,笑得意味深长,“戏台子都搭好了,我们也去看场好戏。” 说完,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存菊堂而去。 存菊堂内。 老夫人面色阴沉无比。 她方才到主院去,没有讨到半点好处。 如今又有这些腌臜之事闹到了她跟前。 当真是令她烦躁无比。 “老夫人,求您为民妇做主啊!” “民妇自从嫁给李四,从未有过出格之状。可是他在外面开了个赌坊,赚了些银子,就养起了外室,如今这外室还有了他的骨肉。” 李夫人边说,边抹眼泪。 “你这个贱人,在老夫人面前胡说什么?” 李四顶着满是抓痕的脸冲了进来,对着李夫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李夫人浑身疼得厉害,哇一声吐了大一口血出来。 李四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 拎着李夫人的衣领,一拳朝着她的心口打去。 不料一只横空出现的手捏着银针,轻轻一刺,竟疼得他喊出了声。 楚凤九收起银针,沉声道: “李管事,你不仅在祖母面前动粗,还要杀人灭口吗?” 李四的心思被她戳穿,脸色发白,颤声解释道: “大小姐误会了,奴才是觉得这贱人,叨扰了老夫人休息,这才发了怒。” 焦急不已,将手中锦帕绞了又绞的苏姨娘,这才插上话,“这本来就是李四的家事,不如让他们夫妇回去解决。” “是啊,老夫人恕罪,奴才立马把这臭婆娘带走。”李四连忙接了苏姨娘的话,要去把人扶起来。 楚凤九上前一步,正好挡住他。 她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令李四浑身一僵,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 老夫人见状,不耐烦质问: “凤九,你又想做什么!” 方才她用赵国公以及相府的清誉要挟,令她不得不放弃动赵茹嫁妆的念头。 现在她又要闹什么事…… 楚凤九丝毫不觉畏惧,不缓不急地开口: “祖母,凤九倒是觉得如今在您面前都差一点闹出人命来。那李夫人回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旁人岂不是会说您见死不救?” “大小姐,这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老夫人何必要掺和进他们的家事呢。”苏姨娘捂着嘴轻笑。 旋即朝着李四递去眼色,声音转利,“还不快将你夫人带走!” 李四避开楚凤九,伸手去拉李夫人,却被她狠狠拂开,“不,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跟你回去,只会被你打死!” 她忍着剧痛站了起来,扑到了老夫人脚边,哭诉道: “老夫人,求您救救民妇。民妇知道他跟苏姨娘的事,如今更闹到了您的跟前来,要是您不帮民妇的话,民妇就没了活路了!” “你闭嘴,胡说什么?”李四脸色大变,忙厉声打断了她的话,“你以为老夫人他们会听你的胡言乱语吗?” 苏姨娘勉强笑了笑,“是啊,李夫人,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诬陷我呢,我好歹也是相府姨娘。” 见李夫人似是被苏姨娘的话吓住了。 楚凤九扯起红唇,淡漠开口: “李夫人,这话都说出口了,若是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便是攀诬官眷大罪。” 左右都是个死字,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了! 李夫人被楚凤九的话,激起了心头的怨恨。 随即握紧了拳头,咬牙道: “老夫人,民妇并不是胡说的。这些年,李四与苏姨娘勾结做假账,贪墨了相府不少银子。李四好赌,便仗着相府的势,自己开了赌坊,赚得盆满钵满。” “你可有证据?”老夫人坐在上首位,神情莫测。 苏姨娘心头咯噔一下,忙柔声辩解,“老夫人,您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我问你,可有证据!”老夫人怒而拍案,猛地将声音拔高。 “有,民妇身上有账本。”李夫人忙从怀中取出账本,递了上去。 苏姨娘心惊胆战地看着老夫人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不停思索对策。 第24章 互相攀咬 一时间,屋内气氛诡异。 李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泪痕,抽抽噎噎道,“老夫人,李四是真的没良心,他与苏姨娘几乎抽空了铺子里的银钱,用吸来的血养活了赌坊。可他有点钱就开始胡作非为,还养了外室!” “你这臭婆娘胡说什么,你想叫我死不成?”李四气得面容狰狞,咬牙质问。 李夫人吓得缩了缩脖子,想到李四那精心养着的女人,她又理直气壮道,“不是我想叫你死,是你先对不起我!” “李四!” 老夫人沉怒的声音突然传来,“我知道你是苏姨娘的表亲,所以她安排你管理铺子,纵然这些年铺子多有亏空,相爷与我也未曾责怪过你。” 李四连忙恭敬垂首,“老夫人,您与相爷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嘭! 他话音刚落,额头就被迎面而来的瓷杯砸得头破血流。 老夫人脸一横,用那双猩红的眼眸瞪着他,“你所谓的没齿难忘,就是亏空相府银钱吗!” “老夫人,奴才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求您明见。都是这贱人胡说,她想害了奴才!”李四语气真挚无比。 苏姨娘一双美目中流露出了惊愕之色,“李夫人,即便有什么误会,你也不该这样诬陷李管事,你这不是害人吗?” 两人一唱一和,令李夫人恨意迸发。 她冷冷一笑,再次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原本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这都是你们逼的。” 李夫人收回目光,躬身道,“老夫人,先前您看的,乃是他们做的假账。这是民妇趁着李四不注意,记下的他与苏姨娘所亏空的进项。” 李嬷嬷赶紧上前一步,将册子接了过来,呈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把两本账簿同时打开,翻开对比。 李四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李夫人,“你怎么敢!” 这个贱人,居然敢趁他不备,记下这些要他命的东西! 老夫人看到最后,手指发抖,脸色阴沉道,“原本该盈利的四间铺子,几乎年年亏损。华京南山下的那块地,租户交的银钱是越来越多,落进相府的,却是十不存一,好好好!” 三个字掷地有声的好字,如同催命符一般,惊得李四浑身一个哆嗦。 他张了张嘴,还未说话。 一旁的李夫人便抢过话道,“老夫人不知,一开始李四与苏姨娘怕您与相爷发觉,只会慢慢地挪银子,后来看您与相爷根本就没有留意,胃口便越来越大。” 一口气堵在老夫人的心口,令她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她死死攥住桌角,才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咬牙问道,“苏姨娘,你可有话说?” 先前苏姨娘还在淮南面前哭闹,说相府银钱不足,要去动赵茹的嫁妆。 现在看来,哪里是银钱不足,分明是她贪心不够! 苏姨娘眸底狠光乍现,一张俏脸因为狠厉显得格外狰狞。 “老夫人明鉴,妾身也不知李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抬起盈盈眼眸,失望质问,“李四,我念在你是我表亲的份上,让你进了相府。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亏我还为你说话,你竟真做下了这等事情。” 李四脑子里轰然炸开,浑身一僵,直愣愣看向苏姨娘。 苏姨娘这是打算将他推出去做替死鬼。 凭什么,明明是她吩咐要从中拿钱的。 钱也大部分都进了她的手里。 李四狰狞冷笑,“苏姨娘,可是你叫我……” “闭嘴!” 苏姨娘厉声怒喝,原本软糯的声音显得又尖又利,“事到如今,你还敢胡乱攀诬不成!” “苏姨娘,当真以为我是那当没有成算之人,你将我推出去,自己就能安然无恙了?”李四扭曲了一张脸,狠厉质问。 苏姨娘被他那眸底的怨毒灼得心头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四自怀中拿出一本巴掌大小,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账簿。 “其实,我本不想把这个东西交出来,毕竟闹得鱼死网破,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可惜,苏姨娘要赶尽杀绝,我也只能奉陪。” 他每说一句,都让苏姨娘心悸不已。 她眸底宛如淬了毒光,期期艾艾地哭诉,“李四,我这些年待你不薄,你自己亏空相府银钱不成,反而还要诬陷我吗?” “苏姨娘,你还想推卸罪责。”李四嘲讽冷笑,径直拉开了那本账簿。 将上面所记全部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老夫人,这上面记载的,乃是奴才与苏姨娘之间的往来账目。其中我还孝敬了苏姨娘不少首饰珠宝,譬如她脖子上的八宝璎珞,手上的碧玉双响环。” 苏姨娘下意识拿起帕子来遮挡胸前璎珞,却不想露出了手腕上色泽透润的碧玉双响环。 她抬起头,正好落进了老夫人狠厉的目光中。 “老夫人,您别听他胡说,妾身,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定是他怀恨在心,觉得妾身无力救他,这才诬陷妾身!” 苏姨娘含泪喊冤。 李四也不欲被她冤枉,恶狠狠道,“我诬陷你,这些银钱大部分都落进了你手里,你也算冤枉?” 这个蠢人,竟然敢暗中做手脚,令她陷入了如此境地,当真该死! 苏姨娘克制住杀人的冲动,眸中泛起了泪花,“老夫人,您不要听这奴才胡说,妾身的确是冤枉的!” 就在此时,楚若云匆匆进了内室,柔声道,“祖母,姨娘向来心善,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的身后,是紧随而来的楚淮南与周姨娘母女。 一直冷眼旁观的楚凤九见到来人,眸底笑意更浓。 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 她倒要看看,这个可以将自己夫人嫁妆占为己有的父亲,会怎么样对待亏空府中银两的爱妾。 这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相爷,你救救妾身。妾身怎么会犯下这等大错呢,都是李四胡乱攀诬的。”苏姨娘伏在他脚边,一袭薄衫楚楚动人,那双盈盈美目泛着泪花。 楚淮南心生不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旋即对着上首位的老夫人道。 “母亲,此事定然是有误会,倩如她向来温厚,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人证物证俱在,你自己好好看看,也免得你认为是我诬陷了你的爱妾!” 老夫人抓起手边的账簿,啪一声扔到了楚淮南的面前。 第25章 旧疾复发 楚淮南捡起账簿,一本本翻看起来。 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抓住账簿的手青筋突起。 “竟然敢做假账,亏空相府的银子?” “妾身没有……”苏姨娘哭得梨花带雨。 楚淮南见她事到如今还在狡辩,顿时气得横眉怒竖,抬手便是一巴掌,“贱人!” 这些天,他为了凑够那两百五十万两银子,东奔西走。 没有想到,这贱人私底下贪了那么多银子,却是一点都舍不得拿出来。 当真是可恨! 楚若云见状,连忙为苏姨娘辩解,“父亲,姨娘她……” 谁料楚淮南听都不听,便极不耐烦地喝道,“闭嘴!” 他那阴鸷的眸光,吓得楚若云噤若寒蝉。 苏姨娘被一巴掌扇得耳朵嗡嗡作响,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方才还搂着她浓情蜜意的楚淮南,如今却为银子,变得这般面目狰狞。 周姨娘眸光闪烁,幸灾乐祸道,“姐姐,你这就不对了,你明知道相爷为了银子奔走,你不为相爷着想,反而还……” “你这贱人给我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的上你说话了?”苏姨娘厉声怒吼。 却见楚淮南冷冷嗤笑,“都是同样的身份,你能说话,为何周姨娘不能说话。” 他话里的讥讽,刺得苏姨娘手脚发冷,“相爷,您……” 泪水不断从她的美目中落下,端的是梨花带雨。 可在楚淮南看来,却是她惺惺作态。 他老脸一横,怒气腾腾道,“这管家权是决计不能留在你手里了,否则整个相府都会被你搬空。” 苏姨娘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浑身一软便,听到楚淮南震怒下令。 “来人,把苏姨娘带回浮华院,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放她出来!” 将她禁足,还要剥夺了她的管家权。 她经营多年,难道就这么被毁于一旦? 不! 苏姨娘掐的手心血肉模糊,剧烈的疼痛才没有让她倒下去。 老夫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沉声问,“那这管家权,是否该交还给如儿?” 楚凤九盈盈浅笑,“祖母,父亲,母亲向来体弱,已经多年不管后院之事,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凤九倒是觉得,周姨娘能担此重任。” 众人皆感诧异。 楚凤九不但不帮赵茹揽权,竟还把管家权推出去。 周姨娘的心狂跳不止,几乎就要克制不住激动,显露出喜色来。 她生怕被人看出端倪,连忙垂首道,“大小姐,多谢您看得上妾身,只是妾身这点浅薄见识,哪里能管好相府后院。” 楚凤九红唇勾起一抹弧度,漫不经心拂袖,“周姨娘太过自谦了,你入府多年,自然能管好相府后院。” “妾身……” 楚淮南抬手阻下了周姨娘的话,侧目询问,“既然凤九都这么说了,那就将管家权给周姨娘,母亲觉得如何?” “就这么安排。”老夫人缓缓颔首。 旋即将目光落到苏姨娘身上,嫌恶道,“如今相府正是用银子的时节,你需将贪墨的银子全部交出来,让相爷度过难关才是。” “是!”苏姨娘说完这句话,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那股不甘的怨恨在她心里缠绕盘旋。 她本想拿到赵茹的嫁妆。 那可是整整几百万两银子,还有无数的珍宝。 可是她不但没有拿到,还得将这些年费尽心思贪墨的银子吐出来。 甚至连管家权都要交出去,她怎么甘心! 可纵然再不愿,再心疼,她也只能暂避一时锋芒。 “好了,把人带下去!” 老夫人露出了疲态,指了指不远处的李四,“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奴才杖毙!” 李四根本来不及说话,便被人狠厉拖出。 随即传来他的凄惨喊声,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没了动静。 李夫人吓得紧紧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来。 饶是如此,最后还是被人扶着出了相府。 事情处置完,老夫人早累得浑身不自在,便叫众人散去。 周姨娘拿到了掌家权,相府一时间归于风平浪静。 芍药跟在楚凤九身边,朝着主院而去。 她拧着眉头,迟疑道,“小姐,您何必将管家权给周姨娘,她这些年跟那苏姨娘可得亲近的很。” “苏倩此人,除了一味打压她,还给了她什么?” 楚凤九冷冷勾唇,“苏倩如经营多年,必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垮得了的。不过周姨娘跟在她身边多年,自然了解她的路数。” “她这管家权一旦交出,要想从周姨娘手上夺回去,必定难上加难,这两个人斗起来……” 她漫不经心抬手一抚,红唇轻启,“狗咬狗的好戏,还是很精彩的。” 芍药恍然大悟,连忙闭口不语,乖乖地跟在了楚凤九身后。 楚凤九刚进主院,便听到一声惊呼。 她脸色微变,疾步进了房间。 绕过屏风,就见赵茹以锦帕捂面,不住咳嗽。 洁白的锦帕上,梅花般的血点缓缓渗透出来。 “母亲,你病得如此严重,为何不谴人来找女儿?”楚凤九不由分说,把住了她的脉门。 赵茹面色苍白,看着她的目光却温柔至极,“瞧你紧张的,母亲只是病了,哪里会如此严重?” 楚凤九听了她的话,没有半点放松,反而眉心紧蹙。 “母亲还想骗我,您这咳血的症状起码有三日了,而且越来越严重,这分明是旧疾复发!” 母亲旧疾复发,病情来势汹汹。 若是想救母亲,恐怕只有以血蟾为药引。 可这血蟾生长在南域,生长环境尤为严苛。 血蟾可遇不可求,她所知也只有当年皇上赐给摄政王的一只。 看来,为今之计,只有去摄政王府一趟! 楚凤九拿定了主意,暂时将赵茹病情遏制住,便坐上了相府马车。 马车很快驶到了摄政王府。 楚凤九与芍药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她正要让人通禀,见一面容冷峻的黑衣侍卫自府内出来,抱剑拱手道,“请问可是楚大小姐?” 楚凤九眸底掠过异色,“正是。” “属下乃是王爷侍卫。楚小姐,王爷吩咐属下,带您进去。”黑衣侍卫恭敬抬手。 芍药拉了拉楚凤九的衣袖,忐忑不安道,“小姐……” “王爷相邀,楚凤九自然不能辜负才是。”楚凤九镇定自若道。 她落落大方地进了王府,丝毫没有惊惧之色。 饶是那侍卫也不禁高看了她一眼,随后跟进了王府。 第26章 得到血蟾 王府内,布置雅致,但少有花草。 穿过亭台楼阁,楚凤九在那黑衣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 院落内,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显得尤为冷寂。 “王爷说了,请楚小姐进去。”黑衣侍卫抱剑拱手道。 “小姐!”芍药目露担忧。 楚凤九冲她安抚轻笑,“我去去就回,摄政王怎么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呢。” 说这话时,她特意拔高了声音。 话音刚落,周围流动的空气都仿佛柔和了许多。 黑衣侍卫心下一惊,有意无意地自那紧闭的房门上扫过,躬身道,“楚小姐,请!” 楚凤九优雅一抚袖,迈进了院内。 她正要伸手敲门,纤细的手指刚一伸出,门就打开了一道缝隙。 楚凤九推门而入。 只见偌大的卧室内,颜色沉重。 墙壁上挂着的不是古人名画,而是行军图。 就连架子上摆放的都是些兵器,处处都透着一股男子的铁血冷肃。 人人都道,摄政王赵羿在战场上被人设计毁容,双腿被废,所以变得残暴狠戾,狠毒无情。 他这屋子倒是跟他的人一样,仿佛一点人气都没有。 楚凤九唇角轻勾。 “笑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楚凤九循声看去,就见一男子穿着亲王龙纹服,戴着夜叉面具,坐在轮椅上缓缓而来。 即便他双腿有疾,却依旧让人觉得身姿挺拔,气势迫人。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轮椅之上,露出了肌理分明的手腕,淡淡道,“楚小姐,不知你来摄政王府所为何事?” 楚凤九眸底掠过异色。 摄政王果然是权势通天。 只怕她刚一出门,便有人将消息禀告给了摄政王。 她红唇微勾,屈膝行礼道,“臣女参见摄政王,今日前来,是想求摄政王赐下血蟾。” 男人轻嗤冷笑,“楚小姐倒是真不见外,本王凭什么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赐给你?” 楚凤九不卑不亢道,“臣女略通医术,只要王爷答应将血蟾交给臣女,臣女必定为您治愈双腿。” 话音刚落,眼前的男人忽然出手,将她拉进了怀中。 楚凤九腰身被长臂揽住,她眸底闪过恼意,抬手朝着眼前的男人扇去。 男人轻轻扣住她的脉门,却有冰冷的触感从脖子上传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楚凤九另一手捏着银针抵在了他脖颈间的经脉之上。 “小东西,好利的爪子。” 摄政王低沉的嗓音中夹杂了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轻快。 楚凤九并不敢放松警惕。 这摄政王喜怒无常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她需得尽快拿到血蟾才是。 “摄政王,臣女只是来求药,请您自重!”楚凤九眸底泛起寒意。 摄政王沉声冷笑,“你方才说你要帮本王治病,可本王不缺大夫,缺的是暖床丫头。你若是自荐枕席,本王就将药给你如何?” 楚凤九未曾迟疑,便脱口而出,“王爷身份尊贵,臣女不敢肖想。” 不知为何,眼前男人浑身的气息仿佛更加冷冽。 低沉的嗓音裹挟了冷意,传进楚凤九耳畔,“莫非楚小姐还痴恋宁王,所以才拒绝了本王?” 痴念宁王? 就那渣男也配! 她想也不想道,“摄政王说笑了,宁王,臣女还瞧不上。” “呵,胃口倒还挺大。”男人挑眉。 此话一出,他周身的冷肃之意消散了不少。 他揽住那纤细腰身的手微微用力,“本王倒是好奇,在楚小姐心中,何人才能配得上你?” 配得上她? 她眼前忽然掠过一抹淡淡的影子。 楚凤九忙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 如今母亲大病未愈,她要做的事情还未完成,怎么能去想男女之事。 楚凤九沉吟了片刻,神情郑重,“王爷,血蟾您拿着也无用,不如答应与臣女做此交易。臣女定会治愈您的容貌与腿疾。” 摄政王凝眸看向她。 那双眼眸深邃冷冽还夹杂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好。”他松开揽住楚凤九腰身的手。 楚凤九连忙自他的双腿上起身,往后一退,“王爷得罪了。” “楚小姐,倒不似一般大家闺秀。”摄政王语气莫测。 不等楚凤九说话,他便对着门外之人道,“取血蟾来。” 不过片刻,便有侍卫取来一只通体红色的盒子。 “这盒子乃是红炎石所制,触及生温,常年温度不变。血蟾只有在这里面才能活下来,便一并给了楚大小姐。”摄政王沉声说完,将其递给了楚凤九。 “多谢王爷赐药。”楚凤九面容镇定如常,接过盒子屈膝谢恩。 谁料摄政王冷笑道,“楚小姐,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若是你久久不履约,本王可得先收取利息。” 楚凤九微微一怔。 她分明没有与摄政王接触过。 为何会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莫名熟悉? 难道……是她多想了? 楚凤九压下心头思绪,“那臣女便先告退了。” 摄政王冷哼一声,“送楚小姐出府。” 当真是个喜怒无常之人。 楚凤九拿捏不准他的心思,带着血蟾出了府。 马车上,楚凤九将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通体红色的血蟾。 芍药露出了喜悦之意,“小姐,这就是血蟾啊,如此珍贵的宝物,摄政王竟也舍得。那些人都说摄政王暴力残忍,好像也不尽然。” 楚凤九心头掠过一丝古怪,“世人之言,哪里能全信。” 她将盒子盖上,合上双眸靠在车上假寐。 芍药见状,只得乖乖地闭上了嘴。 马车进了相府。 楚凤九下了马车,径直去了主院。 她将血蟾入药后,亲眼看着赵茹服下。 赵茹刚服下不久,便觉得一股暖意自丹田朝着浑身涌去。 一股腥甜上翻,她哇一声吐了口淤血出来,便浑身一轻,喉咙也不再发痒。 楚凤九忙为了她把了把脉。 虽然还是不足之脉,但病情已除,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楚凤九心下一松,语气轻快道,“母亲的病已经好转,只需要好生休养便是。” “这次还要多亏了凤九,不过你去了哪里求药?”赵茹温声问。 方才凤九还是一副为难的模样,出去一趟便拿到了药。 她若是这都猜不到,岂不是枉为人母了? 楚凤九笑得轻快,“哪里需要劳烦母亲,这药,您放心用便是。” 见她并没有为难的模样。 赵茹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27章 设局 浮华院中。 失了管家权的苏姨娘,本以为这一次赵茹难逃一劫,谁知竟传来她大病初愈的消息。 苏姨娘气得眼眸猩红,把梳妆台上的东西狠狠拂到了地上。 似是还觉得不解恨,她抓起手边的胭脂盒朝着门口砸了过去。 嘭! 殷红的胭脂洒落而出,正好落在了楚若云的脚边。 她看见苏姨娘因为恨意扭曲的脸,心头一惊,“姨娘,夫人居然好了,那您怎么办?” 苏姨娘怒极拍案,咬牙切目道,“谁知道那贱人的命这么大,病入膏肓还能再好起来!” 楚若云露出了焦急之色,“那现在怎么办,您被困在浮华院中,连管家权都被周姨娘夺了去,云儿可如何是好?” 听到楚若云的话,苏姨娘原本愤怒的情绪一点点平和了下来。 她理了理鬓边散落下来的鸦发,阴狠冷笑,“我倒是忘记了,周姨娘这个贱人妄想利用楚凤九夺权。既然她想要换个盟友,那我也不必对她客气。” 楚若云露出了疑惑之色,“姨娘的意思是?” “再过不久便是赛马的日子,届时宁王也会前来。你那三妹对宁王的爱慕之意可不比旁人少,若是楚凤九在赛马场上出了什么事……” 苏姨娘不过稍作提点。 楚若云立时恍然大悟,“姨娘说的是,三妹妹最记恨大姐姐的便是她跟宁王的婚约。” 她冷冷勾唇,“云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姨娘放心便是。” 说完,楚若云从浮华院中退了出来,转身去了碧荷院。 屋外,楚玉儿的咒骂声夹杂了痛苦的低吟不住传出。 引路的丫鬟吓得脸色一变,恭敬垂首道,“二小姐恕罪,三小姐自从双腿被横梁砸断,便成了如今这模样,还望您多担待。” “三妹乃是我的妹妹,难道我还能怪她不成。”楚若云面色不改淡笑。 旋即袅袅婷婷地进到了内室,转过雕花木架。 她正好看见楚玉儿半坐在榻上,冲着伺候的下人大发雷霆。 “你们这些贱人,是不是看我腿瘸了,便瞧不起我。我告诉你们,我再不济那也是主子,而你们是奴才!” 楚玉儿狠厉怒骂,眼角瞥见了迎面而来的楚若云。 她抓起手边的枕头朝着楚若云砸了过去,却因为力竭,根本砸不到楚若云的身上。 楚若云眸底掠过一抹不悦,笑盈盈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与三妹说。” “是!”下人们如获大赦,感恩戴德地退了出去。 楚玉儿怒极冷笑,“今日二姐姐倒想着来看妹妹了,难道是想看看妹妹的腿瘸没瘸?” “托二姐姐的福,我现在成了跛子,你高兴了?” 嘲讽的话,令楚若云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难堪。 她勉强维持住笑容,“三妹,二姐姐也不过是无心之失,你何必要揪住这件事不放。” “我之所以这样做,不也是为了三妹着想。要是大姐姐德行有失,不堪担当宁王妃,届时她与宁王的婚约自然会作废,谁知却害了三妹,我心中始终不安。” 不等楚玉儿反驳,她又转了话锋,“知晓妹妹心意,所以这一次我是来请妹妹去赛马场的。” 楚玉儿恼怒反问,“二姐姐明知道我腿上有疾,还请我去赛马场,难不成是想羞辱我?” “三妹怎么会如此想,姐姐可是好意请你前去。据闻这次赛马许多世家子弟都会前去,其中也不乏皇室中人……” 皇室中人,那岂不是宁王也会去。 楚玉儿凝眸看向她,“真的?” “难道我还能骗三妹不成。” 说完,她又面露为难道,“只是此次赛马,若非大姐姐前往,你我身为庶出,恐没有前去的资格。” “这有何难?” 楚玉儿极为上道,“我这便去与大姐姐说,邀她一同前往。” “那此事便有劳三妹了。”楚若云面色温和。 与楚玉儿闲聊了几句后,她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守在外面的桃夭,这才将楚玉儿扶了起来,“小姐,您真的信了那二小姐的话?” 楚玉儿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散,讥诮道,“信她,我差一点被她害死,怎么会信她。” 况且她现在成了跛子,几乎是前途尽毁,她怎么可能再去信楚若云这个贱人。 但这次能见到宁王,的确是个机会。 而且凭什么,她成了跛子,楚凤九却能成为宁王妃。 她绝不能就这么看着楚凤九成了宁王妃,绝不! “扶我去上院。”楚玉儿眸底阴狠之意大作。 桃夭胆战心惊地应声,扶着她去了上院的方向。 上院内。 楚凤九正翻看着手里的医术,便听到门口的丫鬟来报,“小姐,三小姐来了。” 她眸底漾过一抹深意,浅笑道,“请三小姐进来。” 话音刚落,楚玉儿辗转来到了内室之中。 “大姐姐。”她作势要行礼。 楚凤九抬手虚扶,“三妹不必多礼,坐。” “大姐姐,我这次来是听闻再过不久,便是赛马日,所以想请大姐姐一同前去散散心。”楚玉儿谦卑恭顺道。 楚凤九那双清冷的眼眸,淡淡睨了她一眼,将她的狠厉看在眼里。 “三妹大病未愈,怎么能去赛马场呢?” 她似是对此毫无兴趣,语气极为淡漠。 “大姐姐,我伤了这许久,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楚玉儿从椅子上起身,朝着楚凤九行礼道,“还望大姐姐应允。” 楚凤九沉吟了片刻,眸光莫测,“三妹想去,我便陪你去罢,你何必如此见外。” 楚玉儿闻言,喜不自胜,“多谢大姐姐,那妹妹便不耽误大姐姐看书,先告退了。” 芍药目送她离去,继而走到楚凤九跟前,“小姐,奴婢收到消息,方才二小姐去了碧荷院中许久,她离开之后,三小姐便来了上院。” “嗯。” 楚凤九丝毫不觉惊讶,端起面前的茶盏来浅嘬了一口。 “既然有人想引我入局,我便去看看,她设下的局到底有多精妙。” 第28章 赛马场 赛马场设在华京近郊,此地草丰水多,十分广阔。 京城世家子弟常会来此赛马。 马车自相府而出,朝着赛马场疾驰而去。 马车内,楚若云放下撩起的车帘一角,看了看因为激动坐立不安的楚玉儿。 抿唇淡笑道,“听闻,今日有皇室中人前来,也不知是不是宁王,若是宁王的话,大姐姐倒是如愿了。” 楚玉儿脸色微变,勉强笑了笑,“可宁王殿下未必想要见到大姐姐。” 楚若云双眸微眯,眸底精光四溢,“二妹妹慎言,大姐姐的身份摆在那里。就如现在,她身为嫡出,可以独坐一辆马车,而你我二人却要挤在这里。” “宁王殿下与她的婚事乃是必定之事,除非……” 楚玉儿按捺不住激动,扯着她的衣袖道,“除非什么!” “除非大姐姐出了事,否则这宁王妃的位置便只能是她。比如今日,赛马场上,处处都是危险,若是大姐姐伤到了哪里……” 楚若云像是惊觉失言一般,连忙捂住了嘴,“我方才那些话是胡乱说的,三妹可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楚玉儿眸底狠光乍现,慢慢松了攥住她袖口的手。 赛马场上,自然是极为危险的。 不说旁的,便是那些马匹要是发了疯,可不就会让人受伤吗。 若是楚凤九运气不好……那她也就嫁不成宁王了。 楚若云将她的狠厉看在眼里,眸光一转。 想必不久,便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两人刚交谈完,楚玉儿便按捺不住唤了桃夭上前,不知低语说什么。 “小……小姐真的要这么做?” 见她竟敢质疑自己,楚玉儿怒斥一声,“本小姐做什么难道还要你教不成?” 桃夭吓得心肝胆颤,但又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得应声离开。 马车很快停在了赛马场上。 此地热闹非凡,其中不乏早就到了的世家公子与小姐。 楚凤九下了马车,手臂被楚若云亲近地环住。 她俏皮地冲着楚凤九眨了眨眼,指着不远处的观赏台,“大姐姐,您看,宁王殿下也在。” 楚凤九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只见观赏台上,宁王身着深色锦衣,头戴金冠,越发显得俊朗。 楚凤九只扫了一眼,便毫无波动地将视线挪开。 忽然戴着夜叉面具,玉冠束发,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闯入了她的眼帘。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刚一触碰,又默契地分开。 他与宁王相隔不远,但气势迫人,竟生生将宁王的风头压了下去。 楚凤九扯起唇角,玩味轻笑。 想来若不是摄政王不利于行,又被毁了容,恐怕爱慕宁王的人不知有多少要变了风向。 此刻,坐在摄政王身边的宁王,感到压力倍增。 他压下疑惑,拱手问,“九皇叔,怎么会想到来赛马场?” 摄政王浑身充斥着冷肃之意,裹挟了戾气的嗤笑声骤然响起,“怎么,宁王觉得,本王不能来此?” 宁王克制住心头的惊悸,眸底掠过一抹恼意,“侄儿不敢。” 摄政王的眼神不动声色地自不远处那抹清丽的身影上划过,不答反问。 “听闻宁王的未婚妻也来了,宁王不去看看?” 宁王目露嫌恶,勉强笑了笑,“她自有人相陪,侄儿便不去了。”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说完这话,好像身旁男人浑身戾气更甚。 那上位者的威压,几乎是朝着他倾轧而来,震慑得宁王脸色微白。 与此同时,桃夭匆匆上前附耳对她低语了几句。 只见楚玉儿克制住心头的激动,一双眼眸宛如淬了毒光。 她再转过头之际,脸上已经换了副无害的神情。 温声道,“大姐姐今日既然来到了赛马场,不如随妹妹一同去骑马。” “马匹我都选好了,想来大姐姐,也不会拒绝妹妹的?” 楚凤九凝眸看向她,久久不语。 那双凌厉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看得楚玉儿心尖一颤。 “大姐姐,怎么了?” 楚凤九黛眉微挑,“我只是觉得奇怪,三妹向来不喜欢赛马,为何今日兴致这样好?” “妹妹以前不喜欢,但今日见这里如此热闹,未免起了几分凑热闹的心思,所以想要求大姐姐与妹妹一起。” 楚玉儿捏住手里的锦帕,因为急切显得嗓音尤为刺耳。 “好啊。” 楚凤九清冷的声音,令楚玉儿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镇定下来,一股狂喜从心底蔓延而出。 她倒要看看,等到楚凤九也成了跛子,宁王还会不会要她! 相府下人一前一后拉着马匹走了过来,“大小姐,三小姐。” 楚玉儿指向其中一匹马道,“大姐姐,你快上马试试。我方才去看马之时,听那喂马的人说了,这可是极好的马,性子又温顺,最是适合女子骑。”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将缰绳递给楚凤九。 楚凤九深深看了她一眼,手轻抚马的额头。 楚玉儿见她久久不动作,连声催促道,“大姐姐,你快些上去。” 楚凤九拉住缰绳,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 原本还想着让她出丑的楚玉儿,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贱人的骑术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三妹,还不上马吗?”楚凤九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道。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刺得楚玉儿心生恼意。 她冷笑道,“妹妹这就上马。” 楚玉儿眸光闪烁,抓住缰绳,往马上攀了攀,忽然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我的腿好痛。” 她极为虚弱地对楚凤九解释“大姐姐,妹妹实在是痛的厉害,就不上马了。” “无妨。”楚凤九握紧了缰绳,眸底掠过异色。 忽然她骑着的那匹马,狂啸不止,想要将她甩下来。 第29章 马匹发疯 楚玉儿冷冷看着那匹发疯的马,脸上是自然流露出来的阴狠笑意。 她吩咐桃夭给那匹马喂了药效极重的泻药。 它受不住,自然会发疯。 只要楚凤九被马甩下来,再被踩上几脚,即便她不死也残了。 活该,谁让她与宁王殿下有婚约的! “小姐!” 芍药在不远处急得团团转,咬牙要朝着马冲过去。 “芍药退下!” 楚凤九抓着缰绳,眼见她过来,厉声喝道。 晃神之际,那匹马拼命一甩,将她直接甩落到了地上。 细软的草地根本不能减少多少力道,震得她仿佛五脏六腑都碎了一般。 一股腥甜涌了上来,她唇角便有血缓缓渗出。 芍药一个健步上前,心急如焚道,“小姐,你怎么样了?” 楚凤九脸色苍白,依旧镇定自若,“无妨。” 她黛眉微挑,凝眸看向不远处的楚玉儿。 只见楚玉儿正在得意狞笑。 谁知下一秒,那匹马就朝着她直直撞了过来。 将她撞到在地。 她还顾不得浑身的疼痛。 楚若云夹杂了焦急的清冷嗓音便传进了她的耳畔,“三妹,小心!” 什么? 楚玉儿根本来不及反应,高扬起的马蹄直接踩在了她的手掌之上。 “啊,我的手!” 钻心般的疼痛,令楚玉儿凄厉惨叫。 那惨叫声刺得在场之人浑身寒毛直竖。 楚凤九将她的惨状尽收眼底,眸底始终冷漠一片。 而一脸担忧的楚若云,唇角边噙着幸灾乐祸的笑。 那匹疯马,依旧在马场中横冲直撞,再一次朝着楚凤九冲了过来。 “凤九!” 焦急的喊声,伴随着长箭划破长空的声音穿透而来。 嗤! 长箭刺中了疯马的眼睛。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脚下一点,掠上了马背。 那人一手扯着缰绳,一手举着长剑,手中长剑用力一划。 那匹马,便轰然倒地,红色的血自它身下不断涌出。 不远处,摄政王不动声色地坐下,松开了因为紧握住轮椅边缘,指尖泛白的手。 他双眸微眯,一抹危险光芒自眸底蔓延而出。 另一边,将马杀了的男人,疾步走到楚凤九面前,焦急询问,“凤九,你怎么样?” 他一袭月白色劲装,手持长剑。面若冠玉,朗眉星目,颇有雅士之风。 看见楚凤九唇角边的血迹,男人眉心紧蹙。 “锦玄表哥,多谢相救。” 楚凤九看见眼前之人,温声道谢。 “你我兄妹,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表哥送你回去。”赵锦玄正要将楚凤九扶到马车之上。 突然听到宁王嘲讽道,“堂堂相府小姐,竟这般不知廉耻,当着未婚夫的面勾引男人。” 楚凤九无力地靠在赵锦玄身上,凝眸看向不远处的宁王季玄迟。 “宁王殿下!”趴在草地上,狼狈不堪的楚玉儿怯怯轻唤。 她那张小脸因为血色全无,显得尤为娇弱。 引得季玄迟心生怜惜,温声问,“玉儿,你哪里不适?” 楚玉儿眼角泪水缓缓滑落,“殿下,玉儿浑身都疼,实在是站不起来,您帮帮玉儿。” 季玄迟看见她那娇弱的样子,心生涟漪,将其打横抱了起来。 随后,他将嫌恶的目光直射向不远处的楚凤九,“身为嫡姐,看见庶妹出事,你竟一点都不怜惜。” 楚若云见楚玉儿窝在季玄迟怀里,心里是又恨又妒。 她将手中锦帕绞了又绞,这才笑得温和无害道,“殿下,大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玉儿,我知你善良,可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季玄迟眸光温柔。 再看向楚凤九之际,眸光变得阴鸷无比,厉声怒斥。 “楚凤九,你好歹也是相府嫡女,本就有婚约在身,却跟别的男子拉拉扯扯,甚至连自己的妹妹都不顾!” 赵锦玄稳稳扶着楚凤九,脸色阴沉,“宁王殿下,下官乃是凤九表哥。方才凤九遇险,我自然要出手相救。” “至于你说凤九不怜惜庶妹,我想问殿下,以己度人,若是你伤到连站都站不稳,敢问你怎么怜惜旁人。” “难不成,还要凤九忍着伤痛,如你一般抱着她不成?” 赵锦玄讥诮的话,落进宁王耳畔,刺激得他怒不可遏开口,“本王与你们可不同,本王这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 赵锦玄眸底讥讽之色更深,似笑非笑道,“下官记得不错的话,这位三小姐伤的是手不是脚。宁王殿下口口声声说什么男女有别,结果自己倒是怜香惜玉得很。” 此话一出,周围轻蔑,嘲讽的打量目光都集中在了季玄迟与楚玉儿身上。 季玄迟倍感难堪,将楚玉儿放了下来。 偏偏楚玉儿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恼意,娇滴滴靠在他怀里,虚弱道,“殿下,玉儿疼!” 这一幕仿佛在印证方才赵锦玄的话。 楚凤九毫无血色的唇角向上勾起一抹弧度,讥讽冷笑。 “宁王殿下,方才臣女险些丧生于马蹄之下,你不但不救我,反而对救了臣女的锦玄表哥多有微词,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此事是殿下安排的呢。” “你……” 不容季玄迟回答,就听她继续道,“殿下不用解释,臣女有伤在身,就不打扰宁王与三妹妹了。” “表哥,我们走。”楚凤九打起精神说了这番话,细密的汗珠已经布满了额头。 赵锦玄也不欲再去理会那神色各异的人,扶着楚凤九上了马车。 “殿下……” 楚玉儿拉了拉宁王的衣袖,娇怯怯地咬着下唇,端的事一副柔弱至极的作态。 楚若云在一旁,恨不得上前撕烂她的脸。 但碍于季玄迟在场,她只得柔声道,“殿下,不如先带三妹回相府疗伤?” “倒也是。” 季玄迟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正要抬手去扶楚玉儿。 却见楚若云与她的丫鬟一左一右地扶住了楚玉儿。 “男女有别,三妹妹,还是姐姐扶你。”楚若云说罢,手下越发用力。 楚玉儿被她们架着走向马车,只得用那泛着泪光的双眸,盈盈望向季玄迟。 看得季玄迟心神一荡。 他迟疑了片刻,抬手一抚,跟了上去。 摄政王坐在轮椅上,看着相府的马车一前一后离开。 沉声道,“拿着本王的令牌,去宫里将高太医请到相府,为楚大小姐看诊。” 黑衣侍卫诧异开口,“王爷……” 高太医医术极好,可谓是太医院之最,乃是皇上的御用太医。 莫说是一般大臣,就是皇子都请不动。 王爷竟要为了楚大小姐,请高太医。 “去。” 淡淡的一句话,裹挟着上位着的威严。 令黑衣侍卫心头一震,忙抱剑拱手,“是,属下遵命。” 话音刚落,他便拿着摄政王交予的令牌,骑上快马朝着皇宫而去。 第30章 高太医 马车驶进相府后院。 楚凤九被赵锦玄扶下马车,正好撞见楚玉儿等人。 见她被楚若云与丫鬟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但那水波似的眸光频频落到季玄迟身上。 楚凤九不禁觉得嘲讽。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季玄迟却尚且不知。 齐人之福,当真是那么好享的吗? 季玄迟看出了楚凤九眸底的嘲讽之意,想到方才那赵锦玄丝毫不留情面的指责。 他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楚凤九,你若是想治病,马上离那男人远一点,否则本王是不会为你请来太医诊治的。” 楚凤九冷冷扯起唇角,“殿下多虑了,凤九虽说只是女流之辈,却也不是没有骨气之人,您的好意,臣女不敢消受。” 说完,她便被翻涌的气息搅得脏腑疼痛不已,面如金纸。 赵锦玄顾不得其他,径直将楚凤九抱了起来,叮嘱道,“凤九不要再说话了,表哥先带你回上院。” 他冷冷扫了季玄迟一眼,抱着楚凤九赶往上院。 季玄迟气得脸色发青。 楚玉儿趁着楚若云晃神之际,装得极为虚弱,朝着季玄迟倒了过去。 季玄迟眼疾手快,将人揽入怀中,“玉儿,你怎么样?” 楚玉儿靠在他怀中,娇弱开口,“殿下,玉儿身上好疼,二姐姐怕是没力气了,您能不能帮帮玉儿。” “云儿,你没力气怎么都不对本王说,差一点就摔了玉儿。”季玄迟不悦斥责。 楚若云眼睁睁看着季玄迟再次与那贱人亲近。 她恨不得把手里的帕子当成楚玉儿撕成两半。 偏偏她还不能在季玄迟的面前,露出丝毫的愤懑之意出来。 楚若云勉强笑了笑说,“是云儿不好,云儿只想着快些将三妹扶回去,好让她诊治,谁知差一点就害三妹摔倒了。” “三妹,你可不要生气才是!” 楚玉儿一脸娇羞道,“二姐姐说笑呢,妹妹怎么会怪你。” 见她们姐妹相处和睦,季玄迟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 他搂着楚玉儿的纤腰,温声道,“本王先将玉儿扶回去。” 楚玉儿靠在他的怀里,千依百顺点头,“臣女都听王爷的。” 楚若云看着两人亲近的背影,克制住要去拉开两人的冲动,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追了上去。 “那不是祖母身边的李嬷嬷吗,她身边的人是谁?” 楚玉儿疑惑的话,引得季玄迟侧目看去。 只见李嬷嬷领着一位气质儒雅的男人朝着他们迎面走了过来。 季玄迟在看清那男人长相之后,眸光微滞,“那是高太医。” 此言一出,众人皆诧异不已。 华京人人皆知,高太医医术高明,乃是皇上的御用太医。 就连皇子都请不动的人,居然会来到相府诊病。 季玄迟心中更是震惊无比。 旁人或许不知。 但他时常进宫,还是见过这位高太医几次的。 此人心高气傲,根本就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若不是他医术高明,也不知死多少次了。 到底是谁,如此费尽心力,将高太医请来。 楚玉儿依偎在季玄迟怀里,那双美目流转间充斥着感激之意,“王爷,多谢您为玉儿请来高太医。” 美人献媚,季玄迟自然受用非常。 “玉儿放心,你的伤,有高太医在,绝对会很快好起来。”季玄迟对楚玉儿的话不置可否。 楚玉儿越发得意,冲着不远处的李嬷嬷说,“嬷嬷,我在此处,您还不将高太医请过来。” 李嬷嬷闻言,神情有些古怪地行礼道,“奴婢参见宁王殿下,二小姐,三小姐……” 谁知一旁的高太医竟十分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嬷嬷,还是快些去上院。” 李嬷嬷歉意垂首,正要带着高太医离去。 季玄迟一个健步上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倨傲下令,“高太医,本王命令你,先为三小姐诊治。” 高太医眸底划过嘲讽之意,冷冷嗤笑,“宁王殿下,下官虽说才从宫内赶来,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他用那轻蔑的目光打量着季玄迟,忿忿不平道,“您的未婚妻生死不明,却还有闲情逸致去管旁人。” 话音未落,高太医不去看季玄迟那难看的脸色,对一旁的李嬷嬷说。 “带路。” 李嬷嬷连忙恭敬抬手,“是,您请。” 季玄迟看着高太医离开的背影,怒火在胸腔里萦绕,撞得他心口发疼。 这个高太医居然连一点颜面都不给他留。 当真是可恶! 侍从瞥见季玄迟难看的脸色,在楚若云的示意下,硬着头皮开口,“宁王殿下,这……” “这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来为楚小姐看诊!”季玄迟恼怒一喝。 “是。”侍从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急忙退了出去。 楚玉儿眸底狡黠光芒一闪,颤颤巍巍道,“宁王殿下,玉儿头晕……” 话音未落,她便软绵绵地栽倒在了季玄迟的怀里。 “玉儿,玉儿?”季玄迟唤了几声。 见她没有反应,将其抱了起来,径直朝着碧荷院而去。 仿佛忘了楚若云的存在。 楚若云被晾在了院子里,一双眼眸几乎快要渗出毒液来。 “小姐,还要跟上去吗?”丫鬟倾身上前问。 啪! 楚若云一巴掌狠狠落在她的脸上,尖利的指甲划出了一道血痕,“还跟去做什么,自取其辱吗,先去找姨娘!” 她一扭腰身,也不去管受了伤的丫鬟,怒气冲冲走了。 另一边,季玄迟到底还是顾忌名声,恐那高太医在皇帝面前胡乱说话,将楚玉儿送到碧荷院便先行离开。 楚玉儿挽留季玄迟不成,心头窝火至极。 见那大夫诊了许久,还未曾帮她疗伤。 她极其不耐烦地说,“我的手不过就是被马踩了,你快些为我正骨。再磨磨蹭蹭的,耽误了伤势怎么办?” 大夫蹙眉叹了口气,“三小姐说笑了,您的手指已经断了,正骨根本就没有用。” 楚玉儿脸色一变,厉声怒斥,“哪里来的庸医,本小姐都不曾感觉到痛楚,你却说本小姐的手指断了!” 老大夫耐心解释道,“三小姐,若是您能感觉到痛,这手指则还有治好的可能。可是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这手指便是没有了知觉,哪里还能再治好。” “不可能!” 楚玉儿脸色血色褪尽,连连摇头,“你这个庸医一定在胡说八道,把他给我赶出去,重新去找大夫来!” “既然三小姐不信任老夫的医术,那老夫就先告辞了,但不管您找来多少大夫,结果都是一样的。” 老大夫面有不虞,拱了拱手。 不等旁人挽留,背上药箱退出了房间。 “啊!” 楚玉儿气得发狂,厉声对丫鬟道,“还不快去请大夫,快去啊!” 第31章 算作聘礼 在一连赶走了三个大夫之后。 楚玉儿才彻底接受了她手指已断的事实。 “玉儿……” 周姨娘得到消息赶来。 一进来就看到楚玉儿半坐在榻上,阴郁之色衬得她面容狰狞非常。 周姨娘心头一震,“玉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唬姨娘。” 楚玉儿缓缓抬起头来,眸底充斥着怨毒。 她扯起唇角,阴狠冷笑道,“姨娘不用担心,她楚凤九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我能有什么事。” 周姨娘连忙上前捂着她的嘴,“这是你能说出口的话吗?” 楚玉儿一把扯下她的手,恨得咬牙切目道,“原本就是她害了我!” 如今她手指断了,成了废物。 可楚凤九跟宁王殿下的婚约却还在。 她当真是恨不得立刻让楚凤九去死! 周姨娘看着她脸上爬满了恨意,只觉得惊惧不已。 消息传进浮华院,楚若云原本在做刺绣的手一顿。 随即脸色勃然剧变,狠狠拂开了面前的匣子,“废物!” 苏姨姨扫了眼满地散落的物件,冷声道,“这楚玉儿的确是没用,上院刚传来消息,高太医已经将楚凤九救了过来。” 楚若云更加恼怒,“怎么会这样,精心布置的一场局,竟只是让楚凤九受了些皮肉之苦!” 她急得双眸猩红,很是不甘心地道,“姨娘,我该怎么办。眼见楚凤九跟宁王殿下的婚期就要到了,难道我只能以侧妃的身份嫁给宁王吗?” 苏姨娘轻抚她的背,温和的笑容中夹杂了毒辣,“放心,姨娘怎么舍得让你走上姨娘的老路,入宫参宴的日子不是要到了吗?” “若是她行差踏错一步,惹得皇上震怒,这宁王妃的位置哪里轮得上她?” “对啊!” 楚若云欣喜若狂,“还是姨娘高明!” 楚凤九若是犯了宫规,便是皇上顾及赵国公府,也不会容忍有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宁王妃! 母女俩相视一笑,面上表情俱是狠毒非常。 上院内。 楚凤九自服药过后熟睡过去,直至深夜。 她才从浑噩中清醒过来,环顾四周,目光在触及不远处那个身影时。 她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睡眼,霎时间变得清醒无比。 “临渊,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掀开锦被,赤足下地走到了男人面前。 男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虽然衣着并不奢华,但一举一动皆显优雅。 他身高腿长,一站起来,便给了楚凤九不小的压迫感。 “我自然是来看凤九的,你受了伤,我心急如焚。” 楚凤九沉声道,“这可是相府,你若是被人发现了……” 面前俊美的男人,眸底漾起一抹深色。 楚凤九还来不及深思,便见他勾起唇角,一步步逼近。 “那又如何?”男人的嗓音裹挟着怒火袭来。 他进,她便退。 直至退至墙角,楚凤九退无可退。 眼前男人伸手抵着墙面,俯身向前一点点靠近她的脸颊,最终贴在她的耳廓附近。 “凤九,你让我等我,我便等你,可你为何要受伤。” 低沉的嗓音伴随着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间,引得她耳垂发烫。 男人抬手抚过她的侧脸,“你不懂保护自己,叫我怎么能放心让你留在相府之中?”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楚凤九狐疑发问。 但奇怪的是,她却并无警惕之心。 就好像知道临渊不会害她一般。 他凤眸微勾,打趣道,“相府大小姐跟三小姐在赛马场上受了伤,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楚凤九轻笑出声,带着嘲弄的语气开口,“只怕,那些人说的,应该是相府大小姐的未婚夫,宁王殿下不去护着自己的未婚妻。” “而去护着自己的未来妻妹,楚大小姐还未出嫁便遭厌弃之类的话。” 临渊眼睑微垂,沉默了许久,“若是我,绝不会让人如此诋毁你。” 楚凤九怔愣了片刻,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你不信我?”临渊一字一句问。 楚凤九竟从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摇了摇头,“你何必跟他比,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男人薄唇上掀,浑身冷意尽消,勾住那纤细的腰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随即把她轻轻放到榻上,轻声斥道,“本来就受了伤,恢复的倒挺快,还能赤足下地了。” “我这不是突然见到你,高兴吗?”楚凤九扬起狡黠笑容。 临渊点了点她的额头,脸色黯然,“凤九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我出身不好,自然比不上皇室王爷显赫。” “但我也不想让凤九嫁给别人,要你跟着我吃苦,是我不好。” 眼前男人面露沮丧,那宛若装了漫天繁星的眼眸也一下子暗了下去。 楚凤九的心像是被揪住了一样,温声道,“怎么会,而且我有能力养你的。” 男人脸上漾过笑意,蜻蜓点水一般吻过她的额头,“小丫头,养自己的女人是男人该有的担当,怎么能让你来做。” “我来这里本就是因为担心你,见你并无大碍,我也能放心离开了。” 他揉了揉楚凤九柔软的发丝,正要离开。 一块触手生温的玉佩,被塞进了他的手里。 临渊不解地看了看手里的玉佩。 听到楚凤九解释道,“这是上好的暖玉,你拿着去换取一些银两。等我退婚之后,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临渊忍俊不禁地看了看手里那块剔透的玉佩。 “这可是凤九第一次送东西给为夫,为夫怎么舍得换银子。这么贵重的东西,为夫可就当成聘礼收下了。” “你……”楚凤九双颊一红。 还未等她说话,男人便再次俯下身轻轻点过她的朱唇,“为夫等着凤九履行承诺。” 话音刚落,他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楚凤九拍了拍滚烫的脸颊,长舒了一口气才将有些纷乱的心绪稳了下来。 临渊出了相府。 早就候在一旁的冷风急忙上前,“主子,您这打扮,楚大小姐没有嫌弃?” 他老早就跟主子说了,要去见心上人,自然得打扮得体面一点。 可主子就是反其道而行。 “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临渊冷冷睨了他一眼,手里把玩着那块暖玉。 男人没有发怒。 冷风诧异之下,壮着胆子扫了他一眼。 却见他唇角止不住上扬,原本的冷煞之意都消减了不少。 恐怕也只有那位楚小姐能令主子如此了。 “走了。”男人低沉的嗓音裹挟了戾气袭来。 冷风浑身一个激灵,忙恭敬地跟了上去。 第33章 当众搜身 “这是怎么回事?”季玄迟沉声问。 他刚来御花园,见这里发生了争执。 前来查看,却见容乐与华谨都在。 华谨笑弯了眉眼,眸光一转道,“皇兄,方才四妹的玉钗不见了。但她只跟楚大小姐说了些话,所以想问问楚小姐。” “但楚小姐说她没有拿过,四妹便让楚小姐搜身以证清白,可楚小姐似乎不想。” 季玄迟目露嫌恶之色,厉声怒斥楚凤九,“你既然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当众搜身又如何。若是不敢,便是心虚!” 楚凤九冷声嘲讽,“宁王殿下倒是挺会分辨是非的。难道就凭公主的揣测,我便要忍下这屈辱。我身份虽没有你们高贵,但也懂得宁折不弯的道理。” “不识好歹!”季玄迟厌烦斥责。 苏姨娘与楚若云交换了眼神,忙苦口婆心劝道,“是啊,大小姐,为了自证清白,您还是听了两位公主的话。” 她的声音软绵,带着丝丝的诱导之意。 楚凤九扯起唇角冷笑,“听苏姨娘这话的意思,我若是不让人搜身,就不清白了吗?” 楚若云轻移莲步,柔声道,“大姐姐误会了,姨娘也是为了你好。现下公主的玉钗不见了,你的嫌疑又最大。” 她似是有些疑惑,一脸苦恼道,“云儿也想不通,你怎么就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自证清白呢,难不成……” 楚若云仿佛自觉失言,连忙捂住了嘴巴。 但她那话里的意思,引得在场之人不得不往深处想。 “原来连二小姐都在怀疑楚大小姐,楚大小姐还有什么话可说吗?”容乐自以为抓住了楚凤九的痛脚,嘲讽质问。 楚若云眸光闪了闪,咬着下唇娇怯怯开口,“容乐公主,也许这其中有误会,大姐姐许是一时糊涂。” “是啊,公主,您饶了大小姐。”苏姨娘柔声附和。 不过三言两语,这母女俩就把罪名都给她定下了,手段还真是厉害。 楚凤九唇角掬起一抹清淡笑意。 她身上那清贵的气质,刺得容乐心生嫉妒,双眸猩红。 不过就是个丞相之女,凭什么能有这样的气度。 她心里恨得发痒,恼怒道,“楚大小姐,她们可都是相府的人,却都在叫我饶了你。” 容乐脸色一沉,沉声怒喝,“玉钗定是在你身上,来人,给本公主搜!” 四周宫人闻令而动,一步步朝着楚凤九逼近。 若是她当众被人搜了身,不管玉钗在不在她的身上,也已经没了清白。 这些人是想毁了她! 果然重来一世,有的人还是依旧狠毒。 她的手紧紧捏住了衣袖里藏着的银针,心里飞快地思索对策。 就在此时,一道裹挟了冷意的声音穿透而来。 “看来,本王倒是未曾错过这么一出好戏啊。” 男人声音低沉悦耳,仿佛甘醇美酒令人沉醉。 但他话中的戾气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楚凤九眉心微蹙,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摄政王身着紫色亲王服,头戴玉冠,面上依旧戴着张修罗面具。 即便他坐在轮椅上,却也看得出身材挺俊,一身气势更是摄人。 “九皇叔!”季玄迟与容乐等人不得不俯首行礼。 摄政王手指轻点轮椅扶手,不轻不重的节拍令人心悸。 容乐原本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不少,冲着面前男人撒娇,“九皇叔,此事分明是楚大小姐心虚,您一定要为容乐做主才是!” 一声轻笑自男人唇瓣溢出。 他手下动作微顿,淡淡道,“既然玉钗丢了,自然是该好好找找。那就……” “从她开始搜。”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向了一人,正是不远处的楚若云。 “不!”楚若云脸色一变。 她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季玄迟,“宁王殿下,你救救云儿。”‘ 季玄迟心生怜惜,忙朝着摄政王拱手请求,“九皇叔,您怕是弄错了,这嫌疑最大的乃是楚家大小姐,与楚二小姐无关。” “既然都在场,那便都有嫌疑,这个搜不出来,继续搜便是了。”摄政王毫不在意开口。 他目光凌厉自周围那些宫人的身上滑过,“怎么,本王指使不动你们了?” “奴婢遵命!”宫人们吓得浑身一颤,朝着楚若云围了过去。 他们动作狠厉,一把拿住楚若云。 楚若云哭得梨花带雨,苦苦哀求道,“你们走开……宁王殿下,救救云儿。” “云儿!”苏姨娘本想去拦下那些宫人,也被他们扣了下来。 她挣扎了半天,却根本无法挣脱。 季玄迟碍于摄政王威严不敢上前,只能轻声安抚楚若云,“云儿,放心。你既然没有偷过,便不用怕。” 就算她是清白的,也是受了莫大的屈辱啊。 楚若云心生失望,眼角的泪水接连不断落下。 她掐得手心血肉模糊,眸底的恨意几乎要渗了出来。 只要证明了清白,她便没事了! 可就在此时,面前宫人的声音却如一道惊雷炸响,“玉钗找到了!” 什么! 楚若云瞪大了双眸,眼睁睁看着宫人将玉钗从她怀中取出。 玉钗果真如华谨公主说的那般红润剔透,精美非常。 但她生不出半点欣赏之意,心猛地沉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偷了玉钗的,不该是楚凤九吗? 那容乐公主与华谨公主密谋之际,她恰好在旁边,将她们的计划听得清清楚楚。 明明她们都计划好了,要趁着为楚凤九上点心之际,令宫女将玉钗不动声色地塞进她的身上。 为什么,玉钗会到了她这里。 “看来,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摄政王冷冷开口。 这话落在楚若云耳中,令她脸上血色尽失。 她紧紧咬住下唇,柔声辩解,“这玉钗不是臣女偷的。” 楚若云跪在地上,扬起一张苍白的小脸,含泪望向季玄迟意有所指道。 “宁王殿下,你相信云儿,真的不是云儿做的。一定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陷害的云儿。” 季玄迟脸色难堪,带着恼恨瞪向楚凤九,“是不是你做的,你见脱身无望,反而来陷害云儿!” 楚凤九镇定自若冷笑,“宁王殿下,你是恨不得把这个罪名扣在臣女身上啊。方才你口口声声说,让臣女搜身以证清白。” “可现在东西从二妹妹的身上搜出来了,你还是说这玉钗是我偷的。” “楚大小姐慎言!”季玄迟被她如此指责,倍感难堪。 恰逢此时,皇后听闻此事赶来,厉声怒斥,“本宫看宁王才需慎言才是!” “母后,此事……” 皇后不容季玄迟说话,抬手一抚,震怒道,“事情已经查明,便就此作罢。” 她侧目看向身旁宫人,冷声吩咐,“还不快将楚二小姐扶到偏殿休息,等到宫宴散去,直接送回相府!” 楚若云心头一震,如坠冰窖。 皇后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让她不能参宴吗。 今日这么多人,若是她不出现,那她偷了玉钗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 她还能有什么好名声! 第34章 宫宴风波 “皇后娘娘,臣女是被人冤枉的,求您明鉴啊。”楚若云头上展翅欲飞的蝴蝶簪子,随着她的动作摆动。 她俏脸苍白,一双水眸含泪。 若皇后是个男子,定然也会生了怜惜之意。 偏偏她在后宫多年,见惯了这等矫揉做作的女子,原本就不悦的心情更加烦躁。 皇后冷呵一声,“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那你倒是说,容乐公主的玉钗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方才你跟你那姨娘,可是口口声声说,乃是楚家大小姐偷取了玉钗的。” “臣女也不知道为什么玉钗在臣女的身上……” “赃物被人当众搜出,你还在狡辩。” 皇后不容她辩解,冷声喝道,“还不快把楚二小姐扶下去!” “是!”宫人们应声而动,动作利落地将她扣住,并拖了下去。 苏姨娘眼睁睁看着楚若云被人带走。 正要开口求情,却见老夫人一个凌厉的眼风甩了过来。 她心头一紧,将求情的话咽了下去。 她知道,苏贵妃承宠多年,皇后对苏贵妃已经不满多时。 若她这个时候为云儿求情,只怕会引得皇后震怒。 倒不如让云儿在偏殿内暂时避避风头。 至于害了云儿的楚凤九,她绝对不会放过! “好了,此事便就此作罢不得再提。”皇后带着警告的目光环顾众人。 旋即收起一脸的冷肃,温声道,“摄政王,承恩殿宴已设下,王爷还不前去吗?” “本王的事,就不劳烦皇后费心了。”摄政王声音低沉冷冽。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都说摄政王暴戾无情,没想到他竟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 皇后如鲠在喉,脸色有些难看。 但到底还是顾及他的权势将这口恶气忍了下去,“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先行一步了。” 她临走前,冷冷扫了眼容乐。 吓得容乐浑身一颤拉着华谨,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皇后一走,众人哪里还敢留在此处,纷纷向摄政王行礼后赶往承恩殿。 楚凤九落在后面,走到摄政王轮椅前,屈膝行礼道,“多谢王爷,让臣女免受不白之冤。” “楚大小姐,你该知本王从不管闲事。” 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入楚凤九耳中。 她才惊觉,不知何时,两人竟离得这般近。 她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楚凤九将视线转移开来,却瞥见了他腰间的玉佩。 她眸底掠过一声异色,并不显露分毫,冷声道,“王爷放心,臣女定会尽快为王爷治好容貌与腿疾。” “希望楚小姐说到做到。” 男人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吩咐身后侍从,“去承恩殿。” 侍从躬身上前,推着轮椅朝着承恩殿的方向而去。 楚凤九目送摄政王离开,双眸微眯。 那块玉佩分明是她送给临渊的。 为何会会佩戴在摄政王的身上。 他们两人有何关系? 她沉思了片刻,抬手一抚,缓步而行。 承恩殿就在御花园不远处。 楚凤九穿过长廊,在宫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内殿中。 她才刚一落座。 芍药便自门口而来,不动声色地到了她跟前,低声耳语了一番。 楚凤九侧目望向不远处的宋郡王府家眷所在。 正好见一身着湖蓝色锦衣的男子频频望来。 男子对上她的眼神,忙端起了手里的酒杯,朝着她敬酒。 谁料楚凤九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丝毫没有表示。 男子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呸! 小贱人,等会儿看你怎么求饶。 楚凤九把玩着精致的酒杯,唇角边噙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大小姐!” 娇软的声音传来。 楚凤九循声看去,只见苏姨娘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奴婢方才得罪了,想借酒赔罪,还望您能不计前嫌喝了妾身为您斟的酒。” “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妾身和云儿计较才是。” 原本对苏姨娘母女多有怨言的老夫人听到此话,倒是颇为赞赏。 “凤九啊,既然苏姨娘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了,你便接了这杯酒,也能彰显你嫡女的气度。” 她不过是先行一步来到了承恩殿,就闹出了楚若云偷取公主玉钗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这苏倩如倒也没有糊涂到底。 “既然祖母都发了话,凤九怎么能不接。”楚凤九眸底泛着冷意,抬手接过了酒杯。 苏姨娘眼神晦暗不明,见楚凤九迟迟不饮。 她又倒了一杯,饮完后,举着空杯示意,“大小姐不饮下这杯酒,是对不肯原谅妾身吗?” 楚凤九仰面喝下,一股眩晕之感袭来。 她浑身一软,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苏姨娘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温声对老夫人,“老夫人,大小姐只怕是不胜酒力,奴婢让这两位宫人送她去休息。” 老夫人看了看眼神朦胧,双颊嫣红的楚凤九,颔首道,“好。” 得到了老夫人的首肯,苏姨娘便朝着两个宫人递去眼色。 她们在苏姨娘的示意下,一左一右扶着楚凤九朝着殿外而去。 芍药还未跟上去,就被苏姨娘拦了下来,“你跟去做什么,难不成你能有两位宫人熟悉皇宫。你若是闯了祸,连累的是你家小姐。” 芍药焦急地看向门口,那两个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即便她现在追出去,也根本不知道她们去了何处。 小姐怎么办…… 芍药心急如焚。 另一边,两个宫人来到了一处偏殿内。 她们绕过屏风,将楚凤九放在了软榻之上,便疾步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门再次被推了开,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站在榻前,看着双目紧闭,面色潮红的楚凤九,阴狠冷笑道,“楚凤九,你这个贱人,今日害得我声名狼藉。” “我便要你比我不堪百倍,你不是不想嫁给宁王吗,那我便随了你的愿。” 她正要离开,却被楚凤九精致的眉眼刺得嫉妒之心大作。 这个贱人不就仗着自己有这么一张脸吗。 若是她的脸毁了,恐怕连宋长枫也容不得她! 楚若云眸光阴狠,将尖利的指甲,慢慢伸向楚凤九的脸颊。 在与楚凤九的肌肤不过一指距离时。 本该神志不清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轻而易举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冷声道,“二妹,这是要做什么?” 第35章 自作自受 楚若云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不是……” “不是该喝下那杯掺了药的酒,躺在榻上任人宰割了?”楚凤九接着她的话,不急不缓开口。 楚若云心尖一颤,正要喊人,嘴里却被塞进了一颗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只在她的唇齿间留下了一股异香。 “你给我吃了什么?”楚若云厉声质问。 “我这人公平得很,你们母女喂我吃了什么,我自然就回敬什么。”楚凤九浅笑回答。 尾音未落,楚若云便觉得一股邪火从她的小腹直窜了上来。 她身体一软,朝着软榻倒了过去。 岂料楚凤九揽住她的肩膀,顺势与她交换了位置。 “楚凤九,我不会饶了你的!”楚若云在理智被热潮吞没前,咬牙切目道。 回应她的,是楚凤九的嘲讽冷笑。 不过瞬息的功夫,药效便已经令她浑身燥热不已,迷失了理智。 楚凤九轻笑一声,正要开门出去,却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穿透而来。 她沉吟了片刻,没有过多犹豫,推开窗户,自窗口跃了出去。 谁料她刚刚合上窗户,身后便有一道轻咳声传来。 楚凤九将偷偷取下来的簪子捏在手中,尖锐的那一面朝外,转身的一瞬间朝着身后那人刺了过去。 那人面无表情,侧头避开,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揽住她的纤腰。 随即薄唇上掀,似笑非笑道,“不过一会儿不见,楚小姐怎么就改变了主意,朝着本王投怀送抱了?” “王爷请自重!”楚凤九语气微沉。 摄政王轻笑一声,松了手,“看样子,楚小姐需要帮忙?” “如此也太劳烦王爷了。”楚凤九冷声拒绝,说罢便要离开。 男人抬手拦下她,“本王还等着楚小姐为本王治病,自然乐意效劳。” 楚凤九眸光一转,也不忸怩,“那就有劳摄政王了。” 与此同时,宋长枫已经进到了内室之中。 门一关上,屋内光线昏暗。 他只能看见榻上女子长发覆面。 因为药效上来,她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眼前这一幕,引得宋长枫心痒难耐,解开自己的腰带便扑了上去。 另一边,宫宴临近尾声。 老夫人却仍旧未见楚凤九回来,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恰逢此时,她看到一个宫人神情慌乱,到皇后面前低声禀报了几句。 皇后便脸色骤变,勃然大怒道,“到底是谁,胆子如此大,居然敢秽乱后宫!” 崇渊帝保养得宜的俊容之上,掠过一抹冷肃厉色,“今日乃是宫宴,谁若是敢犯下此等大罪,的确是该严惩。” 崇渊帝摄人的威压袭来,吓得在场众人皆跪了下去,“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皇上。” 苏贵妃着了一身紫色宫装,站了起来。 她虽进宫多年,但容貌极美,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她轻启红唇,“皇上,皇后娘娘。这种事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妨去瞧瞧,说不定只是误会呢?” “贵妃说的是,便去看看。” 崇渊帝说完,不容皇后说话,便偕同苏贵妃拂袖而去。 皇后深知,崇渊帝这是对今日宫宴事情频发极为不满。 否则他不会在此刻,落了她的面子。 到底是谁! 皇后恼怒至极,眸光一狠,也跟了上去。 在宫人的引领下,一行人很快到了那处偏殿。 这时忽然有宫人惊呼,“这不是……” 她似是觉得失言,当即跪了下去,磕头请罪,“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便不会说方才那番话了,你到底知道什么!”皇后震怒质问。 宫女似是碍于她的威严,战战兢兢开口,“方才相府大小姐身体不适,奴婢们便是将她请到了这处休息。若是真的有人敢秽乱后宫,这人怕就是……” 宫女并未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一清二楚。 若里面的人是楚凤九。 那她便是与人苟合,秽乱后宫之人。 有人低声议论道,“这楚家大小姐不是与宁王有婚约吗,怎么会跟旁的男子行浪荡之举。” “楚家大小姐不甘寂寞,与人做出这种事来,怎么还能配得上宁王。” “就是,若里面那人真是楚家小姐,恐怕这宁王妃的位置便要换个人来坐了。” …… 各种议论声传进苏姨娘耳中,令她心情愉悦无比。 她在丝巾上抹了药,趁着为楚凤九擦拭酒杯之际,将药抹在了杯子上。 楚凤九饮下了酒,自然会感到浑身无力,燥热难耐。 而她早就与宋长枫联合。 只要宋长枫趁着楚凤九药效未散,与她成了事。 皇上自然不会再容忍宁王有这么一个王妃。 楚凤九退了婚,云儿便可上位成为宁王妃。 如今看来,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 “楚家大小姐?”崇渊帝俊朗的面容之上布满了怒火。 他脸色阴沉,狠狠踢开房门,疾步而进。 屋内,纱帘垂地,但依稀可见榻上两具莹白的身体。 原本就觉得难堪的季玄迟,此番更是怒火中烧。 他恨不得上前杀了这对狗男女,随即一个健步上前,扯开了纱帘,叱骂道,“楚凤九,你这个贱人!” 他狠狠扯开那个男人,抬手便是一拳,“狗男女!” 如此大的动静,令原本还沉浸在情欲中的男女立时清醒了过来。 “啊!” 榻上的女人忙用锦被裹住胴体,恨不得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这不是,宋郡王的庶子,宋长枫宋公子吗。那女人不是楚大小姐,好像是楚二小姐啊。” 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宛若惊雷一般,在苏姨娘耳中炸响。 季玄迟也将宋长枫扔到了一旁,不可置信地看向榻上的女人。 那女人虽然长发散落。 但季玄迟依旧能清楚地看见她的五官轮廓。 这人不是楚若云,是谁? 楚若云对上季玄迟失望的眼神,忙含泪解释,“臣女是被大姐姐陷害的。” “二妹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一道清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楚凤九推着摄政王缓步行来。 他们立刻自觉地分开,留出了中间可供人行走的位置。 楚若云瞧见她,眸底淬满了毒光,指着她满是恨意开口: “楚凤九,你还敢来,分明是你喂我服了药,把我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 第37章 中了情毒 闹剧过后,众人乘马车回了相府,却不敢回自己的院子,都聚到了存菊堂内。 存菊堂内,气氛压抑。 老夫人坐在上首位,面上萦绕着滔天的怒火,抓起手边的瓷杯朝着楚若云砸了过去。 “啊!”一声痛吟自她苍白的唇角溢出。 “老夫人,求您饶了二小姐,她也是被人所害啊。”苏姨娘心疼得厉害,叩头向老夫人求情。 她泪眼婆娑,凝眸看向楚淮南,“相爷,难道连您也不相信云儿了吗?” 楚淮南心生怜惜,张了张嘴要说话。 “哼!” 老夫人冷哼一声,怒不可遏拍案,“苏倩如,你不用向相爷求情。方才老身也在那里,难不成你还想说是凤九陷害她吗?” “奴婢……” 老夫人根本不容苏姨娘狡辩,就震怒无比喝道,“楚若云,你向来在姐妹中是最出挑的,祖母对你也算是不错。” “可你今日实在是令祖母太失望了,与宋长枫宫内苟合,还让人捉奸在榻,你是想害了整个相府啊。” “祖母,孙女真的是被冤枉的。”楚若云小脸苍白,眼角泪水接连不断落下,宛若梨花带雨。 老夫人嫌恶地扫了她一眼,冷声道,“如今贵妃娘娘做主为你与宋长枫赐了婚,你便安心待嫁。” “不,祖母,我不要嫁给那个浪荡子,祖母……”楚若云连连摇头。 老夫人却无半点怜惜之意,“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你不嫁也得嫁。” “来人,将二小姐带回凝霜院!”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下人们连忙一拥而上,将楚若云架了出去。 “二小姐……” 苏姨娘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拉出去,只得含泪对老夫人开口,“老夫人,求您饶了二小姐,这个宋长枫宋公子是真的不能嫁啊!这不是将云儿往火坑里推吗?” 宋长枫乃是她们为楚凤九寻觅的夫君,又怎么会是个好的。 他常年混迹于花街柳巷,是个顶顶没有出息的浪荡子。 这样的人,怎么能嫁。 要嫁也是她楚凤九该嫁! “好了!”老夫人用力拂开面前的摆件,震慑得苏姨娘噤若寒蝉。 “此事就怎么定了,谁要是再提,便直接关起来。” 她疲累地揉了揉额角,“你们都散了。” 众人皆知,今日之所以闹上这么一出,皆是因为老夫人对苏若云失望了。 恐怕这相府后院的风向要变了。 楚凤九落在了众人后面。 她望着那失魂落魄的苏姨娘,露出了一抹冷冽的讥讽笑容。 恰逢此时,芍药自后门而来,走到她旁边低声说,“小姐,摄政王府的侍卫前来传信,说是摄政王旧疾复发,请您前去王府诊治。” 楚凤九面色微沉,“准备马车去王府。” “是!”芍药得了令,转身往后院跑去。 片刻之后,楚凤九便坐上了去往摄政王府的马车。 马车疾驰而过,停在了王府前。 那黑衣侍卫早早等候在了门口。 见到楚凤九,他忙抱剑拱手道,“楚小姐,请跟属下前来。” “嗯。”楚凤九并不犹豫,疾步跟了上去。 穿过长廊庭院,辗转来到了上一次那处幽静的院子。 不容侍卫说话,楚凤九便吩咐芍药在外等候。 她独自进了院中,径直推开了房门。 谁料她刚还未迈过门槛,便感觉手腕处一紧,被人拉进去,抵在了墙角。 “摄政王?”楚凤九双眸微眯,目光凌厉看着眼前男人。 只见他身着紫色锦袍,腰间依旧佩戴着她给临渊的玉佩。 但他原本该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此刻竟如同正常人一般站了起来。 他坐在轮椅上,便让人觉得身姿英俊挺拔,站了起来,便越发显得英武不凡。 楚凤九微微一怔,愠怒道,“看来摄政王并不用臣女出手治病,却不知您为何要将那血蟾相赠?” “凤九。”男人低低唤了一句。 原本低沉的声音略带了一丝沙哑,更加撩人。 “摄政王请自重!”楚凤九羞恼不已。 谁料她话音刚落,便被人打横抱起,放到了榻上。 “王爷,你……” 男人一口将那抹香甜的红唇含住,气息越发粗重。 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令楚凤九微微一怔,竟忘记了抵抗。 等他松开楚凤九之际,两人早已是衣衫散乱。 他紧紧抱着楚凤九,靠在那纤细白皙的脖颈之间,尽力克制那股不断吞噬他理智的热潮。 男人肌肤烫得不似正常人。 楚凤九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诧异道,“这是……情毒。” “情毒?”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廓,勾得她脖颈处的肌肤一阵阵战栗。 楚凤九有些尴尬地侧过头,不去看他,冷声解释,“没错,就是情毒。我想是有人向王爷下毒,但他没有料到这毒药会与王爷体内的奇毒相交,变成了情毒。” “既是情毒,那可就要劳烦楚小姐帮本王诊治了。”男人扣住她的纤腰,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她的衣带。 楚凤九又气又恼,“若要臣女治病,还请王爷将臣女松开。” “楚小姐为何不用另一种法子为我治病。”男人目光灼灼。 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褪了不少,只隔了两层中衣。 她几乎能感受到他滚烫的肌肤。 他沉重的呼吸声,带着他特有的气息落在她的肌肤上。 “王爷!”楚凤九沉怒开口,屈膝朝着他抵了过去。 男人压住她的腿,却叫她将手挣脱了出来。 楚凤九眸底狡黠光芒一闪而逝,抬手朝着他的喉咙处抓去。 见他抬手来挡,突然换了个方向,将一枚银针刺入了他的后颈。 旋即把一枚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 药一入喉,他便感觉如同置身冰天雪地之中。 后颈的疼痛,更是加速了那股热潮的挥发。 楚凤九握住他的脉,直至脉象平和,这才取下了他后颈的银针,带着恼怒一字一句开口,“王爷,现在您已经没事了,劳烦您将臣女放开。” “是吗,本王怎么还觉得浑身燥热呢?”男人带着调笑的嗓音落下。 他的指腹轻轻在楚凤九腰间摩挲,慢慢靠近她的脸颊。 岂料楚凤九突然发难,用手肘撞向他的胸口。 趁着男人抵挡之际。 她抬手揭下男人脸上的面具。 一张完好无缺的俊美面容出现在了楚凤九眼前。 她扬了扬手里的面具,冷冷一笑,“摄政王觉得这样逗弄楚凤九很有趣?” 第38章 半路截杀 眼前男人面容俊美如神祗,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薄唇上掀。 他的衣服散乱,露出了肌理分明的锁骨,微一用力,肩膀处那流畅的肌肉线条便显露了出来。 “赵弈,摄政王,或者我该叫你临渊?”楚凤九冷笑。 见她如此,临渊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愧疚,“九儿……” “王爷,看我被你蒙在鼓里,是不是觉得我可笑至极?”楚凤九冷冷打断他的话。 她气得双眸泛红,一把推开男人下了榻。 临渊想要阻拦,却发现浑身无力。 他不由苦笑道,“你对我下了药,你早就对我的身份起了疑?” 楚凤九披上外袍。 心头又恼又羞。 虽则两人没有发生什么。 但这人骗了她,如今又如此……着实可恶。 她愠怒道,“没错,王爷难道忘了,你腰间的玉佩是我给的,我怎么会认不出。至于给你下的药乃是无毒的,对你身子有好处,只是王爷需得一个时辰之后才能恢复了。” 她整理好衣物,打开房门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她便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淡淡道,“你们家王爷身体已无大碍。” 黑衣侍卫连忙拱手作揖,“多谢楚小姐。” “不用。”楚凤九语气冷冽,“芍药,我们走。” 屋内,冷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临渊面前,“主子,楚小姐走了,不如属下将她抓回来为您解除药性。” 临渊一个眼风扫了过去,裹挟着凌厉的杀意。 刺得冷风不敢抬头,“主子,属下担心您的身子。” “她是本王的女人,便是你们的主母,你敢对她无礼!” 男人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上位者的威严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压得冷风双腿骤沉,扑通一下跪了下去,“王爷恕罪,冷风知错。” “自己去刑堂领罚。”临渊冷冷开口。 “是,可您……”冷风目露担忧之色。 “放心,她不过是在气头上才下了这药的。”临渊提起她,薄唇微扬,眸底的冷意化去不少。 他慵懒勾唇,“她确实受了委屈,让她出出气也好。” 拿您的身子给未来主母出气? 冷风忍不住想抽方才的自己。 主子这模样,分明是把主母放在了心尖上。 偏偏他不信邪,主子不罚他,罚谁! 与此同时,相府的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 突然有呼啸声刺破长空而至。 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 楚凤九察觉不对,慢慢撩起车帘,便见一把匕首自车夫的心口没入。 他整个人伏在车架上,已经没了性命。 踢踏踢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身着黑衣的刺客朝着她们疾驰而来。 “小姐……”芍药看见车夫的尸体,吓得浑身打颤。 “不要怕。”楚凤九镇定地割开缰绳,将芍药扶上马,沉声道,“记住,去赵国公府寻人来救,不要去相府!” “小姐,奴婢不能让您一个人在这里!”芍药脸上血色全无,眸光却异常坚定。 “你留在这里,不过是多个陪葬之人,你走,我或许有一线生机。” 那群人已经渐渐靠近。 楚凤九双眸一眯,狠狠拍了拍马背,“护好自己。” 马吃痛,如箭离弦一般,飞跃了出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些黑衣人便已经将楚凤九团团围住。 来者目光不善,身上俱带着浓重的弑杀之意。 想来必定是亡命之徒。 她去王府不过短短时间,便有人迫不及待要她的性命了。 也不知是相府的那几个,还是旁的人? 楚凤九捏紧了衣袖里藏着的尖锐之物,用那清越的声音叱问,“你们是谁,可知道我乃是相府嫡出小姐?” “我们要的便是相府嫡小姐的命!” 黑衣人话音一落。 众人亮出武器,朝着楚凤九围攻过去。 她夺下其中一人的长刀,与这些人缠斗在一起。 但她始终是女子,气力不济,渐渐力不从心。 楚凤九眉心紧蹙,将手心里捏着的银针抛洒出去,破开一个缺口。 她忙脱身而出。 岂料还未走多远,那些人便又跟了上来。 “这下,看你往哪儿逃!”黑衣人恼恨说完,长刀直直劈了过来。 楚凤九抬手挡下,却露出了破绽,手臂受了一刀。 她的虎口更是被震得生疼,刀也随之脱了手。 楚凤九捂着不住流血的手臂,冷冷看着亮着寒刃的众人,“诸位可想好,杀我的后果了?” “我们只拿钱办事,从不考虑因果,楚大小姐有话到地府去找阎王爷说。” 数十把利器都对准了她,便是她有三头六臂也无法躲开。 楚凤九掐住了手心。 眼见那些人朝着她刺了过来。 忽然有箭同时呼啸而来。 三个黑衣人同时倒地。 为首的黑衣人眸底狠光乍现,当机立断朝着她的心口刺去,却被一只横空出现的手擒住。 他还未没反应过来,便被人用剑架住了脖子。 眼前男人一身蓝色暗纹锦衣,头戴金冠,面若美玉无瑕,芝兰玉树。 “拿下!” 他一声低喝。 不知何时涌出了一队侍卫,将这些黑衣人团团围住。 不消片刻,这些人便悉数被俘。 “表哥。”楚凤九捂着手臂上前,低声唤了句。 赵锦玄立时转身,瞥见她手臂上的伤口,向来温和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恼意。 “没事,我在路上遇见了芍药,知有人要害你,便赶了来。” 楚凤九含笑摇头,“无碍,不过是皮肉伤,我现在倒是想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这还不简单。”赵锦玄长剑直指为首那人,“说,是谁让你们来害相府大小姐的。” 为首那人别过头,并不做声。 楚凤九轻嗤道,“倒是个硬骨头,既然你不怕死。那表哥,就在他的脖子上开个口子,让他体会体会血流干而亡是种什么感受。” “好啊。”清风朗月的赵锦玄,含笑应了下来,旋即抬手。 冰冷的剑锋与为首那人的脖子不过咫尺之间。 剑锋处传来的寒意,令黑衣人心头一颤。 这时,他又听到少女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想清楚了,你现在说还能有一线生机,血流干而亡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刺痛伴随着她的声音传来,令那人心惊胆战开口: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是谁?”赵锦玄温和的声音夹杂了杀意。 黑衣人缩了缩脖子,“是……是相府的苏姨娘。” 第39章 主持公道 “原来是她。”楚凤九丝毫不觉诧异,唇角噙着一抹嘲讽冷意。 赵锦玄从来温和如玉的脸上,此刻染上了一层薄怒,沉声道,“这相府欺人太甚,当真以为赵国公府没人了吗?” “世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边上的侍卫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 赵锦玄扶起楚凤九,“表哥送你回府,正好为你讨个公道。” 楚凤九眸底掠过微澜,“今日承蒙表哥相救,凤九才能保全性命,怎么好再劳烦表哥?” “傻姑娘。” 赵锦玄如幼时那般,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温声道,“若是祖母,祖父,母亲,父亲知道我没有为你讨个公道,定然会好好惩治我的。” “你就当帮帮表哥。” 表哥分明想为她出头,却怕她心怀愧疚。 才说出了这么一个不让她为难的借口。 “表哥,多谢。”楚凤九缓缓屈膝,语气甚为郑重。 赵锦玄佯装生气,将她扶住,“你我兄妹,如此便见外了,上车。” 楚凤九缓缓颔首,转身上了马车。 回到相府。 楚凤九未有迟疑,径直回到了上院中。 “大小姐,您这是……”落上院的下人见到楚凤九手臂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不由得面露诧异。 楚凤九面无表情,冷声道,“把冬荣带到我面前来。” “是。”下人们闻令而动。 须臾间便将冬荣押了出来。 她一见到楚凤九,脸色陡然大变,惊恐地瞪大了双眸,“大小姐,您不是……” “怎么,见到我活着,很吃惊?”楚凤九掐起她的下巴,冷声问。 冬荣眸光闪烁,“大小姐,奴婢只是许久未见您,乍然间见到您,心里有些吃惊罢了。” “是吗。” 楚凤九神情莫测,淡淡道,“你知道我出了府,转头便把消息卖给了苏姨娘,我现在倒是挺好奇的,要是她知道我没事,而她暴露的时候,会怎么对你。” 冬荣脸上涌起慌乱之色,“大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送你去你真正的主子那里。”楚凤九松开了她的下巴,抬手一抚,“来人,把她送到浮华院。” “不……大小姐,您不要把奴婢送到浮华院,奴婢真的没有出卖您,真的……”冬荣慌乱辩解。 苏姨娘向来是心狠手辣的。 要是苏姨娘知道此事已经败露,一定会杀了她的!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带走!”楚凤九面容冷漠,眸底毫无波动。 赵锦玄神色平静,眸底却隐约有怒气上涌,“我还不知,这相府什么时候竟被一个妾侍掌控在了手里,连嫡出小姐身边都有她的眼线。” “不过,凤九你如何得知是这丫鬟出卖了你,你又为何将她赶去苏姨娘处?” 楚凤九手里把玩着一只金手镯,冷冷一笑,“知道我的行踪,能及时传递给苏姨娘,又暗中跟她来往的,便只有冬荣一人。今次是我疏忽了,只当她被惩治了之后老实了不少,不料竟差一点栽在她的手里。” “不过,将她送到浮华院,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也不错。” 赵锦玄清润的眼眸里漾过嘲意,“好戏开场,可得让你那好父亲看得清楚仔细些。” “表哥说的是,父亲收到消息,应该正好能赶上。”楚凤九声音冷到了极致。 与此同时,浮华院中。 冬荣被扔到院子里,便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哭着找到了苏姨娘。 见到苏姨娘,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姨娘,您刺杀大小姐的事情败露了,大小姐也查出来是奴婢告的密,她将奴婢赶了出来。” “什么,她竟活着回来,还知道了此事!”苏姨娘心一紧,差点站了起来。 她沉吟了片刻,复而轻笑道,“她倒是差一点便将我唬住了,若是她有证据的话,便不会将你赶到我这里来了。” “她不过就是想出出气罢了,不过……” 苏姨娘阴冷的目光落在冬荣身上。 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姨娘,您要做什么?” “为防万一,绝不能让她抓住我的把柄,便只有苦了你。”苏姨娘俯身靠近她的耳边低语。 话音刚落,她便拔下了冬荣发髻上的簪子,朝着她的脖颈间刺了过去。 冬荣反应极快,急忙躲开,朝着门外奔去。 恰逢此时,有人狠狠将门踢开。 “苏倩如!” 一声怒喝,惊得苏姨娘心思大乱,一下子扔了手中的簪子。 她咬破了下唇,双眸中顿时沁出眼泪,委委屈屈地冲着来人喊道: “老爷,大小姐的丫鬟对妾身无礼,您可得……”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到楚淮南的身后,跟了不少人。 老夫人,楚凤九都在,甚至……连赵锦玄也来了。 她心头一跳。 赵锦玄怎么会来? “苏姨娘要告状,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 赵锦玄一身锦衣芝兰玉树,手里却提着一个着了黑衣的男子。 他狠狠一扔。 那黑衣人便一下子扑到了苏姨娘跟前,匍匐在地。 “方才表妹被人截杀,这个人交代他是被苏姨娘所收买的。” 赵锦玄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可忽视的怒意,似笑非笑道: “相府与赵国公府乃是姻亲,断断没有闹上衙门的道理,便想问问相爷与老夫人,此事应当怎么处置才好。” 苏姨娘脸色发白,心思飞快转动,含泪解释,“世子此话从何说起,妾身近来从未出过府,又怎么去找这些人刺杀大小姐?” 她声音突然转厉,指着那黑衣人怒叱,“说到底是谁派你来冤枉我的,又是收买了你,还不快从实招来?” 赵锦玄与楚凤九对视一眼,两人均无意外之色。 他一脚踢在那黑衣人身上,“苏姨娘说,你是在冤枉她,你居然还敢诬陷官眷?” 说完,他毫不掩饰的杀意便冲着那黑衣人直压过去。 吓得黑衣人不住发抖,“世子,小的真的没有冤枉她。对了,这是她给我们的银票与首饰。” 他颤颤巍巍地自怀里掏出银票与首饰,朝着赵锦玄递了出去。 赵锦玄并未过目,而是悉数给了楚凤九。 她翻了翻,拿起其中一只金手镯,“想不到,苏姨娘如此恨我,为了杀我,连这样贵重的镯子都舍得拿出来。” “大小姐慎言,这种样式的手镯到处都是,你为何硬要栽赃到妾身的身上。”苏姨娘抹了抹眼角边的泪水,楚楚可怜抬眸。 第40章 苏姨娘有孕 楚淮南低下头。 只见她一双含情目盈盈如水,低声抽泣时,削弱的肩膀随之抖动,整个人显得无助柔弱。 他心生怜惜,再瞥向楚凤九手上那镯子时,没好气地说,“苏姨娘说的不错,这样式外面到处都是,你就凭借这么一个东西来指证苏姨娘?” 楚凤九微微欠身,镇定自若开口,“这样的手镯样式的确是常见,但刻上了金器司监制几字的,只怕除了宫里,这满华京极少人家里有?” 她指了指手镯里面那极不起眼的小字,并递到了楚淮南与老夫人面前。 “这是假的!”苏姨娘厉声反驳。 她只是随随便便给的东西,怎么会成了金器司监制的? 不等苏姨娘说下去,赵锦玄微一挑眉,“这银票也好办,既然是大同钱庄的,倒是可以谴人去问问,是不是相府的人持有。” 金器司乃是专为宫里监制金器的地方。 本朝金器管制向来严格,尤其是宫里出来的金器,除非是赏赐。 可得了金器赏赐的人家与凤九能有什么仇怨。 除了苏姨娘这个姐姐在宫里做贵妃,又因为宫宴之事与楚凤九生了嫌隙之人。 老夫人攥住那只手镯,轻轻摩挲着里面的小字,眸底酝酿着翻腾的怒火。 “苏姨娘,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老夫人,相爷,此事决计不是我做的。我若是派了人去杀大小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苏姨娘指天发誓。 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冲了进来,挡在了苏姨娘面前,“祖母,父亲。姨娘向来善良柔弱,她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呢。” “云儿……”苏姨娘轻唤。 楚若云含泪摇头,“此事绝对不是姨娘做的,父亲!” 楚淮南见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哭得如此伤心,那抹怜惜之意渐渐占据了心底。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却听到身侧赵锦玄的冷笑声骤然响起。 “什么时候,犯了错只要哭两句便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这里不是还有个人没有问吗,相爷跟老夫人莫要忘记了,方才我们进来之时,可正好赶上苏姨娘对冬荣动手。” 冬荣浑身一个哆嗦,爬到了楚凤九面前,“大小姐,是奴婢对不起您,把您的行踪告诉给了苏姨娘。” 她抬手指向苏姨娘,“都是苏姨娘的主意,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她要害您呀。” “你胡说!”苏姨娘着急之下,迫切开口。 她原本软糯的嗓音此刻竟显得尖利刺耳。 “人证物证俱在,相爷若是不能给一个交代的话,我赵国公府恐怕要到皇上面前评评理了。”赵锦玄不为所动,掷地有声道。 “世子这话,莫不是在威胁本相?”楚淮南带着愤懑质问。 赵锦玄任由他打量,语气淡然道,“相爷误会了,不是威胁。只是赵国公府尚且还在,万万容不得旁人欺辱半分。” 赵锦玄字里行间都是胁迫之意。 分明是不将他这个相爷放在眼里。 楚淮南双手紧握成拳。 苏姨娘把这两人的交锋看在眼底,眸底精光一闪,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双眸泛红,凛然开口,“世子,大小姐,你们施加给妾身的罪名,妾身是万万不敢领受的,但妾身百口莫辩,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说罢她脚步一顿,朝着离楚淮南较近的那面墙壁撞了过去。 嘭! 苏姨娘撞得头破血流,直直朝后倒下。 楚淮南心疼不已,疾步上前揽住了她。 只见她面无血色,双目紧闭,一张娇俏的脸蛋此刻憔悴无比。 楚淮南又气又心疼,将她打横抱起,便要回她下榻的房间。 “相爷!”赵锦玄冷冷喊住他,一字一句道,“还请您莫忘了,给我赵国公府一个交代。否则此事闹大了,恐怕对相爷也没有什么好处。” 楚淮南稍作停留,心头怒意翻涌。 他脸一沉,怒不可遏道,“我知道了,世子不必再三提醒!” 话音刚落,他便怒气冲冲地辗转而出。 “姨娘……”楚若云目露担忧,忙跟了出去。 老夫人立时上前,温声道,“今日这事虽是相府的家事,还是要多谢世子救了凤九。” 相府的家事? 赵锦玄细品之下,依旧面容温和,似乎是未曾听出老夫人话里的指责。 “老夫人,我与凤九乃是表兄妹,表妹的事,我自然不会不过问。” 老夫人面有不虞,“此事老身会让相爷给国公府一个交代的,不过现在恐怕招呼不了世子了。” 赵锦玄不理会老夫人的逐客令,“老夫人不必在意,我便在落上院等候结果便是,打扰表妹了。” “表哥哪里的话。”楚凤九含笑应声,随即上前一步,“那祖母,凤九便与表哥先行离开了。” 老夫人虽心有不悦,但在赵锦玄的面前到底多有克制。 她揉了揉紧蹙的眉心,摆了摆手,“去,至于这奴婢跟那刺客先关起来再做定夺!” 冬荣被人架了起来,当即惊惧不已求饶,“大小姐,您救救奴婢,大小姐……” 尖利刺耳的声音令楚凤九眉心一拧。 但她连面色如常,连头不曾回,便与赵锦玄回到了上院中。 “凤九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此事的结果?”赵锦玄亲自烹了一杯茶递给楚凤九。 楚凤九浅嘬了一口,淡淡道,“苏姨娘既然走出了这步棋,那她必然还有下招。只要父亲还疼惜她,她便不会在相府失势。我只是好奇,这一次她会怎么脱身。” “小姐,小姐……” 丫鬟匆匆而进,“小姐,浮华院传来消息,苏姨娘有了身孕。相爷也查出来,此事乃是冬荣记恨小姐您,收买了那些刺客,还嫁祸给了苏姨娘。” “相爷下令,已经将冬荣活活打死了。” “什么!” 赵锦玄气得拍案而起,“好啊,相爷倒是给了个好交代,一不做二不休便灭了口。” 楚凤九眸底掠过一丝惊愕之色,将丫鬟喝退。 转而看向赵锦玄,“今次表哥是替我出气的,不想让表哥受了气,倒是凤九的过。” “凤九,此事与你有何干系,我是没有想到你那父亲会偏心到这个地步。”赵锦玄恼恨开口。 “我原也没有想过他会秉公处置。”楚凤九嘲弄冷笑。 赵锦玄沉怒道,“我决计不会让你吃了这暗亏。” “我虽不算大获全胜,苏姨娘却也不曾占了便宜。” 楚凤九唇角微微上扬,“第一我拔掉了她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第二此事虽然揭了过去,却也算是在父亲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还有我未曾如他们的愿,死在外面。楚若云与宋长枫的婚事也必定会如期举行,恐怕此刻苏姨娘与楚若云比我可要忧心多了。” 赵锦玄闻言,心中的烦闷倒也消散了不少,“这么说,凤九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楚凤九泰然自若回答,“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第41章 赏花宴 一场刺杀风波,终究因为苏姨娘有了身孕,被楚淮南搪塞了过去。 翌日,苏姨娘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仿佛钉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苏姨娘诧异道,“云儿?” “姨娘!”楚若云双眸中泛起的泪花,扑进了苏姨娘怀里,“云儿不想嫁给宋长枫,那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我?” 到底是自己心疼了多年的女儿,纵然在宫宴之上,令她失了颜面。 如今看见楚若云哭得跟泪人似的,她的心也软成了一滩水,抬手揽住了楚若云说,“放心,姨娘怎么会让你嫁给宋长枫那样的人呢,不用慌。” “姨娘,贵妃已经下了懿旨,我怎么能不慌。而且,宁王跟楚凤九的婚事也未曾有改变。” 楚若云目露怨毒之色,咬牙切齿道,“难不成,我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宁王妃!” 苏姨娘拿起锦帕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赏花宴在即,你多的是机会。” 楚若云只觉眼前宛如拨开云雾见青天。 她立时明白了过来,“姨娘说的是,相国寺内人多口杂。再者那宋长枫被人如此算计,必定也不会善罢甘休……” 苏姨娘点了点她的额头,沉声道,“所以姨娘让你别慌,你越是慌越是无法对付她。这一次你我母女差点都栽在了她的手上,需得好好想个法子对付她才是!” …… 几日后,相府众人坐上了去相国寺的马车,参加赏花宴。 赏花宴的帖子是早就下了的。 华京之中,世家贵族皆去。 老夫人自是不会错过这样的盛会,早就吩咐人准备了起来。 马车自华京城门辗转而出,临近午时才到了相国寺外。 楚凤九被芍药扶了下来,正好看见了相国寺外笔走龙蛇的石碑。 重峦叠嶂的山峰之下,便是巍峨的相国寺。 相府中人在小沙弥的引领下,进到了庭院之中。 楚凤九举目望去,已然有许多世家贵女聚在了此处。 庭院正中一座莲花石台之上,摆放着一只七彩的琉璃灯盏,在日光的照射下流光璀璨煞是好看。 琉璃灯盏旁边,站着一位年约三十,长相端正严肃的贵妇人。 楚凤九约摸记得,这位乃是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卫国公夫人,是掌管三司负责宫中的贡品进项之人。 这次赏花宴之所以在相国寺举办,便是卫国公夫人为了挑选琉璃灯盏进献给皇后的缘故。 楚凤九施施然一拂袖,正打算找个地方坐下。 却见一只穿着精致绣花鞋的脚伸到了她面前。 若是楚凤九不察,定会被绊倒。 在这么大的场合下出了丑,她定会颜面大失。 楚凤九顺着那只绣花鞋往上看去。 瞧见一女子着了身深粉色锦绣长裙,坐在椅子上与楚若云相谈甚欢。 她这副举动也像是无意识一般。 但她眸底闪烁的精光与得意,却是怎么都遮盖不住的。 楚凤九扯了扯唇角,仿佛什么都没有发觉,一脚踩了上去。 “啊!” 那女子痛得喊出了声,对着楚凤九怒目而视,“楚大小姐,你为何要故意踩我。” 楚凤九泰然自若淡笑,带着嘲讽说,“原来是宁国公府的苏婉音苏小姐,抱歉,我本想找个地方歇息。未曾想到这路如此窄,竟容不下苏小姐的一只脚。” 有人扑哧笑出了声。 这路窄吗? 哪里窄了,分明是那苏婉音故意伸出脚去绊人家。 未曾想被人家给收拾了。 苏婉音气得双颊通红,狠狠剜了楚凤九一眼,却又因为心虚找不出辩驳的话来。 直至楚凤九走到不远处落座,她才怒不可遏地甩开了楚若云的手,“表姐,你为何不帮我说话,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她?” 楚若云被她如此对待,眸底掠过一抹厉色,唇角的弧度却未有变化。 她悠悠一叹,温声道,“我自然是帮表妹的。” 苏婉音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极为不快地说,“若表姐是帮我的,怎么也得让我出了这口气。” 她眸光一转,俯身在楚若云的耳边低语,“上一次的宫宴,表姐可是吃了大亏,如今你帮我也算是为自己出口气。” 楚若云攥住了手里的锦帕,指尖泛白。 那双盈盈水眸里的恼怒之色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却笑得越发温柔,“表妹如此说了,表姐怎么会不帮你呢。” 楚若云话锋一转,示意她朝不远处看去,“今日卫国公夫人为了挑选琉璃灯盏,进献给皇后娘娘,特意举办了这场宴会。若是琉璃灯盏碎了,该如何是好啊?” “若是琉璃灯盏碎了,那打破琉璃灯盏的人可就要获罪了……”苏婉音突然一下子捂着嘴巴,惊喜地瞪大了双眸。 楚若云知她明白了提点之语,动手倒了一杯清茶,浅嘬之际望向了不远处的楚凤九。 楚凤九端坐在位置上,感受到了一抹含着恨意的灼热视线。 旋即便见苏婉音与楚若云一前一后而来。 “楚小姐,听闻那琉璃灯盏乃是卫国公夫人特意为皇后娘娘挑选的,不妨你与我们一起去瞧瞧?” 苏婉音故作娇嗔。 见楚凤九迟迟不作声,她又娇怯怯道,“难不成,楚小姐还在记恨方才的事情。” “表妹莫急,大姐姐哪里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 楚若云温声宽慰,随即含笑开口,“大姐姐,你就陪我们去看个热闹。” 两人一唱一和,便是一定要她去看那琉璃灯盏了。 楚凤九眼睑微垂,淡淡道,“好啊。” 楚若云朝苏婉音递去眼色,柔声笑言,“大姐姐能应下,真是太好了。” 话音刚落,她便勾住了楚凤九的胳膊。 楚凤九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她的手,没有说话。 三人一同走到了莲花石台边。 恰好此时,方才围着石台的贵女们已然散开,只剩下了她们三人。 “这琉璃灯盏当真是好看,七彩流光。”苏婉音故作惊讶地拉高了声音。 楚若云笑着说,“这算什么,听闻这琉璃灯盏在烛光的照射下,还有月华流光的美景。” “不过在日光下,这琉璃灯盏已然是极好看的了,大姐姐你快瞧,好生漂亮……”楚若云适时开口,朝着苏婉音递去眼色。 苏婉音双眸微眯,精光四溢。 趁着楚凤九被楚若云引去注意力之际,朝她伸出了手。 第42章 打破灯盏 谁料楚凤九已经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在苏婉音动手之际,她疾步后退。 楚若云早已经伸出脚,只等着她退至此处,将其绊倒。 若楚凤九被绊摔倒,就必定会将琉璃灯盏打破! 谁料楚凤九后背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没有被绊倒,反而朝着她的膝盖撞了过去。 楚若云吃了痛,稳不住身体往前倒去。 她本能地朝着近处的东西伸手,便拉着苏婉音一起,直直扑到了琉璃灯盏上。 啪! 一声脆响,琉璃灯盏落在地上,被砸得四分五裂。 “这是怎么回事?” 卫国公夫人沉怒厉喝,疾步上前,见到落在地上的琉璃灯盏,顿时大发雷霆,“是谁,胆敢把进献给皇后娘娘的琉璃灯盏打破了?” 这琉璃灯盏乃是她亲自挑选,要进献给皇后娘娘的。 如今被打破了,她还不知怎么向皇后娘娘交代! “是她,是楚凤九打破了琉璃灯盏!”苏婉音率先开口,伸手指向楚凤九。 “真是如此吗?”卫国公夫人威严的目光在她们三人身上来回逡巡。 苏婉音赶紧拉了拉楚若云的衣袖,“表姐,你快些说话啊。你总不能为了你大姐姐,便让我们担了这罪名?” 楚若云这才含泪抬起头,娇娇弱弱地开口,“回卫国公夫人的话,琉璃灯盏的确是大姐姐打破的。” 苏婉音微微松了口气。 方才只有她们三人在石台处,根本无人知晓事实如何。 只要她们一口咬定,是楚凤九打破的琉璃灯盏。 那楚凤九便是浑身长满了嘴巴也无从辩驳。 她有些得意又带着报复的快感,瞧瞧睨向楚凤九。 却见她面色如常,浑身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反而从头到脚都透着镇定。 她竟一点都不慌? 苏婉音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安。 卫国公夫人如同怒目金刚,威严质问,“楚小姐,现在楚二小姐与苏小姐都说,是你砸坏了琉璃灯盏,你可知罪?” “回卫国公夫人的话,臣女不知。”楚凤九不缓不急开口。 “放肆!”卫国公夫人被彻底激怒,“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这便是相府的教养吗?” “大姐姐,你快向卫国公夫人请罪。”楚若云佯装好意劝道。 苏婉音也幸灾乐祸地说,“是啊,楚大小姐,这可不是小事。你快些向卫国公夫人请罪,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卫国公夫人面色不虞,抬手一唤,“来人……” “夫人且慢。”楚凤九骤然出声,面色淡然道,“这琉璃灯盏根本就不是臣女打破的,臣女为何要认罪。” 苏婉音忍不住厉喝,“楚凤九,你莫要狡辩,我与表姐可是亲眼瞧见你将琉璃灯盏打破的!” “是吗,那敢问我是如何打破琉璃灯盏的?”楚凤九浅笑盈盈。 苏婉音眼眸一闪,“自然是你未曾站稳,扑向了琉璃灯盏这才将推下石台,落在地上打破的。” 楚凤九不置可否,目光凌厉直射向一旁的楚若云,“二妹妹,方才情景真的如苏小姐所言吗?” “是!” 楚若云缓缓抬起头,眸中似有泪光涌动,“大姐姐,并非二妹妹不帮你,只是我不能害了表妹。” “卫国公夫人,您请看。”楚凤九抬手指向莲花石台,“这石料乃是来自西林的赤石,颜色近乎深赤色。看似光滑,却是极不平整的,表面还有倒刺。” “若是按照二妹妹与苏小姐的说法,臣女将琉璃灯盏扑倒,手必定会与石台摩擦。” 楚凤九张开了手掌,“可是卫国公夫人,您且看,我的手可有什么痕迹?” 卫国公夫人凝眸看去。 只见她的手掌白皙如玉,上面光洁非常,连一丝伤痕都无。 楚凤九合上手,沉声道: “这琉璃灯盏自然不会自己掉落下来,既然我手上没有痕迹。为了自证清白,还请二妹妹与苏小姐也同样伸出手来看看。” 苏婉音并不搭腔。 她目光闪烁,悄悄将手背在了身后。 自方才起,她的手心便火辣辣的疼,只怕是真的留下了痕迹。 这楚凤九竟如此狡猾! 卫国公夫人将她的动作看在眼底,眸底多了几分思量,旋即怒气腾腾道: “来人,请两位小姐将手伸出来。” “是。”下人听令上前,扣住楚若云与苏婉音。 不容她二人挣扎,使劲将她们的手掰开,手心朝上。 她们手心处被磨伤的红痕清晰可见。 卫国公夫人扫了一眼,怒极反笑,“好啊,原来你们是贼喊捉贼!” 楚若云心思百转千回,扬起那张小脸哭诉,“卫国公夫人恕罪,是表妹她没有站稳,推了臣女一把,也是她将琉璃灯盏打破的。” 她抹了抹眼角泪水,语气真挚地说,“臣女实在是害怕,这才没有说出实情,差点便害了大姐姐,是臣女的不是。” 她三两句便将过失推到了苏婉音头上。 气得苏婉音脸色阴沉,“你胡说,分明是你拉了我一把,我这才扑倒了琉璃灯盏。” “这么说来,表妹是承认自己打破了琉璃灯盏?”楚若云语气森冷。 激得苏婉音浑身一震,这才回过神来,“我没有!” 楚若云冲着卫国公夫人躬身垂首,掷地有声道,“卫国公夫人,您也听到了,表妹方才承认了是她打破的琉璃灯盏。” “夫人,您不要听她胡说,我是被她激的。”苏婉音连忙扒住卫国公夫人的裙边喊冤。 谁料卫国公夫人只是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狠狠拂开她的手,怒不可遏开口,“我亲耳听到你已经承认,这琉璃灯盏乃是你砸坏的,且你手上的伤痕也在,你还敢狡辩不成!” “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 “不……你们放开我,卫国公夫人饶了臣女,卫国公夫人……”苏婉音不甘被打,连忙求饶。 卫国公夫人没有一丝动容,看着她被拖了下去。 不多时院子里便响起了苏婉音的惨叫声。 寂静的院子里,她的惨叫声尤其刺耳。 过了许久,惨叫声才渐渐低了下去。 行刑的下人来到卫国公夫人面前,躬身禀报道,“夫人,苏小姐已经晕了过去。” 卫国公夫人仍旧面色不虞,“将她送到宁国公府安置的禅房内,莫要扰了诸位的兴致。” “是。”下人躬身退了出去。 卫国公夫人怒意微敛,“相国寺内,倒是不乏游玩之处,诸位可随意。” 话音刚落,她一抚衣袖,转身出了庭院。 第43章 再次设计 众人散去,春桃连忙上前将楚若云扶了起来,“小姐……” 楚若云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怒不可遏道。“贱人!” “小姐恕罪!”春桃连忙躬身垂首求饶。 楚若云却敛住了怒意,用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都准备妥当了?” 春桃惊惧点头,“小姐放心,你吩咐的东西都已经备下了,您要奴婢带的话,奴婢也已经带到了。” 楚若云松了手,轻轻拂过指甲上鲜红的豆蔻,冷冷勾唇道,“既然都准备好了,那便随我去寻寻大姐姐。” 春桃战战兢兢地扶着她,朝着庭院更深处走去。 两人穿过长廊,在青松小溪前的凉亭一角中,总算是见到了楚凤九。 楚若云用锦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疾步上前喊道,“大姐姐……” 楚凤九回头望去,浅笑嫣然,“二妹妹,这要去何处?” “妹妹是特意来寻大姐姐的,听闻这相国寺内有一株青玉雕刻而成的青莲,真真是冰肌玉骨。” 楚若云咬着下唇,怯怯望向楚凤九,“妹妹好奇得紧,想请姐姐陪妹妹去瞧瞧。” 楚凤九扯起唇角,眸光莫测,嘲弄道,“妹妹不去瞧瞧苏小姐如何了?” 楚若云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瞪大了水盈盈的眼眸,如同一只无辜的小鹿。 她睫毛微颤,委屈辩解,“大姐姐,你莫不是为了方才的事情在记恨云儿。云儿真的是怕极了,才会胡乱说话的。” 见楚凤九并不表态。 她忙擦干净眼角的泪痕,故作乖巧地请求,“大姐姐,你就陪云儿去看看,好不好……” 这般娇弱的模样,只怕是个男子都禁不住。 可惜她铁石心肠,一丝怜惜之意都生不出来。 不过去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也未尝不可。 楚凤九扬起唇角,“二妹妹如此盛情,大姐姐自然不好推脱,走。” 楚若云心下一喜,眸底划过一抹异色,领着楚凤九朝着偏僻的禅房而去。 楚凤九站在禅房外,意味不明冷笑,“二妹妹怕是弄错了,你说的那青莲若真的是个至宝,怎么会放在如此偏僻的禅房之中。你莫不是,被人骗了?” 她最后半句后加重了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落进楚若云耳中。 刺得楚若云脸色微白,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大姐姐说的是,其实这禅房内没有什么青莲,而是宁王殿下。” “宁王殿下有些体己话要对大姐姐说,所以才让妹妹来请大姐姐。” “是吗?”楚凤九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她。 她浑身气势迫人,压得楚若云喘不过气来,差一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贱人何时有这等气势了! 楚若云紧紧掐住手心。 那钻心般的疼痛,令她稍微冷静了些许,柔声道,“大姐姐,你还不进去吗,可莫要叫宁王久等了。” “宁王?”楚凤九口中呢喃,眸光落在了紧闭的房门之上,旋即伸手触及了房门。 楚若云见状,眸底狠光乍现,抬手推向楚凤九后腰。 谁料,她还未触及楚凤九,眼前的人影便一下子闪了开。 她来不及收力,直直跌进了房间内。 楚凤九随之而进,缓缓关上了门,“不知,二妹妹说的宁王,现在何处啊?” 她面容绝美,但眸底的深色却令人悚然。 楚若云直觉危险,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不料有人自后扯住了她的衣领,对着她轻声呢喃,“二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啊?” 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让楚若云感到心惊胆战,柔声解释,“大姐姐,云儿在这里恐怕会打扰了你跟宁王殿下,云儿便先行离开了。” 楚凤九冷哼一声,暗含了嘲讽之意的声音缓缓流出,“恐怕来这禅房的,不是二妹妹口中的宁王殿下,而是你的未婚夫婿,宋长枫?” 楚若云心头咯噔一下,额头上浸出了汗水,“云儿不知大姐姐何意。” “是吗,那不妨就请二妹妹在这里稍稍等候。”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了她的心头。 楚若云惊愕地瞪大了眼眸,“大姐姐,你……” 不容她把话问完,楚凤九眉宇间的冷意便已然蔓延而出。 她抬手一抚,径直点中了楚若云的后颈穴道,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眼见她晕了过去。 楚若云把她拖到禅房榻上后,正要离开,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袭来。 楚凤九双眸微眯,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房门边缘上,那并不显眼的白色粉末之上。 楚若云倒是心思缜密,在此处下了药。 到底还是她大意了。 楚凤九撑着一丝清明,要开门离开。 谁知门外竟有脚步声传来。 她略一沉吟,闪身躲进了一旁床榻与墙角间的隐蔽处。 刚躲好,便看到一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宋长枫! 他头戴玉冠,腰间也佩戴了玉佩。 本朝男子喜好玉饰,常以君子如玉自比。 但宋长枫这样的……焉能算得上君子! 楚凤九将银针刺入了手上穴道,忍下袭来的热潮之际分神看向外面。 只见宋长枫一个健步上前。 他那双因为纵欲过度,变得浮肿的眼眸在看向垂帘后的人影之后,顿时溢满了贪婪之色。 “楚小姐,你可还好。” 宋长枫装作君子之态,却不容榻上的人回答,抬手撩起了垂帘。 在看清榻上之人的相貌后,他脸色微变,“怎么会是楚二小姐?” 他躲在远处,明明看见楚凤九与楚若云一同来了此处。 既然楚若云在此,那楚凤九呢? 宋长枫细细打量整间屋子,一道细微的气息传来。 他阴狠扯唇,转身进了楚凤九的藏身处,“原来你在这里,九儿……” 宋长枫打量着此处,陶醉轻嗅。 幽香袭来,令他心动不已,“原来九儿喜欢野趣,那我便成全了你,在此处与你作对快活神仙。” “宋公子,你可知我乃是相府嫡女,赵国公乃是我舅舅!”楚凤九靠在墙上,似是无力动弹。 宋长枫轻佻地抬起了她下巴,“我自然是知道的,否则又怎么会来此?” 只要他与楚凤九成了好事,那楚凤九身后的势力,不就成了他的吗? 届时他帮宁王解决了烦心事,亦得到了如此助力,何愁不能承袭爵位。 看着眼前美人云鬓香腮,他愈发心痒难耐,用那放肆的目光打量楚凤九,“九儿,你今日是逃不掉的!” 第44章 真凶是谁 “放肆,宋长枫你敢动我,难道不怕死吗?”楚凤九一声厉喝。 谁料宋长枫被她浑身的气势震慑住了片刻,又嘲讽冷笑道,“九儿还在我面前拿乔,你现在还能动弹吗,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要杀便杀。” 他眸底精光闪烁,朝着楚凤九的腰带伸手。 谁料还未触及她的衣襟。 他便感觉后颈处传来一股疼痛。 宋长枫凝眸看向面前女子。 只见她面容冷漠,淡淡道,“早就警告过你不要碰我,可你偏偏不听!” 尾音未落,楚凤九眸光乍然转狠。 她握住簪子的手狠狠一刺,再用力拔出的瞬间带起了一阵阵血雾。 “你……”宋长枫捂着脖子,那股温热黏湿的感觉越发浓重。 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便重重倒在了地上。 楚凤九卸了力,靠在墙壁上休息了许久才恢复了些许的体力。 她刚才与宋长枫说那么多不过是想拖延解毒的时间。 还好此人到底蠢笨了些。 楚凤九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宋长枫,再凝眸看向榻上的楚若云,缓缓勾起唇角。 ……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若云自睡梦中醒来,觉得有些不对。 好像有谁的手放在了她的腰间。 她连忙转身看去,却看到宋长枫与她躺在了一处。 “放肆!”楚若云一声怒喝,将宋长枫推了开。 谁料他直直落到了榻下,却还是没有醒来。 楚若云察觉到了异样之处,忙下了榻,小心翼翼走向地上躺着的男人。 旋即抬手试探他的鼻息。 他没有鼻息! 楚若云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转身朝着门外奔去。 她还未来得及开门。 那扇门便被人一脚踹了开。 一脸威严的卫国公夫人走了进来,“楚二小姐,你没事,楚大小姐可是找了你有一会儿了。” 楚凤九找她? 楚若云紧紧咬着下唇,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该怎么办。 现在宋长枫的尸体还在里面,若是被这些人发现了…… “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凤九的声音骤然穿透而来。 惊得楚若云回过神来,往后退去。 “二妹妹,你怎么了?”楚凤九温声问。 她越表现得温和,便令楚若云越发惊愕。 楚凤九不是该中了毒,被人捉奸在榻的吗。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卫国公夫人,臣女看二妹妹怕是真的病了。”楚凤九面上覆上了一层焦急之色。 卫国公夫人微微颔首,冲着身后的下人,“你们先将二小姐带到榻上休息。” “是!”下人应了声,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楚若云,走向榻边。 “不!”楚若云忙挣扎了起来,“卫国公夫人,臣女并没有不舒服,就不劳烦了。” 万万不能,让这些人看到宋长枫的尸首。 否则她便怎么都脱不了干系了。 楚凤九上前一步,温声劝道,“二妹妹,你看你脸色这么差,怎么会没事呢。” 楚若云晃神之际,已然被人扶到了屏风后。 下人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忍不住惊呼,“这是何人?” 完了! 楚若云心头咯噔一下,便看到那些人跟在卫国公夫人身后冲了进来。 “这不是宋长枫,宋公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有人诧异开口。 “听说楚二小姐与宋公子当初便是因为不甘寂寞,这才有了皇上赐婚一事,没有想到今日竟在这佛门清净地胡来。” 楚若云倍感难堪,“不……不是这样的……” “咦,为何这样吵闹,那宋公子竟好似一点都没有醒转过来的迹象?” 一男子大着胆子上前,探了探他脖颈间的脉搏。 当即脸色大变,差点摔倒在地。 他颤颤巍巍指着不远处的宋长枫,“宋公子,他没有脉搏了!” “什么?”卫国公夫人疾步上前,弯腰俯身一探,仔细查看之下,发现了宋长枫后颈上的血洞。 “看来,宋公子是被人以尖锐之物,刺入经脉之中才失血过多而死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楚若云。 “方才只有楚二小姐与宋公子在此处,难不成是楚二小姐动的手。” “是啊,方才我们进来之际,楚二小姐好像正要逃走。” “楚二小姐,你有何话可说?”卫国公夫人震怒质问。 今日赏花宴乃是她所设,可这楚二小姐一而再再而三闹出事情来。 难不成,是真的不将她放在眼里? “卫国公夫人,宋公子之死与我无关。”楚若云低头垂泪。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来,指向楚凤九道,“是大姐姐,是大姐姐杀了宋公子。方才我与大姐姐来到此处休息,却被大姐姐打晕,醒来宋公子便已经没了气息!” “卫国公夫人,臣女只是个弱女子,哪里能杀得了宋公子?”楚若云双眸含泪,楚楚可怜道。 卫国公夫人沉吟了片刻,威严开口,“楚小姐,你怎么说?” 楚凤九镇定自若上前,不卑不亢道,“臣女不知二妹妹为何会这么说,但官府办案也讲究证据,但凭二妹妹一面之词,当是不足以为信的。” 卫国公夫人目露赞赏之色,沉声下令,“楚小姐所言不错,查!” 下人们闻令而动,在禅房内翻查起来。 “夫人,奴婢找到了!”一个丫鬟自枕头边取出了一支带血的簪子,躬身呈给了卫国公夫人。 楚若云的目光在触及那支簪子后,瞳孔骤缩。 这簪子…… 卫国公夫人用锦帕包起这支簪子,仔细看了看后道,“这簪子上染血的地方,正好与宋公子脖子上的伤痕一致。看来,这便是杀人凶器了。” 不容楚凤九说话,楚若云便率先发难,“大姐姐,你先是打晕了我,后将杀人凶器放到榻上,用来陷害我,当真是好计算!” “这支簪子不是二妹妹所有之物吗?”楚若云并不慌张,反而镇定开口。 楚若云眸光闪烁,厉声反驳,“你凭什么说,这是我的簪子。” 她越说越委屈,眸中泛着泪水,蹙眉道,“大姐姐,普天之下样式相同的簪子比比皆是,你为何硬是要将这杀人凶器说成是我所有?” “是吗?”楚凤九微一挑眉,朝着卫国公夫人微微屈膝行礼道,“夫人可否将簪子借给臣女看看?” 第45章 发落 卫国公夫人径直将簪子递了出去。 “多谢夫人。”楚凤九避开了簪子锋利的那一头,接了过来后,仔细端详起来。 楚若云见她眉心紧蹙,目光闪了闪说,“大姐姐,你还是认了,就是你在诬陷我!” 谁料楚凤九的脸上竟在此刻滑过了笑意,拨动簪子上栩栩如生的花瓣,露出了里面的朱蕊。 “这簪子看似平平无奇,但随风而动,上面闭合的花瓣会展开,露出朱蕊上刻着的喜乐平安四字。” 卫国公夫人侧目看去,果真见朱蕊上刻了那四个字。 这四字遒劲有力,实乃是大家之作。 “果然有喜乐平安四字,不知这簪子的来处是?”卫国公夫人拧眉问。 楚凤九握着簪子,略微有一瞬间的晃神,淡淡道,“这是我母亲的陪嫁,后来母亲又送给了我。只是二妹妹喜欢这簪子,便由父亲做主送给了二妹妹。” 此话一出,众人皆唏嘘不已。 当年赵国公府嫡小姐出嫁多么风光。 未曾想,楚相竟是这般娇宠自己的庶出女儿,对嫡出女儿反倒是一言难尽。 楚凤九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未知的弧度。 她就是要将楚淮南等人的真面目,一点点揭穿。 且看看,没了这层遮羞布,他们又当如何。 “所以现在这簪子应当是二妹妹之物。”楚凤九声音清越。 她不缓不急间,将每个字都清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不,大姐姐你分明是在胡说!”楚若云厉声反驳。 楚凤九高举手中簪子,缓缓开口,“二妹妹可不是第一次佩戴此物,诸位应当是见过的。” 光亮下,簪子周边细碎的宝石发出璀璨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见过这簪子,的确是二小姐佩戴之物。” “我也见过。” …… 贵女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楚若云细微的辩解声也被压了下去。 她含泪摇头,“我今日并未佩戴这簪子,又怎么可能是我杀了宋公子?” “好了,楚凤九,你莫要太过分!”男人沉怒的斥责声穿透而来。 楚凤九含笑看向门口,只见一身锦衣的季玄迟怒气沉沉地到了楚若云身边。 楚若云眸光一亮,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挂满了泪痕,梨花带雨道: “宁王殿下,臣女真的不知宋公子为何会没了性命,但此事与臣女无关啊。” 季玄迟心神一荡,恨不得上前将她揽在怀中宽慰。 但到底还是顾念着这么多人再此,克制住上前的冲动,转而将矛头直指楚凤九: “楚大小姐,云儿好歹也是你的妹妹,你为何要将她往绝路上逼?” 楚凤九微微屈膝行礼,冷冽开口,“宁王殿下怕是没有把话听全,方才可是二妹妹口口声声说,是我杀了人陷害她的。” “或许她说的是事实呢?”季玄迟俊朗的脸阴沉不已。 楚凤九毫不在意挑眉,语气淡漠道,“宁王殿下,为何不认为我说的话才是事实呢。听闻宋公子与宁王殿下交好,如今宁王如此照顾他的未亡人,当真是高义。” 这意有所指的话一出,旁人看向季玄迟的目光顿时变了。 宁王与楚若云向来走得近。 虽说没有确切的话传出来。 但如今宋长枫刚死,宁王殿下便如此护着楚若云,当真令人起疑。 宁王在那些探究的目光下,只觉得难堪至极,一双充斥着愤怒的眼眸狠狠瞪向楚凤九。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哭嚎道: “夫人,奴才有话要说!” “你是……”卫国公夫人微微蹙眉。 “奴才乃是宋公子的小厮。”小厮跪在地上躬身开口。 卫国公夫人面色冷肃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小厮垂首哭泣,“先前奴才跟在公子身边,亲眼看见这位楚二小姐派了丫鬟请公子来此处禅房。” 他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说,“也不知二小姐到底为何要害了我家公子!” “你胡说!”楚若云跌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宋长枫的小厮为何会突然来指证她? 明明现在该是楚凤九跟那宋长枫苟合在一起。 她能够趁机摆脱与宋长枫的婚事。 “够了!”卫国公夫人一声怒喝,震慑众人不敢言语。 她目光威严,直剜向楚若云怒不可遏道,“楚二小姐,谋害自己的未婚夫。这本是相府与宋郡王府之间的事情,既然苦主是宋郡王,那便该由宋郡王来定夺。” “来人,拿了本夫人的帖子,将宋长枫宋公子的尸首送回宋郡王府。再将二小姐带回相府,让相爷自行处置。” “不……”楚若云雪白的脸颊上满是泪痕。 她伏在季玄迟脚边,娇弱哭诉,“宁王殿下,您救救臣女,臣女真的是被冤枉的。” 卫国公夫人闻言,冷呵道,“楚二小姐此话可是在说本夫人冤枉了你。” 季玄迟向来怜香惜玉惯了,带着不忍开口,“卫国公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云儿她不过是……” 岂料卫国公夫人毫不买账,沉声质问,“宁王殿下,您可还记得此女乃是宋公子的未亡人?” 季玄迟心头一惊。 他倒差点忘记了,楚若云与宋长枫的婚事是苏贵妃定下的。 若是他此时偏袒楚若云,未免让人揣度。 要是传到了父皇的耳中…… 他面色微冷,“本王只是见楚小姐喊冤,未免不忍她平白被冤,是本王思虑不周了。” “还不快将人带走!”卫国公夫人厉喝道。 那些下人要拖走楚若云。 她忙扯住季玄迟的衣襟,带着哭腔哀求,“宁王殿下,您救救臣女,殿下!” 这个时候,她还要做出这番亲昵姿态,岂不是将话柄往旁人的手上递? 季玄迟有些烦躁,拂开了她的手,嫌恶道,“楚小姐,你做了错事,就该受罚。” 这生疏冷漠的话,令楚若云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王爷,您……” 许是过于震惊,她连喊冤的声音都弱了下去。 随即便被人拖出了禅房。 楚凤九将季玄迟的反应看在眼底,忍不住冷笑。 看,这个男人果真一如既往薄情。 她唇角微扬,站了出来,微微屈膝行礼,“夫人,二妹妹出了事,臣女也当回府了。” “你倒是个懂事的,回去。”卫国公夫人对她并未迁怒之意,反倒目露赞赏。 “谢过夫人。”楚凤九含笑退了出去。 第46章 冥婚 相府大堂内,除却在存菊堂休息的老夫人。 府中主子几乎都齐聚在此。 楚若云跪在地上,双眸盈盈唤道,“父亲,姨娘……” 苏姨娘虽才诊断出身孕不久,却如同怀胎许久的妇人一般,一手扶着腰肢,疾步上前将楚若云搀了起来。 她心疼地拿出锦帕擦了擦楚若云眼角的泪痕,意有所指道,“云儿,你不是跟大小姐去了赏花宴吗,这是怎么了?” 楚凤九含笑走了进来,对着楚淮南微微屈膝行礼,“苏姨娘这话,像是我亏待了二妹妹。” 楚淮南脸一沉,正要斥责。 却见小厮突然进来,躬身垂首道,“老爷,送二小姐回来的乃是卫国公夫人的人,他们说,说……” “说什么了?”楚淮南双眸微眯,拍案喝问。 小厮浑身一震,提心吊胆地说,“说二小姐杀了宋长枫宋公子。” “胡说八道!”楚淮南抓起手边的杯子,朝着小厮砸了过去。 小厮被砸得头破血流,伏在地上颤抖,“奴才不敢妄言,来人的确是怎么说的。而且卫国公夫人已经派人将宋公子的尸首送回了宋郡王府。” 楚淮南脸色骤变,眉心紧锁。 云儿怎么会杀了宋长枫。 即便宋长枫再不得宠。 他也是宋郡王的儿子。 若是宋郡王知道了,恐怕此事不能善了! 要是闹到了皇上面前…… “孽障,你还有脸哭!”楚淮南脸色铁青,指着楚若云怒骂。 苏姨娘也未曾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她忙护着楚若云,柔声解释,“老爷,云儿不过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得了宋公子呢?” “姨娘这么说,是想为这杀人凶手开脱吗?”暴怒的声音穿透而来。 宋郡王气势汹汹地带着人冲了进来,将整个大堂包围,震怒道,“楚相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不等楚淮南说话,他缓步走到楚若云面前。 感受到他那凌厉的杀意,苏姨娘不由得将楚若云护得紧了些。 宋郡王眸光深不可测,意味不明道,“楚二小姐,不愧是华京有名的才女美人,也不枉费本郡王那不出息的儿子一直惦念着楚二小姐。” 楚若云料想过宋郡王前来问罪的场景。 怎么都未曾想到他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可她没有感到半分的心安,反而越发提心吊胆。 楚淮南也是一头雾水,“郡王,本相知道宋公子一事,乃是本相那不孝女一手所为,本相在此向郡王赔罪。” 他朝着宋郡王折腰鞠躬,却被宋郡王侧身避开。 宋郡王扬起夹杂着怒意的冷笑,“亲家何必如此,你我两家乃是姻亲。这桩婚事又是苏贵妃下的的懿旨,如今长枫过世,独自一人在九泉之下也是孤枕难眠。” “所以本郡王特意来与相爷商量他们的婚事,好接楚二小姐回郡王府成亲。” 苏姨娘心头咯噔一下,小心翼翼询问,“郡王,这宋公子不是已经过世了吗,他如何能与云儿成亲?” “活人可以成亲,过世的人自然也可以。” 荣郡王面不改色说出来的话,令楚若云与苏姨娘母女毛骨悚然。 与过世的人成亲,那岂不是冥婚? “郡王这是在开玩笑?”苏姨娘大着胆子,试探道。 宋郡王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浑身萦绕着冷冽的肃杀,“怎么,本郡王像在开玩笑吗?” 他双眸猩红,自牙缝中挤出含着怒意的话,“楚相,本郡王希望在天黑之前,看到你将楚二小姐送来。否则本郡王定会将此事追究到底,不死不休!” 他抽出腰间长剑,径直将面前的木椅劈成两半,旋即拂袖而去。 郡王府的管家并未离开,反而躬身上前,拍了拍手说: “相爷,郡王命奴才们将聘礼送来,还请您过目。” 话音刚落,郡王府的侍卫们将几口木箱子放在了大堂之中。 箱子上贴了白色的喜字。 他们将木箱盖子,一一揭开。 里面竟然都是些纸扎而成的东西,一看便是白事所用。 如今就这么摆在大堂里,显得诡异非常。 管家并不理会楚淮南难看的脸色,作揖道,“相爷,还请您动作快些,在日落之前将少夫人送到郡王府,奴才们便先行告退了。”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宋郡王府侍卫,闻令撤了出去。 一时间,大堂之中,寂静非常。 楚若云悄悄看了看楚淮南。 只见他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暴起。 她心惊胆战小心翼翼道,“父亲,女儿不要给宋长枫陪葬,不要嫁给他……” “孽障,你还有脸说话!”楚淮南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将她扇得摔倒在地。 她捂着泛红的脸颊,跪在地上扯着楚淮南的裤管哀求: “父亲,您救救女儿,女儿不想死!” 楚淮南横眉怒竖,“现在宋郡王已经放下了话,你觉得若是不将你送过去,他的怒火能平息吗?” 闹大了,只怕他头顶上的乌纱帽都会不保。 纵容亲女谋害郡王子嗣,这是多大的罪过。 “相爷,可怎么样也不能让云儿去陪葬,她可是妾身跟您的女儿啊!” 苏姨娘跪在地上,抚着小腹哭得是梨花带雨,“你就算是不看在妾身腹中孩子的份上,也得看在宁王殿下的份上。” 她的话并未说得过于直白。 但也让原本被愤怒激得没了理智的楚淮南,慢慢冷静了下来。 见楚淮南露出了迟疑之色,苏姨娘连忙朝楚若云示意。 楚若云当即扬起一张泛着泪花的俏脸开口,“父亲,女儿怎么能嫁给宋长枫这个死人。这对相府来说,是一点裨益都没有的!” 楚淮南坐在椅子上,眼神莫测。 宁王殿下的确对云儿颇为不同。 他并不喜凤九,若是云儿能成为宁王妃,自然是再好不过。 宋郡王既然想要给交代。 那他便将…… 楚淮南一脸阴鸷,将狠厉的目光直射向一旁的楚玉儿。 随即双眸微眯,将那一丝丝不忍斩断,沉声吩咐道,“来人,将三小姐送到宋郡王府,就说二小姐与宋公子八字不合,恐冲撞了宋公子,为表本相歉意,将三小姐嫁与宋公子。” 楚玉儿已然没了用处,倒不如送去宋郡王府平了宋郡王的怒意。 第47章 换人 “相爷,万万不可啊。”周姨娘哭着跪了下去。 此事怎么会波及到玉儿身上。 分明是那二小姐造的孽,为何要让玉儿承担? 她恶狠狠瞪向楚若云。 却见楚若云委屈地抹着眼泪,意有所指道,“周姨娘为何如此看着我,难不成是对父亲的决定不满?” 楚淮南本就憋着一口气,闻言正好将她那狠厉的模样尽收眼底,不由得恼怒开口,“此事没有商量,来人,还不快将三小姐带走。” 下人围了上来,吓得楚玉儿脸色惨白,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哭诉道,“父亲,您难道为了二姐姐,就不顾女儿的性命?” “明明是二姐姐她杀了宋公子,与女儿有何干系,为何要女儿去为宋公子陪葬?” 此话问得楚淮南哑口无言。 他扫了眼周围的奴仆,顿时觉得颜面尽失,震怒道,“你生在相府,享受了这滔天的富贵荣华,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所以女儿就要成为被牺牲的那一个吗?”楚玉儿惊愕质问。 楚淮南没有半分犹豫,“没错!” 他抬手一抚,对着一旁的奴仆说,“还不快将三小姐送到荣郡王府,以免误了吉时!” “不,你们放开她,放开三小姐!”周姨娘急忙上前阻拦,却被人拦下。 “姨娘,救我,姨娘……”楚玉儿双眸含泪,惊惧无比地望向周姨娘。 周姨娘眼睁睁看着她被拖了出去,忙伏在楚淮南跟前不住叩首,“老爷,求您放了三小姐!” 楚淮南双眸微眯,眸底的暗光将不忍吞灭。 他到底念在周姨娘的丧女之痛,将语气缓和了些,“还不将周姨娘请下去。” “是!”粗使婆子上前,躬身作揖,“姨娘莫叫奴婢们难做,请。” 见周姨娘并不理会,几个粗使婆子上前将她拉了起来,拖拽着出了大堂。 苏姨娘用锦帕擦了擦眼角,掩饰住眸中的得意,提起来的心也缓缓落了下去。 幸亏这周姨娘还有个女儿。 否则她的云儿可是要受罪了。 在被拖出大堂之际。 周姨娘看懂了她眸中的得意,心底怨毒倾泻而出。 贱人,都是这两个贱人害了她的玉儿。 此仇不报,她绝不罢休! 楚凤九一直冷眼旁观,此刻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另一边。 楚玉儿被相府的下人拖拽出了院子,一把塞进了轿子里。 “放开本小姐,你们这群狗奴才胆敢以下犯上,不想活了不成!”楚玉儿冲着轿子外大喊。 “小姐说笑了,这可是相爷的命令,奴才们怎么敢不从。”奴仆在外躬身回答。 但他话里的不屑,却被楚玉儿听得一清二楚。 她气愤不已怒骂,“别以为本小姐治不了你了,你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后悔的。” “那奴才们就且等着小姐了。”那奴仆讥笑着回答,旋即抬手喊道: “起轿!” 他低声呸了一口,目露嘲讽。 谁都知道三小姐此去郡王府是配冥婚的,定然是有去无回。 事到如今还敢恐吓他们,当真是可笑至极。 远处酒楼雅间之中,有人将这一幕闹剧从头看到了尾。 那人头戴金冠,面容俊朗,浑身贵气萦绕,但眉宇间却带着一抹阴郁之气。 他正是崇渊帝膝下的大皇子……端王,季墨绝。 “这楚相当真是绝情,连自己女儿的性命都不顾了。”一旁的近侍为季墨绝斟上一杯酒,恭敬地递了上去。 季墨绝浅嘬了一口,俊朗的脸染上了笑意,“楚相可不是绝情,他是算计得当。一个跛脚的女儿,换取自己的前途,自然是划算的。” “王爷说的是,不过可怜了这位楚三小姐。”近侍再次为他满上酒,“听闻宋郡王就等着相府送人去,再为宋公子下葬,这楚三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 季墨绝把玩着手中酒杯,眸底深色一点点扩散开来。 他轻笑道,“这么漂亮的女子死了怪可惜的,你去宋郡王一趟。” 近侍心头一惊。 王爷这是要出手了? 他不敢迟疑,忙拱手应声,“奴才告退。” 季墨绝晃动着酒杯,看着杯中酒液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意味不明道,“楚玉儿,就看看你能给本王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了。” 与此同时,相府大堂内。 一个奴仆上前来,在楚淮南的耳边说了些话。 楚淮南再抬起头时,便换上了一副慈爱面貌,温声对等候许久的楚凤九说,“凤九,你许久未曾回过赵国公府了,不如回去瞧瞧你外祖父,外祖母如何?” 楚凤九眸底漾过深色,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帘,“父亲,如何突然想到让女儿回赵国公府去?” 她这位父亲无事是决计不会主动提起赵国公府的。 生怕旁人一提起赵国公府,就说起他是如何在赵国公府的相助之下,才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当真是……可笑! “父亲让你去见见你外祖父,外祖母,自然是为了让你尽孝心。” 楚淮南掀袍坐下,端起了茶盏润了润喉咙后,浅笑道,“再者,这也是你舅舅,舅母的意思。” 楚凤九心头疑虑更甚,面上却不显分毫,“既然是舅舅,舅母的意思,那女儿自当前去。”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女儿与母亲一起回去,想来母亲许久未见舅舅也是极为想念的。” 不容楚淮南应允,她便朝芍药递去眼色。 芍药刚走不久。 苏姨娘便带着楚若云走了进来,娇媚笑言,“妾身听闻,赵国公府派了人来请大小姐过府相聚,大小姐,不妨将云儿也带去。” 楚若云勾住楚凤九的胳膊,撒娇一般,“大姐姐,你就让云儿与你同去。” 楚凤九扯起唇角,笑意不达眼底,“二妹妹与苏姨娘倒是消息灵通,父亲也不过是才与我说起此事,你们便来了。” 她们二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如今闹上这么一出,定是有所图谋。 楚若云被问得怔了怔,掩唇笑道,“大姐姐这是打趣妹妹跟姨娘吗,我们不过是刚好碰见了赵国公府来人,才知晓此事的。” 她抱着楚凤九的胳膊摇了摇,“大姐姐,听闻这次容小将军也在。云儿对战场上的事情着实好奇,你就带妹妹去瞧瞧。” 楚凤九了然冷笑。 原来是容小将军凯旋回京了。 怪不得楚若云要跟着去。 这是要急不可耐地拉拢容小将军。 也不知,她是为相府还是为了宁王? 第48章 同去赵国公府 楚凤九不动声色地拨开她的手,往后一退,“二妹妹,舅舅跟舅母并未说可以带相府中人前去,恐怕……” 苏姨娘捂嘴轻笑,“大小姐说的这话,就像是赵国公府多瞧不上我们相府似的。好歹也是姻亲,难不成大小姐带着云儿去,他们还会不高兴不成?” 她拉了拉楚淮南的袍子,“相爷,您就让大小姐带上云儿。” 拉长的尾音带着娇软的靡靡之音,令楚淮南身子都酥了半边。 他轻轻拍了拍苏姨娘的手,沉声道,“凤九,既然你二妹妹想去,那你便带她去。” “如今容小将军在军中威望极高,你不可得罪了他。云儿进退有礼,有她在,也不会让你出了错。” 楚凤九无声冷笑。 容小将军乃是舅母娘家的弟弟。 恐怕舅舅,舅母相邀便是为了容小将军凯旋一事。 她这位父亲为了权势地位,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要让她做垫脚石。 她倒要看看,楚若云有多大本事了。 楚凤九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神色看在眼底,微微屈膝,“既然是父亲发了话,那女儿与二妹妹同去便是。” 苏姨娘见状,忙对楚若云说,“云儿,你与大小姐同去,可不许添乱。” “姨娘放心,云儿自当规行矩步跟在大姐姐身边。”楚若云故作乖巧应声。 等了片刻,芍药自主院回来后说,“老爷,小姐,夫人说她身体不适便不去了。” 楚凤九颔首,屈膝行礼道,“既如此,那女儿便先行告退了。” “去。”楚淮南摆了摆手。 楚若云也随之告退,跟着上了去赵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内,楚若云眸底充斥着算计的精光,试探道,“大姐姐,这次容小将军凯旋而归,皇上定会好生嘉奖的,就是不知会不会让容小将军留在华京……” 楚凤九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二妹妹,你如此妄议朝政,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会连累整个相府。” “大姐姐教训的是。”楚若云碰了个软钉子,心头有些羞恼。 马车内寂静无声,只有外面的马蹄声不停传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楚凤九与楚若云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随后便在赵国公府奴仆的引领下,进了府。 刚转过影壁,楚凤九便见一身着锦衣的俊俏男子迎面行来。 男人与她的眼神对上,露出了喜色,“凤九,你来了。” 楚凤九浅笑嫣然,正要说话,却被人巧妙地推到了一边。 “云儿见过锦玄表哥。”楚若云屈膝行礼,说话的时候,尾音拉得极长。 她抬起头,眸光盈盈,丝毫不觉做作地捏着嗓子,“锦玄表哥,这是特意来接我与大姐姐的吗?” 赵锦玄眉心紧蹙,嫌恶道,“楚二小姐,可称呼我为世子。你这声表哥,我可担不起。” 说罢,他不再理会楚若云,上前一步,温声道,“你这丫头,许久未来,害得祖父与祖母可是惦念得很。” “真的,那凤九可得先去外祖父,外祖母面前告罪才是。”楚凤九含笑回应。 两人边说边走,相谈甚欢。 楚若云面上难堪至极,恨不得转身离去。 但一想到来此之时,姨娘的嘱咐。 她还是将那口气生生吞下,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须臾的功夫,赵锦玄便领着楚凤九到了正堂。 正堂内,老赵国公与老赵国公夫人分坐在上首位。 见楚凤九一来。 老赵国公笑意微敛,一张脸严肃得很,“你这丫头,这么久都不来看外祖父跟外祖母,怕不是已经忘了赵国公府的门朝哪儿开的了。” 老赵国公夫人笑骂,“你别把孩子吓着。” 老赵国公夫人虽则年岁不小,但保养得宜,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她朝楚凤九招了招手,温和浅笑道,“凤九到外祖母跟前来,别听你外祖父的。” 楚凤九行过礼后,窝在老国公夫人身边,带着狡黠开口,“凤九才不怕外祖父呢,不是还有您在吗?” “你这孩子,倒是越来越鬼灵精了。”老赵国公并不生气,虽则不显,但眉宇间充斥着愉悦之意。 几人说得热闹。 楚若云不甘被冷落,忙也凑上前,“云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整个正堂内,顿时陷入了寂静之中。 老赵国公夫人冷哼一声,嘲讽道,“楚二小姐怕是认错了人,你的外祖母可不是老身。老身的孙女乃是正正经经的相府嫡出,而你的母亲好像只是个姨娘?” 当年若不是倩如宁死也要嫁给楚淮南。 她是怎么都不会答应那桩婚事的。 堂堂相爷宠妾灭妻,害得倩如的身子越发不好。 她恨不得将这人赶出去。 楚若云悲愤欲绝,“外祖母,云儿只是想着随大姐姐尽尽孝心。” 说罢,她倍感委屈,低泣起来。 老赵国公夫人气得双颊涨红。 这算什么,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她堂堂老赵国公夫人欺负这么一个小姑娘呢。 “二妹妹哭什么,外祖母并未说错啊。难不成你连你亲外祖母都不认了吗,再者苏姨娘也的确是你的生母啊。” 楚凤九面色如常,声音清亮。 这话,噎得楚若云哭声一顿。 这个贱人,分明是在拿话堵她。 若是她再哭,便是不认自己的亲外祖母与姨娘了。 楚若云恨得咬牙,只得收敛了神色,用帕子擦了擦泪痕,泫然欲泣道: “大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失礼了。” 老赵国公夫人见楚凤九三两句话,便叫她收起了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心头的郁气散了不少。 楚凤九忙压低了声音道,“外祖母,今日可是凤九来看您的好日子,您可不能因为她气坏了身子。” “你这丫头。” 老赵国公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去看看你舅母,她也不知你何时过来,现在恐怕还在主院里准备晚膳呢。” “是!”楚凤九淡笑应声,带着楚若云退出了正堂,前往主院。 楚若云眼珠子转了转,状若无意问道,“大姐姐,这容小将军乃是舅母的娘家弟弟,你以前见过他吗?” 楚凤九知晓她的用意,却并不点明,带着一抹疑惑开口,“二妹妹今日不是来尽孝心的吗,怎么总提起容小将军?” 第49章 偷了手镯 楚凤九眸光清冷。 有那么一瞬间,楚若云竟觉得她的心思在楚凤九面前无所遁形。 她心神稍安,勉强笑了笑说,“大姐姐,瞧您说的这话。云儿只是觉得容小将军少年英雄,几次平定我朝边关之乱,实乃将才。” “云儿自然是仰慕得很,又听闻容小将军乃是舅母的娘家弟弟,好奇,便多问了几句。” “原来如此。”楚凤九抿唇淡笑,“妹妹不必着急,容小将军凯旋归来。舅母如此用心布置晚膳,他定会前来的。” “云儿,知道了。”楚若云气恼应声。 她试探了半天。 这楚凤九却跟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 楚凤九眸色微沉,不动声色地将她领到了主院中。 厅内,一美妇人正在打点下人布置晚膳。 听到下人禀报,说楚家小姐到了。 她立刻迎了出来,正好撞见了楚凤九。 她一把拉起楚凤九的手,“小九,你这丫头总是来不来见舅母,舅母可是想你得很啊。” 楚凤九抬起眼眸,正好撞进了一双温柔如水的眼眸中。 她看了看眼前的美妇人。 赵国公容氏,依旧是她记忆里的那般,美如天上皎皎月华。 舅母对她向来都是极好的。 只是她糊涂至极,不知惜福。 “舅母,凤九也想您。”楚凤九唤道。 不过短短一句话,夹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前世,季玄迟登基后,便越发的忌惮容府与赵国公府。 后来容小将军在军中的威望加深。 季玄迟自然容不下她的母家势大,暗中谋划诬陷,令容府与赵国公府先后覆灭。 可恨的是,她却没有早一点看清,否则赵国公府也不会被牵连。 “想舅母都不来瞧舅母。”容氏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头。 两人说说笑笑,半点理会楚若云的意思都没有。 楚若云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又怕被容氏为难。 正在她百般犹豫之际。 容氏这才像是注意到她一般,含笑问道,“这位小姐是……” 楚凤九勾唇轻笑,“舅母忘了,这是我的二妹妹楚若云啊。” 楚若云心下一喜,疾步上前行礼,“舅母安好。” 容氏面上笑意不减,“原来是楚家二小姐,那我可当不得你一声舅母。” 楚若云脸色青白交加。 她第一次如此恨自己的出身。 这些人为何作践她。 不就是因为她乃庶出吗? 容氏将她眸底的恨意看得一清二楚,话锋一转,“楚二小姐到底是有心,还想着来看看我。” 她抬手抚了抚手腕上的手镯,“此镯乃是西陲之地的万年暖玉。我敢说,这天底下能比得上我这只镯子的,几乎没有。” 容氏将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朝着楚若云招了招手。 容氏见她乖乖巧巧地走上前来,便握住了她的手,将镯子套了上去,“瞧瞧,这镯子还是要这年轻人戴着才好看。” “舅……夫人,这可使不得,这镯子如此贵重,我若是碰坏了……”楚若云假装推辞,伸手要将镯子褪下来。 容氏拦下她,温声道,“碰坏了也没事,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戴着。” “这……长者赐不敢辞,云儿便谢过夫人了。”楚若云贪婪地看了看手上的镯子。 镯子没有任何雕刻的痕迹。 通透无瑕的玉镯,戴在她的手上,当真是极好看的。 赵国公夫人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而楚凤九却没有。 莫不是,在赵国公夫人心里,更加喜欢她。 楚若云得意地睥睨向楚凤九。 楚凤九不气不恼。 舅母对她的好,岂是旁人能及得上的。 更何况,她又怎么会对苏姨娘生的女儿如此礼遇。 恐怕舅母另有打算才是。 容氏轻轻拍了拍楚凤九的手以作宽慰,柔声道,“今日你们前来相府,我却俗务缠身,倒是不能陪你们了。你们便去客房里歇歇,用膳时,我派人去寻你们。” 不容楚凤九说话,楚若云便抢白道,“谢谢夫人,那云儿便不打扰了。” 她语气娇软,一副乖巧的模样,令人生不出半点嫌恶。 但容氏眸底并无半点波澜,连唇角的弧度都未曾有半点变化,轻轻地颔了颔首。 目送楚若云离开,楚凤九正要起身。 容氏并不松手,温声说,“陪舅母坐坐。” “是。”楚凤九坐在木椅上。 便见容氏端起手边的杯盏,轻啜了一口茶水,对身边的下人道,“本夫人的暖玉手镯呢?” 她笑意微敛,“怎么,还要本夫人教你们怎么做?” “奴婢们不敢,奴婢们这就去为夫人寻回手镯。”一旁的嬷嬷立时懂了主人的心意,沉声应道。 “去。”容氏摆了摆手。 舅母这是在为她出气。 楚凤九心头一暖,上前屈膝行礼,“多谢舅母。” “好了,你啊多陪陪舅母,何故要说这些生分的话。”容氏态度亲近,全然不复方才与楚若云的生疏淡漠。 “夫人,您的暖玉手镯已经找到了!”恭敬的禀报声传来。 嬷嬷带着人将还未走出主院的楚若云拖了进来,躬身行礼后,“奴婢们奉令寻找您的手镯,岂料那手镯却在楚二小姐处。” 楚若云被人扔在地上,浑身的疼痛还未消散,听到那嬷嬷的话,顿时脸色一变。 她焦急辩解道,“夫人,定是这位嬷嬷误会了云儿,云儿怎么会偷东西呢,这手镯分明是您赐给云儿的啊。” 一声冷呵自容氏的唇瓣溢出。 她漫不经心地拨动着手上的珠串,“这手镯乃是我母亲所赠意义非常,楚二小姐说我将此物赐给了你,当真是可笑!” “你与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何要赏赐你如此贵重的手镯?” 楚若云被容氏前后不一的态度惊得怔愣不已。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不明白。 这分明是容氏给她下的套。 她忍着不快,含泪跪在地上,“这手镯分明是您赏赐给云儿的啊,舅母……” “放肆!”容氏重重拍案,语气严厉,“我乃是堂堂赵国公夫人,你一个相府庶出,与我有何关系,竟也敢擅自称呼我为舅母。” “楚二小姐,这是在欺辱我赵公国府吗?” 楚若云面上血色全无,一张俏脸惨白无比,“云儿没有这个意思,云儿只是想为自己求个公道。” “公道?”容氏冷笑,“你偷盗在先,还谈什么公道,来人将她拉下去切掉右手!” 第50章 游街示众 “不要!” 楚若云推开上前来的下人,扑到了楚凤九脚边,拉着她的裙摆道,“大姐姐,方才你也在。你为妹妹做个证啊,那手镯乃是夫人所赠,并不是妹妹偷的。” 楚凤九并无半点动容,反而目光冷冽,抿唇不语。 这楚若云真当天下人,都不如她们母女聪明不成。 舅母怎么会亲疏不分到去亲近她。 “大姐姐,你帮帮二妹妹!”楚若云垂首哀求,心中的怨怼不减反涨。 “还愣着做什么,切莫要惊扰了表小姐。”容氏不满厉喝。 几个高大的粗使婆子疾步上前,将楚若云的手扯开。 随即扣住她,将其拖拽了出去。 “云儿是被冤枉的,云儿没有偷东西,夫人你饶了云儿,大姐姐……” 楚若云向来娇生惯养,哪里被人如此粗暴对待过。 但此刻她顾不得浑身的疼痛,迫切辩解。 她不能让赵国公夫人将这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若是她没了手,那还怎么嫁入皇家。 身有残疾的人,是决计成为不了宁王正妃的! “动手。”嬷嬷一声令下。 那些仆妇摁住楚若云的手,将冰冷的利刃高举,旋即落下…… “啊!” 剧烈的疼痛传来,令楚若云浑身被冷汗浸湿。 惨叫一声后,她的嗓音也变得沙哑。 一声声痛吟自她没有血色的唇角溢出。 “我的手……”楚若云虚弱地捂着不住流血的手,心头一阵阵抽痛。 “看来,楚二小姐还不知道错。”容氏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道。 楚若云伏在地上,一双水眸中仿佛浸满了毒液。 她狠狠瞪向容氏与楚凤九,用尽了力气,“夫人,您该知道的,我没有偷东西。” “姐姐,这是做什么?”清越的声音传来。 引得众人侧目。 便见一男子着了青竹锦衣,走了过来。 此人剑眉星目,与容氏生得极像,却没有半分阴柔。 他健步行来,浑身的坚毅与铁血之气展露无疑。 “容小将军。”楚凤九微微屈膝行礼。 容小将军含笑斜瞥了她一眼,“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他侧身对容氏道,“这丫头倒是比小时候机灵多了。” 容氏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比凤九才大了几岁啊,就在她面前摆长辈的谱。你敢欺负她,看我不收拾你。” “姐!”容小将军朗声一笑,“有你在,弟弟怎么敢欺负她。再说了,弟弟怎么会为难晚辈。” 听到容小将军这打趣的话,楚凤九忍俊不禁。 楚若云眸光闪烁,抬起苍白的脸颊,含泪道,“容小将军,您救救我。” 她双眸含情,柳眉微蹙,端得是娇弱惹人怜。 若是旁的男子在此,定然会生了怜惜之意。 可容小将军向来是不解风情之人。 他直直冷冷一瞥,沉声问,“姐,你这是在……” 容氏嫌恶道,“楚二小姐跟着凤九前来国公府,我本是一番好意,让她去客房休息。未曾想,她却偷了母亲送给我的手镯。” “我问她,她非但不承认,反倒是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说是我把手镯赏赐给她的。” “容小将军,我没有偷过夫人的手镯。”楚若云娇滴滴喊冤。 “楚相倒是生了个姿容极佳的女儿,可惜啊,庶出的始终是庶出,出身不正,心思也不正。” 容小将军挑眉嘲讽,“这等品行不端的女子,拖出去杀了便是。” 早就听说楚相宠妾灭妻。 这本是相府的家事。 纵然他们这些人心疼小凤九,也不好插手。 可今日楚相竟恬不知耻地将自己的庶女都塞进了赵国公府。 且这女子心思不正,还敢把那些个狐媚心思用在他的头上。 合该严惩才是。 “容小将军饶命!”楚若云浑身一震,撑着虚弱的身子跪在地上哀求。 楚凤九上前一步,浅笑嫣然,“容小将军,二妹妹只是一时糊涂,不如就饶了她这一条命。” 容小将军倒也没有拂了她的面子,沉声道,“既然是小凤九求情,那本将军便暂且饶了你。”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容小将军的俊容上尽是沉怒之色,“来人,把她拖出去,游街示众。” 她已然顶了偷盗的罪名,被砍了手。 若是再被拉出去游街示众,那岂不是颜面全无。 原本姨娘跟父亲让她前来赵国公府,为的便是攀附上容小将军。 如今她非但没有成事,反而还得罪了容小将军。 父亲知道了,定不会饶了她的。 “我不要游街示众,容小将军……”楚若云几欲昏倒。 可她即便虚弱至此,那容小将军也没有半点怜惜之意。 那些粗使婆子拖着她,便朝着府外而去。 见闹剧收场,容小将军这才回眸看向楚凤九,身上的冷肃尽收,“我倒是许久未曾在赵国公府内见到小凤九了。” “那凤九以后常回赵国公府。”楚凤九温声回应。 容小将军与舅母感情甚好。 她幼时也常来赵国公府。 赵国公府没有姑娘,倒是容小将军与表哥常领着她玩闹。 只是后来年岁渐长,加之她误信旁人,与容小将军便渐渐疏远了。 “舅母可是听到了的。”容氏执起她的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可不许诓舅母。” “舅母放心。”楚凤九含笑应声。 “先去用膳,可别让国公爷他们久等。”容氏眸底的愉悦快要满溢出来。 说罢,便带着人去了正厅之中。 国公府内一片欢声笑语,自是不用说。 早早用过膳食,楚凤九便与赵国公府众人告别,坐上了回相府的马车。 还未行至相府,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楚凤九放下手中的书,冷声问,“怎么回事?” 车夫在外回禀,“小姐,前面有个妇人,好像是要生了。” 楚凤九拨起车帘,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只见不远处,有个大着肚子的妇人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 她身边只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急得手足无措。 看这妇人的穿戴极为富贵,倒不似一般人家。 “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夫人,我家主人乃是皇商,只要你们救了我家夫人,定有重谢。”丫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皇商? 对了,此刻皇商还不是苏姨娘娘家,而是王家。 那王公子与其夫人感情甚笃。 只是后来他夫人难产而亡,他便一蹶不振。 这才给了苏姨娘娘家机会,令苏姨娘的娘家成了皇商。 今日倒是巧了。 不如……就由她救下这王家夫人,亲手斩断苏姨娘娘家飞黄腾达的机会。 第52章 平安生产 程大夫低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他眼珠子转了转,沉痛道,“夫人大抵是没救了,这孩子倒是活了下来,只是不知能活多久……”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这孩子只是侥幸出生了,但他在母体中受损。 现在他的母亲又不在了,只怕是难以存活。 恰好这时,王夫人身边的丫鬟与楚凤九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那丫鬟手里还抱了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婴儿皮肤白中透着红,粉粉嫩嫩的煞是好看。 “恭喜公子,夫人生了位小少爷。” 王公子忙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眼眸不住往里间看,“夫人呢,她可安好?” “回公子的话,多亏了这位楚小姐,夫人与小少爷一切安好。”丫鬟喜极而泣道。 “不可能,我为王夫人把过脉,她必死无疑!”程大夫震惊反驳。 楚凤九镇定自若道,“王夫人虽身体孱弱,有血崩之兆,却不是必死无疑。” 程大夫厉声怒喝,“不可能,连我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你怎么可能有法子。” 楚凤九泰然轻笑,“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医术怎能用年龄界定高低。” 程大夫听不进去她的话,心虚地拔高了声音说,“我师承神医薛恒,老祖宗乃是圣手医仙,我怎么可能输给你这样一个小丫头。” 楚凤九微一蹙眉。 她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徒孙了,怎么连她都不知道? 楚凤九并不理会他,淡淡道,“夫人就在里面休养,若是程大夫不信,等一会儿夫人出来的时候,你自然可以瞧得清清楚楚。” 她略显冷冽的话语,让王公子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忙抱着孩子躬身感谢,“多谢楚小姐相救,只是不知我夫人她为何还在里间?” 楚凤九声音清冷,缓缓开口,“夫人刚刚生产完,不宜见风。若是可以,劳烦王公子用披风将夫人抱到马车上,切记夫人不可受凉。” “她方才有血崩之兆,我开了些方子。王公子若是信得过,可以派人去按照方子抓药。等夫人出了月子,便不会再气血不足。” 王公子将孩子递给一旁的丫鬟,再次拱手作揖,“若不是楚小姐相救,恐怕我夫人跟孩子这一次危矣。” 他可没忘记,那位妇科圣手程大夫都定下了他夫人必死的断言。 全仰仗这位楚小姐施救,才让她们母子均安。 “若是楚小姐日后有何事需要在下,在下必不会推辞。” 楚凤九浅笑施礼,“王公子客气了,医者仁心,我想但凡是医者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好一个医者仁心,楚小姐的恩,王某必不会忘。”王公子躬身行礼。 楚凤九微微颔首后,叮嘱了几句,便要离开。 程大夫眸底精光四溢,上前拦下她问,“不知楚小姐是用何种手段救下王夫人的,可否告诉老朽,老朽也好救治其他人。” 他要是能学了这手段,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名利双收。 楚凤九冷冷勾唇,“我倒是差点忘了,程大夫刚才可是断定夫人跟孩子都保不住命。你可知,你刚才的断言差点害了两条命!” 她冷冷的质问声,让程大夫觉得心惊胆战。 他缩了缩脖子,狡辩道,“我那只是一时误判,哪至于这么严重。” 楚凤九冷声喝问,“你怕自己担责,所以下了这样的诊断。又怕我治好了夫人,坏了你的名声,你便百般阻拦。你这样的人,配为大夫吗?” 王公子闻言,震怒不已,“好啊,原来我夫人跟孩子都差点被你给害死,这等毒医怎么能活在世上。” “来人拿了我的帖子,将他送进府尹衙门。” “王公子,这都是误会,王公子……”程大夫惊悸不已,忙慌乱解释。 他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怎么能受这份苦。 他若是能进府尹衙门,依照王家的势力。 他恐怕是再难有活路了啊。 “是!”王家奴仆原本就憋了口气,不理会他的挣扎,动作狠厉地将其拖了出去。 楚凤九温声道,“王公子,那隔间是药铺主人好意借出来的……” 言下之意未尽。 但王公子却已然听了出来,忙拱手道,“楚小姐放心,在下必会重谢药铺主人。” 她颔首后,带着芍药上了马车。 王公子目送马车离开,这才抱着孩子迫不及待地进了内室看望夫人。 内室之中,丫鬟已经为王夫人收拾整齐。 她看见丈夫抱着孩子进来,柔声问,“夫君可曾见过妾身与孩子的救命恩人了,今日若不是那位楚小姐的话,恐怕妾身与孩子都活不了了” 王公子缓缓颔首,将方才他与楚凤九的对话悉数告知王夫人。 王夫人惊讶之下,又了然笑言,“这位楚小姐知道了夫君的身份,也半点不居功,若是以后有帮得上楚小姐的,还望夫君帮上一帮。” 王公子将她与孩子搂在怀中,“夫人说的是,楚小姐救了你们,合该如此。” 与此同时,远处高楼之上。 摄政王赵弈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看在眼底。 “王爷,想不到楚小姐的医术居然如此厉害。”冷风抱剑拱手道。 “九儿的医术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比的。”赵奕语气不明。 他转动着手上的龙纹扳指,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深色。 九儿这医术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 为何…… 他缓缓勾起薄唇,若有所思道,“九儿,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本王。” 另一边,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楚凤九,便被管家请到了大堂之中。 岂料她刚跨进门槛,一个玉盘便朝着她砸了过来。 她侧身一躲,顺势拉开了跟在身后的芍药。 玉盘碰到门框又落到了地上,立时变得四分五裂。 苏姨娘站在不远处,幸灾乐祸地拿帕子掩住了唇角边的弧度,佯装委屈道,“大小姐,你纵然是不喜云儿,也不能如此害她。” 楚凤九这才发现,原本被拖出去游街示众的楚若云已经回了相府。 楚若云此刻正衣衫不整地跪在大堂之上。 她那被砍掉手指的伤口处虽然缠上了白色纱布,但隐约有血沁出来。 楚若云一听到苏姨娘的话,也不等楚凤九回答,便垂首抹泪道。 “父亲,大姐姐为何要如此害女儿。女儿无端端没了手,以后可怎么办?” 这楚楚可怜的作态,引得楚淮南心疼不已。 他抓过桌边的长鞭,毫不留情地朝着楚凤九挥了过去。 楚凤九双眸微眯,眼疾手快地推开芍药并退后一步。 那鞭子便落在了摆放着的茶盏上,立时将茶盏砸成了碎片。 芍药不由看得心惊。 方才那鞭子是迎着小姐正面而去的。 这要是落在了小姐的脸上,岂非是要毁了小姐。 老爷竟如此心狠? 第53章 告状 楚凤九面无表情,冷笑道,“父亲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 “大小姐,你既然不想让相爷生气,又何必要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妹妹。”苏姨娘扶着腰,拿起锦帕擦了擦眼角泪痕。 柔柔弱弱的一句话,将楚淮南的愤怒彻底挑了起来。 他怒不可遏地指着楚凤九说,“你怎么能做出诬陷云儿偷了国公夫人之物的事情来……孽障,孽障!” 楚凤九黛眉微蹙,含笑看向楚若云,似是在喃喃自语又好像在问楚若云,“我诬陷二妹妹偷了舅母的镯子?” “你还敢不承认,云儿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你竟然做出这等狠毒的事情来!”楚淮南怒极拍案。 云儿是他捧在手心里娇养大的。 他自云儿出生更是耗费了诸多心思来栽培她。 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云儿能对他有所助益。 可偏偏这个时候,楚凤九诬陷她偷了赵国公夫人的手镯。 赵国公夫人不仅命人砍了云儿的手,还让她游街示众。 如今云儿没了手指,连名声都毁了。 谁还敢要她? 一个这么好的助力,便被楚凤九毁了。 他如何能不生气! 楚若云脸色苍白,双眸含泪道,“大姐姐,你为何要这样对云儿?” “云儿!” 苏姨娘扶着腰缓缓躬身将楚若云揽进了怀中,哀叹出口气道,“姨娘教过你什么,你是庶出,大小姐乃是嫡出。不论大小姐怎么对你,你都不能有怨。” “姨娘……”楚若云怯怯喊了一声,哭得是梨花带雨。 到底还是苏姨娘高明。 这三言两语就挑拨得父亲大动肝火,恨不得杀了她。 楚凤九眸底幽色渐深,并不急着辩解。 “你这个孽障,就因为嫡庶之分,你便要如此待与你血脉相连的妹妹。我今日,非得要好好教训你不成!” 楚淮南横眉怒竖道。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拿起了鞭子,冲着下人们厉喝,“将大小姐给我绑了。” “小姐!”芍药连忙挡在了楚凤九面前,愤怒地瞪着围过来的人。 就在气压低得所有人都觉得不安之际。 楚凤九却突然轻笑了起来。 她笑声灵动,本是极其悦耳的。 楚淮南却清清楚楚地捉摸到了其中的嘲讽之意,越发的怒不可遏,“孽障,你还在胡闹?” “我胡闹?”楚凤九脸色冷漠,平静地走到了楚若云面前。 她气势迫人。 那些下人根本就不敢拦她,便乖乖地让出了道。 “父亲,您真的问清楚了吗?”楚凤九缓缓开口,“您就凭三言两语便定下了女儿的罪,女儿自然是不服的。” 楚淮南眉心紧拧,脸色铁青质问,“你还敢说自己是冤枉的。” “怎么不敢?” 楚凤九反问,“就连二妹妹这偷了舅母手镯的人,都敢来父亲面前胡说八道一番,把脏水泼到了女儿身上。” “女儿无辜被冤,难道还不能喊了?” 苏姨娘脸色骤沉,“大小姐分明是您不喜云儿跟着您去国公府,这才暗中使了坏,云儿断然不会去偷国公夫人的手镯。” “是吗?”楚凤九目光凌厉直射向楚若云,“二妹妹今日与我前去国公府,我本是好心引她拜见外祖母。” “谁料她在外祖母那里受了气,又见舅母的手镯贵重,竟怀恨在心偷了舅母的手镯。” 这话气得楚若云怒火攻心,几欲昏倒。 她几乎是没有想,便脱口而出道,“大姐姐,云儿没有拿过国公夫人的手镯,那分明是她赏赐给我的。” 楚凤九厉声一喝,“二妹妹,舅母那手镯乃是她的嫁妆,她就算要赏赐也断然不可能会赏赐此物。” 她漫不经心抬手一抚,淡淡道,“父亲,此事发生之时,二妹妹也是如此口口声声说那手镯乃是舅母赏赐的。” “若是我诬陷二妹妹,她大可以当场喊冤,却又为何这样说?” “二妹妹游街示众,全是因为她胡乱攀扯舅母,惹恼了容小将军,这才有此下场的。” 楚淮南握住鞭子的手一紧,将愤怒的眸光落在了楚若云身上。 只见她面上闪过惶恐之色,根本不敢与他对视,立时便看出了端倪。 他震怒道,“楚若云此事可是真的?” 楚若云含泪辩解,“父亲,我没有偷过国公夫人的手镯,女儿是被冤枉的。” 楚凤九不缓不急开口,“父亲若是不信,自可以派人去查。女儿相信您一查,便会真相大白。” 楚淮南原本有些动摇的心,顿时变得冷硬无比。 他一鞭子朝着楚若云狠狠挥了过去,口中怒叱,“为父叫你去国公府,可不是让你惹得容小将军厌烦的。” 楚凤九笑容清浅,冷眼看着眼前的闹剧。 她这位父亲果真是为了讨好容小将军,这才让楚若云跟着去了的。 可惜……这如意算盘注定是打错了地方。 鞭子呼啸落下,打得楚若云后背薄衫破开,露出了里面深可见骨的血痕。 楚若云本就被斩了手指,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她脸上毫无血色,痛吟出声,“父亲,您饶了女儿……” 苏姨娘忙心疼地揽住楚若云,哀求道,“相爷,您就饶了云儿。即便是云儿犯了错,她也是您的女儿,是妾身的骨肉。” 苏姨娘一手抚着小腹,泪眼婆娑地望着楚淮南,“难道您要让妾身腹中的孩子还未出生便没了姐姐吗?” “可她居然敢如此搬弄是非,不罚如何能成!”楚淮南的语气虽软了下去,却依旧没有松开手中的鞭子。 苏姨娘眸光一动,脸上流露出了痛苦之色,“相爷,我的肚子好疼。” 楚淮南急忙扔下鞭子,将苏姨娘打横抱起,厉声吩咐管家,“还不快去找府中大夫。” 他抱着苏姨娘便要离开。 苏姨娘忙靠在他的怀里,虚弱发问,“相爷,您就饶了云儿,否则您叫妾身如何静心安胎?” 楚淮南这才含着怒意,气冲冲地开口,“来人,将二小姐送回凝霜院。” 说完这话,他忙抱着苏姨娘疾步而出。 临出门之前,苏姨娘回眸冲着楚凤九得意一笑。 与此同时,下人们将楚若云拉了出去。 整个大堂内便只剩下了楚凤九一个主子。 想起方才苏姨娘的得意。 楚凤九无声冷笑,施施然一抚袖。 她且要瞧瞧经此一事,苏姨娘会怎么对付她。 不丢出诱饵,鱼又怎么会上钩呢。 第54章 平安符 凝霜院内,楚若云狠狠拂开梳妆镜前放着的珍宝匣。 她一抬手看见铜镜中那张因为仇恨而扭曲恐怖的脸,顿时心生恼意,拿起铜镜用力扔了出去。 不巧,苏姨娘正好掀帘进来。 那铜镜嘭一声,落在了她精致的绣鞋边。 “你在干什么?”苏姨娘一声喝问。 楚若云泪光闪烁,心虚道,“姨娘,我……” 苏姨娘走到她面前,疾言厉色道,“我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比得上那楚凤九半分?” 楚若云愤恨咬牙,“那姨娘还管我这废人做什么!” 啪! 苏姨娘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怒问,“现在清醒了吗?” 楚若云捂着脸,不可置信抬头,“姨娘,你打我……” 见她情绪缓和,苏姨娘缓缓开口,“这一巴掌是叫你冷静下来,你如此急躁,怎么能达到目的?” “可是姨娘,你看云儿的手。我真的恨不得杀了楚凤九,生啖其肉!”楚若云恨得咬牙切齿。 苏姨娘缓缓攀上了她的肩膀,伏在她耳边,红唇轻启,“想要她付出代价这还不简单。” 楚若云立时动了心思,急切开口,“姨娘有办法,是什么法子?” 苏姨娘直起身,指了指小腹,一脸阴狠道,“自然是用他做饵,引楚凤九入彀。” “姨娘的意思是?”楚若云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苏姨娘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腹,“如今相爷最看重可是我腹中的孩子,你说要是有人谋害我腹中的孩子,那他会如何?” 父亲一直遗憾未有儿子,就盼着姨娘腹中的孩子是个哥儿。 若是有人在此刻动手,父亲定然是要大发雷霆的。 莫非姨娘是要借腹中孩子,除掉楚凤九。 楚若云立时来了兴趣问,“姨娘,需要云儿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去为姨娘跟腹中孩子求两道平安符。”苏姨娘柔声细语地说。 “可如今父亲将女儿软禁在了凝霜院中,女儿便是想出去也出去不了。”楚若云闷声闷气地说。 苏姨娘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道,“何必要你亲自去。” 此言一出,楚若云仿佛醍醐灌耳,顿时了然一笑,“姨娘说的是,女儿自是该为了父亲的子嗣尽心的。”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 苏姨娘才起身回了浮华院。 她回去后没多久。 相府内便传出了苏姨娘食不下咽的消息。 彼时,楚凤九正用针挑出了一根线头,脸色冷肃道。 “苏姨娘食不下咽?” 芍药屈膝回答,“是,奴婢打听过了,苏姨娘自从那日与二小姐说了会儿话,回到浮华院便开始食不下咽了。” “食不下咽……”楚凤九口中细细咀嚼这四个字,随即抿唇淡笑,“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芍药瞧得一头雾水,却也不敢贸然开口。 另一边,楚若云在房间内转来转去,焦急不安之际。 一个丫鬟匆匆进来,行礼后说,“小姐,姨娘说时机正好,您可开始准备了。” 楚若云面上一喜,“太好了,这下我看楚凤九那个贱人该怎么办。” 她忙朝着一旁的丫鬟招了招手。 等丫鬟附耳上前,她便压低了声音嘱咐,“马上去准备两道平安符……” 丫鬟听完楚若云的吩咐,立时瞪大了眼眸。 原因无他,楚若云让她准备的平安符并不是普通的平安符。 这两道平安符,一道写了楚若云的名字与生辰八字,祈求喜乐平安。 另一道则写了楚凤九的名字与生辰八字,但却不是祈求而是诅咒,诅咒苏姨娘食不下咽,最终活活饿死,与她腹中孩子共赴黄泉。 “小姐,这……”丫鬟听得瑟瑟发抖。 楚若云此刻面容狰狞,宛若恶鬼,“怕什么,本小姐叫你去,你敢不去?” 丫鬟吓得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这就去!” 见楚若云并未发作,她忙躬身站了起来,逃命似的退了出去。 那丫鬟刚出相府。 冷风便将相府内的一切悉数告知了赵弈。 赵弈俊美的脸上宛若覆了一层寒冰。 他那双好看的瞳眸中映出了点点冷意,“要求平安符,本王给她便是。” 低沉悦耳的嗓音,令冷风浑身一震。 这位楚二小姐当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对付未来王妃。 “冷风,你去一趟。”赵奕微一抬手。 冷风忙领了命令,抱剑拱手道,“属下明白。” 天色渐暗,楚若云身边的丫鬟进了落上院,将一道平安符送到了楚凤九面前。 楚凤九目光冷冽,淡淡道,“二妹妹怎会想起为我送来平安符?” 丫鬟不敢与楚凤九对视,垂首躬身,“回大小姐的话,近来府中不甚太平,二小姐便派人去求了两道平安符,一道二小姐放到了身边。这一道便是二小姐特意为大小姐所求。” 楚凤九微微颔首,“既是二妹妹一番心意,我也不好推辞,那便留下。” 她将平安符接了过来,指腹轻轻摩挲。 丫鬟瞧得心惊胆战,忙嘱咐道,“大小姐,法师说了这平安符万万不可拆开或者是损坏了,否则便会危及自身。” 楚凤九眼波流转,浅笑盈盈,“我知道了,代我谢过你们家小姐。” “是,那奴婢便先告退了。”丫鬟躬身告退。 芍药这才上前问,“小姐,二小姐才因您出了事,她绝不会这么好心,奴婢怕这平安符有古怪。” “她自然不会这么好心,不过……我倒是想瞧瞧我这好妹妹要做什么。”楚凤九看着平安符,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天色微亮,浮华院便传来苏姨娘病重的消息。 楚淮南虽早有子嗣,却没有儿子。 如今苏姨娘腹中胎儿乃是相府最为看重的。 此番一闹,整个相府的主子几乎都被惊动了。 楚凤九刚到浮华院,正好碰见前来探望苏姨娘的赵倩如。 她忙疾步上前扶住赵倩如,温声道,“母亲,身体不适,其实无需前来的。” 赵倩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娘若是不来,恐怕你父亲又得生气了,无妨的。” 楚凤九眸底冷色微重,并不答话,扶着赵倩如往浮华院走。 不过是场戏罢了,她们却将台子摆得这么大。 苏姨娘当真是好手段。 第55章 邪崇作祟 房间内,苏姨娘面无血色地靠在楚淮南怀中,不时低咳两声。 惹得楚淮南心疼不已,揽住她问一旁的大夫,“许大夫,苏姨娘这是怎么了?” 许大夫蹙眉,“相爷,恕在下医术浅薄。姨娘的脉象正常,根本就没有什么,在下实在是看不出来姨娘是何病症。” “怎么会,我近来每每入夜便不能安寝,浑身如针扎一般疼。而且食不下咽,怎么会没事?”苏姨娘一张俏脸苍白,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已经喘了好几次。 楚淮南见她如此虚弱,不禁担忧道,“许大夫,真的不能诊断出苏姨娘的病症来吗?” 许大夫叹息间摇了摇头,“相爷若是不相信在下的诊断,可多请些大夫。” 他说完,提着药箱退了出去。 楚淮南面色微沉,冲着一旁的管家说,“再去请大夫!” 便是将这京城的大夫都请来。 他也要将苏姨娘腹中的孩子保住。 苏姨娘眸光闪烁,攥住他的袖口,“相爷,无须麻烦了。这许大夫乃是京城有名的大夫,连他都说妾身无病,恐怕旁人也是诊断不出妾身所患何症的。” 说话间,她朝着一旁的楚若云递去眼色。 楚若云忙上前屈膝行礼道,“父亲,姨娘,云儿有一言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楚淮南颔首。 楚若云这才缓缓开口,“云儿听说姨娘近来食不下咽,身子不适,想着派丫鬟出去为姨娘祈福。谁料那丫鬟刚出相府,便被一法师拦住。” “法师开口就道,相府之中有邪祟作祟,恐会危及姨娘与她腹中的孩子。” 楚若云顿了顿,柔声道,“本来云儿也未曾把此事放在心上,只当是那人胡说。” “可谁知道,方才听姨娘所言,居然与那法师说起的症状一模一样。云儿这才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苏姨娘双眸泛红,泪光闪烁道,“相爷,既然那法师有如此能耐,不如便将他请进相府来除掉那邪祟。” 她轻轻抚摸小腹,泫然欲泣,“否则,这腹中孩子与妾身只怕是难逃一劫了。” 楚淮南对鬼神之事向来忌讳。 只是如今苏姨娘与她腹中孩子危在旦夕。 他自不能不顾及。 楚淮南犹豫了片刻便对楚若云道,“既然那法师是你找到的,那便由你将他请进相府,也好去除相府内的邪祟。” 楚若云眸底掠过精光,忙屈膝道,“父亲放心,女儿自当尽快将法师请来,以护姨娘周全。” “嗯。”楚淮南应了一声。 老夫人虽说并不喜苏姨娘母女行事。 但为了苏姨娘腹中的孩子着想,到底也未曾出言阻拦。 事情定了下来,诸人便尽数散了。 从浮华院出来,赵茹仍旧是一脸忧虑,面色凝重道,“凤九,此事来得蹊跷。” 楚凤九面色如常,黛眉轻挑,“母亲不必担忧,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见她胸有成竹,赵茹暂且松了一口气,“不如你暂且避一避。” 楚凤九掩面轻笑,眸光灵动,“母亲,有些事情避无可避。这您比女儿清楚,不过您身子不适,那法师前来做法恐会惊扰到您。” “届时,您还是在主院内好生修养。” “这怎么能行,母亲自得护着你。”赵茹面色虽然发白,但眸底尽是坚定之色。 苏姨娘母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岂是能善罢甘休的。 她身为凤九母亲,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楚凤九知她心意,温和淡笑,“母亲担忧女儿,女儿心中感激。不过此事女儿应付得来,您切莫要女儿分心才是。” “这……”赵茹不肯点头,但也是起了犹豫之心。 她身体孱弱,只怕真的如凤九所言。 她在场会令凤九分心。 可是她怎么能看着凤九冒险。 楚凤九镇定自若开口,“母亲不必忧心,况且女儿要做的事情,您也不知。若是女儿因您分心,恐被旁人钻了空子。” 赵茹便是再不愿意,也只得承认。 她的确是帮不上凤九什么。 她长叹了一口气,“若是有什么,你定要来告诉母亲才是。” “母亲放心。”楚凤九含笑应下,眸色微沉。 明日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母亲本就身体不适,若是情绪再一波动,恐怕会更加不适。 左右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何必累到母亲。 翌日,法师便被楚若云请进了相府。 赵茹听了楚凤九的话,称病不出。 开坛做法的地点便在浮华院内。 相府众人陆续赶来此地,便见浮华院的正中摆了个法坛。 一位须发全白的老道,手里举着桃木剑,口中还念念有词。 “法师,如何了?”老夫人看了许久,不免有些急躁。 那法师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往点燃的香烛处一扔,半空中忽然蹿起一团火焰。 老夫人吓得退后了半步,这才稳住心神。 法师拿出罗盘,似模似样地转了疾步,将手中的桃木剑指向一处说,“西北方便是邪祟所在。” “西北方那不是大姐姐的上院吗,这……不可能?”向来胆怯的楚婉顷惊呼出声。 她说完话,似又觉得自己失言忙捂住嘴巴,闭口不言。 楚凤九不显慌乱,泰然自若道,“西北方可不止是上院所在,凝霜院也在其中。四妹妹倒是直接将邪祟扣到了我身上,让我着实不解。” 楚婉顷不由自主地朝着楚若云看了过去。 见楚若云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吓得急忙垂首,战战兢兢道,“大姐姐恕罪,婉顷只是担忧姨娘腹中孩子,所以才一时失言。” 楚凤九意有所指,“四妹妹何必这么害怕,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妹妹心虚了。” 她也不容楚婉顷再开口,便沉声道,“如今法师说了邪祟就在西北方,最好的法子恐怕便是搜查院子了。” 此话一出,楚若云当即站了出来,掷地有声道,“父亲,外祖母。事关姨娘与腹中孩子安危,女儿恳求,将西北方的院子彻底搜查一遍。” 她缓缓抬起头,眸中精光四溢,“如此一来,也算是证明了女儿跟大姐姐的清白。” “大姐姐认为如何?” 第56章 作茧自缚 楚凤九漫不经心抬手一抚,“如此也好。” 楚淮南侧目看向老夫人。 见老夫人微微颔首,冲着家中仆人愠怒吩咐,“随法师到西北方的院子里好生查探一番。” “是!”仆人领命,跟随法师而出。 院内众人心思各异。 楚婉顷小心翼翼地偷瞄了楚凤九一眼,却正好对上了她幽深的瞳眸。 吓得楚婉顷忙侧目避开。 她只觉得毛骨悚然,仿佛自己所想皆被楚凤九看穿了一般。 不多时,法师领着那些仆人回来。 他一甩拂尘,结了个道家的手印,“相爷,在下已经查到,苏姨娘之所以身体不适,便是被人用邪术诅咒了。” “还不快将东西呈给相爷。” 仆人连忙将两道折好的符纸递到了楚淮南面前,“老爷,这是在两位小姐的住处分别找到。” 楚淮南面色阴鸷,抬手抓过了两道符纸问,“这两道符纸看起来像是平安符。” 法师一脸高深莫测,“看似是平安符,实则被人下了诅咒,相爷不妨打开瞧瞧,里面另有乾坤。” 楚淮南拆开平安符,看到上面的字后,他双眸微眯,眸底的狠厉之色几乎要蔓延而出。 楚若云诧异不已道,“大姐姐,这不是我替你求的平安符吗,怎么会成了诅咒之物?” 她咬着下唇,不可置信地望着楚凤九,哭诉质问,“难道是大姐姐,暗中对姨娘跟她腹中孩子不利,你怎么能如此做呢?” 此刻原本在屋内歇着的苏姨娘也被人扶了出来。 她面容憔悴,哭得是梨花带雨,“大小姐,莫不是妾身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您竟狠得下心如此对待妾身腹中孩子?” 楚凤九面不改色,淡然道,“姨娘何出此言,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楚若云扑通一声跪在了楚淮南面前,情真意切道,“父亲,求您为姨娘做主,定要严惩那作恶之人。” “的确是该严惩那作恶之人。”楚淮南用那阴鸷的眼眸盯着她。 楚若云浑身一震,喃喃道,“父亲……” 话音未落,楚淮南一脚踹在了她的心口上,令她猛地吐了一大口血。 变故突生,便是苏姨娘也愣在了原地。 “相爷,您怎么能对云儿动手,此事分明是大小姐所为啊。”苏姨娘连忙上前哭诉。 谁料楚淮南将那两张平安符扔到她们面前,冷笑道,“自己看看。” 苏姨娘连忙将平安符接了过来。 楚若云也顺势看了过去,但上面的内容却令她几欲昏倒。 写了楚凤九名字跟生辰的平安符上,所求的不过是喜乐平安四字。 而写了她名字跟生辰的那张平安符上,却全都是对苏姨娘极其腹中孩子的诅咒之语。 这……不可能。 两道平安符的内容怎么换了。 她忙望向一脸怒意的楚淮南,着急辩解,“父亲,这不是女儿所求的平安符,定然是有人暗中使坏,污蔑女儿!” 楚凤九黛眉微挑。 原本她还想了别的应对之策。 倒是不知何人在暗中帮她。 叫楚若云吃了这么一个大亏。 楚凤九淡然发问,“二妹妹若是我没记错也没听错的话,方才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这平安符乃是你派人所求。” “而且你请来的法师也说了,邪祟就在西北方。现在东西被搜了出来,怎么你却说这是旁人在暗中使坏?” 她语速不缓不急,却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在场之人的耳中。 楚若云有苦难言。 难道她要说这法师乃是她请来诬陷楚凤九的吗。 若是此事暴露的话,恐怕不止父亲与祖母生气,还会得罪了国公府。 不行……绝不能坦白此事。 跪在一旁的苏姨娘忙含泪道,“大小姐这话有失偏颇,二小姐乃是好意为您求得平安符,谁料有人在暗中使坏。” 楚若云立刻附和苏姨娘的话,“是啊,父亲,若是女儿心中有鬼的话,又怎么可能让人去搜查院子?” 楚淮南见她们母女俩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冷硬起来的心渐渐软化了下来。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父亲对二妹妹也算不薄,可二妹妹这诅咒的话也太毒了些。”楚凤九将扔到地上的符纸捡了起来,若有所思道。 仔细看过符纸上的字,她黛眉微蹙,“二妹妹说这不是你所求,可上面的笔迹难道不是你的吗?” “二妹妹左右手皆写了一副好字,如今废了一只手,倒也没有丢了这手好字。” “只是待你如此好的姨娘,你都能如此诅咒,不知对父亲,对我们又有几分真情在?” 苏姨娘听了这话,心头咯噔一下。 她立刻朝着楚淮南看去。 而楚淮南此刻脸色阴沉如墨,一把夺过了楚凤九手里的符纸。 “父亲,您切莫听了大姐姐的话,女儿如何会害姨娘?”楚若云抓住楚淮南的衣角说。 楚淮南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将符纸朝着她狠狠扔了过去,“你还敢叫屈,难道这上面的字迹不是你的吗?” 老夫人此刻也被楚凤九方才的话给镇住了。 她与苏姨娘母女之间算不得和睦。 这楚若云能对她的生母如此。 对她恐怕会更加狠辣。 老夫人又惊又怒道,“此等孽障,合该严惩!” 楚淮南满脸怒容颔首,“母亲说的是,来人,将二小姐拉出去用杖刑!” 下人们得令上前,将楚若云拖拽了出去。 “姨娘救我……父亲,女儿是被冤枉的,女儿不认……” 楚若云喊冤的声音越来越远。 “相爷,云儿她……”苏姨娘在盛怒的楚淮南面前,提心吊胆开口。 楚淮南将她扶了起来,怒意不减,“这是她该受着的,你无需求情。” 他后半句话俨然有了警告之意。 苏姨娘张了张嘴,担忧地看着院外,不敢再求情。 都是因为楚凤九,云儿才会如此。 她心生怨怼,一双啐了毒的眸光直射向楚凤九。 谁料楚凤九竟泰然自若地看了过来,唇角始终带着一抹讥诮的冷凝。 苏姨娘惊骇不已地避开她的视线,心久久未曾平静下来。 一场闹剧过后,众人散去。 楚凤九坐在窗下,手里把玩着一支梅花簪。 芍药将茶奉上,疑惑道,“小姐,您说这二小姐给您送来的符纸怎么就变了呢?” 第58章 没有病 众人循声看去。 便瞧见摄政王头戴金冠,一身锦衣玉带坐在轮椅上被侍卫推了进来。 他始终戴着那张夜叉面具。 旁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楚凤九抬起眼帘却正好撞进了一双温柔缱绻的眼眸中。 她眸色微凉,别开了脸。 不知是不是他故意所为。 那侍卫竟将他径直推到了楚凤九身边。 “九皇叔。”季玄迟诧异过后,忙朝着赵弈行礼,“九皇叔怎么会前来相府?” 赵弈轻嗤一声,“怎么,宁王能来,本王便不能来了?” 季玄迟浑身一震,躬身道,“侄儿不敢。” 赵弈修长好看的手指轻抬,“方才本王听到宁王叫了人,要将楚大小姐拖出去,不知楚大小姐有何过错?” 他嗓音低沉醇厚本是极为悦耳的。 但他话里裹挟着凌厉的杀意,便是季玄迟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狐疑的目光在楚凤九与赵弈之间来回打转,试探道,“九皇叔,此事乃是楚凤九罪有应得,您何必……” 赵弈语气骤然转冷,“听宁王的话,是已然定了楚大小姐的罪?” 季玄迟在他迫人的气势下,硬着头皮道,“皇叔可知,云儿本来无事,就是因为去了她院子里,回来便生了满脸的红疹。这等毒妇,侄儿难道不该惩治吗?” 楚凤九冷冷开口,“宁王不过仅凭猜想毫无证据便定了臣女的罪,未免过于武断?” “大姐姐,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 楚若云抹着眼泪虚弱质问,“若不是你,那是何人。你我之间有了嫌隙,你便要害了妹妹一辈子吗?” 季玄迟心头怒意更甚,当即怒而扬眉,“楚凤九你当真还不认罪?” “不是臣女的过错,臣女不认。”楚凤九态度强硬。 “好,好,好!” 季玄迟怒极反笑,气得咬牙切目,“来人,把她给本王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本王看谁敢!”赵弈愠怒开口。 那裹挟了戾气的眼风朝着那些侍卫甩了过去。 吓得那些侍卫垂首后退不敢上前。 季玄迟被当众落了面子,难堪至极,但碍于摄政王的权势,只能将愤怒生生咽了下去。 “高太医。”赵弈冷冷一唤。 高太医走了进来,朝着赵弈拱了拱手,“摄政王。” 赵弈薄唇微启,冷声道,“楚二小姐说她身子不适,你且去为她看看,也免得误了她的病情。” 向来桀骜不驯的高太医,被赵弈如此指使,却没有半点不悦之情,反而恭敬地应了下来,“是。” 见高太医走近,楚若云心头咯噔一下,眸光闪烁,勉强笑了笑,“王爷,我这是小病,何必要劳烦高太医。” “楚二小姐不愿?”赵弈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冷冽。 那上位者的威严毫不保留地冲着楚若云倾轧而去。 压得楚若云喘不过气来,连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只得提心吊胆道,“臣女不敢。” 高太医顺势把住了她脉门,眉间皱褶越发得深。 季玄迟心头一紧,急忙追问,“高太医,云儿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连你都没有法子?” 高太医意味深长地斜瞥向楚若云。 楚若云顿时不安起来。 高太医这个模样……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高太医,小女这到底是怎么了?”楚淮南也关切问道。 楚若云低咳了两声,怯怯开口,“高太医,是不是我的病很严重?” 岂料高太医猛地甩开了她的手,冷笑道,“二小姐倒装得像模像样的,你脉象正常哪里有半点生病跟中毒的迹象?” “不……”楚若云心虚地躲开了高太医的目光,忙辩解道,“高太医您再瞧瞧,我若是没病的话,为何会起了这么多的红疹?” 高太医瞧她一副虚弱不堪,摇摇欲坠的模样,心生厌恶道,“不过是寻常的过敏,将养两日便会好。怎么到了二小姐这里便成了绝症,还卧床不起了?” “怎么会,我明明很难受。”楚若云娇弱反驳。 高太医冷声喝问,“二小姐这是在戏耍高某吗,你若是不信的话,尽可以再去请太医来。” 他怒气冲冲地退到了赵弈面前,“王爷,微臣绝没有信口雌黄,二小姐根本就没有病也不是中毒。若是旁人诊断出了与微臣不同的病症来,微臣愿意领罚。” 高太医乃是太医院第一人。 他已经下了决断,还立下了这等言论,自然不是信口雌黄。 难不成……这楚若云真的是在装病? 楚淮南满脸怒意地瞪着她,“你这个孽障!” 这个楚若云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如今更是当众蒙骗宁王与摄政王还诬陷亲姐! “父亲,女儿怎么会拿自己的脸来开玩笑,父亲您要明察才是!”楚若云着急之下,忙出言辩解。 她言语清楚,丝毫不复方才的虚弱。 不容楚淮南说话。 赵弈再次冷冷开口,“楚二小姐这话的意思是,本王连同高太医污蔑你?” “臣女不敢。”楚若云吓得浑身一颤,双眸含泪道,“臣女只求王爷能明辨是非……” “还敢胡言乱语!” 楚淮南生怕惹怒了这尊杀神,一巴掌朝着楚若云的脸上扇了过去。 “本王记得方才宁王因为此事要打楚大小姐二十大板。”赵弈并不搭理楚淮南,反冷然开口。 不容季玄迟狡辩,他便再次沉声道,“来人,将楚二小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重打三十大板? 如此酷刑,她怎么经受得住。 楚若云含泪低泣,“王爷您饶了臣女?” 她拉了拉季玄迟精致的衣袍,哀求道,“殿下,您救救云儿,救救云儿……” 季玄迟立时生了不忍之情,“九皇叔,这样的刑罚未免过重了,云儿她不过是个弱女子。” “方才宁王可是听了几句便要重打臣女二十大板的,如今却念着二妹妹乃是弱女子……” 楚凤九没有将嘲讽的话说完,却已经让季玄迟丢了面子。 他脸上又辣又烫。 若不是赵弈还在此处。 他真是恨不得拂袖而去。 “楚大小姐言之有理,还不快把人带走。”赵弈颔首后,不耐烦地喝道。 侍卫哪里还敢耽误,忙将楚若云拖了出去。 第59章 另有打算 不多时,院子便传来楚若云凄厉的惨叫声。 那打板子的声音传来,仿佛打在了季玄迟的脸上,令他倍感难堪。 他双手紧握成拳,盯着楚凤九的目光越发不善。 摄政王为何会突然间前来阻止。 难不成他真的是为了楚凤九。 这个楚凤九当真是水性杨花。 如今更是不给他留一点颜面。 不多时,粗使婆子将楚若云带进了内室上药。 而监刑的侍卫则到了赵奕面前,躬身俯首道: “王爷,三十大板已经打完了。” 赵弈冷冷颔首。 他突然侧目凝视楚凤九,毫不避讳地问,“本王也该离开了,不知楚小姐可否送本王一程?” 这人当真是嚣张。 他难道不知季玄迟还在此吗? 楚凤九眸色微沉,面上却不显分毫,淡淡道,“此乃相府,臣女自该送别王爷,父亲觉得如何?” 楚淮南虽觉得讶然,倒也不敢触了赵奕的霉头,当即点头,“去,可别怠慢了王爷。” “王爷请。”楚凤九抬手一抚。 等侍卫将赵弈推了出去,她才紧跟其后。 直至离开凝霜院,她都没有去看那玄迟一眼。 季玄迟心中的怒火更甚。 楚凤九怎能如此不守妇道。 难道她不知她是谁的未婚妻吗? “宁王殿下……” 内室之中传来楚若云娇弱的喊声。 季玄迟竟生出了一抹烦躁之意。 他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与此同时,楚凤九已经将赵奕送至前院。 赵弈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指,用临渊常用的语气讨好道,“九儿……” 楚凤九并未露出怒容,而是往后一退,盈盈浅笑道,“多谢王爷今日相救,凤九便送您到此了,请。” “九儿……” 赵弈推动轮椅前进一步。 楚凤九便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 赵弈露出来的深邃眼眸里滑过一抹受伤之色,当即不舍道,“既然九儿今日不愿见本王,那本王便先走一步了。” 赵弈悄声与她说了这句,便让人推他离开。 楚凤九虽有些不忍,但还是克制住了挽留他的冲动。 况且一想到他在她面前做戏。 她却跟傻子一般。 她便忍不住气闷。 楚凤九目送他出门,这才转身回了落上院。 赵弈慵懒倚靠在马车内,眸底哪里还有半点在楚凤九面前的低眉顺眼。 他浑身都是冷冽的肃杀之意,俊眉微挑道,“冷风,你亲自送高太医回宫。” “是,王爷放心。”冷风迟疑了片刻问,“王爷,属下瞧楚小姐还是不肯原谅您,您今天这一出又是何必呢?” 赵弈一个裹挟了戾气的眼风甩了过去。 吓得冷风跪了下去,“属下失言,王爷恕罪。” 他眸底肃杀之意倾洒,语气更是冷到了极致,“记住,她气本王恼本王,却也是你们的主母。若是再有不敬之言,杀无赦。” “属下知错。”冷风心头一惊,不敢再对楚凤九有任何轻视。 他忙出了马车,将高太医送回宫中。 而高太医因为被楚若云所骗,对她嫌恶至极,根本没有帮她掩饰,便将相府内的事情和盘托出。 没几日,楚若云装病,诬陷嫡姐又构陷摄政王,污蔑高太医的言论传得沸沸扬扬。 等楚若云养好伤,才知她的名声尽毁。 她当即气得砸了好几个贵重摆件。 春桃忙在一旁劝阻,“小姐不可啊,你要是再砸下去,怕是会惊动了老爷。” 老爷近来对小姐颇为不满,尤其是现在小姐头上还顶着与宋长枫宋公子的婚约。 即便宋公子已死,在旁人瞧来,小姐便俨然是待嫁之身。 而且如今小姐还没了好的名声。 楚若云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怒不可遏道,“如今连你也敢来拦我了?” 春桃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小姐恕罪,可姨娘不是也劝您从长计议吗?” “如今楚玉儿被端王救下送回相府,外面那些人都说宋郡王府还等着我进府,我如何不着急。” 莫说那宋长枫是个死人,即便他还未死,她也不会嫁他! 可姨娘只说稍安勿躁。 若是忍耐有用的话,局势便不会如现在这般了。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春桃,你附耳过来。”楚若云语气阴冷。 春桃打了个寒颤,忙起身上前。 听楚若云说完,她惊愕非常,忍不住劝道,“小姐,此事对您名节无益。” 楚若云不以为然,端起茶盏来浅嘬了一口,似笑非笑道,“如今我名声不在,还管这么多做什么,按我说的去做!” “是!”春桃垂首应声而出。 她刚一出府,消息便传进了上院中。 楚凤九落下手中棋子,黛眉微挑,“楚若云暗中请了季玄迟过府?” “奴婢亲眼所见,出去的人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春桃。”芍药恭敬回答。 “看来,楚若云是按捺不住了。” 楚凤九再次落下一子,淡淡道,“输赢已成定局,既然她仍旧不甘心,那合该请父亲来看看这出好戏。” 她眉眼清浅,一字一句道,“将上次祖母赏下的补品找出来,等父亲下朝,我也好去瞧瞧二妹。” 楚凤九不过稍作点拨,芍药便立刻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 若是小姐带着补品巧遇相爷。 相爷自然也不好不去瞧瞧二小姐。 届时…… 芍药忙福了福礼,“是,奴婢这就去。” 楚凤九并不抬头,视线依旧落在了棋局之上。 而此时,季玄迟随着春桃进到了凝霜院中。 伺候的下人已被楚若云谴开。 春桃退至门外,将房门关好。 屋内帘帐落下,唯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漏出。 季玄迟转过屏风便见楚若云已经系好了白绫,踩在凳子上要自尽。 “云儿!”他忙拿起楚若云梳妆台上的簪子,将白绫射断。 楚若云脚下一空,落了下来。 季玄迟疾步上前,把她搂进了怀里,关切问道,“云儿,你何故要做傻事?” 楚若云窝在他的脖子处,哭得是梨花带雨,“殿下,云儿心悦你,云儿不想嫁那宋长枫。” 她抬起头来,含情脉脉望向季玄迟。 空气中似乎飘荡着甜腻的香味,令季玄迟有些发热。 楚若云只穿了一身极其单薄的中衣,因为方才的动作衣带散开,露出了里面的赤红色肚兜。 而他的指腹与楚若云的肌肤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丝衣。 季玄迟的呼吸越来越重,渐渐不能自已。 “殿下,云儿只想跟了你。”楚若云勾住他的脖子,将红唇送上。 两人纠缠间,不知不觉到了榻上。 不一会儿,屋内便响起了缠绵的靡靡之音。 第61章 宴会 楚若云在屋内来回踱步,将手上的锦帕绞了又绞,恨恨道,“你是说长公主府下了帖子,但父亲只让楚凤九与楚婉顷前去?” “是。”春桃迟疑了片刻,垂首回答。 楚若云抓起茶盏狠狠砸到了地上。 她双手支撑着身体,伏在桌案上,咬牙切齿道,“凭什么她楚凤九能去,我却不能去!” “小姐,相爷恐怕不会让您去的。”春桃低声劝说。 小姐刚刚与宁王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只怕相爷还在气头上,又怎么会放小姐离开。 楚若云站直了身子,用帕子漫不经心地擦了擦眼角,“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父亲会不会让我去赏花宴。” 她唇线微扬,露出一抹极为冷切的笑。 另一边,楚淮南刚进后院,迎面便见楚若云跪在了他面前。 “父亲!”楚若云一双水眸烟笼雾罩,脸色更是苍白至极。 她含泪叩首,低声哀求道,“父亲,女儿自知犯了大错。女儿不求您原谅,只求您能让女儿分辨两句。” 楚淮南顿时火冒三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还敢分辨。” 楚若云扯住他的衣角,眸光一转,缓缓开口,“父亲,宁王殿下本就不喜欢大姐姐,反而心悦女儿。女儿与宁王殿下在一起,也是为了相府的未来啊。” 她含泪望向楚淮南,声音越发轻柔,“如今宁王与相府没有断了联系,难道女儿做错了吗?” 楚淮南张了张嘴,到底没能找出反驳的话。 他的确是想靠联姻的方式攀附上宁王。 至于是哪个女儿根本就不重要。 而且楚若云如今没了名声,手也废了。 要是她能把住宁王的心,倒也不失为一个有用的棋子。 楚淮南故作威严叱问,“你拦下为父,究竟想要做什么?” 楚若云唇角弧度微勾,旋即垂首说,“父亲,长公主府不是下了帖子吗,既然大姐姐与四妹妹都会前去,怎么能独独缺了女儿。” “若是女儿不去,旁人恐怕会妄加猜测,您还是让女儿一同前去。” 这话,令原本想呵斥她的楚淮南噤了声。 他双眸微眯,眸底俱是精光。 也是,若不让她去,不知会传出什么话来。 且正如她所言,宁王似乎心悦于她。 他反而不好苛责。 加之苏姨娘的娘家人也会去。 如此种种算来,让她去倒也有用。 “既然你已知错,便与你大姐姐,四妹妹一同前去。”楚淮南沉吟了片刻,点头应了下来。 他话锋突然一转,警告道,“但你要是再闯下祸事,可别怪为父苛待于你。” “女儿明白,多谢父亲!”楚若云躬身垂首应了下来。 见楚淮南拂袖离去,春桃才敢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楚若云脚步有些虚浮地靠在她身上。 她唇角扯起一抹阴冷的笑,在春桃的搀扶下,缓缓朝着凝霜院而去。 赏花宴当日,姐妹几人坐上了去长公主府的马车。 下了马车,楚凤九几人便在侍女的引领下进了花园之中。 花园内到处都是奇花异草。 此刻已有不少贵女前来,谈论着院内众多花草。 楚凤九随意站在了一株花的面前。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立时插了进来,“楚小姐喜欢这株兰花,我府上有一株,可送给楚小姐。” 楚凤九循声看去,便见苏婉音缓步行来。 她掩着唇角,轻嗤冷笑道,“不过,楚小姐怕是连这是什么花都不知道。我看啊,还是别暴殄天物了。”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谁不知道楚家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只会跟在宁王身后。 如今她倒是消停了不少,但到底还是个草包。 楚若云乐得在旁边瞧热闹,嘴里却还是假模假样地劝道: “表妹,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姐姐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楚凤九不骄不躁,淡定自若道,“此花名为流光,但它不是兰花,而是生长在边陲小镇上的一种奇花。此花花败之时最为艳丽,但只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故名流光。” 苏婉音怔愣了片刻后,冷笑嘲讽,“楚小姐这编故事的功夫倒是让人大开眼界,这怎么不是兰花了。” “这位小姐说的对,此花的确名为流光,并不是兰花。” 一道略显娇弱的声音穿透而来,打断了苏婉音的嘲讽之语。 众人随之看去。 见一位略带病态的清秀女子在丫鬟的搀扶走了过来。 “参见郡主。”楚凤九随众人一同屈膝行礼。 “诸位,今日乃是赏花宴,不必拘泥于礼节,自便便是。”飞鸾郡主朝着楚凤九点了点头,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到了旁边的凉亭处坐下休息。 此女正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飞鸾郡主。 她自小便患有心疾。 长公主对这唯一的女儿娇宠万分。 今日赏花宴,也是特意为了她而举办的。 有人窃窃私语道,“就连飞鸾郡主都说楚凤九说对了,那岂不是证明苏婉音乃是胡说八道。” “怎么说也是堂堂贵女,自己弄不清楚的事情还要去嘲讽别人,真是可笑。” …… 周围的嘲讽声不住传来,刺得那苏婉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狠狠跺了跺脚,转身去了另外一边。 楚若云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楚凤九泰然自若地坐到了供人休憩的椅子上,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见容乐公主在一艳如桃李的女子带领下到了飞鸾郡主面前。 “姐姐,你看你怎么都不知道顾及点自己的身子。”女子蹙眉道。 她忙朝身后的丫鬟招了招手,将丫鬟递来的软垫放到了飞鸾郡主坐的地方,柔声嘱咐: “姐姐,你本来就受不得凉,哪能就这么坐着。” “还是宁儿妹妹想得周到。”飞鸾郡主倒也不生气,轻声笑言。 容乐公主眸底掠过一抹厉色,却附和道,“本公主很是羡慕飞鸾,有位这么亲近的妹妹。” 楚宁忙屈膝行礼,“公主见笑了,臣女这做妹妹的自得好生顾着姐姐。” 三人低声寒暄。 楚凤九慢慢将视线转移开来。 她身边的芍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小姐,那位便是飞鸾郡主的庶妹了。外面一直在传飞鸾郡主与她庶妹的感情极好,想不到竟是真的。” 楚凤九眸色渐沉,若有所思轻笑,“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知道呢?” 第62章 飞鸾落水 贵女们都在院中。 飞鸾郡主也不好不理会,便与容乐公主并肩行来。 恰逢此时,侍女端来了一盆蒙着纱布的花。 侍女小心翼翼地将花放到花园中,才屈膝行礼,“郡主,这是长公主吩咐奴婢送来的。” 飞鸾郡主展颜轻笑,“可是母亲那一盆名为幻雪的花?” “正是。”侍女恭敬回答。 飞鸾郡主浅笑嫣然。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疾步走了过去,把纱布揭开,露出了幻雪真容。 阳光下,那盆花状若雪,冷香扑鼻,却又仿佛玉般剔透。 “真不愧是幻雪,竟如此美。” “是啊,果真不愧为奇花。” 周围人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不知何时从一旁走了出来的苏婉音与楚若云交换了一个眼神,扬声道,“臣女倒是听说,当年长公主自一位匠人手里得了两株奇花,一为幻雪,一为朝霞。” “传闻朝霞色艳不妖,一日之内花色多变,不知臣女等可有幸能看看此花?” 飞鸾郡主也不追究她的逾越之举,含笑道,“既然今日诸位本就是来赏花,又有何不可。只是这朝霞不喜阳,故而被放在了庭院深处。若是要看,还要再走些时候才是。” 楚若云福身后开口,“郡主,既然都是爱花之人,臣女们自然是要去观上一观的。” “那想要去赏花的,便随本郡主来。”飞鸾郡主柔声应允。 楚若云含笑拉住了楚凤九的衣袖,温声,“大姐姐,我们一同去。” 楚凤九柳眉微蹙,深深看了她一眼,红唇微勾,“好。” 楚若云似乎有意要接近飞鸾郡主,拉着楚凤九不疾不快地跟在飞鸾郡主身边。 而苏婉音就在她们身后,大约一步半的距离。 众人穿过长廊,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碧波潭水边正卧着一株红若朝霞的花。 从不同角度看去,那花似乎颜色都不尽相同。 众贵女当即啧啧称奇,围了上去。 楚若云见状,松开了楚凤九的手。 见楚凤九望了过来,她抿唇淡笑道,“大姐姐,你可得小心点才是。” 小心? 楚凤九凤眸微勾,侧身只见苏婉音伸手朝她用力推来。 她身行一闪,让出了空隙。 谁料苏婉音并不收力,反而朝着她面前的飞鸾郡主扑了过去。 飞鸾郡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向水中。 楚凤九眼疾手快,却也只扯下了她的一丝衣角。 扑通一声!引得众人侧目。 撞见这一幕的长公主脸色骤然一变,疾步奔来,“郡主落水了,快救人,快救人啊!” 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旋身一跳,径直跳入水中,不多时便将飞鸾郡主救了起来。 男人锦衣已经湿透。 他抬起头,斜鬓入飞,剑眉星目。 此人是镇国公府世子李怀瑜。 李怀瑜顾不得身上湿透了的衣襟,忙将丫鬟递来的披风裹在了飞鸾郡主身上。 “多谢世子。”飞鸾郡主虚弱道谢。 李怀瑜冷峻的脸上漾过笑意,“郡主无事便好。” 容乐公主虽面上不显。 但楚凤九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眸中嫉妒的怨毒之色。 上一世,她便听闻这位容乐公主爱慕镇国公世子。 本以为是流言,不曾想,原来是真的。 只是…… 她看了看对飞鸾郡主格外不同的李怀瑜,眸底涌过深色。 只是这位世子,怕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此时,楚若云突然将楚凤九握住郡主衣角的手高高举起,怒目质问道,“大姐姐,你为何要将郡主推下水?” 此言一出,当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对啊,方才我瞧见楚大小姐离飞鸾郡主很近。” “连楚二小姐都这么说了,那便真的是楚大小姐动的手了。” “你们瞧,她手里拿着的,不正是飞鸾郡主的衣服料子吗,瞧着像是被撕下来的。” 在议论声尘嚣之上时。 飞鸾郡主贴身丫鬟的惊呼声突兀响起,“郡主,郡主,你怎么了?” 楚凤九侧目,见方才还醒着的飞鸾郡主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脸色发青,眉心紧蹙,应当是心疾发作。 “慌什么,快去请大夫前来!”长公主心疼不已,当即厉喝。 得了令的下人,飞奔着去寻大夫。 长公主这才将凌厉的目光投向楚凤九,怒不可遏道,“就是你将飞鸾推下去的?” 不等楚凤九开口辩解,楚若云便哭着问,“大姐姐,你为何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这不仅仅是害了你自己,也是害了飞鸾郡主?” 她眸中泛泪,言辞恳切道,“大姐姐,你快些向长公主认错啊。” “只要你认错,长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是不会责怪你的。” “即便她向本宫认错,本宫也要杀了她!”长公主面色如墨,语气冷冽,“她害了本宫的飞鸾,不杀了她,难消本宫心头之恨。” “来人,将她拉出去乱刀砍死!”长公主怒而下令。 侍卫们得令上前,要将楚凤九拉走。 她却不惊不躁,镇定自若一喝,“且慢!” 侍卫们竟被她浑身气势所震,不敢前进一步。 楚凤九屈膝行礼,嗓音清冷道,“长公主,可否容臣女说几句?” 长公主便是在盛怒之下,也惊讶于她周身的气度。 但看到她的爱女还生死不知,长公主立时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女并未推郡主下水。”楚凤九泰然自若解释。 楚若云泪眼婆娑,立刻哽咽劝道,“大姐姐,你还是承认了。你何必要在长公主面前狡辩,这岂不是在愚弄公主?” “就是,我亲眼见你推了飞鸾郡主落水,这还有假。”苏婉音紧跟着附和,恨不能将她置于死地。 “长公主,您可别信了她的话!” “你亲眼见到我推了郡主?”楚凤九眼尾上扬,眸光深沉。 震慑得苏婉音往后一退,硬着头皮点头,“没错,我方才在你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况且你手上还有证据。” 她睥睨楚凤九手里拿着的布条。 楚凤九并未搭理她,反而侧目看向脸色发青,已经没有意识了的飞鸾郡主。 她眉心紧拧,沉声道,“公主,臣女有法子可以治愈郡主,等郡主醒来,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第63章 心悸发作 楚若云眸光一转,为难道,“大姐姐你还不向长公主请罪,可不要一错再错了。” 此话一出,引得众贵女连声嘲讽。 “楚凤九以为她是谁啊,飞鸾郡主的心疾可是一直由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程大夫治疗的。” “连程大夫都不能夸下海口,说能治好飞鸾郡主的病,她怎么敢?” “估计是怕了,怕长公主将她拉下去砍了,故而能拖一时是一时。” 楚凤九柳眉紧锁。 程大夫…… 那位自称是她徒孙的程大夫? 她记得上一次王公子已经将程大夫送进了大牢。 想来是因为飞鸾郡主的病情,长公主又将程大夫捞了出来。 “楚大小姐,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 长公主轻嗤冷笑,用极为轻蔑的语调说,“现如今,程大夫就在本宫府邸之中,就不劳烦楚大小姐了。” 话音刚落,程大夫在下人的引领下到了此处。 他一见到长公主,忙拱手作揖,“草民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虚手一扶,沉声嘱咐道,“程大夫免礼,快看看飞鸾如何了。” “是!”程大夫刚抬起头来,便瞧见了不远处的那抹倩影。 他不由心虚,上一次,这姑娘不过就是误打误撞,才救下了王夫人。 可他的名声因此被累不说。 他还被王公子送进了大牢。 幸亏长公主将他捞了出来。 如今可是他一雪前耻的好机会,他怕什么! 程大夫故作深沉捻了一下胡须,这才为飞鸾郡主把起脉来。 不过一摸到飞鸾郡主的脉象,他的脸便彻底垮了下去,顿时心慌不已。 这脉象分明是垂死之兆,如何救治? “程大夫,飞鸾怎么样了?”长公主见状,沉声细问。 见他犹豫不决,不由得加重了语气,“难不成,连程大夫都救不了飞鸾?” 程大夫浑身骨头一软,伏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公主恕罪,郡主乃是心疾发作,草民只能尽力而为。” “那还不快动手?”长公主将提起来的心稍微落了一点下去。 程大夫连忙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银针,便要将银针刺入飞鸾郡主的手腕脖颈处。 “慢着。” 楚凤九凤眸微冷,呵斥道,“郡主乃是因为溺水引发的心疾之症发作,你若是要下针必须要将郡主的心脉护住,从后背穴道入针才是上策。” “你如此下针,会令飞鸾郡主寒气入体,心疾会越发严重。” 程大夫心生恼怒,怒气腾腾道,“楚小姐,你莫要以为读了些医书便能治病了。” “楚凤九,你住口。” 长公主冲着她厉声怒斥,旋即对程大夫道,“程大夫,请你继续为飞鸾郡主医治。” 楚凤九眸光微沉,并不再多言。 此人下针有误,飞鸾郡主的病情很快便会加重。 只是要令飞鸾郡主多受些苦楚了。 程大夫见长公主呵斥了楚凤九,越发得意,下针也就越发大胆。 岂料接连几针下去,飞鸾郡主不但没有醒来的迹象,脸色也变得越发难看。 她原本发青的脸此刻一丝血色都无,变得煞白无比。 “程大夫,为何郡主在发抖?”守在飞鸾郡主身旁的李怀瑜质问道。 “对啊,郡主她方才都没有这样痛苦。”丫鬟也焦急不已地说。 她尾音未落。 飞鸾郡主苍白的双唇间便有血涌出来,但她丝毫未有苏醒过来的趋势。 “这……”程大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手里的针也不知该往哪处下。 楚凤九语气凝重,一字一句道,“公主,郡主寒气入体,必须马上施救,还请您允许臣女救治郡主。” “楚凤九,方才是你将飞鸾推入水中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要趁机谋害飞鸾。” 容乐公主眸底充斥着嫉妒的毒光,煽风点火道,“长公主,还是先将她拖下去乱刀砍死,免得她再害了飞鸾。” 这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的,值得李怀瑜如此在意。 楚凤九要为她治病,那就该死! “长公主,臣女方才就辩解过了,臣女没有害过郡主。”楚凤九不显慌乱。 她气度华然,不卑不亢道,“臣女与飞鸾郡主未有恩怨,又怎么会害她?” 她的声音清冷,却一字不漏地落进了长公主的耳中。 长公主威严的目光直射向她。 见她镇定如斯。 长公主扬声道,“好,本宫让你为飞鸾治病。” 容乐公主忙出言阻拦,“长公主此事万万不可……”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长公主长袖一抚打断。 “不过,若是飞鸾有事,本宫不会轻饶了你。”长公主一副拳拳慈母之心,暗含了天家威严威胁道。 “是。”楚凤九走到飞鸾郡主面前。 程大夫已经被侍卫提到了一旁,却留下了他的药箱跟楚凤九所需的银针。 她要从后背下针,自是要褪去飞鸾郡主外袍。 长公主未免有损飞鸾名节,命人拉起了厚厚帷幕。 她与飞鸾郡主的贴身丫鬟在内。 见楚凤九拿起银针,飞快下针。 她似乎都不用辨认穴道,便胸有成竹将银针落下。 银针刺入穴道后,她半扶着飞鸾郡主,手指弯曲抵在飞鸾郡主的后背处,用力一拂。 噗! 飞鸾郡主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 长公主脸色怒变,刚要怒斥出声。 紧接着就见楚凤九将一枚白色的药丸塞进了飞鸾郡主嘴里。 而飞鸾郡主好像已经恢复了意识,将那枚药丸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面不改色取出银针,让丫鬟扶着郡主道,“郡主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这时帷幕撤开。 苏婉音见飞鸾郡主仍旧未醒,松了一口气之余,不由得更加得意。 她拔高了声音,屈膝行礼道,“长公主,这楚凤九害了飞鸾郡主,还在此大言不惭。臣女觉得,应该重重惩治她才是!” “大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如此欺骗长公主,你还不快向长公主赔罪。”楚若云唇角微勾,仿佛已经看见她惨死的下场,哽咽劝道。 谁知她话一脱口,床上昏死过去的飞鸾郡主已经有了反应。 第64章 香囊有毒 飞鸾郡主觉得耳边尽是吵闹声。 她只好皱着眉头抬起了略微有些沉重的眼帘。 随即便见楚若云瞪大了双眸盯着她。 “母亲,这是怎么了?”飞鸾郡主虚弱地靠在丫鬟身上,温声问道。 长公主威严的脸上显露出了一抹喜色,“鸾儿,你终于醒了。” “飞鸾不孝,让母亲担心了。”飞鸾郡主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忽然一个香囊自她身上落下。 郑凝霜眸底狠光一闪,正要弯腰拾起香囊。 一只纤细好看的素手却抢在她前面,把香囊捡了起来。 “楚小姐,这是飞鸾姐姐的香囊。”她含笑说,便要伸手去接。 谁料楚凤九竟避了开。 她眸色微沉,将这香囊放到鼻边轻嗅。 片刻之后她眉心紧蹙,疾步上前再次为飞鸾郡主把脉。 长公主见状,心头一紧问,“楚小姐,你这是何意?” “长公主有没有想过,飞鸾郡主为何会从小患有心疾?”楚凤九松了手,敛眉垂眸问。 长公主双眸微眯,威严顿显,“飞鸾不是因为体弱,患上了心疾的?” 楚凤九拿起了手里的香囊说,“这里面被放入了一种名为娇缠丝的毒药,娇缠丝是一种伴生植物,有剧毒,若是长期佩戴,毒性会慢慢侵入心脉之中。” “这种毒很奇特,它不会直接害人性命,却会引发心疾,令人慢慢衰亡。” 飞鸾郡主看着那精致的香囊,原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显憔悴。 她含泪摇头,“怎么会呢,这香囊是郑凝霜妹妹给我的,里面怎么会有毒。” 楚凤九展开香囊上浸出来的点点蓝痕,“娇缠丝根茎为蓝色,它被研磨成粉后物色无味,但遇水会再次显现蓝色。” “而且会遇水后,它会散发出淡淡的苦橙味。臣女只是说了实话,郡主与长公主若是不信,可以找人去查查医书。” 她将香囊递了出去。 不等长公主吩咐。 婢女便将香囊接了过来,恭敬地呈给了她。 长公主看了看香囊上的蓝色痕迹,更嗅到了香囊中飘来的苦橙清香。 她紧紧捏住香囊,将凌厉的目光直射向郑凝霜,“好你个贱人,飞鸾亲近你,本宫才让你留在了长公主府,你居然敢害她!” 郑凝霜跪了下去,磕头辩解,“公主恕罪,宁儿与飞鸾姐姐从小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会害飞鸾姐姐,还请公主明鉴。” “既然你说自己是冤枉的,只要你把这香囊内的东西吞下去,本宫就饶了你。”长公主将香囊狠狠扔到她的面前。 郑凝霜战战兢兢地捡了起来,却怎么不敢动手。 患了心疾随时都会死。 飞鸾有那么多珍贵药材吊着,都是那副样子。 她一个庶女,还得罪了长公主,服下药哪里还能活? “怎么还不动手,要不要本宫帮你?”长公主威严开口。 郑凝霜浑身一震,见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忙一把扔开香囊,叩首请罪,“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虽没承认,但她的举动已经说明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飞鸾郡主伤心不已地捂着嘴,眸中渗满了眼泪。 怎么会。 真的是郑凝霜妹妹对她动的手。 长公主目光嫌恶,冷冷抬手一抚,“来人,把她关进暗门之中。” 长公主府的暗门之内,没有任何光亮。 那里是专门用来惩戒下人的。 长公主怎么能将她关进暗门。 她不要! 郑凝霜挣脱开拉她的下人,匍匐到容乐公主脚边,抓住她的裙摆哀求道: “容乐公主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啊!” 容乐公主心头一慌,忙将裙摆抽了出来,“飞鸾对你如此好,你反而还要害她。你这样的人真是死不足惜,本公主为何要救你。” 她眉宇间俱是狠厉之色,冲着一旁的奴仆说,“还不快将人拖下去!” 奴仆们朝着长公主的方向看去,见长公主并未提出异议,这才上前拉住了郑凝霜。 郑凝霜不可置信地盯着容乐公主,恍惚间被人拖拽了出去。 她立时恢复了理智,不住挣扎叫喊,“不,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 她眸光怨毒,冷冷盯着楚凤九,恨不得上前杀了她。 若不是楚凤九多管闲事,飞鸾早就死了。 哪里会如现在这般,连长公主都知道了此事,还要将她关进暗室。 这个贱人。 她定不会放过这贱人的! 奴仆们哪里容得了她挣扎,很快便把她拽出了花园。 容乐公主不动声色地将倾慕的目光自李怀瑜的身上移开,再看向那弱不禁风的飞鸾之际,嫉妒的火焰灼得她心里难受至极。 她缓步上前,温声道,“长公主,虽说方才是楚小姐救了飞鸾,可也是她将飞鸾推下水的。” “此乃楚二小姐跟苏小姐亲眼所见,她手里更有飞鸾袖口处被撕下来的布条,人证物证俱在。容乐觉得,不能轻饶了她。” 楚凤九浅笑嫣然,淡淡道,“容乐公主,难道你方才没有听清,并不是臣女将飞鸾郡主推下水的。” “大姐姐,你还是赶紧认了罪,少受些苦。”楚若云一副苦心孤诣的模样。 苏婉音也跟着附和,“是啊,楚小姐。说到底这都是由你而起的,你怎么能置身事外?” “你们当真瞧见是我推飞鸾郡主下水的?”楚凤九依旧是毫不惊慌,不卑不亢道。 “是!”楚若云与苏婉音异口同声说。 “可是……”飞鸾郡主柔声开口,“明明是苏小姐推了我。” 这话入了苏婉音的耳,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脑子里炸响。 飞鸾郡主居然看见了! 长公主眉心一蹙,威严之色更重,“飞鸾,你说,是谁推你下水的?” 飞鸾郡主抬手指向苏婉音,“是她,我亲眼看见她动的手。” 苏婉音故作镇定反问,“郡主是不是看错了,若是臣女动手,那楚凤九手里的布条又作何解释。” 飞鸾郡主冲着楚凤九感激一笑,掷地有声道,“我掉下去之前,楚小姐是想救我,这才拉住了我的衣袖,扯下了那截布条。” “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敢贼喊捉贼,把这害人的罪名推到了本郡主救命恩人的头上去!” 第65章 三日赌约 “飞鸾还未谢过楚小姐相救之恩。”飞鸾郡主含笑行礼。 楚凤九侧身避开,将人扶了起来,“郡主无须多礼。” 飞鸾郡主与楚凤九之间的对话,令方才那些叫嚷着处置楚凤九的人安静下来。 也有人窃窃私语道,“那苏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敢将郡主推下水。” “她方才还诬陷楚大小姐,可见当真是恬不知耻。” “就是,这样的人合该严惩才是,她可是差点害死了飞鸾郡主。” 苏婉音听得不甚真切,偷偷瞄了眼长公主,却正好撞见长公主那令人胆寒的目光。 她脸色骤然一变,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狡辩道,“臣女知错,求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眉间是描得极为精致的花钿。 她轻轻抬手一抚,语气寒冷彻骨,“你还有脸让本宫恕你的罪?” 话音刚落,长公主变了脸色,震怒厉喝,“你差点害死了飞鸾郡主,你说本宫该怎么惩治你?” “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苏婉音不住叩首请罪。 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了那抹单薄的影子,心中恨意暴涨。 要不是方才楚若云将她叫到一旁,威逼利诱于她,她根本就不可能去害飞鸾郡主。 如今长公主要严惩她。 楚若云却连句求情的话都不帮她说! 长公主眸底怒意翻搅。 她极不耐烦地拂袖,“来人,将她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苏婉音又惧又恨。 那些下人来拖拽她之际,她浑身都在发抖,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长公主求您饶了臣女,臣女之所以将飞鸾郡主推下水,皆是因为楚若云逼迫,否则臣女怎么敢对飞鸾郡主下手。” 楚若云狠狠瞪了她一眼,忙跪了下去,“长公主,您切莫要听她胡乱攀咬。臣女与飞鸾郡主无冤无仇,为何要逼迫她将郡主推下水,还陷害大姐姐呢?” “你若不是指使者,方才为何要叫楚凤九认罪?”苏婉音惊惧之余,厉声反问。 楚若云被堵了话头,楚楚可怜地望向长公主,“长公主,臣女……” “够了!”长公主厌烦怒喝,“本宫不想再听你狡辩。” “来人,将她们两人都给本宫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逐出府邸!”长公主怒而拂袖。 下人们不敢耽误,忙上前将两人拖起,拽了出去。 两人的叫喊声,由近变远,渐渐变低。 院内最终恢复了安静。 楚凤九这才吩咐了丫鬟准备笔墨。 她在纸上落笔,写下药方后,轻声叮嘱丫鬟,“注意药方上的剂量,一分一毫都不能差。” 长公主闻言,眉宇间的愁意也散去了不少,“若是飞鸾郡主能痊愈,本宫定重重有赏。” 程大夫不甘被楚凤九比了下去,斜瞥向那张药方问,“这药方是否不妥,红雀藓乃是剧毒之物,你莫不是要害飞鸾郡主?” 长公主脸色微变,沉声问道,“楚小姐这是何意?” “长公主不知,要解娇缠丝引发的心疾,必须要用红雀藓。”楚凤九抿唇淡笑,不缓不急地说: “红雀藓是剧毒不假,但用对了剂量跟药方,也是治病的良药。” 程大夫再仔细看过药方,暗暗心惊。 这药方上的确处处都精妙非常。 看似剧毒之物,她却能运用到极致。 此女的医术果真是不可小觑。 只是他如何甘心,被一个小女子给比下去! 程大夫双手紧握成拳,佯装担忧道,“长公主,草民觉得您还是要谨慎些才是。” 楚凤九唇线微勾,温声开口,“长公主,方才程大夫也是与我有过争执,结果如何,您也看到了。” “如今程大夫又对臣女的药方有异议,如此……臣女想请长公主,为臣女与程大夫做个见证。” 长公主凤眸微勾看向她,“什么见证?” “臣女与程大夫定下三日赌约,三日后,便知臣女这药方是否有用了。” 程大夫张了张嘴要说话。 闻言,长公主立刻来了兴趣,“可以,本宫应了。” 程大夫心头一沉,自知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这楚小姐分明是医术高明之人。 三日若是她胜了。 他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他劳碌大半生才挣下这份名声,怎么能毁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上。 他定要确保必胜无疑才是! 但他若想胜,便只能让飞鸾郡主受些苦楚了。 程大夫紧紧攥住衣摆,指尖泛白。 他的眸底此刻宛若淬了毒光。 不远处,容乐公主将程大夫眸底的毒光看在眼里,红唇潋滟间勾起了一抹阴狠的弧度。 既然楚凤九敢定下这三日赌约。 把她何不推波助澜一把,帮帮程大夫? 楚凤九,你也别怪本公主。 谁叫你竟妄想救一个必死之人呢? …… 风波过后,楚凤九也没了赏花的心思。 辞别了飞鸾郡主后,她坐上了回相府的马车。 马车渐渐走远。 一个身着劲装的男人,走进不远处的巷道中,钻上了一辆马车,拱手道,“王爷,楚小姐已经安然离开了。” “嗯。”赵弈俊眉微挑,手里把玩着那张满是煞气的面具。 冷风迟疑了片刻问,“属下不懂,您为何暗中护着楚小姐,却又不现身?” 这样楚小姐怎么知道您为她做了什么? 赵弈修长好看的手指微抬,冷漠道,“本王若方才出去,才是害了她。” 名不正则言不顺。 那些人恨不得抓住他的弱点。 他明面上做的越多,九儿就越危险。 他能护着九儿则已,何须让她知道。 他语气冷冽。 冷风忙垂首道,“王爷恕罪,是属下多嘴。” 赵弈扫了他一眼,冷声嗤道,“回府。” 冷夜忙躬身退出了马车,驾着马车出了巷道,朝着摄政王府而去。 回到相府,楚凤九还未跨进大堂,便听到里面传来嘤嘤哭诉声。 她冷冷勾了勾唇角,走进了大堂。 谁料还未至堂前,一道长鞭便照着她的面门甩了过来。 楚凤九拉起芍药,侧身避开。 那一鞭落到地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楚凤九眉梢轻挑,唇角噙着冷笑,“父亲,女儿才从长公主府回来,不知哪里惹您生气了,让您动了这么大的怒火?” “逆女,你还有脸问我!”楚淮南冷着脸反问。 第66章 揭穿 楚凤九面上风轻云淡,“女儿不知父亲为何发怒,自是要问的。” 她凌厉的眸光在苏姨娘与楚若云之间来回流转。 楚若云被打了三十大板,已然是强弩之末,根本就站不起来。 她只能趴在担架上,抬起一张俏白的小脸,哭诉道,“大姐姐,明明是你将飞鸾郡主推下水,你却诬陷妹妹,说是我推的飞鸾郡主。” “长公主一怒之下打了妹妹三十大板,还因此连累了苏婉音表妹,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吗?” 苏姨娘扶着腰,小心翼翼蹲下身,拿起锦帕来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 旋即含泪道,“老爷,求您为云儿做主。这一次,大小姐也太过分了些。她不仅害了云儿,还连累了婉音,这岂不是不将定国公府放在眼里?” 一番挑拨下来,楚淮南怒意横生。 他怒不可遏地指着楚凤九斥责,“逆女,你听清楚没有,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吗?” “父亲只是听了二妹妹的这一番说辞,便认定了女儿的罪。” “莫须有的罪名,女儿为何要认?”她挑眉反问。 楚淮南当即横眉怒竖,“逆女,你还敢顶嘴!” 长公主最是宠爱飞鸾郡主。 如今楚凤九却将谋害郡主的罪名推到了云儿身上。 难保长公主不对他产生不满。 就算长公主不会迁怒到他的身上。 楚若云与苏婉音同时被打并被丢出府。 定国公府那边知道了会不会责怪他。 而且她又将相府的颜面置于何地? 楚淮南真的恨不得拿鞭子打死楚凤九。 “孽障,我今日非得好生惩治你,以正相府门风!”他再次扬鞭朝着楚凤九甩了过去。 谁料楚凤九身形灵活,利落地躲了开。 鞭子便迎着她身后那人而去。 好在楚淮南见到来人后,及时收住了力。 来人是位年纪不小的嬷嬷。 她略微受了些惊吓,面上却不显分毫,不卑不亢地说,“老奴乃是长公主府的孙嬷嬷,此番是特地来送谢礼的。” “您说您是来送谢礼的?”楚淮南有些摸不着头脑。 楚若云却浑身一震,战战兢兢地望着孙嬷嬷。 长公主送什么谢礼,难道是送给楚凤九的? 若是孙嬷嬷一来,岂不是坏了她的大事! 孙嬷嬷自是看出了楚若云眸底的惊慌。 她并不点破,含笑道,“回相爷的话,楚大小姐救下了飞鸾郡主,长公主特意叫老奴送来谢礼。” 她说完抬袖一抚。 她身后那些下人便连忙将手里捧着的盒子打开。 里面珠光璀璨,是许多价值不菲的首饰。 苏姨娘被晃了眼,眸光一转,娇娇柔柔地说,“嬷嬷,长公主莫非是弄错了。大小姐将飞鸾郡主推下了水,还诬陷云儿跟婉音,这些东西应该不是送给大小姐的?” 孙嬷嬷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这位是相府的夫人?” 苏姨娘心下一喜,急忙谄媚凑上前,“妾身是相府的苏姨娘。” “原来是苏姨娘啊。” 孙嬷嬷收了笑容,冷声嘲讽,“老奴虽是奴婢却也是长公主的贴身嬷嬷,今次更是替长公主前来送谢礼的。相爷让这位苏姨娘出来胡说八道,不知是何意?” “孙嬷嬷息怒。”楚淮南忙白了那苏姨娘一眼,气恼道,“还不快向孙嬷嬷请罪。” 这孙嬷嬷虽是奴婢,但此刻前来相府。 她代表的便是长公主。 这倩如倒好,竟一下子把人给得罪了。 苏姨娘倍感屈辱。 她心中不甘,却又不得不吞下满肚子的怨念,“嬷嬷恕罪。” “罢了,老奴只是个奴婢,可当不得姨娘这般低声下气。”孙嬷嬷嘲讽道。 见孙嬷嬷息了怒火,楚淮南才试探着说,“嬷嬷方才说是小女救了飞鸾郡主?” “相爷难道还不知?”孙嬷嬷脸色肃冷,掷地有声道,“今日贵府二小姐楚若云威逼苏婉音,让她将郡主推下了水。” “而且苏婉音还跟楚二小姐联合起来诬陷大小姐,说是她将郡主推下了水的。” “若不是楚大小姐妙手回春,救醒了飞鸾郡主的话,长公主定然不会只打了楚小姐三十大板便把人放回来的。” 她眉宇间充斥着薄怒,冷笑着扫了楚若云与苏姨娘一眼,“相爷还是少听些妇人之语,否则恐怕要累及自身。” “是。” 楚淮南应声之后,恶狠狠地瞪向苏姨娘母女。 “长公主交代的事情,老奴已经办好,那老奴便先行告退了。”孙嬷嬷福了福身后,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直至走到楚凤九面前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楚大小姐,长公主让老奴提醒您一句,还请您别忘了三日赌约。” 楚凤九从容颔首,“劳烦嬷嬷转告长公主,臣女明白。” 孙嬷嬷满意轻笑,转身出了相府。 目送孙嬷嬷离开,楚淮南脸色骤然一变。 他怒不可遏地盯着楚若云,眸底是不停翻涌搅动的怒火。 “逆女,你竟敢骗我!”楚淮南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楚若云根本就站不起来,含泪辩解道,“父亲,女儿一时糊涂,您饶了女儿。” 他握紧了手里的鞭子,整张脸因为恼怒变得狰狞可怖,“你威逼苏婉音,将飞鸾郡主推下水,差点害死了飞鸾郡主。” “被长公主责罚后,你非但不知错,还敢把一切都推到了你大姐姐身上。” “今日,为父必要为相府清理门户!”楚淮南咬牙,狠狠甩出了鞭子。 “云儿!”苏姨娘情急之下,忙护住了楚若云。 那一鞭子结结实实落在了她的后背之上。 “倩如……”楚淮南将鞭子扔开,眸底涌过一丝慌乱。 见苏姨娘久久未有动作,楚淮南一个健步上前,这才看到她双眸紧闭,竟是已经晕了过去。 “大夫,快去请大夫!”楚淮南焦急吩咐,抱起苏姨娘便去了浮华院。 楚淮南不在,自然也没有人去惩治二小姐。 便有人上前,将楚若云送了回去。 芍药气愤不已,“明明是二小姐诬陷您,可因为苏姨娘晕了过去,就将此事揭开,这也太过分了。” “能晕得如此恰到好处,也唯有苏姨娘一人了。”楚凤九冷嗤一声。 如今她有底牌,自然是要用的。 不过经此一事,恐怕楚若云在父亲面前的地位便大不如前了。 她倒要瞧瞧,楚若云接下来会怎么做。 第67章 病发 凝霜院内。 楚若云脸色惨白地趴在榻上,手紧紧攥住锦被。 春桃拿着药膏往她受伤的地方轻轻涂抹。 许是用的力大了些。 楚若云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这个贱婢,不知道轻点吗?” “小姐恕罪,是奴婢笨手笨脚弄疼您了。”春桃眸底掠过几分恨意,忙跪了下去。 “行了,起来。”出了口气,楚若云心情好了点。 春桃在鬼门关上去了一遭,后背早已变得冷汗涔涔。 她眸光一转,凑到楚若云身边道,“小姐,奴婢听说大小姐跟那程大夫定下了三日赌约。赌的是,三日后,大小姐能不能治好飞鸾郡主的病。” 楚若云当即轻笑道,“楚凤九以为她误打误撞将飞鸾郡主救醒,就能治好郡主了吗,真是笑话!” 她眉宇微扬,得意之色几乎占据了她的双眸。 “我倒要看看她这个不懂医术的人是怎么治好飞鸾郡主的,到时惹怒了长公主,只怕连国公府也帮不了她!” …… 一晃到了第三日。 长公主府邸内。 丫鬟将熬制好的汤药端进了飞鸾郡主的房间。 谁料飞鸾郡主喝了药后,却突然发病。 长公主看着榻上那已经陷入了昏迷,奄奄一息的飞鸾,怒气腾腾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丫鬟战战兢兢开口,“启禀公主,郡主是服了药后才发病的。” “什么?”长公主眉心紧蹙。 正好来探望飞鸾郡主的容乐公主上前一步,意味深长道,“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按理来说,就算药不对症,也不会像飞鸾妹妹这般服了药就发病的。” 她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难道这药本来就有问题。” 长公主脸色微沉。 如容乐所言,除非是药有问题,否则飞鸾不可能服了药便发病。 难不成是那楚凤九在记恨她当日所为。 想害飞鸾病发,以此来报复她。 定是如此! 长公主怒极拍案,“派人将楚凤九给本宫找来,本宫要好好问问她,到底为何郡主服了她的药,病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发严重了!” 长公主震怒。 吓得下人们提心吊胆,忙领命而出。 不一会儿,楚凤九便随着长公主的下人到来。 她镇定自若开口,“长公主,臣女听闻郡主病发,可否让臣女为郡主诊治?” 她开的药正对飞鸾郡主的病症。 飞鸾郡主若是服用了她开的药,不可能会病得如此严重。 除非是出了其他的问题! 一旁的程大夫接收到容乐公主递来的眼色,夹杂了怒意的质问声骤然响起,“楚小姐,当初我就对你那药方存疑。” “红雀藓是剧毒怎么能入药,如今郡主便是因为服用了你的药,这才病发的!” “不会。”楚凤九毫不慌乱,条理清晰道,“若是按照我所开的药方来煎药,那红雀藓不足引得郡主心疾发作。” 容乐公主双眸泛红,满脸怒容指着楚凤九,“楚凤九,你还敢狡辩。如今事实就摆在这里,飞鸾她是服用了你的药后,才心疾发作,昏迷不醒的。” “亏得当初飞鸾还帮你说话,你为何要害她?” “容乐公主也说了,臣女与郡主之间并无旧怨,臣女又为何要害郡主?”楚凤九冷静反驳。 容乐公主被噎了一下子,如鲠在喉。 她脸一横,厉声喝问,“你到现在还不想认错?” “臣女无错,为何要认。”楚凤九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惧,一双清浅的眼眸里毫无波澜。 她目光沉着看向长公主,“长公主,难道也不想查清楚飞鸾郡主为何会病发吗?” “楚凤九,你还当真是能言善辩。”长公主怒喝一声,已经到了震怒的边缘。 “如今郡主昏迷不醒,公主难道就凭程大夫的几句话,便断定是臣女所为?”楚凤九冷冽开口。 不容那程大夫狡辩,她红唇轻启,不缓不急地道,“您也知道程大夫与臣女之间有些嫌隙,就凭他一人所言怎么能当真。” “再者,您也不想看着郡主病发而亡。” “现在就看您,愿不愿意给郡主一个好转的机会了。” 容乐公主见长公主似乎有所动摇,忙煽风点火道,“楚凤九,你放肆,你毒海飞鸾便罢,如今竟敢威胁长公主!” 长公主原本就暗含了沉怒之色的瞳眸骤然转利,直射向楚凤九。 楚凤九面无表情,“威胁二字从何而起,臣女只是告诫长公主若杀了臣女,飞鸾郡主必死无疑!” “好,本宫就让你出手。”长公主沉声开口。 容乐公主心尖一颤,忙出言阻拦,“长公主……” 谁料,长公主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本宫让你出手,但你若是没能治好郡主,本宫定要让你给郡主陪葬!” “臣女遵命。”楚凤九淡定应声,走到了飞鸾郡主榻前,为其诊脉。 她似乎成竹在胸。 莫非她已经有了治好飞鸾的法子? 容乐公主心头一乱,斜瞥向程大夫。 看到程大夫冲着她微不可见地摇头,容乐公主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要楚凤九治不好飞鸾。 她们两个便都死定了。 一举除掉她们两个,倒也不枉费她特意找上这个程大夫。 容乐公主眸底精光四溢,似笑非笑道,“楚小姐,既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倒不如快些认错,也好免受些皮肉之苦。” 楚凤九松开了飞鸾郡主的手,冷声开口,“臣女已经知道了飞鸾郡主病发的原因,且郡主并不是因为服用了臣女所开的药方而令心疾发作的。” 容乐公主微微一怔,旋即怒目斥责道,“你这是在推脱责任吗?” “公主何必急着给臣女定罪,方才长公主不是说了吗,若是臣女不能治好郡主的话,便叫臣女给郡主陪葬。”楚凤九依旧是毫无惶恐之色,镇定从容。 话音刚落,她便已经取出银针来,利落地下了针。 程大夫紧张地盯着她的动作,心一点点提了起来。 第68章 下毒真凶 飞鸾郡主的呼吸声从原本的沉重变得轻缓直至正常。 见此情形,楚凤九丝毫不觉惊讶。 她淡定取出一枚通体雪白的丹药喂进了飞鸾郡主的口中。 片刻过后,她便取下了飞鸾郡主身体上的银针。 而飞鸾郡主却还未醒来。 容乐公主眸底涌过得意之色,幸灾乐祸道,“楚小姐不是说能治好飞鸾吗,怎么到现在飞鸾都未醒呢?” 她脸色阴沉,怒目逼问,“你莫不是在骗长公主!” 长公主眼眸微凛,正要发怒。 一道轻咳声突然自榻上传来。 引得众人侧目。 只见原本死气沉沉,面如金纸的飞鸾郡主掩着口,剧烈地咳嗽。 噗! 她突然吐了一口淤血出来。 “飞鸾!”长公主惊呼一声,“你怎么样了?” 不等飞鸾郡主说话,长公主便怒不可遏道,“楚凤九,你还敢害飞鸾郡主,来人……” “母亲!”飞鸾郡主连忙拉住长公主的衣袖,温声道,“飞鸾没事。” 长公主怒气不减,沉声开口,“母亲知道你心善,可此人口口声声说要救人,却害得你病发,母亲绝不能饶过她。” 楚凤九没有丝毫的惶恐之色,反而不卑不亢开口,“公主且息怒,臣女方才是在为郡主逼出体内的毒素。” “您且看,公主吐的血乃是紫黑色的毒血。这血没有腥气,却带了些许的幽香。” 长公主脸色微变,递了个眼色给身边下人。 那下人得了令,仔细看过后回禀道,“长公主,楚小姐说的没错。” “母亲,女儿也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飞鸾温声说。 “程大夫,你且来为郡主诊诊脉。”长公主沉吟了片刻后吩咐。 程大夫原本就心慌得很。 听到长公主的声音,他更是吓得浑身一震。 他忙压下心底的不安压,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飞鸾郡主面前。 丫鬟将锦帕垫在了飞鸾郡主的手腕处。 程大夫透过锦帕,摁住了飞鸾的脉门。 她原本浮乱且无力的脉象,竟然…… 竟然变得平稳有力的脉象。 飞鸾郡主所中的毒被解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 程大夫不信邪地让飞鸾郡主换了一只手。 但飞鸾郡主的脉象仍旧是平稳有力,没有半点中毒之兆。 他眉心紧蹙,脸色极为难看。 长公主将心高提了起来,紧张询问,“程大夫,飞鸾怎么样了?” “回公主的话,飞鸾郡主没事了。”程大夫极为不甘心地说。 他惊疑不定地偷瞄了楚凤九一眼。 却见她唇角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楚凤九双眸微眯,迫人的气势朝着程大夫倾轧过去。 令他心头一惊,心虚垂首。 “太好了。”长公主面上怒意尽消。 容乐公主没有想到楚凤九竟真的救醒了飞鸾。 她眸底闪过毒光,沉怒道,“长公主,就算飞鸾现在没事了,但她也是因为楚凤九的药,才病发的。” “不能就这么饶了她!” 楚凤九含笑上前,不卑不亢道,“长公主,方才臣女为飞鸾郡主把脉之际,发现她乃是中了烈焰丹的毒。” “飞鸾郡主本就因为娇缠丝引发了心疾,而后虽然被臣女压制了下来,但最是忌热毒。而下毒之人知道此事,所以才用了烈焰丹。” 她面不改色,一字一句道,“这里有这般医术,又有机会下毒的,恐怕只有程大夫一人。” 长公主眸底掠过深色,“程大夫,你还有什么话说!” 程大夫本就心虚,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长公主,草民是冤枉的,您救了草民,草民又怎么会害郡主呢。” “你会。” 楚凤九淡定反驳,“因为你与我有三日赌约,你怕输在我的手里,你往日里的名声便彻底没了。” “楚小姐,你无凭无据,如何能证明是我害了郡主?”程大夫双眸猩红,厉声质问。 楚凤九睫毛微垂,冷声道,“长公主不妨派人去搜查搜查程大夫所居之处,想来定有收获。” “孙嬷嬷,你带人去一趟。”长公主毫不犹豫下令。 孙嬷嬷领命而出。 程大夫见状,委屈哭诉,“长公主,草民怎么说也是医者,如何会害郡主啊。草民真的是被冤枉的……” 长公主面无表情睥睨向他。 她冷冽的眸光,令程大夫心惊胆战。 他忙对着容乐公主叩首,“容乐公主,您帮草民说说话,草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容乐公主被他吵得烦躁不已。 但一想到两人之间的交易,她还是硬着头皮道,“长公主,容乐觉得程大夫不会做下这样的事情。” 岂料她话音刚落。 孙嬷嬷便拿着一个瓷瓶走了进来,躬身道,“长公主,老奴在程大夫的房里发现了此物。” 程大夫瞥见那白色的瓷瓶,瞳孔骤缩。 浑身的力气像是在顷刻间便被抽干了一般,颓然地趴在地上。 “让楚小姐瞧瞧。”长公主吩咐。 楚凤九将瓷瓶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猩红色药丸,丢了一颗在清水里面。 那药丸遇水即化,溶于水,竟没有任何颜色。 “这的确是烈焰丹。”楚凤九下了决断,将手里的药瓶递给了孙嬷嬷,“长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寻宫里的太医来看看。” 长公主一拂袖,“不用了,你救了飞鸾两次,本宫信你。” 她看向程大夫之际,眸底尽是翻滚搅动的怒意,“来人,将他拿下!” 程大夫被下人狠厉架起,怒不可遏地挣扎了起来,“放开我!” 他厉声吼道,“长公主,草民是神医薛恒的徒弟,老祖宗乃是圣手医仙,你就饶了草民!” 楚凤九冷冷嗤笑,“有你这么一个徒孙,真是玷污了圣手医仙的名声。” 这句话像是一道灵光,令程大夫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毒唯有神医薛恒跟圣手医仙能解开。 她为何能解? 难道她是…… 长公主见他不说话,眸中怒意几乎要满溢而出,拧眉质问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暗害郡主的,你要是说出来,本宫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草民……”程大夫惊恐之余,不由自主地偷瞄容乐公主。 那目光中的哀求与威胁,看得容乐公主心头一紧。 第69章 剁掉十指 “还不说实话?”长公主双眸微凛,面色阴鸷。 程大夫心头一骇,头皮发麻。 他忙跪在地上,朝着容乐公主不停磕头,“容乐公主,您救救草民,您知道草民是被冤枉的……” “胡言乱语!”容乐公主厉声怒斥。 她面上怒意满布,杀意腾腾道,“亏得本宫方才还念在你医术高明为你求了情,想不到,当真是你害了飞鸾妹妹。” 那一声声指责,轻飘飘地落入程大夫耳中,宛若惊雷一般在他脑子里炸响。 他惊愕望向容乐公主,不可置信开口,“公主,您……” “本宫怎么了?”容乐公主厉声打断他的话,缓步朝他行去。 直至与他不过半丈的距离,将暗含了警告的目光直射向他,咬牙道,“程大夫,你下毒暗害飞鸾,此乃重罪。” “若是你能认罪,倒也不会连累你的家人。本宫可是听说,你那儿子才为你添了孙子,你忍心你全族的人都被你连累吗?” 飞鸾郡主虽生气,但也知道祸不及妻儿的道理,更何况是刚出生的婴孩。 听到容乐公主的话,她眉心微蹙。 容乐姐姐明明是个极其温和的人。 今日说出来的话,为何如此严苛? 就在此时,容乐公主语气骤然加重,沉声怒喝,“程大夫,这罪你到底是认还是不认!” 狠厉的话,刺得程大夫浑身一震。 容乐公主,这是在用家人威胁他? 若是他不认的话,恐怕程家上上下下,包括他那刚出生的孙子都会没命。 他还能如何? 程大夫苦笑,渗满了恨意的眸光一闪即逝。 他再抬起头来时,已是一副决然的神情。 “长公主,此事乃是草民一人所为。草民不想输给楚小姐,故而才给郡主下了毒。” “草民知错,愿意一死以赎罪。” 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趁着众人不留神之际,直接撞向了墙壁。 程大夫的额头上鲜血直流,在雪白的墙壁上滑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扑通一声! 他便倒在了地上。 楚凤九上前一看,随即冲着长公主摇了摇头,“长公主,程大夫已经没有气息了。” 容乐公主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程大夫既死,便不会再供出她来。 任凭她们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身上去。 “当真是岂有此理,此人竟然敢畏罪自戕,本宫定不会轻饶了他的家人!”长公主怒不可遏道。 飞鸾郡主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母亲,既然程大夫已死,便没有必要再为难他的家人了。” 见飞鸾郡主脸色苍白,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满含期盼地望着她。 长公主的怒火一点点熄灭下来,心疼道,“罢了,来人将程大夫的尸首拖下去。” 下人们疾步上前,将程大夫的尸首抬了起来。 楚凤九却突然瞥见,他的衣襟之中,有一道金色的暗芒。 “且慢!”她清冷的声音落下。 下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动作,便见她自程大夫的怀中拿出了一支凤钗。 这支凤钗很是精巧,一看便不是凡品。 且这凤钗有七条凤尾。 七尾凤钗乃是公主的仪制。 楚凤九眉心紧蹙,默不作声地将凤钗递给了长公主。 长公主的指腹在凤钗尾部雕刻的梵文上慢慢摩挲,仿佛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容乐公主自楚凤九发现这支凤钗后,便心神不宁。 她没有想到,她遗落的凤钗会被程大夫捡走。 想来此人定然是想利用这支凤钗来威胁她。 真是可恨至极! 容乐公主心惊胆战抬头,却见那支凤钗被长公主狠狠砸了过来。 她下意识抬手去挡。 凤钗尖锐的顶端便在她的手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容乐,你真是好得很呐!”长公主怒极冷笑。 她抬手指向容乐公主,震怒道,本宫还真当你是好心,想不到你才是收买程大夫的人。” “难道就凭一个凤钗,姑姑就要定了我的罪吗?”容乐公主捂住流血的手臂,眸底滑过一抹厉色,面上却不显分毫。 “若不是你,这凤钗怎么会在程大夫的身上?”长公主嫌恶地指了指地上的凤钗。 凤钗不比其他的东西,此乃身份的象征。 这样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程大夫的身上? 容乐公主抹了抹眼泪,“容乐也不知……” 她眸光一转,哭诉道,“这凤钗乃是楚小姐发现的,容乐倒是觉得奇怪。怎么旁人瞧不见的东西,楚小姐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容乐公主这句话,不仅仅是在洗脱嫌疑。 更是将脏水泼到了她的头上。 还真是怎么养都不忘攀扯她。 楚凤九眸色微沉,唇角更是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长公主这里,还真是热闹。”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穿透而来。 楚凤九看向门口。 只见赵奕着了一身雪青色锦袍,玉冠束发。 他虽坐在轮椅上,却仍旧是气势迫人。 她这一望,正好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中。 楚凤九耳垂一热,将视线转移到了他处。 赵奕轻点轮椅扶手,薄唇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长公主对他擅闯长公主府,颇为不满。 但碍于摄政王的权势,她到底不敢发作,只能对着一旁的下人怒目叱问。 “你们这群狗奴才,怎么摄政王来了,也没有通禀本宫!” “本王要进长公主府,谁敢拦?”赵弈嗤笑道。 这话当真是嚣张至极,刺得长公主面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 赵弈并不理会她,冷声道,“本王听说郡主出事,长公主还未抓到真凶……” 他刻意停顿了片刻,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上的龙纹扳指,似笑非笑道: “既然长公主找不出来真凶来,便由本王代劳了。” 不容长公主拒绝,男人凤眸微冷看向身旁长公主身旁的女官,“本王问你,此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心惊胆战地望向长公主,见长公主并未横加阻拦,这才将方才的事情悉数说了一遍。 赵弈拨动扳指的动作一顿,挑眉道,“既然真凶已查出,长公主为何不严惩?” 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容乐公主大惊失色,忙战战兢兢辩解,“九皇叔明鉴,此事……” “凤钗不是你的?”赵奕冷漠开口。 “回九皇叔的话,凤钗的确是侄女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忽见眼前寒光一闪。 随即便有一股钻心的痛楚从她手上传来。 “啊!”她捂着手,痛得根本站不直身子,蜷缩在了地上。 不远处,赫然是她被利刃剁掉的手指。 第70章 地狱幽莲 剜心般的剧痛,令容乐公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赵弈冷漠地将染血的利刃扔给身侧侍卫,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手,仿佛沾染上了什么腌臜之物。 长公主从震惊中回过神,惊愕道,“摄政王,容乐怎么说都是公主之尊!” “罪证确凿,便是公主又如何。”赵弈毫不在意扬眉。 他面容冷峻,浑身萦绕着骇人的戾气,“怎么,本王帮了长公主,长公主还不满意?” 长公主心头骇然。 她只是觉得摄政王实在是过于嚣张了些,竟绕过她,砍了容乐的手指。 但他说的不错。 证据确凿,容乐便是再狡辩,也根本洗不清罪名。 容乐害了飞鸾,此番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倒也省了她不少事。 只是……摄政王什么时候管起这种闲事来了? 长公主长舒了一口气,眼睑微垂,“摄政王误会了,本宫只是觉得你这般,怕是不好向皇上交代。” “本王行事,何须旁人置喙?”赵弈薄唇上扬,深邃的眼眸里尽是讥诮。 长公主朝着下人摆了摆手,“先为容乐公主包扎伤口,让她在府内客房中休息。” “是!”下人们忙将人抬出。 长公主这才看向楚凤九,冷肃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道,“飞鸾能得救,倒是要多亏了楚小姐,本宫定然重重有赏。” “多谢长公主,臣女只想求一味药,还请长公主应允。”楚凤九面色凝重,沉声开口。 长公主眸光骤然一凛,“不知楚小姐,所求何药?” 楚凤九一字一句道,“臣女知长公主府上有一味地狱幽莲,求长公主赐臣女此药。” 这不缓不急的话,落进长公主耳中,却令她勃然大怒。 “你可知此药乃是本宫母妃留下来的,这地狱幽莲虽是产自西域,但在西域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圣药!” “楚大小姐当真是好大的胃口。” 她面如冰霜,已然是到了爆发的边缘。 楚凤九并没有半点慌乱,“公主,即便是再罕见的药,若是不能救人,跟一株野花野草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珍贵些罢了。” “您若是将地狱幽莲给了臣女,臣女再为飞鸾郡主彻底治好心疾之症,岂不是相互得宜。” 长公主怒极反笑,“你这是在要挟本宫?” 楚凤九含笑否认,“非也,臣女怎么敢要挟长公主。” “只是臣女所求只此一物,还求长公主应允。” 长公主手握成拳,一双眼眸此刻盛满了怒意。 这个楚凤九。 分明是在拿飞鸾的性命跟她的名声来作要挟。 若是她不答应,岂不是害了飞鸾,也没了名声。 好一个楚大小姐! 长公主气得横眉怒竖,冷哼一句,沉声怒喝,“来人,将地狱幽莲取来。” 楚凤九微微松了口气,下意识看了赵弈一眼。 只见他眉心紧蹙,眼神意味深长。 她却不能透过面具看清他的神情。 只觉得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夹杂着化不开的温柔缱绻。 楚凤九怔愣了片刻,将目光别了开。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竟觉得赵弈眸中仿佛多了些愉悦之意。 下人恭敬将地狱幽莲取了过来。 长公主冷声道,“本宫将地狱幽莲给你,楚小姐可不要食言才好!” “这是自然。” 楚凤九镇定自若走上前,当即令人备上笔墨纸砚,拟了一封药方。 “方才臣女已经为飞鸾郡主去除掉了体内的毒,但尚有余毒未清,倒也并无大碍。” “您只需要,按照臣女给的方子,让飞鸾郡主连服三日即可。” 长公主闻言,将怒火平息了下去。 她虽有些不忿,却也没有再为难楚凤九,便朝着下人使了个眼色。 下人忙将匣子递给楚凤九。 她微微屈膝,“多谢长公主。” 楚凤九扫了眼榻上的飞鸾郡主。 只见她脸上漾着善意的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澄澈动人。 她心念一动,复又温声叮嘱,“长公主,飞鸾郡主本就体虚,此番大病之后还得调养些时日。” “本宫知道了。”长公主微微颔首。 “那臣女便先告退了。”楚凤九沉声开口。 “本王也要回府,不如楚小姐便与本王同行。”赵弈语气沉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长公主眸底掠过一抹狐疑的深色。 摄政王向来不近女色,如今怎么会主动与楚凤九同行? 楚凤九碍于旁人在场,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与他一同出了长公主府,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马车内。 楚凤九坐在窗边,纤长的睫毛微垂,并不理会他。 忽然一个颠簸。 她身形不稳,猛地朝前一倾。 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腰身,往后一拉。 她便落入了男人的怀中。 一股冷冽香味袭来,熟悉的怀抱与温度,竟让她脑中涌过了那些荒唐的画面。 她双颊一红,有些羞恼地挣扎。 但男人的手臂紧紧搂住她的腰身,纹丝不动。 “王爷,还没戏弄够臣女吗,松手!” “本王承认对你有所隐瞒,但从未戏弄过你。”男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九儿,你难道真的看不到本王的真心吗?” 他取下面具,俊美的面容掠过了沉痛之色。 “你……”楚凤九无法反驳。 她怎么不知此人对她所做的一切。 方才赶来,只怕也是为了护着她。 但她心中终究是憋着一口气。 见怀中之人面色松动,男人俯身吻住了那抹香唇。 并没有带着攻城掠地的霸道,而是轻轻地,极尽温柔。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看着怀中之人红唇潋滟。 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暗色,原本低沉的嗓音带着未褪去的情欲变得有些沙哑,“九儿,本王很高兴,你为我去长公主府取药。” 楚凤九别开脸,没好气地说,“臣女答应了要为王爷治病,自然要说话算话。” 赵弈餍足的俊容上漾过笑意,“九儿明明知道危险,为什么不顾一切也要拿到地狱幽莲,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履行与本王的约定……” 他缓缓俯身,贴近楚凤九的耳廓,低声道,“亦或者,九儿是担心本王,所以才不顾危险?” 第71章 拨弄是非 楚凤九羞恼不已,耳垂更是微微泛红。 男人的低笑声传来。 楚凤九闷声闷气道,“王爷如此神机妙算,不如猜上一猜?” 赵弈因为她的反应微微一怔。 怀中之人面上虽镇定,但耳垂泛着诱人的粉红。 向来清冷的眼眸,此刻染上了羞赧之色,像是一只被逗弄得张牙舞爪的小猫。 赵弈薄唇微勾,含笑道,“九儿愿意为本王涉险,便是心中有本王,不论你初衷为何,本王都心悦不已。” “你……”楚凤九只觉得脸颊发烫。 赵弈掩住笑意,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暗色。 他加大了揽住那纤细腰身的力道,沉声道,“但……如此危险之事,下次不可再做。” 事关他。 她怎么会不去? 楚凤九沉默不语。 赵弈冷肃开口,“回答本王。” 楚凤九避开他目光,敷衍点头,“好。” 她靠在赵弈怀中,便听到了他略微有些低沉的嗓音传来。 “本王知晓你有你的打算,但你若是置身于危险之中,本王就顾不得你与季玄迟的婚约了。” “这可不是本王不守约定,而是九儿你违背诺言在先。” 楚凤九立时明白了过来。 这人分明是知道她心中还藏着其他的事情。 也知道她会涉险。 便给她下了这么一个套,让她自己钻了进去。 这人真是…… 楚凤九冲着他冷哼了一声,侧过了脸。 她这模样,又惹得赵弈薄唇上扬。 片刻后,马车驶进了王府。 楚凤九与赵弈下了马车,便推着他回到了房间内。 她将地狱幽莲自沉香木做的匣子中取出。 那是一株褐红色的莲花,虽自根茎上取下多时,却没有半点枯萎之状。 “这便是地狱幽莲?” 赵弈坐在轮椅上,把玩着她的头发,心不在焉地问。 “嗯,是地狱幽莲。” 楚凤九全神贯注以地狱幽莲为他入药,倒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过了许久,她才将地狱幽莲入药,递给赵弈,示意他喝下。 而他连迟疑都没有,便喝了下去。 楚凤九愣了愣,心中一股奇怪但并不讨厌的情愫涌了起来。 他竟这般相信她。 万一她给的是毒药呢? 楚凤九压下心头有些复杂的想法,转而问他,“临渊,你感觉如何?” 赵弈自喝下她给的药,便感觉到一股热流涌遍了浑身经络,驱逐掉他身体内的寒意。 听到楚凤九唤他的字。 他眉宇间皆是愉悦,温声道,“有九儿妙手回春,本王自然无碍。” 这人在她面前,哪里像是那个残暴的摄政王。 倒是混不正经的! 楚凤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随后再次为他施了针,这才乘坐王府的马车回到了相府。 凝霜院内。 春桃疾步奔进楚若云闺房,“小姐,小姐……” “慌什么,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楚若云嫌恶怒喝。 春桃吓了一跳,“小姐恕罪,奴婢得知了一件事,赶着来禀报给您,这才失了分寸。” “哦?”楚若云被勾起了兴趣,冷声道,“起来。” 春桃忙走到她跟前,“奴婢听说大小姐去了长公主府,被容乐公主刁难,是摄政王救了她。” “而且大小姐还与摄政王同出长公主府,回了摄政王府。过了许久,大小姐才被王府马车送了回来。” 楚若云眸底精光四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我倒是小看了这个大姐姐,她竟有手段攀附上摄政王。” 楚若云胸中燃起了妒火。 待冷静下来,她又扯起唇角,嗤笑道,“倒是我想岔了,摄政王即便是权势再大,那也是个残暴不仁,不良于行之人。” “而且他常年戴着面具,据说他那张脸也是在战场上被毁了的。这样的男人,即便是权势再大,又哪里是个良人了。” 可即便是皇上都要忌惮摄政王几分。 更莫说是宁王殿下了…… 春桃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只得小心翼翼问,“小姐,您这是打算……” 楚若云眸底狠光乍现,“既然大姐姐跟摄政王扯上了干系,那我自得告知宁王殿下,也免得宁王殿下被人蒙骗。” “马上将我的口信传给宁王殿下,就说我有要事相告,请他来府中相聚。” “是。”春桃得令而出。 楚若云眸中厉色一点点加深,攥住茶盏的那只手指尖泛白。 自从她被软禁在凝霜院中,宁王还未曾来看过她。 连一点迎娶的意思都没有。 如今他与楚凤九的婚期将近。 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楚凤九成为宁王妃。 她不信宁王得知了此事,还会娶楚凤九为妻。 宁王妃的位置只能由她来做,旁人休想染指! 翌日,季玄迟便到了凝霜院中。 一进去,他便看到穿着单薄的楚若云坐在梳妆镜前蹙眉落泪。 楚若云脸色苍白,落泪时,削瘦的双肩微微抽动。 “云儿?”季玄迟深情唤道。 楚若云缓缓转过身,一双秋水剪瞳含着泪光,勾人得很。 “殿下!”她眼角的泪水缓缓滑落,愈发惹人怜惜。 季玄迟心神一荡,将人搂进了怀中,便听到楚若云柔声道,“殿下,云儿在府中受了许多苦楚,就是想见见您,如今也算是圆满了。” 她闭口不提当日勾引季玄迟一事,只表现情深一面。 季玄迟越发心疼她,没有生气,反而温柔地用指腹慢慢摩挲她的后背。 楚若云浑身一软,靠着季玄迟。 她沉吟了片刻,状若无意问,“殿下可知,大姐姐近日到过长公主府?” “不知,无关紧要之人,本王何须关注她的行踪。”季玄迟不以为然道。 即便楚凤九攀附上了长公主又如何。 难道他还能多瞧她一眼吗? 楚若云唇角噙着一抹讥诮,“殿下身为大姐姐的未婚夫该去瞧瞧大姐姐的,毕竟她在长公主府差点出事,要不是摄政王府相护,只怕……” 季玄迟眉心紧拧,嘲讽道,“什么叫摄政王相护,九皇叔会护着她,简直是可笑!” 楚若云心中越发痛快,面上却丝毫不显,“云儿也不知为何,可那日的确是摄政王护着大姐姐。” “而且摄政王还与大姐姐一同出了长公主府,去了摄政王府。” “大姐姐跟在摄政王府待了许久,才乘坐王府的马车回到相府的。” 她的话极尽暧昧,三言两语便勾得季玄迟怒火大作。 他一把攥住楚若云的手腕,“你说什么!” 第72章 挑拨不成 楚若云疼得倒吸了一口气,眸底掠过不善之色又很快掩饰了下去。 “殿下,此事千真万确,云儿岂敢欺骗你。” 季玄迟满脸怒意,气得使劲地捶了捶身前的床栏。 他拂开怀里的楚若云,便要往外走。 楚凤九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妄想攀附上九皇叔,简直是不知廉耻! “殿下!”楚若云好不容易见到他,哪里舍得他离开,急忙扯住了他的袖口。 旋即含泪道,“您若是将此事闹大了,岂不是会失了颜面?” “更何况,跟大姐姐在一起的人是摄政王啊。” 季玄迟不停翻搅的怒意在一瞬间停滞了下来,灵台也渐渐清明。 是啊,那个人是九皇叔。 他若是闹大了,恐怕连半点好处都讨不了。 见季玄迟似是将话听了进去,楚若云悠悠叹了口气,不紧不慢道: “可是,大姐姐与殿下有婚约,此刻竟闹出这种事情来。” 她水眸盈盈,温柔道,“殿下,您就没想过将这婚事退了吗。若是大姐姐成为了宁王妃后,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危及的便是殿下您的颜面了。” 一般男子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妻子与旁的男人交往过密。 更何况是宁王殿下…… 季玄迟气得脸色发青,沉声怒喝,“不知廉耻的贱人!” 楚若云眸底掠过得意,旋即意味深长地劝道,“殿下不如将婚事退了,也好免了后患。” 不料季玄迟思虑了片刻后摇了摇头,“不行,本王现在不能退婚。” 一旦退婚,那赵国公身后的势力便不能为他所用。 楚凤九虽说德行有失。 但便是冲着赵国公身后的势力,还是有人争着抢她。 若是他此刻退了婚,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即便他要退婚,也不是现在! 楚若云又惊又怒,勉强笑了笑,“殿下,您难道就不怕……” 她话音未落,便见季玄迟冷了脸,一双几乎没有温度的寒眸定在了她的身上。 楚若云浑身一震,小心翼翼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季玄迟冷漠开口,“云儿,本王之所以宠着你,是觉得你善解人意从不会让本王为难。” “你那一句句话意有所指的话,难不成也学起了那些妒妇的手段?” 楚若云脸色微变,战战兢兢地,“云儿不敢,云儿只是为了殿下的颜面着想。” “云儿是担心,此番大姐姐与摄政王,她……” 听到楚若云又提起两人。 季玄迟怒意横生,气愤不已道,“此事你不用管,本王自有打算。” 说罢,他毫不留情地掰开了楚若云的手,用力拂开她,怒气沉沉地走出了房间。 突如其来的力道,令楚若云跌坐在地上。 她双眸含泪望着季玄迟的背影喊道: “殿下……” 可他却连脚步都未曾停歇,径直出了凝霜院。 春桃听到两人似乎发生了争执,又不敢进来。 等到季玄迟走出了院子。 她才急匆匆地凑到楚若云跟前,将她扶了起来,“小姐,您没事?” 楚若云恨得咬牙切齿,“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宁王居然不肯退婚。” 他不是向来最烦楚凤九的吗。 此番乃是楚凤九有错在先。 若是他去退婚的话,皇上定不会说什么。 难不成宁王喜欢上了楚凤九? 春桃惊得目瞪口呆,试探道,“小姐,那此事就这么了了?” “我好不容易才抓到了楚凤九的把柄,若是就这么算了,我岂能甘心!” 楚若云眼神骤然转狠,忽而阴恻恻开口,“现在宁王之所以不退婚,不过就是没有伤到他的颜面。” “但若是流言传得满京城都是,即便宁王不退婚,楚凤九难道还敢霸着宁王妃的位置不成?” “你马上去找些人,将此事传出去……” 春桃只觉得胆寒,垂首俯身道,“是,奴婢这就去。” 目送春桃离开,楚若云缓缓勾起唇角,笑容阴狠扭曲。 半日光景,楚凤九与摄政王有私的消息便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冷风匆匆进到书房,瞥见桌案边坐着的俊美男人,浑身一震单膝下跪道: “主子,属下已经按照您吩咐的,将流言的来处查了个清清楚楚。” 他将一封密函呈给赵弈,复而恭敬站在一旁。 赵弈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看完。 他薄唇微勾,眸底透出了星星点点的寒意,薄唇微启,“是她。” 短短两个字,却充斥着令人胆寒的戾气与弑杀之意。 “楚淮南这个老匹夫,既然教不好自己的女儿,那本王就好好帮帮他。” 赵弈冷冷说完,将桌面上放着的面具覆到了脸上。 “主子,你是这是要去……”冷风小心翼翼问。 赵弈漫不经心拂袖,冷声道: “相府。” 此刻相府之中。 楚凤九正泰然自若地看着面前大发雷霆的楚淮南。 他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了下去。 碎片以及滚烫的茶水散落到了楚凤九的脚边。 她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冷声问: “父亲,您……这是何故?” 苏姨娘得意非常,又佯装好意,柔声开口: “大小姐,你明明与宁王有婚约,为何还要与摄政王那般亲近,你可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吗?” 楚凤九面不改色,眸底掠起微不可见的波澜。 “姨娘这是哪里听来的胡话,竟也拿出来说?” “大姐姐,可不是姨娘胡说,此事在京城中都传遍了。”楚若云扯起唇角,幸灾乐祸道。 楚凤九不怒反笑,“二妹妹跟苏姨娘句句意有所指,只是不知,你们说的到底是何事?” 楚若云撇了撇嘴,“自然是大姐姐在长公主府差点被罚,摄政王英雄救美,而后你们两人在王府中独处之事。” 她言语不详,更是引人浮想联翩。 楚凤九冷声嗤笑,凌厉反问,“不过是摄政王好心,竟也被妹妹与苏姨娘如此诬陷。也不知,若是摄政王知道了,会如何想?” 摄政王知道了,恐怕不止会生气,还会直接迁怒到他们身上。 这个贱人竟也学会了祸水东引! 苏姨娘双眸微眯,似笑非笑道,“大小姐,妾身与云儿不过是说了实话。” “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即便摄政王要怪,哪里能怪到妾身母女的身上来。” “倒是您,明明与宁王有婚约,如今这般,岂不是将宁王与摄政王都得罪了?” 楚淮南闻言心头一惊。 她如此行径,自然是将这两人都得罪了。 若是宁王与摄政王同时怪罪下来。 他的仕途岂不是被平白断送在了这个逆女的手上? 楚淮南怒意横生,拍案叱问,“好你个逆女,你竟敢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第73章 作茧自缚 楚凤九双眸微凛,嗤笑道,“父亲,外面那些流言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当日长公主也在,您可谴人去问问,女儿何曾与摄政王有过逾越之举?” 楚淮南见她丝毫不惧,不免迟疑了起来。 难不成,真是有人在暗中诬陷? 楚淮南的态度,令苏姨娘心头一紧。 她目光一闪,柔声道,“大小姐,这种事情,相爷怎好去问,难不成要闹到长公主面前去?” “妾身以为,此中道理,大小姐该知道才是。” 楚淮南眸光陡然转厉。 此事他恨不得捂着藏着,不让任何人知道,又怎么可能闹到长公主面前去。 这个孽障定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这才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来。 当真是好算计,都算计到了他这做父亲的头上来了! “姨娘说的是,大姐姐你还是快些认错,否则父亲要是动气使了家法,你怕是受不住?” 楚若云暗自得意,忙又添了一把火。 苏姨娘与楚若云两人,几句话,便彻底挑起了楚淮南心底的怒火。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横眉怒竖道,“楚凤九,你身为相府嫡女,非但没有规行矩步,反而与外男牵扯,闹得沸沸扬扬。” “到现在,你还不知错吗?”他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 楚凤九眉眼间充斥着冷意,镇定如斯缓缓开口: “父亲,女儿说了外面那些只是流言。您让女儿因为那些流言认错,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女儿无错,自然……不会认错。” 她嗓音清浅,说出来的话很轻。 但其中暗含的凛冽,却让楚淮南心头一震。 他怔愣了片刻后,勃然大怒,“好啊,事到如今你还拒不认错,为父倒要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 他一个健步上前,高抬起手掌朝着楚凤九的脸颊狠狠扇了过去。 楚凤九眸底冷意大作,正要动手,却见一把未出鞘的长剑挡住了楚淮南。 瞥见面前这人的模样,楚凤九眼睑微垂。 面前这人是冷风。 他来了,那临渊…… 恰在此时。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也传了进来,“楚相当真是好威风。” 此话不冷不热,夹杂了嘲讽之意,刺得楚淮南心火旺盛。 但他不敢造次,只能对着轮椅上的男人躬身俯首道,“微臣见过王爷,不知王爷前来相府所为何事?” 赵弈身着龙纹锦袍,浑身气势凛人。 他虽戴了面具,却也丝毫不损清贵气度。 “本王来此所为何事,楚相难道不知。” 楚淮南心头咯噔一下,狠狠瞪了一眼楚凤九,“王爷莫不是为了京城之中的流言而来。” 赵弈并不答话。 他身上的肃杀之意,朝着楚淮南倾轧。 吓得楚淮南脸色微变,战战兢兢道,“王爷,此事都怪小女,微臣定会严惩她!” “楚小姐胆子的确不小,敢污蔑本王。”赵弈薄唇轻启,刺骨的话自唇瓣中溢出。 楚若云与苏姨娘对视一眼,两人皆得意非常。 瞧摄政王这样子分明是动了怒。 得罪了摄政王的人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楚凤九这次定会有翻身的余地! 楚淮南更是又惊又怒,吓出了一身冷汗,拱手道,“王爷恕罪,这个孽障胆大妄为,微臣绝不会姑息。” “来人,将大小姐拉下去……” “楚相,谁告诉你,本王说的是楚大小姐?”赵弈挑眉反问。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除了镇定如斯的楚凤九,皆愣了片刻。 随后楚淮南小心翼翼道: “王爷,就是因为楚凤九这个孽障,才害您名声有损,微臣自然该严惩她才是。” 赵弈闻言,愠怒反问,“此事与楚小姐何干?” 不容楚淮南辩解,他便沉怒开口,“当日本王在长公主府巧遇楚大小姐,而后同出长公主府,见你相府竟未曾给楚小姐备下马车,才邀她同行。” 赵弈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眸底尽是弑杀之意。 他嘲弄勾唇,嗤笑道,“有人知道了此事,添油加醋,将流言传得满京城都是。” 赵弈双眸微眯,“楚相,觉得此人该如何处置?” 楚若云脸上血色褪尽。 摄政王句句意有所指。 难不成,他知道了散播流言的人是她? 不! 此事她做得那般隐秘,摄政王又怎么会知道。 楚淮南不懂赵弈话中的意思,只得小心翼翼道,“若是真的有人蓄意中伤,那合该严惩才是。” 赵弈缓缓颔首,唇角嘲弄的弧度骤然落下,冷声道,“冷风,去!” 冷风闻令而出。 在众人摸不着头脑之际,便见他提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相爷,主子知道了京城中的流言,便派了我等暗中查探。” “我等顺藤摸瓜,很快便查到了流言是自府上门房小厮那里传出来的。” “而此人说他是受了二小姐的指使,故意传出这些流言,中伤府上大小姐的。” 不容楚若云否认,他便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函递给楚淮南,“相爷,这是有关此事之人的证词,用以收买这小厮的银票,王爷也让我等查过来处了。” “这银票正是府上二小姐所有。” 楚淮南攥住信封的手青筋暴起。 他气得双手发抖,从信封中抽出了那些证词,一张张地翻看了下去。 看到最后,他的脸色已是铁青一片。 楚若云深感不妙,忙跪了下去,委屈哭诉,“父亲,此事定是有什么误会,女儿怎么会这样做呢?”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说这是误会!”楚淮南将手里的东西朝着楚若云砸了过去。 虽是纸,但厚厚一叠,他又用了极大的力气。 嘭一声,砸在楚若云的额头上,竟砸出了红痕。 她顾不得其他,忙低头扫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瞳孔骤缩。 有这些东西在,她的罪名可就定死了。 赵弈眼神冷漠,“看清楚了,那就把这中伤王室之人拖下去,杖毙!” “王爷,此事定有误会,云儿决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苏姨娘忙柔声求情。 但赵弈态度冷淡,连眼神都不施舍给她。 王府的侍卫更是直接拽起了楚若云,要拉她出去。 楚若云惊骇无比,边挣扎边哭着,“父亲,姨娘,你们救救女儿,父亲……” 摄政王向来残暴,他说过的话肯定不会更改。 她还未成为宁王妃,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不! “王爷,您饶了臣女……”楚若云尖利哭嚎。 赵弈无比烦躁,一个眼风直射过来。 其中裹挟着的杀意,吓得楚若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74章 有了身孕 “云儿,云儿……”苏姨娘吓了一跳,急促地唤了好几声。 但楚若云仍旧是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没有任何反应。 她忙抬起头,含泪道,“相爷,云儿她晕了,即便要罚,也让大夫看过之后再罚。” 怎么都是他疼过的女儿。 楚淮南便是再愤怒,此刻也生出了些许的不忍。 他战战兢兢开口,“王爷,云儿她身子本来就弱,您看能不能请大夫来瞧瞧?” “楚相此刻倒成了慈父……”赵弈冷漠嘲讽。 楚淮南心知,赵弈是在说他方才对楚凤九过于严苛了。 可他不是为了相府声誉吗。 他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讪笑道,“既然王爷答应了,那微臣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赵弈不置可否,不动声色地凝眸看向楚凤九。 楚凤九浅笑示意。 她知道,临渊又是赶来护着她的。 虽然她有脱身的法子。 但……这份情,她承了。 不一会儿,大夫前来。 他为楚若云把脉后,脸色有些奇怪。 苏姨娘心头一慌,不禁着急问道,“大夫,云儿她怎么样了?” “回姨娘的话,二小姐这是……这是有身孕了。” 这话像是一道响雷直接扔了下来,在众人耳边炸响。 楚若云坐在软椅上,眸底涌出了一抹嫌恶之色。 她双手紧握成拳,目光闪烁。 等到大夫离开,楚淮南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怒不可遏地指着楚若云质问,“你逆女,居然敢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 “今日,我若是不好好整治你,怎么对得起我楚家列祖列宗?” 盛怒之下,楚淮南抓起鞭子便要朝她挥过去。 不容苏姨娘母女哭诉。 赵弈淡漠冷笑道,“麻烦……直接将她杖毙便是。” 楚若云浑身一震。 她怎么忘记了,这里还有个煞神! 她心尖一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诉道: “父亲,就是因为有这孩子您才不能杀了女儿啊!” 楚若云意有所指的话,让楚淮南眉心紧蹙。 因为这孩子,不能杀了她。 难不成,这孩子是…… “你腹中孩子是宁王的?”楚淮南沉声质问。 楚若云捂着脸,垂首哭泣。 但她没有反驳就是默认。 苏姨娘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哀求道,“相爷,这孩子怎么说都是皇室血脉,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 若这孩子是宁王的,那的确是断断不能有事。 楚淮南心思百转千回,沉吟了片刻后拱手道,“王爷,小女腹中已经有了宁王殿下的骨肉,您可否网开一面……” 赵弈眸底冷芒一闪,正要说话,忽而想到了什么。 冷嗤道,“问本王做什么,被污蔑了清白的可不止本王一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楚凤九身上。 楚淮南更是惊疑不定。 摄政王的性子最是冷漠残暴。 像今日这事,他便是不迁怒到楚凤九身上,已是对她宽宏大量了。 如今竟是要凭她的意愿做决断吗? 楚淮南沉声道,“凤九,云儿怎么说都是你妹妹,你就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饶了她。” 苏姨娘也忙柔声附和,“相爷说的是,大小姐与云儿乃是姐妹,您与云儿还需要扶持,您就饶了她。” 楚凤九一脸冷漠,并不答话,只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眸光审视着楚淮南。 楚淮南心虚不已,怒意横生道,“难不成你心思竟如此歹毒,连自己妹妹都不放过?” “呵……”楚凤九冷哼一声,语气冷冽道,“二妹妹散播流言中伤王室,还成了女儿的错?” 她眸光淡然,轻飘飘掠过楚若云的小腹,“父亲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又何必来问女儿,总归还是二妹妹腹中的孩子重要。” 虽这话本就是他心中所想。 可他总觉得楚凤九话中有话。 不等他再深究。 楚凤九便冲着赵弈屈膝行礼道,“王爷,既然二妹妹已经知道错了,不如就暂且饶了她。” 此话说得大胆。 楚淮南都忍不住将心提了起来。 谁料赵弈并不生气,沉声道,“楚大小姐为她求情,这死罪倒是可以免了……” 楚若云惊疑之际,又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她安心下来。 赵弈裹挟了弑杀之意的眼风便甩了过去,“拖下去,掌掴二十巴掌。” “这……”苏姨娘担忧道,“王爷,云儿腹中还有……” 赵弈冷冷开口,“宁王的骨肉与本王何干,若你们再废话,此女杀无赦。” 他冷哼一声,浑身萦绕着肃杀之意。 苏姨娘连忙闭了嘴。 生怕她要是再聒噪一句,赵弈便真的将楚若云拉出去杖毙了。 楚若云也不敢再闹。 不过就是掌掴二十巴掌,起码她把命留住了。 即便她今日颜面尽失,只要命还在,便还有翻盘的机会! 赵弈根本没有兴趣看戏。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冷风推他离开。 只是在离开之际,别有意味地看了楚凤九一眼,旋即勾起了薄唇。 等到行完刑。 楚凤九才起身告退,出了正堂。 芍药在她身后走着,有些疑惑地问,“小姐,这摄政王明明一开始是要取二小姐性命的,怎么临到头又改了主意……” 她顿了顿有些不赞同地说,“虽然奴婢有些话不该说,但奴婢觉得您不该顺着老爷他们。” 女子的名节可比性命还要重要。 二小姐这样做,分明是要害死小姐。 楚凤九看着不远处被风吹动的枝丫,双唇抿成一条线,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活着就一定好呢。” 楚若云得知自己有了身孕,那第一反应可不是高兴。 若她腹中的孩子血脉存疑。 这场戏才是真正的好看。 至于赵弈为何改了主意。 …… 他分明是想到了她跟季玄迟的婚约。 他知道她的性情。 留下楚若云腹中的孩子,不过是为这场早该结束的婚约,再添一把火罢了。 这人还真是…… 楚凤九轻笑一声,朝着上院走去。 芍药仍旧是一头雾水。 她也不敢多问,忙跟了上去。 傍晚,凝霜院中。 苏姨娘一边为楚若云红肿的脸上药,一边含笑道,“这下好了,宁王要是知道了此事,就算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也会尽快将你迎娶进府的。” “他不会的。”楚若云断然否决道。 苏姨娘愣了片刻后轻笑,“怎么会,这可是他的骨肉。” 楚若云满脸恨意,咬牙道,“这孽种根本不是宁王的血脉!” 第76章 不能有孕 苏姨娘这才侧目望向床榻处。 只一眼,她便瞳孔骤缩。 床榻上,楚若云身下一片血红,而且那染血之处还有扩大的趋势。 苏姨娘眼前一黑,攀住手边的架子这才没有倒下去。 她只盼着……云儿无事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大夫才跟在嬷嬷身后走了进来。 他一来,便赶忙为楚若云施针止血。 见血渐渐止住,苏姨娘提起来的心缓缓落下。 她忙上前问道,“大夫,云儿怎么样了?” 大夫长叹了一口气,“姨娘,二小姐是服用了虎狼之药堕胎,造成了产后大出血。” “这虎狼之药药效本就厉害,二小姐服用的剂量又大,故而伤了根本,以后都无法有孕了。” 此话一出,苏姨娘身形摇摇欲坠,不甘心地问,“大夫,您是不是看错了,云儿怎么会伤了根本?” 大夫摇了摇头,“姨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再找几个大夫来看看。” “但老夫可以保证,您不会得到别的答案,姨娘还是好生劝劝二小姐。” 大夫开了药,躬身退了出去。 而此刻,房间外,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的楚淮南气得横眉怒竖。 凝霜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下人不敢不向他禀报。 岂料他一来便听到了大夫说的话。 楚淮南脸色铁青狠戾,拂开挡路的嬷嬷,便疾步冲了进去。 屋子里还有血腥味未散尽,加之楚若云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 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是这母女俩商量着要堕胎,这才害楚若云大出血的! “好得很,你们可真是好得很呐!”楚淮南一脚踢在桌角。 桌面上的茶盏倒下,滚烫的茶水随之散落开来。 楚淮南的怒意,惊得苏姨娘脸色一变。 她狠狠瞪了嬷嬷一眼,忙跪了下去,扯着楚淮南的衣角说: “老爷,此事不能怪云儿,您要怪就怪妾身。” “云儿郁结于心,大夫说了她这一胎不好,根本就生不下来,若是强行孕育子嗣,反而会累及云儿的身子。” “妾身这是没了办法,才让人悄悄灌了她此等虎狼之药,谁知道……” 楚淮南怒极反笑,“你们擅自处置皇室血脉,那是死罪!” “父亲,云儿知错了,您救救云儿!”楚若云未曾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硬撑着下了地,跪在地上哀求。 楚淮南一言不发,冷冷望着她。 他几乎都快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原本云儿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贵女,若是不出错的话,嫁进皇室也是使得的。 可如今她一错再错,先没了名节,又被废了手。 如今好不容易怀上宁王的子嗣,又用了虎狼之药,伤了身子。 她这步棋,算是彻底废了。 楚若云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提心吊胆磕头,“求父亲救救女儿!” “相爷,云儿已经得到了惩罚,难道这还不够吗?”苏姨娘拿出帕子来,这一次倒是哭得真心实意。 她眸光一转,娇怯怯地提醒,“再则此事要是闹大了,传到宁王耳中,妾身只怕宁王会迁怒到相爷您的头上。” 一个不能孕育子嗣的女人,一辈子都完了。 这个惩罚自然是比杀了她还要重。 而且这件事,的确是不能让宁王知道。 这么好的一步棋,偏偏就废了! 楚淮南嫌恶地睨了楚若云一眼,冷哼道,“罢了。” 他眉眼间没了往日的温情,“这件事不许任何人外传,违者杀无赦。” “是!”下人们战战兢兢应声。 等到楚淮南拂袖而去。 苏姨娘才敢站起来,将楚若云搀到了榻上,“你放心,姨娘一定会遍寻名医,将你的身子医好。” 楚若云靠在苏姨娘肩膀上,默不作声,呆愣愣地望着裙摆的血迹。 那大夫既然敢如此说,便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姨娘又要去哪里寻个神医来为她诊治。 不能有子嗣,莫说是皇家便是一般的世家都断断不可能聘她为正妻。 可笑她谋划了这么多,却毁在了一块肉上! 若不是宋长枫…… 不! 要不是楚凤九,她不可能会怀上宋长枫的孩子,也不可能服下那虎狼之药,断送了一辈子。 都是楚凤九。 她绝不会放过楚凤九,绝不! 楚若云双手紧握成拳,一双水眸里迸发出了滔天的怒意。 即便楚淮南三令五申,但消息还是传到了上院之中。 楚凤九泰然自若地浅嘬了一口清茶,红唇微勾,淡淡道。“怪不得凝霜院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芍药好奇地问,“小姐不觉得奇怪吗,既然二小姐已经怀上了宁王殿下的孩子,又何必要落胎呢?” 就算保不住,她也该利用这机会先进了宁王府再说。 又怎么会自己断了后路? “奇怪什么,不过是壮士断腕罢了,更何况她们母女不是向来如此吗?”楚凤九轻笑,清浅的眼眸里掠过一抹深色。 若是季玄迟的孩子,她怎么舍得打掉。 恐怕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是宋长枫。 这场大戏,还真是精彩。 楚凤九眼神骤然一厉,冷嗤道,“鬼鬼祟祟地藏在外面,是不敢出来见人吗?” 闻言,芍药心头一震,忙挡在楚凤九面前。 随即便见一人闪身进了屋内,单膝跪地道,“楚小姐恕罪,属下冒昧前来是因为王爷出事了!” 楚凤九面色如常,但她握住茶盏的手指却微微泛白。 她起身睥睨向地上那人,急声道,“冷风,王爷究竟出了何事?” 冷风见她一个姑娘,到此种境地还能保持冷静,不免心生敬意,忙抱剑拱手,“王爷头疾发作,府内大夫没有办法,属下只得前来寻您。” “容属下提醒您,王爷病发时,并不识人,且性情会越发暴戾。” 未尽之语便是…… 王爷病发时,不论是谁接近他,都有可能被误伤。 楚凤九冷冷挑眉,“你不必试探我,我这便随你去王府。” 冷风态度越发恭敬,“是!” 因为有摄政王府的令牌,饶是楚淮南不想放人,也只得任由楚凤九离开。 前往王府的马车自相府而出,在街道上疾驰而过,很快便驶进了王府后院。 第77章 头疾发作 下了马车,冷风不敢耽误,忙将楚凤九带进了赵弈所居院落。 楚凤九吩咐芍药在外面等候后,迈步进了院子。 还未来得及进去,她便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压抑且粗重的喘息声。 她心头一急,忙推开了房门。 屋内帘帐落下,隐约有人影绰绰。 离得近了,她才能清清楚楚地听见那裹挟了弑杀之意的痛吟,一声声落下宛若野兽咆哮,令人自心底胆寒。 若不是临渊情况严重,那冷风是决计不会来找她的。 楚凤九心一紧。 她那纤细的手指甫一触及床榻边的帷幕,便被人一下子扯了进去。 她落到榻上,还未来得及动作。 便有人倾压在了她的身上。 “临渊?”楚凤九看着眼前俊美却又有些陌生的男人,蹙眉唤道。 此刻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看向她时,不再是温柔缱绻,而是夹杂了弑杀的暴戾。 他咬牙在忍耐着什么。 粗重的喘息声,不住从他薄唇中溢出。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落下。 “临渊,临渊……”楚凤九不厌其烦地低唤,抓过了放在她腰间的手,顺势扣住了他的脉门。 这脉象乃是头疾发作之兆。 “你放开我,我给你治病好不好?”楚凤九轻声安抚。 但眼前男人没有丝毫理智,唯有在她说话时候,眸底的弑杀之意稍有收敛。 “松开我,好不好?”楚凤九的声音又轻又柔。 男人俊美的脸上漾过片刻茫然。 楚凤九抓住这机会,挣脱开他,走到桌前,拿出了所需银针。 可还未等她再次开口。 赵弈的眸底便又覆满了嗜血的杀意,直接将楚凤九扯进了怀里,一口咬上了她的肩膀。 “嘶!”楚凤九疼得冷汗直流。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痛吟声,男人眼神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他压抑着内心的弑杀之意,喃喃道,“九儿?” 赵弈一把推开楚凤九,冷冷开口,“你快出去!” 他每当病发,便会忍不住想要杀戮。 是谁,胆敢违抗他的命令将九儿寻来。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开!”楚凤九厉声反问。 她拉着男人宽大的手掌,循循善诱道,“临渊,你让我给你施针好不好,一会儿就不痛了。” 赵弈盯着她那双张合的红唇,深邃的眼眸里暗色更深。 楚凤九以为他将话听了进去,唇角微勾,正要施针之际。 却见他眸底清明尽散,将她抛到了榻上,随后便覆身而上。 他靠在她的身上,气息越发紊乱粗重。 “临……”楚凤九的话还未说出。 赵弈便直接含住了那抹朱唇。 他似乎在循着本能做事,不多时便解开了楚凤九的外袍,中衣,里衣。 他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带着薄茧的手掌,缓缓滑过绸缎似的肌肤,点起了火焰。 痛苦与弑杀的交互驱使,让赵弈想要将眼前的人拆骨入腹。 他那双原本冷冽暴戾的眼眸渐渐染上了情欲…… 楚凤九想要阻止他,却根本阻止不了。 他虽克制了几分,但到底是习武之人,又是男子。 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任人宰割。 身上的疼痛渐渐侵蚀她的理智…… 第78章 昏迷不醒 楚凤九失去意识之前,近乎呢喃,“临渊,你醒醒,你看清楚我是谁?” 这句话夹杂了虚弱与无奈,却没有半分的怨怼。 明明是很轻的语气,但落进赵弈耳中,像是惊雷一般直接炸了开。 他眸底不停翻滚搅动的嗜血之意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头痛的余韵还在。 他习惯性地抬手,想要揉揉额角。 却感受到了怀中的温香软玉。 他忙凝眸看去。 只见他日思夜想之人,竟只着了小衣躺在了他的怀中。 她双目紧闭,眉心紧蹙,露出来的肌肤上还布满了青红色的痕迹,甚至还有带血的牙印。 这…… 赵弈头疼得厉害。 他只记得病发之时,听到了九儿的声音。 那时他本就头疼难忍,想要寻个发泄的途径,而后便有些急切地…… 若不是他及时清醒,只怕是真的要将九儿吃干抹净了。 他瞥见楚凤九肌肤上那些痕迹,不由得越发心疼与自责。 “九儿,九儿……”赵弈温声喊了喊。 但楚凤九仍旧是双目紧闭,似乎很是不适。 赵弈忙用锦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披了一件中衣便起身下榻,打开门后怒呵,“冷风!” 冷风一个闪身单膝跪地。 见赵弈恢复了意识,他不免露出了喜意,“王爷,您好了?” 赵弈面容冷峻。 他并不作答,反而双眸微眯,将裹挟了凌厉杀意的眼风直射向冷风,“去请太医来。” “还有事了之后,你自去刑堂领罚。” 冷风浑身一震。 王爷不是好了吗,怎么会要请太医。 难道是楚小姐出事了? 王爷这是在责怪他叫来了楚小姐。 擅作主张,违背王爷命令,害了楚小姐。 他的确该罚! 冷风臣服应声,“属下明白。” 他起身便要退下,却在不经意之间,瞥见了赵弈胸口处的指甲划痕。 那分明是女子留下的痕迹。 莫不是王爷跟楚小姐…… 冷风意识到了什么,更加不敢耽搁,拿上了王府令牌便进了宫。 另一边,赵弈眉心紧蹙,盯着榻上昏迷不醒的楚凤九,却觉得头疾带来的痛苦缓和了不少。 可若是能选,他宁愿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是他,而不是九儿。 太医几乎是被冷风半拖着拽来的。 进了房间,他不敢直视赵弈忙战战兢兢行礼,“微臣参见王爷!” 已经穿戴整齐的赵弈,冷冷扫了他一眼,“为她看诊!” 太医急忙上前。 只见帷幕落下,唯有一只瓷白纤细的手腕露在外面。 这分明是一只女子的手。 太医惊讶不已,但碍于赵弈的威严,不敢抬头窥探。 片刻后,太医才躬身拱手道,“王爷,这位姑娘受了伤,这才晕了过去的。” “微臣开个方子,为她调理调理身子,便没有大碍了。” 赵弈紧握成拳的手缓缓舒展开。 他眸底的冷意稍减,心却揪得疼。 他头疾发作,下手不知轻重,还累得九儿受伤。 躺在榻上的人,该是他才对! 赵弈目露担忧,厉声喝问,“为何她还不醒?” “王爷无需担忧,服了药,这位姑娘便很快会醒来。” “那就等她醒了,你再走。要是不能治好她,你的命也就别要了。”赵弈眸光锐利,语气沉肃。 太医哪里敢说个不字,提心吊胆地应了下来,只盼着帷幕后的人尽快醒来。 服了药后没多久,叶瓷便睁开了眼睛。 她有那么片刻的怔愣,便要挣扎着下榻。 “临渊……”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一直守在屋内的赵弈,疾步上前,打横抱起了她。 “我在。” 他在她耳廓边呢喃,随即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之人放到了榻上,“你受了伤,怎么能赤足下地?” 他半点没有在人前的冷漠暴戾。 带着温情的斥责,让楚凤九心头有些发痒,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她定下心神,温声道,“我没事。” 楚凤九顺势握住了他的脉搏。 他的脉搏不似方才那般紊乱,反而像是吃了什么有益的药物一般,将病情缓和了下来。 楚凤九有些奇怪,只当王府内的大夫配制出了压制头疾发作的药来。 赵弈看着她与自己肌肤相触的地方,想起了他方才迷迷糊糊之间,所做的事情。 他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暗色,旋即低咳了一声,别开了眼。 他自诩定力极好,但现在才明白,定力这东西也是因人而异的。 旁的女子便是靠近他。 他都厌烦至极。 但九儿,却能轻易搅乱他的心绪。 “时辰不早了,我还是先回相府。”楚凤九沉吟了片刻后说。 赵弈将她揽进怀里,无奈道,“真不应该答应你,让你自己去解除婚约。” 这婚约久久未曾解除。 他便迟迟不能迎娶九儿。 若她成了摄政王妃,哪里需要回什么相府。 楚凤九怕他一时兴起坏了自己的计划,忙安抚他,“王爷可是答应九儿了,您堂堂摄政王不能说话不算数,再说……这桩婚约很快便可以解除了。” 她要等的不过是个契机罢了。 “放心,本王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赵弈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旋即又意味深长地,“但本王的耐性可不太好。” 若是这桩碍眼的婚约一直无法解除。 他不介意插手干预。 楚凤九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没好气道,“凤九明白。” 商量完正事,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 赵弈才将楚凤九送回相府。 消息传到凝霜院,气得楚若云砸坏了好些贵重摆件。 她仍旧觉得不解气,拿起剪刀便将屋子里的花枝剪得七零八落。 累极了,她才停下手,怒不可遏道,“她就是狐媚子,勾了宁王殿下还不够,如今连摄政王都被她勾了去!” 春桃吓了一跳,忙劝道,“小姐,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要是摄政王知道了……” 她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但楚若云浑身一震,忙将手里的剪刀扔了开。 摄政王连容乐公主都不放在眼里。 她这小小的相府庶出,便更是不值一提了。 可是她当真就这么算了吗? 楚若云摸了摸小腹,眸底的毒光一点点溢了出来。 她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如今她的名声与前程尽毁。 凭什么楚凤九能成为宁王妃,还得到了摄政王的青睐?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79章 进宫告状 楚若云眸光闪烁,忽然眼前一亮。 她走到桌前,提起笔,迟疑了许久,才写下一封信递给春桃说,“马上将这封信,送到苏贵妃面前。” 春桃接了信,不敢耽误转身走了出去。 屋内光线昏暗。 楚若云一张俏脸上,布满了阴鸷,又缓缓露出了狰狞的笑。 天色蒙蒙发亮之时,宫里便派了人来。 说是苏贵妃的生辰,邀楚凤九与楚若云进宫参加宴会? 老夫人不仅没有阻拦,反而兴致勃勃地叫人将马车准备好,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放了人。 上院之中,芍药疾步走到楚凤九面前,屈膝后禀告,“小姐,奴婢趁着发赏钱的时候,探了探那位传旨公公的口风。” “他只说这次跟您一起受邀的,除了二小姐,便是苏婉音苏小姐,还有容乐公主。” “旁的,他便闭口不言了。” 宫里来的都是人精。 他不想说的话,是怎么都掏不出来的。 楚凤九慢条斯理地端起了面前的茶盏,浅啜了一口清茶。 这些都是与她有过节的人。 苏贵妃这鸿门宴,还真是摆的有模有样的。 连让她拒绝的路子都给堵了。 “小姐,苏贵妃明摆着就是不怀好意,您真的要去吗?”芍药语气焦灼。 楚凤九似笑非笑道,“怎么能不去呢,贵妃可是连懿旨都下了。” 芍药急得跺脚,“可……” “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凤九浅笑安抚。 闺阁女子能用的手段也不过就那几样。 她见识的还少吗。 有苏贵妃在的确是麻烦些。 麻烦,却不是不可解。 苏贵妃宴会当日。 相府马车载着楚凤九与楚若云驶进了皇宫之中,在夹道处停了下来。 宫人领着两人入了苏贵妃的寝宫。 一进去,便有乐曲声渺渺。 内殿之中,舞姬献舞,好不热闹。 楚凤九跟楚若云见礼后,便各自寻了座位坐下。 她与楚若云坐在下首。 容乐公主坐在上首,她的不远处便是苏婉音。 苏贵妃眼波流转,在几人身上缓缓掠过,旋即一抚手。 她身边的嬷嬷便喝退了舞姬。 暗流涌动间,内殿之中安静非常。 “今日本宫生辰,你们能到本宫这里,倒也是有心了。”苏贵妃率先打破静谧,温和笑言。 容乐公主眸光闪烁,捂嘴轻笑,“娘娘,您这可就折煞容乐了。要说有心,还得是两位楚小姐……” 她似是有些惊异,顿了顿道,“楚二小姐这是怎么了,看起来不甚高兴样子的?” 苏婉音记恨险些被楚若云害了的事情。 她想起那些传言,抿唇嗤笑道,“臣女想,表姐应该是才小产没多久,心头不爽利。” “可今日是贵妃娘娘的生辰,表姐做出这副样子,难不成是想要娘娘也不高兴?” 她这话,就差没直接点明,楚若云与人珠胎暗结,如今又在苏贵妃的生辰上故作骄矜。 苏贵妃脸一沉,冷声问,“楚二小姐,苏小姐所言可是真的?” 楚若云眸底淬了毒光,别有意味地睨了楚凤九一眼,便娇怯怯地走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抬起头,眸中泪花闪动,委屈道,“贵妃娘娘明鉴,臣女也不想坏了你的兴致,只是臣女心中有冤屈,实在是藏不住。”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往下落。 苏贵妃沉吟了片刻,收起了脸上的怒意问,“你有何冤屈可以说出来,本宫或许能帮你一二。” “多谢娘娘。” 楚若云哭着叩首,旋即擦了擦眼泪,掷地有声道,“臣女想要状告一人,还望娘娘为臣女做主!” 苏贵妃缓缓颔首,“你要告何人?” 楚若云那双渗满了毒光的眼眸朝着楚凤九直射而去。 “臣女要告臣女的大姐姐,楚凤九!” 她抬手指向楚凤九,咬牙道,“她暗害臣女,让臣女绝孕。臣女这辈子,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此言一出,便是方才嘲讽楚若云的苏婉音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 让女子绝孕,那可是比毁了她的名节还要严重。 她们这些贵女,名节被毁,大不了便是一死,或者多给些嫁妆,嫁到次一等的人家里去。 可若是不能有孕,便是次一等的人家也不会要的。 容乐公主幸灾乐祸地扫了她一眼,又故作好意道,“楚二小姐,这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臣女不敢拿假话来蒙骗贵妃,贵妃若是不信,可以叫人来为臣女把脉。”楚若云咬着下唇,柔声说。 “去请太医。”苏贵妃朝着一旁的嬷嬷看去。 那嬷嬷领命而出,不消片刻便带着太医进了内殿为楚若云诊脉。 太医诊脉后,忙拱手说,“启禀贵妃娘娘,这位小姐的确是被虎狼之药伤了身子,以后不会再有孕了。” 饶是楚若云早就知道了此事。 此刻她也觉得屈辱至极。 不过…… 她今日揭开伤疤,可不是折辱自己,而是为了拉楚凤九下水! 楚若云用锦帕掩面,低声哭诉,“贵妃娘娘,臣女的确不知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姐姐,大姐姐要如此害臣女,求娘娘您替臣女做主。” 苏婉音嘲讽冷笑道,“想不到,楚大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居然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楚凤九跟楚若云,她一个都不喜欢。 不管是谁倒霉,她都高兴。 苏贵妃满脸怒意喝问,“楚大小姐,你可认罪?” 楚凤九盈盈浅笑,不卑不亢道,“贵妃娘娘,臣女未做过的事,你叫臣女如何认?” 容乐公主沉怒开口“楚大小姐真是好大的胆子,在苏贵妃面前,你也敢狡辩!” 楚凤九不怒反笑,拧眉质问,“容乐公主,就算是三法司查案,也得凭人证物证。” “怎么如今只凭二妹妹的一面之词,诸位便要强行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楚凤九身上吗?” “苏贵妃……臣女不服!”楚凤九红唇微合,冷冽的话语自朱唇中溢出。 “大姐姐,你还是快些认罪免得多受苦楚。”楚若云眸光一转,迫不及待开口。 楚凤九轻嗤冷笑,眸光凌厉直射向她,“二妹妹,如此着急想让我认罪,难不成是心虚了?” 楚若云避开她的目光,硬着头皮道,“心虚的不该是大姐姐你吗,妹妹问心无愧!” “妹妹既然问心无愧,那姐姐倒要问问你,你说我害你绝孕,太医又说你服用了虎狼之药。” “那这虎狼之药,我是怎么让你服下的?” 第80章 跪地认罪 楚若云眸光一转,含糊其辞道,“大姐姐自然是下在了我的药中,令我不知不觉服下了那等虎狼之药。” “二妹妹还真是能言善辩。”楚凤九轻拍手掌,宛若金玉相击的嗓音略带了丝丝清冷之意。 她面上笑容不改,淡淡道,“二妹妹怎么不告诉贵妃娘娘,你身怀六甲,想要暗中堕胎,这才伤了身子。” 楚若云脸色微变,恨得咬牙切齿,“大姐姐,事关相府颜面,你竟为了脱罪要开始胡说了吗?” 容乐公主温声附和道,“楚二小姐说得对,大小姐,信口雌黄可不好。纵然你们姐妹之间有嫌隙,你也不能说出这等话来,坏了相府的名声?” “容乐公主说的是,楚大小姐做错了事便要受罚。” 她充满了恶意的目光在楚凤九的面容上逡巡,似笑非笑道,“不过念在楚大小姐与楚二小姐是姐妹的份上,本宫便不重罚了,楚大小姐跪地认罪!” 宫人闻令而动,便要逼迫她跪下。 楚凤九浑身气势迫人,冷冷一喝,“谁敢动我!” 宫人们皆被震慑得不敢上前一步。 楚若云不等苏贵妃发难,便轻嗤冷笑道,“贵妃娘娘,臣女无罪,故而不会认罪。” “臣女相信父亲断然不会因为偏疼谁,而枉顾相府前途。贵妃娘娘,若是对臣女的话有异议,不妨到御前与臣女对峙。” 苏贵妃与楚若云齐齐变了脸色。 前者是因为害怕此事闹大,当真引得崇渊帝震怒。 后者则是听出了楚凤九话里的威胁。 楚若云气得恼恨不已。 这楚凤九分明是拿捏准了父亲的脾性。 如今她算是废了。 可楚凤九还有与宁王的婚约在身。 即便是请了父亲来,父亲也定会为保住她与宁王的婚约,将事情和盘托出。 她双手紧握成拳,泪眼婆娑道,“大姐姐乃是嫡女,父亲自然要偏疼一些,就算是请来了父亲,只怕父亲也只会说是妹妹的过错。” 她擦了擦泪痕,楚楚可怜地望着苏贵妃,“所以臣女才想求贵妃娘娘为臣女做主!” 苏贵妃眸底多了几分思量,并未接她的话而问罪楚凤九。 楚凤九不怒不惊,语气轻然,“二妹妹,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朝我身上泼脏水?” 她弯腰俯身,缓缓靠近楚若云,一字一句道,“你有没有说谎,找个稳婆或者医女瞧瞧不就知道了?” 楚凤九眸底的冷意毫不掩饰,刺得楚若云浑身一震,“不行,此等侮辱我如何能受!” “那就打发人去相府问问。” 楚若云绷紧了浑身的每一根弦,闻言,断然否决道,“不行!” 楚凤九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二妹妹你难道是心虚了?” 不容楚若云辩解,她又若有所思将话锋一转,“想当初二妹妹与宋长枫公子成了好事,还得了贵妃娘娘的赐婚。” “只怕连宋公子都没有想到,二妹妹腹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楚若云被刺得理智全无,想也不想便反驳道。 话一出口,她便惊觉中了计,忙凝眸望向苏贵妃。 岂料苏贵妃面色阴沉,竟是没有半点要帮她说话的意思。 “二妹妹承认有了身孕便好,想来方才苏小姐也并不是故意中伤相府。”楚凤九占尽了上风,却并未打算收手,而是将矛头对准了不言不语的苏婉音。 苏婉音本就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人。 她被楚凤九这么一激,拔高了声音反驳,“我自然没有中伤相府之意,她有孕落胎一事,早就有风言风语传出。只是想不到,此事竟然是真的。” 苏婉音又气又恼。 她差一点又被楚若云给害了! 苏贵妃目光不善,长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蠢货,说话之前难道不知道斟酌斟酌吗。 如今倒好,这一句句攀扯下来。 楚凤九还没怎么样呢,她们却先互相攀咬了起来。 “贵妃娘娘,容乐公主。” 楚凤九打破了僵局,沉声道,“想必不用臣女多说,这暗害庶妹的罪名,也算不到臣女头上去?” 苏贵妃抬手一抚,勉强压下怒意笑了笑,“自然,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便好,此事就这么了了。” “娘娘……”楚若云不甘地喊了句。 但苏贵妃锐利的目光一扫。 她哪里还敢多言,只好垂首应声,“是。” 苏贵妃瞥了眼楚凤九面前那碟只用几口的小点,原本的怒意一点点散了开。 她眸底暗芒一闪,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上的护甲,淡淡道,“落座。” “多谢娘娘!”楚凤九屈膝行礼,却在起身的瞬间,身形一晃,倒在了宫女身上。 宫女将人扶好,惶恐道,“娘娘,楚小姐晕过去了。” 苏贵妃丝毫不惊,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眸里掠过得意,“楚大小姐不胜酒力,先将楚小姐送到落英殿去休息。” 楚若云迫不及待上前行礼,“娘娘,还是让我与大姐姐同去。” 她想要亲眼看到,楚凤九悲痛欲绝,生不如死的画面。 只要一想到,楚凤九的惨状,她心中便别提有多痛快了! 苏贵妃沉吟了片刻后,颔首道,“你们是姐妹,理应如此,那便由本宫身边的宫女陪你走上一遭。” “多谢娘娘。”楚若云垂首之时,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这场局是她与苏贵妃一起设下的。 她状告楚凤九不过是下策。 让楚凤九身败名裂,才是上策。 此事由苏贵妃的贴身宫女与她一起去办,自然是最好的。 楚若云淬了毒光的眼眸定定落在楚凤九身上,与宫女一起出了内殿。 容乐公主目送几人离开,又不动声色地睨了苏贵妃一眼,心中那抹怪异感愈发强烈。 苏贵妃则若无其事地坐在上首位,示意宫女将那碟糕点撤走。 她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了一口,顺势掩住了上扬的唇角。 她还当这位楚大小姐有多难对付呢。 原来也不过是个无牙老虎,不足为惧。 苏贵妃轻轻拿起面前的糕点,往嘴里一送,甘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谁说魅香只能用在香料中。 掺杂在糕点中,虽折损了些许的药性,但用足了药量,楚凤九也是受不住的。 现在她只需要静静等待便可…… 另一边,落英殿偏殿之中。 楚若云打发走了苏贵妃身边的宫女,自己却留了下来。 她坐在榻边,定定望向眉心紧蹙的楚凤九,似笑非笑道,“大姐姐,今日这一出,乃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可怪不得妹妹。” 第81章 作茧自缚 楚若云低低笑了起来,眸底染上了一抹癫狂的猩红。 她正要站起身来,却陡然感觉身子发软。 天旋地转之间,她便跌坐在了榻上,与楚凤九不过相隔一拳头的距离。 而本该昏迷不醒的人,反而睁开了眼睛。 “二妹妹,这魅香入骨的滋味可还好受?”楚凤九自榻上起身,整理了衣襟后,悠闲开口。 魅香? 这不是苏贵妃打算用来对付楚凤九的吗?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楚凤九抬手一抚,淡淡道: “魅香自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否则苏贵妃也不会在糕点里加入了桂花香,企图掩盖那股子香味……” 只是常人闻不到。 她乃是学医之人对药材的气味十分敏感。 自糕点一端上来,她已经察觉出来了。 所以她趁着楚若云发难之际,将糕点换了。 “你这贱人,到底想做什么?”楚若云连支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榻上,恼恨地瞪着楚凤九。 “这话不是应该问二妹妹吗?”楚凤九语气冷漠,居高临下睥睨向她,“二妹妹处心积虑带我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让我休息?” “你种下的因,还是自己承受这结果。” 魅香的作用,她们会不知道。 既然她们用了此物,用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楚凤九,你竟如此狠毒!”楚若云气得双目通红,“坏了我的名节对你有何好处?” “二妹妹记性不太好,难道连神志都不清醒了吗?”楚凤九冷冽开口。 她眸底尽是冷意,一字一句道,“你乃是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你不只是想借着苏贵妃的手坏了我的名声,若只有苏贵妃他们发现,又怎么能破坏我与宁王的婚约呢?” “宁王也快到了?”楚凤九突然冒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她猜到了! 楚若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的目的自然不只是为了让楚凤九身败名裂,更是为了让宁王解除婚约。 所以她在扶楚凤九前来此处的同时,也给宁王送去了口信。 若是宁王见到楚凤九跟别的男人苟合在榻。 他难道还能忍着这口气,不解除婚约不成? 可她没有想到,楚凤九这个贱人居然没有中了魅香。 不对! 楚若云惊恐地望着她,“你为何会突然提到宁王,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 楚凤九轻嗤冷笑,“你不是想嫁给宁王吗,大姐姐便推你一把如何?” 说罢,她也不等楚若云回话,走向门口,却在门口摆放着香炉的架子前驻足,将指甲盖里的粉末弹进了香炉之中,随即拉开门走了出去。 淡淡的香味掺杂在原本的檀香之中,根本分辨不出。 躺在榻上的楚若云理智渐渐模糊。 在她眸底最后一丝清明泯灭后,热气便覆满了她的全身上下。 热,好热啊! 楚若云开始拉扯着身上的衣服,身体不住扭动…… 与此同时,接到楚若云传信的季玄迟也到了门口。 听到里面传来的暧昧声响,他立时变了脸色。 楚若云在信上说楚凤九不守闺训,与人在落英殿苟合。 难道是真的? 季玄迟震怒之余,无瑕思虑,猛地踹开了门,走了进去。 从他这里依稀可以看见,帷幕后的榻上的确躺了人。 一股眩晕袭来,季玄迟摇了摇头,将那股子不适甩了开。 “楚凤九,你……” 他一把撩起帷幕,却在触及榻上那衣衫不整的人时,脸色微变。 “楚若云?”季玄迟烦躁地喊了声。 见楚若云不答话,他便俯身弯腰靠近她,“你怎么样了?” “热,好热……”楚若云神志不清,只觉得身旁男人能给她片刻的凉意,缓解她体内的燥热。 她一把勾住了季玄迟的脖子,旋即整个人贴了上去。 季玄迟刚想推开她,但一股热流却突然涌了上来,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怀中之人又在不停扭动,勾得他仿佛要被烈火焚身。 他的理智渐渐被欲望吞灭,将楚若云扔到榻上,便覆身而上…… 另一边,崇渊帝进了苏贵妃寝宫。 苏贵妃眸底掠过一抹异色,含笑上前,屈膝行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今日是爱妃生辰,爱妃无须多礼。”崇渊帝温声道。 他一把扶起苏贵妃,沉声道,“朕将前朝的事情料理完,便赶来了此处,爱妃不会怪朕来迟了?” 苏贵妃眼波流转,“妾身的事情又怎么能与国家大事相提并论,皇上能记得臣妾的生辰,是臣妾的福分,臣妾不敢再奢求旁的了。” “爱妃果真是识大体。”崇渊帝朗声笑了起来,但眸底却并未有丝毫的变化。 苏贵妃正要搀扶崇渊帝入座。 门外忽然进了个宫女。 宫女一脸慌张,见到崇渊帝更是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苏贵妃柳眉紧锁,厉声喝道,“放肆,没见到皇上在这里,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宫女吓得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道,“娘娘恕罪,奴婢实在是害怕,故而才这般……求皇上恕罪,娘娘恕罪!” “你在害怕什么?”苏贵妃面色沉怒。 那宫女期期艾艾道,“奴婢……奴婢发现来赴娘娘宴会的那位楚大小姐跟人在落英殿私会。” 苏贵妃斜瞥向崇渊帝,见他不说话,眸光一转便愠怒质问,“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楚大小姐可是本宫请来的客人。” “奴婢本是奉了娘娘的命令前去落英殿伺候,不想却听到了楚小姐房内传来那等不堪入耳的声音,奴婢,奴婢……娘娘恕罪!” 宫女脸色发白,不住叩首。 容乐公主上前一步,“父皇,今日可是贵妃娘娘生辰,那位楚大小姐居然敢在此时秽乱宫闱,该当严惩才是。” 崇渊帝脸上笑意尽数敛去,“若她真行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确该严惩!” “皇上,可能只是误会,楚大小姐想必不是这样的人。”苏贵妃脸色微变,柔声劝道。 苏婉音眸光闪烁,幸灾乐祸地说,“娘娘心善,但楚大小姐的名声本来就不好,行这等事情,倒也是有可能的。” “皇……”苏贵妃还想说什么。 崇渊帝怒而拂袖,打断了她的话,“不必再说,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他一脸怒意,跨步出了大殿。 苏贵妃面上焦急,眸底漾过悦色。 她勾了勾红唇,忙带人跟了上去…… 第82章 与前对峙 落英殿内,雕花大门虚掩。 崇渊帝透过缝隙往里看去,地上满是散乱的衣裳。 他面色阴沉,推开房门跨了进去,转过屏风,来到里间。 崇渊帝一眼便见到了帷幕后,榻上那亲密地抱在一起的模糊人影。。 紧跟在崇渊帝身后的苏贵妃瞪大了一双美目。 她的红唇弯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面上却震怒非常地喝道,“放肆!” “这楚大小姐当真是不知廉耻,居然在苏贵妃的生辰之际跟人苟合在了一起。”容乐公主意味深长开口。 苏婉音垂首不语,但眸底也露出了幸灾乐祸之色。 “皇上恕罪,臣妾当真不知,楚大小姐竟会在宫里闹出这等事情来。”苏贵妃双眸泛红,屈膝行礼道。 崇渊帝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爱妃不必自责,你又如何知道此女品行不端,此事与你无关。” “倒是那楚相,当真是教女不善!” 苏贵妃意有所指道,“皇上,如今楚大小姐在臣妾的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会牵连到宁王头上,毕竟她与宁王有婚约在身。” 崇渊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脸色黑得吓人,疾言厉色开口,“这样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宁王妃的位置。” 容乐公主拿起锦帕,掩住了上翘的唇角。 有父皇这两句话,即便楚凤九今日没事。 那她与皇兄的婚事也断然没了可能。 而且京城中但凡有点脸面的,都不会再要她。 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容乐公主眸光闪烁,冲着帷幕后的人怒喝: “楚大小姐,如今我父皇在此,你竟还敢装做不知吗?” 她径直冲上前,将帷幕打起,得意道,“楚大小姐,你秽乱宫闱该当何罪……” 容乐公主幸灾乐祸的目光直射向榻上之人。 只一眼,她脸上的笑容便骤然消逝。 这……怎么会是他们。 容乐公主脸色陡然一变,惊得往后一退。 崇渊帝察觉出了异常,一个健步上前。 随即目光骤然转厉,怒不可遏地将榻上熟睡的男子拽了下来,“逆子,你做的好事!” 怒吼声令楚若云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她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不过须臾的功夫便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啊!”她惊叫一声,整理好凌乱的衣服,躲在了榻上一角。 而季玄迟摔倒在地,神志才恢复了过来。 他衣冠散乱,一脸茫然地看着崇渊帝说:“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崇渊帝怒意横生,气得发笑,抬手指向脸色苍白,瑟缩在榻上哭泣的楚若云道: “你还有脸问朕,你可知秽乱宫闱是多大的罪过?” 季玄迟面如金纸,连忙扑到崇渊帝脚边喊道,“父皇,儿臣是冤枉的,求您明鉴。” “你是冤枉的,那你告诉朕,你跟楚二小姐为何孤男寡女同睡在一张榻上?”崇渊帝气得横眉怒竖。 苏贵妃脸色微变。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针对楚凤九设的局。 只等着楚凤九中了魅香,她安排的人便会前来。 届时皇上发现楚凤九跟别的男子苟且,她与宁王的婚约便会解除。 可为何榻上的人却成了楚若云跟宁王。 难道是楚若云想趁机攀高枝? 不对,她应该不会这么蠢。 楚凤九呢,为何楚凤九不见了? 苏贵妃脑中一下子闪过什么,快得她几乎抓不住。 见崇渊帝仍旧处于盛怒之下,她急忙上前屈膝行礼道,“皇上,此事定然还有误会,明明方才臣妾的人是将楚大小姐送到了落英殿来的,为何……” “为何现在殿内没有楚大小姐的踪迹呢?” 接到苏贵妃递来的眼色,楚若云怯怯哭诉,“皇上,臣女分明是好心送大姐姐前来落英殿休息,可她却迷晕了臣女,陷害臣女与宁王殿下。” 她赤脚下了地,跪在地上,重重叩首,声泪俱下道,“皇上,求您为臣女做主。” 容乐公主听到楚若云不住将脏水往楚凤九的身上泼,暗自得意之际,正义凛然道: “楚大小姐竟如此毒辣,当真是令人不耻!” “不知臣女哪里毒辣了,还望公主明示。” 清冷的女子声音,自门外穿透而来。 众人顺着来处看去,只见一身着月湖色锦衣的女子缓步行来。 她态度从容,姣好的面容上漾过浅笑。 走到离崇渊帝不远的地方,她便福身行礼道,“臣女楚凤九参见皇上,苏贵妃。” “楚大小姐当真是好胆识,居然还敢回来。”容乐公主冷声嗤笑。 楚凤九不怒不喜,缓缓开口,“公主说笑了,臣女为何不敢回来。不是苏贵妃让臣女前来落英殿休息的吗,难道公主是在质疑贵妃的懿旨?” 容乐公主气得发笑,“你还敢胡乱挑拨,苏贵妃让你来落英殿休息,你却将自己的妹妹迷晕,陷害她跟皇兄,你这毒妇!” “毒妇?”楚凤九冷哼,“这样的称呼,臣女可不敢当。” 诚然她不是好人。 可毒妇这个称呼,在场的女子似乎都比她当得起。 苏贵妃双眸微眯,眸底冷冽的寒光乍现,一字一句道,“既然楚小姐不承认容乐公主方才说的事乃是你所为。” “那本宫问你,你既然说要在落英殿休息,为何会突然从外殿回来?” 楚凤九没有半点惊慌,泰然自若地说,“回娘娘的话,方才臣女在落英殿内休息了片刻后,觉得好了些,便想回到宴席上。” “谁料臣女竟迷了路,好容易才寻了个宫人为臣女带路。” “臣女回到了宴席上,才得知您与皇上到了落英殿来寻臣女。臣女不敢耽搁,便又匆匆来了此处。” 崇渊帝眸光冷肃。 他绷着脸,将楚凤九打量了一番,没有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丝毫的惶恐,这才沉声问她身边的宫人: “楚小姐的话,可是真的?” 宫人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说,“启禀皇上,方才奴婢碰见楚大小姐时,她的确是迷了路,也是奴婢为楚大小姐引的路。” 她的话不就是证实了楚凤九的清白吗。 不。 若楚凤九是清白的,那她又算什么? 楚若云情急之下,对着崇渊帝便沉声道,“皇上,大姐姐这话不可信,若她要陷害臣女,自然会为自己选好退路。” 沉吟了片刻后,她又将淬了毒的目光直射向楚凤九,狠厉发问,“大姐姐说自己无辜,那妹妹倒是想问问,既然大姐姐与妹妹同来。” “你为何独自离开,反而留下了妹妹一人在落英殿内。” 第83章 颜面尽失 “二妹妹,不是你让大姐姐先行离开的吗?”楚凤九眉梢微挑,一双清浅眼眸宛如盛满了冰雪,冷得出奇。 不容楚若云辩解,她便恍然道,“难道二妹妹是因为要跟宁王见面,所以才让姐姐先行离开的。” 楚若云恨得牙痒。 这个贱人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分明是楚凤九设计了她跟宁王。 如今这贱人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她休想! 楚若云含泪抬头,楚楚可怜道,“大姐姐,你就算是再恨妹妹,只管冲着妹妹来便是,又何故要陷害宁王殿下。” “二妹妹是在说笑吗?” 楚凤九轻嗤冷笑,“你的意思是,你与宁王殿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衣衫不整,全都是我所为?” “是!”楚若云沉声应道。 楚凤九嘲弄勾唇,淡淡道,“我只问,宁王纵然进宫也自有去处,又为何会出现在落英殿,难不成我还有本事驱使宁王殿下不成?” “而且若是知道我在此,宁王只怕会对此处避而远之?” 短短两句话,堵得楚若云哑口无言。 也让季玄迟无法反驳。 京城之中,谁人不知他厌烦跟自己有婚约的楚家大小姐。 要是他知道楚凤九在落英殿之中,恐怕还真的不会前来。 “再者,二妹妹说我迷晕了你,不知我用了何种手段?”楚凤九走到楚若云面前,居高临下睥睨向她。 她红唇微动。 楚若云看得分明。 她只说了两个字:魅香。 楚若云心中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楚凤九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此来要挟她。 让她不许说实话? 她若是说了实话,恐怕会牵连到苏贵妃头上。 而她又怎么得罪得起苏贵妃? 楚凤九根本不给她思虑的时间,循循善诱道,“还请二妹妹解惑。” “我……”楚若云焦灼不安,平常的能言善辩都不知去了何处。 楚凤九冷嗤,“既然二妹妹说不出来,那你刚才的话岂不是假的,你敢骗皇上?” 她嗓音中夹杂的锐利冷意,刺得楚若云浑身一震。 “你敢欺瞒朕?”崇渊帝随之威严怒问。 楚若云忙战战兢兢道,“不,臣女不敢欺瞒皇上。” 她下意识望向苏贵妃,却见苏贵妃嫌恶地别开了眼。 楚若云的心猛地下坠。 她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泪眼婆娑哀求道,“贵妃娘娘,您知道臣女的性子,臣女又怎么敢欺瞒皇上呢,您帮臣女说说话啊。” 蠢货! 到这个时候,还敢攀扯她。 苏贵妃怒意横生,面上却丝毫不显,柔声道,“楚二小姐,你与宁王之间的事情,本宫如何知道?” 楚若云瞪大了眼睛,惊愕非常地止住了声音。 贵妃这是打算推她出去做替死鬼? 分明是贵妃设下得到局。 她充其量就是推了一把。 为什么…… “表姐,你还是早些认了罪,免得连累了相府其他人才是。”苏婉音幸灾乐祸道。 楚凤九不卑不亢行礼,“皇上,我二妹妹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又怎么会有胆子欺瞒您呢,大抵是因为她与宁王殿下两心相悦,一时情难自己,这才生了事。” 她话头稍顿,又将矛头对准了季玄迟。 “想必宁王殿下前来落英殿也是为了见二妹妹。” 季玄迟抬起眼帘,布满了血丝的冷厉双眸紧盯着楚凤九。 楚凤九这是算准了他不会否认? 若他说不是前来与楚若云私会。 那父皇定然会起疑。 说不定还会疑心他在后宫之中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就算现在不发落他,只怕也会在心里埋下一根刺。 被父皇猜忌,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的确是楚二小姐传了口信,叫本王来此。”季玄迟冷冷开口,声音略微有些干哑。 “这就对上了。”楚凤九颔首道,“原来二妹妹将我打发走,的确是约了宁王见面。只是事发之后,你们却又将陷害的罪名推到我的头上?” 楚凤九似是极为伤心。 但她眸色中泛着冷意,唇角又勾起了嘲弄的弧度。 抬手一抚后,她便跪了下去,沉声道: “皇上,既然臣女的妹妹与宁王殿下已经两情相悦,臣女不愿做那恶人,还请您下旨解除了臣女与宁王殿下的婚约。” 崇渊帝双眸微眯,凌厉的眸光直射向她,“你与宁王有婚约在先,宁王又怎么能做那毁约之人?” 楚若云原本沾沾自喜的心思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皇上也还不愿意解除宁王与楚凤九的婚约吗。 皇上就如此看重她。 她不就仗着有个好家世吗。 “皇上,二妹妹与宁王殿下已经……”楚凤九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恐怕会毁了二妹妹跟宁王殿下的名声。即便这件事没有传出去,但二妹妹与宁王殿下之间的确有情……” “想来,父亲也不会让臣女与二妹妹同嫁一人的。” “臣女不想坏了二妹妹与宁王殿下之间的姻缘,还请皇上成全臣女!” 说罢,她重重叩首,态度越显恳切。 她面上说的是楚淮南不会让她与楚若云一起嫁给季玄迟。 其实是皇上不同意。 楚若云的外家可是宁国公府。 如今苏贵妃在宫内风头无人能及。 要是她与苏若云同嫁给季玄迟,只怕连崇渊帝也会觉得不安心。 况且如今又发生了这等事情。 她要是真的闹起来。 皇室的颜面也会荡然无存。 崇渊帝拨动着手上的扳指,眼眸微凛,身为上位者的威严朝着楚凤九压了过去。 却见她跪在地上,垂首不语,丝毫未有露怯之处。 她方才那些话分明句句都说到了要害之处。 想不到,当初那看似愚笨的女子,竟也变得如此聪慧了。 若是放任她解除了婚约,那赵国公府岂不是越发难以控制。 崇渊帝面色阴鸷,冷声道,“此事乃是宁王与楚二小姐有错在先,你放心,朕定会严惩他们。” “而你与宁王的婚约是早就定下来的,你又怎么能因为小小的误会而轻言退婚。” 楚凤九心头咯噔一下,眉心紧蹙。 小小的误会? 崇渊帝不承认楚若云跟季玄迟的事。 他这话的意思是…… 他不会让楚若云嫁给季玄迟,也不会允许她有退婚之举? 第84章 退了婚约 “皇上,宁王对臣女的妹妹情根深种,臣女又怎好恬不知耻地嫁给宁王,还请皇上成全臣女,答应退婚!”楚凤九冷声回绝。 “楚小姐,你与宁王的婚约不是儿戏。”崇渊帝脸色阴沉,唇线紧抿成一条线。 帝王的威严骤显。 整间屋子里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楚凤九眉心紧拧,眸底深色一闪即逝。 崇渊帝是在逼她妥协。 可若是今日不能退婚。 这件婚事便再无更改的余地。 对季玄迟,她恨不得生啖其肉,又怎么会嫁给他。 屋内陷入僵局之际。 容乐公主忽然掩唇轻笑,“楚大小姐还在拿乔,其实以你的才德哪里配得上我皇兄。” “父皇不忍你退婚之后,无人可嫁,这才想保下你与皇兄的婚约,你倒是丝毫不理会父皇的苦心。” 苏贵妃眸光一转,柔声附和道,“楚大小姐也别生气,公主这话虽不怎么好听,却也是事实。” “本宫以为,你还是不要违背皇上的好意为好。” 有她们两人的开口,其余人皆私下议论起来,“这楚小姐也太不识趣了,她也不照照镜子,要是退了婚,她哪里还能嫁给有宁王这般相貌家世的人。” “就是,皇上分明是一片好意,她也太不知好歹了。” “她不会以为离开了宁王,她还能攀个高枝,但凡是有点家世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啊。” …… 那些夹杂了恶意与轻蔑的议论声不住朝楚凤九的耳朵里钻。 她却仍旧面不改色,淡定如斯地跪在地上。 崇渊帝语气凛冽道,“楚大小姐,此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回去。” 他虽说要给个交代,但却对退婚一事避而不谈。 楚凤九不卑不亢道,“臣女不敢,退婚之后,臣女与宁王再无干系,自然不会不识大体。” 此言一出,崇渊帝双眸微眯,眉眼间俱是不悦之意,且隐约有发作的迹象。 而季玄迟更是倍感难堪。 他本也有些心虚,毕竟被未婚妻撞破了这种事情。 即便这个未婚妻,是他不喜的。 可父皇明明给了她台阶下。 她却还是要坚持退婚。 这是一点颜面都不给他留吗? 季玄迟眸色狠厉,咬牙切齿道,“楚凤九,本王自会将你风风光光迎娶进王府,但今日你切莫要胡闹了。” “宁王恐怕弄错了。”楚凤九怒极反笑,“分明是宁王与二妹妹共睡一榻,怎么就成了臣女胡闹了?” “您放心,臣女不会碍着你与二妹妹双宿双栖。” 季玄迟气得脸色铁青,恶狠狠道,“你放肆,那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你身为未来的宁王妃,竟连容人的度量都没有!” “宁王是耳聋眼瞎了吗?” 不合时宜的低沉嗓音穿透而来,刺得季玄迟脸色更加难看。 楚凤九循声看去,便见赵弈稳稳坐在轮椅上,被冷风推了进来。 他穿着紫色亲王蟒袍,腰系玉带钩,金冠束发,虽戴着邪魅的古怪面具,却仿佛丝毫遮盖不住他满身风华。 似是感受到了楚凤九的眼神,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些许柔色。 楚凤九忽然觉得安心了不少。 两人的眼神一触即分。 她故作乖巧地跪在地上,红唇弯曲了一个不显眼的弧度。 赵弈的目光落在季玄迟身上,轻啧冷笑,“宁王这是不赞同本王所言?” 季玄迟被他锐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不甘不愿道,“侄儿不敢,只是侄儿虽说称不上耳聪目明,倒也不至于耳聋眼瞎。” 赵弈修长看好的手放在轮椅扶手边,“本王还未进殿之际,便听到楚小姐说要退婚让位,偏偏宁王还在指责她不够大度,这难道不是耳聋眼瞎?” 丝毫不遮掩的嘲讽之语,让季玄迟胸腔中胀满怨怼之意。 他双手紧握成拳,终究碍于赵弈的权势不得不作罢。 赵弈轻嗤一声,随即环顾四周。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有的只是摄人的弑杀之意。 屋内温度骤降,比起方才崇渊帝发怒之际更令人心惊胆战。 许久,他才薄唇微动,“本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宁王与楚小姐有婚约,却又暗中与她妹妹来往,乃是背信弃义之举。” “楚小姐没有计较,反而还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如此一来,宁王不用被逼着迎娶楚小姐。” “楚小姐也不会成为宁王与他心上人的阻碍,岂不是皆大欢喜。” 崇渊帝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得厉害,愠怒道,“摄政王,楚大小姐与宁王的婚约是早就定下来了的,再者那个男子没有三妻四妾,此事并不全然都是宁王的过错。” 赵弈漫不经心地拨动着手上的扳指,“皇兄何必硬要将两个不相爱的人凑在一起,这要是成了一对怨偶,还会招来埋怨。” “何况此事本就是宁王有错在先,若皇兄硬压下此事,只怕闹大后,旁人也会觉得皇兄过于苛责了。” 他顿了顿,冷眼看着崇渊帝,似笑非笑地问。“皇兄觉得呢?” 崇渊帝心情越发不虞。 摄政王这话分明是在威逼他应了楚凤九的请求。 好像他要是不应,那便是暴君。 这个摄政王倒是越来越嚣张了! “摄政王这是在逼朕?”崇渊帝沉怒发问。 赵弈眸底漾过冷意,淡漠道,“皇兄觉得本王说得不对,不妨试试。” 他并未作答,反而冷声说道。 崇渊帝忌惮地眯了眯眼,在赵弈的威逼下,越发不喜季玄迟。 若不是季玄迟,他哪里会被摄政王逼迫到这等地步。 与其令赵国公府生出了别的心思,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不过就是个女子罢了! 崇渊帝胸口的郁结之气散开了不少,旋即沉声道,“这件婚事就此作罢。” “父皇!”季玄迟急忙开口阻拦,“儿臣与楚小姐的婚事是早就定下来的,怎么能因为此事就解除了?” 楚凤九身后不仅仅代表了相府,更有卫国公府与沈小将军。 若是没了与楚凤九的婚约,他夺嫡的筹码可就少了一大半。 他如何能甘心…… 第86章 煽动她私奔 楚凤九刚走出里间,便见一头戴翡翠簪,身着流光锦缎的美貌女子迎面走来。 那女子长相柔美,身段较纤弱。 一见到楚凤九,她面上虽露出了笑,但眸底却充斥着不屑与轻蔑之色。 楚凤九红唇微勾。 她上辈子到底是蠢笨到了何种境地,竟没看出沐婉柔的真实面目。 “楚姐姐,你没事。”沐婉柔上前要勾住楚凤九的胳膊撒娇。 楚凤九不动声色地避开,抬手一抚坐到了上首位,“婉柔怎么会如此问?” 沐婉柔抓了个空,撇了撇嘴只好坐在了她的下首。 “楚姐姐你就别瞒我了。” 沐婉柔娇滴滴地说,“外面都传开了,皇上解除了你与宁王的婚约,还为楚若云与宁王赐了婚,你难道就不伤心?” 她边说边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起了楚凤九。 却见她面色沉静,眸底毫无波澜,竟像是对此事毫不在意。 楚凤九不喜欢宁王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沐婉柔当即嗤之以鼻。 京城之中的人都知道楚家大小姐痴恋宁王。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宁王。 不过她的性子倒像是变了许多似的。 楚凤九泰然自若地任由她打量,旋即端起了手边的茶盏,轻啜了一口后,淡淡道: “伤心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能抗旨不成。” 沐婉柔疑心尽消。 她果真还是喜欢宁王。 只是碍于圣旨罢了。 不如,她就再推这位好姐妹一把。 沐婉柔眸底渗出了狠毒的光,“既然你还喜欢宁王,不如再为自己争一回。现在虽然圣旨已经下来了,但那楚若云也只是个侧妃……” “你不如去找找宁王,向宁王表达你的心意,说不定宁王会被你所感动,娶你为正妃。” 楚凤九幽幽一叹,“可皇上才下旨解除了我跟宁王之间的婚约,即便是宁王想要娶我为正妃,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宁王又不喜欢我。” 她睫毛微垂,似是将哀伤掩藏了起来。 沐婉柔越发不屑,露出了一抹阴狠笑意道,“你对宁王那般痴心,说不定宁王早就心悦于你,只是碍于礼法跟皇子的身份不敢越矩。” “若是你主动去找他,等你们成了好事,难道皇上还能惩治你们不成?” 楚凤九纤细的手指在茶盏边缘轻轻拨动,红唇潋滟,“婉柔当真是我的好姐妹,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她说话的语气与以前一般无二。 沐婉柔只是稍稍觉得有些古怪,倒也没有深究,“你我本来就是好姐妹,难不成还需要这般客套吗,楚姐姐你可真是伤我的心呐。” “是我想岔了,你可别生气。”楚凤九面色如常道。 沐婉柔眸光闪烁,笑得极为娇俏,“我如何会生楚姐姐的气,倒是有件事想问问楚姐姐。” “听闻摄政王为楚姐姐解过围,不知楚姐姐可否与摄政王说得上话。” 她忙解释道,“旁人都说摄政王脾气暴戾冷酷,但摄政王却救了楚姐姐,故而我有些好奇。” 楚凤九手下动作微顿,眸底漾过一抹异色。 她倒是差点忘了。 沐婉柔曾说过,她心悦赵奕。 自上辈子开始,她便费尽心思打听赵奕的消息。 而赵奕根本就未曾理会过她。 只是不知沐婉柔到底是喜欢赵奕的权势,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楚凤九斜瞥向她,嘲弄道,“婉柔这般关心摄政王,莫不是心悦他?” “楚姐姐!”沐婉柔羞涩垂首。 楚凤九拿起锦帕来掩住了唇角的冷意,“摄政王不过是好意救了我而已,又哪里会记得我这样的人,婉柔只怕是问错人了。” 沐婉柔轻蔑地睨了她一眼,旋即松了口气。 也是,摄政王对她都不屑一顾,又怎么会喜欢上楚凤九这样的人。 不过摄政王鲜少会管闲事。 楚凤九本就比她貌美。 为防万一,她还是得将楚凤九彻底推到宁王身边才是。 沐婉柔露出了焦急之色,劝诫道,“楚姐姐你别光顾着打趣妹妹,可得早些与宁王在一起才是。” “否则若皇上真的给宁王定下了正妃,你只怕是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楚凤九扯了扯唇角,“难为妹妹如此为我着想。” 沐婉柔眸底闪过了得逞的精光,笑容真挚道,“楚姐姐明白就好,也不枉费了我一片心意。” 沐婉柔目的达成,又陪着楚凤九说了会儿,这才得意非常地出了上院。 她刚一出门。 楚凤九的脸色就彻底冷了下去。 芍药凑了上去,“小姐,那沐小姐就是在胡说八道,她那些话分明是明着暗着撺掇着您跟宁王私奔。” “聘为妻奔为妾,您要是听了她的话,这一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 不管小姐身后有没有赵国公府撑腰。 但凡是有点子脸面的人家都不会要品行不端的女子为正妻。 这个沐婉柔的心思可真是歹毒。 小姐以前对她的好,当真是喂了狗! 楚凤九沉默不语,站起身来便辗转来到了上院的书房之中。 她提笔写下了一封书信后,递给芍药,“你找人把信送到宁王手里。” “小姐,您不能听那沐小姐的话啊。”芍药不接信,反而一下子跪了下去,沉声恳求道。 楚凤九把她扶了起来,“难道在你心里,你家小姐现在也是任由她愚弄之人吗?” “那您?”芍药疑惑抬头。 楚凤九冷冷勾唇,“她以前可没少在我面前夸宁王,既然她觉得宁王这么好,如今又恨不得把我塞进宁王府。” “那我自然地好生报答她才对。” 芍药虽有些听不懂楚凤九的话。 但她也知道小姐定然不会再如往常那般被沐婉柔所骗。 她欣然接了信,屈膝行礼道,“小姐放心,奴婢这就把信递出去。” 楚凤九微一抬手,“你再让人以摄政王的名义把沐婉柔约出来。” 小姐在同一时间以不同的名义将沐婉柔跟宁王都约出来。 难道是想让他们…… 芍药恍然大悟,连忙展颜一笑,福身说: “奴婢明白了,您且放心就是。” 第87章 计中计 芍药把信送出,回到了上院之中。 楚凤九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事情都办妥了?” “是。”芍药行礼道。 楚凤九微微颔首,“那就准备好明日去临阁水榭。” “小姐,您将宁王与沐小姐也约在了此处,再一去,岂不是会被人拿住把柄?”芍药尤为不解。 楚凤九轻声冷笑,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祖母发了话,我自然要去,不去才引人怀疑。” 芍药立时没了话,乖乖地站到了她的身边。 临阁水榭是华京之中,最为风雅的去处。 里面亭台楼阁称得上是精美绝伦,不少世家子弟跟贵族小姐都喜好上此处,或是以文会友,或是寻些孤本绝本。 老夫人虽不好此道,但也时常带着小姐们前往那处。 她自然是为了给相府找些门路,必要时还可以将小姐们推出去联姻。 如今小姐没了与宁王的婚约,老夫人恐怕又要把主意打到小姐身上去了,所以这才又起了去临阁水榭的兴头。 老夫人还真是将小姐视为了待价而沽的物品…… 芍药极为不忿地握紧了拳头。 翌日,临阁水榭前。 季玄迟骑着骏马疾驰而来,停在了门前。 他翻身下马,扫了眼硕大的牌匾,不明意味冷笑。 宁王府的小厮赶紧凑上前谄媚道,“殿下,看来那位楚大小姐当真是对您念念不忘,竟约在了这里。” “她那样的人定是为了您才找到了这般雅致的地方。” 季玄迟冷冷一嗤。 这楚凤九竟也学会了欲擒故纵。 她当真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娶她吗? 真是愚蠢。 若不是为了她身后赵国公府的势力。 他又岂会前来赴约。 不过宁王妃的位置不可以给她。 侧妃的位置,她倒是勉强当得起。 思及此,他脸色微冷,跨步而进。 辗转穿过亭台楼阁,他便来到了一处凉亭之中。 四周珠帘垂下,又有纱帘垂地,影影绰绰间,显得朦胧美好。 季玄迟未有迟疑进了凉亭之中。 只见里面没有人,桌上放了鲜花干果,以及一只香炉。 清幽淡雅的香味,随着氤氲的细烟上扬。 季玄迟睥睨了一眼被精心布置过的地方,冷哼了一声,“故弄玄虚。” 他倒要看看,楚凤九到底要做些什么。 季玄迟好整以暇地背对着来处,坐了下去。 与此同时,楼阁之上楚凤九刚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芍药疾步上了楼,低声道,“小姐,奴婢看到沐国公府的马车来了。” 楚凤九走到临街的一边,推开窗户,看到一辆马车渐渐驶进。 她倚在窗边,红唇微勾,“都到了,那就……派个人告诉二妹妹。” 芍药眼前一亮,屈膝应声,“奴婢这就去。” 楚凤九自上而下,看着沐婉柔下了马车后袅袅婷婷地进了临阁水榭。 看得出来,她今日是特意经过了精心打扮的,整个人都娇艳无比。 果真是……爱慕摄政王啊。 楚凤九心中涌出了一股子怪异的酸涩。 她敛下笑意,便合上了临街的窗户。 另一边,正寻到了孤本的楚若云展颜一笑。 这可是宁王一直在寻的国策论。 若是她送给宁王的话。 宁王定会越发心悦她! 她拿着书,正要离开此处,忽然便见一个小厮鬼鬼祟祟躲在了书架后面。 楚若云眉心微蹙,疾言厉色道,“放肆,这里是你随意乱走的地方吗?” 小厮战战兢兢道,“二小姐恕罪,奴才是瞧见宁王殿下来了,心急之下这才走到了此处来的。” 殿下来了! 楚若云将手里的国策论攥得紧了些。 她克制住有些激动的心情,温声问,“殿下现在在哪里?” 那小厮指了个方向,“奴才不知,奴才只知王爷就在水榭之内。” “废物!”楚若云怒斥。 算了她自己在水榭里找找便是。 届时,也好让王爷知道她有多用心。 “滚开。”楚若云喝退那小厮,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 她离开后,芍药才自隐蔽处出来,未曾犹豫便上了二楼。 此时,沐婉柔正轻移莲步,走向临水凉亭。 她远远便看见了一个挺俊贵气的男子背影。 那男子身着锦衣,头戴金冠,腰上的配饰都是不凡之物。 摄政王竟早就等在了此处。 沐婉柔只觉得心如鹿撞,急忙环顾四周。 虽说知道这里没有闲杂人等。 她也早就谴退了下人。 但她毕竟是来与王爷……也怕被人坏了好事。 见四下无人,沐婉柔这才壮着胆子缓步走近帘帐垂地的凉亭。 “王爷……”她越靠近男人,心便越发跳得厉害。 她红着脸,娇柔地喊了一声。 只见男人并不转身,她不由得委屈了些,捏着嗓子问: “王爷,您难道看都不看臣女一眼吗?” 背对着沐婉柔的季玄迟,唇角噙着嘲弄的冷笑。 这楚凤九果真是在使那欲擒故纵的戏码。 当真是比以前还要不知廉耻。 “王爷,臣女以为你已经明白了臣女的心意,才会……”沐婉柔怯怯咬住下唇。 她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从怀里取出了那弥漫着惑人气味的香囊。 这是她特意让人寻来的魅香。 她的确不该动这样的心思。 但机会千载难逢,她必须要抓住机会成为摄政王妃! 沐婉柔一张俏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她攥紧了香囊,掐着嗓子拉长了尾音道,“王爷,臣女自见到您就爱慕上了您,望您怜惜臣女!” 说完话,她便直扑向季玄迟。 沐婉柔将下巴抵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她一手穿过男人的腋下,一手抱着他的腰身。 季玄迟浑身一僵,却也有些找回了颜面的自得,并未将人推开。 沐婉柔只当是赵奕动了心,双眸中露出了得逞的精光。 香囊被她握着,就在距离两人鼻翼不远的地方。 惑人的香味飘散顺着空气朝他们的鼻息里钻。 热气顺着血液,流遍了他们的身体各处。 沐婉柔理智尽消。 她勾住季玄迟的脖子,娇声道,“王爷……” 季玄迟的自制力霎时间被击溃。 他直接扯过背上的女子,拂开了桌子上的东西,将她放了上去。 而此刻,他眼前好似雾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唯有他心中的欲望急于找个宣泄的出口,并不住在他体内叫嚣。 季玄迟重重喘息了一声,俯身而上。 重重帘帐之下,两道纠缠的身体抵死缠绵。 第88章 反被设计 楚若云没头没脑地在水榭之中转了许久,都一无所获,只得寻了个下人领路。 她跟着领路的人,穿过长廊,走了许久才看见了位置偏僻的临水凉亭。 楚若云心下一喜,推开下人便径直走了过去。 谁料她还未走近,一股气味顺着空气便飘进了她的鼻腔。 这是…… 楚若云双眸微凛,只见重重纱帘之下,隐约有两道缠绵的身影。 好啊,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宁王侧妃的位置。 如今又是哪里来的贱人,敢跟她抢! 楚若云气急败坏地掀起纱帘,里面的场景令她几欲晕倒。 如兰如麝的气味冲着她扑面而来。 虽说男人背对着她。 但她哪里认不出,那就是她日夜盼着要嫁的人。 “贱人!”楚若云惊怒之余,提起茶几上的茶水朝着两人泼了过去。 冷冽的茶水顺着季玄迟乌黑的发丝往下落,也令他恢复了神志。 他揉了揉有些泛痛的额角。 “王爷,我还没有进门,你怎么能跟这个贱人在一起?”楚若云拉着季玄迟的衣袖,怒目质问。 季玄迟见到她这撒泼的行为,有些嫌恶。 他抽出了衣袖,冷声道,“云儿,本王以为你身为侧妃,竟如此善妒?!” “可是,王爷,云儿还没有进门,你就跟她……”楚若云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伤心不已地说,“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云儿岂不是会成为旁人的笑柄?” 她好不容易才从楚凤九的手上把进宁王府的机会算计过来。 旁人要是知道她还未进门,宁王又寻了个女子,只怕不知道会怎么耻笑她。 季玄迟眉宇间充斥着烦躁之色。 他极为不耐烦地开口,“你们本就是姐妹,好生相处不就是了。” 季玄迟迷迷糊糊之间,与那女子缠绵,只当是楚凤九使的手段,便也就半推半就了。 他也怕迟则生变,唯有这样才能将赵国公府的势力收到麾下。 只是未曾想到楚若云会在此,搅扰了他的兴致,还这般不懂事。 季玄迟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楚若云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什么叫她们本就是姐妹。 那个女人是谁? 她眯了眯眼,凝眸看向那女子。 只见女子长发散乱,刚好遮盖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了小巧的下巴。 楚若云虽看不清这女子的面容,却觉得莫名熟悉。 她一个健步冲上前,拨开了女子的长发,旋即瞳孔微缩。 居然是沐婉柔这个贱人。 她怎么敢! “沐婉柔,你居然敢勾引宁王!” 楚若云看到沐婉柔身上那些红痕,恼意上头,一下子扯住了她的头发怒目厉叱。 “沐婉柔?”季玄迟眉心一蹙。 看清了女子的长相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这人竟不是楚凤九? 楚若云见季玄迟也不阻拦,发泄似的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头皮传来的刺痛,以及身上的凉意,迫使沐婉柔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睛,便见到了扯着她头发,面容狰狞的楚若云。 沐婉柔吓了一跳,怒不可遏道,“楚若云,你是魔怔了吗,放开本小姐!” 楚若云冷笑,“沐婉柔,我便是魔怔了,也绝对不会让你进宁王府的大门。” 沐婉柔一下子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什么宁王府,我明明是跟摄政王……” 话音未落,她就瞥见了同样衣衫不整的季玄迟。 她忙抓起衣衫掩住了身体,厉声质问,“宁王殿下为何在此,你对臣女做了什么?” 季玄迟狠厉冷笑,将面前的摆件狠狠拂在了地上,“这句话,我倒是想问问沐小姐。为何你一来,本王就神志不清与你在一起了?” “更何况,本王是来赴约的,沐小姐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主动对本王投怀送抱?” 两句话,一句比一句的分量更重。 沐婉柔不敢抬头去看盛怒之下的季玄迟,心中却不断盘算了起来。 明明是摄政王约了她。 为何出现在这里的,会是宁王。 难不成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沐婉柔小心翼翼试探着问,“王爷,是摄政王约的臣女,敢问您又是来赴谁的约?” “楚凤九。”季玄迟冷冷吐出这个名字。 沐婉柔立时便想通了关键,迫不及待地说,“王爷,只怕是有心人分别约了您跟臣女,目的便是安排这么一出。” 楚若云嘲讽冷笑,“那你倒是说说,是哪个有心人设计了你啊?” 沐婉柔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道,“定是楚凤九,若不是她暗中安排的话,为何会这般巧合。” 谁料她话音刚落,凉亭外便有喧杂声传来。 季玄迟拧眉看去。 他的人刚刚赶来,尚未来得及拦截。 便有一行人闯入了凉亭之中,为首之人是那相府老夫人。 楚若云搀扶着老夫人,淡然浅笑道,“沐小姐方才那话,楚凤九可不敢当。” “沐小姐……流言蜚语也是可以杀人的,我与你向来交好,却不想你竟在宁王面前,朝我身上扣下这么大的罪名?” 沐婉柔怒极反笑,一双好看的杏眼里渗满了怨毒的冷芒。 楚凤九这话无疑于在众人面前与她撕破了脸。 那她也就毫无顾忌了。 沐婉柔攥紧了裙边,不过瞬息的功夫便换上了一副哀伤至极的神情,楚楚可怜道: “楚姐姐,你为何这样说。难道不是你约了宁王殿下,京城可是人人都知楚姐姐对宁王的心思。” 楚凤九黛眉微扬,掩唇嗤笑,“你难道不知,我与宁王婚约已除。宁王以前对我如何,只怕也是人人都知道的。” “以前宁王避我如蛇蝎,如今又怎么可能赴我的约。” 沐婉柔眉宇间俱是阴狠之色,面上却娇弱不堪,哭得梨花带雨道。 “或许是楚姐姐有事相邀,宁王不好拒绝呢。楚姐姐,即便你恨宁王退了婚,却为何连我都要设计了” 余音未落…… 那些怀疑跟探究的目光便都集中到了楚凤九身上。 第89章 反目 楚凤九面色如常,镇定如斯,“空口无凭,你说是我约了宁王,证据呢?” “既然是我约了宁王,那你为何又在此处?” 沐婉柔的杏眼里尽是充盈的水雾。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季玄迟,“宁王殿下,臣女只是想证明您与臣女的清白……”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拿出证据来吗? 季玄迟心生恼意。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如今倒是被越闹越大了。 不过,若是能证明他与沐婉柔乃是旁人构陷,倒是能挽回他的名声。 思及此,季玄迟拿出了一纸书信,沉声道,“当日有人将这封信递到门房处,说是楚家大小姐送来的。” “信上写了,让本王来此处赴约,有事相商。不曾想,来的,却不是楚大小姐。”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展示了出来。 众人皆议论纷纷,“难不成,真是那楚大小姐在暗中设局。” “若是我,我也不甘心,自己的未婚夫竟要娶自己的庶妹。只是,楚大小姐何故要将她的好友牵扯进来,当真是狠毒。” “这样的女子,幸亏宁王没有将她娶进门去。” …… 老夫人更是沉下了脸,怒不可遏厉叱,“孽障,你竟敢陷害宁王殿下与沐小姐,你这是要将相府的清白名声毁于一旦吗?” 楚若云拿起锦帕来擦了擦眼角泪痕,怨毒地瞪着她,“大姐姐,你难道还在记恨二妹妹。可这是皇上所下的圣旨,你这是连皇上都记恨上了吗?” “二妹妹,慎言。”楚凤九态度淡漠,冷冷喝道。 她抬起纤细好看的手,拿起了那纸书信。 细细看完后,她冷哼了一声,“这封书信根本就没有署名,且不是臣女的字迹。” “敢问宁王到底是怎么断定,是臣女陷害你们的,难道……就凭一个自称是臣女派去的人?” 季玄迟沉默不语。 他细细打量楚凤九,却看不出丝毫的不妥之处来。 难道真的是旁人陷害了楚凤九? 沐婉柔见季玄迟动摇,当即嘲讽道,“或许楚姐姐早就想到了宁王会追问此事,所以才给自己留了退路。亏我与你交好,可你竟然……” 说罢,她捂着脸低声哀泣了起来。 谁料楚凤九不怒反笑,镇定自若开口,“沐小姐不提起来,我倒是忘了。” “你与我交好,所以你的字,我还是能分辨一二的。这信上的字迹分明是你的,你叫人以我的名义邀约宁王。” “宁王大抵是觉得才与我退了婚,心中愧疚所以来此赴约,不想却是沐小姐等在了此处。沐小姐布置了这些,到底是为何?” 为何,自然是为了勾引宁王。 楚若云更是气得发狂,一巴掌狠狠朝着她脸上扇了过去,并且厉声叱骂道: “贱人,果然是你勾引宁王!” 沐婉柔捂着脸,倍感屈辱。 楚凤九竟三言两语,便彻底撇清了干系。 那言语不详之处,更是引得人想入非非。 这个贱人,她不是蠢笨得很吗,为何一下子变了这么多? 沐婉柔双手紧握成拳,尖声辩驳,“楚姐姐,你都说你与我交好了,难道不能是你临摹了我的字吗?” “沐小姐,你当知道,我并不擅临摹之道。” 她那草包的名声,可是在沐婉柔的添油加醋之下才传得满京城都是的。 一个草包又怎么可能临摹她的字迹。 不容沐婉柔说话,她又红唇轻启,“就算我能临摹你的字,但我只是约了宁王。还是那个问题,沐小姐又为何在此?” 沐婉柔沉吟了片刻后,咬牙说,“是摄政王约了我在此,谁料我来了此处,便只见到宁王殿下。” 楚凤九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急逼,“既然摄政王不在,沐小姐告罪退下便是,又为何跟宁王如斯亲近?” “我……”沐婉柔张了张嘴,面露迟疑。 她总不能说她戴了装有魅药的香囊。 即便她只说自己当时神志不清,恐怕楚凤九也会追查下去。 而且……她的香囊呢? “这是什么?” 楚凤九清冷的嗓音伴随她的疑问响起。 沐婉柔急忙循声看去,便见楚凤九从满是狼藉的地上拾起一个绣了祥云的香囊。 她心尖一颤,急于夺回香囊,勉强笑了笑,“这是我的香囊,还请楚姐姐还给我。” 楚凤九并未迟疑,抬手递给了她。 见沐婉柔紧皱的眉头舒展。 “这香囊上似乎还有残余的魅香气味,沐小姐说这香囊是你的,不知为何上面会有魅香?” 沐婉柔攥住香囊的手一紧,故作不解道,“魅香是何物?” 楚若云却怒极反笑,“你还在装傻,分明是你假借大姐姐之名约出了宁王,而后自己前来赴约。” “你生怕迷惑不了宁王,便用了这等下作的魅香。” “好一个名门贵女,身为堂堂沐国公府嫡女,竟然用了这种手段,当真是令人不耻!” 楚若云双眸猩红,一双盈盈水眸里尽是恨意。 她恨不得上前杀了沐婉柔。 谁又能想到,这个贱人居然如此下作! 沐婉柔何时被人如此侮辱过,泪眼婆娑道,“楚二小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知道这香囊上为何会有魅香,我又怎么会设计害我自己呢?” 楚凤九退至老夫人的身边,冷眼旁观两人的争锋。 她那双红唇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暗含了讥诮的弧度。 这两人,上辈子可是好姐妹。 在害她这件事。 她们可谓是配合得极好。 原来为了利益,她们也能互相攻讦。 “好了!”季玄迟揉了揉隐约有些发疼的额角,目光在不经意间落在了楚凤九身上。 见她始终镇定自若。 忆及她方才,也似乎是沉着冷静地应对,不过短短几句话,便证明了清白。 而楚若云跟沐婉柔却吵闹不已,哭哭啼啼个不停。 两相对比之下,高下立见。 这就是他要娶的侧妃吗? 季玄迟不禁生出了一股烦躁之意,“此事到此为止。” 楚若云噤了声,得意瞥向沐婉柔。 她算计这么多,不还是在王爷心里插了一根刺吗。 王爷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如今竟是连提都未提到该如何处置她。 可见她在王爷心里也不过如此。 第90章 嫁给宁王,她也配 季玄迟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愠怒道,“沐小姐,你何必要如此。” 若是她真的出了事。 旁人岂不是要说是他强逼贵女不成,还害死了她。 “宁王殿下,臣女无法证明清白,只得如此。”沐婉柔一双杏眼里盛满了水雾,湿漉漉的睫毛更显得娇俏可怜。 她身形单薄,缩在季玄迟的怀里,好似在瑟瑟发抖。 楚若云见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眼前不断闪过方才撞见他们衣衫不整,亲密无状的样子。 她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 猛的冲上前,将她推搡在地,“沐小姐,你做出这副模样来给谁看。分明就是你构陷了王爷,现在倒成了别人的过错了。” 沐婉柔没有防备,被她扯得跌坐在地上,红了眼眶,“我没有。” 楚若云冷笑,“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如今你倒是仗着王爷心善,得寸进尺了?” “你失德失贞,便是连普通的人家都不会要你,你休想进到宁王府中。” 沐婉柔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顿时气得咬牙切目,却又无可奈何。 她现在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若是再纠缠下去,只怕会将她的名声毁得更加厉害。 倒不如先行离开,她回去再请父亲跟母亲做主。 大不了,她便寻死觅活,趁此机会坐上那宁王正妃的位置。 发生了这种事,莫说是摄政王,便是京城之中的人家也不会有人再要她了。 宁王是她如今最好的选择了! 恰在此时,她的贴身丫鬟赶来,忙将其扶了起来。 沐婉柔心中有了盘算,便裹紧了身上的衣服,低声哭泣道,“楚二小姐,我知你不喜我。但我清清白白,绝不会认下你口中那等恶事。” 说罢,她朝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便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宁王殿下,事关重大,奴婢等人便先陪小姐回府,请国公与夫人做主。” 沐婉柔咬着下唇,欲语还休地扫了季玄迟一眼,便在国公府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此处。 季玄迟双眸微眯,阴狠之色在眸底翻腾。 这沐国公府的人竟如此不将他放在眼底。 若是沐国公闹起来,只怕不能善了。 他面色阴沉,沉声对众人大搜,“诸位,今日这事事关沐国公嫡女与本王名声。此事还尚未查清,万望诸位谨言慎行。” 在场诸人虽说心思各异,但到底不敢得罪宁王,忙异口同声地应了下来。 宁王拂袖便走,疾步出了凉亭,却连个眼角余光都未曾施舍给楚若云。 气得楚若云将手里的锦帕绞了又绞,恨不得把它当成沐婉柔的脸扯破。 另一边,沐婉柔一回到国公府内便寻死觅活。 沐国公一怒之下,直接进宫,面见了崇渊帝。 “皇上,婉柔分明是遭了无妄之灾。她如今名声被毁,只想着寻死。微臣瞧着也是极心疼的,还望您能替婉柔做主。”沐国公老泪纵横,跪在地上垂首哭诉。 崇渊帝抬了抬手,“国公先行起身,朕自会给你交代。” “来人……”崇渊帝话音未落,便有宫人匆匆进来,“皇上,宁王求见。” 崇渊帝心底的怒意稍稍压下了一点,抬手一抚道,“传。” 不多时,季玄迟便进到了大殿之中。 见到横眉怒竖的沐国公,他不由得生出了怨怼之意。 此事他分明也是受了设计。 偏偏这沐国公府还将此事闹到了父皇面前。 幸而他派人一直盯着沐国公府。 否则若是父皇再对他生了不满,他便离那宝座越来越远了。 为今之计,他只有先发制人。 不等崇渊帝问罪,季玄迟便掀袍跪下,“父皇,儿臣前来领罪。” “宁王这是来领什么罪的?”崇渊帝目光深沉道。 季玄迟始终恭顺垂首,“回父皇的话,儿臣前日与沐国公府千金被人设计,损坏了沐国公千金的名声,儿臣特意来求父皇治罪。” 崇渊帝意味不明地睨了他一眼,“沐国公觉得该如何处置宁王才是?” 沐国公浑身一震,小心翼翼地拱手作揖道,“皇上,微臣不敢妄言。宁王与小女都是无辜被牵连之人,只是他们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微臣恳求您赐下恩旨,让宁王娶了小女。” 皇室之中,唯有正妃才能用娶字。 他本想着为了安抚沐国公,给他女儿一个侧妃的位置便是。 毕竟沐国公府虽然有个国公的爵位,但到底不如赵国公府势大。 即便沐婉柔嫁给了他,对他也没什么裨益。 而且以后但凡有人提起他的王妃,恐怕都会想到此事。 没想到,沐国公竟如此贪心,一个侧妃的位置不够,还敢奢求正妃之位。 季玄迟脸色发冷,“父皇,儿臣愿以侧妃之位迎沐小姐进府。” “皇上,小女绝不为妾,还求皇上为老臣住持公道!” 季玄迟眉宇间夹杂了阴狠之意,凝眸望向他喝道,“沐国公,你……” “够了!” 崇渊帝震怒拍案,“朕本以为上次的事情,你已经受到了教训。可未曾想到你竟又犯下了这等错事,你身为皇子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不知道吗?” “父皇恕罪!” “原本,朕该严惩你的,但念在你自行来请罪,还有悔改的余地,朕便罚你抄写清心经,以正德行。” 话毕,他威严的目光便落在了沐国公身上。 沐国公浑身僵硬无比,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却在不住猜测崇渊帝的意思。 过了许久,崇渊帝才缓缓开口,“既然沐小姐与宁王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朕便赐下旨意,册封沐小姐为宁王正妃。” “多谢皇上圣恩。”沐国公提起来的心慢慢落下。 季玄迟不甘地握紧了拳头,复而将拳头松开,“儿臣领旨。” 赐婚的圣旨一下,沐国公府嫡女被册封为宁王正妃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不知内情的人,皆有些唏嘘。 宁王这一下得了正妃与侧妃两位美人,当真是艳福不浅。 倒也鲜少有人再提起宁王的前未婚妻……楚凤九。 相府之中,凝霜院内。 楚若云脸色阴沉地拂开了桌面上的各色点心。 精致的点心跟器具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仍旧觉得不解气,抓起手边的摆件便狠狠砸到了地上,怒不可遏骂道: “这个贱人,嘴巴里说得信誓旦旦,说什么她讨厌楚凤九,愿意跟我交好,谁知道竟是个白眼狼!” 春桃小心翼翼地问,“奴婢瞧着,您是说那沐小姐是找借口接近您,目的是为了嫁给宁王?” 楚若云面容狰狞,压抑着愤怒咬牙道,“嫁给宁王,她也配!” 第92章 毁容 沐婉柔脸上得体的笑容微微一滞,旋即恢复了常态,“楚小姐说的是,以后进了宁王府,我自得与二小姐好生相处。” 她本是想嫁给摄政王,谁知道竟出了岔子。 这其中没有楚凤九的手段,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偏偏这楚凤九还故意提起楚若云来恶心她。 沐婉柔恼恨不已,姣好的面容略微有些扭曲。 楚若云见她被堵了话,心头畅快不已,虚与委蛇道,“那若云就在此先谢过沐小姐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浅笑嫣然道,“我前段时间倒是听到个传闻,说沐小姐爱慕的人是摄政王……” “胡言乱语。”沐婉柔沉声截断了她的话。 若是她待字闺中,这话传出去倒也无妨,指不定还能引起摄政王的注意。 但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已然是宁王的人了。 若是这话传出,定会让宁王对她生了嫌隙。 失去了宁王的宠爱,她光有个宁王妃的头衔又有什么用? 楚若云无视沐婉柔的怒火,目光真挚道,“本来我也觉得此事定然是假的,可那谣言传得有理有据,据说连上次沐小姐去临阁水榭,也是为了摄政王……” “楚小姐慎言!”沐婉柔又疾又厉地喝道。 见周围贵女皆有些愕然。 她忙收敛了神情,“谣言本就是有心人的胡言乱语,二小姐身为相府女眷,这样的无稽之谈还是少听些。” 恰好这时,有人敲响开席的钟鸣乐声。 沐婉柔不欲与她纠缠,“既然已经开席了,那诸位也请便。” 贵女们忙相互行礼后,回到了席位之上。 楚若云见沐婉柔落荒而逃,含笑端起了茶盏,“大姐姐,这沐小姐若真的与你交好,却为何又夺走了宁王妃的位置,这岂不是让你难堪吗?” 楚凤九对她的挑拨视而不见,“二妹妹,我与宁王已经没有关系,何谈难堪。再者……二妹妹不也是要成为宁王的侧妃吗?” 楚若云如鲠在喉,冷哼一声。 沐国公府的这场素斋宴办得极为用心,甚至请来誉满京城的第一素斋主厨。 下人们来来去去,很快便将各色美味佳肴摆满了餐桌。 楚若云抬起眼帘,森然看向身边伺候的春桃。 春桃走上前,悄声道,“小姐放心,人都安排好了。” 楚若云得意狞笑,攥紧了手里的锦帕。 以前她们两人交好之时,沐婉柔就曾说过她爱慕的是摄政王。 所以她才能放下心来与沐婉柔一起对付楚凤九。 谁知道沐婉柔竟敢背叛她。 沐婉柔当真以为她上一次在临阁水榭做的事情,无人可知。 可惜啊,她的手脚收拾不干净。 那也就别怪她将计就计了! 楚凤九不动声色地将楚若云的恨意看在眼底,淡定无比地漾过一抹冷笑。 沐国公夫人抬手一抚,得意开口,“诸位,接下来所上的菜肴乃是第一素斋最出名的一道,名为琳琅满目。” “其实就是取上好的菌菇熬制成汤,再下各色蔬菜,但其滋味鲜甜可口,是上好的佳肴。”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皆有些诧异。 要知道这第一素斋的名菜,唯有大师傅才能做得出来。 但这大师傅寻常不下厨,且性情不定。 便连皇上都对其都赞誉有加,寻常的显赫人家都不怎么请得动。 如今那人能来,只怕也是卖了宁王的面子。 不少人再望向端坐在沐国公府身边的少女,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沐婉柔露出了得意的倨傲之色。 便见丫鬟端着精致的汤碗走到了她的桌前,拿起帕子垫在汤碗上,将汤碗端了起来。 “小姐,请用。”丫鬟屈膝行礼,却在垂首之际露出了凶狠的冷芒。 她高举起手里的汤碗朝着沐婉柔的脸用力一泼。 沐婉柔躲闪不及,被热汤扑了个正着。 刻骨的痛楚从她娇嫩的脸颊上传来。 沐婉柔立时发出了骇然的尖叫痛吟,“啊,我的脸,我的脸!” 一切发生的太快,便连坐在她身边的沐国公夫人都未曾反应过来。 等到沐国公夫人回过神来,忙指向那丫鬟,怒不可遏道,“抓住她,传大夫,快啊……” “娘,我的脸,我的脸!” 沐婉柔疼得浑身都在颤抖,抬起手却不敢去触碰脸颊上的肌肤。 沐国公夫人一把将她的手扣住,焦急安抚道,“不要紧的,婉柔,娘一定会让大夫把你治好。” “你不要哭,要是泪水浸湿了伤口,你会更加痛,说不定还会留疤,不要哭。” 沐婉柔紧紧咬住下唇,生生忍住要痛哭的欲望。 这时,沐国公府的下人已经将那丫鬟擒住,把她押到了沐国公夫人面前。 沐国公夫人疾步走到她面前,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那丫鬟被打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唇角边沁出了血珠。 沐国公夫人脸色铁青地看着那丫鬟,厉声质问道,“你这玩恩负义的东西,平常小姐是怎么对你们的,你居然敢害她!” 丫鬟似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狰狞大笑,“忘恩负义?” “奴婢与姐姐一同卖身进了沐国公府,姐姐机灵做了小姐的贴身丫鬟。但她前些日子帮小姐做了些事,便再没了踪迹。” “恐怕奴婢的姐姐青栀,已经被小姐灭口了?” 沐婉柔艰难地睁开眼眸,看向那丫鬟怒斥,“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丫鬟冷笑嘲讽,“那您让姐姐找来魅香并放进了香囊之中,想要在临阁水榭用在摄政王的身上,也是奴婢胡说八道吗?” 在场之人皆目瞪口呆,惊愕地压低了声音议论起来。 “那日沐小姐的香囊之中的确是有魅香的。” “这么说来,这丫鬟说的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方才楚小姐不还说了,那沐小姐爱慕摄政王吗?” “那她与宁王……” 牵涉到了亲王之间的嫌隙,众人议论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楚凤九环顾众人,便见几乎在场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惊愕。 除了……楚若云。 看来这件事果真是跟她的好妹妹脱不了干系。 她倒是小看了楚若云。 她居然不只知道了沐婉柔的计划,还暗中策反了沐婉柔的丫鬟。 恐怕她今日的目的也不只是冲着沐婉柔而去的。 沐婉柔被揭穿了心中所思,一时间恼怒非常。 她捂着脸的手在不住颤抖,也不知是痛得还是气得,旋即便厉声怒喝道: “把她给我抓起来,我倒是要问问,她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敢在害了我之后,污蔑我!” 第93章 使计构陷 沐婉柔说话时牵动了脸颊,疼得倒吸了一口气,看那丫鬟的眼神越发不善。 丫鬟被人扣住,不住挣扎,“奴婢没有受人指使,奴婢是为了替姐姐报仇!” 沐婉柔疼得冷汗涔涔,愤怒地瞪着她,“你本是二等丫鬟,怎么会来送膳,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那些事情她做的非常隐蔽,若是没有人告诉这丫鬟。 这丫鬟怎么可能知道。 到底是谁? 楚凤九,一定是楚凤九! 要不是她在暗中做手脚的话。 那日宁王怎么会来? 沐婉柔瞪大了一双杏眼,恶狠狠地盯着楚凤九。 楚凤九淡然轻笑,毫不在意地挑起眉梢。 两人的交锋,被楚若云看在眼底。 她眸底闪过算计的精芒,轻叩在了桌面之上。 清脆的声响落进了不远处的丫鬟耳中。 她缩了缩身子,像是在护住什么东西。 沐国公夫人双眸微眯,一下子便捕捉到了她的行为。 冷声道,“搜身,看看她怀里藏了什么。” 下人们闻令而动,将丫鬟身子搜了一遍,最终在她怀里找出了一个东西。 有人拿起来看了看,发现是一只珐琅彩手镯。 “还给我!”丫鬟尖叫着要去抢夺手镯。 但她被人紧紧摁住,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下人将手镯递了上去。 “这手镯……” 沐婉柔一双美目圆睁,震怒之余,声音变得尖锐无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楚大小姐的手镯,里面还刻了一只鸢尾花的暗纹。” 沐国公夫人在手镯内壁慢慢摩挲,见手镯内壁之中竟真的有暗纹。 她冷冷怒笑,“楚大小姐,你有何可说?” 那丫鬟眸光一闪,厉声大喊,“不,此事与楚大小姐无关,是奴婢自己要报仇,楚大小姐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那这手镯你从何处得来的?”沐国公夫人狠厉质问。 那丫鬟忙垂下了头,用低若蚊蝇的声音辩驳,“夫人,此事真的与楚大小姐无关。” 丫鬟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引得众人惊疑不定。 她这模样分明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难不成此事真的与楚大小姐有关。 还是说她因爱生恨,记恨上了即将要成为宁王妃的沐婉柔。 这才暗中使了计策,利用那沐国公的丫鬟,毁了沐婉柔的脸? “这也太狠毒了些。” “你们可别忘了,楚大小姐原本是怎么痴恋宁王的,如今这也说得通。” “只是可怜了沐小姐,竟被她毁了脸。” 惊惧,忌惮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沐国公夫人脸色一沉,“此事乃是沐国公府的家事,今日不便招呼诸位了。” “但此事牵扯到了相府大小姐的,还望相府女眷能暂时留下来。” 谁料众人还未离去,楚凤九却起身,缓步走上前,“夫人,此事牵连甚广,我觉得还是让诸位留下做个见证。也免得传出些不好听的流言,对沐国公府与相府都不好……” “想必诸位也想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夫人,您觉得呢?” 沐国公夫人恨不得上前撕烂楚凤九的嘴。 她还不知道婉柔现在伤成了什么样子。 但也不愿意让这么多人见到婉柔的模样,这要是传出些不好听的话,宁王岂不是会多想。 可她又不能驳了楚凤九的话。 毕竟这么多世家女眷,沐国公府怎么得罪得起。 这个楚凤九,不是蠢笨至极吗,怎么会如此口齿伶俐! 沐婉柔眸底盛满了毒光,带着恨意艰难开口,“难不成楚大小姐不承认这手镯是你的,不承认是你收买了这丫鬟,让她来害我?” 不容楚凤九回答,沐婉柔又冷冷盯着趴在地上,没了还手之力的丫鬟,冷呵道,“你瞧瞧,这就是你跟的主子。她现在可是理都不理会你,你还要护着她吗?” “只你说出实情,我便放你出府,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如何?” 丫鬟似是被激怒了,当即脱口而出,“奴婢是不会背叛楚大小姐的!” 她惊惧不安地愣了愣,旋即用渗满了泪水的无辜眼神望着楚凤九,楚楚可怜道。“楚大小姐,是奴婢一时失言。” “对,是奴婢胡言,此事跟楚大小姐无关!” 沐婉柔冷笑,“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沐国公府不会善罢甘休,虽说你与你姐姐相依为命,但总还有别的亲人,你难不成就为了楚凤九,连他们都不顾了?” 丫鬟不安地望着她,似是在犹豫。 楚若云见时机到了,怒而厉喝,“我大姐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还不从实招来!” 丫鬟扫了眼不动如山的楚凤九,心头一凛,“楚大小姐,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不能为了您,连奴婢亲族的性命都不顾了。” 她抬起头,拔高了声量,“没错,此事是楚大小姐吩咐奴婢做的。楚大小姐不知从何处得知小姐处置了奴婢的姐姐,于是便将一切告诉了奴婢。” “并给了奴婢报仇的机会……奴婢按照楚大小姐的安排,果真有了与小姐近身的机会。” “也是楚大小姐告诉奴婢,她恨抢夺了她王妃位置的小姐,所以这才帮奴婢,她只要奴婢毁了小姐的容貌便是。” 沐国公夫人闻言,一个健步冲到楚凤九面前,高抬起手便要朝她脸颊扇去。 谁料楚凤九随意一挡,轻而易举地拂开了她的手。 楚凤九冷冷勾起唇角,“夫人,即便是你要定罪,也得将事情查清楚再说。” “你现在的确是可以把一切都归结到我的身上,但那岂不是放走了真正的幕后指使?” 沐国公夫人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沐婉柔沉怒道,“娘您先莫急,女儿倒是想听听楚大小姐有何话可说!” 虽说这件事明摆着就是楚凤九做的。 但她可不想糊里糊涂地就将此事揭了过去。 若楚凤九能查出幕后之人,那便算她好运。 若是楚凤九查不出所谓的幕后主使。 那即便是他们处置了楚凤九,赵国公府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楚凤九不紧不慢地睥睨向丫鬟,“你说是我指使你毁了沐小姐的容貌?” 丫鬟撞入了一双冰雪般的冷眸里,吓得浑身颤抖,战战兢兢道。 “大小姐,您还是认了,一切都是您指使奴婢做的。” 第94章 幕后真凶 楚凤九冷呵一声,淡然轻笑,“你说我不知从何处知道了你姐姐的事情,便暗中通知了你。” “既然你已经对你家小姐恨之入骨,我且看着你动手便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将那珐琅彩的手镯给你?” 丫鬟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目光闪烁间,“是楚小姐您想证明身份,故而才将手镯给予了奴婢,好让奴婢信了您。” “笑话。” “一个镯子怎么就能证明我的身份了。今日若不是沐小姐知道那手镯内壁之中的乾坤,谁又能知道那是我的东西?” “更何况,我要证明身份,方法多了去……难不成我早就预想到了你要反咬我一口,特意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此话一出,便是沐国公夫人的目光都隐晦了几分。 是啊,若是楚凤九想证明身份,方法多了去。 为何要留下这么一个镯子。 楚若云眸底窜起厉光,“可是大姐姐,那手镯明明是你的,这丫鬟又来指证你。” “虽说你对宁王殿下的心思几乎是人尽皆知,可你也不能为了泄愤,就毁了沐小姐的脸?” 楚凤九淡定自若地朝她走了过去,双手负在身后朝着不远处的芍药比了个手势。 芍药见状忙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 楚凤九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二妹妹此话差矣,我与宁王早就没了任何关系。倒是你与沐小姐将来可是要一同进入宁王府的。只是一侧妃一正妃,到底是身份有别。” “如此说来,你岂不是也有动机要害沐小姐?” 楚若云心中的阴暗被楚凤九戳破。 她没来由得浑身一震,便感受到了来自沐婉柔的恶意眸光。 “大姐姐,此事与我何干,那丫鬟指证的分明是你!”楚若云气急败坏道。 楚凤九淡定如斯,一双眼眸没有丝毫波澜掠起,“原来二妹妹还知道,此事与你无关啊。旁人都不着急,倒是你不住要将这罪名往我身上扣?” “我……”楚若云被堵了话,如鲠在喉,一张俏丽的脸蛋涨得通红。 正要开口辩解,便听到楚凤九淡然无比地问那丫鬟,“你说是我收买了你,可我近来并未到过国公府,我又是如何与你联络的?” 丫鬟垂首低语,“自然是大小姐派了您的贴身丫鬟芍药来传信给奴婢的。” “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是谁?”楚凤九语气不明,拧眉道。 丫鬟小心翼翼抬头,指向楚凤九身边那人,“就是这位芍药姐姐,大小姐每次都是派了她来传话。” “你可确定?”楚凤九面不改色,淡然开口。 丫鬟被她瞧得心惊肉跳,却还是硬着头皮点头,“没错,就是这位芍药姐姐。” “她可不是芍药,她是我祖母身边的人。”楚凤九冷嗤,“你的意思是说,我每次都让祖母的人帮我传话,还是说你觉得我祖母也参与了此事?” 她怎么会是相府老夫人身边的人。 那楚凤九的贴身丫鬟芍药去了何处。 贴身丫鬟不该跟在自己主子身边吗? 丫鬟惊愕地瞪大了眼眸,一股子冷意从她的头顶直灌到了四肢百骸。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芍药从角落处缓步而出,屈膝行礼后说: “奴婢才是芍药。” 楚凤九冷冷扯起唇角,“你口口声声说我指使你,却连传信的人都分不清。” “当真是我指使你的吗?”她双眸微眯,目光微凛,清冷的嗓音似乎裹挟着骇人的狠戾。 丫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大小姐,奴婢怎么知道你叫来的人到底是不是芍药姐姐呢,若是你故意为之,奴婢自然会认错。” “你是说,我早就料到你会背叛我,所以给你设下了陷阱,那我为何一开始要用你?” 不容那丫鬟回答,她便再次轻笑出声,“你这丫鬟倒是刁钻得很,明面上处处为我着想,实则每句话都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往我身上 丫鬟越发心悸,下意识朝着楚若云望去。 随即便见楚若云恶狠狠地递过来一个眼色。 她眸光一闪,似乎下了决心,“楚大小姐这话,奴婢不敢当,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若是夫人与小姐不信,奴婢愿对天起誓,有半句不实,奴婢愿受五雷轰顶之刑!” 为了表现诚心,她高举起手。 谁料楚凤九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你的衣袖脏了。” 丫鬟瞥见了那截露出来的洁白衣袖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放眼看过去,那颜色煞是好看。 丫鬟瞳孔骤缩,“大抵是奴婢不小心在别处沾染的。” 她小心翼翼地要将衣袖扯出来。 但楚凤九并不放手,反而勾起唇角冷声,“你衣袖上沾染的东西乃是染指甲所用的蔻丹,只是这种蔻丹里面掺杂了紫熏花的汁液,故而在光线足的地方会呈现出淡紫色,光线暗的地方则是红色。” 话音刚落,她便把那衣袖上的红色转了个方向。 那一抹红色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淡紫色。 “能在你衣袖上的这个位置留下蔻丹,想必与你接触之人必定与你关系亲近。” “紫熏花非常名贵,寻常下人不会用也不敢用……我观沐夫人跟沐小姐都没有染这种蔻丹。” 楚凤九话锋一转,“那这人必定是外府女眷,她若是想收买你嫁祸我,那手镯上定然也有这种蔻丹。” 有那好奇心的人,忙朝着珐琅彩的手镯看去。 “有,就在那处,我瞧见了!” 众人循声看去,果真见到了手镯上那不小心被沾染到的蔻丹。 “加了紫熏花汁液的蔻丹颜色虽然好看,但若是气候变化,那蔻丹便会化开,沾染到其他地方。” “看你衣袖与手镯上的蔻丹定是不久前才沾染上去的。” “与你接触过,而且又拿过我手镯的,必定就是收买了你的人。而且那人,恐怕还在此间!” 掷地有声的话一落下,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那人竟落下了这么大的破绽。 只是这偷了楚大小姐手镯,嫁祸给她的人到底是谁? 第95章 逼问 楚若云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袖。 她警惕地盯着楚凤九,展颜轻笑,“大姐姐,蔻丹几乎贵女们都会染,难不成你怀疑在座的诸位?” 这话引得不少人将那不满的目光投向楚凤九。 楚凤九面容淡然,红唇轻启间,清冷的嗓音随之溢出,“各府之中制作蔻丹的法子不尽相同,这紫熏花的作用,极少人知道,用的人并不多。” “现在只需要查一查,谁用的蔻丹里掺杂了紫熏花便一目了然了,除非是那心虚之人,否则我想不会有谁阻拦沐国公夫人找寻真凶。” 有贵女见她举止大方,条理清晰,不由赞同道,“楚大小姐此话在理。” 有人领头,即便再有不服气的也只得按捺下来。 若是她们出头的话,只怕会替人背上一个暗害未来宁王妃的罪名,这可就说不清了。 再者这么一来,也算是证明了清白,不过是将涂好的蔻丹给人看看,倒也无妨。 楚凤九缓缓屈膝,“夫人,您可以开始了。” 沐国公夫人紧紧掐住手中锦帕,凶恶地白了楚凤九一眼。 她倒是小看这楚大小姐了。 她竟三言两语就扭转局势,现在还算计得所有人都照着她的话做。 沐国公府本是受害者,但些贵女们心高气傲,恐怕会视此事为折辱之举,恨上沐国公府。 偏偏为了查出真凶,为了沐国公府的颜面,她这个沐国公夫人还不得不往下查。 楚凤九! 沐国公夫人带着狠戾无声地念着她的名字,旋即朝着身后的下人递去眼色,并柔声开口: “为了证明诸位的清白,得罪了。” 堂堂国公夫人如此伏低做小,即便再傲气的女眷也不得不配合沐国公府的下人。 丫鬟与婆子挨着看了下去,许久才回到沐国公夫人身边,躬身说: “夫人,并未发现异常。” 沐婉柔揪住了机会,厉声嘲讽,“楚大小姐,我看你是为了推脱干系,才故弄玄虚的。什么紫熏花,当真是无稽之谈。” “来人,还不把她抓起来!” 下人们纷纷朝着楚凤九靠拢。 楚若云长舒了一口气。 幸好,这些人并未察觉到漏了她。 否则…… 就在她放松下来之际,却撞见了楚凤九唇角边噙着的冷冽弧度。 她心头一震,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楚凤九展颜冷笑,“夫人跟沐小姐似乎都忘记了,我与二妹妹还未查过。” 说罢,她将纤细修长的双手伸了出来。 沐婉柔忍痛看去,只见她那指甲上干干净净,竟连蔻丹都未涂抹。 但她那小巧的指甲粉粉淡淡的,却比涂了蔻丹还要好看许多倍。 “现在,该看二妹妹的了。”楚凤九镇定自若地垂下手,一字一句道。 她长相清丽,本是极好看的。 楚若云此刻却像是看到了恶鬼。 她心尖微颤,惊惧不安地往后退,使劲地拉扯着衣袖,连连摇头辩解: “这分明是无稽之谈,难不成夫人与沐小姐都信了吗?” 沐国公夫人冷冷打量她,“是不是无稽之谈,只要查看过楚小姐涂抹的蔻丹便知。” “楚小姐放心,我沐国公府绝不会欺辱你。若是此事与你无关,国公府自会备下厚礼前往相府赔礼。” 但若是此事跟她有关。 那沐国公也绝对不会怕事,势必要找相府要个说法。 国公府的粗使婆子得了令,疾步上前扣住楚若云,将她攥成了拳头的手使劲掰开。 仔细查看过后,婆子走到沐国公夫人跟前,用那粗犷的嗓音,“夫人,楚二小姐手上的蔻丹掺了紫熏花。” 沐婉柔听了森然狞笑。 她抓起面前的茶盏便朝着楚若云狠狠砸了过去,怒不可遏地吼道: “楚二小姐,亏我本想着与你同为宁王妻妾,等进了府以后会好生看顾你。可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她一只手用锦帕紧紧挡住受伤的脸,一只手扣住桌角,俱是指尖泛白。 要不是怕将受伤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她早就顾不得其他冲过去了。 楚若云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害她! 那茶盏砸中了楚若云的肩膀,疼得她吸了口气,旋即便见胸口被茶水浸湿,渗出了一大片难看的痕迹。 她顾不得难堪,沉声解释道: “沐小姐,国公夫人你们怎么能只听大姐姐的一面之词,这丫鬟不是口口声声说,是大姐姐收买了她吗?” “或许是大姐姐早就为自己留了脱身的法子,借此来诬陷我!” 说罢,她狠狠瞪了瞪那丫鬟。 丫鬟急忙叩首,“夫人,小姐,的确是楚大小姐让奴婢害小姐的。” “此事与楚二小姐无关,而且那镯子乃是今日大小姐为了证明身份,与奴婢见面时,交给奴婢的。” “至于奴婢的衣袖与手镯上为何沾染了蔻丹,奴婢也不清楚。” “一句不清楚,便能推得一干二净吗?”楚凤九声音冷到了极致。 “你的话处处都是漏洞,传信的人你分不清楚,蔻丹你也不清楚。偏偏咬死了,就是我指使你的。” “我看,你不是不清楚,而是太清楚。你清楚你的目的,便是要让我身败名裂,对吗?” 她言语锐利,像是一把把刀直戳进了丫鬟的心里,把她努力要遮掩的东西,全部撕开并将其彻底露了出来。 “不对,奴婢没有!”丫鬟直掐得手心血肉模糊,才将想要顺势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 她白着一张脸,楚楚可怜道,“楚大小姐,奴婢自知对不起您,奴婢愿意一死谢罪。” 她声泪俱下地说完,便朝着尖锐的桌角撞了过去。 谁料楚凤九眼疾手快,拿起手边的酒杯朝着她掷去。 丫鬟膝盖一疼,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疼得再也动弹不得。 她心头骇然,浑身都在颤抖。 她若是不能自尽,又怎么能把罪名彻底扣死在楚大小姐身上。 那她的亲族,岂不是都要死! 楚凤九面容冷漠淡,“既然你觉得对不起我,那就等着……把这件事查清楚了,再说你的去处。” 楚若云眸底闪过一抹惊慌,勉强维持住镇定开口,“大姐姐,那丫鬟都这么说了,你难道还不承认真凶是你吗?” “我承认什么,一个丫鬟说的谎话,二妹妹都要我认,难不成你是心虚了?” “大姐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在说谎?” 第96章 撕破脸 楚若云越发得意,眸底溢满了精光,“大姐姐,你方才还言之凿凿说这丫鬟在撒谎,可为何你却拿不出证据来?”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令旁观之人想入非非。 沐国公夫人更是瞪大了一双寒眸,恨不得将楚凤九拆骨入腹。 楚凤九冷冽的眸光落在那丫鬟身上,不紧不慢开口,“你说那手镯是我今日亲手交给你的?” 丫鬟不解其意,却仍旧肯定点头,“大小姐,这的确是您亲手交给奴婢的,您难道忘了不成?” 楚凤九不怒反笑,“若说实证,我是拿不出来。” “只是前日舅母得了赏赐,特意送了我一盒冰露膏,今日来国公府时,我还特意抹了。” 楚若云不屑,“大姐姐,现在可是在说你私底下见那丫鬟,暗害沐小姐一事。你提起这毫不相干的冰露膏作甚?” “二妹妹有所不知,冰露膏乃是贡品,产自边陲之地。虽说只是香脂,却也有保养肌肤的作用。”楚凤九不动声色道。 “这冰露膏最特别之处便是香味持久不散,若是与我有过接触之人都会沾染上气味。” 楚若云瞳孔骤然一缩。 对啊,那丫鬟若是与楚凤九接触过的话,身上必定也会沾染上了香脂的气味。 可那丫鬟分明是她安排,又怎么会接近过楚凤九。 她的身上根本不可能有冰露膏的气味。 楚凤九这个贱人,竟早有准备! 楚若云脸色大变,几欲晕倒。 偏偏她这段时间将身子调养了过来,竟撑了下来。 楚凤九双眸微凛,凌厉冷芒直射向那丫鬟,“你还不说实话,当真是想连累自己的亲族不成。我乃是相府嫡女,外家是赵国公府。你若是想与你勾结,污蔑我,我也不是好相与的。” “相府与赵国公府的清名也不是能任由人诋毁的!” 她语气虽轻,但一字一句落进丫鬟耳中,像是惊雷炸响。 吓得她脸色惨白,浑身不住轻颤。 她虽不是什么有见识之人,却也知道赵国公府的势力可远不是沐国公府能比的。 更何况沐国公府也不会帮她。 她只是想为姐姐报仇,顺便替亲族们挣个出路,可现在…… 丫鬟忙含泪抬头,扯住楚若云的裙摆叩首祈求,“楚二小姐,求你帮帮奴婢。您说过的,只要奴婢指证了大小姐,即便奴婢死了,也会保奴婢亲族衣食无忧的。” 这个蠢货! 楚若云恨不得杀了此女,面上却装作极为无辜的模样,目光真挚道,“你这个奴婢怎么能胡说呢,你方才还说是大姐姐指使你的,现在又把脏水泼到我的头上。” “夫人,沐小姐,这样两面三刀的奴婢可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丫鬟惶恐之余又丝毫不觉得惊讶,狞笑,“楚二小姐是打算过河拆桥了?” “分明是你暗中告诉我,是小姐杀了我姐姐,而后又指使我诬陷楚大小姐……这些你都不认吗。” 楚若云眸底溢出了杀意,面上却楚楚可怜道,“沐国公夫人,沐小姐,此事真的与我无关,我连见都没见过这丫鬟。” 沐婉柔冷哼,“既然你没见过她,那为何她会沾染到你的蔻丹。楚若云,你何其狠毒啊。” “你不单单想害了我,更想害了你的姐姐。” “我没有!”楚若云一双水眸里盛满了雾气,烟笼雾罩间泪水接连不断落下。 她哭得梨花带雨,显得尤为无助,继而红着一双眼眸,扯过了身后的春桃。“是不是你背着我,收买了这丫鬟?” “我的蔻丹也只有你等大丫鬟才能接触到,到底是谁收买了你,让你勾结外府的人,害了沐小姐不说,还想诬陷我?” “小姐……”春桃惊愕无比地望着眼前双目通红,因为狠戾扭曲了面容的女子。 不容她狡辩,楚若云便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力道,打得春桃摔倒在地,脸颊立时红肿了起来。 楚若云弯腰俯身,一把攥住她的衣领,悄声道,“别忘了,是你在帮我办事。如今事情败露,你就算是把我交代出来,我也最多受点皮肉之苦。” “但你就不同了,一个奴婢暗害贵女,便是死也不为过,更何况你还有家人在相府之中。” “只要你乖乖地抗下这罪过,我定会善待你的家人。” 春桃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眸,向来恭顺的脸上多了些许复杂的恨意。 她凄然冷笑,一把拂开了楚若云的手,“国公夫人,沐小姐,此事的确与我家小姐无关。是奴婢见小姐对宁王殿下情根深种,却无法成为宁王妃,故而才想出这么一招来的。” “可惜这个蠢笨之人,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只毁掉了沐小姐的脸。可惜,真是可惜了……” 春桃癫狂大笑,用那渗满了恨意的眼眸睨了楚若云一眼,捡起地上的茶盏碎片便狠狠划向了脖颈间的经脉。 楚若云裙摆上尽是春桃飞溅出来的血液。 她又惊又怒,忙往后退去。 楚凤九疾步上前,摸了摸春桃的脉门,“她已经死了。” 楚若云长舒了一口气,沉吟了片刻后,她忙屈膝行礼道,“夫人,沐小姐是若云管教不严,若云再此向沐国公府赔罪。” 沐国公夫人默不作声,用那狠厉的眸光打量着她。 直盯得楚若云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她才嘲弄开口,“楚二小姐果真是好手段,既然凶手已伏诛,沐国公府又怎么好怪罪你。” “夫人宽宏大量,若云心悦诚服。”楚若云眸底漾过一抹厉光。 她知道沐国公夫人不信。 可如今春桃已死,便是死无罪证。 无论如何,她这侧妃的位置算是保住了。 而沐婉柔,一个没了容貌的女人,就算进了王府,又哪里能威胁得了她。 只是不知,沐婉柔的容貌还能不能恢复了。 沐国公夫人自知事已至此,再追究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她又担心沐婉柔的伤势,便散了宴会,叫人扶起沐婉柔回去休息。 沐婉柔被人挡在身后,只露出了刻满怨毒的眼眸望向楚若云。 “楚妹妹,咱们总归是要同进宁王府的……来日方长,我定会好生看顾你的。” 第97章 圣手医仙 裹挟着弑杀戾气的话刺得楚若云寒毛直竖。 她只得战战兢兢应声,“是。” 楚凤九冷眼旁观两人交锋,唇角噙着冷嘲。 楚若云布置的这么周密。 甚至还让人偷了她的手镯,只为让她跟沐婉柔斗起来。 若是计策成功,沐婉柔没了威胁,还能钳制住她。 可惜如今楚若云棋差一招,陷害她不成,还与沐婉柔撕破了脸。 宁王府以后恐怕有得热闹了。 她轻嗤一声,随着众人一同出了沐国公府。 而此刻国公府内,医女仔细看过沐婉柔烫伤后的脸,叹气摇头道,“国公夫人,小姐脸上的伤只怕是难以治愈啊。” 沐婉柔惊怒之余,赤足下地拉着那医女质问,“怎么会,不过就是烫伤,你乃是华京之中专为女子医治肌肤的第一人,你怎么可能连烫伤都医治不了?” 沐国公夫人也憋了一口气愠怒道,“莫不是,你嫌弃我沐国公府门第太低,请不起你?” 医女吓得脸色发白,“夫人,小姐,民女怎么敢这么想呢。只是……沐小姐脸上的烫伤过于严重,且烫伤小姐的热汤之中掺杂了些许罕见的香料。” “这种香料若是日常服用倒没什么,但烫伤的人一旦沾染上,便是我将小姐的外伤治好,小姐的肌肤也会慢慢溃烂。” 沐婉柔紧紧攥住她的胳膊,眸底充斥恐惧与怨毒,“你难道没有一点办法?” 医女垂首摇头,“民女实在是医术浅薄,还请夫人与小姐另请高明。” 沐婉柔失望地松了手。 医女这才入蒙大赦,逃似地退出了房间内。 沐国公夫人见向来傲气的沐婉柔此刻竟蒙上了一层死气。 她心疼至极,疾步上前揽住了沐婉柔,安抚道,“婉柔别怕,母亲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找人治好你的脸。” “真的?”沐婉柔一双杏眼里渗满了水雾。 但她此刻顶着一张红肿不堪,还有无数水泡的脸,没有半点原来的娇弱柔美,反而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沐国公夫人被她的容貌骇得一怔,只好别开双目,“放心,即便是请来宫里的太医,为娘的也会试上一试。” “谢谢娘。”沐婉柔靠在沐国公夫人怀里,故作乖巧道。 她要将脸治好,才有资格在进了宁王府以后与楚若云斗。 否则她没了容貌。 即便宁王不嫌弃她,皇上也绝对不会允许亲王妃容貌有损的。 楚若云这个贱人,敢这般算计她。 她以为推一个丫鬟出来顶罪便行了吗。 此事她不会就这么罢休的,绝不! 时间一天天过去,国公府内来来去去,不知找了多少大夫,但无一例外都没办法医治好沐婉柔的脸。 沐婉柔慢慢陷入了绝望之中。 这一日,她听完新请来的大夫下的诊断后,气得砸坏了不少珍品。 沐国公夫人一进来,便见到了满地的狼藉。 再看到沐婉柔将梳妆台上一匣子的珠宝都给扔了后,她忍不住怒斥,“婉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是个马上要做亲王妃的大家闺秀?” “呵……” 沐婉柔无力靠着桌子,双目通红望着沐国公夫人狞笑道,“母亲是在说笑吗,如今女儿的脸都好不了了,哪里还能做宁王妃,您见过容貌有损的亲王妃吗?” 沐国公夫人疾步上前,“不会的,总有人能治好你的脸。” “母亲都将京都的大夫请了个遍,上到太医下到江湖郎中,谁又能治得好女儿的脸。” “您莫要再哄女儿了,女儿的容貌不可能恢复,永远都不可能了。” 沐国公夫人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 她的贴身丫鬟便匆匆进了来,“夫人,小姐,奴婢寻到了那圣手医仙的下落。” 沐国公夫人面上露出了喜色,欢喜不已道,“婉柔你听见了,据说这圣手医仙医术高明至极,世上无人能及。这次找到她,你的脸就有救了。” 沐婉柔欣喜之余不由得迟疑道,“可是女儿听闻她性子怪癖,只救自己想救之人,只怕她不肯医治女儿。” 丫鬟柔声说,“这圣手医仙性子虽说性子古怪,但她已经答应见小姐,想必不会多做为难。” 沐国公夫人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准备,切莫怠慢了那位。” “是。”丫鬟垂首应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娘,女儿真的怕她不出手医治,不然我们将她抓进府里来?”沐婉柔窝在沐国公夫人怀里,微微有些颤抖的嗓音透出了一丝慌乱与紧张。 “不可!”沐国公夫人一声怒斥,这才抱住沐婉柔,一点点为她顺气,“这圣手医仙前日在华京郊外为那些百姓赠医施药,想来不是什么凶恶之人。” “而且她救治过不少人,本事不小。要是将她强行抓进国公府内,只怕是不妥。” “如今她已经答应了见面,绝不能横生枝节。” “女儿知道了。”沐婉柔闷声闷气地说,黑白分明的眼眸却掠过一抹怨毒与不甘。 那就且看看圣手医仙是否识时务之人。 若不是就莫要怪她心狠了。 夜色渐沉,冷雾夹杂了寒露弥漫四周。 相府上院之中,楚凤九披散着长发,看着桌面之上放着的一张张药方,眉心紧蹙。 忽然一股异香顺着窗户飘了进来。 守在她身边的芍药双目一闭,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楚凤九提笔的手微微一顿,沉声厉喝道,“还不快出来!” 话音刚落,着了一身黑衣的女子,闪身进了房间,单膝跪地道: “恒娘参见主子。” 楚凤九放下笔,寒眸冷芒直射向恒娘,“出息了,敢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恒娘浑身一颤,战战兢兢道,“主子恕罪,奴婢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怕暴露了主子的身份,这才出此下策。” 主子年岁虽小,但手段却厉害非常。 她是万万不敢有异心的。 楚凤九轻啧一声,眸底冷意不减,“你深夜前来,有何事?” 恒娘垂首沉声回禀,“主子,奴婢已经派人查过了,沐国公府内果真有您要找的东西。” “且奴婢已经派人将一切都安排就绪了。” 楚凤九脸上掠过一抹淡笑,“倒是也没枉费了我布置的一切……告诉沐国公府的人三日后见面。” “是!”恒娘忙躬身应了下来,眸底尽是疑惑。 主子费尽心力,引出了沐国公府的人,只为得到那药材。 也不知,主子是为了要给谁治病,竟这般煞费苦心。 恒娘虽然满腹疑虑,却不敢问出来,得了令后,便一个闪身出房间。 第98章 医治条件 三日后,天色刚蒙蒙亮,一辆马车便自沐国公府内疾驰而出。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京郊一处药庐之中。 沐国公夫人与沐婉柔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便见一个年岁尚小的丫鬟从药庐内出来走了出来,“两位是来……” 沐国公夫人敛起倨傲,态度温和道,“我乃是沐国公夫人,圣手医仙允诺过今日要见我与小女,还望通传一声。” 丫鬟微微颔首,“您且稍等,奴婢这就去禀告医仙。” 沐婉柔目送丫鬟离开,顿时恼怒不已,“娘,这圣手医仙也太拿乔了些。不过是区区一个江湖大夫,还敢在国公府面前摆架子,当真是无礼!” 等她治好脸后,非得好好整治这圣手医仙不成。 沐国公夫人压低了声音,“区区一个江湖大夫,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见她一面都难。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恢复容貌,便收敛些。” 沐婉柔受了斥责,一口气堵在胸前。 但被沐国公夫人盯着,她只得不甘不愿地应声,“娘,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药庐之中。 清幽雅致的房间内,药香扑鼻。 丫鬟绕过雕花木架与锦绣屏风,对着帷幕后的人屈膝行礼道: “医仙,沐国公府的人来了。” 帷幕后的人翻动着手里的医书,将视线定格在了其中一味名为血玉菩提子药材之上。 她头也不抬,冷冽开口,“让她们进来。” “是。”丫鬟退了出去。 不多时,便将沐国公夫人与沐婉柔领了进来。 沐国公夫人望向帷幕后隐约可见的人影,试探道,“医仙,小女被奸人所害伤了容貌,还望您能出手相救。” 圣手医仙语气淡淡,“那就请沐小姐先将帷帽除下,我需得看看她的伤势才能做诊断。” “娘,我不要!”沐婉柔有些难堪。 她脸上的伤骇人得很。 每次见到那些人害怕的目光,她就忍不住想杀人。 如今还要叫她在陌生人面前除下帷帽,这怎么可以? “你还想不想恢复容貌了,听话!”沐国公夫人冷下了脸。 她费了多少功夫才能见到圣手医仙。 要是惹怒了她,只怕婉柔的脸这辈子都恢复不了了。 沐婉柔咽下不甘的怨气,除下了帷帽。 “沐小姐,麻烦你走近些。”帷幕后的人并未有丝毫的诧异,反而沉声开口。 沐婉柔心里不甘,却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一旁的丫鬟忙将帷幕打了起来。 她这才看到圣手医仙坐在桌案前,着了一身素色长裙,头戴面纱。 她虽只露出了一双美目,却也透出了不俗的气度。 沐婉柔顿时生出了妒忌之心。 这圣手医仙不过是一个江湖大夫,竟也有这般气度。 只是单看这圣手医仙的眼睛,她怎么会觉得莫名熟悉? 沐婉柔恨不得上前揭开圣手医仙的面纱。 但到底记着她是来求医的,没有趁机发难。 蒙着面纱的楚凤九,将她的心思看在眼底,无声冷笑后,仔细端详起她脸上的伤。 沐婉柔脸上的水泡已经生了脓,青青黄黄的液体渗了出来,腥臭的气味更是令人作呕。 尤其是与她原本白皙的肌肤相比,越发显得她脸上的伤狰狞恐怖。 “医仙,如何了,小女的伤还有治吗?”沐国公夫人见她沉默不语,忙关切开口。 “沐小姐的伤可以治。”楚凤九不紧不慢地说。 沐婉柔与沐国公夫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喜色。 沐国公夫人更是直言,“医仙,只要您能出手治好小女的脸,多少诊金,沐国公府都会付。” “我不需要诊金。”楚凤九纤细好看的手指漫不经心一抬。 沐国公夫人有些焦急,“那您要怎么样才肯出手救小女?” 早就听闻圣手医仙性子怪异,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若是方才婉柔的话惹怒了她,可怎么是好。 “听闻沐国公府有一味药名为血玉菩提子,若要我出手医治沐小姐,便用这药材做交换。”女子清冷的嗓音落下。 沐国公夫人则怔愣了片刻后摇头否认,“医仙恐怕是记错了,国公府内并没有这味药。” 楚凤九柳眉微蹙,“夫人不必说这些来敷衍我,若是菩提子不在府上,我根本不会见你们。”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原本以为夫人疼爱小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过是用一件死物来换取小姐的容貌,夫人都不肯……” “母亲,您真的为了一味药便要舍弃女儿吗?”沐婉柔不可置信地质问。 沐国公夫人为难道,“那味药,我也不知其来历,但你父亲珍爱非常,若是贸然取了来,只怕你父亲会生气的。” 沐婉柔握住沐国公夫人的手腕,“母亲,父亲生气也只是暂时的。您总不能看见女儿顶着这张脸,痛苦地过完下半辈子?” 沐国公夫人煎熬非常,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后,悲切祈求道: “医仙,可否通融通融,您要国公府内其他的药材都可以,唯独血玉菩提子……” 楚凤九眸底毫无波澜,没有丝毫动容,“抱歉,我只需要血玉菩提子,若是国公夫人舍不得,那此事便罢了。” “侍药送客。”她漫不经心一抚衣袖。 便有丫鬟领命上前,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母亲,婉柔求您!”沐婉柔红了眼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见沐国公夫人不应声,她便双腿微曲,跪了下去,“母亲,不过就是一味药,难道比女儿还要重要吗?” “没有这张脸,女儿宁愿去死!” 沐国公夫人心疼不已,忙将她拉了起来,“好了,我应了你,快些起来。” “多谢,母亲。”沐婉柔擦了擦眼泪,眸底滑过算计的精光。 沐国公夫人整理了仪容,沉声道,“医仙,那血玉菩提我会取来给您的,您什么时候医治小女的脸?” “只要我见到血玉菩提,随时都可以。”楚凤九冷然开口,旋即朝着一旁的丫鬟递去眼色。 丫鬟忙取出一个玉质的盒子,呈到了沐国公夫人面前。 “这是我炼制的药膏,可以缓解小姐脸上的疼痛。”楚凤九冷声说。 丫鬟便取出药膏来,敷到了沐婉柔的脸上。 晶莹剔透的膏体很快被肌肤吸收。 沐婉柔随即便感觉到脸上那股令人生不如死的灼烧感渐渐被压了下去,一股说不出来的清凉渐渐蔓延上来。 第99章 血玉菩提子 药膏带来的清凉之感,让沐婉柔眉宇舒展,惊喜不已,“娘,我的脸不疼了。” 沐国公夫人欣喜不已。 这些天,她瞧着婉柔被那灼烧的痛楚折磨着,恨不得代替她受了这份罪。 本来她还在顾虑这圣手医仙到底有没有本事治好婉柔。 如今倒是彻底没了疑虑,只要能治好婉柔,一味药又算得了什么。 她下了决断,忙沉声道,“多谢医仙出手,您放心我定会将血玉菩提带来,还望您能彻底治好婉柔的脸。” “放心。”楚凤九应声。 沐国公夫人得了承诺,这才领着沐婉柔出了药庐。 翌日天色蒙蒙发亮,药庐之中却灯火通明。 楚凤九放下沾染了秽物的素色匕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沐婉柔脸上的伤,冷声说: “沐小姐伤口之中的毒物已拔除,只要按时涂抹我特制的药膏,肌肤就不会再溃烂,等到结痂过后,便能恢复如初了。” 沐国公夫人凝眸看去,只见经过她处理的伤口,已经没了以前的脓状物。 这若是在以前,即便是涂上了药,婉柔的伤口也会抑制不住的溃烂。 可现在不过是涂抹了一次药膏,那些伤口便隐约有结痂的趋势。 沐国公夫人喜极而泣,“多谢医仙出手。” 楚凤九净了手,“夫人不必客气,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沐婉柔见她如此无状,不免生了怒,正要发作,却被沐国公夫人拦了下来。 她仿佛丝毫不介意楚凤九的为难,含笑道,“医仙医术高明,您救了小女,我自当感谢。” 沐国公夫人顿了顿,将一个雕花木盒递到了楚凤九面前,“这是当日答应过要给医仙的血玉菩提子。” 木盒打开的瞬间,便有一股古木的清香飘散出来。 楚凤九侧目看去,瞧见巴掌大的盒子内,放了一颗拇指大小的血红色菩提子。 血玉菩提子乃是万年生长而成的药材,极为罕见,对临渊的病症有极佳的治疗效果。 可惜,单单有了血玉菩提子还不够。 楚凤九眸底掠过异色,便吩咐人将血玉菩提子收了起来。 沐国公夫人拉起沐婉柔,极为识时务地说,“我们便不打扰医仙清静了,告辞。” “侍药送客。” “是。”丫鬟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沐国公夫人与沐婉柔送出了药庐。 一出药庐,沐婉柔便有些不高兴地挣脱了沐国公夫人的手,上了马车后更是气恼不已地说: “娘,既然她都将我的脸治好了,您何必还对她那么客气。” “再者,我们也是给了诊金的。” 沐国公夫人沉下了脸,“你懂什么,权势再大的人,也免不了生老病死。这样的神医,巴结上了,那就相当于了多了面免死金牌。” “罢了,好在我们没与她交恶。” 既然没有交恶,那即便求到她面前。 她也会顾念几分今日的交情。 沐婉柔即便再不甘,也不得不将这口咽下去。 她悄悄撩起马车帘一角,朝着药庐望去。 不知怎么的。 她就是觉得那位圣手医仙的眼睛很熟悉。 与此同时,药庐内。 楚凤九已经取下了面纱,重新换了一身衣袍。 戴上帷帽后,她便上了马车。 “主子,要回相府吗?”马车外,车夫恭敬问道。 楚凤九淡漠开口,“不,先去金陵阁。” 马车平稳行驶,很快停在了一座店铺前。 店铺上挂着硕大的牌匾,上书:“金陵阁”三字。 楚凤九从马车上下来,便走上台阶缓步进了金陵阁内。 金陵阁是华京之中富有盛名的店铺,共分为上下四层。 这里所卖的首饰,样式别致,极受华京之中的贵女追捧。 就连苏姨娘也时常因为得了一件金陵阁的首饰而洋洋得意。 可是谁又知道这里的主人是她呢? 楚凤九轻啧一声,闲庭散步一般看着架子上摆着的首饰。 忽然一支锦鲤衔珠样式的金簪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金簪也不算贵重至极,但胜在样式很别致。 楚凤九叫人取来金簪,正要买下时,一只手横空出现抓住金簪底部。 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便见苏婉音着了一身粉色长裙,倨傲地扬起下巴,“这金簪,本小姐要了,你去看别的东西。” 楚凤九并不松手,波澜不惊的眸光自她的脸上淡淡掠过。 苏婉音脸色有些难看,疾言厉色道,“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不是与你说了,这金簪我要了吗?” “苏小姐的话,你是听不懂吗,这金簪是苏小姐看上的,就凭你也想与苏小姐抢。” 不远处嘲讽声骤然响起。 一位盛装打扮的蓝衣美人,轻移莲步,缓缓走来。 楚凤九透过轻纱,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子,眸底渐渐被冷色占据。 没想到,在这里不仅见到了苏婉音还能再见到她前世的熟人沈妙瑜。 真真是凑巧得很! 沈妙瑜,沈尚书嫡女,前世乃是季玄迟宠妃。 在宫内,这位沈小姐可是不止一次地陷害过她。 想想也真是讽刺。 楚若云常在她面前说,季玄迟与她两心相悦。 但后来季玄迟登基,还不是宠上了沈妙瑜。 “沈小姐,你也在此。”苏婉音温声与沈妙瑜打着招呼。 “我方才进这金陵阁,见苏小姐也来此处,正想邀苏小姐同行,便见这不识趣的夺了苏小姐的心头好。”沈妙瑜面如芙蓉,浅浅一笑,自有一股天生的妩媚。 她巧舌如簧,不过三两句话便将错处都引到了楚凤九身上。 旋即上下打量了楚凤九一番。 见她穿着素雅,也未曾戴什么首饰,就连丫鬟都不曾有,便态度轻蔑道,“这位小姐,金陵阁可不是寻常人能进来的,而且这里面的东西,我看你也买不起,你何苦要与苏小姐争个高下。” 楚凤九面无表情冷嗤,“我在京城之中待了许久,倒是没有听过金陵阁谁能进谁不能进的规矩。” “难不成,你是金陵阁阁主?” 的确是没这规矩。 而且她怎么会是金陵阁阁主。 须知这金陵阁日进斗金,若这里是她的。 她哪里还需要在这里跟这女子斗嘴,直接把她撵出去便是。 沈妙瑜被她下了面子,脸色不虞,视线一下子落在了她手中的金簪上,扑哧一声笑道: “我不是金陵阁阁主,却也是这里的客人,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金簪也是你能碰的。” 话音刚落,她便一把夺过了楚凤九手里的金簪。 她方才将楚凤九与苏婉音的争执看在眼里,以为楚凤九将金簪握得非常紧。 她用了极大的力道。 谁料楚凤九只是虚握。 她夺过金簪后,没有防备,也根本来不及收力。 金簪便从她的手中脱了出去。 咔嚓一声脆响,金簪落地,在沈妙瑜的眼前碎成了好几段。 第100章 争执 “不是我……”沈妙瑜急于摆脱干系,忙朝后退了一步,抬手指向楚凤九,“这金簪是她摔碎的!” 楚凤九施施然抬手一抚,“沈小姐,只怕是说错了,是你从我的手上将这金簪夺了过去的。” “你不慎将金簪摔坏了,却要将此事无故推脱到我头上不成?” 苏婉音哼了一声,轻蔑冷笑,“你算什么无辜,我分明瞧见是你把金簪摔坏的。你竟然还敢诬陷沈小姐,当真是大胆!” 楚凤九清冷淡笑,随意选了个休息的地方落座。 那轻慢的态度惹得沈妙瑜与苏婉音同时变了脸色。 “我刚才已经提醒过你了,金陵阁的东西不是你能买得起的。你却不听,如今将这金簪摔坏了,反倒是诬赖上了我。”沈妙瑜嘲弄讽刺。 “两位可是从一开始便在为难我,你们说的话,谁会信?”楚凤九冷冷开口。 顿了顿,她纤细好看的手指微抬,对着一旁的小二道,“去将掌柜的请出来,此事还需他出来做个评断。” “小的这就去,客人稍候。”小二躬身告退。 沈妙瑜眉心微蹙。 她怎么觉得今日这金陵阁的人态度很是奇怪。 以往金陵阁那些人虽然也算恭敬,但到底不似此人,仿佛从心底敬畏着谁。 难不成,这个少女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怎么会呢…… 沈妙瑜摇了摇头,将那些古怪的念头抛了开。 苏婉音蔑视着眼前的少女,嗤笑道,“你以为找来了掌柜的,这金簪你就不用赔了吗?” 楚凤九不慌不忙,手指轻点桌面,淡然开口,“弄坏了东西的人,自然该赔。” 这意有所指的话,令沈妙瑜脸色微变。 她正要发作,便瞧见金陵阁的掌柜急匆匆走了过来。 掌柜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 他扫了眼地上已经断开了的金簪,笑容不改,拱手道,“不知是哪位弄碎了这支金簪的,还望照价赔偿。” 苏婉音眸光一转,“掌柜的,来的正好。这位小姐大抵是没有听过金陵阁的名头,糊里糊涂进了这里,还弄坏了这金簪。” “我们好心劝她,她不理会,反而还诬陷沈小姐是摔坏了金簪。” 掌柜打量了坐着的女子一眼,旋即瞳孔骤然一缩,“阁……” 楚凤九微一抬手,阻下了他的话,冷然开口,“明明是沈小姐摔坏了金簪,两位小姐倒是一唱一和推到了我的身上。既然两位交好,那你们所说的话又如何能取信于人?” 跟在沈妙瑜与苏婉音身后的丫鬟当即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楚凤九来,“分明就是你,你还诬陷我家小姐。” “就是,我们都亲眼瞧见了。” “你莫不是没有那么多银两,才推三阻四的?” 楚凤九随意拿起了手边的杯子再将其重重落下。 沉闷的响声,惊得丫鬟们噤了声。 “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楚凤九冷声嘲讽,淡淡道,“主子说什么,她们自然就听什么,这样的话能信?” “你分明是心虚了。”沈妙瑜被下了面子,恼羞成怒道。 楚凤九轻呵一声,黛眉微挑,“心虚的人可不是我,两位当真以为你们能只手遮天了?” “方才在这里的,可不只有你们的丫鬟。” 沈妙瑜脸色微沉。 对了,方才这里还有金陵阁伺候的小二。 若是他们说了实话。 她眸底掠过一丝慌乱之色,下意识看向苏婉音。 苏婉音面上倒是镇定。 只是她唇线紧抿,便连双手都紧紧攥成了拳头。 可见她的心底不是表现出来的那般自若。 掌柜当即沉声道,“刚才是谁在这里伺候,可看清了事情的经过。” 旋即便有三个小二躬身上前,异口同声道: “小的们,方才在这里伺候,看见沈小姐抢了阁……这位小姐手里的金簪,这才将金簪摔坏的。” 沈妙瑜面色不虞,压抑着怒意,“你们可得想好了再说话,我父亲是沈尚书,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们护着她,能得什么好处?” 小二态度谦卑,“沈小姐恕罪,小的们人微言轻,但方才所说句句事实。”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有那瞧不惯沈妙瑜两人作为的女眷,冷嘲道,“我方才可是也瞧见了,分明是沈小姐与苏小姐咄咄逼人,抢夺了这位姑娘的金簪,还将摔坏了金簪的罪名推到了这位姑娘的头上。” “尚书府的家风,真真是叫人开了眼界。” 苏婉音不甘出丑,眸光闪烁间便悄悄退至一旁,避开了沈妙瑜。 “你们……”沈妙瑜受了委屈,涨得满脸通红,转身便要离开。 谁料却被金陵阁的人拦了下来。 楚凤九端起刚泡好的香茗,浅啜了一口,淡淡道,“方才沈小姐跟苏小姐可是说了,损坏了东西是要赔的。” “掌柜的可以算算这支金簪的价钱,相信沈小姐身为尚书府的嫡女,这点银子,应该还不会看在眼里。” 沈妙瑜懊恼不已,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早知道她就不该掺和进苏婉音跟这女子的争端。 现在就不必受这样的屈辱了。 掌柜含笑躬身道,“那就请沈小姐给五千两银子买下此物。” “五千两!”沈妙瑜脸色微变,突兀地拉高了音量,“掌柜的,您怎么能如此,不过就是普通的金簪,你便要收我五千两。” “是啊,掌柜的,你何必呢?” 楚凤九嗓音清冷,漠然道,“金陵阁可不是赔本赚吆喝的地方,这锦鲤衔珠的金簪乃是叶大师的手艺,莫说是全华京便是全朝也只有这么一支。” “五千两怎么够,需得一万两才行。” 掌柜忙连连鞠躬,“您说的极是。” 旋即他直起了身子,不容拒绝道,“沈小姐,还望您给将一万两银子交付,也好了断此事。” 沈妙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 眼前这个女子,不过是几句话,便引得那掌柜的改变了主意。 而她方才明明只需要赔付五千银子,现在却翻了番,要给一万两。 沈妙瑜怒目质问,“掌柜的,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她算什么东西,你要听她的?” 第101章 索要银子 “小姐这话可笑,这位乃我金陵阁阁主!” 什么! 两人为之一震,被掌柜的话刺激得变了脸色。 他说什么,面前这个女人是金陵阁阁主! “叶先生的技艺,自然是值一万两的,只是……” 沈妙瑜顿了顿,指着戴着帷帽的楚凤九,质疑道,“只是她怎么会是金陵阁阁主?” 掌柜面露不悦,“沈小姐,小的即便是再糊涂,也不会认错了阁主。” “您还是早些把银子付清,了了此事。” 沈妙瑜何时见过掌柜的如此咄咄逼人。 偏她还不能说一个不字。 谁不知道叶先生的技艺无人能敌。 但他性子随性,从不与人合作,也只有金陵阁中才有他所制的首饰。 莫说是一万两,便是十万两都会有人抢着要。 但……她哪里来那么多银子! “怎么,沈小姐不愿意赔付这区区一万两吗?”楚凤九面容淡漠,旋即带着嘲讽冷嗤,“还是说,沈小姐连这一万两都拿不出来?” 沈妙瑜又羞又恼,屈辱地咬紧了牙关。 楚凤九淡笑,“若是沈小姐银子不够,不如找苏小姐凑上一凑,毕竟你也是因为‘仗义执言’这才摔坏了金簪不是吗?” 嘲讽意味十足的话,臊得沈妙瑜双颊发烫,不甘的埋怨自心底迸发。 若不是为了帮苏婉音。 她又何至于要给出这么多银子。 苏婉音怎么也得帮她承担些才行。 沈妙瑜忙开始四下张望,很快便在角落里找到了苏婉音的身影。 她疾步走了过去,连拖带拽把万般不情愿的苏婉音拉了过来,“苏小姐,本来我也只是一个无辜之人。如今因为帮你说了些话,闹成现在这样,你怎么也得帮帮我才行啊。” 苏婉音心头一惊,敷衍道,“沈小姐,虽说我与阁主发生了争执,可也不是我叫你将金簪摔坏的啊。” 那可不是几十两,几百两。 是一万两! 她虽得了长辈的疼爱,但月例银子即便再多,哪里能一时凑得出这么多银子来。 这沈妙瑜也真是太恬不知耻了。 她将金簪摔坏,竟然还这般胡乱攀扯。 沈妙瑜见她将事情推脱得一干二净,顿时怒意横生,“好啊,今日我也算是长了见识,想不到苏小姐口才如此伶俐。” “方才当真是我多管闲事了!” 苏婉音哪里听不出来她的讥讽,一张俏脸立时涨得通红,“你……” “好了。” 楚凤九冷冷一喝,“沈小姐这金簪是你摔坏的,不管你与苏小姐有什么话要说,且先麻烦你将银子结了。” 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卑不亢道,“沈小姐,请!” 沈妙瑜脸色发白,手紧紧捏着锦帕,吞吞吐吐地说,“我出门没带那么多银两。” “原来如此。”掌柜朝着楚凤九扫了一眼。 见她眼睑微垂,并不在意,这才对着沈妙瑜道,“既然沈小姐不方便,那小的便谴人去沈尚书府要银子便是。只是此事还未了结,请沈小姐在此稍候。” 沈妙瑜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骤然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周围人的目光,令她羞愤不已,“掌柜的,这是要将我扣下来?” “沈小姐息怒,不过是照规矩办事罢了。”掌柜躬身请罪,直起身后,便朝着小厮摆了摆手。 几个小厮一前一后地出了门。 沈妙瑜却双膝一软,靠着丫鬟才没有倒下去。 这些人上了门,只怕会惊动父亲。 父亲此人向来注重名声。 若是父亲因此责怪她…… 她心里越发恼恨,一双啐了毒的眼眸定定望向苏婉音。 看得苏婉音头皮发麻,直接扯过了身旁的丫鬟,阻隔住了她的视线。 楚凤九饶有兴趣地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红唇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她现在倒是很想瞧瞧,苏婉音,楚若云还有沈妙瑜三人聚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应该……会很精彩。 不多时,掌柜派出去的小厮便领着沈尚书回了金陵阁,并将银票递给掌柜。 沈尚书怒容满面,一双鹰眼狠戾瞪向沈妙瑜。 沈妙瑜心头咯噔一下,浑身止不住轻颤。 父亲果真是恼了。 她该怎么办才好…… 掌柜清点过后,躬身对楚凤九说,“阁主,不多不少整一万两。” 沈尚书面色微沉,不善地打量了楚凤九一眼,“阁主,银子已经给了你们,本官可以带着瑜儿离开了吗?” “银货两讫,沈大人请便。”楚凤九声线浅淡,冷冷开口。 沈尚书冷哼一声,阴鸷的眼眸里填满了狠意,便冲着沈妙瑜厉喝,“还不快走。” “是。”沈妙瑜乖巧应声,忙在丫鬟的搀扶下,跟在沈尚书身后出了门。 楚凤九不以为然挑眉,放下手中的茶盏,扬声道,“方才多谢诸位直言,为酬谢诸位,今日贵客们所选之物的价格,皆减三成。” “多谢阁主。”在场女眷喜出望外道。 减三成,那她们又可以选些好看的小玩意了。 不愧是金陵阁阁主,真真是大方的。 原本趁着众人没注意已经退至了门口的苏婉音,听到这话,悔的肠子都青了。 谁料她正打算厚着脸皮回去之际,忽然听到身后冷冽的嗓音穿透而来。 “我在此声明一点,金陵阁从来没有不让人进来的规矩,苏小姐可曾听清楚了?” 苏婉音浑身一僵,便感受到了身后那些打量的目光。 她倍感难堪,头也不敢回便道,“听清了。” 即便她脸皮再厚,也不愿在此刻回到金陵阁中。 等出了金陵阁,上了马车,她才恶狠狠地绞着手里的锦帕,气急败坏道,“不就是个金陵阁阁主吗,我早晚会叫她知道我的厉害!” 那可是金陵阁。 若是那阁主没点本事的话,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无人不知金陵阁。 况且她方才对沈尚书也是不假言辞。 小姐想要对付此人,恐怕是难上加难。 丫鬟在一旁欲言又止,不敢触了她的霉头,只得垂首不语。 与此同时,沈妙瑜刚一下马车,便被沈尚书狠狠扇了一巴掌。 沈妙瑜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倒在了丫鬟的怀里。 她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道,“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沈尚书气得发笑,抬手指向她,“你可知道,今日在金陵阁中有多少官宦女眷,其中又有多少是谏臣内眷?” “你与人发生争执也就罢了,还如同市井泼妇一般,摔了物件不说,却连银子都付不出来。”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些人看他的目光。 他为官这么多年,从未丢过这么大的脸。 沈妙瑜今日害得他颜面尽失。 他又如何能轻饶得了她! 第102章 记恨 沈尚书怒目质问,“若是有御史知道了,参我一本,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沈妙瑜含泪摇头,“女儿只是仗义执言,并不知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沈尚书并未消气,一股郁气堵在胸口,沉怒道,“看来,是你母亲疏于管教了,我近日不想再见到你,你还是好生在房内自省。” “父亲,女儿错了,您就原谅女儿。”沈妙瑜红着眼不住摇头。 沈尚书丝毫不为所动,朝着下人摆了摆手说,“把小姐带下去!” 下人得了命令,只得粗暴地将沈妙瑜拖拽到了她的房间内。 沈妙瑜被人狠狠扔到地上。 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屈辱感在心底不住翻腾。 “小姐!”丫鬟赶紧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沈妙瑜缓缓坐下,眸底涌过狠毒的厉光。 她虽被父亲带了回来,但也留了人在金陵阁外。 她一定要知道金陵阁主的真面目。 届时将今日之辱,百倍奉还到那金陵阁阁主身上。 与此同时,恢复了身份的楚凤九自金陵阁内走出。 正好与一普通百姓打扮的女子擦肩而过。 她驻足了片刻,盯着那女子的背影,眉心渐渐拧在了一起。 沉吟了片刻后,楚凤九才上了回相府的马车。 而角落处,刚才那女子疾步走向了尚书府的方向。 女子匆匆来到沈妙瑜院落。 换上了丫鬟的装扮后,她便到了沈妙瑜跟前屈膝行礼,“冬雪参见小姐。” 沈妙瑜发了好大一通火,此刻冷静了下来,睨了她一眼后,拂袖坐下道,“起来,我让你留下来查清楚那金阁主的真面目,你可曾查清了?” 名叫冬雪的丫鬟,垂首躬身说,“小姐恕罪,那金陵阁阁主警惕得很,奴婢不敢靠近。只是奴婢在外守了许久,都未见那金陵阁主出来。” “倒是遇见了相府大小姐,不过奇怪的是,那相府大小姐身上的香味与金陵阁阁主一模一样。” “奴婢猜想,相府大小姐与那金陵阁阁主定然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沈妙瑜双眸微眯,眸光阴鸷。 楚凤九可能跟金陵阁阁主扯上关系。 但冬雪自小便泡在香料之中。 她辨香从未出错。 既然无错,那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又怎么会用一样的香。 除非真的如冬雪所言,楚凤九与金陵阁阁主关系匪浅。 “楚凤九。”沈妙瑜怀着恨意念出这个名字。 她狠狠拂开桌面之上放着的精致点心,修得极好看的指甲在桌面之上抓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小姐……”丫鬟瞧得心惊肉跳。 却看到原本怒容满面的沈妙瑜扯出了一抹阴狠的狞笑。 她眸底滑过毒光,“既然楚凤九跟那金陵阁阁主亲近,那金陵阁阁主犯下的错,楚凤九少不得要帮她承担一二了。” 沈妙瑜疾步走到桌案前,写下了一封信,将其递给冬雪,“马上把这封信送到相府二小姐的手里。” “记住万万不能出错,否则我不会轻易饶了你。” 冬雪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小姐,您想利用二小姐帮您,可她真的会动手吗?” 沈妙瑜冷呵轻笑,“帮我,也是帮她。你当真以为相府楚若云真的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和善吗?” “她抢了嫡姐的姻缘,恐怕心里也不踏实。我只是送了她一把刀,用不用在她。” 冬雪浑身一震,“奴婢明白了,奴婢定将这封信送到相府二小姐的手上。” 沈妙瑜目送冬雪离开,端起手边的茶盏,又狠狠掷在了地上。 金陵阁阁主今日害她颜面尽失。 她找不到金陵阁阁主,自然也得找与其关系亲近的楚凤九出气。 更何况,这个楚凤九还与宁王有过婚约。 若是楚若云知道了宁王对楚凤九念念不忘。 楚若云为了稳妥起见,自然会出手。 届时她不仅出了一口气,还能将楚若云的把柄握在手里,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只是为了取信于楚凤九,她明日求母亲解除了禁足后,需得去相府一趟才是。 沈妙瑜露出了一抹森然冷笑,眸光也变得晦暗不明。 …… 相府凝霜院内。 楚若云将信看完,愤恨地将信撕得粉碎,“这个沈妙瑜居然在信中说,宁王殿下对楚凤九念念不忘,甚至还想着将她娶进王府之中。” “胡言乱语,谁不知道宁王殿下,最是厌恶楚凤九!” 她扯过才提拔上来的贴身丫鬟春杏,厉声叱问,“你说,宁王殿下真的会对大姐姐不舍吗?” 春杏浑身轻颤,想到方才沈妙瑜身边人递过来的话,“小姐,这空穴不来风。那沈小姐既然敢给您递来这么一封信,便说明她不惧您去查。” “既然不惧,便有这么一回事了。而且您莫忘记了,早些时候,大小姐的确是痴恋宁王殿下。” “宁王殿下一时不习惯也是可能的,您倒不如静观其变,若是大小姐有任何不妥,您再出手也不迟。” 楚若云皱着眉头思虑了许久,才沉声道,“你所言倒也不错,如今楚凤九与宁王殿下已经没了婚约,皇上也不会同意她再嫁给宁王。” “她若是想跟宁王在一起,便只有一条路,那便是私奔。” 若是她能抓住楚凤九与人私奔这条错处。 那便能彻底毁掉楚凤九的名声。 届时楚凤九莫说是嫁入宁王府……即便是普通的高门府邸,也不会再要她做主母。 “马上派人盯紧了楚凤九。”楚若云眸底露出了算计的精光,得意吩咐。 “是。”春杏忙应声而出。 翌日,沈妙瑜一大早便乘坐马车来到了相府上院之中。 楚凤九面上挂着疏离清浅的笑,随意拨弄着描了金边的杯子,淡漠道,“不知沈小姐这么早来寻凤九所为何事?” 沈妙瑜手里捏着锦帕,面上一派和善,柔声说,“瞧楚姐姐说的,你我父亲同朝为官,难不成妹妹来探望楚姐姐也要找个什么理由吗?” 楚凤九指尖微动,眸底掠过了意味不明的冷芒。 她记得沈妙瑜向来不屑与她为伍。 她昨日才因为金陵阁主丢了颜面,不该怎么快便出来走动。 而且还一大早,便来了她的院子里。 甚至还装得那般亲近她。 难不成,沈妙瑜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若是沈妙瑜知道了她的身份,绝不会这么平静。 就算她伪装得再好,也会露出些许异常。 莫非沈妙瑜今日前来的目标是她! 楚凤九勾起唇角,意味深长道,“沈妹妹能前来探望我,我自然欢喜。”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沈妹妹若只是来探望我的,又何必这么着急,竟一大早就来了?” 第104章 设计筹谋 芍药接过信,迟疑道,“小姐,赵王妃与此事并无干系啊?” 一声冷冽的轻笑溢出,楚凤九淡淡道,“怎么会没有干系呢,她可是最在意……” 最在意季玄迟的人啊。 在世人眼里,赵王妃是赵王的妻子,又怎么会跟身为外男的季玄迟扯上干系呢。 可实际上,季玄迟为了达成了目的,早就与赵王妃暗中苟合在了一起。 想想也真是可笑。 季玄迟分明是靠着女人才坐上了龙椅的。 上一世的她,竟觉得季玄迟是个明君圣主。 “小姐?”芍药担忧地望着浑身充斥着冷意的楚凤九。 楚凤九双眸微阖,再抬起眼帘时,眸底早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红唇上扬,“不用担忧,赵王妃此人最是多疑,你若是直接将信送到她的手上,她反而会多疑。” “倒不如,让她自己将这信截去。” 芍药有些摸不着头脑。 楚凤九朝着她招了招手,待她附耳上前才沉声道,“你让人带着信在宁王府附近适当地漏出些许破绽,赵王妃自然会有所行动。” “是,您放心便是。”芍药虽还是不懂,却也不再多嘴,应了声便疾步退了出去。 楚凤九目送她离开,眸底一点点被愠色溢满。 若不是她重活了一世,又哪里知道赵王妃与季玄迟暗通款曲。 但赵王妃生怕季玄迟被别的女人抢走,便派了人暗中窥探宁王府。 季玄迟早就忍受不了赵王妃了。 只是碍于她的地位跟那泼辣的性子,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些事情,她也是上辈子无意中知道的。 由此芍药安排人去送信,那信一定会被赵王妃截获。 既然季玄迟跟沈妙瑜安排了这么一场局,引她入彀。 她自然也得将场面弄得再大一些才好。 她倒想瞧瞧,季玄迟能不能哄得了盛怒之下的赵王妃。 楚凤九轻啧一声,唇角噙着冷冽的淡笑。 …… 赵王府内,一小厮打扮的人匆匆进了后院。 见到正在鱼塘前喂食的赵王妃,那人忙单膝跪地道,“奴才叩见王妃。” 赵王妃一身锦衣华服,容貌尚算清秀。 她的面容虽远远比不过楚若云之流,但其身材姣好,自有一股截然不同的妩媚风流。 此刻见到那小厮,她美目流转间媚色尽显,“怎么了,我不是让你守着宁王府吗?” “奴才发现有人在宁王府附近鬼鬼祟祟,跟上去一看,探到那人带着书信似乎是在暗中传递消息。” 说话间,小厮便将信恭敬地呈送到了赵王妃面前。 赵王妃手上动作一顿,净手后接过了信。 她看到信上的内容后,本有些不以为然的神情全然不见了。 宁王居然跟旁的女子表达爱意。 有人敢跟她争抢。 无耻,当真是无耻之极! 赵王妃怒容满面,用力抓住了信封一角,指尖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王爷去了何处?”她在盛怒之下,到底记得身处何地,便冷声问了一句。 她的贴身嬷嬷急忙上前,躬身回答,“回王妃的话,王爷有公务在身,只怕今夜都不会回来。” 若是王爷不在。 她倒可以趁此机会去宁王府看看,到底是哪个狐媚子,敢魅惑宁王! 第105章 进宫告状 季玄迟趴在地上,怨毒地看着赵王大摇大摆地从宁王府离开。 他被护卫们搀了起来,浑身的疼也压不过心底的屈辱。 “废物!”季玄迟厉声叱骂道。 他那张本来俊朗的脸此刻因为红肿,显得越发狰狞恐怖。 伺候的人心胆俱寒,吓得直哆嗦,跪在地上便磕头请罪。 “王爷,奴才让人先给您上药。”管家小心翼翼道。 “不用。”季玄迟冷冷开口,随即扯出了一抹阴狠狞笑,“他赵王不是嚣张吗,本王倒是要看看,在父皇面前,他还能不能嚣张得起来。” “备好马车,本王要进宫一趟。” 管家连忙吩咐人下去办,“王爷,您的伤……” 季玄迟抬手一触,但因为力道用得大了些,牵动了伤口,疼得低吟出声。 他立时动了怒,“本王就是要让父皇瞧瞧,赵王是如何放肆的。”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赵王想要一点代价都不付出,那怎么可能。 今日的屈辱,他以后定会慢慢讨回。 现在就当是收点利息好了。 季玄迟眸光微沉,坐上马车便进了宫。 总管太监见到他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时吓了一跳,通禀过后,赶紧将其领进了御书房中。 “儿臣叩见父皇。”季玄迟忍着痛跪了下去。 但崇渊帝久久没有说话,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盯着手里的奏折。 季玄迟心头咯噔一下,不安渐渐泛了上来。 难不成,父皇是知道了什么。 这才故意整治他? 季玄迟越发忐忑。 因为没有抹药,他身上的痛楚也不住传来。 就在季玄迟几乎快要坚持不住时,才听到崇渊帝威严的声音传来,“宁王,你进宫所为何事。” 季玄迟忙叩首道,“父皇容禀,儿臣进宫是要状告二皇兄带人闯进儿臣王府,将儿臣打得遍体鳞伤。” 说罢,他缓缓抬起头,企图让崇渊帝看得更加清楚。 谁料,他一下子便撞入了崇渊帝那深不见底的黑瞳之中。 不过一瞬,季玄迟竟觉得他心中所想已经被崇渊帝探得一清二楚。 他浑身一震,目光躲闪道,“父皇,二皇兄这是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您还在呢,他却恨不得杀了儿臣,当真是大胆妄为。” 崇渊帝双眸一凛,“你当真不知道赵王为何要闯进你王府之中?” “儿臣……儿臣不知。”季玄迟被来自帝王的威严压得喘不过气来。 “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崇渊帝淡淡开口。 季玄迟脸色微变,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解释。 龙椅上的帝王便将一本奏折狠狠扔到了他面前,怒不可遏道,“赵王早就来朕面前请过罪了,他自知下手太重,伤了你。” “可你又做了什么?” “与别府女眷不清不楚,甚至把手都伸向了自己皇兄的后院。季玄迟,你究竟想做什么!” 嘭! 沉怒的崇渊帝狠狠拍案,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季玄迟。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战战兢兢道: “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儿臣怎么可能做下此等事情?” 崇渊帝一脸阴鸷,沉怒开口,“你的意思是,朕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便冤枉人的昏君吗?” “儿臣不敢!”季玄迟赶紧垂首请罪,“父皇息怒。” “宁王,你对不起赵王在先,诬告在后。”崇渊帝语气冷到了极致,一字一句道,“朕便罚你在府中禁足,你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什么时候出来。” “堵了嘴,拖下去!” 侍卫们得了令,不等季玄迟辩解,便动作狠厉地将他拉出了御书房。 季玄迟无法申辩,露出了不甘的凶狠之色。 很快,宁王被禁足的消息便传进了相府之中。 彼时,楚凤九正在挑选药材。 听到芍药的禀报,她手下动作微顿,淡漠垂眸,“我知道了。” 上辈子,赵王一直都没有发现季玄迟与赵王妃之间的事。 而季玄迟也因为赵王妃从赵王身上得了不少好处。 如今他们的奸情被人揭穿。 她倒想瞧瞧,没了赵王妃这个助力,季玄迟的通天之路是不是依旧那般平坦。 楚凤九净了手,刚走进内室之中, 她忽然黛眉一拧,凝眸望向窗口。 沉吟了片刻,她便走到梳妆镜前,手指在铺满了簪子的珍宝匣中慢慢拂过,旋即拿了个素银的簪子,朝着窗外掷去。 破空声响起,一人身着黑衣自窗外跃了进来,抱剑拱手道: “楚小姐恕罪,属下乃是摄政王府暗卫。” 他取出怀中信物并簪子一起恭敬地呈给了楚凤九。 楚凤九接了过来,见竟是赵奕一直所佩戴的龙纹玉佩。 这玉佩是摄政王身份的象征,若非是必要,临渊不会离身。 现在却在王府暗卫手里,莫不是临渊有事? 楚凤九美目之中深色渐涌,“寻我何事?” “楚小姐,王爷出事了,还望您与属下前去为王爷诊脉。” 一听这话,楚凤九未有丝毫迟疑起身离开。 摄政王府的人早就做好了安排,待楚凤九上了马车,便将马车赶往了一处幽静的别苑之中。 她下了马车不免生疑。 若是临渊身体不适,为何不在王府之中休养。 反而要到这别苑之中。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暗卫忙道,“小姐不知,有人以您的名义将王爷约在了此处,王爷身子不适,属下等不敢贸然带走王爷,只得先寻您来此。” 楚凤九心下了然,却更加担忧。 她跟在暗卫身后,穿过了亭台楼阁,这才辗转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之中。 “楚小姐,请。”暗卫指了指其中一间房。 楚凤九顺着他所示意的方向看去,却见沐婉柔唇角含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这女子妄图加害王爷,却被王爷内力所伤。”暗卫沉声解释。 沐婉柔身上有一股淡到极致的香味传来。 若不是楚凤九嗅觉异于常人,也根本察觉不到。 只是一嗅到这香味,她的瞳孔便骤然一缩。 这香味是……她所制的药。 她记得前些时候,有人从她手中高价购得此药。 这药对女子无用,但对男子来说却是极烈的魅药。 没想到,得了这药的人竟是沐婉柔。 那临渊…… 楚凤九眸光微沉,顾不得其他便推开了房门。 第106章 做了解药 楚凤九转过屏风出来,便见赵弈背对她坐在桌前静默不语。 他着了一身深色锦衣,玉冠束发,浑身萦绕着一股冷肃的杀意。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赵弈头也不回便冷冷一喝,“滚!” 楚凤九见他双手紧握,原本修长好看的手此刻布满了青筋,不由担忧道,“临渊,你怎么样了,我先替你把把脉。” 女子熟悉的清冷嗓音令赵弈微一怔愣。 一只白玉般的手抚上了他的脉门。 他体内那股乱窜的热毒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走遍了身体内的每一条经脉。 赵弈俊眉紧蹙,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艰难开口,“走,快走。” 楚凤九一把住他的脉门,心底便不由得一沉。 她没有想到沐婉柔为了成事,竟然用了这么多药。 恰好赵弈体内又不止这一味药。 若是强行祛毒的话,只怕会令他心脉受损。 为今之计,只有与他……才能解毒。 “走!”赵弈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焦急之色。 见楚凤九沉默不语,他不由得薄唇上扬,勾勒出了一抹凉薄的浅笑,“九儿若是不走,可知道我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难不成,你要以身为我解毒?” 若是往常,楚凤九或许会因为这番话羞恼。 可她知道,赵弈不过是激她离开。 也是不想伤害她。 一抹血自他的唇角缓缓渗出。 这是强行用内力压制药效的后果。 “九儿,听话。”赵弈揉了揉她的发丝,温声道。 谁料他话音刚落,一抹香唇便吻了上来。 赵弈引以为傲的定力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魅毒驱使着他想要更多。 他搂住怀中女人纤细的腰肢,含着那抹红唇,抱着她到了床榻之上。 赵弈眸底闪过一丝清明的挣扎。 他双手支撑着身体,呼吸声急促无比,沉声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楚凤九双颊泛红,避开他有些炙热的目光道,“此毒唯有这样做才能解,你不能强行压制,否则会被反噬的。” 谁料眼前的男人竟沉声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本就醇厚悦耳。 “九儿是在担心我?”赵弈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眼眸里是掠动的欲。 “自然……”楚凤九脱口而出,顿了顿又解释道,“更何况你也帮过我,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动静才小了下来。 赵弈为楚凤九清理好身子,换上了干净的寝衣,这才温柔地将她揽在怀中。 楚凤九迷迷糊糊之间,喃喃道,“不要了,不要了。” “好。”赵弈忍俊不禁,用那略显沙哑的嗓音应到。 他知道方才是累着了这丫头。 虽说有些食髓知味,可他又怎么舍得再折腾她。 这时有人在外轻声唤道,“王爷。” 赵弈生了不悦,用锦被将楚凤九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披着外袍下了榻。 他走出外间,只见外面天色昏暗,已然是深夜了。 冷风见他只披了一件外袍,中衣也未系好,露出来的肌肤上有好些划痕,不由得呼吸一滞。 那划痕一看便知是女人指甲弄出来的。 恐怕也只有那位楚小姐能在王爷身上留下这般印记了。 赵弈冷冷扫了他一眼,将那些痕迹遮掩。 他眸中的占有欲,骇得冷风急忙垂首,躬身问道,“王爷,那沐婉柔应当如何处置?” “将她拖出去,扔在沐国公府门前。”赵弈冷冷开口,厌恶道,“让沐国公好生看看,他养的好女儿。” “是,属下遵命。”冷风应声退下。 赵弈则进了内室,见榻上之人还在睡梦之中。 他深邃的眼眸里掠过缱绻温柔,便除了外袍,将身旁女子搂进怀中,与她共枕而眠。 与此同时,得了令的冷风带人将沐婉柔拖出了别苑。 天亮之后,失踪了一夜的沐国公嫡女,沐婉柔竟无端端出现在了沐国公府门前。 只是她衣衫凌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尽是暧昧的红痕。 正是开市之时,不少百姓自街道上来来去去,正好见到这不堪的一幕,便对着沐婉柔指指点点道: “这不是沐国公府的小姐吗,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躺在大门口啊?” “瞧也知道,她这是被人给糟蹋了。” “谁敢糟蹋国公府的嫡小姐,而且国公府昨夜并无异常,只怕是这位沐小姐与人厮混,结果体力不支,这才晕倒在了门口的。” “还是大家小姐呢,连这点脸面都不要了,当真是放荡。只是皇上不是前不久才降下旨意,将沐小姐封为了宁王正妃吗?” “所以宁王这是当了活王八啊。” 此话一出,众人皆哄笑不止。 门房见状,连忙进去禀报了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带着人出了门,这才瞧见沐婉柔的模样。 她怒意满布,冲着身后的下人怒喝,“还愣着干什么,将小姐扶进去。让这些人,不许将事情外传。” 恰好此时,沐婉柔转醒过来,还未弄清楚状况,便听到那些污言秽语不住传来。 “娘,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你自己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国公夫人气恼不已,指着她怒斥。 若是她以往胡闹便也就罢了。 可如今她已经是皇上亲自封的宁王正妃,怎么还这般胡闹。 而且还被这么多人瞧见了…… 沐婉柔醒来之后痛哭流涕扯住衣裳裹着自己,脸上满是恼恨,哽咽道,“是摄政王,一定是摄政王。” 啪! 国公夫人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脸上,怒不可遏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来人,将小姐带进去!” “不,我不要,我要找摄政王,娘,您信女儿……”沐婉柔本就受了内伤,急火攻心之下再次昏了过去。 国公夫人却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摄政王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物。 她是知道婉柔对摄政王的心思。 可没想到婉柔竟如此无状,这要是传了出去,只怕不能善了啊。 国公夫人赶紧叫人下了封口令,便带着沐婉柔进了内院。 第107章 要退婚 国公夫人以为下了封口令,那些百姓自然不会将此事宣之于口。 谁知事情却越闹越大,甚至搅得满城皆知。 宁王府中。 季玄迟得知此事后恼羞成怒,将房中的奇珍异宝砸了个遍,仍旧觉得不解气,抽出长剑便要出府。 心腹赶紧将其拦下,劝道,“王爷息怒,那沐小姐乃是沐国公嫡女,您就算是再生气也不能杀了解恨啊。” “是啊王爷,如今您得不到赵国公府的支持,本就失了先机。若是再得罪了沐国公府,只怕会横生枝节啊。” 季玄迟到底听进去了些。 他脸色阴沉,举剑狠狠劈向红木椅。 一声巨响,椅子便裂了开。 季玄迟恨得咬牙切齿,怒不可遏道,“沐婉柔这个贱人,竟敢与人厮混,还闹得如此沸沸扬扬。” “本王不杀她,却也绝不会再要她。” 楚若云一个,沐婉柔一个,真把他当成了可以随意糊弄的人了不成。 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想来父皇也不会强行要他娶。 倒不如趁此机会退了这门婚事,再寻更好的王妃人选。 季玄迟怒火沉淀,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静默了许久,便将宝剑入鞘,沉声道,“马上随本王去沐国公府退婚!” “王爷,这是否不妥?” 季玄迟骤然生怒,“有何不妥,他沐国公府教出来的好女儿,难不成还要硬塞给本王?” 心腹见状,只得着人下去安排。 另一边,刚下了朝的沐国公,还未进门便听闻了此事,差点没晕厥过去。 他老脸一横,疾步进了沐婉柔的闺房。 见沐婉柔还窝在沐国公夫人怀中哭泣,便气不打处来,指着她怒叱,“你还有脸哭,你可知道沐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沐婉柔那张白皙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怯怯辩解,“父亲,女儿是无辜,都是那摄政王设计了女儿。” “他贪恋女儿姿色,将女儿掳了去,这才有了今日的事。” 谁料沐国公没有生出半点怜惜,反而冲上前来,用力扇了她的一巴掌。 “国公爷,您这是做什么?”国公夫人心疼地抚上了沐婉柔的脸颊。 沐婉柔捂着脸,骄纵质问,“父亲难道不信女儿?” “若你说旁人,我还信你几分。可摄政王是谁,便连皇上都要忌惮他几分。” “他若是看上了你,直接禀明皇上便是。” “更何况,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看只怕是你做出了什么事情来,惹怒了摄政王。” 沐婉柔目光躲闪,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 沐国公哪里还看不出来,顿时气得浑身战栗不止,抬起手指向沐婉柔,又惊又怒道,“你这是要害了沐国公府啊!” 沐国公夫人也是脸色大变,却又抱着一丝侥幸说,“国公爷这也太危言耸听,难不成摄政王还能把咱们沐国公府抄了不成……” “再者婉柔如今已经名声尽毁,他还想怎么样?” 这摄政王也真是太薄情了些。 若是他要了婉柔,与沐国公府联手,难不成还能吃亏了不成。 沐国公气得心头一梗,怒不可遏道,“你以为沐国公府在摄政王眼中算得了什么吗,如今不过是给了我们一个警告而已。” 他双眸一眯,目光锐利如刀,直射向沐婉柔,“你好生在府中待嫁,不许再出去。” “父亲……”沐婉柔心中不甘,但被那眼神吓得浑身一僵,只得乖乖地住了嘴。 而此刻,外面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沐国公还未来得及发怒,便见季玄迟俊容阴鸷,阔步走了进来。 “宁王殿下,您这是?”他勉强扯出一抹笑,不自然地问。 沐国公夫人忙将沐婉柔身上的红痕遮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屈膝行礼道,“国公爷,王爷,这里毕竟是婉柔的闺房。你们若是有话要说,不妨出去说?” “正是此理,王爷请跟随下官来。” 宁王拂开他拖拽衣袖的手,一双寒眸冷冷凝视沐婉柔。 旋即便拿出了庚帖,嫌恶道,“今日本王是来退婚的,退了便走,不用劳烦国公特意款待了。” “宁王殿下,这门婚事可是皇上首肯了的。”沐国公敛住了方才的客气,沉声喝问道。 沐国公夫人也不由得柔声说,“王爷,国公爷说的不错,此乃皇上定下的婚事,如何能退?” 季玄迟冷笑不止,径直上前,嗤笑道,“本王为何退婚,旁人不知,难道沐国公与夫人不知?” “此刻只怕是华京之中人人都知道了,沐国公养了位好女儿,与人厮混到天明,体力不支倒在门口。” “难道沐国公还要让本王当做不知,被全华京的人耻笑吗?” 沐国公本就理亏,纵然季玄迟咄咄逼人,他也只得忍耐下来,躬身劝道,“王爷,此事必然是有误会的。” “国公不用再多言,这婚本王退定了,还望国公将本王的庚帖交出,免得伤了两府和气。” 暗含了警告的话,令沐国公夫妇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躲在沐国公夫人背后的沐婉柔更是心急如焚。 经过昨夜,她可以肯定摄政王不会再要她。 如今出了这种事,她能嫁的人之中,唯有宁王地位最高。 若是此时被宁王退婚。 那她这一辈子都会被毁的。 不行,绝不能退婚! 沐婉柔双手紧握成拳,一股不甘的郁结之气堵在胸口牵动着她的内伤发作。 噗! 一口鲜血喷出,她便倒在了榻上,生死不知。 “婉柔,婉柔……”沐国公夫人吓了一跳。 沐国公更是脸色骤变,冲着下人怒喝,“还不快去请大夫。” 季玄迟无动于衷放下庚帖,冷漠道,“看来沐国公还有事情要忙,那本王便不叨扰了,只是还望国公早日退还庚帖。” 他也不去看沐国公夫妇是何神情,怒而拂袖离开。 不过须臾的功夫,沐国公府内发生的事情便传到了摄政王府之中。 “沐婉柔还敢往本王身上攀扯,看来……给她的教训太轻了些。”赵弈把玩着手中扳指,薄唇微勾,眸底那股嗜血的冷意渐浓。 第110章 中计 “啊……”楚若云被吓得惨叫出声,当即被季玄迟捂住嘴巴。 他眸光阴鸷,狠厉开口,“如今沐婉柔死在此处,你与本王都脱不了干系。若不想死,便闭嘴!” 楚若云浑身轻颤,急忙点头。 “先离开这里。” 谁料两人还未走出房间,便听到嘭的一声。 门便被人从外面撞了开。 外面围观之人,本是来凑热闹的,谁料竟看到沐国公府小姐倒在血泊之中。 吵嚷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也不知是谁喊了句,“杀人啦……” 众人便在惊恐之下散了开。 季玄迟又惊又怒,朝着其中一个侍卫狠狠踢了过去,怒不可遏道,“本王不是叫你们守好门口吗,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侍卫痛得冷汗直流,“王爷恕罪,奴才们本来守得好好。可是经由沐小姐那么一闹,又不知是谁在起哄,便纠集了许多人。” “后来更是不知是谁,竟一下子撞开了门……” 季玄迟恨得咬牙切齿,“罢了,马上派人将方才那些人拦下。把这里收拾干净,一定要将此事压下来。” “是!”侍卫连忙应声。 两人这才紧随着离开。 远处阁楼之上。 冷风将这一幕看在眼底。 他冷哼了一声,关上窗户后,进到了内间。 旋即便见赵弈坐在轮椅之上。 他金冠束发,俊美的脸颊显得有些苍白。 “王爷!” 冷风单膝跪地,恭敬禀报道,“属下等已经按照计划,在宁王、楚若云与沐婉柔发生争执时,暗中出手,使沐婉柔撞死。” “再由安插在外面的人,撞开房门,令旁人看见了这一幕。” 如此一来,便坐实了宁王与楚若云杀了沐婉柔一事。 沐国公府必不会再被他拉拢。 至于沐婉柔……她几次陷害楚小姐,甚至还想设计王爷,本就罪无可赦。 如此死了,也算是得了个痛快。 赵弈漫不经心抬起头,冷冷颔首,“可查清楚了,她当日所用药物来自何处?” “王爷容禀,属下查到,那药乃是沐婉柔前些日子从无朽联盟中买到的。制药之人是九千岁。” “此人善于用毒,颇为刁钻,而且身份神秘,极少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更不知其是男是女。” 赵奕面容冷峻,裹挟了冷意的眸光直射向冷风,“彻查九千岁,找到她,将她碎尸万段。” 他低沉的嗓音夹杂了嗜血的冷意,震慑得冷风不敢抬头。 王爷这是动了真怒了。 这位九千岁也是被那沐婉柔所累,明明并不知道这药会用到王爷身上,反而要被王爷迁怒。 冷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属下明白。” 而此时,在摄政王府的推波助澜之下。 沐婉柔身死的消息在京城之中传得沸沸扬扬。 赵王府内,昔日里荣宠不断的王妃居所,却被侍卫守着,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 房间内,不时有痛苦的低吟声传出。 过了许久,那声音才渐渐停止。 赵王妃浑身都是被鞭挞的痕迹,宛若一具破布娃娃,眼神空洞地倒在地上,唯有起伏的心口证明她还活着。 她虚弱地抬起眼眸,黛眉紧拧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王甩开鞭子,翻开密信看了看,旋即冷冽一笑。 他走到赵王妃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恼恨道,“这话该不应该本王问你们吗?” “当初你劝本王跟宁王交好,本王依了你的意思。这些年,本王也没少帮着宁王。” “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本王的?” 赵王妃凄然勾唇,“我与宁王两情相悦,若不是因为有你,我定会嫁于他……” 赵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朗声大笑后,将密信递到了她面前嘲讽道,“你自己看看,与你两情相悦的宁王,因为与楚二小姐私会,被未婚妻沐小姐发现。” “纠缠之中,他与楚二小姐错手杀了沐小姐。” “这就是你说的两情相悦?” 赵王妃仔细看完,不可置信地喃喃低语,“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猛地抬起头,“你骗我!” “本王骗你作甚,今早这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华京。” “你说,他犯了这么大的错,父皇会怎么惩治他?” 赵王妃顿觉不安,撑着一口气问,“你想对他做什么?” 赵王直起身,掸了掸精致的袖口,漫不经心开口,“放心,本王暂时不会要了他的命。” 话音刚落他便拂袖而出。 屋内立时便传来了赵王妃凄厉的喊声。 赵王面不改色地吩咐下人,“找大夫来为王妃治伤,不许让她死了。” “是!”下人战战兢兢应声。 自从王爷那次将王妃带回,将她身边的人尽数打杀后。 王爷便时不时来这里一趟,每次一出来,便要请大夫来为王妃治伤。 也不知王妃到底是怎么得罪了王爷,竟遭了此等大罪。 赵王却连头都不回,骑马进了皇宫。 早朝之时。 沐国公递上奏折状告宁王与楚若云害死了沐婉柔。 赵王趁机联合大臣,逼迫崇渊帝收回宁王手中兵权。 崇渊帝为平众怒,怒火中烧之下,收回了宁王兵权。 朝前之事,很快便传到了后宫。 苏贵妃所居宫室正殿。 宫人们都跪在地上,吓得不敢抬头。 啪! 又是一道清脆的响声,青瓷的花瓶便碎成了好几块。 “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答应收回了宁王的兵权?”苏贵妃向来妩媚的面容之上,此刻尽是怒意。 她戴着金丝护甲的手重重拍案,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随即怒不可遏道: “这个沐婉柔,宁王本就是皇室中人,有正妃侧妃侍妾乃是皇室之中的规制。她偏要去闹,当真是不知所谓!” 大宫女连忙将宫人喝退,扶着苏贵妃坐下,温声劝道: “娘娘息怒,皇上在气头上,又有沐国公与赵王相逼,自然要惩治宁王殿下。” “您若想要帮宁王,还需从长计议才是,不可操之过急。” 苏贵妃沉吟了片刻后,意味不明冷笑,“倒也是,来日方长,未到最后,谁又能真正得意呢。” “本宫需得想想怎么谋划……” 第111章 除名 楚淮南提心吊胆回到相府 他心中堵着一口闷气,便怒容满面地进了存菊堂。 府中女眷皆在此。 见到楚淮南,内间沉寂了片刻。 老夫人率先反应过来,含笑道,“是相爷回来了,苏姨娘说,大夫来把过脉,她腹中胎儿是个儿子。” 以往楚淮南听到这话,定是高兴不已。 毕竟这么多年了,他连一个儿子都没有。 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只是淡淡地颔了颔首,“儿子知道了。” 苏姨娘看出了不对,忙扯出了一抹笑迎了上去,“相爷才回来,想必是累了。不如妾身,先伺候您歇下?” “是啊。” 楚若云朝着楚凤九得意一笑,便勾住了楚淮南的胳膊撒娇,“父亲,云儿给你准备了糕点,您尝尝。” 谁料楚淮南面色阴沉,抽出了手,用力扇了楚若云一巴掌。 打得猝不及防之下,摔倒在地。 “父亲……” 苏姨娘被吓了一跳,急忙挤出两滴泪来,哽咽道,“相爷,即便是云儿做错了什么,你为何必打她呀。” “是啊,淮南,你这是做什么?”就连老夫人也不由质问出声。 对他如此失态的举动感到不满。 要知道,楚若云如今不仅与宁王有了婚约。 更是苏贵妃的侄女,对他们用处破多。 如此做,免不得自毁前程。 “旁人不知道我为何发怒,你也不知道吗?”楚淮南丝毫不为所动,怒声道。 那眼底的狠光,顿时震慑得她心底一颤,目光闪躲道,“女……女儿,实在不知,还请父亲……” “你昨日出门私会宁王,被沐国公府嫡小姐发现后,便与宁王错手杀了她,你认还是不认?”不容她说完,他立刻怒喝一声。 此言一出,满室静谧。 “不,这则怎么可能!” 苏姨娘惊愕开口,当即跪了下去,“相爷,这其中定有误会。云儿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她怎么可能杀得了沐小姐,还请相爷明鉴。” “父亲难道也相信坊间那些流言吗,此事分明是沐婉柔她胡搅蛮缠,这才……” “即便是那沐婉柔胡搅蛮缠,可终究是你二人害死了她。如今沐国公将宁王告到了御前,连赵王都在施压。” “皇上已经收了宁王的兵权,你身为同罪之人,焉能逃得过!” 楚若云浑身一震,“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收了王爷的兵权?” 兵权乃是宁王立根之本。 失了兵权,宁王在朝中便会彻底失势。 皇上怎会为了一个区区沐国公府嫡女便对宁王如此? “圣旨已下。” 楚淮南冷冷开口,“你身为相府女眷本该谨言慎行,如今私德败坏,又犯下这等大罪,我绝不能轻饶了你。” 楚玉儿以帕掩唇,遮住了幸灾乐祸的笑意,“沐国公可不是好相与的,二姐姐害死了他的嫡女,若是不付出些代价,只怕他会迁怒整个相府。” “是啊,此事要是不解决的话,恐怕会阻了相爷的前途。二小姐,您向来最是孝顺,恐怕也不忍见到相爷被您连累。”周姨娘见风使舵,立刻附和道。 楚婉顷站在老夫人身边,紧随着开口,“宁王地位何等尊贵都被夺了兵权,若是父亲不严惩二姐姐。沐国公会不会故技重施,联合大臣向皇上施压。” “四妹妹,你胡说些什么!”楚若云急忙怒喝出声。 旁人也就罢了,她楚婉顷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落井下石了。 楚婉顷不敢抬头,眸底却掠过冷芒,旋即颤颤微微道,“二姐姐恕罪,婉顷只是担心相府安危,并未有任何别的意思。” 不等楚若云发作,老夫人便赞同道,“四丫头说的不错,与相府比起来,其余人都无足轻重。” 楚若云心头咯噔一下。 老夫人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要舍弃她? “不,姨娘,这一切都与女儿无关,不关女儿的事啊!”事到如今,楚若云终于感觉到怕了,急忙扑上前,哭喊叫冤。 “相爷,如今沐国公根本就没有提及云儿,或许他知晓云儿无辜,所以并没有要治罪云儿的意思。”苏姨娘哪里容得下这口气,立刻反驳。 她虽然身怀六甲,但四肢仍旧纤细,着了一身锦绣长裙跪在地上,越发显得娇弱。 楚淮南没有半点动容,“沐婉柔乃是沐国公掌上明珠,他不可能将此事轻易揭过,楚若云必须严惩。” “来人!” 楚淮南一字一句道,“取出族谱,将楚若云自楚氏一族除名。从今日起,她便不再是相府二小姐,把她拖出去!” 只有犯下了大错之人才会被家族除名。 她一个弱女子若是被除名之后赶出相府还有什么活路。 父亲这是要让她去死啊! 楚若云面无血色,含泪叩首哀求,“父亲,您饶了女儿,女儿知错了,求您不要将女儿除名……” “相爷,妾身就只有云儿这么一个女儿,求您不要让妾身母女分别。”苏姨娘咬着苍白的下唇,娇弱哭泣。 她抬起头,眼眸里浸满了泪水,“相爷,您就算为了妾身腹中的孩子着想。不能让这孩子还未出生,便没了血脉相连的姐姐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楚若云拖出去!”楚淮南震怒至极,不给她求情的机会。 下人们不敢耽误,急忙上前拽住她就要往后拖,却被她一把挣脱开。 “姨娘,救我。” 楚若云娇俏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一双水眸中充斥凄然之意。 “云儿!”苏姨娘看得心疼不已,身形一晃便倒了下去。 楚淮南吓了一跳,忙疾步上前,扶起她问道,“倩如,你怎么了?” “相爷,妾身肚子好疼啊……”苏姨娘仿佛痛到了极致,连说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语不成调。 一直稳如泰山的老夫人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沉声道。“苏姨娘只怕是要生了,去请大夫跟稳婆前来。” 下人们连忙应声而出。 楚淮南则打横抱起苏姨娘往浮华院而去。 苏姨娘拽住他的袖口,虚弱至极道,“相爷,妾身想让云儿陪着妾身。” “好。”楚淮南为了安抚苏姨娘,只得暂时妥协。 下人们听到此言,连忙将楚若云放开。 楚若云目送楚淮南将苏姨娘抱走,这才暂且松了一口气。 父亲同意她陪着姨娘生产。 那便暂时不会将她除名。 可是等姨娘生产之后呢。 楚若云眼神有些茫然,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跟去了浮华院。 第112章 早产 浮华院内。 楚淮南紧张地坐在榻边,守着大夫为苏姨娘把脉。 苏姨娘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看得楚淮南揪心不已,迫切问道,大夫,倩如怎么样了?” 大夫忙摸了一把胡须,拱手道,“回相爷,姨娘这是受到了惊吓,动了胎气,只怕是要早产了。” 老夫人拨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忙上前一步,“大夫,苏姨娘腹中的胎儿可有大碍?” “老夫人放心,在下一定竭尽所能,抱住姨娘腹中的小少爷。产房血腥,还请诸位在外面等候。”大夫忙不迭道。 话至这里,众人这才跟着退出了内堂,独独留下了楚若云。 楚若云伏在榻边,看着脸色苍白的苏姨娘,不禁泪眼婆娑,“姨娘,你没事?” “无碍。”原本躺在榻上的苏姨娘睁开了眼眸。 她眸光精明锐利,哪里有半点方才的虚弱模样。 “姨娘你……”楚若云诧异一惊。 苏姨娘则对着那大夫跟留下来的心腹道,“马上按照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停顿了片刻后,她娇柔的声音忽然转厉,“记住,如今你们与我乃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若是我被识破,你们通通都会没命。” “若是你们帮我这关过了去,以后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恩威并施的话,令几人又惊又喜,也不敢生出半点异心,“姨娘放心,奴婢们都安排好了。” “恩。”苏姨娘摆了摆手。 楚若云便见她身边的嬷嬷带着人退了出去,稳婆跟丫鬟也都开始布置起来,这才从怔愣中回神。 她惊愕不已地压低了声音问,“姨娘,你没有怀孕?” “父亲跟祖母都在外面,您要是被识破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苏姨娘一把捂住她的嘴,“若不是为了你,我又何至于铤而走险。还好,我早就让人准备妥当了。只需要他们把孩子带进来,偷龙转凤之后,一切便都尘埃落定了。” “姨娘,您也太冒险了。” 苏姨娘紧紧捏住她的手腕,“如今,唯有姨娘平安生出你的弟弟,才能将死局打破。否则便是你父亲留下你,相府之中也恐难有你立足之地,你懂吗?”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令楚若云倒吸了一口气。 如今父亲不过是碍着姨娘生产,这才允她在府中。 父亲向来盼着姨娘腹中孩子是个儿子。 若是叫他发现,姨娘腹中的孩子是假的,恐怕连姨娘都会遭了发落。 但要是计划成功,姨娘得了麟儿。 就算是看在她弟弟的份上,父亲也会宽恕她的。 所以此事必定得顺利进行才是! 楚若云眸底掠过一抹异色,“姨娘放心,云儿绝不会坏了你的事。” “你知道就好。”苏姨娘揉了揉她的发丝,便躺回到了榻上做戏。 而此刻,相府内的主子几乎都在外间等待着。 内室里不住传来,苏姨娘痛苦的喊叫声。 老夫人拨动手里佛珠的频率时快时慢,仿佛一点都静不下来。 楚淮南更是急得来回踱步。 苏玉儿母女相邻而坐。 她们两人都眸色渐沉,似乎带着恼恨之意。 楚婉顷则乖乖站在老夫人身旁,垂首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楚凤九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眼睑微垂时眸光莫测。 偏偏在父亲要将楚若云逐出府之际。 苏姨娘便早产了。 此事当真是巧合? 楚凤九纤长的指尖轻点桌面,眸底充斥着冷芒。 …… 时间一点点过去,伺候的下人们将一盆盆的血水端出。 瞧得楚淮南身形有些摇晃。 他眸底掠过一抹慌乱之色,问旁边的老夫人,“母亲,倩如到现在还未生产,不会出事。” 老夫人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 她虽担忧金孙,倒也没有乱了分寸,“相爷不必担忧,稳婆都在,不会出岔子的。” 楚淮南提起来的心稍稍落定,“是儿子失了分寸,母亲说的是。” 楚凤九见赵茹脸色有些不好,忙握紧了她的手。 赵茹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以口型示意她无事。 周姨娘眸光一转,以锦帕掩唇,挡住了脸上的幸灾乐祸,“老爷莫要着急,苏姨娘吉人自有天相。当初夫人难产,不也是平平安安地将大小姐生了出来吗。” “苏姨娘定然会如夫人一般逢凶化吉的。” 不过夫人当初生出了大小姐。 如今那苏姨娘又哪里来的福气诞下相爷的长子。 就算她逢凶化吉,自然也跟当初的夫人一般,不过就是再添个女儿罢了。 老夫人似是看透了周姨娘心中所想,冷冷扫了她一眼,“大夫说过,她腹中的乃是相府小少爷。” “老夫人说的是。”周姨娘脸色泛白,露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 有了周姨娘这前车之鉴,楚玉儿也不敢再胡乱说话。 外间的氛围迅速地冷了下去。 忽然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楚凤九循声看去,便见苏姨娘身边的嬷嬷与两个心腹丫鬟提着东西走了进来。 她们行了礼后,正要进到里间。 楚凤九却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不紧不慢地叫住了她们,“站住。” 嬷嬷转过身,屈膝行礼道,“大小姐,请问还有何事要吩咐的吗。这些东西都是为小少爷还有姨娘准备,奴婢们怕耽误了功夫,紧赶慢赶才到。” 楚凤九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几人面前。 只见她们三人中,唯有那嬷嬷手里提了个很大的食盒。 那嬷嬷提这食盒,似乎有些吃力,手上布满了突起的青筋。 楚凤九伸手要去触碰食盒。 她居然急急地避了开,慌乱请罪道,“大小姐,这里面放了给姨娘准备的补汤,底下则是寺中请来的平安符。” “若是现在打开,只怕坏了药性折损了福气。” 老夫人一听,不悦地瞪了楚凤九一眼,冲着几人喝道,“既然大师交代过,你们还不快将东西拿进去。” “是是是!”嬷嬷躬身颔首后,急忙带着丫鬟走进了内室。 楚凤九盯着她们仿若落荒而逃的背影,眸底掠过异色。 第115章 假孕 楚淮南几乎一下子便想到了刚才楚凤九那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孩子吐奶,哭闹不止,分明就是中了昏睡散的后遗症。 “贱婢!”楚淮南狠狠踹了那嬷嬷一脚。 苏姨娘眉心猛然一跳,便看到嬷嬷趴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老夫人不住地拨动手中佛珠,“凤九,既然你知道那孩子乃是中了昏睡散,可知该如何缓解?” 这时,战战兢兢的乳母已经将孩子抱了过来。 楚凤九解下了腰间的香囊,放在他的鼻翼边。 他的哭声竟慢慢止住了。 “这香囊是我用药材制成的,有醒神的作用,可以暂时缓解他的症状。”楚凤九将香囊放到襁褓之中,冷声解释。 她走到桌案旁,提笔写下一张药方递到了老夫人的亲信手里嘱咐道,“按照药方将这些药材熬煮后,让乳母喝下。” “孩子喝了之后,便不会再有呕吐的症状了。” 亲信接了药方,忙躬身退下。 芍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楚凤九身边,低声说了些话。 楚凤九原本紧抿的唇线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意味深长的眸光自楚若云母女身上缓缓掠过。 楚若云心头咯噔一下,便疾步冲上前来,质问那嬷嬷,“你为何要害我弟弟,姨娘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害相府小少爷。” “你难道就不怕牵连了家人吗?” “二小姐,你……”嬷嬷趴在地上,无力地望着她,眸底充斥着惊愕之色。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姨娘啊。 二小姐这是要把她推出去做替死鬼。 甚至不惜以她的家人为要挟吗? 楚玉儿以锦帕遮面,含笑道,“二姐姐,我看这嬷嬷也不像是敢暗害相府长子的人。你可莫要冤枉了人,将那罪魁祸首给放走了。” 周姨娘连声附和,“是啊,二小姐。虽说小少爷的确是中了昏睡散,可若是她想害小少爷的话,何必要下这种东西,用毒药不是更方便?” 苏姨娘听到周姨娘母女俩的一唱一和,心绪更加烦乱。 这两个贱人,难不成猜出了些什么。 不行,绝不能让相爷怀疑到她的身上。 苏姨娘抹了抹眼角泪水,用那泛着猩红的眼眸瞪向嬷嬷,“我问你,你为何要给小少爷下昏睡散。” “若不是大小姐看出来的话,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她将‘大小姐’三字咬得极重。 嬷嬷立时便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艰难地撑着身体跪在地上叩首,“姨娘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错了。” “是大小姐,她让奴婢给小少爷下了昏睡散的。” “她说,唯有这样,她才能博一个好名声。” 嬷嬷边哭边朝着楚凤九挪动,扯住她的裙摆哀求,“大小姐,您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想再害姨娘跟小少爷了。” 苏姨娘捂着脸,泪眼婆娑地望着楚凤九,“大小姐,怎么说,小少爷也是您的弟弟。” “你为何,为何……难道是因为您觉得小少爷的出生会威胁到夫人的地位吗?” “可是,妾身从不敢起了那些个不该有的念头,大小姐为何还要指使她害小少爷啊。” 楚淮南震怒非常,一个健步冲到楚凤九面前,举起手,便要狠狠落下。 楚凤九眼神一凛,侧身避开。 “孽障,你还敢躲!”楚淮南怒不可遏一喝,要再次出手。 赵茹见状,急忙上前挡在楚凤九面前,“相爷,此事尚未查清楚,您为何便认定了是凤九。” “难不成,您宁愿去信一个奴婢也不信凤九?” 楚淮南被她这般顶撞,一时下不来台,越发觉得难堪,气恼不已。 “赵茹,你敢这么对自己的夫君说话。你瞧瞧你教的好女儿。怪不得她小小年纪就敢顶撞父亲,现在还要下毒害我的子嗣。” “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儿,也只有你才教得出来!” 凉薄无情的话宛若一把把利器朝着赵茹心口剜去。 她身形有些摇晃,脸上更是血色全无。 楚凤九一把将她拉到身侧,眼神冷漠地看着楚淮南,“父亲,此事还未查清楚。” “谋害亲弟的罪名,女儿可受不起。” “大姐姐,既然嬷嬷都指认了你,你还是认了。”楚若云娇弱开口。 楚凤九嗤笑,“二妹妹要我承认什么?” 她黛眉微挑,冷冷扯起了唇角,嘲弄道,“二妹妹与此劝我承认些莫须有的罪名,不如想想,怎么将苏姨娘假孕的事情遮掩过去。” 苏姨娘如坠冰窖。 她惊骇不已,面上却带着隐忍的哀伤,泣道,“大小姐,你先是害了小少爷,如今又要诬陷妾身假孕吗?” “凤九,此事不可胡言!”老夫人老脸一横,沉怒喝止。 “老夫人不觉得奇怪吗?” 楚凤九并不慌张,“我若是让这嬷嬷下了昏睡散,她只需要喂给弟弟便是,为何连食盒边缘处都有?” “还有……” 她将食盒转动,指着那块碎布说,“这碎布不论花色还是材质,就连形状都跟弟弟襁褓上的缺口一模一样。” “这样角度跟缺口,只能说明,这个襁褓被放在食盒中过。” “明明丫鬟也提着包袱,为何嬷嬷还要将襁褓塞进此中。由此可见,这襁褓并非普通的襁褓。” 楚凤九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我方才观这嬷嬷提着这食盒很是吃力。” “这是特制的食盒,不会过于笨重。你方才说这食盒里只装了一盅补汤以及一个平安符,怎么会那般吃力?” 嬷嬷惶恐不已,“许是奴婢上了年纪,气力不济的缘故。” 楚若云柔声附和,“对啊,大姐姐,嬷嬷年岁已经不小了,提着东西吃力,这算什么古怪之处。” 楚凤九并不与她争论,“方才我也只是觉得古怪,便让芍药注意着苏姨娘身边的丫鬟。” “谁料芍药竟发现,苏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翠屏将一个包袱埋在了小径处。” “大小姐,芍药可是您的丫鬟,她的话哪里能信!”苏姨娘气急怒吼。 只是因为过于急迫,她原本娇美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楚若云美目一凝,“是啊,大姐姐,谁能知道是不是你吩咐芍药这样说的。” 芍药急忙跪了下去,“老夫人,相爷,奴婢亲眼所见,那翠屏鬼鬼祟祟地将一个包袱埋进了鲜有人至的小径处,并无半句虚言!” 第117章 贬为通房 苏姨娘心悸不已,战战兢兢道,“相爷,妾身没有骗您。” “难道那些东西就不能是有心之人故意安排来陷害妾身的吗?” 她无辜可人的杏眼中缓缓渗出泪水,接连不断地往下落。 楚淮南怒意稍滞,眸光有些迟疑。 楚若云也顺势跪了下去,“父亲,如今姨娘才将弟弟生了出来。有些人便要想方设法,陷害姨娘跟弟弟,其心可诛啊!” “女儿求您,还姨娘一个公道。” 苏姨娘眸光一转,悲悸苦笑,“相爷若是不信倩如,倩如便一死以证清白,只求相爷好好善待小少爷。” 说罢,她拔出了头上的簪子,朝着脖颈之上划去。 谁料楚凤九早有防备,眼疾手快地拦下了她,“事情都还未说清楚,姨娘何必如此着急。” 楚若云愤然开口,“大姐姐,你是真的想要逼死姨娘吗,就因为她生下了弟弟?” 意有所指的话,令老夫人也起了疑。 她锐利的眸光直射向楚凤九,语气凌厉道,“凤九,事关相府子嗣,你可还有旁的证据?” 周姨娘掩唇轻笑,“老夫人,这人证物证俱在,哪里还需要什么旁的证据啊。” 虽说楚凤九跟苏姨娘,她都看不惯。 但若是老夫人真的承认了苏倩如生下来的孩子是相府少爷。 届时苏倩如有儿子傍身。 她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倒不如先帮着大小姐,把苏倩如扳倒。 老夫人裹挟了寒芒的锐利眼风甩向周姨娘。 吓得周姨娘立时噤若寒蝉。 楚凤九淡定自若道,“方才苏姨娘打算自尽之时,凤九拦下她,顺势也为她把了脉。她的脉象绝对不是产后之状,只是凤九一面之词,恐怕苏姨娘也不会认。” “听闻祖母极其重视苏姨娘这一胎,故而请了稳婆来,不如叫稳婆来瞧瞧,苏姨娘是否刚刚生产,便一清二楚了。” 苏姨娘心慌意乱,着急之下厉声开口,“不,妾身纵然只是个妾室,但到底也是国公府出来的,此等侮辱,妾身绝不肯受!” “苏姨娘,此举乃是为了证明相府血脉没有被混淆。有父亲在此并不会有闲言碎语传出,难不成你是心虚了,才不敢自证清白?” “妾身……” 苏姨娘无助地看向楚淮南,“相爷,您怎么舍得妾身被如此欺辱,还有小少爷,您难道想他小小年纪就遭人非议吗?” 楚淮南眸光阴鸷,“凤九说的不错,相府血脉不能出半点差错。你放心,若你是清白的,我自会严惩凤九,绝不姑息!” “母亲,还请您派人来看看。”楚淮南朝着老夫人一拱手。 老夫人对着李嬷嬷吩咐了几句。 李嬷嬷便退了出去。 苏姨娘的心情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相爷这么说,便是不相信她了。 绝不能让老夫人请来的稳婆为她验看。 否则她假孕的事情便要彻底暴露了。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 需得想个法子,暂时拖延一二…… 楚凤九瞧她眼珠子乱转,扯起唇角淡笑道,“苏姨娘若是哪里不舒服,尽管告诉我。我虽然医术不精,也能出得了几分力。” 苏姨娘心头骇然。 这贱人是在威胁她。 若是她装病,再被楚凤九揭穿,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 都怪楚凤九,否则此事早已经揭过去了。 苏姨娘眸色深沉宛若淬了毒愤恨地瞪向楚凤九。 就在苏姨娘心急如焚之际,李嬷嬷也带着稳婆走了进来。 “我在此便是,其余人先出去等候。”老夫人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冷肃开口。 赵茹便领着一众女眷走到了屏风外。 苏姨娘看见几个稳婆靠近,怒不可遏道,“滚开,你们这些奴才休想碰我!” “苏氏,事关重大,你若是再阻拦便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老夫人冲着几个粗使婆子道,“摁住她。” “是!”婆子们一拥而上,很快将苏姨娘强行摁住。 稳婆即刻上前,仔细看过之后,便躬身道,“回老夫人的话,苏姨娘产道未有扩张的迹象,由此可见,她近来并未生产过。” 这话让苏姨娘如坠冰窖。 在外听得清清楚楚的楚淮南疾步冲了进来,走到她面前便左右开弓扇了她好几巴掌。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孕,妄图乱了相府血脉!”楚淮南气得几欲杀人。 楚玉儿也忍不住煽风点火道,“幸亏大姐姐察觉到了异常,否则这偌大的相府可就落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了。” 别有意味的话,让楚淮南心底那股磅礴的恨意彻底爆发。 他一把掐住苏姨娘的脖子,一点点加大力气。 楚若云看得心惊肉跳,急忙跪地叩首,“父亲,姨娘只是一时糊涂,还请您饶了她……” “相爷,难道你与妾身这么多年的情分都是假的吗。您就算恨妾身,可您也别忘了,妾身出自宁国公府,妾身的姐姐乃是当今圣上宠爱的苏贵妃!”苏姨娘美目含泪,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楚淮南眼睑微垂,滔天恨意在顷刻间被他压了下去。 他狠狠将苏姨娘扔在榻上,沉声怒喝,“苏姨娘企图乱了相府血脉,罪大恶极,从今日起,将其贬为通房。” 苏姨娘因为出生国公府,当年也是以贵妾之礼迎进来的。 这些年她主持中馈,更是隐约有压过夫人的势头。 如今,相爷竟然将其降为了通房。 从贵妾到一个可以发卖的玩意,地位可谓是天差地别。 苏姨娘这次是真的触怒了老爷。 下人们面面相觑,只敢无声交换眼神。 苏姨娘凄厉质问,“相爷,您竟是一点不念旧情吗?” “我若是不念旧情,便直接发卖了你。”楚淮南狠厉开口,怒而拂袖离去。 楚玉儿目光闪烁,娇声道,“祖母,父亲怎么走了,他还未交代二姐姐怎么办呢。” “对啊,相爷刚才可是说过要将二小姐除名的。”周姨娘轻蔑嗤笑。 老夫人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凌厉的目光望向楚若云时,像是在看待价而沽的物品。 楚若云乃是皇上指给宁王的侧妃。 现在皇上态度不明,若最终是宁王登上了皇位,楚若云再不济也能封一个妃位。 暂时还不能将她除名。 “罢了,既然相爷说暂且将云丫头留在相府,便暂不除名。从即日起,你就在凝霜院中好好思过。” 老夫人疲累地揉了揉额角,朝着众人摆了摆手,“散了。” 苏姨娘眼见众人离去,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胡闹。 她只能盘算着怎么夺得楚淮南欢心,东山再起。 第119章 毒杀 楚若云眼眸晦暗不明,里面跳动着的是淬了毒的冷芒。 苏姨娘察觉出了她的意图,心惊胆战喝道,“你敢对我出手,我可是你母亲!” 话音刚落,一只冰冷的手便掐住了她的脖子。 楚若云用力收拢手指。 快要窒息的苏姨娘眼珠上翻,艰难吐字,“逆女,你敢杀我,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楚若云冷冷一勾唇,嘲弄开口,“姨娘说的是,所以云儿也得顾着你与我之间的母女情分,不能让外人瞧出来。” 说完,她手下一松。 苏姨娘便浑身无力地瘫在了榻上。 她心思微动,正要起身逃跑,却发现手脚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苏姨娘惊恐万分地瞪着不远处的楚若云。 眼前的楚若云还是那张秀美娇弱的脸。 这张脸,她曾经很熟悉。 但此刻她却觉得……这个女儿陌生得可怕。 楚若云拨动着腰间佩戴的香囊,似笑非笑道,“这是女儿为姨娘特制的香囊,里面加了一味名为入骨酥的药。” “若是嗅到了这香味,便会觉得全身骨头酥麻,浑身无力。” 她今日到这里,就是为了出一口气。 又怎么会任由姨娘闹出动静来,自然要做些准备。 方才她靠近姨娘,也不过是想等药效发作。 楚若云取下了鬓边的海棠簪子,朝着苏姨娘缓缓倾身。 簪子在苏姨娘面前闪着锐利的寒光。 她想要逃,却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云儿,姨娘可是为了你才落得这下场的,你怎么能忘恩负义?” 楚若云掩唇冷笑,“姨娘错了,云儿怎么会忘恩负义呢。云儿这么做,便是在报答您的恩义啊。” 如若不是她听了姨娘的话,一次次急功近利。 她何至于成了现在这样。 她怎么会忘记姨娘的“恩”啊! 楚若云眸光陡然转厉,便将簪子精锐的顶部刺进了苏姨娘的背。 她紧紧捂住苏姨娘的嘴,只能听到一声声痛苦的低吟。 楚若云看着苏姨娘那痛苦狰狞的表情,却觉得无比畅快。 她狞笑着将簪子一次次落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若云才力竭作罢。 苏姨娘双目圆睁,躺在榻上。 她浑身上下,几乎到处都是钻心的疼痛。 这时,春杏端着一碗褐色的药汁走了进来,小心翼翼放到桌上,“二小姐,姨娘的药好了。” 苏姨娘立时回神,朝着那碗药看去。 楚若云便已经端起那碗褐色的药汁走到了榻边。 “姨娘,这可是云儿吩咐人特地为你熬制的汤药,只要姨娘将这药喝下去,我便能摆脱现在的困局了。” 她那双盈盈水眸闪动着泪花,说话的时候极是乖巧无害。 但苏姨娘还是看出了她眸中的森森杀意。 她惊惧不安地质问,“你这是要毒死姨娘,楚若云,你好狠的心啊!” 楚若云面色不虞,压抑了几分怒意,“姨娘,云儿这也是为了您着想。您瞧瞧您现在的日子,便是二等丫鬟都比您过得好。” “若是以前,您还有翻身的机会,但如今您已经年老色衰了。父亲又怎么会再宠你。” “倒不如您喝下这药,只要您没了。您假孕的事情,便不会连累到女儿身上,女儿就能破开现在的困局。” 楚若云浅笑盈盈,将汤匙递到了苏姨娘唇边,却被苏姨娘避了开。 她用尽力气,撞向楚若云,“逆女,你休想害我。” 楚若云一个不留神,被她撞得将汤匙中的药洒了出来。 “姨娘,云儿本想让您安安心心的去。可您却不领情,既然如此,云儿便可不客气了。”她脸上笑意尽数敛去,掰住苏姨娘的下颚,便把药灌了下去。 “咳咳咳……”苏姨娘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唇角边尽是洒落的汤药。 或许是求生的欲望过于强烈。 她竟找回了些许的力气,用手使劲地抠着喉咙,企图将药汁吐出来。 楚若云像是看小丑一般盯着她,冷冷开口,“没用的,这毒药见血封喉,只要稍有沾染,便会心脉衰竭而亡。” “你……”苏姨娘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突然凄然大笑起来。 一股搅动得她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已的寒意袭来。 她止住笑声,渗满了恨意的眸光直射向楚若云,“我一辈子都在跟赵茹较量,但现在看来我的确是输了。” “她不仅仅在出身跟地位上赢了我,甚至连生的女儿都胜过我的女儿百倍。” “楚若云你竟敢弑母,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自食恶果的!” 楚若云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却又因为她那句话,恼恨不已道,“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姨娘看。我跟你不一样,你斗不过夫人,不代表我斗不过楚凤九。” “姨娘也无需怨恨我,要想达到目的,必须要狠。” “云儿这也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办事啊,您就安心上路,且等着云儿嫁给宁王,坐上那最尊贵的后位。” “你好生狠毒!”苏姨娘因为痛苦,全身都蜷缩在了一起。 她艰难地吐出那句话,便瞪大了眼睛,彻底没了气息。 楚若云见她久久不说话,伸手一摸,这才察觉到她心脉已经停止了跳动。 她有些释然地垂下眼眸,扶着床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春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见苏姨娘没了性命。 她克制住想要逃走的欲望,战战兢兢地扶起楚若云问,“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她只当二小姐是来出气的。 谁知道她居然把苏姨娘毒死了。 她再如何连累二小姐,那也是二小姐的亲娘, 二小姐怎么能狠得下心…… 楚若云面色渐渐恢复如常,淡淡道,“姨娘被贬为通房,除了那个小丫鬟,根本不会有人前来。所以在姨娘的尸首被人发现之前,我们还有时间布置一番。” 春杏只觉得如芒在背,“小姐的意思是?” “传出话去,就说姨娘得了怪病。” “我那好姐姐,既然有这么一手医术,怎么也得来瞧瞧。” “您是要借机嫁祸大小姐?”春杏立时恍然开口。 “嫁祸?本就是她欠了我,我难道不该讨回来。”楚若云冷冷睥睨向春杏。 只一句话,便令春杏骇然垂首,“是奴婢失言,奴婢马上下去安排。” “嗯。”楚若云沉声道,“派人看着这里,不能让旁人靠近,坏了我的计划。” 说罢,她便目光深深望了苏姨娘的尸首一眼,随即拂袖离去。 第120章 谋害杀人 上院内。 楚凤九正一针一线地绣着抹额。 芍药喜笑颜开道,“夫人要是见到小姐给她绣的抹额一定很高兴,只是小姐为何要放些药材在里面?” “天气冷了,母亲本就体弱,这些药材可以凝神静气,也免得她头疼。”楚凤九淡淡回应。 恰好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 “二小姐,您不能进去,小姐正在休息……” 丫鬟急促的声音传来。 楚若云疾步走到了楚凤九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含泪道,“大姐姐,求你救救我姨娘!” 楚凤九分了心,纤细的指尖便被锐利的针刺得渗出了血珠。 她放下手中刺绣,纤长的睫毛微垂,掩藏住了莫测的眸光,“二妹妹这是作甚,事情不都已经查清楚了吗?” “苏姨娘假孕,被贬为通房,乃是父亲的决定,我没有办法救她。” 略显冷淡的话夹杂了凛冽的寒意落入楚若云耳畔。 她惊惧不安之际,又倍感难堪,克制住想要发怒的冲动才声泪俱下道。 “大姐姐误会了,姨娘一事父亲已经查清楚了,云儿自然不会拿此事来为难大姐姐。” “云儿今日前来,是想求大姐姐为姨娘看诊。” “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说她自昨日起便病重不能起身,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大姐姐医术高明,想来定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所以才前来求大姐姐出手。” “哦,二妹凭什么以为我会出相救?”楚凤九险些被气笑。 一听这话,楚若云顿时急了,哭得越发楚楚动人,“大……大姐姐这话是何意?” “难道大姐姐真要如此狠心,见死不救吗?” “若是如此,只怕此事传入父亲耳朵中,对大姐姐声誉有毁!” “二小姐你……”芍药当即就要替楚凤九打抱不平。 “二妹妹都这样说了,那我自当应下,为苏姨娘看诊。” “多谢大姐姐。”楚若云喜不自胜道。 她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那大姐姐便随妹妹去浮华院,正好一会儿父亲也要来。” 楚凤九眸中噙着清淡冷意,意味不明开口,“二妹妹可稍等片刻,我让人备好药箱。” “那妹妹便在外等候大姐姐。”楚若云达成了目的,这便善解人意地带着人退了出去。 芍药急忙凑到楚凤九,悄声道,“小姐,二小姐此番举动只怕是不怀好意,您一定要去吗?” 楚凤九将布满了银针的针囊放好,“她将此事闹到了父亲面前,不就是想让我去吗,那我便跟去瞧瞧……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与苏姨娘母女素有嫌隙。 若是苏姨娘真的病重,楚若云也不该千方百计要她去看诊。 除非苏姨娘的病有些蹊跷。 既然都闹到了她面前,她不去瞧瞧,岂不是浪费了楚若云的一番布置。 芍药见楚凤九自有打算也不好再阻拦,便乖乖地为她收拾起药箱来。 准备就绪后,楚凤九便与楚若云同去了浮华院。 可两人进了院内,楚若云却在房门口停下了脚步,“大姐姐,我在小厨房里给姨娘炖了一盅汤,你先进去,我把汤盛好就来。” 楚凤九黑色的瞳眸深不见底。 她双眸微凛,用探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楚若云一番。 “好。” 楚若云无声地吐了口浊气,将提起来的心放了回去。 “那就有劳大姐姐了。”她微微颔首后,带着贴身丫鬟朝着小厨房走去。 楚凤九眼睑微垂,藏住了溢出来的冷意,抬手推开了房门。 她转过双面异色绣花的屏风,打起了垂地的纱帐后便一眼见到了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的苏姨娘。 苏姨娘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长发散落。 她只着了一身白色的寝衣,盖着一床绣了鸳鸯戏水图案的锦被。 楚凤九扫了眼她的神态,便已经柳眉紧蹙。 她疾步上前,将纤长的手指抵在了苏姨娘颈边的心脉上。 只一下,她便收了手。 苏姨娘的心脉已断。 她身体冰冷,面色有异,绝对不是活人。 想不到,楚若云竟这般狠毒,连她的母亲都不放过。 楚凤九不过瞬息功夫,便察觉了楚若云的意图,便对着芍药面色凝重道,“先离开这里。” 芍药脸色一变忙跟在楚凤九的身后,要往外走去。 不料她们还未走出内室,便正好撞见楚淮南与老夫人前来。 楚若云则乖乖巧巧地跟在他们身后。 她眸底闪过算计的精光,大姐姐,你为姨娘诊了脉吗,姨娘病情如何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进了里屋。 楚凤九并不作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楚若云做戏。 而此刻她已经走到了榻前,弯腰轻声对苏姨娘,“姨娘,您快些起来啊,父亲跟祖母来看您了。” 似乎见苏姨娘并不动作,她有些惊愕,复又将声音拉得高了些,“姨娘,您怎么不说话……姨娘,姨娘!” 她唤了好几声,躺在榻上的苏姨娘却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楚若云察觉到了不对,伸手探了探苏姨娘的鼻息露出了惊愕之色。 她好似有些不甘心,又摸了摸苏姨娘的脉搏,却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泪眼婆娑道,“没有鼻息,没有脉搏,姨娘这是……” 楚淮南忙拉过身后的方大夫,“去看看苏姨娘到底怎么了。” 方大夫心惊胆战地上前,在仔细查看过苏姨娘后,眸底却掠过了然之色。 想到楚若云的交代,他斟酌了许久才装出一副惊惧不安之状,战战兢兢开口,“相爷,苏姨娘已经去了。” “怎么会!” 楚若云双眸泛红,“姨娘只是不舒服,我还请了大姐姐前来为姨娘看诊……” 她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望向楚凤九。 “大姐姐,莫不是你因为与姨娘有嫌隙,所以杀了姨娘?” 第121章 指证毒害 楚凤九面色如常,双眸淡漠,冷冷开口,“不知二妹妹何出此言?” 楚若云顶着满脸的泪痕,楚楚可怜道,“姨娘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偏偏与大姐姐单独待在一起后,便去了。” “妹妹知道姨娘与大姐姐素来便不和,可没想到大姐姐如此心狠,趁着无人在此,竟出手害了姨娘。” 她说完,已然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身形本就单薄,如今跪在榻边,越发显得娇弱不堪。 楚淮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榻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女人。 虽说他已经厌烦了苏姨娘,可到底是他宠了多年的女人。 这才多久,她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而且还是被楚凤九害的…… 楚淮南伸手探了探苏姨娘的脉搏。 冰冷的触感传来,他顿时怒不可遏地抄起茶盏朝着楚凤九狠狠砸了过去,“逆女,你竟如此歹毒害死了苏姨娘!” 楚凤九闪身避开,目光在触及那已经变成了碎片的茶盏后变得越发冰冷。 她冷冷勾起一抹嘲弄的唇角,“父亲难道就凭借二妹只言片语,断定女儿毒害苏姨娘吗?” 楚淮南满脸怒意,但到底没有再冲着楚凤九发火,而是露出了犹豫之色。 楚若云心头一紧,“大姐姐,既然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你可有证据证明姨娘不是你害的?” “奴婢能证明,方才奴婢与小姐进来时,苏姨娘便已经没了气。”芍药忙不迭道。 楚若云冷冽嘲讽,“芍药本就是大姐姐的贴身丫鬟,她的话,妹妹可不敢信。” “祖母,父亲,既然事关凤九清白,可否容凤九问上几句。” 老夫人眉宇间俱是凌厉之色,不停拨动着手上的佛珠。 现在楚若云因为假孕一事,丢了跟宁王的婚约。 可楚凤九不同,她背后还有赵国公府。 即便她与宁王退了婚,也定会有个好前程。 若是她在牵扯到暗害庶母一事中,怕是会名声尽毁。 届时,她对相府的助力可就不如之前了。 老夫人手中动作微顿,“既如此,那你便问。” “祖母……” 楚若云刚想制止,却对上了老夫人深若寒潭的眸光,立时心头一惊,别开了脸。 她不甘地握紧了拳头。 若是她与楚凤九对调的话,只怕祖母根本不会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们为何偏爱楚凤九。 难道就因为她外祖家的权势吗? 她敛住眸底的怨毒,朝着春杏示意。 春杏连忙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将一个低垂着脑袋的丫鬟推了出去。 “啊!”丫鬟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跌倒在地。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来。 她吓得浑身战栗不已,跪在地上不住叩首,“相爷,老夫人恕罪,奴婢是无心的。” “这丫鬟不是伺候姨娘的吗,为何这般心惊胆战的模样?”楚若云轻移莲步,走到她面前后躬身向前。 旋即挑起她的下巴,沉声问,“你为何这么害怕,是不是你看到了什么,说!” 一声喝问,吓得丫鬟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二小姐恕罪,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没看到大小姐毒害姨娘……” 她像是在惊惧之下,脱口而出的话,令内室之中静默了片刻。 楚若云一把拉着她的衣领,拧眉质问,“是大姐姐毒害了我姨娘,是不是?” “你若是不老实说,我便叫人直接将你送官法办,官府的酷刑,你怕是没见识过。” 丫鬟像是被骇住了一般,浑身发软,含泪道,“二小姐饶命,奴婢方才在净室内为姨娘准备洗漱用的东西。谁料居然看到大小姐与姨娘发生了争执。” “大小姐说,她恨姨娘夺走了相爷的宠爱,害得夫人郁郁寡欢,而后就将毒药混入药中,让姨娘喝下。” “姨娘喝下没多久,便没了气。奴婢害怕被大小姐夺了性命,这才不敢声张,求相爷与老夫人饶了奴婢。” 那丫鬟脸色发白,说话时也是断断续续语不成调,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楚淮南眼神越发阴鸷,显然是信了大半。 楚若云见状忙跪了下去,双眸泛泪,望向楚淮南哭诉。 “父亲,纵然姨娘有千般罪过,她也进了相府多年,是大姐姐的庶母。大姐姐竟如此狠毒,害了姨娘。求父亲为还姨娘一个公道啊!” “如今是姨娘与大姐姐有了嫌隙,若是哪日您与大姐姐有了嫌隙呢?” 楚淮南心头一惊,忽然生出了猜忌。 对啊……若此事真的是楚凤九做的。 她今日可以因为此事毒害了苏姨娘。 那他日会不会因为跟他生了嫌隙,而毒害他呢? “方大夫,你来仔细看看,苏姨娘到底是怎么去的。”楚淮南意味不明的眸光自楚凤九身上掠过,便沉声对方大夫说。 方大夫下意识望向楚若云,见她微微一颔首,这才躬身上前。 他先是仔细看过苏姨娘的症状,再查过碗底残余的药汁,才拱手道。 “回相爷的话,姨娘是中了一种名为断魂的毒药。这毒药药效发作极快,服下之后见血封喉,只要稍有沾染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毒发身亡。” “草民也查过了,正如那丫鬟所言,这断魂的毒是下在了苏姨娘所服用的汤药之中。” “孽障,你毒害庶母,该当何罪!”楚淮南怒不可遏质问。 楚凤九不惊不怒,毫无所惧地走向榻边,直至与楚淮南不过一臂之距才停下脚步。 “他们是说完了,女儿却还未开口。父亲,又何必这么急着定下女儿的罪。”楚凤九纤长的手指抵在了苏姨娘的脖颈之上。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收回了手。 一抹异色自楚凤九眸底滑过,她又走到了那丫鬟面前,言语凌厉道: “你说,是你亲眼见到我毒害了苏姨娘的?” 丫鬟不解其意,浑身一颤便战战兢兢道,“奴婢的确是亲眼见到您毒害了苏姨娘。” “大小姐恕罪,奴婢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谁叫您犯下了此等大错啊。” 第122章 证据 楚凤九冷然挑眉,“你亲眼见到我毒害苏姨娘,却只顾自己,连呼救都不曾。” “如此低劣之人,还与我说,你不想昧良心,还真是可笑至极。” 丫鬟不敢抬头,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大小姐,奴婢有罪,但您毒害姨娘,罪过不是更大吗?” “果真是忠心护主啊,只是……苏姨娘早就去了,为何你这忠心护主的丫鬟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像是惊雷一般猛然在楚若云耳边炸响。 她怔愣了片刻后,厉声喝问,“大姐姐这是瞧你自己脱不了干系,便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丫鬟抹泪哭诉,“就是啊,大小姐,奴婢明明才伺候过苏姨娘,您为何说出这般骇人听闻之语?” 楚淮南更是气急对她发难,“你个逆女,毒害苏姨娘在先,如今还不知悔改,来人还不快将这个孽障……” “父亲既说女儿胡言乱语,不若一查尸体便知!” 话没说完,楚凤九冷声走到苏姨娘尸体面前,蹲下身打量了她一眼,抚摸着她下巴的上脂粉,“苏姨娘脸上涂抹的脂粉掺入了几味名贵的香料。” “这些香料无毒,但混合在一起使用便可以让尸体不腐。” “祖母跟父亲不若仔细想想,是否一进来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苏姨娘虽喜香,但她从不用檀香。” “这香味便是这些香料混合后的气味。”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愕不已。 便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姨娘都不免低声言语,“对啊,这檀香的气味一直没散去。妾身还以为是苏姨娘换了喜好,特意用了檀香呢。” “不想,竟是有人想保存她的尸首。” “这么说来……” 苏玉儿则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样,意有所指道,“苏姨娘早就去了,偏偏这丫鬟还说刚刚伺候过苏姨娘,难不成她看见的是鬼?” “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之说!”老夫人拨动着手里的佛串,冷冷呵斥。 苏玉儿浑身一震,忙垂首闭嘴。 楚凤九眼睑微垂,眸色莫测,“祖母说的是,鬼怪只说虚无缥缈…” “但如今苏姨娘指尖泛紫,尸体上蔓延了细微的尸斑,分明在四个时辰前就去了。” “而身为贴身丫鬟,却一直没有发现?” “这不让女儿,此贱婢胡言乱语,存心攀咬!” “不,不是这样的。”那丫鬟吓得一个胆寒,急忙哭出声,“奴……奴婢也是一时疏忽才……” “你可不是疏忽了。” 楚凤九走到了她面前,忽然倾身弯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来。 “这几种香料混合在一起,香味可不是那么容易去掉的,否则也不会用来保存尸首了。” “你指缝之间还有残留的脂粉以及你还未来得及去掉的香味,足以证明,你不只知道苏姨娘早就死了,还在想方设法地保存她的尸首。” “说……” 她用力攥紧丫鬟手腕,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她,“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丫鬟惊骇不已,颤抖着摇头,“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苏姨娘分明是大小姐害死的。” 楚若云心思微动,淬了毒的眸光落到了方大夫身上。 方大夫连忙抱拳开口,“回相爷,老夫人。方才老夫本来要给苏姨娘送药来,不曾想被大小姐拦了下来。” “大小姐说,这药她给苏姨娘送来便好。” “而且苏姨娘所中之毒跟汤药之中的毒是一模一样的,此事定然与大小姐脱不了干系。” 楚若云用锦帕掩面,低泣道,“大姐姐,虽然你故布疑阵。但下毒的人分明就是你,你还不认罪吗?” 楚凤九冷冷一呵,转而看先方大夫,不急不缓地问。 “方大夫医术高明,一下子便分辨出了苏姨娘所中之毒乃是断魂。敢问方大夫,你可知中了断魂之人有何症状?” 方大夫并未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当即得意忘形道,“中了断魂之人,必定痛苦不堪,心脉衰竭而亡。” 楚凤九微一颔首,“不错,只是方大夫还有话没说完。断魂之所以这般厉害皆是因为制成这味毒药,所需的毒草毒花非常稀少。” 方大夫自觉脸上无光,没好气地说,“这老夫怎么会不知,但此事与苏姨娘中毒有何干系。” “怎么会没干系呢。”楚凤九拍了拍手。 一个侍卫拎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相爷,老夫人,小的们奉大小姐的命令搜查方大夫与苏姨娘贴身丫鬟的房间。” “在方大夫的房间内发现了这些草药,而在那丫鬟的房间内则找到了一些银票跟一个装了药粉的瓷瓶。” “小的找人看过了,这瓷瓶里的药粉跟方大夫房间内的毒草毒花同出一源。” 楚凤九仔细看过那些东西后,挑眉淡笑,“何止是同出一源啊,这毒药分明就是用那些毒花毒草配制而成的,而且它还有个名字叫断魂。” “方大夫,你说呢?” 方大夫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顶着煞白的脸,忙矢口否认,“大小姐说笑了,我从未见过这些毒花毒草,指不定是有人在暗中陷害!” 楚凤九眸底噙着点点寒光,整个人透出了一股凛人胆寒的气势。 那眼底的狠光,威吓得众人心生忌惮。 就连一旁的楚若云也被她眼底的冷色惊了一跳。 这小贱人,什么时候有这迫人的气势了! “方大夫有所不知,方才我进来时,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故而让身边的丫鬟去寻了护卫搜查了整座院子。” “恰巧,那丫鬟还算个机灵,找的乃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楚护卫。” “而楚护卫曾对父亲有过救命之恩,难道你是怀疑我收买他污蔑你不成?” 一番厉斥震慑得方大夫肝胆俱裂,哪里还敢狡辩。 “什……什么!” 方大夫本想将此事推脱得一干二净,谁知竟攀扯到了相爷的亲信。 他脑子早就被吓得一片空白,如今乍然见竟找不出狡辩的词来,只能结结巴巴道,“老夫是冤枉的,那些东西都与老夫无关,求相爷明察啊……” 第123章 认罪 方大夫低着头,忽然看到一双精致的绣鞋出现在了眼前。 他抬手顺势望去,撞入了清冷无比的眼眸里。 只一眼,方大夫便觉得心中所想仿佛都被楚凤九看穿了似的。 他忙心虚避开,“相爷,即便那些毒花毒草是在老夫房间内发现的,却也不代表是老夫配制的毒药。” “更何况,大小姐也精通医术,难免毒害了苏姨娘后,故意将那些东西放入老夫房内,栽赃嫁祸啊!” “是啊,父亲。方大夫与姨娘并无旧怨,他没道理要害姨娘,倒是大姐姐素来与姨娘不和。”楚若云眼底闪过抹精光,急忙煽风点火道。 恨不能将她置于死地! 这个贱人抢夺了她的一切,就该去死了才好! “你这逆女!”楚淮南顿时被挑起了怒火,刚欲发怒。 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小姐,你让奴才去查的东西,奴才已经查到了!” 什么? 他神色一怔,尚未反应过来。 一旁的楚若云眼底闪抹冷光,狠狠握紧了帕子看向楚凤九。 只见她面无表情,幽幽坐下吹了口茶道,“说。” “是。” 管家忙不迭道,“奴才奉命查了近日府中的支出,发现二小姐在账房领了不少银子,合计四百两。” “而且奴才查遍了华京之中的草药铺子,查到近日方大夫购买了一些草药,这是奴才在那铺子里拿到的底档,请相爷过目。” 楚淮南迟疑不绝的心,在随着管家道出后,猛的明白了什么。 这银票加起来果真刚刚好四百两。 难不成竟真的是云儿收买了那丫鬟。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凤九眸底毫无波澜,一字一句道,“人证物证俱在,是方大夫毒害了苏姨娘,并借机诬陷女儿。” “而苏姨娘的贴身丫鬟收了旁人四百两,在苏姨娘死后保存她的尸首,再看准时机将杀人的罪名往女儿身上扣。” “若非女儿察觉到了不对,让管家与楚护卫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怕已经是有口难辩了。” 她红唇轻启,清冷的话语随之溢出,“二妹妹,你说这些银子是谁给那丫鬟的?” 楚若云浑身一震,双手紧握成拳。 恐惧在她心底滋长。 她极尽克制住情绪,勉强扯出抹笑道,“大姐姐这话,妹妹怎么听不明白,我去账房支银子只是为了给姨娘看病。” “那丫鬟的四百两是从何得来的,大姐姐问她不就知道了。” 说完,她一改虚弱姿态,怒斥地上的丫鬟,“说,到底是把银票给你的,你的毒药又是从何而来的?” “二小姐,你……”那丫鬟吓得一个胆寒抬头,就被她眼底的寒光与杀机惊得脖子发凉。 “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难道就不怕牵连家人吗?” 丫鬟刚欲挣扎,在随着她话音落下后,猛的含泪若认罪,“是,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鬼迷心窍为了银钱与方大夫狼狈为奸,谋害了苏姨娘!” 话音刚落,她拔出长簪刺入了颈脖之间。 鲜血飞溅,不过片刻,她便倒在了地上。 见她没了气息,方大夫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叩首,“相爷,老夫人,她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二小姐,您帮老夫说说话啊,此事分明是……” “方大夫!” 楚若云厉声喝住了他,带着森然的冷意说,“此事分明是你与那丫鬟密谋,亏我还以为你医术高明,专程请你来为姨娘诊治。可你却毒害了姨娘,甚至还勾结那丫鬟陷害大姐姐。” “难不成就因为当初大姐姐揭穿了你的把戏,你便怀恨在心。” 方大夫一双浑浊的眼眸里尽是惊愕之色。 他带着怨气,不可置信道,“二小姐您居然如此狠毒!” 楚若云恼怒蹙眉,语气却如往常娇柔,“方大夫,我若是狠毒的话,单凭你毒害了姨娘这一条罪名,你亲族的命也都保不住了。” “如今,我只问你是不是毒害了姨娘,勾结那丫鬟诬陷大姐姐,如何狠毒了?” 分明那丫鬟分明是二小姐的人。 她让丫鬟在苏姨娘的汤药之中下了毒,并亲自端给了苏姨娘。 保存尸首的法子,也是她要过去的。 这计划从头到尾都是她主导的。 如今二小姐却将所有一切都推到了他的头上! 方大夫正要反咬一口,却见楚若云仿佛无意间触碰到了腰间佩戴的香囊。 “方大夫,可莫要说错了话。”楚若云话中暗含了警告之意。 方大夫顿时瞳孔骤缩,心神俱寒。 这香囊乃是他妻子所绣。 他明明将家人送出了华京,为何这香囊会出现在楚若云手里。 除非楚若云找到了他亲族的藏身之地。 是了…… 楚若云刚才那话便是在拿亲族安危威胁他。 事到如今,除了听她的话,他还有旁的选择吗? 方大夫唇角边噙着苦意,眸底闪过决然。 第124章 做主 楚若云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方大夫,你到如今还不说话,真的不怕连累了亲族吗?” 方大夫浑身一震,旋即癫狂大笑,“对,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当初假孕一事,分明是苏姨娘指使,却坏了我的名声。” “我自然是恨毒了苏姨娘。恰好二小姐找我为苏姨娘诊治,我便趁机杀了苏姨娘,收买了那丫鬟,借机诬陷大小姐!” “一切都是我做的,与他人无关,还望相爷饶了老夫亲族,老夫愿以命偿命!” 话音刚落,方大夫便猛地冲向墙壁。 嘭一声巨响,他的额头处便鲜血如注。 而他顺着墙壁无力地滑落在地,便瞪大了双眸,没了气息…… 楚侍卫疾步上前,摸了摸他颈边的脉搏,“相爷,方大夫已经没气了。” 楚若云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实处。 她以锦帕掩面,含泪哭诉,“大姐姐,是妹妹听信了那方大夫的一面之词,这才冤枉了你,还请你莫要计较才是。” “父亲,是女儿害了姨娘。” “女儿真的没想到,这方大夫居然如此恨姨娘。” 楚淮南扫了眼榻上已经香魂不在的苏姨娘,张了张嘴,正要让楚若云起来。 不料楚凤九突然轻嗤冷笑道,“二妹妹,当真是不知此事吗?” “大姐姐,您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你怀疑妹妹害死了姨娘。” “姨娘待妹妹如何,大姐姐应当知道。” “难道在大姐姐心里,妹妹就是个是非不分,狠毒到杀了姨娘的人吗?” 楚凤九不慌不忙地拿出了收买那丫鬟的银票,“相府支出银票后,为避免出错,会印上账房的印记。” “我倒想问问妹妹,为何你在账房支出来的银票会在那丫鬟的房中。” “还有,那些保存苏姨娘尸首的香料,你是决计碰不到的。” “为何……” 楚凤九莲步轻移,缓缓朝她走近。 楚若云使劲掐了掐大腿内侧,这才压下了惊悸,不安地稳住身形。 在两人还有一段距离时,楚凤九轻笑道,“方才我就觉得奇怪,明明二妹妹是与我一同来的,并没有碰到过苏姨娘的尸首,为何你身上也有那香料的气味。” “二妹妹,你何不解释解释,这么名贵的香料那丫鬟是如何得到的,而你又是怎么沾染上的?” 楚若云浑身一震,踉跄地朝后一退。 她面上尽是慌乱之色,脑子里空白一片,竟找不出一句话来推脱干系。 更何况,那方大夫本就自尽得十分蹊跷。 却原来,这一切都是楚若云指使的。 她居然如此狠毒,联合其他人害死了她的姨娘? 老夫人惊愕之余,眸色却沉了沉。 她不住地拨动着手里的佛珠,蹙眉喝道,“好了,凤九,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苏姨娘乃是被方大夫所害,与相府内宅女眷毫无干系,你懂吗?” 老夫人语气极重。 楚淮南也目光凌厉直射向楚凤九说,“你祖母说的是,有些事情不必再追究下去。” 事情能全部推到方大夫身上才是上上之策。 若是真的顺藤摸瓜下去,查出此事乃是楚若云所为。 养出了这等弑杀亲母的孽女。 他的名声乃至相府的名声又放在哪里。 楚若云舒了一口气,得意瞥向楚凤九。 即便她能找出证据来,那又如何。 有父亲跟祖母在。 楚凤九休想动她! 楚凤九眸底覆上了冷冽的寒霜,“我原以为父亲对苏姨娘情深义重,必定会将此事严查,却原来是女儿误解了父亲的用意。” 此等薄情之人,也怨不得母亲会被他冷落多年。 只是苏姨娘自以为得宠多年。 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可笑。 意有所指又暗含了嘲讽的话,激得楚淮南勃然大怒。 他老脸一横,便冲着侍卫叱道,“大小姐口不择言,拉下去!” “楚相……”低沉醇厚的嗓音自门外穿透而来。 众人便见到,头戴金冠,身穿紫衣蟒袍的俊美男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 “参见摄政王!”楚淮南急忙迎了过去。 赵弈修长好看的手把玩着一把顶端镶嵌了宝石的匕首。 他漫不经心地睨了楚淮南一眼,便冷声道,“楚相这是要惩治大小姐?” “可毒害了你爱妾的人,不是你的二女吗?” “难不成是本王听错了,看错了?” 楚淮南并不知赵弈何时前来的,又听进去了多少,立时分寸大乱,拱手道: “王爷怎么会有错,只是此乃微臣家事……” 赵弈剑眉间尽是冷肃之意,凌厉斥责,“楚相连自家后院都无法治理,又何谈为皇兄分忧?” 不等楚淮南回话,他便双眸一凛,轻描淡写道,“楚相下不了手,本王帮你。” 他那醇厚的嗓音刚刚落下。 楚淮南便见一道寒芒闪过。 随后楚若云尖利的惨叫声便突兀响起,“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她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睛,蜷缩在地上,不住呼痛。 楚淮南脸色骤然转白,又怒又惊开口,“王爷,云儿好歹也是微臣的二女儿,您这……” 赵弈裹挟了戾气的凌厉眼风甩过去,便吓得他闭口不语,垂首间将怨毒藏了起来。 他冷冷一嗤,把染血的匕首扔给冷风,“怎么,楚相觉得本王做错了?” “下官不敢!”楚淮南在他那迫人的威严之下,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赵弈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便在轮椅扶手边轻轻点了点。 冷风立时恍然道,“王爷要回府,可否请大小姐前方引路。” “臣女遵命。”楚凤九柳眉微蹙,眼波流转间暗含了娇嗔之意。 赵弈被勾起来的嗜血戾气,因为她一个眼神慢慢消散开来。 他紧抿的唇线上扬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楚凤九不过呼吸间便恢复了平静,伴在他身边走了出去。 冷风则落后一步,冲着楚淮南警告道,“楚相为官多年,当知道有些人不是你能动的。” 此话一出,楚淮南心中生出了一个骇然的念头。 摄政王今日之举是为了……替凤九做主! 第125章 九千岁 楚凤九目送赵弈上了马车,正要离开却被突然伸出来的长臂一捞,拉进了车内。 她猝不及防地扑进了男人怀中,羞恼道,“你……” 话音未落,便被人堵住了红唇。 清冽的迦南沉香袭来,将她裹挟在其中,一同沉沦。 过了许久,赵弈才紧紧抱着她,深邃的眼眸带着隐忍,克制道,“九儿,为何还不为本王正名?” “便是本王想要为你出气,也得巧立名目。” 他冷哼一声,抬起修长好看的手慢慢在她后颈摩挲。 楚凤九心神微动,便脱口而出,“快了。” 旋即便有男人低沉的笑声传来。 “好,本王等着九儿,可莫要让本王等得太久了。”赵弈低沉悦耳的嗓音之中隐约含着警告之意。 楚凤九却非但听不出威胁,反而古怪地觉得心跳莫名得快。 与赵弈温存了片刻,她才退出了马车,进了府。 赵弈斜靠在软垫之上,修长指尖仿佛还残存着她的余温。 这时冷风在外拱手道,“王爷,属下派出去的人查到了有关九千岁的线索。” 赵弈手指微蜷,浑身萦绕着冷肃的杀意,“说!” 冷风忙近到他跟前,低声耳语了一番。 赵弈薄唇上扬,噙着一抹嗜血的冷笑,淡淡道,“好,传令下去,引蛇出洞,本王要亲手杀了九千岁。” 他身上那毫无顾忌的杀意流露出来,让冷风浑身一震,忙拱手应了下来,“是!” 与此同时,上院之中。 刚梳洗了一番的楚凤九,看了看大开的窗户。 她双眸一凛,不声不响地取下了发髻上的簪子,朝屏风掷了过去。 破空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便自屏风后退了出来。 “属下见过主子。”清秀的少年单膝跪地,恭敬开口。 “凌风?”楚凤九收起攻势,柳眉微蹙,“出了何事?” “回主子,有人劫持了我们的货物。”凌风垂首道。 楚凤九手下动作微顿,“可曾查到是谁?” 凌风惭愧摇头,“来人将行迹掩藏得极好,属下等无能,未曾查到他们的来历。” “不过,恒娘已经找到了货物所在。” “看来是我许久未曾出手,这些人当真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楚凤九面上宛若覆了一层寒霜,冷冷开口。 “今夜随我同去,会会这些人。”她眉眼俱是凶戾之气,平静无波的眸底夹杂了凌厉的杀意。 “属下遵命!”少年心悦诚服应声。 天色渐暗,华京城内,一栋雕梁画栋的阁楼中。 几道身影诡秘的人影悄然出现。 为首那人带着面纱,但身姿蹁跹,一看便是个女子。 “主子,属下已经查明,货物便在这阁楼之中。”恒娘疾步上前,拱手道。 说罢,她便要掀起了货物上覆着的布料。 “慢!”楚凤九制止了她,用手捻起了布料上白色粉末,“是迷魂散……” 她眸色微沉,豁然开口,“是圈套,先离开这里。” 她正要带人离开,谁料还未下楼,便见外面火光冲天。 恒娘自窗外往下一看,只见整栋阁楼都被包围了起来。 外面那群人皆是黑衣蒙面。 为首那人坐在马背之上,面上覆了一张夜叉面具。 他浑身萦绕着的弑杀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主子,这些人只怕是来者不善。”恒娘压低了声音禀报。 楚凤九柳眉微蹙,对上了为首之人那双嗜血的冷眸喝问。“阁下劫走了我的货物,便是想引我出来?” 男人冷冷一笑,轻描淡写道,“是……引你出来,杀了你。” “好大的口气,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楚凤九冷哼一声,抬手将袖中银针挥出。 男人拔出长剑,挡下了凌厉的攻势,旋即长剑一指,“杀!” 他一声令下,便有黑衣人奔向阁楼之中。 楚凤九与手下之人且挡且退,但黑衣人人数众多。 他们渐渐显露了疲累之态,处于了劣势。 “主子,你快走。”恒娘靠近楚凤九,踢开了眼前的黑衣人,沉声道。 楚凤九手中匕首飞快,伤了好几人后,退到窗边。 少年边战边说: “主子,恒娘说的不错,您快些离开,属下等人誓死护卫您离开。” 楚凤九双眸微凛,语气凝重道,“一起走。” 她自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拧眉开口,“要想逃脱,便只能自阁楼而下。” “这药洒出后,只有三息的功夫便会散开,且只能暂时阻拦他们,可记住了?” “主子!”恒娘还想再劝。 但楚凤九一个裹挟了冷意的凌厉眼风甩了过去,“听令行事,这些人还要不了我的命。” “属下等遵命!”恒娘等人赫然应声。 便见楚凤九将手中药粉以内力撒下。 “走。”一声轻叱,所有人立刻从不同方向撤走。 楚凤九脚下轻点,一跃而下。 正要落地之际,却见银色长剑闪着寒芒朝着她刺了过来。 她侧身避开,抬手便是凌厉的掌风袭了过去。 谁料男人扣住她的手腕,化解了她的攻势。 楚凤九正要再次出手,腰肢一紧便被束缚在了男人怀中。 “九千岁……”满含了杀意的冷冽嗓音自面具后传来。 楚凤九柳眉微蹙,挣扎了两下。 但那男人内力深厚,她竟一时挣不开。 “阁下到底是谁?”她纤长的睫毛轻颤,显露出了那双清浅眼眸。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你只需知道,你该死便可。”男人淡然开口,杀意毕显。 说话间,他长剑一转,朝着怀中之人刺了过去。 楚凤九眼疾手快,头一偏,被削掉了几缕长发。 而此刻,她与男人几乎是依偎在了一起。 熟悉的气息夹杂了隐约可辨的香味传来,男人深邃的眸色微微一沉。 他扣住楚凤九的手微微一紧,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怎么,阁下杀人都不查清楚所杀之人身份的吗?” 男人双眸微眯,凌厉的气势倾轧下来,“找死!” 他单手扣住楚凤九,另一只手朝着她的面纱伸去。 楚凤九往后一靠。 那股熟悉的气息,再次令男人微微一怔。 楚凤九抓住机会,如一尾鱼般灵活地钻出了男人怀中。 旋即将捏在手中的银针扔了出去,便趁男人无瑕追赶之际,脚底一点,闪身不见了踪影。 男人看她逃走,眸底掠过了意味不明的异色。 第126章 妄图拉拢 不一会儿,便有人疾步上前,除下面纱后抱剑拱手道,“王爷,属下等无能,让那些人逃了。” 男人捻着手里的银针,怀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人熟悉的气息。 他深邃的眼眸掠过异色,沉声道,“冷风,马上去查查那九千岁的底细。” “是!”冷风应声而退。 赵弈将银针收好,旋即薄唇微勾。 他本想利用九千岁的货物,将其除之而后快。 但现在看来,恐怕这九千岁的身上还有不少秘密。 …… 另一边,逃出了赵弈钳制,并得到了恒娘等人平安消息的楚凤九,安然地躺在了榻上。 只是她闭上双目,眼前却不断闪过今夜种种。 她眸色微沉,手指在锦被上轻点。 华京之中,能有这等功力,并且调动这种精锐的人,可见其势力非同一般。 但那人戴着面具。 她无法探知真面目。 只是他又为何要取她性命? 究竟此人是敌是友。 她需派人仔细查一查。 华京的夜,暗流涌动。 但很快月落日升,天色渐亮。 宁王府中。 季玄迟翻看着手下亲信传来的消息,不由得大发雷霆,怒不可遏道,“这些人,怎么敢!” 他不过是被父皇夺了兵权,这些人就敢联合赵王渐渐蚕食他的势力。 可恨他现在失了父皇的恩宠,又被夺了兵权,竟一时无可奈何。 王府幕僚迟疑再三,不得不硬着头皮规劝道,“王爷,为今之计,您还得尽快脱离这困境才是,否则进不得,退不得,赵王等人迟早会将您培植的势力蚕食干净。” “而且您没兵权,也是没了争夺那至高之位的根本……” 季玄迟剑眉紧蹙,不耐烦地喝道,“本王自然知道,可如今本王身处困境,能有什么办法脱困?” 幕僚目光闪烁,谄媚献计,“王爷是否忘了,原来与您有婚约的楚相嫡女楚凤九,她母亲娘家乃是赵国公府,而赵国公府与容将军府中又是姻亲。” “您只要娶了楚小姐,再利用她,那赵国公府的势力便能任由您驱使。” “您还可以由此得到容小将军的助力,何乐不为呢?” 季玄迟双手撑在桌案上,眼睑微垂。 他心念一动,又有些犹豫,“这楚凤九不知道是怎么了,近来是性情大变,这解除婚约便是她主张的。” “本王若是此刻再找上她,岂不是自取其辱?” 幕僚忙拱手作揖,“王爷以前对她不屑一顾,她自然要取消婚约。” “但楚小姐对您的心意,可是全华京都知道的,又怎么会是一朝一夕就变了的。” “王爷只要情真意切地向她表明心意,她肯定会乖乖臣服于您的。” 季玄迟志得意满地挑了挑眉。 说的也是。 当初他与楚凤九有婚约时。 楚凤九恨不得时时刻刻缠着他,惹得他厌恶非常。 这样的深情,又怎么可能是短短时日就能忘了的。 一定是因为他与楚若云之事。 她伤心之下,这才叫父皇退了婚的。 若是他稍稍表现出对她的在意。 她定然又跟以前一样贴过来了。 季玄迟沉吟了片刻,提笔写下了一封书信。 放下笔后,他忙唤来了府中小厮,郑重其事道,“马上把这封信送到楚大小姐手里,并告诉她,本王在十里坡等她。” “她若是不来,本王就一直等下去。” 楚大小姐? 王爷不是向来厌恶楚大小姐,亲近楚二小姐的吗。 今日怎么会…… 小厮诧异垂眸,但也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地接过了信,“是。” 未几,这封信便被送到了楚凤九面前。 “你说,这是谁送来的信?”楚凤九柳眉紧拧,面露不虞。 一旁的丫鬟忙屈膝回禀,“大小姐,是宁王殿下派府中人送来的信。” 楚凤九唇角噙着冷冽的笑,接过信,展开后便看了起来。 这封信上,季玄迟言辞恳切地表达了对她的爱慕之意。 他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被楚若云迷惑的无辜之人。 只道,他对楚若云有兄妹之义,而无男女之情。 对她才是真心实意的爱慕。 看完信,楚凤九怒极反笑,将信纸重重拍在了桌案之上。 季玄迟当真觉得她蠢笨至极不成。 竟然还敢厚颜无耻地说出这些话来。 芍药也看得啧啧称奇。 她生怕楚凤九再次被季玄迟引得心神大乱,不由担忧道。 “小姐,您可别信那宁王殿下的话,奴婢总觉得他是不怀好意。” “他自然是不怀好意。” 楚凤九冷哼一声,带着嘲弄之意开口,“季玄迟被夺了兵权,又因为得罪了赵王,势力大不如前。” “他现在陷入了困境之中,想要脱困,自然得寻求外援。” 所以她跟赵国公府,便再一次成了季玄迟的目标。 只是这一次,她可不会那么蠢了。 芍药试探道,“小姐知道宁王的心思,那您有何打算?” “不理必理会。”楚凤九拿起那封信引燃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它化为了灰烬。 芍药不敢隐瞒,又躬身道,“小姐,那宁王府的小厮还说,宁王传话给您,三日后,他在十里坡等您。” “您若是不去十里坡,他便一直等着您。” “他爱等便等。”楚凤九毫无动容,清冷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 “小姐说的是。”芍药喜上眉梢。 还好小姐已经清醒了。 这宁王也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而此刻,摄政王府内。 身姿挺拔的俊美男人,双眸阴鸷地翻看着手里的书信。 若楚凤九在此,必定能一眼看出,这信便是她已经焚烧了的那封。 放下书信,赵弈把玩着一只白玉杯,眸底是浓重的杀意,“谁给他的胆子,敢妄想本王的女人。” 裹挟了凛冽怒火的话,清清楚楚地传进冷风耳畔。 倾轧而来的威压,令他心头一震,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王爷,那宁王殿下还言明要在十里坡等楚小姐。” 啪! 赵弈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 “王爷息怒,楚小姐并未理会宁王。”冷风急忙开口。 赵弈浑身骇人的肃杀之意收敛了些。 忽而他的唇角边又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一字一句道,“季玄迟,该死。” 冷风心惊之际,又了然垂眸。 这次宁王是真的惹怒了王爷。 谁叫他竟将主意打到了楚大小姐身上去。 第127章 成了太监 三日后,精心打扮过的季玄迟坐上了去十里坡的马车。 十里坡位于京城近郊,山清水秀,乃是一处游玩的绝佳之地。 季玄迟头戴金冠,一身金丝滚边白色锦袍,显得越发俊朗。 下了马车后,便有人恭敬地引他进了一处凉亭之中。 他掀袍坐下,手指落在石桌之上,“楚大小姐可来了?” “回王爷的话,奴才在此等候了许久,也未曾见到楚家小姐。” 季玄迟端起瓷白的茶盏,轻啜了一口。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先暂且忍忍。 等那楚凤九成了他的人。 他定要好好教教楚凤九的规矩。 季玄迟在亭内等候了许久,也未曾看到相府马车,便渐渐变得不耐,“来人……” 小厮忙疾步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本王让你去相府送信,你可曾送到了?”季玄迟眸底暗含了愠色,沉怒质问。 小厮躬身作揖道,“回王爷的话,奴才的确是将信送到了楚大小姐手里。” “只是她手下的丫鬟传了信,说楚小姐已经与您没了干系,不会前来赴约。” “而且楚小姐还说未免引起误会,还请王爷莫要再行这等僭越之举。” 啪! 季玄迟狠狠拂开面前的茶盏,怒不可遏道,“你为何不早说?” 小厮有些委屈,“奴才早就对您说了,是您不信啊。” 他当然不信。 楚凤九不是要死要活地想嫁给他吗。 怎么会在短短时日内,就断了对他的念想。 还是说,她是在故意拿乔? “这个贱人!”季玄迟恨得咬牙切齿。 忽然有破空之声呼啸而来。 季玄迟躲避不及,被一支长箭划破了颈边的皮肉。 他扫向沾染了血迹的长箭,目光陡然一厉,沉声怒喝,“谁?” 宁王府的侍卫当即护在了他的四周,“有刺客,保护王爷!” 这时一群黑衣蒙面之人骑着快马,成合围之势把宁王府的人包围在了其中。 “尔等是谁,可知这是当朝宁王殿下?”宁王府侍卫怒目喝问。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嗤笑,“我等就是为了宁王殿下而来的,上!” 黑衣人闻令而动,与宁王府的侍卫缠斗在了一起。 双方人数相当,但黑衣人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过短短时间,宁王府的侍卫便处于了颓势。 “王爷,您快走!”护卫护着季玄迟往后退去。 谁料,季玄迟还未逃出此地,便被黑衣人拦了下来。 他身边的人已经被黑衣人全数歼灭。 “你们到底是谁,可知杀了本王,是何大罪?”季玄迟手握长剑,沉声威吓道。 只盼这些人能在听了他的话之后离开。 可这些黑衣人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冷嘲道,“王爷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来杀你的。” 话音一落,那人朝着季玄挥剑刺了过去。 季玄迟忙挡了下来。 但他哪里比得上这等高手。 不过三两下,他便被人挑飞了剑,踢倒在地。 黑衣人一步步走近。 季玄迟心头一颤,撑着剧痛的身体想要起身反击。 却看到那黑衣人举起长剑,对准他的下身,手起剑落。 “啊!”钻心的疼痛以及恐惧让季玄迟再也维持不住风度,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这时,不远处又有马蹄声传来。 黑衣人收起长剑,扫了眼面色苍白,虚弱不堪的季玄迟,翻身上马喝道: “撤!” 黑衣人骑马离开后,负责京畿安危的京兆府衙门中人才赶到此处。 京兆府尹看了眼满地的尸首以及狼狈不堪,下半身鲜血淋漓的季玄迟头痛地扶额,“快,将宁王送回宁王府!” 衙役忙硬着头皮,将季玄迟抬上马车,送回了宁王府中。 …… 赵德妃听闻季玄迟遇刺,连忙派了自己的亲信太医前去宁王府中诊治。 太医战战兢兢地为季玄迟的伤口上了药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脸色苍白的季玄迟,眸光阴鸷,“太医,本王伤势如何了?” 太医被他的眼神骇得心悸不已,冷汗涔涔,“王爷下身被废,恐怕终此一生都不能人道了。” “难道没有办法了吗?”季玄迟面色阴沉,狠厉开口。 太医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住叩首,“王爷恕罪,下官才疏学浅……” “滚!”季玄迟怒不可遏,抓起手边的药碗便朝他狠狠砸了过去。 “是是是,下官这便告退!”太医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不敢吱声,逃似的退了出去。 季玄迟脑子里盘旋着太医的诊治结果。 浑身的力气像是在瞬间被抽干了一样,躺在榻上不能动弹。 下身被废,不能人道。 那他跟宫里那些太监有什么区别。 莫说是成为皇帝。 只怕他这个宁王殿下说出去都成了笑话。 楚凤九,一定是她。 她不想再跟他扯上干系,所以才派了这些人前来废了他。 楚凤九,本王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季玄迟眸底恨意滔天,用力抓住锦被的手指尖泛白。 另一边,消息传进了相府。 凝霜院内,楚若云抓住丫鬟厉声喝问,“你胡说什么,什么叫宁王被人自宫成了太监,你可知道造此等谣言,是多大罪过。” 她那张姣好的容颜因为狠戾变得扭曲可怖。 丫鬟吓得浑身战栗不已,扑通跪在地上,“小姐恕罪,奴婢没有造谣,此乃千真万确的事情。” “而且宁王殿下被伤,是京兆府尹所救,万万不可能作假。” 楚若云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扶着桌椅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宁王殿下被人自宫。 那她攀附上宁王有什么用。 宁王成了废人便永远不可能再登上皇位。 她为当上宁王妃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她谋划了这么多,竟成了一场空! 楚若云气结不已,一口气上不来,竟被气昏了过去。 过了许久,楚若云才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一把拉过身边伺候的春杏,“刚才那丫鬟所说之事,可当真?” “当真。” 春杏胆寒不已,浑身一颤,细细说道,“奴婢还听说,王爷之所以在十里坡遇险,是因为……与大小姐有约。” 楚若云怒极狠狠捶了捶锦绣被面,“又是她!” 若不是因为楚凤九,宁王何至于如此。 她又何至于断了前程。 楚凤九该为此事付出代价才是。 否则她的怨气该如何出! 第128章 沈府被抄 楚若云暴跳如雷之际,忽而眼前一亮,掀开被子赤足下了地。 春杏阻拦不及,旋即见她书信一封,交给她,“马上将这封信秘密送到沈小姐手中。” 春杏忙接过了信,应声而出。 很快,这封信便被送到了沈妙瑜面前。 她将信拆开一看,顿时欣喜不已地说,“好啊,楚凤九这个贱人,这下本小姐可算是找到了她的把柄。” 冬雪忙凑了上去,“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沈妙瑜神采飞扬,“楚若云信上所书,宁王此次被人所害,很有可能与楚凤九有关。” “可……”冬雪迟疑了片刻后,婉言劝道,“您没有证据,就算旁人信了这话,只怕也无济于事。” 沈妙瑜冷哼一声,“流言猛于虎,只要议论的人够多,掀起的风浪够大,还怕对付不了楚凤九吗?” 她朝着冬雪招了招手。 冬雪赶紧附耳上前,听完她的吩咐,便领命退了出去。 目送冬雪离去的背影,沈妙瑜笑得一脸恶毒。 不出半日,楚凤九设计季玄迟的事情便传遍了华京。 甚至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楚凤九因爱生恨,所以才在季玄迟与她相约在十里坡时,收买了亡命之徒,暗害了季玄迟。 流言满天飞,不少人都将楚凤九当成了真凶。 摄政王府内。 下人们俱小心翼翼,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惹怒了摄政王。 冷风疾步走进书房,将暗查得来的密报呈到了赵弈面前,“王爷,这是您吩咐属下查的东西。” 赵弈落下最后一笔。 杀气凛凛的沈字跃然纸上。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将密报接了过来。 看完密报,他唇线紧抿成一条线,将其扔到了桌面之上。 “贪污受贿,谋害皇子,够送他沈氏一族上路了。” “此事,你亲自去办。” “是!” 冷风有些犹疑,“王爷,其实陷害楚小姐一事,恐怕那沈尚书不知道……” 赵弈冷哼一声,猩红的双眸中隐约有杀意显露,“就凭他女儿妄图构陷本王的女人,他便该死。” 冷风心头一震,忙抱剑拱手道,“王爷息怒,属下明白。” 话毕,他便垂首躬身退了出去。 直至出了门,他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这个沈家小姐,当真是凭借一己之力,拖累了整个沈家。 可谁叫她不招惹旁人,偏偏就喜欢跟未来王妃作对。 王爷说的是,她不该死,谁该死! 冷风眼神一凛,闪身出了内宅。 …… 满华京都在传楚凤九暗害了宁王之时。 因为此事急得焦头烂额的京兆府尹忽然收到线报,寻到了有关的人证。 审讯过后,他得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早朝之上,京兆府尹便当着文武百官跪了下去,沉声禀报。 “皇上,微臣已经将宁王殿下遇刺一事查清了,真正的凶手乃是沈尚书,这些便是证据,皇上请过目。” 说罢,他便将一叠厚厚的证据呈到了崇渊帝面前。 沈尚书当即气得横眉怒竖,“府尹你胡说什么,本官跟宁王殿下素无往来,本官为何要派人刺杀王爷?” 京兆府尹不甘示弱,厉声道,“因为沈尚书你贪污受贿一事被宁王知道了,你害怕宁王将此事告知皇上,故而才买凶杀人,只是王爷福泽深厚,这才没有大碍。” “皇上,微臣是冤枉的。” 沈尚书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京兆府尹,“一定是他被人收买,这才来诬陷微臣的。” “皇上……” 京兆府尹拱手作揖,“微臣呈上去的证据,乃是沈尚书多年贪污受贿的账簿,他身边的侍从因为知道得太多,被沈尚书追杀之际,为宁王所救。” “他将此事告知了宁王,谁料反而害了宁王。” “他感念宁王之恩,这才到了衙门之中,并说出实情。” 沈尚书脸色陡然一变,怒不可遏叱骂,“府尹,你是糊涂了,这么大的罪名也敢往本官头上扣?” 谁料话音刚落,原本在看证物的崇渊帝便拿起手边的折子朝着他狠狠砸了过去。 沈尚书还来不及呼痛。 崇渊帝便怒极拍案,“沈尚书,你官威不小啊,在朕面前,你都敢如此放肆。” “怪不得敢犯下贪污受贿,谋害皇子的大罪!” 崇渊帝雷霆震怒,吓得文武百官皆提心吊胆地跪了下去。 沈尚书更是吓得浑身一震,战战兢兢道,“皇上,微臣是冤枉的……” “冤枉,你给朕好好看看,这上面所记桩桩件件那些是冤枉了你的。”崇渊帝沉怒开口。 沈尚书忙将洒落在地的折子捡起来,翻开一看,他差点没晕过去。 这些证据,竟是真的。 怎么可能! 京兆府尹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 崇渊帝震怒斥道,“你在尚书的位置才坐了多久,便贪污了这么多银两,是不是等你再进一步,便能将手伸向朕国库了?” 沈尚书看完折子,已然是脸色惨白,“微臣不敢……” “不敢,你今日敢派人刺杀宁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崇渊帝眸光犹如实质,阴鸷无比。 他震怒拂袖,喝道,“沈尚书,贪污受贿,谋害皇子罪无可赦,将其满门押入天牢,择日候审。” “来人,把他拖下去!” 侍卫们听令上前,架起沈尚书便把他拖拽了出去。 “皇上,饶了微臣……” 沈尚书哀求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但满朝文武,惧怕崇渊帝的威严,无一人敢替他求情。 沈尚书内。 沈妙瑜还因为传遍了满华京的流言而沾沾自喜。 不料这时,冬雪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当真是不成体统!”沈妙瑜被搅扰了兴致,不悦斥道。 冬雪未等喘匀了呼吸,便慌乱开口,“小姐,宫内传来消息,老爷因为贪污受贿,谋害皇子,已经被押入了天牢。” “皇上下旨,沈府满门都要被押进牢中,听候处置。御林军跟传旨的太监就快到了,您快些离开。” “怎么可能!”沈妙瑜面上血色全无,喃喃开口,“谋害皇子的不是楚凤九吗,怎么会是父亲,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小姐,容不得多想了,您还是快些走,否则覆巢之下无完卵啊。”冬雪含泪劝道。 “我该怎么办?”沈妙瑜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第129章 争吵 这时,院子外嘈杂的声音传来。 沈妙瑜连忙在冬雪的帮助下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装束,悄悄从角门逃了出去。 她刚走不远,便见崇渊帝派出来的重兵将整个尚书府包围得水泄不通。 沈妙瑜面无死灰,身形摇摇欲坠。 怎么办,她该如何才能救出父亲母亲。 对了,父亲本来无事。 都是因为她听了楚若云的话,将谋害皇子的罪名推到了楚凤九的身上。 故而父亲才遭了这无妄之灾的。 要想救出父亲,还得去找楚若云。 让楚若云出面为父亲作证。 证明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谋害皇子之事。 对,去找楚若云! 沈妙瑜扶着墙,堪堪站稳之后,便跌跌撞撞地朝着相府走去。 另一边,相府凝霜院中。 楚若云听闻沈尚书满门皆被问罪的消息,慌乱之下将手边的茶杯拂了开。 温热的茶水浸湿了她的衣衫。 春杏连忙为她擦拭。 楚若云挡开她,烦躁开口,“怎么会,皇上不应该去惩治楚凤九吗,这谋害皇子的罪名怎么会落到沈尚书的身上?” 春杏不敢直视她,“奴婢也不知,只听说京兆府尹找到了证据跟证人,证明了沈尚书贪污受贿,也是因为此事,他才狗急跳墙暗害了宁王殿下。” “不对……” 楚若云摇了摇头,“沈尚书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宁王。” “害了宁王的,绝对不会是他。” “否则沈妙瑜不会借机将此事闹大。” 难道是有人在暗中帮楚凤九。 甚至为了她去对付沈尚书。 可朝廷之中,有谁能有这般厉害的手段? 这时门外有丫鬟闯了进来。 楚若云眉心一蹙,不耐烦地喝道,“放肆,不知道相府的规矩了吗?” 丫鬟忙战战兢兢屈膝行礼,“小姐恕罪,是沈小姐她来了,她有话要对您说。”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沈小姐,你敢与朝廷重犯的女儿来往,是不想活了吗?” 丫鬟吓得浑身战栗不已,“小姐恕罪,是沈小姐说,她一定要见到您,否则就将当日你们密谋之事说出去,奴婢没有法子才来传话的。” 楚若云狠狠将她推开,脸一横,怒气腾腾道,“还不快领我去。” “是,是……”丫鬟提心吊胆地站了起来,引着楚若云往外走。 不多时,楚若云便跟着她来到了一处湖边。 楚若云一眼便看到了一身寻常百姓服饰的沈妙瑜。 她喝退丫鬟,敛住心底的埋怨,才勉强漾起淡笑,走了过去,“不知沈小姐登门造访有何要事?” “我要你跟我去作证,证明我父亲从未谋害过皇子。”沈妙瑜紧盯着她。 楚若云觉得荒唐,不免怨怼道,“沈小姐,即便我说沈尚书从未谋害过皇子,旁人又怎么会相信。” “你可别忘了,京兆府尹可是人证物证都有。” “再者说,我又怎么知道,到底沈尚书有没有做这些事情。” 沈妙瑜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旋即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当日分明是你写信告诉我,谋害了宁王殿下的人是楚凤九。” “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倒好,我沈氏一族因你受累,你却能置身事外。” 今日她必须要带楚若云去证明父亲的清白。 否则父亲岂不是要含冤而死了。 “沈小姐,沈府被抄家,我也替你难过,但你也不能都怪到我的头上。”楚若云柔声说道。 她挣扎了两下,竟挣脱不了,心头不免生出了一股怒意。 原本这么好的一个把柄,她自己蠢笨不能将其利用,反而害了沈尚书。 现在倒是怪到了她的头上。 看来,即便是她暂时安抚住了沈妙瑜。 只怕沈妙瑜还会闹出旁的事情来。 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 第130章 杀了她 沈妙瑜察觉出了她的异常,不由得加大了手上的力道,沉怒质问,“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怪你?” “我告诉你,若是我父亲不能逃脱干系,我便拉着你一起死!” 楚若云脸色一沉,嗤笑道,“沈小姐,是我让沈尚书贪污受贿,谋害皇子的吗?”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分明是沈尚书做错了,连累了你们,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 沈妙瑜冷笑,“即便是我父亲做错了,但为何京兆府尹偏偏在楚凤九害了宁王这流言传遍了京城后才找到证据。” “分明是你利用我陷害楚凤九一事暴露,沈氏一族才会因此被连累。楚若云,你还说此事与你没有关系吗?” “沈小姐当真是舌灿莲花,但此事的确是与我无关,我也真的无法帮到沈小姐。” 她缓缓倾身,在沈妙瑜耳边轻语,“看在你我相交一场的份上,我劝沈小姐与其来寻我,不如将此事彻底推到楚凤九身上,或许还能还沈尚书清白。” 沈妙瑜却并不上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 随即,她又急不可耐开口,“今日,你必须要跟我去澄清此事,告诉皇上,谋害皇子的人不是我父亲。” 楚若云眸底掠过怨毒的冷芒,再抬起头时脸上的怒意早已褪去。 她唇角噙着冷笑,“我自是可以跟你去。” “毕竟此事因我而起,不过,旁人信不信,便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真的?”沈妙瑜喜上眉梢。 楚若云温柔应声,“自然,你与我本就有交情,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蒙难呢?” “好,那你跟我走。”沈妙瑜没有放松警惕,反倒是让楚若云走到了前面。 楚若云眸光一转,冲着她的背后诧异开口,“沈尚书……” 沈妙瑜下意识往后看去。 谁料此时楚若云用力推了她一把。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朝着身后的湖里跌去。 乍然响起的水花声,惊起了不远处的白鹭。 但这里是她特意选的僻静之地,平时根本没有人会来。 响动并未引来任何人。 冰冷的湖水,渐渐淹过了沈妙瑜的鼻腔。 她惊慌失措的扑腾与呼喊都没有半点作用,反而沉得越发快。 “楚若云你救救我,我不会再让你澄清此事了,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楚若云站在岸边,眼神沉沉,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她,“晚了,若不是你来寻我。我便差点就忘了,容你活着,只会让我处于被动。” “所以……沈小姐,你还是好好的去。” “放心,我会很快送楚凤九上路来陪你的。” 沈妙瑜听出了她话中毫不掩饰的杀意。 她自知必死无疑,当即痛骂道,“你这个毒妇,贱人……” 冰冷的水,几乎冻住了她浑身的血液。 不能呼吸的痛楚,让她的肺仿佛在被火灼烧。 沈妙瑜叱骂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 她已经彻底没了力气挣扎,伴随着意识消失,便慢慢地滑入了湖底。 楚若云不屑地瞥了眼恢复了平静的湖面,旋即缓步走了开。 等她走后,藏在拐角处的周姨娘才紧紧捂着嘴,顺着墙壁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姨……姨娘,这……”一旁的丫鬟也吓得瑟瑟发抖。 “快,去随我去找相爷。”周姨娘被扶起来后,颤抖着开口。 丫鬟忙心惊胆战地搀着她去了相府书房。 与此同时,楚淮南正在处理公务,便听到门外有嘈杂声传来。 他双眉一拧,扬声叱道,“何事如此吵闹?” 嘭! 一声,书房的门被人推了开。 他顺势瞥去,看到周姨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相爷!”周姨娘面无血色,嗓音轻颤,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 楚淮南眉心皱起,厉声斥责,“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失态?” “相爷,妾身见到那沈小姐被二小姐推入了湖中,淹死了。” “什么!你所言可是真的?” 周姨娘吓得浑身一震,“妾身不敢骗相爷,妾身的确是亲眼见到二小姐将沈妙瑜沈小姐推入了湖中。” 楚淮南眸底盛满了怒意,冲着门外一喝,“来人,将二小姐等人请到大堂之中。” “你随我来。”他冷冷开口,便拂袖而出。 周姨娘不敢耽搁,急忙跟了上去。 不多时,相府女眷,皆被请到了大堂内。 老夫人坐在上首位,面有不虞道,“相爷兴师动众将府上女眷叫来此处,所为何事?” 楚淮南握成拳头的手放在桌面之上,嗓音微冷并带着怒意,“母亲恕罪,今日请您前来,是有件事需要您定夺。” 老夫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你叫女眷们前来,又勒令下人不许偷听,是出了什么大事?” “周姨娘,你上前告诉老夫人,你看到了什么。”楚淮南面有愠色,沉声怒喝。 周姨娘忙疾步上前,“老夫人,夫人,妾身无意间撞见二小姐与沈小姐见面。” “妾身本想,那沈府如今已经被抄了。二小姐若是一时糊涂与沈小姐有了来往,只怕会招惹祸端。” “妾身就打算等沈小姐走后,提醒二小姐一句。谁料……妾身竟然看见二小姐将沈小姐推进了湖中。”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惊。 便连老夫人都差点将手边的茶盏打碎。 楚若云自方才一进来便心生不安,如今听到周姨娘所言,瞳孔便骤然一缩。 她双手紧握成拳,修得尖利非常的指甲刺得手心血肉模糊。 疼痛袭来,让她顷刻间镇定了下来。 她忙抬起头,一双浸满了泪花的水眸里盛满了无辜之色,旋即便楚楚可怜道,“周姨娘,是不是云儿有哪里得罪了你,故而你才说出这等诬陷之言?” “妾身不敢诬陷二小姐,此事乃是妾身与贴身丫鬟亲眼所见。” 她身边的丫鬟顺势跪在地上,垂首躬身道,“相爷,老夫人,姨娘所言不假,的确是奴婢与姨娘亲眼见到二小姐将沈小姐推进了湖中的。” 第131章 反咬一口 “楚若云,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谋害朝廷命官的女儿!”老夫人气得拍案而起。 “祖母,云儿怎么敢犯下此等罪过。” 楚若云被吓了一跳,压制不住眼底恨意对周姨娘道,“周姨娘,我知道当初姨娘还在时与你素来不和,你要整治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杀人的罪过,我是不会认的,你休想要诬陷我!” 周姨娘因为她这颠倒黑白的话,微一怔愣,便气得双颊通红跪了下去,“相爷,妾身并未说谎。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湖中打捞。” “想来二小姐还来不及转移沈小姐的尸首,故而沈小姐的尸首此刻定然还在湖中!” 楚若云双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了开。 她不能阻拦。 阻拦便是她心虚。 但沈妙瑜的尸首的确还在湖中,若是被人捞出的话,只怕对她不利。 她该如何是好? 楚若云眸底掠过算计的精光,“父亲,女儿今日并未到过湖边,也未曾见过沈小姐,自然是问心无愧的。” “若是周姨娘想要查,那便查。” 周姨娘眉心紧蹙。 她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难不成她有别的算计…… 上首位的楚淮南只是略一沉吟,便抬手一抚,“来人,去湖边查查。记住,不许走漏了风声!” “是!”护卫领命而出。 众人便心思各异地沉寂了下去。 楚凤九不动声色地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底。 沈妙瑜与楚若云本来暗中便有来往。 今次她派人刺杀季玄迟的流言几乎将整个华京闹得天翻地覆。 这其中恐怕少不了她们的手笔。 沈尚书,突然出事应该与这流言有关。 沈妙瑜知道被楚若云利用,前来找她争辩。 两人发生了争执…… 楚若云便很有可能杀人灭口。 但楚若云就如此笃定牵扯不到她的身上去。 莫不是她又有旁的打算? 不多时,府中护卫统领带人进了大堂。 他身后两人用担架抬着一具盖了白布的尸首。 “相爷,奴才等奉命在湖中捞出了这具尸首。经人辨认,这具尸首正是沈府的小姐……沈妙瑜。” 楚淮南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抓起手边的瓷杯便朝着楚若云扔了过去,怒不可遏道,“孽障,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楚若云躲闪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 她捂着额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哽咽出声,“父亲,即便您派人在湖中捞出了这尸首,也不代表将沈小姐推入湖中的人是云儿啊!” “二姐姐,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狡辩。” 楚玉儿原本就对楚若云痛恨已,如今找到机会,恨不能立刻将她置于死地。 “姨娘可是亲眼见到你将沈小姐推下去的,现在沈小姐的尸首也找到了,你反而不承认是犯下了大错,这是什么道理?” “你,你胡说什么……” 似被她说中般,楚若云目光闪过几分,反咬一口道,“三妹妹这样说,那我倒想问问姨娘,你为何要诬陷我。” “是不是害死了沈小姐之人与你串通好了,要将此事推到我的身上?” 第132章 掌掴之刑 周姨娘被她眸中的凶戾之意吓了一跳,须臾之后才勉为其难压下惊骇之色。 “二小姐这是什么话,妾身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倒是二小姐,如今做贼心虚,竟还来污蔑妾身。” 说完,周姨娘委屈至极,哭得小脸一红扑入楚淮南怀中,“相爷,你可得给妾身做主啊。妾身实在冤枉,竟不知二小姐杀害沈小姐便罢了,如今还污蔑妾身!” 她哭得小脸发红,楚楚动人,引人怜惜。 几句话就哭得楚淮南心都要碎了。 “你,你胡言乱语!” 楚若云恼恨至极,被她那副作态给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好半响,才镇定道,“父亲,女儿是冤枉的,分明……分明是这个贱人她……” “孽障,还不闭嘴!” 自从苏姨娘身死后,楚淮南就对这个庶女心生厌恶。 如今见她还咬死不认,当即就怒了。 “周姨娘与你无冤无仇,何故冤枉你?” “倒是你这个孽女,几次三番忤逆老夫!” “是啊二小姐,妾身何至于污蔑你。” 卧在楚淮南怀中的周姨娘急忙哽咽出声,“刚才妾身亲眼目睹你推沈小姐落水时,穿的就是这身衣裳碧波蓝烟裙,难道妾身还看错了不成?” 一听这话,楚若云双眸一转,立刻接过话道,“是吗,可是周姨娘忘了,这身衣裳不止我有,大姐姐也有一套呢。” “想来周姨娘是认错人。更何况我与沈小姐并无交集,反倒是大姐姐……” 忽的,她猛惊呼一声,“难道,这一切真是大姐姐做的?” 说话间,她便颤颤巍巍地跪在了楚凤九的脚边,娇弱哭泣,“大姐姐,你就承认了。我知道周姨娘与你倒是有些往来,定是你害死了沈小姐,心有不安,这才教周姨娘说了那番话的。” 楚凤九轻笑出声,冷漠地往脚边一瞥,居高临下道,“二妹妹,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周姨娘在府中多年,不可能分辨不出你我来。” “再者你说沈小姐与我交往甚笃,那大可以去门房处问问,沈小姐到底与我有没有往来。” 楚若云呼吸一滞。 沈妙瑜向来瞧不上楚凤九,哪里会跟她有什么往来。 方才那话,不过是她编出来的。 真要是问了门房,指不定还会暴露她与沈妙瑜之前的密谋。 她当即抹了抹眼角泪痕,楚楚可怜道,“大姐姐,不是妹妹怀疑你。只是妹妹今日都未曾出过院子,凝霜院里的下人都可以作证。” “而方才周姨娘提到当时将沈小姐推下去那人,身上穿的是一件碧波蓝烟裙。虽说这裙子只有妹妹有,但我记得大姐姐有一件。”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陷入诧异之中。 一时间竟分不出真假了。 “父亲,女儿是冤枉的啊,女儿岂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难道在父亲眼中,女儿竟如此不值吗?” 难不成,真是楚凤九杀了人。 再将这罪名推到了云儿身上? 楚淮南立时将怀疑的目光直射向楚凤九。 却见她不慌不忙走到沈妙瑜的尸首前,取出一个香囊,“好精致的东西。” 众人循声看去,便看到沈妙瑜发白了的手心里,隐隐约约可见一点蓝色边角以及淡粉色的穗边。 这……是她的香囊。 怎么会在沈妙瑜手中。 楚若云下意识往腰间摸去,却空荡荡一片。 “这不是个香囊吗?” 楚玉儿上前,用锦帕捂着鼻子端详了起来,旋即便诧异开口,“我记得二姐姐有个一模一样的香囊。” “三妹妹慎言,这样的香囊你出去找找,满华京那还不到处都是。” “就是这相府,能绣出这花样的,也多如牛毛,你凭什么说是我的?” 楚玉儿喉头一滞,到底没想出反驳的话,只好不甘心瞪了她一眼。 楚若云不屑撇嘴,便冲着楚凤九愠怒质问,“大姐姐,你就这么想要云儿死。所以寻了这香囊来,想与周姨娘母女一同陷害云儿吗?” “污蔑?二妹凭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来污蔑你?” 楚凤九讥讽一笑,接过了还在滴水的香囊,晃动之下,那香囊的缎面之上竟隐约有祥云浮现。 “这是祥云锦缎!” 楚婉顷似是无意间吼出了这句话,又急忙捂住了嘴巴,怯生生地垂下头。 楚玉儿却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是四妹妹眼力好,这不就是当初苏贵妃赏赐的祥云锦缎吗。” “我记得,这锦缎独一无二,当初二姐姐得了一匹便做了身新衣。” “想来那剩下的料子做个香囊,也是绰绰有余的。” 楚若云心绪烦乱,张了张嘴,正要辩解。 “二妹妹,府中女眷的香囊所用之物皆不同,你且看看这是不是你惯用的?” 楚凤九将香囊打开,露出了已经湿透了的内里,但里面的东西还是能依稀分辨出来的。 “父亲,祖母,可以派人去二妹妹的房里搜查一番,看看她素来用的香囊是不是跟这个一样。” 她那冷冽且裹挟了戾气的话落下。 刺得楚若云脸色一白,心虚辩解,“大姐姐,你……” 楚凤九漠然地截住了她的话,“二妹妹是否要说,是我诬陷你的,那不如让祖母跟父亲去库房查查,这香囊之中的东西是你取用了还是我取用了。” 楚若云浑身一震,浑身的力气像是在瞬间被抽干了一样,瘫坐在了地上。 她素爱用香,这香囊中的香更是名贵。 她取了,库房自然有登记。 祖母与父亲去查,自然能查出这香囊是她的。 “逆女,果真是你……来人,用掌掴之刑,给本相狠狠惩治她!” 第134章 蛊毒 “臣女医术浅薄,不足为道,略尽力一试。” “好!” 崇渊帝目光中显露出赞赏之意。 皇后眉心微蹙,正要说话,便见太后竟伏在榻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见她醒来,太医们刚喘息了口气。 可吐了一大口鲜血的太后,竟又接二连三地咳出了鲜血。 剧烈的咳嗽声在寂静的内殿之中尤为清楚。 “太后,这是怎么了?”崇渊帝沉怒质问。 太医把过脉后,吓得脸色煞白跪了下去,“皇上恕罪,臣等,查不出太后的病因。” “废物,都是废物!”崇渊帝沉声怒喝。 苏贵妃眸底精光一闪,柔声道,“皇上,楚小姐不是在此吗,何不请她为太后诊脉?” “楚小姐,还不快为太后诊脉。”崇渊帝威严开口。 “是。” 楚凤九镇定自若应声,便缓步走到了太后面前,握住了太后脉门。 她柳眉紧拧,刚欲开口。 便有太医不服气地斥道,“楚小姐若是瞧不出太后的病症,还是快些告罪,免得耽误太后娘娘的病情。” “就是,太后娘娘凤体安康才是头等大事,楚小姐可不要妄想欺君。” “太后咳血不止,连我等都无法治愈,楚小姐小小年纪,难不成医术竟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高明?” 众人各执一词,争先嘲讽。 显然对她的举动感到不屑! 面对众人的讥讽,楚凤九充耳不闻。 反而淡定地取出银针朝着太后穴位扎去。 紧接着,又注入百会穴之中,取出银针扎入她的筋脉。 不料却被皇后阻拦! “放肆!” 皇后脸色骤然一变,厉声怒斥,“楚小姐,你这是要对太后做什么?” 楚凤九镇定开口,“回皇后娘娘,此乃银针过穴,臣女是在为太后诊治。” 容乐公主当即冷嘲道,“本公主也算是颇通医术,从未听说过什么银针过穴。更何况如今太后身体有恙,你妄自用银针,是要对太后不利吗?” “臣女斗胆,敢问公主,臣女为何要暗害太后?” 容乐公主表情略显僵硬,眸底掠过愠色。 “本公主也未曾说你是故意而为之,只是楚小姐,你医术不精,若是擅自动了银针,只怕会危及太后凤体。” 她也算是颇擅医术,这些年更是为太后诊治了许多次。 太后病发,她便已经为其诊过脉了。 可是今次太后脉象诡异莫测。 便是她也查不出原由来,更遑论是治好太后。 楚凤九算什么。 不过是误打误撞治好了飞鸾郡主,还敢夸下海口为太后诊治。 真是……可笑! 楚凤九不怒反笑,“公主也说太后凤体有恙,如今却又百般阻挠臣女施针,难不成公主是不想太后好转?” “你……”容乐公主涨得满脸通红。 一旁的赵德妃冷然嗤笑,“楚小姐当真是能言善辩……可本宫为何听闻你,不懂医术呢?” 她话锋陡然转厉,“大胆楚凤九,你竟敢欺君!” 若不是因为楚凤九,皇儿又怎么会接连失利,如今还失去了皇上的宠信。 既然楚凤九不识抬举,那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倒不如除了她,以解皇儿心头之恨! “娘娘,欺君大罪,臣女可不敢担下。”楚凤九淡漠开口,便抬手拂过太后手臂处。 众人便见太后肌肤下,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不时鼓起小小的包。 那小小的包不停往下滑动,直至滑动到了太后手腕处的经脉周围。 楚凤九眼疾手快,划破了太后的肌肤,便用银针一刺。 划开了一道口子的地方,有近乎于黑色的血液流出。 楚凤九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接住了太后手腕处滴落下来的血液。 不多时,血液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红色。 她这才为太后止血包扎,并将银针一一取了下来。 “楚凤九,你敢伤了太后娘娘凤体!” 赵德妃见太后脸色越发惨白,当即怒斥一声,唤上众人,“来人,将她拖下去!” 侍卫们应声而动,就要上前。 只见太后猛的醒转过来,沉声道,“哀家看谁敢!” “太后……” 赵德妃见到面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太后,不由惊愕地瞪大了双眸。 太后冷冷睥睨向她,“怎么,见到哀家醒来,赵德妃很失望?” “臣妾不敢!”赵德妃心尖一颤,忙垂首请罪。 太后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崇渊帝见太后暂时无恙,不由平息了怒火,“楚小姐可知太后病因?” “皇上且看。”楚凤九将那杯装了血的杯子放在桌面上。 崇渊帝上前一看,却只能看到近乎黑色的粘稠血液。 楚凤九刺破了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入其中。 原本平静的杯子里,便有波澜掠起,露出了许多细小的虫子。 那些虫子若是不动,旁人根本看不出丝毫异常。 太后体内竟有这么多古怪的小虫。 这些人能害了太后。 那是不是有一日,也能暗中害了他? 崇渊帝眉宇间俱是戾气,怒不可遏道,“这是何物?” “回皇上,此乃蛊毒,名为嗜血虫。这些虫子被人炼成蛊虫后,便处于假死的状态。” “若是有人利用机会,将此种蛊毒下在了太后所用之物或者是所食之物上,那蛊毒一旦进入太后血脉之中,沾染了血液,便会苏醒过来。” “这种虫以血肉为食,会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各处,蛊毒之人便会感觉浑身各处犹如针刺一般疼痛。” 她转过身询问太后道,“太后娘娘晕倒之前,是否服用过性热之物?” 太后身旁的嬷嬷惊愕不已,“楚小姐如何知道,当日太后娘娘便是服用了太医院所开的驱寒药膳,这才晕了过去。” 楚凤九嗓音清冷,“这是因为,太后服用了性热之物。血液流动加快,使得这些嗜血虫不适,在太后娘娘血脉中冲撞,这才致使太后娘娘昏迷不醒又咳血的。” “如今臣女只是暂时遏制住了太后娘娘体内的蛊毒。” “若想彻底驱除蛊毒,需得用银针过穴的法子,把那些蛊毒逼到一处,再让其顺着血液流出。” “不可,太后体弱,岂能如此!”容乐公主疾言厉色喝道。 第135章 煽动容乐 赵德妃眸底精光一闪,附和道,“容乐公主说的不错,太后娘娘向来体虚,如今经得起多番折腾。” “本宫倒想问问楚小姐到底安了什么心?” 楚凤九眼睑微垂,冷冽开口,“娘娘可知,这嗜血虫若不除尽,将会生长在太后体内,直至将太后血肉啃食殆尽。” “臣女倒是不知,娘娘几次三番阻拦臣女为太后医治又是为何?” “难道娘娘就如此不愿太后康复? “你……”赵德妃怒变,顿时被激怒了就要反驳出声。 不料被崇渊帝厉叱,“够了!” 他那锐利的眸光裹挟了怒意袭来,吓得赵德妃噤了声,不敢开口。 “父皇,蛊毒一事,事关重大,您切不可听信楚小姐一人之言啊。”容乐公主担忧开口。 “住口!” 崇渊帝烦躁地揉了揉眉心,须臾之后做出了绝断,“就依楚小姐之言……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斜瞥向手腕上的伤口,沉吟了片刻后颔道,“此次若不是楚小姐,哀家恐怕也过不了这关,便听楚小姐的。” “楚小姐,你何时可以为太后解毒?”崇渊帝威严开口。 楚凤九镇定自若道,“臣女需开些方子为太后调理身体,三日后方可为太后解毒。” “这倒也是个稳妥的法子。”太后赞同颔首。 苏贵妃心思微动,倒也没有阻拦。 原本这次楚凤九要是没有治好太后。 皇上即便是生气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可如今楚凤九夸下海口,三日后便能治愈太后。 届时太后有丝毫差错,她都逃脱不了干系。 她又何必再耗费心力去对付楚凤九,且等着瞧好戏。 苏贵妃垂首间,露出了阴冷的狞笑。 楚凤九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神情收入眼底。 她眸光微沉,开了药方并叮嘱了几句后,起身告退,出了宫。 等她离开,崇渊帝便大发雷霆,命人严查真凶。 …… 容乐公主憋着一口气回到了寝殿内。 她饮了好几口温热的茶水,仍旧克制不住喷涌的怒火。 “那个楚凤九当真是好本事,不但没有获罪,还真的将太后救醒了。” “在寿康宫内,她更是连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当真是无礼至极!” 她狠戾怒叱,仍旧觉得不解气,抓起手边的茶盏便朝着门口砸了过去。 “啊!” 刚进到内殿之中的华谨公主,差点被飞扑而来的茶盏砸中。 她吓得急急后退,这才躲了开。 茶盏落地,温热的茶水洒得到处都是,有些甚至溅到了她的裙边。 华谨公主眸底漾过嫌恶之色,立时又收敛了起来,含笑上前,“四妹这是怎么了?” 容乐公主抬起眼帘,轻蔑地瞟了华谨公主一眼,“是三姐姐啊,你来做什么?” 她顿时想到了什么,脸一横便道,“你特意前来,不会是想看本公主笑话的?” 华谨公主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僵,“四妹误会了。” “我来,是为了太后的病情……” 容乐公主怒极反笑,“三姐姐还说不是来笑话我的,你难道不知道,如今太后的病是由楚凤九在医治吗?” 华谨公主有些烦躁,却还是耐着性子说,“四妹,你我才是姐妹,我又怎么会因为一个相府小姐便来笑话妹妹。” “我今日前来,便是因为听说了此事,特意来劝告四妹妹的。” 容乐公主眉眼一挑,“三姐姐此话何意?” 华谨公主当即意有所指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这楚小姐若是真的医术高明的话,以前又怎么会名声不显?” 见容乐公主并不搭话,她又掩唇淡笑,“其实太医院的太医已经为太后诊治了多时,药效自然也得需要时间才能发挥效用……” “指不定楚小姐便是因为好运,这才误打误撞得了救治太后的美名。” 容乐公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啊,本公主就说怎么没听过那银针过穴的法子。” “四妹你才是真正的医术高明,有你在,又何须那楚凤九出手。” 见她几句话就被自己挑动起了怒火,华谨公主忙不迭煽风点火,“倘若今日,若是四妹医治了太后,父皇必定高看了几分,那楚凤九又算什么东西!” 经她一提,容乐愈发觉得是楚凤九抢占了自己的功劳。 “再者,也只有四妹妹这般医术高明之人,才能治愈太后的病症啊。” 容乐公主心思浮动,轻点桌面。 她说的也是。 如今太后病情好转,与其让楚凤九一个医术不精之人得了太后的宠信。 倒不如由她出手为太后医治。 难不成她一个熟读医术,颇通医术的人还不如楚凤九吗? 华谨公主看她意有所动,便起了身,温声道,“话已说完,那姐姐便先行离开了。” 容乐公主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似是丝毫没有将她看在眼里。 她那轻慢的态度,刺得华谨公主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笑,便匆匆退了出去。 伺候在华谨公主身旁的宫女,立时不服气地说,“公主,您与四公主分明是平级,她凭什么如此怠慢您!” 谁料华谨公主不怒反笑。 “同为公主,但她是嫡出,而本公主只是庶出。” “她瞧不上本公主,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那您还提醒她!”宫女忿忿不平地说。 华谨公主冷然大笑,“本公主若是不提醒她,她又怎么会让太后服用她的药?” 若是太后服用了容乐的药后,出了岔子,事情必然会闹大。 届时,不管是容乐出了事,还是楚凤九出了事。 都不枉费,她今日来这么一趟。 她意味深长地望向太后寝宫所在,旋即一抚衣袖,便欣然走了开。 与此同时,寝殿内。 静默了许久的容乐公主,召来贴身宫人后,匆匆赶往了寿康宫。 她一进去,便见太后正要服用汤药。 容乐公主急忙上前阻拦,“太后且慢,这药不能喝!” 第136章 中毒昏迷 不能喝? 容乐公主这才窝在太后手边撒娇道,“孙女是担心太后,才匆匆赶来的。” “哀家何事需要容乐担心?” 太后向来看重嫡庶,对容乐更是宠信又加。 原本是责问的话,自她口中说出,却平白去了几分锋芒。 “太后,容乐方才看过了那楚小姐开的药方,其中好几味药对您的身体不但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还会令您病情加重。”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何居心。” “这药,您吃不得啊!” “什么?” 太后眉心紧蹙,面上威严冷肃,“竟有此事?” “罢了。” 容乐公主几句话就哄得太后眉开眼笑,依着她让人撤下汤药。 旋即用她另外开的一份汤药。 殊不知,不过几日太后就旧疾复发! 风声传入相府时,楚凤九诧异了一瞬。 “太后中毒?” 怎会…… 若是按照她的药方服药,断然不可能会有差错。 除非太后还服用了旁的东西。 芍药急得眼眶发红,“回小姐正是。皇上已经派了人来请小姐入宫。奴婢实在是担心您的安危……” 话没说完,房门猛的被人破开。 楚淮南恼怒至极,携带众人风风火火赶来,眼中满是杀机! “孽障,你竟敢如此恶毒,谋害太后!” “你这是要拖老夫去死啊!” “是啊大姐姐,纵使你医术不精,你也不能如此夸下海口,引得皇上降罪!” 一旁的楚若云忙不迭乘机踩上几脚,眼语中满是讥讽之色! 这个贱人,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将她置于死地。 太后就旧疾复发了! “你,你这个孽障!” 楚淮南原本就对楚凤九心生不满,被这么一挑拨。 他气得脸色铁青,扬起一巴掌就要狠狠扇去。 不料却对上她冷冽的眸子,“父亲以为,女儿何故要乘机谋害太后?” “如此做为,岂非自寻死路!” 只是半响,她就从中嗅出蹊跷! 此事必定有人故意为之! “你……”他还欲说什么。 宫人不敢耽误,连忙领着楚凤九离开进了皇宫。 刚一进去,便有淡淡的药香袭来。 楚凤九眼睑微垂间,掩住了眸底异色,随即屈膝行礼道,“臣女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楚小姐,你可知太后娘娘服用了你的药,却中了毒以致到现在也昏迷不醒?”崇渊帝沉怒开口。 帝王之怒裹挟在威严的目光之下,朝着楚凤九倾轧。 楚凤九面色淡然,“皇上,臣女所开的药方是为了调理太后的身体,暂缓蛊毒发作,绝不可能导致太后中毒。” 容乐公主用锦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恼怒叱问,“你还在狡辩,若不是你开的药方有误,太后怎会如此!” “容乐公主,臣女说了,若太后按照臣女所开药方服药,绝对不会昏迷不醒。” “故而,臣女怀疑太后服用了什么相冲之物。” “胡说八道!”容乐公主惊惧之下,当即脱口而出。 她当然知道太后根本没有服用过楚凤九所开药物。 太后所用的,分明是她所配制的药。 可是她是想救治太后的。 为什么太后却中毒昏迷了。 若是父皇知道了此事,恐怕不会轻饶了她。 故而她才将一切都推到楚凤九的身上。 第137章 幕后真凶 “笑话,分明就是你所开药方有误,这才致使太后中毒,楚小姐这是想要推脱罪责?”容乐公主恨得咬牙切齿,忙不迭就要将罪名扣在她身上。 楚凤九顿时从中嗅到蹊跷,不与争执对崇渊帝道,“皇上可否让臣女为太后诊脉?” “父皇,万万不可!” 不及皇帝应声,容乐公主急忙阻拦出声,“楚小姐分明是图谋不轨谋害太后,如此恶毒之人,又岂能任由她诊脉?” “是啊父皇,楚小姐医术不精,害得太后病重在榻,如今若再若任由其诊脉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一旁的华谨公主娇呼出声,小脸上满是担忧。 若非知晓这华谨公主的真面目,楚凤九几乎都要被她这副模样所蒙骗了! “如此说来……这一切当真是楚小姐所为!” 见时机成熟,苏贵妃哽咽出声,“楚小姐,你竟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来,可有将皇上放在眼……” 不容她说完,楚凤九疾步上前诊断了太后的脉搏。 猛的从中得出了结论,“太后脉象虚浮,孱弱无力,时而堵塞,中气不足。” “这分明是中毒所至的脉象!”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一惊! 容乐公主更是恨得牙痒痒! “皇上,可否让臣女查探下药渣!” “来人。”崇渊帝惊怒不已,一声令人让人将东西呈递上来。 只见她凤眸流转之间,取出银针打量了残渣后飞快得出了判断。 “楚小姐,本宫原以为你治愈了飞鸾郡主的心疾,乃是个妙手仁心之人,故而才向皇上举荐了你。” “可是,你为什么要害太后?” 苏贵妃忙不迭煽风点火,将她置于死地,“皇上,都是臣妾害了太后娘娘。臣妾不知,楚小姐心思竟如此歹毒。” “是啊父皇,楚凤九居心叵测,罪不容恕!”容乐公主附和出声。 却听她冷嗤一声,“皇上,此药并非乃臣女所开!”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楚小姐又何必狡辩?” 一听这话,容乐公主顿时慌了。 但那人却丝毫不将她放在眼中,反而扫了眼地上的宫女,“不知公主所谓的证据,是指这个满口胡言的宫女,还是指这碗添了相冲之物的毒药?” 宫女脸色泛白,头埋得越发低,撑在地面上的手战栗不止,“奴婢不明白楚小姐在说什么。奴婢冤枉啊!” “冤枉,本小姐尚未指认此事乃你所为,你却叫冤,这不得不让本小姐以为,你蓄意谋害太后!” 一番怒斥,宫女心惊胆颤。 耳畔传来她冷冽的声音,“这汤药中添加了千叟藤。” “此物含有热毒。它毒性轻微,便是仔细查验也查不出来。” “但太后本就中了蛊毒,只需服用一点,便会热毒难消,中毒昏迷。” “我问你,这是我所开药方中的药物吗?”她将药渣狠狠甩到了那宫女面前。 吓得那宫女浑身一震,张了张嘴便要解释。 谁料,楚凤九不缓不急地堵了她的话,“这千叟藤乃是药典中所记载之物,太医院的太医不可能不认识。” “那日我曾经说过,太后最忌性热之物。他们也断然不可能,把东西贸然添进太后的汤药中。” “所以只有你这伺候太后服药的人,才能无声无息地将这东西放进太后的汤药中。” “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是怎么将这毒物带进皇宫中的?” 容乐公主见宫女慌乱之余,似有话要话。 她心思一动,便沉怒喝道,“好啊,原来是你毒害太后,来人把她拉出去砍了。” “不……”宫女被宫人拖了起来,用力一挣扎。 挣脱了那些人的钳制,她便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崇渊帝脚边,“皇上饶命,这不关奴婢的事情啊。” 她惊惧不安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容乐公主,“是公主,是公主告诉太后,楚小姐所用药方有误。” “故而太后一直都没用过楚小姐的药,她服用的乃是容乐公主开的药。” “贱婢,你胡说什么?”容乐公主脸色大变,狠狠一脚踹开了那宫女。 宫女疼得双唇发白,忍着痛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胡说,公主还给太后带了补气益血的药丸,公主所开药方也在奴婢这里,皇上请过门。” 尾音刚落,她便将药方及药瓶呈到了崇渊帝面前。 第138章 以身试药 容乐公主下意识要阻拦。 但崇渊帝一个裹挟了冷冽的眼风甩了过来,便吓得她心尖一颤,手指微蜷。 “父皇……”她嗓音轻颤。 崇渊帝却无丝毫触动,冷然开口,“来人,仔细查验。” 几个太医连忙查探了几番,猛的神色大震,“皇上,不止这药方中有千叟藤,这药瓶之中的药也掺加了千叟藤。” 容乐公主脸色骤然一变,在崇渊帝威严的目光下,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父皇恕罪,容乐只是想让太后痊愈,容乐从未想过毒害太后啊。” 容乐公主眸中泪花落下。 她眼底涌过怨毒之色,随即愤恨瞪着楚凤九,怒不可遏道,“是她,一定是她在暗中陷害女儿!” 啪! 崇渊帝暴怒,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容乐公主捂着脸,又惊又惧地望向崇渊帝,“父皇,容乐是清白的!”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两人僵持之际,宫女惊呼一声。 只见躺在榻上的太后脸色泛起了淤血,而她的眼角与耳朵里皆有红色的鲜血渗出。 “还不快去为太后看诊!”崇渊帝朝着太医狠狠踹了一脚。 太医吓得心肝胆颤,诊断了脉搏之后敢怒不敢言。 “皇上……” “太后病情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太后的脉象实在是太乱了,臣等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废物!”崇渊帝震怒不已! 苏贵妃眼眸闪烁间,直接将楚凤九推了出去,“皇上,楚小姐不是还在吗,何不请她再为太后诊治?” “想来楚小姐既然知道太后昏迷不醒的缘故,那她便一定能够救治太后。” 楚凤九要是不答应,那方才她就是在说谎。 欺君之罪,罪该万死。 若是她应下此话,便要将太后救醒,否则也是死罪。 她倒要瞧瞧楚凤九会怎么选? “楚小姐,意下如何?”崇渊帝威严的目光停留在楚凤九身上。 虽是询问,但话里却掩藏不住杀机! 这是逼她不得不选了! “臣女自当尽力为太后诊治。” 她不卑不亢应声走到榻前,取出银针,刺入了太后周身要道。 不过半响,太后眼角与耳朵里渗出来的血慢慢止住了。 又提笔一封开了药方交给太医,“按照方子上的药材配制,熬好后,让太后服下。” 太医院众人挨着传阅了一番,便有人嘲讽道,“血蛛与千机草分明是毒物,怎么能让太后服用呢?” “就是,尤其是血蛛乃是五毒之首,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啊。” “还有千机草,常人但凡沾染上,三刻钟必死无疑。” 赵德妃挑眉冷笑,“看来皇上真是冤枉容乐公主了,公主是无心之失,可有些人那就是故意为之。楚凤九,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贵妃唇角勾起一抹不显眼的弧度,“楚小姐,你竟真的要对太后不利?” “那两味药的确有毒,但太后本就身中蛊毒。现在又因为热毒加剧了蛊毒发作,导致昏迷不醒,血液外流。寻常的法子,根本就没有用。” “唯有以毒攻毒,才能将太后体内蛊毒压制下去。” “笑话!” 容乐公主狠戾冷笑,“如此毒物,若是让太后服下,害了太后,便是杀了你,也于事无补了。” “既然楚小姐说了这法子能治好太后身上的蛊毒,倒不如,请楚小姐以身试药,以确保万无一失。” 楚凤九若是敢应下此事。 她便可以让其死得无声无息。 届时太后中毒一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人都没了,谁知道她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容乐公主狠光乍现,咄咄逼人道,“怎么,难不成楚小姐也怕你所开之药有毒,所以才不敢以身试药吗?” “楚凤九,你居心叵测,该当何罪!” “摄政王,到!” 就在此时,一道通传声传来! 摄政王,怎么来了? 众人心思各异,脸色大变。 崇渊帝深沉的眼眸里也多了些许异色。 内侍话音刚落。 只见一身玄色蟒袍,玉冠束发的赵弈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 尽管他不良于行,但依旧可以看出其长身玉立,身姿挺俊。 他戴着一张修罗面具,露出了锐利且深邃的眼眸。 容乐公主在不经意之间,撞入了那双眼眸中,一股凉意便从她的头顶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吓得心尖一颤,急忙别开了脸。 赵弈修长好看的手指微抬,轮椅便刚好停在了离楚凤九身边。 他拨动着手上的龙纹扳指,冷冽嘲讽,“好一招祸水东引,本王今日倒是开了眼界。” “救了太后之人,反倒是成了毒害太后的真凶。那真正害人的,却能在此颐指气使。皇后嫡出的公主,就能凌驾于律法之上吗?” 轻飘飘一句话,刺得皇后脸色泛白,心惊胆战。 她方才没有说话,也是想顺着容乐的意思,将那楚凤九抛出去当替罪羊。 若是楚凤九一死,容乐便必定不会有事。 这也是楚凤九该承受的。 谁叫她竟丝毫不顾及容乐,便捅破了此事。 可是为何,摄政王会突然出现在此…… 皇后敛住惊惧之色,“摄政王此话,恐怕言过其实了,容乐这也是为了太后着想。” “难道,将太后害成这样的人,不是容乐公主?”赵弈冷然挑眉,嘲弄反问。 皇后越发心惊胆战。 她紧紧攥住手中锦帕,“容乐是无心之失……” “毒害了太后,便该受罚。” 赵弈轻点扶手,“方才本王在外听见,容乐公主说要以身试药。既然她孝心有加,那本王就成全她。” “来人,喂药!”他薄唇轻启,冷冽刺骨的话随之溢出。 第139章 给她出气 容乐公主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 见侍卫上前围住了她,她眸中含泪,急忙跪在了崇渊帝脚边哭诉,“父皇,容乐不过是担忧太后,这才提出试药一说。九皇叔却为了楚小姐,要为难儿臣,求父皇替儿臣做主。” “容乐公主这是不想服药?” 楚凤九冷然开口,“王爷本是一番好意,想让您为太后尽孝心,可惜……” 话没说完,容乐公主恼怒反驳,“你都说那药乃是以毒攻毒,还让本公主试药,你到底是何居心!” 话一出口,容乐公主顿时察觉到失态。 但赵弈却不为所动,当即令人呈递蛊毒,对侍从道,“既如此,让就让容乐公主服下蛊毒,再以毒攻毒。” 他眸底彻底被嗜血的冷意占据。 满含了杀意的话落下,容乐公主当即被吓得浑身战栗不止。 太后蛊毒发作时,她不是没看到过。 若是那些虫子也进了她的血脉之中。 她哪里还有命在! 摄政王……摄政王这分明是故意的! “摄政王,容乐一时失言罢了,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计较?”见自己的女儿被欺辱,皇后如何沉得住气。 “皇后这是在阻拦容乐尽孝?”赵弈眸子骤冷,眼底迸射出浓烈的杀意! 捕捉到冷冽的目光,皇后心尖一颤,忙忧心忡忡望向崇渊帝,“皇上……” 崇渊帝虽心不悦,对赵弈的做法感到不满。 但到底顾忌着他的权势! 如今摄政王手握重权,京都势力乃至朝堂之上,皆对其城府。 若他逆天而行,激怒其谋反。 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如今摄政王以尽孝为借口。 若他不应允,反倒显得对太后不敬! 权衡之下,崇渊帝选择了后者,“来人,按摄政王所言,喂药!” 什么…… “皇上!”皇后大惊。 容乐公主更是花容失色,“父皇……” “父皇,女儿知错了,求父皇饶过女儿,女儿真的知错了!” 任凭她如何挣扎,侍从毫不手软将那蛊毒端上喂入了容乐口中。 不过须臾,容乐公主便痛苦蜷缩在地上。 宛如被虫蚁啃食般的痛楚让她理智尽失,狼狈不堪地痛苦低吟。 岂料众人眼前寒光一闪,随即便听到容乐公主一声惨烈的喊叫声响起。 她原本如葱尖一般的手……此刻被她紧紧捂住,正血流不止。 而不远处,便是一截断指。 “摄政王!”皇后目呲欲裂怒吼。 赵弈漫不经心地将手中还在滴血的匕首扔到地上,轻描淡写道,“容乐公主在本王面前失仪,断其一指,以示惩戒。” 皇后心中又恨又痛,疾步走上前,“容乐,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母后?” 容乐公主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水。 她张了张嘴,忽然呕出了一大口血水,躺在地上无力动弹。 但她的面色一下便恢复如常,除却失血后的苍白,并无不妥。 “太医,快来为公主诊脉!”皇后面色焦急,厉声催促。 太医这才战战兢兢地抚上了容乐公主的脉门。 片刻后,他讶然拱手道,“皇上,皇后娘娘。楚小姐的方子的确有用,公主脉象如常,只是因为方才服用过蛊毒,又失血过多,才导致了身体虚弱。” “微臣这便开些补身子的药,让公主服用了便好。” 崇渊帝眸底覆满了怒意,沉沉扫了赵弈一眼,“将公主带回寝宫,好生调养。” “是!”宫人们垂首应下,心惊胆战地将容乐公主扶了出去。 皇后目送容乐公主被人带走,差点没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怨毒地扫了赵弈一眼,恨不得生啖其肉。 好一个摄政王,竟连她这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迟早有一日,她要让他百倍偿还容乐今日之苦。 一直乖巧站在赵德妃身旁,默不作声的华谨公主眸底噙着一抹暗色。 可惜了…… 今日这一出,竟没有伤到楚凤九分毫。 楚凤九柳眉微蹙,忽然察觉到了尾指处被人轻轻触碰。 她垂首之间,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中。 面前男人,原本的冷意尽消,只剩下了温柔缱绻。 楚凤九心思微动。 他闹这么一场,是为了替她出气。 虽然她有全身而退的计划,可免不了受些委屈。 但他一来,便强势将她护在了羽翼之下,甚至利落替她出了气。 她如何能没有丝毫触动。 楚凤九不由自主地牵起了唇角。 两人的目光只是短暂地接触了片刻,随即分开。 “难不成,太后也要受这般苦楚?”赵德妃忍不住煽风点火。 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楚凤九真正救治了太后。 如此一来,她不就成了大功臣了吗? 楚凤九目光沉冽,“娘娘多虑了,容乐公主之所以痛苦,是因为嗜血虫进入了血脉之中,开始啃食公主的血肉。” “但太后中毒已久,蛊毒也已经发作过了。故而,并不会如此痛苦。” 闻言,皇后掐住手心的动作越发用力。 直至手心被护甲刺得血肉模糊,她才将怒火压制了下去。 楚凤九明明知道容乐会受苦,还说出了那以身试药的话。 若不是她,赵弈又缘何会逼迫容乐服毒。 此女当真是罪该万死! “这药既然有用,便让太后服下。”崇渊帝眸中酝酿着磅礴的怒意,面上却不显分毫。 宫女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药,一点点喂给了太后。 而太后正如楚凤九所言,并没有露出痛苦之色。 片刻后,她无意识地吐出了好几口满是嗜血虫的污血,脸色便恢复了正常。 太医把了脉后,便确定太后体内蛊毒已经被压制了下去。 苏贵妃惊怒不已。 她本想让皇上重惩楚凤九。 却给了楚凤九救治太后的机会。 如此好的机会,居然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她紧紧咬住下唇,眸底掠过不甘的怨毒。 而不远处,赵弈正好将她狰狞的神情看在眼底…… 第140章 指认贵妃 处理完一切后,赵弈冷呵一声令人将一个宫女押了进来! 赵德妃一见来人,便讶然惊呼,“采青?” 崇渊帝认出那几人,皆是赵弈身边的护卫。 他胸口本就酝酿着的滔天怒意一下子便爆发出来,随即怒不可遏地指着眼前一幕喝问,“摄政王,你谴人在宫内拿人,到底意欲何为?” 赵德妃更是哭得泪花带雨,楚楚可怜道,“皇上,求您为臣妾做主,摄政王此举当真是欺人太甚。采青可是臣妾身边的贴身宫女。” “王爷派人拿了采青,未曾告知臣妾,此乃逾越之举。” 赵弈冷峻的面容上仿若覆上了一层寒冰,“本王派人严查太后中毒一事,发现这宫女与下毒之人来往密切,人证物证俱在。” “方才赵德妃说她乃是你的贴身女官,莫不成……” 他讥讽一笑,“是赵德妃指使宫女对太后下了蛊毒?” 赵德妃不可置信地扫了眼跪在地上的采青,又惊又怒道,“摄政王何出此言?!” 话音刚落,冷风心领神会,立刻派人将另外一个内侍押了进来。 “皇上饶命,皇后饶命。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每次都是采青姑姑拿了东西,叫奴才将这东西悄悄放进太后所用之物里的。” “奴才真的不知道,那是蛊毒啊!” 苏贵妃几乎掩藏不住眼底狠光,幸灾乐祸道,“事关太后安危,谅这内侍也不敢胡乱说话。赵德妃,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指使宫女下毒!” “苏贵妃胡说什么,此事还尚且未有定论!”赵德妃顿时一惊,急声反驳。 不料那人嘲讽出声,“摄政王亲自拿下了她,难道还能冤枉了她。” “本宫看赵德妃还是认罪了,否则等皇上查出来,那可就是重罪。” “你……” 眼见两人要争执起来,皇后当即不耐烦地喝道,“够了!” 旋即对赵德妃道,“赵德妃,采青身为你的贴身宫女,若非你蓄意指使,她如何敢对太后下蛊!” “不,不是这样的……” 一听这话,赵德妃瞬间就慌了,“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及了。 那娇媚的姿态,直撩拨得人心生怜惜。 只可惜崇渊帝连个眼色都没施舍给她,反而愈发恼怒! 忽的,她眼底狠光乍现,扫了眼地上的采青,“是你,是你对不对,都是你这个贱婢!” “你竟敢污蔑本宫!” “你说,你到底是跟什么人串通好了,要毒害太后的,你说啊!”赵德妃怒火迸发,弯腰下身扯住采青的衣领,恶狠狠发问。 她双眸猩红,恨不得撕烂采青的脸。 “本宫平日里是怎么待你的,你却受了旁人指使要毒害太后,你这是要连本宫一起害了啊!”赵德妃咬牙切目,一巴掌狠狠扇了下去。 脆亮的巴掌声响起。 采青的脸颊一下子红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眸中泪花滚动,哭诉道,“娘娘恕罪,奴婢也不想毒害太后,奴婢……” 她语不成调,却一边哭泣,一边不动声色地朝着皇后看去。 旋即便见皇后眸光转厉,微不可见地点头示意。 采青眼睑微敛,眼底精光一闪,“娘娘,奴婢也是有难言之隐啊!” 赵德妃听出了她话中的意动,便直起身来,居高临下道,“你说,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你能坦白,本宫自会留你一个全尸,不会牵连你的家族。” 毒害太后本就是死罪。 况且这采青还是背主之人。 便是她不计较,皇上也不可能放过此人。 倒不如,拿些实际的好处诱她说出幕后指使。 “多谢娘娘!”采青感激涕零叩谢。 她当即伸手指向了,一直站在皇后下首的苏贵妃,掷地有声道,“指使奴婢的人,便是苏贵妃。” “笑话!” 苏贵妃脸色陡然一变,“赵德妃,采青乃是你的贴身女官。恐怕她说的这些话,是你所指使的?” 赵德妃毫不示弱反讽,“贵妃急什么,你若是不心虚,为何不把话听完?” 苏贵妃被堵了话,怒极一拂袖,不再言语。 采青眸光一转,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囊递了出去,“皇上,皇后娘娘,奴婢不敢说谎。” “这锦囊以及里面的东西都是苏贵妃给奴婢的,请皇上,皇后娘娘过目。” “呈上来。”皇后一声厉喝。 宫人接过锦囊,恭敬地打开。 众人举目看去,瞧见锦囊之中是一个用油纸包着的药粉,药粉呈血红色,色泽妖异。 除了药粉,锦囊中还有一张纸条以及一只红宝石的耳环。 皇后将纸条展开后,只看了一眼便冷声讥讽,“这上面写了,让采青将药包中的蛊毒放进太后所用膳食之中。” “苏贵妃,当真是你!”她震怒之下,将纸条用力拍在了桌案之上。 苏贵妃心头涌现了一股异常的慌乱。 她紧紧攥住锦帕,厉声反驳,“皇后娘娘,臣妾不明白您这话是何意,难得仅凭一张莫须有的纸条就能说明是臣妾所为了吗?” “是啊,仅凭这纸条是不能证明什么,但这上面的字迹可是你的。”皇后不紧不慢道。 苏贵妃顺势看去,眸光在触及上面的字迹后,瞳孔骤然一缩。 “当初苏贵妃待字闺中时,才华过人被誉为京都才女,书法更是点睛之笔,无人能及。” 赵德妃吐出口恶气,冷冷一笑,“想不到,苏贵妃竟会利用此处毒害太后!” 第144章 离府 楚凤九转身拉着赵茹就要走,“母亲,我们回府!” “好。”事到如今,赵茹被伤至此,这府里上上下下,除却凤九,谁还在意她。 她又何必为了如此薄情的一个人,留在相府之内! “放肆!” 老夫人老脸一横,怒而拍案,“赵茹,你已经嫁入了相府,那便是楚家的人,没有相爷发话,你敢迈出这里一步,便是不守妇道。” “你不想名声也就罢了,你这是要连累凤九也没了名声吗?” 赵茹脸色微变,面露迟疑。 对啊,她已然是出嫁女,名声如何不重要。 可若是累及凤九…… 那她岂不是害了凤九吗? 楚凤九侧身挡住了老夫人直射而来的凌厉眸光,“祖母,这话说的也太过了些,母亲如何不守妇道了?” 老夫人双唇张合,正要厉声斥责。 谁料楚凤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抢先道,“大魏圣祖以孝治天下,也断没有出嫁了的女子不能回娘家的规矩。如今我外祖母,外祖父还健在,祖母便拦着母亲不要母亲尽孝,这是何道理。” “难不成在祖母心里,出嫁了的女子,但凡归家尽孝便是不守妇道?” “你……”老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能怎么说。 若是硬是拦着赵茹不让她回赵国公府,便是违背了圣祖之意。 但要是放了赵茹回去。 恐怕赵茹的亲族,听说了今日之事,便会记恨上她跟相爷。 如今正是朝中局势不明朗之时。 他们暂时还不能与赵国公府交恶。 这个楚凤九,当真是伶牙俐齿! 老夫人郁结于心,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楚凤九双眸微眯,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不卑不亢道,“看来,祖母并不打算阻拦了,那孙女这便与母亲告退,免得搅扰了祖母休息。” “站住!”楚淮南顾不得其他,便疾步上前拦下了她们。 他处于高位多年,颇有威严。 此刻他眸光凌厉,脸色阴沉。 赵茹忙握紧了楚凤九的手,警惕地盯着他。 楚淮南怒气腾腾道,“赵茹,你果真要带着凤九离开,你可知你此举已是犯下了大错,若你歇了这心思,本相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不必了。”赵茹冷然开口,“相爷可以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但妾身不能。” “凤九虽不得你宠爱,但她是妾身血脉相连的女儿,妾身容不得旁人伤她一分一毫” 赵茹掷地有声的话刚一落下。 她便拉着楚凤九,避开了楚淮南往外走。 “你若敢走,本相便休了你!”楚淮南震怒厉喝。 谁知,他竟看到赵茹只是脚步微滞,便头也不回地说,“一切但凭相爷处置。” 楚淮南目送她们母女二人并肩出了大厅,顿时火冒三丈。 他再三被拂了颜面,心底的怒火一下子涌了出来,抓起手边的摆件就朝着门外砸了过去。 这个赵茹,竟一意孤行至此。 若她回了赵国公府,只怕会引得赵国公震怒。 为今之计,他只得去寻那位了…… 都是这个贱人! 第145章 私会 楚凤九与赵茹刚出门,就听到了身后传来啪一声脆响,毫不犹豫离开! 目送两人离去的身影,楚淮南发了好大一通火,仍旧觉得不解气。 还是老夫人出言劝了几句,这才让他压下了怒意,喝退众人。 “如今赵茹回了赵国公府,赵国公必定要问及原由,届时只怕赵国公心生怨怼啊。” 此话一出,顿时拉回了楚淮南的理智。 “母亲所言极是,不过,此事到底牵扯到了宫中秘辛,即便是赵国公也不会公然寻儿子麻烦。” 老夫人却丝毫没有松懈下来,“怕就怕,赵国公用了诡秘之计,防不胜防啊。” 虽说赵国公乃是武将,掌握了大魏不少兵权。 但他不是鲁莽之人。 相反,国公府乃是勋贵世家。 赵国公更是文武双全,胸有城府之人。 若是他暗中设下圈套,恐怕会令相府遭难啊。 这都要怪楚凤九与赵茹那贱人。 楚淮南如何不明白老夫人话中的意思,顿时权衡一番之后,即刻派人起身进宫。 一进内殿,他便被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 “你怎么才来,你可知道你那好女儿害得本宫失去了贵妃之位?”苏贵妃柳眉纤细,媚眼如丝,眼中夹杂着狠毒之色。 楚淮南顿时没好气地说,“我未曾想到这个逆女竟有这样的本事,不过,娘娘这步棋走得着实凶险了些。” 苏贵妃哼了一声,“难不成,此事还能怪到本宫头上。再者说了,本宫哪里知道那赵德妃会趁此机会对本宫发难。” 赵德妃这般不安分。 她得寻个机会,除掉赵德妃。 楚淮南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环住了那纤细的腰肢,“好了,都是微臣的错,哪里能怪到娘娘身上。” “行了,口是心非的话,本宫听得多了,也不缺你一人说。”苏贵妃冷冷笑了开,倒也不阻止他的亲近。 “对了,你怎么来了?”她双眸微眯,柔声问。 楚淮南眸底掠过一丝愠色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我担心此事会牵连到我们的大业,现在我还不能失去赵国公府的支持。” “楚相这嫡出的大小姐当真是个厉害。” 她冷声道,“罢了,事情都已经出了。走一步看一步,且瞧瞧赵国公府的反应再说。” 她现在也摸不准那楚凤九到底想如何。 就算要想办法应对。 也得先摸清楚,她的盘算。 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娘娘英明!”楚淮南声音有些低哑。 温香软玉在怀,他原本进宫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了,此刻心思便浮动了起来。 苏贵妃并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盈盈水眸睨了他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间纠缠在了床榻上! 与此同时,刚刚在赵国公府内安置好的楚凤九便收到了消息。 “父亲进了宫?”楚凤九手里捏着一枚冷暖玉棋子,柳眉微蹙。 芍药颔首道,“回小姐,正是。” “但奇怪的是,小姐您留在府里的眼线来报,相爷坐的马车并未挂上府中徽记。” 楚凤九眼睑微敛,立时察觉其中的不同寻常。 当即不与多说,派人继续盯紧相府。 次日晨时,楚淮南乘坐马车上朝。 谁料,嘭一声巨响。 马车便被撞到了一旁。 楚淮南身边伺候的亲信小厮惊魂未定地打起车帘,冲着外面叱骂道: “放肆,你们是怎么驾车的,差点就伤到了相爷!” “不是小的们不小心,而是那辆马车故意撞过来的。”驾车的车夫战战兢兢道。 气得小厮立刻朝着撞过来的马车喝骂道: “岂有此理,是谁怎么横行霸道……” 他的话在触及马车上的徽记后戛然而止。 楚淮南也察觉到了异常,沉声问: “怎么了?” “相爷,是摄政王府的马车。”小厮吓得浑身战栗不已,脸色煞白道。 “什么!”楚淮南脸色一沉。 他急忙从马车上下来,冲着摄政王府的马车拱了拱手道: “下官参见王爷。” “聒噪……”冷到了极致的低沉嗓音自马车内传出。 激得楚淮南浑身一震,张了张嘴便要赔罪。 谁料护卫在马车旁的冷风抬手一抚,便沉声一喝: “楚相搅扰了王爷清静,该罚!” 话音一落,便有王府侍卫将楚淮南等人围了起来,旋即冲着他们大打出手。 第146章 贬斥官位 摄政王府的侍卫都是高手。 虽然相府的人拼命护着楚淮南,但楚淮南还是被打得不轻。 过了许久,冷风才冷声喝退了侍卫。 楚淮南只觉得身上酸痛不已。 他堪堪站稳,便见摄政王府的马车帘子被打了起来。 马车内,一身紫衣蟒袍,戴着面具的男人,露出了渗满寒意与戾气的瞳眸。 “王爷,不知下官犯了何错,竟惹得您如此大动干戈?”楚淮南忍住惊惧,不满开口。 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相爷。 摄政王权势再大,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当街命人打他? 赵弈冷冷一呵,“本王如何,何须楚相置喙?” 楚淮南不服气欲要开口。 谁料赵弈根本不理会他,抬手一抚。 马车帘落下,隔绝了楚淮南的视线。 车夫一扬鞭,摄政王府的马车便朝着皇城疾驰而去。 飞溅起的灰尘,直扑向相府众人。 楚淮南本就受了伤,此刻更显得狼狈不堪。 小厮急忙要去为他整理,却被他狠狠拂开。 “本相今日,就这样上朝。”楚淮南目光阴狠,死死盯着远去的摄政王府马车。 摄政王如此嚣张。 但当街殴打大臣那便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他有多狼狈。 皇上便会有多生气。 如此一来,即便摄政王权势再大,也会受到惩戒! 楚淮南唇角噙着阴狠狞笑,一拂袖便上了马车。 …… 朝堂之上,崇渊帝听闻了此事,震怒不已,借此契机,贬斥了摄政王。 赵弈不置可否冷冷一呵。 他那轻慢的态度,令崇渊帝倍感难堪,顿时恼怒喝问,“摄政王是觉得朕处置不公?” “本王打得就是他,皇上何来处置不公。”他轻描淡写开口。 旋即一个裹挟了凌厉怒意的眼风甩了过去,便震慑得楚淮南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下官哪里得罪了王爷?” 摄政王却一点都没有发怒的迹象,反而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此事。 既然他早有所料,为何还要任由皇上贬斥? 恰在此时,赵弈薄唇轻启,“本王日前听闻楚相苛待嫡女,将原配妻子赶回了赵国公府。”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是一片哗然。 若是摄政王此言为真。 那这楚相便是私德败坏。 如此说来,摄政王并不是故意发难,而是在为楚相的原配与嫡女抱不平啊。 皇上不分青红皂白便贬斥了摄政王。 此举恐怕不妥! 朝中大臣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贸然开口。 这时,赵国公走了出来,“皇上,王爷此言千真万确。微臣今日便是要状告楚相,苛待嫡女,且在微臣亲妹并无错处的情况下,还将其赶回了国公府。” “楚相私德败坏,不堪为相,还望皇上严惩。” 原本他还在想,怎么为妹妹与凤九讨个公道。 没想到摄政王竟已然有了谋划。 他先是打了楚相,料到楚相会在皇上面前告状。 他便将计就计,引出了此事。 还将错处全都推到了楚淮南身上。 高明,果真是高明。 只是……摄政王为何要帮妹妹与凤九? 楚淮南根本没料到赵国公会突然发难。 他脸色一变,“皇上明鉴,微臣并未苛待过嫡女,至于将原配妻子赶回国公府一事,更是无稽之谈。” “夫人携女回国公府,只是为了尽孝。微臣不知,为何赵国公会说出此等荒谬之语。” 赵国公冷哼一声,脸一横便沉声反问,“楚相说茹儿与凤九回到国公府只是为了尽孝,你是真的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若是你心中无愧,为何不敢将前因后果讲出来?” 崇渊帝眉宇间俱是冷意,“赵国公,你这话是何意思?” “启禀皇上,微臣的妹妹之所以要带凤九回国公府,是因为楚相要杀了凤九。” 话音刚落,朝中大臣,皆私底下议论了起来,“这不会,怎么说那都是楚相的嫡女啊。” “怎么不会,楚相有过宠妾灭妻之举?” 絮絮的低语声,搅扰得崇渊帝心绪不宁。 他烦躁无比,震怒一喝,“够了!” 文武百官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议论半个字。 “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知妻子乃是回府尽孝,自然没有阻拦,谁知道赵国公他竟颠倒黑白!”楚淮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态度极为诚挚。 他本就形容狼狈,此刻更显得凄苦无比。 难不成,楚相真是被冤枉的。 是赵国公与摄政王沆瀣一气所为? 岂料此时,赵弈忽然轻呵了一声。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龙纹扳指,“楚相为怕担责,便要杖杀亲女,妻子阻拦,便要休了妻子。得知楚大小姐被封了郡主,你却又换上了另外一副嘴脸。” “趋利避害,小人行径,这样的臣子,大魏再多几个,便离亡国不远了。” “摄政王,慎言!”崇渊帝震怒厉喝。 赵弈剑眉一挑,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崇渊帝,“皇上这是要包庇楚相?” 崇渊帝立时被堵了话。 他方才贬斥赵弈之时,便说了天子犯法庶民同罪。 如今他若是不严惩楚淮南的话。 他方才对摄政王的贬斥便像是个笑话。 这个赵弈,当真是诡计多端。 怪不得他方才并不反驳,却原来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皇上,求您严惩楚相!”赵国公一派的人顺势推波助澜道。 崇渊帝眸底尽是愠色。 他恨不得将赵弈拉出去斩杀了事。 可是他不能…… 借此机会贬斥了赵弈,已然是意外之喜。 若是将他逼急了,只怕大魏的天就要变了。 他沉吟了片刻,将磅礴的怒意压制下去,便对着楚淮南道: “楚爱卿,此事本是你的家事。但楚大小姐才救了太后,你便如此苛待于她,这是不将朕放在眼里啊。” “微臣不敢!”楚淮南吓得跪在地上,浑身一震。 崇渊帝面有不虞,“摄政王说的是,你若是连家事都处置不好,这丞相之位,你也别坐了。” “皇上……”楚淮南瞳孔骤然一缩。 但崇渊帝根本不等他说完,便喝退了众臣。 楚淮南只得憋着一口怨气,在朝臣们各异的目光中出了宫。 第147章 受辱 楚淮南下了朝,便怒气冲冲地进到了存菊堂中。 老夫人见到他那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相爷,这是怎么了?” “这赵国公真是欺人太甚,赵茹分明是自己回了赵国公府。他却说我苛待嫡女,将原配赶回了国公府。” “皇上大怒,命我妥善处置此事,否则我这丞相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老夫人面色微沉,“看来为今之计,只得先让她们母女回相府来。若是有什么流言蜚语,相府的名声与你的前途都将毁之于但!” 提及这里,老夫人就对赵茹厌恶至极。 那个小贱人明明出身世家,却如此不识大体。 “儿子明白!” 楚若云眼睑微垂,不甘地咬住了下唇。 为什么? 她本以为可以趁此机会,将楚凤九跟赵茹赶出相府。 可是为什么,父亲跟祖母甘愿受此屈辱,也要将人请回来。 就因为赵国公府势大吗? “父亲,祖母,这是否不妥?”她柔声开口。 老夫人双眸微眯,凌厉的冷光渗满了眸底,直射向她。 楚若云心尖一颤,意有所指道,“云儿是觉得此事本就是一个误会……” “你还敢说,当初若不是你胡乱猜测,我又何至于差点害了凤九。” “孙女,孙女也是为了相府安危,着急之下这才说出了那些话的。”楚若云泪光闪动,委屈开口。 老夫人面色冷肃,冷声道,“此事由你而起,便由你去国公府将你大姐姐接回来。” “祖母,这如何能行?”楚若云情急之下,娇柔的嗓音显得尤其尖锐急促。 她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 将人逼走的,可是他们。 凭什么要让她低声下气地去求楚凤九! “你祖母说的是,此事由你而起,你便去向你母亲跟凤九赔罪,把她们请回来。” “父亲!”楚若云水眸盈盈。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捕捉到了楚淮南那一闪而逝的嫌恶与狠戾。 她紧紧攥住锦帕,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女儿遵命!” 楚若云才恼恨地退出了存菊堂,坐上了去赵国公府的马车。 相府马车很快便停在了国公府门前。 门房听闻乃是相府二小姐,不敢放她进去。 只说进去通禀,便让她在外等候。 与此同时,赵国公府内。 楚凤九正在与赵锦玄对弈。 便有丫鬟进来后,躬身行礼道,“夫人,世子,门房来报,相府二小姐前来求见表小姐。” 赵锦玄手下动作一顿,面上的笑意立时散了开。 楚凤九落下一子,清冷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今日父亲在朝堂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我料想,她也该来了。” “既然来了,我若是不见,倒也显得国公府礼数不周,我去看看就是。” 她淡然颔首,便起身走了出去。 赵国公夫人等人始终不放心,急忙跟了上去。 赵国公府外,楚若云烦躁地来回踱步,冲着那门房喝问,“你不是说去通禀了吗,为何到现在我大姐姐都没有出来?” 门房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您且等着。” 别以为他不知道。 这相府可是将国公府的姑奶奶给赶了回来。 真不知道这位二小姐是哪里来的脸面,在这里闹起来的。 楚若云本就憋着一口气。 如今又见那门房态度轻慢,顿时发了怒,气急败坏道,“你这下贱的奴才,敢跟我这么说话!” “我国公府的奴才,似乎轮不到二小姐来管教?” 一记喝问声穿透而来。 楚若云便见赵国公夫人与楚凤九同行而来。 她脸色微变,“夫人见谅,实在是这奴才欺人太甚。” 门房连忙叫屈,“夫人明鉴,楚二小姐说要求见表小姐,奴才便立时差人通禀,偏偏二小姐还发了怒,觉得是奴才怠慢了她。” “你!”楚若云被堵了话,涨得脸色通红。 这等狗奴才,不过就是仗着国公府的势大欺辱她罢了。 若是让她寻到机会。 她定不会放过这些人。 楚若云眸底划过暗色,便含泪道,“是云儿不好,云儿不该无礼……” “二小姐还是直接说明来意,你如此做派,若是让人瞧见了,还当我国公府欺辱你一个弱女子。”赵锦玄清秀俊雅的面容之上是没有温度的笑。 他温和轻缓的声音落下,却刺得楚若云惊惧不安地往后退了退。 “我今日是来请母亲跟大姐姐回府的。” 她娇滴滴开口,目光真挚地望向楚凤九,“大姐姐,你就跟云儿回去。上次的事情是误会罢了,父亲与祖母也思念大姐姐与母亲得很,这才派了云儿前来。” “误会?” 楚凤九冷冷一笑,嘲讽道,“原来在二妹妹眼里,差点逼得我被杖毙,只是轻飘飘的误会二字便可以带过了?” 楚若云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倍感屈辱。 她心中不住翻涌搅动的怒火灼烧得胸口疼痛非常。 念及楚淮南此前的交代,她只得压下愤懑,挤出了一抹笑说,“大姐姐,云儿不是这个意思,你切莫要生气。” “只是父亲跟祖母的确是想念大姐姐与母亲,再说了,大姐姐与母亲乃是相府众人,怎么好长久叨扰国公府。” “如此,旁人只怕是会说闲话的。” “二妹妹果真是伶牙俐齿,按照你的说法,我与母亲来国公府,便会拖累了国公府的名声。” 赵国公夫人掩唇嗤笑,冷嘲道,“这是什么胡话,华京之中可不是人人都像是楚相那般糊涂的。他苛待嫡女,赶走了原配,都不怕,我们怕什么流言。” “二小姐还是请回,你母亲与大姐姐在这里愿意住多久便住多久,我国公府的姑奶奶虽说嫁进了相府,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148章 当众掌掴 “不是的,夫人,您误会了……”楚若云紧咬住下唇,一双泪眼朦胧。 话音未落,她便捂着脸低声哭泣了起来。 国公府外不远是青砖大道。 楚若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有百姓围观。 一时间,群情激奋,不少人指责楚凤九跟赵茹心狠。 楚若云垂首间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赵国府不是要给她下马威吗。 她倒要瞧瞧。 国公府会不会为了赵茹母女,连名声都不要了。 楚凤九如何不知道她的算盘,面无表情道,“我母亲嫁进相府之后,从未出过错。华京之中,谁不知道老赵国公之女,性柔贤淑,最是孝顺。” “若不是因为你搬弄是非,而父亲跟祖母生怕我连累了他们,想要将我杖毙,母亲又怎么会带我离府?” 楚若云双颊涨得通红。 四周百姓愕然的目光像是一记记响亮的巴掌往她脸上拍。 她难堪地掐住了裙边,“大姐姐,可……赵国公在朝堂之上打压父亲,你怎么忍心看着父亲丢了官位?” 楚凤九冷冷笑开,“若父亲是冤枉的,皇上为何要听舅舅的进言。难不成在二妹妹眼中,皇上昏庸无道,不分是非?” “你胡说什么……”楚若云吓得脸色泛白,想也不想便尖声否认。 可是话一说出口,她便恼恨地咬紧了牙关。 楚凤九这贱人分明是故意的! 若是她不加以辩驳,岂非以此咒骂皇上昏庸无道。 这个贱人,好歹毒的心? “胡言乱语?” 她讥讽一笑,“我与母亲留在国公府,不过是为了性命着想,若是再有什么误会,那我这条命恐怕也就没了。” “二妹妹还是回去,祖母与父亲的厚爱,凤九与母亲心领了,只是这相府是万万不敢回了。” 楚凤九盈盈浅笑,淡然挑眉。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百姓。 只见他们脸上俱是不忿,便勾了勾红唇,转身进了国公府。 这番话已然是恰到好处地点明了事情原由。 她若是再说下去,便会惹人怀疑,过犹不及。 “大姐姐……”楚若云见状急忙上前,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便眼睁睁看着赵锦玄宛若珍宝一般护着她离开。 她心一横,便要冲进府内。 谁料赵国公夫人身边的人轻而易举便擒下了她。 她被下人以一个极其屈辱的姿势押到了赵国公夫人面前。 “舅母……”楚若云柔声开口。 赵国公夫人却丝毫没有被她打动,反而是目露嫌恶之色,没好气地说,“楚二小姐喊错了,我担不起你一声舅母。旁人怜你娇弱,我可不会。” “你今日搅扰了我国公府的清静,又朝国公爷头上扣了个诬告的罪名,甚至还对皇上不敬。” “来人,将这犯了大不敬之罪的庶女掌掴二十,以示惩戒!” 楚若云被她脸上的肃然吓得浑身一震。 她使劲挣扎了几下,委屈落泪,“不,夫人,求您饶了云儿,云儿来此也是父亲跟祖母的意思……啊!” 赵国公府下人根本不让她说完,便狠狠一巴掌扇了上去。 紧接着不断响起啪啪声。 过了许久,下人才住了手,冲着赵国公夫人拱手作揖道,“夫人,刑已施完。” 赵国公夫人微一颔首,居高临下地睥睨向那双颊红肿不堪的楚若云,“楚二小姐,请回。” 说完,便命人关上了国公府的大门,徒留下屈辱的楚若云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地上。 相府丫鬟赶紧上前扶起她。 楚若云听到周围百姓指指点点的声音,眸光陡然转狠,“回府!” 丫鬟吓得瑟缩了一下,便赶紧将楚若云扶上了马车。 第149章 再次登门 相府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而过,很快便驶进了后院之中。 楚若云也不上药,顶着那张红肿不堪的脸冲进了大厅之中,径直跪在了楚淮南面前,泫然欲泣道,“父亲,祖母,云儿无能不能将大姐姐请回来,故此前来请罪。” 楚淮南见到她娇嫩的肌肤上那明显的红印,顿时又惊又怒道,“云儿,你这是怎么了?” “女儿前去接大姐姐回府,可大姐姐不愿,赵国公夫人还因此命人打了女儿。”楚若云娇柔开口,一双水眸里沁满了惊惧之色。 楚淮南面色骤然转沉。 这个赵国公夫人竟如此不留颜面。 还有那楚凤九。 怎么说云儿都是她的妹妹。 她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相府断绝关系了吗? “这个逆女!”他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一掷。 嘭一声脆响,茶盏便成了碎片。 滚烫的茶水飞溅到了楚若云的裙摆上。 她眸底闪过嫌恶之色,垂首道,“是女儿无能,还请父亲责罚。” 楚淮南将心头的怒火发泄出来,恢复了些许的理智,“罢了,此事也不能怪你,是我思量不周,你先下去。” 楚若云眸底掠过一抹厉色。 可惜了,父亲竟没有一怒之下跟楚凤九断了关系。 看来,权势地位跟颜面比起来,到底还是不值得一提。 “是,女儿告退。”她乖巧应声,只是在转身之际唇角露出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目送她离开,老夫人才抬起眼帘,冷声问,“相爷有何打算?” 楚淮南面露难色,“回母亲的话,因为此事,赵国公与其党羽在朝堂之上处处针对儿子。” “就连摄政王,也惨和进了此事。能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只有一个,便是将赵茹母女请回来。” 只要她们肯回来,赵国公便没了他的把柄。 况且有赵茹在,赵国公便是为了赵茹也不会为难他的。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这赵茹跟楚凤九如此铁石心肠。 怒气上涌,他又忍不住狠狠拍了拍桌案。 “好了。” 老夫人一声轻叱,“看来,还得我豁出这张老脸去一趟赵国公府。” “母亲,这怎么能行?”楚淮南诧异开口。 老夫人手中拨动佛珠,似笑非笑道,“为何不行,怎么说我都是赵茹的婆母。我都亲自去迎她了,难不成她还能端着架子不回来?” “孝义大于天,她敢不回来,便是不孝!除非,她是真的铁了心被休弃了。” 她不信,赵国公真的愿意看着赵茹被休弃。 有她递去台阶。 赵茹也该顺势而下才行。 否则赵茹被休弃。 国公府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就劳烦母亲了。” 楚淮南拱手作揖道,“便是在国公府受些气,母亲也暂且忍耐些,等到赵茹乖乖回府,儿子便让她向您赔罪。” “还有凤九那丫头,等她回府,不许她再跟着赵茹,让她来我院子里好好学学规矩。” 都要嫁人的年纪了,是得好好学学规矩。 否则她怎么能死心塌地的为相府出力。 “儿子省得了。”楚淮南赞同应声。 他又陪着老夫人说了许久的话,才离开了内室之中。 …… 翌日,一大早,老夫人便乘坐马车到了国公府门口,谴人送上了拜帖。 国公府内。 赵茹面露忧色。 她拉了拉楚凤九的手,迟疑道,“凤九,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旁人,她皆可不理会。 可来的是老夫人。 那是她名正言顺的婆母。 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落下话柄。 她不想连累国公府跟凤九的名声。 楚凤九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母亲无需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着急的,可不是我们。” 赵国公夫人原本肃然的脸上漾过了笑意,“凤九说得对,茹儿莫怕,这国公府可不是她说了算的,此事便交由我来办。” “来人,将老夫人请进来,也免得旁人置喙我国公府的待客之道。” 她沉声一喝,便有下人闻声而出。 不多时,老夫人在下人的引领下进到了花厅之中。 她举目望去,只见赵国公夫人坐在了上首位。 老夫人顿时心生恼意。 她分明才是长辈。 这个赵国公夫人,居然如此不分长幼。 这国公府家风如此。 怪不得能教出赵茹这等不顾夫家荣宠的女子来。 念及楚淮南的前途,老夫人到底没有发作,只得憋了一口气,落座在了赵国公夫人的下首。 “婆母安好。” 赵茹与楚凤九一前一后起身见礼。 老夫人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眼睑微垂,掩住了眸底的恶意。 赵国公夫人嘲弄勾唇,轻嗤道,“凤九还不快将你母亲扶起来,若是旁人瞧见了,还以为你祖母在赵国公府内故意为难你母亲呢。” “舅母教训的是。”楚凤九盈盈浅笑,镇定自若地将赵茹扶了起来。 老夫人一张老脸顿时沉了下去,“这国公府的教养就是好。” 赵国公夫人似是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讥讽,面上始终端着得体的笑,“这是自然,不然当初相府又为何要求娶茹儿。” “难不成真如那些外人所言,楚相当初求娶茹儿是为了赵国公府的权势?” “这分明是无稽之谈!”老夫人心虚地拔高了声音。 赵国公夫人眸底噙着嘲弄冷意,“瞧瞧,连老夫人都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可见茹儿进了相府之后并未出过差错。” “如此我便想问问老夫人,既然茹儿未曾行差踏错过,那楚相为何要苛待凤九,并将茹儿赶出相府,这是在欺我国公府无人吗!” 尾音落下,她便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了桌面上。 老夫人心尖一颤,脸色变了变。 她未料到这赵国公夫人如此厉害,说出来的话竟处处都是陷阱。 先是隐忍不发,引得她赞同国公府教养好,这才发作。 不管她此时如何反驳,都是落了下乘。 老夫人忍下了那口怒气,忙出言辩解,“国公夫人息怒,此事本就是误会,我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接……” 楚凤九冷然开口,“祖母与父亲欲取凤九性命,甚至不惜以休妻威胁母亲,难道在祖母看来,这只是误会?” 不容老夫人开口,赵国公夫人便沉声道,“如此看来,为了凤九与茹儿着想,这相府不回也罢,免得哪日国公府一时不察,她们母女便为人所害了。” 她的面色骤然转冷,怒而拂袖道,“来人,送客!” 第150章 宴会刁难 “赵国公夫人,老身……”老夫人面色一僵,欲要辩驳。 岂料这时赵国公府下人上前,躬身作揖道,“老夫人请。” 老夫人朝着上首位看去,只见赵国公夫人若无其事地端起了茶盏。 她眼睑微垂,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投过来半分。 老夫人心生恼意,狠狠瞪向赵茹,“茹儿你可想好了,你身为相府主母,怎么能长久待在国公府内。” “长此以往下去,国公府必定会因此被人诟病。” 赵茹浑身一震,还未来得及说话。 赵国公夫人便冷然道,“茹儿是被相府赶出来的,她在国公府内尽孝,有何不可。谁敢因此议论国公府,倒是相府这般行事,只怕为人不齿?” 不等老夫人发作,楚凤九便微微一侧身,展颜轻笑道,“祖母如今掌管相府,想必事务繁忙。凤九与母亲便不留祖母了,祖母慢走。” 两人一唱一和,堵得老夫人哑口无言。 “你们……”老夫人气结不已,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出。 等到下人来报,已经将她送出了国公府时。 赵国公夫人再也忍不住,以锦帕掩唇,笑出了声,“这相府老夫人,当真是有趣。如今明明是相府,想盼着你们母女回去,她偏偏还要拿乔。” 说是有趣,但她眸底噙着的讥讽却是明晃晃的。 见赵茹仍旧是愁眉不展,赵国公夫人不禁温声劝道,“妹妹可别听他们说的,你与凤九便在国公府安心住下。” 赵茹长叹道,“多谢嫂嫂好意,我只怕连累了你们。” 如今她对楚淮南是半分情义都没有了。 可若是因她,累了国公府的名声,她又怎么过意得去。 更何况,凤九也要寻婆家了。 “母亲无需担心,如今皇上那边都因此惩戒了父亲。由此可证明,父亲苛待嫡女,赶您出府的罪名便是真的。有皇上的金口玉言,谁敢质疑。” 赵国公夫人双眸一凛,“凤九说的是,若是不为你们母女讨个公道回来,旁人只怕会觉得国公府软弱可欺,所以茹儿无需担忧这些。 “不过我看那相府老夫人并不甘心,恐怕此事不会就这么了了。” 楚凤九红唇缓缓牵起,眸底冷意逐渐加深。 相府自然不会罢休。 父亲这些年靠着赵国公府步步高升,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若是失去了赵国公府的助力。 相府的富贵便是水中月镜中花。 他做惯了人上人,又怎么肯从头再来。 更何况,他也没了第二个国公府可以依仗。 就是不知,为了权势富贵。 她那好父亲跟祖母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很快,赵茹母女不肯回府的消息,便传遍了华京上下。 楚淮南失去了赵国公府的依仗,地位一落千丈。 恰逢此时,皇后举办赏花宴,邀请各府女眷。 楚凤九本不欲入宫,岂料皇后特意派人传了话。 她只得与赵国公府众人一同前往。 赏花宴上,各府女眷打扮得花枝招展。 向来被众星拱月的楚若云,此刻却被冷落在了一旁。 她气得紧紧掐住了手中锦帕。 往常,父亲还得势的时候,这些人哪个不捧着她们相府的人。 如今倒好,父亲明明还是楚相,就因为跟赵国公府交恶。 这些人便开始避而远之了。 “可曾看到赵国公府的人?”老夫人沉声问道。 楚若云环顾四周,便一下子看到了不远处的楚凤九。 只见楚凤九一身锦绣长裙,长裙上以蜀地的绣技绣了一株栩栩如生的兰花。 她头上戴着朱钗,耳边是明月状的耳环。 楚凤九这一身,若是一般人根本就压不住。 但她气质清冷,竟与周身打扮相得益彰,越发显得清丽无双。 楚若云胸腔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恼意。 原本以为,将楚凤九与赵茹赶出相府,她们会过得落魄非常。 没想到,几日不见,这楚凤九竟变得比在相府之中更加夺目。 她压下了不住翻滚的妒意,挤出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笑,缓缓靠近老夫人便温声道,“祖母,那不是赵国公府的人吗?” “大姐姐与夫人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您也来了,也没说来向您请安。” “方才云儿还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说……” 她止住话头,欲言又止地望着老夫人,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夫人扫了眼不远处言笑晏晏的赵国公府众人,恨得咬牙切目道,“那些人说了什么,你一句都不许瞒着。” “是!”楚若云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 “孙女方才听到那些人说,若真是夫人跟大姐姐有错的话,又怎么会半点愁绪都不见。” “可见的确是父亲苛待了嫡女,赶走了原配夫人。如今父亲被赵国公打压,那也是活该的。” “他们还说……还说,相府只怕是要败了。” 嘭! 老夫人怒极拍案,“这些人,怎么敢,如此信口雌黄!” 楚若云眸光闪烁,随即煽风点火,“如今母亲跟大姐姐都不愿回府,这些人自然便以为流言是真的。” “孙女也觉得,还是要尽快请大姐姐与母亲回府才是。”怯生生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楚婉顷,突然柔声细语道。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 她便吓得连忙低下了头,只是垂首之间露出了嫉恨冷芒。 相府这个泥潭,她出不去,楚凤九又凭什么离开。 而且如今她还没寻到一个好的出路。 相府可不能就此败了! 沉默了片刻的老夫人,恼怒道,“说的倒是轻巧,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国公府请人,还不是给人赶了出来。如今我若是再旧事重提,只怕当真是会颜面无存。” 楚若云掩唇轻笑,“祖母,今日可跟上次不同。上次是在国公府内,她们没有顾忌,自然敢把您赶出去。” “可如今是在皇后办的赏花宴上,这么多的达官显贵在,您还是母亲的婆母,难不成她敢不给您留颜面,您的身份就是您的依仗。” “您也好趁机让大姐姐与母亲回府。” 她又低声说了些话,勾得老夫人蠢蠢欲动,恨不得上前将楚凤九跟赵茹带走。 老夫人压下浮动的心绪,这才冷静了些。 等她再抬起眼帘,看向楚若云时,觉得顺眼多了,便含笑开口 “还是云儿,祖母没有白疼你一场。” 楚若云唇角勾出了一抹冷冽的弧度,意味深长道,“云儿只愿大姐姐与母亲早日回府。” 她们早日回府,相府才能挽回这即将要倾覆的颓势。 也只有等她们回府。 恨她们入骨的祖母,才能名正言顺的惩治她们。 她又如何能不出把力呢…… 第152章 请求合离 “娘娘……”老夫人话没脱口。 就被皇后打断,“老夫人,本宫念你上了年纪,故而不忍你被人折辱,而你便是这般感念本宫恩德的?” 凌厉的目光直射向老夫人。 她只觉得双膝一软,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恕罪,老身绝不敢欺瞒皇后娘娘啊!” 都怪楚凤九那小贱人! 若不是她以言语相激。 她也不会在皇后面前露出破绽来。 “是啊,皇后娘娘,祖母一把年纪了,如何敢犯下这般大错啊。”楚若云忙含泪叩首。 皇后怒意稍减。 如今还未将赵国公府打压。 既然这两府之间有矛盾。 那相府恐怕暂时还不能动。 她心思微动,正要说话。 赵茹便重重跪了下去,“皇后娘娘,臣妇不敢再回相府,也绝不想自己的女儿不明不白丢了性命。还请皇后娘娘,允许臣妇与楚相和离!” 此言一出,场中瞬间静谧了下来。 老夫人更是恼怒质问,“赵茹,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天经地义的。本就是你犯了错,你还敢要求和离?” 若是她与相爷和离的话。 那岂不是告诉旁人,此事乃是相府的错了。 不行,绝不行! 面对她那咄咄逼人的态度,赵茹面色不改,不卑不亢道,“妾身并不觉得护着凤九是错处,更不觉得我带凤九离开相府是错。” “此事皇上早有论断,母亲若是觉得不服,尽可以请皇上来评判。” “你……”老夫人被堵了话,目光里溢满了狠毒,死死瞪着赵茹。 赵茹心尖一颤,却并不服软。 这时老赵国公夫人站了起来,拱手作揖道,“皇后娘娘,您也听到了,凤九这丫头并未犯错却差点死在了相府,茹儿护着她,反而要被楚相休弃。” “这相府的门槛实在是太高,赵国公府高攀不起,还望皇后娘娘允了茹儿与楚相和离。” 赵国公夫人也走上前,屈膝行礼,“皇后娘娘,茹儿是臣妇看着出嫁的,华京之中,无人不称赞老国公嫡女的性子温婉贤淑。” “若不是被逼到了绝境,她又如何会气急离府。这相府欺人太甚,还望皇后娘娘为茹儿做主。” 皇后面露不虞,“两位夫人,这坏人姻缘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者楚相也不在此,此事恐怕还需斟酌才是” 她眼眸一转,问那面色铁青的老夫人,“老夫人觉得如何?” 老夫人气结,“娘娘,老身绝不同意他们二人和离。赵茹既已嫁入了相府之中,便是相府的人了。相爷待她不薄,她凭什么和离。” 赵茹惊愕地瞪大了眼眸。 她没想到。 她这个婆母竟睁着眼睛说瞎话。 楚淮南待她不薄。 这么多年来,楚淮南宠妾灭妻,苛待她们母女。 他们之间哪里还剩下一点夫妻情分! 楚凤九轻轻握了握赵茹的手,旋即抬起头来,扯出了一抹冷笑。 她斜瞥向老夫人,语气凛冽,“祖母可想好了,您这话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的,若不是实话,便是犯了欺君之罪。您如此作为,难道不怕父亲被皇上与皇后娘娘责怪?” 老夫人听出了她话中的威胁之意。 她脸色大变,怒极之下,抬手指向楚凤九,“你这个孽障,你父亲母亲和离,你能得了什么好处?” 楚凤九冷冷牵起唇角,“孙女要什么好处,不过是想着保住母亲跟我的性命罢了。” 她面无表情,一双清浅的眼眸里却渗满了星星点点的冷意。 饶是见惯了世面的老夫人,也不由看得心惊,恼怒不已道,“你,你这个孽障,你怎么能如此说,你这是要害了你父亲啊……” 怒意上涌,萦绕在她胸腔之中。 老夫人咳嗽不止,不停地喘着气,脸色也越来越差。 话还没说完,她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祖母,祖母……”楚若云眸光闪了闪,旋即捂着脸哭了起来。 皇后见精心准备的赏花宴成了如今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让人送老夫人回了府。 第153章 中了毒 老夫人被气晕了过去。 赵茹与楚凤九也不好再留在赵国公府,便借此回了相府。 而此刻,存菊堂内,气氛压抑非常。 周姨娘提心吊胆地攥着手里的锦帕,时不时抬起眼帘偷偷看向楚淮南。 大夫来来去去都没治好老夫人的病。 个个都说对老夫人的病束手无策。 楚淮南此刻已然是怒极了。 他一脚踹到大夫膝盖上,怒不可遏道,“什么叫没有办法?” 大夫疼得冷汗直流,吓得浑身直哆嗦,“相爷饶命啊,老夫人这是怒火攻心,气血上涌,小的才疏学浅,真的没有法子了。” 楚淮南气得拿起手边的杯子便狠狠砸了过去。 此时,正好楚凤九与赵茹相携而进。 见杯子砸来,楚凤九急忙拉过赵茹。 杯子便险险擦过她的衣边,撞到了木桩之上,摔得四分五裂。 楚淮南见状,怒而抬手指向楚凤九,“你这逆女,你唆使你母亲离府,如今又把你祖母气成了这样,你还敢回来!” 楚凤九沉稳淡笑,冷声道,“父亲这是何意,难道不是您与祖母让女儿与母亲回来的。如今女儿回来了,您却这般不高兴。” “看来是女儿误会了父亲与祖母的意思,那女儿便先行告退了。” 她微一屈膝,也不等楚淮南开口,便面无表情地拉着赵茹要走。 “站住!”楚淮南面色铁青怒喝。 他方才那话不过是气话。 本来赵茹跟她离府,便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 若是此番,她们再离府。 只怕赵国公更加不会善罢甘休了。 这个逆女! 楚凤九转过身,冷然一嗤,“原来父亲不打算让女儿与母亲离开啊,是女儿误会了,只当父亲是那等刻薄寡义之人。” 楚淮南闻言,恨得上前狠狠扇她两巴掌。 但他也怕惹恼了她们母女,只得克制了几分。 楚若云心念一动,趁机开口,“大姐姐,你若是不愿意回来也就罢了。如今祖母都被你气成了这样,你却不知收敛,连父亲都要忤逆。” “大姐姐有什么不满的,冲着妹妹来就是了。当初的事情,也是妹妹怕相府遭难,才说了那些话的,与父亲跟祖母无关!” 说罢,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得梨花带雨,“我只求大姐姐,不要将相府牵连进去。父亲跟祖母怎么说都是长辈,如今祖母更是危在旦夕……” 话音未落,她便已经泣不成声,捂着脸悲悸非常。 “云儿!”楚淮南略有动容。 到底是他疼爱了多年的女儿,纵然是犯了错。 可她的初衷也是为了相府。 她跟楚凤九那个逆女自然是不同的。 他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心头怒火更加烧得旺。 尤其是见到昏迷不醒的老夫人,他便彻底爆发开来,冲着楚凤九喝道,“你听听你妹妹的话,你将云儿害成了这样,她还处处为你着想,可你呢?” “呵,是吗?” 楚凤九冷声讥讽,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不顾众人的阻拦,走上前扫了眼塌上昏迷的老夫人。 “祖母此状,并非气急攻心,反倒是另有缘由,难道父亲要以此污蔑女儿不成?” 一番质问,气恼得楚淮南越发恼怒,“你这个孽女,胡说什么……” 他话没说完,只见楚凤九气态悠然就要替老夫人诊断! “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祖母已经被你气成这样了,大姐姐又何必苦苦相逼!” 楚若云好不容易乘机拉她下水,扣上她忤逆不孝之罪。 哪里能让她看诊察觉出端倪,救活那老东西! 只有老不死的死了,才能坐实她忤逆不孝的罪名! 届时,就算她被封为了郡主又如何? 还不是声名具毁! “二妹妹难道没瞧见大夫束手无策了吗,还是觉得我会加害祖母。” 楚若云急忙垂首,“妹妹不敢。” 楚凤九柳眉微挑,并不再理会她,而是扣住了老夫人的脉门。 不过片刻,她的脸色便沉了下去。 祖母这脉象果真是中了毒。 谁能不知不觉间,在她身上下了毒? 楚凤九眼睑微垂掩住了眸底深色,“祖母并不是怒火攻心,而是中了毒。” 第154章 怀疑 “中了毒?”楚淮南拧眉厉喝。 楚若云水眸朦胧,诧异道,“大姐姐,祖母分明是在赏花宴上被你气成了这个样子的。你如此说,这是将皇后娘娘置于何地。” “大姐姐不会是觉得害了祖母不够,如今又要害了父亲?” 楚淮南当即沉默了下去,面露不虞。 这赏花宴乃是皇后所办的。 若是此时传出这种没有证据的推论。 岂不是令皇后娘娘难堪吗? “你这逆女,这种话是能胡乱说的吗?”楚淮南气急败坏道。 楚凤九泰然自若冷笑,“父亲误会了,祖母的脉象是肝火旺盛之兆,但她双目泛红,面色呈黄,绝不是怒火攻心。” “若您不信,那女儿便证实一番。”她用银针刺破了老夫人的耳后取出了一滴血。 众人便见那根银针上的血,较寻常的血液更加浓稠。 楚淮南的脸色勃然大变,“这,这是……” 她道,“毒已经进入了祖母的经脉之中,若是再拖上一日,祖母便彻底没救了。” “好啊,相府里这么多人看着,都能让人将手伸到了老夫人身上,废物,一群废物!”楚淮南又惊又怒。 如今朝中形式不明。 若是母亲出了什么事情。 他便要替母亲守孝。 等他归朝之中,朝堂之上哪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到底是谁敢下毒害了母亲! 楚凤九眸底没有一丝起伏,“父亲息怒,幸好祖母中毒不深,解了毒后好生养养便能大好了。” 楚淮南心头的怒火总算是被这话冲淡了些。 他沉吟了片刻后,肃然发问,“你可知道你祖母是如何中了毒的?” 楚若云垂首不语,但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她忐忑不安地偷偷看向楚凤九。 岂料,正好对上了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眸。 她心尖一颤,急忙别开了眼,并更加用力地掐住了手心。 楚凤九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祖母所中之毒是从一种名为烈火兰花中提取出来的,其味如空谷幽兰,一旦沾染上这毒花的香味,最少也要三日的时间才能消退。” “父亲若是想追究,那便去查一查今日靠近过祖母之人,哪一个身上有这兰香,不就清楚了。” “啊!”周姨娘忽然惊恐万分地喊出了声。 楚淮南眉心紧蹙,怒不可遏喝道,“为何这般大呼小叫,真是有失体统!” 周姨娘脸色煞白,手里捏着锦帕,战战兢兢开口,“相爷恕罪,只是妾身闻见二小姐的身上有兰香,惊讶之下,这才失了态。” “云儿,你……”楚淮南又怒又惊。 话还未说完,他便看到楚若云已经是泪痕满面。 她水眸朦胧,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却不住叩首。 直至额头上撞出了红痕,她才抬起头来,楚楚可怜道,“父亲,女儿喜香,您不是不知道,总不能因为女儿用了兰花气味的香料,便认定是女儿害了祖母?” 楚淮南细思之下,“这样的确是过于武断了,凤九,你可有其他的证据?” “父亲。”楚若云忽然截住了楚淮南的话。 她唇角噙着一抹苦笑,哀怨开口,“大姐姐只怕还在记恨女儿,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云儿倒是想问问大姐姐,这毒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为何旁的大夫都查不出来,只有大姐姐查出祖母是中了毒的。。” “父亲,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楚淮南眸底滑过愠色,狐疑打量楚凤九。 此话也有道理。 莫不是凤九气得母亲病重垂危,又怕担了罪责。 所以她便趁着替母亲看诊之际,将毒下在了母亲身上? 楚凤九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 不等他发作,她便嘲讽冷嗤道,“父亲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二妹妹啊,这样颠倒黑白,胡乱栽赃的话,您不去查证,便已经怀疑上了女儿。” 第155章 栽赃嫁祸 “姐姐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你觉得妹妹说中了你的心事,便要恼羞成怒了?” 楚凤九轻嗤一笑,弯腰俯身拉起了楚若云的手。 “我记得二妹妹在赏花宴上,用的可是海棠春色的帕子,怎么回了府中,便换成了这张鲤鱼戏水的了?” 楚若云瞳眸紧缩。 楚凤九为何会突然提及此事。 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她忙藏住了眸底深色,随意找了借口道,“妹妹不喜欢用那张锦帕,所以差人换了一张。不过是张帕子罢了,大姐姐何须如此。” “是吗。”楚凤九松开了她的手,一把拉过她身后的丫鬟。 丫鬟跌坐在地上,一张帕子顺势掉落了出来。 楚若云眉心骤跳,急忙伸手去捡。 谁料,却被她抢先一步捡起。 “这是你的?”楚凤九居高临下睥睨向那丫鬟。 丫鬟刚要开口反驳,但在对上楚若云眼底的杀气之后,咬牙道,“是奴婢的。” “你分明在撒谎,这是你家小姐的帕子。”楚凤九冷声一喝。 吓得那丫鬟浑身不住战栗,面上更是血色全无。 楚凤九将锦帕展开,“这张蜀中锦绣的海棠春色锦帕,是宫中赐下来的。这么好的锦帕,二妹妹却给了一个丫鬟,这其中是何缘故?” “大姐姐,这是我的东西,我想赏给谁,难不成大姐姐还不准吗?”楚若云气得小脸发红,险些压制不住心中怒火。 “是吗?既如此,那为何你的锦帕上染了毒?” 什么!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大姐姐,你胡说什么,就算你怨恨我,也不能如此污蔑我啊!”楚若云顿时就慌了,恨不能扑上前撕碎她的脸。 但偏偏楚凤九逮住了错处就不肯罢休。 “二妹妹既不肯承认,不若将大夫查验便知!” 站在身后的大夫连忙仔细查验,“相爷,这锦帕上的确是沾染了烈火兰花的气味。” “楚若云,你这个孽障!”楚淮南闻言,一脚踹向楚若云。 她心口一疼,伏在了地上,猛地吐了一口血。 痛得哽咽出声,“父亲,女儿真的是被冤枉的。不信的话,您可以问三妹妹跟四妹妹啊!” 楚淮南眼神转厉。 当即吓得楚婉顷垂首,“父亲,女儿一直跟在祖母身边,故此并不知二姐姐此言是否为真。”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女儿相信二姐姐绝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这时楚玉儿扑哧笑出了声。 她以锦帕捂面,嘲弄道,“四妹妹真是心善,可是二姐姐呢,一开始便将下毒之事推到了大姐姐身上。如今,都有了罪证,二姐姐却还在撒谎。这毒不是二姐姐下的,还能是谁下的?” 这个贱人,居然敢落井下石。 还好,她早就留了后路。 原本她还有些愧疚,觉得不该如此对待楚玉儿。 如今看来,她分明就是找死。 如此……可怪不得她了! 楚若云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狠戾冷笑。 不过须臾的功夫,她便换上了楚楚可怜的神情,“三妹妹,你说这些话是何意。原本我还不想说的,可你……” “你处处为难我,那我也不必替你遮掩了。” 楚若云拉住楚淮南的衣角,柔声开口,“父亲,这锦帕的确是女儿的。但在赏花宴之前,三妹妹便借口想要看看女儿的锦帕,将其拿走了。” “后来三妹妹还给了女儿,女儿本也用着,但终究觉得这锦帕上的气味过于浓郁,便给了丫鬟。想来这锦帕上的毒,便是在给了三妹妹后染上去的。” 楚玉儿惊愕地瞪大了双眸。 她抬手指向楚若云,气急败坏道,“你这分明栽赃陷害,就凭你胡乱说的两句话,就能证明是我下了毒吗?” 楚若云低声抽泣,用锦帕擦了擦泪痕便道,“三妹妹,你陷害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害祖母。” “不过……” “大姐姐,云儿觉得这件事极为古怪,即便有人在锦帕上染了毒,又怎么能断定祖母一定会中毒?” 楚淮南也露出了狐疑之色。 当时赏花宴那么多人。 为何偏偏母亲中了毒。 若说是因为楚若云离母亲比较近。 但周围还有不少人,按理来说也该中毒的。 楚凤九淡笑开口,“那是因为这烈火兰花有个特殊之处,若单单是这帕子上的毒只会让人性子更加暴戾,气味消散之后,也就没事了。” “但若是有人沾染上了从它枝叶里提取出来的浆液,哪怕只是肌肤上沾染一点,再闻到这气味,便会剧毒攻心。” “后果便会如祖母这般,先是发怒,而后宛若急火攻心。” 她眸光沉沉自楚若云的身上掠过,便取下了老夫人头上戴着的抹额。 随即将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了老夫人的口中。 老夫人煞白的脸色便渐渐恢复了红润。 “这上面便沾染了烈火兰花枝叶中提取出来的浆液。”楚凤九顺手将抹额丢进了铜盆之,再以银针一探。 银针在瞬间变成了黑色。 楚婉顷更是捂着嘴惊呼,“这抹额真的有毒,可是抹额明明是三姐姐亲手做给祖母的,怎么会有毒?” 楚若云在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厉声叱问,“三妹妹,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你先是送给祖母有毒的抹额,而后在我的锦帕上染了毒,让我成了害祖母的凶手。” “若是没有查出这毒来,祖母一死,大姐姐便成了害死祖母之人。即便是查了出来,也最多只能查到我的身上,而你却能全身而退。” “不,我没有下毒,这毒不是我下的……” 见她还不承认。 楚淮南心头怒火翻涌,一个健步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孽障,枉费为父对你苦心栽培,却不想你狠毒至此!” 第156章 要砍了她的手! 周姨娘忙护住楚玉儿,泪眼盈盈道,“相爷,玉儿不会下毒的。她向来孝顺,怎么可能会害了老夫人。” “父亲,真的不是女儿下的毒。”楚玉儿红着眼急切辩解。 楚若云双眸一转,“三妹妹难不成这抹额不是你做给祖母的?” 不等楚玉儿回答,一直怯怯低着头的楚婉顷低声道。 “这的确是三姐姐送给祖母的,而且三姐姐曾说这抹额是她一针一线亲自所制。祖母一高兴,这才在赏花宴上特意戴了这抹额,谁曾想……” 谁曾想,这抹额上居然被浸染了毒液。 而且还差点要了祖母的性命。 不过这楚玉儿当真有那么蠢吗? 楚婉顷眸底暗芒一闪而逝,便咬住下唇不再多言。 楚玉儿气恼不已。 她脸色涨得通红,气势汹汹地瞪着楚婉顷,“你胡说什么,我的确亲手给祖母缝制过一条抹额,可是谁能证明这抹额是我当时送的那一条。” “还有当日祖母分明是被大姐姐气成了那样,就算祖母中了毒,那也跟二姐姐脱不了干系,如今却成了我的罪过,我不服!” “你不服?” 楚淮南脸色阴沉,“你二姐姐的帕子被你借了去,便染了毒。这抹额也是你送给你祖母的,你告诉我,你是冤枉的。” “楚玉儿,你真当以为这天底下除你以外的,便都是蠢人了吗?” 楚淮南毫不留情的叱骂,刺得楚玉儿霎时间白了脸。 但楚淮南仍旧觉得不解气,取下了鞭子便要动手。 周姨娘忙将人挡在身后,含泪哭诉,“相爷,您也知道玉儿的个性,她的确是要强了些。可是您若说她有多狠毒,却是不可能的。” 她眸光闪烁间,掠过一个念头,“相爷,虽然这锦帕跟抹额上都有毒,也的确是跟玉儿有关。可最后接触过抹额的人,是大小姐啊……” “就是!” 楚玉儿像是抓住楚凤九的把柄一般,立时来了精神,“父亲,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旁人没有发现祖母中了毒,偏偏是大姐姐发现了。” “或许是大姐姐觉得她将祖母气病了,对她的名声有所损害。她才特意闹了这么一出,将罪名推到了女儿身上。” 周姨娘母女俩只三言两语,便又将楚淮南心底的怀疑挑了起来。 他扬起鞭子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只用那双凌厉的目光不住打量楚凤九。 赵茹心头怒火翻涌,双唇蠕动了几下,正要开口说话。 这时一声夹杂了嘲讽的冷笑传来。 楚凤九双眸微眯,朝着门口看去,便见赵弈被冷风推了进来。 他今日着了一身玄色蟒袍,头戴玉冠。 即便他面上覆着那张凶戾的面具,也丝毫遮掩不住通身的气度。 楚淮南眼神凶狠地瞪了管家一眼。 他不是吩咐过,谁都不能放进来吗。 如今府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这些人却将摄政王请了进来。 这岂不是会让家丑外扬! 管家吓得急忙垂首,不住抹着额头处的冷汗。 他哪里敢拦摄政王。 便是摄政王不说话,那些侍卫都吓得他腿软了。 楚淮南不敢得罪赵弈,克制住怒意,“王爷,下官府上还有要事要处理,您看……?” “本王特意来助楚相惩治真凶,怎么……楚相是不高兴本王来此?” “下官不敢,只是事情已经查清,便不劳烦王爷您了。” 赵弈冷冷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事情原委,本王已经知道了,却不知楚相打算如何惩治府上三小姐?” 楚玉儿一听,当即泪眼婆娑地望向赵弈,“王爷,此事与臣女无关,分明是大姐姐她……” “聒噪。”赵弈烦躁开口,那修长好看的手指便微微一抬。 他身后的侍卫,疾步走到楚玉儿面前,旋即手起刀落。 众人只见寒光一闪,再仔细看时,楚玉儿便已经脸色苍白地伏在了地上。 “玉儿!”周姨娘尖利的嗓音一喝,跌跌撞撞地奔到了她面前。 第157章 边城动乱 “我的手,姨娘我的手……” 楚玉儿脸色惨白,断断续续地说完话,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周姨娘捂着嘴,不敢去碰她血流如注的伤口。 而不远处,楚玉儿那被锋利刀刃切开的手指,整整齐齐地落在了地上。 “相爷,求求您救救玉儿啊!”周姨娘跪在地上,不住叩首。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演变成这样。 逃过一劫的楚若云不禁攥住了手上的锦帕,斜瞥了一眼手上的旧伤。 幸亏她早就准备好了楚玉儿这条退路。 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人便是她了。 “来人,快带三小姐下去治伤。”楚淮南脸色极为难看,怒气腾腾道。 下人连忙将楚玉儿带了下去。 楚淮南扫了眼地上的断手跟血迹,心头是又惊又怒,“王爷,此乃臣的家事,王爷如此作为,岂非不妥?” “此女谋害府上老夫人,攀诬长姐,理应是死罪。楚相这是觉得,本王出手太轻了?”赵弈面无表情,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入眼底。 “下官不敢。”楚淮南打落牙齿和血吞,只得咬牙将那口气咽了下去。 耳畔传来他冷冽的声音,“楚相身为一朝丞相,若是连家事都不能秉公处置,这丞相之位,你还是别坐了。” 被这么一番敲打,楚丞相哪里敢说个不字。 “是,下官定不敢再犯糊涂,王爷息怒。” 处理完这桩事后,赵弈不做久留,扫了眼楚凤九走起身离开。 目送众人离去的身影,楚若云恨得咬牙切齿。 她原本以为能乘机除了这个贱人! 谁知竟被摄政王给打断了! …… 是夜,楚玉儿因为失血过多,发起了高烧。 直至天明,她才没有再继续发热。 碧荷院内。 周姨娘双眸猩红,凝眸看向楚玉儿已经被包扎好了的伤口。 她那原本纤细好看的手,此刻包裹着白纱,难看非常。 周姨娘用浸湿了的锦帕,轻轻擦了擦楚玉儿的脸。 可她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不住低吟喊叫,没有半刻的安稳。 “啊!”周姨娘气急败坏地将帕子扔了出去。 她的贴身丫鬟赶紧劝道,“姨娘息怒,如今三小姐的依靠就只有您了,若是您再气出个好歹,三小姐可怎么办啊!” 周姨娘气恼质问,“我的玉儿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如今却因为此事断了手,你叫我如何能不生气?” “那摄政王分明是为了替楚凤九出气,偏偏拿我的女儿做了筏子……” 此事她绝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便算了。 既然她的玉儿废了。 那她也要让楚凤九尝尝,这种切肤的痛! 周姨娘眸底的阴毒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丫鬟吓得急忙垂首,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不久后,天象异常,边城突发洪灾,流民暴动。 上院之中。 楚凤九正在做刺绣。 杂乱的脚步声穿透而来。 她忽感心绪不宁。 刺绣的针,便一下子刺破了她的手指。 “嘶……”楚凤九望着慢慢渗出来的血珠,心底的不安被一点点放大。 芍药见状,吓得急忙找来了柔软的锦缎,为她上了伤药。 “小姐,奴婢听闻边城流民暴动,皇上派了摄政王前去。” “什么,你说皇上派了摄政王前去镇压暴动?”楚凤九手不自觉地一挥,差点将面前的药瓶打翻。 小姐向来沉着。 如今这般,只怕是极为担忧王爷了。 “小姐宽心,摄政王可是大魏的战神。他这般人物,前去镇压暴动,必定不会有事。” 楚凤九拧在一起的柳眉并未因此舒展。 她面色凝重道,“他树敌颇多,若是一离京,只怕……” 只怕那些人便要开始动作了。 即便是崇渊帝不也是一边利用临渊,一边忌惮着他吗。 这次的暴动可是个铲除临渊的好机会。 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定然不会错过。 她记得前世临渊也是接了圣旨,去边城镇压暴动。 可是他却在边城之中感染了瘟疫,命不久矣。 楚凤九沉默了许久后,沉声道,“芍药,你马上派人去探查,若是有任何关于摄政王的消息,立刻前来禀报。” “是。”芍药急忙应声而出。 一连几日,楚凤九都心绪不宁。 但边城也未曾有任何消息传来。 入夜,楚凤九再一次从赵弈病重垂危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忽然便听到了细微的动静,便自枕头下摸出了一枚簪子,拉开帷幕朝着面前的黑影刺了过去。 “主子,是属下!”黑影避无可避,连忙轻声低语。 楚凤九将已经抵在了恒娘脖颈之上的簪子收了回来,面无表情道,“你深夜潜进相府之中,所为何事?” 她身上的气势毫不收敛。 恒娘忙单膝跪地,拱手沉声道,“主子,您发出命令让属下派人暗中探查摄政王的消息。” “方才属下接到消息,边城疫情严重,死伤无数,爆发了动乱,摄政王也因此受伤。” 楚凤九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面色如常,唯有一双眼眸里掠过沉沉担忧之色。 “你们可知道摄政王有无大碍?”她语气凝重冷冽。 恒娘鲜少见她如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主子恕罪,摄政王身边尽是精锐,属下派去的人无法接近摄政王,故而不知摄政王伤势如何。” 若只是轻伤,此事根本就不会传出来。 恐怕他伤势严重,才会让恒娘他们查探了出来。 楚凤九心思烦乱喝退了恒娘后,便坐在椅子上静静沉思。 她手指微曲轻叩桌面,不多时便有了决断。 她必须要离开华京。 只是得想个办法掩人耳目…… 第158章 杀了妖女! 翌日,楚凤九就回了楚淮南要去泉州为母祈福。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竟要去泉州?” 如今边城流民暴动。 朝中形势也越发严峻。 偏偏这个时候,她要去泉州祈福。 她怎么能如此不懂事! “尽孝还分时候吗,想必父亲也想母亲身体康健,不会驳了女儿的请求。” 楚淮南拒绝的话,被堵了下来。 他冷冷睥睨向楚凤九,“父亲自然希望你母亲顺遂,只是现在局势不明,我如何能放心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前往泉州?” “父亲多虑了,如今乱的只是边城,并不是泉州。女儿不过是去祈福,哪里会有危险,还望父亲怜女儿一片孝心,答应了此事。” 老夫人见状,忽然开口,“凤九一片孝心,相爷不妨允了凤九。” 虽则赵茹母女回了相府。 但前些时日那事,还是坏了相府名声。 若是楚凤九这时出府为母亲祈福,倒是破了相府不和的流言。 楚淮南经老夫人一点拨,顿时也不好在阻碍,答应了她的要求。 很快,楚凤九便坐上去泉州的马车,离开了华京。 而此时,消息也传到了端王府内。 季墨绝展开信件一看,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 他的亲信忙拱手作揖道,“王爷,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派人盯着那楚相嫡女。” 即便她有些小聪明,那也不过是个弱质女流。 这样的人,何须王爷耗费心力。 季墨绝清俊的脸上覆满了阴郁之色,似笑非笑道,“摄政王在乎的女人,本王自是要关注一二。再者,边城刚刚传来摄政王受伤的消息,这楚家大小姐便离开了华京,你不觉得此事过于巧合了些吗?” 那亲信仔细一琢磨之下,忽然变了脸色,“王爷的意思是,那楚大小姐去了边城,这怎么可能!” 满朝文武能有胆量在这个时候去往边城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更何况她一个世家贵女,手无缚鸡之力。 她怎么可能会在此刻前往边城。 季墨绝眸底暗色涌动,冷声道,“这楚大小姐绝不简单,派人盯着她。” “是!”亲信领命而出。 与此同时,楚凤九明面上前往泉州祈福,但让安排了替身替她前往泉州。 她则与手下汇合,骑快马赶往边城。 长途跋涉了许久,边城的城墙才遥遥出现在众人眼中。 “主子,边城到了。”探路的人匆匆来报。 楚凤九着了一身男装,发带飘飘,看起来像是位年纪不大的俊美小公子。 她唯一颔首,便将手中马鞭一扬,带着人朝着城中行进。 越靠近边城,周围的流民便越发得多。 流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看见有人前来,便拿着破烂的碗叩首哀求要口吃的。 也有不少人,病得连身都起不了,躺在地上不住惨叫。 楚凤九眉宇间尽是凝重之色,沉声吩咐道,“四周都是流民,你们小心一点。” 尽管她两世都听闻过边城的灾祸,却也没有想到竟会如此严重。 而且这瘟疫,若是不及时控制住的话。 恐怕边城会越发得乱。 下了马,她取出一些干粮递给了面前的流民,“老人家,摄政王可在边城之中?” 那老人家将碗里的饼塞进了口中。 他狼吞虎咽了几口之后,突然将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朝着楚凤九抓了过去。 楚凤九侧身一避,虽躲开了他的攻击。 但她头上的发带却被扯了下来。 满头的青丝便一下子散落开来。 楚凤九眼神转厉,伸手要去擒那人。 谁料他忽然大喝一声,“是你,你这妖女,你还敢回来!” 此话一出,四周的流民都像是着了魔一般,朝着楚凤九围拢过来。 那人便趁此机会,退出人群,随即不见了踪迹。 流民用那可以杀人的目光死死瞪着楚凤九,带着恼恨,咬牙切齿道,“妖女,你赔我家人的性命,若不是你,他们怎么会死?” “我的儿啊,今日娘定会为你报仇。” “杀了这个妖女,是她带来了瘟疫,杀了她,瘟疫便没有了。” 护卫见状急忙将楚凤九护在身后,“笑话,我家主子从未到过边城,又怎么会害了你们,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其中一个流民指着楚凤九,深恶痛绝道,“她便是化成灰,我都认识。当日她来边城布粥,我们还称为她为女菩萨,谁料她竟然包藏祸心。喝过那粥的人都得了瘟疫,无一人幸免啊!” “可怜我的孙儿,不过才一岁,没有饿死,却死在了这妖女手里。” 楚凤九眉心紧拧,语气凛冽道,“诸位请冷静些,我真的从未到过边城,又怎么会布粥呢,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这时,从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有力的喊声,“什么误会,你这妖女休想狡辩,杀了她!” 楚凤九双眸微凛,便朝着开口之人看去。 可她还未来得及探清来人底细。 流民们便恨意大作,纷纷朝着她冲了过来。 因为要隐藏身份,她本就没有带多少人。 而且他们不欲滥杀无辜,便有些束手束脚。 饶是这些流民没有练过武,凭着恨意,也渐渐占了上风。 “妖女,你要是再不束手就擒,你同行之人也别想活了。”流民沉声怒喝。 楚凤九面色冷冽,“你们要抓的人是我,放了他们。” “杀了你,我们自然会放了他们。”有人怀着恨意开口。 护卫攥住了刀柄,杀意腾腾道,“放肆,主子绝没有做过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而且我们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许你们伤了主子!”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人群中忽然有人抽出了匕首,朝着楚凤九的后背刺了过去。 铿锵一声,那人拿着匕首的手便被利刃斩断。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暴动的流民们突然安静了下来,露出了惊惧忌惮之色。 “谁允许你们伤她的?” 熟悉的嗓音让楚凤九心下一喜,忙循着声音看去。 便看到那金尊玉贵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 见他安然无恙,楚凤九心底的担忧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第159章 人皮面具 “这个妖女,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为何不能伤了她!”有人不满质问。 冷风拿出了腰间令牌,凛然开口 “摄政王在此,尔等谁敢放肆。” 他的话不轻不重,却恰好能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流民俱是一惊。 摄政王是谁。 那可是大魏的战神。 纵然他如今不良于行。 可他性子暴戾。 大魏之中,谁人不敬谁人不怕。 而且边城百姓以前可都受过摄政王的庇护。 流民面面相觑,既被赵弈给震慑住了,又有些不甘。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忽悠有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摄政王就能跟这妖女勾结在一起,残害无辜之人了吗?” 煽动的话一出,便引得众人议论纷纷,“是啊,这妖女害死了那么多人,王爷为何要保她。” “莫不是这妖女连王爷都蛊惑了。” “妖女该杀!” …… 嘈杂的声音刺得赵弈烦躁非常。 他以宽大的衣袍做掩饰,握住了楚凤九纤细的手指。 楚凤九微微一愣,轻轻勾了勾那微凉的指腹。 赵弈那股子烦躁竟奇迹般地被压了下去。 他轻笑一声,另一只手便微微一抬。 随即有人将一个粗布麻衣的壮汉从人群中提了过来。 壮汉使劲挣扎,气急败坏大喊,“王爷这是要杀人灭口了吗,也是……我们这些流民那么抵得过这般美人。” “王爷,好歹您也曾庇护过这一城的百姓,如今怎么能为了一个妖女大开杀戒!” “你也是流民?”楚凤九忽然开口。 那人目光有些躲闪,状着胆子道,“我怎么不是流民了,你这妖女莫要妖言惑众。” 楚凤九冷嗤轻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何同为受了灾祸之人,别人看起来面黄肌瘦,而你却精神气十足。” “你的衣衫虽然破烂,但鞋面却干干净净,只是沾染了些许的泥垢。” “据我所知,边城连降暴雨,而后又有瘟疫。受了灾祸的百姓连住所都没有,鞋面哪里还能干净的起来,而你的鞋面这般干净,显然是没有在外奔波过的。” “你说你是流民,我怎么觉得你是别有用心之人啊?” 壮汉下意识将双脚往后缩了缩。 但他衣衫褴褛,哪里遮得住鞋子。 流民们看了看他的鞋面再与旁人对比,竟发现没有一人的鞋面比得过他的。 这些时日,他们连口饭都吃不饱。 而且瘟疫横生。 他们哪里还顾得上讲究。 这么看来,那壮汉的确是有些古怪。 壮汉感受到周围人狐疑的目光,立马横声狡辩,“笑话,我即便是穿得整治一点,那也是我自己的习惯。就凭这些,你又就能说我是别有用心之人了吗?” “凭这些,当然不够。” “方才那些煽动百姓的话都是你说的,你既然说得有理有据,为何要藏头露尾?” “你在提及你家人时,竟没有一丝伤心,难不成你恨我,恨得连家人离去都没有感觉了?” 壮汉拔高了嗓音,厉声反驳,“你凭什么说我不伤心……” 楚凤九不惊不怒,缓步走向他,一字一句道,“那你告诉我,你家人的尸首呢,他们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壮汉张了张嘴,辩驳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楚凤九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还有,流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而你的手上虽然长了老茧。” “但是……只有常年练武的人才会在这个位置长了茧子,对此,你又作何解释?” 壮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嘴巴蠕动了几下。 可他还没得来及说话,便脸色一白,紧紧捂住了胸口。 众人反应不及,便瞧见他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直直倒了下去。 楚凤九疾步上前。 仔细看过那人之后,她面色凝重道,“人死了。” “果真是妖女,是她用了妖法,把人给害死了。”有百姓惊惧不已道。 “愚昧。”赵弈冷冷一嗤,夹杂了狠戾的嗓音随之落下,“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妖女,可有证据?” 流民们异口同声道,“王爷,我们亲眼所见,就是她前来布粥的。那些喝了粥的人都得了瘟疫,即便她化成了灰,我们也绝不会认错!” 赵弈拨动着手里的扳指,“冷风,把人带上来,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口中的妖女到底是谁。” 冷风领命而出,不过须臾的功夫,便带进来一个女子。 众人朝着那女子看去,却见那女子居然长得跟楚凤九一模一样。 不过仔细看来,这两人相貌一样。 但一人气质清冷疏离。 另一人则被稳稳压了下去。 “有两个妖女!”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话音刚落,那女子便抬手从脸上撕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露出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面容。 “这……这是怎么回事?”流民们惊愕不已。 他们明明瞧见,刚才那个女子跟妖女长得一模一样。 现在怎么又换了一张脸。 女子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里的面具,“不过是一张人皮面具而已,也值得你们如此大惊小怪。要假扮一人,多得是法子。” 楚凤九随即轻启红唇,“诸位可以想一想,我若真的是你们口中的妖女,即便要来此处又怎么露出真容?” 流民们看见眼前那一幕,又经楚凤九这么一点拨,立时醒悟了过来。 只怕他们是真的冤枉了这位姑娘。 否则如她所言。 要真是她害了人。 她又怎么敢正大光明的以真面目示人。 流民们羞愧得不敢抬头,却又不得不开口祈求,“是我们错了,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让王爷救救我们!” 有人故意陷害这位姑娘。 他们差一点就错杀了无辜? 看情形,摄政王与这位姑娘还关系匪浅。 那王爷会不会一怒之下,便不再管他们了? “我知道诸位是因为亲人被害,故而对我多有刁难,这也是人之常情,王爷不会因此迁怒你们的。” “只是现在瘟疫横生,诸位也需得听从王爷调令,才有可能安然度过此劫。” 她顿了顿,侧目看去,便撞入了一双含笑的深邃眼眸里。 见赵弈并不生气,也不制止。 她眼睑微垂,掩住了眸底的悦色。 这人,分明是在给她机会收买人心啊…… 第160章 瘟疫复发 楚凤九沉吟了片刻后,正色道,“多年前,王爷还在军中。边关大乱,是王爷带兵守住了这里,没让敌军越过雷池一步,边关百姓这才免受了战乱之祸。” “如今王爷为了平息边关灾祸,又来了此地。我虽医术浅薄,但也愿随王爷同你们共存亡!” 她嗓音清冷,掷地有声。 百姓们皆动容道,“我等曾受王爷庇佑,自该听从王爷之令。” “若是我等能活下去,不敢忘却姑娘与王爷之恩!” 不知是谁带的头,流民们竟一个个的全都跪了下去。 楚凤九举目望去,只见那一张张覆满了泥垢的面容上,皆是对昔日大魏战胜的崇敬。 她双手紧握成拳,眸光定定落在赵弈身上。 他眼睑微垂,根根分明的睫毛垂下,显得疏离而淡漠。 世人都说摄政王残暴凶戾。 可若不是他护住大魏百姓。 这大魏的江山,恐怕早就分崩离析了。 即便现在,那些劲敌不也是忌惮着他,才不敢轻易进犯吗? 既然没有人为他正名。 那就她来! 楚凤九安抚住了城中百姓后。 赵弈便直接下了封城令。 因为有楚凤九说的那些话,百姓们几乎是没有异议都乖乖守在了城内。 可即便如此,大夫们也没有办法想出控制瘟疫的法子来。 城中的瘟疫也越发严重。 与此同时,驿站之内。 闭关了好几日的楚凤九,虚弱不堪地打开了房门。 她刚走了几步,便身形一晃,要倒下去。 谁料她腰上一紧,径直被人抱在了怀中。 “凤九,你怎么样了?” 熟悉的低沉嗓音自她耳畔传来。 楚凤九急忙抬头,正好看见了那张覆上了面具的脸。 “我没事,临渊,你还是先放开我。”她耳垂有些发烫,挣扎着要站起来。 男人清冽的笑声自薄唇溢出。 “你慌什么,此地无人。再说了,本王抱自己的女人,谁敢说什么。” 楚凤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只是她那一眼不够冷,又不够狠。 在赵弈看来,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可爱得紧,却没有丝毫威胁力。 “好了,别闹了,本王先送你去休息。”。 楚凤九只觉得脸颊上也烫得吓人。 她轻咳一声,“还是我自己走。” “招来了人,本王可不管。”赵弈含笑开口。 楚凤九还未来及反应过来,双脚便一下子悬了空。 赵弈随即站了起来,几个纵身便将她送到了卧房之中躺好。 楚凤九拉了拉他的衣角,将一张药方递了出去,“临渊,这是我针对瘟疫所制的药方。你快些让人将药熬好,让百姓们服下,能暂时缓解瘟疫之症。” “本王知道,放心。”赵弈耐着性子应了下来,见她还是挂心瘟疫一事,便径直点中了她的昏睡穴。 楚凤九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赵弈幽暗的瞳眸中漾过星星点点的缱绻温柔。 他抬起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描绘她的五官。 分明是她不吃不喝研制出来的药方。 她却要露一面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要把救治瘟疫的功劳都往他的身上推吗。 明明知道边城有多危险,还赶来了。 楚凤九啊楚凤九。 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以后即便是你后悔了。 本王也绝不会放手! 赵弈眸色一点点加深。 他缓缓俯身,蜻蜓点水一般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拿着药方出了门。 不久,赵弈带来的人便开始在城中赠药。 得了瘟疫的人,服用过楚凤九所开的药方后,病情得到了缓解。 岂料,翌日楚凤九外出之际,却发现原本已经好转了的百姓,却再度发病。 百姓们一见到她,忙围拢过来说,“楚小姐,求你救救我们,我们还不想死啊!” “是啊,楚小姐,是您说这瘟疫能治的,可是我们喝了药之后,却为何又复发了?” “楚小姐,您与王爷说封城,我们也自愿守在城内。可如今,我们是要在这里等死吗?” …… 哀求跟不解的声音此起彼伏。 楚凤九柳眉微蹙,“诸位莫慌,我先替你们诊脉,看过你们的病情之后,我也才能对症下药啊。” 闻言,原本还在激动的百姓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沉声怒喝,“大姐姐,你还要害多少人才罢休。” 楚凤九触及那女子的面容之时,眸光骤然一沉。 “三妹妹?” 楚玉儿扫了眼那只包扎好的断手,心底的恨意不住翻腾涌动。 她明明该有个好前程的。 可就是因为楚若云跟楚凤九。 害得她没了名声,还断了手。 父亲跟祖母肯定不会再为她谋划。 谁还肯娶她? 凭什么她落得如此下场,楚凤九却还能受到百姓的爱戴。 她不服。 纵然是要死,她也得拉着楚凤九! 楚玉儿冷冷一笑,一张姣好的脸庞因为恨意变得狰狞扭曲。 “大姐姐没有想到,在边城之中,你我姐妹二人还能见面。”她似笑非笑道。 “三妹妹今日是来叙旧的?”楚凤九冷然开口。 楚玉儿被她话里的嘲讽之意刺得差点失去了理智。 她正要发作之际,眼前闪过一张俊容,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头直灌向了四肢百骸。 若是不能完成那人的交代。 恐怕那人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不想死,便只有有让楚凤九去死! 楚玉儿双手紧握成拳,紧紧咬住下唇。 直至眸中渐渐浸出了泪珠,她才抬起头,含泪道,“大姐姐,我今日来是想劝你收手的。你看看……这些百姓,因为你家破人亡,你于心何忍呐?” “难不成名声跟权势比人命还要重要吗?” 这时有人忍不住问,“楚三小姐这话是何意,你说是楚小姐害了我们?” 楚玉儿泪眼朦胧,环顾众人后同情道,“你们竟不知道,你们之所以染上了瘟疫,都是因为我大姐姐吗。” “可笑!” “既然三妹妹说我是罪魁祸首,那我问你……我这样做有何目的,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所为?” 第161章 污蔑她! 楚玉儿被噎了一下,旋即扯出了一抹凄然的苦笑,“大姐姐,我与你乃是姐妹,若不是你下毒害了这些百姓,我又何苦来劝你?” 此言一出,便有不少百姓露出了狐疑目光。 这位分明是楚小姐的妹妹。 她没有理由要诬陷楚小姐的。 莫非真的是楚小姐害了他们。 她看不过去,这才出来提醒的? “楚小姐,还请给我们一个说法才是。” “我们这药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喝了的,可如今我们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还复发了,敢问楚小姐,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是谁带头质疑了一句,立时便有人附和起来。 楚凤九眉心微拧,“若是诸位按照我开的药方服了药,疫病是绝不会复发的……” “大姐姐!”楚玉儿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疾步走向她,“你就别说这些推脱之词了,难不成这些药不是你让人赠给百姓们的?” 楚玉儿面上带着悲悯之色,藏在衣袖之中的拇指轻轻抚过尖利的指甲。 她随即一把抓住了楚凤九,楚楚可怜地哀求道,“你就算借此为摄政王扬名,也不该害了他们啊。” “三妹妹,你这是攀扯我不成,还要污了王爷的赫赫威名吗?”楚凤九冷戾反问。 不容楚玉儿反驳,她骤然沉下了脸,“你为何笃定这些百姓们是为人所害,你又知道些什么,是谁派你来此的?” “我不知道大姐姐在说什么,我……” 不容她说完,楚凤九道,“不知道,我且问你,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京城之中吗?” “是谁告诉你,我在边城的。又是谁告诉你,我暗害了边城的百姓?” 她扯出了一抹冷冽的弧度,“我记得离开华京时,对你们说过,我是要去泉州祈福的。三妹妹当真是好手段,追着我来了边城。瞧你这衣衫整治的模样,路上也没吃什么苦?” 在场之人这才仔细打量起了楚玉儿。 只见她身上着了锦绣长裙,身上环佩更是精美非常。 边城周围都不安全。 别说她一个打扮得如此招人的小姑娘了。 即便是带着护卫上路,也不安全。 更别说,她那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匆匆赶来的。 一位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孤身出现在边城之中。 一出现便指认自己的姐姐,暗害边城百姓。 怎么琢磨,都觉得蹊跷啊。 楚玉儿感受到周围人的怀疑,暗暗咬住了下唇。 她眸底闪过毒光,便扬起头厉声喝道,“大姐姐,你害了这些百姓还不够,你说这些话,是要连妹妹也要害了吗?” “妹妹也是为了你好啊,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说罢,她趁着楚凤九没注意,手下一用力。 那削尖了的指甲,便在楚凤九手上划出了好几道血痕。 刺痛传来,楚凤九略一用力便掰开了她的手。 她凝眸看向楚玉儿那尖锐指尖上沾染的血迹,眸底掠过幽幽冷芒。 楚玉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咬住下唇怯生生,“大姐姐,你不要杀我……” 忽而有破空之声传来。 一个盛满了药汁的碗便径直砸在了楚玉儿的额头。 褐色的药泼了她一脸,便顺着她的下颌流了下去,将她胸前的衣襟沾湿了一大半。 “啊!”楚玉儿痛得喊出了声。 她紧紧捂着额头,鲜血顺着她的指缝往下落。 这一幕,令众人惊骇不已。 不过片刻的功夫,赵弈便被冷风推了过来。 他一把扣住楚凤九的手腕,看到上面的伤痕,眼神里弑杀的冷芒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果然,他出手还是太轻了。 “杀!”赵弈薄唇轻启。 不带一丝温度的话随即落下。 冷风便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朝楚玉儿走去。 “不……大姐姐,我错了,王爷,求您不要杀我!”楚玉儿惊恐万分地叫了起来。 她能够确定,摄政王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她不想死。 她还没看到楚凤九的下场怎么能死。 “临渊……” 楚凤九轻轻唤了他一声,低声道,“我怀疑她背后还有人,所以她暂时不能死。” “暂时不杀她,等问出了她的幕后指使再说好吗?”她撒娇一般轻轻勾了勾赵弈的尾指。 她知道临渊是因为楚玉儿伤了她,才这么生气的。 她又这么会不知好歹到为这样的女人求情。 只是她担心指使楚玉儿来的人恐怕与边城的瘟疫有关系。 若那人要对付临渊…… 早日知道那人的身份,总比他们在明,敌人在暗的好。 赵弈感受着来自她指腹的温度。 他即便是有滔天的怒火,又哪里还能发作得起来。 这丫头,倒是知道怎么对付他。 赵弈抬手一抚,“冷风……” “是!”冷风将原本已经贴近了楚玉儿脖颈间的刀刃收了回去。 楚玉儿再也支持不住,瘫软在地。 刚才那刺骨的冰冷,让她觉得仿佛一只脚踏进了死界。 还好她没死。 她没死,她就要亲眼看着楚凤九像这些人一样,在生与死之间苦苦挣扎。 楚玉儿垂首间,恨意爬满了她的脸。 这时,楚凤九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你为何说是我害得这些百姓们染上了瘟疫?” “大姐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吗?”楚玉儿别过头,用嘲讽的话刺她。 楚凤九不惊不怒,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的表现。 她正要转身之际,却瞥见了方才被赵弈掷来的那只药碗内残存着的药渣。 楚凤九蹲下身,将那丁点的药渣倒在了锦帕之上,旋即摊开来仔细看了看。 “不对!” 她双眸一凛,疾步走到了熬药的地方。 炉中的火一直没灭,浓重的药味更是夹杂着热气扑面而来。 楚凤九端过一碗熬煮好了的药,看过后,又翻了翻被倒掉的药渣。 她眉宇间渗满了冷冽寒霜,意味深长地扫了楚玉儿一眼,“我道三妹妹如何笃定是我害了这些百姓们的,原来你早就知道有人在药中下毒。” “大姐姐,你自己做了错事,便要推到我的头上?”楚玉儿虽然心惊胆战,但也不得不梗着脖子反驳。 若是真让楚凤九定了她的罪。 且不说那人会不会放过她。 只怕连父亲都不会管她。 第162章 妖女降世! 楚凤九站在她面前,手中锦帕里放着残存的药渣。 她弯腰下身,掐起了楚玉儿的下巴,“三妹妹说我害了诸位百姓,而且是我让他们中了毒。那你且说说,我是怎么下毒的?” 楚玉儿触及那微凉的指腹,心尖不由得一颤。 她被迫对上了楚凤九寒冰般的眼眸,心虚地挣扎了起来。 “姐姐方才不是说了吗,你将这毒下在了汤药之中。” “三妹妹才来边城之中,连我都未见过,便断定了我在药中下了毒。我该夸赞你一声未卜先知还是该说你观察入微呢?” “毕竟一个不会医术的人,却能看出这药中的乾坤,连我都不得不心悦诚服。” 意味深长的话,令楚玉儿脸色勃然大变。 她这才意识到了不妥。 楚凤九说的那些话,就是在激她。 她情急之下,顺着楚凤九的话说。 楚凤九便可趁机抓住她话中的漏洞。 从而逼问她。 这个贱人竟如斯狡猾! 楚玉儿笑容僵硬,“大姐姐,你……” 不等她开口狡辩,赵弈顿时没了耐心,“来人,将这惑乱人心的妖女拖下去。” “王爷,臣女可是为了边关百姓,您就如此护着大姐姐,连百姓们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本王如何,就凭你也敢置喙?” 赵弈拨动着手上的扳指,一个裹挟了杀意的眼风便甩了过去。 楚玉儿只觉得浑身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她喉头一哽,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侍卫拖拽了起来。 “不,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楚玉儿挣脱不开,顿时也不挣扎了,脑海中闪过什么。 扫了眼楚凤九被自己抓伤的手,嗤笑道,“贱人,你不得好死!” 说完,就被侍从给押进大牢。 楚凤九凤眸微眯,对她的反应感到寻常察觉到什么。 与此同时,楚玉儿陷害楚凤九不成,反被关进了地牢中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深夜,黑暗笼罩的院落内,一个身形矫健的男人几个纵身进到了房间之中。 “端王殿下,计划失败了。楚玉儿没有成功激民愤,而且现在她也被摄政王关了起来。” “为防她趁机出卖了殿下,不如属下派人先下手为强。” “无妨。”季墨绝不动声色转动手中酒杯。 他身着暗色宽袖常服,头戴金冠。 烛火跳动间,光亮明明灭灭,也让他那张俊容看起来,越发晦暗不明。 “她那点微末伎俩如何能斗得过摄政王跟楚家大小姐,本王从未想过她会成功。” “那您这……”亲信惊疑不定道。 “本王自有用意。” 季墨绝阴郁的脸上染上了些许的不耐烦,“再说了她这么一闹,可不见得一点用都没有。” “属下不明白。” “如今楚玉儿被关进了地牢,那楚家大小姐还跟在摄政王身边赠医施药。” “若是此番,摄政王真的平息了边城之乱,恐怕他的威信更胜从前啊。” 以前摄政王还只是大魏的战神。 战神之名,虽然令人信服,却也让人恐惧。 若是边城的瘟疫一除。 此事再传扬开来。 摄政王必定会受到百姓爱戴。 届时,他手里又有兵权,只怕会成为殿下成就大业的绊脚石。 季墨绝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眉宇间掠过异色,“怕什么……这群愚民最是容易被人煽动,既然楚玉儿说她投毒,那就派人将此事闹大。” “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更何况楚玉儿还早就埋下了刺。”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底漾起了嘲讽之意,“本王就不信,摄政王真的会为了女人舍弃江山。只是可惜了,楚大小姐这般女子,终究还是要死在这夺权的龌蹉手段上。” 就如同……她一般。 不过这华京本就够脏的。 楚凤九早些去了也好。 亲信听到他那自嘲的话,顿时心头一骇。 殿下这是还未忘记那位。 不过那人在端王面前可是禁忌。 亲信不敢胡乱说话,领了命便退了出去。 没多久,楚家大小姐楚凤九是妖女降世。 并且也是她投毒谋害百姓的传言便传得沸沸扬扬的。 因为这则流言,大魏上下人心动荡。 崇渊帝也因此大发雷霆。 与此同时,苏贵妃寝宫之中。 宫女将此事一禀报。 苏妃便展颜大笑,“楚凤九当初仗着有摄政王撑腰,害得本宫被降为了妃位。如今真是老天有眼,事情闹得这么大,便是赵国公府也护不住她了。” “娘娘,您忘了,她身后可是还有摄政王啊。”宫女小心翼翼提醒。 她冷眼一瞪,“摄政王又如何,事关大魏国运,本宫不信他还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护住楚凤九不成!” 话音刚落,她眸底闪过精光,“你马上带着本宫的令牌去寻国师,让他襄助本宫……” “告诉国师,若是他将此事办好了,本宫便让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若是他不识时务,可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她话中夹杂着的刺骨寒意,让宫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便应声而出。 楚凤九这样的妖女,就该被活活烧死。 只要一想到楚凤九的死状,她心里就痛快极了。 这一次,楚凤九必死无疑! 苏妃斜靠在贵妃榻上,勾起的红唇边噙着一抹狠戾的杀意。 第164章 中了蛊 “王爷,这瘟疫会传染,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您还是离楚大小姐远一些。”太医迟疑了许久,不得不提心吊胆地提醒道。 他们跟着摄政王来此。 若是摄政王有任何不测。 他们这群人都会获罪。 而楚大小姐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哪里值得摄政王冒险。 “本王就在此处,你们……” 赵弈裹挟了凌厉戾气的眼风直扫过去,语气冷冽道,“若是治不好楚小姐的病,那便没用,本王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杀意骤然倾轧而来,震慑得在场之人浑身一震。 太医们更是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放心,下官等,一定竭尽全力。” 赵弈根本不去看他们,只轻轻用手描绘着眼前女子的眉眼,担忧渐渐浸满了他的双眸。 他真的无法想象。 若是失去了九儿。 他会怎么样。 不,她不能死,她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接连几日过去,太医们仍旧无法令楚凤九痊愈。 他们甚至盼着楚凤九能清醒过来,也好过他们两眼一抹黑。 偏偏楚凤九整日都在昏迷中。 房间内气氛压抑得骇人。 赵弈亲手将熬煮好的药汁喂给了楚凤九。 岂料,她一下子便吐了个干净。 赵弈面色阴沉,怒而喝道,“太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治了这么久,凤九都不曾清醒?” “王爷恕罪,下官等的确是按照楚小姐所研制治疗瘟疫的法子来为她治病的。” “那些百姓们服用了药物后皆有好转,就是不知为何楚小姐会越发严重。” “废物!”赵弈将手中药碗砸了出去。 那太医立时头破血流。 他吓得直打哆嗦,却不敢吭一声。 “王爷……” 就在赵弈要叫人将这些太医拖下去之际,楚凤九虚弱的声音便从的唇边溢了出来。 “九儿,你醒了?” 赵弈向来沉稳,此刻竟像是个毛头小子一般激动。 楚凤九睫毛微颤,缓缓抬起眼帘,“别担心,我……” 她还未说完话,忽然眉心一蹙,猛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旋即她浑身一软,竟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九儿,九儿……”赵弈低沉的嗓音里仿佛压抑着即将要爆发的雷霆之怒又带着沉重的担忧。 太医们越发觉得惊愕。 这些天,摄政王守在楚小姐身边,甚至连喂药这种事情都不假手于人。 他们只当楚小姐在摄政王心里是特殊的。 可没想到她竟对摄政王这般重要。 只怕不出意外的话,这便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了。 不,按照摄政王的性子,哪里会有什么意外。 若是他们真的治不了楚小姐。 只怕是下场会比死还要可怕啊! 太医们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股的寒意袭来,一颗心也紧紧地悬了起来。 冷风连忙拉过太医,斥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替楚小姐治病,若是楚小姐出了差错,你们可都别想活了。”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上前要为楚凤九诊脉。 其中一人却无意间瞥见了地上那一大滩的血迹,发现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他忽然记起了当初楚凤九在皇宫内治疗太后的场景。 恍然之下,那太医急忙从药箱中取出了一瓶白色的粉末,朝着地上还未干涸的血液倒了一些下去。 那血液之中,便冒起了细小的泡沫。 那太医沉吟了片刻后,急忙拿起银针刺破了楚凤九的手。 鲜血的血液便顺着她的手腕,流进了一个特制的银碗之中。 “这……这是!” 太医看清了血液中的东西后,吓得差点将碗抛了出去。 赵弈斜瞥过去,便见到了那血液中密密麻麻的虫卵。 他眸中浸满了寒霜,冷声喝问,“这是什么?” 太医忙跪了下去,“回王爷,下官觉得楚小姐吐出来的血中有古怪之处,故而用她教太医院特制的药粉试了试,果然发现楚小姐这不是得了瘟疫。” 刚为楚凤九诊过脉的太医,不免嗤道,“钱太医这是糊涂了,你也是替楚小姐把过脉的。她这样的脉象不是染了瘟疫,还能是什么?” 钱太医不欲与那人争辩,掷地有声道,“楚小姐的脉象虽然与染上了瘟疫之症的人相似,但却也有些许的不同,故而楚小姐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中了蛊。” “蛊毒深入奇经八脉之中,便给了我们她染上了瘟疫的错觉。” 其他人俱是一愣,“不可能!” 钱太医沉声反问,“为何不可能,你们也该知道,楚小姐要是真的得了瘟疫,吃了药便该有好转。但偏偏她却一直昏迷不醒,难道你们不觉得异常吗?” “钱太医凭什么一口咬定,楚小姐是中了蛊?”有太医不服质问。 钱太医便将方才拿出来的药呈了上去,“当初下官有幸见过楚小姐为太后驱除蛊毒,后来太后大好。楚小姐便配了一些检验蛊毒的药粉留在了太医院,这便是其中一瓶。” “且你们也该瞧见了,这污血之中便有蛊。” 赵弈接过药瓶,手用力将其攥紧。 此事他也是知道的。 宫里那群人本就怕死,知道有蛊毒,自然要留个检验的法子。 钱太医说得有理有据。 且他本就是太医院中的泰山北斗。 便是再心高气傲的太医,此刻也噤若寒蝉,不敢再提出半点异议来。 赵弈沉默了片刻,敛住眸底那酝酿着的暗涌,沉声道,“你可知如何解蛊?” 钱太医面有愧色,“下官惭愧,实在是不及楚小姐医术高明。如今楚小姐身体内的蛊,已经深入了经脉之中。若是下官强行为其解蛊的话,恐怕会伤了楚小姐。” “为今之计,便只有……”钱太医面露迟疑之色。 赵弈一个眼神。 冷风便将房间内的人都喝了出去。 钱太医这才上前一步后,躬身道,“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天机阁才能救楚小姐了。” 钱太医双唇蠕动,还想要说些什么。 却见赵弈抬手一抚,“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 钱太医不敢多言,急忙退了出去。 冷风迟疑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劝道,“要天机阁出面救人,代价不小,王爷需得慎重思量才是。” “不用,马上备马,本王亲自去天机阁一趟。”赵弈没有露出半点犹豫之色,便冷然开口。 “王爷……” “本王的话,你也敢置喙?”赵弈双眸猩红,凌厉的目光直射向他。 冷风浑身一震,只得抱剑拱手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准备。” 他出了房间后,眉心仍旧紧拧在了一起。 那天机阁岂是好相与的地方。 只是楚小姐在王爷心中甚重。 他便是劝也劝不住。 只盼着楚小姐能早日醒来! 第165章 天机阁 天机阁极为神秘,鲜少有人知其所在。 但赵弈下了死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寻。 总算在楚凤九奄奄一息之际,将其送进了天机阁。 天机阁主事见到楚凤九,原本凉薄的双眸掠起了些许的波澜。 他手心一掐,维持住表面上的平静,沉声道,“摄政王好大的排场,不知你带着人闯进我天机阁中意欲何为。” “我天机阁不涉足朝堂纷争,王爷若是想用身份压人,怕是找错了人。” 赵弈脸上覆着罗刹面具,薄唇紧抿,一字一句道,“本王进入天机阁,只为救人。” 主事疾步上前,便摸住了楚凤九手上脉门,旋即脸色大变,“她这是中了蛊。” “没错。”赵弈颔首。 主事沉吟了片刻后说,“王爷可知,要救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不知,但本王知道,若是你们救不了她,天机阁将不复存在。”赵弈丝毫不掺杂温度的话,缓缓落下。 天机阁众人哪里受过这等威胁,便有人恼怒地拔出了腰间武器。 主事抬手拦下,“若我说,救她,需要以王爷的寿命换取解药呢?” 赵弈毫不迟疑道。“本王只要救她,不论过程。” “王爷万万不可!”冷风急忙拱手劝谏。 “无需多言,本王心意已决,但若是那解药没有用,这天机阁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那裹挟了戾气的眼风,震慑得天机阁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主事忙拱手应道,“自当如此,王爷请。” 冷风见劝解不了,只得推着赵弈进了阁中。 …… 楚凤九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 她自浑噩中醒来,便见赵弈带着疲色,伏在榻边睡着了。 她一动,赵弈便一下子清醒过来。 “九儿,你醒了,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深邃的眼眸中漾起了狂喜之色,下意识抓住了楚凤九的手。 似是又怕抓疼了她,他忙松开了一些,只是虚虚握着。 “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乏力,我这是怎么了?”楚凤九喝了一口他递来的汤药后虚弱开口。 赵弈便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到发现她中了蛊时。 赵弈却话头一顿,含糊其辞道,“还好,冷风寻了个医术高明的游方大夫,这才取得解蛊的药。” 楚凤九把了把手腕处的脉门,捋了捋她病发时的症状,犹疑开口,“天下间能解此蛊的数不出几个来,这游方大夫有没有说他姓甚名谁?” “可能是高人,否则为何会乔装成游方大夫。” 楚凤九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但看赵弈不欲多言,她便将心思压了下去。 赵弈喂完药,扶她躺了下去,“好好休息,本王还有些公务,处置完了再来陪你。” 楚凤九颔首,想要叮嘱两句,便拉住了他的手腕。 不料却看到赵弈眉心微微一蹙,仿佛夹杂了几分苦楚。 她关切开口,“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赵弈避开了她欲要把脉的手,替她掖好了被角,“没事,只是一直守着你,有些困倦罢了,别多想,好生休息。” 他眸光如旧,仍然是那般温柔缱绻。 见楚凤九眉心之中染上了淡淡的愁绪。 赵弈薄唇微扬,便弯腰俯身含住了那抹朱唇,并强势地撬开了她的牙关,带着她一同沉沦……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怀中之人,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她的额头。 不容她开口,便点中了她的昏睡穴。 楚凤九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深情呢喃。 但她却怎么也听不到,那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等她沉沉睡了过去,赵弈才找来了丫鬟。 而他则几个纵身,掠到了书房之中。 进了房中。 赵弈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没有丝毫血色的俊美脸庞。 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刚一进房间,便吐了一口鲜血。 “王爷!”冷风急忙迎了上去,将他搀到了椅子上,旋即召来了心腹大夫。 那大夫施针过后,温声劝道,“王爷,老夫说过,您元气损耗过重,实在是不宜劳累了。” “本王知道了。”赵弈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哪里不清楚王爷的脾气。 每次王爷都说知道了。 可他哪里放下得下楚家小姐,几乎日夜守在她身边。 若不是怕楚小姐发现。 只怕他也不会到这书房之中来的。 楚小姐虽说也是女中豪杰,救下了边城那么多百姓。 可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能比得上王爷尊贵。 这…… “尽快将本王的身子调理好了,不能让楚小姐看出端倪来。”赵弈沉声开口。 大夫战战兢兢道,“哪有那么容易,您这可是损耗了……” “本王的话,是没用了吗?”赵弈眸底暗色涌动,露出了不悦之色。 吓得那大夫心尖一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恕罪,属下必定不会叫楚小姐看出异常来。” “下去。”赵弈眼睑微垂,敛住心底的烦躁。 那大夫如获大赦,疾步退了出去。 接下来几日,楚凤九除了在夜间,几乎没有见到过赵弈。 她问了伺候的人。 那些人只说王爷公务繁忙,旁的便不肯再多透露几句。 终于在她忍耐不住,要一探究竟之时。 赵弈才在白日露了面。 他取下了面具,见楚凤九恢复的不错。 他那向来冷峻的脸上极为难得地掠过了些许笑意。 她先将赵弈打量了一番,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来,便柔声道,“临渊,你可曾查过,我缘何会中蛊?” 赵弈面色微沉,“查过,就连你身边的人,本王也一一查过,但并无可疑之处。” 九儿一出事,他便下令将她身边的人筛查了一遍。 但是追究下来,虽然揪出了几个细作,但并查出下蛊的人。 “我怀疑,此事跟楚玉儿有关。”楚凤九冷然开口,旋即便卷起了衣袖。 她那原本光洁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几条结痂的伤痕。 不等赵弈追问,她便红唇轻启,“她当日抓伤了我,我本以为她是在泄愤,但是王爷说过,你查遍了我身边的人,并无可疑之处。” “若是我所用之物,我也不会察觉不出异常来。” “反而是她这泄愤一般的举动,我却疏忽了。” 她醒来之时,身上的蛊已解开。 线索自然也就断了。 但她越琢磨,越觉得楚玉儿当日的一言一行非常违和。 甚至楚玉儿好像是笃定了她会出事一般。 赵弈几乎是问也不问便信了她的话,“她现在还被关在地牢之中,要去看看吗?” “也好。”楚凤九颔了颔首。 若真是楚玉儿动的手。 那么她必定能查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第166章 投毒真相 边城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 楚玉儿虚弱地躺在杂乱的草垛上。 她那双盈盈杏眼,此刻无神且惊恐地盯着不远处来回爬动的老鼠。 她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是按照了那人的吩咐在行事。 可是为何,她会被关进了地牢之中,与这些肮脏之物为伴。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她身体越发越虚弱。 就跟那些得了瘟疫的贱民一样。 不,那个人说过,她不会有事。 有事该是楚凤九才对! “来人,快来人,我要见楚凤九!”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使劲地拍打牢门。 “喊什么喊,老实点,楚小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衙役没好气地喝道。 这话彻底惹恼了楚玉儿。 她气急败坏道,“我为什么不能直呼她的名讳,她马上就要死了,你当真以为她能救得了边城吗?” “就是她下了毒,害死了那些人的。偏偏你们这些蠢笨之人,还护着她,真是可笑!” 就在此时,一道冷冽的声音穿透而来,“三妹妹错了,他们并不可笑,相反他们都是明理之人,知道什么叫人云亦云不可取。” 楚玉儿凝眸看向出口,便见楚凤九走了过来。 她身边的男人虽然不良于行,但浑身透着尊贵,气势更是丝毫不输那些个尊贵皇子。 摄政王竟如此护着她。 就连她来地牢,也要跟着来? 楚玉儿用力握紧了牢门,指尖泛白,却又忽然瞪大了眼眸,将楚凤九打量了一个来回。 “你怎么会没事?”她激动地拔高了音量。 楚凤九赫然冷笑,“三妹妹为何笃定我会有事?” 楚玉儿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我只是替那些染上了瘟疫的人抱不平罢了,大姐姐何必揪着我不放。” “你说,要是父亲知道了你在边城犯下的错处,他会如何?” 楚玉儿夹杂了威胁的话落入楚凤九耳畔。 她不怒反笑,“父亲会如何惩治我,我不知道。但若是父亲知道,你特意来边城在我身上扣下了这么大的罪名,想必他定会大发雷霆。” 上次因为那则流言,父亲已然失去了圣心。 如今再流传出她蓄意谋害边关百姓一事。 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对父亲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 说不准,崇渊帝还会因此猜忌上他。 他要是知道此事是由楚玉儿挑起的,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这本就是大姐姐你的错,父亲难不成还会责怪玉儿?” 话至这里,她胸口似堵了一口气,控制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楚凤九凤眸微眯,乘机蹲下身诊断了她的脉搏。 不由得一惊! 这分明是中蛊之相? 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大姐姐,这是要做什么?”楚玉儿惊得抽回手。 她不怒反笑,“我当日问过三妹妹,到底是谁指使你来边城陷害我的。如今我再问一遍,三妹妹可得想好了再说。” “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觉得不该看着大姐姐残害百姓,这才说出了那番话的。” “不论大姐姐问我多少次,我都不会为了脱身胡乱说话。” “好!” 楚凤九站了起来,睥睨向她,“希望三妹妹蛊毒发作之际,也能如此嘴硬。” 楚玉儿心惊胆战怒吼,“你说什么,什么蛊毒?” “三妹妹不知道?” 她冷呵,“那人指使你划伤我,是不是告诉你,你这样做了,我便必死无疑。” “可是三妹妹难道没有想过,那人为何笃定我会出事……我告诉你,是因为他一早便在你的身上下了蛊,再借由你的手,杀我。” “不……不可能!”楚玉儿惊愕摇头。 楚凤九缓缓贴近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难道没觉得身体不适吗,等到蛊毒发作,你便会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三妹妹要是想通了,再谴人来通知我。” 她说完,便毫不留恋地与赵弈出了地牢。 楚玉儿目送她离开,忍不住冲她吼道,“你回来,楚凤九是不是你在骗我,我怎么会中蛊,你告诉我啊……” 她声嘶力竭地喊了许久,都没见楚凤九回头。 这才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借着灯光,她生出手掌,不可置信地望向她特意削尖了的指甲。 不可能。 楚凤九一定是在骗她。 对,那位说了,只要楚凤九一死。 她便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他不会骗她的。 可是…… 她的确觉得身体不适。 难道她真的中了蛊? 楚玉儿靠在墙壁上,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 另一边,楚凤九出了地牢便派人将熬煮过的药渣都收集了过来。 她仔细查看过后,便沉声道,“王爷,这汤药之中的确是下了毒的。而且中了这种毒,百姓们便会出现与瘟疫复发一般无二的症状,大夫们若是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来。” “可是楚玉儿一来,便断定是我投毒。加之,我试探她后,她话中的破绽。” “我可以断定,这投毒一事还有我中蛊都是楚玉儿所为。” 只是楚玉儿性子骄横。 她惯来沉不住气,绝不会想出如此精妙的计策来。 她的背后一定还有人。 就是不知道,那个指使她的人,到底是谁。 而且此人在暗,他们在明…… 赵弈察觉到了她凝重的心情,便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无妨,那人便是藏在暗处,本王也能将他找出来。” “王爷可是有了良策?” 他薄唇微勾,眸底噙着一抹冷冽的玩味的笑,“他不是想要边城大乱吗,本王便如他所愿……” 第168章 赌约 相府的车队,刚一进华京城,便被苏将军带人拦了下来。 他着了一身盔甲,凌厉的双目直射向马车,沉怒喝道,“楚大小姐请随本官走一趟。” 随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开了车帘。 苏将军一眼便看到了马车之内,端坐着的楚凤九。 饶是面对这么多的人,她仍旧是气定神闲,眸底连丝波澜都未起。 “苏将军,敢问你要带我去何处?”她不咸不淡缓缓开口。 苏将军嘲弄一嗤,“皇上有旨,为护大魏国运昌顺,等楚凤九回京,便将其火祭。” “楚小姐,你还是乖乖下了马车,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侍卫便纷纷取出了武器,直指向马车。 楚凤九不惊不怒,缓缓抬起眼帘,似笑非笑道,“苏将军,这是要陷皇上于不义吗?” 苏将军心头怒意上涌,骤然怒喝,“楚小姐,你这话,本官可不敢当。皇上圣旨已下,你难不成要抗旨不遵吗?” 他眸底溢满了狠厉杀意,眉宇间更是戾气大作。 “我怎么敢抗旨不遵,只是觉得奇怪,苏将军这么说,是断定了只要将我火祭,边城的大乱便会平息吗?” “若是执行了火祭,边城祸乱仍旧不止,不知苏将军又当如何?” 苏将军被堵了话,顿觉如鲠在喉。 他能如何。 将她火祭之后,便可以庇佑大魏国运昌顺。 那可是国师说的,与他有何干系。 他怎么知道,杀了楚凤九,那边城祸患会不会平息。 若是边城祸患不除,难不成还能怪到他的头上? “楚小姐,下旨拿你的,可是陛下!”苏将军朝着皇城拱了拱手。 楚凤九张开了手,淡淡道, “那便请苏将军将圣旨拿出来,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假传圣旨。” “放肆,你竟然敢诬陷本将军。”苏将军当即勃然大怒。 楚凤九面上挂着清浅笑意,“将军连圣旨都没有,便要将我拿下。怎么说,我也是丞相嫡女。若是哪一日,将军见不惯谁了,是不是也随意说上一句圣上所言,便可以拿人啊。” 她的话,带着分毫不让的凛冽。 便是见惯了生死的的苏将军也被震慑得哑口无言。 他一手紧握住缰绳,一手长剑高举,直指楚凤九,“楚小姐果真是能言善辩,但不论你怎么说,今日你都必死无疑。” “来人,将楚小姐请下来!” 他一声令下,便有侍卫下马,朝着马车围拢了过来。 “小姐……”芍药心惊胆战地挡在楚凤九面前,愤怒地瞪着那些靠近的侍卫。 楚凤九面色如常,泰然自若道,“苏将军要拿下我,我自然是无法反抗,不过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妖女,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苏将军凭什么将我火祭。” “将军莫不是要说这是皇上的圣旨……” “可皇上乃是明君,怎么会在无凭无据之下命人将我火祭。若是皇上知道了苏将军如此行事,恐怕也不会饶了将军?” 苏将军当即露出了迟疑之色,心中生出了一阵阵的不安。 崇渊帝此人向来极重颜面。 若是楚凤九一死,祸患却没有被平息。 那皇上必定不会承认是他错了。 恐怕他这个拿下楚凤九,将她火祭的人反倒是会成为了众矢之的。 赵国公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据说摄政王与她也是关系匪浅。 届时恐怕他根本没命享到那苏贵妃所说的权势与富贵。 “苏小姐,打算如何?”苏将军生出了忌惮,没有了方才的趾高气昂。 楚凤九手指轻抬,“将军无法证明我是妖女,我自有办法证明我不是妖女。” “笑话,你能如何证明?”苏将军嘲弄轻嗤。 “方才苏将军不是说了,身为妖女必定会影响大魏国运,那就以三日为期,若是三日之内,有事发生,那我便任由苏将军处置如何?” “这……”苏将军面露犹疑之色。 楚凤九冷然笑道,“怎么,苏将军怕冤枉了我,所以不敢跟我打赌?” “本将军怎么会不敢,只是皇上已经下了旨意。” “皇上下了旨意要将我火祭,却并未说过不能三日后再行刑,难不成苏将军觉得皇上是那等残暴之君,连三日都等不得。” 苏将军如芒在背,眸底溢满了怒意。 怪不得苏贵妃说楚凤九诡计多端。 这小女子竟如此狡诈,先是顺着他的话说。 再处处为他设套。 他若是不同意的话,那岂不是便承认了楚凤九的话,将皇上视为残暴之君。 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中。 他指不定会怎么被猜忌。 苏将军双眸微凛,警告道,“好,不过三日之期,本将军等得。还望楚小姐言而有信,否则本将军定会向皇上请旨,楚小姐可切莫要牵连了无辜。” 这是在威胁她。 若是她逃了,崇渊帝必定不会放过赵国公府吗。 且不论这些人会在暗中埋下多少人手。 便是她能逃得出去。 她又凭什么要逃。 该逃的人可不是她。 而是那些胡言乱语,妖言惑众之人。 楚凤九噙着一抹冷笑,淡淡开口,“那是自然,苏将军若是无事,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芍药哼了一声,便将车帘放了下去。 相府的车马,这才护着楚凤九往相府而去。 苏将军目送楚凤九离开,令人守好城门后,骑上快马赶往了内廷之中。 苏贵妃寝宫之中。 她听闻此事,殷红的唇勾出了一道愉悦的弧度,“本宫还当那楚凤九能使出什么手段来呢,不过就是拖延三日的时间罢了。” “兄长不必担忧,皇上不会因为此等小事怪罪你的。等到三日之后,坐实了她的罪名,这楚凤九便必死无疑了。” 皇上不过是忌惮天下百姓悠悠众口,这才不好下旨。 既然如此,她就暂且让楚凤九再活三日。 三日后,她倒要看看这个小贱人还能如何能逃得过。 “娘娘圣明,此番定能杀了那楚凤九,说不定还能让赵国公府元气大伤。。”苏将军宛如吃了一剂定心丸,原本堵在心口的郁结之气也纾解了不少。 “若真如此,那宁国公府取代赵国公府便指日可待了。”苏贵妃得意扬眉。 此事一成,即便除不掉赵国公府。 她也可以慢慢谋划。 届时,何愁大业不成! 第169章 威逼改口 自从三日赌约定下以后,苏贵妃便越发得意。 加之边城干旱旱灾不断,她心头大悦,便赏赐了不少珠宝给国师。 国师府内。 国师命人将赏赐清点入库,进了主院之中。 刚一进门,他便察觉到了不对。 原本满院子的下人,此刻竟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心下一沉,忙推开房门,跨了进去。 岂料,国师一进去,便见到了坐在上首位的赵弈。 他着了一身玄色锦袍,头戴金冠,手中把玩着一只精巧的匕首。 国师眉心骤跳。 这匕首乃是他送给自己孩子的生辰礼。 那孩子向来喜欢,怎么会出现在摄政王手中。 难道…… 他忙拱手作揖道,“微臣参见王爷,不知王爷突然到访,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国师,近来春风得意,怕是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赵弈沉冽的话,从面具后传了出来。 其中夹杂的骇人冷意,让国师心头越发惊惧不安。 他当即矢口否认道,“微臣不敢。” 赵弈冷哼一声,漠然厉叱,“连本王的人,你也敢动,你胆子不小啊。” 国师吓得小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王爷明鉴,微臣一直恪尽职守,没有半点逾越之举,又怎么可能冒犯王爷的人。” 赵弈手指轻点桌面,不耐烦地挑了挑眉。 冷风抽出了腰间长剑,抵在了国师的脖颈处。 冰冷的触感吓得国师浑身一震,差点瘫软在地上,“王爷请明示,微臣真的不知道何事得罪了您啊。” 赵弈烦躁蹙眉,一个裹挟了戾气的眼风甩了过去。 冷风便沉声道,“前些时日,国师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说楚小姐是妖女,还要将其火祭,可有此事?” 得了提点的国师连忙应声,“的确是有此事。” “本王说楚小姐不是妖女,该是大魏的福星。”赵弈缓缓开口。 国师微微一怔,迟疑道,“王爷是在开玩笑?” 虽则摄政王权势大。 但那不过是个女子,他就不信了摄政王还会因为一个女子杀了他这朝中大臣。 苏贵妃可是许了他天大的好处。 若是此时改口,他的滔天富贵不就没有了吗? 再说了,即便是为了他的名声着想,他也不能此时改口啊。 国师勉强稳住情绪,“王爷,此乃微臣卜算出来的结果,那楚小姐就是妖女。” “国师是要悖逆本王的意思。”赵弈缓缓抽出了那把精巧的匕首。 随即便有人将国师夫人跟他的孩子押了上来。 “老爷……”国师夫人脸色发白,楚楚可怜地望向国师。 国师想要上前,却被冷风紧紧扣住。 妻儿的哭声,不住钻进他的耳廓中,令他心口揪得慌。 “王爷,这是何意?”国师颤颤巍巍开口。 赵弈毫无触动,淡漠至极道,“他们的命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国师又惧又怒,“王爷,为了一个女子,便要如此威胁臣下吗?” “威胁你,你也配?”赵弈冷然嗤笑。 暗卫随着赵弈的话,加重了手中力道。 国师便眼睁睁看着他妻儿脖颈间多了道血痕。 他心胆俱寒,双眸转红,惶恐大喊,“住手,住手!” “王爷,这都是微臣的错,只要您放了他们,微臣便听您的吩咐。” 赵弈眉宇冷冽,“那国师便再卜一卦,本王不想再听到那些无稽之谈。” 国师伏在地上,“是,是微臣错了,楚小姐绝不是妖女,她是大魏福星!” 赵弈达到了目的,便带人出了国师府中。 留下劫后余生的国师,心惊胆战地抱着妻儿痛哭。 他真是恨死了苏贵妃。 若不是她的话。 他又何至于得罪了摄政王。 第170章 妖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楚凤九必死无疑之际。 三日内,边城竟天降大雨,缓解了干旱。 朝堂之上,众臣因为此事争执不断。 崇渊帝被吵得烦躁不已,随即叫人请来了国师。 见到国师,崇渊帝抬手一抚,便沉声道,“国师,是否还要将楚凤九火祭?” 国师忙躬身垂首道,“皇上明鉴,边城突降甘霖,乃是上天示意,可见楚小姐不但不是妖女,反倒是福星。” 崇渊帝眉心紧拧,眼眸沉沉,“国师此前不是说,楚凤九是妖女吗?” 国师顿时感到了窒息的压迫感。 他唇线紧抿,这才堪堪稳住气息,一字一句道,“皇上,微臣的卦象显示此前的确是有妖女作祟,这是因为妖女遮蔽了福星的光辉,微臣这才认错人的。” “哦,这么说来,的确是有妖女?”崇渊帝威严开口。 “是,而且经过微臣的卦象显示,这妖女的确是到过边城。” 国师眼睑微垂,掩住了眸底深意道,“但妖女不是楚小姐,而是楚小姐的妹妹楚玉儿。” “皇上,这断然不可能!”楚淮南疾步上前,开口辩驳。 国师面露不虞,冷声喝问,“相爷,这是不信本国师?” “国师误会了。” 楚淮南语气之中略带了一丝急切,转而望向崇渊帝目光真挚道, “只是皇上,微臣三女不过是个闺阁女子,怎么可能会是妖女。” 国师冷哼一声,“皇上,此乃微臣再三推算后得出的结果,绝无可能出错。而且这妖女若是不除,便会令大魏国运衰竭,还望皇上早做决断才是。” “皇上……” 楚淮南的话还未说出口。 崇渊帝便怒而拍案,沉怒厉叱,“够了,楚相莫不是要包庇那妖女。” 这句话,字字带着戾气。 楚淮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他脚底直冲向天灵盖。 他吓得小腿一软便跪了下去,“皇上明鉴,微臣不敢。” 崇渊帝双眸微凛,上位者的威压几乎是没有丝毫克制地朝他倾轧。 楚淮南顿时心悸不已,浑身冷汗涔涔。 就在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之际,才听到崇渊帝威严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 “传朕旨意,将楚玉儿带往祭台,以火祭天。” “散朝!”崇渊帝不容旁人多言,便怒而拂袖离开了大殿。 楚淮南眉心紧蹙,双唇紧抿,心绪烦乱不已。 皇上真的坐实了玉儿妖女之名。 即便他舍了玉儿。 恐怕也再难获得皇上信任了。 可是为何,国师会将此等罪名归结到玉儿身上。 她到底得罪了何人? 楚淮南暗色涌动的眸光,不动声色地自国师身上掠过。 却见国师几乎与往常无异,他根本看不出异常来。 楚淮南眼睑微垂,掩住了眸底异色,不动声色地随着众臣出了内廷。 摄政王府内。 冷风疾步进了书房,对着上首位之人抱剑拱手道,“王爷,果然如您所料,那楚玉儿逃走了,却并未逃往相府,而是去了端王府。” 王爷与楚小姐果真是神机妙算。 让他们将计就计。 这不就把幕后之人引了出来吗。 赵弈取下了面具,俊美无俦的面容上覆满了冷意。 “原来是他。”他手指微曲,轻叩桌面,没有丝毫诧异。 “王爷,那端王会不会从中作梗?”冷风迟疑道。 赵弈冷冷勾唇,“他敢吗?” 轻蔑且嘲讽的语气,让冷风微微一怔。 这在旁人看来举世无双的端王。 王爷只怕根本没放在眼里。 “让人盯着他。”赵弈轻慢开口。 “是。”冷风忙领命而出。 而此时,逃出来的楚玉儿,乔装打扮后悄悄潜进了端王府内。 她惊慌失措地找到了端王,便双眸泛红,哭得梨花带雨,“王爷,求您救救玉儿,玉儿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办事啊!” 第172章 贬为通房 楚凤九一脸冷漠,“姨娘,这是受了刺激,在胡乱说话。” 周姨娘目光怨毒,愤恨怒喝,“妖女本来就是你,是你,是你害了我的玉儿。我的玉儿是无辜的,无辜的啊。” “你们都帮着这个妖女,是要遭报应的。” 啪! 楚凤九抓起手边的瓷杯,扔在了地上。 响声一下便震慑住了略显癫狂的周姨娘。 楚凤九双眸微凛,冷然道,“父亲,周姨娘伤心过度,您是不是该将她送回府中,好生安顿。” 周姨娘反应了过来,忙跪在楚淮南面前,不住叩首哀求,“相爷,妾身说的是实话啊。妖女该是大小姐才对,否则这大小姐好端端跑到边城做什么。” “她一定是想祸害边城的百姓,我们玉儿只是替死鬼啊!” 楚淮南双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起。 他怒极拂开了周姨娘的手,气恼道,“周氏,我看你是疯了,你这么说是想要把相府的人都害了吗?” 周姨娘被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推,差点没倒在地上。 她的双手更是被粗糙的地面磨得出了血。 疼痛袭来,她却陡然笑出了声,“相爷,您忘记皇上说的了吗,妖女是会祸乱大魏国运的。” “贱人,闭嘴!” 楚淮南气得脸色铁青。 他不敢再放任周姨娘胡言,冲着身旁侍卫厉喝,“来人,把周姨娘拖下去,拖下去!” “你们松开我,为何不让我说话,楚凤九你是不是心虚了?” 她立时挣扎起来,狠狠咬了钳制住她的侍卫一口。 侍卫吃痛,下意识松手。 周姨娘趁机冲向楚凤九。 她握住衣袖中滑出的匕首,朝楚凤九刺了过去,“妖女,受死!” 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狠狠落下。 楚凤九侧身避开,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便夺过了匕首。 “贱人,住手!”楚淮南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来,将她一脚踹飞了出去。 周姨娘伏在地上,心口发出阵阵剧痛。 气血上涌,令她吐了一大口血。 她忍着疼痛,虚弱开口,“相爷,您这是要包庇她吗,包庇这个妖女,任由她祸害大魏百姓!” “你胡说什么,妖女一事乃是国师测算出来,皇上下的旨意。你这妇人不仅咆哮祭台,还这般胡言乱语。” “本相便念在你失了女儿的份上,不杀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即日起,你不再是相府姨娘,而是通房。” “不,相爷,您怎么能如此狠心。”周姨娘气急质问。 楚淮南忙招来了侍卫,“捂了嘴,带下去。” “是!”侍卫粗暴地将人拉了起来。 “呜呜……”周姨娘被堵了嘴,只得瞪大了布满了血丝的眼眸,狠狠望向楚凤九。 “国师见谅,她刚刚失了女儿,故而心智有些乱了。”楚淮南忙冲着国师拱手。 国师看了一场好戏,眸底暗色一闪,“无妨,好在火祭已经完成。” 不过是一场场小小的插曲。 国师没有发难,其他人倒也没有当回事。 楚淮南不禁舒了口气。 此事要是真的闹大了。 恐怕整个相府都会折进去。 不多时,祭台之上,火势渐小。 文武百官,这才散了开。 相府马车之中。 芍药不禁疑惑道,“小姐,您怎么不去问问那三小姐,是谁指使她害了您?” “问不出来,她的舌头已经被人割了。”楚凤九眼睑微垂,掩下了其中冷意。 芍药愕然之余,忙捂住了嘴巴。 这……也太狠了。 怪不得,她方才看见三小姐那模样就觉得奇怪。 总觉得按照三小姐的性子,该是要骂上几句的,或者向相爷求情的。 原来不是三小姐不想,而是她不能。 不过这一切也是三小姐咎由自取。 谁叫她要害小姐的! 楚凤九唇角噙着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幕后之人,舍了这么一枚棋子。 行踪也藏不住了。 说起来,他还是棋差一着。 第173章 筹谋复仇 夜幕渐渐降临。 躺在床上的周姨娘,因为身体的疼痛,从浑噩中清醒过来。 她看了看熟悉的帷幕,不由张口喊道,“来人,来人呐” 她的喉咙干得疼,声音也嘶哑难听。 可是周姨娘等了许久,也不见一个人来。 她强撑着下了地。 这时,她的贴身丫鬟霜降才匆匆而进,“姨娘,您快些回榻上去躺着。” 霜降扶着周姨娘到了榻上,忙替她倒了一盏茶。 周姨娘喝了一口,便狠狠将茶盏扔到了地上,气急败坏道,“冷的你也敢给我喝。那些伺候的下人呢,都死绝了吗?” 丫鬟吓得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解释,“姨娘恕罪,老爷已经下了令,将您贬为了通房。” “管家先前便来说,将您的规制都降到了通房才能用的,所以那些个伺候的人都去了别的院子里。” “好啊……”周姨娘抓起手边的枕头,用力扔了出去,“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奴才,当真是可恶!” 那些奴才,见她被贬为了通房,没了管家大权,便料定她不能翻身了。 都是些狗奴才,狗奴才! 周姨娘仍旧觉得不解气,走到梳妆台前,抓起东西朝门口砸了过去。 “啊!” 一声惊呼传来。 周姨娘当即眉心一拧喝道,“谁,在外面躲躲藏藏的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楚若云便款款而进,含笑道,“姨娘误会了,云儿可没有躲躲藏藏的,只是见姨娘不方便,这才没有进来的打扰。” “二小姐?”周姨娘的眉心不但没有舒展,反而皱得越发厉害。 她上下打量了楚若云一眼,忽然冷冷笑出了声,“你深夜前来,怕不是为了跟妾身叙旧的。” 顿了顿,她又了然道,“想要我帮你对付楚凤九。” 楚若云的目的被周姨娘直白地揭露了出来。 她的脸色便变了又变。 这个周姨娘,莫不是疯了。 当真是遇到谁都要刺两下? “怎么,妾身说的不是实话。”周姨娘意味深长反问。 楚若云被她一通抢白,忍了许久才将那口气咽了下去。 “你们先下去。”她喝退丫鬟。 等到房间内没有了其他人。 她才柔声开口,“周姨娘说的不错,我的确是跟大姐姐有些嫌隙。但姨娘可别告诉我,你对大姐姐是毫无芥蒂的。” “也不知道,若是三妹妹泉下有知,听了这话,心里该有多难过。” “住口!”周姨娘嗓音尖利怒吼。 她抬手指向楚若云,“你跟那楚凤九不也一样吗,你一直都在利用玉儿,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只是玉儿傻,看不透罢了。” 若不是楚若云的话,玉儿一开始何至于与那楚凤九结怨。 楚凤九是罪魁祸首。 楚若云也未必干净! 楚若云被指着鼻子怒骂,脸上的笑容骤然淡去,“姨娘说的是,云儿原也有错。可是,您要弄清楚一件事,害死了玉儿的是大姐姐不是我。” “您莫不是怕了大姐姐,所以才想将罪名往我的身上推,这样您才能心安理得的苟且偷生。” “你胡说什么?”周姨娘勃然大怒。 楚若云却并不害怕。 她环顾四周,“瞧瞧,姨娘原本也是极为受宠的,可现在呢……” “人没了,这院子也越发荒凉,就连那些个下人都敢爬到姨娘头上撒野了。您真就打算认了命,不替玉儿报仇,做一个低贱的通房吗。” “可怜了玉儿惨死,大姐姐却顶着大魏福星的名头,前途无量。” 煽风点火的话从那她那殷红的唇瓣边溢出。 周姨娘略微有些失神。 她双手紧握成拳,“不,我不会就这么认命了的。玉儿的仇,我必须要报!” “姨娘若是能下定决心,想必玉儿的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的,您可不要让玉儿寒心了才是啊。”楚若云缓缓靠近她的耳边,诱导道。 “对,你说得对。”周姨娘不住颔首,像是在喃喃自语一般。 狠毒的神色也渐渐爬满了她的脸。 楚凤九她害死了玉儿,凭什么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她凭什么能踩着玉儿,更进一步。 不许,她不许! 楚若云将她瞳眸之中,掩藏不住的狠戾与癫狂看在眼底,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周姨娘可是爱女如命的。 这一次,楚凤九害死了楚玉儿。 父亲又因为周姨娘诬陷楚凤九为妖女,将她贬为了通房。 女儿没了,权势与富贵也没了。 只怕周姨娘已经是生无可恋了。 不要命的人才会越发得狠。 她倒要瞧瞧,这楚凤九能不能逃得过。 楚若云又与周姨娘说了几句话,留些一些银两后出了碧荷院。 …… 经过楚玉儿火祭一事,相府上上下下都收敛了许多。 而周姨娘因为被贬为了通房,掌家之权也落在了赵茹手里。 相府内,反倒是平静了不少。 这一日,楚凤九刚从主院内出来,便见两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一晃而过。 她眸色微沉,“那是什么人?” 芍药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奴婢也没怎么看清,只是其中一人好像是周姨娘身边的丫鬟,叫霜降。” “周姨娘近来在做什么?”楚凤九沉声问。 芍药仔细地想了想后说,“周姨娘近来都在房间内,整日抱着三小姐留下来的东西哭,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派人仔细盯着周姨娘,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还有……往母亲院子里加派人手。” “小姐的意思是,周姨娘要动手,可是她近来不是挺安分的吗?” 楚凤九唇角边扯出了一抹冷冽的弧度, “事出反常即为妖,她当时可是恨不得在祭台之上杀了我,如今怎么会安安分分地待在碧荷院里。” 对啊! 那周姨娘当日可是想拉着小姐陪葬的。 她向来对三小姐疼爱有加。 如今三小姐没了,周姨娘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现在的她,的确是平静得吓人。 莫不是,她已经有了对付小姐的法子? 芍药越想越心惊,忙屈膝行礼道,“奴婢马上去布置。” 得了楚凤九的首肯,她便急忙退了出去。 另一边,对此毫无所察的霜降,疾步进了碧荷院中。 第175章 陷害 “什么,快替老夫人换下那有毒之物。”楚淮南大惊失色,当即厉声吩咐。 嬷嬷忙替老夫人换了衣物,并将换下来的衣服,呈给了大夫。 那大夫拿过衣物后,将其浸泡在了水中,又朝里面洒了些白色的药粉。 不多时,衣物上那些好看的银丝竟然脱离了出来,浮在了水面之上。 “这果真是蚕丝银蛛的蛛网之毒,有人将蛛网编织,当成银丝,织入了布匹之中。若是没有特殊手段的话,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出来,这等剧毒就在布料之中。”大夫将底部发黑的银针自水中取了出来,缓缓开口。 等到老夫人去世。 她的东西自然也就随她而去了。 届时旁人更找不出来线索。 这下毒之人不光是狠辣,便连心思都如此缜密。 楚淮南头皮发麻,当即怒极拍案道,“这衣服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们是怎么伺候老夫人的,竟然连这等毒物都送到了老夫人面前!” 存菊堂伺候的下人均吓得跪在了地上,叩首喊冤。 周姨娘看得心惊,双手紧握成拳。 一般的大夫怎么可能看得出来那是蚕丝银蛛的毒。 若是相爷这么查下去,迟早会查到她的身上。 不行,她得想法脱身才是。 周姨娘眸底暗色涌动,冲着一个小丫鬟递去眼色。 那小丫鬟立时惊叫出声,“啊!” 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她便垂首躬身道,“相爷恕罪,相爷恕罪,奴婢知道这料子是从何而来的。” “快说!”楚淮南厉声开口。 小丫鬟浑身一震,“这料子是……是大小姐派人送来的。” “大小姐,你竟想谋害老夫人。”周姨娘愕然开口。 楚若云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唇角,“大姐姐,纵然祖母严厉了一些,但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样待祖母呢?” “楚凤九,这衣料果真是你送来的?”楚淮南一双眼眸里溢满怒火,沉声喝问。 楚凤九不卑不亢颔首,“这衣料是女儿送来的……” 啪! 楚淮南狠狠踹了面前的雕花架子一脚,抬手指向她,“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 “相爷!” 赵茹上前一步,挡在了楚凤九面前,“这料子乃是锦绣阁送来的,妾身看着好看,便做主留了一些下来。” “原本母亲这里有更好的浮云锦,妾身便将次一等银丝锦缎给了凤九。” “凤九想要孝顺母亲,故而送了些来,怎么到了相爷这里,凤九的孝心便成了大逆不道吗?” 虽然浮云锦价格更高。 但若说成色跟新意,银丝锦缎反倒是华京贵族女子的首选。 故而她才将银丝锦缎给了凤九。 没想到,竟让凤九担了这么大一个罪名。 “夫人与大姐姐母女情深,自然是要替大姐姐说话的。”楚若云煽风点火道。 一直冷眼旁观的楚婉顷,用那低若蚊蝇的声音说,“女儿倒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但凡是经手过的人,恐怕都有嫌疑。” 她的声音虽然低,却也是字字句句都落进了楚淮南耳中。 楚淮南狐疑之色大作。 他双眸微凛,怀疑的视线在赵茹与楚凤九之间来回逡巡。 “四妹妹是觉得,毒害祖母一事乃是我跟母亲串通好了的?”楚凤九不徐不疾开口,清冷的嗓音自红唇溢出。 楚婉顷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便如同受到了惊吓似的,急忙怯生生地说,“大姐姐,妹妹不是这个意思……” 周姨娘阴阳怪气道,“四小姐不过是说了句实话,这料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碰过,大小姐又何必急着质问。” “倒是妾身忘了,大夫说过,这蚕丝银蛛的毒是织入了布料之中的。夫人在派人采买的时候,难道就没发觉异常?” “赵茹,是你!”楚淮南愤然开口。 他抓起手边的茶盏,便朝着赵茹狠狠砸了过去。 楚凤九将她往后一拉。 那茶盏堪堪擦过她的衣角,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父亲,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您何必发怒。”她冷然开口。 “周姨娘与四妹妹口口声声说,此事是我与母亲所为,那我倒想问问,我与母亲这样做有何好处。” 楚婉顷眸光盈盈。 她咬了咬下唇,这才低声说,“大姐姐,妹妹也没说此事便是你与夫人所为。这府中中馈虽然老夫人也在管,但夫人才是掌家之人。妹妹,想不出夫人有何动机。” “是婉顷多言,还望大姐姐与夫人见谅。” 对啊,虽然夫人有掌家之权。 但老夫人一直不想放权。 若是老夫人出了事情,这相府后院不就是夫人说了算吗。 楚婉顷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周姨娘眸底精光四溢,掷地有声道,“大小姐,奴婢只问一句,你觉得,老夫人病重,谁得利最大。” “自然是盼着父亲不好的人得利最大,一旦祖母有任何闪失。父亲便会被迫丁忧,届时朝堂之上再难有父亲的立足之地。周姨娘,我说得可对?” 见楚凤九根本不顺着她的话说。 周姨娘如鲠在喉,“大小姐这话是推脱之语,此事怎么会牵扯到府外之人,那银丝锦缎可是夫人采买回来的。” “相爷,夫人做事向来仔细,怎么会连所买的布料中有毒都不知道。还有,大小姐可是医术高明之人,旁人看不出来,难道她也看不出来吗?” 楚凤九连太后身中蛊毒都能诊得出来。 又怎么会看不出来那布料上有毒呢。 除非她是装作不知,故意送来给存菊堂的。 楚淮南心中那磅礴的怒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当即怒气腾腾质问,“赵茹,你们母女沆瀣一气,谋害长辈,该当何罪!” “父亲。” 楚凤九清冷的眼眸里溢出了厉色,“刚才女儿不是说了吗,此事还未查清楚,您切莫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往女儿跟母亲的身上扣。” “罪证在此,你还不认罪!”楚淮南震怒喝问。 楚凤九轻声嗤笑,“父亲说的罪证是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人碰过的料子吗?” “大夫说那蚕丝银蛛的毒是织入料子里的,这银丝锦缎,唯有京城的锦绣阁有,父亲该派人去那里查查才是。” 周姨娘心猛地一沉。 难不成她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提到了锦绣阁吗? “不,不能派人去锦绣阁!”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似是觉得失言,周姨娘忙含笑解释,“妾身只是觉得,此事不易闹大,否则对相府声名有损。” “是对相府有损,还是周姨娘怕查出些什么来?”楚凤九面上覆满了冷意,一字一句道。 第176章 真相 周姨娘吓得急忙扯出抹笑,“大小姐说笑了,此事与妾身有何干系,妾身为何要怕。” “是吗?”楚凤九唇角微勾,“那就请父亲下令将锦绣阁的掌柜以及当日送布匹的人请来问问。” 说完,不给周姨娘阻拦的机会。 楚淮南当即一声令下,令人将人请来。 不多时,相府下人便领着锦绣阁的人走了进来。 “相爷,夫人,小姐,这是锦绣阁的张掌柜跟当日送东西来的丁奎。”下人躬身垂首道。 张掌柜是个中年女子,浑身透着干练精明。 丁奎则是锦绣阁跑腿的,当日与张掌柜一起来送的布匹。 “张掌柜,这可是你们锦绣阁的银丝锦缎?”楚淮南指了指给老夫人制衣后还剩下的料子。 张掌柜仔细查验过后道,“回相爷的话,这料子不是锦绣阁的银丝锦缎。” “张掌柜这么说,可有证据?”楚若云立时就急了。 手中帕子险些被撕得粉碎! “凡是银丝锦缎,在阳光下会有不同颜色的光泽。而府上这匹料子,则只有银色的暗纹。” “奴家身上这料子,便是银丝锦缎。诸位贵人可以仔细看看,便能分出真假来了。”张掌柜缓缓抬起手臂。 宽大袖子上的暗纹颜色果真有了变化。 那有毒的料子跟这一比,便少了些生气,显得死气沉沉的。 “现在看来,水落石出了。” 楚若云双眸微眯,幸灾乐祸道,“夫人,这可是您派人采买的布匹,现在却不是锦绣阁的料子。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啊。” 添油加醋的话,勾得楚淮南怒火旺盛。 他正要发作,却看到楚凤九缓步走到了丁奎的身边。 她居高临下地睥睨向丁奎,状若好奇道,“你这荷包,倒不像是外面买的。” 丁奎下意识捂住那绣了鸳鸯的荷包,“让小姐见笑了,这就是小的在外面买的。” “是吗。”楚凤九意味不明道。 她双眸微眯,凌厉的目光直射向赵茹身边的丫鬟,“寒露,你跟这人倒是有缘。他随意在外面买的东西,那针脚还有荷包上的络子样式都是你的手艺,你说这巧不巧?” 寒露浑身一震,“大小姐,奴婢与这人素不相识。再说了这物有相似,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若是巧合,你手中又藏着什么?”楚凤九并没有将此事揭过,而是咄咄逼问。 寒露心虚地将袖子拢住。 岂料楚凤九扣住她的手腕,便将她袖中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丁奎腰上的荷包,也在楚凤九的示意被小厮夺了过来。 “李嬷嬷乃是刺绣大家,烦劳看一看。”楚凤九将两只荷包递了过去。 李嬷嬷接过来仔细一看,惊愕道,“这两个荷包岂止是相似啊,分明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分明是寒露自己做的荷包。 女子送荷包给男子,便是定情信物。 这两人的关系绝不简单! 李嬷嬷既是刺绣大家,又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 她这么一说。 寒露哪里还敢不认,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小姐,您请息怒。这丁奎乃是奴婢父母替奴婢定下的未婚夫,奴婢知道府上的规矩,所以不敢越了雷池,只敢送些小东西给他。” 不过是少女心思送了些东西给外男。 说出去旁人最多也就是觉得她不检点。 楚凤九淡笑不语,那凌厉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寒露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大小姐,奴婢说的是实话。” “我偶然看到你与霜降来往,而且形迹可疑,我便派人去查了查。”楚凤九淡淡道。 清冷的话传进了寒露与霜降耳畔,让她们如坠冰窖。 不等楚凤九说完,霜降便跪地叩首道,“大小姐,奴婢只是跟寒露交好,这并不违背府上的规矩。” “只是交好,自然没有坏了规矩。可若只是交好,你为何要送金银首饰给她?”楚凤九缓缓开口。 她拍了拍手。 芍药便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她将匣子打开。 众人看去,却见那匣子里尽是些金银细软。 这些东西可不是一个小丫鬟拿得出来的。 楚凤九走到芍药面前,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细软,冷声道,“方才大夫说起祖母中毒是因为那银丝锦缎中的毒,我便想起了此事,叫人去搜了搜这两个丫鬟的房间,果真发现了点东西。” 她从中抽出了一只点翠的珠花,“父亲,女儿记得,这是您赏赐给周姨娘的。” “如今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却出现在了寒露的房间里,倒是古怪得很。” 周姨娘自见到楚凤九把霜降与寒露交好的事情说了出来,便提心吊胆起来。 岂料,她竟然还派人去搜了她们两个的屋子。 好啊,原来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锦绣阁。 而是利用锦绣阁的伙计,引出寒露。 再由寒露引出霜降,并将火烧到她的身上。 好一个楚凤九,果真是诡计多端! 周姨娘定了定心神,便狠狠甩了霜降一巴掌,“我对你不薄,你居然将相爷赏赐我的东西偷了出去。” “说,你与那寒露,拿了我多少东西?” 霜降立时琢磨透了周姨娘的意思,顺势开口,“姨娘恕罪,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姨娘恕罪啊!” “偷盗财物,合该活活打死才对,尤其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这未婚夫只怕也是知情的。” 她顿了顿,话锋骤然转冷,厉声怒喝,“来人,全都拉下去,活活打死。” “大小姐,你饶了奴婢!”寒露被人拖拽了起来。 她含泪望向丁奎,惊恐之际,脱口而出,“大小姐,这些东西不是奴婢偷的。是霜降,她给奴婢的。” “她为何要将这些东西给你?”楚凤九沉声逼问目光带着审视,落到了她的身上。 寒露不敢隐瞒,只得战战兢兢道,“是霜降让奴婢叫丁奎,换下了银丝锦缎。” 她抬起头来,面上布满了泪痕,“可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些银丝锦缎是有毒的啊。” 第177章 败露 寒露浑身战栗不止,垂首啜泣,“奴婢也是有苦衷的,霜降她发现了奴婢与丁奎之间的事情,故而借此威胁奴婢。” “她说奴婢若是不答应帮她换掉那银丝锦缎的话,她就会告发奴婢。” “奴婢没有办法,这才帮了霜降的。但若是奴婢知道这银丝锦缎有毒,即便她威胁奴婢,奴婢也不敢啊。” 若只是跟外男有些往来,最多也就是打几板子,发卖出去。 可谋害主子,是死罪。 孰轻孰重,她哪里会分不清。 “是吗,我怎么知道你这不是推脱之词?”楚凤九居高临下睥睨向她,淡漠开口。 寒露一把拉过霜降,双眸猩红道,“你说啊,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霜降被她的指甲划破了皮肉,不舒服地拧起了柳眉,“寒露,你是糊涂了。” “我哪里让你换掉什么银丝锦缎了,明明是你知道我在暗中偷取姨娘的财物,便起了贪念来威胁我,让我送东西给你。” “我没有办法,这才拿了那些东西给你的。” 楚婉顷眸光闪烁,声音不大不小,清楚传来,“能换下布匹的只怕只有丁奎了,这么说来,是寒露在说谎?” “奴婢没有说谎!”寒露双眸之中泪花涌动。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指向霜降,“大小姐,奴婢曾经看到过霜降在碧荷院附近,那棵桂花树下埋了些什么。” “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说不准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闻言,原本还十分泰然自若的霜降脸色骤然大变。 “大小姐,您可切莫要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奴婢从未做过她口中之事。” “是与不是,找人查查不就知道了。” 楚凤九冷冷扫了她一眼,“父亲,女儿派人去的话,只怕是有失公允,还是您派人去。” “相爷,您怎么能听信一个小丫鬟的胡言乱语呢。”周姨娘心知不妙,忙出言阻拦。 楚淮南的目光意味不明地从她身上滑过,旋即叫来了管家,“去查。” 周姨娘头皮发紧,相爷这是何意。 难不成他开始怀疑她了。 不行,绝不能让相爷找出那样东西。 周姨娘双手紧紧攥住锦帕,恨不得冲出去拦下那群人。 可是她不能。 否则落在旁人眼中便是心虚了。 怎么办,她该想个办法,将此事遮掩过去才是。 为今之计,只能…… 周姨娘眸底溢满了骇人的杀意,侧目望向霜降。 就在此时,管家带着人进了内堂。 “相爷,奴才们按照寒露所说,在那棵桂花树下挖到了布料。”管家拱手说完,一挥手。 便有下人抱着沾满了泥土的布料上前。 “张掌柜,你且看看,这是否是银丝锦缎。”楚淮南眉宇间充斥着戾气。 张掌柜急忙上前,仔细查验过后便道,“回相爷的话,这的确是银丝锦缎,而且这匹料子与老夫人身上那件花样颜色一模一样。” 周姨娘见势不妙,抢先发难,冲着霜降便是一巴掌,“贱婢,你居然背着我,暗中谋害老夫人!” “是谁指使你的,是谁?” 霜降眼前一黑,差点因为这一巴掌晕死过去。 她捂着脸,错愕地对上了周姨娘眸底的刺骨杀意。 周姨娘这是要将她推出去。 不,她是要她攀扯上旁的人。 若是她不按照周姨娘所说去做的话。 只怕她的亲族性命都难保啊。 霜降眸中闪过决然之色,“姨娘饶命,奴婢真的不能供出幕后主使来啊。” “贱婢,你这是要连累你的亲族吗?”周姨娘意有所指道。 霜降双手紧扣地面,指尖泛白。 “姨娘饶命,此事乃是大小姐指使奴婢做的。”她含泪开口。 似是觉得这还不够,她又不停地朝着楚凤九叩首哀求,“大小姐,是您说只要老夫人没了,夫人就能拿到掌家权的。您还说,即便是事情败露,奴婢是周姨娘的贴身丫鬟,相爷也不会怀疑到您的头上去。” “正好您与周姨娘素有仇怨,届时您也可以将谋害老夫人的罪名推到周姨娘身上去的,如今您可要救救奴婢啊。” 周姨娘忙用锦帕捂唇,诧异惊呼,“大小姐,您竟然这么恨妾身,将这样的罪名推到妾身身上。” 楚若云见事情发展到了如今地步,唇角不由自主地牵起了一抹弧度。 真是没想到。 这周姨娘倒是有几分用处。 兜兜转转,这罪名还是落到了楚凤九的身上。 痛快,真是痛快! “大姐姐,你就算是对周姨娘不满,也不该拿祖母的身体做筏子。”楚若云柔声开口。 她那挑拨的话,落进楚淮南耳中,当即令他勃然大怒。 他拿过架子上摆着的长剑,便朝着楚凤九劈了过去,“你这逆女,竟敢有这等狠毒心肠,我杀了你!” 楚凤九侧身避开。 她握住楚淮南的手腕,眉眼凌厉,“父亲,事情还未查清,你便要杀了女儿。”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承认。”楚淮南挣脱不了,便怒气沉沉质问。 楚凤九面色冷漠,“人证说的是周姨娘贴身丫鬟的一面之词,物证说的是那几匹埋在周姨娘院子附近的布匹吗。” “这些线索哪个不是指向周姨娘的,父亲倒是疑心起女儿来了,不觉得可笑吗?” 她狠狠甩开了楚淮南。 楚淮南被震退了好几步,惊疑不定之际。 忽然一声惨叫传来,一个男人便被扔到了内室之中。 “谁!”楚淮南怒目厉叱。 话音刚落,赵弈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参见王爷。”楚淮南被他周身的气势压得透不过气来,急忙拱手迎接。 “不知此人是谁,王爷为何要将其带进相府。”他小心翼翼道。 赵弈把玩着手中白色瓷瓶,旋即往地下那人的衣角上一洒,便有滋滋声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人衣角在刹那间变得破烂不堪。 这,这是…… “蚕丝银蛛的毒。”赵弈缓缓开口。 周姨娘心惊不已。 若不是她竭力控制,在那人被扔进来的时候,她便吓得喊出声了。 她手上那些有毒的布料,都是从这人手上拿到的。 摄政王怎么会找到他。 不等周姨娘辩驳。 冷风便在赵弈的授意下,沉声道,“此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幽冥鬼手,擅长制毒。王爷将其捉拿时,正好在他手上发现了一本账簿。” “相爷您说巧不巧,这上面竟记载了,相府周姨娘出银子让他调制蚕丝银蛛的毒一事。” 他说完话,便有人将账簿呈送给了楚淮南。 楚淮南翻开一看,握住账簿的手气得发抖。 而地上那人不住叩首,“王爷饶命,相爷饶命,就是她指使小人干的啊,求您放了小人。” 他抬手指向了女眷中的周姨娘。 周姨娘面无血色,双唇蠕动了几下,想要辩解。 岂料楚淮南拿起账簿便狠狠砸向了她,“贱人!” “相爷,妾身也是为了玉儿啊,妾身是玉儿的娘亲,难不成连自己的女儿没了也不闻不问吗?”周姨娘被砸得头破血流,含泪哭诉。 赵弈却毫不动容,漠然道,“敢诬陷凤九者,杀无赦!” 第179章 断腿 众人俱是心头一寒。 周姨娘的尸首还躺在地上。 她脸上未消除的狰狞,彰显出了她临死之际的痛苦。 世人都说摄政王暴戾无情。 没想到他真的说杀人就杀人了。 这好歹也是相府,他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王爷,这周姨娘乃是臣下的通房,何须劳烦您动手。”楚淮南又惊又怒,话语中带着微不可查的怒意。 赵弈冷哼一声,接过侍卫递来的锦帕,漫不经心地擦拭手指,“怎么,楚相这是对本王不满了?” “微臣不敢。”楚淮南心头一震,连忙拱手作揖。 赵弈不置可否,唇边溢出了一声冷嗤,一个裹挟了深意的凌厉眼风便朝着冷风甩了过去。 冷风恭敬颔首,随即出了房间,将一个粗使婆子拎了进来。 婆子顾不得喊疼,跪在地上便叩首求饶,“王爷饶命,相爷饶命。一切事情,老奴都说了。” “是二小姐,二小姐来了碧荷院好几次,都是在周姨娘煽风点火。而且霜降那个小贱人,也早就被二小姐买通了。” “这都是奴婢亲眼所见,相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一查那霜降娘家人都已经置办了好些田地了。” “李婆子,你胡说八道!”霜降听到她的话,才彻底从周姨娘已死的惊惧中清醒过来,并大声反驳。 谁料,她话音刚落。 冷风便抽出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冰冷的触感,使得霜降浑身一僵。 她小心翼翼地瞥向楚若云。 却见楚若云面容狰狞得可怕,眸底更有厉光一闪而逝。 “说!”冷风手下一用力,架在她脖子上的长剑便划破了她的肌肤。 霜降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楚凤九走到她身边,抬起了她的下巴。 两人四目相对,楚凤九唇边勾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淡淡道: “你是真的想死,为别人做了那么多事情,别人却不保你,你难道不恨吗?” 带着蛊惑意味的话,缓缓传进霜降耳畔。 她心底被抛弃的恐惧与怒意交织蔓延…… 二小姐说过,只要她能让周姨娘动手。 就算是周姨娘暴露了。 她也可以保她全身而退。 可是,现在呢。 二小姐分明是想要她死。 “怎么还不说?” 楚凤九松了手,转而眼睑微垂,“冷侍卫,动手。” “是。”冷风应声。 霜降手脚发冷,厉声大喊,“慢,奴婢招认就是,王爷,大小姐恕罪啊!” “这一切都是二小姐指使的,她让奴婢在周姨娘面前挑拨,她还来周姨娘面前献策,奴婢只是听命行事啊。” 冷风在赵弈的示意下收了剑。 霜降便朝着楚若云不断叩首哀求,“二小姐,当初您说过要保奴婢一命的,您说句话啊……” 楚若云冷冷发笑,“霜降,我知道你想活命,可你随意攀扯主子,也是死罪。” 霜降听出了她话中的绝情,乍然拔高了音量,“二小姐说奴婢攀扯,可李婆子的话呢,那也是假的吗。她一家都在相府之中,总不会连她都在说谎。” “相爷,老奴可不敢说谎。”李婆子连声附和。 楚若云听到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脸色阴沉得厉害。 她紧紧攥住袖摆处,紧紧咬住了牙关。 这贱婢居然敢出卖她。 当真是不想活了。 为今之计,她需得快些洗脱嫌疑。 不过片刻的功夫,楚若云便冷静了下来。 她那双水眸盈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梨花带雨道,“父亲,女儿不过是安慰了周姨娘几句,便惹来这无妄之灾。” “相府的名声可是禁不起折腾了,还望父亲为女儿正名。” 暗含了深意的话,让楚淮南眉心微蹙,心生迟疑。 如今看来,此事的确是与云儿有关。 可她说得对,相府的名声为重。 现在周姨娘没了,事情也该了了。 楚淮南有了决断,忙谄媚拱手,“王爷,云儿说的是,此事乃是周姨娘所为,且人证物证俱在。跟云儿,没有多大的关系,微臣觉得事情到此为止了就好。” “楚相,本王看你这丞相之位是不想要了?”赵弈冷冷开口。 “王爷恕罪,下官只是觉得……”楚淮南连忙出言辩驳。 赵弈漠然开口,“她想要害凤九,就该死。” “王爷,怎么说她都是微臣的女儿,求您息怒。”楚淮南拱手恳求。 赵弈双眸中充斥着冷意。 他的唇边噙着一抹残忍的冷笑, “那本王就让人断了她的双腿,楚相觉得如何?” 楚淮南张了张嘴要替楚若云求情。 可赵弈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上的扳指,冷冷吐字,“动手。” “不,父亲,父亲,你救救云儿啊,救救云儿……”楚若云想要站起来,却被侍卫扣住。 她惊恐地瞪大了一双美目,眼泪顺着脸颊落下,越发显得她娇弱。 但施刑的人却没有半点触动,高举起木杖朝她的双腿击打。 “啊!”楚若云凄厉惨叫。 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仿佛永无止境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施刑的人停下动作,仔细查验过后,便拱手复命,“王爷,她的双腿已断。” “楚相,好自为之。”赵弈颔首,连眼神都不施舍给楚淮南一个,便拂袖而出。 “凤九,还不快送王爷。”楚淮南生怕惹恼了赵弈,连忙开口。 楚凤九漠然勾唇,应声跟了出去。 她追上赵弈,将他送上了马车,在临别之际,压低了声音说,“临渊,多谢。” 赵弈眸色沉沉,俊眉微挑,“你我之间何用一个谢字,本王的女人,本王自该护着。” “不过……九儿,你的承诺也该实现了,否则本王可等不及了。” 他沉声笑了笑,眸底充溢着宠溺,随后放下了车帘。 楚凤九略一愣神,便见摄政王府的马车掉转车头,离开了相府。 她目送马车离开,思及赵弈话中隐含的深意,不免红了脸。 这人真是! 明明是来护着她的。 偏偏要说些这样的话。 虽然羞恼,但楚凤九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便带着人进了相府。 而另一边,楚淮南命人将害人的霜降杖毙,其余人等该罚的罚,该发卖发卖。 旋即便派人送楚若云回了凝霜院。 他生怕楚若云在断了手后,又不良于行,赶忙请来了大夫。 谁料大夫看过她的伤后,迟疑道: “相爷,二小姐断腿之处极为难接,老夫只怕会接错。” 下手之人定是故意为之。 伤在这个地方,即便是擅长接骨的大夫,也不敢轻易动手啊。 第180章 成了废物 楚若云悠悠转醒之际,正好听到这句话。 她急忙追问道,“大夫,我这腿能不能接好?” 大夫垂眸,斟酌了片刻开口,“回二小姐的话,您这腿骨已经断开了,就算是接上了,那也不能像从前那般,行动自如了。” 不能行动自如,那她不就成跛子了吗? 她断了手,如今又断了脚。 莫说是世家大族。 只怕连寒门都不会要她了。 可若是不接,那她岂不是连站起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接,一定要接!”楚若云迫切开口。 大夫沉声道,“要接骨的话,不能用麻沸散。但不用麻沸散,二小姐就必定要忍下这痛……” “无需多言,我忍便是。”楚若云厉声开口。 “是!” 没了顾虑,大夫便疾步上前,在查看过楚若云的双腿后,正色道,“二小姐,劳您忍着痛,千万不能挣扎。” 楚若云抿唇颔首。 大夫抬手便开始接骨。 但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楚若云疼得死去活来。 她哪里还记得大夫的叮嘱,随即使劲地挣扎起来。 大夫见状,连忙叫来了侍女将其摁住。 兵荒马乱过后,他才停下了动作,再次为楚若云查验病情。 只是一查,他脸上便全是愕然与惶恐之色。 “相爷饶命,二小姐这腿,只怕是接反了。”大夫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 他千叮万嘱不能动。 偏偏这楚二小姐,吃不得这苦。 楚若云疼得脸色煞白,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那像是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直射向大夫。 这个庸医! 害得她吃了那么大的苦头,竟然将骨头接反了。 楚淮南则双眸阴鸷,一字一句道,“那她的腿还有救吗?” “有,只能打断刚接好的骨头,重新再接。”大夫拱手道。 “那就打断了重接。”楚淮南毫不犹豫开口。 楚若云顿时瞪大了眼眸。 父亲难道看不出她有多痛苦吗。 将骨头再打断重接。 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是一点都不想承受了。 “父亲,女儿的腿疼啊。”楚若云泪眼盈盈。 但楚淮南却没有半点触动。 他面无表情道,“若不是你闯下了这等祸事,又何至于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不想再也站不起来,就得乖乖受着。” 楚若云眸底溢满了恨意。 父亲这是在怪她。 可明明是那周姨娘蠢。 她就是说了几句话。 动手的是周姨娘啊。 是了,父亲就是怕得罪了摄政王。 她早该知道的。 在父亲心里,她哪里比得上权势富贵。 “未免二小姐忍不住痛,拉住她。”楚淮南淡淡开口。 便有下人拼命将楚若云摁住。 楚若云惊恐地看着那大夫拿出工具,伸向她的腿。 “啊!”她的惨叫声伴随着疼痛拔高。 大夫因为她那尖利的声音,手上动作一顿,差点弄错了位置。 楚若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上下像是被汗水浸湿了一般。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 大夫抓住她的断骨,再一用力。 咔嚓一声,便接上了。 她却连呼痛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盼着能晕过去。 但那种钻心刺骨的痛,她就算是晕过去了,也会被活活疼醒过来。 房间内充斥着她几不可闻的呼痛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大夫才住了手,朝着楚淮南拱手作揖道,“相爷,二小姐的骨头已经接好了,只是伤了根基,以后二小姐的腿脚都不方便了。” 断了手,又腿脚不便。 她这颗棋子算是彻底废了。 楚淮南颔了颔首,扫了眼躺在榻上,瞪大了眼眸,但好似没有一丝生气的楚若云。 到底是他心疼过的女儿。 楚淮南生出了几分不忍,冲着下人冷声喝道,“好好照顾二小姐。” 话毕,他便拂袖出了凝霜院。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身手矫健的暗卫,一个闪身进了书房,便见赵弈坐在桌案后。 他浑身都是迫人的威严。 暗卫瞳孔骤然一缩,忙垂首躬身道, “王爷,属下等已经查出,瘟疫一事的幕后主使乃是端王,这是传来的密报,请您过目。” 第181章 对付端王 不等赵弈开口,冷风忙将密报接过来,恭敬呈上。 赵弈看完密报,深邃的瞳眸里冷意大作,“端王。” 冷冽低沉的话夹杂了嘲讽之意,自他唇中溢出。 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诧异,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冷风虽早有预料,此刻也不免心头一震。 这端王的胆子还真是大。 他难道不知主子与楚小姐关系匪浅吗。 不,他就是知道。 所以才故意对楚小姐下手。 好让主子关心则乱。 赵弈轻嗤冷笑,修长好看的手指轻叩桌面,“礼尚往来,本王也该给端王回个礼。” “王爷的意思是……”冷风垂首躬身道。 赵弈眸光锐利,语气凛冽,“让人把证据送到皇帝面前,本王倒要看看,失了帝心的端王能掀起什么风浪。” “就凭他,也敢动九儿,找死。” 冷风心头一惊。 主子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崇渊帝向来疑心重。 尤其是端王还有兵权。 那件事要是捅到了皇帝面前。 只怕够那端王受的了。 不过,谁叫他自不量力要动楚大小姐呢。 “是,属下马上去办。”冷风急忙领命而出。 …… 与此同时,端王府内。 季墨绝手里拿着一卷画。 他轻轻抚过画卷,眸光柔和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王爷,有急报。”门外忽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进来。”季墨绝冷冷开口。 那侍卫进来之际,刚好看到季墨绝将画收好,以及他那尚未收起的温和。 侍卫略有些诧异。 那画上的,好像是个小姑娘。 “怎么回事?”季墨绝收好画,冷声开口。 那侍卫回过神来,忙抱剑拱手道,“回王爷的话,有眼线传来消息,楚家二小姐唆使周姨娘暗害大小姐不成,被摄政王府的人废了腿,如今只怕是成了跛子了。” 季墨绝唇线紧压成一条线,“蠢货,这步棋算是废了。” 本以为那楚玉儿死了之后,还有些利用价值。 没曾想,这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蠢。 “摄政王有何动作。”季墨绝双眸微凛,沉声问。 侍卫摇了摇头,“守在摄政王府周围的人,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王爷是否多虑了?” 季墨绝冷哼一声,裹挟了凌厉锋芒的眼风甩了过去。 震慑得那侍卫浑身一震。 他语气冷厉道,“摄政王可不是什么性格温和之人,有人动他护着的人,他岂会没有动作。如今越是没有动静,便越说明有问题,继续派人盯着。” 赵弈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么平静。 莫不是他已有了后手? 季墨绝脸上布满了阴鸷之色,“边城的事情处置得如何了?” “王爷放心,该闭嘴的都闭嘴了,有漏之鱼,奴才也派人去善后了。”侍卫忙拱手回答。 季墨绝面露不虞,“若是出了岔子,你该知道是什么下场。” 侍卫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战战兢兢道,“奴才明白。” 见季墨绝摆了摆手,那侍卫才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翌日,朝堂之上。 本应该散朝之际,却有一人在内侍的引领下进了大殿之中。 来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李刺史,你所管辖的边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还敢胡乱说话吗?”有大臣厉声喝道。 李刺史斜瞥向那人,冷声道,“陈大人,您与端王交好,自然是不希望我在皇上面前多说话的。” 陈大人心思被人戳中,生怕引来崇渊帝的猜忌,恼羞成怒道, “你简直是在胡言乱语,此事如何能牵扯到端王殿下的身上去。” 李刺史愤恨地瞪了瞪他,便朝着崇渊帝拱手开口,“皇上,微臣并未胡言乱语。此次边城大乱,一切皆因端王而起。他私自在边城囤积粮食,甚至与那些蛮族私下交易,购买马匹。” “后来端王怕摄政王来边城时发现了端倪,还派了刺客刺杀摄政王。” 季墨绝眸色微沉,面不改色道,“李刺史,话可不能乱说,你指证本王有证据吗?” 李刺史丝毫不惧,从怀中拿出了一叠书信与账簿,“自然有,证人就在殿外,还望皇上允许他们进来。证物就在微臣身上,还请皇上过目。” 季墨绝心头一沉,正要阻拦。 不料崇渊帝竟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 “准了。” 这时,有人从殿外押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被人扔到地上,顾不得身上的上便连忙跪地叩首,“皇上恕罪,奴才听命行事,帮着端王殿下与蛮族交易罢了,别的奴才全都不知道啊。” 李刺史不动声色地望向赵弈。 见他泰然自若地拨动着手上的扳指,像是对此事充耳不闻一般。 但他浑身气势迫人,不容小觑。 李刺史手心一紧,忙沉声说, “皇上,此人暗中将赈灾粮以次充好,再将好的粮食送到了端王手里,这些账簿清清楚楚地记载了他为端王私下囤积粮食,购买马匹的往来账目。”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若是说将赈灾粮以次充好,还可以视为贪财之举。 那私下囤积粮食,购买马匹恐怕目的便不简单了。 而且端王手里还有兵权。 难不成他要造反? 崇渊帝看完那些所谓的证据,将其狠狠扔到了季墨绝面前,怒不可遏道,“端王,你这是要谋逆!” “父皇,此乃诬陷之举,儿臣从未囤积粮食,也未曾私下与蛮族交易。”季墨绝指尖微蜷,眸底暗色涌动。 自李刺史开口,他便知事情不妙。 谁知道,李刺史居然还找到了人证物证。 不对,凭他的能力,如何能布置得这么精密。 是赵弈! 季墨绝凝眸看向他。 赵弈薄唇微掀,冷冽的瞳眸里没有一丝温度,“说起来也是巧,本王的人,正好捉拿到了刺杀本王的刺客。” “而他指认的人,恰好就是你……季墨绝。” 话音刚落,冷风便抓进来一人。 那人被五花大绑,形容狼狈。 冷风朝着他的双腿一踢。 那人便吃痛跪下,冲着赵弈哀求道,“是端王殿下指使奴才来刺杀您的,求您给奴才一个痛快。” 此人一看便是死士,却在摄政王的手里吐了口。 可见他的手段到底有厉害。 众大臣看得心惊胆战。 赵弈却面色如常,漠然道,“胆敢私下与蛮族交易,害得边城大乱,刺杀本王。季墨绝,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第182章 夺他兵权 季墨绝对上了那双满是寒意的瞳眸,顿时心头一颤。 他双手紧握成拳,勉强挤出了一抹笑,“九皇叔,这刺客的一面之词,哪里能当得了真。” 赵弈薄唇微勾,淡淡道,“端王,你告诉本王这是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冷风递来的东西,将其扔到了季墨绝面前。 众人听到咣当一声,闻声看去,只见那是一面令牌。 而且是端王府侍卫统一配制的令牌。 季墨绝眉心骤跳,“九皇叔,侄儿再怎么样也不会蠢到派人去刺杀,还要让他们带上令牌。” “你的意思是,本王冤枉了你。”赵弈嗓音低沉,却冷到了极致。 季墨绝眼睑微垂,“侄儿不敢,侄儿只是觉得此事该仔细查一查才是。毕竟囤积粮食,与蛮族私下来往,刺杀九皇叔,这桩桩件件可都是大罪。” 赵弈唇边溢出了一声冷笑。 那李刺史便适时拱手道, “皇上,微臣呈上的证物都是真的,若是您不信,派人去查便是。” 崇渊帝手指轻点桌面,威严的目光来回在他们几人身上逡巡,却并不发话。 季墨绝勾起唇角,意有所指道,“李刺史,本王不知你受了何人指使来诬陷本王。但你可曾想清楚了,诬陷亲王的后果?” 他温和的笑容下是隐隐流动的戾气。 李刺史吓得不敢抬头,颤颤巍巍道,“端王殿下,微臣可不敢诬陷您。这些人证物证绝无虚假,而且您说您是无辜的,那为何您在边城大乱时,会出现在边城之中。” 边城大乱本就有蹊跷。 只是皇上金口玉言说了,楚家三小姐乃是妖女。 他自然不敢驳了皇上的颜面。 可边城大乱之际,端王不在京城之中,反而去了边城。 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季墨绝凌厉的目光直射向李刺史,心绪烦乱之际,一股怒意涌了上来。 这个李刺史,居然敢在父皇面前胡乱说话。 早知他这么不听话。 便不该留下他的。 “端王,朕记得你并未请旨离京。”崇渊帝双眸微眯,眸底危险之色尽显。 季墨绝连忙拱手开口,“父皇明鉴,儿臣前些时日偶染风寒,一直在府中休息,又怎么会离京呢。” “李刺史说这些话,莫不是别有用心之举。” “端王殿下,微臣只是实话实话罢了。”李刺史据理反驳。 “够了!”崇渊帝不耐怒喝。 震慑得两人皆不敢开口。 “李刺史,你说端王离京可有证据?”他面色阴鸷,沉声开口。 李刺史有些无措,“微臣的确是在边城见过端王殿下……” “笑话,口说无凭四个字,难不成刺史不知。”端王一派的人骤然开口斥责。 “就是,难道刺史觉得单凭你说的一句话,便要皇上定端王的罪了。” “端王殿下身子不适,在府中休养可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李刺史分明是在诬陷!” …… 季墨绝神情不变,眸底溢满了得意的精光。 那李刺史跟幕后之人想要拉他下马。 但没有铁证。 谁又能奈他如何。 李刺史面有不虞,一字一句道,“端王殿下,微臣不敢诬陷您,您虽在边城之中未曾露面,但到底还是跟蛮族见过。” “正巧,边关大乱,皇上拨了银两从蛮族手里买了些东西,那蛮族的大商人与微臣说起了您。您若是不认,不如,微臣将那些人请来与您对峙?” 季墨绝眸底掠过愠色,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私下购买马匹,事关重大。 为确保万无一失,他自然得亲自去。 可竟因此被李刺史捏住了把柄。 若是让人来对峙。 他恐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李刺史,本王不知你为何要诬陷本王。但你既然要陷害本王,自然少不了所谓的人证。” 此言一出,崇渊帝目露狐疑。 端王向来温文有礼,又怎么会生出叛逆之心。 难不成此事真是旁人陷害。 只是…… 一道夹杂了嘲讽的低沉笑声传来。 引得崇渊帝望向轮椅上的赵弈。 只见他露出来的那张薄唇噙着冷淡的弧度,漫不经心地拨动着手上的扳指。 “端王所涉之罪,人证物证皆在,不容抵赖。” “这等大罪,合该杀了才是。” 他冷冷说完,那不含一丝温度的眸光便直射向季墨绝。 季墨绝唇线紧抿,死死掐住手心,这才没有失了分寸。 “九皇叔,您为何一定要将这罪名推到侄儿身上,莫不是您想要侄儿的命?”季墨绝不甘反问。 赵弈眉宇间俱是戾气,嘲弄道,“本王若是要杀你,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皇上。”他话锋一转,沉声道,,“你还不下旨定罪,难不成想要包庇端王?” 崇渊帝本就生了怒,如今又被摄政王如此质问,愈发震怒。 他随即气急拍案,抬手指向端王,“季墨绝,你好大的胆子!” “父皇恕罪,可儿臣从未有过不轨之心,请您明鉴啊。” 他态度凛然,不卑不亢。 “没有不轨之心,那这人证物证从何而来,季墨绝,你这是想要愚弄朕吗。” “儿臣……”季墨绝连忙开口辩解。 岂料崇渊帝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便沉声下了旨意,“端王季墨绝,因为一己私利,害得边城大乱,暗中派人刺杀摄政王,罪不可赦,从即日起,朕便收回你手中兵权。” “父皇!”季墨绝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向崇渊帝。 那可是兵权啊,这岂是说夺就夺的。 父皇这是在开始猜忌他了吗? “朕意已决,谁要是再多言,罪加一等,散朝!”崇渊帝怒气腾腾抬手一抚。 他根本不听百官谏言,便气急离开了大殿。 季墨绝在宫人搀扶下站了起来,不料正好捕捉到了赵弈唇边一直未曾散去的弧度。 他立时恍然大悟。 是他,是九皇叔。 九皇叔做这么多,并不是想要他的命。 九皇叔的目的由始至终都是要引起父皇对他的猜忌。 唯有如此,父皇才会夺了他手中的兵权。 好一个摄政王。 今日是他棋差一着。 以后,他总有机会讨回来。 季墨绝满怀怒意,坐上马车回到了府中。 他久久平静不了,便如往常一样,打开了书房暗格。 岂料暗格之中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本王的画呢?”季墨绝又惊又怒,又仔仔细细将他平常放画的地方看了个遍。 但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啊!”他怒不可遏拿起瓷瓶,将其狠狠砸在了地上。 他的画呢。 那是他最珍爱的画卷。 如今怎么会没了。 是谁,到底是谁偷了他的画! 第183章 试探 房间内的动静,一下子惊动了暗卫。 “王爷,您这是……”暗卫见这满室的狼藉,不禁狐疑开口。 “本王的画呢,谁进过书房,啊!”季墨绝狠狠踹了暗卫一脚。 暗卫隐忍痛楚,战战兢兢道,“王爷恕罪,奴才们不敢枉顾您的命令,这书房没有人进来过啊。” “至于您说的画,奴才不知……” 他话音未落,便见眼前寒光一闪。 一把长剑,自他心口刺入,而拿剑的人则是向来温和有礼的端王殿下。 季墨绝冷漠地抽出了长剑。 鲜红的血液,顺着长剑飞溅。 “没用的东西,连一卷画都看不住。” 他嫌恶地扔掉了手中长剑,旋即双眸微眯,冷冽的目光直射向其余暗卫,“把画给本王找到,否则本王定叫你们生不如死。” “是!” 暗卫们心惊不已。 谁也没料到,就连丢失了兵权都未曾失态的端王殿下,竟会因为一幅画大发雷霆。 他们哪里敢多嘴,连忙应声而出。 另一边,暮色渐临。 相府听雨阁中。 楚凤九上了楼,坐在窗下,忽然听到了马的嘶鸣声。 听雨阁距离马厩极远。 按理来说,不该有嘶鸣声。 除非……是从后巷之中传来的。 她双眸微凛,轻轻推开临近后巷的窗户,透过缝隙往下看。 正好看到一架马车候在后门口。 楚凤九静静等了许久,便见有人自后门而出,上了马车。 即便是光线昏暗。 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楚凤九眸中深色更浓,视线追逐着马车出了后巷。 直至马车不见了踪迹。 她才合上了窗户,坐回到了软榻上,单手支撑着下巴,细细思量。 马车行进的方向是皇城。 可这个时候宫门应当是上锁了的。 若想进宫,必定得是皇上下旨,或者有宫内令牌才行。 父亲为什么会现在去皇城。 当真是可疑得紧。 “芍药……” 楚凤九沉吟了片刻,朝着候在旁边的芍药招了招手,继而以手掩唇道,“派人守着门口,若是相爷回来,即刻来报。” “是,奴婢马上去办。”芍药忙应声而出。 此刻,楚淮南一路畅通无阻,进了苏妃的寝殿。 寝殿之内,暗香浮动。 衣着单薄露出了大片白皙肌肤的苏妃,像是没有骨头的蛇,伏在楚淮南怀中,娇媚道: “楚相,许久未来,这是忘了本宫吗?” 她说话时带着娇嗔,手指轻轻在楚淮南的喉结上拂过。 她紧贴在楚淮南身上。 楚淮南心里的火立时便被勾了起来,“微臣怎么敢忘了娘娘……” 他意味深长地说完,便打横抱起苏贵妃。 旋即将她扔到床上,覆身而上。 不多时,重重帷幕后便传来了令人浮想联翩的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雨方歇。 楚淮南趁着天色还未亮出了内廷, 他也没有回府,简单梳洗过后,又进了前朝。 退朝后,楚淮南才乘着马车回了相府之中。 岂料,他刚从下马车,便迎面碰到了楚凤九。 “女儿给父亲请安。” 楚凤九浅笑嫣然,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他衣领下露出来的血痕上。 那微不可见的血痕,分明是指尖划出来的。 那样的位置,力道,绝不可能是男人划出来的。 所以…… 父亲这是出去与人私会了。 楚凤九眸底漾过深意,“父亲,刚下朝?” 楚淮南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虚。 但他仔细打量楚凤九。 却见她面色如常,不像是发现了什么。 楚淮南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沉声道,“是啊,刚下朝。”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你今日怎么突然来了此处。” 楚凤九红唇微勾,向前走了一步,“父亲忘了,近日祖母身子不大好,母亲让厨房的人采买些滋补的东西。母亲走不开,故而女儿来此处瞧瞧。” “您知道,母亲向来谨慎,为了祖母的身体,她要女儿亲自盯着才行。” 楚淮南顺着楚凤九所示意的地方看去。 便见粗使婆子跟小厮,正在从运东西的车架内搬东西出来。 那里虽然离马厩近,但离厨房不远。 下人们也常在这里清点府上采买的东西。 那些补品价值不菲,自然要仔细点过。 此事是赵茹在他跟前说过的。 他心底的疑虑便散得差不多了。 “你们母女有心了。”楚淮南微微颔首,随即抬手一抚后便去了书房。 楚凤九目送他走远,脸上笑意渐淡。 “这东西,不可乱动。” 小厮的声音传来,引得楚凤九侧目。 她看到楚淮南的亲信捧着个包袱,“这是何物?” 亲信连忙遮掩住包袱,“回小姐的话,都是些不要紧的东西。” “哦?”楚凤九双眸微眯,纤细的手指便朝那包袱伸了过去。 亲信将其往身后一拿,挡住了她,“小姐,这是老爷的东西,您还是别碰了。” 虽是劝阻,但半点没有让开的意思。 楚凤九轻嗤冷笑,“说的是,既然是父亲的东西,我也不该动。” “那奴才便告退了。”亲信躬身开口,提着包袱退下。 楚凤九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芍药凑了上去,四下看了看后说,“小姐,这人好生奇怪。” 不就是一个包袱吗。 小姐要看。 他还藏着掖着的。 楚凤九轻笑,“不可示人之物,他自然怕我看见。” 什么不要紧的东西。 她分明看见了一个衣角以及裹在其中的令牌。 那衣物的料子,颜色正是昨夜父亲穿出门的那件。 而且那人虽然挡得快。 但她还是看出了令牌来处,乃是苏贵妃的居所。 父亲深夜去往皇城,直至此时才回。 他甚至还换了衣物,肌肤上更有划痕。 尤其是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种香,她在内廷之中闻到过,是苏贵妃惯用香脂的气味。 若是要染上这等香味,父亲与苏贵妃必定是亲近过的。 没想到,他们两人竟有这样的关系。 真是让人觉得恶心啊…… 楚凤九柳眉紧拧,眉宇间溢满了戾气。 芍药不由担忧开口,“小姐,您没事?” 楚凤九红唇轻启,“没事,走。” 芍药仍旧是一头雾水。 小姐为了不引起相爷的怀疑。 故而借着清点补品之际,来试探相爷。 这是试探出了什么吗。 芍药不解其意,但见她心有成算,便什么都不问,乖乖跟了上去。 第184章 设局揭穿 深夜,苏妃寝宫之中,闪出一道鬼魅的黑影。 那道黑影掠过宫墙,出了内廷,进了端王府中,并在亲信的引领下见到了季墨绝。 季墨绝默不作声,手中把玩这一枚玉质的棋子,漠然睥睨前来复命的暗卫。 “王爷,画找到了。”暗卫单膝跪地,拱手开口。 季墨绝动作一顿,笑意尽收,“画在何处?” 凌厉的气势,令暗卫身形一滞,小心翼翼道,“回王爷的话,画在苏妃娘娘的寝宫之中。是宫内暗线传来的消息,奴才进宫打探过了,消息属实。” “只是内廷之中,守卫森严,奴才等不能确保能将画带出。” “苏妃……”季墨绝带着森冷的语气,吐出这两个字。 他手中的棋子被捏得发出了响声。 他刚刚被夺了兵权,便丢了画。 若说这两件事没有牵扯。 他是决计不信的。 只是没想到,对他动手的人是苏妃。 啪! 季墨绝狠狠拂开了桌面上的东西,“好一个苏妃娘娘,胆子倒是不小。” 那幅画,他向来珍而重之。 苏妃怎么敢偷了那幅画。 这分明是对……对她的亵渎! “王爷息怒!”暗卫吓得浑身一震,焦急劝道。 王爷向来稳重,何时这般失态过。 这苏妃娘娘,当真是在找死啊。 季墨绝心头怒火大作。 他双手支撑在桌面之上,尾指刚好点到了一封密信。 忆及密信上的内容,他忽然勾了勾唇角。 暗卫正好看到他唇边那抹冷到了极点的笑,顿感一股寒意涌入了四肢百骸。 季墨绝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一字一句道,“看来这苏妃娘娘是太闲了,那本王便替她找点事做,正好你们也可以趁此机会替本王拿回那幅画。” “王爷的意思是?”暗卫小心翼翼开口。 季墨绝便将手边的密信扔到了暗卫面前。 暗卫仔细看过,顿时眉心一跳。 苏妃娘娘,居然敢跟人私会。 这也太胆大了。 此事要是让皇上知道了。 只怕是闹个天翻地覆。 不过,王爷这是想做什么? 季墨绝眼神凌厉,冷冷开口, “本王要让她生不如死……懂?” 王爷这是打算要将此事挑破。 身为宫妃,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皇上绝不会放过她。 苏妃自然不会好受得了。 暗卫当即恍然应声,“奴才明白了。” “记住本王的画,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本王绝不会饶了你们。”季墨绝带着愠怒吐出这句话,便朝着那暗卫抬手一抚。 暗卫见状,忙躬身退了出去。 而另一边,尚且不知自己被盯上了的苏妃,在崇渊帝连续宠幸了新人几次后,耐不住寂寞,传信给了楚淮南。 楚淮南一如往常乔装之后,入了内廷。 岂料,他刚进苏妃寝宫。 角落处,便有个宫女打扮的人,急匆匆地朝着朝着宫外走去。 寝殿之内。 苏妃只着了贴身衣物。 她慵懒地靠在软垫之上,一双含情目盈盈望向楚淮南,“楚相,怎么还不过来,难不成还要本宫请你?” 楚淮南疾步上前,见她媚眼如丝。 一股幽香袭来,勾得他心痒难耐,当即压了下去。 不多时,内殿之中便有缠绵声伴随着布帛被撕碎的动静响起…… 就在两人沉浸在巫山云雨之中时。 突然有人喊道,“娘娘,不好了,宫内来了刺客。” 苏妃眸光潋滟,带着被打断了好事的愠色叱道,“来了刺客与本宫何干。” “那些侍卫说刺客来了这寝宫之中,硬是要冲进来。奴婢叫人挡在外面,只是此事怕已经惊动了皇上。” 苏妃与楚淮南对视一眼,急忙分开。 惊动了皇上,恐怕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来。 而且出了刺客,宫内定会戒严。 楚淮南心头一震,急忙穿上了衣物。 “怎么会突然有刺客?”苏妃柳眉紧蹙,一股不安涌了上来。 “不管为何会突然有刺客,这宫内,我是不能再留了。”楚淮南系好腰带,沉声开口。 苏妃颔首,“好,你快些随本宫的人离开。” 她抬手招来了贴身内侍,吩咐了几句后,叫人带走了楚淮南。 目送楚淮南走远,她不安的心才总算平静了一些。 不论如何,只要楚淮南不在。 即便皇上来了,也不会问罪于她。 苏妃长舒了一口气,召来了宫女后,便去了净室梳洗。 进来的宫女中,一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触及了一抹白色。 她微微垂眸,不动声色地掩住了眸底的深色。 与此同时,正在与季墨绝对弈的崇渊帝,得知了刺客最后是在苏妃寝宫失去了踪迹,但侍卫却被阻拦在寝殿外时,顿时怒不可遏地拍在了棋盘之上。 “放肆!”崇渊帝怒目厉叱。 季墨绝放下手中棋子,面上带着温和的笑,“父皇,这苏妃娘娘只怕也是被吓坏了,您不妨亲自去看看,也好安安宫内人心。” 崇渊帝双眸微眯,凌厉的目光直射向季墨绝。 季墨绝态度坦然,任由他打量。 不过须臾的功夫,崇渊帝敛住怒意,勾了勾唇角,“倒是皇儿想得周到,那朕便去苏妃的寝宫看看。” “也免得那些个奸佞,乱了人心。” 他沉声,便拂袖出了大殿。 季墨绝神情莫测,轻声一呵,便紧随其后。 很快,崇渊帝便到了苏妃寝宫。 宫人们见崇渊帝亲自前来,哪里还敢阻拦,当即让开了路。 侍卫急忙四处搜查。 季墨绝则跟着崇渊帝进了寝殿。 见到崇渊帝,苏妃便迎了上来,“皇上,那些侍卫说有刺客进了寝宫,臣妾害怕!” 她双眸泛红,哭得梨花带雨。 崇渊帝生出了几分不忍,“朕在此,你怕什么。” “那皇上可得多陪陪臣妾才是。”苏妃勾住崇渊帝的胳膊,娇滴滴开口。 季墨绝见到这一幕,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唇角勾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果真不愧是宠冠六宫的苏妃。 三言两语,就让父皇息了怒。 不过,他的局可不是那么就能破的。 “皇上,奴才们在宫门口抓到个可疑的人。”侍卫在殿外通禀。 季墨绝闻言,眼眸中漾起了浅淡的涟漪。 正好,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他倒要看看苏妃如何破局。 “把人,带上来。”崇渊帝面色阴沉道。 便有侍卫将一个内侍打扮的人拖拽了上来。 那内侍一见到崇渊帝,小腿一软跪了下去,“皇上饶命啊,奴才是苏妃娘娘宫里的人,不是什么刺客。” “皇上,此人在宫门口鬼鬼祟祟的,定是刺客的同党!”侍卫拱手开口。 内侍原本就提心吊胆,被这么一吓,当即脱口而出,“奴才是奉了娘娘的旨意,送人……” “住嘴!”苏妃嗓音尖利,目眦欲裂怒喝。 第185章 搜查 似是知道她失态了,苏妃忙收拢怒意,委屈落泪道,“皇上,您可不要听信了谗言,误会了臣妾。” 季墨绝冷笑,“苏妃娘娘,这个奴才的话还没说完呢,娘娘就开始喊冤了。难不成娘娘会未卜先知,知晓他要说什么?” 他不过淡淡的一句话,便勾起了崇渊帝的疑心。 苏妃又惊又怒。 这个端王是怎么回事。 为何要针对她! 她压下心中惊骇,意味深长道,“本宫不过是让皇上莫要听信了谗言,端王殿下何必说些引人猜测的话。” 季墨绝不怒反笑,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 旋即睥睨向那内侍,居高临下道,“既然苏妃并不在意,那你还不把实话说出来,若有隐瞒,那可是欺君大罪。” 苏妃愕然地瞪大了双眸,双唇上下一碰,但到底没有说出话来。 她能说什么。 否决季墨绝的话,便是她心虚。 还不如闭嘴,且先看看季墨绝到底想要做什么。 再说了,不过是个小小的内侍。 他能知道些什么。 季墨绝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那内侍早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战栗不止了。 听了季墨绝的话,他想也不想便道,“奴才不敢欺君,的确是苏妃娘娘让奴才带一个内侍出宫。” “奴才刚把人送出去,这宫内便开始戒严,奴才害怕,这才被侍卫抓了的。” “不知苏妃这是要他带谁出宫啊?”季墨绝面不改色道。 苏妃眼睑微垂,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恕罪,臣妾只是一时糊涂啊。” “你糊涂在何处。”崇渊帝冷了脸,眸底愠色一闪而过。 若不是对苏妃有几分往日情分在。 他早已经拂袖而去了。 “你只管罚臣妾便是,臣妾绝无怨言。”苏妃双唇紧抿,仿佛有什么难言之意。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锐利的眸光夹杂了厉色朝着身边的宫女直射而去。 宫女心尖一颤,立时懂了她的意思,拔高了声音说,“皇上,娘娘是为了您,这才……” “住口,皇上政务繁忙,怎么能拿宫内琐事来搅扰皇上?” “娘娘,您便是要罚奴婢,奴婢也认了,但绝不能让您背了这无端端的罪名。”宫女愤慨道。 她双眸泛红,冲着崇渊帝不住叩首,“皇上,娘娘的确是为了您啊。” “娘娘知道近日边城灾祸不断,即便现在将百姓安抚了下来。可处处都需要银子,娘娘见您每每来宫中,都愁眉不展,便想为您分忧。” “但娘娘的银两哪里能帮得上您多少,她便想着,把首饰拿出宫换银子,再悄悄让人带到边城。” “这内侍带出去的小太监便是常出入宫禁之人,他将宫内的东西拿到宫外变卖,本就有错,娘娘怕连累了他,这才让人将其带出的。” 季墨绝微一怔愣后,溢出了一声轻笑。 怪不得这位苏妃娘娘能在宫中屹立不倒。 她还真是走一步想三步啊。 即便是与私会情郎,她也想到了退路。 所以,他的好父皇这又是心软了。 季墨绝冷冷瞥向崇渊帝。 见他露出了犹疑之色,不由自主地拉高了唇角的弧度。 “倒是爱妃有心了。”崇渊帝将苏妃扶了起来,眸底厉色转柔。 苏妃小鸟依人地靠在崇渊帝怀中,“这都是臣妾该做的。” 不论是谁想要陷害她。 只要皇上信她。 她哪里还需要怕什么。 不料她正在得意之际,忽然有侍卫走了进来,抱剑拱手道,“皇上,奴才们在偏殿之中,发现了带血的衣物,只怕是那刺客落下的。” “只是刺客还未找到,奴才担心他乔装易容后,还在此处并未离开。” 苏妃身边的贴身宫女骤然厉喝道,“废物,你们都将宫内搜查了个遍未找到人,还敢来皇上与娘娘面前狡辩。” 侍卫不卑不亢道,“皇上恕罪,奴才们尚有一处还未彻底搜查过,求皇上允许奴才们搜查。” 苏妃顿感不妙,厉声喝问,“本宫的寝宫都叫你们搜遍了,哪里还有什么漏下的地方。” “娘娘怕不是忘了,此处还未搜查过。”季墨绝温声开口。 不等苏妃开口,他又朝着崇渊帝拱手作揖,“父皇,这刺客如此猖狂,若是真的混了进来,只怕会对苏妃娘娘不利,倒不如让侍卫再仔细查查。” 苏妃紧紧扣住手心,扯出了一抹不太自然笑,“皇上,臣妾一直在内殿之中,根本就没有瞧见所谓的刺客,何必要……” “就算苏妃当时在寝殿之中,那刺客武功高强,你也不一定会察觉到啊。”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苏妃的话。 她恼恨非常,循声看去,却见到了幸灾乐祸的赵德妃。 除却赵德妃,还有皇后跟不少宫内女眷。 苏妃不虞之际,心底的不安却在逐渐扩大。 此事竟是连皇后都惊动了。 赵德妃更是与她素有嫌隙。 要是赵德妃再插手。 恐怕她的处境越发不妙啊。 苏妃向皇后施过礼后,红唇轻启,“赵德妃,这寝殿之中可有不少人伺候,那歹人就算再蠢,也不会自投罗网。” 赵德妃掩唇浅笑,“本宫也是怕这些奴才们出了纰漏,即便苏妃你不怕,但万一刺客是冲着皇上来的呢。” “这万事啊,还是小心为上,想来,为了皇上的安危,苏妃也不会阻拦。” 苏妃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她能怎么说。 只怕她若是说了阻拦的话。 这赵德妃便会将枉顾皇上安危的罪名压在她头上。 苏妃顿时怒火中烧。 偏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咬着牙说,“本宫自然不会阻拦,赵德妃多虑了。” “既然如此,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搜!”赵德妃得意扬眉,冲着那些侍卫喝道。 侍卫们闻令而动。 苏妃听到动静,越发觉得难堪。 偏偏这时,一个宫女忽然失态地喊出了声,“啊!” 她虽然及时捂住了嘴。 却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侍卫更是径直上前,将她拖拽了起来。 宫女被扔到崇渊帝面前,瑟瑟发抖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只是看到苏妃娘娘床榻之下,好像有东西。”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便见床榻之下的隐蔽处,竟有只白色的锦袜。 “这看着像是男子之物啊!”赵德妃惊呼。 男子的锦袜为何会在苏妃的床榻之下。 若要落下这等东西,需得除下鞋袜。 一个男子进了苏妃的寝殿,还在榻边脱了鞋袜。 这两人只怕清白不了。 赵德妃眸光一转,意有所指道,“苏妃,外男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榻下?” 第186章 揭露 看到那所谓的男子贴身之物,苏妃顿时如遭雷击。 这定是楚淮南慌乱之际落下的。 可是为何偏偏会在这时被人发现。 她吃人般的目光直射向那宫女。 吓得那宫女浑身瑟瑟发抖,“娘娘恕罪,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意有所指的话,令赵德妃眸底精光大作。 她当即笑盈盈道,“此地无银三百两,本宫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得比旁人多得多。” 赵德妃掐起了宫女下巴,红唇轻启,“你知道什么,还是老实说了,否则欺君大罪,你可是逃不掉的。” “赵德妃!”苏妃扯过赵德妃的手,气急败坏道,“这宫女身上尚有疑点,你便急着让她开口,莫不是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德妃愤然甩开她的手,“笑话,苏妃这话是在暗示本宫指使她诬陷你?” 这宫女若不是被人收买了。 为何会有方才的举动。 苏妃面色阴鸷,冷笑开口,“难道赵德妃方才那些话,不是往本宫的头上泼脏水。” “你……”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崇渊帝怒极拍案,“够了!” 沉怒的呵斥声,震慑得两人乖乖闭了嘴。 崇渊帝被那白色的锦袜刺得怒意大作,胸腔中的磅礴怒火几乎要冲出来。 “苏妃,朕问你,这是什么!”他抬手指向锦袜,因为怒极,手指都在颤抖。 苏妃心头一颤,急急跪在了崇渊帝的脚边,“皇上,臣妾也不知道这东西从何而来啊。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 她抬起头来,一双美目泛红,眼波流转间越发显得娇弱妩媚。 “皇上,臣妾对您的心意日月可昭,如何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情来。您若是不信,那臣妾便一死自证清白!” 她咬牙说完,心一横便朝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岂料季墨绝抬手将她拦下,似笑非笑道,“何须要苏妃以死自证清白,这内殿之中不是还有不少伺候的宫人吗。” “父皇不如让人拷问一番,若苏妃是被冤枉的,自然问不出什么来的。” 不等苏妃开口,崇渊帝便抬手一抚,“好,就按端王的话来办。” 季墨绝淡定地松了手,嫌恶地用锦帕擦了擦手指。 他本也不是想阻拦苏妃自尽。 不过是不想看她做戏罢了。 现在他目的已经达成。 苏妃自尽不自尽,也都与他无关了。 苏妃怒火攻心,偏她还不能发作,只得将怒意压了下去。 她跟楚淮南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 而且每次楚淮南前来,都是乔装过的。 没有人能认得出他来。 即便把这些奴才都给打死了。 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苏妃稍稍舒了口气。 这时,那些被拖出去受刑的宫人们,传来了凄惨的叫声。 苏妃面上看不出丝毫异常。 但她的手心已经被冷汗浸得湿漉漉的了。 恰在这时,侍卫拖着一人上前来,拱手开口,“皇上,宫女翠湖说要招供。” 宫女翠湖便是方才找出锦袜的人。 此刻她跪在地上,浑身不住战栗,声音轻颤道,“皇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今日撞见苏妃娘娘身边的小路子,带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出了寝殿。” “奴婢心中存疑,故而刚才瞧见那男子的贴身之物,才那般惊讶。” “贱婢,你胡说什么?”苏妃抬手便是一巴掌。 翠萍脸颊红肿,嘴角泛着血丝,“娘娘,即便您杀了奴婢,奴婢也不敢欺瞒皇上啊。” “对了,皇上,方才那翠芯说小路子带出去的男人是内侍。这寝宫之中伺候的人,奴婢都熟悉得很。奴婢可以肯定,那人绝不是宫内内侍。” “况且,您可以找内务府对对名册,看一看娘娘宫中的人是否都在此。” 苏妃气得维持不住原本的沉稳,狰狞怒吼,“贱婢,你给本宫住嘴……” 谁知她的话还未说完。 怒不可遏的崇渊帝便一脚踢中了她的心口,嫌恶喝道,“贱人,你敢背着朕与外男私通,朕要杀了你!” 天子雷霆之怒,倾轧而来。 吓得苏妃脸上血色全无,“皇上,臣妾是被人冤枉的啊。” 一直冷眼旁观的皇后,漠然开口,“人证物证俱在,苏妃你还敢狡辩不成?” 赵德妃眸底充溢着幸灾乐祸之色,“苏妃,本宫要是你的话,现在就该把那个男人的身份说出来,也免得受些皮肉之苦才是。” “说起来,这刺客进了苏妃的寝宫,便没了踪迹。莫不是苏妃与那刺客私通,特意谴他来刺杀皇上的。” 话说出口,赵德妃又像是觉得失言,掩住了唇边得意的笑。 崇渊帝立时怒不可遏地掐住苏妃那纤细的脖子,怒气腾腾质问,“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苏妃痛苦的低吟声自唇边溢出。 她能感觉到脖子上那只大手在不断的发力。 她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 若是她现在说出楚淮南的身份。 只怕不仅保不住她的命。 连她的娘家都要被牵连进去。 与朝廷重臣私会,可比与外男私通严重得多了。 但她若是不说,只怕皇上会杀了她。 她该怎么办? 苏妃目光闪烁,艰难开口,“皇上,那宫女分明是在诬陷臣妾,的确是有歹人想要对臣妾不利,但臣妾拼死不从。” “也幸好侍卫赶到,他才让臣妾让小路子送他出去。那锦袜定是歹人留下的,皇上,臣妾不敢骗您啊。” 崇渊帝见她不似作假,手一松。 苏妃便跌坐在了地上。 她唇角张合,刚要开口说话。 赵德妃却上前一步,拉开了她的领子,啧啧称奇道,“苏妃还说没有被歹人得逞,那你脖颈之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苏妃下意识抬手遮掩。 但她动作再快。 崇渊帝还是一眼便瞥见了那白皙肌肤上的暧昧痕迹。 “皇上,臣妾是为人所害啊……”苏妃急忙拉住崇渊帝的衣袖。 崇渊帝嫌恶拂开她,怒极反笑道,“贱人,你不贞不洁不配为妃,来人,把她拖出去!” “皇上,您就念在臣妾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了臣妾。”苏妃娇柔哭诉。 若是平常,崇渊帝早已经心软。 可此刻他脸色阴沉,一声不吭,根本毫无所动。 侍卫们不敢违抗旨意,当即上前拖拽苏妃。 苏妃急忙挣脱开他们的钳制,扑到崇渊帝跟前说,“皇上,臣妾腹中已经有了您的骨肉,臣妾不求您饶了臣妾,但您忍心让臣妾皇嗣就这么去了吗?” 第188章 打入冷宫 什么?! 苏妃顿时慌了,她恨恨捏紧手中卷怕,对端王扯出抹笑,“劳端王殿下担心,本宫无碍,倒是不必……” 不容她说完,赵德妃捕捉到了她眸底的慌乱,嘲弄道,“苏妃,方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皇嗣为重,如今怎么还能拂了端王的好意。” “难不成,你还有什么隐瞒的事未说?” 苏妃被堵了话,面有愠色,“赵德妃,你……” “好了!”崇渊帝愠怒一喝,旋即对季墨绝说,“端王,叫你的人进来,为苏妃好生把脉。” 季墨绝颔首应下,便差人叫来了大夫。 端王找来的大夫绝不会向着她。 这一把脉…… 那她假孕一事如何还能瞒得住。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倒不如先拖延时间,再想法子。 苏贵妃双手紧握成拳,便要假装晕倒。 赵德妃将她的举动看在眼底,浅笑盈盈道,“没瞧见苏妃娘娘身子不适吗,还不扶着苏妃娘娘。” 便有宫人闻令上前,将苏贵妃搀了起来,紧紧挟住了她的胳膊。 她便是想晕倒都动弹不了。 赵德妃这个贱人。 是恨不得她死啊! 就在苏贵妃怔愣之际,大夫便随着内侍进了寝殿之中。 此人一进来,便连崇渊帝眸底都闪过了惊讶之色。 他年岁不大,一身寻常衣物,头上只别了一支竹节样式的簪子。 但样貌清俊,气度不凡,不似寻常大夫。 季墨绝唇角微勾,含笑解释,“父皇,母后,这位乃是神医薛恒。儿臣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将他请来了宫中,为母后诊脉。” “如今事关皇嗣,还请薛神医慎重行事。” “这是自然。”薛恒不卑不亢应声,全然没有面对权贵的惶恐。 他泰然自若地走到苏贵妃面前,隔着丝帕把住了她的脉门。 苏贵妃早就听到薛恒二字时,心便沉了下去。 此刻更是慌乱不已。 不消片刻,薛恒便朝着崇渊帝拱手作揖道,“皇上,苏妃娘娘并没有身孕。” “你胡说八道!”苏妃脸色骤变,厉声怒喝。 季墨绝眸中噙着冷色,似笑非笑道,“苏妃娘娘,神医薛恒的诊断从未出过错。” 薛恒被人质疑,冷然一嗤,“苏妃娘娘您确实没有身孕,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让皇上再请几位大夫来。在下行医多年,断不会连妇人有孕没孕都分不清楚。” 薛恒乃是赫赫有名的神医。 莫说是看区区喜脉,便是那濒死之人,他都救得活。 他的诊断怎么可能出错。 这么说来,苏妃的确没有身孕。 她这是……假孕! 众人惊骇之际。 苏妃已经回过神来,忙含泪望向崇渊帝,“皇上,臣妾……” 啪! 不等她说完话,崇渊帝便一巴掌狠狠朝她扇去。 突如其来的力道,令苏贵妃摔倒在地。 她那娇嫩的肌肤立时红肿起来。 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她却无暇顾及,连忙扯住了崇渊帝的衣角,“皇上,您饶了臣妾,臣妾不是故意想要欺瞒您的啊!” “贱人!”崇渊帝一脚踹开她,怒不可遏道,“来人,将她拖下去,打入冷宫,今日与此事有关之人全都给朕处死。” 不,她如何能进冷宫。 进了冷宫,她还怎么翻身。 苏妃惊恐万分,哀泣道,“皇上,皇上,您饶了臣妾,臣妾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崇渊帝眸底泛着冷意,直至她被拖走,也并未开口。 闹剧结束,他便拂袖离去。 其余人等,也不想触了霉头,当即离开了苏贵妃寝宫。 季墨绝出了宫,送走了薛恒后回到了王府之中。 他刚进书房,便有暗卫将趁乱偷出的画呈了上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赐婚 季墨绝将画展开,看见上面熟悉的倩影。 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牵了起来。 旋即抬手如同抚摸情人一般轻轻抚过那幅画,“不枉本王布置一番,你……终究还是回到了本王身边。” 不过须臾的功夫,他便敛住柔情,冷声道,“处置干净没有。” 亲信忙拱手回答,“回王爷的话,翠湖已死,一切都妥善处置了。” “王爷,您为何不干脆让皇上杀了苏妃。” 季墨绝冷声一哼,“她敢动本王珍视之物,怎么能痛快死去。” 敢动这卷画的人,合该生不如死才对。 让她死得痛快,岂不是轻饶了她。 亲信品出了季墨绝话中的意思,顿时心胆俱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与此同时,相府之中。 小厮匆匆进入书房,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相爷不好了,宫内传来消息,苏妃被打入了冷宫。” “什么!”楚淮南笔触一顿。 雪白的纸张上便浸了一大团的墨迹。 他扔掉笔,震怒道,“怎么会如此?” 小厮吓了一跳,忙颤颤巍巍开口,“消息上说苏妃是因为假孕被打入了冷宫,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楚淮南心头一惊,浑身力气像是在瞬间被抽干了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 苏妃深得圣宠。 皇上就因为她假孕,便丝毫不留情吗? 那皇上有没有发现他与苏妃之事。 应当没有。 否则皇上为何不下旨惩治他。 只是今日这事,到底是谁在布局? 楚淮南心惊胆战,又忍不住狠狠拍了拍桌面。 苏妃假孕被打入冷宫,赵德妃得势的消息在同一时间传到了楚若云耳中。 她发了一通火,砸了不少摆件。 怒意发泄了不少,她才用手撑着桌面,咬牙切目道,“楚凤九,都是楚凤九这个贱人!” 若不是楚凤九,她不会对姨娘出手。 如今姨娘没了,她的手也废了。 就连她唯一的依仗苏妃,也进了冷宫。 偏偏楚凤九毫发未伤不说,连前途都比她好。 她如何能甘心! 楚若云美目里爬满了刻骨的恨意,仿佛随时会冲出来。 苏妃一事,闹得人心惶惶。 而赵弈却在这时进了宫,让崇渊帝下一道赐婚的旨意。 “赐婚?”崇渊帝得知了赵弈的来意,露出了愕然之色,一双深沉的眼眸此刻泛起了波澜。 他沉默了片刻后试探道,“摄政王这是心悦哪家女子啊?” 赵弈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本王欲娶楚家大小姐楚凤九。” 崇渊帝面上掠过愠色,“摄政王可知,她曾是宁王的未婚妻,而宁王要叫你一声九皇叔。” 那楚凤九敢与季玄迟退婚,便是落了皇室的颜面。 再者她背后还有赵国公府的势力支持。 若是她不能嫁给,令他心安的人。 倒不如孤独终老的好。 故而他一直没有安排楚凤九的婚事。 可为何赵弈会突然要求赐婚。 难不成,他对赵国公府有所企图? 崇渊帝心中惊疑不定,冷冷望向戴着面具的赵弈,却看不出丝毫端倪来。 赵弈了然冷笑,“本王要娶谁,何人敢多嘴。” 崇渊帝脸色阴沉,“摄政王,这于理不合,朕不会下旨的。” 赵弈轻声一呵,“皇上是误会了,本王说了要娶楚家小姐为王妃,便不会更改。这道圣旨本就是锦上添花之物,有或者没有,对于本王来说都没有区别。” 要这道赐婚的圣旨,不过是怕九儿跟他闹别扭罢了。 他会顾忌九儿心思。 至于旁人如何的非议。 若是敢污了九儿的耳朵,那便是死罪! “摄政王,你放肆!”崇渊帝怒不可遏拍案。 赵弈泰然自若冷笑,“皇上,本王的耐心可不太好。” 此言一出,崇渊帝双眸阴鸷,眸光陡然转厉,“你这是在威胁朕。” “本王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怎么敢威胁皇上。”带着嘲弄的话自赵弈薄唇边溢出。 那骇人的气势,径直压过了崇渊帝。 崇渊帝只觉得周身一沉。 他仿佛连背脊都直不起来了。 崇渊帝顿时倍感难堪,气恼地攥住了桌案边角。 好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 这个赵弈分明是仗着权势,逼迫他妥协。 若是他不妥协,只怕赵弈不会善罢甘休。 怕就怕他什么都不顾,让整个大魏都乱了起来。 罢了,不过是个女人,赐给他便是。 好在他腿疾未愈,即便得了赵国公府的势力,也登不上龙椅。 崇渊帝双眸微眯,扫了眼赵弈的双腿,心渐渐定了下去。 “好,既然是摄政王所求,朕便赐下圣旨。”崇渊帝缓缓开口。 赵弈达成了目的,对于崇渊帝高高在上的语气,大度地没有计较。 崇渊帝既然赐了婚,倒也没有想过再拖延,当即派了宫人去相府宣旨。 圣旨一下,相府众人为之震惊。 赐婚! 皇上怎么会突然赐婚。 还是让楚凤九嫁给摄政王。 即便相府诸人心思各异,也不得不恭敬地请出楚凤九,让她接了旨。 楚凤九领旨谢恩后,让人打发走了传旨内侍。 她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圣旨,神色难辨。 楚若云却凑了上去,似笑非笑道, “大姐姐可真是好手段呐,没了宁王,还能嫁给摄政王。不过,大姐姐,难不成你真就能忘了宁王殿下?” 楚凤九眼睑微垂,唇角勾勒出了一抹古怪的弧度。 她的确是诧异于这突如其来的圣旨。 可这是她与临渊之间的事情。 绝不是楚若云能挑拨的借口。 楚凤九面色冷漠,“二妹妹怕不是忘了,我与你口中的宁王殿下早就没了关系,退婚的圣旨还是皇上亲自下的。你这么说,是叫我悔婚不嫁摄政王吗?” “不过,这件事,我说了不算。二妹妹若是想为宁王抱不平,不妨到金銮殿上,亲自对皇上跟摄政王说。” 话音刚落,她便要去拉楚若云的手腕。 带着凉意的指腹,刚一触及楚若云的肌肤,便吓得她浑身一震,急急往后一退。 “大姐姐说笑了,这可是圣旨,二妹妹怎么敢有别的想法。”楚若云笑得不太自然。 笑话,谁敢去触摄政王的霉头。 她又不是不想活了。 更遑论这是皇上亲下的旨意。 他都不介意,楚凤九这个该嫁给季玄迟的人嫁给了摄政王。 她敢提出异议,那就是违抗圣命。 “没有意见最好,希望二妹妹不是口不对心,否则……”楚凤九冷冷一笑,并未将话说完。 但那话中暗藏的机锋,还是让楚若云浑身一震。? 第一百九十章 前往祈福 楚凤九将楚若云的反应看在眼底,旋即轻嗤一声,面无表情道,“父亲,祖母,没事的话,我便先行离开了。” 圣旨一下,她便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楚淮南跟老夫人哪里还敢阻拦,当即嘱咐她好好休息。 楚凤九淡然应下,带人出了大厅。 楚若云紧盯着她的背影,眸底的毒光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那只尚且完好的手,紧紧掐住手心,刺出了一道道血痕。 楚凤九这个贱人凭什么能当上摄政王妃。 若不是因为楚凤九,她的手不会废,她的腿不会跛。 她如何能不恨! 她绝不会就这么看着楚凤九嫁给摄政王,成为摄政王府的女主人。 赐婚的旨意虽然引得众人震惊。 却也没有人敢议论摄政王跟未来的摄政王妃。 另一边,为了祈求国运,崇渊帝率领文武百官,以及官员内眷前往永安寺祈福。 永安寺位同大魏国寺。 大魏自开国圣祖起,皇室中祈福祭祀几乎都在此。 祈福当天。 相府随行的马车内。 楚凤九靠着软垫,手里拿着一卷古籍医书,看得入神。 楚若云见她如此闲适,眸底闪过不甘,似笑非笑道,“大姐姐,听闻这次宁王也在随行的名单中,你难道不想见见他?” 楚凤九缓缓放下手中书籍,神情泰然自若,缓缓开口,“近日二妹妹倒是时常提及宁王,想来定是思念宁王殿下,不如让父亲去请来宁王殿下,好让二妹妹一解相思之苦。” 楚若云脸色一变,“大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季玄迟待她可不如当初十分之一了。 以前她的确是想当宁王妃。 但季玄迟那般待她,如今又成了废人。 她可不想将后半辈子都耗在季玄迟的身上。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楚婉顷,将她们两人的交锋尽收眼底,旋即突然啊了一声。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声音低若蚊蝇道: “大姐姐,虽然有些话,不该妹妹说。但你纵然在意宁王殿下,如今皇上都下旨赐婚了,你可不要犯糊涂。” “即便你不喜这桩婚事,也莫要……” “四妹妹。”楚凤九冷声一喝。 她忽然勾了勾殷红的唇,“不知四妹妹是从何处得知,我对这桩婚事不满,以及在意宁王殿下的?” “我……”楚婉顷眸中泪花闪动,“大姐姐,妹妹只是不想让你犯了糊涂,其他的话都是无心的。” 她紧张地攥住袖口,“大姐姐,若是觉得生气,便罚妹妹。” 楚婉顷苍白的脸上带着真诚之色,像是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兽。 楚凤九冷冷扫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道,“四妹妹一片好心,我怎么会生气呢,只是我从未对这桩婚事不满过,四妹妹可不要胡乱说话。否则祸及相府,便是我也救你不得。” 她这怯懦的四妹妹。 看来也并不简单。 这趟永安寺之行,只怕是清静不了了。 有了楚凤九的警告,楚若云跟楚婉顷倒也没有再胡乱说话。 车队很快便进了永安寺。 各府内眷都被安排在了寺内厢房。 厢房内。 在楚凤九面前吃了亏的楚若云,脸色阴沉地坐在床边,抓起面前的枕头扔到了地上。 楚凤九这个贱人不就是仗着要当摄政王妃了,才这般嚣张的吗。 她倒要看看,若是楚凤九做不成摄政王妃会如何。 楚若云狞笑出声,便转身出了厢房。 与此同时,几个小厮进了季玄迟的住所。 几人手里捧着精致的锦盒,不敢抬头望向上首位那人,小腿一软径直跪了下去,“王爷,您吩咐奴才们送给楚家大小姐的东西,楚大小姐一样都没有收。” “她还说,还说……” 季玄迟坐在窗下,脸上覆满了阴郁之色,“说什么?” 低沉的话夹杂了阴冷戾气,令几人浑身一震,颤颤巍巍道: “楚大小姐说,如今她与摄政王有了婚约,便得避嫌。尤其是王爷您与她以前还曾有过婚约,更加不宜来往。” “东西您不必再送,免得引来旁人的猜忌。” 嘭! 季玄迟手一拂。 原本摆在他面前的玉质摆件,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楚凤九这是看不上本王了!”他挤出这句话,整个人显得阴森可怖。 跪在地上的几人吓得浑身一震不敢说话。 自从王爷被人伤了根本以后,便喜怒无常。 伺候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他们怎么敢去触霉头。 恰在这时,门外有人禀告: “王爷,楚二小姐求见。” 季玄迟眸光一沉,冷声道: “你们退下,让她进来。” 跪在地上的几人,急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楚若云进来之际,正好与他们擦肩而过。 见到季玄迟,她微有恍惚。 自从季玄迟在十里坡出事。 她还未曾见过季玄迟。 未曾想他的变化竟如此大。 楚若云感受到了他那满是戾气的阴冷眸光,顿时战栗不已。 她忙屈膝行礼道: “云儿见过宁王殿下。” 季玄迟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了眼她的跛脚,似笑非笑道: “这是什么风把楚二小姐都吹到了本王面前,堂堂楚二小姐,如今倒是过得越发不如意了。” “没人要你了,你就又来攀附本王?” 嘲讽的话裹挟了轻蔑之意,穿透进了楚若云的耳畔。 她紧紧咬住牙关,将那股怒火压了回去,这才挤出了眼泪说: “殿下,云儿对你的心,你不知道吗。当初分明是赵德妃娘娘派人来退婚的,殿下怎么能怪到云儿身上。” 季玄迟不为所动,轻啧了两声后,松了手,冷冷道: “别以为本王是你可以随意耍弄手段的人,说,你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楚若云擦了擦眼泪,温声说: “云儿今日是特意来为殿下解忧的。” 季玄迟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你为本王分忧,那你倒是说说看,如何替本王分忧。” 楚若云感受到了他的轻视。 纵然不悦,她还是克制住情绪,用娇柔的嗓音回应道: “方才那些人手里拿的东西,是殿下要送给大姐姐的。” 季玄迟默不作声,但眸色陡然转厉。 吓得楚若云急忙开口: “云儿并无恶意,云儿知道殿下有雄才壮志,但如今这局势对您不利。您若是想翻身,外力必不可少。赵国公府的势力,便是最大的助力。” “只是皇上下旨赐婚,大姐姐便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了。王爷若想得到大姐姐,还需先下手为强。” 原本不耐烦的季玄迟,起了兴致,玩味道: “不是姐妹情深吗,怎么……你这是要借本王的手,害你大姐姐?”?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设局 楚若云眸底闪过厉色,但面上依旧是浅笑嫣然,“殿下,难道臣女对您的心意,您还不明白吗。能让您脱离困境,臣女万死不辞。” “更何况,若是殿下得了赵国公府的助力,只会对大姐姐好,臣女又怎么算得上是害大姐姐呢?” 季玄迟对上了她那双真挚的眼眸,静默了片刻后,乍然笑出了声。 “好!”他抬手将拉起了楚若云,搂住了那纤细的腰肢,“只要你说到做到,那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男人的气息夹杂了他常用的香料喷洒而出。 虽然知道眼前男人已经被废了。 但楚若云的心还是有些酸涩。 “多谢王爷。”楚若云面前挤出了一抹浅笑,眸底掠过了些许厉色。 她原本死心塌地要跟着季玄迟。 可换来的是什么? 她如今所求可不是季玄迟一句……不会亏待了她。 她要的是楚凤九跟季玄迟绑在一起。 届时楚凤九定会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楚若云看穿了季玄迟的真面目,此刻倒是越发清醒。 她克制住嫌恶与愤懑不甘,又与季玄迟商量了许久后,这才退了出去。 谁料,她刚出门,便正好撞见楚凤九。 她连忙敛住异色,柔声唤道,“大姐姐!” 楚凤九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眸底的慌乱,似笑非笑道: “二妹妹这是去寻了宁王。” 楚若云急忙出言辩解,“大姐姐误会了,云儿正好从大殿过来,并不知宁王殿下歇在此处。” “大姐姐,无事的话,云儿便先回房了。” 她也不等楚凤九发问,便带着人离开了此处。 芍药盯着她的背影,不解道,“小姐,这二小姐好生奇怪。” 毕竟前些时日,二小姐跟宁王殿下那点事闹得沸沸扬扬。 二小姐若是要避嫌的话,就不该来此啊。 “欲盖弥彰罢了……”楚凤九意味深长开口。 只怕是他们又在暗中谋划什么,唯恐她猜出来。 故此她这好妹妹才会急于摆脱干系。 季玄迟身处困局。 他想要摆脱现在的处境,少不得外力相助。 他此时应该会更加急切地想要得到赵国公府的帮助。 看来……这两人的目标,仍旧是她。 楚凤九双眸微眯,若有所思地望向季玄迟所居厢房,忽而勾勒出了一抹怪异的弧度。 翌日祈福大典后,各府内眷,便在寺内游玩。 楚凤九百无聊赖地坐在雕花木椅上,静静听着女眷们的寒暄,时不时回应一声。 她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又是崇渊帝亲封的郡主。 也没有人敢不长眼,去招惹她。 倒是不少人,对她赞不绝口。 楚凤九眸底掠过嘲讽冷芒。 这些人以前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如今不过是觉得不敢得罪她,才会捧着她。 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 偏偏老夫人听得眉开眼笑,看楚凤九也越发的顺眼了。 相府名声前些日子,毁得差不多了。 如今楚凤九可算是替她狠狠长了一回脸。 一旁楚若云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她死死掐住锦帕,这才吞下了胸中怒火。 这时有宫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屈膝行礼道: “诸位贵人,皇后娘娘赐下了寺内开过光的祈福香囊,各府内眷皆有。” “多谢皇后娘娘!”众人忙起身行礼。 在场诸人朝着那些宫人所拿托盘看去,便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精致的香囊。 为首女官人抬手一抚。 宫人将香囊恭敬呈上。 各府女眷随即欢欢喜喜地接过了祈福香囊。 楚凤九手里拿着祈福香囊,忽然嗅到了一股清香。 她手下动作一顿,嘲弄地牵了牵唇角。 祈福香囊? 是祈福还是害人呢! 楚若云见状,柔声道: “大姐姐,你为何不将祈福香囊佩戴好,莫不是不喜欢?” 她的话,在稍显吵嚷的房间内尤为突兀。 大魏习俗,祈福所用香囊之中会放上香料以及符纸。 要显得诚心,便要佩戴在身上。 楚若云这话,分明是在逼着她佩戴香囊。 她若是不将佩戴香囊,那便是不诚心。 不喜欢皇后娘娘所赐之物,便是以下犯上。 楚凤九红唇便溢出了一抹轻笑,淡淡道: “二妹妹,我何时说过不喜欢皇后娘娘所赐之物。” 楚若云含笑开口: “大姐姐误会了,妹妹只是见你久久不将香囊佩戴好,故而以为……” 谁料她话还未说完。 楚凤九便利落地佩戴好了香囊,冷然开口: “二妹妹这是想在我身上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楚若云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大姐姐说笑了,妹妹哪里会做出这等事来。” 楚凤九不置可否地把玩着香囊,眉宇间渗满了冷意与戾气。 楚若云敛住怒意,眸底精光乍现。 她暂且先忍忍。 等到楚凤九进了局。 她且要看看,这贱人还能得意多久。 老夫人见没有闹起来,长舒了一口气。 她正要劝诫几句,却陡然间发现楚凤九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芍药急忙上前扶住她,“小姐,您没事。” “凤九,你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眉心一拧。 好端端的祈福大典。 这楚凤九怎么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啊。 若是搅扰了祈福大典。 吃罪的可是整个相府! 楚凤九对老夫人脸上的愠色视而不见,随即揉了揉额角,虚弱道: “许是太累了,身子有些不适。” 她话音刚落,另一只胳膊便被楚若云搀住了。 楚若云面露忧色,柔声说: “祖母,大姐姐身子不适,不如云儿先陪大姐姐去休息。” 老夫人虽有些不悦,但到底不好在众人面前苛待孙女,便颔首道: “好,去。” “大姐姐,云儿扶你。”楚若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少官员内眷,都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这楚家二小姐不愧是华京之中有名的才女。 虽说名声有碍,但到底还是知道规矩的。 楚凤九顺势靠在楚若云身上,随她走了出去。 不多时,楚若云便将她搀进了厢房,扶到了床榻之上。 随后,她装模作样地摸了摸楚凤九的前额,温声道: “我瞧着大姐姐只怕是受了风寒,芍药你去替大姐姐熬些姜汤来。” “这……”芍药有些不放心,不肯离开。 楚若云当即焦急厉喝。“你还在犹豫什么,现在大姐姐着了风寒,自然要喝些姜汤才能驱寒,我在这里守着你有放心的。” 芍药并不做声,反而紧紧守在楚凤九身边。 楚凤九疲惫地抬起眼帘,虚弱开口,“芍药,听二小姐的话,去。” 芍药下意识抬头,正好撞入了那双暗含了深意的瞳眸之中。 她微微一怔,便了然颔首,“小姐放心,奴婢马上就去。” 芍药一走,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楚若云主仆二人与楚凤九。 而此时原本强打起精神的楚凤九也慢慢合上了双眸。 楚若云的贴身丫鬟见此情形,忙喜出望外道: “小姐,大小姐好像晕过去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身在局中 晕了? 楚若云居高临下睥睨向榻上双目紧闭的人,眸光一闪,柔声唤道,“大姐姐,大姐姐……” 见楚凤九没有半点反应,她面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狞笑。 她还以为楚凤九有多厉害呢。 她不过动了小小的手段。 楚凤九还不是中计了。 楚若云动作粗暴地将楚凤九腰间佩戴的祈福香囊取了下来,随后将自己的换了上去。 “走,去找宁王殿下。”她沉声一喝,便带人出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的瞬间,榻上本该昏睡的人蓦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楚凤九眼神清明,没有半点迷蒙之色。 她镇定自若地支起身子,从手腕经脉处抽出了一根银针。 她拿到香囊便知道有问题了。 故而用了银针刺穴的法子来缓解眩晕之感。 不揭穿,不过是想瞧瞧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如今倒是一清二楚了。 他们分明是想污了她的清白,以期得到赵国公府的势力。 这两人当真是……一如既往的不折手段啊! 她倒要看看,这两人还有什么鬼魅伎俩…… 与此同时,得了消息的季玄迟已经跟着楚若云到了厢房前。 他没有急着推开房门,反而狐疑打量楚若云,“云儿,这样帮本王,不知想要得到什么。” 楚若云眼睑微垂,状若羞涩道,“殿下,云儿对您之心日月可昭,想要的不过是殿下能在脱困之后待云儿好些罢了。” 季玄迟目光灼灼,犹如实质。 楚若云被看得头皮发麻。 难不成宁王看出…… 她是想要利用他了吗? 楚若云忐忑不安之际,却忽然被季玄迟揽进了怀中。 “放心,等本王拿到了本王想要的,定会好生待你的。” 季玄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等她回过神来,便见季玄迟利落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楚若云嘲讽冷笑。 说什么好生待她。 为了权势,还不是一如反顾地进了厢房。 说到底,在他心里,还是楚凤九更重要。 她如今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因为楚凤九。 今日,她便要楚凤九名声尽毁! “走!”她眸底掠过怨毒之色,愤然转身。 丫鬟见状,忙跟了上去。 厢房之中,季玄迟一步步朝着楚凤九走近。 即便他厌恶楚凤九,却也不得不承认楚凤九不仅长得好看,浑身气度更是旁的女子比不上的。 更何况,她现在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了。 摄政王的女人,如今就要成他的了。 即便只是名义上的,也能令他血脉偾张。 躺在榻上装昏迷的楚凤九,算计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动声色地将指尖的银针露了出来。 季玄迟目光之中裹挟了戾气,一字一句道,“楚凤九,你说你怎么这般不听话。乖乖嫁给本王不就好了,你害得本王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本王只得将你收入府中,再慢慢折磨你了。” 话音刚落,他的双手便朝着楚凤九的衣领伸去。 可他忽然感觉到后领一紧,便被人扔了出去。 季玄迟直直撞上了墙壁,滑落到了地上后眼前一黑,沉沉晕了过去。 楚凤九透过眼角缝隙,瞥见了一块玄色的衣袍。 强烈的压迫感伴随着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睁开双眸,捏着银针,朝着来人刺了过去。 岂料来人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怀中。 “九儿这是要……谋害亲夫?” 男人低沉的嗓音夹杂着熟悉的冷香穿透而来。 楚凤九动作一顿,诧异抬头,正好撞入了一双温柔缱绻的眼眸之中,“赵弈。” “嗯,本王允许你直呼本王名讳。”赵弈含笑应声,缓缓俯身贴近她的脸颊。 两人几乎尽在咫尺,连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 楚凤九微一怔愣,便推开了他,“摄政王来做什么,莫不是想看看我如何抗旨不遵。” 赵弈不等她退后便疾步上前,堵住她的去路沉声说,“九儿,可是你答应了要嫁我,要对我负责的。” 他语气之中掺杂了令人不忍的委屈。 楚凤九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我是答应过,可你也说过要等我……” “但我等不及了。”赵弈琥珀色的瞳眸里布满了真挚。 “即便你不想嫁给我,我也不会放手。” 他的语速非常慢,一字一句说得很是认真,半点没有在外人面前时的冷漠,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楚凤九红唇微动,但却无法说出一句伤他的话。 见她面色松动,赵弈当即谆谆善诱道,“嫁给本王,有了摄政王妃的身份,你要做什么不是更方便吗?” “是,可……” 赵弈截了她的话,“难不成你原本就不想嫁我,一直都在骗我的。” “我从未骗过你。”楚凤九郑重开口。 她忍不住牵了牵唇角,狡黠挑眉,“赐婚的事便罢了,我们要是再不出去,估计就要被堵在这里了。” 楚若云想要坐实了她与季玄迟有染一事,定会引些人过来。 他们再不出去,被堵在这里,倒真是百口莫辩了。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腰上一紧。 赵弈将她打横抱起,跃出了窗外。 到了安全的地方,他才万分不舍地将她放了下来。 “你打算将季玄迟如何?”楚凤九离开了赵弈的怀抱,不禁开口问道。 赵弈眸底漾过厉色,“九儿,这是在担心他。” “我怎么会担心他。”楚凤九冷嗤。 她原本已经有了对付季玄迟的计划。 但并不知道临渊的打算。 未免有什么差错。 她自然要先问问。 赵弈原本有些酸涩的情绪慢慢散开,只余下了滔天的怒火。 不担心便不在乎。 凤九不在乎的人。 他便无需顾忌了。 赵弈薄唇微勾,猩红的双眸中带着嗜血的戾气,“他敢害你,本王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季玄迟此人最重颜面。 他便让季玄迟颜面扫地,成为全华京的笑话。 “冷风……”赵弈冷声一喝。 冷风一个闪身出现,抱剑拱手道,“王爷,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赵弈微一颔首,随即薄唇微勾,冲着楚凤九温声,“九儿,有没有兴趣陪本王看场好戏?”? 第一百九十三章 欺辱老夫人 “好啊,凤九乐意之至。”楚凤九轻笑着应下。 赵弈薄唇微勾,拉着她朝外走去。 另一边,已经回到了人群中的楚若云情绪仍旧久久得不到平复。 季玄迟到底是她爱慕了许久的男人。 但他却连看都不看她一样,便进了厢房。 这算什么。 即便他成了废人,也认为楚凤九的利用价值比她高吗? 她攥住酒杯,指尖泛白。 “二姐姐,你没事。” 楚婉顷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手一松放开了酒杯。 酒杯坠地,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 原本热闹的人群因为这响动,静默了下来。 楚婉顷连忙怯生生说,“二姐姐,是我不好,我还以为你不舒服。” 楚若云感受到了周围打量的目光。 她轻笑一声,“四妹妹一片好意,怎么能怪你呢。我方才只是在想大姐姐身体不适,要不要请个大夫去瞧瞧。” 立时便有人关切道,“楚大小姐不舒服,那我们去探望探望。” “是啊,正好我这次出门还带了些药材,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 “那就劳烦二小姐前方带路,我们去看看楚大小姐,若是真的有什么,我们也好出出力。” …… 楚大小姐那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此时不表示关心,什么时候表示。 再说了,若是她们这些内眷能趁机攀附上楚大小姐,那她们丈夫儿子岂不是就能攀附上摄政王了。 如此好的机会,她们可不能错过了。 楚若云表面上笑得温和,但内心的妒火几乎要烧光了她的理智。 她轻咳了一声,还是克制住了要迸发出来的怒意。 “不瞒诸位夫人小姐,我也一直担心大姐姐,既然你们愿与我同去,那云儿便在这里谢过了。”她娇弱开口,真挚道谢。 女眷们看她的眼神又柔和了不少。 这位楚二小姐倒是个知进退的。 只是可惜,身有残疾,否则倒也是个做儿媳的好人选。 话毕,楚若云便带着人朝厢房走去。 楚婉顷四下张望了一番,凑到楚若云跟前,压低了声音问,“二姐姐,你知道祖母去了何处吗?” 祖母不见了? 楚若云扫了眼人群,找到老夫人的踪迹。 她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或许祖母是觉得累了,便回了厢房,先派人去找找。” 楚婉顷颔首,“妹妹也是这样想的,故而派人去找了,只是妹妹还是担心祖母出事……” 楚若云轻嗤冷呵,“四妹妹,怕是忘了,这里戒备森严能出什么事啊,你可莫要大题小做了。” “是,二姐姐说的是。”楚婉顷怯懦垂首。 楚若云心底倒是生出了几分疑虑。 按照祖母的脾性,现在正是与那些官宦内眷攀交情的好时候。 她怎么会然离开。 难不成真是出了什么事? 不可能啊,现在宫内的贵人都在此,哪里会出什么事。 或许是她想多了。 交谈间,一行人便到了厢房前。 楚若云还未来得及敲门,便有一道尖叫声传来。 一个丫鬟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从房内冲了出来,差点撞到了楚若云的身上。 楚若云眉心微蹙,语气凛冽道: “冬梅,你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相府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丫鬟冬梅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小姐恕罪,奴婢是听了四小姐的吩咐来寻老夫人的。” “奴婢到了此处,本想看看老夫人是不是担心大小姐,进了厢房。” “谁知奴婢一进厢房,居然看到,看到……” 楚若云眸光潋滟,带着一丝急迫逼问,“你看到了什么,说啊!” 冬梅浑身战栗不止,连说话声都带着轻颤,“奴婢不敢说,您进去瞧瞧便知道了。” 原本是想借着这丫鬟的口,坐实了楚凤九跟宁王的事情。 偏偏这贱婢一点都不中用。 楚若云敛住怒意,率先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大姐姐,你怎么样了?”她边走边喊。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唇角微勾,佯装诧异道,“大姐姐,你跟宁王殿下……” 她的声音,因为触及了榻上那一幕戛然而止。 “二姐姐!”紧随其后的楚婉顷话还未说出口,便愣在了原地,“祖母,你跟宁王殿下,你们怎么会……”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到季玄迟将老夫人压在了身下。 老夫人则是一脸抗拒,还在不停地挣扎中。 而且两人皆是衣衫不整。 众人惊愕不已。 这宁王殿下的口味也太清奇了。 相府老夫人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祖母了。 他竟然还公然欺辱老夫人。 莫不是因为他伤了根本,故而有了这古怪的想法? 老夫人被突然冲进来的众人吓了一跳。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将季玄迟推开,便捂着脸痛哭,“宁王殿下,莫说是老身,便是老身之子年纪都比你大得多。你怎么能,怎么能……” “老身还怎么出去见人,老身不活了啊” 季玄迟摔倒在地。 身上传来的痛楚,将他从浑噩中拉了出来。 “怎么会是你!”季玄迟强忍着痛,指着老夫人质问。 他只记得进了这厢房后,便被人拎着后领扔了出去。 他因为撞到了墙,故而昏了过去。 而后他仿佛做了个梦,梦见他还没有被废,还与楚凤九成了好事。 可为什么该跟他躺在一起的人,换成了相府的老夫人。 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道: “宁王殿下还来质问老身,老身本是想来看看孙女,岂料一进来便被你拉到了榻上,你还欲行不轨。” “祖母,慎言!”楚若云疾步上前,拉住了老夫人。 这个时候该摆脱跟季玄迟的关系才是上策。 祖母当真是糊涂了,还说出这等惹人笑话的话。 这不是坐实了她与宁王之间的事吗? 老夫人本就悲愤不已。 听了楚若云的话,她怒意上头,用力甩开了楚若云的手气急败坏道,“你到底是谁的孙女,你不替我说话便罢了,还让我慎言。” “好啊,你这是恨不得我死啊!”老夫人泪如雨下,悲愤欲绝道。 匆匆赶来的楚淮南,恰好听到了老夫人这句话。 他不分青红皂白,便一巴掌扇到了楚若云的脸上,“逆女,你怎么能如此忤逆祖母。” 楚若云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若不是还未将楚凤九拉进这摊浑水之中。 她才懒得管相府的名声。 楚若云眸中渗满了毒光。 她紧紧掐住手心,“父亲误会了,云儿也是为了祖母好啊。这件事还未弄清楚,祖母方才那些话就是在冤枉宁王。构陷亲王,那可不是什么轻易可以饶恕的罪过,再说了……” “这里是大姐姐的厢房,闹成现在这样大姐姐都未出现,父亲跟祖母都不觉得奇怪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被人陷害 是啊,事情闹得这么大。 凤九去了何处。 为何她一直没有出现。 楚淮南的疑心被勾了起来。 楚若云见状,忙趁机添油加醋道,“父亲,女儿当时可是陪大姐姐进了厢房才走的。可现在大姐姐明明身体不适,却不在厢房之中,恐怕其中另有蹊跷。” “不知二妹妹口中所谓的蹊跷指的是什么。” 清冽的嗓音伴随着轮椅转动的声音穿透而来。 楚若云惊愕不已,便看到人群自动分开。 一直没有出现的楚凤九推着赵弈款款而进。 楚若云敛住心底一晃而过的慌乱,轻笑道,“大姐姐,云儿本也不想说的,但在此处的人该是你才对,可是为何宁王殿下跟祖母都在,偏偏就你不在。” “大姐姐方才不是身体不适吗,云儿瞧你,好像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掩住双唇轻声说,“是云儿失言了,姐姐可不要怪罪才是。” 她话音刚落。 周围那些人暗含了狐疑的打量,便随之落到了楚凤九的身上。 这楚大小姐瞧着也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模样。 而且如楚二小姐所言。 老夫人在,宁王也在。 偏生她这个最该在的人不在,的确惹人怀疑。 “孽障!”老夫人怒然一喝,下了地便朝着楚凤九扑了过去。 王府侍卫眼疾手快,拦下了她。 老夫人奈何不了她,气得脸色铁青,“楚凤九,我可是你的祖母,你竟然这样陷害我!” 楚凤九面色波澜不惊,“祖母,二妹妹不过说了几句话,你便定了我的罪,难道不觉得过于武断了吗?” “难不成,楚大小姐还有什么别的说辞来证明你是清白的。”季玄迟也恢复了镇定,强撑着站了起来。 不论如何,他都不能顶着欺辱臣子母亲的罪名。 否则只怕本就对他失望的父皇,会彻底厌弃他。 而且楚淮南此人,老奸巨猾。 他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 “王爷只怕是糊涂了,臣女方才进来之际,可是听到有人议论,说亲眼见到宁王欺辱了相府老夫人。怎么……他们是在诬陷王爷吗?” 季玄迟被噎了一下,辩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方才即便是神志不清,也依稀记得,他的确是冒犯了相府老夫人。 众人都看见了的场景,他怎么反驳都无济于事。 这个楚凤九还是那般伶牙俐齿。 当真是可恨! 楚凤九将他的难堪看在眼底,却并不理会,反而双眸微眯,将凌厉的目光直射向楚若云。 “方才我的确是在厢房之中休息,但觉得好了不少后,我便出了厢房,打算透口气。” “正好遇见了摄政王,我便与摄政王一同回了此处。” 不等旁人开口,她又话锋一转,“祖母来探望我情有可原,我倒是不知,原本该与我避嫌的宁王殿下,为何会突然来厢房寻我。” 楚若云眸光闪烁,“大姐姐,宁王殿下宽厚,得知你不适,前来探望,有何奇怪的。” 楚凤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捂唇笑言,“二妹妹难不成忘了,宁王殿下当初与我有婚约之时,都从未这般关心过我。如今我与宁王殿下可没有关系了,宁王殿下怎么还会来关心我。”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顿时一变再变。 说的也是! 华京之中,谁不知道当初楚大小姐像是个笑话一样,整日追着宁王。 而宁王却对她厌恶至极。 以前他们还有婚约。 现在他们没了婚约。 宁王却如此殷勤。 若是没有旁的目的,谁信? “楚凤九,本王好心一片,你将本王当成什么人了?”季玄迟被揭穿了目的,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王爷恕罪,臣女怎么敢胡说。方才祖母可是亲口说了,她进来探望臣女,反被王爷拉到了榻上欲行不轨。” “难不成,祖母是冤枉了王爷?” 楚凤九佯装惊讶,回过头,意味深长道,“祖母您可不能胡说,否则王爷可以治您罪的。” 原本将矛头对准了楚凤九的老夫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季玄迟。 她眸中眼泪滚动,“宁王,老身乃是被你欺辱的,你凭什么治老身的罪。” “老身活了大半辈子都是清清白白的啊,如今却被你如此肆意侮辱,老身还不如去死了。” 老夫人说完,直接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却被楚淮南一把拉住,“母亲你莫要冲动,儿子便是豁出这条命,也会让皇上给您一个交代的。” “宁王殿下欺辱老臣母亲,老臣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么多人看着。 若是他不能替母亲出头。 他的颜面便被人踩到了地上。 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季玄迟见他发了怒,急忙开口申辩,“本王那是中了毒,故而才会对老夫人不敬。” “中毒,王爷怎么中的毒,中了什么毒,正好随行太医也在,就请太医来瞧瞧。” “来人,传太医!”宁王恨恨握紧双拳盯着她。 楚凤九面色如常,眸底更是连一丝波动都无。 季玄迟身上的毒是她的手笔。 在季玄迟走近她那时。 她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毒下到了季玄迟身上。 这毒,她本打算用来设计楚若云与季玄迟的。 没想到临渊有了别的计划。 而入局的人,换成了祖母。 不过…… 这其实也算不上毒,只是一种药。 而且她亲自调制出来的药,旁人是决计查不出来的。 片刻后,太医松了手,“王爷,您的脉象并没有异常,您未曾中毒。” 季玄迟一把拉住了太医领口,气恼质问,“怎么可能,若是没中毒,本王方才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来?” “王爷说笑了,您的确是没中毒。” 宁王根本没中毒。 那他方才便是清醒的。 所以他真的要轻薄相府老夫人。 众人眼珠子都快要惊掉了。 季玄迟愈发觉得折了颜面,拂开太医,抬手指向楚凤九,“是你,是你在算计本王!” “放肆”一直冷眼旁观的赵弈,夺过冷风长剑便朝着季玄迟刺去。 即便季玄迟躲得快,他的手上也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跟本王的王妃这样说话。”赵弈瞳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冷然开口。 “九皇叔,你……”季玄迟又惊又怒。 “住口!” 岂料,他的话还未说完。 崇渊帝便怒气腾腾地进了厢房,“季玄迟,你今日所为,丢尽了皇室颜面,朕对你太失望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贬为庶人 崇渊帝正在在与大师讲经论道。 谁知,突然从侍卫那里,得知了这里发生的荒唐事。 他便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他本以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但此刻见到一片狼藉的床榻,以及衣衫不整的季玄迟与老夫人。 他哪里还能说这是误会? 他真是恨不得杀了这丢尽了皇室颜面的不孝子。 季玄迟伏在崇渊帝脚边,厉声辩白,“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啊,老夫人的年纪都可以做儿臣祖母了,儿臣怎么会如此禽兽不如。” “而且,而且……您也知道,儿臣现在是有心无力啊!”他强忍着难堪,将短处暴露。 他伤了根本,这些人几乎都知道。 就算是他再提及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没了颜面。 可若是被定下了欺辱臣子母亲的罪名。 他的名声跟前途就全毁了。 权衡利弊,他自然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说法。 岂料他的话刚出口。 便有人含笑道,“有心无力,说到底也是有这个心的,不是吗?” 季玄迟怒意横生,朝着说话之人看去,“二皇兄,我知道你还在记恨我,但你也不用趁机栽赃。” 赵王冷笑,“本王何须栽赃,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人所害,但结果呢,你说你中毒,太医查验过后,你也并未中毒。” “你说本王栽赃,本王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他早就与季玄迟撕破了脸。 不管今日是谁在设计季玄迟。 他也乐意帮着加把火! “二皇兄,你……”季玄迟怒目圆睁。 “够了!” 崇渊帝震怒道,“季玄迟欺辱相府老夫人证据确凿,罪大恶极,朕便将其贬为庶人,以示惩戒。” 他转而看向面带愠色的楚淮南,“楚爱卿,朕的旨意,你可有异议?” 楚淮南连忙掀袍跪下,“多谢皇上为微臣母亲做主!” 皇上都下了旨意。 他还能怎么样。 再揪着不放,怕是皇上会迁怒他。 崇渊帝对于楚淮南的识时务很满意,厉声道,“此事就此揭过,散了。” 说罢,他便拂袖离去。 众人见崇渊帝动了怒,哪里还敢再留在此处,急急出了厢房。 楚淮南丢尽了颜面,当即叫人送走了老夫人。 老夫人自知留在寺内,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也不闹,跟着家仆上了回府的马车。 厢房内,立时空了下来。 唯有失魂落魄的季玄迟久久没回过神来。 他不仅成了废人,还被父皇废了亲王之位。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该重新订立与楚凤九的婚约,得到赵国公府的支持吗。 为何一切都变了。 他蓦地抬起头,狠狠瞪向泰然自若的楚凤九,“是你,是你设计了这一切对不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楚凤九冷然嗤笑,“季玄迟,别告诉我,你是真的是来探病的。即便我做了什么,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怎么,你输不起?” “贱人!”季玄迟扬声怒骂,恨不得掐死楚凤九。 可他还未有动作,便见赵弈转动轮椅,挡在了楚凤九面前。 他仍旧是面具覆面,但浑身煞气萦绕。 只是一个夹杂了弑杀之意的凌厉眼风甩了过去。 便令季玄迟如坠冰窖,不敢动弹了。 季玄迟生出了一股恼怒感。 明明他才是站着的那个。 为何他就是比不过一个残疾了的赵弈。 他满怀恶意地扯了扯唇角,一字一句道,“九皇叔,侄儿不要的女人,您也要?” 唰! 破空之声传来。 便有一道利器擦过他的脖子,直直钉在了墙壁之上。 季玄迟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上还在渗血的痕迹,惊恐万分地望向赵弈。 赵弈眸中戾气更甚。 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冷风递来的长剑,冷声道,“再敢胡言,死!” 季玄迟浑身一软,强撑着才没倒下去。 赵弈嫌恶抬手。 王府暗卫,即刻将季玄迟架了起来。 楚凤九却在此时突然开口,“季玄迟,你知道你为何一败涂地吗?” “你错在不该跟楚若云合作,你难道没发现,从头到尾你都是被楚若云利用的那个吗。” “你为何要来对付我,是谁的授意,你自己好好想想。” 季玄迟瞪大了双眸,还未说话,便被架了出去。 摄政王府的人将他扔到了厢房之中。 季玄迟瘫在地上,脑子里不住闪过楚凤九说的话。 一开始,他的确是没想过要利用此事来对付楚凤九。 是楚若云说她有办法。 他才依照计划行事的。 可后来出了事,楚若云却好像与此事无关一样。 这么说来,是楚若云在利用他对付楚凤九。 而他就如同傻瓜一般被楚若云愚弄。 楚若云这个贱人。 如今他落得如此下场,都拜她所赐。 他绝不会放过她! 与此同时,另一处雅致的院落内。 皇后听了宫女的禀报,掩唇冷笑道,“好一个楚凤九,本宫以前还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她倒是有几分聪慧。” 宫女也忙开口附和,“哪里是娘娘看走了眼,以前楚家大小姐一直追着宁王殿下,都成了华京的笑话了。” “谁能想到她如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聪慧冷静,周身气度也不是一般千金能比得上的。再加上她身后还有赵国公府的势力支持,若不是许给了摄政王,恐怕那想要说亲的人,都要把门槛踩破了。” 宫女说完话,却发现皇后的脸色不对。 她连忙住了口。 皇后双眸阴鸷,面色不虞,拧眉道,“是啊,谁娶了楚凤九那都是一大助力。摄政王若是得到了赵国公府的支持,岂不是如虎添翼……所以本宫绝不能让这桩婚事成了。” 赵弈本就权势滔天,连皇上都要忌惮。 他要是再得了旁的助力。 以后这龙椅上坐的人还能是别人吗。 她当初除掉皇儿心爱之人,被皇儿记恨了这么多年。 不就是为了让皇儿登上皇位吗。 若是摄政王登上了皇位,那她有什么用。 不行,绝不能让摄政王娶了楚凤九。 否则哪里还有端王什么事情。 宫女惊骇不已,“娘娘,您……” 皇后眸光一沉,“去请在空留大师前来本宫住处商议大事,不许走漏了风声,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是,奴婢马上就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杀孽太重 空留大师身披素色袈裟,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念了句佛偈后沉声开口,“阿弥陀佛,娘娘此举怕是不妥。” 皇后以讲解经文的名义召他前来。 岂料他来此处后,竟得知皇后要他坏了摄政王的姻缘。 “大师,这是不想为本宫办事了?”皇后嘴角带着嘲弄,拧眉质问。 空留大师拨动手中佛珠,温声道,“皇后娘娘,此举有违天意,贫僧只怕是帮不了您。” 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去。 皇后不慌不忙冷笑,“听闻再过不久,寺中住持便要换了,不知在空留大师有无把握当上住持。本宫听说现在寺中住持属意的人,应当是大师的师弟。” 闻言,空留大师脚步微顿。 皇后得意地扯了扯唇角,声音越发得柔和,带着蛊惑的意味缓缓溢出,“大师不过只是说几句话,便能解了本宫烦忧,大师帮了本宫,可就是帮了你自己啊。” 空留眸底暗芒一闪而逝,瞬间下定了决定,回眸道,“既然是皇后娘娘吩咐,那贫僧自然不敢拒绝。” 皇后含笑开口,“本宫就是喜欢与聪明人说话。” 所谓的出家人,也逃不过功名利禄。 她不过就是抛了些诱饵。 这位空留大师还不是乖乖听话了。 不论赵弈打得什么主意。 这楚家大小姐,他也休想沾染分毫! 皇后眼眸微眯,露出了令人骇然的厉光。 空留大师又与她商议了一些细节,这才辗转回到大殿之中。 虽说发生了季玄迟轻薄老夫人一事。 但崇渊帝没有下旨中断祈福。 翌日的祈福仪式还是照常进行中。 永安寺,祈福祭坛处。 崇渊帝与皇后叩拜天地,祈求上苍庇佑大魏。 空留大师适时递上签筒。 崇渊帝接了过来,晃动签筒。 一支签自签筒内掉了出来。 空留大师看了过那支签,蹙眉不语。 皇后凌厉的目光直射向他,语气莫测道,“大师,此签何解?” 崇渊帝察觉到了异常,面色凝重开口,“大师有话不妨直言。” 空留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皇上所求之事,危矣,危矣啊!” 他所求自然是大魏国运昌顺。 大师这样说。 莫非是在指大魏危矣? 崇渊帝眉心骤跳,“大师此话何解?” 空留不答反问,“皇上近来是否下过一道赐婚的圣旨,赐婚之人乃是摄政王与相府楚凤九楚小姐。” 皇后忙意有所指道,“皇上前些日子的确是赐下了旨意,大师这么问,难不成是这婚事不妥?” 空留大师颔了颔首,念了句佛偈后说,“皇后娘娘可否将两人八字给贫僧看看。” “自然可以。”皇后忙让宫人拿来了写有两人八字的红纸。 赵弈身为亲王,成婚时要由钦天监合过八字。 她一早便叫人送来了两人八字。 为的便是此刻,交予在空留。 让他在皇上面前演场好戏。 空留仔细验看之后,脸色大变,“皇上,昨日贫僧用玉龟卜卦,卦象显示大凶。今日您这签文也是下下之签,贫僧原本还想不明白是为何。” “但看过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八字后,贫僧便明白了。” “摄政王八字带煞,杀孽太重,有……谋逆之嫌。若是这婚事照常进行,恐怕会危及皇位啊。” “什么!”崇渊帝又惊又怒,“大师,你这话可当真?” 空留大师拨动佛珠,徐徐开口,“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皇上若想江山安稳,便绝不能让摄政王与楚家小姐成婚。”? 第一百九十七章 觊觎皇位 崇渊帝眉心骤跳。 当初他便觉得这桩婚事不妥。 如今连空留大师都这样说。 难不成这签文是预示着…… 赵弈会利用楚凤九背后的势力来谋朝篡位。 他在军中威望非常高,势力也令人忌惮。 若是再加上赵国公府。 恐怕这大魏便再没有与他抗衡之人了。 但赵弈一个不良于行之人,怎么可能坐上皇位。 见崇渊帝面露迟疑,皇后眸光一转,意有所指道,“大师只怕是误会了,摄政王患有腿疾,怎么可能会危及皇位。” 空留大师微一俯首,不卑不亢缓缓开口,“楚小姐福泽深厚,她与王爷成亲,恐怕不日王爷的腿疾便会痊愈。” “怎么可能!”皇后愕然开口,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话音戛然而止。 她那双柳眉忽然紧拧成一团,若有所思道,“臣妾倒是差点忘了,这楚小姐医术高明。说不定,她真的可以治愈王爷的腿疾,届时……” 皇后话头一顿,脸色骤然间阴沉了下去,“皇上,臣妾知道有些话不该臣妾说。但为了大魏,您便是怪罪臣妾,臣妾也得开口。” “摄政王素有大魏战神之称,若是他腿疾痊愈,有了什么别的心思。只怕大魏江山会再起动荡,这不就正好应了空留大师的卜算吗。” “而且空留大师名声在外,卜算之术从未出过错,臣妾只怕因为这桩婚事,皇位真的会起了别波折折。” 崇渊帝越发惊疑不定。 是啊,他怎么忘了。 这楚凤九可是连南疆蛊毒都可以驱除。 要是她真的治好了赵弈的腿疾。 届时赵弈身为大魏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若想登上皇位。 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崇渊帝忙将皇后扶了起来,“皇后所说都是为了大魏着想,朕又如何会怪罪。” “只是朕已经下了旨意,而且这桩婚事乃是摄政王亲自请的旨意,若是收回旨意,摄政王定不会甘心。” 思及赵弈发怒之时的模样,皇后忍不住浑身一震。 摄政王暴戾成性,若是发怒,只怕善了不得。 不过,即便摄政王再生气,到底也不会杀了她。 皇后定下心神,柔声劝道,“皇上,这大魏之主是您,摄政王的婚事自然也得由您说了算。而且摄政王不近女色,却为何亲自求下这桩婚事,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崇渊帝眉心紧蹙,眸光沉沉。 难不成摄政王身边也有高人。 故而他才来求了这婚事,为的便是颠覆大魏江山。 崇渊帝沉默了片刻后,迟疑道,“如此看来,这桩婚事便罢了,朕这就下旨……” “皇上,本王的婚事,何时需要旁人替本王做主了。” 赵弈冷冽至极的穿透而来。 皇后心尖一颤,便见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 他身后跟了不少人,楚凤九也赫然在其中。 赵弈双眸微眯,一个裹挟了戾气的眼风直射过去,便吓得皇后别开了脸。 崇渊帝见他生了怒,迟疑道,“摄政王,朕也是为了大魏国运着想,你……” 赵弈薄唇紧抿,一字一句道,“本王说了,这婚事谁也不能更改。” 冷冽的话语中夹杂了骇人的戾气。 众人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骤然间降了下去。 皇后不动声色地朝着留空示意。 留空随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绝无妄言,这桩婚事不能成,否则大魏江山会再起祸患。” “孰轻孰重,还望您能分清楚才是。” 皇后冷声嗤笑,“留空大师说的不错,孰轻孰重,王爷得分清才是。” “不过,本宫倒想问一问,王爷执意不肯断了婚约,到底是不舍得楚小姐,还是在觊觎皇位!”?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逆转 赵弈唇边溢出了一声冷笑。 他双眸微凛,语气冷得出奇,“是本王觊觎皇位,还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要操纵本王的婚事。” “本王说过,本王的婚事,谁都不能做主……皇后这是想要试一试,挑衅本王的后果。” 皇后脸色发白,不安地攥紧了拳头。 她好歹也是皇后。 赵弈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 不过为了皇位,即便赵弈要对她如何,她也不会退让。 否则真等赵弈坐上了那个位置。 她与皇儿岂不是要仰他人鼻息! 皇后紧咬着牙关,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摄政王是觉得本宫说了实话,故而要吓唬本宫。” “吓唬?”赵弈冷声发笑,“本王从不做那无谓之事。” 他眼神锐利如刀直射向皇后。 皇后后背冷汗涔涔,浸湿了里衣。 她强忍着惧意,并不退让,嗤笑道,“所以王爷这是承认了,有觊觎皇位之心。” 赵弈并不答话,但眸底却被戾气占据。 两人剑拔弩张。 在场之人俱不安垂首,连大气都不敢出。 “空留大师,你说王爷与我成亲会危及皇位,不知你有何凭证,总不会就凭大师一句话便下了这定论。”楚凤九泰然自若开口。 她那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祭台之内骤然响起,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空留被人质疑,没有半点怒意。 他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偈后说,“楚小姐误会了,这不是贫僧随意说的,而是贫僧测算的结果。” “那便请大师仔细说说,否则怎么证明大师所言为真。”楚凤九面无表情开口。 空留悄悄瞥向皇后。 见皇后颔了颔首,他便温声道,“楚小姐且看,此乃王爷八字。这八字乃是破军七杀之命,更兼和煞气入命。” “有这样八字的人,会造下无数杀孽。再者破军七杀贪狼三星同现,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王爷权势过重,自然有谋逆之嫌。” 楚凤九扫了眼赵弈的八字,清冷的笑声溢了出来。 皇后眉心紧拧,恼怒厉叱,“楚小姐,你这是要对大师不敬吗?” 楚凤九唇角微勾,淡淡道,“臣女不敢,臣女不过是觉得大师怕是不怎么精于测算之道。” “阿弥陀佛,不知楚小姐有何见解?”空留眸底掠过愠色,面上却不显分毫,仍旧像是风轻云淡的得道高人。 他虽说刻意阻扰这桩婚事。 但摄政王的命格,他可没有胡说。 这破军七杀,本就是主杀的命星。 他倒要听听这位楚小姐能说出些什么来。 “我的见解便是,大师你……说错了。”楚凤九面容淡定,一字一句道。 “胡说八道!”皇后冷然厉喝。 众人看向楚凤九的眼神顷刻间变了又变。 空留大师可是名声在外的高人。 他平生测算从未出过错。 如今楚小姐一来便说他说错了,不是胡说,那是什么? 楚凤九不慌不忙,缓缓开口,“若是七杀,破军,贪狼同现便是杀破狼的格局,天下的确会起战祸。但大师怕是看错了,王爷出生时,唯有七杀与破军出现,并且两星遥遥相望,成制衡之势。” 空留心头一惊。 他本以为这楚小姐是在胡说。 没想到她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不过她一个闺阁女子,只怕也就知道这点浅显皮毛罢了。 空留定了定神,沉声说,“楚小姐说的不错,但您恐怕忘了七杀破军本就是煞星。” 楚凤九冷冷睥睨向他,不紧不慢道,“七杀的确是主肃杀,司生死,但空留大师怎么忘了,除却七杀还有破军。” “破军是为将星,王爷乃是大魏战神,背负此等命格乃是常理,怎么到了大师口中,王爷便成了谋逆之人了。” 空留被堵了话,心绪大乱。 他方才说的话,的确是半真半假,说了一些藏了一些。 不过便是这些话也足可以应付不懂行的人了。 怎么偏偏来了个楚家小姐。 她不是大家小姐吗,怎么连命格测算都懂。 空留久久不语。 皇后生怕出了岔子,忙沉怒开口,“即便楚小姐解了摄政王命格,但空留大师可是卜算过的,方才皇上也抽了签,测算出来的结果都是这桩婚事会危及皇位。” “楚小姐莫要为了一己私欲,害了大魏百姓。” 经皇后一点拨,空留忙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不虚,楚小姐,签文所解以及贫僧所测算出来的结果都是如此,贫僧绝无妄言。” 楚凤九面上没有半点慌乱,“既然如此,那皇上不妨让臣女再来测算一次。” “若是上天预兆,便是测算百次结果都该是一样的。” 皇后本欲阻拦,但反驳的话却被堵在了喉咙口。 她若是阻拦,岂不是显得心虚。 这楚凤九不过就是懂得些旁门左道罢了。 她就不信了,这楚凤九的测算之术比空留还要厉害。 崇渊帝本就忌惮赵弈。 但他又担心赵弈真的会危及皇位。 他正在为难之际,听闻楚凤九所言,骤然一喜便沉声道,“朕准了。” “多谢皇上。”楚凤九淡淡开口,继而看向空留。 空留眸光一转,吩咐小和尚取来卜算所用的玉龟。 楚凤九接过龟甲与铜钱,轻轻掂了掂,继而将玉龟放到了一旁,轻笑道,“不必如此麻烦。” 她走到祭台旁的大树前,“还请皇上默念所要求之事,而后用左右手随意摘取树叶,取九九归一之数即可。” 崇渊帝没有迟疑,走到树旁,双目紧闭。 片刻后他睁开双眸,先用左手摘取了两片,再用右手摘取了七片。 楚凤九看过之后,手指轻轻拨动,随后含笑道,“皇上所求乃是福大于祸的吉卦……” “笑话,不过就是几片树叶,便由得楚小姐说了。”皇后声音之中带了急切之意,显得尤为尖利。 “空留大师,也是这么认为的?”楚凤九黛眉微挑,冷然开口。 空留眸底闪过异色,没有顾忌皇后递来的眼神,温声说,“楚小姐所用的测算之术乃是卜筮之术合伏羲六十四卦,皇上所测的确是福大于祸的吉卦。” 皇后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拧眉开口,“即便这次是吉,那又如何,空留大师的测算之术可不是一般人能及得上的。” 楚凤九眸底漾过冷意,意味不明道,“皇后娘娘不说,臣女也觉得奇怪。王爷的八字与臣女的八字分明是相辅相成,雨化春风的命格,怎么到了大师口中便到了八字不合,危及皇位的地步了。” “王爷命格贵重,但也的确是有破军七杀的凶,但我的命格可以化解凶煞,故而我与王爷的八字合在一起,该是大吉才是。” “空留大师,我说得可对?” “这……”空留面色慌张。 楚凤九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厉声道,“空留大师测算之术从未出错,不可能连八字都看不好。” “既然空留大师知道我与王爷八字并没有你口中所说的祸端,你又为何这样说,到底是谁在暗中指使你!”? 第一百九十九章 暴露 楚凤九步步紧逼,不给空留留半点喘息的机会。 空留脸色骤变,不停地拨动着手上的佛珠,“贫僧不知楚小姐何出此言,贫僧的确是有所疏忽,楚小姐只管罚贫僧便是。” “至于什么幕后主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楚凤九冷声嗤笑,嘲弄开口,“是吗,可为何王府侍卫查到空留大师暗中去过皇后娘娘的院落之中。” “本宫只是寻大师来讲讲佛经罢了。”皇后按捺住心底惶恐,厉声开口。 楚凤九不紧不慢道,“那敢问皇后娘娘,当日与空留大师所讲的是哪卷佛经。” 皇后不悦开口,“哪日大师所讲的佛经多了,本宫哪里一一记得。” “正好,臣女这里还有一名当日打扫娘娘住所的小和尚,何不让他替皇后娘娘想一想。”楚凤九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手。 永安寺住持为了锻炼修为尚浅的小和尚心性,的确是会安排人打扫各处住所。 难不成,真的有人听到了她与空留的谈话? 皇后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她微一拧眉,便瞧见侍卫将一个小和尚拖了上来。 小和尚跪在地上,浑身不住战栗,“小僧智清参见各位贵人。” 楚凤九温声道,“小师父不用害怕,你只需要说一说,当日空留大师与皇后娘娘说了些什么便可。” 智清浑身一震,小心翼翼地瞥向空留。 他犹豫不决之际,又听楚凤九清冷的嗓音骤然响起,“小师父,此事事关重大,你也不想因此断送了性命。” 智清顿时如遭雷击,浑身一僵,随即忙不迭开口,“小僧不敢胡言,当日小僧奉住持命令前去皇后娘娘院落内打扫,谁知却突然间听到皇后娘娘与空留师叔交谈。” “小僧听到……听到皇后娘娘以下一任住持之位为利,让空留师叔听她的话。” “智清!”空留沉怒喝问。 智清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本想将此事藏在心底。 谁料摄政王府的人竟查到他当日去过皇后娘娘住所。 还将他抓起来,带到了此处。 他唯有对不起师叔,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摄政王的雷霆之怒,可不是他能担当得起的。 “楚凤九,你随意找来个小和尚,便可以诬陷本宫与空留大师了吗?”皇后眼色慌乱,气恼质问。 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还漏了这么个小和尚。 她绝不能被牵扯进这件事。 否则摄政王不会放过她。 楚凤九神色自若浅笑,“皇后娘娘,这小师父与您无冤无仇,何故要冒着杀头的风险来诬陷您。” “既然您说他是在诬陷您,不妨将当日接见空留大师的情形一一说出,也好让诸位也听听大师对佛法的见解。” “你!”皇后气得面色铁青。 当日他们根本就没有讲经。 她哪里说得出来。 这个楚凤九当真是牙尖嘴利! 楚凤九不等她发怒,便双眸微眯,凌厉的目光直射向空留,“空留大师,皇后娘娘不知道,难不成你也不清楚,你可知道污蔑摄政王,蒙骗皇上是什么罪?” “你这是要连累全寺上下数百条人命吗,枉费你还是出家人,为了一己私欲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难道你不怕以后下阿鼻地狱。” 她说出的话,字字都带着刻骨的冷意,令人胆寒非常。 “无需等到以后,本王现在就可以送他上路。”赵弈眉宇间充斥着浓重的厉色,随之开口。 “摄政王,你放肆。”皇后唯恐空留惊吓之余,吐出了实情,连忙沉声怒喝。 赵弈不以为然轻嗤,“敢污蔑本王,本王杀了他又如何。” 皇后脸色一滞,正要开口。 空留却停下了拨动佛珠的动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的确是皇后娘娘收买了贫僧来演戏。且皇后娘娘说了,只要贫僧毁了这桩婚事,那主持之位便是贫僧的。” 皇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他怎么敢,怎么敢出卖她。 即便他此时招认,断也不可能逃脱罪责。 空留这个蠢货! 皇后目呲欲裂,咬牙切齿道,“空留,你敢诬陷本宫!” 相比较于她的勃然大怒,空留则冷静得出奇。 听到皇后的震怒质问,他面不改色,不缓不急道,“皇后娘娘,你我的对话,智清听得清清楚楚,贫僧又如何诬陷你。”? 第两百章 威逼废后 皇后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她攀住身旁宫女,气急败坏道,“这些只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本宫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会认!” 空留从袖中取出了一枚通体晶莹,没有半点杂质的凤佩。 他微一垂首,缓缓开口,“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给贫僧的信物,贫僧方才的话并无半句虚言,的确是皇后娘娘交代贫僧毁了这桩婚事的。” 皇后的目光死死定格在了那块玉佩上。 她惊慌失措地开口辩解,“皇上,您别信他,这玉佩不是臣妾给他的!” 当即有妃嫔煽风点火道,“这可是帝后大婚时所用的玉佩,此物若不是皇后娘娘所赠,空留怎么可能拿得到。” 她们本是来看热闹的。 本以为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婚事怕是要不成了。 谁知道事情突然间峰回路转,还牵扯出了皇后娘娘。 虽说即便皇后不是皇后了,也轮不到她们坐上后位。 但能说几句话,让皇后失了帝心。 她们也乐意至极。 皇后听出了那话中的恶意,忙跪在了崇渊帝面前,“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崇渊帝眉心紧蹙,抬手掐起了皇后的下巴,震怒质问,“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你告诉朕,他手中那块凤佩是怎么来的?” 皇后双眸泛红,泪眼婆娑,“臣妾也不知道……” 这凤佩乃是皇后身份的象征。 她即便再蠢,也不会将这东西交给空留。 但这等贵重的东西。 空留这一直待在永宁寺内的人又怎么可能拿到。 难不成空留背后还有人? 皇后眼前一亮,沉声道,“一定是有人指使空留来陷害臣妾的,一定是!” 空留却不慌不忙地说,“阿弥陀佛,皇后娘娘是您指使贫僧诬陷王爷与楚小姐成亲会危及皇位的,智清可以作证,贫僧也有您的信物。” “不知您觉得贫僧陷害您了什么,有什么证据吗?” 皇后立时如鲠在喉,吞吞吐吐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她乃是临时起意,召来了空留。 即便空留受人指使陷害她,也绝对不会有什么证据。 “是你利用本宫的信任,设计了这么一场局。”皇后紧紧咬住下唇,眸底怒意不住翻滚。 “皇后娘娘既然说的如此肯定,怎么就拿不出证据来?”楚凤九冷冷开口。 “你……”皇后怒意大作。 眼见两人都要吵起来。 崇渊帝随即震怒厉喝,“够了!” 他居高临下睥睨向皇后,愠怒道,“皇后,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收买空留诬陷摄政王,想毁了这桩婚事是事实。即便你不认,朕也该重重罚你。” “传朕旨意,将皇后带回宫内闭门思过……” 忽然一声冷呵自赵弈的薄唇边溢了出来。 轻飘飘的一句却压迫感十足。 崇渊帝心头一凛,不悦蹙眉,“摄政王这是何意?” “犯下此等大罪,皇上只一句闭门思过便了了?”赵弈语气冷冽刺骨。 崇渊帝眉心拧得越发厉害。 他双眸微眯,沉声道,“不知摄政王打算如何。” 赵弈冷然开口,“诬陷本王,算计本王的婚事,皇上该废了皇后。” 崇渊帝眉眼一凛,怒气沉沉道,“不行,废后一事事关重大,朕绝不会废后。” 他胸中磅礴的怒意几乎要冲破禁锢。 这废后不废后,什么时候轮到旁人说了算。 即便他不满皇后,却也不能因为此事废后。 恰在此时,有人突然扬声道,“皇上,臣以为摄政王这是干涉后宫之事,实乃逾越之举。”? 第两百零一章 贬为沈妃 赵弈双眸微眯,凌厉的目光朝着说话之人直射而去。 他轻啧一声,忽然勾起了薄唇,“原来是皇后之父,永定侯。” “你为了皇后,倒也是豁得出去……你就真不怕,本王杀了你” 永宁侯心头一凛,沉声道,“王爷何必吓唬微臣,微臣方才所说并不是为了皇后娘娘,而是为了王爷您。您身为摄政王,的确有辅佐皇上处置政务之能。” “可您是外臣,又怎么将手伸到内廷之中。” “再者大魏如今边境不稳,如何因为一件小事便废后,此乃不妥之举!” 有了永宁侯起头,便有不少大臣拱手附和道: “王爷与楚小姐的婚事并未出了岔子,王爷又何必如此计较。” “大魏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废后,皇上三思啊。” “皇后娘娘这些年并未有过大错,便不能废了皇后娘娘啊。” 崇渊帝若有所思地颔了颔首,“诸位爱卿所言有理。” “摄政王,后位干系重大,朕不能由着你胡来。”他克制住涌动的怒意,言语间尽是劝导之意。 “皇上觉得,本王是在同你商议吗?”赵弈把玩着手中扳指,但眉眼冷峻,眸底的杀意盘旋。 他轻蔑的语气,令崇渊帝心底愤怒忽然一下子炸了开。 崇渊帝拍响了面前的供桌,怒不可遏开口,“你这是在逼朕,赵弈,你是要造反吗?” 帝王的雷霆之怒倾轧而下。 除却赵弈,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赵弈神态自然,连呼吸都未乱分毫。 他轻笑一声,淡淡道,“本王是让皇上秉公处置,何谈逼迫,既然皇上做不了决定,那本王便帮帮你。” 赵弈轻描淡写说完,修长好看的手指微微一抬。 摄政王府的侍卫便抽出了利器,从人群中拉了两个人出来。 “兄长!”皇后又惊又怒。 她赫然瞪大了双眸,气恼质问,“摄政王,你抓了本宫的两位兄长做什么,你快放了他们!” 赵弈连眼色都未曾施舍给她,随即薄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冷到了骨子里的字眼,“杀!” 众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便有鲜血飞溅而出。 皇后的兄长,竟是连叫都没叫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原本精神抖擞的永定侯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 虽说他维护身为皇后的女儿。 但归根究底,沈家家业还要传给男丁。 如今摄政王一出手便要了他两个儿子的命。 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永定侯气得浑身战栗,抬手指向赵弈,怒不可遏道,“摄政王,你放肆,朝廷大臣,你怎么能说杀便杀!” “本王要杀的人,谁敢阻拦。”赵弈冷冷开口。 “你,你……”永定侯怒意上涌,话还未说完便气得晕了过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地上便躺了三个人。 方才还振振有词替皇后说话的大臣们都吓得噤了声。 他们可不想步了永定侯的后尘。 赵弈漫不经心勾唇,露出了眸底浓重的哦弑杀之意,淡淡道,“皇上还不下旨吗?” 崇渊帝阴鸷的双眸之中滑过了忌惮之色。 这个赵弈果真是个疯子。 朝中大臣,他说杀就杀了。 若是他不废后的话。 赵弈会不会就此造反,颠覆了大魏江山。 罢了,此事本就因皇后而起。 便该由她来平息摄政王的怒意! 崇渊帝压下心底不忿,沉声道,“来人,传朕旨意了,从即日起废黜沈氏的后位将其贬为沈妃,以示惩戒。” “参与了此事的人,全都给朕押入大牢。” 空留被人拖拽了起来。 他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转身之际扯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 皇后并未注意到他,反倒是拉住了崇渊帝的衣角,苦苦哀求,“皇上,您怎么能因为此事便废了臣妾,臣妾这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摄政王不将您放在眼里,私自残害朝中大臣,您合该严惩才是啊。” “够了,沈氏你还要再闹吗?”崇渊帝不耐烦地拂开了她的手。 皇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双眸含泪,“皇上……” “拖下去。”崇渊帝厌烦地抬手一抚。 宫人急忙上前,将皇后拉了起来。 “你们放开本宫,放开本宫!”皇后使劲挣扎,但却怎么都挣脱不了宫人的钳制,只得由着他们拖拽出了祭台。 闹剧结束,崇渊帝也没了祈福的兴致,即日启程回了华京城内。 与此同时,启祥宫中。 被贬为沈妃的皇后,发了好大的火,将摆件砸了个稀巴烂。 “娘娘息怒!”伺候的宫人们吓得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招惹了祸端。 “息怒,本宫如何息怒?”皇后仍旧觉得不解气,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拂到了地上。 她抬手指向跪在地上的宫人,怒目叱问,“到底是谁,是谁敢动了本宫的凤佩?” 宫人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开口。 “好啊,没有人承认,那本宫倒要看看,你们的骨头到底有多硬。”皇后气得面容狰狞,厉声怒喝,“来人,把他们给本宫拉下去……” 谁知她的话还未说完。 季墨绝便款款而进,语气温和道,“母后何必如此生气。” 不等皇后开口,他便抬手一抚,“你们先出去,本王有事情要与母后相谈。” “是!”宫人们如获大赦,急忙退了出去。 皇后当即愠怒道,“皇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本宫这是被人陷害了。那空留之所以答应本宫,不过是想要引本宫入局。” “本宫从未将凤佩给他,他如何拿得出来,定然是有人偷了本宫的凤佩再交给他,让他来陷害本宫的。” “凤佩乃是本宫与皇上大婚时所用的玉佩,贵重之极。本宫向来珍视,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凤佩在何处……” 她的话戛然而止。 她沉吟了片刻后,惊疑不定地打量起了季墨绝,旋即沉怒质问,“是你,本宫的凤佩除了本宫的心腹便只有你知道藏在了何处。” 怪不得,那空留的态度会如此奇怪。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季墨绝设下的圈套。 亏她还以为这次能一举拉下摄政王,坏了摄政王的助力。 没想到她为了皇儿。 皇儿却不声不响地挖了这么一个陷阱,等她跳下来。 季墨绝没有半点恼怒,幽深的瞳眸中漾过了嘲弄的笑意,便不缓不急道,“母后是气糊涂了,儿臣怎么会害您呢。”? 第两百零二章 拒之门外 “是你,你还在记恨本宫对不对!”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双眸微凛,气愤质问。 “记恨?” 季墨绝扯了扯唇角,意味深长道,“原来母后还记得当年的事。” 清越的嗓音夹杂了冷到骨子里的恨意。 激得皇后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真的是你!”她从牙缝中愤恨地挤出这几个字。 “本宫是你的母后,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皇后眸底怒意攒动。 她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让皇儿登上皇位。 可他却半点都不理解。 甚至还恨上了她。 如今更是设计她失去了后位。 这个孽子! 皇后美目圆睁,猩红的双眸里布满了恨意。 季墨绝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突兀地笑出了声,“为了我好,你便要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 皇后越发恼怒,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厉喝道,“身为皇子,你怎么能爱上一个对你毫无帮助的女人。” “若是本宫知道你如此在意那个女人,本宫早就该动手的……” “母后!”季墨绝怒意大作,狠戾一喝。 他那张俊容因为阴鸷显得狰狞无比,“母后可知道,儿臣当年看着心爱之人的尸首时,曾发誓要手刃仇人,为她报仇。” 皇后诧异无比,“不过就是个女人,若是你登上了那至尊之位,要多少女人便有多少女人,你何必如此固执。” 皇室之中,向来不谈感情只讲究利益的。 她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情种。 当年他甚至为了那个女人,想要放弃皇位。 如今又是为了那个女人,闹得天翻地覆。 他害了她还不算,还害了她的兄长! 皇后胸腔中怒意翻滚,“你可知道,沈家是你的助力。你如今害了本宫,害死你两个舅舅,让沈家元气大伤,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母后只怕是忘记了,皇儿从一开始就不想登上皇位,皇儿只想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可惜这一切都被你,被沈家给毁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母后看见自己的兄长死在眼前,是不是觉得难过愤怒?” “儿臣当年比你难过千倍百倍,恨不得随她而去。” ‘如今您也怨不得旁人,一切都是您咎由自取的。” 话音刚落,季墨绝便漫不经心一拂袖,缓缓站了起来。 “你今日来就为了告诉本宫这些?”皇后不甘怒吼。 “就算你恨母后,如今母后也没了后位,你的气也该消了。” “你连那个小贱人的真面目都没见过,你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只要你帮本宫脱离困局,本宫便不再计较你今日所为。” “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本宫都可以帮你……” 岂料,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季墨绝狠狠掐住了脖子。 她从季墨绝幽深的瞳眸里看到了毫无遮掩的杀意。 皇后又惊又怒开口,“为了一个小贱人,你便要杀了本宫吗” “她不是贱人,而且在我看来,任何人都不能与她相提并论,包括母后你。”季墨绝手下一用力,一字一句道。 皇后胸腔内的空气被一点点挤干。 她脸色铁青,连话都说不出来,唯有瞪大了双眸,惊惧万分地望向那狠戾无情的男人。 季墨绝忽然轻嗤了一声,将皇后扔到了地上。 皇后得以喘息,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季墨绝的情绪没有半点起伏,居高临下道,“母后放心,儿臣不会让您丢了性命。” 没了性命便一了百了了。 他要让她活着,感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季墨绝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也不去看皇后的神情,便拂袖离开了寝殿。 皇后惊怒交加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强撑着站了起来,抓起摆件便朝着门口砸了过去。 他怎么敢,怎么敢…… 为了一个小贱人,将她害到如此境地。 她真是恨不得将那小贱人挖出来千刀万剐! 经此一事,沈氏一族一蹶不振。 与此同时,被贬为了庶人的季玄迟却贼心不死,来到了相府门前要见楚凤九。 但他没想到,以前对他毕恭毕敬的门房,却换了副面孔,并不让他进门。 “您可切莫要为难小的,没有名帖,小的可不敢放您进去。”门房抬手拦下他,不卑不亢道。 季玄迟难堪之余,怒不可遏开口,“她怎么会不见我,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她楚凤九以前拼命缠着我。” “现在我落魄,连你这狗奴才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吗?” 他说完便要往里冲。 一直赔笑的门房,立时冷下了脸,将他狠狠一推,“您以为您还是宁王殿下啊,您现在不过是区区庶民。这里可是相府,哪里是你想进便能进的?” “不妨告诉你,大小姐早就知道你会来纠缠,所以特意发了话,不许任何人放你进去。” 季玄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不可置信道,“楚凤九真的这么说?” “自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敢妄传主子的话。” 这宁王也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 原本大小姐跟他有婚约。 他瞧不上大小姐,又跟二小姐有了牵扯。 如今他落魄,偏生又来寻大小姐了。 “不行,我要亲自问问楚凤九。”季玄迟脸色一沉,厉声说。 “您若是再往里闯,奴才可就要不客气了。”门房骤然生了怒,抬手一抚。 旋即便有几个小厮从府内走了出来,气势汹汹地盯着季玄迟。 季玄迟心头一凛,不敢再进一步。 但他也不甘心就此离开。 若是他现在离开,只怕是永远都只能以庶人的身份过活了。 他乃是堂堂皇子,怎么能过得如此窝囊。 既然楚凤九这条路行不通。 那他便换条路走。 季玄迟思绪一转,便冷声说,“既然楚凤九不见我,那你们告诉楚相。我跟楚若云还有婚约,今日前来便是请他履行婚约的。” 他先借婚约,接近楚淮南。 届时有了楚淮南女婿这层身份。 他也好再图其他。 门房轻蔑冷笑,“笑话,你如今都成了这模样了,还大言不惭要相爷履行婚约?” 季玄迟眸底划过愠色,愤然道,“这桩婚事乃是宫中定下的,你敢不去传话,担得起这罪责吗?” 门房浑身一个激灵,吓得颤颤巍巍道,“好,你且在外面等着,我去通禀相爷一声。” 见季玄迟冷哼一声,并未责难。 他才逃命似的,跌跌撞撞地跑进了相府之中……? 第二百零四章 折磨 季玄迟脚步一顿,停在了她面前,旋即俯下身掐起了她的下巴,“楚若云,你将我害到如此地步,如今还有脸问我意欲何为。” 两人四目相对。 楚若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眸底萦绕着的冷冽杀意。 她忙挤出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带着哭腔说,“玄哥哥,这都是误会,明明是楚凤九害了你啊。在永安寺,云儿真的是想帮你,这才想出了那计策。” “可是,可是云儿怎么知道,那房间里的人突然被换了,一定是楚凤九,一定是她……” 啪! 岂料她还未说完。 季玄迟便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刺痛传来,疼得楚若云眸中泪花闪动。 若是以前,季玄迟见她这副模样早就生出了怜香惜玉之心。 可如今,他瞧着她那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恶心。 他冷冷勾起唇角,狞笑道,“楚若云,你当真以为本王蠢吗。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本王,只不过是想利用本王去报复楚凤九罢了。不对,你哪里是想要报复,分明是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 “那件事成了,你既可以摆脱本王又能害了楚凤九。即便成不了,你也会想办法退了与本王的亲事对吗。” 楚若云神情一滞,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玄哥哥,云儿是真心想要帮你的。” 季玄迟眸底带着怒意,却大笑出声。 他那张俊容变得狰狞可怖。 吓得楚若云一下子噤了声。 季玄迟见到她的反应,冷哼了一声便松了手。 他走到墙边,取下了一根鞭子,用力朝着楚若云甩了过去。 “啊!” 鞭子抽打在楚若云的身上,将她单薄的衣料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骇人的血痕。 楚若云惨叫一声,楚楚可怜道,“玄哥哥,云儿真的不是故意害你的……啊!” 季玄迟不等她把话说完,又狠狠打了几鞭,“贱人,你还敢骗我。” 他原本郁结于心,一口气堵在心口,难受非常。 但此刻听到楚若云的惨叫声。 他竟觉得畅快了不少。 季玄迟露出了一抹狠戾的笑容,将鞭子接连不断的挥舞到了楚若云的身上。 楚若云的惨叫声越来越低。 也不知过了多久。 在她以为季玄迟要将她打死之际。 鞭子总算是没有再落到她的身上。 楚若云蜷缩在地上,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血痕。 她张了张嘴,虚弱开口,“玄哥哥,云儿知道错了,你放过云儿。” 季玄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放过你,你敢利用我,害我到了如此境地,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遭。” “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了的。” 楚若云惊恐万分地瞪大了双眸。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今将她折磨成这个样子还不够吗? 季玄迟看出了她的惊疑不定,却并不作答。 他当然不会让她死。 死了,她又如何能感受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他不仅不会让她死。 还会找来最好的大夫,保住她的性命。 他让她整日都活在痛苦与惶恐之中。 如此才能消了他心中的恨意。 季玄迟将鞭子扔到一边,旋即叫来人将楚若云带到了厢房之中。 与此同时,合欢殿内。 赵德妃躺在贵妃榻上,抬手揉了揉眉心,面色阴郁道,“本宫让你们给玄儿的东西都送去了吗?” “回娘娘的话,都送到了,娘娘您就放心。”宫女躬身应道。 即便现在宁王殿下成了庶人。 可再怎么说,赵家还在。 赵德妃娘娘也还在。 旁人便是再不长眼,也不会招惹殿下的。 岂料赵德妃怒意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她用力拍在了桌案之上,气急败坏道,“放心,你告诉本宫,本宫该怎么放心。” 宫女们吓得一下子跪了下去。 赵德妃却仍旧觉得不解气,恼怒道,“本宫的皇儿不该如此的,偏偏就是那楚凤九,害得玄儿成了庶人,还……” 还害得玄儿成了废人,永远不能再有后人,也不可能再登上皇位了。 她只有这么一个皇儿,几乎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 楚凤九不仅仅是毁了皇儿的前途,也是毁了她与赵家的前途。 如今皇儿身困局。 楚凤九却要欢欢喜喜地嫁给摄政王。 她如何放心。 她怎么甘心。 “这个贱人!”赵德妃狠狠拂开手边的东西,恼怒叱骂。 原本摆放在桌面之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赵德妃忽然瞥见了一只镶嵌了红宝石的手镯。 她眸光一转,敛住了怒意问,“本宫记得燕国要派使臣前来。” 内务府的人送来这只红宝石手镯的时候说过。 这是燕国派人送来的珍宝之一。 皇上特意选了出来,赐给了她。 宫女赶忙应声说,“是啊,娘娘。听说这次来的是燕国太子跟燕国公主,而且燕国有意联姻。咱们的人说,皇上这些天都在选择适合出嫁燕国的人选。” 赵德妃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淡淡道,“何必要去选,现在不正好有个现成的人选吗。” 她沉吟了片刻后,朝着宫女招了招手。 等宫女附耳上前,她便沉声道,“你现在去找沈妃,告诉她,本宫有法子帮她……” “奴婢遵命。”宫女连忙领命而出。 赵德妃看她退了出去,殷红的唇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起。 她且要看看,楚凤九还能不能脱身。 这可是关乎两国之间盟约的大事。 便是皇上也不可能任性为之。 楚凤九毁了皇儿。 她便要毁了楚凤九那个卑贱之人! …… 很快燕国太子便带着燕国使者到了华京之中。 原本就暗流涌动的大魏都城,因为燕国人的到来越发不平静。 崇渊帝当即下旨要举办宫宴,并命令文武百官携内眷参加宫宴。 宫宴当天。 楚凤九与楚婉顷同坐一辆马车,前往皇宫之中。 马车进入到了内廷长廊便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后,楚淮南偕同相府众人跟在引路宫人身边,辗转来到了宫宴之上。 楚凤九落了座,突然感受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 她顺势望去,正好将华谨公主脸上的怒意尽收眼底。 她泰然自若地牵了牵唇角。 这一幕,落在华谨公主眼中,越发令她生怒。 她心头一恼,便冲到了楚凤九的座位前,厉声叱骂,“楚凤九你这毒妇,我皇兄被你害得成了庶人,你怎么还敢进宫?” 楚凤九冷笑,“公主怕是误会了,下旨将你皇兄贬为了庶人的是皇上。公主这样说,难不成是在质疑皇上的旨意。” “你!”华谨公主被堵了话。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扯了扯唇角,又俯身靠近楚凤九满怀恶意道,“你进宫了也好,本公主倒要瞧瞧你能得意几时。”? 第二百零五章 燕国来使 “楚凤九,本公主且等着看你的下场。”华谨公主放下狠话,狠狞一笑便走了开。 楚凤九唇线紧抿成,眉眼间覆满了厉色。 华谨公主方才所言乃是话中有话。 明明是恨极了她,却只是放下几句狠话便离开了。 看来,这场宫宴恐怕不会太平。 楚凤九眼睑微垂,将眸底翻滚的暗涌藏了起来。 夜幕渐临,华灯初上,宫宴正式开始。 崇渊帝见人来得差不多了,让人请来了燕国太子等人。 不多时,便有内侍将一行人带进了宫宴。 众人好奇看去。 只见为首那人,锦衣华服,长相俊美,正是燕国太子。 面容娇美的燕国公主紧随其后。 看来联姻一说并非是空穴来风。 否则燕国不可能会派太子跟公主一同前来。 只是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决定。 燕国太子倒是不在意众人的打量,向崇渊帝见过礼后便带着燕国使者入了座。 这时,燕国公主站了起来,扬声道,“大魏皇上,此次我等前来大魏,除了带上珍宝以表诚意。本公主也愿意献上一曲,以贺两国修好。” “好,朕允了。”崇渊帝含笑开口。 燕国公主微一颔首,对着身边的宫女耳语了一番。 便有宫女将一架古琴取了出来。 燕国公主手指轻抚,含笑道,“此乃燕国名琴鹤鸣。” 话音刚落,悠扬的琴音便自她的指尖传了出来。 众人被她的琴音吸引,沉醉在了其中。 “这是……上古名曲……破风?” “对,的确是破风。” “破风一曲,对琴技要求颇高,没想到楚国公主竟有这等功力,真是了不起!” 称赞声穿透而来。 燕国公主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一曲弹完。 她便神情倨傲地走到了崇渊帝面前。 崇渊帝笑言,“公主琴技高超,朕定要重赏。” 岂料燕国公主非但没有谢恩,反倒是抬起了下巴,轻狂道,“赏赐就不必了,本公主来大魏便是为了挑选夫婿,正好本公主已经看上了一个人。” “皇上若是要赏,那就下旨赐婚。”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惊愕不已。 这燕国民风竟是如此剽悍。 堂堂燕国公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皇上讨赐婚的旨意。 而且皇上说要赏赐。 她便应该谢恩,怎么能如此轻狂。 众人碍于两国邦交,到底没有议论出声。 但崇渊帝见她态度轻慢,也生出了几分不喜。 他克制住怒意,语气淡了不少,“不知公主的意中人是谁?” 燕国公主美目流转,旋即抬手一指,“他,本公主要嫁给他,大魏的摄政王。” 虽说这大魏的摄政王不良于行。 但他战神之名,乃是天下皆知的。 更何况他在大魏权势滔天。 在大魏,也只有他才配得上她了。 赵弈薄唇边发出了一声嗤笑,一字一句道,“你要嫁,本王不娶。” “什么!”燕国公主惊愕地瞪大了一双美目,“摄政王你可知道,本公主乃是燕国公主。” “那又如何?”赵弈漫不经心道。 燕国公主向来高高在上,被人捧着,何时如此下不来台过。 她立时感到难堪非常,却又十分不甘心。 这男人对她不屑一顾。 她偏偏要嫁给他! 燕国公主望向崇渊帝,气恼质问,“皇上,您方才可是说过了,本公主可以挑选夫婿,如今这又算什么?” 沈妃眸光一转,含笑道,“公主,此事不能怪皇上啊。摄政王原本就有未婚妻,且摄政王的未婚妻才貌双全,摄政王对她一往情深。您还是选其他人,其实大魏的才俊还是不少的……” 意有所指的话,激得燕国公主越发不甘心。 这位娘娘的话,莫不是在暗指。 她比不上摄政王的未婚妻。 否则摄政王为何不娶她。 她倒要瞧瞧,这摄政王的未婚妻到底是何方神圣。 燕国公主眉梢一扬,沉声道,“不知摄政王的未婚妻是何人?” “臣女便是摄政王的未婚妻……楚凤九。” 清越的声音落下。 燕国公主便见楚凤九缓步走了过来。 她将楚凤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来回,心底妒火更甚。 这个女子。 她方才就注意到了。 原因无他,在这些人里面她不论是气度还是容貌都是最出众的。 她本就不喜这女子,正想找个借口好好治治此人。 岂料她居然还是摄政王的未婚妻。 不过她即便是摄政王的未婚妻又如何。 莫说他们还未成亲。 便是成亲,她要嫁给摄政王。 这楚凤九还能说不吗? “本公主要嫁给摄政王,你还是乖乖退了这门婚事,免得惹祸上身。”燕国公主盛气凌人道。 楚凤九面色如常,眸底却充斥着冷意,淡淡道,“公主方才是没听清吗,王爷说了,您要嫁,他也不会娶。” “你放肆!”燕国公主抬手便要朝她的脸上扇去。 岂料一道破空声传来。 她手腕便被一个空了的酒杯击中。 她恼恨地朝着酒杯袭来的方向看去,不料撞入了一双满是戾气的瞳眸之中。 燕国公主心底一寒,吓得脸色苍白。 赵弈却没有一丝动容,冷声说,“本王的未婚妻,也是你能动的。” 恰在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燕国太子突然开口,“摄政王息怒,孤这皇妹向来性子顽劣,孤在此向你跟楚小姐赔罪。” 他含笑端起酒杯,朝着楚凤九与赵弈扬了扬,便仰面喝下了那杯酒。 他将酒一饮而尽,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大魏皇上金口玉言允诺了皇妹可以在场挑选夫婿,那自然也应该作数。” 赵弈噙着冷嘲之意勾起了薄唇,凌厉的目光朝着燕国太子倾轧了过去。 燕国太子双手紧握成拳,虽然心惊不已,却也丝毫不让。 崇渊帝立时被架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皇上,臣妾觉得既然您答应了公主就该信守承诺,可仔细一想,摄政王跟楚小姐的婚事也是您下的旨意,就这么废了也不成,皇上偏帮谁都不好啊。”赵德妃意味深长开口,并朝沈妃示意。 沈妃眸底精光一闪,忙附和道,“臣妾觉得赵德妃说的不错,不如……就让楚小姐表演才艺,若是楚小姐胜出,便让公主另选夫婿。” “太子跟诸位大臣都是见证,届时也不算是皇上食言。” 楚凤九此人以前可有个草包美人的称号。 即便她现在聪明了不少。 但论才艺,她又怎么比得上燕国公主。 那燕国公主岂是善茬。 等到楚凤九输了。 她定不会罢休。 届时楚凤九与摄政王的婚事定然会起了波折。 她再趁机提出让楚凤九和亲一事。 即便赵国公府不同意,也根本无可奈何。 崇渊帝燃眉之急被解,当即应了下来,“好,就按沈妃所说的办。楚小姐,你且上前来表演才艺。若是你胜了,朕自会让燕国公主另选夫婿。”? 第二百零六章 求娶 “大魏皇上英明。”燕国公主施礼过后,轻蔑的目光地落在了楚凤九身上,“楚小姐,你若是怕了,现在便可以认输。” 楚凤九轻嗤,“公主说笑了,你我尚且没有比,臣女为何要认输。” 燕国公主被噎了一下,赫然冷笑道,“本公主倒要看看你能张狂到几时。” “不知楚小姐打算表演什么才艺,本宫也好吩咐人去准备。”沈妃试探道。 楚凤九淡淡道,“既然是要比试,臣女自然也是要用琴的,否则怎么分出高低。” 燕国公主冷哼一声,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她的琴艺未逢敌手。 这位楚小姐还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样也好。 等她输了……便更加没有理由来阻拦她与摄政王的婚事了。 沈妃唇角漾过浅笑,生怕楚凤九反悔,连忙抬手一抚,“来人,取琴来。” “不用了!”赵弈沉声一喝,便对冷风说,“取仙渺来。” 冷风得令而出。 有人惊疑不定道: “可是名琴之一的仙渺?” “应当是了,据闻此琴乃是由千年凤凰木所制,琴音如同仙乐,故而有仙渺一称。” “没想到,这琴居然在摄政王的手上。虽说燕国公主的鹤鸣也是名琴,但却远远比不上仙渺。” 燕国公主脸色极为难看,旋即嘲弄道,“摄政王,难不成以为琴艺不好的人,用上一把好琴,就能比得过本公主了?” “九儿自然配用最好的琴。”赵弈与楚凤九四目相对,薄唇微勾。 旋即收回目光,冷冷道,“本王送琴给本王的女人,与你何干。” “你!”燕国公主指甲紧紧嵌入了手心之中,掐出了一道血痕。 好,好得很。 世人谁不知道仙渺虽然是名琴之一,但极难驾驭。 若是驾驭不了,名琴不过是拖累罢了。 她还不信了。 这楚小姐琴艺能有多高超,连仙渺都能为之所用。 这摄政王现在能将她捧得多高。 等一会儿,那楚小姐就会摔得有多惨。 她压下了心底怒火,乖乖退回到了燕国太子身边。 不多时,冷风便将一把通体乌色却隐约有红色火焰流动的古琴放到了琴桌之上。 楚凤九坐到琴桌前,修长的手指轻挑,琴音便缓缓流动了出来。 琴音一开始节奏悠扬,有和风淡荡之意。 而后楚凤九手下动作加快,手指忽拨忽挑,各种技法看得人眼花缭乱。 旋律也随之加快,变得越发激烈,带着千军万马攻破城池的气势。 随后琴音渐渐变得舒缓欢快。 直至楚凤九双手覆在琴弦之上,停下了动作,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琴音余韵之中。 燕国公主脸上得意尽消,握住酒杯的手指微微泛白。 怎么可能。 楚凤九的琴艺居然这样好。 不,她不能输。 她绝不能输。 燕国公主不甘地攥紧了裙摆。 楚凤九则缓缓起身,朝着崇渊帝屈膝行礼。 这时突然有人问道,“敢问楚小姐,这首曲子的名字可是叫海清河晏?” 楚凤九循声看去,温声道,“回苏大学士的话,这曲子的确是海清河晏。” “不可能!”燕国公主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海清河晏的曲谱早已经失传,你怎么可能会有。” “你便是想赢本公主,也不用说这般大话。” 楚凤九面不改色,泰然自若道,“海清河晏的曲谱的确是早已经失传,臣女只是根据残缺的曲谱加上名琴大家欧阳子的碑帖,再根据各朝各代的手札,修补了曲谱。” 燕国公主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 那苏大学士便连声称赞道,“好好好,没想到,老夫今日竟能听到真正的海清河晏曲,真是不枉此生了。” “皇上,老臣认为此番比试该是楚小姐胜出才是。” 沈妃连忙挤出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笑说,“苏大学士,你光凭自己的喜好便定下了胜负,只怕是不妥。” 苏大学士立时冷下了脸,一板一眼道,“娘娘此言差矣,楚小姐不论是技法还是琴音都比燕国公主要高明许多,这胜负还需要微臣来定吗?” 苏大学士的话,引来了不少清流大臣的附和: “是啊,听了楚小姐的琴音,我才知道什么是仙乐。” “仙乐配仙渺名琴,妙,实在是妙!” …… 沈妃听得火大,但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哪里不知道,楚凤九方才弹奏的曲子比燕国公主高明好几倍都不止。 可她本是想楚凤九出丑的。 但现在怎么就让她大出风头了呢。 不过…… 楚凤九出了风头,倒也不算坏事。 只要计划照常进行便可。 沈妃朝着燕国太子看去,只见燕国太子注意力都在楚凤九身上。 她便不由自主地牵了牵唇角。 崇渊帝眸底掠过异色,沉声道,“既然诸位爱卿都这么说,那这次比试,便是楚小姐胜了。不知燕国太子可有异议?” 燕国太子眼尾上挑,唇角噙着玩味的笑,“楚小姐琴艺高超,皇妹自是不能比的。” “皇兄!”燕国公主不可置信惊呼。 燕国太子漠然道,“输了便是输了,怎么,你要让人觉得我堂堂燕国连认输都不敢?” “皇妹不敢。”燕国公主不甘地垂下了头。 她便是再不甘心。 也不敢在皇兄面前放肆。 但这楚凤九到底哪里好。 连皇兄都在帮她。 燕国太子喝住了燕国公主后,起身朝着楚凤九走去。 直至走到楚凤九身旁,他才停下脚步,兴味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燕国太子便冲着崇渊帝拱手道,“大魏皇上,楚小姐才貌双绝,孤对其一见倾心,故而想请您将楚小姐嫁给孤。” 崇渊帝眉心微蹙,沉声道,“燕国太子,你可知道楚小姐乃是摄政王的未婚妻?” “孤不介意,想来为了两国修好,摄政王也会成人之美。”燕国太子挑衅地勾了勾唇角。 赵德妃当即含笑道,“皇上,臣妾觉得燕国太子说的不错。这可是为了两国修好,摄政王又怎么会反对呢,再者说了燕国太子仪表堂堂,也是个好归宿啊。” 想不到误打误撞,竟是让燕国太子对楚凤九起了兴趣。 也免了她们费心思,将楚凤九送去和亲了。 沈妃眸光一转,也附和道,“皇上,看在燕国太子一片痴心的份上,您还是允了。” 崇渊帝眸底掠过算计的精光,沉吟了片刻后,骤然开口,“既然燕国太子诚心求娶楚小姐,那朕便将楚小姐封为公主,待钦天监选个好时辰,朕便下旨赐婚。”? 第二百零七章 解围 啪! 一盏盛着美酒的酒杯被赵弈捏成了碎片。 清脆的响声,令崇渊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崇渊帝面有不虞,沉声道,“摄政王,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要为了儿女情长置两国盟约不顾?” 一声冷呵自赵弈的唇边溢了出来。 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酒液,淡淡道,“两国盟约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本王只知道,谁要是敢动本王的女人,本王便杀了谁。” 赵弈说完话,将手中锦帕狠狠扔到了地上。 随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便有无数的黑骑卫涌进来,将整个大殿包围了起来。 崇渊帝又惊又怒,抬手指向赵弈怒不可遏道,“摄政王你这是要造反吗?” 他本来看赵弈如此在意楚凤九。 便想借着燕国太子求亲之际,封楚凤九为公主让她和亲。 以此来刺激赵弈,让赵弈不痛快。 可是未曾想到,赵弈将黑骑卫派了出来。 而且这么多的黑骑卫。 外面那些禁卫军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竟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本王没兴趣造反,但……”赵弈冷哼一声,把玩着手上的龙纹扳指,冷然道,“九儿是本王的女人,谁敢打她的主意,便是与本王与敌。” “你……”崇渊帝气得额角青筋突起,一双指向他的手不住颤抖。 赵弈这分明是在胁迫他。 他乃是堂堂大魏皇上。 赵弈不过是个王爷,也敢如此放肆! 他真是恨不得杀了赵弈。 可恨的是。 赵弈权势滔天。 而且现在他手下的黑骑卫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怕他有任何轻举妄动。 这赵弈真的会趁机造反。 但若是他退了这一步。 他这大魏皇帝的颜面何在。 “皇上,息怒!”赵德妃柔声轻呼。 她生怕皇上一怒之下,说出些什么话来。 要是真的惹怒了摄政王,依照摄政王的性子,只怕是真的要在这里大开杀戒了。 为今之计,恐怕得暂且安抚摄政王。 先将此危机渡过再说。 赵德妃眸光闪过狡黠光芒,便温声道,“摄政王,您只怕是误会了,皇上方才说要封楚小姐为公主,只是因为楚小姐才艺惊人,故而给她的封赏。” “而且摄政王您地位尊贵,也唯有将楚小姐封为公主,她的身份才能匹配得上您。” “是吗?”赵弈冷冷勾唇,狠戾的眸光直射向赵德妃。 赵德妃浑身一震,扯出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笑说,“自然是真的,王爷本就与楚小姐有婚约。这赐婚的圣旨还是皇上下的,皇上又怎么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情来呢……皇上,您说是?” 得了台阶的崇渊帝,颔首道,“赵德妃说的不错,朕方才要封楚小姐为公主,的确是为了将她的身份抬一抬,好与摄政王匹配。” 赵弈眉宇间的冷意未曾消减,反而眼神一凛道,“皇上这么说,便是觉得九儿的琴艺担不起这个赏赐。” 崇渊帝心底怒意涌动。 但碍于他的手段,只得压下怒火,愠怒道,“楚小姐的琴艺自然是担得起朕的封赏。” “如此……甚好。”赵弈意味不明开口,旋即抬手一抚。 满殿的黑骑卫,霎时间便退了个干净。 众人立时长舒了一口气,却又不敢掉以轻心。 虽说黑骑卫已经退下了。 但黑骑卫个个以一当百,既然能无声无息地包围大殿。 那便能杀了他们全身而退。 赵德妃将崇渊帝的怒意看在眼底,忙趁机说,“皇上,如今两国和谈,燕国公主的身份尊贵,该好好保护才是,不如让燕国公主入住摄政王府,想来,摄政王定能护住公主周全。” 燕国公主想到方才赵弈那指点江山的冷峻模样,眸底的志在必得越发浓烈。 听了赵德妃的话,她忙附和道,“大魏皇上,赵德妃说的不错。有摄政王护着,本公主才能放心自己的安危,还望您同意。”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不信她还能比不上区区一个大臣之女。 等她住进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定会对她另眼相待的。 崇渊帝看出了燕国公主的用意,意味深长地扬了扬眉说,“好,既是为了两国邦交,朕便下旨让燕国公主住进摄政王府。” 唯恐赵弈拂了他的面子。 崇渊帝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便道,“楚小姐琴艺高超,朕封你为公主。你且先在府中待嫁,待钦天监折好吉日,你便与摄政王成婚。” “是,臣女遵旨。”楚凤九屈膝行礼道。 赵弈眉宇间的戾气不减反增。 他冷冷扫了崇渊帝一眼,紧抿的双唇间溢出了一声骇人的冷呵声。 这些人既然要插手他与九儿之间的事情。 那他便让这些人知道。 敢插手他的事,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见赵弈虽然浑身萦绕着肃杀之意,但却并未开口反驳他的旨意。 崇渊帝愤懑之际,不免长舒了一口气。 但他还未来得及将情绪缓和过来。 燕国太子便上前一步,厉声质问道,“大魏皇上,孤方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要将楚小姐封为公主,再将公主嫁与孤。怎么,你方才那话是在诓骗孤吗?” “太子误会了,朕的确是要将公主许配给你,只是这公主并不是楚小姐,而是朕的女儿……” 崇渊帝的眸光在几位公主之间来回逡巡。 宫里的公主,年纪正好能去和亲的,便只有华谨公主与容乐公主。 容乐公主虽然原本是嫡出。 但如今皇后被贬,她的手也伤了。 再派她去和亲,显然是不能的。 如今能派出去和亲的最佳人选,除了华谨,不作他想。 崇渊帝权衡利弊后,便一字一句道,“朕要许配给燕国太子的,乃是华谨公主。” “华谨,你上前来见过太子。”他朝着华谨公主招了招手。 华谨公主惊愕地瞪大了双眸。 她又惊又怕,却也只得乖乖站了上来,屈膝行礼道,“太子殿下安好。” 崇渊帝当即沉声说,“太子,华谨乃是朕与赵德妃之女,是真正的皇室血脉。她才德兼备,身份也配得上你。朕这便下旨,让华谨公主择日前往燕国和亲。” “且慢!”燕国太子厉喝打断了他,正色道,“大魏皇上,您的赐婚,孤拒绝。”? 第二百零八章 当众嘲讽 燕国太子俊容上掠过志在必得的笑意,目光灼灼看向楚凤九一字一句道,“孤心仪之人是楚大小姐,并不是华谨公主。” 华谨公主难堪得攥紧了手里的锦帕。 她唇线紧抿,低垂着头,眸底掠过恨意。 又是楚凤九。 她害了皇兄不够。 如今还害得她出了这么大的丑。 当众被人拒婚。 往后她还怎么做人。 楚凤九,她该死! 燕国太子却并未注意到华谨公主的悲愤。 他那暗含了轻蔑的眸光直射向赵弈,似笑非笑道,“摄政王在大魏,的确是权势过人,但你始终是不良于行,又如何给楚小姐幸福。” “燕国太子胆子倒是大,你难道就不怕本王杀了你。”赵弈冷哼一声,夹杂了杀意的冷冽眼风便朝着他甩了过去。 燕国太子笑容一滞,心中惊骇无比。 这摄政王的确是起了杀意。 但崇渊帝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杀的。 否则大魏与燕国便彻底撕破脸了。 燕国太子心中稍定,攥紧了拳头,却并不退让,只沉声道,“摄政王是怕输了美人,故而在威胁孤吗?” 不等赵弈发怒, 楚凤九便站了出来,嗓音清越道,“燕国太子,此言差矣。” “臣女本就是摄政王的未婚妻,摄政王又怎么会输。更何况……” “论气度,太子您虽然是风华绝代,但却不及摄政王万分之一。论谋略,太子空有一腔才能与抱负,却无处施展,敢问您如何与摄政王相比?” “你……”燕国太子被贬得一无是处,当即生了怒。 这燕国太子分明是想要激王爷动怒。 若是王爷动怒。 崇渊帝只会更加忌惮。 其用心险恶,不得不防。 楚凤九仿佛没有看到他脸色的愠色,依旧泰然自若,“大魏战神的威名,想必太子殿下也听过的。依照太子所言,摄政王不良于行,他也是闻名天下的大魏战神,可太子你呢?” “就算论做男人的本事,殿下也略胜一筹,那又如何。” “摄政王与旁人不同,他对我情有独钟,唯我一人,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儿郎。我楚凤九要嫁,唯他一人!” 赵弈把玩扳指的动作一顿,心猛地一跳。 那张薄唇更是不由自主地牵出了一抹弧度。 九儿性子冷淡。 未曾想,今日竟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燕国太子,可曾听清了九儿的话?”他暗含了愉悦之意的话自唇瓣溢出。 燕国太子不怒反笑,“自然是听清了,不过……听了楚小姐一番话,孤却越发倾慕楚小姐了。” “堂堂燕国太子连礼义廉耻都不懂吗?”赵弈冷声嘲讽道。 他手指轻点轮椅扶手,低沉的嗓音越发冷冽,“九儿说了,她要嫁也只嫁本王一人。” “若是谁再不长眼要纠缠她,本王不介意让黑骑卫大开杀戒。” 此话一出,崇渊帝与燕国太子齐齐变了脸色。 谁都没有怀疑他那话的真假。 依照摄政王的脾气。 只怕他们若真的纠缠下去。 他真的会再召来黑骑卫在大殿之中大开杀戒。 崇渊帝沉吟了片刻,勉强打着圆场说,“燕国太子,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婚事的确是早就定下来的。一场误会,此事便揭过去了。” 燕国太子并不搭话。 他玩味地勾了勾唇角,朝着崇渊帝拱了拱手,便退回到了座位之上。 但他那双眼眸中的暗色却不住翻滚涌动,仿佛随时都会冲破桎梏。? 第二百零九章 利诱 赵弈没有再揪着此事不放。 燕国太子也未曾提出异议。 崇渊帝不禁松了一口气。 若真的闹起来,只怕他的帝位便真的岌岌可危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起了刺激赵弈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赵弈竟如此看重那楚凤九。 崇渊帝握住杯子的手,指尖微微泛白,眼睑微垂压下了其中的暗涌。 他抬了抬手。 便有内侍极有眼色地叫来了舞姬表演歌舞。 此事揭过,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下来。 直至宫宴散去,也没有生出旁的波折。 翌日,冷风来到了相府之中,以赵弈身体有恙为由,将楚凤九请进了王府。 下了马车。 楚凤九随着冷风辗转来到王府主院。 冷风随即停下脚步,躬身道,“楚小姐,王爷请您独自进去。” “好。”楚凤九颔了颔首,安抚好了芍药后,便进主院。 “王爷,王爷……”她走到房门前,唤了几声,并未听到赵弈回应,抬手推开了房门。 她走进房中,透过屏风依稀可以看见一道挺俊的身影。 楚凤九绕过屏风,正要说话。 岂料一阵天旋地转,她便被人搂住腰身,压在了墙角之上。 面前男人熟悉的冷香袭来,她不禁羞红了脸,修长的睫毛微颤,没好气地说,“王爷这是做什么?” “宫宴之上,九儿说本王气度过人,无人能及。你还说本王是天底下最好的儿郎的,你要嫁,唯本王一人。” “想不到,九儿对本王这般情根深种……” 男人戏谑的声音夹杂了温热气息袭来,令楚凤九耳垂一红,羞愤不已。 她随即猛地抬起头来。 谁知正好撞入了一双满是缱绻柔情的眼眸之中。 赵弈并未戴着面具,一张俊美的脸庞上漾过笑意,温声道,“九儿,本王心悦至极。” 楚凤九微一怔愣。 男人高大的身躯缓缓靠近,压迫感十足的男子气息越发浓烈。 她却没有推拒。 赵弈轻笑一声,便含住了那抹朱唇。 两人气息纠缠。 赵弈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 他却动作一顿,松开了楚凤九,隐忍且克制地说,“既然九儿如此在意本王,不如本王这便让婚期提前,也好全了九儿的心愿。” “你……”楚凤九听出了他话中的调侃,羞恼地别开了脸,“臣女可不曾如此急迫地想要嫁给王爷。” “但本王想早日娶到九儿。”赵弈薄唇微启,拉长了尾音,无奈且委屈地说,“九儿可是早就答应过要嫁给本王的,本王等得够久了,九儿难道忍心再让本王等下去?” “再说了如今你我乃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不过是将婚期提前罢了,旁人能说什么。” “只要你成了摄政王妃,做什么都更方便,而且你也可以利用本王的权势对付你想要对付的人,不是吗?” 楚凤九拒绝的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成了摄政王妃,的确是有诸多好处。 而且临渊对她的缱绻深情。 她也不是不知。 不过,真的要将婚期提前吗? 赵弈见说动了她,正要继续游说。 不料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 楚凤九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赵弈。 赵弈没有防备,一个不小心坐在了软榻之上。 楚凤九弯腰俯身,将面具覆上了那张俊容,并低声说,“有人来了。” 她的指腹在他耳廓边摩挲。 赵弈心念一动,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她的腰肢。 这时推开房门的声音传来。 赵弈便松了手,将楚凤九拉到身侧。 燕国公主闯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冷哼了一声,嘲弄道,“本公主还以为大魏的大家闺秀都是端庄得体的,没曾想也有楚小姐这样的例外啊。”? 第二百一十章 割了她手指 燕国公主用那轻蔑的眸光将楚凤九打量了一个来回,随后便嘲讽冷笑,“在宫宴之上,本公主听了楚小姐的琴音,还当你是什么心性坚韧之人。” “毕竟那等琴音可不是一般人能弹出来的,谁料,这琴音高远也不代表为人品性高洁。” “你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事情来。这要是传了出去,可真是惹人笑话。” 赵弈双眸微眯,危险光芒一闪即逝。 楚凤九知他发了怒,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旋即溢出了一声轻笑。 她这不以为然的模样,刺得燕国公主恼意大作。 “怎么,楚小姐觉得本公主说错了?”她怒目喝问。 楚凤九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泰然自若道,“敢问公主所说,有伤风化的事指的是什么?” “你与摄政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道还不是有伤风化吗?”燕国公主沉怒开口。 楚凤九面色一冷,“公主怕是不知道,臣女不只是摄政王的未婚妻,还在为摄政王治病。臣女为摄政王诊病,不在房间中,难不成还要到大街上去。” “再者,臣女乃是摄政王的未婚妻,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进出王府,王爷都还未发话,公主着什么急。” “臣女倒是想问一问,公主方才那些话是以什么身份来问的。公主与臣女以及摄政王没有丝毫干系,说起来你也不过是个客居在王府之内的人,你凭什么用这些莫须有的话来指责臣女与王爷。” 楚凤九言语凛冽。 燕国公主脸色一变再变,倍感难堪。 她当然知道楚凤九是摄政王的未婚妻。 可她就是不甘心。 她有哪点比不上楚凤九的。 楚凤九不过就是仗着那张脸跟狐媚手段罢了。 燕国公主恨得咬牙切目,当即嘲讽道,“本公主虽说是暂时客居在王府之中,但本公主乃是堂堂公主之尊,而你不过就是个大臣之女。你以为你用这些狐媚伎俩迷惑住了王爷,你便是摄政王妃了。” “本公主看,治病是假,勾引才是真的。” 见楚凤九面色愈发冷凝。 她只当是说对了,当即要开口继续嘲讽。 “胡言乱语,本王看你是想找死。”赵弈薄唇轻启,冷冽刺骨的话穿透而来。 他那双漠然的冷眸裹挟着肃杀之意倾轧而下,吓得燕国公主脸上血色全无。 她连连摇头,勉强挤出了一抹笑说,“摄政王,我说的是实话啊,楚凤九分明就是个低贱至极的女人,你……” 燕国公主的话还未说完,忽然看到眼前寒光一闪。 她左手的手指便被利器齐刷刷的斩了下来。 “啊!”她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惊恐万分地捂着手。 “你……你居然为了一个大臣之女,斩了本公主的手指?”燕国公主又惊又怒,忍着刻骨的疼痛,挤出了一句质问。 “敢冒犯本王的女人,本王没有杀了你,已然是手下留情了。”赵弈冷哼一声,毫不在意地擦拭着手指,仿佛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冷风!”他嫌恶地丢掉锦帕,冷冷一喝。 冷风便一个闪身进了内堂。 见此情景,他大惊失色,连忙跪了下去,请罪道,“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他将人手撤开,是不想打扰了王爷与楚小姐。 没想到,倒是被燕国公主钻了空子。 这的确是他的失职。 “把人拖下去,自行去刑堂领罚。”赵弈沉怒开口。 “是!”冷风长舒了一口气,抬手一抚。 门外的侍卫忙冲进来,毫不怜惜地将燕国公主拖拽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我是燕国公主,你们敢对本公主无礼,摄政王,你叫他们放开本公主……”燕国公主惊惧不安地尖叫了起来。 岂料摄政王府的人根本不在意她的威吓,十分粗暴地将她拉了出去。 楚凤九微微蹙眉,担忧道,“临渊,如今两国和谈在即,若是这燕国公主出了岔子,只怕会横生枝节。” 怎么说,这都是燕国公主。 赵德妃等人将她放进王府,心中必定是有盘算。 要是临渊伤了她,燕国绝不会善罢甘休。 崇渊帝他们定会趁机动手脚。 何必在此时徒惹麻烦。 赵弈看出了她的关心,不由自主地牵起了薄唇,“无妨,不过是个公主罢了。别担心,一切都有本王在。” 楚凤九唇角漾过浅笑。 她何尝不知道。 临渊是在为她出气。 他这样说,不过是不想她担忧罢了。 这人真是…… 被燕国公主这么一闹。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楚凤九便从摄政王府回到了相府之中。 另一边,王府客院之中。 大夫大汗涔涔地将燕国公主的伤口包扎好,便被她狠狠地踹了开。 “滚!”燕国公主沉怒厉叱。 那大夫这才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公主,您息怒。”一旁的丫鬟赶紧凑了上去,柔声劝道。 岂料燕国公主气得双眸猩红,怒不可遏道,“你叫本公主如何息怒,摄政王居然为了一个低贱的臣子之女砍了本公主的手。” “这些庸医也说了,本公主的断指无法再接上,以后本公主就是个废人了。” “这都是拜楚凤九那个贱人所赐,你叫本公主如何甘心?” 丫鬟吓得浑身战栗不止。 她眼眸一转,急忙开口劝道,“公主,您怎么会是废人呢。就算是您的手指断了,您也是燕国公主,是旁人比不上的金枝玉叶啊。这一切都要怪那楚凤九才是,若不是她用了手段,王爷定会娶您为妻的。” 是啊,明明她才是能配得上摄政王的人。 可摄政王却铁了心要娶楚凤九为王妃。 如今更是为了楚凤九,狠心伤了她。 定是楚凤九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让王爷厌弃了楚凤九才是。 燕国公主眸底掠过异色,当即问道,“本公主让你们去查楚凤九,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丫鬟连忙将一封密函呈上,“回公主的话,奴婢查到,楚凤九与家中姐妹不和。尤其是,那相府二小姐与楚凤九素来有旧怨……” “好!”燕国公主赫然露出了一抹狞笑,意味深长道,“这密函之上,写了不少她们之间的恩怨。想来这楚二小姐是恨毒了楚凤九,那本公主便做件好事,帮帮楚二小姐。”?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再生毒计 丫鬟眸光一转,谄媚道,“公主英明,那楚二小姐知道了,定会感恩戴德的。” “行了,你且上前来。”燕国公主眸底掠过得意精芒,朝着她招了招手。 丫鬟忙凑了上去,听完了燕国公主的吩咐,便屈膝行礼道,“公主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楚凤九不过就是个低贱的臣子之女。 也敢跟她争摄政王。 她便要让楚凤九瞧瞧。 得罪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燕国公主微一颔首,脸上漾过了得意的狞笑。 另一边,宁王府中。 楚若云接到了燕国公主的来信,沉吟了片刻后,便撑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去了书房找季玄迟。 季玄迟一见到她,俊容上便覆满了阴郁之色。 他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往日,你不是避我如蛇蝎吗,如今竟还敢来找我。看来,你身上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啊。” 冷冽的眸光在楚若云的脸上打了个转,便落在了她肌肤上。 楚若云觉得那种黏湿滑腻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顺着衣领滑了进去。 楚若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怎么能不怕。 自从她入了宁王府。 季玄迟便时不时折磨她。 如今她身上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的。 偏偏季玄迟每次折磨完她,都会请来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伤药。 为的便是,让她不那么轻易地死。 他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她恨季玄迟,自然也恨楚凤九。 如今能够对付楚凤九。 她便是再怕,也要忍耐下去。 楚若云紧紧掐住手心。 指甲陷进了血肉之中,传来刺骨的疼痛。 她稍稍冷静了一些,便勉强挤出了一抹不太自然的笑说,“玄哥哥,云儿知道错了。但玄哥哥,云儿真的都是为了好,所以才出了那些主意。” “只是没想到,楚凤九居然如此狡猾,云儿非但没有帮到你还害了你。云儿也知道玄哥哥生气,故而才会那般惩戒云儿,云儿都明白的。” 季玄迟走到她面前,狠狠掐起了她的下巴,轻蔑冷笑,“我这般折磨你,你也不恨我?” 楚若云浑身不住战栗,面上却笑容不减,连连摇头,“云儿怎么会恨玄哥哥呢,云儿知道,玄哥哥只是郁郁不得志,故而才心情不好。” “云儿……”季玄迟像是被感动了一般,柔情似水地唤道。 岂料楚若云还未来得及得意。 他便收起笑容,狠狠甩开了楚若云,冷冷开口,“贱人,你还敢来骗我,我没时间陪你演戏。说,你今日前来到底意欲何为。” “若是不说实话,你该知道后果如何。” 楚若云还想辩解几句,但抬起头便对上了那双冷凝的目光。 她心底一寒,急忙开口道,“我说,我说!” “是燕国公主想要找云儿合作设局,让摄政王厌弃了大姐姐。云儿想,玄哥哥何不趁此机会,将计就计,得到大姐姐的好感。” “届时她与摄政王的婚事不成,再有那燕国公主相助,您不就可以娶到大姐姐了吗。等大姐姐进了府,她身后的势力自然也是您的了。” 季玄迟沉默了片刻,随即将审视的目光直射向楚若云。 楚若云只觉得头皮发麻。 在她几乎快要克制不住惊惧,想要离开时。 季玄迟才脸色阴鸷,嘲讽道,“你说的倒是好像是处处都在为我着想,但你只不过见不得楚凤九好,想要利用我对付她罢了。” “玄哥哥,你……”楚若云不安开口。 季玄迟却面不改色,冷笑着说,“放心,此事我应了。” 若是能因此事断了赵弈跟楚凤九的婚约最好。 楚凤九嫁给他。 他便可以借着赵国公府的势力东山再起。 若是不能。 在他们之间添上一根刺也是极好的。 听他应下,楚若云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说,“玄哥哥,燕国公主的意思是,她会以比武为由,请来大姐姐,届时……” 楚若云压低了声音,将计划说了出来。 两人商量了许久。 她才跌跌撞撞地出了书房。 春杏见状,连忙上前搀住了她,压低了声音劝道,“小姐,您又何必将燕国公主一事和盘托出。” “你知道什么!”楚若云冷声一斥,便吓得春杏闭上了嘴。 即便现在季玄迟没了王位。 这宁王府,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燕国公主的事情,他未必不知道。 再说了,她只有将事情和盘托出,才能证明诚意。 以此诱那季玄迟参与此事。 否则他怎么能乖乖听话,按照计划行事。 春杏见她面容狰狞不敢再劝,只好乖乖地将她搀向了房间。 不久,燕国使者在崇渊帝面前进言,想要见识见识大魏世家风范,并请求崇渊帝举办比武大会。 崇渊帝思虑过后,便下了旨意。 并要求华京之中适龄的世家子弟与女子都要参与。 比武场地便设在了华京京郊的围场之中。 比武当日。 围场之中热闹非凡。 楚凤九一下马车,便迎面碰上了盛装打扮的楚若云。 “大姐姐,你跟四妹妹可叫云儿好等啊。”楚若云疾步迎了上去,伸手要去挽楚凤九的胳膊。 楚凤九不动声色地避了开,噙着一抹浅笑说,“二妹妹不是该与三皇子在一起吗,怎么想到来找我与四妹妹了。” 季玄迟虽说被崇渊帝贬成了庶人。 但他依旧是货真价实的三皇子。 楚凤九以三皇子称呼倒也不算逾越。 可偏偏季玄迟这个三皇子没有品阶,就单单是个称呼罢了。 楚凤九如今这么说,分明是在故意嘲讽。 笑话她,争抢了这么久。 争抢到的,也不过是个没有品阶,甚至连男人都称不上的废人。 楚若云愤恨地攥紧了手中锦帕,面上不显分毫,含笑道,“大姐姐何苦要打趣二妹妹,你我姐妹许久未见,妹妹自然是要寻大姐姐的。” “好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真是让人羡慕啊。” 燕国公主尖利的嗓音穿透而来。 刺得楚凤九微微一蹙眉。 她循声看去,便见燕国公主骑在骏马之上,居高临下道,“听闻大魏女子若是入了女学,都是要学君子六艺的。” “想来楚小姐的骑术也不错,不如与本公主比试比试如何?” 楚凤九还未应声。 楚若云眸底便掠过了一抹精光,柔声道,“公主,这怕是不太好。妾身看,您还是另找他人来比试骑术……” “放肆,本公主与你大姐姐在说话,什么时候容你插嘴了。”燕国公主冷冷一喝,随即睥睨向楚凤九,“楚小姐不会是不敢与本公主比试?”? 第二百一十二章 比试骑术 燕国公主轻慢的态度,刺得楚若云脸色骤然一沉。 但念及两人的交易,她又不得不克制住怒意,挤出了一抹别有用心的笑说,“公主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大姐姐好歹也是相府千金,怎么会连比赛骑术都没有胆量,说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 “既然不是害怕,那就与本公主比试一场。”燕国公主握住缰绳,态度强硬道。 楚凤九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并不作答。 一直低着头的楚婉顷却眸光一转,怯生生道,“大姐姐,要不,你还是应了。现在你已经是摄政王的未婚妻了,若是不应,旁人定会觉得你丢了摄政王府的脸。” 话音刚落,她又连忙小心翼翼道,“妹妹失言,大姐姐可切莫要怪罪。” 燕国公主靠着马背,轻蔑地笑了笑说,“楚小姐这两位妹妹说的不错,比武场上可不只有你们大魏的人。本公主向你挑战,你若是不应,便是丢了摄政王府的颜面,失了大魏的国体。” “如何,你到底是应还是不应!” 楚凤九面不改色,眸底更是连丝波澜都未泛起,只是淡漠道,“公主相邀,楚凤九自然不得不应,” 燕国公主双眸一凛,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强装镇定。 但偏偏半点异常都看不出来。 本来达成了目的,她该很高兴。 如今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非但不觉得痛快,反而无端端地生出了一股郁气。 她眸底划过愠色,沉声道,“好,那就请楚小姐好生准备,等一会儿,我们赛场上见。” 燕国公主冷冷说完,朝着楚若云一个眼神示意,旋即一夹马腹,策马去了他处。 楚若云眸底精光四溢,急忙开口,“没想到这燕国公主竟如此霸道,云儿看她骑术不错,大姐姐要赢怕是难上加难。” 她顿了顿便话锋一转,“正好,妹妹这里还有一匹好马,便送予大姐姐。有了这匹马,大姐姐也多了几分胜算。来人,去牵马来。” 小厮得令便要离开。 楚凤九却抬手一抚,眸底掠过一抹暗芒,淡淡道,“不用了,旁人比试用的都是围场上的马,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不等楚若云再劝,她便带着芍药等人走了开。 楚若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楚凤九这个贱人,居然如此小心。 原本这马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可现在她却不要…… 春杏忍不住担忧道,“小姐,现在怎么办?” 楚若云眸底掠过精光,殷红的唇向上一扬,“无妨,她不要我送的马,便只能在围场之上随意挑选一匹,你马上去吩咐人……” 春杏附耳上前,听了楚若云的话后忙退了出去。 不多时,燕国公主与楚凤九要比试骑术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围场。 楚凤九以前就是个草包。 虽说现在她是聪明不少了。 但她向来没什么才能。 她的骑术又如何能跟燕国公主相比呢。 一时间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几个贵女更是凑在一起,满是不屑道: “听闻燕国公主的骑术是真的不错,便连一般的男子都比不上,楚小姐能有胜算吗?” “我看啊,有些人是觉得快要坐上摄政王妃的位置了,便目中无人了。” “她输了不打紧,可莫要丢了摄政王的脸才好。” 楚凤九换上骑装,走出帐篷,便刚好听到这一句。 她冷冷勾唇,淡淡道,“现在比赛都还未开始,几位倒好像是知道了比赛结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诸位不是大魏的人,而是燕国人。” 几位贵女被嘲讽得面红耳赤,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散了开。 楚凤九并未在意,带着芍药走到了围场马厩处。 不远处的燕国公主则把玩着马鞭,似笑非笑道,“楚小姐还真是伶牙俐齿,就是不知道你的骑术是不是跟你的嘴皮子一样厉害。” “那公主便好好看看。”楚凤九缓缓开口。 燕国公主如鲠在喉,正要继续讥讽几句。 便有小厮将马匹牵了过来。 楚凤九接过缰绳,抬手摸了摸面前的骏马。 红棕色的骏马鬃毛在阳光上好看得紧。 只是…… 她眉心一蹙,抚上了马的鬃毛,竟有一些湿润的触感。 楚凤九不动声色地拨动鬃毛,便见到了因为光线变化,而若隐若现的银芒。 她将指尖放在鼻下一闻,旋即勾了勾唇角。 看来她刚才拒绝了楚若云。 这楚若云情急之下,便铤而走险,将主意打到了围场马匹的身上。 好热闹的一场戏啊。 “听闻燕国公主骑术高超,远胜男子。”楚凤九仿若无事一般,淡淡开口。 燕国公主当即得意道,“那是自然,不过……你想要认输,现在可是晚了!” 她上前几步,贴近楚凤九的耳廓,冷冷开口,“我要让你知道,跟本公主争是个什么下场。” “好了,马上就要到你我比赛了,楚小姐好生准备。”燕国公主眸底闪过阴毒狠色,便去了内场。 芍药不禁疑惑道,“小姐,这燕国公主好像料定她会赢一般。” “有了万无一失的计策,她自然笃定会赢。”楚凤九面无表情道,并将缰绳递给了小厮,“先把马牵下去。” 等那小厮离开,她便朝着芍药招了招手,并以手掩唇道,“那匹马有蹊跷之处,你替我办件事……” 芍药惊愕地瞪大了双眸,连忙躬身应下,“小姐您放心便是,奴婢定会将事情办妥的。” 楚凤九微一颔首,轻轻拨动着手上的珠串,殷红的唇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起。 她便看看…… 这些人打算怎么唱这出戏。 几场比试过去,便轮到了楚凤九与燕国公主。 赛马场上。 燕国公主上了马后,见楚凤九久久不动,不禁蔑笑道,“怎么,楚小姐这是不敢上马吗,需不需要本公主派人帮你。” 此话一出,引得燕国使者哄然大笑。 岂料楚凤九踩住马鞍,便翻身上了马。 她稳稳坐在马背之上。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令燕国使者的笑声戛然而止,噎在了喉咙口。 燕国公主更是脸色大变,赫然冷笑道,“本公主倒是小瞧了你,但就算你骑术再好也比不过本公主。” 楚凤九不置可否,泰然自若地拉了拉缰绳。 旋即与燕国公主同时一夹马腹,策马进入了赛道之中。 赛道之中设有障碍物。 考的便是骑马之人的骑术。 楚凤九始终淡定地骑在马背之上,御马过了一道道的阻碍,将燕国公主甩在了身后。 众人皆诧异不已。 他们怎么不知道,这楚家小姐的骑术如此高明。 只怕鲜少有男子比得上。 可这华京之中,不是都在传,那楚凤九是草包吗。 草包会有这样的骑术? 季玄迟见状,攥住楚若云的手腕,将她拉到了面前 随即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你不是说要给我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怎么会这样!” 如此下去,只怕楚凤九会很快胜出。 那他又如何得偿所愿?? 第二百一十三章 自作自受 楚若云挣脱不了,只得勉强笑了笑说,“玄哥哥放心,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马上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按照时间来算,那匹马身上的毒也该发作了。 她绝不会让楚凤九安然无恙地嫁进摄政王府。 即便伤不了楚凤九。 她也要毁了这门婚事。 另一边,燕国公主见怎么都追不上楚凤九,越发着急,便狠狠挥动起了鞭子。 谁知马一吃痛,疯了一般,高高扬起了前蹄。 燕国公主虽然骑术精湛,但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她紧紧抓住缰绳,冲着外场的人怒喝,“还不快来救本公主!” 原本还有不少骑着马的大家小姐,见此情形,生怕受了牵连,策马躲得远远的。 “公主殿下,来人,快来人啊!”燕国使者着急怒吼。 侍卫们谁也不敢冲上去。 他们受伤事小。 但若是伤了燕国公主,谁能担得起啊。 楚凤九勒住了缰绳,凝眸看向燕国公主,眸底掠过丝丝冷意。 好大的一出戏啊。 为了害她,她们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她眉宇间俱是冷意,但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担忧开口,“公主殿下可要将缰绳握紧了才是,切莫被摔下马背了,臣女这就想法子救你。” “本公主不用你假好心。”燕国公主气急败坏怒斥。 她双眸一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楚凤九,忽然生出了一股怨毒的念头。 既然这马已经发了狂。 那她倒不如趁此机会,除掉楚凤九。 燕国公主怨毒地勾了勾唇角,一咬牙再次挥舞缰绳,使出全身的力气控制疯马朝着楚凤九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岂料她得意之际。 那匹马突然一个跳跃,后腿还不住猛踢。 她本在兴头上,没有丝毫防备,就这样被狠狠甩了下去。 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惨叫响起。 “公主!”众人疾步冲了过去。 燕国公主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疼痛不已。 她刚才好像听见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而且她的双腿传来的痛楚,让她几欲昏厥。 这都要怪楚凤九。 若不是她。 她何至于如此! 燕国公主被人抬到了旁边的软榻之上,但怨毒且凌厉的眸光却直射向楚凤九所在的方向。 那匹疯马如她所愿,没有止步,反而直冲冲地朝着楚凤九冲了过去。 也该让楚凤九试试,被马践踏的滋味了。 谁知,楚凤九没有丝毫慌乱。 她骑着马,如履平地,还顺势抽出了马鞍之中的弓箭,随即将利箭对准了疯马。 在疯马要撞上她的那一刻。 离弦的箭便朝着疯马直射过去。 唰,唰! 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同时响起。 疯马轰然倒下。 但众人却从它的身上看到了两支箭。 这时有人发现,不远处的高台之上,摄政王手里也拿着弓箭。 那支箭是摄政王射出去的。 摄政王与楚小姐居然默契至此。 燕国公主见算计都落了空,又气又急。 随即一股腥甜涌了下来,她便吐了一大口血。 燕国太子眉心一蹙,沉声喝问,“公主如何了?” 随行的燕国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垂首躬身道,“回太子的话,公主的腿摔断了,微臣只能竭尽所能替公主医治,只是公主的腿怕是,怕是……” “怕是什么,你给本公主说清楚。”燕国公主脸色阴沉,恶狠狠开口。 吓得太医小腿一软便跪了下去,“公主饶命,您腿上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微臣实在是没有办法治好。” “废物!”燕国公主姣好的面容因为生气变得狰狞无比,“这点小伤都治不了,要你们有何用?” “够了。”燕国太子冷冷开口。 “皇兄……”燕国公主双眸含泪,正要开口。 怎料她一抬头,入目的却是燕国太子布满阴鸷的双眸。 “你还嫌没有丢够燕国皇室的颜面吗?”他面色冷漠,嫌恶开口。 冷冰冰的话,却令燕国公主撒娇求饶的话,凝固在了喉咙口。 皇兄这是厌弃她了。 可这也是不她想要的结果啊。 都怪那楚凤九。 若她乖乖入局的话。 现在成了摄政王妃的人就该是她。 皇兄又怎么会厌弃她。 燕国公主死死咬住下唇。 恰好这时,楚凤九在诸位贵女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相较于她的狼狈。 方才楚凤九在马背上却是英姿飒爽。 而且她与摄政王配合默契,一下子便杀了那匹疯马。 引得那些贵女们佩服非常。 但这一幕落在燕国公主眼里,便刺眼得很。 她越发恼恨,气急败坏地指向来人,“楚凤九,你还敢来,你害了本公主,本公主定要杀了你。”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一把抓住了燕国太子的衣角,哀求道,“皇兄,是她害了我,你要替婉月报仇啊。” 楚凤九不紧不慢道,“公主怕是忘了,方才臣女还曾试图救你,若臣女是害你的人,又怎么会多此一举。” 燕国太子眉心紧拧,不耐烦地拂开她的手,“没有证据的话,不要胡说。方才楚小姐要救你,可是在场之人都看到了的。” “而且楚小姐是摄政王的未婚妻,若是无故被人诬陷,这干系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燕国公主顿时脸色大变。 怪不得,那楚凤九要惺惺作态。 原来她早就料到了有此一招,故而做出要救人的姿态。 如此一来,在旁人眼中,她便不可能是害人的人。 楚凤九面不改色,泰然自若道,“臣女想,那害人的人定然也是为了让公主恨上臣女,才在马匹之上做了手脚的。” “毕竟方才那样的情形,若不是臣女没有害人之心,恐怕臣女的嫌疑便是最大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居然恨臣女恨到了这等份上,连公主的性命都不顾及了。” 燕国公主被这么也提点,顿时睁圆了一双美目。 是楚若云,定是楚若云。 这个贱人本就恨毒了楚凤九。 她定是觉得那般设计楚凤九还不够。 而她身为燕国公主,若因为这场比试出了事。 大魏皇帝便是再顾忌摄政王,也不会轻饶了楚凤九。 楚若云这个贱人! 楚凤九捕捉到了她眸底一闪即逝的恨意,冷冷牵唇,嘲弄道,“这疯了的马定是有心之人所为,只是不知道为何会伤了公主你。可惜了,公主这一双腿,据闻燕国公主一舞倾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看到。” “你!”燕国公主被那嘲讽的话,气得脸色发青。 “太子殿下,公主!”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楚凤九凝眸看去,便见一个燕国侍卫走上前来,犹犹豫豫没有开口。 她眉梢一挑,便识趣道,“既然太子与公主有事,那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多谢楚小姐前来探望。”燕国太子微一颔首,温声道。 楚凤九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那侍卫这才上前,躬身道,“太子殿下,公主,奴才查到,有人换了公主比试用的马。而那匹马之所以会突然发狂,乃是因为中了毒。”?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度有孕 “楚若云,一定是她!”燕国公主激动不已地吼出了声。 她原本的计划,只是想制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让别的男人与楚凤九牵扯不清。 等到楚凤九被摄政王厌弃。 她便可以趁虚而入。 可是楚凤九说的不错。 那匹疯马稍不注意就会要了她的命。 于楚凤九来说,并无半点好处。 倒是楚若云这个与楚凤九素来有旧怨的人,会从中得利。 而且能知道她的计划,并且还可以悄无声息地换了马匹的人。 除了楚若云不作他想。 一定是楚若云害了她! 燕国太子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 他略一思索,便了然道,“看来,你倒是瞒着孤做了不少蠢事。” 燕国公主双眸一红,含泪开口,“皇兄,我这也是为了燕国啊。” 她嫁给摄政王。 对燕国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可谁知…… “都是楚若云那个贱人。”燕国公主眸底狠光大作,咬牙切齿道,“我绝不会放过她。” 她越想越气,便狠狠拍了拍软榻,冲着一旁的侍卫厉声怒喝,“来人,把楚若云给本公主带上来。” 侍卫小心翼翼望向燕国太子。 见燕国太子一脸冷漠,并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应声而出。 很快,侍卫便将楚若云带了过来。 “公主殿下您可有大碍,方才真是将妾身吓到了。”楚若云施礼过后,担忧开口。 为证实她没有说谎,她边说还边用手抚了抚心口。 燕国公主冷笑出声,“吓到你了,这一切不就是你谋划的吗,又如何吓得到你?” “公主殿下说笑了,这与妾身有何关系。”楚若云神情一滞,连忙出言否认。 岂料燕国公主根本不买账。 她冷哼一声,拿起软榻边的鞭子便朝着楚若云挥了过去。 楚若云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脸颊。 那一鞭子随即落到她的手臂之上,令她衣袖被毁,露出了狰狞血痕。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楚若云恼恨质问。 燕国公主阴沉沉勾唇,“事到如今,你还在本公主面前装傻。本公主心善想要帮你,可你居然暗中换了本公主的马,害得本公主摔断了腿。” “楚若云,你该死!” 她的面容过于狰狞,吓得楚若云脸色骤变,“公主定是误会了,妾身怎么会害你呢。” “够了,你敢说,不是你让人在马上下了毒。”燕国公主厉声叱问。 楚若云眸光闪烁,却也说不出否定的话。 那毒确实是她下的。 可她要害的人是楚凤九,不是燕国公主啊。 见她没话说了,燕国公主眉宇间戾气大作,再次挥舞鞭子朝着楚若云席卷而去。 “公主殿下,你听妾身解释……啊!” 惨叫声伴随着衣衫破开的声音响起。 燕国公主根本不听她辩解,手下的鞭子不住挥舞。 楚若云凄厉的惨叫声,立时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却无一人上前替她说话。 笑话,谁敢替她求情啊。 听燕国公主那话的意思。 她坠马分明是楚若云的手笔。 这楚若云还真是狠毒。 燕国公主却越发觉得痛快,也不停下鞭打的动作,手一扬,鞭子便卷住了楚若云的腰身。 她略一用力。 楚若云便狠狠摔在了地上。 谁知,燕国公主还未继续动手。 楚若云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般,蜷缩在地上,不住低吟。 燕国公主眉心一拧,气恼道,“还在此装模作样!” 燕国公主的贴身丫鬟却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公主,奴婢瞧她,不像是装的。” “不是装的?”燕国公主冷哼一声。 她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楚若云。 便有人惊恐万分地指着楚若云说,“有血,她流血了。” 血? 众人这才看见楚若云下身流了不少血,连外裙都浸透了。 燕国太子原本不想插手,但也不想闹出人命,便朝着太医示意。 太医赶忙提着药箱上前,替楚若云把脉。 片刻后,他便躬身道,“太子殿下,这位夫人是有了身孕。” 楚若云已经被抬进了季玄迟的府上。 称为夫人倒也不为过。 “怎么可能!”楚若云愕然开口。 这孩子难不成是…… 不,不可能! 她那次用了虎狼之药落胎伤了身子。 大夫可是说过,她再难有孕的。 如今怎么会诊出了她有身孕。 太医倒也不恼,依旧不卑不亢道,“老夫从医多年,喜脉还是能诊断得出来的,您的确是有了身孕。” 那太医的话,像是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了开。 怀孕! 谁都知道,这三皇子下半身早就被废了。 试问一个废人,怎么可能会让楚若云有孕。 除非楚若云腹中的孩子不是三皇子的。 一直冷眼旁观没有说话的季玄迟,脸色变了又变。 他也不是蠢笨之人。 方才比试场上,情形突变。 而后燕国公主将楚若云叫来了这里。 他便已经猜测到了。 这楚若云定然是利用了他与燕国公主。 见燕国公主暴打她。 他也乐得看戏。 谁知道会牵扯出楚若云有身孕一事。 绝不能让人知晓这个贱人珠胎暗结的原由。 否则他便完了。 周围人嘲讽,同情的目光接踵而至。 季玄迟倍感难堪,恨不得打死楚若云。 他眼睑微垂,到底将那股杀人的冲动克制了下来。 楚若云的确是该死。 但她不能现在,而且不能死在这样的场合之下。 否则他的颜面何在。 既然她怀有身孕。 那他不如借此机会,保住名声,重回宫中。 季玄迟思量之下,立时关切上前,“若云,你怎么样了?” “玄哥哥,我……”楚若云被他搂在怀中,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季玄迟却像是没看出她眸底的惊惧一般,温声道,“放心好了,我定会让人保住我们的孩子。” 他顿了顿,便朝着不远处的赵弈说,“九皇叔,若云腹中的乃是皇嗣,侄儿求您请来太医为她医治。” 赵弈拨动着手上扳指,深邃的瞳眸掠过些许厉色,旋即薄唇微启,淡淡道,“来人,去请太医” 侍卫得令而出。 季玄迟这才深情款款低下头,对着怀中之人温声说,“云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 楚若云看出了他眸底的冷色与野心,不禁浑身一震。 季玄迟分明知道这不是他的孩子,却又将其认了下来。 他这是……想要利用她腹中的孩子。?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度有孕 “楚若云,一定是她!”燕国公主激动不已地吼出了声。 她原本的计划,只是想制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让别的男人与楚凤九牵扯不清。 等到楚凤九被摄政王厌弃。 她便可以趁虚而入。 可是楚凤九说的不错。 那匹疯马稍不注意就会要了她的命。 于楚凤九来说,并无半点好处。 倒是楚若云这个与楚凤九素来有旧怨的人,会从中得利。 而且能知道她的计划,并且还可以悄无声息地换了马匹的人。 除了楚若云不作他想。 一定是楚若云害了她! 燕国太子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 他略一思索,便了然道,“看来,你倒是瞒着孤做了不少蠢事。” 燕国公主双眸一红,含泪开口,“皇兄,我这也是为了燕国啊。” 她嫁给摄政王。 对燕国来说,是有益无害的。 可谁知…… “都是楚若云那个贱人。”燕国公主眸底狠光大作,咬牙切齿道,“我绝不会放过她。” 她越想越气,便狠狠拍了拍软榻,冲着一旁的侍卫厉声怒喝,“来人,把楚若云给本公主带上来。” 侍卫小心翼翼望向燕国太子。 见燕国太子一脸冷漠,并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应声而出。 很快,侍卫便将楚若云带了过来。 “公主殿下您可有大碍,方才真是将妾身吓到了。”楚若云施礼过后,担忧开口。 为证实她没有说谎,她边说还边用手抚了抚心口。 燕国公主冷笑出声,“吓到你了,这一切不就是你谋划的吗,又如何吓得到你?” “公主殿下说笑了,这与妾身有何关系。”楚若云神情一滞,连忙出言否认。 岂料燕国公主根本不买账。 她冷哼一声,拿起软榻边的鞭子便朝着楚若云挥了过去。 楚若云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脸颊。 那一鞭子随即落到她的手臂之上,令她衣袖被毁,露出了狰狞血痕。 “公主殿下,这是何意?”楚若云恼恨质问。 燕国公主阴沉沉勾唇,“事到如今,你还在本公主面前装傻。本公主心善想要帮你,可你居然暗中换了本公主的马,害得本公主摔断了腿。” “楚若云,你该死!” 她的面容过于狰狞,吓得楚若云脸色骤变,“公主定是误会了,妾身怎么会害你呢。” “够了,你敢说,不是你让人在马上下了毒。”燕国公主厉声叱问。 楚若云眸光闪烁,却也说不出否定的话。 那毒确实是她下的。 可她要害的人是楚凤九,不是燕国公主啊。 见她没话说了,燕国公主眉宇间戾气大作,再次挥舞鞭子朝着楚若云席卷而去。 “公主殿下,你听妾身解释……啊!” 惨叫声伴随着衣衫破开的声音响起。 燕国公主根本不听她辩解,手下的鞭子不住挥舞。 楚若云凄厉的惨叫声,立时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却无一人上前替她说话。 笑话,谁敢替她求情啊。 听燕国公主那话的意思。 她坠马分明是楚若云的手笔。 这楚若云还真是狠毒。 燕国公主却越发觉得痛快,也不停下鞭打的动作,手一扬,鞭子便卷住了楚若云的腰身。 她略一用力。 楚若云便狠狠摔在了地上。 谁知,燕国公主还未继续动手。 楚若云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般,蜷缩在地上,不住低吟。 燕国公主眉心一拧,气恼道,“还在此装模作样!” 燕国公主的贴身丫鬟却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公主,奴婢瞧她,不像是装的。” “不是装的?”燕国公主冷哼一声。 她还未来得及仔细打量楚若云。 便有人惊恐万分地指着楚若云说,“有血,她流血了。” 血? 众人这才看见楚若云下身流了不少血,连外裙都浸透了。 燕国太子原本不想插手,但也不想闹出人命,便朝着太医示意。 太医赶忙提着药箱上前,替楚若云把脉。 片刻后,他便躬身道,“太子殿下,这位夫人是有了身孕。” 楚若云已经被抬进了季玄迟的府上。 称为夫人倒也不为过。 “怎么可能!”楚若云愕然开口。 这孩子难不成是…… 不,不可能! 她那次用了虎狼之药落胎伤了身子。 大夫可是说过,她再难有孕的。 如今怎么会诊出了她有身孕。 太医倒也不恼,依旧不卑不亢道,“老夫从医多年,喜脉还是能诊断得出来的,您的确是有了身孕。” 那太医的话,像是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了开。 怀孕! 谁都知道,这三皇子下半身早就被废了。 试问一个废人,怎么可能会让楚若云有孕。 除非楚若云腹中的孩子不是三皇子的。 一直冷眼旁观没有说话的季玄迟,脸色变了又变。 他也不是蠢笨之人。 方才比试场上,情形突变。 而后燕国公主将楚若云叫来了这里。 他便已经猜测到了。 这楚若云定然是利用了他与燕国公主。 见燕国公主暴打她。 他也乐得看戏。 谁知道会牵扯出楚若云有身孕一事。 绝不能让人知晓这个贱人珠胎暗结的原由。 否则他便完了。 周围人嘲讽,同情的目光接踵而至。 季玄迟倍感难堪,恨不得打死楚若云。 他眼睑微垂,到底将那股杀人的冲动克制了下来。 楚若云的确是该死。 但她不能现在,而且不能死在这样的场合之下。 否则他的颜面何在。 既然她怀有身孕。 那他不如借此机会,保住名声,重回宫中。 季玄迟思量之下,立时关切上前,“若云,你怎么样了?” “玄哥哥,我……”楚若云被他搂在怀中,只觉得浑身寒毛直竖。 季玄迟却像是没看出她眸底的惊惧一般,温声道,“放心好了,我定会让人保住我们的孩子。” 他顿了顿,便朝着不远处的赵弈说,“九皇叔,若云腹中的乃是皇嗣,侄儿求您请来太医为她医治。” 赵弈拨动着手上扳指,深邃的瞳眸掠过些许厉色,旋即薄唇微启,淡淡道,“来人,去请太医” 侍卫得令而出。 季玄迟这才深情款款低下头,对着怀中之人温声说,“云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 楚若云看出了他眸底的冷色与野心,不禁浑身一震。 季玄迟分明知道这不是他的孩子,却又将其认了下来。 他这是……想要利用她腹中的孩子。? 第二百一十五章 恢复身份 “你……”楚若云刚要开口,便被季玄迟用手抵住了双唇。 他倾身靠近楚若云,低声道,“你也不想让人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乖乖听话,否则事情一旦败露,你将受人指摘,生不如死。” “玄哥哥放心,云儿明白。”楚若云用力攥住裙角,直至指尖泛白。 她眼睑微垂,将眸底的恨意埋了下去。 分明是季玄迟想要重回朝堂。 将她送出去取悦那些人的。 如今他却以此事要挟她。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欺辱过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轻。 分明是各怀鬼胎。 在旁人看来,却是一副情深意浓的模样。 直至楚若云被人带走。 才有人小声嘀咕道: “没想到,这三皇子倒是挺关心楚若云的。” “看这模样,楚若云腹中的孩子,真是三皇子的。” “若不是三皇子的,三皇子怎么会如此关心。但三皇子不是被……难不成只是误传,三皇子根本就没废?” 燕国公主根本就没有消气,但也不好再闹。 郁气堵在心口,她难受得紧,便恼怒地甩开了手中的鞭子,冲着旁边的侍卫怒斥,“看什么,还不快送本公主回去!” 侍卫们哪里敢耽搁,连忙将燕国公主抬进了马车之中。 燕国太子紧随其后,却在上车后,将别有意味的眸光直射向楚凤九。 在楚凤九察觉之际。 他手一抬,不紧不慢地放下了马车帘子。 旋即靠在软垫之上,溢出了一句轻笑。 这位楚小姐,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今日分明是婉月与楚若云在联手设局。 却没能伤得了她一分一毫。 反倒是婉月与楚若云起了争执,如今还都受伤了。 摄政王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他倒是越发对这位楚小姐感兴趣了。 燕国太子抬起眼帘,露出了眸底的兴味与志在必得之色。 另一边,诸多猜想纷纷涌进楚凤九的耳中。 燕国太子那道灼热的目光,更是令她眉心紧蹙。 季玄迟分明已经废了。 楚若云腹中的孩子也不可能是他的。 他将这孩子认了下来,定是还想着重回宫中。 宁王一党恐怕也会利用此事做文章。 届时华京之中只怕又要起风波了。 而且燕国使者尚在华京之中。 也不知,还会闹出些什么来…… 未几,众人散去。 而围场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赵德妃耳中。 她静默了许久,随即匆匆来到御书房求见崇渊帝。 一跨进御书房。 赵德妃眸中便渗出了泪花,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崇渊帝疾步走到了赵德妃面前,将其扶了起来,“爱妃这是何意?” 赵德妃靠着崇渊帝,嗓音娇媚道,“皇上,臣妾听闻方才在围场之上,那楚若云诊出了身孕。可是传话的人还说了,楚若云有早产的迹象。” “臣妾实在是担心,故而想问问皇上,太医院可有消息传来?” 崇渊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用担心,她腹中孩子已经保住了,只是需要静养。” “皇上,臣妾斗胆,想请皇上恢复宁王的身份。”赵德妃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眸光盈盈望向崇渊帝。 崇渊帝脸色骤沉,当即拂开她,怒目而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宁王犯下大错,你却让朕恢复他的身份,你让百姓如何看待朕!” 帝王冷冽的目光夹杂了雷霆之怒铺天盖地的朝着赵德妃压了过去。 她浑身一震,再次跪了下去,泫然欲泣道,“皇上,当初那件事,多有蹊跷。若不是摄政王从中作梗,皇儿哪里需要如此重罚。” “更何况,如今楚若云嫁给皇儿,又有了身孕。她与皇儿也算是延续了皇室血脉,这是天大的功劳啊。功过相抵,皇儿也该恢复身份了。” “而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华京之中根本无人敢提起。臣妾求您,就算是为了皇孙着想,您便下旨恢复皇儿宁王的身份。” 崇渊帝眉心紧拧,并不作答,但面上阴郁之色却越发浓重。 赵德妃说的不错。 即便他对三皇子再失望,也从未想过要废了三皇子的宁王之位。 三皇子冒犯了相府老夫人,不过是桩丑闻,比起谋逆之罪,根本不值一提。 他本想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可谁知摄政王那般逼迫。 令他不得不下旨废了三皇子。 可是,若他在此时恢复了三皇子的身份。 保不准,摄政王会因此发难。 赵德妃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略一琢磨,便煽风点火道,“皇上若是顾忌摄政王,臣妾倒是觉得不必……” 她顿了顿,见崇渊帝并未训斥,不紧不慢道,“您才是天子,摄政王权势再大,也是您的臣子。再者当初他那般逼迫您,大臣们都知晓。” “您若是借此机会恢复了宁王的身份,对大臣,对摄政王都是一种威慑……” “而且如今摄政王权势过高,他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他手中有兵权,更有那黑骑卫,若是他生了异心,恐怕会危及皇位啊!” “赵德妃,你好大的胆子!”崇渊帝冷冷睥睨向她,沉声厉喝,“你可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在朕面前这般胡言乱语,难道不怕朕杀了你?” 他看似愤怒,但眸底没有丝毫杀意波动。 赵德妃并不慌张,恭顺低头,柔声说,“皇上,臣妾既是为了皇儿,也是为了您。而且臣妾字字句句都是出自肺腑,您若要杀了臣妾,臣妾也毫无怨言。” 崇渊帝双唇紧抿压成了一条线,压制不住的怒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赵弈近来的确是太放肆了些。 宫宴那日。 赵弈还公然令黑骑卫围了皇宫,令他颜面扫地,威信全无。 若是有朝一日,他要谋反。 只怕,他身下的宝座便要拱手让人了。 倒不如,趁机恢复宁王的身份。 既威慑了大臣,也警告了赵弈。 再者还可以利用宁王对付摄政王。 崇渊帝周身的戾气,压得赵德妃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须臾的功夫。 她便已经是冷汗涔涔,心更是紧紧提了上来。 在她的不安到达了极点之际。 崇渊帝这才缓缓开口,“赵德妃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他抬手一抚,召来内侍,“来人,传朕旨意,三皇子与楚若云孕育皇嗣有功,从即日起,恢复三皇子宁王的身份,封楚若云为宁王侧妃。” “臣妾替皇儿,替皇孙,谢过皇上!”赵德妃当即感恩戴德道。 “平身。”崇渊帝将人扶了起来。 赵德妃目的达成,欣喜之余,却未曾捕捉到他眸底的异色……? 第二百一十五章 恢复身份 “你……”楚若云刚要开口,便被季玄迟用手抵住了双唇。 他倾身靠近楚若云,低声道,“你也不想让人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乖乖听话,否则事情一旦败露,你将受人指摘,生不如死。” “玄哥哥放心,云儿明白。”楚若云用力攥住裙角,直至指尖泛白。 她眼睑微垂,将眸底的恨意埋了下去。 分明是季玄迟想要重回朝堂。 将她送出去取悦那些人的。 如今他却以此事要挟她。 总有一天,她会让这些欺辱过她的人,都付出代价。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轻。 分明是各怀鬼胎。 在旁人看来,却是一副情深意浓的模样。 直至楚若云被人带走。 才有人小声嘀咕道: “没想到,这三皇子倒是挺关心楚若云的。” “看这模样,楚若云腹中的孩子,真是三皇子的。” “若不是三皇子的,三皇子怎么会如此关心。但三皇子不是被……难不成只是误传,三皇子根本就没废?” 燕国公主根本就没有消气,但也不好再闹。 郁气堵在心口,她难受得紧,便恼怒地甩开了手中的鞭子,冲着旁边的侍卫怒斥,“看什么,还不快送本公主回去!” 侍卫们哪里敢耽搁,连忙将燕国公主抬进了马车之中。 燕国太子紧随其后,却在上车后,将别有意味的眸光直射向楚凤九。 在楚凤九察觉之际。 他手一抬,不紧不慢地放下了马车帘子。 旋即靠在软垫之上,溢出了一句轻笑。 这位楚小姐,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今日分明是婉月与楚若云在联手设局。 却没能伤得了她一分一毫。 反倒是婉月与楚若云起了争执,如今还都受伤了。 摄政王的女人,果然不一样。 他倒是越发对这位楚小姐感兴趣了。 燕国太子抬起眼帘,露出了眸底的兴味与志在必得之色。 另一边,诸多猜想纷纷涌进楚凤九的耳中。 燕国太子那道灼热的目光,更是令她眉心紧蹙。 季玄迟分明已经废了。 楚若云腹中的孩子也不可能是他的。 他将这孩子认了下来,定是还想着重回宫中。 宁王一党恐怕也会利用此事做文章。 届时华京之中只怕又要起风波了。 而且燕国使者尚在华京之中。 也不知,还会闹出些什么来…… 未几,众人散去。 而围场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赵德妃耳中。 她静默了许久,随即匆匆来到御书房求见崇渊帝。 一跨进御书房。 赵德妃眸中便渗出了泪花,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崇渊帝疾步走到了赵德妃面前,将其扶了起来,“爱妃这是何意?” 赵德妃靠着崇渊帝,嗓音娇媚道,“皇上,臣妾听闻方才在围场之上,那楚若云诊出了身孕。可是传话的人还说了,楚若云有早产的迹象。” “臣妾实在是担心,故而想问问皇上,太医院可有消息传来?” 崇渊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用担心,她腹中孩子已经保住了,只是需要静养。” “皇上,臣妾斗胆,想请皇上恢复宁王的身份。”赵德妃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眸光盈盈望向崇渊帝。 崇渊帝脸色骤沉,当即拂开她,怒目而斥,“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宁王犯下大错,你却让朕恢复他的身份,你让百姓如何看待朕!” 帝王冷冽的目光夹杂了雷霆之怒铺天盖地的朝着赵德妃压了过去。 她浑身一震,再次跪了下去,泫然欲泣道,“皇上,当初那件事,多有蹊跷。若不是摄政王从中作梗,皇儿哪里需要如此重罚。” “更何况,如今楚若云嫁给皇儿,又有了身孕。她与皇儿也算是延续了皇室血脉,这是天大的功劳啊。功过相抵,皇儿也该恢复身份了。” “而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华京之中根本无人敢提起。臣妾求您,就算是为了皇孙着想,您便下旨恢复皇儿宁王的身份。” 崇渊帝眉心紧拧,并不作答,但面上阴郁之色却越发浓重。 赵德妃说的不错。 即便他对三皇子再失望,也从未想过要废了三皇子的宁王之位。 三皇子冒犯了相府老夫人,不过是桩丑闻,比起谋逆之罪,根本不值一提。 他本想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可谁知摄政王那般逼迫。 令他不得不下旨废了三皇子。 可是,若他在此时恢复了三皇子的身份。 保不准,摄政王会因此发难。 赵德妃将他的神色看在眼底,略一琢磨,便煽风点火道,“皇上若是顾忌摄政王,臣妾倒是觉得不必……” 她顿了顿,见崇渊帝并未训斥,不紧不慢道,“您才是天子,摄政王权势再大,也是您的臣子。再者当初他那般逼迫您,大臣们都知晓。” “您若是借此机会恢复了宁王的身份,对大臣,对摄政王都是一种威慑……” “而且如今摄政王权势过高,他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他手中有兵权,更有那黑骑卫,若是他生了异心,恐怕会危及皇位啊!” “赵德妃,你好大的胆子!”崇渊帝冷冷睥睨向她,沉声厉喝,“你可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在朕面前这般胡言乱语,难道不怕朕杀了你?” 他看似愤怒,但眸底没有丝毫杀意波动。 赵德妃并不慌张,恭顺低头,柔声说,“皇上,臣妾既是为了皇儿,也是为了您。而且臣妾字字句句都是出自肺腑,您若要杀了臣妾,臣妾也毫无怨言。” 崇渊帝双唇紧抿压成了一条线,压制不住的怒意几乎要喷涌而出。 赵弈近来的确是太放肆了些。 宫宴那日。 赵弈还公然令黑骑卫围了皇宫,令他颜面扫地,威信全无。 若是有朝一日,他要谋反。 只怕,他身下的宝座便要拱手让人了。 倒不如,趁机恢复宁王的身份。 既威慑了大臣,也警告了赵弈。 再者还可以利用宁王对付摄政王。 崇渊帝周身的戾气,压得赵德妃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须臾的功夫。 她便已经是冷汗涔涔,心更是紧紧提了上来。 在她的不安到达了极点之际。 崇渊帝这才缓缓开口,“赵德妃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他抬手一抚,召来内侍,“来人,传朕旨意,三皇子与楚若云孕育皇嗣有功,从即日起,恢复三皇子宁王的身份,封楚若云为宁王侧妃。” “臣妾替皇儿,替皇孙,谢过皇上!”赵德妃当即感恩戴德道。 “平身。”崇渊帝将人扶了起来。 赵德妃目的达成,欣喜之余,却未曾捕捉到他眸底的异色……? 第二百一十六章 婚礼前夕 宁王府中。 季玄迟让人送走了传旨太监,欣喜若狂地握紧了圣旨。 他本以为要耗费些功夫,才能重回宫中。 没想到,父皇竟亲自下旨恢复了他的宁王之位。 看来楚若云腹中那块肉来得还真是时候。 他冷冽的目光在楚若云小腹处打了个转。 楚若云只觉得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才压下了想要逃走的的欲望。 “恭喜王爷如愿以偿恢复了身份。”她勉强扯了扯唇角,屈膝行礼道。 季玄迟眉梢一挑,掐起了她的下巴,“本王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若不想再如从前一般,便好好护住你腹中的孩子,否则本王叫你生不如死!” 说罢,他便甩开楚若云,走了出去。 楚若云被丫鬟扶住才堪堪站稳。 她冷冷盯着季玄迟的背影,眸底划过了怨毒之色。 与此同时,季玄迟离开宁王府,便径直去了宫内谢恩。 “儿臣叩谢父皇恩典。”见到崇渊帝,他便跪了下去。 “平身。”崇渊帝亲自将他搀了起来,并意味深长道,“当初朕将你废了,你可有怨朕?” 季玄迟坦坦荡荡地抬起头来,“儿臣怎么敢怨父皇,那件事,在旁人眼里,始终是儿臣的错,况且……” “父皇当初废了儿臣,乃是在摄政王的逼迫之下。儿臣只是觉得,摄政王虽说位高权重,但他也不该越俎代庖。” 崇渊帝仔细打量之下,发现他只有在提及赵弈时,会有怨怼之色流露,这才安抚似地将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之上。 旋即长叹了一口气,“摄政王的确是越来越放肆了,如今都敢将黑骑卫带到了宫里。只怕再过不久,这大魏江山便要易主了。” “摄政王实在是太大胆了!”季玄迟怒目厉叱,随即拱手道,“父皇,您万不可姑息养奸啊。” 崇渊帝为难道,“他是摄政王,手中的权势,朕不得不忌惮几分。若是贸然惩治他,只怕整个大魏都会乱起来。” 季玄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忙拱手作揖,“父皇,儿臣愿意去查一查摄政王,若摄政王是清白的,自然不怕。” “若他真有意谋反,有了证据,您便可按律行事。” “好!”崇渊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宁王的孝心,朕知道了。此事朕便全权交由你办,不过,切莫要惊动了摄政王。” “儿臣遵旨。”季玄迟躬身应下。 崇渊帝眸底噙着一抹厉光,随即缓缓垂下了眼帘。 未免赵弈危及皇位。 他这摄政王,也的确是该动一动了。 …… 大魏朝堂内危机四伏。 季玄迟便趁着华京暗流涌动之际,开始查找赵弈的罪证。 而此刻,驿站之中。 燕国暗探将查到的消息悉数禀告给了燕国太子。 燕国太子轻呵了一声,俊容之上漾过嘲讽之意,“大魏皇帝命令宁王在暗中查摄政王?” 暗探忙垂首躬身道,“回太子的话,的确如此。大魏摄政王原本在军中就威望极盛,手中更有不少势力,大魏皇帝哪有不忌惮之理。” 燕国太子手指轻叩桌面,沉吟了片刻后说,“那摄政王有什么反应?” 按理来说,赵弈身为摄政王,势力庞大。 他不该没有察觉才是。 暗探脸色有些古怪,迟疑了片刻才道,“古怪的是,摄政王没有任何动作,就连他与楚小姐的婚事都未有丝毫影响。” 燕国太子轻啧一声,随即冷冷勾唇,“他这是根本没有将大魏皇帝的动作放在眼中,可惜了……” 若是摄政王因为此事推迟了婚期。 再或者,他与楚小姐的婚事就这么出了岔子。 他也好趁虚而入。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燕国太子脑中不断闪过有关楚凤九的片段。 那股子要将她得到的占有欲便开始蠢蠢欲动,甚至险些湮灭了他的理智。 嘭! 他手中握着的笔断成了两截。 吓得暗探浑身一颤,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燕国太子露出了一抹浅笑,玩味道,“你说,若是有人上报大魏皇帝,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婚事会危及大魏,那这桩婚事还能不能继续?” “那自然是不能继续了,这大魏皇上本就忌惮摄政王。他只怕根本就不想身后有诸多势力的楚小姐嫁给摄政王,成为摄政王的助力。”暗探说到此处,忽然瞪大了双眸,“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你且去替孤办件事。”燕国太子并未作答,而是朝他招了招手。 那暗探急忙附耳上前。 待燕国太子吩咐完,他便应声而出。 燕国太子手指轻抚桌上放着的雅琴,唇角勾勒出了一抹上扬的弧度,。 既然大魏皇帝不能阻拦这桩婚事。 那他便帮帮大魏皇帝。 楚凤九绝不能嫁给旁人。 她注定……该是他的女人。 不论华京之中局势如何紧张。 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在相府中待嫁的楚凤九。 婚礼前夕。 楚凤九操持好婚礼有关事宜后,才在丫鬟的伺候下焚香沐浴。 岂料她出了净房,却发现屋内伺候的人一个都不在。 她正觉得蹊跷之际,绕过屏风便见到了赵茹。 赵茹站在床榻边,冲着她盈盈浅笑道,“凤九,你上前来,娘亲有东西要给你。” 这些天母亲为了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事事亲力亲为。 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今日母亲突然前来,又谴走了伺候的丫鬟。 恐怕是有体己话要对她说。 楚凤九会心一笑,走到了赵茹面前,将其扶来坐下。 “这是母亲给你的添妆,你自己好生收好。”赵茹打开了桌面上放着的镶嵌了宝石的雕花锦盒。 楚凤九凝眸看去,只见锦盒之中铺满了珍宝首饰,还有不少田铺地契。 她忙合上锦盒,“母亲,这太贵重了,女儿不能收。再说了,您不是给了女儿嫁妆吗。” “嫁妆是嫁妆,这是母亲给你的私产,你且收好了。不许推辞。”赵茹拉住楚凤九的手,轻轻拍了拍,微垂的眼睑掩藏住了眸底的担忧。 大喜的日子,有些话她不该说,也不能说。 但全大魏都知道摄政王性子暴戾。 她只怕凤九嫁过去后吃苦。 若不是摄政王帮过凤九。 且这是圣旨,不能违抗。 她是真的不想将女儿嫁进摄政王府。 她多给凤九一些私产,也是想着让凤九不受苦。 楚凤九看出了她的担忧,柔声说,“母亲别担心,摄政王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慢慢您就明白了。” “但愿如此。”赵茹不欲惹她不高兴,并未多言,便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她。 “别害羞,好生看看,免得新婚之夜受苦。”她温声叮嘱了几句,便走了出去。 楚凤九疑惑地将册子翻开。 只看了一眼,她便双颊一红,猛地合上了册子。 这……这是避火图。? 第二百一十六章 婚礼前夕 宁王府中。 季玄迟让人送走了传旨太监,欣喜若狂地握紧了圣旨。 他本以为要耗费些功夫,才能重回宫中。 没想到,父皇竟亲自下旨恢复了他的宁王之位。 看来楚若云腹中那块肉来得还真是时候。 他冷冽的目光在楚若云小腹处打了个转。 楚若云只觉得头皮发麻,好不容易才压下了想要逃走的的欲望。 “恭喜王爷如愿以偿恢复了身份。”她勉强扯了扯唇角,屈膝行礼道。 季玄迟眉梢一挑,掐起了她的下巴,“本王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若不想再如从前一般,便好好护住你腹中的孩子,否则本王叫你生不如死!” 说罢,他便甩开楚若云,走了出去。 楚若云被丫鬟扶住才堪堪站稳。 她冷冷盯着季玄迟的背影,眸底划过了怨毒之色。 与此同时,季玄迟离开宁王府,便径直去了宫内谢恩。 “儿臣叩谢父皇恩典。”见到崇渊帝,他便跪了下去。 “平身。”崇渊帝亲自将他搀了起来,并意味深长道,“当初朕将你废了,你可有怨朕?” 季玄迟坦坦荡荡地抬起头来,“儿臣怎么敢怨父皇,那件事,在旁人眼里,始终是儿臣的错,况且……” “父皇当初废了儿臣,乃是在摄政王的逼迫之下。儿臣只是觉得,摄政王虽说位高权重,但他也不该越俎代庖。” 崇渊帝仔细打量之下,发现他只有在提及赵弈时,会有怨怼之色流露,这才安抚似地将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之上。 旋即长叹了一口气,“摄政王的确是越来越放肆了,如今都敢将黑骑卫带到了宫里。只怕再过不久,这大魏江山便要易主了。” “摄政王实在是太大胆了!”季玄迟怒目厉叱,随即拱手道,“父皇,您万不可姑息养奸啊。” 崇渊帝为难道,“他是摄政王,手中的权势,朕不得不忌惮几分。若是贸然惩治他,只怕整个大魏都会乱起来。” 季玄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忙拱手作揖,“父皇,儿臣愿意去查一查摄政王,若摄政王是清白的,自然不怕。” “若他真有意谋反,有了证据,您便可按律行事。” “好!”崇渊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宁王的孝心,朕知道了。此事朕便全权交由你办,不过,切莫要惊动了摄政王。” “儿臣遵旨。”季玄迟躬身应下。 崇渊帝眸底噙着一抹厉光,随即缓缓垂下了眼帘。 未免赵弈危及皇位。 他这摄政王,也的确是该动一动了。 …… 大魏朝堂内危机四伏。 季玄迟便趁着华京暗流涌动之际,开始查找赵弈的罪证。 而此刻,驿站之中。 燕国暗探将查到的消息悉数禀告给了燕国太子。 燕国太子轻呵了一声,俊容之上漾过嘲讽之意,“大魏皇帝命令宁王在暗中查摄政王?” 暗探忙垂首躬身道,“回太子的话,的确如此。大魏摄政王原本在军中就威望极盛,手中更有不少势力,大魏皇帝哪有不忌惮之理。” 燕国太子手指轻叩桌面,沉吟了片刻后说,“那摄政王有什么反应?” 按理来说,赵弈身为摄政王,势力庞大。 他不该没有察觉才是。 暗探脸色有些古怪,迟疑了片刻才道,“古怪的是,摄政王没有任何动作,就连他与楚小姐的婚事都未有丝毫影响。” 燕国太子轻啧一声,随即冷冷勾唇,“他这是根本没有将大魏皇帝的动作放在眼中,可惜了……” 若是摄政王因为此事推迟了婚期。 再或者,他与楚小姐的婚事就这么出了岔子。 他也好趁虚而入。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 燕国太子脑中不断闪过有关楚凤九的片段。 那股子要将她得到的占有欲便开始蠢蠢欲动,甚至险些湮灭了他的理智。 嘭! 他手中握着的笔断成了两截。 吓得暗探浑身一颤,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燕国太子露出了一抹浅笑,玩味道,“你说,若是有人上报大魏皇帝,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婚事会危及大魏,那这桩婚事还能不能继续?” “那自然是不能继续了,这大魏皇上本就忌惮摄政王。他只怕根本就不想身后有诸多势力的楚小姐嫁给摄政王,成为摄政王的助力。”暗探说到此处,忽然瞪大了双眸,“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你且去替孤办件事。”燕国太子并未作答,而是朝他招了招手。 那暗探急忙附耳上前。 待燕国太子吩咐完,他便应声而出。 燕国太子手指轻抚桌上放着的雅琴,唇角勾勒出了一抹上扬的弧度,。 既然大魏皇帝不能阻拦这桩婚事。 那他便帮帮大魏皇帝。 楚凤九绝不能嫁给旁人。 她注定……该是他的女人。 不论华京之中局势如何紧张。 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在相府中待嫁的楚凤九。 婚礼前夕。 楚凤九操持好婚礼有关事宜后,才在丫鬟的伺候下焚香沐浴。 岂料她出了净房,却发现屋内伺候的人一个都不在。 她正觉得蹊跷之际,绕过屏风便见到了赵茹。 赵茹站在床榻边,冲着她盈盈浅笑道,“凤九,你上前来,娘亲有东西要给你。” 这些天母亲为了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事事亲力亲为。 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今日母亲突然前来,又谴走了伺候的丫鬟。 恐怕是有体己话要对她说。 楚凤九会心一笑,走到了赵茹面前,将其扶来坐下。 “这是母亲给你的添妆,你自己好生收好。”赵茹打开了桌面上放着的镶嵌了宝石的雕花锦盒。 楚凤九凝眸看去,只见锦盒之中铺满了珍宝首饰,还有不少田铺地契。 她忙合上锦盒,“母亲,这太贵重了,女儿不能收。再说了,您不是给了女儿嫁妆吗。” “嫁妆是嫁妆,这是母亲给你的私产,你且收好了。不许推辞。”赵茹拉住楚凤九的手,轻轻拍了拍,微垂的眼睑掩藏住了眸底的担忧。 大喜的日子,有些话她不该说,也不能说。 但全大魏都知道摄政王性子暴戾。 她只怕凤九嫁过去后吃苦。 若不是摄政王帮过凤九。 且这是圣旨,不能违抗。 她是真的不想将女儿嫁进摄政王府。 她多给凤九一些私产,也是想着让凤九不受苦。 楚凤九看出了她的担忧,柔声说,“母亲别担心,摄政王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慢慢您就明白了。” “但愿如此。”赵茹不欲惹她不高兴,并未多言,便拿出了一本册子递给她。 “别害羞,好生看看,免得新婚之夜受苦。”她温声叮嘱了几句,便走了出去。 楚凤九疑惑地将册子翻开。 只看了一眼,她便双颊一红,猛地合上了册子。 这……这是避火图。?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成婚 恰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道笑声。 楚凤九眉心微拧,又很快地舒展开来,“临渊?” 男人低低应声。 楚凤九走到窗边,正要打开窗户。 不料却被赵弈拦了下来。 “成婚之前不能见面。”他沉声道。 “那你……”楚凤九忍俊不禁。 赵弈迟疑了片刻,温声说,“想来看看你,见岳母在,便没有打扰你们。” 他本没想过要惊动她。 可她方才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惹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楚凤九有些羞恼,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 这人真是…… 还未拜堂成亲,他倒叫起岳母来了。 “别担心,岳母担忧的事情绝不会发生。”赵弈一字一句道。 他的语气极重。 其中包含的郑重,让楚凤九心头一震。 她随即轻启红唇,嗯了一声。 母亲不过是觉得在旁人口中,临渊是个性格暴戾之人,怕她吃苦,这才替她想了那么多。 但谁能比她更了解临渊。 她危难之时,都是临渊救的她。 若是连他都不能相信。 恐怕这世上,便再没有值得她信任之人了。 “我也该走了,你好生休息。”赵弈只觉得耳垂发烫。 不等楚凤九阻拦,他便闪身出了相府后院。 他刚一出来。 一直守在后院处的冷风便连忙抱剑拱手道,“王爷,有消息传来,燕国太子有异动。” 赵弈眉心微蹙,接过了冷风递来的密函。 密函上的内容,让他怒极反笑,“秦无垢不过是黔驴技穷罢了,不用在意。” “属下只怕,皇上趁机发难。”冷风目露担忧。 这崇渊帝早就想夺了主子的权。 而今主子又要与主母成亲了。 他只怕会更加忌惮主子。 若是有机会能对主子发难,他自然不会放过。 赵弈俊美的脸上尽是冷凝,嫌恶道,“通知黑骑卫,随时待命。若是让这群跳梁小丑扰了本王与九儿的婚礼,你们便自尽谢罪。” “是!”冷风忙拱手应声。 只盼着这群人能机灵一点,莫要触了王爷的逆鳞。 否则王爷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冷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跟上了赵弈。 华京之中有人一夜安眠,有人却久久不能入睡。 天色还未大亮。 楚凤九便被丫鬟请了起来,梳妆打扮。 她坐在镜子前,因为丝丝的慵懒之意更添了几分媚态。 赵茹心疼非常,“这皇室成亲规矩就是繁琐。” “皇室的规矩什么时候不繁琐了。”赵国公夫人赞同道。 那些个嫁进皇室的宗妇,几乎成婚当日就没有舒坦的。 她便是在旁边瞧着都觉得累。 更何况宗妇还要穿戴与品级相关的嫁衣。 而且现在凤九还是摄政王妃。 那王妃的嫁衣可是用金线绣制的。 她头上的凤冠更是镶嵌了硕大的南珠…… 咦? 赵国公夫人目光落在了楚凤九头顶的凤冠上,忍不住开口问道,“凤九,这凤冠上的南珠怎么与我以前所见的不同?” 楚凤九微微一愣,这才发现凤冠上原本该镶嵌南珠的地方,都换上一种晶莹剔透的珠子。 芍药见状,屈膝行礼道,“回国公夫人的话,小姐凤冠上的不是南珠,而是昼珠。” 此话一出,在场女眷都诧异不已。 南珠珍贵,但昼珠可就是万金难求了。 昼珠通体晶莹,且在阳光之下夺目非常。 更难得是,昼珠极轻,即便镶嵌在珠冠上也不会压得人脖子疼。 不过最可贵的,还是摄政王的心意。 他若是没有将楚小姐放在心里,又怎么会连这些事情都想到了。 在屋内的女眷,当即低声议论了起来: “都说摄政王性子不太好,可没想到他对楚小姐倒是不错。” “摄政王若是不看重楚小姐,如何会亲自请皇上下旨意。” …… 议论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进了楚若云的耳中。 楚若云狠狠掐住手心。 她本以为季玄迟恢复了宁王的身份。 她这侧妃也该水涨船高的。 谁知她来送嫁。 这些女眷就像没看到她似的,反倒是巴结起了楚凤九。 摄政王妃又如何,等到王爷找到了摄政王的罪证。 她倒要看看,楚凤九这王妃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 楚婉顷将楚若云的反应看在眼里,垂首的瞬间眸底漾过了一抹异色。 赵国公夫人却是笑得合不拢嘴,旋即打趣道,“看摄政王如此在意凤九,我也安心了。” 见赵茹缓和了脸色。 她便拉过赵茹,柔声劝慰,“别担心了,你没看到凤九嫁衣跟首饰都是摄政王特意叫人送来的吗。而且那一箱箱的聘礼,足可见摄政王对凤九的重视了。” “我看呐,这摄政王对凤九是真的不错。而且他今早还派人来找了我,让我多照顾凤九一点。” 她倒没觉得摄政王是多此一举。 反而真心替凤九高兴。 若摄政王不是真的将凤九放到了心上。 又何必要特意叮嘱她。 “他也是有心了。”赵茹一颗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 不多时,丫鬟们为楚凤九装扮好后,将她扶了起来。 方才她坐在凳子上。 众人并未看到她所穿嫁衣的全貌。 如今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不由得响起了一阵阵的抽气声。 轻盈飘逸的星影纱上绣了展翅欲飞的凤凰,衬得楚凤九面容越发娇艳。 宽大的衣袖不但不显累赘,反而有一种飘逸之感。 楚若云嫉妒得几欲发疯。 在她快要忍不住上前撕烂那嫁衣时。 便有丫鬟上前,将女眷们都引了出去。 而赵茹与赵国公夫人等,便抓紧时间与楚凤九说起了体己话。 吉时到了。 赵国公夫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将楚凤九扶到门口,温声道,“舅母看摄政王如此看重你,心里也替你高兴。你记住,不论何时,赵国公府都是你的底气。” “多谢舅母。”楚凤九双眸发红,清冽的嗓音略显哽咽。 舅母他们处处都在为她着想。 偏偏她前世鬼迷心窍害了这些亲人。 还好今生,她并未重蹈覆辙。 赵国公夫人怕误了吉时,也不好多说,忙将她的手递给芍药,叮嘱道,“芍药,你可得好好看顾你家小姐。” 芍药躬身应下,牵着楚凤九往府外走去。 楚凤九手执合欢扇,随着她走到了相府门口。 岂料她刚到门口,便腰身一紧,天旋地转间被人搂进了怀中。 “九儿别怕,本王来接你了。”赵弈坐在轮椅之上抱着怀中之人,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轮椅被推至车架前。 赵弈双手扣住那纤细的腰肢,一个闪身,便搂着她落到了车架之中。 众人还来得及看清赵弈的动作,惊讶地发现他与楚凤九已经稳稳坐在了车架内。 按照祖制,亲王迎亲可不用亲自前来。 谁料,摄政王不仅亲自前来,更没有将楚小姐假手于人。 看来,这摄政王妃还没进门,便已然受宠非常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成婚 恰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道笑声。 楚凤九眉心微拧,又很快地舒展开来,“临渊?” 男人低低应声。 楚凤九走到窗边,正要打开窗户。 不料却被赵弈拦了下来。 “成婚之前不能见面。”他沉声道。 “那你……”楚凤九忍俊不禁。 赵弈迟疑了片刻,温声说,“想来看看你,见岳母在,便没有打扰你们。” 他本没想过要惊动她。 可她方才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惹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楚凤九有些羞恼,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 这人真是…… 还未拜堂成亲,他倒叫起岳母来了。 “别担心,岳母担忧的事情绝不会发生。”赵弈一字一句道。 他的语气极重。 其中包含的郑重,让楚凤九心头一震。 她随即轻启红唇,嗯了一声。 母亲不过是觉得在旁人口中,临渊是个性格暴戾之人,怕她吃苦,这才替她想了那么多。 但谁能比她更了解临渊。 她危难之时,都是临渊救的她。 若是连他都不能相信。 恐怕这世上,便再没有值得她信任之人了。 “我也该走了,你好生休息。”赵弈只觉得耳垂发烫。 不等楚凤九阻拦,他便闪身出了相府后院。 他刚一出来。 一直守在后院处的冷风便连忙抱剑拱手道,“王爷,有消息传来,燕国太子有异动。” 赵弈眉心微蹙,接过了冷风递来的密函。 密函上的内容,让他怒极反笑,“秦无垢不过是黔驴技穷罢了,不用在意。” “属下只怕,皇上趁机发难。”冷风目露担忧。 这崇渊帝早就想夺了主子的权。 而今主子又要与主母成亲了。 他只怕会更加忌惮主子。 若是有机会能对主子发难,他自然不会放过。 赵弈俊美的脸上尽是冷凝,嫌恶道,“通知黑骑卫,随时待命。若是让这群跳梁小丑扰了本王与九儿的婚礼,你们便自尽谢罪。” “是!”冷风忙拱手应声。 只盼着这群人能机灵一点,莫要触了王爷的逆鳞。 否则王爷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冷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跟上了赵弈。 华京之中有人一夜安眠,有人却久久不能入睡。 天色还未大亮。 楚凤九便被丫鬟请了起来,梳妆打扮。 她坐在镜子前,因为丝丝的慵懒之意更添了几分媚态。 赵茹心疼非常,“这皇室成亲规矩就是繁琐。” “皇室的规矩什么时候不繁琐了。”赵国公夫人赞同道。 那些个嫁进皇室的宗妇,几乎成婚当日就没有舒坦的。 她便是在旁边瞧着都觉得累。 更何况宗妇还要穿戴与品级相关的嫁衣。 而且现在凤九还是摄政王妃。 那王妃的嫁衣可是用金线绣制的。 她头上的凤冠更是镶嵌了硕大的南珠…… 咦? 赵国公夫人目光落在了楚凤九头顶的凤冠上,忍不住开口问道,“凤九,这凤冠上的南珠怎么与我以前所见的不同?” 楚凤九微微一愣,这才发现凤冠上原本该镶嵌南珠的地方,都换上一种晶莹剔透的珠子。 芍药见状,屈膝行礼道,“回国公夫人的话,小姐凤冠上的不是南珠,而是昼珠。” 此话一出,在场女眷都诧异不已。 南珠珍贵,但昼珠可就是万金难求了。 昼珠通体晶莹,且在阳光之下夺目非常。 更难得是,昼珠极轻,即便镶嵌在珠冠上也不会压得人脖子疼。 不过最可贵的,还是摄政王的心意。 他若是没有将楚小姐放在心里,又怎么会连这些事情都想到了。 在屋内的女眷,当即低声议论了起来: “都说摄政王性子不太好,可没想到他对楚小姐倒是不错。” “摄政王若是不看重楚小姐,如何会亲自请皇上下旨意。” …… 议论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进了楚若云的耳中。 楚若云狠狠掐住手心。 她本以为季玄迟恢复了宁王的身份。 她这侧妃也该水涨船高的。 谁知她来送嫁。 这些女眷就像没看到她似的,反倒是巴结起了楚凤九。 摄政王妃又如何,等到王爷找到了摄政王的罪证。 她倒要看看,楚凤九这王妃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 楚婉顷将楚若云的反应看在眼里,垂首的瞬间眸底漾过了一抹异色。 赵国公夫人却是笑得合不拢嘴,旋即打趣道,“看摄政王如此在意凤九,我也安心了。” 见赵茹缓和了脸色。 她便拉过赵茹,柔声劝慰,“别担心了,你没看到凤九嫁衣跟首饰都是摄政王特意叫人送来的吗。而且那一箱箱的聘礼,足可见摄政王对凤九的重视了。” “我看呐,这摄政王对凤九是真的不错。而且他今早还派人来找了我,让我多照顾凤九一点。” 她倒没觉得摄政王是多此一举。 反而真心替凤九高兴。 若摄政王不是真的将凤九放到了心上。 又何必要特意叮嘱她。 “他也是有心了。”赵茹一颗心总算是落在了实处。 不多时,丫鬟们为楚凤九装扮好后,将她扶了起来。 方才她坐在凳子上。 众人并未看到她所穿嫁衣的全貌。 如今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不由得响起了一阵阵的抽气声。 轻盈飘逸的星影纱上绣了展翅欲飞的凤凰,衬得楚凤九面容越发娇艳。 宽大的衣袖不但不显累赘,反而有一种飘逸之感。 楚若云嫉妒得几欲发疯。 在她快要忍不住上前撕烂那嫁衣时。 便有丫鬟上前,将女眷们都引了出去。 而赵茹与赵国公夫人等,便抓紧时间与楚凤九说起了体己话。 吉时到了。 赵国公夫人这才依依不舍地将楚凤九扶到门口,温声道,“舅母看摄政王如此看重你,心里也替你高兴。你记住,不论何时,赵国公府都是你的底气。” “多谢舅母。”楚凤九双眸发红,清冽的嗓音略显哽咽。 舅母他们处处都在为她着想。 偏偏她前世鬼迷心窍害了这些亲人。 还好今生,她并未重蹈覆辙。 赵国公夫人怕误了吉时,也不好多说,忙将她的手递给芍药,叮嘱道,“芍药,你可得好好看顾你家小姐。” 芍药躬身应下,牵着楚凤九往府外走去。 楚凤九手执合欢扇,随着她走到了相府门口。 岂料她刚到门口,便腰身一紧,天旋地转间被人搂进了怀中。 “九儿别怕,本王来接你了。”赵弈坐在轮椅之上抱着怀中之人,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轮椅被推至车架前。 赵弈双手扣住那纤细的腰肢,一个闪身,便搂着她落到了车架之中。 众人还来得及看清赵弈的动作,惊讶地发现他与楚凤九已经稳稳坐在了车架内。 按照祖制,亲王迎亲可不用亲自前来。 谁料,摄政王不仅亲自前来,更没有将楚小姐假手于人。 看来,这摄政王妃还没进门,便已然受宠非常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再起风波 楚凤九手执合欢扇,与赵弈不过相隔咫尺。 辂车外是喧嚣的人声。 隔了一道帘子后的辂车内却安静非常。 “别担心,本王在。” 身旁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传来。 她的手被赵弈紧紧握住。 隔着衣料,她仍旧可以感觉到那炙热的温度。 楚凤九殷红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起,柔柔地应了一声。 赵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眸底划过了一抹凌厉的冷意。 今日注定不会安生。 他便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阻挠他与九儿成亲。 大魏祖制,凡是亲王成亲都要去太庙参拜,而后由皇帝赐下王妃的宝册金印。 与此同时,辂车径直驶进了太庙之中。 待辂车停下。 赵弈便坐上了轮椅,并牵住了楚凤九的手。 崇渊帝见此情景怒火大作,气急败坏道,“摄政王,自大魏开国以来,从未有人乘坐马车进入太庙之中,你怎么敢如此放肆!” 赵弈眼神一凛,漠然道,“那本王今日便开了这个先例。” “你……”崇渊帝还要叱责。 但赵弈一个裹挟了杀意的眼风朝他甩了过去。 他便浑身一震,噤了声。 上一次,摄政王就差点命黑骑卫血洗了皇宫。 今日是摄政王大喜的日子。 若是惹恼了他。 只怕摄政王会再次发难。 罢了,到底也不必争这一时之气。 崇渊帝沉吟了片刻,将这口气忍了下去,冷冷道,“司礼大臣,开始祭礼。” 赵弈连一丝眼角余光都不曾施舍给崇渊帝,便领着楚凤九开始参拜祭祀。 在司礼大臣要宣布礼成之际。 钦天监正使却匆匆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扬声道,“皇上,臣有要紧之事启奏。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婚事绝不能成啊!” “胡说八道,拉下去!”冷风手一扬。 王府侍卫便上前,要拖走钦天监。 “皇上,事关重大,请容臣说完。”钦天监正使见势不妙,立刻扑到了崇渊帝脚边。 崇渊帝心思微动,沉声道,“说!” 赵弈饶有兴趣地拦下了冷风等人。 那钦天监正使便跪在崇渊帝脚边,战战兢兢开口,“皇上,方才微臣等人正在替摄政王与楚小姐祈福,谁知卦象突然就变了。” “卦象上所示,说,说……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婚事会危及大魏,若是他们成亲,大魏必将移主。” 崇渊帝双眸微眯,帝王的威严毫不掩饰地倾轧而下,“你所说可为真?” “微臣不敢欺君,皇上,臣冒死前来,所求的不过是大魏的安宁啊!”钦天监正使视死如归地叩了叩首。 崇渊帝心底已然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本来便一直在担忧。 这赵弈向来目中无人。 若是他得到了赵国公府的助力那还得了。 没曾想,如今连上天都开始示警了。 那这门婚事便不能成! 只是赵弈极为看重楚凤九。 他要是阻拦他们成亲。 那赵弈定会大怒…… 一直静静观礼的燕国太子将崇渊帝的犹豫看在眼底。 他抬起眼帘,不动声色地朝着钦天监正使示意。 威胁的眼神刺得钦天监正使一个激灵,忙又沉声道,“皇上,此乃上天示警,您不可不顾啊。” 赵德妃眸光一转,柔声说,“皇上,臣妾看正使所言不无道理,为了大魏,这门婚事还是作罢。” “儿臣也觉得父皇该三思才是。”季玄迟连忙拱手作揖道。 他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与楚凤九还有九皇叔都脱不了干系。 也不知是谁在暗中设局。 不过能让他们成不了婚。 他自然也乐得帮一把。 有了他们带头。 底下那些大臣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钦天监忙趁此机会,对崇渊帝进言,“皇上,微臣认为若是摄政王没有谋反之心,那就该退了这门亲事,以证清白才是。” “依你所言,本王若是执意与九儿成亲,便有谋逆之心了?”赵弈不紧不慢开口。 吓得那钦天监正使一个哆嗦,小心翼翼道,“王爷,此事并非微臣信口开河,而是卦象所示。” 见赵弈没有反应。 钦天监正使还当他是有所顾及,便又滔滔不绝道,“您既然没有谋逆之心,就不该与楚小姐成亲,否则危及了皇位,您可就是遗臭千古的罪人……” 岂料他得意忘形之际,眼前却突然白光一闪。 心口的刺痛伴随着利器刺破皮肉的动静蔓延。 钦天监正使顺着刺进他心口的长剑看去。 只见握剑的人正是赵弈。 他眼神漠然,手一扬,便抽出了长剑。 血液因为长剑抽出飞溅。 钦天监正使根本来不及把话说完,便惊骇地瞪大了双眸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赵弈将手中长剑扔给冷风,嫌恶道,“胡言乱语者,该杀。” “赵弈!”崇渊帝本就到了瓶颈处的怒意一下子迸发开来。 他盛怒之余,咬牙切齿道,“你当着朕的面,杀了朕的臣子。朕看你,的确是有以下犯上之心啊。” 赵弈并不辩解,只是浑身不断渗出森然冷意。 便连崇渊帝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未免赵弈恼羞成怒。 他缓和了情绪后说,“摄政王,既然这是上天示警,那今日你与楚小姐便不得成亲。” 崇渊帝顿了顿,冲着四周侍卫喝道,“传朕旨意,谁若是敢妄动,以谋逆罪论处!” 燕国太子闻言,以手抵唇掩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倒是没有枉费他费尽心力,让人去收买钦天监的人。 他也未曾料错。 这崇渊帝已然是十分忌惮摄政王了。 他本就怕摄政王得了楚小姐身后的助力。 此时有了上天示警,他便绝不会任由这门亲事再进行下去。 即便那大魏摄政王权势再大,还不是娶不到他心爱的女子。 他说过…… 楚凤九注定是他的女人! 太庙之内,气氛压抑非常。 恰在此时,一声冷冽的轻笑自赵弈的唇边溢了出来。 “本王要做的事情,谁敢拦。”赵弈轻慢开口。 崇渊帝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了出来,“摄政王,你是要违抗朕的旨意吗?” “是,又如何?”赵弈眸光冷凝,淡漠反问。 “你敢违抗朕的旨意,就是以下犯下……来人,将摄政王拿下!”崇渊帝怒不可遏一斥。 谁知四周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动手。 太庙之中,便忽然涌进来了不少人。 这些人面上带着黑色面具,身穿玄色铠甲。 不等崇渊帝发问,他们便将太庙重重包围了起来。 侍卫们被长剑架住了脖子,哪里还敢动弹。 众人皆惊骇不已。 崇渊帝更是又惊又怒地瞪向赵弈,“他们是……黑骑卫。赵弈,你当真要谋逆吗!” 赵弈与楚凤九十指相扣,用那冷到了骨子里的嗓音道,“本王不过是要与王妃成亲,偏偏有人不长眼,三番四次阻挠。本王不胜其烦,自然要调来黑骑卫。” 他话头稍顿,眸底的肃杀之意蔓延而出,随即一字一句道,“谁再敢胡言,本王便杀了谁。”?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再起风波 楚凤九手执合欢扇,与赵弈不过相隔咫尺。 辂车外是喧嚣的人声。 隔了一道帘子后的辂车内却安静非常。 “别担心,本王在。” 身旁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传来。 她的手被赵弈紧紧握住。 隔着衣料,她仍旧可以感觉到那炙热的温度。 楚凤九殷红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起,柔柔地应了一声。 赵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眸底划过了一抹凌厉的冷意。 今日注定不会安生。 他便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阻挠他与九儿成亲。 大魏祖制,凡是亲王成亲都要去太庙参拜,而后由皇帝赐下王妃的宝册金印。 与此同时,辂车径直驶进了太庙之中。 待辂车停下。 赵弈便坐上了轮椅,并牵住了楚凤九的手。 崇渊帝见此情景怒火大作,气急败坏道,“摄政王,自大魏开国以来,从未有人乘坐马车进入太庙之中,你怎么敢如此放肆!” 赵弈眼神一凛,漠然道,“那本王今日便开了这个先例。” “你……”崇渊帝还要叱责。 但赵弈一个裹挟了杀意的眼风朝他甩了过去。 他便浑身一震,噤了声。 上一次,摄政王就差点命黑骑卫血洗了皇宫。 今日是摄政王大喜的日子。 若是惹恼了他。 只怕摄政王会再次发难。 罢了,到底也不必争这一时之气。 崇渊帝沉吟了片刻,将这口气忍了下去,冷冷道,“司礼大臣,开始祭礼。” 赵弈连一丝眼角余光都不曾施舍给崇渊帝,便领着楚凤九开始参拜祭祀。 在司礼大臣要宣布礼成之际。 钦天监正使却匆匆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扬声道,“皇上,臣有要紧之事启奏。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婚事绝不能成啊!” “胡说八道,拉下去!”冷风手一扬。 王府侍卫便上前,要拖走钦天监。 “皇上,事关重大,请容臣说完。”钦天监正使见势不妙,立刻扑到了崇渊帝脚边。 崇渊帝心思微动,沉声道,“说!” 赵弈饶有兴趣地拦下了冷风等人。 那钦天监正使便跪在崇渊帝脚边,战战兢兢开口,“皇上,方才微臣等人正在替摄政王与楚小姐祈福,谁知卦象突然就变了。” “卦象上所示,说,说……摄政王与楚小姐的婚事会危及大魏,若是他们成亲,大魏必将移主。” 崇渊帝双眸微眯,帝王的威严毫不掩饰地倾轧而下,“你所说可为真?” “微臣不敢欺君,皇上,臣冒死前来,所求的不过是大魏的安宁啊!”钦天监正使视死如归地叩了叩首。 崇渊帝心底已然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本来便一直在担忧。 这赵弈向来目中无人。 若是他得到了赵国公府的助力那还得了。 没曾想,如今连上天都开始示警了。 那这门婚事便不能成! 只是赵弈极为看重楚凤九。 他要是阻拦他们成亲。 那赵弈定会大怒…… 一直静静观礼的燕国太子将崇渊帝的犹豫看在眼底。 他抬起眼帘,不动声色地朝着钦天监正使示意。 威胁的眼神刺得钦天监正使一个激灵,忙又沉声道,“皇上,此乃上天示警,您不可不顾啊。” 赵德妃眸光一转,柔声说,“皇上,臣妾看正使所言不无道理,为了大魏,这门婚事还是作罢。” “儿臣也觉得父皇该三思才是。”季玄迟连忙拱手作揖道。 他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与楚凤九还有九皇叔都脱不了干系。 也不知是谁在暗中设局。 不过能让他们成不了婚。 他自然也乐得帮一把。 有了他们带头。 底下那些大臣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钦天监忙趁此机会,对崇渊帝进言,“皇上,微臣认为若是摄政王没有谋反之心,那就该退了这门亲事,以证清白才是。” “依你所言,本王若是执意与九儿成亲,便有谋逆之心了?”赵弈不紧不慢开口。 吓得那钦天监正使一个哆嗦,小心翼翼道,“王爷,此事并非微臣信口开河,而是卦象所示。” 见赵弈没有反应。 钦天监正使还当他是有所顾及,便又滔滔不绝道,“您既然没有谋逆之心,就不该与楚小姐成亲,否则危及了皇位,您可就是遗臭千古的罪人……” 岂料他得意忘形之际,眼前却突然白光一闪。 心口的刺痛伴随着利器刺破皮肉的动静蔓延。 钦天监正使顺着刺进他心口的长剑看去。 只见握剑的人正是赵弈。 他眼神漠然,手一扬,便抽出了长剑。 血液因为长剑抽出飞溅。 钦天监正使根本来不及把话说完,便惊骇地瞪大了双眸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赵弈将手中长剑扔给冷风,嫌恶道,“胡言乱语者,该杀。” “赵弈!”崇渊帝本就到了瓶颈处的怒意一下子迸发开来。 他盛怒之余,咬牙切齿道,“你当着朕的面,杀了朕的臣子。朕看你,的确是有以下犯上之心啊。” 赵弈并不辩解,只是浑身不断渗出森然冷意。 便连崇渊帝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未免赵弈恼羞成怒。 他缓和了情绪后说,“摄政王,既然这是上天示警,那今日你与楚小姐便不得成亲。” 崇渊帝顿了顿,冲着四周侍卫喝道,“传朕旨意,谁若是敢妄动,以谋逆罪论处!” 燕国太子闻言,以手抵唇掩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倒是没有枉费他费尽心力,让人去收买钦天监的人。 他也未曾料错。 这崇渊帝已然是十分忌惮摄政王了。 他本就怕摄政王得了楚小姐身后的助力。 此时有了上天示警,他便绝不会任由这门亲事再进行下去。 即便那大魏摄政王权势再大,还不是娶不到他心爱的女子。 他说过…… 楚凤九注定是他的女人! 太庙之内,气氛压抑非常。 恰在此时,一声冷冽的轻笑自赵弈的唇边溢了出来。 “本王要做的事情,谁敢拦。”赵弈轻慢开口。 崇渊帝压下去的怒火再次涌了出来,“摄政王,你是要违抗朕的旨意吗?” “是,又如何?”赵弈眸光冷凝,淡漠反问。 “你敢违抗朕的旨意,就是以下犯下……来人,将摄政王拿下!”崇渊帝怒不可遏一斥。 谁知四周的侍卫还未来得及动手。 太庙之中,便忽然涌进来了不少人。 这些人面上带着黑色面具,身穿玄色铠甲。 不等崇渊帝发问,他们便将太庙重重包围了起来。 侍卫们被长剑架住了脖子,哪里还敢动弹。 众人皆惊骇不已。 崇渊帝更是又惊又怒地瞪向赵弈,“他们是……黑骑卫。赵弈,你当真要谋逆吗!” 赵弈与楚凤九十指相扣,用那冷到了骨子里的嗓音道,“本王不过是要与王妃成亲,偏偏有人不长眼,三番四次阻挠。本王不胜其烦,自然要调来黑骑卫。” 他话头稍顿,眸底的肃杀之意蔓延而出,随即一字一句道,“谁再敢胡言,本王便杀了谁。”? 第二百一十九章 终成眷属 崇渊帝惊怒不定道,“这婚不能成!” 上一次的事情也就罢了。 如今赵弈竟敢让黑骑卫围了太庙,当真是胆大包天。 若他再妥协。 那他这大魏皇上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再者……赵国公这尊庞然大物决计不能让赵弈收入囊中。 否则如钦天监所言,这大魏必将移主。 赵德妃眸底滑过精光,意味深长地朝着她那一党派的大臣递去眼色。 随即便有大臣假意劝道,“王爷,您可不要做傻事才是,以下犯下,纵然您是摄政王也逃脱不了罪责。” “既然钦天监都说您与楚小姐不宜成婚,微臣看这桩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好了。” 赵德妃得意抿唇。 凭什么玄儿不要了的女人,能嫁进摄政王府。 楚凤九过得好。 那旁人定会觉得是玄儿错了。 可若是摄政王退了这门婚事。 那楚凤九必将名声大损。 届时她再让皇儿去求娶楚凤九。 让楚凤九感恩戴德地嫁给玄儿。 那赵国公府的势力不还是他们的吗? 岂料赵弈并不搭理他们,便冷冷吐出一字,“杀!” 话音刚落。 黑骑卫的人抽出长剑,一个剑花挽起,便割破了说话之人的颈间。 那大臣温热的血液飞溅到了其他人身上。 吓得其他人惊叫起来。 赵德妃更是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那一幕。 这赵弈怎么敢…… 他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残杀大臣。 他是真的要造反吗? “赵弈,你……”崇渊帝气得语不成调,脸色阴沉。 赵弈冰冷的视线便落到了他的身上,不紧不慢道,“看来,皇上还是要阻拦,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来人,将皇上带回寝宫安置,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出宫。” “赵弈,你敢!”崇渊帝喘匀了气息,恼怒开口。 “本王有何不敢。”赵弈冷然一嗤。 崇渊帝要上前,脖子上却被抵了一把冰冷的刀刃。 “皇上,请。”戴着面具的黑骑卫,冷冷开口,却没有收剑的意思。 崇渊帝很肯定,若是他有任何动作。 只怕这把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最终崇渊帝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压过了他的愤怒。 他眸底掠过阴狠之色,冷哼一声便在黑骑卫的挟持下走了出去。 燕国太子眼见形势突变,连崇渊帝都被软禁了起来。 他不禁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前抢了楚凤九离开。 但理智在不停地告诫他。 如今还不是与赵弈大动干戈的时候。 尤其是有黑骑卫在。 他即便想做些什么都不可能。 没想到,这大魏皇帝竟如此没用。 真是枉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燕国太子被楚凤九身上的喜服刺得心痛不已,却只能将那股蠢蠢欲动的想法摁下去,眼睁睁看着他们礼成离开。 不多时,辂车便驶出了皇宫进了装点一新的摄政王府。 偌大的喜房之内。 楚凤九已经放下合欢扇,在芍药的伺候下换上了寝衣。 芍药仔仔细细地替楚凤九绞着头发。 楚凤九实在是累了,便合上双目,靠在软垫上休息。 谁知,她正要迷迷糊糊睡去之时,却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楚凤九蓦地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一张熟悉的俊美脸庞。 “临渊,喜宴散了吗?”她有些疑惑。 楚凤九刚刚醒来,脸上还有些迷蒙之色,眼神清冽,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 赵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温声道,“喜宴没散,但本王只想陪你。” 那些人个个都惧怕他。 他早些退了席。 那些人只怕高兴的不得了。 楚凤九双颊微红,羞涩地别开了脸,“你怎么能胡说?” 赵弈将她轻轻放下,便俯身而上,有些委屈地说,“我可没胡说,我早就想将九儿娶进王府,可惜你久久不答应。如今我得偿所愿,哪里有空管那些闲人。” 他双手支撑着身体,将楚凤九禁锢在了怀中。 低沉的嗓音裹挟了温热的气息袭来。 楚凤九脸上的那抹胭脂色立时染到了耳根。 她原本清冷无双,如今却多了些许的妩媚。 赵弈见状,眸色越发深沉。 他隐忍而克制地吻了吻身下人的额头,轻声问道,“九儿,可以吗?” 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等来了名分。 若是九儿不习惯。 他即便再难受,也不会去逼九儿。 在他以为等不来答案,要起身之际,却突然听到了轻轻的一个嗯字。 “别怕,临渊永远不会伤害九儿。”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楚凤九下意识抬头,却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瞳眸之中。 那原本冷厉的眼眸此刻却变得温柔缱绻,几乎令她沉溺在其中。 但她并未有多想的机会,便被赵弈拉进了极致的欢愉之中。 龙凤烛闪动,映照出了重重帘幕后,那尽致缠绵的两道身影…… 另一边,驿站之中。 还躺在榻上休养的燕国公主,听闻楚凤九与赵弈顺利成婚,气得大发雷霆。 她面容狰狞,狠狠拂开手边的药碗,“她凭什么嫁给摄政王,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怎么就不知道想法子去阻挠他们成婚!” 她才是配得上摄政王的那个女人。 楚凤九这个贱人凭什么能嫁给摄政王。 难不成就凭她那些狐媚本事? 四周下人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开口。 那可是大魏的摄政王。 他的名声,谁不知道。 连大魏皇上都阻不了这桩婚事。 摄政王甚至还因此杀了大臣。 他们哪里敢弄些诡秘伎俩。 只怕到时候,他们没能搅乱这场婚事,还把命都搭进去了。 “没用东西,都给本公主滚!”燕国公主见他们都不说话,越想越生气,旋即怒气腾腾喝道。 伺候的人如获大赦一般,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燕国太子听到动静,旋即恼怒质问,“这又在闹什么?” 燕国使者互相看了看,忙垂首躬身说,“回太子的话,公主大抵是因为摄政王成亲,心有不悦,这才使了些小性子。” “她还不悦,若不是她没用,楚凤九又如何能成得了摄政王妃!”燕国太子俊容上覆满了怒意。 他好不容易看上个女子,竟是大魏摄政王的女人。 今日这局,他布置了那么久,却还是白费了。 他如何能甘心将楚凤九就这么拱手让人、。 不过大魏摄政王权势过大,连皇帝都奈何不了他。 他又如何能从摄政王手上抢人呢…… 燕国太子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叩桌面。 一下,两下,三下。 吓得燕国使者等人冷汗涔涔。 这时燕国太子却突然开口道,“镇守大魏边疆的人可是大魏五皇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终成眷属 崇渊帝惊怒不定道,“这婚不能成!” 上一次的事情也就罢了。 如今赵弈竟敢让黑骑卫围了太庙,当真是胆大包天。 若他再妥协。 那他这大魏皇上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再者……赵国公这尊庞然大物决计不能让赵弈收入囊中。 否则如钦天监所言,这大魏必将移主。 赵德妃眸底滑过精光,意味深长地朝着她那一党派的大臣递去眼色。 随即便有大臣假意劝道,“王爷,您可不要做傻事才是,以下犯下,纵然您是摄政王也逃脱不了罪责。” “既然钦天监都说您与楚小姐不宜成婚,微臣看这桩婚事还是就此作罢好了。” 赵德妃得意抿唇。 凭什么玄儿不要了的女人,能嫁进摄政王府。 楚凤九过得好。 那旁人定会觉得是玄儿错了。 可若是摄政王退了这门婚事。 那楚凤九必将名声大损。 届时她再让皇儿去求娶楚凤九。 让楚凤九感恩戴德地嫁给玄儿。 那赵国公府的势力不还是他们的吗? 岂料赵弈并不搭理他们,便冷冷吐出一字,“杀!” 话音刚落。 黑骑卫的人抽出长剑,一个剑花挽起,便割破了说话之人的颈间。 那大臣温热的血液飞溅到了其他人身上。 吓得其他人惊叫起来。 赵德妃更是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那一幕。 这赵弈怎么敢…… 他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残杀大臣。 他是真的要造反吗? “赵弈,你……”崇渊帝气得语不成调,脸色阴沉。 赵弈冰冷的视线便落到了他的身上,不紧不慢道,“看来,皇上还是要阻拦,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来人,将皇上带回寝宫安置,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出宫。” “赵弈,你敢!”崇渊帝喘匀了气息,恼怒开口。 “本王有何不敢。”赵弈冷然一嗤。 崇渊帝要上前,脖子上却被抵了一把冰冷的刀刃。 “皇上,请。”戴着面具的黑骑卫,冷冷开口,却没有收剑的意思。 崇渊帝很肯定,若是他有任何动作。 只怕这把剑就会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最终崇渊帝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压过了他的愤怒。 他眸底掠过阴狠之色,冷哼一声便在黑骑卫的挟持下走了出去。 燕国太子眼见形势突变,连崇渊帝都被软禁了起来。 他不禁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前抢了楚凤九离开。 但理智在不停地告诫他。 如今还不是与赵弈大动干戈的时候。 尤其是有黑骑卫在。 他即便想做些什么都不可能。 没想到,这大魏皇帝竟如此没用。 真是枉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燕国太子被楚凤九身上的喜服刺得心痛不已,却只能将那股蠢蠢欲动的想法摁下去,眼睁睁看着他们礼成离开。 不多时,辂车便驶出了皇宫进了装点一新的摄政王府。 偌大的喜房之内。 楚凤九已经放下合欢扇,在芍药的伺候下换上了寝衣。 芍药仔仔细细地替楚凤九绞着头发。 楚凤九实在是累了,便合上双目,靠在软垫上休息。 谁知,她正要迷迷糊糊睡去之时,却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楚凤九蓦地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一张熟悉的俊美脸庞。 “临渊,喜宴散了吗?”她有些疑惑。 楚凤九刚刚醒来,脸上还有些迷蒙之色,眼神清冽,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 赵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温声道,“喜宴没散,但本王只想陪你。” 那些人个个都惧怕他。 他早些退了席。 那些人只怕高兴的不得了。 楚凤九双颊微红,羞涩地别开了脸,“你怎么能胡说?” 赵弈将她轻轻放下,便俯身而上,有些委屈地说,“我可没胡说,我早就想将九儿娶进王府,可惜你久久不答应。如今我得偿所愿,哪里有空管那些闲人。” 他双手支撑着身体,将楚凤九禁锢在了怀中。 低沉的嗓音裹挟了温热的气息袭来。 楚凤九脸上的那抹胭脂色立时染到了耳根。 她原本清冷无双,如今却多了些许的妩媚。 赵弈见状,眸色越发深沉。 他隐忍而克制地吻了吻身下人的额头,轻声问道,“九儿,可以吗?” 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等来了名分。 若是九儿不习惯。 他即便再难受,也不会去逼九儿。 在他以为等不来答案,要起身之际,却突然听到了轻轻的一个嗯字。 “别怕,临渊永远不会伤害九儿。”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楚凤九下意识抬头,却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瞳眸之中。 那原本冷厉的眼眸此刻却变得温柔缱绻,几乎令她沉溺在其中。 但她并未有多想的机会,便被赵弈拉进了极致的欢愉之中。 龙凤烛闪动,映照出了重重帘幕后,那尽致缠绵的两道身影…… 另一边,驿站之中。 还躺在榻上休养的燕国公主,听闻楚凤九与赵弈顺利成婚,气得大发雷霆。 她面容狰狞,狠狠拂开手边的药碗,“她凭什么嫁给摄政王,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怎么就不知道想法子去阻挠他们成婚!” 她才是配得上摄政王的那个女人。 楚凤九这个贱人凭什么能嫁给摄政王。 难不成就凭她那些狐媚本事? 四周下人跪了一地,谁也不敢开口。 那可是大魏的摄政王。 他的名声,谁不知道。 连大魏皇上都阻不了这桩婚事。 摄政王甚至还因此杀了大臣。 他们哪里敢弄些诡秘伎俩。 只怕到时候,他们没能搅乱这场婚事,还把命都搭进去了。 “没用东西,都给本公主滚!”燕国公主见他们都不说话,越想越生气,旋即怒气腾腾喝道。 伺候的人如获大赦一般,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燕国太子听到动静,旋即恼怒质问,“这又在闹什么?” 燕国使者互相看了看,忙垂首躬身说,“回太子的话,公主大抵是因为摄政王成亲,心有不悦,这才使了些小性子。” “她还不悦,若不是她没用,楚凤九又如何能成得了摄政王妃!”燕国太子俊容上覆满了怒意。 他好不容易看上个女子,竟是大魏摄政王的女人。 今日这局,他布置了那么久,却还是白费了。 他如何能甘心将楚凤九就这么拱手让人、。 不过大魏摄政王权势过大,连皇帝都奈何不了他。 他又如何能从摄政王手上抢人呢…… 燕国太子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叩桌面。 一下,两下,三下。 吓得燕国使者等人冷汗涔涔。 这时燕国太子却突然开口道,“镇守大魏边疆的人可是大魏五皇子?”? 第二百二十章 围杀 燕国使者忙上前一步拱手说,“回太子殿下的话,镇守边疆的的确是大魏五皇子。而且听闻这大魏五皇子乃是忠厚耿直之人。” 说是耿直,其实就是比不得那些个皇子会讨崇渊帝欢心。 但他的脾性,又得崇渊帝信任。 不然疑心甚重的崇渊帝也不可能派他一个皇子去镇守边疆。 燕国太子当即转怒为喜,似笑非笑道,“马上派人将摄政王软禁了大魏皇帝的消息递给五皇子。” 只要五皇子能从边疆回来。 那于他于燕国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燕国使者眸光一转,便领悟了他的用意,当即领命而出。 …… 崇渊帝被囚,华京之中人心惶惶。 不少大臣开始猜测,摄政王到底有没有谋逆之心。 会不会他们一觉醒来,这皇位上坐着的人便换了。 外面的波谲云诡却仿佛根本波及不到摄政王府。 王府新房内。 楚凤九与赵弈正相对而坐,执棋对弈。 她轻轻放下一子,眉梢微挑,“王爷软禁了崇渊帝,外面又流言四起,我只怕有些人会趁机做些什么,王爷一点都不担心吗?” 赵弈没有戴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薄唇微勾,手一抬便将一封信递给了楚凤九,“本王若是不做出这副模样来,那些人怎么好私底下摆弄他们的手段。” “且等着他们一个个地露出马脚来,本王也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楚凤九一目十行,看过密信。 听了赵弈所言,她也不吃惊,面上漾过浅笑,淡淡道,“看来王爷摆下的乃是请君入瓮之局。” 赵弈望向她的眸光温柔缱绻,但手下却毫不留情,落下了最后一子。 棋局上原本还呈胶着之势的棋局,骤然间形式大变。 楚凤九的白子被赵弈的黑子彻底绞杀。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默契一笑。 是夜,皇宫之中。 崇渊帝焦急地来回走动。 自从他被赵弈软禁,便再也没有安心过。 眼见一天天过去。 赵弈都未曾放了他。 他便越发不安心。 若是赵弈起了心思,要害了他。 他身处皇宫之内,孤立无援又能如何。 早知如此,他该杀了赵弈的! 突然殿外有嘈杂声穿透而来。 崇渊帝抽出了摆架上的长剑,警惕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恰在这时,门被人狠狠踹了开。 崇渊帝长剑一扬,照着来人的门面便刺了过去。 来人几个闪身躲开,夺过崇渊帝的长剑,便拱手道,“父皇,是儿臣啊。” 崇渊帝眼神一凛,急忙朝着来人看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露出了欣喜之色,激动将来人扶了起来,“朕的五皇儿,你回来便好了。有你在,料想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父皇放心,叛逆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儿臣这次回京,便是为了清君侧的。”五皇子沉声应下。 “好!”崇渊帝快意扬声。 他沉默了片刻后,贴近五皇子的耳侧说,“光是有军队,只怕还不能令赵弈束手就擒,你且暗中联系朝臣,尤其是宁王他们……在去摄政王府讨伐逆贼之前,你先让人去赵国公府,将赵国公他们擒住。” 五皇子听完后,犹疑道,“父皇,赵国公府世代忠烈,只怕此举不妥啊。” “世代忠烈的人,会眼睁睁看着看朕被软禁。”崇渊帝眸底滑过愠色,沉怒开口。 五皇子顿了顿,这才垂首说,“父皇放心,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去办您所交代的事情。” 崇渊帝颔了颔首。 见五皇子远去,他那双阴鸷的眼眸才流露出了掩盖不住的狠狞。 赵国公府的确没有反意。 但他又如何放心得下。 与其让他们与赵弈联手。 倒不如利用赵国公府,令赵弈投鼠忌器。 最后再将他们全都除掉,以绝后患…… 五皇子返京,暗中带了不少兵马。 他救出崇渊帝后,便在崇渊帝的示意下,暗中联系朝臣,准备诛杀逆贼。 华京之中的局势越发严峻,仿佛压抑到了顶点,随时都会爆发。 楚凤九与赵弈成婚的第五日。 便有军队将摄政王府团团包围了起来。 崇渊帝坐在御辇之上,朝着内侍一个示意。 内侍立刻冲着摄政王府叱骂,“赵弈逆贼,吾皇在此,你还不快出来受死!” 百姓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听到那内侍的叱骂声,也只敢远远观望。 那内侍越发得意,正要张嘴继续大骂之际。 一道呼啸声划破长空而来。 利箭不偏不倚地射进了他的心口。 内侍惊恐地瞪大了双眸,却连一句话都喊不出来便倒了下去。 众人顺势看去,这才看到楚凤九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赵弈缓步走了出来。 而赵弈手里正好拿着一把长弓。 他面具下露出来的唇角向上勾起,那双寒眸之中充斥着嗜血的戾气。 那毫不在意的模样,让人觉得他方才杀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五皇子当即抽出长剑对准了赵弈,痛心疾首道,“九皇叔,侄儿自听说你软禁了父皇以来,还在想你会不会是被人冤枉了。” “可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你的的确确是有不臣之心。你已经是摄政王了,为何还要犯下这等错事。” “五皇弟何须与九皇叔多言,如今这摄政王府都被大军包围了,料想九皇叔也该认罪了才是。”季墨绝俊朗的脸上是和曦浅笑,但说出来的话却冷冽刻骨。 崇渊帝更是洋洋自得,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赵弈,并嘲弄道,“赵弈,你若是束手就擒,朕或许还能宽恕你。但你若是冥顽不灵,朕定会在擒下你之后,让你知道逆贼有何下场!” 赵弈坐在轮椅之上,牵着楚凤九的手,并不搭话。 但若是依照他往日的脾气,只怕早就发作了。 如今迟迟没有动作。 季玄迟只当他是怕了。 他骑在马上,带着恨意与贪婪的眸光从楚凤九身上掠过,便忍不住开口嘲讽,“楚凤九啊楚凤九,当初叫你嫁给本王,你不愿意。如今好日子没过几日,你倒成了逆贼之妻了。” “念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你若是甘愿被休。本王便将你纳为侍妾,这样你也免除死罪,如何?” 赵弈眸底溢满了凌厉的杀意。 楚凤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便冷然道,“多谢王爷厚爱,可凤九已经是摄政王妃了。王爷要纳本妃为妾,只怕还不够资格。” “你!”季玄迟气得恼意大作,忽而又阴狠冷笑道,“你还在这里与本王呈口舌之快,你当真以为赵弈能保得住你吗。他保得住你,难不成还能保得住赵国公府?”? 第二百二十章 围杀 燕国使者忙上前一步拱手说,“回太子殿下的话,镇守边疆的的确是大魏五皇子。而且听闻这大魏五皇子乃是忠厚耿直之人。” 说是耿直,其实就是比不得那些个皇子会讨崇渊帝欢心。 但他的脾性,又得崇渊帝信任。 不然疑心甚重的崇渊帝也不可能派他一个皇子去镇守边疆。 燕国太子当即转怒为喜,似笑非笑道,“马上派人将摄政王软禁了大魏皇帝的消息递给五皇子。” 只要五皇子能从边疆回来。 那于他于燕国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燕国使者眸光一转,便领悟了他的用意,当即领命而出。 …… 崇渊帝被囚,华京之中人心惶惶。 不少大臣开始猜测,摄政王到底有没有谋逆之心。 会不会他们一觉醒来,这皇位上坐着的人便换了。 外面的波谲云诡却仿佛根本波及不到摄政王府。 王府新房内。 楚凤九与赵弈正相对而坐,执棋对弈。 她轻轻放下一子,眉梢微挑,“王爷软禁了崇渊帝,外面又流言四起,我只怕有些人会趁机做些什么,王爷一点都不担心吗?” 赵弈没有戴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薄唇微勾,手一抬便将一封信递给了楚凤九,“本王若是不做出这副模样来,那些人怎么好私底下摆弄他们的手段。” “且等着他们一个个地露出马脚来,本王也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楚凤九一目十行,看过密信。 听了赵弈所言,她也不吃惊,面上漾过浅笑,淡淡道,“看来王爷摆下的乃是请君入瓮之局。” 赵弈望向她的眸光温柔缱绻,但手下却毫不留情,落下了最后一子。 棋局上原本还呈胶着之势的棋局,骤然间形式大变。 楚凤九的白子被赵弈的黑子彻底绞杀。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默契一笑。 是夜,皇宫之中。 崇渊帝焦急地来回走动。 自从他被赵弈软禁,便再也没有安心过。 眼见一天天过去。 赵弈都未曾放了他。 他便越发不安心。 若是赵弈起了心思,要害了他。 他身处皇宫之内,孤立无援又能如何。 早知如此,他该杀了赵弈的! 突然殿外有嘈杂声穿透而来。 崇渊帝抽出了摆架上的长剑,警惕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恰在这时,门被人狠狠踹了开。 崇渊帝长剑一扬,照着来人的门面便刺了过去。 来人几个闪身躲开,夺过崇渊帝的长剑,便拱手道,“父皇,是儿臣啊。” 崇渊帝眼神一凛,急忙朝着来人看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露出了欣喜之色,激动将来人扶了起来,“朕的五皇儿,你回来便好了。有你在,料想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父皇放心,叛逆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儿臣这次回京,便是为了清君侧的。”五皇子沉声应下。 “好!”崇渊帝快意扬声。 他沉默了片刻后,贴近五皇子的耳侧说,“光是有军队,只怕还不能令赵弈束手就擒,你且暗中联系朝臣,尤其是宁王他们……在去摄政王府讨伐逆贼之前,你先让人去赵国公府,将赵国公他们擒住。” 五皇子听完后,犹疑道,“父皇,赵国公府世代忠烈,只怕此举不妥啊。” “世代忠烈的人,会眼睁睁看着看朕被软禁。”崇渊帝眸底滑过愠色,沉怒开口。 五皇子顿了顿,这才垂首说,“父皇放心,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去办您所交代的事情。” 崇渊帝颔了颔首。 见五皇子远去,他那双阴鸷的眼眸才流露出了掩盖不住的狠狞。 赵国公府的确没有反意。 但他又如何放心得下。 与其让他们与赵弈联手。 倒不如利用赵国公府,令赵弈投鼠忌器。 最后再将他们全都除掉,以绝后患…… 五皇子返京,暗中带了不少兵马。 他救出崇渊帝后,便在崇渊帝的示意下,暗中联系朝臣,准备诛杀逆贼。 华京之中的局势越发严峻,仿佛压抑到了顶点,随时都会爆发。 楚凤九与赵弈成婚的第五日。 便有军队将摄政王府团团包围了起来。 崇渊帝坐在御辇之上,朝着内侍一个示意。 内侍立刻冲着摄政王府叱骂,“赵弈逆贼,吾皇在此,你还不快出来受死!” 百姓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听到那内侍的叱骂声,也只敢远远观望。 那内侍越发得意,正要张嘴继续大骂之际。 一道呼啸声划破长空而来。 利箭不偏不倚地射进了他的心口。 内侍惊恐地瞪大了双眸,却连一句话都喊不出来便倒了下去。 众人顺势看去,这才看到楚凤九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赵弈缓步走了出来。 而赵弈手里正好拿着一把长弓。 他面具下露出来的唇角向上勾起,那双寒眸之中充斥着嗜血的戾气。 那毫不在意的模样,让人觉得他方才杀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五皇子当即抽出长剑对准了赵弈,痛心疾首道,“九皇叔,侄儿自听说你软禁了父皇以来,还在想你会不会是被人冤枉了。” “可如今亲眼所见才知道,你的的确确是有不臣之心。你已经是摄政王了,为何还要犯下这等错事。” “五皇弟何须与九皇叔多言,如今这摄政王府都被大军包围了,料想九皇叔也该认罪了才是。”季墨绝俊朗的脸上是和曦浅笑,但说出来的话却冷冽刻骨。 崇渊帝更是洋洋自得,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赵弈,并嘲弄道,“赵弈,你若是束手就擒,朕或许还能宽恕你。但你若是冥顽不灵,朕定会在擒下你之后,让你知道逆贼有何下场!” 赵弈坐在轮椅之上,牵着楚凤九的手,并不搭话。 但若是依照他往日的脾气,只怕早就发作了。 如今迟迟没有动作。 季玄迟只当他是怕了。 他骑在马上,带着恨意与贪婪的眸光从楚凤九身上掠过,便忍不住开口嘲讽,“楚凤九啊楚凤九,当初叫你嫁给本王,你不愿意。如今好日子没过几日,你倒成了逆贼之妻了。” “念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你若是甘愿被休。本王便将你纳为侍妾,这样你也免除死罪,如何?” 赵弈眸底溢满了凌厉的杀意。 楚凤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便冷然道,“多谢王爷厚爱,可凤九已经是摄政王妃了。王爷要纳本妃为妾,只怕还不够资格。” “你!”季玄迟气得恼意大作,忽而又阴狠冷笑道,“你还在这里与本王呈口舌之快,你当真以为赵弈能保得住你吗。他保得住你,难不成还能保得住赵国公府?”? 第二百二十一章 突变 楚凤九眼神一凛,冷冷开口,“赵国公府?” 季玄迟以为她开始害怕了,当即含笑道,“九皇叔犯下的乃是谋反大罪,你母亲又是赵国公府中人。按照律法,赵国公府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你若不想连累了赵国公府众人,还是与九皇叔俯首认罪的好。不然,你可就害了整个赵国公府啊。” 一直跟在季玄迟身边的楚若云,立时觉得扬眉吐气了。 她本以为,她这辈子都要被楚凤九踩在脚下。 可没想到,如今摄政王也要倒了,甚至还连累了赵国公府。 楚凤九这个贱人,若是真的成为了王府侍妾。 她也可以趁机机会……慢慢折磨楚凤九。 楚若云拿起锦帕掩住了唇边的笑意,温声劝道,“大姐姐,你不要冥顽不灵。只要你乖乖被摄政王休弃,便能成为王府侍妾。” “如此一来,你便与摄政王没了干系,也连累不了赵国公府了。” “笑话!”楚凤九冷然一嗤,旋即不紧不慢开口,“赵国公府一门忠烈,岂是你们说动便能动的。” 季玄迟意有所指道,“这可是父皇的旨意,谁让你连累了他们呢。” “再说了,你以前不是一直死缠烂打要嫁给本王吗,如今本王给了你机会,你还不感恩戴德。” “本妃方才说了,王爷要本妃做你的侍妾,只怕根本不够资格。”楚凤九冷冷说完。 她并不去看他那难看的脸色,反而双眸微眯,冷冷凝视崇渊帝,赫然怒叱,“先帝对老国公礼遇有加,如今皇上连罪证都没有便要动这忠勇老将,难道就不怕贻笑大方吗?” 崇渊帝被人当面指责,只觉得颜面尽失,气急败坏喝道,“放肆!” 他沉吟了片刻,到底没有失了帝王的气度。 旋即便在内侍的搀扶下,走出了御辇,冲着赵弈要挟道,“如今你那王妃的亲眷都在朕手里,朕一声令下便可杀了他们。” “想来你如此在意她,必定不想她因为失去了亲眷而恨上你。只要你束手就擒,朕定会对他们从轻处置。” 从轻处置……给他们一个痛快。 至于那些权势,还是该握在他的手里。 他才能安心。 谁知赵弈闻言不仅没有投鼠忌器,反而溢出了一声冷笑,“等你杀得了赵国公府的人,再来与本王说这些话。” 崇渊帝顿时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恰在这时五皇子派出去的人,骑着骏马飞驰而来。 来人一下马,便单膝跪地道,“皇上,殿下,奴才们去赵国公府拿人,岂料赵国公府内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崇渊帝惊愕非常。 联系方才赵弈的所言,他一下子便回过了味来,面容狰狞,冲着赵弈吼道,“是你,你猜到朕会派人去捉拿赵国公等人,故而一早便带他们离开了是不是?” 赵弈薄唇轻启,“你这样的蠢人被逼急了,自然会做出蠢事来,本王不让他们离开,难不成还留着他们被你威胁。” 刻薄到极致的话,气得崇渊帝脸色铁青。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赵弈,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五皇子连忙扶住崇渊帝,冲着赵弈叱道,“摄政王你妄图谋逆,如今还敢以下犯下,你所犯之罪罪不可赦,合该被当众斩杀。” “来人,拿下他,生死不论!”五皇子长剑一挥。 士兵们正要上前。 却不知从何处涌出来许多的百姓,朝着五皇子跟崇渊帝跪了下去,纷纷替赵弈求起情来: “皇上,殿下,摄政王不该死啊!” “是啊,想当初摄政王镇守边疆,护卫了多少百姓,若不是有摄政王震慑那些对大魏虎视眈眈的国家,百姓们那里有好日子过。” “摄政王乃是大魏战神,他那一身的病几乎都是在战场上落下的。如今皇上却不分青红皂白要杀了王爷,岂不是会令天下百姓寒心?” “求皇上饶了摄政王!” 那一声声质问仿佛一道道响亮的耳光打在崇渊帝的脸上。 百姓们的求情,不但没有浇灭他的怒意,反而让他杀意更浓。 他原本以为凭借赵弈的性子。 百姓们也只会敬畏他,而不会拥戴他。 可他现在才发现,他错得离谱。 百姓们分明是极为爱戴赵弈的。 赵弈的权势甚至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大。 有了百姓爱戴。 那他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夺下皇位。 赵弈必须要死! 崇渊帝紧紧握住五皇子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依照赵弈的脾性,若是此事就这么算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朕与你。倒不如,趁此机会,先杀了他再安抚百姓。” 五皇子瞳孔骤缩,继而又恢复了常态。 父皇说的是。 九皇叔性子暴戾。 如今他已经将他得罪透了。 若是不能杀了九皇叔的话。 只怕来日被围杀之人便是他了。 还好,他带足了人马…… 五皇子有了决断,手中长剑高举,顿时厉声一喝,“来人,拿下摄政王。” “是!”士兵们高声应和,亮出兵器,朝着赵弈与楚凤九冲了过去。 谁知,没等他们冲到王府门前。 便有身着黑色铠甲的黑骑卫如鬼魅一般出现,挡在了赵弈与楚凤九前面。 那些士兵虽然是五皇子百里挑一选出来的。 但他们根本就不是黑骑卫的对手。 随着他们被斩杀殆尽,摄政王府周围也响起了惨叫声。 等到崇渊帝等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他们已经被黑骑卫给包围了。 而他们带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根本就没有再战之力。 从头到尾,楚凤九跟赵弈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慌乱之色。 好像这骤变的局势,是他们早就料到了的。 “怎么会……”五皇子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 明明他们马上就要拿下摄政王了。 为何摄政王会奇兵突降。 如今形势突变,任人宰割的,反倒是成了他们。 “你当真以为,就凭你们也能杀得了本王?”赵弈冷冷说完,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赵弈身材颀长,着了一身暗红蟒袍越发显得长身玉立。 他这一站,令在场之人都瞪大了双眸。 崇渊帝更是又惊又怒道,“你的腿好了,却并没有禀报朕,赵弈你是否早就想要造反了。” 赵弈冷冷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开口,“告诉你,岂不是让你夜不能寐。” “九皇叔你怎么能如此对父皇说话,此乃大不敬。”五皇子忍不住开口叱问。 赵弈薄唇轻启,用那冷到了骨子里的嗓音喝道,“本王与你父皇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你口口声声说本王谋反,那你呢?” 不等五皇子便辩解,他便嘲讽道,“你不固守边境,却被人利用私自携兵回京,实在是……蠢笨至极。”? 第二百二十一章 突变 楚凤九眼神一凛,冷冷开口,“赵国公府?” 季玄迟以为她开始害怕了,当即含笑道,“九皇叔犯下的乃是谋反大罪,你母亲又是赵国公府中人。按照律法,赵国公府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你若不想连累了赵国公府众人,还是与九皇叔俯首认罪的好。不然,你可就害了整个赵国公府啊。” 一直跟在季玄迟身边的楚若云,立时觉得扬眉吐气了。 她本以为,她这辈子都要被楚凤九踩在脚下。 可没想到,如今摄政王也要倒了,甚至还连累了赵国公府。 楚凤九这个贱人,若是真的成为了王府侍妾。 她也可以趁机机会……慢慢折磨楚凤九。 楚若云拿起锦帕掩住了唇边的笑意,温声劝道,“大姐姐,你不要冥顽不灵。只要你乖乖被摄政王休弃,便能成为王府侍妾。” “如此一来,你便与摄政王没了干系,也连累不了赵国公府了。” “笑话!”楚凤九冷然一嗤,旋即不紧不慢开口,“赵国公府一门忠烈,岂是你们说动便能动的。” 季玄迟意有所指道,“这可是父皇的旨意,谁让你连累了他们呢。” “再说了,你以前不是一直死缠烂打要嫁给本王吗,如今本王给了你机会,你还不感恩戴德。” “本妃方才说了,王爷要本妃做你的侍妾,只怕根本不够资格。”楚凤九冷冷说完。 她并不去看他那难看的脸色,反而双眸微眯,冷冷凝视崇渊帝,赫然怒叱,“先帝对老国公礼遇有加,如今皇上连罪证都没有便要动这忠勇老将,难道就不怕贻笑大方吗?” 崇渊帝被人当面指责,只觉得颜面尽失,气急败坏喝道,“放肆!” 他沉吟了片刻,到底没有失了帝王的气度。 旋即便在内侍的搀扶下,走出了御辇,冲着赵弈要挟道,“如今你那王妃的亲眷都在朕手里,朕一声令下便可杀了他们。” “想来你如此在意她,必定不想她因为失去了亲眷而恨上你。只要你束手就擒,朕定会对他们从轻处置。” 从轻处置……给他们一个痛快。 至于那些权势,还是该握在他的手里。 他才能安心。 谁知赵弈闻言不仅没有投鼠忌器,反而溢出了一声冷笑,“等你杀得了赵国公府的人,再来与本王说这些话。” 崇渊帝顿时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恰在这时五皇子派出去的人,骑着骏马飞驰而来。 来人一下马,便单膝跪地道,“皇上,殿下,奴才们去赵国公府拿人,岂料赵国公府内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崇渊帝惊愕非常。 联系方才赵弈的所言,他一下子便回过了味来,面容狰狞,冲着赵弈吼道,“是你,你猜到朕会派人去捉拿赵国公等人,故而一早便带他们离开了是不是?” 赵弈薄唇轻启,“你这样的蠢人被逼急了,自然会做出蠢事来,本王不让他们离开,难不成还留着他们被你威胁。” 刻薄到极致的话,气得崇渊帝脸色铁青。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赵弈,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五皇子连忙扶住崇渊帝,冲着赵弈叱道,“摄政王你妄图谋逆,如今还敢以下犯下,你所犯之罪罪不可赦,合该被当众斩杀。” “来人,拿下他,生死不论!”五皇子长剑一挥。 士兵们正要上前。 却不知从何处涌出来许多的百姓,朝着五皇子跟崇渊帝跪了下去,纷纷替赵弈求起情来: “皇上,殿下,摄政王不该死啊!” “是啊,想当初摄政王镇守边疆,护卫了多少百姓,若不是有摄政王震慑那些对大魏虎视眈眈的国家,百姓们那里有好日子过。” “摄政王乃是大魏战神,他那一身的病几乎都是在战场上落下的。如今皇上却不分青红皂白要杀了王爷,岂不是会令天下百姓寒心?” “求皇上饶了摄政王!” 那一声声质问仿佛一道道响亮的耳光打在崇渊帝的脸上。 百姓们的求情,不但没有浇灭他的怒意,反而让他杀意更浓。 他原本以为凭借赵弈的性子。 百姓们也只会敬畏他,而不会拥戴他。 可他现在才发现,他错得离谱。 百姓们分明是极为爱戴赵弈的。 赵弈的权势甚至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大。 有了百姓爱戴。 那他岂不是可以轻而易举夺下皇位。 赵弈必须要死! 崇渊帝紧紧握住五皇子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依照赵弈的脾性,若是此事就这么算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朕与你。倒不如,趁此机会,先杀了他再安抚百姓。” 五皇子瞳孔骤缩,继而又恢复了常态。 父皇说的是。 九皇叔性子暴戾。 如今他已经将他得罪透了。 若是不能杀了九皇叔的话。 只怕来日被围杀之人便是他了。 还好,他带足了人马…… 五皇子有了决断,手中长剑高举,顿时厉声一喝,“来人,拿下摄政王。” “是!”士兵们高声应和,亮出兵器,朝着赵弈与楚凤九冲了过去。 谁知,没等他们冲到王府门前。 便有身着黑色铠甲的黑骑卫如鬼魅一般出现,挡在了赵弈与楚凤九前面。 那些士兵虽然是五皇子百里挑一选出来的。 但他们根本就不是黑骑卫的对手。 随着他们被斩杀殆尽,摄政王府周围也响起了惨叫声。 等到崇渊帝等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他们已经被黑骑卫给包围了。 而他们带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根本就没有再战之力。 从头到尾,楚凤九跟赵弈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慌乱之色。 好像这骤变的局势,是他们早就料到了的。 “怎么会……”五皇子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 明明他们马上就要拿下摄政王了。 为何摄政王会奇兵突降。 如今形势突变,任人宰割的,反倒是成了他们。 “你当真以为,就凭你们也能杀得了本王?”赵弈冷冷说完,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赵弈身材颀长,着了一身暗红蟒袍越发显得长身玉立。 他这一站,令在场之人都瞪大了双眸。 崇渊帝更是又惊又怒道,“你的腿好了,却并没有禀报朕,赵弈你是否早就想要造反了。” 赵弈冷冷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开口,“告诉你,岂不是让你夜不能寐。” “九皇叔你怎么能如此对父皇说话,此乃大不敬。”五皇子忍不住开口叱问。 赵弈薄唇轻启,用那冷到了骨子里的嗓音喝道,“本王与你父皇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你口口声声说本王谋反,那你呢?” 不等五皇子便辩解,他便嘲讽道,“你不固守边境,却被人利用私自携兵回京,实在是……蠢笨至极。”? 第二百二十二章 废帝 五皇子被刺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侄儿乃是为了清君侧!” “本王若要杀人,轻而易举,何须你来清君侧。”赵弈冷冷开口。 五皇子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纵然他不想承认。 但摄政王说的的确是事实。 黑骑卫在。 摄政王要是想谋朝篡位的话,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 难道……他真的是被人骗了。 五皇子心中惊疑不定。 赵弈却连眼角余光都不施舍给他,便睥睨向了季玄迟。 那裹挟了凌厉杀意的眼风,吓得季玄迟浑身一震。 若不是还有黑骑卫拦着,他真是恨不得逃离此地。 “方才你让凤九自请休弃,成为你的侍妾,还用赵国公府的人来要挟凤九?”赵弈冷厉的话随着他一步步走近而传来。 季玄迟浑身战栗不已,忙战战兢兢道,“九皇叔,这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赵弈漫不经心地抬手,从黑骑卫的腰间拔出了腰刀,冷然道,“敢污蔑本王的王妃,杀无赦。” 骇人的三个字伴随着寒芒袭来。 季玄迟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赵弈手起刀落取走了性命。 他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鲜血自他身上蔓延而出,飞溅到了楚若云的裙摆上。 楚若云见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竟成了一具尸体。 而赵弈眸底渗满了森然的戾气。 他手中那把刀还沾染着季玄迟的血。 血红的一片刺得楚若云心惊胆战。 “啊!”她大叫了一声,便因为惊惧吓得晕了过去。 赵弈薄唇微勾,轻啧了一声,嫌恶地扔掉了那把刀。 “玄儿,玄儿……”崇渊帝冲着季玄迟的尸体喊了好几声,旋即面容狰狞道,“赵弈,你竟敢杀了朕的皇子,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赵弈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眸底连一丝波澜都未起,“今日你带着这么多人围了本王的王府,不就是想杀了本王吗,现在来装什么仁慈。” 原本就压抑到了极点的崇渊帝,被他这么冷嘲热讽,怒火一下子迸发开来。 他连对赵弈的恐惧都顾不得了,夹杂了嘲讽的话,便脱口而出,“朕的确是想要杀了你,朕才是皇帝,是大魏的主人。你只是个臣子,君要臣死,臣岂敢不死。” “赵弈你妄图篡位,就是乱臣贼子,便是你登上皇位,那也是遗臭万年……” 崇渊帝正骂起劲,却见冷风手中捧着一张明黄色的布帛走到了赵弈面前。 那布帛上绣了五爪金龙。 分明是……圣旨。 似是看出了崇渊帝的疑惑,赵弈微一抬手。 冷风便在他的示意下,缓缓展开了圣旨。 崇渊帝目光触及圣旨上的内容,瞳孔骤然一缩。 那道圣旨是先帝亲笔所书的不错。 可是为何,为何先帝竟然要将皇位传给赵弈。 崇渊帝连连摇头,不可置信怒吼,“不可能,父皇怎么会将皇位传给你!” 赵弈薄唇上扬,冷意在眉宇间扩散,“这皇位是本王不要了才给你的,你却好,不知收敛,反到了本王面前猖狂。” “如今圣旨在此,你还敢在本王面前自称天子。” 跟着崇渊帝前来的朝中大臣,顿时一个个都噤了声。 也有老臣看了出来。 这圣旨的确是先帝所写。 那圣旨上的玺印也无人敢假冒。 这么说来,继承皇位的人也该是摄政王才是。 他若是想要皇位的话,当初就不会让皇上登基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乱臣贼子。 当即便有元老大臣,沉声道,“当年先帝的确是说过要将皇位传给摄政王。” 只是后来皇上登基。 摄政王代为摄政,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们这群大臣便也没有多言。 他们今日前来,也是为了劝谏皇上。 谁知竟闹了这么一出。 元老大臣的话,便是佐证了圣旨的真实性。 崇渊帝脸色更加难看,当即恼羞成怒道,“圣旨也是可以伪造的,再说了,如今朕是皇帝。谁敢废了朕,谁又能废了朕?” “本王敢废了你,本王也能废了你。”赵弈语气平淡。 崇渊帝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乍然笑出了声,“你不过是代为摄政,凭什么废了朕?” 赵弈眸底噙着嘲弄之意,泰然自若开口,“本王废不了你,那玄铁剑呢。” 冷风不等赵弈吩咐,便退回王府,随即捧出了一个剑匣来。 赵弈一抬手,掀开剑匣,取出了里面的长剑。 众人当即为之侧目,只见那柄长剑,剑身上除了一条长龙缠绕其上,便没了多余的装饰。 即便长剑没有出鞘,透出来的肃杀与压迫感,也不是一般的剑能比得上的。 玄铁剑乃是大魏皇室世代相传的圣剑。 而且自大魏开国皇帝起,只要手握了玄铁剑,便可上斩昏君,下斩谗臣。 玄铁剑乃是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存在。 有了它,摄政王自然是能废了皇上的。 老臣们一见到玄铁剑,便都跪了下去。 崇渊帝浑身一僵,根本维持不住帝王的气度,面露狰狞怒吼,“你不能废了朕,朕虽说算不上明君,但也不是昏君,岂是你说废就能废了的。” 赵弈把玩着手中长剑,淡淡道,“怕本王抢了你的皇位,不止一次暗害本王,甚至不惜以大魏为赌注,也要杀了本王。” “任人唯亲,生性多疑,但凡被你猜忌的大臣,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赵国公,沈将军,哪个你不想除之而后快。” “贪图享乐,沉迷美色,你这样的人也配做一国之君?” 被揭了短处的崇渊帝,忙怒目厉叱,“你胡说!” 赵弈从黑骑卫手上接过一本厚厚的册子,扔在了崇渊帝面前,“你所犯下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本王都给你记得清清楚楚的。你若是觉得清白,那便公之于众,让百姓来评说你的功过。” 崇渊帝从地上捡起册子,一篇篇地翻开,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直至看完,他已经是面如金纸,呼吸急促了。 “假的,这都是假的。”崇渊帝用力将册子撕成了碎片, 赵弈也不阻拦,只是冷声说,“你以为撕了这本册子,就没人能知道你所犯下的罪行了吗。这些罪行,让你死上十次也不为过,你还敢妄想安然坐在皇位之上。” “这样的册子,本王要多少便有多少,你若是觉得不够,本王还可以让人编成戏曲,让你慢慢听。” “不!”崇渊帝惊怒喝道。 这些事情若是传了出去。 只怕大魏上下都会唾弃他。 即便赵弈不杀他。 他也不可能坐得稳这皇位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输给了赵弈啊。 如今赵弈请出了玄铁剑。 他便是不退位,也得退位了。 可是退位了之后呢。 难不成他要对赵弈俯首称臣? 这于他而来,岂不是生不如死? 崇渊帝眸底划过决绝之色,厉声道,“赵弈,朕告诉你,你休想废了朕,朕即便到死也是这大魏皇帝,是天子!” 他抽出身旁侍卫的长剑抵在了脖子上。 不等大臣们阻拦,他便在脖子上用力一划,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温热的血源源不断地浸了出来。 他望向赵弈,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血越流越多。 不过片刻的功夫,崇渊帝便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废帝 五皇子被刺得面红耳赤,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侄儿乃是为了清君侧!” “本王若要杀人,轻而易举,何须你来清君侧。”赵弈冷冷开口。 五皇子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纵然他不想承认。 但摄政王说的的确是事实。 黑骑卫在。 摄政王要是想谋朝篡位的话,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 难道……他真的是被人骗了。 五皇子心中惊疑不定。 赵弈却连眼角余光都不施舍给他,便睥睨向了季玄迟。 那裹挟了凌厉杀意的眼风,吓得季玄迟浑身一震。 若不是还有黑骑卫拦着,他真是恨不得逃离此地。 “方才你让凤九自请休弃,成为你的侍妾,还用赵国公府的人来要挟凤九?”赵弈冷厉的话随着他一步步走近而传来。 季玄迟浑身战栗不已,忙战战兢兢道,“九皇叔,这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赵弈漫不经心地抬手,从黑骑卫的腰间拔出了腰刀,冷然道,“敢污蔑本王的王妃,杀无赦。” 骇人的三个字伴随着寒芒袭来。 季玄迟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赵弈手起刀落取走了性命。 他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鲜血自他身上蔓延而出,飞溅到了楚若云的裙摆上。 楚若云见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竟成了一具尸体。 而赵弈眸底渗满了森然的戾气。 他手中那把刀还沾染着季玄迟的血。 血红的一片刺得楚若云心惊胆战。 “啊!”她大叫了一声,便因为惊惧吓得晕了过去。 赵弈薄唇微勾,轻啧了一声,嫌恶地扔掉了那把刀。 “玄儿,玄儿……”崇渊帝冲着季玄迟的尸体喊了好几声,旋即面容狰狞道,“赵弈,你竟敢杀了朕的皇子,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赵弈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眸底连一丝波澜都未起,“今日你带着这么多人围了本王的王府,不就是想杀了本王吗,现在来装什么仁慈。” 原本就压抑到了极点的崇渊帝,被他这么冷嘲热讽,怒火一下子迸发开来。 他连对赵弈的恐惧都顾不得了,夹杂了嘲讽的话,便脱口而出,“朕的确是想要杀了你,朕才是皇帝,是大魏的主人。你只是个臣子,君要臣死,臣岂敢不死。” “赵弈你妄图篡位,就是乱臣贼子,便是你登上皇位,那也是遗臭万年……” 崇渊帝正骂起劲,却见冷风手中捧着一张明黄色的布帛走到了赵弈面前。 那布帛上绣了五爪金龙。 分明是……圣旨。 似是看出了崇渊帝的疑惑,赵弈微一抬手。 冷风便在他的示意下,缓缓展开了圣旨。 崇渊帝目光触及圣旨上的内容,瞳孔骤然一缩。 那道圣旨是先帝亲笔所书的不错。 可是为何,为何先帝竟然要将皇位传给赵弈。 崇渊帝连连摇头,不可置信怒吼,“不可能,父皇怎么会将皇位传给你!” 赵弈薄唇上扬,冷意在眉宇间扩散,“这皇位是本王不要了才给你的,你却好,不知收敛,反到了本王面前猖狂。” “如今圣旨在此,你还敢在本王面前自称天子。” 跟着崇渊帝前来的朝中大臣,顿时一个个都噤了声。 也有老臣看了出来。 这圣旨的确是先帝所写。 那圣旨上的玺印也无人敢假冒。 这么说来,继承皇位的人也该是摄政王才是。 他若是想要皇位的话,当初就不会让皇上登基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乱臣贼子。 当即便有元老大臣,沉声道,“当年先帝的确是说过要将皇位传给摄政王。” 只是后来皇上登基。 摄政王代为摄政,也没有任何异议。 他们这群大臣便也没有多言。 他们今日前来,也是为了劝谏皇上。 谁知竟闹了这么一出。 元老大臣的话,便是佐证了圣旨的真实性。 崇渊帝脸色更加难看,当即恼羞成怒道,“圣旨也是可以伪造的,再说了,如今朕是皇帝。谁敢废了朕,谁又能废了朕?” “本王敢废了你,本王也能废了你。”赵弈语气平淡。 崇渊帝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乍然笑出了声,“你不过是代为摄政,凭什么废了朕?” 赵弈眸底噙着嘲弄之意,泰然自若开口,“本王废不了你,那玄铁剑呢。” 冷风不等赵弈吩咐,便退回王府,随即捧出了一个剑匣来。 赵弈一抬手,掀开剑匣,取出了里面的长剑。 众人当即为之侧目,只见那柄长剑,剑身上除了一条长龙缠绕其上,便没了多余的装饰。 即便长剑没有出鞘,透出来的肃杀与压迫感,也不是一般的剑能比得上的。 玄铁剑乃是大魏皇室世代相传的圣剑。 而且自大魏开国皇帝起,只要手握了玄铁剑,便可上斩昏君,下斩谗臣。 玄铁剑乃是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存在。 有了它,摄政王自然是能废了皇上的。 老臣们一见到玄铁剑,便都跪了下去。 崇渊帝浑身一僵,根本维持不住帝王的气度,面露狰狞怒吼,“你不能废了朕,朕虽说算不上明君,但也不是昏君,岂是你说废就能废了的。” 赵弈把玩着手中长剑,淡淡道,“怕本王抢了你的皇位,不止一次暗害本王,甚至不惜以大魏为赌注,也要杀了本王。” “任人唯亲,生性多疑,但凡被你猜忌的大臣,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赵国公,沈将军,哪个你不想除之而后快。” “贪图享乐,沉迷美色,你这样的人也配做一国之君?” 被揭了短处的崇渊帝,忙怒目厉叱,“你胡说!” 赵弈从黑骑卫手上接过一本厚厚的册子,扔在了崇渊帝面前,“你所犯下的罪行,一桩桩一件件,本王都给你记得清清楚楚的。你若是觉得清白,那便公之于众,让百姓来评说你的功过。” 崇渊帝从地上捡起册子,一篇篇地翻开,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直至看完,他已经是面如金纸,呼吸急促了。 “假的,这都是假的。”崇渊帝用力将册子撕成了碎片, 赵弈也不阻拦,只是冷声说,“你以为撕了这本册子,就没人能知道你所犯下的罪行了吗。这些罪行,让你死上十次也不为过,你还敢妄想安然坐在皇位之上。” “这样的册子,本王要多少便有多少,你若是觉得不够,本王还可以让人编成戏曲,让你慢慢听。” “不!”崇渊帝惊怒喝道。 这些事情若是传了出去。 只怕大魏上下都会唾弃他。 即便赵弈不杀他。 他也不可能坐得稳这皇位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输给了赵弈啊。 如今赵弈请出了玄铁剑。 他便是不退位,也得退位了。 可是退位了之后呢。 难不成他要对赵弈俯首称臣? 这于他而来,岂不是生不如死? 崇渊帝眸底划过决绝之色,厉声道,“赵弈,朕告诉你,你休想废了朕,朕即便到死也是这大魏皇帝,是天子!” 他抽出身旁侍卫的长剑抵在了脖子上。 不等大臣们阻拦,他便在脖子上用力一划,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温热的血源源不断地浸了出来。 他望向赵弈,得意地勾了勾唇角。 血越流越多。 不过片刻的功夫,崇渊帝便再也支撑不住,沉沉倒在了血泊之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挟持 “父皇……”五皇子双唇发白,震愣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 父皇自尽了! 他明明说皇叔是在威胁他。 若是他只要问心无愧,将那些证据拿出来就是。 可他却选择了自尽。 所以皇叔不是在信口雌黄……父皇是真的犯下那些错事。 他本以为凭借他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扳倒皇叔。 没想到是他不自量力! 五皇子受了极大的打击,没有了斗志,唇角上还带着自嘲的弧度。 他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正在这时,一人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见到赵弈,来人立刻下了马,单膝下跪道,“王爷,边境传来消息,燕国在边境发动兵乱。” 此言一出,立时一片哗然。 五皇子喉头一紧,握住剑柄的手微微泛白。 怪不得方才九皇叔说他愚蠢。 恐怕在他面前煽风点火,撺掇他回京的,便是燕国的探子。 他私自带兵回京。 燕国也好趁此机会发难。 若是他杀了皇叔。 没了大魏战神。 燕国只怕会更高兴。 中了旁人的圈套,他还浑然不知。 他的确是愚蠢之极! “九皇叔……”五皇子跪了下去,沉声道,“此事是因我而起,求您让侄儿带兵前往边境,抵御燕国,与此赎罪。” 赵弈双眸微眯,凌厉的目光直射向他。 无形的压迫感袭来,震慑得五皇子浑身冷汗涔涔。 在五皇子几乎快要被这压迫感压得透不过气来之际。 赵弈这才不缓不急道,“本王准了,但你若是再办蠢事,就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侄儿明白了,九皇叔放心。”五皇子长舒了一口气。 一场闹剧,因为崇渊帝的死而落幕。 众臣当即拥立赵弈为帝。 他手上有先皇的传位圣旨,又没了腿疾是最好的继位人选。 与此同时,由于边境发生动乱。 待有人想起用燕国太子与燕国公主要挟燕国皇帝之际,才发现驿站之内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王府之中。 楚凤九正在研写药方。 如今边境大乱,赵弈又要处置军政大事,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她怕他伤了身子,便配了些药膳,打算给他送进宫去。 “王妃,这是您要的药材,您看可否有遗漏之处。”侍卫沉声开口,便将一包药材放到了楚凤九面前,。 楚凤九拿起药包,正要查看,手下动作却突然一顿。 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药包,淡淡道,“本妃记得,本妃是让芍药去拿的药材,怎么是你将药材送来的。” 侍卫忙垂首躬身道,“回王妃的话,芍药姐姐有事,便让奴才送药材前来。” “是吗……”楚凤九嗓音冷冽,随即手一抬,将那些药材朝着来人泼了过去。 来人身形鬼魅,灵活地躲闪开,便来要去捉楚凤九。 岂料楚凤九半点不似一般娇弱女子。 她侧身避开后,手一扬,随即便有银针朝着来人刺了过去。 可是忽然有好几个黑衣人同时朝她攻击。 她边打边退,要唤来府中侍卫。 这时有人趁着她不备,将一枚暗器掷来。 楚凤九躲避不及,后背正好被暗器击中。 她正要反击。 岂料眩晕感袭来,她便浑身一软,朝着地下倒了过去。 那假扮侍卫的人长臂一捞,将她抱住,随即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俊容。 此人正是早就不见了踪影的燕国太子秦无垢。 黑衣人连忙拱手说,“太子,有人在城外接应,我们还是赶紧走。王府的人恐怕很快便能知道中计了,若是他们察觉过来,我们恐怕就走不了了。” 虽说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而且摄政王等人不在。 可王府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若是他们反应过来。 便是他们拼出性命,恐怕也护不住太子啊。 更遑论,太子还要带走摄政王妃。 燕国太子灼热的眸光在楚凤九身上打了个转,旋即厉声道,“传孤的命令,撤出华京。” 话音刚落,他便抱着楚凤九随着黑衣人出了王府。 不过片刻的功夫,暗卫便发现楚凤九失踪了,并将情况禀告给了赵弈。 赵弈盛怒,当即命令黑骑卫与暗卫,追查燕国太子踪迹,保证楚凤九安然无恙。 华京之中闹得天翻地覆。 而另一边,边境上,一辆车队正要出关。 华丽的马车内。 燕国公主怨毒地看着躺在细软皮毛上的楚凤九。 她本以为皇兄会为她报仇。 谁知道,皇兄将这女人带来,却半点没有伤害她。 这算什么。 她所爱的男人跟她的皇兄都被这贱人迷失了心智不成。 若是这贱人死了。 是不是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她的目光从楚凤九的额头上一点点挪到了那纤细的脖子上。 燕国公主缓缓抬起手,恨不得将她的脖子掐断。 若不是楚凤九,她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按照皇兄对她的在意程度。 只怕回到燕国。 楚凤九依旧压在她的头上。 她绝不容许。 只要杀了楚凤九。 回到燕国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燕国公主眸底的怨毒几乎要满溢出来。 岂料她的手刚一触及楚凤九的肌肤。 原本双目紧闭的人,忽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那双没有温度的冰冷瞳眸,激得燕国公主浑身一震。 她还未来得及再有动作。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厉喝,“你在做什么?” 燕国公主僵硬地转过头,正好看见了燕国太子毫不掩饰的怒意。 她忙战战兢兢解释,“皇兄,我……” “你想要杀了她。”燕国太子走到她面前,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脸上的温和不复存在。 吓得燕国公主浑身战栗不止,却又咽不下这口气,梗着脖子说,“我便是想杀了她又如何,是她将我害成这样的,难不成我还不能为自己报仇了。” “皇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说什么带上她,摄政王也会有所顾忌。你明明是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她是大魏的摄政王妃,父皇不会容许你娶她的。” “你若是不想我回去告诉父皇,便将她杀了!” 燕国太子不怒反笑,“你敢威胁孤?” 森然的笑意,令燕国公主当即一个哆嗦。 她正要开口。 谁知燕国太子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皇兄,你饶了我,皇兄……”燕国公主痛苦地挣扎,哀求。 但燕国太子却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开口,“你废了腿就是废物,本来带你回去也无妨,可你不该对她起了杀心。”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便径直拧断了燕国公主的脖子,旋即将尸体扔了出去。 而后若无其事一般,坐在了楚凤九身边。 楚凤九被喂了药,支撑着身体,虚弱地靠在软垫上,嘲讽道,“她可是太子殿下的皇妹,太子竟也下得了手。” 燕国太子也不动怒,饶有兴趣地望向她说,“不过是个庶出之女,如今又断了腿,这等废物想要杀你,还敢威胁孤,孤自然要除了她。” 他缓缓靠近楚凤九,柔声道,“孤对你不错,不如你就跟了孤?”? 第二百二十三章 挟持 “父皇……”五皇子双唇发白,震愣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 父皇自尽了! 他明明说皇叔是在威胁他。 若是他只要问心无愧,将那些证据拿出来就是。 可他却选择了自尽。 所以皇叔不是在信口雌黄……父皇是真的犯下那些错事。 他本以为凭借他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扳倒皇叔。 没想到是他不自量力! 五皇子受了极大的打击,没有了斗志,唇角上还带着自嘲的弧度。 他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正在这时,一人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见到赵弈,来人立刻下了马,单膝下跪道,“王爷,边境传来消息,燕国在边境发动兵乱。” 此言一出,立时一片哗然。 五皇子喉头一紧,握住剑柄的手微微泛白。 怪不得方才九皇叔说他愚蠢。 恐怕在他面前煽风点火,撺掇他回京的,便是燕国的探子。 他私自带兵回京。 燕国也好趁此机会发难。 若是他杀了皇叔。 没了大魏战神。 燕国只怕会更高兴。 中了旁人的圈套,他还浑然不知。 他的确是愚蠢之极! “九皇叔……”五皇子跪了下去,沉声道,“此事是因我而起,求您让侄儿带兵前往边境,抵御燕国,与此赎罪。” 赵弈双眸微眯,凌厉的目光直射向他。 无形的压迫感袭来,震慑得五皇子浑身冷汗涔涔。 在五皇子几乎快要被这压迫感压得透不过气来之际。 赵弈这才不缓不急道,“本王准了,但你若是再办蠢事,就该知道有什么后果。” “侄儿明白了,九皇叔放心。”五皇子长舒了一口气。 一场闹剧,因为崇渊帝的死而落幕。 众臣当即拥立赵弈为帝。 他手上有先皇的传位圣旨,又没了腿疾是最好的继位人选。 与此同时,由于边境发生动乱。 待有人想起用燕国太子与燕国公主要挟燕国皇帝之际,才发现驿站之内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王府之中。 楚凤九正在研写药方。 如今边境大乱,赵弈又要处置军政大事,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她怕他伤了身子,便配了些药膳,打算给他送进宫去。 “王妃,这是您要的药材,您看可否有遗漏之处。”侍卫沉声开口,便将一包药材放到了楚凤九面前,。 楚凤九拿起药包,正要查看,手下动作却突然一顿。 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药包,淡淡道,“本妃记得,本妃是让芍药去拿的药材,怎么是你将药材送来的。” 侍卫忙垂首躬身道,“回王妃的话,芍药姐姐有事,便让奴才送药材前来。” “是吗……”楚凤九嗓音冷冽,随即手一抬,将那些药材朝着来人泼了过去。 来人身形鬼魅,灵活地躲闪开,便来要去捉楚凤九。 岂料楚凤九半点不似一般娇弱女子。 她侧身避开后,手一扬,随即便有银针朝着来人刺了过去。 可是忽然有好几个黑衣人同时朝她攻击。 她边打边退,要唤来府中侍卫。 这时有人趁着她不备,将一枚暗器掷来。 楚凤九躲避不及,后背正好被暗器击中。 她正要反击。 岂料眩晕感袭来,她便浑身一软,朝着地下倒了过去。 那假扮侍卫的人长臂一捞,将她抱住,随即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俊容。 此人正是早就不见了踪影的燕国太子秦无垢。 黑衣人连忙拱手说,“太子,有人在城外接应,我们还是赶紧走。王府的人恐怕很快便能知道中计了,若是他们察觉过来,我们恐怕就走不了了。” 虽说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而且摄政王等人不在。 可王府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若是他们反应过来。 便是他们拼出性命,恐怕也护不住太子啊。 更遑论,太子还要带走摄政王妃。 燕国太子灼热的眸光在楚凤九身上打了个转,旋即厉声道,“传孤的命令,撤出华京。” 话音刚落,他便抱着楚凤九随着黑衣人出了王府。 不过片刻的功夫,暗卫便发现楚凤九失踪了,并将情况禀告给了赵弈。 赵弈盛怒,当即命令黑骑卫与暗卫,追查燕国太子踪迹,保证楚凤九安然无恙。 华京之中闹得天翻地覆。 而另一边,边境上,一辆车队正要出关。 华丽的马车内。 燕国公主怨毒地看着躺在细软皮毛上的楚凤九。 她本以为皇兄会为她报仇。 谁知道,皇兄将这女人带来,却半点没有伤害她。 这算什么。 她所爱的男人跟她的皇兄都被这贱人迷失了心智不成。 若是这贱人死了。 是不是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她的目光从楚凤九的额头上一点点挪到了那纤细的脖子上。 燕国公主缓缓抬起手,恨不得将她的脖子掐断。 若不是楚凤九,她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按照皇兄对她的在意程度。 只怕回到燕国。 楚凤九依旧压在她的头上。 她绝不容许。 只要杀了楚凤九。 回到燕国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燕国公主眸底的怨毒几乎要满溢出来。 岂料她的手刚一触及楚凤九的肌肤。 原本双目紧闭的人,忽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那双没有温度的冰冷瞳眸,激得燕国公主浑身一震。 她还未来得及再有动作。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厉喝,“你在做什么?” 燕国公主僵硬地转过头,正好看见了燕国太子毫不掩饰的怒意。 她忙战战兢兢解释,“皇兄,我……” “你想要杀了她。”燕国太子走到她面前,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他脸上的温和不复存在。 吓得燕国公主浑身战栗不止,却又咽不下这口气,梗着脖子说,“我便是想杀了她又如何,是她将我害成这样的,难不成我还不能为自己报仇了。” “皇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说什么带上她,摄政王也会有所顾忌。你明明是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她是大魏的摄政王妃,父皇不会容许你娶她的。” “你若是不想我回去告诉父皇,便将她杀了!” 燕国太子不怒反笑,“你敢威胁孤?” 森然的笑意,令燕国公主当即一个哆嗦。 她正要开口。 谁知燕国太子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皇兄,你饶了我,皇兄……”燕国公主痛苦地挣扎,哀求。 但燕国太子却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开口,“你废了腿就是废物,本来带你回去也无妨,可你不该对她起了杀心。”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便径直拧断了燕国公主的脖子,旋即将尸体扔了出去。 而后若无其事一般,坐在了楚凤九身边。 楚凤九被喂了药,支撑着身体,虚弱地靠在软垫上,嘲讽道,“她可是太子殿下的皇妹,太子竟也下得了手。” 燕国太子也不动怒,饶有兴趣地望向她说,“不过是个庶出之女,如今又断了腿,这等废物想要杀你,还敢威胁孤,孤自然要除了她。” 他缓缓靠近楚凤九,柔声道,“孤对你不错,不如你就跟了孤?”? 第二百二十四章 妄图夺位 燕国太子抬手要替楚凤九理开耳边的鸦发。 她侧身避开,警惕地盯着他,“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你带上我,王爷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燕国太子讨了个没趣,倒也不恼,“可他想要抓住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了,孤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女子便是你,孤怎么舍得放你离开呢。” “你放心,等孤带你回到燕国,便封你为太子妃。以后孤登基了,你便是皇后……” 楚凤九不为所动,眸光始终冰冷一片。 她淡淡道,“多谢太子厚爱,但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你对我并非是喜欢,而是占有欲跟好胜心在作祟罢了。” “太子殿下只是见我对你不假辞色,而后又因为摄政王,你没能娶了我,故而你才会一直想要得到我,但这不是喜欢。” “权衡利弊,太子殿下放了我,才是上上之策,否则王爷若是有心想要插手燕国内政,太子殿下只怕没那么容易继任下一任国君。” 燕国太子的脸色冷了下去。 他抓住楚凤九的手,指腹在她的肌肤上缓缓游走。 难道他真的不喜欢楚凤九。 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确有理。 若是带着她。 赵弈绝不会就此罢休。 可若是放她走。 他又怎么舍得…… 迟疑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了打斗声。 一把长剑割破了马车帘子,朝着燕国太子的面门直刺过去。 燕国太子抽出腰刀,别开长剑。 岂料在他晃神之际。 身着玄色锦衣的男子便已经搂住楚凤九出了马车。 一出马车,四周都是打斗声。 燕国太子冷哼一声,腰刀一挥,再次与男人缠斗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燕国太子挑下男人的面纱。 而他则捂着受伤的肩膀,往后一退,朝着男人嗤道,“原来是大魏端王,怎么摄政王不自己来寻王妃,反倒是派了你来?” 季墨绝摸了摸脸上的血痕,冷笑道,“本王是来救凤九的,与摄政王有何干系。倒是太子殿下,若是不想被困在这边境之上,永远回不了燕国的话,还是快些走。” 燕国太子望了眼季墨绝怀中之人,并不服气,正要再次举刀。 忽而传来马蹄声。 一个穿着燕国服饰的侍卫骑着快马而来。 到了燕国太子面前,侍卫便立刻下了马,行礼后说,,“太子殿下,皇上病危,急召您回京。” 季墨绝面色不改,含笑道,“太子殿下若是不想离开,本王倒也不介意留下你。” 这时燕国使者连忙凑到燕国太子面前,压低了声音劝道,“太子殿下,国事为重。那些皇子对皇位可是虎视眈眈的,若是皇上压不住了,您再回去也迟了。” “倒不如先放摄政王妃回去,以后有的是机会。” 燕国太子沉吟了片刻后,收起腰刀,双眸微凛,望向楚凤九,“孤要回燕国了,你真的不跟孤回去?” 楚凤九没有迟疑便态度坚决道,“多谢太子厚爱,但楚凤九只有一位夫君便是大魏摄政王赵弈。” “赵弈倒是有福气。”燕国太子朝着周围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侍卫们便全都撤了回来。 他也随即上了马,准备策马离开。 但片刻后,他又勒住缰绳,坐在马背上,冲着楚凤九说,“孤不赞同你那些话,孤从未对别的女子动过心,唯你一人尔。” “你让赵弈别得意太早,等孤登基之后,定会再来寻你!” 他得意扬眉,倒有几分少年人的神采飞扬。 他的目光停留在楚凤九身上许久,仿佛要将她印在心里。 随后,燕国太子带着燕国人出了边境,快马加鞭地赶往燕国。 楚凤九收回目光。 见季墨绝仍旧抱着她,便有些不自在地说,“多谢端王相救,王爷可否叫来侍女,这样也方便些。” 季墨绝脸色有些古怪。 他双手紧紧搂住楚凤九的胳膊,沉声道,“你不记得我了?” “本妃自然是记得的,你是端王啊。”楚凤九狐疑道。 “本王是……”端王捏紧了手中的玉环。 罢了,那时她还年幼,忘了也正常。 若不是他偶然间得知楚凤九就是他幼年喜欢的女子。 他恐怕根本不会把眼前的女子跟小九儿联系起来。 还好,上天总算是待他不薄。 等他夺了帝位,定会对小九儿好的。 “端王,你这是怎么了?”楚凤九打量着他。 季墨绝俊容上漾过笑意,态度和善道,“无事,你且先上了马车,本王送你回京。” 说话间,便有侍女上前扶着楚凤九朝马车走去。 “多谢王爷。”楚凤九眸底划过异色,脸上却不显分毫, 另一边,京城之中。 眼见登基大典与立后大典临近,但楚凤九仍旧没有消息。 有不少大臣开始劝说赵弈另立新后。 赵弈杀了几个大臣后,直接言明封后大典不变。 朝中大臣才慢慢歇了将府中女眷送进宫的心思。 很快便到了赵弈登基那一日。 冷风等到赵弈换上龙袍,立刻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 赵弈展开一看,旋即起薄唇,淡淡道,“来得正好,即刻传令下去,若是放走了一个人,便叫黑骑卫的人提头来见。” “是!”冷风领命而出。 登基典礼上。 司礼大臣,正要宣读圣旨。 便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慢着!” 众人循声看去,却看到季墨绝将刀架在楚凤九的脖子,拉着她走了进来。 沈妃与赵德妃等人紧跟在他身后。 几人刚一站定,便有御林军冲进来,将在场之人都围了起来。 “赵弈,你这个弑帝谋反的逆贼,今日本宫要替玄儿报仇!”赵德妃恼恨开口。 赵弈却并不理会,只是将关切的目光投注在了楚凤九的身上。 楚凤九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他便双眸微凛,冷声道,“季墨绝,你是来找死的?” 季墨绝温和的脸上掠过狰狞之色,“早就听闻九皇叔对小九儿情深义重,今日侄儿想跟九皇叔玩个游戏,看看九皇叔是要美人,还是要江山。” 他手下一用力,立刻在那如玉般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赵弈握住扳指的手微微一紧,差点将扳指捏得粉碎,“你想要这皇位,朕可以给你,只要你将九儿放了。” “九皇叔的厉害,侄儿是知道的,侄儿怎么敢现在就放人,还请九皇叔自刎于此,侄儿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承诺,绝不会伤害小九儿。”季墨绝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轻快,旋即便让人将一把剑丢给了赵弈。 赵弈毫不犹豫地捡起长剑,抵在了脖子上。 只要他一用力,这把长剑便可以刺破他的喉咙,取走他的性命。 “不要!”楚凤九厉声一喝,随即冷声说,“端王殿下还不知道,你已经中了毒,若是你束手就擒,本妃自会替你解毒。” “毒?”季墨绝眉心一蹙。 楚凤九示意他,看向手腕处冒出来的黑线。? 第二百二十四章 妄图夺位 燕国太子抬手要替楚凤九理开耳边的鸦发。 她侧身避开,警惕地盯着他,“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你带上我,王爷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燕国太子讨了个没趣,倒也不恼,“可他想要抓住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再说了,孤这辈子唯一喜欢的女子便是你,孤怎么舍得放你离开呢。” “你放心,等孤带你回到燕国,便封你为太子妃。以后孤登基了,你便是皇后……” 楚凤九不为所动,眸光始终冰冷一片。 她淡淡道,“多谢太子厚爱,但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你对我并非是喜欢,而是占有欲跟好胜心在作祟罢了。” “太子殿下只是见我对你不假辞色,而后又因为摄政王,你没能娶了我,故而你才会一直想要得到我,但这不是喜欢。” “权衡利弊,太子殿下放了我,才是上上之策,否则王爷若是有心想要插手燕国内政,太子殿下只怕没那么容易继任下一任国君。” 燕国太子的脸色冷了下去。 他抓住楚凤九的手,指腹在她的肌肤上缓缓游走。 难道他真的不喜欢楚凤九。 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确有理。 若是带着她。 赵弈绝不会就此罢休。 可若是放她走。 他又怎么舍得…… 迟疑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了打斗声。 一把长剑割破了马车帘子,朝着燕国太子的面门直刺过去。 燕国太子抽出腰刀,别开长剑。 岂料在他晃神之际。 身着玄色锦衣的男子便已经搂住楚凤九出了马车。 一出马车,四周都是打斗声。 燕国太子冷哼一声,腰刀一挥,再次与男人缠斗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燕国太子挑下男人的面纱。 而他则捂着受伤的肩膀,往后一退,朝着男人嗤道,“原来是大魏端王,怎么摄政王不自己来寻王妃,反倒是派了你来?” 季墨绝摸了摸脸上的血痕,冷笑道,“本王是来救凤九的,与摄政王有何干系。倒是太子殿下,若是不想被困在这边境之上,永远回不了燕国的话,还是快些走。” 燕国太子望了眼季墨绝怀中之人,并不服气,正要再次举刀。 忽而传来马蹄声。 一个穿着燕国服饰的侍卫骑着快马而来。 到了燕国太子面前,侍卫便立刻下了马,行礼后说,,“太子殿下,皇上病危,急召您回京。” 季墨绝面色不改,含笑道,“太子殿下若是不想离开,本王倒也不介意留下你。” 这时燕国使者连忙凑到燕国太子面前,压低了声音劝道,“太子殿下,国事为重。那些皇子对皇位可是虎视眈眈的,若是皇上压不住了,您再回去也迟了。” “倒不如先放摄政王妃回去,以后有的是机会。” 燕国太子沉吟了片刻后,收起腰刀,双眸微凛,望向楚凤九,“孤要回燕国了,你真的不跟孤回去?” 楚凤九没有迟疑便态度坚决道,“多谢太子厚爱,但楚凤九只有一位夫君便是大魏摄政王赵弈。” “赵弈倒是有福气。”燕国太子朝着周围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侍卫们便全都撤了回来。 他也随即上了马,准备策马离开。 但片刻后,他又勒住缰绳,坐在马背上,冲着楚凤九说,“孤不赞同你那些话,孤从未对别的女子动过心,唯你一人尔。” “你让赵弈别得意太早,等孤登基之后,定会再来寻你!” 他得意扬眉,倒有几分少年人的神采飞扬。 他的目光停留在楚凤九身上许久,仿佛要将她印在心里。 随后,燕国太子带着燕国人出了边境,快马加鞭地赶往燕国。 楚凤九收回目光。 见季墨绝仍旧抱着她,便有些不自在地说,“多谢端王相救,王爷可否叫来侍女,这样也方便些。” 季墨绝脸色有些古怪。 他双手紧紧搂住楚凤九的胳膊,沉声道,“你不记得我了?” “本妃自然是记得的,你是端王啊。”楚凤九狐疑道。 “本王是……”端王捏紧了手中的玉环。 罢了,那时她还年幼,忘了也正常。 若不是他偶然间得知楚凤九就是他幼年喜欢的女子。 他恐怕根本不会把眼前的女子跟小九儿联系起来。 还好,上天总算是待他不薄。 等他夺了帝位,定会对小九儿好的。 “端王,你这是怎么了?”楚凤九打量着他。 季墨绝俊容上漾过笑意,态度和善道,“无事,你且先上了马车,本王送你回京。” 说话间,便有侍女上前扶着楚凤九朝马车走去。 “多谢王爷。”楚凤九眸底划过异色,脸上却不显分毫, 另一边,京城之中。 眼见登基大典与立后大典临近,但楚凤九仍旧没有消息。 有不少大臣开始劝说赵弈另立新后。 赵弈杀了几个大臣后,直接言明封后大典不变。 朝中大臣才慢慢歇了将府中女眷送进宫的心思。 很快便到了赵弈登基那一日。 冷风等到赵弈换上龙袍,立刻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 赵弈展开一看,旋即起薄唇,淡淡道,“来得正好,即刻传令下去,若是放走了一个人,便叫黑骑卫的人提头来见。” “是!”冷风领命而出。 登基典礼上。 司礼大臣,正要宣读圣旨。 便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慢着!” 众人循声看去,却看到季墨绝将刀架在楚凤九的脖子,拉着她走了进来。 沈妃与赵德妃等人紧跟在他身后。 几人刚一站定,便有御林军冲进来,将在场之人都围了起来。 “赵弈,你这个弑帝谋反的逆贼,今日本宫要替玄儿报仇!”赵德妃恼恨开口。 赵弈却并不理会,只是将关切的目光投注在了楚凤九的身上。 楚凤九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他便双眸微凛,冷声道,“季墨绝,你是来找死的?” 季墨绝温和的脸上掠过狰狞之色,“早就听闻九皇叔对小九儿情深义重,今日侄儿想跟九皇叔玩个游戏,看看九皇叔是要美人,还是要江山。” 他手下一用力,立刻在那如玉般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赵弈握住扳指的手微微一紧,差点将扳指捏得粉碎,“你想要这皇位,朕可以给你,只要你将九儿放了。” “九皇叔的厉害,侄儿是知道的,侄儿怎么敢现在就放人,还请九皇叔自刎于此,侄儿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承诺,绝不会伤害小九儿。”季墨绝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轻快,旋即便让人将一把剑丢给了赵弈。 赵弈毫不犹豫地捡起长剑,抵在了脖子上。 只要他一用力,这把长剑便可以刺破他的喉咙,取走他的性命。 “不要!”楚凤九厉声一喝,随即冷声说,“端王殿下还不知道,你已经中了毒,若是你束手就擒,本妃自会替你解毒。” “毒?”季墨绝眉心一蹙。 楚凤九示意他,看向手腕处冒出来的黑线。?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结局 “你……”季墨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楚凤九趁着他心绪不宁,抬手将有尖锐宝石突起的银镯,用力朝他的手刺了过去。 季墨绝吃痛,下意识松了手。 他正要将楚凤九抓回来,随知赵弈不知何时已经掠来。 他将楚凤九护在怀中,与季墨绝打斗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季墨绝便被挑飞了长剑。 而楚凤九却安然无恙地被赵弈护在了身后。 见形势突变,赵德妃等人立刻下令让御林军动手。 谁知不管她们如何呵斥。 那些御林军愣是没有动作。 赵弈取下面具,露出俊美无俦的脸,旋即薄唇轻启,“拿下他们。” 御林军立刻闻声而动,将赵德妃等人全都擒了起来。 赵德妃明白过来,当即叱问道,“是你,你早就知道了!” 赵弈不置可否。 季墨绝脸色惨白,望向被赵弈护在怀中的楚凤九,“你为何要在我身上下毒?” “王爷要用我来要挟皇上,我自然要做些准备。”楚凤九面色如常,冷冷开口。 季墨绝忽然觉得心口一窒。 泛着痛楚的心口,令他冷汗涔涔。 他只得强撑着问,“我们的计划也是你告诉九皇叔的。” 楚凤九颔了颔首,“是。” 燕国太子在她身上所下的药物,在他离开之时,便已经解开了。 她之所以没有暗中逃走,便是在无意间知道了季墨绝的图谋。 她要摸清楚他们的计划,自然得跟在他们身边。 在登基典礼之前,她便将消息传了出去。 黑骑卫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代了那些御林军。 “好,是我输了,我输得一败涂地。”季墨绝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但他看向楚凤九的眼神却无半点恨意。 那种带着某种追忆的深情眼神,让赵弈心生烦躁。 “不管你信不信,当日我去救你,并不是为了利用你威胁九皇叔。我夺下这帝位,想要封的皇后也只有你。”季墨绝温声说。 楚凤九柳眉紧拧,疑惑道,“我不懂端王这话是何意。” 季墨绝从怀中摸出了一枚碧绿的玉环。 那枚玉环,好像是从九连环上取下来的,工艺倒是十分精美。 “你是……那位我在别苑之中遇到的大哥哥?”楚凤九不复方才的冷冽。 她在别苑中遇见过一位大哥哥。 那位大哥哥还教她解过九连环,两人相处甚欢。 只是后来那位大哥哥不知去了何处。 她还伤心了许久。 未曾想,大哥哥竟是端王。 季墨绝闻言,不由自主地牵起了唇角,“到底也不枉费本王寻了你那么多年。” “好了!”赵弈生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当即抬手一抚,“传朕旨意,将端王囚禁在别宫之中,其余参与谋反的人按照律法处置。” 季墨绝略有些惊讶。 但一对上赵弈的眼神,他便立时懂了,不禁莞尔一笑。 九皇叔不杀他。 不过是怕他一死,小九儿便不会忘了他。 倒不如将他囚禁起来。 既获得了小九儿的感激。 说不定,过段日子小九儿就会忘了他。 倒真是好心机。 黑骑卫的人,当即将那些参与谋反之人押了下去。 赵德妃等人更是吓得不住求饶。 但赵弈并未有丝毫的动容。 等到殿内恢复了宁静,赵弈便朝着楚凤九伸出了手,“皇后娘娘,随朕登临君临台。” 楚凤九将手递给他,“臣妾谨遵圣旨。” 两人十指相扣,一步步走上了大魏每一任帝君都要走上去的君临台。 走上君临台,意味着君临天下。 自大魏开国,从未有帝后同临君临台的例子。 可是思及赵弈的性子以及他对楚凤九的宠爱。 大臣们竟无一人敢阻拦。 至此大魏摄政王赵弈登基为帝,是为昭帝 赵弈登基后。 赵茹便在楚凤九的支持下,与楚淮南和离,悠闲自得地过起了自己的日子来。 而众人皆知皇后与相府不和。 楚淮南在朝中越发难过,后因犯错被罢了官。 又因为朝臣打压,楚家的日子也越发难过。 但与楚凤九交好的赵国公府与沈将军府却日渐得到昭帝重用。 昭帝虽说性子残暴,却知人善用。 大魏国力达到了空前高度,史称魏昭盛世。 后史书记载: 昭帝终身未纳妃嫔,唯有皇后一人。 百年后,两人同去,共葬于帝陵之中被传为一段佳话。?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结局 “你……”季墨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楚凤九趁着他心绪不宁,抬手将有尖锐宝石突起的银镯,用力朝他的手刺了过去。 季墨绝吃痛,下意识松了手。 他正要将楚凤九抓回来,随知赵弈不知何时已经掠来。 他将楚凤九护在怀中,与季墨绝打斗起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季墨绝便被挑飞了长剑。 而楚凤九却安然无恙地被赵弈护在了身后。 见形势突变,赵德妃等人立刻下令让御林军动手。 谁知不管她们如何呵斥。 那些御林军愣是没有动作。 赵弈取下面具,露出俊美无俦的脸,旋即薄唇轻启,“拿下他们。” 御林军立刻闻声而动,将赵德妃等人全都擒了起来。 赵德妃明白过来,当即叱问道,“是你,你早就知道了!” 赵弈不置可否。 季墨绝脸色惨白,望向被赵弈护在怀中的楚凤九,“你为何要在我身上下毒?” “王爷要用我来要挟皇上,我自然要做些准备。”楚凤九面色如常,冷冷开口。 季墨绝忽然觉得心口一窒。 泛着痛楚的心口,令他冷汗涔涔。 他只得强撑着问,“我们的计划也是你告诉九皇叔的。” 楚凤九颔了颔首,“是。” 燕国太子在她身上所下的药物,在他离开之时,便已经解开了。 她之所以没有暗中逃走,便是在无意间知道了季墨绝的图谋。 她要摸清楚他们的计划,自然得跟在他们身边。 在登基典礼之前,她便将消息传了出去。 黑骑卫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代了那些御林军。 “好,是我输了,我输得一败涂地。”季墨绝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但他看向楚凤九的眼神却无半点恨意。 那种带着某种追忆的深情眼神,让赵弈心生烦躁。 “不管你信不信,当日我去救你,并不是为了利用你威胁九皇叔。我夺下这帝位,想要封的皇后也只有你。”季墨绝温声说。 楚凤九柳眉紧拧,疑惑道,“我不懂端王这话是何意。” 季墨绝从怀中摸出了一枚碧绿的玉环。 那枚玉环,好像是从九连环上取下来的,工艺倒是十分精美。 “你是……那位我在别苑之中遇到的大哥哥?”楚凤九不复方才的冷冽。 她在别苑中遇见过一位大哥哥。 那位大哥哥还教她解过九连环,两人相处甚欢。 只是后来那位大哥哥不知去了何处。 她还伤心了许久。 未曾想,大哥哥竟是端王。 季墨绝闻言,不由自主地牵起了唇角,“到底也不枉费本王寻了你那么多年。” “好了!”赵弈生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当即抬手一抚,“传朕旨意,将端王囚禁在别宫之中,其余参与谋反的人按照律法处置。” 季墨绝略有些惊讶。 但一对上赵弈的眼神,他便立时懂了,不禁莞尔一笑。 九皇叔不杀他。 不过是怕他一死,小九儿便不会忘了他。 倒不如将他囚禁起来。 既获得了小九儿的感激。 说不定,过段日子小九儿就会忘了他。 倒真是好心机。 黑骑卫的人,当即将那些参与谋反之人押了下去。 赵德妃等人更是吓得不住求饶。 但赵弈并未有丝毫的动容。 等到殿内恢复了宁静,赵弈便朝着楚凤九伸出了手,“皇后娘娘,随朕登临君临台。” 楚凤九将手递给他,“臣妾谨遵圣旨。” 两人十指相扣,一步步走上了大魏每一任帝君都要走上去的君临台。 走上君临台,意味着君临天下。 自大魏开国,从未有帝后同临君临台的例子。 可是思及赵弈的性子以及他对楚凤九的宠爱。 大臣们竟无一人敢阻拦。 至此大魏摄政王赵弈登基为帝,是为昭帝 赵弈登基后。 赵茹便在楚凤九的支持下,与楚淮南和离,悠闲自得地过起了自己的日子来。 而众人皆知皇后与相府不和。 楚淮南在朝中越发难过,后因犯错被罢了官。 又因为朝臣打压,楚家的日子也越发难过。 但与楚凤九交好的赵国公府与沈将军府却日渐得到昭帝重用。 昭帝虽说性子残暴,却知人善用。 大魏国力达到了空前高度,史称魏昭盛世。 后史书记载: 昭帝终身未纳妃嫔,唯有皇后一人。 百年后,两人同去,共葬于帝陵之中被传为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