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滴滴庶女一睁眼,禁欲王爷失控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慕名而来 掠影有些为难,他并不知道秦越心里怎么想。秦越回复的指令也十分简单,只是嘱咐他保护好阮娇娇。 至于秦越为何忽然不回信了,掠影还真不知道。 “许是王爷剿匪到了关键时刻,深入腹地,那种地方不方便回信。”掠影猜测,带了几分宽慰阮娇娇的意思。 阮娇娇点头:“希望如此。” 她转念一想,秦越是书里最厉害的反派,按书中剧情他可没这么容易死。最多是遇到什么事耽误了,才没回来。 这样一想,阮娇娇脸上的神情就放松了几分。 掠影见阮娇娇神情放松,以为是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但他心里却并不好受,看得出来阮娇娇十分关心秦越的安危。 掠影既觉得他们夫妻感情和睦是好事,又觉得有几分酸涩。要是自己出征没有回来,王妃也会这样挂心吗? 掠影自嘲的笑笑,他算什么,阮娇娇定然不会的。 * “有救了,有救了!”一位略胖的中年妇人挎着个篮子,急匆匆的跑进定远侯府。 定远侯夫人刚好从内院出来,见到妇人急匆匆的模样,皱起眉头:“张妈妈,你大呼小叫的这是做什么?” “夫人,好消息,好消息啊!”张妈妈喜笑颜开的跑过去,凑到王夫人跟前开始跟她嘀咕。 原来定远侯府的小姐得了怪病,一直感觉浑身无力,夜间噩梦连连。 定远侯老来得女,且只有一个小女儿,也是十分疼爱,找了许多大夫来看,都说是周小姐思虑过度,神魂不稳导致的。 开些养心安神的药,别的就没什么法子了。 但周小姐一直不见好,夜间经常惊叫着醒来。原本活泼开朗的姑娘家,眼见着消瘦下去。也是愁坏了定远侯和王夫人。 他们甚至请过宫里的御医来看,但御医来看过之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神魂不稳。 定远侯府就差没去庙里求神拜佛了。 这会儿张妈妈跟定远侯夫人一通嘀咕,王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和期待:“她真是毒医的弟子?” “是,她不光是毒医弟子,还治好了太后的病。她的丫鬟说毒医还求着她,要收她为徒呢。” 王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毒医求着收她为徒,这未免太夸张了些。” 张嬷嬷也觉得有点夸张:“但她治好了太后的头风是真的。宫里的赏赐都来过,我在街上打听过这不会有假。” 王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那不如就派人去请她来给婉儿看看吧。” “哎,好!”张嬷嬷应了一声,就下去安排了。 * 阮娇娇给太后治病已经过去了许多天,说来也怪。阮娇娇给太后按摩了两次之后,太后真的好些日子没有再头疼。 但随着日子一日日过去,太后感觉头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那日阮娇娇说回去后就询问毒医药物的进展,太后叫来身边的内侍问:“靖王妃那边最近可有动静?” “回太后,靖王妃最近好像日日跟着毒医在学医。一直早出晚归的。那毒医的药庐我们的人也不便进去打扰。所以……” 太后摆摆手:“你就不会派人守在靖王府,等阮娇娇回来了,替哀家问问那药还要多久才能制成。” “是!奴才这就去。”太后身边的人好日子才过了没几天,眼见太后好了几日,他们的神经也放松不少。 但今日太后的头痛隐隐有复发的趋势。那内侍不敢怠慢,忙派人去靖王府门口驻守。 定远侯府的管家来到靖王府门口时,正好碰上宫里的小太监来王府找阮娇娇。 管家也算有几分眼色的,见那小太监穿着宫里的宦官服,就知道是宫里的“大人”。 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等在一边,看那小太监说些什么。 小太监先是询问了门房靖王妃在不在。 门房说王妃清早就出门学医去了,最近都是如此,要到夜深才回来。 小太监又问:“那王妃可有提起太后的药?” “药?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公公急不急?要是不急等晚上王妃回来容我通报一声。” 小太监想了想:“也罢。太后这两日头又开始痛了,麻烦你跟王妃说一声,太后那边等着毒医的药呢。不然让王妃再进一次宫,先替太后缓解一二也可。” 门房无有不应,小太监传话之后便回去了。 定远侯府的管家站在不远处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那靖王妃果真医术高超,还替太后缓解了头痛之病。 管家心中雀跃,自家小姐看来有救了。 那毒医行踪不定,一般人也打听不到他住在哪里,但是阮娇娇好找啊。 况且……说起来这靖王当年跟定远侯的也算有几分交情。他要是请不动,让自家老爷出面,靖王也会卖这个面子吧。 管家默默等了片刻,等宫里的小太监离去后,才客气的走到门房处。 “这位小哥,我是定远侯府的管事。是这样……” 门房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不仅宫里来人,定远侯府也来人了。还都是要王妃替他们医治。 咱王妃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紧俏了?她也才跟毒医学了一个多月吧?这就有人上门求医。 待晚间阮娇娇回到侯府后,门房就将今日的事通报给阮娇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阮娇娇一听太后开始催问药物的事,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幸好她回来之后就对毒医说了宫里的事,毒医听了之后,问阮娇娇按的是哪几个穴位。 阮娇娇一一说了,毒医笑了一声,那笑意里带着几分轻蔑和嘲讽。 阮娇娇嘟嘴:“我知道我这都是胡来的,那还不是你硬把我推出去的。师父,你可一定要帮我研制出治疗太后头风的药来。” 毒医没多说什么,只说:“下次进宫我和你一起。” 有了毒医这句话,阮娇娇才放下心来。 太后那边的事有着落,但这定远侯府又是什么事? 阮娇娇听门房说了一遍,说是定远侯府的小姐得了怪病,想请阮娇娇去看一看。 阮娇娇想也没多想,摆摆手就拒绝了。 “不行。我学医才没多久,替太后治病也是……也是有师父在背后指点。可不敢给侯府大小姐看什么疑难杂症。下次他们要是再来,你就帮我委婉推拒了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不回信 小三!这个绰号让阮娇娇有几分脸热。只可惜鸿雁和掠影都不懂这其中的意思。 她当时也是看掠影排在第三个,才随口取名的。 这会儿正主开始问“小三”是什么意思了,阮娇娇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得不说,阮娇娇也蛮喜欢掠影这种小奶狗长相的俊俏少年的。但仅仅只是出于对美好身体的欣赏,没有别的意图。 掠影见阮娇娇有几分羞涩,喉结滑动,咽了一口口水。 “若是王妃喜欢,以后您跟鸿雁姐姐便这么叫吧。” 小三,还挺亲切的。 “咳。”阮娇娇忍不住要笑出来,“不行。我以后不叫了,鸿雁也不能这么叫。” “为,为什么?”鸿雁不解。 掠影也想知道。 阮娇娇的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咳,就是上次看你们操练,觉得……觉得你们生机勃勃。你刚好排在第三个,那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就叫你小三了。” 掠影知道那时候阮娇娇总喜欢到校场上看他们操练,有一次王爷还吃醋了,让他明日不用再来。 掠影的心里又多了几分悸动,连王爷都在意阮娇娇看他,那阮娇娇是不是对他……有些不一样。 想到阮娇娇为了替他们解毒,不惜违背王爷的意愿,拜入毒医门下。掠影就觉得阮娇娇待他是不同的。 但掠影还没有丧失理智,他知道阮娇娇是秦越的妻子。他这样的想法……只能深埋心底。 “属下不介意王妃给属下起绰号。”掠影抱拳一本正经的道。 阮娇娇笑了,露出洁白的贝齿:“是,但这个绰号不太好。还是换一个吧。” “不太好?”掠影不解,他觉得只要是阮娇娇给他起的,都挺好。 “恩,在我们那里,小三的意思就是……咳,就是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掠影的脸刹那间变了颜色,红得跟猪肝似的,也不知道是羞是恼。 阮娇娇忙找补:“你别生气,我给你起绰号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就是因为你排在第三个。” “王妃言重了,我一介男子,介意什么。” 阮娇娇讪笑着:“那就好。” “小三”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阮娇娇也跟鸿雁说好,以后私底下不再叫掠影小三。 * 那日阮娇娇惩罚几个奴仆,叫她们围着靖王府爬一圈,倒是让阮娇娇在京里出了名。 阮娇娇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从前因为有女主的抹黑,她跟秦越婚事也被人私底下传过。说是她爬秦越的床,最后才嫁给了靖王。 如今她进了靖王府,没安分几天。秦越这才出门没多久,阮娇娇就惩罚府里的下人,叫她们在外面爬行,这叫什么事? 有好事的妇人,就上前询问爬行的仆人:“你们这是犯了什么事?为何要在这街上爬?” 那仆人只觉得丢脸,也不想多说嘴里念叨着:“不可狗眼看人低,不可狗眼看人低。” 但她身后的仆人可就没那么老实了,边爬边说:“都怪我们狗眼看人低,没看出王妃的厉害来。” “厉害,你们这王妃怎么个厉害法?” “我们王爷出门没多久,王妃就日日外出,到深夜才回来。说是拜毒医为师,跟着学医去了。” 妇人一惊,“毒医,可是那个医术高超,性子古怪的神医?” 仆人不说话,默默的朝前爬。 “哎,那你们王妃学医就学医,为何要罚你们?” “她学了一个月,就敢进宫给太后看病。我们担心她给靖王府惹出什么祸来,好心提醒几句,就被罚了。” “哦~”妇人不明真相,“也是,就算她真的拜毒医为师,才学了一个月,确实不敢这样托大。” “你们知道什么?我看你是被罚得不够重,还有力气在这里嚼舌根。”后面忽然传来桃红脆生生的声音。 原来阮娇娇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被罚在外面爬行,少不得胡言乱语几句,就让桃红跟在她们后面。 “我们家王妃医术高明,她真的治好了太后的头风,这不今日宫里的赏赐还送到靖王府来了。有眼睛的都能看见。”桃红理直气壮的道。 “这几个恶仆,奴大欺主,到处败坏我们主子的名声。我看你是活腻了。” 跪在地上的人没想到阮娇娇还派人“监视”着她们,阮娇娇治好了太后是事实。这会儿她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了。 那妇人倒是来了兴趣,拉住桃红问:“哎,这位姑娘,你家王妃真的治好了太后的头风?” “那还有假,这种事谁敢乱说。” 妇人点头,“也是。那如此说来,你家王妃是毒医的弟子,果真医术高超?” 桃红有些小得意:“可不是,我家小姐智慧过人。还是毒医硬要收她为徒的呢。” “哦!这可真是……”妇人面露喜色,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匆匆转身离去。 桃红看向那个不老实的仆人,拿起小皮鞭在她背后抽了一下:“快点爬,叫你狗眼看人低!” * 转眼秦越出门已经一月有余,阮娇娇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每月十五左右,就是秦越疯病发作的日子。他这一去,已经超过十五。 出门前秦越还说会早些回来,但眼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非但没有提前回来,还延迟了。阮娇娇不由得猜想:秦越该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剿匪的时候疯病发作,受了伤? 她把掠影叫到跟前询问:“王爷最近可有跟你通信?” 掠影摇头:“不曾。” “那你之前应该没少将我的信息报告给王爷吧?” 掠影有些局促:“这个……确实。” “没关系,我知道他把你留下就是为了看着我,也是为了保护我。但现在都一个多月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他之前难道没有来信指示你做什么?” “王爷之前确有给属下指示,但都十分简单,只叫我保护好王妃。但自从……” “自从什么?” “自从王妃进宫替太后医治,属下也给王爷去了一封信。那之后就没有再收到王爷的回信了。” 阮娇娇站在那里,小脸垮了下来:“自那以后他就不回信了?他是不是因为我跟着毒医学医,又大胆进宫治病,一气之下,才不回信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三 桂嬷嬷和几个下人齐齐变了脸色。 阮娇娇从前不学无术,这几日就算真是跟着毒医学医术,也才短短一个月,怎么就真成了“神医”还能治好太后的顽疾了? 但宫里的赏赐都来了,这事做不得假。张德明这个皇上身边的红人,桂嬷嬷还是认得的。 “张公公,这,这真是给王妃的赏赐?”桂嬷嬷还不死心。她想到自己要出的大笔银子,心痛得手都在抖。 张德明在外边向来有些高傲:“这是太后下的懿旨,还会有假?” “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桂嬷嬷面对宫里的贵人,态度就恭敬了不少。 阮娇娇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她走到张公公面前,接过了太后的懿旨。对桂嬷嬷道:“桂嬷嬷,愿赌服输。刚才可是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说着她朝桂嬷嬷摊开了白净的手掌。 桂嬷嬷脸色变得很难看,老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张德明不知道她们主仆打了什么赌,只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桂嬷嬷心虚的笑着。 阮娇娇可不打算放过她:“桂嬷嬷,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刚才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你质疑我的医术,还质疑我这些日子不是跟毒医学医,而是在外面厮混。现如今宫里的赏赐都到了,张公公也能替我作证,我确实缓解了太后的头风。你怎么说?” “恩?”张德明看了桂嬷嬷一眼,“没想到靖王府还有奴大欺主的下人。” “我……老奴有眼无珠,不该质疑王妃的医术。王妃大人有大量……” “我可不是大人。这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既是女子,也是小人。一百两,拿来吧。”阮娇娇打断桂嬷嬷的话,再度朝她伸手。 鸿雁和掠影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我……这……”桂嬷嬷一时之间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银子,一百两不是小数目。 这时桂嬷嬷把目光转向了她身后的那几个人,那些人是桂嬷嬷的心腹,几个仆从加起来刚好五个人。 桂嬷嬷对她们道:“一共一百两,这样我们每人出二十两。” 那几个人一下就变了脸色:“桂嬷嬷,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啊。” “就是,桂嬷嬷你的俸禄高,还能有些钱攒下来。我们得的月钱都给了家里,哪里拿得出二十两。” 其实那些人真要扣出二十两来,倒也不是没有。但二十两对她们来说不是小数目。就因为桂嬷嬷的几句话,打了个赌,就要她们出血。没人愿意拿银子出来。 “怎么,想赖账?”阮娇娇这会儿可是不会再放过她们。 “桂嬷嬷,不尊主子,出尔反尔,对这样的下人,王府的规矩是怎么定的?” “这,我……”桂嬷嬷第一次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因为王府里出来看热闹的下人越来越多,而且张公公也站在一旁看热闹。 张德明那可是皇上和太后身边的人,他但凡在皇上身边说句什么,桂嬷嬷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没想到阮娇娇真有那个本事治好太后的病,这会儿阮娇娇背后有太后撑腰,桂嬷嬷也抖不起来了。 她极不情愿的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来,鸿雁上前一把拿过,递给了阮娇娇。 阮娇娇一看,是张五十两的银票,她很满意!高兴的将银票折叠起来,交给了鸿雁:“你替我收着。” “是!”鸿雁兴高采烈地将银票收了起来。 阮娇娇又看向刚才那几个一起落井下石的仆人:“桂嬷嬷已经出了五十两,愿赌服输,你们的银子呢?” 那几个仆人心痛得要死,哪里有这样的主子,不赏钱,还要从他们身上扒钱!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婆子跪了下来:“王妃,我们是真的没钱啊!您就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 “是啊,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其他几个仆从也跪了下来。 阮娇娇看向她们,刚才跟着桂嬷嬷得势的时候,这些人对阮娇娇没有半分怜悯和同情。此刻处于下风了,却希望阮娇娇同情她们。 阮娇娇嘴角勾起一丝笑:“你们不想出银子也可以,绕着王府爬一圈,口中高喊不可狗眼看人低。” “什,什么……绕着王府爬一圈?” 靖王府占地广阔,别说爬一圈了,就是绕着走一圈也要不少时间。况且王府有一段是在闹市里。绕着外面的院墙爬,那岂不就等于在大街上爬。 这也太伤自尊了…… 几个仆人立即就犹豫了,都是在王府当差的,也要几分脸面。 “不想爬就给钱。”阮娇娇干脆的道。 这几个人中,其中有一人拉不下脸,给了十两银子。另外的几人都选择了绕王府爬一圈。 阮娇娇没想到她们这么没气节,她提出这个丢人的要求,就是希望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些银子的。 谁知道她们比她还“爱财”。 不过经过今日的事,府里的下人们对阮娇娇也算是有些另眼相看。毕竟从前觉得这个王妃只是个无用的花瓶,还逃婚不愿嫁给王爷。 如今没想到这王妃拜了毒医为师,居然还学有所成。那可是毒医啊,多少人想拜他为师都不成。 王妃不知怎么就已经拜入毒医门下了? 阮娇娇送走了张德明,和鸿雁、掠影一起开始查看宫里送来的赏赐。 不得不说太后还是很大方的,阮娇娇一高兴,从里面挑了些东西赏赐给鸿雁以及她身边的丫环,还赏了一块玉给掠影。 掠影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收。 “拿着吧,这些日子你日夜保护我,辛苦了。”阮娇娇很诚恳的道。 “保护王妃是属下的职责,也是王爷指派的任务,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你尽心尽力,这是你应得的。”阮娇娇就是这种性格,谁对她好,她也对谁好。 掠影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咚咚”跳得厉害,他看向阮娇娇灿烂的笑颜,若是一直都能在她身边护卫她,也是件不错的事。 “哎呀,小三你就拿,拿着吧。”这是小姐的心意。鸿雁直接将私底下对掠影的称呼叫了出来。 “鸿雁!”这会轮到阮娇娇有些不好意思了。 掠影其实早就知道她们之前私下对他的称呼,只是这会儿他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你们为何要叫我小三?” 一直担心阮娇娇若是 秦越外出放心不下阮娇娇但是阮娇娇自己过得不要太快活 第一百五十章 赏赐 这回轮到睿王迟疑了,他没想到会这样顺利。那批舞姬他还没有完全调教好。 不过难得秦知晏松口,睿王还是很快接话:“既如此,明日我就派人将那批舞姬送过去。” 秦知晏道:“三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向来对歌舞这类的事不感兴趣,只怕会辜负三哥一片好心。平白浪费了这些女子的青春。” 睿王笑道:“哎呀,七弟能说出这样的话,一看就是一副菩萨心肠。那些美姬到了你府上,指不定有多高兴。” 秦知晏不语,只是露出一丝不置可否的笑。 他原本不想接受睿王送来的人,但转念一想。那些人倒也还有用处。 * 说来也怪,阮娇娇在宫里的这两日,太后的头风就再也没发过。 第二日太后又要阮娇娇给她按了一遍,预防头痛发作。阮娇娇照做后,太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平日里头有些昏沉的,此刻也觉得好了许多。 太后给了阮娇娇许多赏赐,阮娇娇趁机提出要回府去看看,顺便也要去毒医那里汇报太后的情况。 太后因为身子好了许多,也就允了。阮娇娇终于全须全尾的从宫里回到了靖王府。 殊不知她进宫的这两日,府里上下的人急得不行,已经将情报送到秦越那里去了。 “小,小姐你可,可算回来了。”鸿雁激动的迎上来。 掠影紧紧的跟在阮娇娇身后,刚刚就是他将阮娇娇从宫里接回来的。 外面的人不能入宫,靖王府的人只知道阮娇娇进宫替太后“治病”去了。大家都在担心阮娇娇若是治不好太后,很快就会连累靖王府。因此也就很快给秦越送去了信息。 只是没想到…… 桂嬷嬷带着一众下人们从内院迎出来。 “哟,王妃回来了。”桂嬷嬷看着阮娇娇独自一人,身后只跟了个掠影,就觉得阮娇娇定然没在宫里讨得什么好。 “您进宫……没出什么事儿吧?” 阮娇娇听到桂嬷嬷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心里十分不爽。 “我能出什么事。”阮娇娇下巴微抬,她刚出来,连掠影都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哎,您要真得罪了太后,或者在宫里闹了什么笑话,可别瞒着。我们早点报给王爷,他回来了也好有个准备。别到时候我们爷在外面辛苦拼命挣回来的功勋,到时候全被您给败了……”桂嬷嬷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模样,令人气愤的是许多仆人也认同她的看法。 “败、败你妹!”鸿雁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服。 “嘿,你个小贱蹄子。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今日我……” “够了!”阮娇娇大喝一声,“桂嬷嬷,你在府里多年,我念你处处替王爷着想。今日就不怪罪你了。我进宫自然是有把握替太后医治的。我这些日子外出也是拜毒医为师,研习医术。” 阮娇娇此刻神情严肃,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你作为府里的老人,诋毁主子,扰乱人心。居心何在?” “哎呦,这我可冤枉啊!老奴就是担心您,您说说王爷离开才多久,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您这段时间就算是白天黑夜成日的跟着人在学医,那也学不了多少啊……”桂嬷嬷今日就是要败坏阮娇娇的威信和名声。 “是啊,就是。学了一个月就敢进宫给太后看病了?” “这一个月还不知道到底去做什么了呢。”有几个仆从小声嘀咕。 阮娇娇嫁过来没多久,在府里也没什么威信。此刻大家担心自己的命运,对阮娇娇的态度也变得更不恭敬了。 阮娇娇看向桂嬷嬷,如果不是念在她是秦越的乳母,她现在就想处置她。 “王妃这一个月自然是去学医了,我看谁敢胡言乱语?!”掠影拔剑站在阮娇娇身后。 他面孔虽稚气,身上却带着一种杀手的冷冽。那些下人们顿时就不敢胡乱说话了。 “哼。掠影,你跟着夫人一出去就是一整日,虽说王爷让你保卫夫人周全,但你也要注意保持距离。”桂嬷嬷倒是不怕掠影。 “你!”掠影顿时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 阮娇娇也变了脸色,皱眉道:“桂嬷嬷,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哎呦,老奴也没说什么。就是提个醒儿,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桂嬷嬷小声嘀咕着,“不知道的真以为你们有什么呢。” 阮娇娇将她的话听在耳里,决定今日定要教训一下这老妇。 “所以桂嬷嬷,你们几个认为我不学无术,进宫也只会给王爷惹麻烦。是不是?” 桂嬷嬷不说话,但脸上的神情明显在说是。 阮娇娇笑了一下,唇红齿白。 “桂嬷嬷你们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赌,赌什么?” “我说我此次进宫缓解了太后的头风,非但没有给王爷招来麻烦,还替王府立功了。” “哈哈哈。”桂嬷嬷忍不住笑了出来,像是遇到什么好笑的事。 阮娇娇也不恼,只是问:“你敢不敢跟我赌?” “好,王妃要打赌,老奴莫敢不从。赌注是什么?” 阮娇娇看她一眼:“就赌一百两银子吧。” 一百两!桂嬷嬷在王府这么多年,秦越又对她大方,她不是拿不出来。但对桂嬷嬷来说,这也是很大一笔银子。几乎要掏空她一小半积蓄。 桂嬷嬷犹豫了。 “怎么?不敢跟我赌?你们可以一起下注。你还有你,加上桂嬷嬷。你们五个人一起出一百两。我一人出一百两,如何?” “好,赌就赌!”桂嬷嬷咬牙道。 “王妃!” “大小姐。”鸿雁和掠影齐齐发声劝说阮娇娇,因为在他们眼里,阮娇娇虽然跟着毒医学了一段时间,但也不可能治好太后的头风啊。 连御医都治不好的病,阮娇娇学一个月能行吗? 但是他们话音刚落,王府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车马声。宫里的赏赐到了! 起初阮娇娇并不言语,只是看着桂嬷嬷她们脸上得意的神情。 甚至在张德明来到王府门口时,桂嬷嬷也没意识到这是宫里太后的赏赐到了。 直到大太监张德明开始宣读太后懿旨,宣布阮娇娇这两日治好了她的头风,因此要赏赐给她一片绫罗绸缎以及头面首饰,桂嬷嬷和她身边的几个仆从才变了脸色。 “这……这怎么可能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却之不恭 阮娇娇一想,秦知晏是什么人啊,他是天定的男主。睿王算什么?虽然手段狠辣,但不过也是一只炮灰罢了。 在男主和炮灰之间站队,那还用选吗? 犹豫一刻都是对男主的不尊重。 于是阮娇娇忙道:“哎,我当然是帮你,怎么会帮睿王呢。你放心,我和秦越都是站在七殿下这边的。” 秦知晏:听到秦越的名字,并没有被取悦到。 “但我告诉你之后,你可不能表现出你知道的样子,不然睿王不会放过我的。” 阮娇娇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像小学生告密。 秦知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句,对阮娇娇道:“你放心,我自会保护好你的安危。” 哎,有男主罩着也是不错的。 “在宫里这两天还要靠七殿下了,待我出了宫,我有侍卫在外面候着。” 阮娇娇朝秦知晏招招手,秦知晏就凑到阮娇娇跟前。 阮娇娇转头就将睿王不育的事告诉了秦知晏。反正睿王要害她,阮娇娇出卖睿王心里也没什么负担。 “他子嗣艰难,你只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皇上,他想跟你争那个位置就难了。其实当初你……” 其实秦知晏当初若是不犯浑,没带着阮娇娇私奔,此刻齐明帝也是十分看好他的。 阮娇娇就是秦知晏唯一的污点。但秦知晏没让阮娇娇继续说下去。 他听到睿王不育的消息十分吃惊,这个消息对秦知晏来说确实十分有价值。 “娇娇,你真是我的福星。”秦知晏握住阮娇娇的手。 阮娇娇连忙把手抽回来,对秦知晏道:“七殿下,我们这辈子没有缘分成为夫妻,但还可以做朋友。我和夫君都会……” “别提他。”秦知晏打断了阮娇娇的话。 阮娇娇知道秦知晏的心思,但她想断了秦知晏的心思,又不能跟他闹翻,毕竟他是男主,还是未来的帝王。 阮娇娇想了想,其实她还知道不少后续剧情。 “那个还有一事……将来若是睿王给你送一批美貌的舞姬,你可千万不能收。” 秦知晏看她一眼,其实他对舞姬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他会送我一批舞姬?” “我……无意间听到的。”阮娇娇一顿觉得自己说漏嘴了。 她知道后面的剧情,睿王给秦知晏送了一批美艳舞姬,其中有一个舞姬生得十分妖媚。有一段时间甚至很得秦知晏喜爱。 原文中,那时候阮娇娇正跟秦知晏吵得不可开交。 秦知晏想接近阮清霜,阮娇娇却派人将阮清霜送到了一个冷僻的地方,叫秦知晏找不到她。还命人将她看守起来。 秦知晏心中苦闷,正好这时候睿王给他送来一批舞姬,为了气阮娇娇,他就收下了。 也不知道他接近那舞姬是为了气阮娇娇,还是真心喜欢。但最后那个舞姬不但偷取秦知晏的情报,还刺杀秦知晏,将他刺成重伤。 总之秦知晏那段时间很是消沉了一阵。 今生阮娇娇没有嫁给秦知晏,阮清霜暂时也没嫁给他,秦知晏身边若是没有别的女人阻拦,那个舞姬接近秦知晏岂不是更容易? 虽然阮娇娇觉得他是男主,肯定不会死,但提醒他一句,也没什么坏处。 秦知晏逼视着阮娇娇:“你听到了什么?” 阮娇娇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就是睿王来求医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他准备了一批美艳舞姬要送给你。” 秦知晏看向阮娇娇,嘴角露出一丝笑:“娇娇,做人不能这样贪心的。” 阮娇娇一愣,什么贪心? “你既然已经嫁给了秦越,又哪里来的立场叫我不要接近别的女人?” 阮娇娇很无奈,“不是的。你喜欢谁都行。但那些舞姬不怀好意,可能会在你府上偷偷传递情报。说不准……还会刺杀你。” 秦知晏一愣:“这些也是你听睿王说的?” 阮娇娇不语,大哥我已经剧透的够多了。你要实在不信,我也没办法。 秦知晏看向阮娇娇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阮娇娇急忙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你不想我接受别的女子也可以,只要你承认心里还有我,我便不接受那批舞姬。” 阮娇娇:…… “随便你,爱要不要。快走吧,别再来找我。免得又被人发现说不清。” 秦知晏看向阮娇娇,原本她要是肯承认心里还有他。他还想再亲她一下的。 唉。秦知晏在心里暗叹一声。深深看了她一眼,认定阮娇娇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不然她不会冒险将睿王的秘密告诉他,还提醒他避开危险。 最后秦知晏走到窗边,看了看四下无人,就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 阮娇娇长长出了一口气,知晏大哥,下次可别再这样来找我了。吓死人。 秦知晏从园子里走出去没多远,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七弟。”睿王搭上了他的肩膀。 秦知晏一凛,没想到睿王阴魂不散,还没走。 “七弟这是刚从哪处温柔乡里出来?” 秦知晏寒着脸没说话,他去找阮娇娇的时候,睿王就盯上他了。 睿王凑近秦知晏,在他身上嗅了嗅:“嗯……这股脂粉香好生熟悉。我好像刚刚才闻到过。” 秦知晏不说话,继续朝前走。 “哎,七弟。发冠歪了。背上的衣料也有些褶皱。”睿王跟上秦知晏的脚步,压低声音道:“皇叔的女人滋味如何?” “你想做什么?”秦知晏终于动怒。 “七弟。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何苦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睿王假惺惺的劝诫。 秦知晏不语。 “这样。皇兄这边有一批绝色美人,令人见之忘俗。你要不要……” 秦知晏一顿,阮娇娇说的是真的。只是没想到睿王这样迫不及待。 “多谢三哥好意,不必了。” “啧,看你为了一个女子这样消沉,做兄长的也于心不忍。她再好也嫁人了……” 她再好也嫁人了。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秦知晏。他的脚步顿了顿。 “既然兄长有心,我就却之不恭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撞见 果然阮娇娇不说话了。 秦知晏看起来有几分急,“你真是昏了头。你说,你接近太后有什么目的?” 秦知晏以为阮娇娇是为了秦越。 阮娇娇皱眉,“目的,我哪有什么目的。我巴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鬼地方。” 她的声音高了几分,秦知晏又立即捂住她的嘴。 “在宫里要慎言。”怎么能说是鬼地方。 阮娇娇甩甩头,想甩开秦知晏的手。她柔软的唇擦过他的掌心,痒痒的。 “是师父自己不想来,硬把我推出来的。”阮娇娇解释道。 毒医的怪脾气,秦知晏也有所耳闻。但他还是有很多疑问。 他低头看向阮娇娇腰间:“你的兔子呢?” “兔子……”阮娇娇迟疑,“不是好好挂在身上吗?” “不是这只,我之前送你那只呢?”这只没有红眼睛,秦知晏一眼就认出来了。 阮娇娇一惊,“你说什么,那只兔子是你……” “靖王妃可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睿王的声音。 阮娇娇被吓得头皮都要掀起来了。 “快,快。你快躲起来。”阮娇娇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推着秦知晏不知该把他藏在哪里。 秦知晏刚才进屋是躲在屏风后面的,他下意识要往那里去。 阮娇娇看一眼影影绰绰的屏风,“哎呀,那里不行!” 她一把将秦知晏推到了床上,拉过锦被将他蒙在里面,又慌忙放下两边床帐子。 做完这些,阮娇娇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万一睿王进来,看见秦知晏躲在屏风后面,还能说得明白。要是在床上发现他,她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况且睿王对她有敌意! 阮娇娇还想回头叫秦知晏换个地方躲,门外已经传来宫女的声音:“王妃,睿王殿下有事想拜见您。” “我在午睡,稍等。”阮娇娇话音刚落,门竟然被推开了。 阮娇娇气极了,这个睿王真是野蛮又无礼。 睿王站在宫女的身后,并没有进来,他阴鸷的目光往屋内扫了一眼,看到阮娇娇衣着整齐,这才跨了进来。 “哎,睿王殿下,您这样未免太不知礼数。”纵然是胆小的阮娇娇也被睿王这样无礼的举动激怒了。 她明明说了在午睡,他一个男子居然这样推门进来。 “哦,是吗?”睿王皮笑肉不笑,“要说不知礼义廉耻,本王觉得某些人手段更甚。” 阮娇娇自然听出了睿王这是在指桑骂槐。她自问之前跟睿王没什么过节,也只有在毒医那里才是第一次见到睿王。那么睿王对她的敌意就是因为她知道了他的秘密。 阮娇娇瞪着他,“我要午睡了,睿王有事不妨直说。” 睿王看了那宫女一眼,挥挥手示意她退下。那宫女知道睿王的手段自然也不敢得罪睿王。只能退到门外不远处。 距离保持在听不清屋内的动静,但可以看到屋内发生什么事。毕竟阮娇娇是要替太后治病的人。 “呵呵。”睿王笑了一声,看向阮娇娇,“这大白天的靖王妃为何将床帐放下来?” 他一句话,阮娇娇就僵直了后背。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更恨不得把秦知晏揪出来打一顿。 好好的他来找她做什么! “我说过我要午睡了,倒是睿王殿下,明知我在午睡,还这样闯进来。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哈哈哈,安得什么心?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七弟那样蠢,被女色迷昏了头,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 阮娇娇上前一步,拦在睿王和床铺之间,“有话快说。” “阮娇娇,你背着秦越跟谁好,我管不到。但哪些事能说,哪些事不能说,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首先,我没有背着我的夫君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其次我也无意跟睿王殿下为敌。就算你不来敲打我,我也不是那等长舌之人。保护病患的隐私是一个大夫应有的操守。” “是吗?如此甚好。”睿王若有深意的看了床铺一样,“皇叔才离开没多久……啧啧。” 阮娇娇又气又急,这睿王难道是看着秦知晏进来的?他怎么就如此断定秦知晏就在里面。 可她现在就是硬气不起来,因为那个混蛋真的在床铺里。要是在宫里被发现了,阮娇娇觉得她就算真能治好太后的病,她的人头大概也保不住。 秦知晏啊秦知晏,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睿王欣赏了一会儿阮娇娇紧张的表情,笑了一声:“靖王妃,我放你一马。你可要保守秘密。” 阮娇娇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其实她一开始就没想过掺和睿王和秦知晏之间的事。 睿王走后,阮娇娇关上了门。 “出来吧。”她气鼓鼓的看着床帐的方向。 秦知晏这才从床铺里钻出来,面上有一层可疑的红晕。还有几分愧疚。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睿王一定是跟在秦知晏后面见他进了阮娇娇的屋子,在外面守株待兔。 阮娇娇:“算了,我不怪你。你从后面窗户走吧。别被人看见。” 阮娇娇说完这话,有些别扭,感觉自己好像真在偷情似的。 秦知晏来原本就想交代几句,让阮娇娇不要带着目的刻意接近太后。但被睿王一打岔,有些话也就不多说了。 只是道:“我来是想劝你,皇祖母和父皇都不是你能糊弄的人,你可千万别不会医术还要夸下海口,到时谁都保不住你。” 阮娇娇听到这话,也是一个头有两个大,她刚才也是“碰巧”才治好太后的。但她此刻又不敢告诉秦知晏,只是道:“谢谢你。我会尽快离开。替太后治病的事,还得我师父出马。” “好,那我走了。”秦知晏嘴里说着走了,脚步却没动。 阮娇娇没看他,只盼着他赶紧走。回头别再遇上什么人。 可秦知晏却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有。” “睿王可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上?” 阮娇娇看了他一眼,“没有。” “呵。好,很好。娇娇,你嫁了人,护着秦越也便罢了。在睿王和我之间,你也选择维护他?”秦知晏一副受伤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疯了 神医?她可不敢当。阮娇娇的后背早已出了一层冷汗。 “太后,您觉得好些了吗?”阮娇娇小心的询问。 “果真好多了!”太后笑着,“你这孩子,总是太后太后的,你是老九的妻子,就是哀家的儿媳,说起来你该叫我一声母后才是。” “母后!”阮娇娇立即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 “好好好~”太后身子松快了,觉得自己的疾病有望治好,心情也好了大半。 正好这时候齐明帝和睿王、秦知晏都走了进来。见太后正拉着阮娇娇的手,十分开心的样子。 齐明帝也松了口气:“母后可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你们找来的这个‘神医’确实管用。来人呐,给娇娇看赏。” 秦知晏听太后这么一说,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默默看了一眼阮娇娇,没有说话。 睿王捏紧了拳头,心有不甘,询问道:“祖母,您真的好多了?她给您吃了什么药?” 太后看向睿王笑笑:“她什么药都没给哀家吃,就替哀家按压了一会儿穴位,哀家就觉得舒服多了。不愧是你介绍的神医,你也有赏。” “多谢皇祖母。”睿王言不由衷,但一时之间又不好再说什么,不然针对阮娇娇的目的就太明显了。 “哀家年纪大了,肠胃不好,最讨厌喝那些汤药。能不吃药是最好的了……”皇太后还在喋喋不休的对阮娇娇和齐明帝说话。 秦知晏趁大家不注意,有些贪婪的深深望了阮娇娇一眼。 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还好这次有惊无险。下次绝对不能再让她这样胡闹了。 “既然太后无碍了,那臣女就先行告退……”阮娇娇也想早点走,下次她说什么都不再来了。太吓人了。 谁知太后开口道:“哀家现下是好了,晚点可还会再复发?”她实在是被那疼痛吓怕了。 阮娇娇一顿:“刚才那套手法,臣女可以教给您身边的嬷嬷,到时候照着做就能缓解。要根治您的病,还得靠师父出马。我回去问问他那个药进展如何。” 这时太后身边的嬷嬷开口:“靖王妃有所不知,这宫里的太医也为太后做过类似的按压缓解,但是收效甚微。许是手法跟您的不同?”嬷嬷也怕自己学不好,到时候还要被太后怪罪。 太后一想也是,“娇娇,难得你进宫来,不如就在这里住两日陪陪我这老婆子吧。” 阮娇娇一听,魂都快吓没了一半。刚才她误打误撞缓解了太后的头疼,当她听嬷嬷说其他太医也会用按摩的方法缓解头疼,那她刚才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吗? 她要是住在这里,太后再次发病到时她治不好怎么办? 阮娇娇还没说话,已经开始连连摇头:“这……我还得回去跟师父商量一下太后的病情。还有,我的侍卫也在外面等着呢。” “你这孩子……”其他嫔妃都一个劲的往太后面前凑,就想讨好她。阮娇娇倒是和其他人不同。 但太后反倒因为她这样质朴而喜欢阮娇娇。 太后不想勉强阮娇娇,但是齐明帝却开口了。 “既然太后想要你陪她两日,你就在宫里住一两天。太后病情不稳定,万一发作了有你在身边也好缓解一二。” 太后身体好,齐明帝和睿王他们也好安心离去。 齐明帝开口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阮娇娇本就是个胆小的,再加上心虚,也不敢再推辞。只能应下。 “那我能不能叫人给我的侍卫捎个信,叫他先回去不必等了。” “你这孩子,这么见外做什么。把那侍卫叫进来,你自己跟他说吧。”太后听闻阮娇娇要留下,也十分高兴。 这是太后的恩典,一般外面的侍卫是不能随便进来的。阮娇娇谢恩之后,太后就命人去准备阮娇娇要住的客房。并派一个宫女带着她先下去休息。 齐明帝夸了阮娇娇几句,表示她和毒医若是能根治太后的病,大大有赏,随后就带着两位皇子离开了。 宫女带着阮娇娇穿过长长的回廊,现在已是夏季微风送爽,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荷花香。 “靖王妃,您看房间可还满意?”宫女对阮娇娇也十分客气。 阮娇娇见宫里的房间十分奢华,一应物品俱全,不由得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满意,有劳姐姐。”阮娇娇客气地道。 “奴婢就在门外,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喊一声。夜间用膳的时候,太后有可能会叫您一起。现下王妃可以先歇息一会。” 阮娇娇点点头,进屋后关上了门。 屋内的架子上放着浣洗用的脸盆,阮娇娇走过去想洗把脸顺便洗洗手,谁知等她走近后,屏风后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 “啊~”阮娇娇短促的低呼一声,就被捂住了嘴。 “别喊,是我。” 待看清来者,阮娇娇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秦知晏!他疯了吗? 秦知晏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紧紧捂着她的嘴。 “王妃,您怎么了?”宫女在外询问。 “别喊。”秦知晏压低声音,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有几分无辜。 阮娇娇点点头,秦知晏方放开了手。 “我没事,刚才绊了一下。”阮娇娇高声回答外面。 宫女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阮娇娇看向眼前的秦知晏,用力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开几分,压低声音怒道:“你疯了?” 他们之间本就该避嫌,这还是在宫里,秦知晏居然躲到她房间里来,要是被人看见,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阮娇娇激烈的反应让秦知晏一愣,随即他低下头笑了一声,笑得有几分无奈。 “嫁人以后就想着要跟我划清距离了?” 阮娇娇不想跟他纠缠,秦知晏也不是那么疯狂的人。阮娇娇问:“你有什么事?” “我没疯,我看你才像疯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敢冒充神医?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了秦越?” 以秦知晏对阮娇娇的了解,她自幼就没有学过医术,何时成了神医的弟子? “我是最近才拜毒医为师的,倒也不算欺君。” “那你的医术呢?”秦知晏追问。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靖王妃真乃神医啊 齐明帝见到阮娇娇不仅有些不悦,而且还对秦越产生了想法。 秦越分明人不在京城,为何宫里出了一点点事。靖王府的王妃就知道了? 那这个沉不住气的蠢妇居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赶了来? 阮娇娇还没来得及发话,她身后的张德明就忙开口解释:“皇上息怒,这靖王妃是神医首徒。” “哦?”齐明帝一顿,“呵,朕倒是不知阮骁的女儿还会医术?” 张德明就走到皇帝身边俯下身来,低声嘀咕了几句。阮娇娇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她本就胆小,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吧? 想不到她穿书之后不是死在秦越手里,而是死在皇帝手里! “父皇,祖母的病非同小可,依我看还是请毒医他老人家亲自来看吧?靖王妃……”睿王看了阮娇娇一眼,眼底的轻蔑掩饰不住。 毒医架子大,宫里派人去请他都不来,若不是有求于他,齐明帝大可以治他个抗旨不遵的罪。因此他看到眼前的阮娇娇也是十分不悦:“阮娇娇,你学了多久的医术?你师父为何不亲自来?” 阮娇娇心中叫苦不迭,她也想让那糟老头子亲自来啊,可把她坑苦了! “师父他……他在研究一种药!”阮娇娇眼珠机敏的转着,“师父最近正好在研究治疗头风的特效药,但是还差点火候,他听说太后得的是头风,就让我先来看看。” “哦?”齐明帝听阮娇娇这么一说,神情倒是缓和了几分,原来毒医是想派徒弟先来看看。不过他看阮娇娇这么年轻,“从前怎么没听过你是毒医的弟子?” 阮娇娇刚要接着编,“咳。”秦知晏忽然咳嗽了一声。 阮娇娇看了他一眼,又忙把目光移开。确实警醒了几分。 “其实我跟着师父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师父夸我有天分,还非要收我做首徒……”阮娇娇这话倒是不假。 张公公也帮腔道:“确实是毒医亲口说的,靖王妃是他最看重的弟子。” “既然是毒医最看重的弟子,想必靖王妃医术高明,今日定能缓解祖母的头痛。”睿王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让阮娇娇背后发寒。 那若是她不能缓解太后的头疼呢?她的脚好像又开始发软了。 “靖王妃也说了毒医正在研究专门治头风的药,先派他徒弟来看看,已经耽误了这么久,别再让祖母久等了。”秦知晏适时开口,引开话题。 但这一幕在睿王看来,更是危险。 阮娇娇就是靖王妃,她还跟秦知晏过从甚密。那他的秘密还能藏多久?他必须立刻除掉阮娇娇! 睿王阴鸷的目光扫过阮娇娇的背影,她已经由太后身边的嬷嬷陪着朝内室走去。 太后就靠在宽阔的罗汉床上。 见嬷嬷陪着“神医”进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刚才阮娇娇跪在外间的时候,里面的人早已跟太后解释过始末了。 太后倒是没想到阮娇娇居然也会医术。 虽然她心里一点都不信阮娇娇能医好她,但她现在太难受了,痛到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阮娇娇刚才在外间说的话她也听到。 阮娇娇的师父“毒医”已经研究出了治疗头风的药物,也就差那么一点了。 所以太后愿意让阮娇娇诊脉,也是看在毒医的面子。 阮娇娇内心战战兢兢的,面上强作镇定。正要朝太后跪下行礼。 “阮娇娇拜见……” 太后摆摆手:“别整这些虚礼了,快过来替哀家看看。” 阮娇娇忙又站起来,可惜她腿下一软,差点没绊倒。还好太后舒服,也没一直盯着她看。 阮娇娇走上前,太后的手掌早已放在脉枕上。 太后年纪虽大了,但保养得当,那双手一看也是养尊处优的。 阮娇娇其实对诊脉一窍不通,她按耐住颤抖的心,将自己的两只手指按到了太后的脉门上。 那一瞬间,太后忽然觉得自己好了许多。 是真的好了许多,刚才一直困扰她的头疼居然明显减轻了。 原本她疼得不想睁眼,但此刻她倒是缓过一口气来,开始打量坐在她身边的阮娇娇。 阮娇娇按着太后的脉号了很长时间,毒医对阮娇娇说过,想要真正通过号脉来探查一个人的病情,起码要探一炷香的时间。 而阮娇娇一直按着太后的手不放开,是因为她绞尽脑汁在想说辞。 而太后因为被阮娇娇按着,觉得头疼缓解许多,十分舒服,因此也没有催促她。 毕竟她是毒医的大弟子,毒医敢送她进宫来,肯定有两下子。 许久之后,阮娇娇才斟酌着开口:“太后您老人家这病由来已久。是从前忧思过重,积劳成疾。需得慢慢调养。” 这是阮娇娇现编的,她觉得自己快成江湖术士了。能混到太后这个位置,年轻的时候宫斗肯定没少用脑,可不就是忧思过重,积劳成疾吗? “哎,那些太医们也是这么说的。可哀家都调养了多久,头痛一日重过一日。” “太后莫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有一套缓解疼痛的穴位点按手法,现在先为您按压一下?” 太后一听现在就能缓解疼痛,立即应下。 于是太后和阮娇娇调整了姿势,由阮娇娇替太后点按穴位缓解头疼。 这一招倒不是阮娇娇乱来,因为毒医已经教过她辨认人体各个穴位,以及每个穴位对应的功效和脏腑。 她确实知道按哪些穴位可以缓解疼痛。 阮娇娇这会儿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就坐在那里开始替太后点穴止痛。 屋外的秦知晏第三次朝里面投去忧虑的目光时,睿王忽然开口道:“七弟好像对里面的事,十分担忧?” 秦知晏看他一眼,淡淡道:“皇祖母一直待我十分好,我担心她的病情,这不是人之常情么。难道三哥一点不担心?” 睿王一噎,他知道秦知晏心系阮娇娇,本想阴阳他。谁知道被秦知晏反将了一军。 “我若是不担心皇祖母,也不会叫人去找神医。”睿王为自己辩解。 外面二人正针锋相对,没想到内室忽然传来太后爽朗的笑声。 齐明帝和外面的人面上俱是一喜。 原来阮娇娇本来就有解百病的功效,她就算随便乱按,只要接触到旁人的皮肤,就有治病的功效。 此刻加上她的按压手法,太后很快就从头痛欲裂变成了神清气爽。 伴随着太后的笑声,还有太后身边的嬷嬷不无欢喜的道:“靖王妃真乃神医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首徒给太后医治 掠影倒是早早就看见了宫里来的马车,不过他只负责保护阮娇娇的安全,只要阮娇娇没事,他就按兵不动。 侍卫跃下来,对张公公道:“都在呢。” 张德明变了脸色,他在宫里地位甚高,到外头办事少有人敢给他脸色看。 这毒医架子倒是不小。 张德明想抬手,刚想示意侍卫把门踢开。又想到此行的目的是来问太后请毒医进宫看病的。 若真把毒医得罪透了,到时候不能替太后看病,他的罪孽可就大了。 张德明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对侍卫道:“你们上去叫门。” 毒医正在喂鸡呢,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把鸡都吓了一跳。 毒医皱眉对张谦道:“吵死了,你去开门。” 张谦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开门。 张公公见门打开了,松了口气。倒也不敢摆出趾高气昂的样子,只是高声问道:“神医何在?” “神医何在?” 他一连问了三遍,没人搭理他。 眼见院内的氛围陷入了尴尬,阮娇娇好心提点了一句:“我师父是毒医,不喜欢别人叫他神医。” 张德明一见阮娇娇,有几分眼熟。诶,这不是嫁给靖王的阮府二小姐吗?她的赐婚圣旨还是他去宣的。 有人接话,张德明顺着梯子往下爬。 “哦,原来是毒医前辈。呵呵……” 毒医这才懒洋洋看了他一眼:“何事?” 张德明这时候架势已经抖不起来了,只能老老实实地把来意说了一遍。 原来太后她老人家患有头风,已经好几年了。最近几年有逐渐加重的迹象。 起初太医们开出的药可以缓解一二,但是最近头痛得越来越厉害,吃什么都不管用。 昨日太后更是痛得下不来床,皇上大怒,骂太医院的大夫都是庸医。 这时睿王去探望太后,提出来说京城有个十分有名的“毒医”最近就在城里,或许可以请他来给太后看看。 睿王心里想的是一般人都请不动毒医,要是圣旨能请到,他也有一份人情。若是圣旨请不到,他或许可以试试请毒医出马。 另外,毒医若是把他的首徒带在身边,或许他还能辨认出阮娇娇到底是不是靖王妃。 张公公算是比较客气的说明了来意。 毒医听完以后看了阮娇娇一眼,他看得出来阮娇娇和张德明认识。既然她这么要给他台阶下…… “我没空。叫我大徒弟给太后去看吧。” 大徒弟……阮娇娇还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以为说的是张谦。 张德明也是将目光投向了张谦。 毒医手一指:“那里,我的首徒。得意门生。” 阮娇娇手里的药娄都差点掉地上。 她顾不上张德明诧异的眼神,急忙跑过去将毒医拉道一旁小声道:“师父,您怎么能让我去给太后看病呢?这不是要人命吗?” “怎么你不是我的首徒?” 阮娇娇张张嘴:“我,可你也知道这首徒怎么来的吧?” 毒医笑了下,“正好你学了这么些日子,去看看太后得的什么病。治不好回来问我。” 阮娇娇:……感情治病是闹着玩呢?再说那也不是一般人,那是太后啊! 万一出点好歹,她小命不保。 “师父,我不想去。师父~” “去!”毒医毫不留情的在阮娇娇背后推了一把,就将她推向了张公公。 阮娇娇往前冲了几步,抬头看向张德明,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张德明看向阮娇娇:“您是靖王妃,没错吧?” 阮娇娇点点头。 “没想到靖王妃居然是毒医首徒,真是深藏不露。”张公公这话其实带着几分试探。 他也不敢随便带个人去给太后看病啊。 阮娇娇被赶鸭子上架,实在没办法,就装腔作势道:“咳咳,我确实跟师父学了一些日子。但是……” “叫你去就去。”毒医不耐烦的在后面喊,医不好还有他在呢。 阮娇娇只能挺直腰杆,对张公公点了点头。 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给太后看了之后,就推说医术有限,学的时日尚浅,到时候还要那老头子出马。 张德明见阮娇娇点头了。她好歹是个王妃,想必也能拎得清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若是敢胡乱给太后医治,就是靖王也保不住她。 于是阮娇娇就在一众侍卫和内侍的簇拥下,出了药庐。 临上马车前,她忽然道:“我能不能带上我的侍卫?” 张德明点点头,“可以跟到宫门外。” 阮娇娇朝树上招招手,掠影就跳了下来。 张德明这回算明白了,原来这是靖王府的侍卫。 阮娇娇还嘀嘀咕咕对掠影交代了几句。张德明也耐心的在一旁等着。阮娇娇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也得了几分神医的待遇。 * 马车摇摇晃晃,朝皇城驶去。 侍卫们赶车挺快,因为太后头疼的厉害,还在宫里等着“神医”呢。 阮娇娇从马车上下来,面对巍峨的皇城,忽然觉得腿肚子转筋。 这……这回她真要一个人进宫去吗? 秦越又不在,也不是去参加什么宫宴吃喝玩乐,而是给太后看病。 我滴个亲娘诶,她才学了半个月,就敢冒充神医给太后看病了?想想都觉得刺激! 阮娇娇下了马车之后,想不到等待她的还有肩舆。 这……做神医的待遇还真不错。她刚好腿软走不动…… 阮娇娇被肩舆抬着,飞一般的朝慈宁宫前进。这速度快得,好像太后就要挂了似的。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看样子太后此刻难受得一点都等不住了。 阮娇娇紧张的紧紧握住两旁的扶手,她现在想回家,还来得及吗? 阮娇娇一路风驰电掣,被人抬,被人扶,被人架着进了太后的寝殿。 但是进了殿之后,她没想到会看到一屋子的人。 齐明帝、睿王、还有……秦知晏。 自然他们都是因为太后重病才聚集在这里的。就等着她这个众望所归的“神医”来解救太后老人家。 阮娇娇一进屋,三道犀利的目光齐齐看向她。 阮娇娇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齐明帝看见阮娇娇皱眉,威严道:“朕没有叫人来给太后侍疾。” 那意思是阮娇娇怎么知道太后生病的消息,并且进到这里来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宫里来人 “他以为得了一份人情就能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阮娇娇看毒医满脸怒容,起初还没明白,后来却回味过来,师父这是要替自己出头? 她忙道:“诶,师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就是靖王妃,只当我是您的首徒。但是睿王妃已经上门试探,想要拜见我。” “哦。”毒医顿了顿,“你别怕,有为师在,他不敢拿你如何。” * 睿王妃在两日后如约再度造访靖王府,但是没想到迎接她的还是桂嬷嬷。 “靖王妃人呢?”睿王妃脸色平静,但一贯的笑意已经没有了。 桂嬷嬷看起来诚惶诚恐:“老奴已经着人同王妃说过了,但是这……她今日又出门去了。” “王妃可是出门拜师学艺去了?”睿王妃直接问。 桂嬷嬷哪里知道阮娇娇去做什么了,一顿:“老奴也不知道,不过王妃看起来倒不是那么好学的人。” 睿王妃心里已经十分不耐烦了,不管阮娇娇是不是毒医的弟子,她两次登门都吃了闭门羹,心情极为不爽。 睿王妃当即站了起来,连多余的客套话都没说,就拂袖离去了。 桂嬷嬷看着睿王妃负气离去的背影,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晚上阮娇娇回来后,自然知道了睿王妃再度造访,阮娇娇心中暗暗吐槽,桂嬷嬷果然没安好心。 明明是两日后再来,桂嬷嬷说成过两日再来。 不过这次阮娇娇也不是吃素的,反倒利用了桂嬷嬷一把。若是以后真说起来,还能怪到桂嬷嬷头上。 阮娇娇觉得自己似乎也开始摸到宅斗的门道了。 * 杂草丛生的戈壁沙漠上,秦越带着一队人马正停下休整。 临云将水囊递给秦越:“将军,您说我们得到的消息会不会是假的?在这里搜寻了这么多日,连个鬼影都没有。” 皇上说让秦越绞杀了这批流寇,立功之后正好顺理成章的让他回归朝堂,但是皇上安排的任务困难重重,且目前的线索毫无用处。 说是有人在这一代见过贼寇,他们已经搜寻了大半个月,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次任务有可能持续一个月或是更久,秦越在路上极有可能发病。 虽然带了消噩丸,但随行的侍卫们还是提心吊胆的。 其实就连秦越自己也有些不放心,毕竟阮娇娇没在他身边。 若是正好遇上贼寇的时候他疯病发作,又伤及自己的亲信,是他不想看到的。 秦越接过水囊,“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水珠顺着他鼓起的喉结滑下来,他随意用手背一抹,看向临云问道:“掠影最近有没有来消息,娇娇怎么样?” 临云顿了顿,其实早上他刚刚收到消息,正不知道怎么跟秦越说呢,又怕刺激王爷的情绪。 秦越一看临云就知道有情况,他瞪眼道:“说!” “就是,掠影来消息说毒医给府里的人下了毒。后来夫人就去找毒医……” 秦越的脸色已经不大好了。 “现在,现在夫人每日跟着毒医在学医。看起来还算平安。就是……” “就是什么?”秦越不满临云说话吞吞吐吐的。 “就是夫人最近不知怎么惹到了睿王府的人,她跟掠影说,要注意睿王的人。” “睿王?”秦越皱眉,惹上毒医已经够他担心了,怎么还能跟睿王府的人结下梁子? 真是个不省心的。 “王爷您别生气,掠影说王妃其实很听您的话,但是毒医给鸿雁和掠影下了毒,王妃也是为了救人才去找毒医的。” 秦越握紧手里的马鞭,他倒不是生阮娇娇的气,只是担心毒医拿她来试毒或者做各种奇奇怪怪的试验,万一发现了阮娇娇的“功效”,将此事传扬出去,阮娇娇就会陷入险境。 就连他自己,都自私的想将阮娇娇留在身边,那些有权势又身患重病的人,知道天下还有这样的“良药”岂不是要抢破头? 秦越猛地站了起来:“结束休息,继续朝南搜索。” 临云:哎,果然一提夫人的事,王爷都不淡定了。 * 阮娇娇依旧跟着毒医潜心学习医术,其实她学习的进度已经比正常人快了许多,但毒医还是经常骂她笨。 阮娇娇觉得自从那次她昏过去之后,师父的脾气更是坏了很多,总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而掠影也提醒过阮娇娇,提防毒医和张谦。他总觉得上次她昏倒不是意外。 这日阮娇娇照旧在屋内背书,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好像来了一大伙人马。 有个尖细的嗓音高唱:“神医~接旨。” 诶,这声调阮娇娇熟悉,这不是宫里的大太监张德明吗? 阮娇娇看了一眼毒医,老头儿正哼着曲摆弄花盆里的一棵草,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神医~接旨。”外面的人又喊了一声。 “师父,外面有人喊您?”阮娇娇小声提醒了一声。 “哼,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毒医不是神医?”毒医瞪她。 阮娇娇讪讪笑笑,毒医的架子果然比神医还大。 能让大太监张德明来传圣旨的,可就只有皇上或者太后这样的人了。 师父不说话,院子里的几个徒弟也缩着头装鹌鹑,再说外面的人是要“神医”接旨,他们只是毒医的弟子,又不是“神医”。关他们什么事。 张德明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位神医脾气古怪,吃软不吃硬,怕是很难请得动。 但是他没想到,他连门都进不去。 因为他在外面喊了两声,里面像是没人似的,毫无动静。 要不是睿王在太后面前言之凿凿说毒医最近就在药庐,他还以为自己跑空了呢。 张德明身边的侍卫道:“张公公,要不我们翻墙进去看看?” 张德明想了想:“别翻墙。你爬到那棵树上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人。” 侍卫看了一眼张德明指的那棵树,忽然道:“那棵树上倒是有人。” 树上自然有人,就是保护阮娇娇的掠影,他一直盯着院内的状况呢。 什么情况?张德明一时也摸不清对方的来路,不知道对方也是来蹲守求医的,还是来复仇的。 他只能皱眉:“那你就不好换一棵树?” 侍卫应了一声,跃上了另一棵树,朝院内一看,呵!院内鸡犬相闻一片安详。 一位白发老者正拿剪碎的草药喂鸡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取她的血 阮娇娇想到此,有了主意。能避则避,她还是暂时先不要见睿王妃为好,等睿王治好了病,也许对她的杀意就没那么重了。 因此当下她就没有细问那小丫鬟,过两日来到底是哪一日才来,只是摆摆手示意知道了,让她下去。 第二天照旧去毒医那里学医术,并让掠影随行。但因为顾忌到毒医,她远远的就下车了,就让掠影待在马车里。 掠影心里十分高兴,之前阮娇娇不要他跟着,今日终于又可以光明正大跟随保护她了。 只是他也十分警惕的询问阮娇娇:“王妃最近可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阮娇娇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掠影说了实话:“我在毒医那里遇到前去求医的睿王。他有可能要对我不利,总之你警醒点。” “属下明白。” * 阮娇娇到了药庐,遇上了照旧在打八段锦的毒医。毒医的八段锦和寻常人的招式又有些不同,有些是他自创的。 阮娇娇看了一会儿,也跟着比划起来,一老一小就这么在院子里打起了养身拳。 其实有阮娇娇这么个“大宝贝”在身边,毒医早就蠢蠢欲动了,他暗中又给阮娇娇下了几次毒,但每次她都毫无反应。 倒是把毒医气得不行,他配制出那么多优秀的毒药,都对阮娇娇无效。 他还偷偷取了阮娇娇的头发做研究,但大概是因为数量太少,没什么显著效果。 毒医一直想取一点阮娇娇的血来做实验,但无奈阮娇娇百毒不侵,神医下意识以为蒙汗药对阮娇娇也无效。 他又不能强夺,只能智取。 昨夜他唉声叹气,对月独酌。张谦就问:“师父,您有什么烦心事?” “我想弄点你大师姐的血。” 张谦愣了片刻,才问:“大师姐身上可有什么特异之处?” 毒医也没跟他细说,又灌了一口酒。 “那您直接开口跟师姐要一点,又有何难?” 毒医瞪他一眼:“能直接要,我还烦什么。” 张谦沉默片刻,“那不如将她迷昏了,取点血?”张谦提出来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忐忑。 因为毒医一直偏宠阮娇娇,什么绝活都恨不得教给她。也就是阮娇娇基础太差,不然张谦会以为毒医打算将阮娇娇作为自己的传人。 张谦也明白了为什么毒医非要收阮娇娇为徒,原来她身上也有师父想要的东西。 他就说天下哪有白吃的宴席,师父给出的东西早就暗中标好了价格。 “呵,”毒医笑了一声,“迷昏她?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第二天阮娇娇跟毒医打完八段锦之后,张谦就给二人端来一壶茶,确切的说是给毒医端来的,但是给阮娇娇这个大师姐也倒了一杯。 毒医拿起茶杯,就看清了张谦的手势。 他笑了一声,等着看张谦被打脸。 “大师姐,喝茶。”张谦将茶杯端给阮娇娇。 阮娇娇还没跟毒医学到下毒的技法呢,张谦用的药无色无味,她辨别不出来。 阮娇娇只是有点受宠若惊,张谦叫她大师姐,还主动给她倒茶。 阮娇娇忙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毒医看着瞬间软倒的阮娇娇:…… 早知如此,他之前下的那么多种毒都白瞎了? 张谦看向毒医,脸上神情有种老实人做坏事的忐忑,“师父,把她弄到屋里去?” 毒医有点激动:“好、好、好!” 师徒二人扶起阮娇娇,张谦耳根子还有些发红,阮娇娇还是个小姑娘家,他们这样好像什么要做坏事的歹人…… 而树上的掠影这时已经发现了异常,只不过他不知道张谦给阮娇娇下了药,只远远看到阮娇娇昏了过去,张谦上前扶起她。 根据大半个月来的观察,掠影倒没觉得毒医师徒是什么歹人,最多性子高傲些。 但此刻掠影坐不住了,她是不舒服昏倒,还是…… 掠影只犹豫了片刻,就从树上下来,冲药庐跑去。 但是毒医和张谦的速度也很快,张谦拿出银针:“师父,扎指尖采血?” 毒医掏出一把匕首:“机会难得,多放点。” 张谦:…… 阮娇娇被放在一把躺椅上,毫无知觉。毒医朝她举起了匕首。 “你们在干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是掠影的声音。 毒医是背对门口,立即将匕首收起来,而张谦手里还拿着银针。 “谁让你进来的?”毒医看向掠影,满脸怒意。 掠影大步走进来,见阮娇娇昏倒在躺椅上:“你们把她怎么了?” 正在这时,阮娇娇听到说话声,幽幽的醒了过来。 见到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个男人,有些懵。 “你们这是……” “大师姐,你刚才忽然昏过去了。”张谦道,“是不是中暑?我正打算替你扎两针。随后你的侍卫就冲了进来……” 阮娇娇一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昏了,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狐疑的看了一圈屋里的三个人。 掠影紧紧抿着嘴没说话,他觉得这个张谦在说谎。 阮娇娇看向毒医,毒医皱眉,脸上带着适时的怒气:“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带着这个跟班。你这是防着我这老头子不成?可怜我把什么绝活都教给你……” “不是的师父。”阮娇娇忙解释,毒医在教授她的时候,确实不遗余力。但她也相信掠影。 她下意识看了掠影一眼,掠影立即往外退出去。 “师父,我不是防着您,我是防着睿王。” 待掠影走后,阮娇娇才开口,同时也看了看张谦。她倒不是刻意隐瞒张谦,而是不想将张谦也拉下水。 毒医挥挥手,示意张谦回避。 张谦有点不悦,干坏事的时候师父怎么不让他回避。现在阮娇娇要说正事了,倒让他回避。 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出去了。 阮娇娇这才开口,把睿王妃上门拜访她的事说了出来。 “徒儿知道了睿王不孕的事,有点担心他会派人敲打我,所以才派侍卫跟着。” “敲打”这个词已经很委婉了,毒医倒是没想到阮娇娇会有这样的困扰。 但同时心里却涌起一股怒火,“老夫替他看病,他居然敢敲打我的徒弟?” 第一百四十二章 身份危机 桂嬷嬷亲自到门口迎的睿王妃,那张满是褶子的脸都要笑出花来了。 “哎呀,睿王妃亲自登门,真是蓬荜生辉。您看您这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咱们府上好提前做准备。” 睿王妃也是十分客气,她来参加靖王婚礼的时候见过这个管事嬷嬷,是个厉害的笑面虎。 睿王妃不敢掉以轻心,当即露出笑脸道:“桂嬷嬷是吗?” “哎呀,王妃真是好记性,居然记得老奴的名字。” “嬷嬷办事干练利落,我上次来靖王府喝喜酒的时候就见过您。” 桂嬷嬷和睿王妃开始了互相吹捧的模式,一起朝靖王府内走去。 “王妃今日来不知所为何事?”上茶落座后,桂嬷嬷打探。 “哦,也没什么大事。皇叔成婚这么久,我这当侄媳的也没来拜会过。这不还没见过皇婶呢。今日特来拜见。” 桂嬷嬷心道:平日里靖王府面前门可罗雀,一个个听到靖王的名字恨不得跑出八里远。 这王爷要回朝的消息一放出去,什么人都要来拜见了。 不过她面上还是谦卑且和善的道:“王妃来得真是不巧,王爷和王妃今日都不在府上。” “是吗?他们去了哪里,今日可还会回来?”睿王妃状似不知的问。 桂嬷嬷犹豫了一瞬,道:“王爷出京办事去了。这倒也不是什么机密。至于王妃么……” 睿王妃坐直了身子,却见桂嬷嬷喝了一口茶,反倒不说话了。 睿王妃也不急,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桂嬷嬷见睿王妃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最后照实道:“王妃也不在府上,她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睿王妃也没有多问,只是道:“哦,那我隔日再来,希望嬷嬷代为通传一声。” 桂嬷嬷心里像猫挠似的,从前秦越不在,她就是府上说一不二的主子。现在阮娇娇嫁进来之后,外面的宾客来拜访,都指名道姓要见阮娇娇,把她当作府里的女主人。而桂嬷嬷只是个奴仆。 她还不知道睿王妃为什么要找阮娇娇呢,要是让阮娇娇和睿王妃搭上了线,日后阮娇娇定然要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呵呵。”桂嬷嬷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这……恐怕……” “怎么,嬷嬷可是有什么难处?”睿王妃秀眉一挑,抬眼看她。 “咱们当下人的,一定把话传到,就是这新来的主子,不一定听得进去。” 睿王妃觉得有些好笑,“我说要来拜访她……”难道阮娇娇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不过是个将军府的小小庶女,竟狂傲到这地步? 虽然阮娇娇现在也算是王妃,说起辈分来,还是阮娇娇高一些。但论出身,睿王妃可是名门嫡女,怎么说都比一个庶女来的高贵。 更何况,嫁给靖王这样的疯子,前途未卜,不夹起尾巴做人,竟然还四处替秦越树敌吗? 睿王妃颇有深意的看了桂嬷嬷一眼,笑道:“我后日早上再来,劳烦嬷嬷替我传达这句话就成。” 桂嬷嬷恭敬的点头应是,“老奴自当将话带到。” * 阮娇娇学医回来之后,已经是夜里了。最近她总是早出晚归。 府里的多数下人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因为秦越并不喜欢阮娇娇跟毒医有联系,所以阮娇娇出去学医也不是大张旗鼓的。 只有几个近身的丫鬟和侍卫知道,至于桂嬷嬷,其实也不清楚阮娇娇去做什么了。 但阮娇娇这样早出晚归,却是桂嬷嬷乐于看到的。 看这不检点的女人,王爷才离开多久,她就每日早出晚归,这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么? 成日这么晚归来,也不知是去哪里厮混了。等王爷回来,她一定会让人在王爷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但睿王妃来过的事,桂嬷嬷还是要将话带到的。 只不过桂嬷嬷也多了个心眼,她没有直接去找阮娇娇,而是将话带给了她院里的小丫鬟。 等阮娇娇回来时,小丫鬟就连忙去回报了。 “禀王妃,今日睿王妃来府上拜见您了。” 阮娇娇一顿:“睿王妃?”她们那日不是才见过吗? “她有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是桂嬷嬷接待的她。” 一听到桂嬷嬷,阮娇娇就觉得准没好事。 “因为今日您不在,桂嬷嬷说,睿王妃过两日再来。” 这个过两日再来,就有歧义了。到底是两日后再来,还是过几天再来? 阮娇娇刚想问清楚,忽然挺直脊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她是见过了睿王妃,但睿王妃未必见过“她”。 因为在毒医府上,阮娇娇的身份是毒医首徒,并不是靖王的妻子。所以睿王妃虽然见过她,但并不能确定她就是靖王妃阮娇娇。 而睿王妃之所以忽然就登门拜访……恐怕是因为那日在药庐见了她,听到她的名讳,怀疑她就是秦越的妻子,所以才特地上门确认的。 而她上门确认的原因也很好猜,那就是阮娇娇知道了睿王不育的秘密! 而阮娇娇从前跟秦知晏有过“交情”! 睿王的秘密最不想让知道的人,恐怕就是秦知晏了。 阮娇娇忽然觉得后背发凉,因为睿王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他疯狂的程度不亚于秦越,毕竟有哪个男人会自愿给自己戴帽子,只为了多子多福多得力。 他对自己都能那么狠,对别人就更别说了。 阮娇娇很怕被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被睿王悄无声息的处理掉。 虽然她现在嫁给了秦越,这个可能性小了一些,但是……睿王妃登门拜访就很好的说明了情况。 阮娇娇的心渐渐往下沉,她若单单只是毒医的弟子,跟秦知晏没什么牵扯也就罢了。 但她已经不由自主的卷入了皇家夺嫡的纷争里去。 怎么办? 阮娇娇站起来,来回踱步。努力回想原文中睿王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和恶毒女配发生的交集。 但可惜的是,她只想到了睿王一些手段狠戾又毫不留情的处事方法。但恶毒女配之前跟睿王正面交锋的机会倒是不多。 她在原文中是秦知晏的正妃,也就是睿王对手的妻子,睿王没事不会落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只有一些宫廷宴席上,礼节性的见面。 第一章 错睡反派 好冷。阮娇娇闭着眼,想拉过身下的被子裹上,但扯了几下被褥却纹丝不动。 她被冻醒了,一睁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古装男子的怀里。她的双手正在撕扯……哦不,是拉扯着男人胸前的云纹交领,似乎是想将他的衣襟扯开些。 阮娇娇连忙松开,高高举起双手。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她忙不迭的撇清。 然而身下的男人似乎在沉睡中,阮娇娇扫了他一眼,只一眼目光便定住了。 男子面部轮廓硬朗,鼻梁高挺,左侧眉尾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使左眉成了断眉。但疤痕没有破坏他的容貌,反倒给硬朗的脸增添了几分野性和不羁。 视线往下,滑过他微微凸起的喉结,线条流畅的胸肌,还有掩在半开衣襟下若隐若现的劲痩腰腹。 “啊~~”阮娇娇心里尖叫了一声,“这是我不给钱也能看的吗?” 事实上她不光能看,还光明正大坐在男人腰上。 什么叫见色起意,大概就是阮娇娇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小心翼翼伸出两根手指,一点点勾起男人胸膛往下微敞的衣襟,偷偷瞄了一眼。 一、二、三、四…… 阮娇娇还没数清到底是六块还是八块,男人就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像是在极度舒适状态下发出的闷哼。 阮娇娇顿住了…… 苍天啊,他连叹息声都那么酥! “清霜……”男子微微动了下。 阮娇娇抬头,正对上男人那双迷离的凤眸,显然此刻他不是很清醒。 老天爷,正主醒了! 阮娇娇这才着急慌忙想从男人身上爬下来。可惜迟了,他那双有力的小臂忽然紧紧扣住她的腰身,不让她离去。 “你放开!”阮娇娇试图扯开他的手。 男子眼神清醒几分,他看向阮娇娇洁白纤细的手指,按在他小麦色肌肉微隆的小臂上。 这深浅分明的肤色差,让男人眸色深了几分。 “快松手……”阮娇娇使劲挣扎。 男子力气大得惊人,他扣住阮娇娇的腰身,翻身压下。阮娇娇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沉沉浮浮中,阮娇娇接收了许多本不属于她的记忆:此刻她是骠骑将军阮骁的庶女阮娇娇。今日跟随嫡长姐来参加贵妃娘娘的赏花宴…… 这情节是如此熟悉,阮娇娇忽然意识到——她穿书了! 穿进了一本最近在看的狗血虐文里,而那个跟她同名同姓的阮娇娇,不正是书里下场凄惨的恶毒女配吗? * 阮娇娇可怜又无助的缩在雕花拔步床一角,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床帐被扯落了一角,地上还有掉落的衣裙。 不远处红木雕花的桌椅古色古香,只是这间屋子里家具不多,倒更像是一间客房。 客房?!阮娇娇猛然想起一些重要剧情:今日是恶毒女配陷害女主的重要节点。 阮娇娇和反派秦越串通,要做一场戏来坏了女主名声,好让阮清霜不能嫁给男主。 可现在……阮娇娇看着眼前俊美而冷颜的男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餍足之后,他似乎又睡过去了,但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阮娇娇试着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 刚一离开他的手掌,男人就睁开了眼。 对上那双幽深又凌厉的黑眸,阮娇娇后背都僵硬了几分。 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男人忽然起身掐住她纤细的脖颈,脸上泛起一丝薄怒:“你敢算计本王!” 阮娇娇一下子觉得呼吸困难。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和年轻女子的话语声:“娇娇她对宫里不熟悉,我怕她……”雕饰精美的木门猛然被推开。 阮娇娇被掐得七荤八素,只听见站在门外的女子惊叫一声:“靖王殿下,您……您快放开娇娇。” “小皇叔!”紧接着是一个男子失控的声音。 “出去!”秦越怒喝一声,用内力挥起一股劲风,带上了门。 同时秦越也松开了阮娇娇,他看向自己的手,脸上困惑的表情一闪而过。 脖子上的力道陡然放松,阮娇娇如溺水的人一般大口喘着气。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看起来眼角微红,好生可怜。 她转过头去咳喘的间隙,看到站在门口的一对男女。 女子鹅蛋脸,生得端庄秀美。男子穿一身明黄的蟒袍,面容看不真切。 光听称呼阮娇娇已经知道这二人是谁了,是本书的男女主角:七皇子秦知晏和将军府嫡女阮清霜。 而她眼前的这个煞星——就是书里冷酷狠戾、杀人如麻、且一心爱着女主的大反派秦越! 阮娇娇:!!! 原本阮娇娇和秦越说好,他喝下催眠的药酒之后,她就把阮清霜骗过来的。结果她自己爬上了秦越的床,难怪秦越会愤怒的说她算计他! 老天爷,穿成恶毒女配也就算了。可一穿过来就睡了爱慕女主的恶毒反派! 好,很好。 秦越只是失去了女主的好感,但她失去的可是嫁给男主的机会啊! 干脆让秦越掐死她算了,不知道死了能不能重新穿一次? 可惜阮娇娇就是个胆小惜命的,她怕疼,还怕死。 阮娇娇就这么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烂摊子。 “满意了?”秦越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在秦越的思维中,他就是被阮娇娇算计了。真是终日打雁,反叫雁啄了眼。 “如果我说这是一场意外,王爷信吗?”求生欲使阮娇娇试着解释。 “呵,我当你真是盯着秦知晏呢,想不到竟算计到本王头上来了。”秦越伸手掐住阮娇娇的下巴,“既如此,本王就娶了你,好好对你负责。” 什么?!秦越怎么可能想娶她呢?想杀她都来不及! 阮娇娇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猛地跳起来:“不不不,王爷您听我说,真是意外。我想走的,是你硬拉着我……” 秦越的嘴角牵起一抹危险的笑意:“这么说,是本王强迫你的?” “那可不……不是的!就是场意外。”虽然就是秦越紧紧扣着她的腰不放,但阮娇娇也不敢嘴硬。 第二章 她是恶毒女配 秦越的手停留在阮娇娇脸上,少女的皮肤光洁细腻,触之如上等的羊脂玉。 他的指腹在阮娇娇脸上轻轻摩挲,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娇娇极力解释:“我明知道王爷喜欢长姐,自不敢肖想王爷。我喜欢的是知晏哥哥……” “呵。”秦越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阮娇娇也不知秦越在笑什么,只觉得他不怒反笑才更恐怖。 她用力推开秦越的手,杏眼里全是泪光:“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王爷想娶姐姐,还有别的法子。” 秦越眉头微皱,就当没发生过? 他本就生得冷,那断眉又添了几分戾气,一皱眉更叫人胆战心惊。 还没等秦越表态,外面的人却等不及了。 “娇娇,你没事吧?”是阮清霜的声音,话语里满是关心。 “皇叔,您是不是又犯病了?”秦知晏话语间压着股不易察觉的怒意。 屋内,秦越和阮娇娇对视,二人都没说话。 但阮娇娇看到秦越眼神带着蔑视,薄唇翕动,无声说了句:“欲擒故纵。” 阮娇娇一愣,神特么欲擒故纵! 她不是,她没有,她真不想嫁给他! 然而秦越不再理会她,迅速起身,捡起地上的云纹大袖披上。还心情颇好的回了一句:“无事。” * 秦越推开门,就对上一双隐隐压着怒意的眼。 这怒意来自秦知晏,大齐朝的七皇子。 秦越并不将秦知晏放在眼里,他征战西北的时候,这小子还在他母亲怀里吃奶。 “皇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知晏语气中带着质问。 秦越眉尾微挑,心里忽然对阮娇娇的话信了几分,看秦知晏这模样,倒真像是心爱的女人被抢了才有的反应。 但此事只能怪阮娇娇,也怪不到他头上来。 “被算计了。”秦越一字一顿的道,嗓音里刻意带上几分怒意。“阮娇娇给本王下药。” 秦知晏一脸震惊,这不可能! 且不说阮娇娇和他之间暗生情愫,就算阮娇娇有那个心思,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又如何能算计得过腹黑的靖王? “娇娇向来胆小,她怎会做这种事?”阮清霜开口也是替自己的庶妹辩解。 秦越凌厉的目光扫过二人,最后落在阮清霜脸上:“那你的意思是本王强迫她?” 阮清霜在秦越满是威压的迫视之下垂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屋内的阮娇娇内心咆哮:可不就是你强迫我的吗! 但这是她自己造成的恶果,只能自己吞。谁让她把催眠的药换成了催那啥的药呢。原本想害嫡姐的,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她不要秦越负责,更不想嫁给他,她害怕! 能不怕吗?按照原书剧情,阮娇娇最后是惨死在反派秦越手里的,被他生生砍去四肢,做成了人彘! * 看着秦越蛮横霸道的态度,秦知晏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秦越早些年在朝堂上位高权重,没人敢得罪他,从前连齐明帝都要忌惮他三分。 虽然人人都忌惮靖王秦越,但阮清霜不同。她看一眼屋内,又看向秦越,语气婉转道:“虽然王爷说此事因娇娇而起,但这种事定要调查清楚。总要有个说法。” 阮清霜心中冷笑,今日之事就是阮娇娇所为,定不能轻易放过她。 秦越锐利的目光锁在阮清霜脸上,玩味的笑:“要个说法?所以你希望本王娶阮娇娇,好对将军府有个说法?” 阮清霜顿住,她不是这个意思! 她自然不希望秦越娶阮娇娇的,阮清霜只希望借秦越的手收拾阮娇娇。毕竟前世也是他帮她处理了阮娇娇不是吗? 她知道秦越爱慕自己,所以在面对人人惧怕的靖王时才会这样大胆。 但此刻阮清霜却有些摸不准秦越的意思,他要娶阮娇娇?! 见阮清霜脸上露出犹疑不定的表情,秦越猜测她心中所想:一方面想要他对阮娇娇负责,为庶妹讨个公道;另一方面又顾忌他滥杀无辜的名声,害怕将阮娇娇送进虎口。 阮清霜心里真是一点没有他。 秦越眼中闪过失望,冷哂道:“既如此,那本王就……” “等等!” 木门被推开,穿戴整齐的阮娇娇快步走了出来。 阮娇娇年纪尚小,脸颊略带几分婴儿肥。但她生了一双极勾人的眼,眼尾弧度微微上挑,看人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妩媚。 今日她穿了一身浅草色襦裙,像初春枝头新发的嫩芽。脸上的妩媚和稚气交杂在一起,既纯又欲。 秦知晏看着缓缓走来阮娇娇,心中闷闷的难受。这个平日总找借口往他跟前凑的姑娘,不可能再过明路嫁给他了。 若是从前的阮娇娇,此刻看见秦知晏心疼的眼神,恐怕下一刻就要扑进他怀里哭出来。 但此刻阮娇娇眼里只有对秦越的惧怕,她走到秦越面前,双腿一软,竟“噗通”一声跪下了。 秦知晏大惊,欲上前搀扶,最后到底忍住。想听听阮娇娇怎么说。 “靖王殿下,今日之事纯属意外。民女也没想到会这样。不如我们都将此事揭过,回府后我会向父亲说明一切,自请出家。” 自请出家?! 阮娇娇一开口,众人神色各异。 秦知晏满脸诧异。 阮清霜则是暗暗松了口气,她既不想阮娇娇纠缠秦知晏,也不希望她嫁给秦越。阮娇娇肯出家是最好的结果。 只有秦越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凤眸微垂,低头看向阮娇娇。 意外?秦越从来不相信什么意外。 见秦越久久不开口,阮娇娇大着胆子抬头看他。 “出家?”秦越冷笑,“刚才你嫡姐可急着要为你讨个说法。既如此,本王定会娶你,给你一个交代。” 阮娇娇急急摇头:“不,娇娇只是庶出,身份低微。不敢高攀皇叔。我愿从此常伴青灯古佛,只求今日之事不要声张。” 呵,前日还野心勃勃想嫁给秦知晏做王妃,今日倒不敢高攀他了?戏演得太过,就不真了。 秦越还要开口,秦知晏却再也忍不下去。 第三章 你焉知本王不算吃亏? 秦知晏看着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阮娇娇,这情形怎么看都是秦越欺压阮娇娇。 他上前一步将她拉起来:“娇娇,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阮娇娇眼角微红,一双小鹿般的眼里满是惊惶。 “别怕,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来自会有人替你做主。”秦知晏这是打算替她出头。 阮娇娇这才看了一眼秦知晏。真不愧是男主,五官俊美如精心雕琢,就连扶着她的那双手,也葱白如玉,修长有力。 阮娇娇心里忍不住一阵惋惜。毕竟按原文她是嫁给了秦知晏的。 秦知晏和秦越是完全不同类型的男子,秦越轮廓分明,浑身充满了武将的冷硬与霸道。 而秦知晏则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身上带着风流儒雅的书卷气。 秦知晏扶着她,阮娇娇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来,委屈的摇摇头:“无事,七殿下和姐姐出来也久了,你们早些回宴席上去吧。” 这其中刻意的疏离和避嫌让秦知晏心头一滞,他忍不住失了理智,开口逼问:“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似乎只要阮娇娇说一声“是”,他就要跟秦越拼命。 “不是。”阮娇娇急忙否认,心里暗暗着急。 秦知晏锁着阮娇娇的眼神暗流汹涌,此刻就连瞎子都能看出他对阮娇娇不一般。 阮清霜看着秦知晏,心中燃起一团妒火。前世阮娇娇也是这样靠扮娇弱、装可怜来博取知晏的欢心。 “娇娇,你若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将军府自会为你做主。你这样语焉不详,莫非真做了什么下作的事不成?”阮清霜语气颇有些咄咄逼人。 阮娇娇一怔,没想到这个嫡姐这样难缠。她记得开篇的时候,这个嫡姐心地善良,很是维护阮娇娇。 “我没有。宴席上闷的慌,我就想出来走走,谁知遇到醉酒的王爷,我扶了他一程……”阮娇娇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刚才靖王殿下说是你给他下套。”阮清霜像一个严厉的嫡长姐,盯着阮娇娇不放。 “这是宫宴,我哪里有这般神通。”阮娇娇咬着下唇,目光扫过阮清霜又看向秦越:“今日之事,王爷也……也不算吃亏。不若就这样算了吧。” 她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秦越怎么说也不算吃亏吧。 阮娇娇可怜兮兮的看着秦越,如果秦越不肯配合,反而顺着阮清霜的话追究到底,那今日她这秽乱宫廷的重罪是逃不脱了。 秦越狭长的凤眸似笑非笑的睨着她:“你焉知本王不算吃亏?” 阮娇娇一愣,俏脸腾地烧了起来,从耳根到白皙的脖颈上都浮起一层动人的粉。秦越年纪比她大许多,总不至于还没有过通房什么的吧。 “娇娇,你平日里任性顽劣也就罢了……”阮清霜知道今日是按死阮娇娇的绝好机会。 “我信她!”秦知晏喝断她的话,瞪了一眼咄咄逼人的阮清霜,猩红的眸子里某些情绪已压抑不住。 “娇娇别怕,我信你。”秦知晏握住阮娇娇的手,只有男主毫不犹豫的信任阮娇娇。 阮娇娇内心一阵感动,看向秦知晏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情意,只可惜…… 她垂下长长的羽睫:“知晏哥哥,对不起……” 说完阮娇娇就甩开秦知晏的手,带着哭腔跑了。 她怕再不跑,会被秦越和阮清霜逼死。 阮清霜倒也罢了,秦越若是坚持说出要娶她之类的话,娶回去之后虐杀她,那才是最可怕的。 阮娇娇一边跑,一边将后手都想好了。 古代女子都重名节,既然发生了这事,她就自请出家,当然不要嫁给秦越那个变态反派。 至于男主和女主的之间的感情纠葛,她一点都不想参与,有多远躲多远。她不去得罪男女主,往后他们应该也不会来找她寻仇。 怎么说她都是阮骁宠爱的女儿,就算送到庙里去清修几年,以后还是可以带些银子去云游四海的嘛。就算不能出门,呆在庙里有吃有喝,总比被做成人彘强! * 将军府内。 “你就是这么照顾庶妹的?我的娇娇,我的心肝肉啊……” 苗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边哭边骂。她是阮娇娇的生母,向来维护自己的女儿。 阮清霜母亲去的早,阮骁就抬了苗氏做妾。恶毒继母和白莲花庶妹向来是虐文标配。二人若是不联合起来欺负女主,那简直天理难容。 阮清霜站在一旁默默忍受,没有开口。她知道这样父亲才会更愧疚。 “你倒好,眼看就要和七皇子订婚了。竟由着娇娇被那杀人魔头糟践。” 苗氏是个富态的妇人,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因此她言行举止和那些簪缨世家出来的贵妇没法比。 她只胜在年轻时姿容出色,又救过阮骁一命,才得了阮将军青眼。 “好了!什么杀人魔头,这种话能乱讲吗?”阮骁呵斥道。 同为武将,阮骁很欣赏从前的战神秦越。只是这几年秦越滥杀无辜,在京中名声越来越差。 苗氏顿时噎住,只不过静了片刻,又憋不住大哭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 “娇娇既然已经失身给他,也只能让他娶……”阮骁犹豫着说。 “娶什么娶,你昏头了?你哪里是要娇娇嫁人,你是要她送命啊……” 阮娇娇刚穿过来,原本对眼前的便宜爹娘没太多感情。但看苗氏一心为她,哭得如此伤心,她也忍不住啜泣起来。 睡了全书最恶毒的疯魔反派啊,把手脚切下来可是很疼的!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阮骁是个女儿奴,苗氏哭也就算了,见宝贝女儿也哭起来,顿时乱了阵脚:“娇娇别哭,秦越当年也是个人物,京里不少官家女子都想嫁给他。” “说什么胡话呢。”苗氏急起来连阮骁也骂,“那是从前,如今他得了疯病,砍起人来六亲不认!京里谁人不知,哪个敢嫁?” 阮娇娇也连忙摇头表态:“爹,女儿不嫁!我败坏了阮府的名声,您就将我送到庙里做姑子吧。” 送宝贝女儿去出家?他怎么舍得!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阮骁忙开口安慰。 他心烦意乱,忍不住埋怨:“我说不让娇娇去宫宴,你们非纵着她。还有你这当长姐的,怎么照看妹妹的。” 阮清霜觉得委屈,立即跪了下来。 第四章 圣旨赐婚 从前出了事,阮清霜没错都要被苗氏找出些错处出来,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况且是她带阮娇娇进宫,自然脱不了关系。 “爹,都是女儿的错。是我没照看好妹妹。若是宫里或者靖王殿下怪罪,就冲着女儿来。” 阮娇娇听着这话,有点不是滋味。这会儿知道在父亲面前装好人了,在宫里时为何对她咄咄相逼? 再说秦越怎么舍得责怪你,他喜欢你还来不及。 “不是姐姐的错。父亲莫要责怪姐姐。也是我进宫看见什么都新奇,由着性子闲逛,才会恰好碰上靖王……” 原本喧闹的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阮骁和苗氏,甚至阮清霜都齐齐看向阮娇娇。看得她后背寒毛直竖。怎么了? 原来阮娇娇从前一直是娇纵、蛮不讲理的性子。不管做错了什么事,都往别人身上推。平日里阮清霜没少替她顶罪,但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哭不闹,变得这样通情达理?! 苗氏快步走到阮娇娇面前伸手摸她的额头,“让娘看看发烧没?你看这孩子,都吓糊涂了。” 阮娇娇:…… 她这是人设崩了么? 她乖乖的任由苗氏摸,“娘,您别难过。只要不嫁给靖王,女儿去庙里待几年,或是你们将我送到偏僻的庄子里去都行。” 苗氏眼里包了一包泪:“是他强占你在先,为什么要你避出去,还有没有王法了……” 都说经历了事的孩子会一夜长大。女儿忽然变得这样隐忍懂事,阮骁更加心疼。 “好了,别哭了。不想嫁就不嫁,爹养你一辈子。” 阮娇娇心头一喜,没想到便宜爹这么疼她! 阮娇娇扑过去,趴在阮骁的膝盖上,乖顺的道:“谢谢爹,女儿也想一辈子守在爹娘身边孝敬你们。” 阮骁一滞,背都挺直几分。他有多久没享受到小女儿这样的依赖和撒娇了。 阮骁的膝盖早些年从军时被冻伤过,一到天寒时就容易隐隐作痛。此刻阮娇娇趴在他膝盖上,他觉得膝盖都不痛了。 他伸手摸着阮娇娇的发顶,儿孙绕膝的快乐大概就是如此。 阮清霜看着阮娇娇靠在阮骁身边,心里泛起一阵嫉恨:阮娇娇不光要夺走秦知晏的爱,还要夺走父亲的关心!她今生定不会放过她。 * 然而造化弄人,阮骁的豪言壮语刚说完没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车马响动。 有下人匆匆跑进来报,宫里来人了。 “圣旨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院外传进来。 阮骁日日上朝,对这声音很熟悉,这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张德明。 都这么晚了,张德明带着圣旨上门,阮骁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难道皇上要降罪惩罚娇娇? 但阮府上下的人此刻只能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将军阮骁之女阮娇娇,温胥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朕躬闻之甚悦,兹特指婚靖王秦越,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张德明的嗓音抑扬顿挫,阮骁的脸色不算好看,苗氏眼里则包着泪不敢抬头。 阮娇娇脑子里嗡嗡的,其实也没怎么听进去。 但有一句话她听得十分明白:指婚靖王秦越! 皇上亲自下旨,要她嫁给秦越。 阮娇娇原本以为说服父母,就能逃过一劫。想不到那个大反派不肯放过她,她前脚刚回府,圣旨就追着到了。 为什么非要娶她? 阮娇娇原本以为只要离秦越远远的,她兴许还能过上几年侯府小姐的好日子,想不到刚穿过来没几天,就又要死了! * 阮娇娇不知道,她一离开宫门,秦越转头就去皇上面前请了旨。 秦越年纪不小了,但一直没有立妃。别说侧妃,就是通房也无。齐明帝没少为秦越的婚事头疼。 因着秦越滥杀的名声越来越坏,齐明帝也不好强行将某个大臣的女儿赐婚给秦越。万一日后女儿被杀,岂不招大臣怨恨。 所以当秦越主动到皇上面前请旨时,齐明帝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这是秦越亲自求的,可不关他的事。 皇上不但赐婚,还赐给阮娇娇许多好东西。也算是对将军府的某种“补偿”。 阮娇娇浑浑噩噩接了旨,看着宫里的赏赐如流水般一件件被人抬进来,有种恍惚的感觉。 皇帝老儿可真大方,到时这些都会算在她的嫁妆里吧?这金银玉器都够她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养老了。 养老?!阮娇娇一愣,杏眼里顿时冒出光来。 对啊,她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苟一辈子啊! 阮娇娇穿过来之前,就是个普通小职员。胸无大志,混吃等死咸鱼躺是她的日常写照。 这么多的金银玉器折换成银票,带着嫁妆逃得远远的,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活不香吗? 一个逃婚计划开始在阮娇娇脑中渐渐成形。 将军府由苗氏掌中馈,所有财物都是苗氏掌管。如果她突然向苗氏索要大笔财物,肯定会引起怀疑。 但这皇上新赏赐的东西就不同了,这是给她的嫁妆啊! 她难道不能经常去看一看、摸一摸,甚至偷偷拿点出去换成银子? 随即阮娇娇也立即想到她若是逃婚,就是抗旨不遵。肯定要牵连将军府。 不过阮骁是她爹,也是女主阮清霜的爹。有女主光环笼罩,阮娇娇记得原文里将军府没出过什么抄家灭族的大事。 如此一来阮娇娇就放心了,大胆逃! 阮娇娇看着那些金灿灿白花花的黄白之物,正露出欣慰的笑容,忽然接触到对面阮清霜怨恨的眼神。 她吓了一跳,不过阮清霜的怨恨一闪而过,很快眼里就只剩下担忧,似乎是在担心阮娇娇的安危。 阮娇娇微扬的嘴角也跟着一点点歪下来,做出一副既委屈又担忧的模样。 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她的计划,虽然阮娇娇记得前面都是恶毒女配一次次陷害女主,而阮清霜如圣母一般选择原谅她。 但今日在宫里可不是这样,这个嫡姐好像恨不得踩死她。 第五章 靖王的疯病 站在对面的阮清霜看着阮娇娇的笑容,心底闪过一丝怪异的情绪,今日阮娇娇真是太古怪了。 若是从前阮娇娇遭遇如此大的变故,定然又哭又闹,死活不肯嫁给活阎王秦越。 说不定还会当场抗旨,甚至可能会提出要阮清霜顶包替嫁的荒唐建议,哪会像今日这般安安静静又讲道理? 更令阮清霜觉得不舒服的是,阮娇娇居然真要嫁给秦越,还是圣旨赐婚。 看这流水般的赏赐,简直就是风光大嫁。 凭什么?前世她被阮娇娇算计,和秦越躺在一起坏了名声,被众人耻笑。即便后来终于嫁给秦知晏,也是历经万难。 凭什么阮娇娇婚前失贞,还能让圣上赐婚,妥帖的瞒过去? 即便阮娇娇真要嫁给秦越,她也不会让阮娇娇顺利出嫁。 想到秦越,阮清霜对他有一种异样的感情,这个前世守护她一生的男人,结局却是被五马分尸那样惨烈。 虽然对秦越有几分同情,但阮清霜自然不可能爱上一个时时会发作的疯子。 这辈子她只想早点征服秦知晏的心。 她一重生回来就扭转局势,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失贞的人成了阮娇娇而不是她,如此甚好。 阮娇娇,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 宫宴结束,薛贵妃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儿子微微蹙眉。 “知晏,你可有看中的女子?” 秦知晏沉默不语,他看中的人,已然叫别人采撷了去。 “今日若不是那阮家庶女搅了局……哎。”薛贵妃原本是要替秦知晏定下阮清霜的。 她没想到宴席上竟会出这种事,阮家庶女和靖王秦越有了首尾,而皇上居然还下旨给二人赐婚。 这样一来,秦知晏再坚持要定阮清霜就显得太不好看。到底还是被秦越快一步,和阮府结了亲。 薛贵妃气愤的抱怨了几句。秦知晏却想着自己的心事。 阮娇娇确实没资格来参加宫宴,是秦知晏给她递帖子邀请她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阮娇娇不傻。 选妃在即,阮娇娇总找各种借口和机会接近秦知晏。她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野心和爱慕,看他的时候总带着光。 也许是从小受礼教的限制,秦知晏对那种端庄守礼的大家闺秀并不心动。他喜欢阮娇娇这样野心勃勃又生动灵秀的女子,最重要的是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喜欢一个人时,眼里的光里是藏不住的。 她明明就心悦自己,而秦知晏也给了她宴席的帖子。如此明显的暗示,阮娇娇又怎会蠢到跑去给秦越下药? 即便要下药,难道不该给他下?想到此,秦知晏甚至怀疑阮娇娇的药酒是不是送错了人,本该送来给他喝的。 “知晏,你有没有在听本宫说话?”薛贵妃的催促让秦知晏回过神来。 “儿臣在听。” “本宫说兵部侍郎家的嫡女不错,你意下如何?” “母后,今日之事十分蹊跷。为何小皇叔会忽然插手儿臣的婚事?”秦知晏对兵部侍郎的嫡女没什么印象,只是反问薛贵妃。 秦知晏的话让薛贵妃的脸色黑下来…… 早些年,秦越是大齐威名远播的战神。西凉人惧怕他到什么程度,只要这场战事有秦越出征,西凉人就不战而退,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秦越胜。 在秦越的铁血手腕下,西凉边境很是安分了几年。这几年大齐休养生息,国泰民安。 但靖王秦越的名声却越来越差,因为他不止一次的疯病发作,滥杀无辜。 最轰动京城的有两次,一次是在他回京不久的庆功宴上。秦越忽然暴起发狂,双眸猩红、拔剑就砍,连伤三十一人。 身旁的侍卫拦都拦不住。在那次意外中,秦越还误杀了他最信任的副将。 单单只是一次发狂倒也还能压下去,毕竟天长日久大家也就忘了。 可自那之后,每隔一段时日,秦越的疯病就会发作一次,病发时六亲不认。请了许多名医诊断,都束手无策。 平日里外面的人也不知他发作时具体是何状况,如何控制。 但有一次是在早朝上。 当时满朝文武都在紫宸殿上朝。齐明帝正和众臣商议如何处理山西的蝗灾。 忽然听得堂下一声爆喝,齐明帝抬头就见一道黑影朝自己飞过来。 “来人,快护驾!”太监张德明颤声嚎了一嗓子。 随后就听见“砰”的一声,那道黑影砸在了龙椅前的汉白玉石阶上。 那黑影是位三品武将,就这么被暴起的秦越像扔沙袋般当堂砸死在紫宸殿里。 大殿里顿时乱作一团,惊叫声,呼喊声,脚步声。 还有众多武将冲过去围在齐明帝身前,说是护驾,但张德明看着倒觉得像在躲避发狂的靖王。 按大齐朝的规矩,上朝时不能带兵器,也多亏了这条律例,那些朝堂上的武将们还能撑一撑。在御前侍卫们冲进来之前挡住发狂的秦越。 这件事闹得很大,靖王大闹紫宸殿,还杀了好几名官员。按律……当斩。 当时秦越也被击杀受了重伤,最后还被关进大理寺。 那时秦越在朝中还颇有威望,有不少大臣出面替他求情。 最后齐明帝表态:“靖王为了大齐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他只是病了,罪不至死。”到底将此事压了下来。 从那以后,秦越就交了手里的兵权,也不再上早朝。甚至不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像是销声匿迹了般。 但京中人人都知道靖王得了疯病,会不时发作。见了他最好远远避开,不然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毕竟圣上仁厚,对靖王杀人的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次宫宴,是齐明帝邀秦越来的。身为皇室,还是他的三弟,却一直没有成婚,这会受人诟病。 齐明帝一直想给秦越安排一门婚事,但秦越从来只是拒绝。 秦越那种状况,皇帝也不好明着指婚。毕竟无论指了谁家女儿,都会让那个大臣寒心。没想到今日秦越自己选择了阮娇娇。 第六章 宫女之死 秦越此举意在插手秦知晏的婚事? 薛贵妃听到秦知晏的暗示脸色黑下来,前太子病逝,如今朝中几个皇子都盯着那个位置。 阮骁手中有实权,但又不至于太过耀眼,是很好的联姻人选。 可如今这联姻的机会已然叫秦越夺了去。 难道秦越已经在几个皇子之间站队?这绝不是个好消息。 即便是失了兵权,得了疯病的秦越,也是一个极可怕的对手。 薛贵妃被秦知晏一打岔,不再纠结儿子成婚的人选,倒开始担忧起这些事来。 秦知晏忙道:“儿臣的婚事倒不急于一时,只是今日之事,定要调查清楚,宴席上曾给皇叔倒过酒水的宫婢,都要仔细盘问。” “也是。”薛贵妃点点头,今日的宴席是在御花园里办的,人手也都由她手下的大宫女安排。 薛贵妃起身,正要唤人来问话,忽然有个宫女快步走进殿来跪下:“启禀贵妃娘娘,御花园里出事了。” “何事?” “有宫女失足掉进荷花池淹死了。”回话的是薛贵妃身边的大宫女。 薛贵妃脸上浮起怒容,秦知晏闻言已经快步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阮娇娇的事,果然没那么简单。 秦越说阮娇娇算计他,照秦知晏看来倒更像是秦越设计陷害娇娇。 只是秦知晏不明白,秦越就算看中阮骁手中那点兵力,也该盯着阮骁的嫡女阮清霜,为何偏偏拉上娇娇? 想到阮娇娇那双含水的杏眼,笑起来眉眼含情,又带了几分娇憨的模样,秦知晏心头一阵郁结。 * * 乌雀巷是一条鱼龙混杂的小巷,在汴京城里并不起眼。 巷子里稀稀落落开了几家铺子。其中一面破旧的三角旗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当”字。 高高的柜台后,掌柜接过阮娇娇递来的翡翠头面,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这款式,这成色! 他拿着那个头面翻来覆去的看,做工精细,上面的翡翠成色极好。在外面是不可多见的好货色,只是…… “小姑娘,你这头面哪里来的?”掌柜开口问。 一身寻常布衣的阮娇娇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这你就不必管了,能不能当?” 掌柜的看她一眼,又看看那头面。把东西推了回来:“不收。” “哎,我跟你说,你可别想压价啊……”阮娇娇有几分烦躁,这是她走的第三家当铺了。 “实话跟你说吧姑娘,你就算多走几家也不见得有人敢收。这是宫里的东西。你这……”掌柜的脸上就差没写着:你这东西来路不正了。 阮娇娇一听就明白了,宫里御赐的东西上面都有印记,寻常当铺不敢收。 “掌柜的,我也跟你说实话。”阮娇娇压低声音凑过去:“这东西是我长姐的嫁妆。爹娘给姐姐安排了一门亲事,但她不从,这才叫我偷偷拿她的嫁妆来当。你要是敢收,后面还有不少好东西。” 掌柜的脸上有几分纠结。 “你不就怕东西不好出手吗?你将上面的玉石扣下来,再将这黄金融掉,不就好了。” 掌柜的看着头面上精致的掐丝花鸟,心中抽痛,这头面贵就贵在精细的做工。这姑娘开口就是融了去,真是暴殄天物! 掌柜犹豫再三:“那我只能按分量给你算价格。” 阮娇娇知道这样自己定然亏了,但她急着要钱,只能接受:“那我只收银票。” “成交!” 一朝得手的阮娇娇按了按鼓鼓的荷包,兴冲冲走出乌雀巷,今日初战告捷,当了一套头面。明日不如拿那对羊脂玉的镯子来当! 她正想着,冷不防撞进一个男子温热的怀里。 这条巷子附近什么人都有,不是很太平。阮娇娇急忙后退,嘴里说着抱歉。她今日是一个人偷溜出来的,没带随从。 阮娇娇略低着头,站到一旁欲让那男子先行一步,但那人却迟迟没开口。 阮娇娇这才抬头看向来者,她瞪大眼诧异道:“七……” 男子含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阮娇娇连忙住嘴。 秦知晏今日穿了一身普通的月白锦袍,看起来并不想暴露身份。 他肤色白净,气质儒雅,即便只穿着寻常衣衫,路上经过的小娘子也频频回头看他。 阮娇娇看着秦知晏俊美的五官,心中暗暗感叹,不愧是男主。无论容貌还是嗓音,甚至他洁白修长的手指,无一处不完美。 秦知晏将阮娇娇倾慕的目光尽收眼底,温声问:“娇娇,你怎会在此?” 阮娇娇:!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当嫁妆,准备逃婚用的。 “我……我从未来过乌雀巷。听说这里挺好玩,就独自跑出来散散心。”阮娇娇随便扯了个谎。 秦知晏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也不知信没信,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带你去个地方。” 阮娇娇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看着秦知晏温柔的眼神,不自觉点头应下。 《宠妃天下》这本虐文是她很久之前看的书,她只记得里面重要的情节走向,并不能将所有细节全都记下来。 书里似乎没这个情节,也不知秦知晏要带她去哪。 走出巷子口,立刻有面相白细的仆从牵着一匹棕色的大宛驹过来。毛色油亮,肌肉匀称,一看便知是好马。 “路有点远,我们骑马过去。”秦知晏说着已翻身上马,动作利落轻捷。 阮娇娇:……她不会骑马。 如果是从前的阮娇娇必然欣喜异常,能和七皇子共乘一骑,多好的机会。 但此刻阮娇娇却犹豫了,虽然她打算逃婚,但眼前她已经被赐婚给秦越,应该和秦知晏保持距离才是。 “娇娇,时间不多。”秦知晏看着少女犹豫的神情,向她伸出手。 阮娇娇到底握住秦知晏的手,借力上了马背。 好在秦知晏很有分寸,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身后炽热的男子气息还是让阮娇娇耳根发热。 “七殿下要带我去何处?”阮娇娇说话转移注意。 “去大理寺。” “大理寺?!”阮娇娇嗓音陡然升高,吓得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是那个专门查办皇室相关案件的大理寺吗? 她给秦越下东西的事情败落了?秦知晏这是要将她捉拿归案!? 不过看这阵仗应该不是。 “怎么了?”秦知晏感受到阮娇娇的僵硬和紧张。 “没什么。七殿下为何突然要带我去大理寺?” “昨夜宫里出事了,我带你去认一个人。” 第七章 逃婚吧 阮娇娇看着眼前这个“人”,她当然是个人,可惜已经是个死人,确切的说是一具尸体。 阴暗的停尸房里,仵作掀开白布让阮娇娇辨认,秦知晏则站在阮娇娇身旁,以防她害怕腿软。 秦知晏没错过阮娇娇眼中的震惊与害怕。 “这宫女你可认得?” 岂止认识,阮娇娇还亲手将东西交给她。 “这不就是在宴席上替靖王倒酒的宫女么。”阮娇娇的声音有点颤抖。 “嗯,昨夜她失足掉进御花园的荷花池淹死了。但我觉得她死得蹊跷。” 秦知晏怀疑她是被灭口的。这样秦越如果想诬陷阮娇娇,就死无对证,无从查起了。 想不到阮娇娇顿了片刻,也缓缓开口:“我觉得她似乎不是失足掉进荷花池的。” 秦知晏眸光一闪:“何以见得?” 阮娇娇缩在一旁,不敢再看那女尸:“别的我不知,但我看她神情平静,丝毫没有落水的惊慌和痛苦。” 秦知晏揽过她的肩往外走:“我会让仵作再细细查验她身上可有其他痕迹。我先陪你出去。” 这宫女极有可能是先被人敲昏或者迷晕,再投入荷花池中。 果然是他杀,而不是意外落水。 秦知晏揽着阮娇娇的肩膀,感觉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都怪我,知道你向来胆子小,还带你来这种地方。” 阮娇娇摇摇头:“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 其实秦知晏带阮娇娇来确实别有深意,他怀疑这宫女是秦越杀的,也只有让阮娇娇意识到秦越的冷酷无情,他后面的话才能说出来。 “娇娇,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并不是你算计皇叔,而是他强迫你的对不对?” 阮娇娇:她确实是被强迫的。但前提是她先想害别人,结果反倒害了自己。 但从始至终只有秦知晏一直站在她这边。面对秦知晏灼灼的目光,阮娇娇忍不住“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秦知晏咬牙道,“娇娇,你不必害怕。他以为杀了那宫女就死无对证了?此事我定会追查到底。” 可阮娇娇并不希望秦知晏追查到底,她轻声说:“七殿下不若别再追查此事了吧。” 秦知晏一滞。 “因为不管真相如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秦知晏心中一痛,阮娇娇说得没错,有些事发生了,就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但他并不甘心。 他抬手按住阮娇娇的肩膀,眼里带了一丝猩红:“娇娇,圣旨赐婚的事我知道了,你不能嫁给他!” 阮娇娇低头,她自然知道不能嫁给秦越。 “你应该听过皇叔的情况,他自从得了疯病,发病时六亲不认,连跟随多年的亲卫都能毫不犹豫杀死。便是撇开我那几分私心不谈,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阮娇娇一愣,几分私心? 阮娇娇知道此刻秦知晏还很喜欢她,不然按照原剧情也不会执意要娶一个庶女。 她踟蹰道:“知晏哥哥,你能不能替我向皇上求求情,请他收回成命,不要将我赐给靖王?爹爹那边,我也会让他进宫求情的。” 秦知晏有些犹豫,他确实不想阮娇娇嫁给秦越。 但他羽翼未丰,娶阮家的女儿本来就有拉拢将军府的嫌疑,他不可能公然抗旨,和自己的皇叔争夺女人。 “娇娇,我不能抗旨。但可以将你送走。我在云州有一处别苑十分隐蔽……” 阮娇娇眼里期盼的光慢慢淡了下去,“七殿下,我知道你的难处。谢谢你一直信任我、帮我。但以后的路就让娇娇一个人走吧。” 阮娇娇理解秦知晏,但也不可能躲到他的别苑去。若真一直在他的庇护之下,岂不是成了秦知晏养在外面的女人? 她本来就要躲开男女主之间的感情线,不能再和他纠缠不清。 * 此后的人生中,秦知晏曾无数次想起阮娇娇今日失望的神情:“以后的路就让娇娇一个人走吧。” 似乎从那一刻起,阮娇娇就决定与他分离。 他好悔,后悔当初没有护好她,没有想尽一切办法将她留下来。 年少羽翼未丰时遇上自己喜欢却护不住的人,大概是一辈子的心结。 最后阮娇娇朝秦知晏福了一礼,“七殿下若没别的事,民女就先告退了。” 秦知晏心如刀绞,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她伤心离去的背影,他又有什么资格开口挽留? 之前他想证明昨日的事是秦越算计阮娇娇。 可就算他查出真相,公之于众,也只会让阮娇娇婚后的日子更加艰难。 让她和秦越之间粉饰太平,是他能送给阮娇娇最后的体面。 眼下几个皇子之间的竞争日趋激烈,他不能行差踏错半步。甚至对阮娇娇的一点好感,都是错的。 因为从此刻起,阮娇娇就是他的长辈。 * 阮娇娇有些丧气的离开了大理寺,秦知晏不能帮她也在意料之中,她只能靠自己逃婚。 大理寺离将军府有一定的距离,阮娇娇是清早偷跑出来的,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此刻只能独自走在回府的路上。 只是走出一阵,她发现有辆马车总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阮娇娇回头看了一眼,那是辆外观寻常的青色马车。她刚要快步离开,坐在车前的侍卫竟跳下车大步朝她走来。 那侍卫一身劲装,宽肩长腿,长得很是俊朗。能用得起这样的侍卫,主人家必定也身份不凡。 侍卫朝她抱拳道:“阮小姐,我家主子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你家主子是谁?”阮娇娇好奇的问。 侍卫没说话,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上,阮娇娇倒也不怕,只是站着说句话而已。遂大大方方朝马车走去。 一只骨节匀称的手搭在车窗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那手指曲线优美,又充满力量。阮娇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随后烟青色的窗纱被掀开,阮娇娇对上一双墨色深邃的眼,以及那略带几分狠厉的断眉。 阮娇娇吓得倒退两步。 “靖王……王爷。”如果知道车里的人是她死对头,阮娇娇说什么也不会过来。 “上车。”秦越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她,随手放下了布帘。 第八章 娶她的原因 阮娇娇只觉得双腿发软,她本就是个又怂又胆小的,活着多好啊,谁不贪生怕死。 许是她站在原地迟迟没动,阮娇娇感觉到车厢内散发出一种压迫感,连车前的骏马都不耐烦的打着鼻响,用马蹄刨土。 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不耐烦了呗! 阮娇娇想跑又跑不动,怀着忐忑的心情颤颤巍巍上了马车。 车厢内空间倒是不小,随着阮娇娇上车,马车又开始走动起来。 秦越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锦袍,绣着碧水色的回云暗纹。令他整个人显出一种冷漠疏离之感。 “王爷。”阮娇娇软软唤了声。 不知他怎会忽然出现在此,还是他一直一路跟随? 秦越没开口,只是缓缓伸手取过小几上的青瓷茶盏,提起茶壶倒了杯水。 阮娇娇不敢同他对视,半低头看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执着茶盏,最后竟将茶杯放到她面前。 秦越如此客气,还亲手给她倒了杯茶? 阮娇娇诚惶诚恐的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秦越随口问:“你爱品茶?” 阮娇娇:……她不懂茶!早知道还不如不夸。 阮娇娇讪笑:“民女不懂茶。但王爷用的定然是好茶。” “呵。”秦越不置可否的笑了声:“你去大理寺做什么?” 阮娇娇:! 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大反派的眼睛。 “七殿下带民女去看了一具尸体。”阮娇娇老老实实回答。 不待秦越说什么,她又补充:“就是昨日宴席上给王爷倒酒的那个宫女,她死了。” 秦越神情平静:“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其实秦越只是随口一问,他得到消息说那宫女死了,具体如何他还没亲眼见到。 可这话听在阮娇娇耳里,却是秦越的威胁恐吓。 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那宫女敢给他倒酒陷害他,所以死了。而同样算计秦越的阮娇娇,自然没好果子吃。 什么叫杀鸡儆猴,那宫女是鸡,她是猴啊! 阮娇娇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连茶水都喝不进去了。 秦越忽然挑眉:“你抖什么?” 阮娇娇被他一吓,手里的茶杯蹦出来落在小几上,随着马车的晃动,茶杯咕噜噜朝秦越那边滚去。 热烫的茶水流下来,将秦越腿上的衣袍下摆沾湿了一大片。 阮娇娇:……她当时害怕极了! “王爷,我……民女不是故意的!”阮娇娇连忙扑过去,拿出绣帕,“我替您擦擦。” 但是一伸手,她就呆住了。 秦越是盘腿而坐,茶水正好落在他那个位置。她要是伸手去擦,那实在是…… 阮娇娇的手顿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越心中暗嗤一声:又想勾引他? 男人挑眉,恶劣的问:“为何不擦?” 阮娇娇抬头,看向男人正邪莫测的脸。他眉毛微微挑起,眼神中带了一丝轻蔑,还有几分促狭的捉弄。 阮娇娇心想:那个蔑视的眼神,该不会以为我又在勾搭他? 如此一想就将手缩了回来。 秦越正等着她的蓄意触碰,想顺便验证某件事,谁知阮娇娇却将手缩了回去。 这时阳光正好透过马车的窗棂照进来,打在阮娇娇细腻雪白的皮肤上,她眉眼间带着浑然天成的娇憨。 阮娇娇放下帕子,颤声道:“王爷不如……自己来。” 秦越冷笑一声,忽然直起身逼近阮娇娇。男子身上的气息和压迫感顿时令她浑身紧绷。 下一刻秦越抓起她的手,缓慢又不容抗拒的按在他腿上,一字一顿道:“本王要你擦。” 纵是阮娇娇脸皮再厚,手按在那里也觉得像针扎一般。况且她也是个没怎么经过事的小白菜。她白嫩小巧的耳朵顿时就烧起来。 她不敢惹恼眼前的反派,但他总攥着她的手让她怎么擦? 阮娇娇轻轻挣了一下,秦越很快松开她的手,又坐回去靠在软枕上,一副懒散肆意的模样。 秦越一松开,阮娇娇的手就抬了几分。她几乎不敢抬头看他戏谑的眼神。 只是将他那块下摆处的衣料小心翼翼抬起来,一只手垫在布料下,一手拿着帕子在上面吸水。 好在那只是小小一盏茶,沾湿的并不多。秦越的衣服跟茶水颜色相近,沾水看起来也不明显。 掖了几下,看着有些干了。秦越似乎也没再做别的什么为难她。 阮娇娇低着头,小心翼翼道:“王爷,茶水倒翻是个意外。前日的事也是意外。我知道您喜欢姐姐,不是有意要陷害您的……” 她说话的时候,连嗓音都打着颤,看起来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 阮娇娇还在喋喋不休:“民女喜欢的是七皇子。那天您喝下酒之后,我安排好一切,原本要去找长姐的。但王爷似乎在说什么,我就凑近了想听听。结果你一把拉住我……” “呵。”秦越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你既然这么喜欢秦知晏,何不将那杯酒端给他?” 阮娇娇一顿,竟然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但那是恶毒女配的想法,不是她的。 “你没胆端酒给秦知晏,倒是有胆解本王的衣服。” 阮娇娇惊诧的抬头,他……他竟然知道她在解他的衣服?他不是昏迷了吗? 她只是一时昏了头,想看一眼他的腹肌。 这种做坏事被人抓现行的尴尬,令阮娇娇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见阮娇娇哑口无言似被说中心事,秦越愈发肯定她对他的心思。 哼,她果然觊觎他多时。 阮娇娇知道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整个人耷拉下来,像只霜打的茄子。 秦越见她这副样子,重重将手里的茶盏顿在桌面上:“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那宫女到底怎么死的?” 阮娇娇这才反应过来,面带疑惑的问:“那宫女难道不是……”王爷你派人杀的吗? 秦越是何等敏锐的人,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人是本王杀的?” 原来不是他杀鸡儆猴?!阮娇娇顿时支棱起来。 “王爷英明神武,宅心仁厚,怎会滥杀无辜。” 阮娇娇连忙溜须拍马,谁不喜欢听好话呢?反派也喜欢被顺毛撸。 “呵。”秦越笑了声,宅心仁厚?不会滥杀无辜?她确定不是在讽刺他。 第九章 他杀 阮娇娇不敢多废话,忙将那宫女的情况说了一遍:她看起来是溺水而亡,但是面上并无惊恐挣扎的神情。死因可疑,或许是他杀。 秦越闻言陷入沉默,宫女给他端来酒水,是他默许的,所以秦越没杀她。 而阮娇娇看起来没那个能力,也没必要杀人。 那么是谁杀了那个宫女? 更巧的是秦越确实有事想问她,可她却死了,死无对证。 这宫女死的不简单。 阮娇娇不知,其他人也不知,只有秦越自己知道,他昨日又失控了。 不是喝了药酒后本性失控,而是那药酒再次引发了他的狂症。整个人如烈火焚烧,刀劈斧砍。 那种疼痛和失控的感觉令他想要狂吼,想要暴起杀人。 然后有个女人靠近他,身上还带着股淡淡的甜香,他体内的狂躁似乎减轻了。他紧紧扣住那女子,不让她离开,只想离她近一些,更近一些。甚至恨不得将她融进骨血里,好缓解那些疼痛。 最后他靠着和阮娇娇亲热,压制住了想要发狂的念头。 整个过程中,秦越后来是完全清醒的,而阮娇娇则不断抗拒挣扎,可他并没有停下来。 一直以来秦越以为自己的疯病无迹可寻,无药可医。 但为何昨日他喝药酒之后,就诱发了疯病? 是不是某一味药会引起他发病? 既然药可以引起他发病,那他的病是否也能治好? 更进一步说,他的病……是不是人为的? 这几年秦越活得太痛苦了,饶是他有顽强的意志,在病痛来袭时他也想过一了百了。 昨日发生的事,给了秦越太多疑问和希望。 宫女死了,阮娇娇还在面前。 “你昨日给本王吃了什么?”秦越语气有几分冷。比他刚才恶意作弄时,更叫人害怕。 “就,就是那种药啊。”阮娇娇结结巴巴。 “药呢?可带在身上?” “啊?没了。”谁会把那种药带在身上,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秦越有些不满:“明日再给本王送些来,要一模一样的。” “啊?是!”阮娇娇垂下头。心里却暗暗称奇:这靖王吃药还吃上瘾了不成? 难道……难道他不行? 不过既然靖王有“求”于她,阮娇娇趁机开口:“王爷,送药没问题。就是民女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必说了。” 这狗男人…… 不行,她要说! “就是王爷,您喜欢我长姐,我心悦七皇子。我们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如您向皇上求情,解除我们的婚约吧?” 车厢里有片刻的安静,秦越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腿上,阮娇娇垂下头,只见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衣料上的云纹。 半晌,上方才传来秦越幽幽的嗓音:“阮娇娇,欲擒故纵的把戏用多了,只会让人厌烦。” 阮娇娇抬头,她红唇微张,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委屈。 “我没有欲擒故纵……” 随着她的话,秦越原本平静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阮娇娇抬头与他对视。 她的脸颊因为被捏着,嘴唇被迫微微张开,可以看到里面粉嫩的小舌。 秦越心头泛起一股燥意,语气里带了几分薄怒阴冷:“知道抗旨不遵的后果吗?” “王爷息怒,我,我的意思是说……小女可以帮王爷接近长姐。毕竟她目前还未定亲。” 阮娇娇慌不择言,只想表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他可别一怒之下杀了她。 秦越的指腹触碰到了少女的脸颊,她脸上的皮肤白嫩细滑,如最柔滑的锦缎。 秦越触碰着她,只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通体舒泰。心里那种一点就着的暴躁也跟着平静下来。 就是这种感觉! 他刚才触碰她的手、那日触碰她的身子……都有这样平静通透的感觉。 这再次验证了秦越的猜测,接触阮娇娇会让他觉得平静舒适! 这也是秦越立即请旨要娶阮娇娇的原因。 但为何会如此?秦越心中十分诧异,面上却不显。 秦越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平静放松过了,除了那日和阮娇娇缠绵之时有片刻的宁静——他本以为这是欲/望得到纾解后的平静。 但此刻秦越忽然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刚才阮娇娇一上马车,他的心情就变得平静,甚至有几分愉悦。只要一触碰她,他就觉得很舒服。 此刻秦越捏着阮娇娇舍不得放开。 他的手指没有继续用力,反而渐渐往下,捏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这样就能接触到更多她的皮肤。 他微微眯着眼,甚至难以自抑的带上了几分陶醉的神情。 男人的手指带着薄茧,划过皮肤时带起一种异样的刺痒。 车厢里的气氛渐渐有些暧昧,阮娇娇似想到什么,眼里带了一丝恐慌。 因为脖颈被掐着,她也不敢乱动。只是那双杏眸里盈满了水雾,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泪来。 这变态反派一直摸她做什么?呜呜呜,便宜爹爹救命啊! 秦越如何看不出阮娇娇在想什么,他也想起那日某些靡艳的片段,顿时脸色微变,随即松了手。 阮娇娇立刻往后退,背贴在车厢上,不敢再说关于退婚的话。 秦越不在乎阮娇娇怎么想,只是道:“你我婚事已定,不要再作他想。” 秦越太想回到从前了。 未得病前他是个冷静自持的人,喜怒不形于色。 但自从得病以来,他的脾气日渐暴躁,身边的人也越来越惧怕他。 尽管他极力克制,还是免不了时常暴怒。 就像一个经常咳嗽的病人,硬生生压抑着呛咳的冲动,等到下一次发作时,就是更激烈的爆发。 若只是脾气暴躁倒也罢了,他甚至在发狂的状态下误杀了好几个跟随他多年的亲信。 这对秦越来说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他的弟兄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枉死在他的刀下。 得病之后,他也变得越来越孤僻,不想再让别人接近。因为说不定哪一日,他狂症发作,就会杀了亲近他的人。 接近阮娇娇可以缓解狂症,不管是她身上带着什么药物,还是有别的原因,他都会调查清楚。 第十章 被发现 车厢内安静许久,阮娇娇终于鼓起勇气问:“王爷,民女可以下车了吗?” “我送你回府。” 阮娇娇想说不用你送,但是接触到秦越那不容抗拒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阮娇娇坐得离他远远的,她害怕阴晴不定的秦越。能不怕么,他是她的终结者。 秦越也看出阮娇娇对他的惧怕,但他并不在意。许多人都惧怕他,更何况是个胆小的姑娘。 “今日还未准备好,明日我就去拜见阮将军,交换你我的庚帖。” 阮娇娇满脸不情愿:用不着这么急吧? 秦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没那么冷,他淡淡道:“婚事既已定下,便不容修改。抗旨不遵要被斩首的。” 阮娇娇:……有被恐吓到。 后半程二人都没再说话,阮娇娇靠近门边坐着,似乎随时都准备夺路而逃。 秦越则不时用略带思索的眼神扫过阮娇娇。看得阮娇娇后背发凉。好不容易熬到阮府门口,她忙不迭的下车跑了。好像后面有只吃人的恶鬼。 * 秦越想登门拜访,但是碰了好几次软钉子。 阮骁本来就对秦越的行为不满,强占他的宝贝女儿,还拿皇上来压他。 但秦越来了好几次,看起来诚意满满。最后还带着钦天监的人一道上门,说是要替二人合八字,推算成婚的好日子。 阮骁也没办法,毕竟圣旨不能违抗。 最后钦天监的人拿走了阮娇娇的庚帖,说她和秦越六合大吉是上婚。还写了两个黄道吉日送来让阮骁选,但阮骁这边迟迟没定日子。 虽然日子没定,但嫁妆还是要备起来的。苗氏这几日忙着给阮娇娇准备嫁妆,阮骁平日里也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什么。 阮娇娇每日窝在她的海棠居,倒显得十分安静。这跟她从前的性子截然不同。 从前阮娇娇仗着有母亲宠爱,父亲纵容。在府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少在阮清霜面前刷存在感。 阮清霜有的她一定要有。阮清霜没的,她也要有。从首饰钗环,到衣食住行,事事都要压阮清霜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府里的嫡小姐。 自从阮娇娇跟秦越定亲以后,她就甚少出现在阮清霜面前,连阮骁和苗氏面前,阮娇娇也很少去。 * “最近娇娇在做什么?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阮清霜剪下一支松树的枝丫,替盆景修形。 阮修文握着手中的狼毫,头也没抬:“大概是觉得无颜见人,所以不出来闹腾了吧。” 阮修文是苗氏所出,排行第二,是阮娇娇的亲哥哥。但他跟阮清霜十分亲近,倒跟阮娇娇不对付。 “娇娇出了这样的事,也怪我……我们去看看她吧。没事别憋出病来。”阮清霜道。 “我才不去。她这几日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看嫁妆。”阮修文依旧没抬头。 阮清霜走过来,抽掉他手里的笔:“好啦,就当陪我去看看。” 若是真不关心,阮修文又怎能一下就说出娇娇最近的动向。 看书看嫁妆?这可不是阮娇娇的性子。她倒要去瞧瞧阮娇娇在作什么妖,她还备了一份“大礼”要给她呢。 二人很快到了阮娇娇居住的海棠居,院里站着两个小丫头。阮清霜开口问:“二小姐呢?”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小姐去藏书阁看书了,不许奴婢们跟着。” 阮修文哼了一声:“她看什么书,平日里游手好闲。我看她就是没脸见人,所以躲起来。” 这话就有些刻薄了,女孩子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没脸的。 但好在皇上赐婚,将事情掩盖了过去。府里下人们知道实情的也不敢乱说。只有阮修文敢拿此事来讽刺他妹妹。 阮清霜瞪他一眼:“休要胡言乱语,既然不在此地,我们去藏书阁找找。” 阮清霜不相信阮娇娇会这样安分,每日躲在藏书阁看书,难道她真能安安心心等着嫁给靖王不成? 阮清霜拉着阮修文去了府里的藏书阁。 藏书阁平日没什么人,只有阮修文偶尔会去那里找书看。 阮骁是个武将,出身低,没读过什么书,他有今日都是上战场拿命一点点拼下来的。他希望儿子参加科考走仕途,所以才在府里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藏书阁。 最近阮娇娇经常往这里跑,一待就是一整日。 阮娇娇进藏书库,确实是在看书。她看的都是有关这个朝代风土人情的风物志,还有一些是关于大齐的律法。 她想多了解一些大齐朝,哪些地方山清水秀适合养老,哪里好吃的小吃多一些。 还有在大齐各城邦之间通行,需要什么样的文书,如何取得路引等等。 “娇娇?”阮清霜在藏书阁门口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娇娇我们来看你了,你可在里面?”阮清霜又喊。 “长姐,你这样喊没用。阮娇娇她哪有心思看书,依我看她肯定在里面抱着书打盹呢。”阮修文言语间不乏对阮娇娇的轻视。 阮清霜心里却起了疑,阮娇娇每日借口来这里看书,实际却不在这里? 她心中一紧,抬脚走了进去。 阮修文紧随其后,也进入了藏书阁。他还把朝南的几扇窗户都打开,阳光照进来,藏书阁里一览无遗,哪有什么人! 大家都以为阮娇娇在藏书阁里看书,实际上她却不在。 “娇娇人呢?说是在这里看书人却不在,不会这些日子都是如此吧?”阮清霜一开口,就给阮娇娇扣了个罪名。 “兴许只是今日刚好不在。”阮修文觉得阮清霜的话有些武断。 阮清霜微顿:“我只是担心她调皮溜出去玩,别再惹出什么祸来,毕竟现在外面已经有些……” 她急急收住话头,“我们再找找吧。” “外面有些什么?”阮修文立即追问。 阮清霜一副不愿说的模样,阮修文再三逼问下,她才道:“今日我听李妈妈说,外面茶馆里传得可难听。说娇娇婚前不检点,跟秦越闹出丑事来,皇上才赐婚的。” 阮修文一听,这还了得,他自己可以说他妹妹,别人不行! 第十一章 替她出头 此刻阮娇娇正从乌雀巷出来,她心满意足按按鼓起的荷包。 这些日子她偷卖自己的嫁妆,还把从前不戴的金银首饰都拿出来变卖,差不多已经存了一千多两银票。 一两千对侯府来说不算非常大的数目,但对寻常百姓来说可是一大笔银子。 一个普通百姓大概要不吃不喝几十年,才能存一千两银子。 阮娇娇觉得这些银子够她游山玩水潇洒许久了。心情一好,看什么都顺眼。 “糖葫芦,卖糖葫芦咯~” 阮娇娇听着街边小贩的吆喝,走上前去:“老板,给我一串糖葫芦。要最大的!” “好嘞,姑娘,您拿好了。”阮娇娇给了小贩几个铜板,“不用找了。” “哎,谢谢,谢谢您嘞!” 阮娇娇见街对面有一家茶馆人流如织,生意好得出奇,许多人都抬脚往里走。 她好奇小贩:“那家茶馆的生意怎么这样好,是里面的点心特别好吃吗?” 小贩摇摇头:“不是点心好吃,是里面有说书先生。最近正在讲心机庶女勾搭将军的戏文。” 阮娇娇一听有戏文,就拿着糖葫芦朝茶馆里去了。她穿过来这几天战战兢兢的,还没好好享受过喝茶听戏的悠闲日子。 “话说这孟娇娇到了宫宴上,那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东看西看,一眼就看上了高大威猛的秦将军……” 茶馆里搭了个戏台子,有个年近不惑的说书人正拿着柄折扇,唾沫横飞的说着戏。 但阮娇娇刚听到这一段,就觉得不对味了。 庶女孟娇娇,秦将军?这不就是在影射她吗?也就是换了个姓,秦越连姓都没换。也就是把王爷的身份换成了将军。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这还是头一回。 阮娇娇干脆要了一壶茶和一碟瓜子,坐在台下慢慢听。她倒要听听这说书先生把她杜撰成什么样了。 “那孟娇娇天性孟浪,盯上秦将军之后不断朝他抛媚眼,使眼色。只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秦将军是个正直之人……” 阮娇娇:不公平!为什么把她说的如此不堪,把秦越说得一身正气。 好在这茶楼里的瓜子又香又脆,阮娇娇磕着瓜子吃了一会儿自己的瓜。 “……秦将军不慎着了道,这无耻孟娇娇就趁机扶着他进了客房……” 阮娇娇:…… 她看向戏台上的说书先生,这个先生也不简单嘛,居然知道这么多细节,还专门在茶馆说书抹黑她。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旁边那桌的妇人不停的在下边说:“哎,我看这讲得怎么这么像阮府那位呢?” “你说的是阮府二小姐?前不久皇上不是还给靖王和她赐婚了么?” “是啊,之前也没听说两家有走动,怎么忽然就圣旨赐婚了,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还用说,肯定是那庶女手段了得,缠上了靖王。” 阮娇娇翻了个白眼插话道:“你怎么知道是那庶女赖上靖王,靖王不是有活阎王的称号?” 那黑胖的妇人扫她一眼,不屑道:“听说靖王生得高大俊美,说不定她见色起意呢。” 阮娇娇:一针见血,她竟无法反驳。 “咳咳,说书归说书,你这样就往人阮二小姐身上扯不太靠谱吧?” 黑胖妇人一瞪眼:“你管得着吗?谁堵得了悠悠众口。” 阮娇娇原本也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不同意见,但这妇人竟然逮着她不放。 “我看你生的一副狐媚相,说不准就是那种勾人的小妖精。怎么踩着你痛处了?” 阮娇娇也有几分火气上来了:“你这样无凭无据就抹黑阮二小姐,还有那说书的,说得好像亲眼看见似的。你怎知她就愿意嫁给靖王?” 这时邻桌不知谁说了一句:“诶,我看你有几分眼熟,你不就是阮家二小姐吗?” 阮娇娇没想到竟然会被人认出来,一时有些尴尬。 黑胖妇人来了劲,揶揄道:“我就说呢,跟踩你尾巴了似的。看来说书先生说的是实情。” 周围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你……”阮娇娇面红耳赤,刚要跟她争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阴冷低沉的声音:“什么实情?” 阮娇娇的后背都僵直了几分,这声音她认得,不是秦越又是谁? 妇人即便不认识秦越,看到一身锦袍、气势凌冽男人腿肚子也有些发软。 秦越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即便不说话,那眼神也在压迫着周围人。 他看着那妇人,胖妇人刚才的气势全无,结结巴巴的说:“就是……就是说书先生编的。” 秦越的目光又落到台上那说书人身上,那中年汉子额头上早已经冒出一层薄汗,他认得那是靖王。 秦越的目光一扫过来,说书人噗通一声就在台上跪下了:“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小人只是编故事混口饭吃。” “呵,编故事编排到本王身上来了?”秦越的声音冷得像一条毒蛇,吓得周遭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那些议论纷纷的人,此刻都像锯嘴的葫芦,鸦雀无声。 吃瓜竟然遇到了正主!他们今日就不该来茶馆。据说靖王发起狂来杀人不眨眼,不会将他们都杀了吧? “来,你倒是给本王说说阮娇娇是如何勾引本王的?”秦越长腿一勾,将一条长凳勾到跟前,大马金刀的坐下,看向那说书人。 说书人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是。没有……” 秦越又看向那妇人,下巴微抬:“你来说说,那小妖精是如何勾本王的?” 妇人听闻他是靖王,早就吓得腿软跪倒在地上,哪里还敢说半个字,只一个劲的摇头。 小妖精阮娇娇:…… 秦越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刚要喝。 阮娇娇:“哎,那是我喝过的杯子。” 秦越一顿,重重将杯子放回桌面上,起身对身后的侍卫道:“两个乱嚼舌根的,舌头留着也没用,拔了。” 茶馆里空气有瞬间的安静,随即那两个人开始嚎哭着求饶:“王爷,王爷饶命啊……” 侍卫得令就朝那二人走去。 四周的人立即离开那二人三尺远,仿佛离得近了就会被牵连。 阮娇娇吓坏了,这是在茶馆里,难以想象光天化日之下,被拔舌血溅当场的画面。 她僵立在那里,忽然觉得刚才秦越要喝茶就让他喝好了,她多嘴提那杯子做什么? 忽然一双温热的大手伸过来盖住她的双眼:“别看,走。” 第十二章 买药 阮娇娇几乎是同手同脚,浑身僵硬的被秦越揽着转过身去。 背后传来那二人鬼哭狼嚎的声音,接着是凄厉的惨叫:“啊~~~嗬嗬。” 茶馆里乱作一团,胆小的客人吓得尖叫起来。 似乎嫌弃身后的声音太吵,秦越停下脚步回过身去,原本乱作一团的茶客们顿时像被使了定身法,瞬间安静。 秦越狭长的凤眸微眯,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冲众人一笑:“悠悠众口?” “王爷饶命,我们定不敢胡言乱语。”有人使劲摆手。 “是,是我们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呵。”秦越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揽过阮娇娇走了。 阮娇娇腿一软,几乎要从他手里滑下去。 啊啊啊!原来这才是暴戾反派的真面目。 他真的是杀人不眨眼! 那她在他手下还能活多久? “啧。怎么跟软骨头似的。”秦越伸手拎住被吓软了的阮娇娇朝外走。阮娇娇像只被命运拎住后脖颈的幼崽,瑟瑟发抖。 出了门,秦越把她往路边一丢,她好险没站稳。 “东西呢?” “什,什么?”阮娇娇还没回过神来。 秦越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本王的话你忘了?” 哦! 阮娇娇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王爷息怒,还……还真是不敢忘!药在药铺呢。” 之前秦越让阮娇娇再给他送些药过去。 阮娇娇确实没忘,她哪儿敢啊。 只是那药来路不正,之前是恶毒女配派人弄来的。阮娇娇脸皮薄,她不想再做一次这样的事。于是就想蒙混过关,秦越要什么,不会自己去买吗? 哪知冤家路窄,今日还能再碰上他,且秦越锲而不舍的问她拿! 阮娇娇懊恼的目光落在秦越身上:“王爷非要那种药做什么?” “吃!”秦越冷着脸,蹦出一个字。 随即阮娇娇脸上的表情就从好奇变成了恍然大悟。 秦越忽然意识到这话容易让人误会,谁没事要那虎狼之药来吃?除非那人……不行! 此刻阮娇娇虽然垂着眼,不敢同他对视,但她面上的表情就差写着:原来你不行。这几个大字了。 秦越猛吸一口气,暴烈的怒火又开始涌上来。 这事儿想解释又不好开口。也不能让人知道这药对他的病有影响。 秦越顿时有种想掐死阮娇娇的冲动,这蠢货早早把东西送来就是,哪儿那么多废话! “走!”秦越就差在她背后猛推一把了。 “走,去哪?”阮娇娇结结巴巴的问。 “去药铺!”秦越咬牙切齿,一副要咬死她的样子。 阮娇娇: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也不敢看他。闷头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带秦越来到了同济堂。 她记得是让丫鬟来这家药铺买的。 药铺不大,在街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有个面色和善的中年掌柜坐在柜台后面。 掌柜见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高大男子,带着一个有些懵懂的小姑娘进了药铺。 看男子宽肩窄腰,通身的清冷矜贵,一看就是有身份的贵人。掌柜的立即站起来,面带笑容道:“二位来买药?” 秦越自己拉不下脸,用犀利的眼神示意阮娇娇开口。 被赶鸭子上架的阮娇娇只能走到柜台边,咳嗽了一声。 掌柜问阮娇娇:“姑娘嗓子疼?” 阮娇娇摇头,脸已经红得像秋日里的柿子:“掌柜的,有没有那种药?” “哪种药?” “就是那种药!”阮娇娇又急又窘,心里恨不得把秦越剁了。 掌柜的愣了片刻,看阮娇娇那青涩羞窘的模样,姑娘生得真水灵,又看向冷着脸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秦越。 啧!他在心里啐了一声,造孽啊!仗着有钱有势,就欺骗懵懂无知的姑娘。 “没有!”掌柜冷冷拒绝。 阮娇娇一愣,有些急了,“怎么会没有呢?” “没有就是没有。姑娘你还小,可要擦亮眼,有些人看着道貌岸然,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掌柜颇有正义感。 阮娇娇一听就知道掌柜误会了,但她听见别人骂秦越,心里还是有些暗爽。 “您误会了,不用担心我。把药卖我就行。” 掌柜不说话,看着阮娇娇的眼神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阮娇娇哭笑不得:“前几日有个白胖的丫鬟来买过,您还记得吗?就要那种药。” 又怕掌柜不给,秦越拿她是问,阮娇娇咬唇小声对掌柜道:“他是我夫君。” “嘶。”掌柜眼神几度变幻,都有些怀疑人生了。他看向阮娇娇的眼神有诧异,有同情。最后二话不说,转身进了里间拿出一小包粉末来。 秦越站在门口,他耳力过人,自然听到阮娇娇和掌柜的对话。 “他是我夫君。”小姑娘软软糯糯又带着几分羞怯的声音传入他耳里。 秦越忽然觉得耳朵有些痒,他是我夫君? 可他们还未成婚。 呵呵,恐怕她早就想在人前说出这句话了吧?还说不曾觊觎他。 罢了,由她去。反正迟早也要娶她。 “姑娘,这是虎狼药,多用伤身。”掌柜不忘提醒一句。 阮娇娇已经烧得无地自容了,“嗯嗯。”她付完银子把药往秦越手里一塞,逃似的出了药铺。 掌柜看那一男一女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生得倒是威猛……” 秦越脚步微顿,心头的火气又蔓上来了。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病,稍微遇到些不顺意的就容易烦躁,继而发怒。 他压下心头的燥意,迈开长腿几步就追上了前面兔子似的阮娇娇。 秦越一把拉住阮娇娇的手,果然一股淡淡的清凉感就从手上蔓延开来。秦越舒心的长出一口气,情绪也跟着平静下来。 但阮娇娇显然因为秦越这个动作受到了惊吓,这是干嘛?在大街上手牵手,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地步吧? 阮娇娇使劲挣了挣,显然是挣不脱的。 她也不知道秦越发什么疯,刚才明明还冷脸对她,这会儿忽然来牵她的手。但碍于他在茶馆的“凶残”表现,阮娇娇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是牵个手,他想牵就牵呗。 但是秦越拉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阮娇娇就不乐意了。 她不想跟秦越共乘一辆马车,太吓人了。 于是她鼓起勇气开口道:“王爷,我要回去了。” 第十三章 你爱她吗? “先上车,稍后自会送你回去。”秦越拉着她往车上走。 阮娇娇就像只使劲挣扎的兔子,还真被她甩开了秦越的桎梏。 “不劳烦王爷,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办。您先走。”阮娇娇浑身上下写满抗拒。 秦越看着她,掂了掂手里的药包:“我也有件事要你办。” 这么明显的暗示,阮娇娇怎会看不懂。她瞪大杏眼,买了药就拉着她往马车上走?这是什么样的变态! 阮娇娇只恨自己没生一对翅膀,能原地起飞逃离这里。 看阮娇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秦越嗤笑一声,知道她误解了。 他确实打算找个地方试试这药。但并没有其他想法,也不会过量使用。只是稍微尝一点看看这药到底会不会引起自己发病,再让太医研究一下里面的几味药材。 但他发病时,阮娇娇这味解药最好在身边。 不过看她像只被惹急了的兔子,秦越没来由的觉得心情愉悦,甚至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上车。”他语气冰冷,故意板着脸。 阮娇娇不从,甚至后退了两步。 秦越一把抓住阮娇娇的手腕,带着霸道的禁锢意味。 “我不要!”阮娇娇急了,另一只手死死扳住车厢边缘,那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放开她!”关键时刻,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嗓音。 阮娇娇扭头,是秦知晏! “知晏哥哥,救命!”阮娇娇见到秦知晏就像见了救星,连称呼都亲密了许多,只想套套近乎,求他解围。 秦越倒是真松了手,没想到阮娇娇立即像躲瘟疫似的躲到秦知晏身后去了。 也许是因为不再和她皮肤接触,秦越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过来!”秦越对阮娇娇道。 “她不想跟你走。”秦知晏挡在阮娇娇面前,一字一顿,像在宣示主权。 “娇娇别怕。”秦知晏甚至回头温声安慰阮娇娇。 秦越只觉得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有燎原的趋势。但和这病缠斗了多年,他即便内心烈火焚烧,面色依旧平静淡漠。 “让开。”秦越的声音很冷。 “皇叔,你想和阮府联姻何苦拉娇娇下水。你知不知道我和她……” “子桓,”秦越打断他的话,直视秦知晏的双眼,“按理此刻你该称她一声皇婶。”而不是娇娇。 子桓是秦知晏的字,儿时秦越就这样叫他。 秦知晏握紧衣袖中的拳头,因为愤怒身子微微发抖,几乎要用尽理智才将那句:她喜欢的是我。压下去。 秦知晏退了一步,转头对阮娇娇道:“你先回去。” 阮娇娇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她道了声:“那我先走了。”转身就跑。 有秦知晏拦着,疯批反派应该不会追上来吧。他们是叔侄,秦越总不至于杀了秦知晏。 事实上秦越并没有跟秦知晏动手,多少也因为血缘关系给秦知晏留了几分面子。 只是秦越也不会让秦知晏好过:“子桓,人都要学会往前看。我和你皇婶不日就要成婚,你往后要注意避嫌。” “你爱她吗?”秦知晏忍不住脱口而出。 秦越挑眉,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她设计爬我的床,本王肯给她一个体面,已经是仁至义尽。” 爱? 秦越这辈子从来没爱过什么女人,以后也不会耽于情爱。 秦知晏就知道秦越对阮娇娇没什么感情,阮娇娇于他只是一件工具罢了。 而最令秦知晏难受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珍宝,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夺权的工具。 他一点点筹谋想要娶回府的女人,就这么被秦越夺了去。而秦越还口口声声污蔑阮娇娇。 “皇叔若说别的,我还会信。但娇娇天性胆小,懵懂天真,又怎会做出下.药爬床这样的事?你算计她便罢了,还要处处抹黑她!” 看着秦知晏痛心疾首的模样,秦越嗤了一声,他这侄子傻得够可以。 若不是阮娇娇亲自来找他,野心勃勃说要做七皇妃,秦越怎么会着了她的道?这女人看起来单纯,实则没那么简单。 不过他也没心思跟秦知晏多纠缠,只是懒懒说了句:“信不信由你。”随后就转身上了马车。 秦知晏看着马车渐渐行远,心中默道:我定不会让她嫁给你! * 阮娇娇不见了,原本阮修文要派几个小厮私下去寻,但阮清霜似乎十分担心庶妹,坚持要派更多的护院出去寻找,很快就惊动了阮府上上下下的人,这会儿连下朝回来的阮骁都知道了。 阮骁寒着一张脸,浓眉紧锁。 阮清霜一脸忧心忡忡:“我实在是担心娇娇,外面又传成这样。若不多派些人去找,我怕再出什么乱子。” “外面传什么了?”阮骁似乎还不知道外面的传言。 阮清霜捂嘴不说话,这时候阮修文就出来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外面的传言学了一遍。 “外面都说她勾引靖王,爬人家的床。把我们阮府的脸都丢尽了。这会儿不安安心心在家待嫁,不知又去哪里疯。大姐说的对,得快些将阮娇娇找回来。” 阮骁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么贬低妹妹的吗?还不快点带人去找!” * 阮府朱门外。 阮娇娇脱离秦越的魔掌之后,一路小跑着赶回阮府。 今日在茶馆那一幕真是太刺激了,她得赶紧回藏书阁缓缓。 谁知阮娇娇刚跑到阮府门口,就急忙停住了脚步。阮府门口停着那辆平平无奇的青色马车,不就是秦越的吗? 他这是要做什么,还不放弃,都追到家门口来了! 大约是到了自家的地盘上,阮娇娇心里升起一股怒气,但她还是不敢上前。立即躲到一棵大树后面,看看秦越要来做什么。 若是贸然跑过去,被他掳走,又没人看见可如何是好。 阮娇娇刚站定,就看见阮府正门大开,里面呼啦啦奔出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她的便宜爹,跟在后面的是不待见她的二哥阮修文。 阮娇娇心头一喜,刚要挥手冲出去,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暖风,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后带。 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耳边响起一阵令她胆寒的低沉嗓音:“躲在这里做什么?” 第十四章 黄道吉日 阮娇娇一声尖叫断在嗓子里,因为秦越将她转过来,抬手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不然你爹还以为我欺负你。” 秦越靠得很近,几乎将她抵在树上。阮娇娇使劲点头,示意她不会叫。 秦越这才松开她,抬手将她散出来的几缕鬓发别到耳后,阮娇娇不知道他何为要这么做。此情此景怎么看都有些暧昧,但下一刻她就明白了。 因为…… “阮娇娇!”阮修文高喊一声。 “娇娇你在做什么!”是阮骁气急败坏的声音。 阮骁和阮修文从远处看过来,就是秦越将阮娇娇压在树干上,低着头,几乎要将她圈到怀里了,二人像是在亲吻! 阮娇娇吓得一抖,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有种被“捉奸”在树下的尴尬感觉。 她急忙去推秦越,这时秦越完全卸了刚才的那股劲,很容易就被推开。他懒散的抬眸看向阮骁和他身后那一大群护院,微微颔首:“阮将军,别来无恙。” 阮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一直对秦越强娶宝贝女儿十分不满。 “阮娇娇,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女孩子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阮修文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阮娇娇:……她什么都没做啊! “阮公子慎言,我和娇娇是不日就要成婚的夫妻。”秦越立即出言相护。 如果不是刚才他故意作戏,阮娇娇还真要被秦越此刻的“护短”感动。 阮修文虽然有些怵秦越的气势,但还是忍不住道:“王爷是男子,可以不在乎闲言碎语。但你知不知道京城有多少人在传,说娇娇……说娇娇勾引你。” 京里都传得这么难听了,你们二人还要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还顾及阮娇娇的名声吗? “我知道。”秦越打断阮修文的话,“那些乱嚼舌根的我已叫人处理了,往后不会有人再敢说她半句。” 秦越说得很随意,他再度牵起阮娇娇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娇娇你说是不是?” 阮娇娇想到他血腥的处理方式,只敢点头,哪敢说不是。 阮骁见状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秦越居然会维护阮娇娇,不论是刚才言语间维护阮娇娇,还是快速出手处理流言的事。 看着娇娇完全被秦越拿捏住的模样,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圣命难违,二人都这样了,也只能让他们成婚。 刚才在树下……娇娇似乎也不反感秦越靠近。只希望日后秦越能对她好一些。 想到此,阮骁看向秦越,严肃道:“你跟我来。” 正好秦越也有事要跟阮骁商量,于是就跟着阮家人一起朝阮府内走去。 “娇娇,成婚在即,你好好在家待嫁,不要再成日跑出去。爹会担心。”阮骁看向女儿,语气好了许多。 阮娇娇心想她出去的事做的很隐蔽,阮骁怎么会说她“成日”跑出去? 于是她乖巧的走在阮骁身边:“爹你放心,我最近一直在藏书阁看书,今日觉得闷,才去茶楼逛了逛,正好遇见王爷。”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以后出去身边多带几个人。你长姐发现你不在藏书阁,不知道多担心,还打算带人出去寻。” 阮娇娇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难怪她出去一次,阮骁和阮修文就火急火燎的带着一群人出门来找她。 原来又是她这个嫡姐在作怪。 阮娇娇走在阮骁身边,伸手挽住父亲的手臂。阮骁身子一僵,女儿自长大以后,很久没有同他这么亲近了。 但是被娇娇这样挽着,老父亲觉得浑身舒泰,连骨头都轻了几分。 “爹,你把他叫进府里做什么呀?”阮娇娇指指秦越,压低声音偷偷问。 “爹有些话想交代给秦越,还有……你们的婚期该定了。” 其实钦天监早就送了两个黄道吉日来,但阮骁一直拖着。刚才看见秦越在树下“亲”阮娇娇,让阮骁也不得不向命运低下倔强的头颅。 女大不中留,女儿总要嫁人的。 * 正厅里,丫鬟将上好的碧螺春端上来招待未来姑爷。虽然这“姑爷”凶名在外,但此刻秦越神色平静,浑身没有一丝暴戾之气,有的只是阳刚威武,蜂腰长腿。 端茶的小丫鬟多看一眼,不由得红了脸。未来姑爷长得可真俊! 秦越面色平静,甚至带了几分郑重,他取出一份红色帖子推到阮骁面前:“泰山大人,这是钦天监合过娇娇和我的八字之后,推算出来的吉日。您选一个。” 选一个?他有的选吗?左右还不是要选择将宝贝女儿送到虎狼窝里。 阮骁将那份帖子捏在手里,像是捏着阮娇娇的命。 他默默坐了许久,终于道:“秦越,当年在西北边关,老夫也算和你共同杀过敌。我向来十分敬重你的为人。你要娶娇娇,我只有一个要求:让她平安顺遂的过完后半生,你能做到吗?” 阮骁说到最后,嗓音已有些嘶哑,像是强忍着悲痛。 秦越明白,若是别人求娶阮娇娇,阮骁的要求肯定不只是“平安顺遂”,但阮娇娇要嫁的人是他。于是要求低到了只是平安活着就行。 秦越站起身,恭敬肃重的朝阮骁行了一礼:“泰山大人放心,小婿日后定会好好照顾娇娇,不伤她分毫。” “好!”阮骁用一声中气十足的回答掩饰自己哽咽的声音。“若是娇娇……老夫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会放过你。” 秦越的性子,自是不会在意阮骁的“威胁”。但出于对一个父亲的尊重,此刻他难得没露出什么轻慢的表情来。 以秦越的身份地位,他即便不做什么保证,有圣旨在,阮府也不得不将阮娇娇嫁过去。 但秦越一次次上门,放低姿态,并且给出正妃的位置,可见是诚意十足的。 阮骁的手刚落到那帖子上,阮娇娇就咋咋呼呼的进来了。 “爹!我给你们端茶来了。” 端茶是丫鬟的活,让阮娇娇给抢了。阮娇娇送完茶,干脆就站在阮骁身后不走了。 秦越目光扫过她,刚才她和阮骁的对话他听见了。 就这么关心自己的婚期,迫不及待要来听一耳朵? 秦越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看向阮娇娇的目光竟有几分柔和。 阮娇娇接触到秦越的目光,向来冷脸的反派居然对她笑?! 她吓得急忙低下头,目光落在阮骁手上。 “爹,你在看什么呀?” “在看你的婚期。”阮骁并不介意女儿看,他打开手上的帖子,“钦天监定了两个黄道吉日……” 第十五章 定情信物 钦天监定了两个黄道吉日,一个在冬月初八,另一个则在年后开春。 阮骁犹豫着还未开口,阮娇娇便狗腿的给便宜爹敲起了肩膀。 “爹,女儿真舍不得您和母亲,想多陪陪你们。” 女儿替他敲肩膀,阮骁只觉得浑身舒坦,他自然也舍不得娇娇早早出嫁的。 “依我看冬月初八这个日子仓促了些,也就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不如待年后春暖花开……” “太迟了。”秦越打断他。 阮骁一顿,有些不悦,他还想多留女儿一阵子。 秦越淡淡饮了一口茶,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阮娇娇肚子上:“岳父大人,这京里的流言蜚语不好听。为防有什么意外,婚事宜早不宜迟。” 意外?她逃婚算不算意外?秦越应该不知道她的计划。 阮娇娇看向秦越,接触到他意有所指的目光,顿时一激灵,那目光直指她的肚子。 这无耻腹黑的狗男人,瞎暗示什么呢! 阮娇娇刚要开口反驳,忽然意识到她回来后也没喝避子汤。而且这个月月信还未至。 脑中“嗡”的一声,阮娇娇的脸从赤红,到褪了血色。不会吧?不会这么狗血吧,只是一次而已。 她记得虐文中女配早早就死了,并没有孩子。 话不必挑明,大家都是聪明人。 阮骁原本心头窝火,想刺秦越几句。但是看到阮娇娇的脸色由红转白,呆若木鸡。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秦越说得也不无道理,早嫁晚嫁,早晚要嫁。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娇娇的肚子大起来……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就这么短短一瞬,阮骁已经前后考虑了一番。 圣上赐婚,婚期定下后不可随意更改。离冬月还有两个月,万一真有了,月份小,成亲时也看不出来。 可若是拖到来年春天,还有六个月……再晚一些孩子都要出生了。如何瞒得住! 都怪秦越这狗东西,干的那叫人事儿吗? “那就定在冬月初八!”阮骁闷闷不乐的接受了事实。 阮娇娇:…… 等风中凌乱的阮娇娇回过神来,她的婚期已经定了。 她千算万算,想要拖延一下婚期,没想到就这么输给了秦越一个眼神暗示。 果然腹黑反派不是她这种咸鱼斗得过的。 秦越还有其他事要和阮骁商议,阮娇娇不知自己怎么走出的正厅。 她看着阮府花园里的一草一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日子到头了! 原本阮娇娇还想在阮府再逍遥几个月,现在看来,弄到户籍路引之后,她就该尽快上路了。 阮娇娇正走着,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为何走的这样快?” 这声音犹如一道催命符,听得阮娇娇身子一僵。 没办法,秦越是取她狗命的仇人。阮娇娇见了他就像兔子见了鹰。 阮娇娇没有转身,秦越慢悠悠走到她面前站定,也不说话,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回话。 刚刚才在交锋中输了,阮娇娇扯出一个敷衍的笑:“王爷同爹爹商议婚事,我自然不便在场。” 这话说的,好像刚才厚着脸皮谈论婚期的人不是她。 秦越也不以为忤,依旧定定站在阮娇娇面前。阮娇娇抬头看他,见他的神情好似很享受。 难道折磨她会让他感到愉悦吗? 阮娇娇攥着手中的帕子,气鼓鼓的不想说话。盘算着如何尽早拿到路引跑路。 两个人就像雕塑般面对面站着,远远望去,男子高大俊朗,女子娇俏可人,真似一对璧人。 可只有那二人才知道,他们心中各怀鬼胎。 秦越享受着站在她身旁清凉宁静的感觉,阮娇娇则在心中盘算着逃婚的计划。 离成亲还有两个月,秦越的病每个月必发作一次。 那这两个月中他就还要忍受两次刀劈斧砍般的痛苦折磨。 在享受过阮娇娇带来的平静舒适之后,谁还愿意再置身火海呢?由奢入俭难啊。 两个月还是太久了。秦越恨不得现在就将阮娇娇带回去,时刻困在身边。 阮娇娇等了半天,见秦越没再说什么话,绕过他就要往前走。 这时秦越忽然抬手朝她的脖颈伸来。 阮娇娇下意识一缩脖子,不是吧,又要掐她脖子。 但她的动作快不过秦越,还不待她反应过来,秦越手指一勾,从她颈窝里勾出一根细细的红线来。 “这是何物?”秦越捏着那块带体温的玉。 “这是平安扣啊,我从小就带着。”阮娇娇心想堂堂靖王不会连一块羊脂玉的平安扣都不认得? 秦越一直觉得阮娇娇有这样神奇的“功效”,或许是因为她身上带了什么奇珍异宝? 人养玉,玉养人,不知这玉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越的神情柔和下来,看得出他竭力想做出温柔的表情,但在阮娇娇看来,不怕反派闹,就怕反派笑。 他又想做什么? “这玉,能不能送给本王?” 秦越觉得阮娇娇费尽心思爬床,还迫不及待的跑来看他们的婚期。甚至在人前宣称他是她的夫君。 问她要一块小小的羊脂玉应该不在话下。 谁知阮娇娇瞪大杏眼,一脸不情愿:“这是我娘给我的,戴了好多年了。” 秦越皱眉,越发觉得这块玉莫非有什么乾坤? 他解下腰间日常佩戴的玉佩递过去:“我们定了亲,还未曾交换过信物。你把这块玉给本王。我们交换。” 交换?阮娇娇满脸狐疑。 交换定情信物那是有情人之间才做的事!哪有强迫人换的。再说他喜欢的不是阮清霜么? 阮娇娇的不情愿,让秦越脸色逐渐冷下来:“怎么,和本王交换信物,莫非你还委屈了?” 看吧看吧,片刻温柔都装不下去。 “没有,怎么会呢。王爷是人中龙凤,英明神武。是娇娇高攀了您。”阮娇娇讪笑着。 “哼。”秦越把他那块玉佩强行塞到阮娇娇手里,抬手就扯下了她的平安扣。 阮娇娇只觉得脖间一坠,那块苗氏送她的玉就这样没了。 她委屈的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羊脂玉。秦越的玉佩呈祥云状,有婴儿拳头大小,握在手中温润剔透,一看就很值钱。 行吧,他这块又大又重,成色也好,她不算吃亏。 哪知道秦越拿了她的玉佩,似乎还不满足,锐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阮娇娇,最后目光落到她佩戴的香囊上。 秦越觉得阮娇娇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有时候香气也是一味解药。 这回阮娇娇很上道:“王爷是想要我的香囊?” 秦越咳嗽了一声,耳根微微发热。 “可这是女子佩戴的款式……好吧好吧,给你吧。”玉佩都以小换大了,再搭一只香囊算是赠品。 阮娇娇穿过来,不清楚大齐的风俗,女子只把自己贴身的香囊赠给心爱之人。 第十六章 雁户 阮清霜听说阮娇娇回来了,还是秦越送她回来的。心里有些烦闷。 秦越知道阮娇娇陷害他,不是应该十分厌恶她吗?怎么还会亲自送她回来。难道阮娇娇这段时间外出都是跟秦越私会? 她叫人在外面传播那些流言蜚语也是为了时时提醒秦越,别忘了阮娇娇是怎么扒上他的。 如果阮清霜的猜测只是让她烦闷的话,当她看见秦越和阮娇娇站在廊下交换信物,她的神情几乎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即便阮清霜前世并不爱慕秦越,她也不得不承认秦越的男子魅力。他宽阔的肩,充满力量感的腰背,让人禁不住幻想被他那双有力的手臂拥在怀里,是怎么样的感觉? 不过阮清霜很快就回过神来,快步朝那对气氛正暧昧的男女走去。 “娇娇,你去了哪里?担心死我了。”阮清霜莲步款款,一脸真实的担忧。 阮娇娇态度算不上热络:“我觉得闷就出去逛了逛,正好在茶馆碰上王爷。” 阮清霜一顿,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我知道你在怨我。但我也是担心你。你最近总一个人躲在藏书阁,姐姐心里也不好过,想知道你到底是因为不想出嫁而难受,还是偷着出去玩了?” 好家伙,阮娇娇心里直呼好一个高段位的嫡女! 如果她承认躲在藏书阁,就证明她不想嫁给秦越。这样会让秦越不悦。 如果她承认出去玩了,那更惨。他们定会追问她去了哪里。总不能说她去变卖嫁妆了。 “姐姐为何这种表情,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去藏书阁也是因为二哥经常说我不学无术,我想人这一辈子总不能脑袋空空,所以得空就去看看书罢了。不过书看久了有点闷,所以今日偷偷溜出去玩儿了。” “那就好,我们的娇娇长大了,姐姐也很欣慰。”阮清霜面不改色,神情温柔。 她又看向秦越,屈膝福礼,微微颔首露出一段洁白纤细的脖颈。姿态礼仪无从挑剔。 “多谢王爷送娇娇回府,舍妹顽劣,若有什么得罪王爷的地方,还请您多体谅。” 阮娇娇翻了个白眼,我哪里顽劣?就算得罪了靖王,你凭什么替我道歉。 秦越微微颔首,神情高冷。不过欣赏的目光还是在阮清霜身上停留片刻。 不愧是阮府嫡女,言行举止端庄得体。五官大气清丽,而且她的才情在京中也颇负盛名。 阮清霜会是个端庄得体的正妻,这也是他先前看中她做正妃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秦越的目光又落到阮娇娇身上,被这个爬床的抢了先。 阮清霜没放过秦越脸上微妙变换的神情,男人对她的欣赏,她向来能十分敏锐的捕捉到。 “王爷还是第一次来府上吧,不若在这里用了午膳再走?”阮清霜殷勤挽留。 秦越点点头:“可。”刚才阮骁也留他吃饭,他想跟阮娇娇多待会儿已经答应了。 阮娇娇又不傻,当然看出了秦越对阮清霜的欣赏,还留下来吃午饭呢,我看就是想跟阮清霜多待一会儿吧。 “那娇娇陪王爷在花园走走,我去厨房交代几句。”阮清霜办事十分妥帖。 阮娇娇眉头皱起来,她只想离秦越远一点,阮清霜又是留人吃饭,又是要她陪逛花园的,她到底想干嘛! 阮娇娇看向秦越,他站在原地乖乖听阮清霜安排,居然没有拒绝的意思。 “我饿了,刚好想去厨房挑些点心。姐姐你陪王爷逛逛。我去厨房就行。” 阮娇娇说完,还留给秦越一个:你看我多上道的眼神。 不待阮清霜有什么反应就一溜烟跑了。 跑出很远,阮娇娇偷偷回头,看见秦越和阮清霜站在原地,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阮清霜捂嘴娇笑。 阮娇娇心道:啧啧,看见阮清霜就走不动道了。别以为我看不懂你嫌弃我的眼神。 喜欢她就娶她呀,赖上我做什么! 等我弄到路引,赶明儿就把你的玉佩当了跑路。 呸,狗男人!跟鬼成婚去吧! * 苗氏最近为了阮娇娇的婚事忙得昏头转向。因为阮娇娇的婚事来的仓促,虽然从她及笄开始苗氏就陆陆续续开始替她准备嫁妆,但还是有许多事要忙。 这两日她忙得晕头转向,嘴角都起了燎泡。昨夜还落枕了,脖子酸痛得厉害。 “嗯,就是这里,嘶……”苗氏起床的时候,疼得脖子都转不动。但阮娇娇替她捏了几下之后,苗氏觉得缓解许多,只剩下轻微的酸痛。连嘴角的燎泡都没那么痛了。 苗氏拍着阮娇娇的手:“还是我的娇娇知道疼人。” 阮娇娇黏在苗氏身边撒了会儿娇之后便问:“娘,我前两天叫你替我买的小丫鬟呢?” 苗氏一滞,“我想了想,还是从我身边拨几个靠得住的丫鬟婆子陪你嫁过去。府里的老人毕竟知根知底,李嬷嬷年纪轻,干活也得力。我瞧着不错。还有你房里……” “娘~~”阮娇娇语调里带了一丝不满,“我就想要上次看中的那两个小丫头。” 上次阮娇娇说出嫁前想再买两个丫鬟带到靖王府去,还要到牙行里亲自挑选。苗氏最是宠她,哪有不答应。 最后阮娇娇挑了两个居无定所,自愿卖身为婢的雁户。 所谓雁户,就是居无定所的流民。 这样的女孩子多身世凄苦,若是运气不好很可能被卖入风月之地。 那两个小丫头虽姿色平平,但看着很机灵。她们自愿卖身给富贵人家做丫鬟。这样一来只要主人家愿意,就能替她们办下良籍。将来找个靠得住的小厮或是护院嫁了,也好过一直过居无定所的日子。 “那两个丫头瞧着倒是机灵,但是不如府里的老人知根知底,她们在外飘荡许久,也不知性子如何……”毕竟要跟着出嫁,苗氏还是想替阮娇娇考虑周全。 阮娇娇一听,暗暗着急,她好不容易撞见两个雁户。岂能轻易放过。“娘,可我就喜欢那两个!” 见阮娇娇噘嘴,神色黯淡下来,苗氏立即心疼了。 本来她的宝贝女儿嫁给那个疯子已经够委屈了。所以她在置办嫁妆时,什么都想给阮娇娇最好的。 “好了好了,那两个丫头我已买下来了。此刻就在府上。我是想让府里的嬷嬷教她们规矩,待教好了,再随你出嫁。”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那两个小丫头呢?我现在就想去看看。” 第十七章 不详的预感 清晨,微风拂过茂盛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重重翠影间,一道玄黑色的身影腾挪跃起,伴随着银色的剑光。 那剑招看似随意洒脱,但剑气间却隐隐蕴含着磅礴的山岳之势。 侍卫临云远远看着,不由露出欣慰的表情。王爷的状态已经许久没这么好了。 自从秦越得病以来,脾气一日胜过一日暴躁。 一来没有这种闲适的心情,二来体力也日渐不济。哪有闲情逸致练习这套剑法。 但看今日王爷心情颇佳,身体状态也不错。临云对接下来要报告的事也不犯怵了。 待秦越舞剑结束,临云递了一块手巾上去:“王爷,有贼人偷了您常戴的那块玉佩,下边当铺的掌柜给送回来了。” 秦越听到玉佩二字,心头突地一跳,蹙眉道:“哪块玉佩?” 临云忽然觉得有些不妙,急忙把玉佩呈上来。 秦越盯着临云手中祥云形状的羊脂玉佩,只觉得脑门上青筋突突直跳。 但他还是压着怒气又问了一句:“是何人将此玉佩拿去当的?”兴许是那蠢货将玉佩弄丢了。 临云一看秦越明显要发怒的神情,暗自庆幸来之前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并且也将当铺掌柜带来了。 “是一个小乞儿拿这玉佩去当,但当时掌柜不在店里,是店里伙计接的手。” 临云急忙把当铺老板叫进来问话。 去当铺典当东西的人,一部分是缺钱将自己的东西拿去当,另一部分这东西的来路……就不好说了。 若是谨慎些的当铺老板,不会收来路不正的东西。但是小伙计眼皮子浅,见到小乞丐拿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进来,又急着脱手。就压了一个很低的价格,跟白捡似的。 想不到那小乞丐也不讨价还价,几乎是给钱就卖。 小伙计虽然财迷心窍,但到底还有些脑子,问了一嘴:“你这不是偷来的吧?” 小乞丐涨红了脸道:“我虽是个乞丐,但不偷不抢。喏,是街对面那个小公子叫我来当的。” 伙计顺着小乞丐手指的方向,看到街对面站了一个唇红齿白,身材娇小的少年。身上穿的袍子一看就是有钱人。 小伙计还留了个心眼,见那小乞丐拿到银子之后确实朝街对面走去,把银子给那个小公子。而那少年也拿出一些碎银赏给那小乞儿。 伙计这才放下心来,这玉佩大约是那小公子的。谁还没个钱不趁手的时候呢,他捡到大便宜了! 待掌柜的回来,看到玉佩上刻的字,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不简单。而且这个掌柜见过秦越,也见过秦越时常佩戴着这块玉佩。 掌柜的以为秦越定然是丢失了玉佩,或者被贼人偷了。他暗自窃喜这回算是立功了,便立即带着这块玉佩来到靖王府。 但是眼下…… “铮”的一声,秦越手中的茶杯裂成了几瓣。 那掌柜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临云也是如临大敌甚至小心的将手按在自己的佩刀上。 了解秦越的人都怕他动怒,因为他难以克制自己的怒气。 一旦动怒引发狂症,他就有可能失去理智,大开杀戒。 一时间院子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秦越克制却粗重的呼吸。 临云根本不敢说话,因为谁都不知道哪一句话会引爆秦越的怒火。 好半天,秦越才哑着嗓子问出一句:“伙计可看清了是个什么样的少年?” 掌柜的哪儿知道是什么样的少年啊,但这时候他也不敢说不知道。结结巴巴道:“个子不高,生得唇红齿白的,说是挺……挺漂亮。” 掌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漂亮形容一个少年,但那小伙计就是这么说的。 个子不高,漂亮的年轻人?秦越脑海里浮现穿着一身男装的阮娇娇。他脑子里闪过什么:“你这家当铺可是开在茶楼附近?” “是,附近确实有家清风茶楼。王爷上次也去过。”掌柜的哆哆嗦嗦回话,他记得前不久秦越在那家茶楼拔了人家舌头。 “本王没记错的话,那条街有好几家当铺。”秦越语调缓慢,却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临云,派人去查这段时间阮娇娇是不是经常去那里当东西。” “是!”临云松了口气,还好王爷没有狂症发作,他立即转身离去。 “哎、哎。临大人……”跪在地上的掌柜脚软的都不敢爬起来。 秦越看他一眼:“起吧,自己去库房领赏。” “谢王爷,谢王爷!”掌柜这才敢抹一把额头上的汗,今日真是好险。本是冲着领赏来的,哪知道差点碰上发狂的靖王。 还好王爷克制住了没发狂,下次他可再也不敢为了领赏来王爷面前取巧了,弄不好得把命搭上。 * 眼看日子又过去大半月,离冬月初八又近了一些。 阮娇娇从巷子里出来,轻轻跺着脚,朝掌心呵着热气。看到对街在卖热气腾腾的包子,想着刚当了一根金钗,不如去买个包子吃。 “老板,来两个肉包子!”阮娇娇软软的嗓音很是好听。 “好嘞,肉包子两个!姑娘您拿好嘞。” 油纸包裹的热乎乎的包子到了阮娇娇手里,虽然侯府不缺吃不缺穿,但阮娇娇对这种街头小吃还是很喜欢。 她将包子捧在手里暖着手,正想咬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声音:“包子好吃么?” “啊!”阮娇娇吓了一跳,手中的包子也掉了下来。 秦越眼疾手快,伸手就接住了那个掉落的包子,放回阮娇娇面前的油纸包里。 “喏,别掉了。” “王爷,好巧……”阮娇娇的嗓音都打颤。 巧?秦越低低笑了声。 “是挺巧,你好像很喜欢来朱雀街?” 阮娇娇僵直了后背,她刚从巷子里那家当铺出来,秦越应该没看见吧? “呃,这条街上小吃很多,所以我喜欢来。” “哦。”秦越意味深长的哦了声,“你喜欢吃什么?” “冰糖葫芦、龙须酥、绿豆糕、荷花酥、驴打滚……还有,还有这家的肉包子也不错。” “嗯。”秦越不咸不淡的应了声,转头对身后的临云道:“都记住了?每样买一些带上,等会送到那边去。” 那边?那边是哪边?阮娇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十八章 镣铐 阮娇娇紧紧攥着手里的包子,连吃的心思都没了。 她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阮娇娇,”秦越慢悠悠地道,“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本王的事?” 阮娇娇心头猛地一跳:“没,没有。” “嗯?”秦越尾音上扬,似在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 “嗯……喜欢七皇子算吗?” “阮娇娇!”秦越的声音陡然加重,要不是看这蠢货还有点用,他现在就能把她掐死。 “我,我从前喜欢,今后改还不成吗?” 阮娇娇原本是想膈应一下秦越,说不准他受不了这种“屈辱”就不想娶她了。但秦越一声暴喝,就把她吓出原形,立马求饶。 秦越手一伸,从手中垂下一个物件来,在阮娇娇眼前晃悠。 阮娇娇定睛一看:爹,娘……你们快来救救女儿啊,我要死了! 秦越手指上勾的正是前阵子他送给阮娇娇的信物——那块上好的祥云玉佩。 “这是何物?”秦越明知故问。 “这不是王爷的玉佩吗?”阮娇娇挤出一丝尴尬的笑。 “不。”秦越摇头,“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神特么定情信物,这是你抢了我玉佩之后,硬塞给我的好不好。 “还从来没人敢这样糟践本王的心意。”秦越语气渐冷,似乎下一刻就要发难。 “王、王爷误会了!”阮娇娇一着急就握住了拦在她面前的那只手。 阮娇娇一手握住秦越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捧宝贝似的将那块玉捧在手心里。 “这可是王爷送的,娇娇一直十分珍惜,日日戴在身上。可那日和丫鬟上街采买,回来之后玉佩就不见了。想来是叫小贼偷了去,或是不慎掉落在外面。” 被阮娇娇握住手腕之后,一股快意的电流顺着手腕直冲发顶。秦越喉结滚动,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这是更生气了?阮娇娇吓得刚要缩手,秦越忽然反握住她的手,“继续。” “继……继续?” “继续说。” 她都编完了,还要怎么编。 “就是,后来我跟丫鬟也回头去找过,哪里还能找到。我怕王爷生气,也没敢特意告诉你。再说我们也是今日才碰见。” “嗯。”秦越紧紧扣着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腕上摩挲。 嗯?嗯是接受的意思吗? 阮娇娇偷偷当了玉佩,还让小乞丐交代店家过几个月才能脱手。谁知这么倒霉,这么快就被秦越发现了。 反派果真神通广大,她去当铺变卖嫁妆的事,他不能知道吧? 阮娇娇谨慎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那王爷是不计较此事了?” 美好的感觉陡然中断,秦越微微皱眉:“此事就算了。你陪我去个地方。” 阮娇娇只想着他不追究此事就好,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秦越拉着上了马车。 车内小几上已经放了几样点心,都是阮娇娇说过爱吃的。 秦越将那堆东西推到阮娇娇面前,示意她吃。 阮娇娇是有些饿了,拿起一块糕点小口吃起来。 秦越微眯着眼,靠在软枕上。看阮娇娇像只松鼠似的,两颊鼓鼓一动一动的,颇有几分可爱。他心情也好了许多。 之前拿走阮娇娇的玉佩和香囊之后,秦越稍微吃了些药试验,可惜毫无效果,还冲了好几道凉水。 不知是因为服的药量不够,还是别的原因,这回服药之后秦越没有发狂症,脑海中想到的竟是那日阮娇娇在自己身下。 她黑色的长发铺开在锦缎上,雪肌透粉,其上还有他留下的印迹。那双雾蒙蒙的杏眼盈满了水汽,哭起来倒叫他……只想让她哭得更惨些。 没有找到发病的原因,倒是白吃了一回药,秦越只能懊恼的自我解决。可心头那股火却更盛了。 他一手攥着阮娇娇的香囊,向来刚硬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狼狈的渴望。 此刻的秦越是无欲则刚。他看着吃糕点的阮娇娇嘴边沾了些碎末,不由得手指微动。忍住想替她擦去的冲动随口问:“就这么喜欢吃甜的?” “呃!”阮娇娇被吓到,差点噎着。 秦越给她倒了杯茶,戏谑道:“这回可别洒了。” 阮娇娇瞬间想起上次在马车里,她将茶水洒到秦越衣袍上……她的脸立刻烧起来,捧着茶杯低头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刚才阮娇娇只是庆幸秦越不追究她当了玉佩的事,这会儿她吃完一小块糕点,神思回笼了,秦越这是要带她去哪? “王爷您要带我去哪儿?” “去京郊的一处避暑山庄。” 阮娇娇:!!! 大冷天的去什么避暑山庄?难道他想把她带到山庄里杀了? 对,有这个可能。 今日也没人看见她上了靖王的马车,她又是偷着跑出来的。等便宜爹发现她不见了,恐怕她身子都凉了。 阮娇娇惊恐的看向秦越,试图判断反派此刻的杀心有多重。 “去,去庄子里做什么?”阮娇娇嗓音都变了。 秦越知道她怕他,但没想到怕成这个样子。 但他偏又有几分恶趣味,想看她哭。若是把她吓哭了一定很有趣。 于是他漫不经心的道:“自然是做上次没做成的事。你上次在本王面前就这么跟秦知晏跑了……” 上次他买了药,就扯着阮娇娇往马车上跑。这次他还要将她带到无人的庄子里为所欲为! 阮娇娇像只被吓破胆的兔子,想也不想掀开车帘就要逃跑。 秦越只是逗逗她,哪想到话都没说完,阮娇娇转头就要跳车。 这可是疾驶中的马车。秦越急忙伸手去捞人,好险拉住了阮娇娇后背的衣服。 但阮娇娇速度极快,还在奋力往外冲。 “撕拉”一声,她的上襦就这么被扯破了。 “救命……”阮娇娇半个身子探出车厢外,那副情景看起来就像是良家女子被歹人强行拖进马车里,还被扯破衣衫。 阮娇娇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麻烦。”秦越看着被弄昏的阮娇娇嫌弃的啧了声。 * 阮娇娇醒来时,天色已大暗。她躺在摇曳的烛光里,映入眼帘的是床顶薄红的轻纱,看着倒有那么几分旖旎。 只是耳畔传来清冷的铁器碰撞声,她扭头一看,站在不远处的秦越正在摆弄桌上的东西,金属碰击声也是从那传来的。 而他手中提着的,竟是一副铁制的镣铐! 第十九章 囚禁 阮娇娇那一刻只觉得神魂俱裂!老天爷,秦越这变态反派玩儿得这么开,还要玩囚禁play吗? 这是要干嘛,将她铐起来? 阮娇娇瑟瑟发抖,见秦越转过身来,她像个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瞬间闭眼装睡。 “知道你醒了。”秦越拎着镣铐走过来,随着他渐渐走近,那铁器撞击的“叮咚”声也越发清晰。 阮娇娇知道装不下去了,只能将半个头都缩进被子里,睁开朦胧的杏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别过来啊。” 连抗拒的话语都是小小声。 “我爹知道你欺负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秦越笑了声,将那粗硕的铁链缠在手腕上,一步步走到阮娇娇床边坐下。 “你倒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阮娇娇看一眼秦越手腕上的铁链,又看他,脸红得能滴血。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他想把她锁起来,然后酱酱酿酿。 “好了,不逗你了。”秦越将铁链随意往床边一扔,伸出手腕道:“将我锁起来。” 阮娇娇:?? 原来他喜欢被锁!果然变态反派的心思跟常人不同。 “那个,我不喜欢玩这种的……”阮娇娇正在犹豫,就听得秦越一本正经道:“别磨蹭,再晚一些我狂症发作就会撕了你。” 阮娇娇:啊!这还不如陪他玩囚禁play呢! 阮娇娇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动作比兔子还敏捷。飞快将秦越的两只手都带上镣铐。 她还使劲扯了扯那拇指粗的铁环,确认这铁链够结实。随后她看向秦越问:“我要把王爷拴在哪里?” 拴哪里?!秦越看她一眼,倒也没同她计较,指指那边结实的朱红屋柱,“就那里。” 阮娇娇一边锁着链子,心中七上八下。 她听说秦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狂症发作,可他要发病时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又是为何? 若是想趁病要她性命,其实大可不必这样麻烦。阮娇娇实在想不明白秦越的意图。 于是将秦越锁在柱子旁之后,阮娇娇站得远远的,问道:“王爷,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 “我已经知会过阮将军,你安心陪我在此两三日即可。”秦越答非所问。 阮娇娇闻言心中更绝望了,不知秦越怎么跟阮骁说的,居然已经搞定了她的便宜爹?那么即便她在这发生什么,阮骁这几日也不会来找她。 “你……你发病的时候真的六亲不认吗?”阮娇娇鼓起勇气问,这可关系到她的生死。 秦越闻言默了一瞬,“嗯。” 岂止六亲不认,当剧痛接连不断袭来时,他很快就会失去理智,状如疯兽,恨不得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 “那你……那你为什么非要我在这儿?”阮娇娇虽然离他有几丈远,但嗓音里还是带了一丝颤抖。 秦越忽然露出鹰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阮娇娇。 为什么非要她在这儿,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吗? 他拿了她的玉佩、她的香囊都没什么用。这次他发病,就要拿她这个人来做试验! 每月十六左右,秦越的疯病就会发作一次。严重的程度跟其他诱因引起的暴怒发病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如果日常的刺激和上次药物引起的躁动秦越尚可控制的话,那每月的病发就犹如洪水猛兽,即便是秦越这个经历过生死沙场的硬汉也难以自控。 很多次,秦越甚至想到了死。似乎只有死亡才能结束这无穷无尽的痛苦。 而如今,阮娇娇就是他的救命药。不管阮娇娇是不是别人送到他身边的陷阱,秦越都义无反顾的跳进去了。 他要将她留在身边。 “你过来。”秦越难得用温和的语调同她说话。 阮娇娇退了一步。 秦越:…… 他习惯了旁人对他的惧怕,阮娇娇似乎也只是众多惧怕他的人之一。这样想着,秦越还好受些。 他更怕阮娇娇是对手派来的细作、诱饵。以药人的身份安插在他身边。 “罢了。”秦越摆摆手,带起一阵铁链的响声,“稍后临云会送吃的来。我这几日会发病,但有铁链锁着,我也伤不到你。你不必太害怕。待三日一过,我就送你回去。” 秦越发病一般会持续五六个时辰,也就是一整夜。或是从黎明到黄昏。从前他刚发病时,时间并没有这么久,最近倒是有日益恶化的现象。 “还有,外面有侍卫把守,别想着逃跑。”秦越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理会阮娇娇,他附近有一张贵妃榻,秦越拿出一卷兵书,靠在那里自顾自的看起书来。 阮娇娇:他居然能猜到她的心思。 阮娇娇之前是想着趁他睡着后逃跑。反正他被锁着,又抓不到她。但此刻她也只能死了这条心。 二人在屋内互不相干的各自坐了下来。 很快如秦越所说,临云送了食物进来,饭菜十分丰盛,其中还有阮娇娇喜欢的甜点荷花酥和绿豆糕。 而细心的阮娇娇发现,临云进来送饭食时,神色严肃、浑身紧绷,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他提了四个食盒进来,给阮娇娇的饭菜被他齐齐整整放在桌上。然后…… “另外两个食盒里是给王爷的饭食,还有劳王妃伺候王爷用膳。”说完临云立即退了出去。 那动作快得,简直可以用拔腿就跑来形容。 阮娇娇没注意临云对她的称呼,扭头看向坐在贵妃榻上平静看书的秦越,秦越还被锁着呢,倒也不必怕成这样吧?他好歹还是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既然要伺候王爷用膳,那自然是王爷先用。这点规矩阮娇娇还是懂的。 她搬来一张小几放在贵妃榻上,将食盒里的饭菜一盘盘端出来。 “王爷,该用饭了。”阮娇娇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打算替秦越布菜,毕竟他带着镣铐不是很方便。 秦越看她一眼:“你刚才犯了许多错。不该靠近铁链可以触及的范围。不该将食盒和碗碟拿过来,因为在我手中,一块碎瓷片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阮娇娇叹了口气道:“照你这么说,你把手里的书扔过来都能砸死我。我哪里还有一线生机。” 秦越听完似是认真想了下:“那等我吃完后,你将书收走。我今夜说不定就会发病。” 第二十章 发病 阮娇娇直到吃上甜蜜蜜、糯叽叽的糕点时,神经才放松下来。 她想到日后要外出游历,而秦越曾去北地征战,沿途肯定去过很多地方,就随意问了几句关于北地的风土人情。 秦越被阮娇娇伺候着吃了饭,吃饭时阮娇娇站得离他很近,又乖顺的替他布菜。秦越心情莫名有几分愉悦。就随意同阮娇娇聊了几句。 在大齐与北狄的交界处,有一片水草丰美,牛羊肥壮的草原,是秦越驻守北地时最喜欢的地方。 那里的百姓以放牧为生,民风开放且彪悍。平日里以牛羊肉和奶为主食。他们喜欢将新鲜的带骨肉一起下锅煮熟,然后用手抓着吃,过着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 天气晴好时,牧民们会三五成群,策马去附近的林子里狩猎。 “草原上也有林子吗?”阮娇娇问。 “嗯,那里也有山丘和树林,只是没有这里的山势陡峭。”秦越耐心回答。 阮娇娇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想象着成群的白色骏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碧色草原的画面。 她也想享受一下纵马驰骋的快意。 “哎,可惜我不会骑马。爹怕我摔着,一直不许我学。”阮娇娇眸子里带着期盼。 骑马对秦越来说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的寻常事,“靖王府里就有马场,日后我可以教你骑马。” 阮娇娇愣了一下,她是打算逃婚的,并没有想过同秦越的以后。 “好,好啊。多谢王爷。” 秦越将她的迟疑尽收眼底,并没有多问。 到了夜间秦越感觉头开始渐渐痛起来,神情也越来越凝重,于是阮娇娇也跟着紧张起来。 她时不时问一句:“王爷,您还好吗?” “王爷,您现在感觉如何?” 起初秦越还耐着性子应一声,后来干脆转了个身,将背对着她。 “王爷……” “闭嘴!” 阮娇娇终于安静了。 * “咕~咕~”阮娇娇听着远处传来的夜枭叫声,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这庄子建在郊外,白日里看起来依山傍水。到了夜间就有些清冷。阮娇娇有些害怕。但是她……内急。 “王爷……王爷?” “秦越?” 阮娇娇唤了他几声,但是秦越都没反应。 她想偷偷溜出去解手,可外面又黑又冷,万一被秦越误以为她想逃跑怎么办? “王爷醒醒!”阮娇娇特别大声的喊了一句。她确定要是外面有侍卫,一定都能听到她的喊声。 但秦越依旧没回应。 阮娇娇忍不住了,她窸窸窣窣穿好外衫,系上披风,打算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净房。 就在她的手将要推开木门那一刻,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一道白光闪过,“咚”的一声扎在阮娇娇的手指之间。 只要再往下一寸,阮娇娇的手掌就要被刺穿了。 阮娇娇定睛一看,这是秦越的白玉发簪。果然如他所说,只要他手里有一样东西,都能成为杀了她的兵器。 阮娇娇都快吓尿了。她战战兢兢转过身去,借着昏暗的烛光,看见一身白衣的秦越就这么垂头坐在贵妃榻上,又因为他将发簪拔了,他的黑色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 这么看过去,怪瘆人的。 “王,王爷,我是内急。我想出去解手。”阮娇娇连忙解释,“我刚才叫了好多声,你都没应。” 秦越此刻已有些不对了,他的头疼得像针扎一般,脑子里翻江倒海。但似乎比往常的情况又稍好些,至少他还有意识,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听见阮娇娇一遍遍的唤他,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因此就默默忍受着没说话。直到那个女人窸窸窣窣的起床,似乎是想要逃跑。 逃!所有人都要逃,所有人都要逃离他。 他们惧怕他,又唾弃他。 只因他是煞神,是恶鬼,是这世间最凶残的杀戮者。 杀,他要将他们都杀了! “哗”的一声,阮娇娇只看到一道白影平地跃起,像鬼影一般朝她扑来,那一瞬间她发誓看到了秦越那双充血猩红的眼,好像地狱里的恶鬼! “啊~~~”阮娇娇忍不住尖叫起来,跌坐在地上。 “哗啦,咚!”铁链被绷直,秦越则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意识模糊,忘了自己的脚正被铁链锁着。 秦越趴在地上,落在离阮娇娇三步远的地方。 阮娇娇已经吓哭了,她看着趴在不远处的男人,抖得好像秋日枝头将落的枯叶。 秦越就这么狼狈的趴在地上,用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头。嗓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痛苦低吟。 他知道这痛苦只会越来越烈。 秦越静静地等待着,但出乎他的意料,疼痛的感觉并没有从头部蔓延到全身。 因为靠近阮娇娇,他反倒恢复了一点意识。这是从未有过的! 从前他发病,先从头痛开始,接着就会出现各种让他暴怒的幻觉。最后浑身刀割斧砍般的疼痛会令他失去理智,敌我不分,杀掉所有靠近身边的活物。 所以每月十六前后,秦越都会提前让侍卫将自己锁起来,这样能避免伤及无辜。 阮娇娇抱膝坐在地上,因为过分恐惧,大量的眼泪涌出来,但她不敢发出一点哭声,生怕引起秦越的注意,再次朝她扑来。那铁链也不知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冲撞。 刚才她连看都没看清,他就原地跃起了,这爆发力简直不像人! 秦越倒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像一只受伤挣扎的猛兽。 二人相隔几步之遥,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 秦越感觉到意识的回笼,身上依旧很痛。但他不会再发狂了。像是提前进入了发病的尾声,以往都是在意识清醒后,疼痛渐渐退去,那么这一次的煎熬就算度过去了。 今日……却为何这样快? 秦越不由抬头看向了阮娇娇。 小姑娘坐在那里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的哭着。也不知是因为怕还是冷,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抖。 “你过来。”秦越的嗓音嘶哑。 阮娇娇惊惧的看向他,已经退无可退。 “别杀我,呜……”她忍不住哭出了声,谁叫她天生胆小呢。就算是普通人,被这么一吓也会吓破胆。 “过来些,我不会伤害你。”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秦越,此刻看起来有一丝脆弱和狼狈。 阮娇娇看到了秦越眼里的渴望,虽然她并不明白秦越为什么非要叫她过去些,但似乎只有靠近他,才是秦越想要的,才会令他好受些。 也许是秦越刚才那句:日后我教你骑马。 阮娇娇脑子一抽,真的往前挪了一小步,只是她依旧跪坐在地上。 秦越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阮娇娇一靠近,他立即感觉到头疼减轻了。 她真是他的救命药! 第二十一章 抱着睡 虽然头还在丝丝缕缕的痛,胸口也还有一股无名业火随时想要爆发。但凭借秦越强大的意志,已经能克服这种程度的病痛了。 他缓缓坐起来,尽量用平缓的声音对阮娇娇道:“你陪我去贵妃榻上躺一会儿。” 他想抱着她。 阮娇娇拼命摇头,甚至又想退后。 “过来!”秦越克制不住喝了一声。 吓得阮娇娇倒着往后爬了两步,又贴在了门上。 秦越觉得自己的头又渐渐痛得厉害起来。他必须靠近阮娇娇! 秦越起身回到贵妃榻边,像撕纸一般从木制的贵妃榻上扯下一小块木片来。那贵妃榻是上好的硬质木料做成的,在秦越手下像豆腐一般。 他将木片夹在两指尖,对阮娇娇道:“不过来,我现在就杀了你。你过来,或还可活命。” 阮娇娇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挥手就能将木片当武器,取她狗命。 她崩溃的“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内急,我想上茅房。” 秦越:……一时竟不知该拿她如何。 “别哭了!”他恶狠狠道,“屏风后面有恭桶。快去。” 阮娇娇一听秦越让自己解决内急的问题,顿时也顾不上哭了。因为她再不去,被秦越吼一句,说不定真能尿在裤子上。 虽然在一间屋子里,真的很尴尬,但这时她也顾不上什么。 夜里很安静,所以阮娇娇的一举一动秦越都能听到。 他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但阮娇娇因为害怕,一直躲在屏风后磨磨蹭蹭不肯出来。 “别以为躲在屏风后我就奈何不了你,我数三个数……” “好了别数,总要让我穿好衣裙。”阮娇娇吸着鼻子,不得已走了出来,且听话的一步步朝秦越走来。 那一刻,秦越心里居然有种迫不及待的渴望,希望这个女人快点到自己怀里来。 虽然他知道这无关情爱,但这种想法还是让他有些鄙夷自己。 阮娇娇越走越慢,那贵妃榻仿佛是她的葬身地。她想过了,她是穿书的,死了也好,说不定还能回到自己原来那个世界去。 只求秦越下手轻点,给她个痛快。 一步、两步、三步,阮娇娇其实已经走入了铁链的范围。 秦越以一种自己都鄙视的姿态,站起身迫不及待的将眼前的女子抱进怀里。 “嗯……”他紧紧抱着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真舒服啊,一碰到她疼痛就减轻了。好像浑身被抹了一层清凉的药物。 阮娇娇……大概是个药人吧? 阮娇娇吓得抖了一下,随即就被秦越紧紧抱住。 她呆愣在原地,战战兢兢的等着大反派的下一步凌虐。谁知秦越抱了她片刻,就打横抱起她,回身几步,带着她躺在了贵妃榻上。 阮娇娇:……就这? 阮娇娇不敢说话,任由秦越抱着。贵妃榻很小,秦越身高腿长一个人躺在那里都伸不开腿脚,更别说还要搂着阮娇娇了。 但他乐在其中,近乎贪婪的抱着怀里的娇娇,因为贴着她的每一刻,他身上的痛苦和暴躁都在渐次消退。 阮娇娇就是他的良药。 起初阮娇娇默默忍受,被抱着好过被杀死。但秦越的身子太热了,而且他的手臂十分有力,像个金箍圈似的勒着她,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真的好难受。 渐渐的阮娇娇就像条泥鳅似的,在秦越怀里小幅度动来动去。 秦越也没说什么,只是略微松开了手,任由她舒展。 他好多了,心情也变得平静舒畅起来,自然对阮娇娇多了几分耐心和纵容。 “王爷,你能不能松开我?” 秦越的手又松了一些。 “不是,我想去床上睡。” 秦越不语,只是又抱住了她,好似抱紧了心爱之物生怕别人来抢。 阮娇娇:…… “我难受。” “我睡不着。” “我热。”阮娇娇开始耍赖,不停的在秦越怀里扭来扭去,蹬腿,甚至用手肘将他的身子往后推。 “啧,”秦越终于不耐的将手伸过来,抓住了阮娇娇的手腕:“别乱动。”他的嗓音低低的,就在她耳后。 “我们能不能去床上睡?”阮娇娇这么说,只是因为床比较大,上面还有软和的锦被。 秦越闻言身子则有几分僵硬。 阮娇娇靠在他怀里,甚至感受到了咚咚的心跳声。她只觉得好吵。 “好不好嘛?”阮娇娇声音娇娇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你确定?”秦越声线有几分沉,他觉得这是阮娇娇的某种“暗示”,这个时候能与她直接肌肤相亲,自然会更舒适。 秦越也不是圣人,更何况他们已经有过一次,销魂蚀骨,没齿难忘。 他喉结滑动,刚想凑过去吻她洁白小巧的耳垂,阮娇娇忽然转过身来,目光坦荡纯真的看着他:“嗯。躺在这里是躺,躺在床上也是躺。那边位置大,还有棉被,我们为什么不去那里?” 秦越:好吧,是他想多了。 他有几分不悦的躺回去,闷闷道:“不去。我被锁着呢。” 阮娇娇挣开他,从他怀里坐起来:“我现在离你这么近,而且只要在这屋子里,就逃不脱你的魔掌,锁跟不锁又有何区别?” 说着她就从衣袋里拿出钥匙,不由分说解开了秦越手上的镣铐,“当”的一声扔在地上。随后又去解他脚上的铁链。 秦越张了张嘴,最后到底没有阻止。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发病时替他解开铁链。 虽然此刻他看起来十分清醒,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爆发。 秦越抿着嘴,僵硬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阮娇娇刚才还十分怕他,但她看出现在秦越的病似乎已经过了,而且神志十分清醒。 她说的是实话,只要她在这屋子里,秦越想杀她易如反掌,何苦再锁着他? 她好困,只想躺床上舒舒服服睡一觉。 阮娇娇不再理会莫名“发脾气”的秦越,自顾自站起身朝宽大的拔步床走去。 秦越坐在那里,原本还有几分置气。虽然他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但随着阮娇娇离他远去,他心绪又烦躁起来,头也有些发涨,竟隐隐又有些要发病的样子。 秦越顿时没了往日的高冷矜持,立即起身,朝阮娇娇所在的床榻走去。 第二十二章 她是大补丸 阮娇娇受到惊吓,又哭了一场。这会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她一沾上枕头,就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甚至在秦越掀开被窝躺进来时,也只是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声。 秦越看着她,好气又好笑,轻声道:“没心没肺的,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但阮娇娇显然不怕,她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有干涸的淡淡泪痕。秦越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去,轻轻刮着她的脸。 他的手因为常年拿兵器,是有些薄茧的。但手指修长有力,手背上青筋凸起,显得十分有男性力量感。 阮娇娇的脸还带着一丝婴儿肥,脸上肌肤也十分细腻。这种细腻柔滑,秦越已经感受过许多次了。 但今夜,他小心翼翼蹭着她的脸,眼中竟带了一丝如获至宝的珍惜。 有了她,他终于敢想一想往后的日子了。因为这个病,他已经到了心灰意冷,濒临疯狂的边缘。 从前秦越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少年得志,建功立业,又在那样一个位置上。 策马驰骋、快意人生就是他前半生的写照。他的人生似乎什么都不缺。 但突然,他就得了那样一场怪病,来势汹汹,毫无征兆。从万民敬仰的战神靖王,到人人谈之色变的活阎王,只用了两年。 秦越挣扎过、调查过、遍寻名医,尝试过各种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法。甚至听信巫蛊之术,让一个巫医替自己放血,差点去掉半条命。 结果都没用。 如果从云端掉落泥潭的落差,秦越可以独自消化,那么错杀亲信的内疚、狂症袭来的痛楚、日复一日和发狂的念头对抗,则让他心力交瘁,一次次在崩溃边缘挣扎。 许多次他都想,不若就这样死了吧,或者就这样疯掉,再也不要恢复清醒。但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总告诉他,活下去或许就有转机呢? 如今上天终于给他送来一份大礼,他的“转机”就抱着被子睡在他眼前。 秦越又蹭了蹭她的脸,将阮娇娇露在外面的手臂收进被子里。随后在她身侧躺下,从背后抱着她进入了梦乡。 * “云哥,昨晚如何?” 一个年轻侍卫谨慎的靠近院门,昨夜是临云值守,其他人也都严阵以待。 从前在靖王府里,秦越每次发病都有一个牢靠稳固的去处,但此次不知为何,王爷选择来这个避暑山庄,还将阮家二小姐带了过来。 其实不少侍卫心中默认,阮娇娇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昨夜动静不大,”临云说这话时,自己都不太相信,“只听到阮小姐哭喊了几声。”并没有王爷发狂打砸东西和痛苦嘶吼的声音。 临云站得很远,值守在院子的圆洞门处,因此也有些听不真切。 年轻侍卫和临云对了个眼神,摇了摇头。那阮家小姐连喊都没喊几声,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 “这都日上三竿了,王爷怎么还没出来?”侍卫压低声音问,“要不你去看看?” 临云皱眉,心道:这都轮到你值守了,要看也是你去看。 不过他跟随秦越多年,到底有些不放心主子。这差事虽然危险,但他还是咬牙进去了。 临云朝院内走了两步又道,“你同我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那年轻侍卫将手按在刀柄上,神情紧张的跟着临云进了院子。 秦越的病一般也就发作五六个时辰,若是昨夜开始发病,这会儿就该好了。 秦越向来自律,起得很早。睡到天光大亮了还没起身,确实有些异常。 临云小心翼翼的靠近屋子,他嗅了嗅空气中并没有血腥味。不过想到阮娇娇那纤弱的身子,主子两根手指都能将她捏死。 临云轻轻叩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声音。 “主子,您可醒了?”临云低声询问。里面依旧没动静。 临云和那年轻侍卫对了个眼神。 “王爷不会出事儿吧?”年轻侍卫询问。 临云有些急,秦越得病好几年了一直治不好,而且近来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真说不好哪日病发就…… 他抬手想去推门,然而门忽然吱的一声就开了,临云和侍卫都吓得跳起来,拔刀往后退了两步。 却看到身穿白色里衣的秦越正皱眉站在门口:“大清早的吵什么?” 秦越语气虽不悦,但脸色却很好。中气十足,怎么都不像昨夜刚发过一场病的。 “主子,您没事?!”临云语气中带着欣喜。 “你看我像有事?”秦越原本还睡着,是被临云吵醒的,因此带着几分起床气。 “那您可要宣太医?”往常秦越发病之后都像死过一回,肯定要请太医来开几服汤剂补一补。 “不必,去弄些清淡的粥来,再要些甜口的点心。” “甜点?”临云知道秦越不喜甜食,倒是昨天那个阮小姐喜欢。 “嗯,再派个丫鬟来伺候。”说罢秦越就关上了门。 临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察觉出不对来。 王爷不是应该被锁在柱子上吗?他怎么自己来开的门。 要是阮娇娇替他解开了锁链,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凉透了,怎么还能吃甜点呢?! 王爷对女人向来没什么耐性,何曾这样用心过,又是甜点又是丫鬟的。 临云看向那个小侍卫,二人眼里都是疑惑。但既然秦越生龙活虎,还吩咐他们去办事,那赶紧照做就是。 秦越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巳时了,多年来他鲜少睡到这么晚。但今日若不是临云来叫他,他恐怕还搂着阮娇娇沉浸在睡梦中。 昨夜他睡得太好了,一觉到天亮。是他得病这三年来睡得最平静,最安稳的一夜。他醒来后甚至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昨日他还只是希望有阮娇娇在,他的痛苦不会那么强烈,自己抗过去就行,哪知道床上那个娇娇对他来说居然是大补丸一样的存在。 这一刻秦越立即做了决定,他今晚还要跟阮娇娇一起睡。甚至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要随时能抱着她睡。 想到自己果断向齐明帝求旨赐婚,秦越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件事。 还有一个多月,他就能夜夜抱着阮娇娇入睡了! 第二十三章 骑马 阮娇娇被门外的响动吵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秦越已经在穿外袍了。 他默不作声的披上外衫,寄上腰封,动作缓慢而带着种禁欲感。看着他宽肩窄腰的身材,想到她刚穿过来时因为觊觎他的腹肌而…… 阮娇娇想到某些画面,不由得红了脸。将半张脸微微缩进被子里。 敏锐如秦越,怎会错过阮娇娇流连在他身上欣赏又羞涩的目光。 对秦越来说,阮娇娇设计爬床,昨夜还极力邀请他同床共枕。虽然不是那个意思,但一个姑娘家做到这一步,难道不是爱惨了他? 她总嘴硬说喜欢秦知晏,也不过是借口罢了。 想到此,秦越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用近乎温柔的语气道:“放心,本王定会给你一场隆重体面的大婚。” 阮娇娇:谢谢,她并不想要。 尤其是看过他疯病发作的模样之后,她想逃婚的决心更加坚定。 很快就有丫鬟打水来给阮娇娇梳洗,并且有人端了饭食上来。 这庄子平日里秦越虽不来住,但还是留了一批下人守着。 今日秦越没有带着镣铐,阮娇娇也就不再伺候他用饭。 只是临云和另一个侍卫来门口值守时,脸上都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 那好整以暇坐着吃饭的是阮家二小姐吧?她居然没受一点伤?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秦越坐的位置,几乎是紧紧贴在阮娇娇身边。 那花梨木圆桌说大不大,但也宽敞到足够两个人相对而坐。王爷为什么非要挨着阮小姐坐? 阮娇娇并没有注意到门外侍卫的眼神,只是边吃边盘算,吃完饭之后秦越应该可以送她回去了吧? 果然碗筷一撤下去,阮娇娇就迫不及待的问:“王爷,我们可以回了吗?” “本王还有事,需在此逗留两日。” “哦,那您忙您的,我先回去。” 阮娇娇忽然感觉空气有些许凝滞,秦越将手中的兵书放了下来。 “本王同阮将军说好,带你来庄子里游玩两三日。” 阮娇娇嘟嘴,什么游玩两三日,分明是将她强行掳来。再说她这叫游玩吗?她这是玩儿命啊。 还不等阮娇娇开口拒绝,秦越就霸道的牵住她的手:“不是想骑马?这边外面很开阔,我带你去学骑马。” 骑马?好诶! 阮娇娇想学骑马,学会骑马,她逃婚路上就又多了一种交通方式。而且骑马比坐马车灵活快捷多了。 看着阮娇娇心动的模样,秦越嘴角微勾,握紧了她的手。 握着她的手舒服,能从身后环抱着她骑马更舒服。这样一整日下来,无论白天还是夜里,他都可以将她抱在怀里。 “临云,去备马!”从秦越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兴致颇高。 “王爷,您要骑马?”临云有几分犹豫,往常秦越发病之后,少说也得休养七八日,哪有第二天就生龙活虎去纵马的道理。万一体力不支从马背上摔下来如何是好。 临云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因为曾经秦越不信邪,发病第二日之后就要练骑射,结果真从马背上摔下来,幸好他身手了得,并没有受伤。 秦越明白临云的意思,给了他一个不要多嘴的眼神。 临云立即低头:“属下这就去备马。” “王爷今日不一样。”临云边走边对那年轻侍卫道。 没想到那侍卫倒比临云看得透彻:“那自然不一样,阮姑娘昨晚在王爷房里过夜呢。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就算身子不行也要逞能。你看有阮姑娘在,王爷就算昨夜发病都知道收敛些,我们待会挑两匹温顺的马……” 临云:……理是这么个理,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因为阮娇娇在,所以王爷连犯病都能克制下来?情爱的力量也太伟大了吧? * 避暑山庄南面就是一大片开阔的荒草地。 阮娇娇站在路边,看着不远处一身劲装的男人骑在马背上,紧身劲装勾勒出他宽肩长腿的身材,他微微一夹马腹,座下的骏马似知道他心意一般,加速、腾挪、转圈、动作流畅似行云流水,人和马就像是一体的。 最后秦越在空中挽了个鞭花,发出啪的一声,操纵着座下骏马越跑越快。 前面不远处就是刚才叫临云等人安置的跨栏。 阮娇娇的心都提起来了,前面可是有三道栅栏啊!而且距离很近。 但是秦越像是浑不在意,他拉紧了缰绳紧紧夹住马腹,一、二、三骏马在他的操控下轻轻松松越过了那三道障碍。 即便是阮娇娇不懂骑术,也知道秦越的技艺超群。 “好!”临云和那小侍卫忍不住喝彩,“我看王爷今日状态不错,他已经许久没这样的好兴致了。” “王爷好棒!”阮娇娇也跟着雀跃鼓掌。 远远看到阮娇娇欢欣鼓舞的模样,秦越脸上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操纵着座下骏马朝阮娇娇这边跑来。 “试试上马。”秦越将马缰绳交到阮娇娇手里。 阮娇娇看秦越骑马觉得行云流水,好生俊朗,但当高大的马匹不耐烦的打着鼻响在她面前刨地时,她就犹豫了。 谁叫她胆小呢。 “不用怕,我护着你。手抓缰绳,脚踏马镫。” 秦越微微扶着她的腰背,虽然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但他总忍不住在心里鄙夷自己。 他这样借机触碰阮娇娇,跟那些揩油的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不过幸好,她是他的未婚妻,他做什么都是正大光明的。 阮娇娇在秦越的鼓励下,拉紧马缰绳,一脚踩进马镫里。但是还没等她站稳,那匹看菜下碟的马就不服气的朝前走了几步。 “哎哎!”阮娇娇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她的脚还卡在马镫里,若是被拖行一段势必十分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秦越一手推在她腰上,一手在她身下托了一把。接着自己拉过缰绳,飞身跃起,稳稳落在马背上。 阮娇娇直到在马背上坐定,还没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秦越一推一举,就将她弄上了马,然后他自己稳稳坐在她身后,双手绕过她的腰,正紧紧攥着缰绳。 被强烈的男子气息包裹,阮娇娇忽然觉得有一个武艺高强的男人护着,真是安全感爆棚啊! 第二十四章 试探 “骑马不能胆怯,你越怕,它越不服你。想让马听你操控,就拉紧缰绳控制方向,双腿夹马腹。” 在秦越的教导下,阮娇娇居然也能控制着马在草地上慢慢的走了,慢慢的还能轻快的跑两圈。 不过主要是秦越这个稳如泰山的男人坐在她身后,阮娇娇的胆子才大了不少。 她有片刻的狂妄,觉得自己真是天纵奇才,才这么一会儿就学会骑马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阮娇娇催动马儿跑步前进。 凉风习习吹在脸上,将她柔软的发梢扬起,勾缠在秦越鼻尖。 “恩。”秦越违心的应了一声,马匹这么乖,是因为有他镇着。 连秦越都夸她是个天才,阮娇娇顿时抖起来了。 “你下马,让我一个人试试。” “不成。”秦越立即拒绝,刚才那一下若不是他在她身边,她肯定会摔伤。 “为什么?我想试试嘛!”阮娇娇开始耍赖。 秦越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已经可以想象她皱眉将小嘴嘟起来的模样,像只气鼓鼓的松鼠。 “你刚刚上手,还有些生疏。明日我们再来。”秦越耐着性子哄她。其实他也有私心,他喜欢这样坐在她身后,虚虚的环抱着她。 对他来说就是在养精蓄锐,休养生息。 阮娇娇虽然很想独自骑马,但秦越这人说一不二,他不同意,阮娇娇总不能将他从马背上踹下去。 秦越带着她在场地上慢吞吞的走,教了阮娇娇一些骑马的要领。 “王爷教阮姑娘骑马和教士兵骑马就是不一样。”年轻的侍卫捅了捅临云,“我们要是这样,早被他抽死了。” “磨磨唧唧一教就是一整日。”临云无聊到叼着草。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情调。” “我看是调情。” 小侍卫促狭笑笑:“我要是有媳妇,我也天天抱着稀罕。也这样教她骑马。” 临云被气笑了,吐掉嘴里的草杆子:“小兔崽子才多大,就开始肖想女人了。” 就在阮娇娇都觉得教学进度有点慢时,天终于如愿暗了下来。 阮娇娇:“想不到骑马这么累,骑了一天马,浑身酸痛。” 她看向秦越,怎么他好像还是精力充沛,精神奕奕的模样。果然反派除了干不过主角,体力容貌等其他条件都是顶配。 想到这一点,阮娇娇原本松弛的神经又紧张起来。别觉得他耐心教了你一天骑术,就可以同他和平共处了。 他可是虐文里最腹黑的反派,他爱的人是阮清霜,要杀的人是你。 秦越察觉到阮娇娇的情绪变化,原本他们一同坐在马背上时,阮娇娇是十分高兴的,甚至同他也有几分亲近。 但是回来之后,不知想到什么,看他的眼睛又变得戒备起来,甚至隐隐还带着几分恐惧。 秦越想了想,她大概是怕他到了夜间疯病发作吧。 “别怕。”秦越向她解释,“今夜我不会发病了。你可以安心入睡。” 阮娇娇一听秦越这口风,可以安心入睡?这意思是今晚还要同她一起睡? 昨夜秦越神志不清醒,陪着他也就算了。今日他好好的,难道也要缠着她?阮娇娇的小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 秦越将她不情愿的表情收入眼底,心里倒有几分不解。毕竟昨夜她还要求跟他同床共枕。 秦越傲的很,如果不是被疾病折磨的痛不欲生,倒也不会做出强迫女子的事。 只不过对阮娇娇么,秦越又看了她一眼,她是他的未婚妻,怎么做都不算强迫。 阮娇娇食不知味的吃完了晚饭,连秦越说明日还陪她去骑马都打不起精神。 秦越的神情也渐渐冷下来,今日他一直小意哄着阮娇娇,可她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对他刻意疏离,甚至摆脸色给他看。 这怎么行,他们还未成婚呢,他就夫纲不振了? 他原本也不是非跟她睡不可,可她这么如避蛇蝎的模样,秦越还就非要黏着她了。 “过来替本王更衣。”秦越脸上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漠。 阮娇娇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王爷今夜也要在这里睡吗?” 秦越不说话,只是伸开手等着阮娇娇靠近替他更衣。 看他一副等着人伺候的大爷模样,阮娇娇火气蹭的上来了。这么大个男人,吃饭要喂,脱衣要帮忙。他是没手没脚吗? “王爷,这样不好吧?我不习惯和陌生男子同床共枕。再说我们还未成婚……” “我们已经睡过了,两次。”秦越提醒阮娇娇是她主动爬的床,这会儿忽然矜持起来了? 挑起他一点兴趣,就开始拿捏他,是想提什么条件? 阮娇娇咬牙把手里的软枕一甩,“可我今晚就是不想跟你睡!” 啧,还不给睡了? “过来。”秦越微微挑眉,笑得有几分邪肆,“我不想对你用强,也不想说第二遍。” 阮娇娇看过原文,她记得反派动怒时不是最可怕的,他挑眉冷笑才是最可怕的时候,那代表他正在盛怒中。 而得罪他的人……咔嚓。 阮娇娇咬住下唇,脸上露出委屈又畏惧的神情来。她知道她弄不过他。就像胳膊拧不过大腿,鸡蛋碰不过石头。 反派想睡就睡,她只能乖乖送过去给他睡。不然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她。 阮娇娇带着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朝秦越走去,径直走到他面前,就去解他的腰封。 秦越垂眸就能看到小姑娘委屈的眉眼和微微泛红的眼眶。和今日在马背上同他说笑时完全是两副表情。 “怎么还哭上了?”秦越的声音软下来,伸手去抚她的眼尾。 当他看到自己指腹的薄茧和阮娇娇眼角细嫩的皮肤,他忽地又顿住了。改为捏住她的下巴…… 下一刻阮娇娇就感觉有两片温热的唇贴上来,小心翼翼吮掉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 阮娇娇愣在原地,而秦越呼吸渐沉,他偏头循着阮娇娇的脸颊,先是用鼻尖试探着轻触,接着竟是要寻找她的唇。 阮娇娇下意识的侧脸避开。 秦越也不恼,只是揽住她后腰的手臂紧了紧,使阮娇娇更贴近他的身体。 接着他温热的呼吸就扑进她颈窝里,他循着纤细的颈,一点点将炽热的吻印在她微凉的皮肤上。 阮娇娇甚至能听到他呼吸加重,以及有力的心跳声。 第二十五章 亲密 脖颈里一阵细密的痒蔓延开来。 阮娇娇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后背像有一阵电流窜过。这是秦越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同她亲近。 他不是喜欢阮清霜吗? 阮娇娇猛地推开他:“别这样!” 秦越被拒绝得明明白白,他甚至微微举起了那只原本揽着她纤腰的手。 “这样不妥。”阮娇娇低声道。 秦越没再强迫她,只是道:“你我很快就要成婚了,本王也不是始乱终弃之人。” “王爷不是一直想要我姐姐吗?我可以……” “阮娇娇!”秦越皱眉喝止她,“你才是本王要明媒正娶的人。” 他急了,他急了!暴戾反派他急眼了! 阮娇娇退了一步,心中暗道:哼!你不是心里还装着你的白月光女主吗?还好意思来招惹我? 就知道这招有效。呸,渣男! 随后阮娇娇做出一副受伤的神情,从床上扯了一条薄被:“我知道王爷心有所属,即便是成婚后也会跟您保持距离的。我只喜欢七殿下。” 说罢她就跑到贵妃榻上去睡了,还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起来,裹得跟春卷似的。 秦越觉得心头闷堵,她这是在责怪他从前选择阮清霜而没有选择她? 虽然秦越说不上多么爱阮清霜,只觉得她是适合做正妻的人。但他总觉得冥冥中仿佛有什么设定好了,他就该一步步喜欢她,爱上她,为她付出一切。 每次阮娇娇说:你喜欢的是我姐姐。 秦越也仿佛被什么力量困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确实喜欢阮清霜那种类型的女人。 秦越即便再想和阮娇娇睡,此刻也拉不下脸来贴上去,尤其在她说出我只喜欢七殿下之后。 秦越黑沉着脸,看着窄小又清冷的贵妃榻,有心叫阮娇娇来睡床,他睡榻。 “你过来睡……”床字还未出口。 阮娇娇就转了个身,将背对着他,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秦越:人贵有自尊。 * 夜色中,两个黑影如鬼魅般脚步轻捷,掠过房顶。趁着侍卫交班的间隙,潜进了秦越所在的院落。 平日里靖王府守卫森严,并不是刺杀的好场所。 但这几日他们得到消息,秦越住到了郊外的山庄。更巧的是,这几日恰逢十六,正是秦越发病的日子。 守备放松,又是他虚弱的时刻,况且……他们还得到内应的消息,说秦越被锁在柱子上。 夜深人静,屋内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秦越恶狠狠瞪着那个蜷成一团睡在贵妃榻上的女人,她倒是睡得香甜。 风吹过屋外的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一切声音都被放大。忽然屋顶上响起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 若没学过武的人,可能会以为是猫或者老鼠之类的动物爬过瓦片。但秦越立即警觉起来,屋顶有人,且轻功底子不错。 秦越的耳力和夜视能力都十分强,他不动声色的等待着,像是黑暗中等待猎物的猛兽。 很快他闻到了一阵极淡的烟味——蒙汗药! 秦越在心中骂了一声,临云那几个兔崽子不会也被迷晕了吧。 他屏住呼吸,正要往阮娇娇所睡的贵妃榻走去,忽然传来几道“呲呲”的暗器破空之声。 但这暗器不是朝着他来的,而是直指阮娇娇所睡的贵妃榻! 秦越一扯棉被,像一阵疾风朝阮娇娇罩过去。黑暗中他稳稳的护在了阮娇娇身前。 于此同时他已经一脚勾起地上的绣墩朝屋顶扔去。 “砰”的一声,屋顶的瓦片“哗啦啦”掉下来一大片,一道掉落的还有两个黑衣人。 秦越抓起地上的铁链一甩,直取一人脖颈。那人带刀,“铮”的一声刀身挡住了铁链的袭击,但他只觉得虎口一阵发麻,马刀脱手飞了出去。 另外一人见同伴处于弱势,立即也朝秦越袭来,铁链在秦越手中似生了眼一般,一个回旋直接卷住了那人的脖颈。 秦越用力一扯,颈骨脱节,黑衣人顿时没了气息。 “啊~”阮娇娇的尖叫淹没的打斗声里,在秦越踢凳子砸破屋顶的时候,她就被巨大的响声惊醒了。 昏暗中她只看到两个黑影围着秦越缠斗,但很快秦越就解决了其中一人。 另外一个似乎身手更灵活一些,躲开了秦越的攻击。他听见阮娇娇惊叫,才发现原来躺在贵妃榻上的另有其人。 原本他们以为秦越被锁在那里,暗器也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 而秦越那一刻几乎是以肉身抵挡他们的暗器。 那人似乎发现了秦越的软肋,立刻闪身躲开秦越的铁链,朝阮娇娇袭去。 秦越身经百战,怎会看不出黑衣人的意图。他袭击阮娇娇的举动激怒了秦越,秦越本想留个活口问话,这回立即下了死手。 铁链舞得虎虎生风,一招击中那人后背,再一甩缠住他的腰身,将那人狠狠掼在地上。 黑衣人闷哼一声,再也没爬起来。 “王爷!” “属下该死!来迟了。” 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临云带着三四个侍卫冲了进来。 其实他们来的不算太晚,只是秦越速度太快,已经杀了一个,制服另一个。 秦越踢了一脚地上的黑衣人,使人翻过身来,那人已经昏迷。 “有人潜进来了都不知道,要你们何用?”秦越此刻心情不大好。 “属下知错。让王爷和王妃受惊了。”临云低头等待秦越发落。 “把人带下去,好好盘问。”秦越虽然骂了临云,但并没有什么实际惩罚。 “是!”跟着秦越时间久一些,就会知道他其实嘴硬心软。 临云刚要退出去,抬头见到秦越手臂上带了一道血痕,白色的中衣都被染红了。 “王爷,您受伤了!” 秦越侧头看了一眼,“不碍事。” “去拿金疮药。”临云对另一个小侍卫吩咐下去。 “你们下去吧。”秦越此刻没心情对着这几个“没用的东西”,只是转头看向贵妃榻,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阮娇娇裹着薄被缩在贵妃榻上,刚才的惊心动魄把她吓到了。但秦越几次护在她身前的举动,还是令阮娇娇有些动容。 听到秦越受伤了,阮娇娇也从贵妃榻上起身朝秦越走来…… 第二十六章 只有一张床 阮娇娇知道古人讲究男女大防,她又穿着中衣,不能在一群侍卫面前失礼。 所以她将整张薄被裹在身上,像是裹着一件带兜帽的披风,只露出一张脸,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你受伤了,没事吧?”阮娇娇走近秦越,想看看他的伤势。 秦越看到裹得像粽子似的阮娇娇,她走得急,随便拖拉着她的绣鞋,露出洁白细嫩的脚背和一段纤细的脚踝。 秦越喉头紧了紧,低声呵斥道:“回去躺着,成何体统!” 这时临云等侍卫也意识到不妥,立即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连抬头多看阮娇娇一眼都不敢。 但是他们低下头,秦越心头却更堵了。 阮娇娇被吼了一句,顿时惊呆了。这是什么狗男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还以为他刚才护着她,多少也是将她当作自己人的。 “凶什么凶,我不过听到你受伤了,过来看一眼。”阮娇娇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她也有点恨自己没用,怎么这么会哭? 秦越一看这娇娇又要掉眼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但他表现出来的只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大概也知道自己理亏,阮娇娇确实没做错什么,他找了个台阶:“我没事,只是怕你受凉。” “我披着被子,怎会受凉。我知道你就是嫌弃我不如姐姐端庄得体。既然这么喜欢她,你去娶她好了!”阮娇娇终于说出一直以来的想法。 秦越被气得呼吸都重起来,他算是第一次领教到了女人生气时的无理取闹。 他恶狠狠看向阮娇娇:“你以为本王这么想娶你?我娶你就是为了成全阮清霜,好叫你再不能纠缠你的知晏哥哥!” 知晏哥哥这几个字,秦越简直是咬着泛酸的牙根说出来的。 阮娇娇呆呆看着秦越,连泪珠子都不掉了。 原来真是这样,虐文里的一切设定都没变,秦越深爱阮清霜,为了成全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婚事来扫平阮娇娇这个障碍,好让阮清霜得偿所愿。 唯一变化的就是她这个变数。她穿过来之后稀里糊涂跟秦越睡了,自己掉进坑里,然后……大概会提前被反派干掉吧。 此刻阮娇娇心里升起了一股不服气和逆反心理,凭什么她要嫁给反派然后被杀。 她穿过来之后也没再做什么对不起女主的事,就不能让她顺顺利利活到寿终正寝吗? 若不是秦越坚持要娶她,她也不用逃婚去外面流浪。 如果剧情真的无法更改,她还不如争一争嫁给秦知晏呢!恶心死他们!反派和女主不让她好过,她这个恶毒女配也不是吃素的。 当阮娇娇觉得在一个男人面前有安全感时,她才会作一作,撒撒娇。 但此刻她变得乖顺起来,神情平静,也不再哭闹置气。只是淡淡的裹紧被子,继续躺了回去。 秦越心口一滞,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但谁叫阮娇娇总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说喜欢秦知晏那个傻子呢?她当他是死的? 屋内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直到临云亲自将金疮药送来。行至门口,临云没有再进屋,站在门口道:“王爷,隔壁客房已经收拾好了,您要不要去那里上药?” 毕竟这间屋子因为打斗被弄得乱七八糟,屋顶的瓦片都掉了一地。 秦越走过去接过药:“退下吧,待上完药我再过去。” 看秦越的意思是不用他帮忙处理伤口了,也是,有阮娇娇在呢。临云颔首退下,不再多话。 秦越大马金刀的坐在桌边,抬手撕拉一声,撕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肌肉健硕的臂膀。他甚至下意识朝阮娇娇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记得阮娇娇想看他身体又害羞的目光。 然而此刻阮娇娇裹成一团,缩在被子里,连首尾都分不清。 伤口不算深,但以秦越的身手,原本可以不受伤的。他是为了替阮娇娇挡住所有暗器。 秦越往自己手臂上撒了点药粉,伤口有丝丝拉扯的痛。不过这点痛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嘶……”秦越嘶了一声,还将剩下的药瓶“不小心”弄到地上。听起来有点手忙脚乱的样子。 他看了那团被子一眼,阮娇娇一动不动。 秦越重重出了口气:“你别又睡着了,这屋不能睡。等会我们去隔壁。” “哦。”阮娇娇应了声,乖顺的裹着被子坐起来。 这下她可以看清秦越手臂上的伤口了,虽然不深,但还是出了不少血。撒过药粉之后,最好包扎一下。 秦越单手拿着棉布条,显然有些不方便。他又看了阮娇娇一眼,阮娇娇半眯着眼,一副满不在乎快要睡着的样子。 秦越气得将那团布往桌上一扔:“你的夫君受伤了,也不知道过来帮忙?” “哦。”阮娇娇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披上她的外衫,开始慢吞吞的系襦裙。 “你这是做什么?” “穿戴整齐啊,不然不成体统。” 秦越气得简直要发抖,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给他甩脸子,还故意膈应他。 也只有阮娇娇了。 打又不能打,凶又不能凶。秦越怒极反笑,他干脆耐心坐在那里,等着阮娇娇穿戴整齐再过来。 阮娇娇虽然磨蹭了一会儿,倒也没耽误太久。最后还是慢吞吞走过来,细心的替秦越一圈圈包住伤口,最后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她打蝴蝶结的时候,很注意两个翅膀的对称,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跟秦越说过半句话。 秦越算是有些摸到这小姑娘的性子了,吃软不吃硬。 若是凶她几句,她能把你气个半死。若是好好哄着带她去做喜欢的事,比如骑马,她就会对你露出那种率真的笑容来。 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其实很好拿捏。 秦越想通了这一层之后,心里也没再跟阮娇娇置气了。毕竟只是个小姑娘,让着她点又何妨。 但是二人刚刚针尖对麦芒的吵过,秦越是拉不下脸去哄的。他好歹是一家之主,不要面子的吗? 只不过今晚别想抱着她睡了。 等到秦越和阮娇娇一起转移到客房时,秦越上扬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他终于在心里夸了临云一句会办事!因为客房里只有一张床。 第二十七章 他怎么你了? 阮娇娇进入客房后环视一圈,默不作声。 秦越矜持的站在她身后,等着阮娇娇先过去。 睡哪里不是睡,阮娇娇实在是困了,就算秦越这个大反派真要做什么,她也挡不住。 她认命的走过去,胡乱脱了外衫,往枕头上一歪就睡下了。 秦越本以为刚刚吵过,阮娇娇会抗拒跟他同床,想不到她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睡下了。 秦越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缓缓走过去。阮娇娇已经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秦越看着她甜美的睡颜,好气又好笑,最后心情愉悦的在她身旁躺下,小心翼翼将“大补丸”捞进了怀里。 * 翌日,临云等人都知道不要去打搅美人在怀的王爷。所以秦越是在阮娇娇推他的动作中被推醒的。 阮娇娇有些嫌弃的将他的大猪蹄子掀开,打算起身穿衣。 秦越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身:“不再睡会儿?” 他的手臂上还系着阮娇娇昨夜给他绑的蝴蝶结,嗓音略微有点哑。 不得不说秦越的嗓音正是阮娇娇喜欢的那种,低沉神秘又充满磁性。尤其是清晨在床上这样暧昧的场景,很容易让人失去抵抗力。 阮娇娇再次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我要起了。” 秦越也坐起来,低声诱哄:“今日再带你去骑马,嗯?” 昨日阮娇娇可是很喜欢骑马的。 谁知这个小娇娇还是固执摇头:“不去。我想回家。” 秦越一滞,他好不容易说服阮骁,答应让他带阮娇娇来外面玩几天,这才两天,她就要回去了? 再说尝试过抱着阮娇娇睡觉,那种安稳舒适的睡眠,秦越怎么舍得让她这么早回去。由奢入俭难啊! 秦越默不作声,阮娇娇也不知反派在打什么主意。但她确定了今日一定要回去的。 就算他不肯派车送她,便是走,她也要走回去。 两人相对无言的吃完早餐,秦越昨夜甚至命人将一些公务文书带到这里来处理,显然是做好了要在这里住几日的准备。 阮娇娇看秦越默不作声的开始看文书,就觉得有些无聊。 她不想跟秦越在一间屋子里待着。因此趁秦越低头看书,没怎么注意她时,阮娇娇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庭院中。 秦越微微抬头,她想出去走走也行。反正外面有侍卫把守,既安全也走不远。 想到今夜又可以抱着她睡,秦越竟有种隐秘的期待。不过他面上向来都是平静无波的神情。 阮娇娇也知道自己想出去,定然不能像逃难一般慌慌张张的跑。 她在秦越的别苑里闲庭漫步,好似在欣赏风景。 确实从前日来到这里,阮娇娇还没有好好在这里游玩过。 不得不说这处别苑飞檐斗拱,草木葳蕤,假山水榭都设置的十分奇巧。阮娇娇甚至隐约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 她怀疑这别苑里可能引了山泉进来。 阮娇娇没猜错,此处确实有山泉,而且还是一处温泉。 但此刻阮娇娇并没心思去研究这里面有没有山泉。她带着平静的神情,渐渐往别苑大门走去。 一路上畅通无阻,但当她走到大门时,门前侍卫立即上前阻拦:“阮小姐要去何处?” “我去那边走走。”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附近人烟稀少,阮小姐还是在庭院里赏花吧。” 阮娇娇道:“王爷都同意我出去骑马,你们为何要拦着?” 侍卫一愣,秦越对阮娇娇的态度不可谓不宠,昨日还带着她在外面骑了一天马。 其中一个侍卫道:“就您一个人骑马?这太危险。” “不是,王爷他说过会就来陪我。现在他有公务要忙,叫我先在院子里逛逛。我想着反正要骑马,就自己先出来了。” 侍卫明显松了口气,阮娇娇对其中一人道:“能不能劳烦你帮我去牵匹马来?就要昨日那匹温顺的白马。” 侍卫犹豫了一下,见阮娇娇客客气气,到底抵挡不住她甜美的笑意,乖乖去牵马了。 另外一个侍卫看着阮娇娇,由着她一步步朝外走去,只要阮娇娇保持在他的视野之内,那侍卫也没开口说什么。 阮娇娇走得不紧不慢,但她始终在昨日骑马的那片空旷草地转悠。 侍卫渐渐也就放松了警惕。阮娇娇借着芦苇丛的遮掩,猫着腰越走越远。等到了一个她认为安全的距离,就开始发足狂奔。 待那侍卫牵马回来:“阮小姐人呢?” “不是在那马场上吗?” “哎,哎哎哎,她跑了!” “好好的她跑什么呀!我去追,你快去报告王爷。” * 阮娇娇沿着山路一阵狂奔,很快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她回头一看,那侍卫已经骑着马追上来了。 还冲她挥手:“阮小姐,您快回来~” 阮娇娇有些绝望,要是他们不追,她还能自己慢慢走回去,可人总跑不过马呀! 她往两旁看都是半人高的芦苇丛,倒是可以钻进里面躲一躲。 就在她打算躲进草丛里时,忽然看见远远一辆马车朝着她的方向驶来。 阮娇娇看看身后的追兵,咬牙迎着那辆马车的方向奔去。 她一迈步,还不小心跌了一跤,尖锐的石块刺破了她掌心的皮肤,膝盖也钻心的痛,阮娇娇眼角都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心里把秦越那个狗男人骂的狗血淋头。 她站起来,继续一瘸一拐的朝马车的方向小跑。 那马车上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阮娇娇,加快朝前行驶的速度。 眨眼的功夫,马车就来到阮娇娇面前,从马车上跃下一个人,还没站稳脚步,就冲上前激动得将阮娇娇抱进怀里。 阮娇娇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抱住自己的是秦知晏。 秦知晏出现她应该就“得救”了,再也不用被秦越那个变态困在庄子里。 在这个世界,除了她亲爹妈,也只有秦知晏一直无条件的信任她、维护她。 “知晏……”阮娇娇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秦知晏心痛地搂住阮娇娇:“娇娇,他怎么你了?” 阮娇娇摇着头,一时也没推开他,眼泪却簌簌而落。 二人紧紧相拥,全然没顾及马车上掀开帘子走出来的阮清霜,以及身后策马追上来的秦越。 第二十八章 你还不明白 数道诧异的目光落在阮娇娇和秦知晏身上,他们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怨侣,抱在一起。 秦越一路骑马追过来,遥遥看见抱作一团的两个人,脸色已经沉得像暴雨前的乌云。 那个一路跟来的侍卫,见到未来王妃和七皇子抱在一起,满脸震惊,恨不得自己瞎了。他好在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皇家秘辛。 而马车上的阮清霜看见秦知晏抱着阮娇娇,几乎要将自己的手心攥出血来。 阮娇娇还在抽噎,秦知晏已抬头看向了马背上的秦越,眼神中带着愤懑和挑衅。 “娇娇,别哭了,我带你回家。” 阮娇娇哭得伤心,根本没看见身后的秦越,只是点点头:“回家。” 秦越看着阮娇娇靠在秦知晏怀里,男的儒雅清隽,女的娇俏玲珑,二人在一起竟是莫名的和谐。 阮娇娇在他怀里哭得那样肆意,好像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秦越开始反思:自己真是对她做了很过分的事么? 秦知晏扶着阮娇娇朝马车上走去,阮娇娇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阮娇娇!”秦越终于忍不住出声。 阮娇娇身子一颤,显然是被吓到了。她缓缓转身,这才发现秦越早已追上来。 “阮娇娇,你视我为何物?”秦越手中握着马鞭一步步朝阮娇娇走来。 在他面前和他的侄子搂搂抱抱,这个蠢货真是好大的胆! “秦越,你强掳民女,将她关在这偏僻别苑。眼中可有国法?”秦知晏将阮娇娇护在身后,站到秦越面前。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喊一声小皇叔。 秦越不屑的笑了一声:“强掳民女?我带自己的未婚妻来别苑游玩,也通知了她的父亲。你管这叫强掳?” “她不愿意,就是强掳。”秦知晏得到的消息是阮娇娇在街头被强行带走。 秦越拿舌尖顶了顶侧脸:“秦知晏,上次我念你年少冲动,没有追究。难道今日你还想弄一出枉顾人伦的大戏?” 秦越这话可谓很毒了,也切切实实踩在秦知晏的痛处——现在秦越才是阮娇娇的未婚夫。而阮娇娇是他的婶婶。 秦知晏灼灼的桃花眼里此刻只余怒火,他深吸好几口气,握拳道:“放了她!” “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替你完成。” 秦越看向他,语气中带了几分轻蔑:“替我完成?你做不到的事,我也已经做了。” 说罢他意有所指的看向阮娇娇。秦知晏想娶阮娇娇,只能一直筹谋。而秦越却得到了她。 “你以为是我强掳她来这里?这两天她日夜陪伴本王……” 日夜陪伴!秦知晏的理智在这一刻绷断,“无耻!”他猛然抽出腰间的佩剑朝秦越刺过去。 秦越并没有带兵器,他手执马鞭格挡开了秦知晏的剑。二人就在山道上真刀实枪的打斗起来。 若论武力秦知晏定然不是秦越的对手。 秦越到底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力量也碾压普通人。 “知晏,皇叔,快住手!”阮清霜从马车上跳下来,急急扑向鏖战的二人。 阮娇娇呆了一瞬,立即拉住阮清霜:“别过去,小心受伤。” 谁知阮清霜用力甩开阮娇娇,脸上带了怒意:“他会把秦知晏打死的!这样你满意了?” 阮娇娇被推的退后一步,她也没想到秦知晏会为了她跟秦越动手。 她张嘴想说点什么,但秦越和秦知晏动作太快,秦越的马鞭就像长了眼,专往秦知晏脸上招呼。 “啪”秦知晏的左侧脸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这招式羞辱大过教训。 秦知晏像疯了般冲向秦越,在那一刻门户大开,似乎带了和他同归于尽的意图。 “知晏!”阮清霜不要命的扑上去,从背后抱住秦知晏的腰身:“别打了。” “啪”因为阮清霜拦阻了秦知晏的动作,他又吃了秦越一鞭。但秦越明显没下死手。 秦知晏身上的衣袍被抽破了。 “滚开!”打红了眼的秦知晏狠狠推开阮清霜。 阮清霜被推倒在地,额头磕在路边的一块山石上,伤势不明。 秦越见状,终于散发出骇人的戾气,朝秦知晏怒道:“闹够没有!”说罢便去扶倒在地上的阮清霜。 阮娇娇站在一旁,看着这复杂的男女关系,秦越心疼阮清霜,阮清霜喜欢秦知晏。 而秦知晏……阮娇娇觉得她刚才真是错的离谱,她应该离男女主远一点的。只是那一刻她真的很委屈,想要个哭诉的对象。 秦知晏倒也不是故意要伤害阮清霜,见阮清霜倒在地上,他也立即停下打斗,只是还气息不稳,似难以压抑自己的怒气。 阮清霜倒在地上,额角被撞开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有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但她看向秦知晏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并无半丝怨怼。 阮娇娇暗暗感慨:啧啧,果然是虐文,这就开始虐女主了。 阮清霜到底是她姐姐,她急忙跑过去帮忙。 秦知晏因为男女有别,并没有去搀扶阮清霜,只是站在原地,脸上带了几分自责的神情。 阮娇娇则想去搀扶阮清霜,谁知秦越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让阮娇娇顿住了脚步。 “姐姐没事吧?” 阮清霜虚弱的摇摇头,脸上带着一种虐文女主特有的圣母表情:“你们别怪娇娇,不怨她的。” 阮娇娇:???明明是秦知晏推倒你,怪我做什么? “上车,我带你回城找大夫。”秦知晏道。 “庄子有金创药,可以先处理一下。”秦越否定了秦知晏的提议。 二人都看向阮清霜,似乎在等她做出抉择。 阮清霜扶着有些晕眩的头想:前世秦越只带她一人来过这个山庄。这里面景致宜人,还有温泉。真的是游玩休养的好地方。 但今生秦越却带着阮娇娇先来,还惹得秦知晏像热锅上的蚂蚁,追问到阮府来。也就是她知道这处别苑在哪里,想在秦知晏面前讨个好,才带他一起来的。 阮清霜犹豫片刻,头部因为撞击确实有点晕,她就说:“娇娇,你先扶我去庄子里歇一歇。” 阮娇娇能够理解阮清霜受伤了想休息,想第一时间处理伤口。但她不想再跟着阮清霜再回到那个庄子里去,开玩笑她好不容易跑出来,难道这会儿又要回去? 况且刚才阮清霜要冲上去送死,她也阻拦过了。好言难劝要死的鬼,现在还连累她做什么。 “对不起,姐姐。我并不是自愿来这里的,我现在只想速速离开。不如知晏哥哥陪你留在这里治伤,这马车先借我回去吧。” 反正别苑里总不至于没有别的马车了。 随着阮娇娇的话,秦越的脸一寸寸凝成了寒冰。 第二十九章 我走不动 秦越没再看阮娇娇一眼,只是对阮清霜道:“能不能站起来?” 阮清霜无力的点点头。 秦越就扶着她上了马,牵着马慢慢朝山庄的方向走去。 阮娇娇刚想对秦知晏说让他也跟去看看,秦知晏却牵起她的手:“娇娇,你没事吧?” 阮娇娇谨慎的缩回自己的手,“没事。对不起,我刚才失态害得你……” “娇娇,你现在还说这种话,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明白自然是明白,阮娇娇看向浑身是伤的秦知晏,“先别说那么多,你身上的伤也不少,你也去庄子里处理一下。” 那些鞭痕虽要不了秦知晏的性命,但皇子脸上弄成这样,总是不好看的。旁人问起来,他总不能说跟皇叔打架抢女人弄成这样。 秦知晏满不在乎的抹了一把脸:“你觉得我还会去他府邸?我们走!” 说罢他拉着阮娇娇上了马车。 秦越牵着马带阮清霜走出不远,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秦知晏牵着阮娇娇上马车。 上秦知晏的马车,那蠢货倒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秦越心头一滞,一股烦闷的情绪涌上来。他一个起跃,飞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阮清霜只觉得背后忽然多了一个宽厚的胸膛,虽然秦越刻意同她保持了距离,但她还是能感受到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炽热气息。 阮清霜不由得红了脸,她还记得前世她被阮娇娇陷害,落入山匪手中,差点清白不保,身上还受了伤。 是秦越将她救出来,为了保她名声不受损,还让她在这个山庄住了一段时间,待养好伤才送她回去。 那时她虚弱无力的坐在马上,也是这样靠在秦越怀里,特别有安全感。 阮清霜这样想着身子不由得微微往后靠。 马背上颠簸,偶有碰撞也是正常,但秦越还是蹙起了眉。他刚才心情烦躁只想着快点远离那对“狗男女”,倒是忘了和阮清霜保持距离。 好在到别苑只是短短一段路,秦越加快速度,片刻就下了马。 他把缰绳交到临云手里,臭着一张脸道:“叫个丫鬟来替阮大小姐上药。” 临云看着马背上坐姿端庄的阮清霜,惊讶的张大了嘴。 这……王爷不是去追阮二小姐的吗?他远远看到一男一女骑马回来,还以为王爷把阮二小姐追回来了呢。 怎么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二小姐变成了大小姐? 临云愣在原地,秦越心里想着阮娇娇那个蠢货上了秦知晏的马车,现在不知跑出多远了。 这二人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去理会阮清霜。 好在守门的侍卫还算有点眼色,上前扶阮清霜下了马,又提醒临云带阮清霜进去上药,因为她脸上的血痕看着着实有点吓人。 前世阮清霜跟着秦越来庄子里,秦越简直满心满眼都是她。因为她受了伤,他打横抱起她进的客房,她连脚都没沾地。 哪像今生,秦越看都没看她,自顾自进屋去了,还是守门的侍卫来扶的她。 他不是爱她爱到癫狂吗?为何会这样? 阮清霜跟着临云往里走,临云哪懂得怜香惜玉,想着她受了伤,只想快些带她去处理伤口,因此走得飞快。 走了一段路,阮清霜就跟不上了,她扶着廊下的柱子微微喘气。 临云走出一段觉得不对,才回过头来,见阮清霜捂着额头站在那里好像很难受的模样。 临云忙折回去:“阮大小姐,您还好吧?” 阮清霜露出一个故作坚强的笑容:“我没事,就是头有些晕。” “哦。”既然她说没事,临云就直愣愣的等在原地了。 阮清霜吭哧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靖王殿下呢?” “我看主子心情不大好,大概是……大概是没将王妃追回来吧。” 王妃?阮清霜一时没回过神来,临云说的是谁。 “阮大小姐,您是王妃的长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何没回来?” 阮清霜这才反应过来,临云口中的王妃是阮娇娇。他们还未成婚呢,就敢自称王妃! 前世秦越眼里可是只有她一人,根本没有成亲。 阮清霜只觉得妒火攻心,她往柱子上一靠,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侍卫小哥,我实在走不动了,你能不能去跟王爷说一声。” 临云挠了挠头,又不敢主动去扶阮清霜,只能说:“您等着。”随后就跑没了影。 阮清霜靠着柱子坐下来,眼神里隐隐带了一丝笑意。等着秦越满脸关切的来找她。 现在是冬季,虽然这几日不算非常冷,但寒风呼呼吹过来,还是会咬人的。 阮清霜在寒风里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冻得她打起了哆嗦,额头的血迹都凝结了,也不见秦越的踪影。 她有心找个暖和的地方避一避,又怕秦越来了见不到她,或者认为她没有弱到走不动路。只能咬牙抱臂,在寒风中煎熬。 又过了好一会儿,阮清霜才看见远远跑过来两个侍卫,手上抬着一副担架,为首的就是临云。 临云跑得额头上都出了汗,他来到阮清霜面前将那简易的担架放下:“阮姑娘,这里没有软轿。我们临时做了个担架,您要是走不动就躺在上面,我们抬你过去。” 阮清霜简直要吐血了,她向来最注重仪态,让她像具尸体似的躺在这么简陋又脏兮兮的担架上,还不如叫她去撞墙。 这副挺尸的模样要是被秦越看见了……阮清霜想想都觉得丢脸。 但这时候她是真有些站不住了,她撞到了头,又被冷风一吹好像受了风寒。 “王爷呢?”阮清霜不甘心的问。 “呃……”临云想了想,“王爷让我们抬您过去。” 这其实是临云委婉的说法,秦越的原话是:“你是死的吗?不知道扶她、背她?实在不行去后院砍两根木头做个担架去抬。” 王爷正在气头上呢,谁敢招惹。弄不好又要犯病了。 临云一个字都不敢多说,连忙拉上小侍卫去后院砍树。这才耽误了这么久。 但看阮清霜一脸嫌弃,不愿上担架的模样,临云心里也不舒服。多大点伤啊,这么娇气,再晚点上药伤口都能愈合了。 要不是看她是未来王妃的嫡姐,谁高兴伺候她。 最后阮清霜坚持不肯躺在担架上,就抱膝坐在上面,由两个侍卫抬着去往客房。 但当临云抬着她往西面走时,阮清霜开口了…… 第三十章 私奔 “侍卫小哥,你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阮清霜语气里隐隐带着不满,要知道秦越的主院在南面,前世秦越直接带她进了南边的院子,虽然住的也是客房,但他的卧房就在一个院子里。 临云一愣:“客院在西边,没走错。” “是王爷让你们将我送到那里去的吗?”阮清霜不甘心的问。 “是。”临云应了一声,已经不想再跟这个难搞的大小姐多说话了。 阮清霜到底没蠢到再问出些别的话来,只是心中既失落又不满。刚才秦越去扶她时,分明很担心她。 为何将她带到这里来之后,就不闻不问的?难道是气她带秦知晏到这儿来? 阮清霜想不明白秦越的心思,秦越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他像只暴躁的困兽在屋内走来走去,他刚才就不该放走阮娇娇。 如果阮娇娇是个只会爬床的蠢货,他确实会放弃她。 按照秦越一贯的性子,他的女人若是敢跟别人不清不楚,他自然是弃之如敝屐。 但现在阮娇娇对他来说是唯一的救命药。秦越不能放手。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因为阮娇娇而变得暴躁,秦越很快克制自己冷静下来。 * 摇晃的马车内,阮娇娇看向有些狼狈的秦知晏,他脸上带了两道鞭痕,身上的衣服也有好几处被打破。 秦知晏从车厢内拿出伤药,含情的桃花眼看向阮娇娇,把瓷瓶递了过去:“我看不到脸上的伤。” 即便他不说,阮娇娇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负伤不顾。她接过药瓶,打开后里面是透明淡绿的膏药,带着一股清凉的味道。应该是好药。 阮娇娇用指尖沾了一些,轻轻抹在秦知晏脸上。 二人此刻的距离很近,阮娇娇甚至能看到秦知晏干净的皮肤和长长的睫毛。 阮娇娇感慨,真不愧是男主啊,身上任何细节都那样完美,她好羡慕秦知晏的冷白皮。 也许是见阮娇娇对着他发愣,秦知晏浅浅笑了一声,男主一笑,那真是仙姿佚貌,叫人挪不开眼。 他语气温柔的道:“娇娇帮我涂药,好像那些伤口都不疼了。” 阮娇娇脸上有几分热:“胡说什么,我只涂了你脸上的伤。” 秦知晏有心想逗她:那你是不是也要帮我涂涂身上的伤口。 不过看到她羞窘的模样,到底没开口。而是握住阮娇娇的双手道:“娇娇,跟我走吧。” 阮娇娇一怔:“走,去哪里?” “去云州,我们此刻就动身。”秦知晏的桃花眼里面闪着炽热的光。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在他身边受欺负,他把你带到别苑这两日我寝食难安……”秦知晏握住她的手腕逐渐用力。 “我没事。他发病的时候很可怕,不过倒是没伤害我。”阮娇娇说的是实情。 “他疯了!发病的时候也将你带在身边,简直是拿你的命当儿戏。”秦知晏捏着阮娇娇的肩,一脸后怕,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什么伤。 阮娇娇倒是有几分认同秦知晏的话,秦越明知道自己发病时六亲不认,还将她和自己关在一处。并且他直言:娶她就是为了给阮清霜让路。 想到此阮娇娇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娇娇,跟我去云州,现在就走。城外有我的人马。”秦知晏灼灼的桃花眼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阮娇娇没想到秦知晏对女配的感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记得书里男主是一个从小受礼教熏陶,十分克制守礼的人。 他今日为了她不光跟秦越撕破了脸,更是直接做好了带她私奔的打算! 阮娇娇顿了片刻道:“好!” “娇娇,真的?你真的愿意!”秦知晏一把将阮娇娇抱进怀里,因为激动身子微微发颤。 他以为阮娇娇不会同意,因为上次她就拒绝了他。 他也明白,阮娇娇不会无名无分的跟着他。 更何况现在要她做出抗旨逃婚这样离经叛道的事。一旦被抓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这一走,绝无回头路。 秦知晏抱了她一阵,又有些赧然的放开她,“对不起,我就是太高兴了。”他不想让阮娇娇觉得他不尊重她。 “你放心,我定会护好你。虽然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但有朝一日我定会将你名正言顺的接回京来。娇娇,你给我一点时间。” 秦知晏说的情真意切,阮娇娇也知道他确实有这个能力。他是谁啊,最后夺得天下的男主,开挂般的存在。 但这个将来睥睨四方的帝王此刻正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满眼深情的望着阮娇娇。 谁能拒绝一个有颜值、有实力又一心爱着你的男人?阮娇娇也觉得很难。 不过……私奔是不可能私奔的,这辈子她都不可能跟秦知晏私奔。她不想掺和到男女主之间的感情纠葛中去。 她要做的单单只是逃婚,并不包括跟秦知晏私奔。 阮娇娇缓了一阵,听秦知晏说着这几日对她的思念。 最后她道:“我要回一趟阮府。” 秦知晏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他其实很怕阮娇娇是一时冲动,回府之后就不肯跟他走了。 “知晏,我不能连累你。”阮娇娇平静的道,她已经想好了所有对策,“但我还想再见一见爹娘,此去离京……也不知今后还有没有再见他们的机会。” 阮娇娇眼眶泛红,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伤感来。 “我回去再看他们一眼,也收拾些贴身衣物。你送我回府,此事日后就同你没关系。” 秦知晏一下就明白了阮娇娇的意思,他送阮娇娇去云州之后,自然是要回来的。 他回来日后要做的事,阮娇娇也明白。那么他势必不能背上一个诱拐皇婶,大逆不道的罪名。 阮娇娇平安回府之后再失踪,多少洗脱了一些他的嫌疑。 想到阮娇娇处处为自己着想,甚至一力背下“私奔”的罪名,秦知晏感动得将她揽进怀里。 “娇娇,我将来定会好好待你。” 阮娇娇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对秦知晏有几分愧疚。因此她乖顺的靠在他怀里,没有再说什么。 第三十一章 鸿雁 金漆雕饰的豪华马车停在阮府门口,立即有下人迎上来。 “大小姐,您回……” 帘子掀开,露出阮娇娇那张既纯又媚的脸。 下人忙改口赔笑道:“二小姐您回来了。” 阮娇娇矜持的点点头,踩在下人拿过来的下马凳上。 见那人欲言又止,阮娇娇开口:“姐姐有事没回。七殿下先送我回来了。” 按阮娇娇从前的性子,不会对下人解释那么多,但她今日就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秦知晏送她回了府。 万一日后出事,她独自逃婚好过跟他私奔。 “哦。”下人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阮娇娇一直在和阮清霜别苗头,争取得到秦知晏的青睐。 可她都跟靖王定亲了,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七殿下,您先回吧。”阮娇娇转身道。 秦知晏也从车里探出头来,看向阮娇娇的眼神黏糊的可以拉丝,“嗯,你小心些。” 小心些?回府又不是回龙潭虎穴,有什么好小心的。 下人心中嘀咕,但嘴上自不敢说什么,只是陪同阮娇娇进门。 “我爹在府上吗?”阮娇娇问。 “在呢,老爷中午还念叨着您,说大小姐跟七殿下去找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嗯,我去看看他们。”阮娇娇朝阮骁和苗氏住的院子走去。 * “爹,娘~我回来了。”阮娇娇高声唤着,往苗氏屋里走。阮骁也在,嗓音洪亮:“娇娇她们回来了。” “爹,我回来啦,你就知道惦记着姐姐。”阮娇娇撒娇道。 阮骁憨厚的笑了笑:“哎,爹这不是一直记挂着你,才叫你姐去找你的么。” 阮骁看阮娇娇脸色不错,问道:“秦越那小子说要带你去庄子上玩,怎么样那里好玩吗?听说庄子里还有温泉。” 阮骁知道阮娇娇不情愿嫁给秦越,其实也希望他们两个能试着相处一下,培养些感情出来。这才会答应秦越带她去玩的。 “嗯,还行吧。还是待在爹娘身边好。”阮娇娇一边说着,一边往苗氏怀里钻。 苗氏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喜欢撒娇。” 阮娇娇鼻子微酸:“说不准以后想撒娇也没机会了呢。” 苗氏想到阮娇娇很快就要出嫁,也有些舍不得。 阮骁挥挥拳头道:“都是在京城,你可以时时回家来。若是秦越敢不让,就让他吃爹的拳头。” 苗氏埋怨:“你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成日跟个斗鸡似得。” 阮娇娇被他们逗笑了,虽然这不是她的亲生爹娘,但却是原身的父母,也是这个世界唯一爱她的人。 “爹,以后女儿出嫁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阮娇娇有些伤感。 “你这孩子,今日是怎么了?”阮骁摸摸她的头,“别怕,这还没出嫁呢。” “嗯。我没怕。”阮娇娇又露出笑意,“我就是舍不得你们。” 阮娇娇又在父母身边腻歪了几句,伸伸懒腰道:“玩了两日好累,我去泡个澡休息一下。” “嗯,去吧。早点歇着。”苗氏看着她心疼道。 待阮娇娇出门后,苗氏红了眼,看向阮骁:“娇娇就非要嫁给那个……嫁给靖王吗?” 阮骁叹了口气:“不嫁又能如何,难道你想抗旨?” * “二小姐回来啦!”海棠居里的丫鬟们看见阮娇娇都像燕子般围了过来。 “二、二、二小姐!” “噗嗤。” 阮娇娇被这结结巴巴的称呼吸引了注意,“嗯回来了。” 那个结巴的丫鬟叫鸿雁,就是前几日阮娇娇亲自从牙行带回来的。她是个雁户,但如今进了阮府,很快就能改成良籍。因此她很感激阮娇娇。 “鸿雁,替我去放些热水,我要沐浴。” “是!”鸿雁生得很结实,又有点结巴。按理说这样的粗使丫鬟,是不能在阮娇娇身边近身伺候的。 但也不知为什么阮娇娇就是很喜欢她,还经常将她叫到跟前来问话。 问话的时候,也不喜欢有其他大丫鬟在身边。 因此其他人都有些排挤她,凭什么呀,长得丑还结巴,一个出身低微的雁户,一来就得二小姐青眼。 就像这会儿,从前放热水都是春桃的活,春桃就有些不高兴。不过这不高兴也只是针对鸿雁的。 “小姐,那奴婢伺候您沐浴吧?”春桃讨好的道。 阮娇娇摇摇头:“不必了,今日我有点累。洗完就歇着了,你们也早点休息,不用进来收拾。” “是。”能早点休息也是好的,丫鬟们无有不应。 阮娇娇一进屋,就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包裹,这是她之前早就准备好的细软。 她解开包裹,里面放了鸿雁交给她的户籍和路引。没错,阮娇娇买一个雁户的丫鬟就是为了拿到她的户籍。 至于鸿雁既然已经卖身到阮府,即便她的户籍丢了,阮府的管家日后自然会替她办好良籍。 阮娇娇捏了捏文书,以及这包裹里厚厚一叠的银票,微微松了口气。 她原先想找个合适的时机逃跑,但眼下看来,有什么时机比今夜更好? 她自己出行还需要舟车辗转,但借助秦知晏的力量,她可以畅行无阻到离京城很远的云州,还不留下任何文书痕迹。 阮娇娇屏退了所有丫鬟,用极快的速度洗了澡。随后穿上了一身早已准备好的男装。 秦知晏的马车还在后门那边的巷子等着她。 吹熄烛火后,阮娇娇就静静的在屋内待了片刻,随后轻轻推开屋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庭院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值守的丫鬟可能睡在耳房里。 阮娇娇略松了一口气,刚要迈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二、二、二小姐!” 虽然鸿雁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她本来就人壮嗓子粗,即便压低了几分,她的嗓门在黑夜里也显得十分响亮。 “嘘。”阮娇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怎么还没去睡?” “我,我,我给二小姐守、守夜!” 原来往常阮娇娇门口都是有丫头值守的,今日她叫大家去睡,其他丫鬟都走了,只有耿直的鸿雁主动守在阮娇娇门外。 “二、二小姐,你……要去哪儿?” 此刻阮娇娇穿着男装,背着包裹:“我说我睡不着,出来走走你信吗?” 第三十二章 我们成亲 鸿雁笑了:“二小姐,真,真,真会开玩笑。” 这丫鬟有点憨,阮娇娇对她笑了笑,从包裹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鸿雁怀里。 “拿着,你现在回去睡觉。今晚你早早就睡了,什么也没看见,谁也没碰着,知道吗?” 鸿雁瞪大眼睛看着怀里的银子,她在侯府干一个月的活,都没这么大一锭银子呢! “我、我、我不要!”鸿雁好像怕银子烫手似的,将银子塞还给阮娇娇。 阮娇娇:……这丫鬟还有点傻。 当然,她也可能不傻,她不会喊吧? 阮娇娇瞪着她,二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片刻。 鸿雁道:“二、二小姐。你是不是想、想逃婚?” 她果然只是看着傻! 阮娇娇一咬牙,像只炸毛的猫儿:“不许喊,知道吗?” “嗯嗯。”鸿雁捂住自己的嘴。 阮娇娇仍旧把银子塞给她,指了指丫鬟歇息的耳房:“去睡!” 鸿雁摇头:“我送、送、送送你吧。” 这下阮娇娇是真的愣住了,她没想到一个刚买来的丫头有这样的情意。今夜她遇上的若是其他丫鬟,说不准这时候已经闹起来了。 丫鬟自然不敢得罪她,但肯定也不会在猜到她要逃婚后,还说要送送她。 阮娇娇没说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因为她买来鸿雁也并不是因为多喜欢她,只是要用她的户籍罢了。至于后面总找她说话,其实也是想打听她在外面游历的经历。以及持有雁户的人,在外如何兑换路引。 月色下,一个纤弱和一个壮实的身影一前一后朝阮府后院方向走去。 阮娇娇有心不想让鸿雁跟着,但她虽不说话,却很执拗,坚持要跟在她后面。 对阮府,阮娇娇是熟门熟路的,关于儿时的记忆中,她记得后花园的墙角处有一个“狗洞”。 小时候她和阮修文偷偷从那里钻出去玩过,那时二哥还是很喜欢带着她的。但后来不知怎么,阮修文渐渐同她疏远了,见到她也总是冷嘲热讽的。 不过阮娇娇对阮修文也没太多好感,疏远就疏远呗,此刻谁也不能阻止她奔向自由的步伐。 阮娇娇借着月光,找到那个墙洞,前段日子她就来这里踩过点。那墙洞还被她暗中扩大了一点,前面用一从灌木挡着。 阮娇娇矮身想去拔草,鸿雁拦住了她:“二、二、二小姐……” 平日里阮娇娇倒是对她结巴没什么歧视,但这会儿听她说话实在太费时间了。 “你可以只说一两个字来表达你的意思。” “住手,我来。”鸿雁其实很聪明,一下就掌握了要领。 阮娇娇也不跟她争辩,乖乖让到一旁,毕竟鸿雁力气比她大很多。 果然鸿雁三两下就把墙洞前的杂草都清理干净了。 阮娇娇正弯腰要往里钻。 鸿雁拉住了她:“等等!” 说着她利落的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铺在地上:“别,别脏了。” 如果她一直跟着阮娇娇,阮娇娇觉得鸿雁只是有几分江湖义气,但此刻她这一举动却叫阮娇娇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她回身抱了一下鸿雁:“谢谢你,傻姑娘。在侯府好好的,我跟管家交代过,很快就会将你的良籍办下来。” “我,我,我……” 阮娇娇拍了拍她的手臂,已经转身往外爬了。待她猫着腰看见外面的月光,还能听到后面鸿雁传来的说话声:“我不傻,我不说。” 阮娇娇捂住嘴,最后转身看了一眼将军府,接着头也不回的朝巷子里跑去。 跑出一小段路,就看见月色的清辉下,马车旁站了一个人,正朝这边张望。 见阮娇娇小跑过来,他谨慎的看了看,接着就冲过来紧紧将她抱进怀里:“娇娇……”秦知晏清朗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哑。 他从黄昏等到月上柳梢,还以为阮娇娇改变主意不来了,又不敢贸然进府去找她。 阮娇娇推开他:“我去看了爹娘,又收拾了一些细软,换了身装扮。现在这个时候出来安全些。” “嗯。”秦知晏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暖着,“我们快上车吧,再晚城门就要落钥了。” 阮娇娇一惊,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城门关闭后,有急事要出城也可以,但需要有文书证明,守门的官兵还可能要检查马车里乘坐的是何人。 阮娇娇不敢耽误,急忙跟秦知晏上了马车。 马蹄哒哒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响声。阮娇娇心里也十分紧张。秦越在书里可是手眼通天的反派,他会不会将她抓回去? 若是城门关闭了,官兵会不会发现秦知晏车里坐的就是她。 “娇娇。”秦知晏唤了她一声,手心传来暖意使阮娇娇回过神来。这才发觉秦知晏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放开。 阮娇娇下意识的就想将手抽回来,但秦知晏不让,他甚至压平她蜷缩的手,想将五根手指伸进她的指缝间,与她十指相扣。 “娇娇你别怕。”秦知晏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守门的将领与我有几分交情。” “呼。”阮娇娇松了一口气,放松的同时也被秦知晏得逞了,轻轻与她十指相扣。 “其实刚才我很怕。”秦知晏此刻靠她很近,“我害怕你改变主意,不想跟我走了。” 因为今日阮娇娇答应得太痛快,太突然。 阮娇娇笑:“怎么会呢,我既然答应了你,肯定会出来的。我还带了不少东西。” 阮娇娇说着还提了提她的包裹。 秦知晏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嗯。我在云州也命人替你备了许多日常要用的衣裙、小物件。” 阮娇娇感动于秦知晏的细心,同时却觉得奇怪:“你提前叫人准备好了?”万一她不肯去云州呢? 秦知晏:“我做事都喜欢提前做好准备,谋定而后动。更何况是同你相关的事。” 阮娇娇点头,不愧是夺得天下的男主,事事周全。 “娇娇,其实我一直想娶你的。那日的赏花宴,我也打算向母妃说明我属意之人是你。”只可惜出了那样的事。 阮娇娇的心砰砰直跳,她没想到秦知晏这么快就会再次向她表白,她心里忽然有一丝愧疚。 “现在好了,再没什么能将我们分开。” 秦知晏扳过阮娇娇的肩膀,一双眼里满怀赤诚,认真而又郑重的说:“娇娇,到了云州之后,我们就成亲如何?” 成亲?! 阮娇娇只感觉一道天雷从头劈下来,脑袋中轰的一声,只剩一片空白。 第三十三章 打算哄哄她 成亲是不可能成亲,阮娇娇这辈子都不可能跟秦知晏成亲。 按照原文走向,阮娇娇这个恶毒女配就是嫁给秦知晏之后,不断作妖伤害女主,埋下了仇恨的小种子。 最后被男女主联手收拾得很惨,最后才被秦越抓去削了的。 现在秦知晏还是要跟她成亲,那是不是代表剧情还在往书中的主线走? 秦知晏要娶她,秦越要杀她,反正她就是个下场凄惨的女配命。 “不成!”她不能这样,她要逆天改命。 “为何?”秦知晏被拒绝,眼中的满怀期待的光亮顿时变成了小心翼翼。 阮娇娇哽住了,秦知晏对她的喜欢来得那样真诚,那样炽热。 他身为皇子,想明媒正娶一个家室样貌俱佳的女人不是难事。甚至会有许多优秀的世家女子上赶着靠近他,讨好他。 但阮娇娇,她首先是个庶女,其次是个失了身的女子。 虽然现代人的思想让她没有妄自菲薄,但秦知晏是古代男子。他不顾一切冒着巨大的风险带她逃离,还说要娶她,这感情呼之欲出。 因为他的这份赤诚,阮娇娇在拒绝时语气也委婉了许多:“我们才刚跑出来,这太突然,也太招摇。” 秦知晏松了口气,娇娇没说不愿嫁他那就好。现在成亲确实有些仓促和招摇,况且他们这个情况也不可能大办,倒是委屈了娇娇。 他只是太想抢在秦越之前娶阮娇娇为妻了。 虽然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也不是没有担心,秦越会将阮娇娇抓回去。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被逃婚的耻辱。 即便是为了报复,秦越也会不择手段。更何况他从秦越眼里看出了一个男人对阮娇娇的占有欲。 秦知晏转过头去,宠溺的亲了亲阮娇娇的额角:“好,先不急着成亲。我先将你好好保护起来。” 一触即离的温软令阮娇娇身子一僵,她既然决定要离开秦知晏,就不能在这方面纵容他。 见阮娇娇有些抗拒,显然刚才并没有准备好让他亲。 秦知晏耳根有些泛红:“对不起娇娇,我只是……只是此刻觉得同你很亲近。” 阮娇娇:能不亲近吗?他们现在可是一起私奔的关系,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接下去秦知晏再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同她说了些云州的风土人情。憧憬着他们的未来。 云州是薛贵妃的故乡,也是秦知晏的宗族势力所在。阮娇娇在那里相对安全些。 “我们日夜兼程,争取在十日之内到达云州。”秦知晏信心满满。 “你真要一路陪我到云州去?你若是离京十日,我又跑了。说不定会有不少流言出来。不如让你身边的侍卫护送我去云州,你送我一程,然后回京,这样稳妥些。” “娇娇,”秦知晏将她搂得更紧了,“你总是为我着想,想一个人承担所有。这山高水远的,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上路。” 秦知晏坚持要送阮娇娇去云州:“你放心,我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阮娇娇心中有鬼,没有同他争论,算是默认了。 * 阮清霜撞到额头,倒是没什么大碍。伤口看着吓人其实也不算深。临云找人替她处理了一下。只是阮清霜作死吹风的那一阵倒是让她染了风寒。 当天夜里,她就开始烧起来了。 迷迷糊糊中阮清楚感觉有人在摸她的额头,她好像还听见了秦越的声音。阮清霜虽然难受,但心里却还是有些骄傲,秦越倒还是关心她的。只是他口舌驽钝,不擅表达。 “人好些了么?”第二日早晨,秦越询问大夫。 大夫摸摸胡子:“应该只是受了风寒,老夫开了几服药给姑娘吃。两三日就没什么大碍了。” 秦越点点头:“她现在可以坐马车吗?” 老大夫有些为难:“这……昨夜刚发过烧,最好不要吹冷风。” “好。”秦越不耐的摆摆手,示意临云送大夫出去。 他有些烦躁,这阮清霜怎么跟纸糊似得,来别苑上个药就病了。 其实他昨夜就想送阮清霜回去,但看天色已晚,只能作罢。 谁知夜里就有丫鬟来通报,说阮清霜发烧了。 他只能大清早派人去请大夫来,人是在他府上病的,他总要全须全尾的将她送回去。 也不知阮娇娇回到侯府没有,抛下未婚夫,就跟别的男人走了。他打算借着送阮清霜回去的时机,定要上阮府好好“问候问候”她。 阮清霜在秦越的别苑躺了一日,待傍晚才好些。能起来用些粥了。 只是白日里她清醒的时候,秦越一次也没有来过。等她吃完粥,精神好些。秦越终于出现了。 “你好些了么?”秦越进门就问。 阮清霜心中一喜,他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王爷关心。” “嗯,那你准备一下,我送你回去。” 阮清霜脸上震惊的表情都来不及收回去,“现在吗?” “嗯,有何不妥?”秦越反问。 “没有。”阮清霜讪讪道,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听说王爷这庄子里有温泉?” 阮清霜昨夜发烧出了一身汗,其实很想泡泡温泉。 “嗯。下次你和娇娇一起来玩吧。”秦越说完就转身出门,命人去准备车马了。 只留下脸色奇差的阮清霜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为什么会这样?前世不是这样的。前世秦越事事以她为重,在她外伤愈合后,经常带她去泡温泉。 这口温泉在京中十分有名,据说有治疗疾病的功效。 像阮清霜这样刚刚发过烧的情况,泡一泡温泉,出身汗,对祛风寒再好不过了。 秦越也是因为得病,才花高价买下这个庄子,为的就是里面这口泉。 可现在……他竟然迫不及待就要送她走? 阮清霜气极了,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她?! 可惜秦越并不在意阮清霜怎么想,他此刻只想快点到阮府去,好好收拾那个小兔崽子。 * 马车走得风驰电掣,都快把阮清霜不久前喝下去的那碗粥给颠出来了。 秦越骑马,并没有同她坐在一辆车内。秦越昨日虽烦躁,但也想了很多。 之前阮娇娇虽抗拒同他待在一起,但是他教她骑马之后,二人的关系似乎是有所缓和的。 可在他提到阮清霜之后,尤其是说娶她就是为了阮清霜之后,阮娇娇对他的态度明显就冷漠起来。 泥人也有三分气性,阮娇娇因为喜欢他,更受不了这样的羞辱,自然要赌气跑回去了。 他需要阮娇娇这个药人,还需要她心甘情愿长久待在他身边,所以打算等会儿见面,放下架子哄她两句。 他刻意同阮清霜保持距离,也是为了阮娇娇。 第三十四章 二小姐不见了 只是当秦越满心筹谋的策马来到阮府门前,却见阮府朱门大开,府里的下人进进出出,神色慌张,护院们就差乱成一锅粥了。 秦越从马上下来,抓住一个护院就问:“出了何事?” “王爷!”那护院认得秦越,“二小姐她……好像不见了。” 秦越的脸色顿时黑沉下来:“昨夜秦知晏没送她回来?” “二小姐昨晚早就回来了。但今早一起来,春桃就发现二小姐不在屋内。起初大家都以为她贪玩又跑出去了,待老爷回来后觉得不对,这才遣人去找,找了好几个她常去的地都不见人。” 眼看着天色都黑下来了,阮骁越发着急,带了一队人和阮修文分头去找。 秦越闻言,没再多说,翻身上马朝朱雀街的方向奔去。 朱雀街是阮娇娇常去的地方,她这段时间最喜欢去的就是那里的当铺。 她不仅当了秦越送给她的玉佩,还当了许多金银首饰,这其中就包括皇上赏赐给她的嫁妆。 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秦越狠狠抽了一下马鞭,加快速度往朱雀街去。 那条街鱼龙混杂,她常出没在那里,身上又带着大额银票,极有可能被人盯上。 临云见秦越神色不对,急忙从马车上下来,借了一匹马跟随秦越而去。 阮清霜在马车内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秦越和临云就跑没了影。她掀开车帘探出头来,见阮府的下人进进出出的。天色昏暗,也没人注意到她。 阮清霜本来就发了一场烧,这会儿虚的很,也没个人来搀扶。她心里不由得窝了一团火。 “大钟,你过来。”阮清霜看到一个行色匆匆的护院,唤了一声。 “大小姐,您回来了。”大钟连忙过来搀扶阮清霜下车,这才看见她面色苍白,额头上还有虚汗。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得了一场风寒,你们这进进出出的是怎么回事?” “二小姐又不见了,这么晚她还没回来。老爷不放心,派大家出去找了。” 阮清霜闻言,脸色又差了几分。 为何所有人都围着阮娇娇转,前世如此,今生也是如此。前世因为阮娇娇会撒娇,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阮骁和苗氏也明显偏爱阮娇娇一些。 从她们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她是清冷的霜雪,而妹妹是娇娇宝贝。 不过阮清霜很快想到一件事,几乎是声色俱厉的问:“二小姐不见了,她是不是昨夜就没有回来?” 大钟很奇怪为什么大小姐问的话跟靖王一样,不过他还是答:“昨晚二小姐早就回来了,是今日才发现人不见了的。” 阮清霜的神色松了几分,但很快她似又想到什么,不过她身子不好,到底不能像秦越那样策马就出去找。 阮清霜只是在下人的搀扶下进了屋子,待回到内院她很快就对丫鬟道:“你带话给二公子,就说让他去七殿下那边找找。” * 秦越策马赶到朱雀街时,天色已完全暗了,华灯初上,路两旁的店铺挂了各色灯笼,看起来倒有几分人间烟火气。 秦越跳下马,径直去了阮娇娇最常去的那家当铺,像个黑脸煞神把快要打烊的店家吓得不轻。 他问了几句话后,很快就退出来。 随后临云看着秦越一家家当铺问过去,连问了几家,最后连那家包子铺都问了一遍,阮娇娇今日没来过。 秦越脸上显出片刻失望的神色,随即很快他就向临云这边走来:“上次让你查的,阮娇娇当了多少嫁妆?” 临云觉得大事不妙,忙回道:“大概两千多两,东西已经都赎回来了。”还亏了不少钱。 秦越站在街头,看着自己呼出的一团团热气在空中凝结成白雾。怒极反笑:“好。好你个阮娇娇。你竟敢逃婚!” 说着“啪”得一掌打在路边一块店铺门板上,将那块门板击得粉碎。 巨大的响声将四周的路人吓了一跳,不过没人敢过来,大家都绕着走。 秦越像头牛一般,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这两日靠接近阮娇娇得来的平静心态全在这一刻毁得一干二净。 亏他还想跟她长久相处,想着哄哄她。等他将她捉回来,定要将她…… 秦越还没想到要将她如何是好,又忽然想到阮娇娇确实早就在计划逃婚,他也猜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会这样突然。 而秦知晏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想到此,秦越再度翻身上马,对临云道:“随我去找秦知晏!” * 扑面而来的寒风让秦越的头脑冷静了几分,原本他怀中燃着一团怒火,打算不管不顾的打进秦知晏府里去。 但没有哪个男人喜欢主动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阮娇娇不见了,但此刻还不能确定就是秦知晏带着她跑了,或是秦知晏怂恿她逃婚。是以秦越到了秦知晏府邸门口,多少还算克制。 守门的侍卫进去通报后,很快府上的管家就迎了出来。 “呦,靖王大驾光临,您快请。” 秦越压下情绪,冷冷问道:“子桓呢?叫他出来。” “哦,您这会儿来。七殿下他正在沐浴更衣呢。而且……他昨日回来的时候就说最近不见客。” 秦越眉头微挑:“连本王也不见?” “这,这倒是没特别交代。主要是…七殿下他受了点儿伤,最近不便见客。” 秦越听到这里明白了几分,想到秦知晏那张被他打花的脸,秦越心中就痛快。长得跟小白脸似的,还敢勾引阮娇娇。 “皇叔您上座,来人呐,给王爷上茶。” “不必了,我问他几句话就走。”秦越没功夫在这里耽误,“你带我去找他。” “可,可是七殿下在……” “既然他不便见客,我不见就是。就问屋外问几句话。” 管家作出为难的模样,最终还是迫于秦越的威压,不情不愿的带路去了秦知晏的内院。 屋内亮着朦胧的灯光,里面隐隐传来水声。 “子桓!”秦越中气十足的唤了声。 里面的水声停了,片刻之后才传出秦知晏有些不情愿的声音:“何事?” 秦越认出那是秦知晏的声音,心头微松。到底不是他带着阮娇娇跑了。 “你昨日可将娇娇送回府了?” 里面传来“咚”的一声,似乎东西被绊倒的声音,“送了。娇娇怎么了?” 接着就有一个影子急急朝窗台这边走来。 第三十五章 日夜兼程 窗户被打开一道缝,里面的人只披了件白色中衣,头发还滴着水。露出秦知晏的半张脸,那脸上还有鞭痕。 他神色紧张的问:“娇娇怎么了?” 屋内传来丫鬟的声音:“主子,您可不能这样吹冷风,回头别受了风寒。” 说着就有人将窗户拉上了。 秦越亲眼见到秦知晏在府中,心里已松了大半。如果是阮娇娇自己一个人逃出去,必定跑不了多远。 至于秦知晏到底知不知道阮娇娇要逃婚,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他并不在意。 秦越转身就走,甚至没理会秦知晏闷闷的在后面喊:“皇叔留步,娇娇她怎么了?” 秦越走了。 屋内人吓得腿都软了,靠着窗沿慢慢滑下来,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那可是靖王。” 那人跟秦知晏长得有七分相似,声音也酷似秦知晏。平日里就是秦知晏的替身。 他化了妆,还在脸上画了鞭痕。因为隔得远,夜色又昏暗秦越并没有看清。 这时管家走进屋内:“好了你快拾掇拾掇。这几日你就是七殿下,待在府里哪儿都不要去。” 那人点点头,由着丫鬟上前给他穿衣,绞干头发。 * 秦越走出府邸的大门,有一瞬间的茫然。 常去的当铺找了,最有可能带走她的秦知晏这边找了,都不在。那么阮娇娇就是自行逃婚。 若是当日发现她不在,还有可能封锁几个城门盘查进出人口,但这都过了一天一夜了。 今日这一整天还是被阮清霜耽误的。秦越又烦躁起来,他竟然对阮娇娇的喜好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她喜欢吃甜点,对于她出逃后会选择去哪里,秦越并没什么头绪。 这天寒地冻的,外面匪患又严重,这蠢货到底会去哪里!他倒不是怕她受人欺凌,只是他的药,怎么也不能被人抢了去。 * 出行的前三日,秦知晏和阮娇娇几乎是日夜兼程,片刻没有停留。 秦知晏担心后面会有追兵,他带阮娇娇私奔,几乎也耗尽了所有勇气。他这辈子没干过这么离经叛道的事。 三日后,他们已经走了近一半的路程,离云州越发的近了。 而后面风平浪静,并没有人追上来。 阮娇娇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些,到底是男主策划的“私奔”,反派一般都干不过男主。 “娇娇,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我看你也累了。今晚正好经过柳州,我们找家客栈歇一下。”秦知晏看向阮娇娇满眼温柔。 “好。”阮娇娇一路上很是温顺,之前她多少是有些任性骄纵的。秦知晏觉得她之所以变温柔了许多,是因为她现在随他跑出来,只能仰仗于他,所以才会顺从。他心里不由得更加怜惜阮娇娇,其实她不必如此。 “听说柳州的小吃十分有名,那里的细粉很好吃,我们可以去试试吗?”这是阮娇娇从风物志上面看来的。 原本在赶路,秦知晏并不想在路途上留下踪迹,方便后面的人追查。但是阮娇娇都这样温顺了,只是想吃点小吃,他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好。我们先去客栈休整一番,然后晚上我带你去柳州的夜市。” “太好了!”阮娇娇笑得眉眼弯弯,开心的感觉都能从圆圆的杏眼里溢出来。 秦知晏看着她容易知足的模样忽然觉得她比从前更可爱了。从前的阮娇娇确实是喜欢他,但更喜欢的可能是他的身份地位。 不过秦知晏并不在意,只有没有权势财富的男人,才会觉得女人嫌贫爱富。但现在,一碗粉丝都能让她满足,娇娇一定是真爱他。 夜市灯火如昼,阮娇娇出行的时候一直是男装打扮,头发也是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但今日终于住到客栈里,她好好洗了个澡,换上了女子的装束。 柳州的夜市十分热闹,人流如梭。阮娇娇像一尾鱼穿梭在人群中。秦知晏有些担心:“娇娇,你走慢点。” 但是迎面走来一对手挽着手的小夫妻,挡住了秦知晏的路,待他绕过他们再看,竟然不见了阮娇娇的踪影。 秦知晏有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他快步往前跑了两步,四下观察着。似乎并没有人贩子掳人的动静。 只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挡住了他部分视线,使他不能看清所有角落。 “娇娇!”秦知晏大喊一声,将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秦知晏用力拨开人群,朝前跑去:“娇娇!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喊声,被人潮淹没。但秦知晏还是捕捉到了。 “让让,麻烦让让!”他焦急的往回跑,顾不得路人的推搡和抱怨。终于在路边的一个小摊上见到了蹲着的阮娇娇。 “你乱跑什么!”秦知晏忍不住说了句重话。 阮娇娇攥紧了手,一脸无辜:“我看见这里有卖木刻小人,这个同你长得很像。” 她说着举起手中的人形木雕给秦知晏看,秦知晏看那木雕确实有几分他的神韵。 责怪阮娇娇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是上前拉起她,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怕,我还以为你被掳走了。” “怎么会呢,我那么大个人,也不会乱跑的。” 阮娇娇被他抱着,下巴勉强扣在他肩膀上,微微仰着头。如果秦知晏能看到她的表情,就会看到阮娇娇脸上的愧疚。 她刚才……确实是想试着离开秦知晏身边试试,想不到秦知晏这样警觉。才分开不过几秒,就如疯了般寻找她,看来在他清醒的情况下离开,不是一个好选择。 “你喜欢木雕,我们就买一对。”秦知晏看向那小摊,上面放了许多形状各异的木雕。有男有女,还有动物。 秦知晏挑了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女娃娃:“这个像你,我要这个。” 阮娇娇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付了钱。 秦知晏颇为高兴的把男娃递给阮娇娇,把女娃收进了自己怀里。 阮娇娇张了张嘴,见他这么高兴到底没说什么。 秦知晏紧紧牵住阮娇娇的手:“我刚才看见了,前面就有细粉摊子,走,我带你去吃。” 那一瞬间,阮娇娇的鼻子微微泛酸,甚至有几分动摇,男主真好啊。秦知晏真好。 怪不得书里阮清霜和阮娇娇为他争得死去活来。谁能抵挡少年人这样纯粹又充满激情的爱呢。 第三十六章 她叫阮娇娇 阮娇娇可以,或者说阮娇娇的求生欲使她没有了那种“世俗的欲望”。 毕竟爱情再美好,也得有命消受才行。 阮娇娇捧着眼前暖乎乎的细粉,像只松鼠似的腮帮子一鼓一鼓。 “真是好吃到流泪!”阮娇娇泪眼汪汪的看向秦知晏笑道,眼里的不是泪水,是被热气熏的。 秦知晏对吃的并不怎么在意,但是看阮娇娇这种满足的模样他就觉得心里踏实又温暖。 他发现只要待在阮娇娇身边,他的心情就特别的好。那日被秦越打伤的伤口也很快就恢复了。 但秦知晏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是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所以才特别开心,连伤势都恢复的快了。 * 翌日,秦知晏带着阮娇娇改走了水路,走陆路总会留下些踪迹,况且他们还在客栈宿了一宿。 清冷的江面上芦苇在寒风中瑟缩,阮娇娇跺了跺脚她不会水,看见船也晕:“我们非得走水路吗?” 秦知晏揉了揉她的发顶:“走水路保险一些。你放心也就两三日,很快就能上岸。” 秦知晏率先跳上了船,就在他伸手要去拉阮娇娇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背上坐着穿着官服的士兵:“县丞有令,所有水路船只三日之内不得离岸。” 阮娇娇陡然一惊,为何会有这样的命令,难道秦越这么快就追来了吗? 秦知晏闻言也是一把拉住阮娇娇的手,就将她拖上了船。他护着她急急往船舱里走去。 船老大听到岸上官兵的声音,从船舱里探出头来,心中暗叫倒霉,他好不容易接到这个贵客的生意,出手大方,只要他即刻启程。这生意怕是要黄。 这岸边停靠了两三只船,那伙官兵已经下马开始一一盘查船只上的人了。 秦知晏半低着头,快步朝船老大走来:“快回船舱里去。” 船老大立刻觉得不对,官兵这架势莫不是在搜查什么要犯吧? 他还想说点什么,一把冷硬的匕首抵在了他腰间:“回去,即刻开船。” 船老大的脚都软了几分,一边往回走,一边求饶道:“公子,少侠……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您高抬贵手……” “少废话,速速开船,我不会杀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样……”秦知晏将那匕首刺进几分。 “好好好!这就开,这就开。”船老大也是个老实人,靠在江口开渡船谋生。 他战战兢兢的招呼伙计们开船。 船身动了,外面忽然传来喊叫声:“哎,哎!那边那艘船,聋子了吗?没见到官爷在搜人!” 三两个官兵原本在另外一条船上搜查,立即有两个人从那条船上跃过来。 好在秦知晏带了两个身手不错的护卫,立即上前和官兵动起手来,没几招的功夫,就将两个官兵打入了江水中。 这时候岸边几个官兵也都呼叫着跑过来,但船已经开了,他们上不去。只能七手八脚先救掉进水里的人。 阮娇娇掀开窗户朝外看,只见那些官兵叫嚣着在岸边跳脚,不由觉得心惊。只差那么一点,她和秦知晏就要被抓。 而且如果被发现她是和秦知晏一起在路上的,那么他们私奔的罪名就坐实了。 秦知晏贵为皇子,他就算犯了错,到底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最后的罪名说不定就会变成她“诱拐”秦知晏私奔。 阮娇娇想想都觉得瑟瑟发抖。她必须尽快做个决断。 * 就在昨日阮娇娇和秦知晏走过的那段夜市街头,有一队穿着黑红铠甲的官兵骑马而过。官兵的铠甲和柳州当地的官服不同,一看就是京里来的大人物,那为首的将领身材高大、面目冷峻,眼神中带着一股冷戾,看一眼都叫人胆战心惊。 秦越抬手,身后的侍卫都停了下来,随后众人齐齐下马,开始在这条街打听盘查。 秦越站在原地,不多时就有侍卫带着一个小贩过来:“王爷此人说昨夜见过一对男女酷似……您要找的人。” 几日不见,秦越面上的表情越发冷戾,原本和阮娇娇待了两日所缓和下来的情绪早就因为阮娇娇逃婚而荡然无存。此刻他听到“一对男女”这个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让他上前回话。” 侍卫将小贩推至秦越面前,秦越还未开口,小贩就跪下了:“官爷,您要问什么小人知无不言。” “昨日你何时见的那对男女?长相如何?” 小贩努力回忆,战战兢兢地道:“男的俊朗儒雅,看着像个书生。女的……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年纪不大,杏眼……”杏眼十分勾人。 “杏眼圆圆的,很娇媚。”小贩不敢乱说话。 听小贩的形容,外形倒是和阮娇娇及秦知晏吻合,“他们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呃……”小贩眼珠咕噜噜的转,他在街头做生意,最懂得看人脸色。那对小男女一看就是情侣,可这凶神恶煞似的追着他们的又是谁?莫非是追着那女子来的? “啪!”秦越见小贩犹豫,似要有所隐瞒,抬手就是一鞭子。 “啊~”小贩惨叫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旁的临云看不下去了,最近王爷心情不好,这小贩还不老实,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他轻轻踢了小贩一脚,提点道:“王爷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要偷奸耍滑。” “是是!”小贩点头如鸡啄米,“昨儿个夜市人很多,那姑娘好像是见了我摊位上的木人好看,就蹲在我面前不走了。后来我听见有人很大声的喊她的名字,她应了一声。那男子就过来将她抱住,腻歪了一会儿。最后他们买了一对人偶就走了。” “那男子叫她什么?” “好像是……娇娇,阮娇娇!” 仿佛一道惊雷劈下来,一旁的侍卫都屏住了呼吸。 这几个都是秦越的亲信,他们知道阮娇娇逃婚了,但王爷并没有让人声张。而是连夜去了七皇子府。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没人找到前,毕竟没有证据。 可眼下,这小贩的话算是完完全全证实了原先的猜测,阮家那个庶女不仅逃婚,还跟着男人私奔,而那人极有可能就是……秦知晏。 第三十七章 利用他 侍卫们不敢说话,小贩也缩着头不敢说话。 秦越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男一女相拥,又买了一对人偶定情的画面。 “咔”的一声,秦越手中的马鞭断成两截,“阮、娇、娇!”这三个字是秦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念出来的。 小贩知道这定然是找着正主了,他心想:就这么个活阎王似的男人,不说话都能把人吓死,他要是个女的,他也选那温柔书生。 “他们可说要去哪里?”临云见秦越神色不对,连忙转移大家的注意,问那小贩。 “他们……说要去吃细粉。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临云心中暗骂一声,谁关心他们吃什么。 谁知秦越听完,倒是再没继续发怒,抛下一个“赏”字,就上了马。 边走边对临云说:“通知县令,城里的水路,陆路这两日全部封锁,一一盘查。” 临云等人很快拿着秦越的令牌去找了县令,县令也传达下去。 但就是那些官兵到江边时,秦知晏和阮娇娇刚好侥幸离去。 * 秦越得知官兵在水路遇到了形迹可疑的人,但这几个官兵并没看清船上坐的是什么人。他们没正面看见秦知晏,更别说是阮娇娇。 所以阮娇娇有可能还在城内,也有可能已经坐那艘船南下。 “临云,你传我的令,严查吴江沿岸所有的渡口,这两日凡是上岸的都要查看户籍和路引。” “是!”临云应声而去。 大齐的户籍制度不可谓不严格,像阮娇娇这种官家小姐,算是贵籍,很好识别。 而秦知晏这种……他若是光明正大的走,凭借他身上带的玉牌就能畅通无阻,但定然也会惊动当地官员。 不过秦越觉得秦知晏也不会蠢到暴露身份,但他已经有了他们的踪迹,就像猛兽嗅到猎物的气息,下一刻就是致命一击。 * 风吹动烛火,红色的帐幔影影绰绰。有个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慢慢靠近,带着依稀的铁链碰击声。 阮娇娇躺在床上,人却不能动。甚至连扭头去看都做不到。 “呼哧呼哧”的呼吸声由远及近,这声音好熟悉,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阮娇娇努力回忆,忽然想到这不就是秦越发病时的房间吗?那这呼吸声…… 她想起身躲藏,可是浑身僵硬却做不到。忽然一张冰寒的脸猛然出现在她面前。 “啊!”阮娇娇短促的叫了声。 秦越抬手,手中是闪着寒光的利刃:“阮娇娇,你敢逃婚,本王现在就将你的四肢砍下来!” “不,不要,你别过来,秦越……” “娇娇?娇娇别怕。”秦知晏将阮娇娇紧紧抱在怀里,“我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阮娇娇睁开迷蒙的双眼,船只摇摇晃晃,她感觉好像还在梦里。 阮娇娇猛地推开身边人,这才发现秦越变成了秦知晏。 “娇娇,别怕只是个梦。”秦知晏单手撑在身后,跌坐在地上看向她。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护好她,不再让她受秦越的欺凌。 “对不起。”阮娇娇有几分歉意。 “没事。”秦知晏掸掸手站起来,自然而然坐在她的床铺边,“别怕,接着睡,我在这儿守着你。” 船舱里很简陋,只有一张硬木板拼成的床,夜里又冷,秦知晏之前就和衣躺在长椅上对付一晚。 阮娇娇虽然觉得他坐在床边有些暧昧,但到底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阮娇娇再度闭上眼,秦知晏靠坐在床边,身边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觉得十分幸福。 过了片刻他看见阮娇娇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想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但是捏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时,仿佛有一股舒畅的电流通过皮肤传递到他全身。 “呼。”秦知晏忍不住轻轻出了口气,为什么牵她的手都这样有感觉?他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 秦知晏俊美如玉的脸上泛起一层薄红,缓缓低下头,将唇贴在她手背上。接着又大胆俯下身,轻轻吻了下她的眉心。 “娇娇,好喜欢你。” 阮娇娇的手,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 水路走了三日,原本船家要找一处日常停靠的船坞靠岸,但秦知晏阻止了他。 通过这三日的接触,船老大虽然有些畏惧秦知晏,但也知道他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还承诺靠岸后会给他一笔银子,银子多的他足够再买一条新船。 富贵险中求,秦知晏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此处已到云州境内,你找一处隐蔽的芦苇丛停靠。” “这……”船老大想说芦苇丛旁多是滩涂,不好停靠。但最后还是妥协了,“老夫知道有一处废弃的船坞,地方偏僻,就是上岸后还要走一段山路才能进城。” “无碍,有劳了。你们上岸之后,就说从未见过我们。”秦知晏说着将一袋装好的碎银抛给船老大。船老大接过沉甸甸的袋子,打开一看,笑得见眉不见眼,连忙招呼伙计们去干活。 很快船只就接近了一处芦苇荡,远远望去这一片很是荒凉,半人高的杂草挡住了视线,再往前看就是一片茂盛的树林。 这走进去怕是要迷路。 阮娇娇开玩笑的问:“船家,你该不会是半路将我们抛下了吧?” 船老大连连摆手,他挺喜欢这个圆眼睛的小姑娘的,看着很是和善温柔,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你们一直朝南走,穿过这片树林,就是云州的风绘城。” “那林子里会不会有野兽之类?” “这不是深山老林,林子最多有些野兔狐狸之类。再说附近也有村庄,就朝东南的方向。” 阮娇娇将船家的话默默记在心里:“多谢船家啦。” 到了岸上之后,阮娇娇就该和秦知晏分道扬镳了。 是的阮娇娇早就想好了,她要在半途离开秦知晏。 她不可能做秦知晏的外室,或者以任何形式成为他的女人。 剧情这样强大,他现在虽然还喜欢她,但迟早都会跟阮清霜在一起的。 阮娇娇不想跟女主争男人,阮清霜有女主光环,她怎么争得过?即便是分享同一个男人也不行。 此刻秦知晏对她表现出来越来越深的感情,让阮娇娇觉得很惶恐。 她利用了他。这确实不地道,但也只有在男主的帮助下,她才能用最快的速度顺利摆脱反派的桎梏。 第三十八章 你进林子做什么 上岸之后,他们暂时就没有交通工具了,也没有马匹。 走了一阵,秦知晏看向脸颊带红的阮娇娇:“累不累?不如我背你。” 阮娇娇:“不必了,我在船上躺了这么些天,正想活动活动筋骨。” “哦。”秦知晏略有些失望。 走在他们后面的侍卫笑着捅了一下身边的伙伴,伙伴也正投过来一个你懂的表情。 这片荒草地连着林子范围很大,单靠走的话,大概要半日才能穿过整片林子。天色已渐渐暗下来,秦知晏决定先带阮娇娇在林子边缘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 两个侍卫去林子砍柴火,顺便看看能不能弄些野味。 秦知晏则带着阮娇娇在原地开辟出一处可以过夜的空地来。 阮娇娇想帮忙,但是秦知晏看向她白嫩柔软的手,笑着道:“这些粗活哪是你能干的。” 阮娇娇作为一个现代人,觉得自己并没有这么娇贵,能够心安理得站在一旁看别人干活。更何况秦知晏平日里才是身份尊贵的皇子。 阮娇娇笑着帮他将一旁的石块移过来,和他一起搭了个简易灶台。 秦知晏看着干活的阮娇娇,觉得自己选中的女人,既温柔又不娇气,比从前更懂事大气了。 侍卫们打了两只野兔,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了皮毛,直接架在火上就能烤。 阮娇娇看着跳动的火苗,又看看四周一片黑黝黝的林子。心中十分纠结。 今晚是离开的好时机,但是她胆小。这片林子里虽说没什么猛兽,但是万一她独自离开后,碰到歹人呢?更别说她身上还带着那么多银票。 一只金黄酥脆的烤兔腿递过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秦知晏看她心事重重担忧的样子,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绪。 “哦,我在想以后。”阮娇娇随口道。 秦知晏忽然靠过来,揽住她:“别担心,我在云州为你准备了一处别苑,里面的管事仆从也都是亲自选的。你且放心住在那里。我会再派一批身手好的做护院,这段日子你先别出门……” 秦知晏絮絮叨叨的开始跟她说日后的安排,他确实是用了心的。但阮娇娇想的日后却跟他不是同一个。 “呜~呜~”林子里传来夜枭的怪叫声,阮娇娇有些瑟缩。秦知晏笑道:“你向来胆子小,在林子里过夜是不是害怕?放心,今晚我替你守夜。” 阮娇娇:不要啊!他守夜,她还怎么跑? “你这几日都没睡好,还是好好补一觉吧。我不是太困。”阮娇娇推辞道。 秦知晏温和的笑了笑,没有同她争论,但到了休息的时候,他将自己的披风铺在干草上,对阮娇娇道:“你过来,枕着我的腿睡。” 阮娇娇一顿,这几日在路途中,秦知晏算得上克制守礼。但年轻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总忍不住做出一些亲密的动作。 阮娇娇已经“无法抗拒”的被他搂过好几次了,如今再过去枕着他的腿睡,晚上她还怎么跑呢? “娇娇?”秦知晏看她迟疑的样子,以为她在害羞。 阮娇娇只能慢吞吞走过去,将头枕在秦知晏腿上,他身上的衣料很滑,不得不说躺上去接触到皮肤还蛮舒服的。 起初阮娇娇有些僵硬,但慢慢的困意袭来,她想着不如先睡一觉再跑,就进入了梦乡…… “噼啪”柴火的爆燃声使阮娇娇醒过来,她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发现自己依旧靠在秦知晏身上,而他一手撑在一段枯木上,闭着眼呼吸平稳。 阮娇娇脑海中冒出一个字:“跑。” 她缓慢的抬起身子,尽量不惊醒秦知晏。起身后又看了看那两个侍卫。二人也是半靠在火堆旁,似乎在打瞌睡。 阮娇娇的心跳越来越快,看了看黑沉的夜色,捡起了地上的包裹。 她走得很慢,就算被发现,她也想好了说辞就说是去解手。 寂静的夜里,脚步踩在枯草上,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阮娇娇一惊,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那三人都没醒。她吁口气,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待她身影不见了,秦知晏才缓缓坐起,嘴角带着笑意拨弄了两下柴火。 阮娇娇一动,秦知晏就醒了,但他以为阮娇娇这样蹑手蹑脚的是去解手。她胆子小,脸皮也薄。 而另外两个侍卫其实也没睡死,阮娇娇的脚步声他们早就听见了。碍于和秦知晏一样的想法,他们也在装睡。 阮娇娇越走越远,远到林子里的树木已经遮盖了篝火的光。她才开始深吸一口气,撒腿跑起来。 进林子之前她辨认过方向,一直朝南跑。 但是林子里草木茂盛,连月光都遮蔽了,阮娇娇才跑出一小段,就被树枝勾到,摔了一跤。 她痛也不敢叫,心里把秦越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如果不是他,她何至于此。 就在阮娇娇窸窸窣窣爬起来,打算继续跑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娇娇,你怎么跑这么远,我能过来吗?” 阮娇娇……她当时就是很绝望。 “我没事,”阮娇娇的声音因为疼痛显得委屈,“你先别过来。” 秦知晏站在原地没动,“你小心些。” 阮娇娇窸窸窣窣的站起来,故意掸了掸身上的衣衫。然后一瘸一拐的朝秦知晏所在的方向走去。 “娇娇?”秦知晏立即上前牵住她的手,但是当他看见阮娇娇身上的包裹,不由眸色一沉,握住她的手也紧了几分。 林子里昏暗,阮娇娇并没有看清秦知晏的神色,只是心跳如鼓。她跟着秦知晏走了几步,觉得膝盖隐隐作痛,大概是刚才摔了一跤,磕到的。 秦知晏察觉到阮娇娇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二话不说打横抱起了她。 “诶……”阮娇娇觉得秦知晏情绪不对,但因为心虚她又没法拒绝。只能忐忑的由他抱着走出树林。 两个侍卫见秦知晏去了那么久,正站在原地朝树林里张望,见秦知晏抱着阮娇娇出来,他们的神情都松懈下来,又坐到火堆旁佯装打盹。 秦知晏小心的将阮娇娇放到原先坐的地方,盯着她手里的包裹问:“娇娇,深更半夜,你进林子里做什么?” 第三十九章 试图逃跑 阮娇娇避开他的目光小声道:“我,我去解手啊。” 解手不需要走这么远的,也不需要…… “为何带着包裹?”秦知晏半跪下来,对上阮娇娇的目光。 那一瞬间阮娇娇脸涨得通红,但她急中生智,故意羞恼道:“你不懂,那是女孩子的东西。” 秦知晏顿了片刻,忽然听懂了阮娇娇的暗示。阮娇娇及笄了,所以也该成人了。 成人意味着…… 想到此秦知晏觉得身上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向来口齿流利的他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起来:“林,林子里很危险,虽没有大型野兽,肯定有毒虫蛇蚁之类。你不要走太远。” “嗯。”阮娇娇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 秦知晏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将她的一条腿拉过来,刚好是她磕到的那条。有时秦知晏就是这样细心妥帖。 “我这边有伤药,你伤到哪儿了?我替你擦一点。” “不用,歇一歇明天就好了。”阮娇娇拒绝。 秦知晏:“现在不揉开,到了明日会更痛。明日还要赶路……” “也好,”秦知晏笑着,“你若走不了,我就背着你进城。” “只是膝盖磕了一下,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阮娇娇声音软软的。 秦知晏没有勉强,将药递给她,自己走到篝火旁去添柴。 透过跳跃的火光,可以看到少年人俊美的轮廓,阮娇娇心里叹了一声:秦知晏你不必对我如此。 * 云州的运城,东面临海,水路发达,是大齐重要的水运枢纽。也是薛贵妃的故乡。 清晨,城门刚开就有许多车马等在城外,有些是进城做生意的,有些是运货去码头的。长长的队伍显示出云州的繁华来。 无论是进出的人,都在早晨排起了长队,由守门的官兵查看他们的户籍和路引。 一身男装的阮娇娇低头跟在秦知晏身后,看着他们镇定自若的拿出文书,秦知晏既然要出行,自然会做好万全准备,连阮娇娇都知道偷偷留下鸿雁的户籍。 但是今日守门官兵查的特别严格,云州是秦知晏的地盘,他本可以大摇大摆的进云州,不过因为带着阮娇娇,此刻他只能站在人群中扮作寻常百姓。 “哪儿来的啊?”守门的官兵语气不善。 “回官爷,是京城来云州探亲的。”秦知晏身边的侍卫将户籍文书递过去。 “京城来的……”那官兵上下打量着秦知晏一行四人,目光忽然落在阮娇娇身上。 阮娇娇生得娇小,本来就比男子小了一圈。 “这谁啊?”官兵盯着阮娇娇,“你叫什么名字?” 秦知晏的手伸入怀中,阮娇娇忽然伸出两只手胡乱比划着“啊,啊。”了两声。 侍卫反应过来,忙道:“这是我家小表弟,自幼体弱多病,还是个哑巴。”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偷摸着塞给守门官兵,低声道:“这个给官爷买酒喝。” 那官兵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从善如流的接过,挥挥手:“进去吧。” 秦知晏多看了那官兵一眼,入城后对侍卫道:“运城守卫就是这样当差的?若是全国上下的守卫都这样当差,那大齐的防卫还有何安全可言?” 侍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知道七殿下说的没错,但是话说回来,若不是那个官兵“高抬贵手”他们能混进来吗?不过那位阮姑娘,倒是有几分急智。 侍卫答不上来,秦知晏却是蹙眉思索,他既然来了云州,就要整顿一下这边的官场的风气。 * 秦越站在客栈临街的窗前,看着街上车水马龙,不知在想什么。 “主子。”临云小心翼翼的走进客栈屋内。 “如何,可有消息?” “目前,各水路关卡还未发现阮小姐的踪迹。”话毕,临云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秦越这两日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临云了解秦越,能看出秦越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但这让秦越的状态越来越差。 秦越的情绪不能受太大刺激,尤其不能动怒。但阮娇娇跟着秦知晏私奔一事,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是难以忍受的耻辱。 临云其实不是很明白,秦越为何将此事压下来没有声张。 他甚至也不明白秦知晏是怎么想的,难道七殿下为了一个女人,这辈子连皇子都不当了? “拿舆图来。”秦越沉声道。 临云回神,忙将舆图铺开在桌面。 秦越走过来,目光落在舆图上,柳州城被秦越翻了个底朝天,就算是一只麻雀,这会儿也该被找到了。 阮娇娇显然已经不在城里,那么乘船逃走的人极有可能是他们。 秦越修长的手指沿着运河上标记的码头一个个点过去。这些有官兵把守盘查的码头秦知晏都没有去,他们极有可能随便找一处江岸边停靠上岸。 吴江蜿蜒曲折,蔓延千里,又如何能找到阮娇娇他们? 秦越烦躁的叩了叩桌面,目光落在吴江穿过的一块地方:云州。 他忽然问临云:“薛贵妃是不是云州人?” 临云跟随秦越多年,对宫里的事也知道不少,他回忆一番,当即肯定道:“薛贵妃当年就是云州选上来的秀女。而且云州每年都要进贡当地的特产给她。” 秦越当即道:“启程去云州。” “是。”临云不敢有误,在战场上秦越对敌情的判断十有八九都是正确的。 薛贵妃是云州人,那么云州对秦知晏来说就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说不准他还会去拜访他在云州的亲族。 * 进了运城,秦知晏就像如鱼得水。原本他雇了辆马车,想带阮娇娇直接去别苑的。 但是阮娇娇说:“好不容易到运城,知晏哥哥不带我四处逛逛吗?那别苑早晚都要去,我往后几年也都是要待在里面。趁着你现在还未回京,就不能多陪我一日?” 秦知晏确实要赶回京城去,不过那也是在安顿好阮娇娇,确认她安全之后。但阮娇娇这样说,分明是离别在即,舍不得他。 多陪她游玩一日,这样的要求他怎能不答应? 第四十章 娇娇失踪 “运城的画舫游船十分有名,到了夜间还有歌舞表演,十分热闹。你若是想看,我就去赁一艘画舫。” “好呀!”阮娇娇一口应下,满眼期待。 秦知晏揉揉她的头:“那我们先就近找家客栈歇着,明日再去别苑。” 秦知晏安顿好阮娇娇,嘱咐她待在客栈别乱走,就去外面租赁画舫。留了一个侍卫守在阮娇娇屋外。 阮娇娇站在窗口,看着秦知晏的背影朝外走,随后汇入人流,浅浅叹了口气。 阮娇娇推开门,朝楼下走,那个侍卫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阮姑娘可是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去买。” “哦,我有些闷,想作画。你能问掌柜要笔墨来吗?” 虽然觉得阮娇娇的要求有些奇怪,但侍卫还是很快要来了笔墨。 “多谢侍卫大哥。”阮娇娇开门接过纸笔,就回了房。 侍卫见她回屋,松了口气。她不乱走就好,万一出点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昨天夜里阮娇娇走远了些,当时七殿下那脸色,白得像纸。 阮娇娇要纸笔,只是为了给秦知晏留封信,毕竟利用了他。他还是男主,不能将男主得罪死了。 阮娇娇提笔,字写得歪歪扭扭,原主本来就不学无术,她穿过来更是不会用毛笔写字。 原本想了很多话要写,最后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大意是她反复思量之后,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希望往后二人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另外阮娇娇还告诉秦知晏一件事,就是他年幼时有一次跌入荷花池,是她嫡姐阮清霜舍身救的他。但因为打湿了衣衫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让阮娇娇守在原地。 长辈们过来后,以为是阮娇娇救了秦知晏。而秦知晏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将阮娇娇视为救命恩人。他们后来才有这样的感情。 虐文中,阮娇娇就是利用这个误会,一步步得到秦知晏的心。 后来当他得知阮娇娇一直在欺骗他,甚至利用这一点拿捏他的感情时,十分愤怒。 并且他也对误解了阮清霜感到十分愧疚,因为阮清霜曾不止一次暗示当年救他的人是自己。 阮娇娇写完这封信,感到十分满意。她将自己摆在一个很低的位置,既然她已经失身,又背着抗旨逃婚这样一个罪名,自然是配不上秦知晏这样的高岭之花。 然后她还“坦白交待”了当年的事,没有拖到最后,这样男女主最终解开误会在一起之后,应该也不会太记恨她。 阮娇娇心满意足的吹干字迹,用砚台将信压在显眼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用被褥做的“绳子”。 客栈在二楼,不算太高,阮娇娇背上行囊顺着绳子小心翼翼的爬下去,很快就顺利落到了客栈后面的巷子里…… * 待秦知晏兴冲冲归来,手里还带着街头买的糖炒栗子和桂花糕。 他见侍卫好整以暇的守在门口,“娇娇在做什么?” “阮小姐在屋内作画。” “娇娇,我回来了。”秦知晏敲敲门,等了片刻。屋内没什么动静。 秦知晏此刻还没察觉异常,“娇娇,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有你爱吃的桂花糕。 然而他推开门,屋里却空无一人。 “娇娇?”秦知晏迈入屋内,随后就看到了放在桌面上的信,他快步走过去,拿起信一目十行。 手中的糖炒栗子哗啦啦掉了一地,滚落的到处都是。 这时侍卫注意到窗台外面的“绳子”,“七殿下,这……阮小姐好像爬窗走了。” “废物!我叫你看护她,你就是这么看人的吗?”向来温润的秦知晏忍不住爆发,他扑到窗台朝外一看。 外面对着的是客栈后的一条巷子,他来不及从门口出去,就直接翻窗下去。 两个侍卫也不敢怠慢,跟着秦知晏一道去寻人。 那侍卫更是吓得腿都软了,从阮娇娇要书信,到秦知晏回来,已经过去很久了。 “娇娇?娇娇你出来!”秦知晏跑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娇娇,你别吓我,快出来。” 秦知晏失态的叫喊着。 另一个跟随他去定画舫的侍卫忍不住上前劝说:“七殿下,您这样喊恐怕不好。” 秦知晏这时候哪顾得上这些,立即对他道:“你去清晖苑,把所有人都调派来一起找。” “是!”那侍卫这两日也看到了秦知晏对阮娇娇的重视,都能带着她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来,可见是爱惨了阮姑娘。 秦知晏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大街上疯狂寻找。他的脑中乱成一团,只有一个想法:他将娇娇弄丢了。 她还给自己留信,说配不上他。他若是真在乎那些事,又怎会带着她逃出来? 还有她还写了当年救他的是阮清霜,这个时候谁在乎救他的是谁?秦知晏只想找到阮娇娇,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要逃? * 秦知晏的慌乱只持续了一阵,很快就镇定下来。他拿出证明身份的玉牌,找到运城县令,命他即刻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但又因为他是带着阮娇娇私奔出来的,秦知晏不敢大张旗鼓调用运城的兵力来搜寻阮娇娇。 将事情闹大,窘迫的只能是他和阮娇娇。 因此秦知晏虽然封了城,却只能用自己在运城那点兵力,一处处寻找。 运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日过去了,秦知晏已经将大大小小的客栈、酒肆、茶馆都找遍了,还是没有阮娇娇的踪迹。 秦知晏连着三天两夜没有合眼,嘴唇干裂,眼中布满血丝,连向来干净的脸颊上都泛起一层青色的胡茬。 封城总要有个期限,尤其是运城这样的水陆枢纽。大量货物等着运进来,也有许多东西要通过水路送出去。 县令虽然听从秦知晏的话封了城,但没有一个正当理由,他也不想承担这样的责任。 秦知晏看着翻腾的滚滚江面,向来温润如玉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抹和往日不同的阴鸷。 娇娇轻易就答应了跟他跑出来,一路上温顺得出人意料,在林中那晚她带着包裹跑进林子里。到了运城,她不愿去别苑…… 秦知晏只想到一个可能——娇娇那么痛快的答应,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跟他在一起? 秦知晏脸色泛白,嘴唇颤抖,眼尾泛起一丝猩红。 娇娇,你到底去了哪里? * 与此同时,运城的城门外有一队人马正在逼近,秦越纵马来到运城城门下,却见城门紧闭,不由皱眉对临云道:“大白天的为何封城?临云,你去叫门。” 第四十一章 苏姐儿 运城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一位年轻妇人正挎着篮子往外走。妇人生得白净,身姿窈窕。只是那双手一看就是劳作之人。 随着妇人走出巷子,路两旁的铺子里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苏姐儿,这是要去卖绣帕呢?” 苏姐笑着答:“今日不卖绣活了,去买些肉来。再打二两酒。” “哟,绣姐儿这几日发达啦?又是酒又是肉的。” 苏姐笑笑不说话,这些天她的日子确实好了不少。 妇人走过街道,身后铺子里卖茶的老婆子开始跟几个茶客议论起来:“我就说她受不住,这才两年呢,屋里就养小白脸了。” “啧,就苏寡妇孤儿寡母那样,穷得叮当响,能有多少银钱养小白脸?”都是街坊,有个茶客就事论事。 “我之前给她介绍过多少个,她信誓旦旦的说不想嫁。这外乡的小表弟一来就不一样了。” “依我看是那小表弟养着她。”另外一个人接话,“没看苏寡妇最近眉眼生风,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要是有小白脸给我银子,还养着我。我也乐意啊。”一个黑胖妇人接话道。 “我看那小表弟细细瘦瘦的。张嫂,就你那身段,一坐下去都够呛。” “哈哈哈……”茶棚里的人都爆笑起来。 “你个二赖子……”黑胖妇人站起来作势要打他。 茶摊一角,有个男子黑沉着脸:“那小白脸长什么样,你们谁见过?” 众人见那男子开口,都不怎么搭话了,大家都知道这人才是这条街真正的二赖子。 虽然有些人眼热苏寡妇生得美,喜欢嘴上花花。但都知道苏姐儿的丈夫是几年前从军死在战场上的。她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平时能帮衬,大家都会帮一把。 但是这个男人,叫程迁,有一段日子他紧追不舍的追求过苏寡妇,最后被苏寡妇拒绝了。 男子不甘心,见苏寡妇暂时没有改嫁的意思,也没有逼得太紧。哪知道他外出几日办事回来后,居然听说苏姐儿屋里多了个人。 虽然苏姐儿对外说那是她远房表弟,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但那表弟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苏姐儿最近满面红光,出手都阔绰起来。 大家纷纷猜测,这小表弟有些来头,至少是有点闲钱的。时间一长,小表弟一直没走,各种流言蜚语就出现了。 “你们谁见过那小表弟,长得什么样?”程迁又问了一遍。 茶摊的老婆子惧怕他,接话道:“我远远瞧见过一眼,生得唇红齿白,看着像个小白脸。” 程迁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上,起身就走。 “哎,你还没给茶钱呢……”婆子念叨着,也不敢追上去要。 * 阮娇娇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院子里的那颗柿子树。阳光真好呀,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柿子树已经开始长出新的绿叶了。 掐指一算,冬月初八,她和秦越的婚期也已经过去好久。 阮娇娇自从逃离秦知晏,就躲在运城没有出去。什么叫灯下黑,就是躲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他找不着。 起初的一段日子,阮娇娇像避难似的,哪儿都不敢去。成日就躲在苏姐儿的小院里。 她对苏姐儿说:“我是逃婚出来的,我爹娘要把我嫁给一个比我大很多的男人,他又老又凶,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阮娇娇的话半真半假,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你说我这要是真嫁过去,不是很快就没了吗?于是我当了一些嫁妆,偷偷跑出来了。” 寡妇也未必见得全信阮娇娇的话,但是她心善,见阮娇娇年纪偏小,长得也娇娇软软的。更何况……阮娇娇给的实在太多了。 “你从哪里来的?” “柳州。” 苏姐儿笑了笑,她娘家就在柳州,她知道阮娇娇不是柳州人。不过还是将她留下了。 “那你就扮作我的小表弟吧,正好我屋里缺个男人。” 原来苏寡妇因为单身一人,平日里没少受人骚扰,如果她院子里有个男人镇着,别人多少会忌惮些。 就这样阮娇娇充作苏姐儿的小表弟,还给她提供银钱支持,两个女子互相帮扶,就这么过起了日子。 起初秦知晏在运城找了许多天,后来秦越来了,他动用整个运城的兵力,差点没把运城翻了个底朝天。 甚至有两次,官兵进到苏姐儿的院子里。阮娇娇躲在柴房的米缸里,才躲过一劫。 渐渐的,在运城搜查的官兵就少了。 秦知晏和秦越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云州,而且他们既然在云州找过,就不会再仔细搜查这一块地方了。 这时候,苏姐儿才放出风去,说家里来了个外乡的小表弟。 而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阮娇娇也打算在运城开始她的新生活了。 * “小舅舅,你能再帮我做个草蚱蜢吗?”苏姐儿的儿子从院外跑进来,手里拿着一捆草。 “小舅舅”阮娇娇接过那碧绿的青草,就开始编起来,这都是跟苏姐儿学的。 之前苏姐儿死了丈夫,又没有谋生的手段,只能靠帮别人缝补衣服,再做些绣活和这种小玩意拿出去卖。 有了阮娇娇的支援之后,她的日子就好过许多,不再做缝补的活,而是专门从绣坊里接活。只是这样的活比较少,但是单件活得的银子多。 “青儿,别再缠着你小舅舅了,过来帮娘拿酒水。” “苏姐,你回来了。”阮娇娇也不再躺在椅子上,而是起身帮苏姐儿去拿手里的酒和肉。 “今日我去看过了,城东那家绣坊真的打算盘出去。”苏姐儿说话时,眼里带着光。“那家老板要去别处做生意,不待在云州了。” “价格怎么样?”阮娇娇一边接过东西,一边问。 “按我以前的经验,不算贵。而且老板还能将从前的生意转给我们一些。”苏姐儿以前就是绣坊的绣娘,成亲之后有丈夫养活,就不在绣坊干活了,哪知道丈夫死了,生活变得十分艰难。 “那感情好,明日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阮娇娇动了心,她打算在运城开始她的新生活,苏姐儿有经验,又信得过,那么盘下一家绣坊来,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在这之前,阮娇娇已经在这院子里躲了两个多月了,这一日,是她第一次上街去绣坊。 然而阮娇娇并不知道,在她走上运城街道的第一日,就有秦越的眼线将她认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忽见秦越 “哼。躲了两个多月,算她有能耐。”秦越将运城送来的书信搁置在桌上,他一直怀疑阮娇娇没去别的地方,只是躲起来了。 这么长一段时间来,临云终于见到秦越的脸色和缓了一些。只是他心中暗暗担心阮娇娇,敢这样对待王爷的女人,这辈子他还没见过。 但临云不明白的是,秦越至今没有将阮娇娇私奔的事揭发出来,甚至亲口对皇上说阮娇娇病了,不能出门,所以将婚期推迟了几个月。 就算是寻常男子,遇到自己的未婚妻逃婚,还是跟人私奔,不杀了那对“狗男女”已是仁至义尽,难道王爷……还存着娶阮娇娇的心思? 临云不敢多问,只是按秦越的吩咐,立即准备去运城的车马。 * 起初阮娇娇出门时,还有几分胆战心惊,但几日后似乎也没人将她认出来。 阮娇娇更是放松了警惕,甚至大摇大摆的跟苏姐儿一道出门去看绣坊,买布匹。 今日她们刚刚跟老板谈妥,将那绣坊盘了下来,为了庆祝,她们二人打算去酒楼吃顿好的。 “表弟,你吃这个。”苏姐儿将一只鸡腿夹到阮娇娇碗里。 阮娇娇朝她笑笑:“多谢表姐。” 角落里一个眼神阴冷的男人看向阮娇娇和苏姐儿,露出嫉恨的表情。 程迁觊觎苏姐儿多时,原本觉得她一个寡妇又带着孩子,日子过的艰难,只要小意哄她几句,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想到苏姐儿心气很高,而且对亡夫感情很深,更是看不惯程迁的行事作风。 后面更是半路杀出了一个“小表弟”,竟然直接住进了苏姐儿家里。关键是这个表弟来路不明,背景不明,还十分有钱。 程迁不敢贸然出手。 如今小表弟在那条街已经成了“名人”,大家都说苏寡妇熬出头了,遇到个有钱还长得俊的小表弟。据说那男人还要替她盘下一家绣坊,眼见着就要当绣坊老板娘了。 程迁看着那两人互相夹菜,眉来眼去的,心头窝火。一口闷下杯中浊酒,起身摇摇晃晃的朝苏姐儿那一桌走去。 “苏,苏姐儿,好久不见啊。”程迁借着几分酒意站到桌边。 苏姐儿看到程迁,就变了脸色,她知道程迁是个泼皮无赖,招惹上他准没好事。 于是对阮娇娇说:“表弟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就走吧。”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阮娇娇看了程迁一眼,五官长得倒还算端正,只是目光猥琐,一身酒气。 “吃完了,我们走。”阮娇娇也不想招惹这种人。 “啪!”程宣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走,老子让你们走了吗?” 说着他伸手去摸苏姐儿的脸:“苏姐儿,哥哥我哄了你这么久,你总该满足我一二回?” 苏姐儿啪得拍开他的手:“要脸。” “呵。不要脸?今儿我还真是不要脸了。”程迁说着就去拉扯苏姐儿,嘴里不干不净的念着。 阮娇娇其实胆子比苏姐儿还小,但她想着此刻她好歹是苏姐儿的“男人”,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这么怂。 她拿起桌上的白瓷茶壶,拍了拍程迁的肩膀,程迁转过头来,终于看清眼前一张比寻常女子还娇媚几分的脸。 还未待他开口,阮娇娇抬手狠狠的将那白瓷茶壶砸在了他脑袋上。 程宣“嗷”的一声,只觉得额角一痛,一股热烫的红色液体顺着他额角流下来。 “你敢打老子?!你……”程宣松开苏姐儿,转身来打阮娇娇。阮娇娇早有准备,抬腿朝他胯下就是一脚。 “啊!”程宣又是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蹲了下去。 阮娇娇拉起苏姐儿,“快走。” 二人就这么风风火火的跑出了酒楼。 * “噗……”对面酒楼上,一个头束玉冠的年轻男子憋不住笑,“你那小娇妻还满厉害嘛。不用我出手了。” 秦越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阮娇娇牵着小寡妇的手,跑出了酒楼,面无表情,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 只见他忽地站起来,就朝楼下走去。 * 阮娇娇还是第一次何人打击,别说揣了无赖的感觉还蛮好的。 她拉住苏姐儿跑了一阵,二人站在街边笑起来。 “娇娇,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苏姐儿笑得直不起腰来。 阮娇娇双手叉腰,“那可不,改明儿我就请几个护院和打手。那绣坊不是盘下来了吗,我们这两日就搬家。” “好,那我们先回去吧。”苏姐儿还是比较谨慎的,两个弱女子在外,惹不起地痞无赖。 “嗯好。”阮娇娇咕哝,“害得我糕点都没吃几口,那盘桂花糕还有好几块呢。” “你这馋猫,回去我做给你吃。”苏姐儿说笑着。二人一路往回走。 忽然阮娇娇急急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苏姐儿转头看她,只见阮娇娇脸色惨白,好像大白天活见鬼了似的。 “我……”阮娇娇揉了揉眼睛,她好像在对街看见秦越了,他就那么目光清冷的盯着她,吓得阮娇娇魂飞魄散。 但是待她再看一眼,又发现哪儿有秦越的身影,大概是她眼花了。 “没事,我们早些回去吧。” * 夜色中,三个黑影鬼鬼祟祟的的靠近苏姐儿的院墙。 “程哥,你说的可是真的?里面真有两个美人儿?” “嗯,待会儿进去了,苏寡妇给你们两,我要那个‘小表弟’。” 另外两个人笑得有些促狭:“程哥,没想到你还好这口?” “呵呵,今日在酒楼,那小畜生踢了我一脚,害得老子差点没断子绝孙。今晚我干不死她!” 程迁觉得自己也算见过不少美人,那苏寡妇也算是个小美人,但是和今日见到的那个小表弟比起来,他觉得那“小表弟”勾得他抓心挠肺的。 再加上他在阮娇娇那里吃了亏,今日憋着一口气就更想立即找补回来了。 凭借他多年看女人的经验,“小表弟”肯定是个女儿身。就算不是女的,就凭那张脸,程迁觉得他也行! 那小畜生以为她凭什么能得手打了他?还不是程迁看到那张脸时,被惊艳住了。 第四十三章 关进大牢 两个黑影在院墙下蹲下来,做人梯:“程哥,你先爬上去。” 程迁没迟疑,想到里面还有两个美人等着他,顿时激动的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 程迁吭哧吭哧的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刚要翻进去。忽然大腿上一阵剧痛,像是被石子之类的东西打了一下。 痛得他“嗷”的叫了一声,又赶紧憋回去。 “程哥怎么了?”一个黑影在下面问。 “嘶……没事。我……啊!”程迁还没在墙头蹲稳,迎面又是一记,还稳稳的打在他额角伤口上。 程迁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脚下一滑,就掉了下来。还好下面的两个黑影扶了他一把。 “程哥,你能不能行啊?是不是今日那小畜生把你踢伤了。” 程迁脸上惊魂未定,但是又不甘心这样离去,含糊道:“你先上去。” 那个略胖的黑影早就等不及了,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看我的!” 程迁和另一人在下面架着他,让那人踩着他们的肩头上去。 那人刚爬上院墙,只觉得一股劲风迎面而来,有什么东西直打在他眼窝上。好像被人兜脸闷了一拳。 “啊!”那人叫一声,比程宣还惨,直接从墙上飞下来,摔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另外一个没爬墙的人语气有几分慌了。 程迁学过一点三脚猫功夫,知道这是碰上硬茬儿了。怪不得那小表弟那么嚣张敢打他,原来暗中也是有人相护。 程迁不敢硬碰硬,当即道:“先撤。” 另一个没受伤的还有些不甘心:“这就走了?那小美人儿呢?” 程迁压低声音道:“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两个小美人儿刚盘下一家绣坊,留在运城不会跑。” * 对面的屋顶上坐了两个人影,临云忍不住开口:“这几个人不怀好意,何不干脆派属下去收拾他们?” 秦越“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是道:“你在附近守着,我先回了。” 解决他们,解决了他们还怎么玩?怎么“教训”阮娇娇? * 程迁果然不负所望,第二日一早,阮娇娇和苏姐儿刚起来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哐哐”砸门。 “开门开门。” “谁呀?”苏姐儿谨慎的问。 “衙门办差,快开门。”苏姐儿一紧张,看向阮娇娇。 阮娇娇前些日子已经去衙门里重新登记办理了户籍,所以她并不怕,示意苏姐儿可以开门。 “来啦。”苏姐儿脆生生应了一句,就去开门。 刚刚打开一道门缝,一帮凶悍的官兵就撞开门冲了进来。 “人呢?”为首的官兵狼一眼的目光扫过院内。 “什么人?”苏姐儿也是有几分泼辣的。 “就是昨日在酒楼打伤程迁,程大官人的那小子。” 阮娇娇就站在院内,实在是她生得娇小,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官兵第一眼就没觉得他能将人打成那样,一条腿都瘸了。 “是我。”阮娇娇应了一声,不想让苏姐儿为难。 “你小子……”官兵上下打量着阮娇娇,“跟我们走一趟。” “哎,是那程迁酒楼调戏我在先,我表弟看不过去才出手的。”苏姐儿为阮娇娇辩解,“况且打得也不重。” “不重?”官兵扫了她们一眼,“重不重的跟我们去公堂上说。” 阮娇娇想了想,昨天虽然砸了程迁一下,又踢了他一脚。但她到底是个女子,力气小,应该不至于将他打成重伤。 若是那无赖真要赖上她,最多破财消灾,出点钱吧。 “好,官差大哥,那我们走吧。”阮娇娇平静道。 苏姐儿急了,她还没来得及跟阮娇娇说:那程迁有些门路,衙门里的师爷是程迁的表舅。官兵就已经将阮娇娇带走了。 阮娇娇以为官兵要将她带去跟程迁对簿公堂,所以她虽然有些紧张,但心里并不怕。 她打人不假,但程迁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地痞无赖。茶楼里许多人也能作证是程迁先招惹的苏姐儿。 直到官差带着她进衙门,却没有去公堂上,而是直接将她关进又黑又潮的大牢,阮娇娇才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你们不是说要拉我去对簿公堂吗?” “没错。今儿县太爷没空,你先在牢里等着吧。”官差嚣张的将她往里一推,就锁上了铁门。 “哎,你们回来!按大齐的律法,就算我打人在先,也不是就这样将我关起来呀……”阮娇娇又气又急。 官差走了,牢房里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大齐的律法?你知不知道在运城,老子就是半部律法!” 程迁头上包着纱布,半张脸肿得像个猪头。手中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阮娇娇瞪大双眼,看向自己的双手:她把程迁打成这样的? “程迁,你为了陷害我,还真是下了血本,居然不惜将自己搞成这样?” “我呸!”程迁一激动,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痛得龇牙咧嘴。 “你当老子是吃什么长大的,将自己搞成这样?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背后的人,我会变成这副熊样吗? “小畜生,我不管你什么来路,今儿你进了这县衙大牢就甭想出去!不把你剥掉一层皮,我就不姓程!” 程迁走到监牢的铁栏前,恶狠狠瞪着阮娇娇,越看越觉得她就是个女的。那双勾魂的眼,勾得他心痒痒。 要不是现在他被打成这样,哪儿哪儿都疼,他现在就办了她! 不过也不急,关她两天好挫挫她的锐气。到时候办事更顺利些。 阮娇娇回瞪程迁,其实心里有些慌。 他居然能肆意出入监牢,他跟县太爷是什么关系啊?若是程迁和县太爷有勾结,那她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不够造。 阮娇娇第一次感受到脱离将军府的庇佑,作为一个平民百姓的无力。 不过她并没有自乱阵脚,苏姐儿还在外面,应该会替她想办法。若是能见她一面,和苏姐儿商量一下对策就好了。眼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说来也怪,程迁原本觉得浑身疼,但是站在牢房边,见到“小表弟”之后,他就觉得身上的伤好了许多,连差点被打断的腿都不疼了。 第四十四章 就是她 程迁现在这副熊样,想做什么也不能,但他就是想在“小表弟”身边多待一会儿,他觉得舒服。 阮娇娇起初还恶狠狠的回瞪他,但是看多了也没意思,就自己在里面找了个角落想对策。 程迁本想再多待一会儿,外面传来几声咳嗽,他不得不放下几句吓唬阮娇娇的话,随后就走了出去。 监牢里又黑又冷,现在虽然已经是春日,但到了夜间还是冷得厉害。 阮娇娇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她穿过来就是官家小姐,即便是跟秦知晏私奔那几日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 等了一整日,监牢里别说粥食了,连热水都没有一口。她本就是个想躺平的咸鱼,逃出来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里知道会混成这个凄惨样。 忽然角落里蹿过一团灰色的小东西,还伴随着“吱吱”的叫声。 “啊!”阮娇娇吓得跳起来,胆小如她,老鼠蟑螂之类的东西都是她的天敌。 阮娇娇躲在角落里,眼睛紧紧瞪着老鼠跑出来的方向,生怕再蹿出一只来。 草席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阮娇娇的神经又紧张起来。 又冷又饿又怕,她坚持一阵,终于忍不住靠着墙睡了过去。 * 监狱外,县太爷站在秦越身旁瑟瑟发抖,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秦越懒洋洋翻看着他桌案上记录在册的户籍:“阮修杰,这人是谁?” 县太爷哪里对那些人有什么印象,他哆哆嗦嗦接过户籍本一看:“这,这人是最近才在运城落户,外乡来的。好像是个苏寡妇的远房表弟。” “这人你可见过?” “呃,本官,本官不曾见过。” “啪!”秦越狠狠将那本子扔到桌面上,“那他原来是什么户籍?你连见都没见过,就敢给人发户籍?也不怕他是外乡流窜到此地的逃犯?” 县太爷有些想起来了,这人他确实没见过,但是苏寡妇送来的银子他倒是见过的。 苏寡妇托下面的人给她小表弟办的户籍,师爷一手操办,其他的县令一概不知。 “靖王殿下是要找这个人?”县太爷小心翼翼的询问。 事实上,秦越早就找到了这个人。 “嗯,你将此人带到本王面前看看。” “是,是,下官这就去办。”县太爷松了半口气,他也不知道这个阮修杰到底是什么来路,想来不是什么好的,不然怎么会让靖王查到头上来。 县太爷急忙找来师爷:“前阵子苏寡妇那个小表弟,你还记得吗?” 师爷心中咯噔一声:“自然记得,大人怎么忽然提起他来?” “快,快去将他拿来。” 师爷眼珠子一转:“他可是犯了什么事?” “别废话,靖王殿下要见他。” 师爷忙说:“大人,这个人现在就在我们牢里呢!” * 官差出现的时候,阮娇娇还以为是来送吃的。结果看到来人两手空空,她觉得肚子更饿了。 “起来起来!”官兵没好气的叫嚷。 阮娇娇实在没什么力气,“你们要带我去公堂吗?” “少废话,你犯的事还不少。” 阮娇娇心中咯噔一声,“我还犯了什么事?” “别多嘴,快走。”官差恶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得一个趔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阮娇娇只能默默朝外走。但是官差并没有带她去见什么人,而是带她来到一处空旷的院子里。 “在这里等着。” 院墙后,县太爷不明所以的看着秦越。 秦越面上没什么表情,他透过圆洞门看向站在院子中央的阮娇娇。她长发盘起,梳着一个男子发髻,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显出几分狼狈来。跟从前精心打扮的官家小姐,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秦越久久看着她,心情复杂。 当他知道阮娇娇跟着秦知晏私奔时,确实气得恨不得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想到她跟秦知晏一起游山玩水,一起逛夜市,还买了劳什子木雕,秦越就想把那玩意都捏碎。 但后来,等他赶到运城,发现秦知晏也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找阮娇娇。 秦越这么多日子,第一次忍不住笑出来。 他当阮娇娇真那么爱秦知晏,爱到可以抛弃一切跟他私奔,原来秦知晏也是个冤大头。也不过是阮娇娇逃婚的垫脚石罢了。 但秦越到底不是阮娇娇,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她既然跑出来了,为什么不继续依靠秦知晏,而要自己在这里开绣坊? 难道自己真令阮娇娇厌恶至此? 秦越的脸色阴晴不定,县太爷等了许久,才试探着问:“王爷,您要找的可是此人?” “是。” “那可要将犯人交给您?” “不,该关就关。” “关,关着……”县太爷犯了难。把人带过来之前,他定然问清楚了这人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被拿进来。 师爷碰上大事,也不敢犯浑包庇他那个表外甥。就说此人打破了程迁的头,还将程迁打成重伤,这才把人关起来。 县太爷也知道师爷平日里会搞些小动作,但阮娇娇打了人这是事实,县衙关她也理直气壮,这才放心了一点。 但打人之后关起来……这只是个小案子,很快就要审理的。到底该怎么判? 现在看这人跟靖王好像有些关系,而且县太爷也细细打量了阮娇娇一番,只要细看,就不难看出她是个容貌娇美的女子。 况且两个月前,靖王曾在这里大动干戈的找过一个女子,想来就是眼前这个。 县太爷要是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他这官也就别当了。 秦越来县衙看了一趟阮娇娇,然后什么都没交代,就又走了。 这可难坏了县太爷,他甚至暗暗埋怨师爷,现在放也不是,关也不是。就不该将这个烫手山芋拿进来。 阮娇娇莫名其妙的被带出去走了一圈,然后又被带回牢里。但是回来的路上,官差对她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 不再粗鲁的推搡她,也不大呼小叫了。 将她关进来之后,甚至客气的问她需要什么。 阮娇娇道:“这牢里可提供饭菜?” “这自然是有的,刚才还没到饭点。” 很快狱卒就拿来了饭菜和热茶。虽然说不上丰盛,但干净又热乎,在这牢里已经是十分难得的吃食了。 那个狱卒手里,甚至抱了一床棉被! 第四十五章 脏老头 阮娇娇原本以为进监牢是要吃些苦头,但是这苦水含进嘴里还没咽下去,饭菜和棉被就送来了。 阮娇娇也不知怎么回事,问狱卒:“我明日能不能上公堂和程迁对质了?” 狱卒摆摆手:“这小老儿就不知道了。” 阮娇娇见他只是个办事的,就没有多问,打开食盒开始吃起来。 她一打开饭盒“嚯”里面居然还有鸡腿,是她爱吃的。 阮娇娇拿起鸡腿,刚要啃,隔壁忽然传来“咕嘟”一声,好像是咽口水的声音。 阮娇娇抬头,见隔壁有个脏兮兮的老头正紧紧盯着她手里的鸡腿。她这才意识到,好像只有她有饭菜和棉被。 “小姑娘,你手里拿的什么?” “鸡腿。”阮娇娇把鸡腿往怀里收了收。 “咕噜噜。”那老头的肚子发出一阵饥饿的鸣叫声。 老头紧紧盯着鸡腿:“好吃吗?” “我还没吃呢。”阮娇娇自己也饿,不想把鸡腿给他。 “小姑娘……” “你怎么知道我是……我明明是个小郎君。”阮娇娇反驳。 “嗨,就你这易容术。啊不对,你根本没易容。这样吧,你把这鸡腿给我,我教你易容术如何?”老头眼里精光四射。 阮娇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学。” “那你想学什么,我还会医术,嘿嘿也会下毒。”老头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我都不想学,你要是那么厉害,怎么还会被关进来。”阮娇娇说着就拿起鸡腿咬了一口。 “哎哎哎!你这丫头……不知好歹,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阮娇娇背过身去,大口的啃着鸡腿,不想再理睬那个老头。她真的饿坏了。 鸡腿又香又弹,吃进嘴里还有嚼劲,真是太幸福了。 但当她吃下半个鸡腿之后,回身看那老头,他还眼巴巴的看着她,不对,是看着她脚边的食盒。 阮娇娇有些心软,把食盒拿到两个监牢连接的地方:“你想吃什么?分你一点。” 食盒里还有米饭、肉包子、下一层还有小菜。 “那你想学什么?老头我无功不受禄。”脏老头还有最后的矜持。 “行了吧老头,别吹牛了,再不吃包子都冷了。” 老头最后的矜持也没了,伸出脏兮兮的手,一手一个,抓了两个包子,吃的狼吞虎咽。 一边吃一边不知在骂谁:“臭小子,敢饿着祖师爷,明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一老一少的吃饱了,各自靠着监狱的铁栏杆。 “小丫头,真不是我吹,我可是毒医鬼见仇。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噗。”阮娇娇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名字,挺像那么回事。”好像武侠小说里的人物。 “哼。”老头冷哼一声。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真那么厉害,为何会被关进来?别人来抓你的时候,你将人毒昏不就好了?” “嗨,那我不是因为跟人打赌输了么,心甘情愿进来的。你信不信,我明日就能出去?” “我不信。” 脏老头来劲了,“你要不要打个赌?” “不赌。”阮娇娇吃饱了,把棉被裹在身上,只露出半个脑袋。 “没劲。不赌拉倒。”老头也吃饱了,靠在墙边。“你会不会玩筛子?” “不会。” “牌九?” “不会。” “打马吊?” 阮娇娇算是知道了,这老头肯定是个赌鬼,大概赌输了还不出钱才进来的。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大赌瘾,啧啧。 阮娇娇不想理他了,自己裹着棉被开始打盹。 没想到第二日一早,真有人来将那老头接了出去。 “神医,您真是神医呐。”来者点头哈腰,就差没给老头鞠躬了。 脏老头仰着头,看都没看那人一眼,就这么神气活现的走了出去。 阮娇娇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心道:老头今日倒真的出去了。 她又继续裹起被子打盹。只没想到过一阵子,官差就来找她了。 阮娇娇问:“今日是要开审了么?” “县太爷已经查清楚了。”官差含糊道,不太愿意搭理她,但也不敢得罪她。 “已经查清楚了?现在要开堂审理吗?” 官差不再说话,将她带到紧邻大堂的偏殿,有个师爷模样的人坐在那里。 “阮修杰,你打伤程迁,你可认罪?” 阮娇娇一凛,昨日程迁那个熊样,可不全是她打的。而且这是什么地方?既不是大殿,也不是公开堂审,这罪名她可不敢胡乱认下。 “小人冤枉!”阮娇娇立即喊冤。 师爷看着阮娇娇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打伤了他的外甥,还不认罪。况且县太爷已经决定从轻处理,让她赔点银子就放人了,想不到这小子还不认罪! “你在酒肆动手打伤了程迁,那么多人都看见,你还不认?” “回官爷,在酒肆是程迁先动手动脚调戏我的表姐,我看不下去,才打了他一下,又踢了他一脚。但绝对没有将他打成重伤。” 师爷顿了顿,不对啊,打了一下,踢了一脚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 “好你个刁……” “咳咳。”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师爷顿时像是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被浇得呲呲冒青烟。 “你个……那你打伤他是事实,不能不认吧?” “是,我确实打了他。”阮娇娇垂头丧气道。 “这不就结了吗。县太爷开恩,按照我们大齐的律法,你打了人,程迁又花了不少银子看大夫,你赔偿他十两银子这事就算结了。” 阮娇娇愣了愣,她没听错吧?十两银子这事就了了?早说啊!可昨日程迁不是还在她面前大言不惭,说他在运城就是半部律法么? 阮娇娇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立即应承下来。十两银子不算少,但是破财消灾,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待她走后,师爷跟县太爷也松了口气,可算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了。靖王虽然没说怎么待她,但是他们秉公处理总归不会错。 就算后面秦越问起来,他也能推说是秉公办理的。 阮娇娇直到走出衙门,还觉得像在做梦一般,她以为要被修理一顿,想不到居然被重拿轻放。 外面的阳光比牢里的刺眼,她朝街上一看,仿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阮娇娇一颤,再仔细一看。啧,是她看走眼了,秦越怎么可能出现在运城? 第四十六章 逃婚好玩吗 阮娇娇回到小巷时,苏姐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昨日就去衙门奔走过,但别说是探望了,就算是送礼的门路都没有。 之前为了帮阮娇娇办户籍,她给师爷送过礼,但没想到这次连大门都不让她进。 苏姐儿绝望之际,甚至想到要去找程迁求情。程迁要的东西,她也不是给不起。没想到看到阮娇娇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娇娇,你回来了,可太好了!你没事吧?”苏姐儿上下打量着她。 “我没事,就是有点臭,想洗个澡。” 苏姐儿红着眼,笑了出来。“我这就给你去弄洗澡水,给你烧一大桶艾叶,去去晦气。” * 因为两次在街头“瞧见”秦越,加上程迁的事,阮娇娇这几日不再出门,只专心筹划绣坊开业的事。其他的事就由苏姐儿出面。 到了开业那一日,绣坊的牌匾系上红绸,门口摆满鲜花,这是阮娇娇要求的。还有许多街坊来送贺礼。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充满了硫磺和火药的味道。阮娇娇和苏姐儿站在店内捂着耳朵朝外看,眼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待。 茶摊的婆子送来了一篮鸡蛋,西街的屠夫送来了一条猪后腿。虽然都是一些朴实的礼物,但是阮娇娇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真实。 她笑得眉眼弯弯,将那些礼物一一收下。 “小表弟,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陈记点心铺的陈掌柜送来了一提食盒,用红绸精心包扎着。 “里面是什么?”阮娇娇开心的接过来,她最爱吃甜点,尤其爱吃陈记点心铺老板做的糕点。 陈老板是个年轻人,他看了一眼阮娇娇弯弯的眼角,耳根子微微泛红:“都是你爱吃的,有绿豆糕,荷花酥……” “哇,谢谢陈老板。”阮娇娇接过食盒时,无意间碰到了陈老板的手,陈老板好像过电一般,整个人都一激灵,看向阮娇娇的眼神都不对了。 站在人群中的秦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个陈老板看阮娇娇的目光就意图不轨,那个蠢货居然还吃别人送她的东西。 就在阮娇娇打开食,捻起一块桂花糕要塞进嘴里时,横里伸出来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阮娇娇微张的小嘴,好半天没合上。她眼中显出惊恐的神色,脸色变得惨白。 秦越!活生生的秦越站在她眼前。 阮娇娇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她完了。 这时候在秦越的点头示意下,门外走进来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二人还抬着一个木架。 人群中响起一阵吸气声。 “这,这是火珊瑚吧?” “这么大的火珊瑚可不常见。这可是价值连城啊。” 还有人小声道:“我就说那小表弟有门路。” 秦越紧紧握着阮娇娇的手腕,转头对她道:“送你的开业贺礼,可还喜欢?” 阮娇娇吓得舌头都撸不直了,“喜,喜欢?” 苏姐儿看出阮娇娇脸色不对,刚想开口问,陈记老板就上前道:“放开她,你是何人?” 秦越冷笑:“我是何人?我是她的未婚夫。” “你……你是她的。”陈老板脸涨得通红,可是阮娇娇并没有否认。陈老板看看那两个气宇轩昂的侍卫,再看向高大如战神一般的秦越。终于退了回去。 人群里像被炸开,响起了嘁嘁喳喳议论纷纷。 “这小表弟是女儿身,她为何女扮男装?” “她还有未婚夫?” “未婚夫看着来头不小啊。” “可不是,不然她得罪了程迁怎么能毫发无损的回来。” 阮娇娇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眼里只有那只抓住她的大手,那确定是秦越的手,手指修长有力,还带着薄茧。 这只手现在正扯着她往里屋走去。 “娇娇。”苏姐儿担心的跟上来。 阮娇娇苦笑着道:“我没事,你别过来。”免得被秦越迁怒。 苏姐儿听阮娇娇这么说,也就停住了脚步。 苏姐儿一直在猜测阮娇娇的身份,看她出手阔绰,又没吃过什么苦的样子,加上阮娇娇说的。猜测她就是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姐,不满原来的婚事偷跑出来。 只是……阮娇娇说她的未婚夫又老又丑又凶,苏姐儿见了秦越只觉得这男人一身贵气,眉目俊朗,跟又老又丑是完全不搭边的,就是看着确实是凶了点。 阮娇娇大概是怕他,不喜欢他才跑出来的? 阮娇娇像只垂头丧气的小鸡仔,被秦越拎着进了里屋。秦越轻轻一推,就将她抵在了墙上。 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阮娇娇,还未开口,阮娇娇已被吓得软了几分。 “开绣坊好玩吗?”秦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有磁性。 阮娇娇心惊肉跳,不敢说话。 “还是逃婚好玩?嗯?” 阮娇娇眼睛红了,秦越这个样子,她好怕。 “玩够了?玩够了就跟我回去。还有半个月,就是我们大婚。” 阮娇娇悚然一惊,大婚!她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当初钦天监可是定了两个日子。 这一刻,阮娇娇的内心崩溃了。 “我不想回去。”阮娇娇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话。但开口就是不想回去。 “阮娇娇,别以为我不敢杀你。”秦越眼底已然带上了几分怒气。 看吧,他就是想杀我!恶毒反派的本性暴露了! 反正早晚是一死,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阮娇娇爆发了:“我不回去,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你不就是想杀我,来呀,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我不想回去,也不想嫁给你!” 秦越本以为,阮娇娇闹出这么大的烂摊子,他都替她收拾了。没过多责怪,只是叫她回去成亲。这蠢货该见好就收吧?没想到她说不回去,也不想嫁给他。 “为什么?”秦越忍不住问。 “我说过很多次了,那件事是个意外,意外你懂吗?我没有爬你的床,你也不必通过娶我来帮阮清霜完成心愿!我不会跟秦知晏搅和在一起,阮清霜她爱谁谁!” 秦越想说我娶你并不是为了阮清霜,但阮娇娇逃婚,还敢这样理直气壮吼他,此刻他并不想解释。 “阮娇娇,想想你父母……” 第四十七章 她做梦! “阮娇娇,你怎么如此任性?就没有想过你这样一走了之,将军府要背上抗旨不遵的罪名。” 阮娇娇一顿,她感觉自己在秦越面前从来没有这般口齿伶俐过:“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你要是不求旨赐婚,不逼我,我也不会逃婚。” “难道你就不能乖乖嫁给我?” “你又老又冷漠,还不行,我不想牺牲自己的一生,来成全别人。” 又老又冷漠,还不行!不行? 秦越生来骄傲,即便是得了疯病之后也没受过这样的打击。 他真的又老,还不行?秦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绿。 他气血上涌,一把掐住阮娇娇的下颚:“我不行,那谁行?秦知晏么。” 阮娇娇不知道他的关注点怎么会歪到这上面去,她就是想表达不想嫁给他。 阮娇娇涨红了脸,大概是被他掐的,“你上次不是还逼着我替你买药吗!” 秦越一顿,居然松了口气。那一刻他还以为阮娇娇在拿他跟别的男人比较。 趁他走神一刹那,阮娇娇一口咬在秦越虎口上。 秦越缩手,阮娇娇立即摆脱他的桎梏,一把抢过桌面上的剪刀,抵在自己咽喉处:“反正我不跟你回去,也不想嫁你,我死都不怕了。你若硬要逼我,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那一刻阮娇娇脸上的决绝,连秦越都震慑住了。 他相信阮娇娇真的会自尽,而他要一具尸体又有什么用? 虽然此刻他可以轻易制服阮娇娇,夺下她手里的剪刀。但往后的无数个日夜,他总不能一直这样守着她。 秦越站在原地,向来冷硬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二人对峙片刻,他终于缓缓道:“好。你跟我回去,我们退婚。” 阮娇娇有一瞬间没听清秦越说什么。或者说她听见了,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退婚。”秦越简短的说出两个字,仿佛这两个字令他颜面扫地。 “真的吗?”阮娇娇神情松动,如果能退婚,她当然可以回去当她的大小姐了,外面的日子这么苦。她只想当一条咸鱼啊。 “我若要来强的,你手里的剪刀现在就会脱手。所以你可以跟我回去了么?” 阮娇娇的心“砰砰”跳起来。 反派是个骄傲的反派,他有他的尊严。这一点原书里也写过。具体表现在他虽然深爱阮清霜,但也不屑去抢夺一个有夫之妇,只是一直默默守护她。 所以在阮娇娇逃婚、作妖、说他又老又不行之后,他高贵的男性尊严终于承受不住,而要跟她退婚了吗? 太好了!!! 阮娇娇缓缓放下剪刀:“你说话可要算数啊。” “我答应了阮将军要找到你。”秦越的语气不算好。 但这句话让阮娇娇更放心了,秦越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 * 苏姐儿担心了半天,但是阮娇娇和秦越从后面出来的时候,二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倒是秦越的表情不太好,阮娇娇眼底眉梢都带着一股按捺不住喜悦。 “娇娇,你没事吧?”苏姐儿立即迎上去。 “没事,苏姐儿,只是这段时日我要回家去啦。我老家在京城。”阮娇娇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之前她说自己是柳州来的。 苏姐儿并不在意,只是有些不舍,她把阮娇娇拉到一边:“你要回去成婚?” 阮娇娇摇摇头:“不是,他答应回去就同我退婚。” 苏姐儿看了秦越一眼,又看向阮娇娇:“那你小心些,回去要给我写信。你退完婚……还回来吗?” 虽然苏姐儿觉得阮娇娇回来管理绣坊的可能性不大了。 阮娇娇道:“我会时常来看你,不过绣坊的生意就要交给你了。” “这盘下绣坊的银子基本都是你出的……” “哎,苏姐儿。这点银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这绣坊就当是我感谢你这段日子照顾我。”阮娇娇因为有钱,花起钱来还是蛮大手大脚的。 阮娇娇还对街坊四邻说:这绣坊是阮将军府出钱买下的,绣坊里的火珊瑚是靖王送的。谁要是敢欺负苏姐儿,就是同将军府过不去。 苏姐儿知道阮娇娇这是在为她撑腰,红着眼道:“娇娇,日后如果有机会,我就去京城看你。绣坊赚的银子,也会给你捎去。” 二人依依惜别,苏姐儿还陪着阮娇娇回小院去拿了她的随身衣服和银票。 一路上,秦越一直默不作声的陪同,他派马车护送阮娇娇和苏姐儿回巷子,自己则骑马跟在一旁。 街坊四邻都看到侍卫护送苏姐儿回来,更相信她在京城有靠山了,苏姐儿往后的日子也好过许多。 * 马车四平八稳的走在路上。时隔两个多月,阮娇娇没想到自己又要回京城了。 但此刻她的心情很不一样,因为剧情改变,反派同意跟她退婚了!每每想到这一点,阮娇娇高兴得做梦都要笑出来。 如果不是秦越一路上都板着脸,回程路上春暖花开,她甚至还想游玩一番。 侍卫们都不敢招惹秦越,毕竟王爷费了多少心思将事情压下去,延迟了婚期,又大费周章的找到阮娇娇,众人都看在眼里。 且不说她逃婚一事,单是她跟七皇子私奔,这事就够她死一百回的。 谁知道秦越还能纵着她,要带她回去完婚呢?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阮娇娇说不想嫁,秦越还真就答应带她回去退婚,这连侍卫们都看不下去了。 王爷最近病得越发厉害了吧?连这都能忍?也只有真爱两个字能解释。 这日,秦越带着阮娇娇在一处酒楼吃饭歇脚,阮娇娇面前照例放了她爱吃的糕点。 秦越站在暗处,远远看着坐在围栏边的阮娇娇,对临云道:“我记得你还没成亲。” “没有。”临云简短的回答。 “家中可安排了婚事?” “不曾。”临云有些紧张。 秦越似有些不满,但也没有更好的谈心人选了:“你说要如何才能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嫁给你?” 临云眼前一黑:“主子,您不是要跟阮二小姐退婚了吗?” “哼。”秦越冷笑一声,捏碎了手中的糕点,“她做梦!” 第四十八章 糖人 对秦越的决定,临云不敢置喙。既然主子问了,他就仔细回答:“我虽没有过女人,但是大抵要让女人死心塌地的,一是俘获她的心,二是……占了她的身子?” 临云说完,脸有些烧得慌。虽然军营里汉子们也常说些荤话,但临云一直跟着秦越,在这方面还是一张白纸。 秦越思忖片刻,身子他早占了,奈何这女人说他不行,那就只有攻心了。 于是在客栈休息的当晚,秦越敲开了阮娇娇的房门。 阮娇娇开门见到秦越一霎那,有些被惊艳到。平日里秦越都是一身黑色劲装,发髻也是简单束起,显得冷漠又难以亲近。 今日他穿了一身浅色交领广袖,发髻只束起前一半,另一半垂在身后。他斜挑的眉长入鬓,配上清冷半垂的凤眸,真有几分谪仙下凡的味道。 “王,王爷?”阮娇娇迟疑道。 “嗯,想不想出去逛逛,今晚这里有夜市。”临云说姑娘家最喜欢夜市上的小玩意,给她买个发簪之类,她肯定喜欢。 虽然秦越觉得夜市的东西有点廉价,但试试也无妨。 阮娇娇自然是想出去游玩的,但是…… “不想去?”秦越好看的眉皱起来,仙君立刻变成了魔君。 “去,去去去!”虽说一路上阮娇娇过的挺自在的,但她知道人要适可而止,她可不敢得罪秦越。 秦越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阮娇娇迟疑一瞬,立即快步跟了上去。 临云躲在不远处,看得暗暗着急,虽然他站王爷。 但王爷就是这么约姑娘去逛夜市的吗?好歹露个笑容,等等人家。想到秦知晏那温润如玉的笑容,临云觉得……哎。 秦越大步流星走在前面,阮娇娇几乎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还没走到夜市呢,阮娇娇就微喘着气,走不动了。 这叫逛街吗?他这是来跑步的吧! 阮娇娇一生气,干脆不跟着他走了,自己左顾右盼开始看这边的夜市上有什么有趣的小玩意。 果然被她发现了一个做糖人的小摊。有好多小孩和年轻姑娘围在那个小摊贩身边。 “我想要个猪八戒。”有个小童兴奋的叫着。 阮娇娇刚要走过去,手腕忽然被人大力捏住:“又想跑?!” “没有。”阮娇娇对上秦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她现在已经有些会看秦越的情绪了,此刻他只是发问,并没有真正生气。 阮娇娇接着解释:“我是想去看看那边的糖人。” 秦越从捏住她的手腕,改成了牵住她的手:“走,去看看。” 阮娇娇虽然想挣脱,但是为避免有跑路的嫌疑,最后还是由他牵着了。 秦越身量高大,他往那小摊面前一站,都不用说话,自然而然就有一种压迫感。 小孩子们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男人立在他们身后,目光很冷,眉目邪飞,顿时都安静下来。还有两个小孩看了一眼秦越眉尾的疤痕,吓得直接走人,连糖人都不买了。 小贩抬头看秦越一眼,本想说什么的,最后到底咽了回去。 对一脸和气的阮娇娇道:“小娘子,你要个什么样的?” “我……” “要一对。”阮娇娇还没说完,秦越忽然开口道。 阮娇娇还跟秦知晏买了一对木雕! 阮娇娇本来也想要一只猪八戒的,但是秦越开了口,她就沉默了。 “要一对……”小贩看了他们一眼,“不如做一对牛郎织女?” “好。” “不成!”秦越冷冷拒绝,“不吉利。”牛郎织女一年到头才见几回? 这时阮娇娇气哼哼的开口了:“我想要猪八戒!” “猪八戒……”小贩为难的挠挠头,猪八戒跟谁是一对啊?他要是说出个嫦娥来,那男人肯定又要说不吉利。 小贩灵机一动:“那我给你们做个猪八戒背媳妇吧?” “噗……”阮娇娇几乎要使劲咬着下唇,才能忍住不笑出来,“就要这个。” 阮娇娇拿到糖人之后,又不吃,就交给秦越拿着。于是秦越那只向来拿刀剑的手,笨拙的捏着两只糖人,脸上的神情嫌弃又无奈,还要竭力压着情绪。 不过阮娇娇的手一直给他牵着,这么久没碰阮娇娇了,今日终于接触一回,这点小事秦越忍下了。 阮娇娇走了一阵,想吃小馄饨。 秦越皱眉:“你先把糖人吃了。” “糖人甜腻腻的,我不爱吃。” “你不是最爱吃甜的糕点吗?” “糕点和糖人味道不一样,我不爱吃这个。”阮娇娇理直气壮。 “不爱吃你为何要买?” “我就想带回去放着好看,你要不喜欢就扔了吧。” 秦越吸气,劝自己说扔了不吉利,到底忍气吞声继续捏着那两根黏腻的竹签。 “我要去吃馄饨。”阮娇娇朝他笑了笑。 秦越想起那日在马背上,她也是这样朝他笑。这是她放下戒备的笑容,忍耐还是值得的。 “老板,来两碗馄饨。”阮娇娇欢天喜地的吃了馄饨,随后她又看上了糖炒栗子、细粉素签、砂糖冰雪…… 她其实不算饿,每次只吃一点点,剩下就叫秦越帮忙拿着,准备带回去吃。或者是:“明天路上也能吃呀!” 好像这一路上秦越饿着她似的。 就在秦越两只手和手臂上都挂满东西的时候,阮娇娇终于心满意足,转身对秦越道:“我吃饱了,王爷还要吃吗?” “饱了。” 他早就气饱了。回去要好好修理临云出出气。 秦越耐着性子陪阮娇娇回了客栈,阮娇娇今晚的心情真是很好。因为她看出来秦越憋了一肚子气。 她又不傻,当然猜到几分秦越的意图,他这是想“色诱”她,好让她在退婚的事情上松口? 做梦!这份闲气,他且受着吧。 秦越把阮娇娇送回到房门口,手里还拿满了东西。阮娇娇推开门,倒是允许他踏入其中,将手里七七八八的东西都放在桌面上。 最后秦越捏着那两根竹签,上面穿了两只猪八戒娶媳妇,“这个怎么办?” “这都化了,不好看。王爷不如扔了吧。”阮娇娇一时得意忘形,忽略了秦越是个危险的男人。 第四十九章 甜甜的吻 “本王拿了一路……”现在你说要扔了? 秦越的忍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此刻他的眼神看上去有几分狠戾,那道横贯过他眉尾的疤痕也变得充满了戾气。 阮娇娇倒退了半步,自己真是作死啊。 “王爷,王爷别生气。我开玩笑呢,我这就找个瓶子将这两个糖人供起来。” 阮娇娇说着开始满屋子寻找合适的花瓶之类,只可惜这是个简陋的客栈,虽然屋子里有个花瓶当摆设,但那个花瓶又大又脏,根本插不了竹签。 秦越拿起手中的糖人,恶狠狠咬了一口,猪八戒的头被咬掉了,在他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阮娇娇还在研究花瓶,身后已有个高大的身影逼过来。她猛地转身,正好撞上秦越那双狼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锋锐至极。 秦越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阮娇娇只觉得那模样像是在嚼她的头盖骨。 阮娇娇本来就怕他,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的桌案,那花瓶摇摇晃晃“啪”的一声掉下来摔碎在地上。 “花瓶碎……”阮娇娇扭头要去看花瓶。 秦越已经跨上一步,将她紧紧抵住。因为一只手拿过糖人,这次秦越并没有用手掐住她的脸。只是用微凉的鼻尖触了她一下,随即就放肆含住她的唇,吻了下来。 秦越邪肆而凶狠,带了几分惩戒的意味,但阮娇娇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好甜。 原来他刚才“咯吱咯吱”的是在吃糖人。 渐渐地,阮娇娇就再没有心思想些别的了,这次秦越没有禁锢她,却有办法让她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他们所做的事情上。 灵活游逸,攻城略地。 阮娇娇整个口腔都被甜甜的糖人味占据,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身子越发绵软,如果不是秦越用一只膝盖抵进腿间支撑着她,阮娇娇这会儿已经像根软面条,滑到地上了。 过了许久,二人才分开。阮娇娇眼里带着一层水雾,面若桃花。一副懵然的表情看得人只想狠狠欺负她。 而秦越此刻看她的眼神幽暗深涩,其中纠缠着缱绻的情潮。带着一丝试探和询问…… “花瓶碎了。”阮娇娇开口,若落地的花瓶,“啪”的一声击碎了二人之间缠绵的气氛。 秦越后退半步,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了她的房间,走时没忘记带走桌上那两只已经面目全非的糖人。 远远地,临云看见王爷送阮娇娇回来,进了她的屋,许久都没出来。临云像只兴奋的大狗,只差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他就说陪女孩子逛街有用! 王爷今夜应该不出来了吧? 可惜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秦越又大步走了出来。 临云:……这是被阮姑娘赶出来了吗? 他想去问问,又怕撞在枪口上。直到秦越唤了一声:“临云!”语气中好像带了几分怒气,他才快速朝秦越所在的房间走去。 临云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消火的对练。 * 第二天上路,气氛有些沉闷。 秦越骑着马,远远走在前面,也不靠近马车。 往日临云叽叽喳喳话很多,今日像只垂头耷脑的兽类。不停捶揉着自己的腰背。 赶马车的侍卫对临云道:“临哥,你今日怎么无精打采的?” 临云有苦难言,昨儿个陪王爷练了大半晚剑消火,能不累吗? “临哥,你要不要跟我换个位置,你来车上歇会儿?” 临云很好奇昨晚去夜市,王爷战况如何,明明都进屋了,怎么又让阮姑娘给赶出来了呢? “好!我来赶车。”临云顿时精神抖擞,跟同伴换了位置。 临云上马车没多久,就开始来事儿了。 “阮小姐,您要喝茶吗?我看前边不远处有个茶摊。” 停下喝茶意味着跟秦越碰面,阮娇娇虽然有点歇歇脚,但还是拒绝了:“多谢,不必了。还是快些赶路要紧。” 但是走到那茶摊附近时,临云还是去买了一壶茶来,这茶摊上还有点心,虽然有些粗糙,但看着也算干净。 临云将茶水和点心送进去,阮娇娇看向他露出善意的笑。 临云觉着……阮姑娘人倒是不坏,就是为什么偏要逃婚呢?还给王爷戴了那么大一顶帽子。 王爷对她够好了吧? “阮姑娘,你喜欢吃甜口?”马车歇下来时,临云就靠坐在马车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阮娇娇说话。 “嗯,我喜欢吃甜的。”阮娇娇忽然想到昨晚那个绵长的吻,也是甜的。说起来这可是她正儿八经的第一个吻,就这么被秦越夺走了,而他完事之后居然一言不发的就走了,走了! 真像某些提起裤子就走人的渣男,阮娇娇想起来就生气,小脸蛋都气得红红的。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临云又打听。 “我喜欢绿色。” 临云:……难怪。 临云又随便扯了几句,最后问到了重点:“那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阮娇娇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 “就是,类型。你喜欢哪种类型的男子?”临云问完也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子微微泛红,为了王爷,他实在是操碎了心。 “我喜欢温润如玉的男子,性子温柔些,对待感情要专一。”阮娇娇路上也闷,有人跟她闲聊,她就侃侃而谈。 温润如玉,临云听到这词,眼前就跳出了秦知晏。王爷,您没戏了…… “不过,外形上我欣赏阳刚健硕一些的男子。太女气的不行。” 诶,临云听着这句好像还行,王爷够阳刚硬朗了。 “林侍卫,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 “嗯?”临云回过神来,怎么问到他身上来了。这个问题他好像从来没想过。 “我……我喜欢口齿伶俐的,聪明些。当然要是会些拳脚就更好了。” 阮娇娇:会拳脚,果然习武之人的要求和旁人不同。 “阮小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嗯?” “就是,就是我也有个中意的姑娘家,但我不知道怎么讨她欢心,你也是姑娘家,能不能替我出出主意?” 就在这时,临云忽然觉得身后有一片阴云罩下来…… 第五十章 真心要娶你 原来秦越看起来离马车远远的,但不时还是注意着这边的动向。他不知道临云这么长时间嘀嘀咕咕在同阮娇娇说什么。 临云这人话多,秦越就走近听了一耳朵。 结果听到阮娇娇居然在问临云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秦越不由得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临云,他身边的侍卫都是身高腿长,长相俊朗。 临云五官端正,笑起来还有两颗虎牙,一副年轻面孔,生机勃勃。秦越忽然皱眉,想到阮娇娇嫌弃他老。 他老吗?说起来确实是比阮娇娇大了六七岁。 “临云!”秦越出现在临云身后。 “王爷。”临云立即麻溜的站起来。 秦越目光快速扫过临云和阮娇娇:“马要饮水。” “属下这就去。”临云犹豫着走了几步,脸上的表情却有几分不舍,王爷,我刚说到关键时刻。 “还不去?” “是!” 秦越赶走临云,顺势坐在马车前。阮娇娇原本掀开帘子跟临云说话,这会儿像只田螺,缩回到壳里去了。 秦越看阮娇娇同临云说说笑笑,对他却这副模样,起身对另一个侍卫道:“等会儿临云回来,叫他骑马。” 说罢弯腰进了马车里。 侍卫:临云要完。 阮娇娇:?? 秦越厚着脸皮进了马车,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也不主动同阮娇娇说话。 他一进来,阮娇娇就缩到车厢角落里。 二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坐着,直到临云归来,又来找阮娇娇说话,“阮小姐……” 临云的头伸进来,见到秦越又缩了回去。 阮娇娇明白临云对秦越的惧怕,笑着朝他点点头,示意有些话可以晚点再说。 秦越看着二人之间的默契互动,忽然很想把临云的狗头拧下来。 “临云,王爷让你骑马,不用赶车了。” 临云:兄弟你倒是早说呀,不过现在他也知道了。王爷这是吃醋了吧?临云窃笑着,开开心心去骑马。 秦越这次出门,因为赶得急,并没有带很多侍卫,随行也就四人。两个人赶车,另外二人骑马。 云州回京城的路途,如果慢慢走,大约要十余日,等他们到京城时,差不多就快到阮娇娇和秦越的第二个婚期了。 昨日秦越已经叫临云飞鸽传书,给京城去了信。 阮娇娇还沉浸在退婚的喜悦中,坐在马车上,虽然对着秦越这尊冷面大佛,也压抑不住她眉间眼底的喜色。 秦越看在眼里,也不知她在欢喜退婚的事,还是欢喜刚刚跟临云闲聊。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不悦。 想到秦知晏可能还在京城为了她肝肠寸断,秦越觉得阮娇娇没有心。 “回京之后你打算如何?”秦越忽然开口。 “啊?”阮娇娇想到日后的生活,眼里都放出光来,但她立即意识到这是在秦越面前,不能太得意忘形。 “回京之后,自然是先到爹娘面前去认错。”阮娇娇老老实实的说。 “然后?”就没有想过嫁人。 “然后就待在府里,爹说了会养我一辈子。”阮娇娇当咸鱼,当得理直气壮。 秦越:“你就一辈子待在将军府?” “嗯……我爹要是容不下我,要将我送到庙里去,我也无所谓。” 阮娇娇知道在古代女子一辈子不出嫁,总要承受许多流言蜚语。尤其是她这样“坏了名声”又被退婚的。想要再找个世俗意义上的好夫婿是很困难了。 秦越听阮娇娇这么说,心情很是微妙。如果他真的同阮娇娇退婚,在京城的那个傻侄子说不定会哭着喊着想娶她。 呵。可惜……他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王爷,您说的我们回去就退婚,是真的吧?”阮娇娇不放心的问。 秦越看向她:“如果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你,并不是为了你姐姐。也保证日后好好待你……” “不可能!”阮娇娇立即打断秦越的话,“你喜欢的是我姐姐。” “那是以前。”秦越反驳道,但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无力。他为什么要同阮娇娇解释这些? 此刻他有些后悔,当初吵架脑子一热,为什么要说娶阮娇娇就是为了阮清霜之类的话。 “我的病已经找到控制的办法,往后发病不会再伤害你。嫁给我,日后也能当靖王妃。”不比嫁给秦知晏差。 阮娇娇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觉得秦越很少会说这么多话。 秦越接着道:“我确实比你大几岁,但身子还算健硕。”也不存在因为太老而不行的问题。 阮娇娇看向秦越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你答应过我的。” “嗯。”秦越应了一声,“但这不妨碍我再争取一下。” 说罢他甚至笑了笑,此刻的秦越表情真诚,似乎真的在极力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好好想想。”这是秦越说的最后一句话。 好话都已经说尽,如果阮娇娇再不识好歹,也怪不了他。 能顺顺利利成婚是最好,定要闹得用些非常手段,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阮娇娇看向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秦越,觉得他跟书中描写的反派还是有些不一样。 他确实展现出了狠戾的一面,但那一次是为了替她撑腰,惩罚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他发病时也确实可怕,但他说找到了控制的办法? 其实秦越不发病时,阮娇娇还是很吃他的颜。 阮娇娇再一次大胆打量坐在那里的秦越,他眉目斜飞,鼻梁挺括,横贯过眉尾的疤痕为他的样貌添了几分狠戾。 只是当他闭着眼时,眼中的狠戾被收起来,只余下俊美的轮廓,挺秀的脊骨。阔朗的肩膀下结实饱满的胸腔,被包裹在衣料之中。 阮娇娇咽了一口口水,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不能被他诱惑,他喜欢的是阮清霜,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会为阮清霜付出一切。 而自己最终也会死在他刀下,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不会欺我的。 更何况,秦越的结局,是爱而不得变得疯魔,结果走上谋反的道路。最终谋反失败被五马分尸。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开恩没有杀阮娇娇,但是嫁给一个迟早都要谋反的人,不是将整个阮府往火坑里推吗? 谋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第五十一章 不能让她嫁 “娇娇找到了?”苗氏站在阮骁身边,激动的凑过去。 “嗯。”阮骁老泪纵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缓了一会儿才道:“秦越找到她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的娇娇可算找着了。”苗氏伸着脖子想去看阮骁手里的纸:“信上怎么说来着?”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回来就完婚。”阮骁语气有几分激动,也有种如释重负。 苗氏看了一眼旁边的阮修文和下人们,将阮骁拉到一旁,小声说:“那之前说娇娇和……私奔的事儿……” “他没提。”阮骁打断她,“这事别提了,好好准备他们的婚事。” 阮修文看着父母嘀嘀咕咕,想问又有些负气:“那个闯祸精找着了?” “什么闯祸精,那是你妹妹。”苗氏没好气的呛他。 阮修文不服气的嘀咕:“一言不发的跑出去,往大了说可不就是抗旨逃婚。”他暗中还听说娇娇是跟秦知晏一起跑的,只不过这事太大,阮修文也不敢乱说。 苗氏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还嫌不够乱是吧?瞎胡说什么?” “哎呦,哎哎哎。娘你轻着点儿……”阮修文在苗氏面前还是很听话的。 阮修文打听了两句关于阮娇娇的情况,秦越来信很简短,只知道在运城找到了阮娇娇,阮娇娇毫发无损,如今二人正在回京的路上。 “行了,娘你别再揪我耳朵了,都多大的人了。既然妹妹找回来了,我去跟大姐去说一声,让她也高兴高兴。” 苗氏一听心里不喜:“大姐大姐,你眼里只有你那个大姐,就没有娇娇这个妹妹。跟她说什么,娇娇回来了,她不见得欢喜。” “娘,你和妹妹就是一直对大姐有偏见,娇娇不见了她也一直很担心。” 苗氏瞪了他一眼:“白眼狼!”随即就一副放弃的样子不再跟阮修文说话了,转身去忙阮娇娇的婚事。 她心里嘀咕着:那个秦越看起来凶悍,但在这次的事上还真是对她们将军府有恩,而且比寻常男子更宽容。 娇娇太不懂事了。 御赐的婚事,她竟然敢逃婚,而且暗地里偷偷变卖了那么多嫁妆。 幸好秦越知道娇娇逃婚的事后,不但没有狂怒启奏皇上,甚至还将阮娇娇变卖的那些嫁妆都赎了回来。 阮府对外就说阮娇娇病了一场,不能出门见人。而秦越则一路追寻阮娇娇,一直追到了云州。 云州是薛贵妃的娘家,她跟着谁去的一猜便知。别人或许不清楚,苗氏还不知道女儿一直喜欢的是秦知晏么。 真是造孽,苗氏夜里不知偷偷抹了几回泪。嫁给秦越那个疯子不算好婚事,但跟着秦知晏逃婚做外室,一辈子见不得人,更是下下策啊! 幸好,幸好秦越将她找回来了,而且婚事照旧,也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 “大姐!”阮修文高声一喊,吓得阮清霜将针扎在了指尖上。 她微微皱了皱眉,待阮修文进来时,已经是一副岁月静好的表情。“什么事呀,这么咋咋呼呼的。” 阮修文见阮清霜在绣花,一副恬静美好的样子,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女子就该这样。 “大姐,好消息,娇娇找着了。”阮修文眉飞色舞。 “真的?”阮清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真的,靖王给父亲来信,说是在秦越找到了娇娇,他们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阮清霜猛地站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他是在何处找到的娇娇?” “听说是在运城。”阮修文知无不言。 “运城!”阮清霜的脸色白了一瞬,“那靖王……可有说如何处置娇娇?” “处置?那倒没提,好像说等他们回来就即刻成婚。” 即刻成婚?阮清霜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 怎么会这样? 无论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吧?未婚妻逃婚在先,而且是跟着自己的侄子私奔了。 这种事秦越都能忍下不追究? 虽然跟秦知晏私奔这件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当阮清霜听到是在云州找到的阮娇娇,她就像被人抽去了脊骨,无力的在绣墩上坐了下来。 运城,云州。 上辈子,知晏就是靠着云州的兵力,最后助他登上皇位的。 云州是薛贵妃的母家,也是秦知晏的根基所在。 他竟带她去了云州,定然是他带阮娇娇去运城的! 知晏,你竟为了一个贱人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行径,你可有想过万一事情败露,你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长姐?长姐你没事吧。”阮修文看阮清霜神情不对,连唤了她好几声。 “我没事。”阮清霜回过神来,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阮修文心中犯嘀咕,忽然想到苗氏的话:“她知道娇娇回来,未必会开心。” 看阮清霜这模样,确实算不上开心。 “长姐,娇娇回来,你是不是……” 阮清霜一手按在阮修文的肩上:“修文,我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靖王。靖王那个人……睚眦必究。此次娇娇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他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可是我看秦越倒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暴戾疯癫,他把娇娇逃婚的事都压下去了,还说回来后即刻成婚,这是不追究的意思了吧?” “不,修文,同为男子,你若是遇到这样丢人的事,可会张扬出去?” 阮修文设身处地代入自己想了一下,脸都绿了。 “我定然不会再娶这样的女子。” “那你若是想保全双方的名声呢?” “我……”阮修文想了一下,有的人或许会选择将此事掩盖过去,先娶了那女子,婚后……婚后就是阮娇娇的地狱了。 阮修文想到此,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其实他心里一直记挂着阮娇娇这个妹妹。 但无奈这个妹妹烂泥扶不上墙,加上小时候阮清霜总在他面前说阮娇娇有多不喜欢他这个二哥,而喜欢跟大哥阮修武玩。渐渐的阮修文就跟阮娇娇疏远了,反倒跟阮清霜亲近起来。 阮清霜看着阮修文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所以修文,我们一定要阻止娇娇嫁给秦越。” 第五十二章 我来接她 后面几日,秦越不再带阮娇娇停留游玩,而是一路疾驰,像是急着赶路似的。 阮娇娇也想快点回到京城,因为那日秦越的话,阮娇娇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反悔,到京城就不退婚了。 马车走得风驰电掣,阮娇娇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飞快掠过的风景,一言不发。 秦越自从那日劝说一番,叫她好好考虑是否嫁给自己之后,就再没有多的话。 阮娇娇虽然对路途不太熟悉,但是从秦越和临云的交谈中,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京城地界,再翻过这座山眼看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忽然远远地对面行驶过来一辆马车,马车前还有一个骑马的青年。身姿挺拔,看起来丰神俊朗。 秦越策马在前,皱了皱眉。 那青年骑着马,快步来到秦越的车队之前,客气招呼道:“靖王殿下!别来无恙。” 秦越矜持而清冷的冲他点了点头。 阮修文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有劳靖王殿下,马车里可是娇娇?” “正是。” “家父思女心切,特命我来此地迎接靖王殿下和舍妹。” 这时候马车里的阮娇娇听到阮修文的声音,也把脑袋探了出来:“二哥!” 阮娇娇坐在马车上朝阮修文挥手,笑得如春日的暖阳一般。 阮修文一愣,也朝阮娇娇露出久违的笑,下马朝阮娇娇走去。 “二哥你怎么来了?”此刻阮娇娇见到阮修文,就像见到了亲人,真正的亲人。 只要阮修文把她接回去,她就不用面对秦越了。 “我来接你回去。”阮修文面对阮娇娇并没有提前阮骁。 “那太好了,我这就跟你回去。”阮娇娇几乎是巴不得跟阮修文走。即便阮修文平日里再讨厌她,说到底也是她二哥,总不会像秦越那样取她性命。 秦越看着阮娇娇迫不及待的从马车上爬下来,眉头蹙的更紧了。但是他也没想阻碍阮娇娇和亲人团聚,毕竟往后总要做一家人的。 阮修文对秦越很客气,再三道谢之后,试探着对秦越道:“靖王殿下,那我就带娇娇回去了。” “本王护送你们回去。”秦越还想跟阮娇娇多待一会儿。 阮娇娇忙道:“王爷一路舟车劳顿,太辛苦了,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往后我们再登门道谢。”最好日后江湖不再相见。 看着阮娇娇那迫不及待逃离他的样子,秦越只觉得心里一阵泛堵。但他离京多日,京里的婚事都是让下面人去操办的,秦越也有些不放心,想回府看看。 于是冷着脸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 “多谢王爷!”阮娇娇终于对他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随后就欢脱的坐上了阮修文的马车。 阮修文也朝秦越点头致谢,随后策马先行。 阮修文带着阮娇娇走出一段路后,秦越才觉得有些不对,若要迎他们在城门处等候迎接是最合适的。 若说是阮骁思女心切,以他的性子可能早就自己出门来找了。 秦越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对,好不容易找回了阮娇娇,都到京城了还是护送她回府吧。 但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等秦越的队伍追上去,想护送阮娇娇,可山道上哪里还有他们的踪影? * 阮修文带着阮娇娇的马车走出一段,就离开了回京的大道,拐到另外一条小路上。 阮修文也从马背上下来,进到马车里打算跟阮娇娇说话。 阮娇娇见到马车改道时,已觉得有些不对,这不是回京的路。待阮修文带着一张严肃的脸,进到马车里,阮娇娇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阮修文到底是她二哥,她觉得阮修文应该不会伤害她。 “娇娇,不是爹叫我来接你的。”阮修文肃着一张脸。 “嗯?”阮娇娇等着他的下文。 “你不能嫁给秦越。” “啊?”阮娇娇有些疑惑。 “我说你不能嫁给秦越。” “我……我不嫁给秦越啊,他已经答应了回京之后就跟我退婚。” “什么?”阮修文一愣,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被骗了。靖王府和爹娘这几日都在忙着准备你们的婚事,还有三日就是你们大婚。” “这……这不可能吧。”阮娇娇脸上的淡定维持不住了,她当秦越这么容易就答应退婚呢,果然是假的! 可是阮娇娇不想嫁是一回事,阮修文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我确实不想嫁给秦越,不然也不会逃婚了。”说到逃婚,阮娇娇有些讪讪,她还没想好如何面对父母。 阮修文脸上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初你非要跟着长姐进宫,结果惹出这样的祸来……” 阮娇娇不想听他唠叨,于是打断他说:“那你现在有什么办法?你这安排也是打算带我逃走吗?” “不,我打算带你去净月庵。” 阮娇娇顿了顿,净月庵听这名字是座庵堂,那就是打算送她出家去做尼姑? 其实阮娇娇一开始就有过这个打算,并不想嫁给秦越,想“出家”以退为进。但是这一切来得太快,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 秦越说退婚是骗她的,到头来还是要娶她。她都有些不明白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但是阮修文半路刷的蹿出来,说要带她去出家,虽然变相的帮她避免嫁给秦越,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阮修文可没这么好心,处处帮着她。 “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出家?”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不想嫁给秦越,愿以出家来赎罪。” “我确实这么说过,现在看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出家剃度了之后,秦越总不会冲进佛门净地,硬要抢个尼姑做老婆吧? “这法子是谁帮你想……”阮娇娇话音未落。忽然外面传来几声惊恐的喊叫,接着马车剧烈震荡。 阮娇娇差点没一头撞在车厢上。 阮修文变了脸色:“怎么回事,我出去看看。” 阮娇娇也没有迟疑,跟在阮修文身后,探出了马车。只见到山坡上滚下来几块巨石,砸伤了拉车的马匹,连赶车的车夫都满头是血,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阮修文已经跳下车,去探那车夫的死活。 阮娇娇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好的山坡上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巨石滚落。 还不待她开口提醒阮修文,周围的林子里就走出来几个黑布蒙面,浑身腱子肉的壮汉来。 第五十三章 奈我何 阮娇娇看这几个人的装束就知道不妙,这不会是山匪吧? “此,此路是我开,此,此树……”一个黑壮的男子磕磕巴巴道。 阮修文一见情况不妙,立即开口:“几位好汉,我们路经此地,你们想要钱财尽管拿去,只是别伤害我们兄妹。” “老,老子还没说完呢。此,此树是我……” “行了老三别废话,抓人!”另一个络腮胡大汉推了那黑壮结巴一下。 顿时五六个山匪就朝着阮娇娇这边冲过来了。 阮娇娇愣了,她都没说话,这些山匪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 阮修文因为遵从阮骁的愿望,从文不从武,所以只有一些基本功,根本不会拳脚招式。 他的武力值也就是一个身体康健的年轻人,此刻还手无寸铁。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大喊一声:“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妹!” 阮修文捡起路旁的树枝就冲了过来,那络腮胡似乎也没想要他性命,避让了两招。另外一个绕到他身后,用刀背狠狠砸在他后脑上,阮修文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二哥!”阮娇娇见阮修文被打昏,心里一急,也顾不上跑了,就冲阮修文跑去。 事实上她想跑也跑不过那么多山匪。 只是她还没靠近阮修文,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小美人身子好软。”那人猥琐的道。 “二哥!”阮娇娇又着急的唤了一声。只是已经被山匪扛着朝山里走去。 阮娇娇手无寸铁,又打不过那么多人,而阮修文刚刚告诉她,并不是阮骁叫他来接人的。 那么也就是说,阮家人短时间内不知道他们出了事,不会来救她 而秦越刚刚和他们分别,也不会知道她出了事…… 想到此,阮娇娇顿了顿,她为什么会期待秦越来救她呢? 她鄙视了自己一番,立即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想自救的办法。 “大哥,大哥你扛着我重不重,我自己走吧。” 扛她的刚好是那个为首的络腮胡,他把肩头的阮娇娇颠了颠,笑道:“不重,扛着小美人真舒服。” 他一颠,膈得阮娇娇胃疼。她都要吐了。 “可是我好难受,你这样倒挂着我,我头都要晕了。”阮娇娇开始故意撒娇。 络腮胡听到阮娇娇用这样娇软的语调同他说话,骨头都要酥了一半。他放慢脚步道:“这山路不好走,你要是嫌不舒服,哥哥背你怎么样?” “哈哈哈~”周围的山匪都笑起来,“老大,你要是背不动了,就换我们背。” “滚一边去。”络腮胡笑骂道,他觉得背着阮娇娇特别舒服,身心舒畅。 阮娇娇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 “小美人怎么不说话了?”络腮胡见她安静了一阵,倒是真把她放了下来。 阮娇娇扶着额头道:“你扛着我,我头晕。” “那我背你。”络腮胡作势就要蹲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走吧。”阮娇娇急忙扶着一旁的树枝站起来。将半块丝帕掉在了树下,并用脚踩住。 “行,你自己走。等会走不动了可别哭。”那络腮胡觉得靠近阮娇娇令他心情十分的好,也变得好说话起来。 他心情能不好吗?既得了主家的银子,又抓到了小美人。这小美人娇娇软软的,正好带回去给他做压寨夫人。 阮娇娇不哭不闹,尽量配合着这伙山匪,往山里走了一阵,方问道:“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络腮胡兴高采烈的道:“带你回我的山寨,让你做我的压寨夫人可好?哈哈哈。” 阮娇娇:……她记得虐文里没有这样狗血的情节。 不对!阮娇娇忽然想到了什么,虐文里有过相似的情节,但这件事是发生在阮清霜身上的。 恶毒女配那时候已经如愿和秦知晏定了亲,但因为剧情原因,阮清霜和秦知晏总有机会擦出暧昧的火花。 之前安排了阮清霜和秦越在一起,因为秦越的自制,他并没有碰阮清霜,而且这件丑事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撞见,这其中当然包括了秦知晏。 然后阮娇娇不甘心,就又安排了一批山匪,趁着阮清霜外出时劫持她,将她带到了山寨里。 后来是秦越救下了她,并带她到山庄养伤。 阮娇娇想到这里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她太惨了。 她穿过来简直就是替女主受罪,第一次被陷害和秦越在一起,她就被秦越给睡了。那这一次被山贼抓了…… 还有,秦越对她就是那么双标,是女主,他就守身如玉不碰她。是炮灰,他就随随便便睡了。 被山贼抓的是阮清霜,他就时刻关注,疯了一般将她救出来。是她……秦越别说救了,甚至不会关注到她有没有被抓。 阮娇娇看向络腮胡那油腻的脸盘子,心如死灰。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还不如叫她一头撞死。 注意到阮娇娇不情愿的表情,络腮胡冷笑一声:“怎么,跟着哥还委屈你了不成?” 阮娇娇牵强的笑了一下:“遇上大哥也是我们的缘分,我只是难过,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你要我心甘情愿跟着你也不是不行,就是……” “就是如何?”那络腮胡搓搓手,显得有几分激动。 “就是我想知道,是谁陷害我?”其实阮娇娇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凡事讲究证据。 “我们经常守在这路口,有经过的马车就劫财。遇上你也是缘分嘛。”络腮胡用阮娇娇的话来搪塞她。 阮娇娇心头一阵恶寒,去你的缘分。 “她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你双份。只要你说出她的身份。” “你给双份?你哪里来的银子?”山贼也不是傻子。 阮娇娇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来恐吓他,但又怕惹恼了山贼。 那络腮胡已经伸手一把抢过阮娇娇身上的包裹,那个包裹她一直拿着不曾离身,想来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阮娇娇此刻就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蠢过。又委屈,又憋屈。但她不拿着包裹又能如何呢?放在马车上一样会被山贼翻出来,或者被路过的人捡走。 “大哥,发达了,全是银票。这小娘子好有钱!” “哈哈哈哈!”络腮胡抓起一把银票,朝阮娇娇脸上拍了拍,“这笔买卖真是合算。我不说,你又能奈我何?” 第五十四章 互救 阮娇娇心里憋屈极了,心道别人穿书好歹安排个金手指什么的,为什么她啥都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还要三番两次的遇险。 阮娇娇看着那几个山贼,又偷偷在一旁的树枝上系了半块丝帕。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无助,也只能寄希望她的便宜爹能早点来救她了。 阮娇娇一路顺从的跟着山贼走,沿途偷偷留下记号。就在她走得腿脚都发软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山贼的老巢,是一处峡谷,易守难攻,是个天然的庇护所。 这伙山贼也是仗着这天然地势一直躲在这峡谷中,日渐壮大。官府的人很难围剿他们。所以平日里他们主要就是劫财,尽量不伤人性命,这样不做绝了,官府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尽全力来绞杀他们。但饶是如此,他们每个人身上也都是背了人命的。 阮娇娇跟着这伙山匪进了峡谷,里面有木头搭建的房子,看起来像个村落。 阮娇娇发现这里面也有一些女子,衣衫褴褛,有几个表情麻木的在干活,还有两个脖子上拴了铁链,像狗一般被拴在柱子上。想来是不肯屈服的几个。 阮娇娇捏紧拳头,心中一阵愤怒,她忽然想到监狱里遇到的那个脏老头,他若真是毒医,阮娇娇向他学点下毒的功夫,将这一窝渣滓全都药倒! 阮娇娇怜悯的目光略过地上坐着的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脸上虽然很脏,但眼里带着不屈服的光,亮的吓人。 络腮胡见阮娇娇看向那两人,不无得意的道:“这两个贱货不听话,就叫她们吃点苦头。” 阮娇娇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她紧紧咬住两腮,将两颊的肉都往里吸,在脸上显出两处凹陷来,看起来神情十分严肃。 络腮胡看她这模样想来是被吓住了,伸手勾过她的肩膀,就往一旁的茅草房里带。 阮娇娇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一瞬间差点没哭出来。不过越是害怕的时候,越要镇定。 阮娇娇强颜欢笑道:“大哥这是做什么?” “哈哈哈。”络腮胡大笑起来,“做什么你不懂么?自然是做我的压寨夫人。” 阮娇娇故意轻轻推了他一下:“大哥就这么急么?我走了一路出了不少汗,想先梳洗一下。” 络腮胡皱眉,这小娇娇怎地这么麻烦。但难得遇到一个不是哭哭啼啼,暂时又表示愿意跟着他的女人。 络腮胡心情好,也就不计较了。他随手指了一个在一旁烧火的妇人:“你去打点水来,给她擦洗一下。” 阮娇娇看向地上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女孩子:“我想要她来伺候我。” 络腮胡犯难:“这个不行。她凶得很,还会些拳脚,一般人近不了身。” 阮娇娇几步走到她身边,低头问她:“大哥要娶我做压寨夫人,我还缺个丫鬟,你愿意伺候我吗?” 说罢阮娇娇狡黠的冲她眨眨眼,其实就算阮娇娇不眨眼,这个女孩子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女孩抬起有些脏污的脸,用嘶哑的嗓音道:“我愿意。” 络腮胡还是有些不情愿,阮娇娇开口道:“不是吧大哥,你想要我做压寨夫人,连个丫鬟都舍不得给我?我在家里还有七八个丫鬟伺候。还是说你有一寨子的壮汉,还怕治不住这个手无寸铁的丫头?” 阮娇娇这几句话倒颇有气势。络腮胡哈哈一乐:“好,不愧是我的女人。来人,把这丫头给我解开,送给夫人当丫鬟。” 说罢他一把搂住阮娇娇,就要往她脸上亲:“人都给你了,让哥哥亲一下。” 阮娇娇忍着恶心,将他推远一些:“你身上汗味好重,你也去洗洗。” 络腮胡皱眉,不过为了得到美人欢心,他还是忍下了,闷声闷气道:“好,我去洗洗。你就在那间屋子里等我。” 说罢,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朝别处走去。 很快就有人来解开了那女孩的锁链,女孩缓缓站起身,倒是没别的动作,只是很顺从的跟阮娇娇进了那间茅草屋。 一进屋,阮娇娇就关上了门,看向那女孩子道:“你来这里多久了,可熟悉这寨子里的地形?” 那女孩子脸上虽脏,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我被他们关了半个多月,我倒是知道一条下山的小路,只是我们逃不出去的。因为那条路上也有人把守。” 她上一次试图从那里逃下去,差点被打了个半死。 阮娇娇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你会些拳脚?不如等会他进来的时候,我们二人将他打昏,挟持他逃下山去。” 姑娘摇摇头,“他身强力壮,我不是他的对手。你觉得我若是能制服山匪首领,还会被他们掳到这里来?” 阮娇娇有些绝望,又四处打量这间茅草屋:“我们不如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待天黑后再想办法,拖延一阵,我的父亲或许会上山来救我。” 女孩闻言眼里多了几分希望,她看阮娇娇生得白净娇软,想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你刚才救了我一次,我便还你一次。这样,我和你互换衣服,你等会假装出去打水,在那个水井的右侧有一间简陋的茅房。你掀开茅房后面的草帘子,就能跑到后山上去。只不过后山地势险峻,寻常人跑不下去的,说不定还会丧命山崖。你只消在那里找个地方躲一躲,等你家里人来了……别忘记将我带下去就行。” “这猪狗不如的日子,我是一日也熬不下去了。”姑娘说到最后,也有哽咽。 阮娇娇自然是想跑来保全自己的,但是她看向那个女孩子,浑身是伤,如果那个山匪进来了…… “我们一起去打水吧。然后……” “然后两个人一起上茅房?那伙人没那么傻。你不用内疚,我在这里这么久,早就……”姑娘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了一瞬,“再说我确实会些拳脚,等会他来了,我死命同他缠斗,最多被他再打一顿。他想要的是你,见你跑了,也没心思再对我做什么。” 阮娇娇犹豫了,姑娘说的有几分道理。 “快点,等他回来,我们就都没机会了。等你家人寻来,一定要杀完这伙渣滓,替这里落难的女子报仇。” “谢谢你。”阮娇娇眼红了一瞬,就开始飞快的脱衣服,“若我能出去,一定好好报答你。” 第五十五章 大杀四方 阮娇娇和那姑娘互换了衣服,又从地上弄些灰擦在脸上,将头发弄乱。拿起屋内的木盆,就朝外走去。 走出屋子时阮娇娇心惊肉跳,就怕一不小心给认出来。幸好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她,她顺利的走到水井旁,打了水。 随后她又装作内急,想上茅厕的样子,进了姑娘说的那间茅房。掀开草帘子后,后面果然是一片茂盛的灌木。只是灌木生得十分紧密,且藤条上都有刺,想要穿过去少不得要受伤。 阮娇娇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咬牙从那里钻了过去。 * 秦越意识到阮娇娇不见的时候,就和临云兵分两路开始寻找阮娇娇。幸好他的马脚程快,他很快就在山道上找到了昏迷的阮修文。 秦越上前探了探阮修文的鼻息,随即攥起他的衣领,用力拍着他的脸:“醒醒。” 阮修文吃力的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秦越的脸,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附近并没什么打斗的痕迹,只是车夫被砸死了。 “她人呢?”秦越语气重了几分。 “山贼,娇娇被山贼掳走了。” 秦越一松手,阮修文又落回了地上。 “王爷,这五虎山有一伙山贼,仗着地理上的优势在峡谷里安营扎寨,已有好几年了。” 秦越握紧手中的马鞭:“去取我的刀来。” 带兵千日,秦越对于如何辨认地上的脚印痕迹,是手到擒来。更何况他身边的侍卫也是个顶个的高手。 很快他们就沿着痕迹找到了阮娇娇丢在地上的丝帕。秦越捡起丝帕攥在手里,蠢东西倒还知道留下点记号。只是她胆子那么小,不知道此刻有没有被吓破胆。 “去通知临云他们,再调拨一批人马来,今日我就替朝廷剿了这帮山匪。” “王爷,您要只身前去吗?”侍卫似乎有些不放心。 “我只是带个人出来。不难。” 侍卫立即领命离去。从前在战场上,秦越是于千万人中取敌军首级的存在,也就是这几年他病了,发病时状态难以控制,侍卫才会不放心。 不过以秦越的身手,一个人潜进去,救个人出来简直小菜一碟。 秦越每行进一段就能见到阮娇娇留下的记号,倒是让他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很快就见到那一处天堑。 易守难攻,只有窄窄一道缝隙,可容纳二三人同时走过,但军队要是想闯进去,那就是去白白送死。这也是官府一直没剿灭这处匪患的原因。 秦越紧了紧腰间的箭囊,施展轻功朝那处奔去。 * 络腮胡胡乱抹了把脸,想了想又用清水冲洗了一下身子,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光着膀子,只搭了件短打就兴冲冲的跑了出来。 做山贼这么久,他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娇媚的小娘子,光是那白腻的肌肤,看着就嫩的能掐出水来。要是压在身下…… 络腮胡一阵激动,快步朝茅草屋奔去。 一路上其他山贼忍不住问:“老大,真要做压寨夫人?你弄完了能不能让兄弟们……” “滚滚滚,往后这个就是你们大嫂知道不?都给我躲远点。” 络腮胡冲进屋里,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影,迎头就是一棍。 但他做山贼与人打斗多年,遇到危险时反应还是很快的。头一偏,那棍子就打在了他脖颈连着肩膀处。 疼得他“嗷”的就是一嗓子。 外面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哈哈哈,老大,小娘子还咬人呢?”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屋内传来了打斗声,很快也传来女子的痛呼。 山贼们见怪不怪,抢来的女子有几个会自愿跟着他们这样的人?少不得一番反抗折腾,但最后还不是乖乖落在他们手里。倒不如乖乖听话还能少吃些苦。 很快屋内的打斗声小了下去:“妈的,贱货。她人呢?!” “砰”的一声,络腮胡踹开木门,手里拖着一个不省人事的女子出来。那女子身上穿着阮娇娇的衣服,但是满脸是血,头发糟乱,已经辨不出原本的面目来。 “她跑了,给我……”追字还没出口。山寨外面已经响起了一阵兵荒马乱的打斗声。 混合着山匪的惊慌的吼叫:“老大,有人打进寨子里来了。” 络腮胡这会儿也顾不上女人了,因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什么队伍能悄无声息的打进寨子里来。外面的峡谷天堑不是摆设。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抄家伙上啊。” 山贼们呐喊着,都开始拿起身边的兵器,打算和外面的军队大战一场。 但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到一道黑影,像一道罡风般卷进寨子里,直直冲向了站在人群中央的络腮胡。 络腮胡脖颈一凉,一把钢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这时他才看清眼前站了一个高大冷峻,浑身戾气的男人。 男人身上沾了不少血,目光森冷,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叫人不寒而栗。 “她人呢?”秦越本想潜进来,奈何外面的守卫太严密,被发现了。为了节省时间,他干脆杀出一条血路。 “哪,哪个她?”络腮胡从未见过身手这样快的人,这简直不是人的速度,倒像是地府里收人命的恶鬼。 “你们今日掳来的女子,肤白,杏眼,声音很甜。” 阮娇娇都跑了,络腮胡哪里说得出她在哪里。他伸手胡乱一指,指向了倒在他身后不远处,满脸是血的姑娘。那姑娘正好穿着阮娇娇的衣服。 秦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下午还好端端的阮娇娇,此刻衣衫破碎,浑身是血,头发乱得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就这么脸朝下趴在满是尘土的地上。 秦越的心好像被狠狠剜了一刀,他架在山匪脖子上的刀都跟着抖了一下。 就在他走神刹那,络腮胡一偏脑袋,就想偷袭秦越。与此同时站在秦越身后的其他山贼,也朝他放出了暗箭。 秦越满腔的怒火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一矮身,后背像是长眼一般,避开射来的暗箭,手中的钢刀以一个常人无法达到的吊诡角度,直直扎进了络腮胡的腹部。 第五十六章 没事了 众山贼甚至还没有看清秦越的招式,他们的老大就已仰面朝天,直直倒了下去。 “老,老大。” “老大死了?” “杀!一起上!”不知谁喊了一声,站在周围的山匪一蜂窝朝秦越涌过去。 怒火中烧的秦越,此刻像是一台无情的杀人机器。所有向他冲来的人在他眼中不过像树上飘零的落叶一般。 他一挥手,就带走几片落叶。 鲜血、火光、呐喊声。这一切交织成一片,成了秦越剿匪这一夜的底色。 人都是趋利避害,害怕死亡的。尤其是那么多山贼一拥而上,还伤不到秦越分毫,只是白白去做他的刀下鬼。 不用很久,就没有人再敢冲上去了,甚至没有人敢靠近他半步。 秦越就这么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朝地上那个姑娘走去。 他每走一步,附近的山匪都自动后退一圈。 火光映着他猩红的眸子,他身上沾满了血迹,不过都不是他的血。 “娇娇,”秦越在她面前半跪下来,强忍着胸腔中那股涩意。将手伸进那姑娘脖子底下。 忽然,秦越顿住了。那姑娘脸上的伤虽然多得难以辨认,但她皮肤比阮娇娇黑了许多,手掌也不似阮娇娇那般白皙干净。 这姑娘明显不是阮娇娇! 意识到这一点,秦越飞快站起来,转身看向那群乌合之众,再度高声问:“她人呢?” 众山匪畏惧的后退。 “她若有什么事,我要你们所有人替她陪葬!” 秦越说得出,也做得到。就凭他刚才那般身手,杀他们跟切菜似的。这时人群里有个胆小的山贼开口道:“她,她跑了。她从茅厕后面那条小路跑了。不过二当家跟了过去……” 看到阮娇娇跑了却没有声张,二当家跟过去想做什么不言自明。 秦越很快顺着山贼指点的方向追过去。 * 阮娇娇好不容易钻出那丛刺人的荆棘,见前面确实有条陡峭的小路,就开始撒腿狂奔起来。 只是这山路根本不能称为路,路面崎岖不平,上面都是凸起的山石,走几步还要提防被树藤之类的绊倒。 阮娇娇根本走不快。 她走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阮娇娇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飞,因为有个又黑又壮的山贼正邪笑着尾随在她身后。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阮娇娇拔腿就跑,她发誓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但跟走惯了山路的男子比起来,阮娇娇那点速度就不够看了。山贼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小娘子,跑这么快做什么?歇下来陪哥哥玩玩呀?” 阮娇娇也不跟他搭话,一边跑,一边将自己的发簪取下来藏在衣袖中。 终于阮娇娇体力不支,脚一软被树藤绊了一下,扑倒在地上。她还来不及爬起来,背后一重,那壮汉就扑压在她身上。 阮娇娇崩溃又害怕,忍不住哭喊出声:“救命!” “别喊了,小娘子,有这力气不如省省留着伺候爷。这里离寨子远,没人听得见。”他就是想吃独食,才一直跟着阮娇娇跑出那么远的。 壮汉说着就在阮娇娇脸上捏了一把,“啧,真滑。” 壮汉一边掐住她的手,一边将她翻过来。 阮娇娇的力气不如他,完全被男人压制。这时她忽然放软身子,颤声道:“大哥,我有点害怕。你等会能不能温柔些。” 壮汉见她放弃了抵抗,心头欢喜。毕竟能痛痛快快的享受,总比对着一张哭丧的脸,还要时刻防备她挣扎来得好。 于是壮汉道:“你好好跟了我,大当家能给的我也能给。他有什么好,还想吃独食。” 阮娇娇忍着反感道:“他满脸络腮胡,看起来就脏兮兮的,确实没你干净。” 虽然知道阮娇娇是迫于无奈才讨好他,但二当家还是很高兴,毕竟他坐第二把交椅,一直屈居于大当家之下,已经不爽很久了。 他低头在阮娇娇脸上亲了一下,放开她的手,就去扯她的衣领。 阮娇娇竭力控制着自己脸上厌恶的表情,将手伸开,缩进衣袖中,摸到了那根发簪。 她盯着那人的眼睛,想起自己曾经在某个影片里看到过,想杀死一个人,就用尖锐的物品从他的眼睛扎进去,直达脑部。 当时阮娇娇觉得很血腥残暴,但是当她自己面对无法摆脱的危险时,不得不绝地求生。 壮汉粗粝的手从她的衣领伸进去,阮娇娇深吸一口气,紧握着那发簪用尽全力朝他的眼珠扎去。 那壮汉发现异常,立即抬起上半身躲避。阮娇娇失手了,没有扎中他的眼球,但发簪从他脸上划过,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疤。 “妈的,贱货!”疼痛激怒了壮汉,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阮娇娇脸上。打得她耳畔嗡嗡作响,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要聋了。 阮娇娇咬牙,抬脚踢向壮汉的要害,还真被她踢到了。 壮汉惨叫一声,抬手还要打她。 只是抬起的那只手并没有落下来,而是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向后扯去。扯得他的手都几乎要脱臼了。 接着一双男人的手迅猛掐住了壮汉的喉咙,秦越手劲很大,其实再一用力就能捏碎他的喉结。 但他眼里噙着怒火,抬起膝盖狠狠顶在壮汉腹部,五大三粗的汉子立即蜷缩起来。 秦越的手肘撞击在他后颈,那人立时昏了过去。秦越像扔沙袋一般将他扔在路边,立即朝阮娇娇看去。 她手里紧紧攥着唯一的武器:那支带血的发簪。直直指着秦越的方向,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半边脸红肿起来,脸上手上还有许多细小的伤口。 秦越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是血,脸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他慢慢蹲下身去:“娇娇,没事了。把发簪扔了。” 阮娇娇保持着那个防备的姿势一动不动。 秦越忍不下去,冲过去夺下她手里的发簪,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阮娇娇尖叫着挣扎起来:“放开我!别碰我!别碰我……” 秦越死死抱着她,一边顺着她的背:“是我,秦越。没事了。没人能碰你,没人能伤你。” 阮娇娇终于不再挣扎,却开始放声大哭。眼泪鼻涕一大把,全擦在了秦越的衣襟上。 第五十七章 剥了他的皮 阮娇娇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原本这荒山野岭的只有她跟秦越二人,后来临云来了,更多的侍卫也举着火把来了。 那么多人看着,等着她,阮娇娇也不好意思再哭。她把脸埋进秦越怀里,不敢朝外看,实在是她此刻的样子太狼狈。 秦越拿来一件披风,将她整个裹在里面,阮娇娇靠在秦越怀里,闻到一点血腥味和他身上男子特有的味道,觉得温暖又安全。 “主子,那些山贼已经全部控制住了。有别个漏网之鱼,弟兄们已经到林子里去搜寻。” 临云带着兵马过来时,寨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他差点以为秦越的病又发作,直到抓了一个山贼问情况才知道秦越到后山找阮娇娇来了。 “嗯,把那个带上。”秦越横抱着阮娇娇,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个被打昏的山贼。 阮娇娇这时情绪有些恢复过来了,秦越抱着她刚要走,她忽然道:“我簪子呢,你扔哪儿了?” 秦越皱眉,想起阮娇娇拿着簪子绝望的模样,“那东西还留着做什么,回去给你打个新的。” “不行,那个能换好多两银子呢!”阮娇娇挣扎着就要下来去找。 秦越:当嫁妆还当出瘾来了? 他无奈的颠了颠阮娇娇,将她抱得更稳些,对侍卫道:“就在那边草丛里,你们找找。” 立即有两个侍卫过去寻找,好在秦越只是随手夺下她的簪子,并没有扔远,很快就被找着了。 侍卫将簪子递过来,秦越不让阮娇娇接:“回头我叫人熔了去,给你打个新的。” 阮娇娇这才不说话了,又把头歪在秦越怀里。 秦越抱着她很快回到了寨子里,阮娇娇又道:“山寨里的女子们都是可怜人,不要伤害她们。” “嗯,这些女子会交给官府处理,帮她们寻到家人。” 阮娇娇这才放心了。 这时侍卫们架着那个刚才欲对阮娇娇不轨的二当家过来了。秦越扫一眼,对侍卫说:“吊起来,扒了他的皮。” 剩下的几十个山贼原本老老实实跪在地上,听到秦越这么一说,都猛然抬起头,用惊恐的眼神看向秦越。 侍卫们似乎已经对秦越的残忍手段习以为常,很快就将二当家的双脚捆住,倒吊起来。 阮娇娇回过神来,看向秦越道:“等一等。” 秦越皱眉:“他敢如此对你,我不会放过他。” “不是,我有事要问。”阮娇娇挣扎着要落地。秦越终于将她放下来。 “什么事?” “我想知道是谁指使他们来抓我。” 秦越微微一滞,他原本只是凭着直觉,觉得阮修文来接人有些怪异。其实兄长来接妹妹也是正常,粗心的人甚至不会察觉到异常。 但阮娇娇这样一说,就说明阮修文来接她而半道遇险是有人安排。 秦越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阮娇娇过去问。 秦越的手下得到示意,“哗”的一声将二当家泼醒。 那山贼一醒来发现自己被倒吊着,先是懵了一下,很快就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接着他就看到七七八八倒在地上的山贼尸体,以及被聚集在一起,被迫跪在地上的山贼们。 原本还想耍狠的二当家,立即识时务的闭了嘴。 阮娇娇走过来,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愤恨,开口就是:“我的银票呢?” 秦越:…… 山贼:…… “银票都被大当家收着。”山贼眼珠到处乱转,忽然看到了横尸地面的络腮胡,他嘴唇颤了颤:“应该,应该在大当家房里。” “他住哪间屋?”阮娇娇这时不怕了,说话也有了几分气势。 很快就有山贼指了一间屋子,临云带人进去搜,不一会儿就将阮娇娇的那个包裹找了出来。 阮娇娇打开包裹,蹲在地上开始一张张数银票,一共二十张,两千两。少一张都不行。 秦越这时才知道阮娇娇的包裹里装了那么多银票,难怪她一路上一直包裹不离身。 阮娇娇心满意足的收起银票,把包裹背在身上,这才走到二当家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脸:“现在还觉得这单生意合算吗?” 二当家:真是连底裤都亏掉了。早知道会被抄了家,他们说什么都不会接这单生意。 阮娇娇找回了银子,又找回了场子,这才问到正事上:“是谁派你们在此处截杀我?” 那山贼一顿:“这我真不知道。” “你不是这里的二当家吗,这都不知道。”阮娇娇不满的问。 “咱们接活是通过线人,又不会见到正主。” “线人是谁?在哪里?”阮娇娇接着逼问。 二当家不说话了。线人是专门给山贼送活送钱的财神,除非他不当山贼了,一般哪会轻易将线人供出来。 “你说不说!”阮娇娇胸口起伏,显然是生气了。 这时秦越走到她身后,揉了揉她的发顶。对侍卫道:“右手。” 侍卫手起刀落,阮娇娇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山贼就像杀猪般嚎叫起来。一截带血的手掌就掉到了地上。 血气喷涌,阮娇娇吓得倒退一步,正好撞进秦越怀里。秦越揽住她,不让她转过头去,声音温柔得好似变了个人:“不好看,怕就别看。” 侍卫熟练的接着审问:“线人是谁,在哪里接头?” “我说,我说我说。”二当家看着横,吃到苦头就变成软骨头了。 他忍着手腕处传来的剧痛道:“线人叫二赖子,是个混混。在玄武街一带出没。你到那里一问便知。” 秦越点点头,似是满意了。 二当家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到秦越用冷漠的嗓音对侍卫道:“继续,剥了他的皮。” 二当家惊恐的大喊:“我说了,我都说了啊。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娘子,小娘子你说句话,还想知道什么?啊~~~” 其中一个侍卫已经走上前,划开了他的头皮。 先是砍手,接着还要剥皮。阮娇娇虽然痛恨这个渣滓,但这样血腥的手段还是让她害怕到腿脚发软。 对虐文剧情的恐惧再度攫住了她,反派果然残忍暴戾,看来他是惯爱砍人手脚的。难怪最后砍掉了恶毒女配的手脚,装进瓮里。 阮娇娇吓得瑟瑟发抖,秦越还以为是这血腥的场面吓到了她,他低头在她耳边说:“谁敢动你,这就是下场。” 第五十八章 放开他让我来 秦越揽着阮娇娇往外走,待到了峡谷外,还要走一段山路才能坐马车。 秦越忽然停下来:“走得动吗?我背你。” 阮娇娇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她想起了阮修文说秦越骗她,他们的婚期并没有取消,而且秦越刚才展现出来的冷酷,令她害怕。 但好歹秦越刚刚救了她,阮娇娇也做不到立即质问他为什么欺骗她。 阮娇娇小心翼翼的道:“山寨里有个姑娘救了我一命,她跟我互换了衣服。刚才我没见到她。” “侍卫见她穿着你的衣服,已经替她处理了伤口,等会儿会一同送下山去。” 阮娇娇点点头:“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秦越不以为意:“你是我的女人,没有护好你,是我失职。” 说着他走上前,微微弯下腰,还是坚持要背阮娇娇下山的意思。 阮娇娇一来确实没力气,二来也有些惧怕他。最后乖乖趴在了他背上。 秦越的背紧实有力,随着他的走动,阮娇娇不时撞在他背上。 “王爷,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已经叫人送回阮府。”秦越对这个“无能”的大舅子有些不满。好端端的人交到他手里,才一会儿工夫就被山匪劫了。 “我想回去看看他。”阮娇娇小声说完,等着秦越回答,甚至微微屏住了呼吸。 秦越的脚步明显顿了下,“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父母见了也会担心。这里离我的别苑不远,我先带你去梳洗休整一夜。” 阮娇娇见过了阮修文,说不定已经知道他并未打算取消婚事。 阮娇娇轻轻“哦”了声,倒是没什么激烈反应。 秦越终于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即加快了脚步。 * 阮修文被抬进来时,阮府上下的人都惊呆了,毕竟早上出门还是全须全尾的贵公子,怎么下午回来,头也破了,腿也崴了,头上还缠着纱布。 “哎呀,这是怎么了?”苗氏听到下人来报,吓得赶紧跑出来迎,“修文你这,是被人打了?” 阮修文一脸烦躁:“不是,我跟山贼动手。” “什么!山贼?你还遇上山贼了?”苗氏急得差点没跳起来。 这时阮清霜也出来了,她见阮修文这副狼狈模样,又是一个人回来,心里暗暗欣喜,阮娇娇想来已经被山贼掳走了。 前世阮娇娇就是这样陷害她,害得她受了伤,还差点失去清白,幸好秦越及时赶到救下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阮清霜压下眼底的幸灾乐祸,满脸担忧的看向阮修文:“修文,你这是怎么了?” 阮修文看了阮清霜一眼,本想找个地方单独同她说话,但最后对阮娇娇的担忧压过了那些小心思:“我想着娇娇快回来了,就到城外去接她。想不到遇上了山贼,娇娇……让山贼给掳走了。” “什么!”苗氏一着急,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她这段日子一直担心着逃婚在外的女儿,吃不下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阮娇娇的消息,以为马上就能见到女儿,结果突然听到这个噩耗,一下子坚持不住,倒下了。 “娘!”阮修文翘着一只脚,忙从担架上起身。 “夫人,夫人……”下人们也是乱作一团。 这时阮清霜出来安排下去:“你们两个,先扶夫人去屋里歇着。你去请大夫。你还有你,扶公子进去。” “贵福,你速去通报老爷。” 阮清霜一通安排下来,堵在门口乱糟糟的人群总算都进屋了。 下人们心里对阮清霜的评价又高了几分,相比之下,阮娇娇之前在家里就任性跋扈,逃婚之后更是给大家的心里都笼上了一层阴云。 下人们都害怕她逃婚会牵连将军府,到时候圣上降罪,大家被一同流放。好不容易被找回来了吧,还没到家,就害得二公子受伤,这二小姐命里就是克阮府的人吧。 原本在阮娇娇房里的几个丫鬟,在阮娇娇出逃之后,有机灵的已经找机会调去了阮清霜身边当差。 * 阮娇娇再次跟着秦越来到这个温泉别苑,心情颇有些复杂。因为她就是从这处别苑跟随秦知晏私奔的。 现在回京后,第一时间到的又是这处别苑,好像某种循环。 她站在马车上刚要下车,秦越就伸出手,将她抱了下来。并且没有放手的意思。 原本在山上,阮娇娇受了惊吓,确实有些腿软。但这会儿在马车上歇过一阵,她已经恢复了体力。 她轻声道:“王爷,还是让我自己走吧。” 秦越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抱着她。 阮娇娇不知道,秦越想抱着她想了多久。任何能跟她肢体接触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阮娇娇不在的那一两个月,秦越不仅发病时痛不欲生,甚至原本稍有起色的身体也再度恢复了从前的状态。 所以能接近阮娇娇,并且抱着她,秦越是十分乐意的。 秦越一直抱着阮娇娇,径直朝温泉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处温泉在京城十分有名,被称为药泉,据说具有活血化瘀、驱寒解毒的作用。 寻常跌打损伤,或者感染风寒什么的,泡泡温泉就能化解。阮娇娇今日受了惊吓,又在山上吹了冷风,身上还有些小伤口,秦越想带她泡泡温泉。 阮娇娇被秦越抱着,忽然想起书中这段令她脚趾扣地,却又十分喜欢的剧情。 当时她作为一个读者,自然是站在女主视觉看剧情的。 女主阮清霜被反派男二抱着,进了浴池。阮清霜因为受伤,体力不是很好。秦越不放心,就在外间守着。里面留了一个丫鬟伺候。 谁知泡到一半,阮清霜忽然晕了过去,丫鬟惊叫一声,秦越就冲了进来,跳进浴池将她抱了上来。 当然二人都是穿着衣服的,阮清霜只穿了件中衣,二人湿身紧贴,秦越抱起她男友力满满。 这段剧情看得阮娇娇心潮澎湃,留下了羡慕的口水,心中呐喊:这么好的男二为什么不爱,放开他让我来! 但是当梦想照进现实,阮娇娇看着这个将来要砍她手脚的男人,只能无力的喊:“你放下我,我自己来。” 第五十九章 鼻血 秦越觉得自己倒不是好色之徒,他就是……就只是单纯想抱着阮娇娇泡澡,并没想做些别的什么。 但这事说出来,就变了味。秦越干脆选择闭嘴。 他满身血腥味,也需要清洗一番,而阮娇娇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秦越心里已经将阮娇娇认作自己的女人。 几日后他们就要成婚,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带她泡个澡又怎么了? 秦越就这样面无表情的抱着她,强行进了浴室。 阮娇娇这才算看清了浴室的全貌,温泉通过一个门洞被引进室内,又从另外一处流出去,这还是活水。 如果不是秦越还在她身边,这里倒真是个泡澡的好去处。 “你可以出去了吧?”秦越强行将她抱进来,阮娇娇已经有些不满。 秦越沉默片刻,厚着脸皮道:“你状态不好,我怕你在浴池晕过去。” 阮娇娇瞪大眼看他:“你是不是带阮清霜泡过了啊?”泡出经验来了。 秦越皱眉:“胡说什么,毁你姐姐清誉。” 阮娇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双标啊。说她一句就是毁她清誉了,我要洗澡了,你还站在我面前呢,怎么不想想我的清誉! 阮娇娇嘟着嘴,在浴池边坐下了,脱了鞋袜,将一截白嫩的小腿伸到泉水中,一点点撩着水玩。热乎乎的水浸润着脚,真舒服。 她是挺想泡温泉的,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奈何秦越这个狗男人不走啊。 这个狗男人……阮娇娇转头看向他:“喂!喂!你解腰封做什么?” 阮娇娇急了,秦越被她这么一喊,耳根子发热。再厚的脸皮都有些顶不住。 下一刻,阮娇娇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有个白影冲过来抱起自己跳进了水里。 阮娇娇懵了,还有这种操作?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冷漠无情,只爱慕女主的反派。她还以为秦越恼羞成怒,急眼了呢! 池水溅起巨大的水花,扑了阮娇娇一脸。秦越整个人潜入了水下,隔了一会儿才“哗”的从水下站起来。 水珠子顺着他湿透的黑发滴下来,顺着脖颈滑入颈下。秦越的脸大概是被池水烫的,居然有些不正常的红。 阮娇娇后退一步,背靠着池壁,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越这算什么直男操作?人家不愿跟他一起泡澡,他就直接把她推水里?太气人了! 秦越看她一眼,也没说话,二人都穿着白色中衣,对于拥有一颗现代心的阮娇娇来说,尺度倒也不算非常大。 二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秦越走了两步,走到阮娇娇身边和她并排站着,这样又离她近一点了。 享受着温热池水的浸泡,和阮娇娇身上带给他源源不断的“滋养”,秦越觉得舒服极了。 但一直这么站着也不是个事儿,秦越开口:“你头发脏了,我替你冲洗一下?” 秦越虽然把她弄下池子,但也没什么过分举动。有人伺候她洗头还不好?阮娇娇哼哼一声,算是答应了。 秦越从一旁拿过皂角和一个木勺,开始有模有样的替阮娇娇洗头。别说他看起来粗手粗脚的,替她洗头时还挺细致,甚至知道力度适中的按压她的头皮。 阮娇娇被伺候舒服了,也就不计较他刚才非要一起洗的事了。 “这样力度好吗?” “嗯哼。”阮娇娇像只被撸顺了毛的猫,轻声哼哼着。 秦越:替她洗个头怎么了,能接触她的皮肤就行。 守在外面的两个丫鬟听到里面的动静,对视一眼,意有所指的挤眉弄眼。王爷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将人弄进浴池里,这是在……好羞人。 秦越替阮娇娇洗完了头,甚至拿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巾,将阮娇娇的头发包了起来。 阮娇娇:你说你没给阮清霜洗过,我都不信! “你怎么这么熟练,该不会是从前经常替女子洗头吧?” 秦越有些不悦:“寻常女子能由我替她洗头?”也就是看在你是我的女人。 阮娇娇不说话了,心里还是有些受用的。她高高兴兴的转过身去,张开嘴就合不上了。 秦越洗头就洗头,怎么还把上衣脱了呢? 阮娇娇的脸腾的就红了,秦越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又充满了力量感。有力的手臂,宽阔的胸肌再往下,就是……就隔着池水看不太清了。 阮娇娇愣愣的看着,想着自己刚穿过来那会儿……就是被美色诱惑结果吃了亏! 她立即扭过头,离开他两步,自己靠池壁站着去了。 秦越微微抿了下唇,他是故意的。他记得阮娇娇就是馋他身子,还动手摸他腹肌。 瞧着她想看,又极力克制扭过头去的模样,秦越暗暗有些好笑。 他装作不知,朝阮娇娇走了两步:“在这里泡一会儿,等下上去我替你擦药。”阮娇娇的手臂和脸颊上有些细小的伤口,是逃生时被树藤划到的。 阮娇娇的手原本在水下无意识拨弄着玩水,秦越走过来,刻意走近几分,阮娇娇的手一不小心,就打到了他的腹部。四根手指缓缓从腰腹间滑过,看起来就像是在他腹肌上捞了一把。 阮娇娇懵了,她不是故意的。 秦越却在水下抓住了她的手,甚至刻意将她的手按压在肌肉上,让她感觉那紧实的线条和轮廓。 他原本还想煽风点火再说点什么,诱她甘愿嫁给他。 但是下一瞬,阮娇娇忽然感觉有一股热乎乎的东西顺着自己的鼻子淌下来。 她看到秦越表情变得古怪,下一刻居然忍不住嗤笑出来。 阮娇娇用手一摸:亲娘啊,她流鼻血了! 秦越笑归笑,还是立即拿起一旁的棉巾沾了点水,替她擦拭。 阮娇娇整个人都不好了,怒气冲冲的道:“笑什么,泉水太热,我上火了!” 秦越忍笑忍得很辛苦,他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眼前这个女人胆小、贪财、还好色。但这一刻他居然觉得怪喜欢她的。原本想娶她,威逼利诱用各种手段,只是因为她对他有用。 此刻秦越忽然觉得跟她过一辈子也挺好,至少没人能让他这么舒服又开怀。 第六十章 温泉浴池 阮娇娇看到秦越表情变得古怪,下一刻居然忍不住喷笑出来。 阮娇娇用手一摸:亲娘啊,她流鼻血了! 秦越笑归笑,还是立即拿起一旁的棉巾沾了点水,替她擦拭。 阮娇娇整个人都不好了,怒气冲冲的道:“笑什么,泉水太热,我上火了!” “唔。”秦越一边擦着,忍笑忍得很辛苦,他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眼前这个女人胆小、贪财、还好色。 但这一刻他居然觉得怪喜欢她的。原本想娶她,威逼利诱用各种手段,只是因为觉得她对他有用。 可现在秦越觉得跟她过一辈子也挺好,至少没人能让他这么舒服又开怀。就当是养了只猫儿宠着吧? 这样想着,他忽然对她起了几分心思。从前即便是抱着她睡了整晚,他都没有动过她。 此刻秦越动作堪称温柔的替阮娇娇擦完脸,垂下眼睫锁着她。目光里有了些不一样的宠溺意味。 他两只有力的手臂伸过去,从后面锁着她的腰,让阮娇娇紧紧贴在他怀里。 “上火了?要不要我替你消消火?”秦越的声音低沉又有些微微沙哑,明显染了一丝欲。 阮娇娇吓得就要后退逃跑,但这是在池子里有水流,脚下又容易打滑。她一退,整个人就失去重心朝后倒去。 还好秦越牢牢抱着她,阮娇娇脚下一滑也反应过来,飞快的抓住了眼前唯一能倚靠的东西——秦越。 结果她想退没退开,反倒牢牢抓住了秦越的腰身,她甚至还贴到了一个东西。 阮娇娇装作不知,吓得立即松开手:“我可不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啊。”她提前把他能说的话都堵死了。 “我泡完了,要上去换衣服。” 秦越却没松开他的手,只是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她:“阮修文都跟你说了吧?” “说,说什么?”阮娇娇没想到此刻他就要撕破脸。她原想着能回家再抗争一下的。 “我们的婚事照旧。”秦越此刻的眼神充满了压迫感,似乎只要阮娇娇敢说一个不字,他就要一口吞了她。 阮娇娇张了张嘴,秦越这样把她骗回来,她其实气极了,气疯了。她完全有理由发作一通的。 但是他选在这样一个时候,在救了她之后,又是在这样暧昧的时刻,他身上甚至连件衣裳都没有。 “乖乖嫁给我,你变卖嫁妆还有和秦知晏私奔的事,我就不上奏了。”秦越低头,明明是恶劣的威胁,但语调却温柔得像是在说情话。 阮娇娇身子一颤,他知道了?他都知道。 所以婚后秦越会不会因为秦知晏的事,变本加厉的折磨她? 阮娇娇咽了一口口水:“我,我不是想跟他私奔。只是想利用他逃得快些。” “哦?”秦越勾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我会转告他的。” 阮娇娇:!!! 下一刻秦越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不知是否因为池子里水太热,阮娇娇竟然觉得这个吻也带着炽热的温度,探入,翻搅,触探她的每一寸领地。 他身上热,怀抱更热。阮娇娇热的快要被融化了,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直到她奋力捶着秦越的肩,二人才堪堪分开。 “我说了要换衣服。”阮娇娇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池子里爬上来,狼狈的躲进屏风后。 她感觉再不跑,秦越就要把她拆吃入腹。 没想到屏风后面早就有侍女替她准备好了衣服。 阮娇娇:她好像没看见有人进来过?难道是刚才他们卿卿我我的时候进来的? 啊啊啊~~ 秦越看着屏风后面影影绰绰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两次亲吻,阮娇娇都表现得挺生涩的,她之前虽跟秦知晏好过,但二人之间应该没什么。不然她不会连接吻都不会。 秦越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忽然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伤口愈合了。 他冲进山贼的老巢,一路砍杀,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手背上是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点小伤跟猫抓似的,秦越自然不放在眼里,但是这伤口好歹也要两三天才能好一些,他刚才还泡在水里,怎么就愈合了呢? 秦越思来想去,忽然意识到他这只手刚才接触了阮娇娇的血! 秦越猛地站起来,走到浴池边,抓起替阮娇娇擦过鼻血的那块布。可惜那一点点血液早就干涸了。 秦越将那块布浸泡在泉水中,使其湿润,正想贴到伤口上去,阮娇娇却将侍女召唤进来了。 小丫鬟进来第一眼,就看到王爷攥着一块带血的帕子,珍宝似的往手上贴。 这,这是什么?元帕吗?她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小丫鬟涨红了脸,忙将目光移开。 阮娇娇换好衣服,对小丫鬟说:“你带我去客房休息吧。”她不想再靠近秦越,这个反派太可怕了,他的小兄弟更可怕。 像是想到什么,阮娇娇脸也红得能滴血。 在小丫鬟眼里,阮娇娇面若桃花,脸上带着红潮。再说她也听说了王爷和阮二小姐的婚事将近,刚才他们在那啥是没跑了。 小丫鬟低头偷笑:“阮小姐请跟我来。” 秦越还没从池子里起来,在后面说了句:“带上披风。” 另外一个丫鬟忙拿了他的披风追上去。王爷和未来王妃可真恩爱。 * 阮骁回到府上,只见府里乱成了一锅粥。苗氏昏过去了,阮修文崴了脚,头上还缠着纱布。 “这是怎么了?”他威严的目光扫过阮修文和阮清霜。 阮修文眸光转了转如实答道:“我想着娇娇要回来了,就去接她。谁想到半路遇到了山贼,娇娇她……被掳走了。” 阮骁一口气憋在胸口,怒道:“她被掳走了,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也不带人去找,也不立即叫人将我找回来?啊?你回来做什么,怎么不一起被抓了去!” 阮修文缩着头,连忙道:“我被打昏了,随后秦越赶来,他已经去找了。”秦越那般身手,想来会将娇娇救回来的。 阮骁了解自己的儿子,平日里他何曾对阮娇娇这么好过? 他皱眉狐疑的问:“秦越不是说好会将娇娇直接送回来么,你上赶着去接她做什么?” 阮修文没想到亲爹如此犀利,下意识看了一眼阮清霜…… 第六十一章 回府 “你看她干什么,我问你话呢!”阮骁怒吼道。 阮清霜怕阮修文说出什么来,忙道:“是我,都怪我。这么久不见,我和修文都挺想念娇娇的,就想着让修文去路上等候,说不定能早些看见娇娇将她接回来。” 阮骁:“不用你替他说话,要真是这样,他那副搔头耷脑的样子做什么?” 小时候每次阮修文做错了什么事,阮清霜都会“大义凛然”的出来替他顶罪或者说情。但那些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阮修文做的。 阮修文心虚,是因为他和阮清霜说好要带阮娇娇去出家,而阮娇娇倒也没拒绝。但谁知半路会出这样的事呢? 这也怪不了他和阮清霜啊。但要是他没去接娇娇,秦越直接将人送回来,就没有这么多事了。现在娇娇生死未卜,阮修文自然是愧疚加心虚的。 “你不说是不是?”阮骁一边骂着不成器的儿子,一边四处找趁手的东西。平日要是苗氏在,早就把阮骁拦下了,但今日苗氏昏了过去,这会儿还躺着呢。 阮骁找了半天,找到一根掸尘用的竹竿子,抓起来就往阮修文身上招呼。 “你个不成器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整日贬低你妹妹……”阮骁一边打一边骂。 阮修文疼得嗷嗷叫,一开始还受着,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就站起来跑。他这么些年没少挨骂,但是实实在在挨打的次数不多。 可惜他崴了脚,跑也跑不快,平日里又不练武,根本跑不过武将出身的阮骁,没几步就被追上了,被阮骁揪着领子揍。 阮骁听到宝贝女儿被山贼掳走是真的气急了。 “爹,别打了。您干着急没用,不如赶紧带人去救娇娇。”阮清霜喊了一声。 阮骁瞪了她一眼:“你这会儿才想起要带人去救她,要真有个好歹,她早就凉了!” 阮修文:……这话说的,真是亲爹啊。 阮骁也是听说秦越已经去救人,才放开了打儿子出气的。他知道秦越带兵的本事,那些山贼还不够他炒一盘。 好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仆从跑进来报:“老爷,靖王府的人送来口信,说二小姐没事,今晚在靖王的别苑暂住,明日就回来。” 阮骁这才把手里的竹竿一扔,脱力般坐在椅子上,幸好,幸好秦越没走远,将娇娇救回来了。 这已经是阮府欠秦越第二次。 “娇娇真没事?太好了!”阮修文看向那仆人,也再次确认了一番,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阮清霜站在那里,神情晦暗不明。 前世秦越救了她,带她去了别苑。今生秦越救了阮娇娇,也带她去了别苑。 秦越现在和阮娇娇在一起,所以过两日他真的要明媒正娶,娶那贱人过门吗? 阮清霜的呼吸重了几分,前世他明明是自己手中得力的棋子,为什么会这样! * 翌日,秦越如约将阮娇娇送了回来。 阮府的人俱在门口迎接他们,一来是担心阮娇娇,二来是对秦越的礼数。毕竟现在秦越可以说是捏着阮家的把柄。 阮娇娇抗旨逃婚,还同秦知晏一起私奔,这件事要是捅出去,三个阮骁也不够砍。 苗氏听闻阮娇娇完好无损的回来,精神头一下子就好了。站在门口像个伸长脖子的大白鹅,盼望着女儿回来。 靖王府的马车一停下,苗氏就冲了上去:“娇娇~我的儿……” 阮娇娇落地还未站稳,就被苗氏一把抱进了怀里。耳边是老母亲呜呜的哭声。 阮娇娇原本的几分忐忑变成了心酸,她确实有些对不起这边的“爹娘”。 阮清霜和一瘸一拐的阮修文也围了上来。 “娇娇,你没事可太好了。”阮清霜道,“都瘦了。” “是啊,没事就好。”阮修文有些惭愧的附和着,不敢看阮娇娇。 苗氏一边哭,一边拍打着阮娇娇:“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能这样一走了之啊,你知道娘多担心吗?我日日吃不下,睡不着,就担心你在外面有个好歹……” “好了,有什么话进去说,在门口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阮骁过来说了一句。 苗氏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抹了一把泪,牢牢拉住阮娇娇的手往里走,像是怕她又会突然消失似的。 “娘一早就命人熬了你最爱喝的小米粥,还有莲花酥……” 阮娇娇被这样的母爱包裹着,眼里也忍不住有些泛红。要是她不用嫁给秦越,不用死,一辈子生活在这样的母亲身边该有多好。 阮骁和秦越走在后面,阮骁郑重的朝秦越点了点头,示意他一同进去坐。 秦越也没客气,跟着众人一道进了阮府。 二小姐回来了,有人欢喜有人忧,但阮府今日又热闹起来,因为两日后就是二小姐大婚了。 因为苗氏对阮娇娇的宠爱,众人今天无不是围着阮娇娇转。仆人们自然绝口不提她逃婚的事,好像她只是去外面游玩了一番,如今平安回来,就要准备婚事了。 阮清霜看着众星拱月般的阮娇娇,目光里闪过嫉恨。 过了一会儿,阮骁和秦越也跟在后面进来了,阮骁神情严肃的屏退众人,只在屋内留下了阮娇娇和秦越,以及苗氏。 待人都退去后,阮骁寒着脸,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冷戾,对阮娇娇道:“跪下!” 阮娇娇一愣,不过还是“噗通”一声跪下了。她就知道少不得一顿打骂。 阮骁走到她面前,呼吸粗重,高高举起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阮娇娇原本梗着脖子,闭着眼,等着亲爹给她两个嘴巴子。毕竟逃婚这么大的事,抄家灭族啊! 秦越还在面前呢,做戏也要做给别人看一下。 谁能想到呢,阮骁啪的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桌上的杯盘都跳起来了,最后还是没舍得打在女儿身上。 阮娇娇见风使舵,跪着走了两步,一把抱住阮骁的膝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爹,我真的很怕他,女儿知道错了。”下次还敢。 “哎呀,好了好了,这是干什么……”苗氏眼看又要来求情。 “都是你惯出来的!”阮骁凶她。 苗氏也不在意,只要不打她宝贝女儿就行。不过她还是看了秦越一眼:“让娇娇起来吧?” “地上冷,别着凉。”秦越倒是很体贴。他本来就没指望阮骁这个女儿奴能好好“修理”阮娇娇一番,只要两日后将女儿嫁给他就行。 第六十二章 非娶不可 见到秦越的态度,苗氏放下心来。连忙上前扶阮娇娇起身。 原本苗氏对娇娇嫁给秦越十分不情愿,但是出了这两次的事,秦越的态度和处理方式都令苗氏十分满意。 毕竟哪怕是个寻常男子,遇到妻子逃婚的事也不可能这样大度。更何况秦越不远千里去将阮娇娇接回来。 她遇难了,他不光有心,还有这个能力,去将她须全尾的救出来。就冲这一点,苗氏觉得这个女婿还行。 最重要的是,秦越之前对他们说,已经找到了克制疯病的办法,今后不会伤害阮娇娇。 这一说法令阮骁也放心不少。 阮娇娇跪在地上,苗氏正要搀扶她起来,阮娇娇却推开了她的手。 “爹,娘,女儿知道做错了事。但女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阮骁皱眉,“你又有什么事?” 他知道阮娇娇向来任性,跟秦越出事以后,算是消停了一阵,但谁知道她是憋着大招要来个逃婚呢。 “我……”阮娇娇转头看了秦越一眼,又看向苗氏和阮骁,最后咬牙道:“我不想嫁给靖王。” 一时间,屋内落针可闻,谁都没有说话。 “啪!”这回阮娇娇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阮骁一巴掌。 不过这一巴掌听起来响,实际落到阮娇娇脸上倒也不很疼,至少比起昨儿个挨山贼那一巴掌好多了。看来阮骁还是手下留情的。 阮娇娇捂着脸跪在地上不说话。 阮骁怒道:“婚事都筹备好了,两日后就要成婚。你真要将整个阮府的人害死才罢休?” 阮娇娇低着头道:“可是,秦越带我回来的时候,答应了同我退婚。” 屋内又是一阵安静。 阮骁和苗氏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秦越,他们以为秦越顺顺利利将阮娇娇带回来,已经说服了她。没想到是用骗的。 “呵。”秦越短促的笑了一声,没想到阮娇娇昨日不声不响是在这里等着他。 “我确实答应过退婚,”秦越不紧不慢的道,“阮府接了圣旨,答应将你嫁给我,你反悔了。我答应同你退婚,将你带回来,现在也反悔了。我们两清。” 阮娇娇吸了一口气,反派不仅凶狠残暴,还厚颜无耻! 她一开始就没想嫁给他,一直在极力要求他退婚。实在没办法才逃婚的。 但明面上来看,显然是阮娇娇的过错更大些。毕竟秦越算是“哄”着她回来,就算放到父母亲面前也是她没理。 果然,秦越一本正经的朝阮骁抱拳:“我见到娇娇时,她情绪很激动。不肯跟我回来,还扬言要自残,小婿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阮骁点点头:“你没错,是我管教无方。” 阮娇娇:…… “爹,我真的不想嫁给他。他会杀了我的,不如,不如让姐姐替嫁吧。” 阮娇娇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挺混蛋的,但秦越喜欢呀!秦越喜欢阮清霜,对这个提议他不会不动心的!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听听你说的什么话!”苗氏见阮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赶紧打圆场,上来狠狠掐了阮娇娇一把。 阮娇娇:…… 她被苗氏拉扯着站到一旁,偷偷看了秦越一眼,他肯定动心了。 没想到秦越也一直将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此刻深深蹙着眉,表情像是要吃人。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秦越不知道为什么,阮娇娇总要把阮清霜推给他,虽然从前他是有娶阮清霜的想法,但那已经是过去了。 他和阮娇娇订了亲,往后就打算跟她过一辈子。这个可恶的女人,昨日在池子里还热切回应他,转头就要他去娶阮清霜?她没有心的吗? 阮娇娇还要再说什么,苗氏紧紧捂住她的嘴。因为苗氏看得出来,阮骁是真火了。 这么多年阮骁一直很宠爱阮娇娇,于是将她宠出了无法无天骄纵的性子,什么话都敢乱说。 让阮清霜替嫁,这可真是只有阮娇娇敢说的话。 阮骁像是被气狠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大喊道:“来人,把她给我押到祠堂去跪着。好好看住了,人要是跑了,你们的腿也打断!” 阮娇娇:“呜呜呜,爹……” 但她已经没有多的机会撒娇耍赖了,两个家丁走进来,将阮娇娇拉了出去。 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上,阮骁不会纵着她做出替嫁这样可笑的事。 秦越本想说几句来表明娶阮娇娇的坚定决心,但阮骁看向他说:“我这女儿,被宠坏了。靖王若是愿意,老夫定当促成这门婚事。若是不愿……”其实阮骁还是有几分向着阮娇娇。 “我愿意。”秦越截断阮骁的话,“岳父岳母放心,娇娇只是一时想不开,往后我会好好待她的。” 苗氏也是个识时务的,见婚事已然确定,立即带着笑对秦越道:“贤婿最近来回奔波辛苦了,这不我知道你们要回来,已经叫人准备了人参炖鸡和滋补的药膳,在这里用过午饭再走吧?” 秦越露出一丝笑:“多谢母亲大人。” 秦越平时生得冷,但样貌俊朗,一笑起来还是得女性长辈喜欢的。 苗氏笑得见眉不见眼,若是没有疯病的靖王,从前的阮娇娇可是攀不上这样的婚事的。娇娇大概还不知道秦越的病可以治,等会她去劝劝这孩子,让她想开些。 阮骁陪着秦越走出去,见阮修文鬼鬼祟祟站在门口不远处。 阮骁心下不喜,但当着秦越的面,总不好开口问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在偷听。 想不到阮修文主动走上前来,向秦越道谢,感谢秦越昨日救了他还有阮娇娇。 阮骁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 “父亲,离午饭还有一会儿,不如我陪秦大哥在园子里走走?” “也好。”阮骁想着他们是同辈,以后也是一家人,多聊两句也好。 阮骁走后,阮修文领着秦越在花园里走,转着转着,专往人少僻静的地方去。 秦越一看见阮修文,就看出他眼里藏着事。 走了一段后,他没什么耐性的开口:“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罢。” 阮修文虽然有些怵秦越,但还是站直身子,看向秦越道:“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娶娇娇,但你不能娶她!” 第六十三章 先下手为强 这话对秦越来说不啻于一个极危险的信号,他狭长的凤眸眯起,原来阮娇娇的秘密阮家人也知道? 难道她治病的功效不仅仅只对他一个人? 然而下一刻,秦越就听到阮修文说:“我知道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拉不下面子,想在婚后处理她。” 秦越像一只原本准备伏击的猛兽,慢慢放下了自己的背毛。 “哦?是吗?”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 阮修文看着秦越的神色道:“我也听说了你的病已经有望治好。既如此,一个背弃你私奔,又被山贼掳走坏了名声的庶女哪里配得上你?” 秦越挑了挑眉,妹妹是蠢货,哥哥也一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所以秦大哥,你值得更好的人。不该娶阮娇娇这样不堪的女子,我都看不下去了。”阮修文极力劝说秦越放弃阮娇娇。 跟他们只隔了一丛灌木,站在家祠门口的阮娇娇:阮修文,我谢谢你啊! 秦越似乎被阮修文说动了:“那依你看,我该如何?” “退婚啊!”阮修文义愤填膺的道,“你该退了同她的婚事。” 秦越蹙眉:“这是御赐的婚事,怎能说退就退,再说当初是我求到圣上面前去的。还是说……皇上问起来,我就说她逃婚?” 阮修文一凛,“这万万不可!” “呵。”秦越笑了声,“有何不可?反正我要同她退婚了,我和阮府不再是亲家,又为何要维护她?” 阮修文愣住。 “我去找她回来,替她处理逃婚的‘谣言’,从山贼手里救她,都建立在她是我的女人。若她不做我的人,阮府的死活又同我何干?” 阮修文张大了嘴,没想到他几句话竟然会引起这样的结果。 “这……其实……”阮修文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幸好,我就喜欢你妹妹这样的。”秦越没兴趣再捉弄这个蠢货,“你身为兄长,不但没有护好她,还在背后诋毁她。我不知道阮骁养你这样的儿子有何用?” 秦越的话,越到后面语气越严厉。 阮修文后背竟有一层细密的冷汗冒出来。实在是秦越这个人太有压迫感。 “还有,你接走了阮娇娇为何从小路走?那条不是回京的路。”秦越的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他。 阮修文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其实……” “想好再说。” 阮修文面对着猛禽般的秦越不敢再乱说,“其实我走那条路是送娇娇去出家的,娇娇她不想嫁给你。” 阮修文这么倒也不算说谎,但他没有将阮清霜供出来。 “你走那条路,还有谁知道?” “没,没人知道了。” “那伙山贼被人买通,埋伏在山道上专等娇娇通过。线人我已经找到,若被我知道此事和你有关……”秦越狠狠剜了他一眼,那一眼吓得阮修文倒退一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的,阮修文在心里否认,他送阮娇娇去净月庵的事,只有阮清霜知道。 他自己当然没有买通山贼去陷害阮娇娇,那难道会是阮清霜?这怎么可能呢。大姐那么善良识礼…… 阮娇娇在灌木丛后面,原本并没想偷听秦越他们的对话,但是既然说的是和她有关的事,她还是听了一耳朵。 阮娇娇没想到秦越居然对她的事这么上心,已经找到了线人。更没想到秦越还挺维护她的。 阮娇娇拨开树丛穿了过去,正巧看见阮修文拍着手上的尘土,从地上站起来。 “呃,娇娇?”阮修文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阮娇娇笑了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确实不想嫁给秦越,但是你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三番五次的帮我?” 阮修文的神色从不安变得严肃起来:“你觉得秦越为什么一定要娶你?总不会是真的爱上你了。你看看你……” 阮修文下意识的又要拿阮娇娇跟阮清霜比。 “够了,我怎么样我很清楚。”阮娇娇打断他,不想听他贬低自己。 “总之秦越娶你肯定不是因为爱你。之前是因为……责任,后来你逃婚之后还非要娶,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他必然是拉不下脸。娶了你之后,肯定要虐待你的。”阮修文说得头头是道。 阮娇娇看着阮修文,觉得他有点蠢又不是那么蠢。 “那你倒是说说,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带我去出家的?是不是阮清霜。” “什么阮清霜,那是你长姐。”阮修文接到。 “哦~~~”阮娇娇伸手点着阮修文,“原来真是她。” 阮修文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什么是她,你别胡乱猜。” 阮修文还要欲盖弥彰再说些什么,阮娇娇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她被抓的时候,就猜测过是阮清霜。此刻算是完全验证。 只是她没想到阮清霜,作为这本书的女主,竟然这样恶毒。 原文中对女主的描写,可是心地善良,温柔大方的圣母,即便阮娇娇一次次的毒害她,阮清霜最终都是选择原谅她! 怎么现在,阮清霜反倒成了一个先下手为强的人了呢? 先下手为强?!阮娇娇的脑海里闪过什么,但又没抓住。 但阮娇娇和阮清霜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原本阮娇娇只想离女主远远的,不想参与跟她有关的剧情。 但这会儿阮娇娇觉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是要咬人的! 阮娇娇没再理会叽叽歪歪的阮修文,又跨过灌木丛回到了家祠。阮骁说让她跪着,她总要做做样子。 只是她跪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小,小小姐!真的是你。” 听这结结巴巴的说话声,阮娇娇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是鸿雁。她想起离家时鸿雁有情有义的模样,阮娇娇心里带了一丝暖意。 回家真好啊,有爱她的母亲,也有关心在乎她的人。 阮娇娇回过头去,就看见鸿雁提溜着一个食盒,鬼鬼祟祟的朝外张望。 阮娇娇“噗嗤”一声笑了,“你怕什么?” “我怕,怕人看见。”鸿雁将食盒放在阮娇娇面前的蒲团上,“里面都,都是你爱,爱吃的。” 阮娇娇觉得鸿雁挺可爱,还有点耿直。 那些偷懒耍滑的下人们都知道阮骁疼女儿,不是真心要罚她,所以也没有真的看守犯人似的守在阮娇娇身后。 但鸿雁不知道,她只知道老爷很生气,小姐被罚了说不定要饿肚子,早早就带了她爱吃的点心来。 这明知会被罚,还要来看她的勇气,让阮娇娇觉得温暖。 阮娇娇掀开食盒,里面有莲花酥,她拿起一块刚要吃。 鸿雁“啪”得一声按住了盖子,差点没把她的手夹住。 “有人来了。”鸿雁警惕的道,说着四处一看,迅速爬进了供桌下面。 阮娇娇:……就算有人来了,你也不用这样。 第六十四章 藏了人 阮娇娇也不知来的是谁,只是将莲花酥迅速塞进嘴里,端正的跪好。 日光从身后照进来,地上出现一个高大的影子。 秦越从后面看过去,只看到阮娇娇松鼠似的脸颊在那里鼓动。 秦越脸上的笑意刚起来一半,忽然察觉供桌下面有人。而阮娇娇迅速咽下嘴里的食物,显然是知道有人躲在那里,帮着掩饰。 “你在吃什么?”秦越忽然出声。 阮娇娇没想到是秦越,身子微微颤了一下。才转过头去,含糊的道:“没什么……刚才藏了一块糕点。” 她向来是胆子小的,但是叫她一声就能吓成这样? 秦越的目光不由得狐疑的看向供桌。 阮娇娇低着头,不敢看秦越。因为她刚刚才在父母那里反水,说不要嫁给他。 这副模样在秦越眼里,这无疑是阮娇娇心虚了。 供桌底下藏着人,又不敢给他知道,那这个人……秦知晏,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他前脚才把人送回来,秦知晏后脚就来截和。还给她送糕点,送的什么? 秦越上前一步,居高临下捏住阮娇娇的下巴。她嘴两侧还沾染了少许碎末。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她的嘴角,最后竟将手指伸进口中。 阮娇娇的耳根刷的一下就红了,他是没吃饱么,这么些糕点沫都要尝。 “莲花酥。”秦越判断。 “唔。”阮娇娇含糊的应了声。 “阮娇娇,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法子?”秦越后退半步,双手抱臂放在胸前。 “啊?不,不是的。”阮娇娇此刻对秦越的态度很矛盾。 她当然是不想嫁给他的,但眼下木已成舟。都逃得那么远了,还是被反派给抓了回来。 她不是没抗争过,现在除了躺平嫁给秦越,她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真的自杀,她很惜命的。 所以面对一个她背叛过,逃婚过,未来还要杀她的夫君,阮娇娇觉得她应该从此刻开始改变策略,讨好他,取悦他,争取在他的王府里苟活到最后。 阮娇娇抬头看向秦越:“王爷怎么会拿我没法子,在我心里,王爷是整个京城最厉害的男人。” 秦越皱眉看她。 “真的!我说的是真心话。”阮娇娇说着还举起一只手,做出赌咒的模样。 秦越:为了秦知晏,她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呵。”秦越哼了声,“起来吧。” 阮娇娇摇头:“爹让我跪着,我不敢起来。” 秦越其实是来叫她去吃午饭的,“你打算跪到几时?” 阮娇娇:“跪到王爷消气为止。” 秦越眉头皱得更深,又看了一眼那供桌,忽然很想把底下的人拉出来爆揍一顿。 但大婚在即,此刻闹起来,将“奸夫”揪出来,最后丢脸的还是他。 秦越看了阮娇娇一眼,到底忍下了。 “行了,我没什么好气的。你随我去吃午饭。” 吃午饭?!阮娇娇一听到可以不用跪,还能去吃饭顿时来了精神。 “真的……王爷真的不生气了?” “走吧。”秦越上前握住她的手,将阮娇娇拉起来。 阮娇娇忽然发现秦越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喜欢跟她有一些肢体接触。 无论是在马车上,还是在别苑里,甚至此刻一起去吃个饭,他也要拉着她的手。 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有多喜欢她呢。 秦越拉着阮娇娇的手出了家祠,忽然道:“这里没人,叫下人来将门锁了吧。” “哎哎,不可!”阮娇娇急忙阻止,“我等会吃完饭……还要过来的。” 秦越满脸冷漠:“你还过来做什么,跪上瘾了?” “不是。”阮娇娇觉得有些难回答。 “难道你在里面藏了人不成?” 阮娇娇微张了小嘴,“哎,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刚才我丫环来给我送吃的,她胆子小,不敢叫人发现,就躲到供桌底下去了。” 秦越握着阮娇娇的手倏然用力,到这个时候她还在骗他。 “嘶,王爷你捏疼我了。”阮娇娇不解的看向秦越。 只看到他脸上风雨欲来,一副即刻就要爆发的样子。 “里面的是你的丫环?” “是啊。”阮娇娇一脸坦然。 阮娇娇啊阮娇娇,你看我一再退让,竟将我的尊严这般踩在地上践踏。 “若不是呢?” 阮娇娇觉得秦越很奇怪,“我看着她爬进去的。就是她胆子小,怕被罚,王爷就别让她出来啦。我们去吃饭吧。” 阮娇娇说着想往前走,但秦越站在原地没动,她被他拉住了。 “阮娇娇,这是最后一次。我们成婚前,无论你跟他有过什么牵扯,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嫁给我之后,若再敢做出对不起本王的事,我就……”秦越还没想好如何对付她。 但阮娇娇已经颤抖着开始脑补:“就把我的手脚砍下来,装进瓮里?” “是!” 阮娇娇像一朵被暴雨催败的娇花,顿时就萎了。她眼睛一红:“原来王爷真以为我在里面藏了人。”藏了男人。 “既然你不信我,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我说里面是我的丫鬟,你说里面另有其人。如果我赢了,我们的婚事就取消如何?” 这个时候她还不忘取消婚事! “阮娇娇!”秦越怒极反笑,“你把我当什么?” 说着秦越快步朝那供桌走去,抬手就扯掉了上面厚重的布料,桌案上的贡品果盘“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忽然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飞快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一口气爬到了墙根下。 “小,小,小的该死!”鸿雁胆子倒没那么小,但确实被秦越吓到了,“王,王爷饶命!” 秦越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丫鬟怒道:“好好的你躲在供桌底下做什么?” “我,我给二,二小姐送吃的来。” 秦越抓着手里的桌布,丢也不是,放也不是。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将这边整理一下。” “是!”鸿雁连忙应下。她知道眼前这个就是杀人如麻的靖王,他的吩咐谁敢不应。 秦越再面对阮娇娇的时候,脸上就有几分难堪。没想到下面藏的真是个丫鬟。 这怪不得他,谁让阮娇娇有前科呢?还有那结巴,又蠢又胆小,好端端的躲桌子底下做什么?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第六十五章 抱大腿 阮娇娇温顺的被秦越牵着,也不敢反抗。 她一路走,一路想了许多。还有两日就要成婚。木已成舟,想跑是定然跑不掉了。 她不是没抗争过,都逃得那么远了,还不是被反派给抓回来。 现在除了躺平嫁给秦越,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真的自杀,她很惜命的。 那么成婚后面对一个被她欺骗过、背叛过、又腹黑疑心重的夫君,她该怎么办? 阮娇娇觉得应该从此刻开始改变策略,讨好他,取悦他,争取在他王府里苟活到最后。 不管秦越喜欢阮清霜也好,要为她发狂也好,她就默默的在靖王府做个工具人,先走一步算一步。 况且早上爹娘怎么说来着,好像说秦越找到了控制疯病的法子?那发狂杀人的概率应该也更小了吧。 阮娇娇一路想着心事,被秦越牵着来到了众人用饭的厅堂。 当二人手牵着手出现在大家面前,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挂不住。 早上还闹得天翻地覆,这会儿怎么就手牵手一副恩爱模样? 阮骁:“谁让你出来的?” 阮娇娇缩了缩脑袋,看向秦越。 “我看她有些饿了。”秦越微微颔首,“先让她吃午饭吧。” 阮骁处罚阮娇娇最主要也是做给秦越看,既然秦越都不追究了,他自然就坡下驴,不再揪着不放。 “看你夫君对你多好。”苗氏上前来拉阮娇娇,一边打量着她被打的那边脸,微微还有些肿。心里暗骂阮骁不知轻重。 阮娇娇听到“夫君”这个词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脸颊慢慢红起来。 苗氏将她拉到一旁念叨:“这脸怎么还这么红。疼不疼啊?你爹他下手也太狠了。” 秦越一直往阮娇娇这边打量,阮娇娇扯了扯苗氏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在唠叨了。 苗氏压低声音道:“这两日好好的,不要再作妖知道吗?我看秦越待你也不错,好好跟他过日子。要是他的病能根治,就更好了。” 若是从前没病的靖王,那简直是多少京城贵女都攀不上的好亲事。 因为是午饭的时候,众人陆陆续续都来了,大家齐聚一堂,阮清霜和阮修文也都在。 阮修文看见秦越目光躲闪,有多远站多远。 至于阮清霜,她看见秦越则是上前行礼,露出一个端庄得体的微笑。 秦越微微颔首,并没有多的言语。 阮骁和秦越先落座,其他人也都依次坐下,因为是圆桌,再加上也是家宴就没那么多讲究。只是阮娇娇刚想在苗氏身边坐下,秦越就道:“坐到我身边来。” 阮娇娇:生得一副冷硬面孔,他怎么这么黏人呢? “还不快去,坐你夫君身旁。”苗氏笑得有几分促狭,轻轻推了阮娇娇一把。 “娘。”阮娇娇的脸又红起来。一旁的丫鬟们见了也是捂嘴轻笑。 阮骁眼中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这才是正常的女婿女儿之间该有的互动。 阮娇娇被迫坐到秦越身边。原本阮清霜要挨着阮骁坐,剩下的一个空位就在秦越另一侧。 但阮修文抢先一步,抢了阮骁身边的位置,他不想坐秦越旁边。太吓人! 阮清霜只能在秦越身旁坐下。 秦越面上没什么表情,阮娇娇偷偷看他一眼:心里乐开花了吧? 虽然是家宴,但因为有秦越在,苗氏还是十分用心的叫厨房准备了许多特色菜。 当一盘红袍大虾端上来的时候,苗氏不断的冲阮娇娇使眼色。 不得不说,身为母女,阮娇娇倒是明白苗氏的良苦用心,毕竟苗氏是妾室出身,对如何讨好夫君还是有一套的,做起来也十分自然,不会拉不下脸。 没想到阮娇娇还在犹豫,秦越已经夹起一块红枣山药糕默不作声的放到阮娇娇的碗里。 阮娇娇喜欢吃各种甜甜的糕点。 阮娇娇扯出一丝笑,也夹了一个红袍大虾给秦越:“祝王爷鸿运当头。” 阮骁脸上的笑意更是盖不住了:“这样才对,往后你们夫妻琴瑟和鸣,早些给靖王府添丁。” 秦越举杯,敬了阮骁一杯。 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模样。 阮清霜看着眼前这对假模假样的秀恩爱,心里真是堵得慌。 她刚想做点什么,门外忽然有仆人通报,说七殿下到了。 屋内原本一片祥和的气氛,忽然变得怪异起来。 从前秦知晏其实也没少来阮府,不是那么频繁,但也算有走动。 阮骁那时候还以为秦知晏看上了阮清霜,所以当薛贵妃那边递来赏花宴的帖子,就没拒绝。 谁能想到后来出了事,秦知晏竟带着阮娇娇私奔了!这可真是孽缘。 虽然这事没挑明,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阮娇娇和秦知晏…… 阮骁打算起身去迎,但是碍于秦越在场,又不好太热情。 阮骁起身走了两步,开口道:“呃这……快去迎进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清越的嗓音:“伯父,我又来府上蹭饭了。” 这熟稔的口吻,让阮骁一愣,虽然他从前跟秦知晏也没太疏远,但不至于这么亲近。 阮骁看了秦越一眼,后者正在面无表情的剥虾。 阮骁暗暗松了口气,朝秦知晏笑道:“什么风把七殿下给吹来了。快请进。” 秦知晏跨进屋内,目光扫过,径直落到阮娇娇身上。 那一刻他的眼里暗藏锋芒,痛苦、疑惑多种复杂的感情纠结在一起,但最终他还是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笑:“真巧,小皇叔也在。娇娇……也回来了。” 阮娇娇听到秦知晏上门的那一刻,整个人就不怎么好了。真是什么人间修罗场。她先是得罪了秦越,然后还利用欺骗了秦知晏,现在还要跟这两个人对坐吃饭,这让她如何咽得下? 秦越并没有理会秦知晏,甚至没有给他半个眼神。 屋内的人也都理解,毕竟夺妻之恨么,虽然还是个未过门感情也不怎么深厚的妻子,但那也是妻。 “七殿下来了,快看座。”阮清霜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试图开口化解这屋内的尴尬气氛。 她将身边的位置让出来,但是秦知晏只是点点头,径直朝阮娇娇身旁走去。 阮娇娇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秦知晏,心里默默念叨:别坐过来,别坐过来! 第六十六章 暗流涌动 “娇娇。”秦知晏站到阮娇娇面前语气还算平静,但眼神却暗流涌动。 阮娇娇不得已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更让秦知晏肝肠寸断。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跑,为什么不跟他留在云州?既然跑出去了为何又跟着秦越回来? 难道当初跟他走,只是一场儿戏。现在她下定决心嫁给秦越了么? 秦知晏心中有无数问题要问,但最终却只是惨淡的笑了一声:“娇娇见我来了,也不给我找个座位?” 阮娇娇忙站起来,想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秦越一只手伸过来,压住她的手腕:“坐。” 阮娇娇讪讪坐下,看向秦知晏道:“姐姐那边空一些,这里已经坐不下了。” “吃。”秦越又剥好一只虾,放进阮娇娇碗里。 阮娇娇默默低头吃虾,不敢再跟秦知晏说什么。 秦知晏看着阮娇娇因为畏惧,对秦越唯命是从,拼命压抑着心头的愤怒与冲动,慢慢退了一步,终于坐到了阮清霜替他安排的座位上。 阮骁平日里话也不多,在这样的情况下,更是多说多错。无论他对哪一个表现出过分的热切,就会得罪另外一个人。 饭桌上就靠苗氏热情招呼,再加上阮清霜不时搭几句话。她主要也是同秦知晏讲话。 阮娇娇食不知味,她低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吃了半盘虾了。都是秦越剥好放过来的。 嗯……虾她是挺爱吃的。就是今日这顿饭有些难以下咽。 就在秦越又剥好一只虾拿过来时,阮娇娇终于小声开口道:“你都没吃什么东西,这只虾你自己吃吧。” 秦越看了她一眼,眼神似笑非笑,微微凑近阮娇娇道:“我想吃你剥的。” 阮娇娇面皮薄,心里烦死了秦越。这么大人了,要吃什么各人自己动手不行吗? 非要他给她剥,再让她弄给他吃,这不是故意秀恩爱吗?太酸了! 阮娇娇不乐意:“你自己不是会剥吗?”这都剥了小半盘了,都进了她肚子里。 秦越看着她粉红的耳根,笑得有几分恶劣:“不吃虾也行,我要吃鱼,你替我将鱼刺挑出来。” 吃饭的圆桌不算太大,秦越和阮娇娇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只要细心听,都能听个七七八八。 阮娇娇觉得今日秦知晏要是不来,秦越是不会有这么多花样的。谁让她当初跟人私奔了呢? 有这个话柄在,阮娇娇理亏。她只能夹来一段鱼,细细将鱼刺挑出来,认真挑了好久,才积累了一小碟子鱼肉。然后默默推到秦越面前,小声道:“吃吧。” 秦越拿过碟子,旁若无人的吃起来,吃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秦知晏在吃饭的时候,倒是没有盯着阮娇娇看,情绪似乎也恢复了正常。就像他从前偶尔来阮府那样,同阮骁聊起了新兵操练的事。 带兵,操练新兵,这些事对秦越来说,是从前十分熟悉的话题。但自从他得病又出了两次事之后,就交出了兵权,再也没带过兵。 不过秦越面色如常,安静的听着秦知晏和阮骁闲聊,并没有插嘴发表自己的意见。 一顿饭总算是安安静静的吃完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阮清霜神色失落。 吃饭时她明明给秦知晏让出了位置,他居然径直朝阮娇娇走过去了。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吃饭时也一直同阮骁在交谈,阮清霜试着提起话题同他说一两句,秦知晏不知是没注意,还是心思没放在她身上,根本没听到,话题就跳过去了。 阮清霜知道,秦知晏虽然没看阮娇娇,但他的心一直在那个贱人身上。 若仅仅只是秦知晏如此倒也罢了,毕竟前世一开始秦知晏喜欢的就是阮娇娇。 可就连秦越,这个前世一直喜欢她的男人,吃饭时也全程和阮娇娇互动。 阮清霜怀疑吃饭时,秦越根本没看她一眼。 阮清霜嫉恨极了,为什么阮娇娇被山贼抓走了,还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阮娇娇利用了秦知晏逃出去,可秦知晏还是对她痴心不改。 不过,阮清霜是重生而来,她知道秦知晏之所以如此喜欢阮娇娇,都是因为一个误会。 这个误会前世直到很晚才解开。那么今生,她不能再让阮娇娇占了这个便宜,今日就是个好机会,她要找秦知晏好好谈谈。 饭后,众人各怀心事,阮娇娇早早就告退了,说想去午睡休息一会。 秦知晏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阮娇娇去午睡,他就不方便找她了。 而阮娇娇起身后,秦越也跟着站了起来,自然而然的道:“我送你过去。” 阮娇娇也没有拒绝,吃饭的时候,她最怕秦知晏忽然情绪爆发,然后跟秦越起冲突,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毕竟在她私奔那一日,秦越就已经跟秦知晏打过一回了。好在这二人理智在线。到底安安生生的吃完了一顿饭。 当阮娇娇和秦越起身不再面对着秦知晏,秦知晏看向他们的背影,眼神中的那种痛苦、无奈和纠缠才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阮骁和苗氏只能装作看不见,苗氏心里念了好几声佛。 而阮清霜将秦知晏的神态看在眼里,既心疼又替他不值。 知晏,陪伴你到最后的人是我啊。我来了,你不必再为那个贱人伤神。 秦知晏站起来:“我去外面走走。” 阮清霜忙跟着起身:“七殿下不熟悉这里,我陪他逛逛。” 阮骁点头,也好。 随后阮清霜就迫不及待的跟上了秦知晏的步伐。 自从出了阮娇娇私奔的事情后,她就一直再没有见过秦知晏了。 起初是京里没有秦知晏的消息,说是他染了风寒不便见客。其实那时候他正带着阮娇娇去云州。 后来秦知晏失魂落魄的回来了,把自己关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来见人,外面有传言说他是大病了一场。 阮清霜那时急得不行,拉下脸去他府上求见过一次,但被门房客气的劝退了。 今日阮清霜见他,确实清瘦了许多,不过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依旧有神。阮清霜心疼秦知晏的同时,更厌恶阮娇娇了。 第六十七章 你就那么喜欢她? 阮娇娇在前面走,秦越不紧不慢的跟着。 阮娇娇不知道自己去午睡,秦越为什么也要跟着来,总不会她午睡,他也要在一旁吧。 按习俗新婚夫妻成亲前几日不宜见面,不过因为她逃婚,今日是秦越送她回来,所以也就没那么讲究。 秦越一直送阮娇娇进了她住的海棠居,还站在门口。 阮娇娇看看他,也没邀请他进来,就要往里走。 “等等。”秦越忽然喊住她。 阮娇娇回头,见秦越脸上带了郑重的表情。 “这两日乖一点,等我来娶你。”秦越的嗓音里难得带了一丝温柔。 他说着还伸出手去,替阮娇娇将脸侧的一丝碎发别到耳后。阮娇娇因为避无可避,此刻也只能乖顺点头。 这般情景在其他人看来,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 秦知晏远远看着,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闷痛。他记得带着阮娇娇赶路那段日子,阮娇娇在他身边也是这般乖顺甜美的模样。 可惜全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有很多话想问阮娇娇。但秦越就这么一直站在海棠居门口,目送着阮娇娇离去。 一直等到阮娇娇走进屋子,他也是斜斜的倚靠在圆洞门旁,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秦知晏有几分烦躁。 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知晏。”阮秦霜低低唤了一声。 秦知晏所在的树丛不算太隐蔽,但也是在转角处,避开了秦越的视线。 秦知晏转身,竟不知阮清霜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秦知晏微微点头:“有事?” 那冷淡的模样,让阮清霜更难受了。不过她心里笃定这辈子秦知晏最后还是会爱上她的。 “知晏我们找个地方说话。”阮清霜看向不远处的凉亭。 但秦知晏并不想走开,他想去找阮娇娇,而阮清霜跟着他,令他十分难堪。 “有话就在这里说吧。”秦知晏很冷淡。 阮清霜一滞,这种事说来话长,且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也不是两三句话能说明白的。 见阮清霜踟蹰,秦知晏不耐烦的道:“若不是重要的事就下次再说。我还有事。” 说着他余光朝海棠居的方向看了一眼,秦越还站在那里,跟个守门石狮似的,也不知守在那里做什么! “是算得上重要。”阮清霜只能豁出去,站在原地同他讲了,“知晏你可还记得你儿时有一次在宫里跌入荷花池?” 秦知晏自然记得,而且那一次他不是失足跌入,而是有人推了他一把。 “记得。”秦知晏的语气软了下来,因为他想到阮娇娇说,当年救下他的人是阮清霜。 “你是不是一直认为,当年救你的人是阮娇娇?其实……” “我知道。”秦知晏打断她,“娇娇已经告诉过我,当年救我的人是你。” “什么?”阮清霜愣在原地,她没想到这辈子阮娇娇居然会做这样的事,她不是一直借着这件事利用秦知晏的好感吗? “清霜,谢谢你。你对我有救命之恩。”秦知晏对她的态度耐心了几分,脸色也温和许多,“日后你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 “今日我还有事,改天我们再详谈可以吗?”秦知晏的语气和缓,但显然还是不想跟她多纠缠。 阮清霜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秦知晏。 怎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这件事是阮清霜最大的筹码,上辈子她受尽委屈和欺凌,在告诉秦知晏这件事之后,秦知晏几乎是红着眼将她抱进怀里。 不住地同她道歉,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 “阮娇娇她是怎么同你说的?”阮清霜的声音都变了调。 秦知晏皱眉:“她说当年是你舍命救我,但因为你衣衫湿了,不好见人。就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叫娇娇守在一旁。” 那时候阮清霜大概十二三岁,但她从小就是个端庄识礼的女孩子。自然不会让自己模样狼狈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阮清霜一愣,她原本以为阮娇娇是不是篡改了事实,将自己的功劳抹去。但听秦知晏的话,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后来大家都认为是阮娇娇救了秦知晏,秦知晏那时也只是个半大孩子,他受了惊吓,执拗的一定要他的“救命恩人”在身边才肯吃药。 好在那时候大家都还是孩子,就由薛贵妃做主,留阮娇娇在宫里住了两日。 白日里阮娇娇一直陪伴着秦知晏,逗他说话,还替他端药倒水。 秦知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对阮娇娇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但大家都是孩子,感情并没有那么明白透彻,只是朦朦胧胧的好感。 直到秦知晏选妃,阮娇娇出事。秦知晏才明白自己一直想要的都是阮娇娇成为他的女人。 阮清霜站在原地,感觉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底牌,她内心的依仗轰然倒塌。 秦知晏说以后有用的着他的地方尽管开口,这完全就是将她当作外人,当作一个普通的朋友。 她要的不是这种感情! “知晏,我……” “我知道从前你或许对我的言行有些误解,母妃也希望我能娶将军府的嫡女。但清霜,我如今已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对不起,你以后还是称我为七殿下吧。” 秦知晏说完不再看她,转过头去看那个空落落的院落,阮娇娇早就不在那里。取而代之的是秦越,一直站在门口。 这会儿大概也是觉得一直守在那里太傻,径直抬腿朝他们这边走来。 阮清霜耳边一阵嗡鸣,他知道,原来他这么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对她的心意。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这个时间节点的秦知晏,对阮清霜都是那样的冷淡无情。 可前生那时候她还带着一股心气,一定要秦知晏看到她。今生因为已经享受过秦知晏后来的爱,此刻她更不能接受这种落差。 向来坚韧的阮清霜都红了眼:“你就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她利用你、欺骗你、隔日就要嫁给人了,你还不肯放弃?” 第六十八章 玉兔 秦知晏在这当口,也是心烦意乱,理智不全。 “是,我这辈子认定了她。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带她走,那时我便已经做好了抛弃一切的准备。” 那我呢?我怎么办。秦知晏你这辈子还想再这样对待我一次吗?让我一次次为你心碎神伤。你为了她甚至连皇子之位都不要了?! 阮清霜的内心在呐喊,但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她只能红着眼,看向秦知晏。 身后传来秦越的脚步声,阮清霜想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秦越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并没有刻意去听秦知晏和阮清霜的对话。但秦知晏那几句话说得太大声,以至于他不想听都听到了。 秦越默了一瞬,其实他对秦知晏没有赶尽杀绝,不然秦知晏此刻应该在天牢里,而不是在阮府。 在秦越的观念里,这世上没有令他要死要活的男女之情。他想过娶妻生子,但也只是顺应世俗的需要。 如果是别的女人让秦知晏这么要死要活的,秦越真犯不着跟侄子抢女人。 但阮娇娇不同,阮娇娇是他的“命”。没了阮娇娇,他可能会没命。 秦越轻轻咳了一声,走过来对秦知晏道:“什么时候回府?我送你一程。” 秦知晏:他不回府! 他就是想等秦越走了之后,去找阮娇娇问个明白。 但秦越像看穿他似的,不给他见阮娇娇的机会。甚至还在她园子外面守了一会儿。 秦知晏不说话,秦越也不说话。二人就这么站在海棠居外面的小路上大眼瞪小眼。 最后秦知晏终于忍不住:“我还有几句话想问她。” “问不问,结果都一样。”秦越邪飞的眉眼看着他,面上有种自然流露的嚣张。 “我不信她是自愿嫁给你的!”秦知晏一字一顿。 “子桓,”秦知晏语重心长的劝说,“你还年少,除了儿女情长,还有许多比这更重要的事。” 对秦越来说,他娶阮娇娇是为了活命,并没有太多情爱的成分。 秦知晏的身子微微颤抖,他知道阮娇娇嫁给秦越这件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开口,七尺男儿的语调里带了哭腔:“小皇叔,你要是不在意儿女情长,能不能将娇娇让给我?” 下一刻,秦知晏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只要秦知晏答应他,他愿意朝他下跪,甚至愿意做任何事。 秦越皱眉,在他膝盖上轻轻踢了一脚,好叫他站正。 秦越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闷闷道:“让不了。” 说罢不再理会秦知晏,绕过他们朝外走去。 这是不再拦着他们见面,给了秦知晏一个见阮娇娇的机会。 秦知晏立即像脱缰的野马,快步朝阮娇娇的院落奔去。但待他走到那圆洞门口,却忽然又停下了脚步。 “问不问,结果都一样。”秦越的话像一把斧头砸在他胸口。 阮娇娇要嫁人了,从此以后她生命中的一切,他无法再参与。她当然也不可能再跟他逃一次婚,秦越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那一刻秦知晏看着院落中离他几步之遥的屋子,那里面睡着他心爱的女人。 可他们之间却仿佛隔了一整个天堑。 阮清霜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秦知晏飞奔向另一个女人。心中的恨意在一刻达到了顶端。 只要阮娇娇活着一日,她就不可能嫁给秦知晏,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人伦上。 秦知晏失魂落魄的站在院门口,没有再进去,倒是有个骨骼粗大的丫环走出来站到他面前:“七,七殿下。你找二小姐?” 秦知晏摇摇头,眼中没什么光彩。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玉制的小兔子。那兔子不大,通体白色,由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模样活灵活现,下面还打了五彩的穗子,可以挂在腰间。 阮娇娇属兔,性格也像兔子。这是秦知晏早就想送给她的。 “拜托你将这个交给她。”秦知晏的脸色惨白得可怕。 鸿雁心想这七殿下可真是大胆啊,小姐都要嫁人了,他还当着靖王的面来勾搭。 但由于秦知晏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太可怜,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似的。鸿雁也生出了恻隐之心,她点点头说:“好!” 随后秦知晏深深朝院内望了一眼,便转身毅然决然的大步朝外走去,那模样好像后面是万丈深渊,他晚走一步都会陷进去,万劫不复。 阮清霜就这么站在路边,秦知晏经过时,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好像她就是路边的一棵花草。 * 阮娇娇午睡醒来后,秦越和秦知晏早已走了。 鸿雁将那白玉兔子拿出来,阮娇娇一看就觉得十分喜欢。实在是那只兔子的模样很可爱。身子圆滚滚的,耳朵竖起来,还带了一对红眼睛。 “这是哪儿来的?” 鸿雁见阮娇娇很喜欢,犹豫了一下道:“外,外面那个主子送的。” 阮娇娇不知道秦知晏也在外面等了很久,只当外面那个人是秦越。人都要嫁给他了,没必要再纠结这些小东西。 阮娇娇笑嘻嘻的将兔子接过来,在手上把玩了一阵,最后挂在腰间:“还挺适合我。” * 两日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大婚这一日,阮娇娇清早就被丫鬟和喜娘们从被窝里叫起来。天还未亮,就要开始梳洗打扮。 说起来阮娇娇两世为人,这还真是第一次嫁人。 从前她在现代世界,虽然没有对象,但也幻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穿上白色的婚纱,嫁给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 嗯……代入一下秦越的脸,至少他的颜值和身材还是她喜欢的。 只是没想到现在要穿上大红嫁衣,来一场原汁原味的中式婚礼。 “唉。”阮娇娇叹了一口气。 喜娘忙道:“哎呀,大喜欢的日子可不能叹气。快给新娘子倒杯茶漱漱口。” 阮娇娇:…… 随后喜娘又拿出一根细细的棉绳,说是要给她开脸。阮娇娇还不知道什么叫开脸。 喜娘就把那根细绳在她脸上搓来搓去,将脸上的细汗毛都去除。阮娇娇不能忍疼,痛的吱哇乱叫。 等开完了脸,苗氏就进来替阮娇娇梳头了。 第六十九章 大婚 嫁女儿大喜的日子,苗氏今日也算精心打扮过。她不开口也是一副雍容华贵的富妇模样。甚至容貌也是十分美艳的。阮娇娇的美貌就是继承于苗氏。 苗氏拿了一把雕刻精美的牛角梳,缓缓替阮娇娇梳头:“一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二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梳着梳着,苗氏的声音就有些哽咽。 “娇娇,这两日娘忙着准备你的婚事,也没好好跟你说说贴心话。原想着还要留你几年,没想到你竟比你姐姐还要早出嫁。” 阮娇娇看苗氏,也有些动容,母亲对女儿的爱从来掺不得假。 她眼眶微红:“娘,别难过,女儿还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苗氏抹了把眼泪:“你爹也在外面,我叫他进来,他不肯。他那日打了你……” 阮骁那日打了阮娇娇,心里有点别扭。又愧疚,又矛盾。 “没事,你跟爹说早就不疼了。”阮娇娇并没有怪阮骁。 苗氏点点头,收了泪意对阮娇娇道:“嫁过去之后要好好侍奉夫君,这桩婚事,虽说是意外,但我看秦越人品不差。他若是能治好了病,也是好事。你就跟着他好好过日子。” “他若是发起疯来……”苗氏想到这一层,又开始担忧。 “娘,大喜的日子就别想这些了,开开心心的才是。”阮娇娇反过来安慰苗氏。 苗氏点点头,女儿大了,也懂事了。她见丫鬟们都出去忙了,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阮娇娇。 “这个你拿着,有空好好看看。” 阮娇娇低头一看,是个长条形的画册,拉开来…… 苗氏忙按住她的手:“晚上再看。” 阮娇娇挺直了脊背,她刚才瞄了一眼,乖乖,这就是传说中的辟火图吗? 咳咳,虽然但是……她其实也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的。阮娇娇的脸烧起来。 苗氏又安抚了她几句,下人说外面到了许多宾客,苗氏只能依依不舍的去外头忙碌。 阮娇娇像个娇美的瓷娃娃被人摆弄着,终于凤冠妆造都弄好了,一旁的桃红将铜镜放到她面前夸赞道:“小姐,你今日真美。” 阮娇娇看着铜镜里的人,画着殷红的唇,确实有几分美艳,但却不像平时的她了。 阮娇娇还有几分迷茫,真的就这样嫁给秦越了,她的命运会如何?最后还是会被他砍下手脚吗? 然而容不得她胡思乱想,喜娘已经将大红的喜帕盖到了她头上,并叮嘱:“这喜帕一定要新郎官来揭开,小姐自己不可动。” 阮娇娇应了声,喜娘就出去了。屋内一时安静下来。阮娇娇坐在床沿,听着外面热闹的喧哗声。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似乎是秦越他们到门口了。阮娇娇幻想了一下秦越那张冷冰冰的脸,穿上红色的喜服好像还挺带感的。 她笑了下,对这桩婚事似乎也没那么惧怕了。 喧闹都是在前院,过了一阵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对门口的丫鬟低语几声,阮娇娇听不真切,似乎是将丫鬟支开了去做什么事。 随后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阮娇娇带着喜帕,看不到来者是谁,只见到一双红色的绣花布鞋,看起来像是喜鞋。 她有些奇怪,问道:“是鸿雁吗?” “不是,新娘子我来接你出去。”对方的声音也有些阴沉,甚至有些不男不女。 阮娇娇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她没成过亲,也不知道流程。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攥紧了。 对方似乎有所察觉,“我是靖王府派来的嬷嬷,来搀扶新娘子出去。” “我自己走吧。”阮娇娇慢慢站起来,并不想让对方近身。她又不敢贸然揭开喜帕怕闹了笑话。万一真是靖王府派来接她的人呢? 可那人并不在意阮娇娇的抗拒,几步上前,一把抓住阮娇娇的手臂。 阮娇娇刚想呼喊,只觉得后颈一痛,一阵头晕目眩就倒了下去。 如果阮娇娇能看见,此刻有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穿着和她同样的喜服,也是一身新娘装扮。只是那张脸阴鸷又可怕。 * 屋外传来闹哄哄的嬉笑声,秦越并不能到后院来。按大齐的习俗是由自家兄弟背着新娘出府进花轿的。 阮修文背起阮娇娇的时候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你吃什么了,这么沉。” 阮娇娇捶了一下他的背,阮清霜在一旁笑道:“你自己力气不够,还怪娇娇重。快将她送到花轿上去吧。” 阮修文咬咬牙,背着阮娇娇出了府。 秦越就在前院等候,见阮修正背着一个穿红衣的新娘子出来,清冷的眉眼间终于带了一丝笑意。 阮清霜朝他看去,秦越平日里总是一身玄色黑衣。今日穿着大红喜服,戴了一顶十分华美,镶金嵌玉的发冠。 那喜服十分合身,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段。云纹腰封服帖的扣在腰间,长腿下的红色裤脚妥帖的塞进紧窄的筒靴中。 整个人金尊玉贵,俊美不凡。 就连阮清霜都看得愣了一愣,旁边的宾客更是有许多窃窃私语:“新郎官好帅。” “大名鼎鼎的靖王自然是气度不凡。” “你家娇娇真有福气。”有宾客对苗氏说着喜庆话。 苗氏到了前厅后,笑得嘴就没有合拢过。 她为了阮娇娇的婚事操持这么久,就是为了今日风风光光的将女儿嫁出去,她替阮娇娇准备了许多嫁妆,甚至十分有私信的,将自己当年的一些嫁妆也贴了进去。嫁妆足有八十八抬。 至于到了阮清霜的时候,苗氏就没想这么多了。这原本也是虐文中的设定。 而秦越为了拿出娶阮娇娇的诚意,送聘礼时也是十分大方的,这当时在京城也引起了轰动。 只是那时候阮娇娇逃婚去了,并不知道。但阮府的人是看在眼里的。 阮清霜听着身边人的议论纷纷,或艳羡或恭喜,想到自己上辈子嫁给秦知晏时,都没有这么风光过。 因为前世秦知晏已经先娶了阮娇娇为正妃,薛贵妃不同意秦知晏和阮清霜的婚事,是秦知晏硬要娶她,走的也是侧妃的礼制。 而阮娇娇,前世是正妃,今生秦越给的也是正妃之位。 阮清霜看着被扶进花轿的身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阮娇娇,恭喜你啊! 第七十章 娇娇还在府上 阮娇娇醒来时,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后颈处传来一阵刺痛。她想起身,但上方是木板。 推了推,太重了推不动。 阮娇娇侧过头去,看到了地上的桌椅凳脚。她这才回过味来,她这是被藏在床底下了? 阮娇娇这时候还有些浑身发软,但她还是挣扎着朝外爬去,终于爬出床底下,发现她还在自己的闺房里。 阮娇娇靠着床坐了一会儿,梳理了一下混乱的脑子。今日是她大婚,有人弄昏她不想她好好出嫁。 虽然她也不是那么想嫁,但逃婚这种事她要是敢做第二次,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更何况是秦越。 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外面似乎还是十分喜庆的气氛,偶有宾客往来,她甚至还能闻到一丝酒食的香气。 看来大家都在前面吃席呢,那就是说没人发现她不见了。阮娇娇想起她昏迷前看到的那双红色的绣鞋,猛然一顿:肯定是有人冒充新娘,替她出嫁了! 阮娇娇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会是秦知晏做的吧?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该派人来将自己弄走了? 阮娇娇的心咚咚跳得厉害,这次可不是她主动想要逃婚的。秦越可不能怪到她头上。 阮娇娇起身,在屋内来回踱了两步,发现自己还是没什么力气,她现在到底该推门出去,还是等着秦知晏的人来接她? 犹豫了一阵之后,阮娇娇作出了这辈子最艰难的一个决定:嫁给秦越! 想起秦越的铁血手腕,她到底还是比较怕他。况且跟着秦知晏跑,也不一定能成功脱逃。 阮娇娇决定之后,就悄悄推开了门,她不能惊动前面的宾客。 阮娇娇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人高马大的丫鬟鸿雁! 因为鸿雁生得并不娇美,又有点结巴。说实话苗氏看不上她,也没有安排她做陪嫁丫鬟。所以她还是待在阮府的。 阮娇娇从前收她是为了拿她的户籍,后面没带她走是因为靖王府也称得上龙潭虎穴,不是什么好地方,带过去也危险。所以没坚持带她。 “鸿雁!”阮娇娇从柱子后出来,低低唤了一声。 “嗬!”鸿雁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二、二、二……唔唔……” 阮娇娇捂住了她的嘴,“嘘,小声点儿。” 鸿雁瞪大了眼,拼命点头。 “你别说话,听我说。我被人弄昏了塞在床下,也不知怎么回事,你们都没发现异常,是有人替我出嫁了吗?” 鸿雁点点头。 “那你快去把我爹娘叫来。还有叫我爹备一辆马车,把我送到靖王府去!” “好,好!”鸿雁从没见过这样的稀罕事儿,礼成了,新娘还在家里。 这叫什么事儿啊!不对啊,这是有人要害小姐! 她说话虽不利索,但腿脚利索,身手也快,飞快的跑到前厅去找阮骁和苗氏了。 鸿雁来到前厅,正有许多达官贵人围着阮骁敬酒。阮骁满面红光,脸上带着笑意。 鸿雁是个粗使丫鬟,这样的时候贸然冲上去不好,再说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二小姐还在家里的事。 她站在人群的外围,到处查看着,又不见苗氏的踪影。 这时另外一个大丫鬟过来:“鸿雁,你不去后厨端菜,到这边来做什么?” “我,我,我有事。”鸿雁急都急死了,并不想跟她搭话。 那丫鬟平时欺负鸿雁欺负惯了,眉一挑,眼一瞪:“府里忙不行,你不去干活,到前厅来凑什么热闹,这是你该待的地方吗?” 鸿雁这才看了她一眼,这丫鬟叫翠竹,原本是阮娇娇院里的。生得白净,平日里也十分机灵。 但阮娇娇逃婚的事情一出,她就找个机会,换到阮清霜身边去侍候了。鸿雁很是看不上这样的人。 鸿雁不理她,只是一个劲的盯着阮骁,想等他身边空一些时走过去。 翠竹见鸿雁竟然敢忽略她,伸手就来揪她的耳朵。 “死丫头,翅膀硬了是吗?” 鸿雁烦她不是一两天了,她嘴笨平时没少吃翠竹的亏。但这会儿她豁出去了,她不耐烦的推开翠竹:“你起开。” 鸿雁力气大,翠竹不防备被她推得倒退了一步,刚好撞上身后传菜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惊叫一声,盘子里的菜有一半撒在了翠竹身上。 翠竹更恼火了:“鸿雁,你翻了天啦!” “怎么回事?”正在这时,苗氏出现了。她发现这边的异常立即走过来,娇娇大婚当日,不能出什么差错。 鸿雁见到苗氏,就像见到救星。 而翠竹也是,翠竹口齿伶俐上来就告状:“夫人今日这么忙,大家都忙着做事。就鸿雁跑来这里看热闹,我叫她去后厨传菜,她还推了我一把。” “我,我……”鸿雁急得不行。 苗氏不喜鸿雁这结结巴巴的样子,皱眉道:“好了,你去换身衣服,鸿雁去后厨帮忙。” 今日苗氏很忙,不想浪费时间处理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鸿雁一跺脚,豁出去了。她拉住苗氏的手,将她拉到一边。 “诶,你做什么。”翠竹大惊,“你还敢对夫人动手?” “你闭嘴!”鸿雁瞪大眼睛,吼了翠竹一句,那模样凶得想要吃人。 鸿雁想起之前阮娇娇教过她,着急的时候说几个简短的字就行。 “夫人!二小姐,有事!”鸿雁眼睛坚定的道。 苗氏虽然不喜鸿雁,但她还是会看人的。她知道鸿雁性子耿直,不会拿大事撒谎。 她立即将鸿雁带到了后厅:“什么事?” “小姐,还在,府上!” “你说什么?”苗氏惊得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真的!叫老爷,走!” 看着鸿雁一脸认真的模样,苗氏道:“鸿雁,这种事可不敢乱说。” “快点!拜堂,来不及!” 苗氏谅鸿雁也没有这个胆,撒这样片刻就能拆穿的谎,她立即走到阮骁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将他从那一顿敬酒的人当中拉了出来。 阮骁被苗氏拉着,急匆匆的朝海棠居走。 “哎,你干什么呀?拉着我就走。”阮骁已经带了几分懒洋洋的醉意。 苗氏满脸焦急,看向阮骁道:“娇娇还在府上。” “娇娇还在府上……”阮骁醉笑着,“什么?她还在府上!” 阮骁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酒都醒了一半。 第七十一章 偷吃 苗氏指指走在前面的小丫头:“喏,她说的。” 鸿雁回头:“真,真的。有人弄,弄……” “哎,行了别弄了。人在哪儿快带我们去。”阮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脸色严肃,加快了步伐。 好在前院离阮娇娇的海棠居也不算远,鸿雁很快领着他们进了院子。 待看到一身喜服,凤冠微乱的阮娇娇,阮骁和苗氏的眼珠子就差没掉下来。 “你,你怎么还在这儿?!”阮骁真是怕了这个女儿。生怕这又是阮娇娇作妖。这第二次秦越还能放过阮府吗? 阮娇娇撇撇嘴:“早上我坐在屋内的时候,有人支走了丫鬟,说她是靖王府派来的嬷嬷,然后就把我弄昏了塞在床下。我也是刚醒来不久。” 阮骁闻言怒目圆睁:“这府里有内鬼!护院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定要……” “好了好了,晚点再查纰漏,现在娇娇怎么办呢?嫁出去那个又是谁?”苗氏担忧的问。 阮骁皱眉,这要是被秦越发现了嫁过去的是个不知道什么鬼,再闹起来,今日阮府和靖王府的颜面可都要扫地了。 之前阮娇娇逃婚的事,京城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还好秦越一力隐瞒过去。 阮骁当机立断,立刻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备马车亲自将阮娇娇送往靖王府。 苗氏则负责在这里安抚招待宾客,就说阮骁醉酒了在休息,拖延时间。 秦越的迎嫁队伍还要绕城一周,所以吹吹打打的一套礼仪下来,队伍到靖王府时已经是下午了。 所谓昏礼,大齐的婚礼大都安排在黄昏。拜堂的吉时也黄昏。 新娘子到了靖王府被安排到一处客房稍事休息,待吉时一到,就由喜娘引导着去拜堂。 这为阮娇娇争取了不少时间,阮娇娇不知道的是,她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那人往她脖子上扎的是毒针。寻常人是不可能这样完好无损的醒过来的。 阮娇娇坐在马车上,感受着阮骁风驰电掣的速度,坚持把马车当汽车开。 因为速度太快,一点小小的颠簸都能让马车高高的跳起来。把阮娇娇颠的七荤八素,好在倒是用最快的速度平平安安到了靖王府。 阮娇娇:亲爹,你这是有多急着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 阮骁命人护好马车,自己则直接一路冲了进去。 “秦越呢?快把秦越叫出来。”阮骁一路高喊着冲进靖王府。 不知情的人见阮骁这副模样,都不知出了什么事。因为按道理阮骁此刻应该在将军府接待他自己那边的宾客。 秦越此刻堂屋内迎客,听到外面传来阮骁的大呼小叫,他先是一愣,随即拉过一旁的临云道:“派人看好娇娇休息的屋子,不许放任何人进去,也不许任何人出来。” 临云一愣,立即明白了秦越的意思,这是怕阮骁后悔来抢女儿吗?阮将军应该不会这样不靠谱吧。 不过他没有多话,立刻领命离去。 “秦越呢?”终于有人领着阮骁奔进来。 阮骁满头大汗,说难听点,真有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当他看见站在人群中神色平静的秦越,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那玩意没行刺秦越。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对秦越招招手:“你过来!” 众人窃窃私语,秦越这边的宾客虽然不多,但有不少皇亲国戚。见阮骁这样大呼小叫,都觉得他有些不体面。 秦越有些紧绷的走到阮骁面前,他想不出阮骁这会儿火急火燎的跑来是做什么。 “你娶回来那个呢?”阮骁压低声音问。 秦越微微皱眉:“娇娇很好,在客房休息,我们即刻就要拜堂。” “呼~”阮骁更是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拜堂。” 秦越的脊背都绷紧了,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真要悔婚。 阮骁把秦越拉过来,凑到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话。 秦越向来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诧的神色。 “真的,我没骗你。”阮骁压低声音,“她就在门外马车上,那才是我女儿。你带回来的……我也不知是谁。说不准是个刺客!” 秦越这才明白了阮骁刚才见到他,如释重负的神情。 人是从将军府娶回来的,要真是个刺客,对秦越动了手,那阮府一家得吃不了 不过对于阮骁这样紧张他,将他当自己人,秦越心头微微有些触动。 他抬手招了一位管家过来:“你在这里招待宾客。我有事离开一刻。” 管家有些着急:“王爷,您要离开多久,吉时马上就到,要拜堂了。” 秦越露出一丝笃定的笑:“吉时拜堂,耽误不了。” 秦越跟随阮骁来到门口,他看了一眼那马车,心中翻墙倒海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算命的曾说过他姻缘坎坷,这一生恐怕难娶妻生子。 秦越并不信这些江湖术士所言,但他和阮娇娇的婚事确实是一波三折。 秦越是个不信命的人,老天不让他娶,他偏要娶。 但当他为了这门亲事走出九十九步时,没想到还会要阮娇娇走出最后一步,才有了这门亲事。 今日阮娇娇哪怕动了一点逃离的念头,秦越此刻都不会马上发现。那么同他拜堂的就另有其人。 也许过后他会发现,会暴怒,会再将阮娇娇抓回来。但这都不如此刻阮娇娇乖乖将自己送到府上来,来得让秦越欢欣和喜悦。 她终于是选择了嫁给他,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 秦越大步朝马车走去,一个箭步跃上了车。掀开车帘就看见坐在里面一身火红嫁衣的阮娇娇。 秦越似有些不放心,直接伸手掀开了她的盖头。 阮娇娇一惊,抬眸对上秦越那双深邃的眼。今日的阮娇娇因为上了浓妆,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妩媚动人。 她瞪着微愣的眼,红唇微启像一颗带人采撷的樱桃。 秦越忍不住低下头,在她殷红的小嘴上重重亲了一口。但速度很快,一触即离。 风中凌乱的阮娇娇:他不是要进了洞房才能掀盖头吗? 秦越刚才那一下,就像是个掀开食盒偷吃的少年。食盒里装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忍不住打开先偷偷吃一口。 第七十二章 她中毒了 火红的喜帕挡住了新娘娇羞的脸,秦越直接将阮娇娇打横抱下了马车。 阮骁站在车外急道:“哎哎,你这……不从后门走吗?” 刚才花轿抬进去一个,现在马车里又抱出一个,让人看见了不会议论纷纷么? 秦越不甚在意的抱着阮娇娇:“我秦越明媒正娶的女人,自然要从正门进王府。” 难道因为有妖魔鬼怪捣乱婚礼,就委屈她大婚之日从后门进么? 那一刻阮娇娇被他有力的臂膀抱着,忽然觉得好有安全感。 秦越对阮骁道:“泰山大人不若进去观礼。” 阮骁也被秦越的豪气感染:“好!哈哈哈~” 就这样,秦越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从马车上抱下一个女子,大步走进了靖王府。 门口的侍卫见了,哪怕觉得奇怪也不会多嘴。而观礼的宾客们都在里面等着,并不知道秦越又从外面抱进来一位新娘子。只当秦越刚才出去,就是去抱新娘的。 秦越抱着阮娇娇进了大厅,立即有人起哄:“靖王爷这是等不及,亲自去抱新娘子了!” 而阮骁也被安排到主位上,秦越的父皇和母后早已去世,等会拜高堂的时候,就对阮骁行礼。 喜娘也有些懵,不知何故不让她去牵新娘子过来。但既然人已经抱过来了,喜娘就笑吟吟的拿出红绸给秦越和阮娇娇一人一头牵着,带着他们往拜堂的地方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阮娇娇被罩在红色的盖头下,被人引着晕头转向的磕头,对拜。 她眼前是一片喜庆的红色,耳畔是宾客带着笑意的起哄。 随着一声“礼成,送入洞房……”阮娇娇终于直起腰,还未站正,身后不知谁推了她一把,她一个没站稳就朝前扑去。 阮娇娇心道不好,不会在婚礼上跌倒出洋相吧? 下一刻她就扑进一个结实又温热的怀抱中,秦越身上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他甚至还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她。 “哦~~新娘子也急了。”有几个年轻的声音嬉闹着起哄。 阮娇娇的脸开始发烫,她躲在秦越怀里,听到他胸腔传来闷闷的笑声。 他很少笑,阮娇娇难以想象此刻秦越笑起来是什么模样。 下一刻,一阵失重感令阮娇娇有微微的眩晕,秦越再度抱起她。结实有力的手臂抱着她又稳又快的朝“洞房”走去。 身后有不少人嬉笑着跟上来,“九哥,今晚可以闹洞房吧?” “王爷,我们也要进去看看新娘子漂不漂亮。” 阮娇娇攥紧秦越的衣襟,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这些人要如何闹新娘子呢?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紧张,秦越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对身后的人道:“去把临云叫来。” 有侍卫应声而去,秦越抱着阮娇娇站在正房门口,似乎是被人拦住了。 “九哥,今晚想抱着美人进洞房可没那么容易。”那个年轻的声音调笑道。 秦越也不恼,听声音似乎还有几分喜悦。 “彦青,今日你闹得最欢,你还未成亲吧?” 阮娇娇即便戴着盖头,也听出了这话里威胁的意思。 “哎哎哎,九哥,可不兴这样的啊。你这……太吓人了。” 秦越站着没动,对面嬉笑的人似乎也没动。 阮娇娇担心秦越一直抱着她会累。她轻声道:“要不你先放我下来。” 秦越轻轻笑了声:“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对呀,嫂子,九哥要是这点力气都没有,晚上还怎么洞房呐。”对面响起一阵促狭的笑声。 若说力气,秦越做那事的时候倒是很有力气的,第一次差点没把她折腾得昏死过去。 阮娇娇这时有些庆幸她戴着盖头了,这样就不用直面这尴尬时刻,别人也看不到她快要烧透的脸。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临云的声音:“谁要红包啊?快来抢!” 守在洞房门口的人响起一阵骚动,彦青的声音传来:“哎,你们谁都别动啊,说好了今日要团结一致。红包待会儿我补给你们。” 临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可思议:“一百两一张的红包都没人要?世子爷你可真大方。” 话音刚落,阮娇娇觉得身边带起一阵风。众人不再拦门,一窝蜂的往秦越身后跑去。 原来刚才秦越叫人去把临云叫来,是叫他来发红包。 “哎哎哎,别抢别抢!”临云笑着应付冲过来的人群。 “哎,哎!你们别都抢完了,给我留一个!”彦青似乎还在挣扎。 秦越的身形却动了,阮娇娇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到那个叫彦青的世子爷痛呼一声,大约是被秦越给“收拾”了。 随后秦越就用脚尖踢开屋门,抱着阮娇娇进了屋。她听到房门落锁的声音,心头忽地一跳。 虽然现在时间还早,秦越还要出去招待宾客的,并不会做什么。但那落锁的声音,带着一丝暗示,让阮娇娇手脚僵硬。 秦越直接将她抱到床边才放下来,让阮娇娇稳稳坐在床沿。 一时间,屋内安静了一瞬,阮娇娇不知道秦越在做什么,但她确实有些紧张,连手心都微微出汗。 门外忽然又传来彦世子贱兮兮的喊声,他们推了下门发现门被反锁,就在外叫喊:“九哥,时辰还早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洞房了吗?快出来!” 阮娇娇被这个彦青逗笑了。 眼前的红色被挑开,朦胧的烛光中,秦越手执一杆喜秤挑开了阮娇娇的喜帕。 阮娇娇这时才有心情细看一眼秦越,今日的他玉质金尊,红色喜服映衬着棱角分明的脸,俊美的不似人间凡物。 秦越见她痴愣的眼神,眉眼间染了一抹笑意:“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 阮娇娇见桌上放了几样糕点,都是她爱吃的。原来他急着挑盖头是为了能让她吃东西。 阮娇娇不想拂了秦越的好意,她点点头,也确实饿了。 秦越将一盘莲花酥端过来放在阮娇娇面前:“你先吃一点,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等会过来给你看看。” 原来他一直记着阮娇娇被人扎了一针。 阮娇娇抬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现在好像不疼了,今日不方便,要不就不请大夫了吧。” 她的手还未碰到脖子,秦越就拉住她的手腕。目光变得凝重,阮娇娇脖颈一侧被扎了一个小伤口,那里有细细的血迹流下来,而最先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 那针上有毒! 第七十三章 这些都是我的 那一瞬间秦越的血都凝固了,他又想起了那个算命瞎子说的话,说他命中没有姻缘。 难道在大婚之日,他的新娘注定要命丧黄泉? 秦越呼吸都重了几分,他不想吓唬阮娇娇,只是坚持道:“大夫很快就来,等会我遣散门口看热闹的人。” 阮娇娇“哦”了一声,伸手去拿莲花酥。 秦越看她精神很好,还有些饿,似乎也不像中毒快不行的样子。 他猛然想起阮娇娇体质特殊,在他身边都能医治他的顽疾,而且上次他碰到她的血,似乎也加快了伤口愈合,那么她的血是否有解毒的功效? 这也解释了为何她被人偷袭中了毒,却又在床底下醒过来。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新娘子,此刻她或许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而那个假货,还在等着行刺他。 秦越心惊之余也暗暗庆幸自己娶的是阮娇娇,今日才没有酿成惨剧。 想到此,秦越心底一片柔软,他伸手抚上阮娇娇的侧脸,拿出帕子欲帮阮娇娇擦拭血迹。 阮娇娇侧了侧头:“外面那么多客人,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她说着接过秦越递过来的帕子,“我自己整理一下。” 秦越确实还有很多事,最重要的是先要将那个胆敢冒充阮娇娇的人给处理了。 * 假新娘坐在客房里,久久不见人来带他去拜堂,心里已有几分不安。但外面的宾客依旧笑闹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按了按衣袖中的匕首,新婚面对喜欢的人是一个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秦越,今夜还想洞房?见阎王去吧! 他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王爷。” “王爷。”外面的侍卫依次跟秦越打招呼。 那人竟不知门外何时多了这么多侍卫。 秦越大步走进屋内,径直朝那人走来。假新娘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刚想站起来。忽然一阵劲风袭来,他被当胸踢了一脚,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起来,撞上了身后的多宝阁。 花瓶器物“噼里啪啦”掉下来,好几样瓷器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人一把扯掉头上的红盖,嘴角已然挂了血。 他还想起身,只觉得胸肋处传来一阵疼痛,想来是断了肋骨。 秦越一脚踏在他的胸口,男人更是疼得大叫起来。 秦越穿着一身火红的婚服,本是俊美无俦的脸,此刻在那人看来却如地府的恶鬼。 “你给阮娇娇下了什么毒?”秦越森冷的嗓音微微带了一丝愠怒。 “呸。”那人往地上吐了一口血,看向秦越道:“这么快就发现她的尸体了?哈哈哈哈为了那个女人,你血洗我们山寨,如今这就是你们的报应!” 秦越一顿,原来这人是山贼余孽,前来报复。 但此人的话更印证了他的猜想,如果阮娇娇是个普通女子,此刻恐怕已经死了。 秦越怒从心头起,恨不得当即一脚送他下地府。 但他只是将脚移动到那人的喉间:“是谁帮你潜入将军府的?” 那瘦小猥琐的男人顿了顿:“我自己潜进去的。” 秦越的脚逐渐用力,踩得那男人喘不过气来,下一刻,男人紧握手中的匕首,狠狠朝秦越的小腿扎去。 秦越嗤笑一声,抬脚踢在他手腕上,匕首应声落地。而男人则握着自己的一只手传来痛苦的叫声。 “来人,将他压下去关进地牢。”秦越一声令下,门外的侍卫立即冲进来,将男人的手反剪着,带了下去。 “等等,将他这一身皮扒了,看着晦气。” 那人穿了一身红色嫁衣,却生得一副丑陋的男子面孔。大喜的日子触霉头。 侍卫得令立即扒下了他的外衫,还用一团布塞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咬舌自尽,或者高喊。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插曲,但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 秦越到前头露了个脸,待大夫来的时候,又偷偷潜回了新房。 这时屋内已经安排了两个丫鬟伺候阮娇娇,一个是她带来的桃红,另外一个是秦越府里原本的丫鬟,叫故竹。 老大夫是秦越领进来的,他搭上阮娇娇的脉,沉默半晌道:“夫人身子康健,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病痛。甚至比寻常女子身体还好些。” “寻常姑娘可能会有点气血不足之类的小毛病,夫人体内五行平衡,气血充盈,相信很快就能为王爷添得一儿半女。” 阮娇娇看了秦越一眼,其实原本是想说:你看吧,我就说我没事。 结果老大夫最后一句话冒出来,阮娇娇瞬间红了脸。这副模样在秦越看来似乎是阮娇娇在暗示什么,绯红的脸颊令她神情更是动人。 儿女……秦越活了这么久,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从前他连自己能不能活过明日都不确定,又怎么敢想那么远的事情。 可如今,有阮娇娇在身边,似乎一切都有了可能。秦越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热切。 老大夫号完脉就默默退下了,临云还带着他去前厅喝喜酒。 两个丫鬟看见王爷黏人的眼神,都偷笑着退了下去,还不忘将门带上。 时候倒也不算很晚,外面灯火如昼,还有人言笑晏晏。但要就寝的话……也是可以。 刚才有大夫和丫鬟在屋里还热闹,此刻阮娇娇就觉得屋内太静了。 静到她似乎都能感受到秦越流连在她身上炽热的目光。 “你……” “你还饿么?” 二人同时开了口。 阮娇娇摇头:“我吃了糕点,春桃还给我端了饭菜来。” 那就是吃饱了,秦越走上前来。 阮娇娇挺直脊背,显得更紧张了,现在他们成了亲,他想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了。 但是她……她根本没准备好啊。而且她对秦越也没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畏惧。 看着阮娇娇像只奓毛的猫,秦越低笑了一声。 “我替你把头上的发饰除了。” 因为是大婚,阮娇娇头上戴了许多华丽又繁琐的步摇和钗环。 原来是帮她卸妆发,阮娇娇觉得稍微放松了些。秦越十分小心的将那些繁琐的发饰都除下来,耐心的一一摆放在床头柜子上。 阮娇娇看了一眼,那些金是金,玉是玉,做工精细,一看就价值连城,忍不住问:“这些都是我的吧?” 第七十四章 他不行 阮娇娇的头发乌黑浓密,秦越将手指伸入其中,能闻到淡淡的女儿香,手感也十分柔滑。他正沉浸其中,冷不防阮娇娇问了句:“这些都是我的吧?” 原来她在说那些发饰。 想到她贪财的模样,秦越有些无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金锭子:“都是你的。给,这是上次熔掉的金钗。” 阮娇娇眉开眼笑:“多谢王爷。” “恩?”秦越挑眉,将她的肩膀扳了过来,“还叫我王爷?”这个称呼太疏离随意。 “那,那要叫……什么?”阮娇娇的声音越来越低。她当然知道要叫什么,只是夫君两个字她实在叫不出口。 秦越没勉强她开口,只是捏住她的下巴,缓缓的凑了上去。这一次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亲吻自己的妻子。 “唔……” 阮娇娇紧紧攥着秦越的衣襟,发出无意识的闷哼。秦越向来霸道,在这些事情上也一样。 他攻占她口中的每一寸领土,引诱她,教导她。感觉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又缓缓停下让她歇息片刻……随后再继续。 阮娇娇感觉自己的身子一寸寸变软,好像做糖人时融化的糖浆,渐渐地没了自己的形状,完全掌握在秦越的手中。任由他搓圆捏扁。 秦越将手伸向了她的腰带。 “诶,等等。”阮娇娇有些慌乱。 “嗯,怎么了?”秦越则十分镇定。 “你,这就要睡……歇息了吗?外面的宾客怎么办?” “外面的人自有管事照应。”秦越说着开始低头解自己的腰封。 阮娇娇又急又慌,想不出该说什么借口拒绝和他同房。看秦越那个样子,今晚他应该很期待吧? 刚才他压着她的时候,她都感觉到了。 阮娇娇急的眼都红了。 秦越的余光看到阮娇娇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又找不到出路。心里暗暗有些好笑。 他已经等了很久,那一次之后,他就一直在忍着、等着。有两次抱着她睡,秦越其实也想做点什么,但到底碍于没成亲,加上阮娇娇不情愿,也就忍着没有做。 新婚之夜如果还不做,他还叫男人吗? 况且彦青那几个兔崽子此刻正窝在窗沿下听房呢,这是大齐的习俗。秦越也不好去赶人,总不能第二日传出去他不行? 腰封被解开,对襟的衣衫微敞,露出里面块垒分明的肌肉。她不是最喜欢这个么,秦越笑得有几分腹黑。 只希望阮娇娇的眼神落到他身上。 然而:“王,王爷,你还没吃药呢。”不如今日就算了吧。 “什么药?” “就是,你每次那个前不都要吃药的吗” “噗……”外头窗户下传来好大的动静。随即又被压下去。 秦越脸都青了,大声吼道:“吃什么药!本王用得着吃药吗?上次那是,那是替别人买的。”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秦越就随便扯了个谎。 “哦。”阮娇娇像只缩起来的兔子,“王爷你别生气,别这么凶。”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 秦越重重出了几口气,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说了,今晚就让她知道他到底用不用吃药! “衣衫解了,上去躺好。”秦越没好气的道。刚才那几分暧昧缱绻的温柔全都喂了狗。 “我,我不想……”阮娇娇坐在床上,话还没说完,秦越就一推她的肩膀,扑了上来。 阮娇娇被推倒在床上,秦越虽扑上来,但一只手在垫在她脑后,还算护着她。 “咚”的一声闷响,也不知道谁撞到了什么。 外面的彦青蹲得腿脚发麻,对压着他肩膀听墙角的兄弟道:“啧,你别把劲儿都压在我肩膀上啊。我腿都麻了。” “嘘,别说话,里面有动静。” “哎,你说九哥行不行啊?别不会真得吃药?”彦青是个嘴上没把儿的。 “胡说什么,听着,听着。”另外一个人听不见了,急得不行,恨不得将彦青的嘴给堵上。 “啊~”屋内传出一声女子的惊叫。 墙根下的几个小年轻全都红了脸,心中默默地道:这是开始了? “王爷,别,别这样……” 几个人听的正起劲,里面好像忽然没了声儿。这不还得咿咿呀呀的唱一会儿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又等了一阵,依旧没声响。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什么。 最后还是彦青满脸痛惜的叹了声:“九哥苦啊!生病这几年他亏空不少。改明儿我叫府上送些东西给他补补。” “算了,咱们走吧。哎走走走~”几个人互相拉扯着走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京城的贵族圈子里都流传着秦越不行的小道消息。据说他新婚夜没吃药,不过几息时间,就鸣金收兵了。就这般,恐怕日后子嗣艰难。 屋内,阮娇娇躺在床上,看着秦越青黑的脸,阮娇娇只想笑。她憋得好辛苦。 苍天有眼,在这关键时刻,她来葵水了! 阮娇娇不想这么快跟秦越亲近,但这是新婚夜,新人,尤其是男人多少总是带着期待的。 “乖,别怕。”秦越小意安抚着她。他知道宫里第一次许是将阮娇娇吓着了,那次他犯病,确实很粗暴。 但今日他既强势,又有耐心,是做好了准备要拿下阮娇娇的。 谁知道他又哄又劝,做了半天功课,终于要得逞时,阮娇娇忽然低声道:“王爷,我,我有些不对劲。” “怎么?” 阮娇娇板着一张脸,明明想笑却又要硬压着:“好像来葵水了……” 那瞬间秦越的脸青黑的好像七月的雷雨天。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从床上爬起来,到外面要了水。 王爷这才进去多久,就要水了?故竹虽然在王府待了挺久,这一刻也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不过她很快就低下头,跑去拿热水了。 阮娇娇看着秦越朝门口走去的背影,把头埋在被子里笑得不行。 “噗……”还没笑够,被子就被一把扯开了。 秦越脸上看不出生气,但明显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很好笑?” “没有没有。”阮娇娇连忙摇头。 “钦天监不知道怎么选的日子。”秦越不能怪阮娇娇,只能对钦天监发作。 原本推算成亲的日子,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自然会避开新娘子的月事时期。 但阮娇娇前一段时间逃婚,大约路上担惊受怕,吃的不好又劳累,所以时间变化了。 第七十五章 半个主子 “很好笑?”秦越脸上看不出喜怒,但明显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没有,没有。”阮娇娇连忙摇头,似是怕秦越生气,她忙体贴的加一句:“下次定好好伺候王爷。” 秦越:你最好记着今日的话。 “钦天监不知道怎么选的日子。”秦越不能怪阮娇娇,只能埋怨钦天监。 原本推算成亲的日子,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自然会避开新娘子的月事时期。 但阮娇娇前段时间逃婚,大约路上担惊受怕,吃的不好又劳累,所以时间变化了。 很快故竹就提来一桶热水,秦越将水提进耳房,供阮娇娇梳洗。 阮娇娇正好没卸妆呢,干脆痛快的洗了脸,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的才出去。也因此磨磨蹭蹭耽误了不少时间。 她走出耳房时,见秦越已经躺下睡了。 呼~阮娇娇长出一口气,终于不用面对醒着的秦越了。反正这几日都是安全的,阮娇娇放松下来,小心翼翼的爬到床上去。 待她到了床上,又开始犯难。秦越只命人安排了一床被子。 这倒不是秦越刻意安排,实在是新婚燕尔,小夫妻当然是盖一条被子。哪个没脑子的下人敢安排两床被子? 阮娇娇心道:一起就一起,反正以后总是要习惯的。今夜他总不至于浴血奋战,这点操守秦越还是有的吧。 眼一闭心一横,阮娇娇就钻进了秦越的被窝。 大概是秦越先睡了,被窝里带着一股男子的气息。也不知是男人的身子都这么热,还是秦越的体温特别高。阮娇娇钻进去后,只觉得里面好暖。 还有触感舒适的棉花被子,盖在身上软软的。更舒服的是已经有人替她将被窝睡暖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有人替你暖床吧。阮娇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下一刻,秦越的魔爪就伸过来,紧紧搂住了她。 阮娇娇:! 她本想挣扎一下,无奈今日折腾了一天特别累,抱一下就抱一下。阮娇娇都已经被他抱习惯了。 于是她不再挣扎,靠在秦越怀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秦越睁开眼,看着眼前不再挣扎的阮娇娇,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早日添得一儿半女……”秦越自嘲的笑了一声。他没意识到这是今日他第几次笑。 但他知道今日是他这些年过得最开心的一天,不仅仅因为往后他不用再与病痛相伴,还因为他有希望过上寻常人娶妻生子的日子。 秦越年岁不算小了,寻常人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做了父亲。从前在战场上,那些年纪同他差不多,或者已经成家的将士谈起家中的妻儿,眼中那种热切和牵挂令人羡慕。 这时候秦越总是面无表情的走开,旁人以为他冷情,对这些世俗的儿女情长不感兴趣,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秦越喜欢小孩子。 他疾病缠身之后,根本无暇,也不敢去肖想有自己的孩子。身边的亲信不是没有提议过让他留个后。 但秦越认为,若他自身都难保,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在这世上,他就是死也难以瞑目。 可如今,秦越的大手轻轻放在阮娇娇平坦的小腹上。这里面当然没有孩子,但很快就会有的吧。 秦越对阮娇娇谈不上多爱,但她是这世间最适合他的女人,是他打算共度余生的妻子。 * 翌日,秦越早早就起身。因为有阮娇娇这个大补丸在身边,他睡过一晚之后简直精神百倍。 清早就到院中去练剑,他要将从前荒废的那些日子都捡回来。 被窝里的阮娇娇睡到天光大亮。先帝早逝,秦越的母后也已经过世。所以阮娇娇知道她不用清早起来敬茶。 只是…… “这都日三竿了,王妃为何还没起来?”门外传来一个严肃的老妇人的声音。 “桂嬷嬷,王爷说昨夜王妃累着了,让她多歇一会儿。”故竹在门口回应。 “哼!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等会还要去宫里呢,你们就由她这么睡着?” 阮娇娇迷糊中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回忆了一下秦越府上似乎没有什么长辈吧? 虐文中好像也没对靖王府内的人员作太多描写,毕竟连秦越都只是个对女主爱而不得的配角,更别提他府上的人了。 但是阮娇娇听到了等会还要去宫里,她就伸了个懒腰起来了。 刚穿好衣衫,外面的门被不轻不重敲了几下,随后就有人推门进来。 阮娇娇心里有点不悦,来者不太讲礼貌啊。随便进出人家的卧室,虽然敲了门,她可没说进来。 阮娇娇抬眸,就看见一个满脸皱纹、神情严肃的老妇人走进来。老妇人穿着一身深色杭绸,两侧的法令纹很深,眉目偏冷。 阮娇娇竟从她身上看出几分秦越的影子来。 “都日上三竿了,王妃还不起么?” 阮娇娇不知来者何人,但见她十分威严,以为是秦越的长辈,下意识应道:“已经在起了。” “故竹,还不上前帮王妃更衣。”老妇人又道。 “是!”故竹不敢违抗,立即上前帮阮娇娇穿戴。 其实阮娇娇不是很喜欢别人帮她穿衣服,显得她是个废人似的。但这会儿她也没说什么。 阮娇娇随手拿了一套放在床头的衣衫,桂嬷嬷一看,就皱起眉头:“王妃就打算穿这身进宫?” 阮娇娇挺直后背,她也不知道今日要进宫啊,昨晚秦越没说。 “去,将王妃的冠服拿来。”老妇人吩咐起下人来十分有威严,俨然是王府主子的派头。 阮娇娇不明所以,拉住故竹偷偷问了声:“这位是?” 没想到故竹像是没领会阮娇娇的意思似的,声音不大不小的回答道:“这位是王爷的乳母,我们都叫她桂嬷嬷。” 阮娇娇有种做小动作被抓包的尴尬,接触到桂嬷嬷严厉的眼神就更不敢说话了。 乳母啊……这身份你说是个下人吧,她就是个下人。但你说她算半个亲人吧,也有十分敬重乳母的人。 但像桂嬷嬷这样拿乔,将自己当作半个主子的还真是不多。 第七十六章 刁难 阮娇娇只进过一次宫,还出了事。所以对进宫是有些抗拒的。但她昨日大婚,虽然秦越没了父皇母后,总要去拜见皇上和太后的。 这个威严的桂嬷嬷看起来对各种规矩十分熟悉,穿冠服就穿冠服呗。阮娇娇人如其名,脾气娇软,就由着她去了。 很快丫鬟就端来水盆,拿了华丽的冠服来给阮娇娇梳洗打扮。桂嬷嬷就站在外头候着,说是下人,可也带着一种监督的意味。 桃红趁着给阮娇娇梳头的间隙偷偷道:“主子,你初来乍到,可要拿出些当家主母的威严来,不要被她压了一头。” 阮娇娇心里也明白,这个桂嬷嬷是给自己下马威呢。但她的性格只想咸鱼躺,并不想跟人争斗,再说桂嬷嬷命人替她准备冠服,送她进宫,现在看来也不至于要害她吧。 阮娇娇决定暂时静观其变。但是很快她就后悔了。 王妃的冠服十分华丽,但也穿戴繁琐,穿好之后,她的行动都不是很方便,更别说做其他事了。 阮娇娇从一起来就被桂嬷嬷盯着,连早饭都没吃。桂嬷嬷就催促道:“准备好就快些出门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出门?可我还没吃早饭……” “王妃,按靖王府的规矩,现在早就过了用膳的时辰,进宫的事若是被耽误了,王妃开罪的起吗?” 桂嬷嬷一脸严肃,让阮娇娇想起从前读书时的教导处主任。 阮娇娇刚想说什么,秦越进来了。 他也换好了进宫的朝服,看来今早是准备要进宫的。 阮娇娇忽然就闭了嘴,秦越为何不告诉她今日要早些起来呢?难道桂嬷嬷刁难她也是秦越授意? 秦越本想让阮娇娇多睡一会儿,其实对于他来说,只要今日上午进宫拜见太后和皇兄就可以,倒没有特定的时辰。 何况皇上还要早朝,太早去也是等候在那里,没什么意义。所以才没有太早就把阮娇娇叫起来。 但是等他进屋看到阮娇娇已经准备妥当之后,心里也是十分受用的,开口道:“都准备妥了?那就走吧。” 桃红原本还想偷偷给阮娇娇装一些点心,但秦越突然进来召唤走了阮娇娇。她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阮娇娇就这样饿着肚子出了门。 阮娇娇进过一次宫,那次是参加宫宴,进宫要面对繁琐的礼节,首先就是在皇城外递折子进去。然后等里面的太监出来引路,带着臣子进宫。皇城很大,进了大门还要走很长一段路。 当然也有些德高望重的臣子得到特许,是可以在皇城中骑马或者坐轿撵的。而秦越恰好是这一种。 阮娇娇看着自己拖在地上长长的冠服,心道:这衣服穿着又累又重,还要走那么远的路。早知道早上就不该顺着桂嬷嬷,应该争取弄点东西吃。 所以当轿撵出现在阮娇娇面前时,阮娇娇有些惊讶的看向秦越:“我们不走进去吗?” 进了宫,秦越的表情不似昨日温和,只是淡淡道:“你现在是靖王妃,进宫可以乘坐轿撵。” 阮娇娇微微挑了挑眉,没想到做王妃还有这种特权,倒是挺不错的。 轿撵抬着阮娇娇和秦越朝养心殿东暖阁而去,一般皇上和太后召见大臣都在那里会面。 到了东暖阁外,阮娇娇下了轿,按礼数她要先在东暖阁外下跪,朝皇上和太后磕头。 阮娇娇是个庶女,平日里没有机会进宫。这是她第一次进宫觐见太后和皇上。但她见宫廷里人人都一脸严肃,板着脸,心道:皇宫里太压抑,除了宫殿威严恢弘些,其他也没什么好玩的。想来想去还是在阮府的时候最轻松自在。 阮娇娇规规矩矩的磕头了头,忽然发现秦越站立在一旁,只是双手抱拳弓腰行礼,并没有下跪。 她转头小声问:“你为什么不用下跪?” 秦越“呵”了一声,并不回答,似乎她这个问题太蠢,他不屑一顾。 阮娇娇撇撇嘴,依旧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 只是随着她下跪的时间越来越久,阮娇娇也觉得有些不舒服起来。其实经常进宫下跪的大臣,都会在膝盖间绑两个棉花垫子。 但阮娇娇不知道啊,所以她没准备。在跪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她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 秦越脸上也有了些不耐的神色,但他心里隐隐也有了计较。 这等刁难恐怕是针对阮娇娇的。 阮娇娇和秦知晏逃婚的事,虽然秦越并没有大肆宣扬,但这么大的事,秦知晏又离京这么久,如何瞒得过宫里? 秦知晏是皇子,皇上没想动他,那么阮娇娇这个始作俑者,就会被皇上和太后厌恶。更何况当初阮娇娇“凭手段”嫁的秦越,事情发生在宫里,也不会一点风声都不透出去。 所以说阮娇娇出身庶女,又是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皇家媳妇,此刻还能全须全尾的跪在此处已经是开恩,也是看在秦越的面子上。 阮娇娇跪了一阵之后,因为饥饿已经有些头晕眼花,她感觉再跪下去,就要坚持不住了。 她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秦越,试图问一问自己还要跪多久,但秦越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似乎对她的困境视而不见。 先是早上的刁难,接着是此刻的无视,阮娇娇觉得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嫁给这样一个冷清冷性的反派,果真没什么好。 阮娇娇气性一上来,反倒变得坚强了,跪就跪,暂时又跪不死。反正进宫也就这么一次,忍忍就过去了。 就在阮娇娇跪得眼前发黑时,远处回廊下忽然走来一个人。一身华贵的宫装,内侍和宫女们纷纷行礼道:“七殿下。” “七殿下来了,快去通报太后。” 阮娇娇猛地抬头,她以为成亲之后就很少有机会见秦知晏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能碰上。 秦知晏经过他们面前,朝秦越微微点头,喊了一声:“小皇叔。” 随后他在廊下等了片刻,皇太后就召唤他进去了。 期间秦知晏并没有多看阮娇娇一眼。 阮娇娇倒是放下心来,如果秦知晏完全放弃了她,就会跟原本的女主阮清霜好好发展了吧。 这样也好,省得阮清霜总能腾出精力来陷害她。 第七十七章 赏赐 “孩儿拜见父皇、皇祖母。”秦知晏进了东暖阁,恭恭敬敬的行礼。 齐明帝只有三个成年的儿子,前太子意外亡故。现在略拿得出手的,就是老五和老七。 原本老七秦知晏到了要立妃的年纪,薛贵妃暗示过要娶阮骁嫡女。齐明帝也答应了。他内心深处其实更偏向秦知晏,但没想到秦知晏看上了阮家庶女,后面竟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混账事来! 齐明帝当时气得在御书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这种事,拿到明面上来说,秦知晏这皇子便要万劫不复。御史弹劾的折子都能将他压死。 齐明帝要留他一条命,就没挑明,只是内心对这儿子失望透顶,并且窝着一股火。为了一个女人,他就连江山都不要了?! 好在秦越没有追究秦知晏,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齐明帝心里对秦越是感激的。想当年他们的母妃去世,他被过继到现今的太后膝下抚养,而秦越则被送到了另一个嫔妃处。 齐明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逆子,神游天外,久久没有叫他起来。 “好了,知晏起来罢。”倒是太后笑着开了口,“今日怎么想到来看我这老婆子?” 皇太后其实也很喜欢秦知晏,因为他身上有当年先帝的影子。 “皇祖母哪里老。许久没见您了,过来看看,孙儿这次外出办事经过云州,特地给您带了一批云州的特产。” 太后祖籍也在云州,她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提到云州,齐明帝的脸就黑了几分:“平日里也没见你往皇祖母这里跑。”今日秦越带了阮娇娇来,秦知晏倒是跑得快。 秦知晏坦荡的笑了笑:“儿臣给父皇和小皇叔也带了东西,今日得知小皇叔进宫,这不就过来了。” 齐明帝“哼”了一声,明显对他的托词并不满意。 倒是皇太后笑着:“好了快起来吧,带了什么好东西叫人呈上来看看。” “对了,老九还在外面呢,快叫他进来。” 有了皇太后这句话,内侍赶忙到外面去传话,宣秦越和阮娇娇进来。 于是在外面人的视角中,就是秦知晏来了,见阮娇娇跪着,他进去没多久就替秦越,主要是替阮娇娇解了围。阮娇娇不用再跪了。 太后宣新妇进殿,阮娇娇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站起来。秦越走到她身边,伸手想去扶她,被阮娇娇不着痕迹的避开。 她也没去管秦越是什么表情,径直起身,拍了拍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 秦知晏就站在窗边,透过窗棂看见阮娇娇终于起身,而且避开了秦越的搀扶。他不着痕迹的移开眼,脸上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 秦越垂下眼眸,往暖阁内看了一眼。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秦知晏。 秦越:怎么,秦知晏一出现,连扶都不让他扶了? 但这是在宫里,还是他们成婚的第一日,秦越不想闹出什么事。其实刚才秦越也是故意让阮娇娇跪一会儿让里面的人出出气的。 毕竟阮娇娇之前惹出的祸事太大,今日仅仅是让她多跪一会儿,而且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罚过也就罢了。 若不让他们出气,来日在秦越看不见的地方阴阮娇娇一道,才是秦越不愿看到的。 可惜秦越的这些想法阮娇娇并不知晓。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东暖阁,等真见了皇上和太后的面,又要跪下行礼。 阮娇娇端端正正跪在地上:“臣女叩见皇上,太后。” 齐明帝睇了阮娇娇一眼,并没有开口。 秦越眉头微皱,刚打算替阮娇娇说两句。 太后笑道:“快起来,让哀家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妙人儿。”把秦知晏迷得五迷三道的,让秦越这种性子的人都能甘愿忍受这样的屈辱。 阮娇娇见太后这样和善,笑着抬起头,看向太后。 面带慈祥的老太太眼里闪过精芒,笑容和煦。 “真是个娇俏的小丫头,把我们老九吃得死死的。老九这么多年不开窍,如今终于铁树开花。也算了却哀家一桩心事。” 太后的语气就像一个操心儿子婚事的寻常母亲,并没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 阮娇娇微微松了口气:“能嫁给王爷是小女的福气。”并不。 秦越挑眉看了她一眼。 “好好好,哀家就盼着你早些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了。来人,看赏。” 就这么简单?阮娇娇顿时有些摸不准太后的心思,刚刚还让她在外面跪了那么久,阮娇娇以为太后和齐明帝是不喜她的。没想到太后倒没刁难她。 阮娇娇立即叩谢太后。 随后齐明帝也象征性给了阮娇娇一些赏赐,但没有太后的多。说起来太后是她的长辈,齐明帝只能算兄长。 阮娇娇也摸不准皇上到底知不知道秦知晏带她私奔的事。但鉴于皇上没赐死她,还给了她赏赐,阮娇娇默认皇上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了也不打算追究。 这一关算是过了,阮娇娇一颗心放下来。 “难得今日知晏也在这里,刚才他还说给我们和老九带了云州的特产。快拿出来看看吧。” 云州,一提到云州阮娇娇心里就想到了跟秦知晏去云州的那段日子。 她下意识看了秦知晏一眼,不过很快垂下眼帘。只是这一眼,被许多人捕捉在眼里。 去云州的路上,几乎是阮娇娇和秦知晏最亲近的一段日子。行路虽匆忙秦知晏却一直体贴入微,大概是男主光环,阮娇娇觉得秦知晏无论是性格还是颜值,无一处不完美。 如果他不是男主,注定要和女主在一起,而且阮娇娇也已经和秦越有了关系。阮娇娇说不定也会爱上他。 毕竟温柔深情又体贴的男人,谁能不爱呢? 但阮娇娇选择逃离的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了秦知晏,这辈子她跟秦知晏是可能了。 秦知晏走到门旁,吩咐下面的人去将他带的礼物抬进来。当他经过阮娇娇时,十分顺其自然的看了她一眼,并点头,露出一个疏离又寻常的笑容。 只是当他的眼神无意扫过阮娇娇腰间,见到阮娇娇挂在腰上的那只小玉兔时,他的笑容简直要在那一刻分崩离析。 第七十八章 送礼 她收下了,她竟还一直带着。甚至进宫时也带在身上! 秦知晏温和的笑容破碎,但下一瞬脸上浮起了另一种情绪复杂的笑。 阮娇娇啊阮娇娇,你到底要我拿你如何? 你狠心逃离,嫁给秦越。没有给我半句解释,可是……却又随身带着我留给你的东西。 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知晏心中思绪翻腾,面上勉强维持着平稳,命人将他从云州带回来的东西呈上来。 云州一面靠海,又是水路发达,所以一些西洋的新奇玩意也经常从港口流入。 秦知晏命人呈上来的,有一口西洋钟,一副老花镜,一个望远镜,一个木匣子,还有一些云州的特产吃食。 太后对老花镜似乎并不陌生,看见那副眼镜就笑起来:“这个我认得,还是知晏记得我。年纪大了,看东西不清楚,这眼镜是给我的罢?” 之前番邦也进贡过一副眼镜,是单只镜片的,可惜被太后不小心打碎,为此她还心疼了好久。 秦知晏点点头:“孙儿此次去云州,刚巧在市场上看见,就替您买下了。” 太后满意的点头,忙命人拿上来:“这跟从前的还有些不一样。” 另外一个单筒望远镜,大家也不陌生,只不过这个做工更精致些。 “这千里镜也是难得。”齐明帝终于开口夸了秦知晏一句。 秦知晏笑笑:“这是送给小皇叔的,这千里镜可以用来侦察远处敌情。” 话一出口,屋内就静默了片刻。 从前的秦越需要带兵打仗,这个东西自然对他很有用,但现在送这个,更像是一种嘲讽。 秦知晏看了一眼齐明帝的表情,立即接着道:“侄儿希望小皇叔身子早日康健,能重振我大齐威严。” 秦越淡淡应了句:“会的。” 秦越的病像是不能提的禁忌,众人都认为他好不了了。甚至这病最后可能会让他走向疯狂和灭亡。 此刻秦越说一句:会的。也不知是赌气还是什么。 太后很快将话接了过去:“那这外方内圆有些像日晷的又是何物?” 一时间屋内各人都很好奇,倒是没人能回答上来。 有个娇娇软软的声音轻轻道:“这是西洋钟吧,计时辰用的。” 阮娇娇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不就是老花眼、望远镜、和一台古董发条钟嘛。在她眼里不算稀罕。 但她话音刚落,众人却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她。 阮娇娇:她只是回答了太后的问题,没说错什么话吧? 可太后和皇上心里不这么想。一个小小的庶女,能有如此见识?这西洋钟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阮娇娇就算能猜出它的用途,怎么就能随口说出西洋钟这个名字?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跟秦知晏一起在云州时,见过这个西洋钟,所以才认识。 她还以为这样能在太后面前讨巧,殊不知却令皇上更讨厌她了。 “对,这就是一口西洋钟。”秦知晏又将话题接了过去,但他看父皇和太后的表情,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这次他和阮娇娇可是冤枉的,他并没有给阮娇娇看过这个东西。 “那这钟如何使用?”太后发问。 秦知晏上前摆弄了一下发条,那个钟就发出了咔哒咔哒的走动声。 “到时辰的时候,它就会报时。” “这么稀奇呢。”太后走上前围着那西洋钟左看右看,就连齐明帝也被吸引了目光。 只有阮娇娇对这个东西没什么好奇,而秦越则不时将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口钟就送给父皇。”秦知晏道。 “噗……咳咳。”阮娇娇没忍住笑了出来,又急忙刹车。 齐明帝终于怒了:“阮娇娇,你何故发笑?” 送钟,送终!反正她真正的家乡那边,儿子是不会给老子送一口钟的。 但这个朝代不同,西洋钟算是高科技吧。 阮娇娇没有蠢到将送终的含义说出来。这样不仅害了秦知晏,还能害死自己。 齐明帝突然发难,甚至走向她,令阮娇娇措手不及。 她急忙跪下磕了个头:“皇上息怒,臣女只是想到……想到这是个好兆头。” 阮娇娇的脑子从来没转这么快过:“钟……钟鸣鼎食。在寻常人家象征着吉祥、富裕、兴盛。七殿下送皇上这口钟,就意味着我们大齐国将来富裕、兴盛,是万民之福啊!” 呵,秦越本来还想替她解围,没想到阮娇娇自己想出这么一套溜须拍马的歪理邪说来。 “呵。”齐明帝也笑了,阮娇娇刚才分明是走神不知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但千穿万穿,马匹不穿。 齐明帝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阮娇娇面前之后,原本愤怒的心情忽然就缓解了几分,加上阮娇娇回答的不错,他就不再追究了。 齐明帝看向那匣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是南海的黑珍珠。”秦知晏命人将匣子打开,呈现给太后和皇上看。 只见匣子里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层鸽子蛋大小的黑珍珠。南海珍珠难得,黑珍珠更难寻。 “这是给皇祖母美容驻颜的。”秦知晏笑道。 秦知晏送的这些东西,算不上价值连城,但贵在新奇难找,又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而且送到了每个人心坎上。 当然,除了秦越的千里镜。 “你这孩子……”太后笑着,显然是很满意。 “我老都老了,还驻什么颜。身子康健就好。说起来,我早起还有些头疼,但你们来了之后一通热闹,现在精神竟是好了许多,头也不疼了。” 秦越微微凝眉,再次把若有所思的眼神投向了阮娇娇。 太后身子舒适,心情就好。她看向阮娇娇道:“知晏,你可不懂事。给我们都送了礼,你的新婶婶怎么没有?我看这匣黑珍珠就送给她吧。” 秦知晏的目光掠过阮娇娇腰间挂的玉兔,心道:其实早就送过了。 “我自然,也给小婶婶准备了东西。”秦知晏这句话简直字字泣血。 “是一箱蜀锦,花样颜色应该适合她的年纪。只是箱子太笨重没叫人抬进来。就在门口放着。”其实他也不敢贸然送礼,想看看皇上和太后的态度。 太后点点头,对秦知晏进退得度还是很满意的。 “那等会就送上老九的马车,正好带回去。” 第七十九章 她只会变卖家产 回程的路上,阮娇娇抱着那半匣子黑珍珠,跟抱着宝贝似的。 原本太后说将那珍珠赏赐给她,阮娇娇不敢要。最后太后说一人一半,阮娇娇再推辞就显得不妥了。见秦越也朝她点头。阮娇娇才收下。 还被太后打趣:“怎么收哀家的赏赐,还要看他的眼色。” 一屋子人都笑着应和太后,只有秦知晏的笑容很淡的挂在脸上。 她过得不好。 秦越任由她在东暖阁外跪了那么久,父皇责问,秦越也只是旁观,甚至收太后的礼,也要看他脸色。 阮娇娇,这就是你决定离开我,要选择的生活吗? * 阮娇娇并不觉得难过,面圣虽难熬,但好歹她也熬过去了。最开心的是得了这么多赏赐,万一日后和离了这些赏赐应该是属于她的吧? 阮娇娇喜滋滋的打开匣子数着半匣子珍珠有多少颗。秦越皱眉,她这副贪财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不过他还是说了一句:“这南海黑珍珠品相不错,拿到黑市上应该值不少钱。” “真的?”阮娇娇的眼里果然透出亮光来。 “嗯。”秦越应了声补充道:“不要再拿到当铺去卖。” 阮娇娇面色一红,想来她之前典当玉佩的事,被他一直记着。倒是难为他没有追究。 “但是京城的黑市……”她不知道在哪里。 “你想卖?”秦越挑眉,他就在这里等着她呢。 “不不,我就是好奇问一嘴。” “若想换成银子,可以交给我。”秦越随口说了一句,“不过,那些宫里御赐的东西,上面有皇家印记切不可随意私卖。” 阮娇娇试探着问一句:“若是卖了被发现会怎么样?” 秦越给她一个冰冷的眼神:“死罪。” 阮娇娇悚然一惊,想到自己之前变卖了那么多嫁妆,虽然她是有所选择的卖,但其中不乏有许多是皇上御赐。 怎么办啊?她背后的冷汗立即下来了。 秦越看她苍白了脸色,额头还有虚汗,不由开口问:“不舒服么?” 阮娇娇摇摇头。 秦越也不想吓她了,其实变卖些宫里的赏赐,最多就是得罪了宫里的主子,还有面上不好看。倒不一定会砍头。 见阮娇娇那副模样,秦越开口:“别担心,你从前变卖的那些嫁妆,我都替你赎回来了。” 阮娇娇:!!! “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知道我变卖嫁妆的? 秦越勾了勾唇角:“你当了我送的玉佩,我派人一查便知。” 阮娇娇摸了摸腰间的兔子,讨好道:“你送的东西,我以后一定好好带着,再也不会卖了。” 秦越总算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神色。但阮娇娇的脸色却一直没好起来。 秦越忍不住微微皱眉:“怎么,不舒服?” 阮娇娇:你试试来大姨妈,还早上不吃东西,又担惊受怕的跪了那么久,会舒服才怪了。 “我就是有点饿。”阮娇娇有气无力的道。 “你早上没用饭么?” 阮娇娇一听这话,一股委屈忽然就涌上来了。因为秦越的语气,似乎是不知道她没吃东西。 看来他也不是刻意串通了桂嬷嬷要整治她。 阮娇娇委屈道:“我又不知道今日要进宫,就睡得晚了些。桂嬷嬷叫我起床穿戴,之后就直接随你进宫了。” 秦越伸手摸摸她的头:“没吃饭怎么也不说。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会儿。” 阮娇娇看着他,眼睛忽然就红了。当一个人受了委屈的时候,可以自己扛着。但是当有人温和待你,安慰你时,人忽然又变得软弱,想撒撒娇。 阮娇娇红着眼,带着鼻音道:“我饿了,我好饿。饿得头昏眼花的。我还肚子疼,膝盖疼。我在外面跪那么久,你都装没看见。” 看着她兔子般的眼睛,秦越忽然有些心疼。他伸手将阮娇娇抱过来,坐到自己腿上,用宽大的手掌轻轻按揉着她的膝盖。 一抚上去,他皱了皱眉:“你怎么没戴垫子。” “什么垫子?” “进宫的大臣因为常下跪,所以多数人都会在膝盖上绑两个棉花做的垫子。”这在大臣之间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又没怎么进过宫。”阮娇娇心想,这大概也是桂嬷嬷的下马威之一。 秦越一边帮她揉着膝盖,一边道:“回去的路上经过吉祥楼,那里的糕点很有名,我去替你买些来。” 阮娇娇:“马上就到靖王府,也到了午饭的时候,不必浪费这点钱了吧?” 秦越看了她一眼,觉得阮娇娇财迷的可怕。 他堂堂靖王,难道还买不起一些糕点? 秦越掀开帘子对赶车的临云道:“等会经过吉祥楼停一下。” “是!” 秦越回到车内,又看着她:“你从前在阮府……父母没短着你花销吧?” 阮娇娇沉默,她这贪财的小毛病,害她差点暴露。 前世阮娇娇是个孤儿,又因为性格咸鱼,没什么赚大钱的动力,因此平时还是比较节约的,换句话说有点财迷。 “父母自然是对我极好的,但是万贯家财也会坐吃山空。我之前跑出去,身上一共带了两千两,这钱要是花完就没有了。所以处处要省着点花。” 秦越摇摇头,不过勤俭持家也没什么不好。 “你母亲有没有教过你如何掌中馈?” 阮娇娇:…… 她记得虐文里的设定,阮清霜什么都会,也是个当家主母的好人选。她这个恶毒女配就是好吃懒做的。阮清霜学琴棋书画的时候,她就在涂脂抹粉勾搭秦知晏。 事实上她也确实不会。 阮娇娇有些惭愧的摇头:“我不会,我姐会。” 秦越发现阮娇娇总喜欢拿自己和阮清霜对比,大约是阮清霜太优秀,从小压制她。 “不会可以学。以后就让桂嬷嬷带着你,慢慢从头学。” 想到桂嬷嬷那张教导主任的脸,阮娇娇一个“不”字还压在嘴里。马车停了,秦越行动迅速的下车替她买糕点去了。 阮娇娇:……不要因为她节俭,就让她掌家啊。 她除了变卖家产,什么都不会。 第八十章 是阮清霜害我 秦越回来后,不仅买了热乎乎的糕点,还带了一碗白粥。 “你早上没吃东西,先喝点粥润润肠胃。” 阮娇娇看了秦越一眼,早上的不快消减了许多。没想到他也有体贴的一面。 阮娇娇接过白粥开始喝起来。 看她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秦越慢慢道:“昨日没跟你说今天要进宫,是我疏忽。早上只是想让你多睡会儿。至于在宫里看着你罚跪……” 秦越顿了顿:“秦知晏带着你私奔,你以为这事瞒得过太后和皇上?他们没治你的罪,但心里憋着气。我不维护你,让你罚跪,是为了让他们出出气。” 阮娇娇能安然无恙到现在,是因为秦越坚持要娶阮娇娇。如果秦越放弃这门婚事,恐怕阮娇娇早就悄无声息的被处理了。 因为一个令皇室蒙羞的女子,是不该存在这世上的。至于秦知晏……他做的孽,自己负责。 秦越并不关心秦知晏今后的前程会如何,甚至现在因为阮娇娇这层关系,秦越并不希望秦知晏日后能坐到那个位置。现今皇上正当壮年,考虑这个问题也还早。 阮娇娇听着秦越这一番话,没有言语。但心中对秦越的误解倒是解开了,甚至还有一丝小小的感动。 她没想到秦越对一切尽在掌握,不仅知道她变卖嫁妆,还知道她跟秦知晏私奔。 这种被全面掌控的感觉,一方面令阮娇娇意识到秦越的强大,另一方面又令她不解。 站在秦越的角度,她这女人简直给他戴了莫大一顶绿帽子。那为什么秦越还如此坚持娶她呢?他甚至没有一丝怨怼和责怪。 阮娇娇抬头对上秦越幽深的眸子,他目光沉静,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为什么?”阮娇娇的唇动了动。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做了这些寻常男人难以忍受的事,可你非但没责怪我,还坚持要娶我?其实你本来想娶的是我的长姐。” 秦越挑眉:“你对我当初要娶你长姐这件事怨念很深?” 阮娇娇撇撇嘴:那是因为虐文就是这样设定的。你从前喜欢她,现今也喜欢她,往后还会为了她疯狂。 秦越见阮娇娇不说话,伸手过来将她落在嘴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快吃吧。” 秦越就这样避开了她的问题。 阮娇娇看起来似乎并不知道她自己的特殊作用,这样一来秦越也放心了许多。 如果她不是敌人派来的卧底之类,只是一个寻常胆小又有点蠢的女子,倒也不错。秦越不介意她蠢,有他护着就行。 因为秦越的解释和体贴,二人总算像新婚夫妻一般气氛融洽的回了府。 用过午饭后,秦越示意阮娇娇可以午睡一会儿,他则还要处理昨日的事。 一提起昨日的事,阮娇娇就想到那个假冒她的人。 “昨日冒充我那人抓到了吗?”阮娇娇关心的问。 “嗯,是之前的山贼余孽。已经关进地牢。”秦越正要去审。 不过阮娇娇胆子小,他不想带她去地牢,也没想让她看血淋淋的审问过程。 提到山贼,阮娇娇忽然道:“之前那些山贼说是被线人买通,那线人你找到了吗?” 其实阮娇娇那天就听到秦越和阮修文说,线人找到了。阮娇娇以为秦越或许已经通过线人,查到了陷害她的背后主谋——阮清霜。 没想到秦越皱眉道:“那线人已经死了。” “死了?”阮娇娇有些震惊。 秦越“嗯”了声,似乎不欲多说,转身要走。 “等等。”阮娇娇忽然叫住了秦越,“即便没有线人,我也已经知道派山贼陷害我的是谁了。而且我怀疑,昨日那个山贼能混进将军府或许也有她的功劳。” “哦?是谁。”秦越简洁的问了句。 阮娇娇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她吸了口气道:“是我姐姐,阮清霜。” “呵。”秦越笑了声,似乎这是阮娇娇在胡言乱语,“你从何得知是阮清霜指使人陷害你?证据呢。” “我没有证据,但有证人。阮修文就是证人,他亲口承认是阮清霜劝他带我去静安寺的。”阮娇娇坚持道。 “她即便劝说阮修文带你去静安寺,也不能说明她就是幕后指使。她一个大家闺秀,如何认识那样的混子。” 秦越皱眉,那日阮修文说带阮娇娇去静安寺是他一个人的主意,并没有将阮清霜说出来。 阮娇娇原本想试探一番,她既然嫁给了秦越,那么她在秦越心中是不是也会有一些分量。 当有一天她和阮清霜对上时,秦越会怎么选择? 可现在看着秦越言辞间对阮清霜的信任和维护,阮娇娇觉得自己还是想多了。 不能仅仅因为他买了一碗粥给她,她心里就产生什么妄想。 阮娇娇极淡的笑了一下:“你说的对。她温柔娴淑、端庄善良,又怎会做这样的事。我累了,我先去睡了。” 秦越明显感到阮娇娇生气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话逻辑上有什么错。 阮清霜指使阮修文带阮娇娇去静安寺,确实可疑。但没有证据,并不能证明她就是幕后指使山贼的人。 更何况她们是姐妹,又没有深仇大恨,阮清霜怎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 现在秦越手上还有一个山贼可以审问,若真是阮清霜指使的,他定能审出来。 秦越大步朝王府的地牢走去。 在秦越的吩咐下,手下已经有人审问过这个山贼,是什么人帮他潜入将军府的。 那山贼说是花点银子买通了守门的门房。 秦越知晓后,立即命人将那个吃里扒外的门房报给了阮骁。 阮骁那边自然也不会轻易饶过,但更多的秦越这边就问不出什么来了。 “你可认识阮家大小姐?” “听说过,没见过。” “你潜进阮家后,又是如何找到阮娇娇所在的院子?”秦越还不死心。 “成亲当日那么多人来来往往,都往新娘子院里去。还能找不到?”那人露出一丝蔑视的神情。 秦越很想一刀杀了他,又想到阮娇娇那不甘心的模样,最终命人将他带下去继续关起来。 只没想到,侍卫才将那山贼从刑架上解下来,就大喊一句:“不好,他咬舌自尽了!” 第八十一章 以下犯上 秦越快步上前去阻止那人咬舌,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大团浓稠的血液从那人嘴里涌出来。 秦越脸色铁青,侍卫连忙跪下认错:“王爷息怒,是属下没看好。请王爷降罪。” 秦越身边的人都不敢让他动怒,因为他一发起怒来,就是一场灾难。 不过秦越从昨日起,就一直在阮娇娇身边,阮娇娇这颗大补丸在潜移默化治疗他的疯病。 因此这会儿秦越情绪很稳定,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声道:“拖下去。” 侍卫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没想到王爷居然没发火。实在是前几天刚刚死了一个无赖,今日这个山贼又没看住。按照以往的规律,秦越定然要发怒。 大概是王爷新婚燕尔的心情好,侍卫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 阮娇娇回来后就一直在午睡,反正秦越目前看来不会杀她,咸鱼躺才是她最想过的日子。 但她刚进门就这样“好吃懒做”显然碍了某些人的眼。快到晚膳时,房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吵醒了睡梦中的阮娇娇。 “夫人还在午睡呢。”是春桃的声音。 “这都什么时辰了,都快用晚膳了,还在午睡?”威严又严肃的女声,阮娇娇听出来了,是桂嬷嬷。 成亲头一天的日子,阮娇娇受了不少闷气,原本不想计较只想好好睡一觉。但奈何有人将她当包子欺上门来。 她是秦越的乳母,还真把自己当半个婆婆了? “啪”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桂嬷嬷顶嘴……” 阮娇娇一听,这像是春桃被人打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飞快的掀开被子,穿衣起身。 桂嬷嬷站在门前,刚要敲门。木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里面出来一个粉面桃腮的美人,头发还披着没来得及梳。 桂嬷嬷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来人,快替王妃梳洗。” 这急迫的模样,听的人心里一阵压抑。 “慢着!”阮娇娇抬手阻止,她看了一眼春桃,小丫头半边脸红红的。原本捂着脸,见阮娇娇看过来,忙将手放下了。 春桃也是从小伺候原主的丫鬟,一心向着阮娇娇。 “春桃,你脸怎么了?”阮娇娇故意问道。 “没什么。”春桃低头,早上春桃劝阮娇娇要立威,但既然阮娇娇选择不跟靖王府的人起冲突,那她这个做丫鬟的只能随主子的意思。 阮娇娇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红肿的脸:“谁打的?” 春桃看了一眼站在桂嬷嬷身边的故竹,没有说话。 “我再问一遍,谁打的她?!”阮娇娇盯着故竹,因为春桃面前只站了桂嬷嬷和故竹。 “王妃,晚膳的时辰都要到了,按靖王府的规矩……”桂嬷嬷端着架子开口。 “啪!”阮娇娇抬手,狠狠打了故竹一巴掌。把桂嬷嬷剩下的话都打进了肚子里。 阮娇娇冷着脸看向桂嬷嬷:“我倒不知靖王府里的规矩。主子睡觉的时候,下人能随意打扰?主子问话的时候,下人能随意插话?” 桂嬷嬷显然没想到早上还很好拿捏的阮娇娇,忽然变得这样强势。 阮娇娇这是将桂嬷嬷比作下人,桂嬷嬷气得呼吸加重。虽然她这么多年来,秦越一直将她当作亲人一般对待,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也都对她敬重有加,她说的话基本没人敢违抗。 桂嬷嬷对阮娇娇道:“王妃刚来府里,不好好学习府里的规矩。早上睡到日上三竿,还是老奴提醒你才起来。到了晚上也不安排王爷的膳食。三从四德都白学了吗?” 阮娇娇对着她明晃晃的翻了个白眼:“什么三从四德,我没学过!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打我的丫鬟,我就打回去。” 桂嬷嬷气得发抖:“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王妃既然嫁给了王爷,就要一心为他,他的衣食住行你都要照看管理起来。” “哦,他的衣食住行都要我来管,那要你们做什么?养着些闲人吃干饭,爬到主子头上来叽叽歪歪?”阮娇娇毫不示弱,谁叫这个老太婆第一天就给她使绊子。 “你……你!”桂嬷嬷大概是顺风顺水的日子过惯了,这时候被阮娇娇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这时后面忽然传来秦越的声音。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变了一变。 阮娇娇站在那里没说话,桂嬷嬷呼哧呼哧喘着气,也没开口,只是看向故竹。 故竹也在靖王府待了多年了,她其实还是桂嬷嬷的远房表亲。只是府里没人知道。桂嬷嬷原本是要将她塞给秦越做通房的。 只不过秦越之前常年在外征战,不太回来。桂嬷嬷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提这事。再后来秦越就病了,寻常女子都不敢去招惹他,谁还敢爬他的床呢? 是以故竹看秦越的眼神,是有些不一样的。 此刻得到桂嬷嬷的眼神暗示,她捂着脸道:“回王爷,没什么大事。桂嬷嬷来叫王妃起床用晚膳,大概惹恼了王妃。” 秦越锐利的眼神扫过她的脸:“你脸怎么了?” 故竹含泪摇了摇头,“奴婢没事。” 秦越又将眼神落到阮娇娇身上,似乎在等着她开口。 “我打的!”阮娇娇其实还是有些怕秦越的,其他人也可以不怕,但秦越是注定要杀她的人,是她的“天敌”。 “我在睡觉,桂嬷嬷来叫我起床。我的丫鬟阻拦,结果她们就动手打了她。” 秦越皱眉,没多说什么,只是道:“确实到了晚膳的时候,先去吃饭吧。” “是,老奴这就命人摆饭。”桂嬷嬷在秦越面前就像一个忠诚的奴仆,没了趾高气扬的模样。 秦越道:“桂嬷嬷,我说过你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仆。你是我的乳母。” 桂嬷嬷此刻倒是没了刚才的嚣张模样,露出几分牵强的笑:“在王妃面前,老奴就是下人,也不敢做那吃干饭的闲人。” 秦越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明白桂嬷嬷为人刻板,平时在府里也颇有威严。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放心将王府交给她打理,阮娇娇刚嫁进来,大概和桂嬷嬷起了冲突。 不过阮娇娇是他的妻子,也是未来掌管这王府的女主人,在下人面前秦越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 是以听了桂嬷嬷的“告状”后,秦越依旧没发表立场。只是简短安慰桂嬷嬷道:“您是这府里的掌家人。” 第八十二章 贵妾 桂嬷嬷心中得意,秦越称呼她时都要加个“您”字,这个新嫁进来的庶女居然敢说她是下人。 不过桂嬷嬷也知道秦越的性子,懂得见好就收。不要在他面前跟阮娇娇杠起来让他为难。因此她面带喜色的道:“能替王爷掌家是老奴……是我的福气。故竹,快叫人去摆饭,时辰到了。” 桂嬷嬷她们都走了,秦越走到阮娇娇面前,想去牵她的手。 没想到阮娇娇把手往袖子里一缩,并不想给他牵。 “怎么了?”秦越问。 “没什么,走吧。”阮娇娇也有点饿了,她想吃饭,不想吵架。 秦越的做法也没什么错,哪边都没有偏帮,但阮娇娇就是觉得不开心。加上之前他对阮清霜的袒护,阮娇娇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秦越也没去哄她,只是跟在她身后,二人一起去前厅吃饭。 待饭菜一盘盘端上来,秦越特意道:“我问过将军府的人,今日做的都是你喜欢的菜式,你尝尝是不是吃得惯。” 其实平时秦越也不会放低姿态说这样刻意“讨好”的话,这也是为了哄哄阮娇娇。 可惜阮娇娇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多谢王爷。”吃饭的时候也没怎么动筷子。 其实她因为来月事,身子确实不太舒服,所以才特别想睡觉。 这是阮娇娇在靖王府的第一顿晚饭,但她只觉得寡淡无味。 嫁给一个不爱她,她也不爱的男人。府里还有一群钩心斗角,等着跟她宅斗的女人。阮娇娇想想都觉得头大。 看秦越的态度,只是帮理不帮亲。也不会维护她。虽然挑不出他什么错来,但阮娇娇觉得,如果她嫁给一个深爱她的男人,日子不该是这样的。 她才不想嫁什么王爷,进什么皇宫,她只想嫁给一个普普通通能将她宠在手心里的男人。 阮娇娇想到此,更吃不下饭了,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坐在那里。 如果在阮府,她要是不舒服,跟阮骁或者苗氏说一声就能离席,但这是在靖王府,秦越还在吃饭,阮娇娇怕她提前离席,桂嬷嬷又要拿出什么规矩来说。 于是她就默默坐在那里,看故竹顶着那张被打红的脸,殷勤的替秦越布菜。 阮娇娇在心里哼了声,王府里是没丫鬟了吗?非要她顶着那张脸来布菜。想想也知道肯定是桂嬷嬷的安排。 “怎么不吃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秦越倒是没看故竹一眼,只顾注意阮娇娇了。 阮娇娇道:“有些人在面前,我吃不下。”这是在针对故竹。 秦越一愣,这才看了故竹一眼道:“你先退下。” 故竹没想到因为阮娇娇一句话,秦越就这样对她。 她红了眼,竟“噗通”一声在饭桌前跪下了:“王妃,奴婢知错了。您想怎么打罚奴婢都行,但王爷用饭时,向来是奴婢在一旁伺候的。” 她低着头,露出一段细白的脖颈,虽然穿着王府丫鬟的比甲,但腰身显得特别纤细,一看那衣服就是改过的。司马昭之心啊。 阮娇娇觉得好累,她站起身淡淡道:“王爷慢用,我不太舒服先回房了。” “站住!”秦越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显然有了怒意,“好好吃顿饭都不行?” 阮娇娇背对着秦越,紧咬下唇,既有对他的畏惧,又有内心的不甘。 他到底为什么要娶她!她根本不想跟他过日子。 “王爷息怒,您别为了奴婢跟王妃置气,您……” “我让你退下,你听不懂?”秦越终于怒了,冷戾的眉眼间满是怒气。 故竹被吓了一跳,忙起身颤抖着朝后退去。 阮娇娇虽然也害怕,但她没有理会秦越,大步朝外走去。 屋内奴仆们没有一个敢大喘气的,从前在这府里,还没有谁敢这样给秦越下面子。阮娇娇是第一个。 “啪!”秦越重重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桌上的碗筷都跳了起来。 屋内众人吓得哗啦啦一片全跪下,按照秦越从前的性子,这桌饭菜怕是要保不住被掀翻了。 秦越有疯病,不能受气,一激动就容易发作。 然而今日秦越只是重重吸了几口气,然后猛地站起来朝外走去。竟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桂嬷嬷眼中也有几分惊讶,她看故竹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桂嬷嬷想将故竹塞给秦越,有她在府上操作,故竹以后当个贵妾是没问题的。 一个身份低微的丫头最后能当上王府贵妾,在桂嬷嬷和故竹看来都是一条康庄大道。 而且故竹向来办事稳妥、性格温柔,很适合秦越这样暴烈的性子。但今日故竹太沉不住气了,居然直接和阮娇娇对上。 这里有这么多下人在,桂嬷嬷不好直接跟故竹交流,她吩咐道:“你们先将这些菜撤下,这几道甜品和粥食,放到小厨房温着,万一夜间王爷要用。” “是。”仆人们都听从桂嬷嬷的吩咐开始干活。只有故竹红着眼站在那里。 她是秦越身边的大丫鬟。这么多年来,即便秦越性格暴烈,也从来没有凶过她。阮娇娇来了之后,今日先是打了她,随后秦越还冲她发怒。 故竹心里真是恨死阮娇娇了。 “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桂嬷嬷恶狠狠的凶故竹,“这么些年来王爷对你印象一直很好,主子在吃饭,你哭哭啼啼跪下像什么话?” 桂嬷嬷像是气急了:“得亏她是刚进王府,要是遇上手腕厉害的主母,早就将你发卖了!” 故竹哭红了双眼,哽咽道:“她一来就打我。还不让我给王爷布菜,今儿个我要是不说什么,往后她是不是还要将我调离王爷身边。” 桂嬷嬷狠狠打了她一下:“你强出头就有用了?这下倒好,叫她盯上你了。这么多年我都白教养你了。” 故竹抽噎着不说话,心想:我打桃红,还不为了替你立威? “好了,别哭了。这段日子我先把你调去别处干活,别再出现在王爷和她面前。” “可是……”故竹并不想离开秦越。 “你以后要是还想跟着王爷,就听我的!” 故竹红着脸点点头,不再说话。 桂嬷嬷交代故竹几句就出去了,天色还早,秦越一般不会这么早休息,而秦越心烦的时候只会在两个地方待着。 桂嬷嬷等了一阵,又从小厨房提了一个食盒。随后就朝书房的方向走去,见那里的灯果然亮着。 第八十三章 攻心 桂嬷嬷走到书房外,又等了一阵,见里面没有秦越摔东西的声音,才提着食盒上前敲了敲门。 秦越说了声:“进。” 桂嬷嬷面带慈祥的笑容走进去。 “王爷饿了吧?今日晚饭都没怎么吃。嬷嬷给你准备了一些点心。这牛肉粥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快趁热喝一点。” 桂嬷嬷说着打开食盒,将点心和粥端出来。 秦越看着那牛肉粥,心头一暖,想起许多往事。 秦越很小的时候,母妃就死了。那时候齐明帝秦策比他稍大些,也更懂事。 先帝就把秦策给了他的宠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抚养。 皇太后自己膝下无子,也不能生育,就一心教养秦策,将他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秦策也十分争气。 但秦越就没有秦策那样的好运气,他那时候年纪还小,连说话都不会,也看不出是否聪慧有潜质。 宫里其他嫔妃都有自己的孩子,没人乐意抚养他。原本皇太后是想将他一同要过去的,但先帝将他安排给了另外一个嫔妃。 那个妃子对待秦越就一言难尽了,幸好秦越的乳母桂嬷嬷一直跟在秦越身边照顾他。 有很多次,也是多亏桂嬷嬷,秦越的童年才能少受很多苦。 因此秦越成年立府后,就将桂嬷嬷一同从宫里接了出来,让她在靖王府掌管中馈,每年也给她相当可观的银钱。 “您还记着我小时候喜欢吃什么。”秦越端起粥,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哎,哪能不记得。那么小一个奶娃娃,转眼就这么大了。嬷嬷也老了……不知道还能照顾你几年。”桂嬷嬷说着有点感触。 “看到你成家立业,我不知有多高兴。只是……今日大概是嬷嬷太着急了,对新来的王妃太严苛。其实我是希望她能早日立起来,熟悉王府的规矩。将来好做你的贤内助,扶持你。” 秦越笑了笑:“嬷嬷不必着急,娇娇她刚嫁过来,年纪也小。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熟悉,等她适应了王府的生活,您再慢慢教她也不迟。” “往后,王府里执掌中馈的总归是她。” 桂嬷嬷听到前面的话,脸上一直维持着和煦的笑容,但是听到秦越说出最后一句时,面色却变了变。 “这是自然。故竹那丫头也是,毛毛躁躁的,我今日已经训斥过她了,这几日不会再到王妃跟前碍眼。” “故竹向来性子温顺,你等会叫人给她送瓶药过去。” “诶,好!”桂嬷嬷笑得见眉不见眼,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 “王爷别怪我多嘴,其实嬷嬷在宫里那么多年,看人的眼光很准。您若是能娶了阮家嫡女,那才是当家主母的好人选。只可惜……唉。” 从前也是桂嬷嬷在秦越面前说阮清霜是合适的正妻人选,秦越才起的念头。 听到此话,秦越的眉头皱了皱。 “嬷嬷以后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娇娇是最适合我的女子,我既娶了她,就打算同她走一辈子。往后也要劳您多费心,慢慢教她打理王府中的各项事务。” “是!是我多嘴了。往后我一定耐心教她。”桂嬷嬷谦逊的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 阮娇娇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她给桃红涂了点药。 “小姐,我看您晚上都没怎么吃,要不我去小厨房给您弄点东西来。” “不用,我不饿。”阮娇娇柔软的手指沾了药膏在桃红脸上涂抹着。 故竹下手很重,比阮娇娇重多了。 “小姐,您帮我涂药之后,我感觉好多了,好像这会儿一点都不疼了。” 阮娇娇笑了声,以为桃红在宽慰她。 “小姐,夫人给你挑了那么多丫鬟婆子,你为什么都不带?您看看咱们现今在王府势单力薄的。”你都受人欺负了。 阮娇娇的手指顿了顿,她当然明白苗氏的心意。但是她嫁过来的时候,就没觉得靖王府是什么好地方,秦越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她觉得自己日后有可能死在靖王府。 主子都死了,下人还能有什么好?阮娇娇不想害人害己,所以就只带了桃红一个。其他的阮娇娇推说日后再安排。带桃红也是因为她自己十分坚持,一定要跟着来。 桃红生了一双大眼睛,这时候她那双眼咕噜噜的转,“小姐,过两日您回门,咱们把鸿雁带来吧。” “鸿雁?为什么?” “她力气大,打架肯定厉害!” “可是她结巴,吵架吵不过人家。” “没事,我口齿伶俐,我动口,她动手。咱两打遍王府无敌手!” 阮娇娇被桃红逗乐了,二人一齐笑起来。 “也不知道鸿雁愿不愿意。”阮娇娇随口道。 桃红瞪大了眼:“愿意,她可愿意呢。您是不知道啊,自从你……走了以后,海棠居里的丫头们可各怀心思。就那个翠竹,找机会跑到大小姐院里去了。只有鸿雁,她一直勤勤恳恳打扫您的院子和闺房,好像在等着你回来。” 阮娇娇想起她出逃那夜鸿雁的情深义重,确实挺喜欢这个讲义气的丫鬟。 “那好吧,要是她愿意就把她带来。” 二人聊了一阵,阮娇娇心情也好了许多,就在这时秦越忽然推门进来了。 屋内欢快的气氛顿时凝固,桃红原本坐在绣墩上,立即站起来,退到一旁,行礼叫了声:“王爷。” 秦越点点头,示意她退下。 阮娇娇看着秦越进来,心里顿时又紧张起来。 刚才吃饭的时候,是因为受了桂嬷嬷的刺激,加上桃红被打,她心里憋着一股气。 这会儿气也撒了,人也打了,过去这么久了,阮娇娇的气焰也有些消下去了。 她心里还是挺怕万一刺激得秦越狂症发作,新婚才几日就把她捏死了。 秦越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跟个炸毛的兔子似的。 “饿不饿?” “不饿。” “我看你晚上没吃什么。” “真不饿。” “那就歇了吧,过来替我更衣。” 阮娇娇:…… 她知道古代女子出嫁之后有许多规矩,替夫君更衣也是很正常的事。桂嬷嬷还要求她三从四德,照顾秦越衣食起居呢。 阮娇娇看着伸开双臂的秦越,只能不情不愿的走过去。 第八十四章 看好戏 秦越身材高大,阮娇娇走到他面前,就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要抬头看他。 他站在那里,腰背挺立好似一棵苍松,充满男性的力量感。 替秦越更衣,阮娇娇开始低头摆弄他的腰带,他今日系的是一根玉制革带,阮娇娇从前没研究过男子的腰带,她寻找着腰带的按扣在哪里,可是看了半天都没找到。 低着头倒是能感受到秦越喷在她发顶和脖颈间的温热鼻息。阮娇娇的耳根子慢慢红起来。 为什么女配的设定这么菜,她居然连男子的腰带都不会解。 秦越看着她越来越着急的炸毛模样,唇角勾起一丝笑,伸手握住阮娇娇的手臂,将她的手带到他腰后:“在这里。” 阮娇娇冷不防,一头撞进他怀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那模样就像是主动扑进秦越怀里,对他投怀送抱似的。 手忙脚乱之际,她终于找到了解开腰带的按扣。“咔哒”一声,革带应声而落。 虽然只是解了个腰带,阮娇娇却能感觉到秦越如有实质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那种炽热使她全身都灼烧起来,他的衣服侧边还有系带,阮娇娇颤着手去拉扯。 秦越看着她那般生涩模样,被撩拨得心间发痒。 他抓住她的手臂将人带进怀里,低低沉沉的嗓音如琴弦拨响在她耳边:“连脱个衣服都不会,上次怎么那么熟练?” 阮娇娇顿了顿,立即意识到秦越说的上次,是宫里她解他衣服那次。那女配原身解的,不是她呀。 意识到秦越可能想做点什么,阮娇娇像只缩头鹌鹑,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果然秦越捏住她的下巴,轻笑了一声:“真笨。” 一边嫌弃她笨,一边炽热的唇却凑了上来。 阮娇娇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秦越生得俊美,外貌是她喜欢的类型。二人都成亲了,她再挣扎最后也脱不开被他吃掉的命运。 只是阮娇娇漫不经心的想……最后他还是要杀掉她的呀。 秦越越吻越深入,呼吸也跟着变得紊乱。他看着身下的娇软美人,她仰面朝天,黑发铺陈在艳红的锦被上,眼里像含着一汪清泉。 秦越伸手想除去二人之间多余的阻隔,却被阮娇娇按住了手。 “王爷,我这几日不方便。” 秦越的喉结动了动:“还要多久?” 这才成亲第二日,他就这么着急么? 阮娇娇咬了咬下唇:“一般都要六七日。” 秦越深深吸了口气,又用鼻尖蹭了蹭阮娇娇的脸,“嗯,不急。” 不急?不急是你那种样子么?阮娇娇心里的小人骂骂咧咧都要摔东西了。 还好秦越接下来再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阮娇娇收拾一番,就安安心心的睡了。只是入睡之前,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看秦越这般如狼似虎的模样,等到她结束了以后,是不是就要…… 阮娇娇想起刻进记忆中的第一次,秦越将她的手腕紧紧扣在头顶,上方的帐幔像水波纹一般不断晃动。撞得她头晕眼花。 那种巨大的冲击,最后让她连叫喊的力气都没了。 阮娇娇抱住自己的手臂,秦越真是个可怕的男人,但她已经被他强娶了,跑又跑不掉…… 她正想着,一只温热的大掌伸了过来,秦越对于抱着阮娇娇睡,习惯得很快。因为抱着她实在是太舒服了。 就像燥热的夏日里,抱着一团清凉消火的玉枕。 阮娇娇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就被秦越拢进怀里。 他的怀抱跟火炉似的,倒是很暖和。阮娇娇背对着他,躺在他怀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接下来两日,阮娇娇倒是过了几天清净日子。那个故竹不见了,就连桂嬷嬷也不再出现在她面前。 秦越派了两个听话的小丫头到她跟前伺候,桃红就能拿捏她们。桃红还惊喜的对阮娇娇道:“小姐,我看王爷对你挺好的,为了让你在王府过得舒服,事事都依着你。” 阮娇娇咕哝道:“我看未必,他现在事事顺着我,哄我开心,还不是有所图谋。” 桃红惊诧的瞪大眼睛:“他图谋什么呀?” 阮娇娇张了张嘴,图谋的是六七天以后的事儿吧。但这话不好说出口。阮娇娇微红了脸:“回门的礼你准备好了没?” 桃红立即道:“我写了礼单,但东西都放在库房里,库房的人说,东西出库需要桂嬷嬷那边批示。” 阮娇娇想了想,“你把礼单直接交给王爷就行。” 桃红犹豫道:“直接给王爷吗?他会不会觉得这点小事也要麻烦他……”桃红其实也很怕秦越。 “回门礼本来就该由女婿准备,我们现在都替他想好了,只要他照着单子准备就行。还有什么麻烦?”阮娇娇理直气壮地道,“再说了,回门也不是小事。” 桃红原本是那种出嫁从夫的小女子,觉得许多事都应该由女子来操持,此刻被阮娇娇说的直点头。 * 桂嬷嬷以退为进,安分了几日。她执掌着王府的吃穿用度,阮娇娇总有求到她头上的时候。 这不三日回门这么大的事,有多少东西要准备,她不信阮娇娇带着一个丫鬟就能办好。 桂嬷嬷抬头等了两日,没想到却等来了秦越。 “桂嬷嬷,这是娇娇回门的礼单,她都写好了。劳烦您按照单子准备一下。”秦越将长长的礼单递到桂嬷嬷手上。 “这……这种事怎么能要王爷您亲自来呢。”桂嬷嬷脸上惊诧的表情都来不及收起来。 秦越冲她点点头,再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往日秦越委托桂嬷嬷办事,也都是这样的。 这回可苦了桂嬷嬷,回门礼其实应该早早备起来,但她为了给阮娇娇一个下马威,一直没有主动去找她,想等着看阮娇娇的好戏。 想不到阮娇娇通过秦越将这件事抛了回来,这回临时抱佛脚的人成了她。 桂嬷嬷看着长长的礼单,上面的东西很多,倒是不难找。但明日就要用,一日之内叫她备妥这么多东西,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第八十五章 病娇苗仕年 最后桂嬷嬷只能调动府上所有人马,开始准备明日的回门礼。其实王府里有不少好东西,只要归置整理一下就行。 回门当日阮娇娇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回门礼,待到了门口,两辆马车已经整整齐齐在门口等候,阮娇娇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这就叫借力打力。 她去找桂嬷嬷肯定要被刁难,让秦越去吩咐,桂嬷嬷则只能听他的。 知道女儿今日要回门,苗氏早早就派人在门口盯着,而鸿雁就是那个自告奋勇的人。 远远的瞧见靖王府的马车来了,鸿雁一溜烟的跑去报告苗氏:“来,来了!二小姐回来了。” 院里的其他丫头鄙夷的看向她,小声议论:“结结巴巴,还不知礼数。也不知二小姐当初看中她什么了,非要将人带回来。” “嗨,你看二小姐现在不也不要她了吗?出嫁都没带她。” “夫人也不太喜欢她。” 鸿雁知道这府里的人都看不起她,她自幼流落在外,言行粗鄙还结巴。能进将军府这样的地方当差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谁想到二小姐还要她做贴身丫鬟。 所以她一直将阮娇娇当作自己的贵人。她也知道阮娇娇当初是因为要拿她户籍,才带她回来。但鸿雁不在乎,二小姐要私奔前,都没有至她于不顾,而是替她安排好未来,命人替她办好良籍。 鸿雁跑得飞快,将那些流言蜚语抛诸脑后,只欢欢喜喜的去报告苗氏:二小姐回来了。 成婚那日出了事,苗氏和阮骁心里都记挂着娇娇呢,听到外面鸿雁的叫喊声,都快步起身到门口去迎。 直到见到阮娇娇脸色红润、全须全尾地站在面前,他们才放下心来。 “岳父、岳母。”秦越今日也是精心收拾过,一身锦衣华服,头戴玉冠,容颜俊美。 一看就是个出挑的好女婿。哪里看得出他疯病发作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好好好,来了就好,快进来吧。”苗氏热切的将二人迎接进来。 阮清霜和阮修文也站在门口,其实阮清霜并不想见到阮娇娇,憎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心虚。 那日那个山贼分明进了阮娇娇的屋子,也替她出嫁了。为什么后来安安静静什么事都没有? 要不是怕暴露自己,阮清霜真忍不住要好好问问。 秦越牵着阮娇娇的手往里走,二人宽大的衣袖交叠在一起,看起来俨然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小夫妻。 加上秦越容貌出众,气质不凡,府里的丫环都向阮娇娇投去羡慕的眼神。或是偷偷看着秦越红了脸。 阮清霜看着秦越对阮娇娇的亲密,想到秦知晏那日对自己的冷淡无视,这一切都是因阮娇娇而起。 阮清霜眼中闪过嫉恨…… “长姐,大姐?”阮修文叫了她两声。 阮清霜这才回过神来,却见阮修文眼中带了惊疑的神色。 阮清霜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我们也走吧。” 阮修文应了一声,却觉得刚才长姐看向阮娇娇的眼神分明充满了嫉恨。 他不由想到是阮清霜劝说他带娇娇去净月庵,随后才出了事,而秦越却救下阮娇娇,还在调查此事。看起来并不是不顾阮娇娇死活的。 回门宴邀请了一些阮娇娇这边的亲眷,都是平日里走动得比较多的。 今日来的就有一个阮娇娇的表哥,正是前世第一个侮辱阮娇娇之人。 前世阮清霜心地善良,虽然知道阮娇娇嫉妒自己,但她还是相信人性本善,同父异母的妹妹不会害自己,结果被阮娇娇害了一次又一次。 明明阮娇娇已经嫁给秦知晏得偿所愿,还要害得她身败名裂。 因此当阮清霜幡然醒悟后,毫不留情的对阮娇娇进行了疯狂的报复,而且因为她是女主,她对阮娇娇的报复都是成功伤害到阮娇娇的。 这其中少不了阮娇娇的远方表哥。 阮娇娇,你不是新婚燕尔跟秦越十分恩爱吗?哼。 阮清霜冷笑一声,快步朝内走去。 “哎呀,来了来了。成亲那天我们都没好好看过新郎官。” 屋内的亲戚们喧闹着,看秦越牵着阮娇娇走进来。 “新女婿果然一表人才。” “那是自然……” 靠里的圆桌上坐了一位面色白净的年轻人,看秦越牵着阮娇娇进来,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哎,仕年。娇娇越长越水灵了。”他身边有位同龄的青年,撞了撞他的手肘。 苗仕年看一眼阮娇娇,低头不语默默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 “当初,姑妈可是有意将娇娇许配给你的。”青年低声挑拨。 苗仕年露出一丝斯文的笑:“莫要胡言乱语,现在娇娇是靖王妃。” 一旁的青年讪讪笑了声不再说话。 秦越和阮娇娇坐在主桌入席,不断的有人走过来冲阮骁和秦越敬酒。 阮骁因为高兴来者不拒,而秦越一般则是高冷点头微微示意,喝酒完全看心情。 “王爷、娇娇,苗某祝你们百年好合,举案齐眉。”苗仕年也来敬酒。 旁人敬酒,都是冲着阮骁或者秦越去的,只有苗仕年敬酒还带上了阮娇娇。 阮娇娇看见苗仕年有种既熟悉又想不起来的感觉,但记忆告诉她这是她的大表哥。 阮娇娇忙站起来:“谢谢表哥。”说罢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咳咳。”呛死她了。 “你慢点。”苗仕年声音也十分温柔,看向阮娇娇的眼神温柔又黏腻。他的长相跟秦知晏是一个风格的,都是翩翩书生那一挂。 秦越原本举起了酒杯,打算喝一口,看到苗仕年同阮娇娇的互动,就放下了杯子。 待阮娇娇坐下后,秦越从桌子底下伸过手去捏住阮娇娇的手。 阮娇娇诧异的看向他,用眼神询问:怎么? 秦越真的太喜欢碰她了。 “刚才那人是谁?”秦越凑近她低声问。 “是我一个远房表哥。”阮娇娇如实回答。 秦越的眼神有几分犀利:“以后离他远点。” 阮娇娇:??? 他管得也太宽了吧?从前她跟秦知晏私奔,他都不吃醋,只不过喝了表哥敬的一杯酒,就让她离表哥远点? 第八十六章 我就是好吃懒做 “怎么?”秦越看到阮娇娇不服气的眼神。 “表哥他小时候对我挺好……” “确实挺好。他看你的眼神,就想跟你好。”秦越讽刺道。 阮娇娇张嘴想说些什么反驳,但她忽然记起了一些往事。她记得苗氏从前是想将她许配给这个大表哥的,幼年时家里的长辈们也经常拿他们两个的玩笑。 等到她年纪大了,有了“心上人”,才不喜欢跟这个表哥有什么牵连了。 而苗仕年也十分识相的不再靠近阮娇娇,但是! 阮娇娇是看过原文的人啊,她虽然对一些细节记不清,可对这个“惩罚”恶毒女配的工具人还是有点印象的。 这苗仕年看着文质彬彬,实际上是个病娇! 阮清霜成功嫁给秦知晏,并将阮娇娇挤走之后,就是用他来报复阮娇娇的! 苗仕年对阮娇娇做的包括且不限于:囚禁、虐待、强行那啥…… 总之一个变态能对她做的,苗仕年都做过了。 后面还是秦知晏念旧情,将阮娇娇救了出来。 想到这些虐文中的狗血剧情,阮娇娇打了个寒颤,秦越说得没错,离那个变态病娇越远越好。 但秦越这个杀了她的反派…… 阮娇娇下意识坐得离秦越远了一些。 秦越皱眉,紧紧捏住她的手,“阮娇娇,婚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现在我们成了亲……”你想想那个白条鸡能有几条命。 阮娇娇回过神来,扯出一个笑:“我会离他远一些的。” 秦越这才满意了些。 后面来敬酒的人少了些,秦越看向苗氏和阮骁慢慢的道:“日后我想将靖王府交给娇娇打理,但是她说没有学过如何掌家。” 苗氏听到此脸上火辣辣的,但是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高兴。 “哎呀,怎么没学过,清霜和娇娇我都请了不少师傅来教她们……”只可惜,阮娇娇不争气罢了。 同样是学,阮清霜十分刻苦,也聪慧好学。而阮娇娇…… “不碍事,我府上有管事的嬷嬷,会慢慢教她。”秦越慢慢道,“不过如果府里也能送两个嬷嬷和陪嫁丫鬟陪着娇娇,或许她不会那么闷。” 秦越接下来,有很多别的事要忙。 女婿这样为女儿考虑,苗氏喜不自胜:“丫鬟和婆子我都替她挑好了,可她硬是不想带,结果只带了一个陪嫁丫鬟,弄得我们娘家亏待她似的。” 秦越听了,心中咯噔一声,这个阮娇娇莫非还想着逃跑? 这时一桌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吃虾的阮娇娇。那虾也是秦越剥好了放在她碗里的。 阮娇娇鼓着腮帮子,还没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抬起头看向他们。 苗氏恨铁不成钢的道:“娇娇,你可长点心吧。好好跟着王府里的管事嬷嬷学学如何掌家。” “学掌家?跟谁?”阮娇娇迷茫的道。 “跟桂嬷嬷。”秦越语气温和。 “什么?我不学。”阮娇娇下意识的拒绝。她本意是想表达不想跟着桂嬷嬷学。因为桂嬷嬷跟她已经交过手了。 但在阮骁和苗氏看来,她真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娇娇!”阮骁第一个呵斥她,“这是秦越宠爱你。” 苗氏更急,哪个大户人家的女主人不想掌家?嫁过去只恨不得早些掌中馈。 有些有婆婆的,还得在婆婆手里磋磨个好几年。 阮娇娇倒好,老天爷都把饭送到嘴边了,她都不肯低头吃一口。 “娇娇!”苗氏狠狠拉了她一把,害得阮娇娇手里的虾都掉到了地上。 “哎,我的虾……”阮娇娇心疼的喊出声。 苗氏看着女儿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真恨不得好好骂她一顿。 秦越将一只虾又放到她碗里:“掉了就不要了。” 顿了顿又道:“为何不学?” “我不喜欢桂嬷嬷……”还不待阮娇娇说完,苗氏就拉起她往后走去。 偏厅里没有人,苗氏拉住阮娇娇好一顿数落。 “你怎么这么傻,你知道娘当年为了得到将军府的掌家权付出了多少?你现在一嫁进去就是正妃,秦越还要将掌家权给你,你不好好学,居然还当面拒绝,落他的面子。” “男人对女人也就头几年新鲜,现在你们新婚燕尔的,他尝了甜头宠着你,你就要趁着他喜欢你的时候将掌家权牢牢握在手里。过几年无论他再娶侧妃或是纳妾,都越不过你去。” 阮娇娇很无语,什么叫尝了甜头宠着你。还有,他还要纳妾啊? “你要抓紧些,赶紧趁这两年先为他诞下嫡长子,这样日后你才能高枕无忧。” 阮娇娇知道苗氏是关心她才着急了,但她越说越离谱,什么诞下嫡长子,她能不能活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哎,娘我知道。有你这么急的吗,我们还没……” “还没什么?你们不会还没圆房吧?我的天爷啊,你……” 阮娇娇看着不远处越走越近的秦越,一把捂住了苗氏的嘴。 这苗氏就是个小妇人,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出身,所以说的话也粗鄙些。当然她是全心全意为阮娇娇考虑。 “娇娇。”秦越在不远处站定,唤了她一声。 苗氏见秦越来了,笑着打趣:“这才一会儿不见,就找过来了。行你们先说说话。我去前头看看。” 说罢就将说话的地方留给了秦越和阮娇娇。 阮娇娇也要回去继续吃,秦越却拉住了她。 阮娇娇:……这一个个的,能不能让她好好吃顿饭了,她虾还没吃完呢。 “为什么不愿意?”秦越确实有些受打击,他以为将掌家权交给阮娇娇她会高兴。也为了让她的父母放心才在他们面前说。 没想到阮娇娇直接拒绝了。 “我太笨了,学不会。而且我不喜欢桂嬷嬷。” 秦越吸了口气:“最近这几日桂嬷嬷没有再来打扰你吧?其实她也是太着急了,想让你早些接手王府的事务。” 阮娇娇:不,我敢打赌她才不想让我掌管王府的掌家权。 “还有,你为何不肯带陪嫁丫鬟和婆子去王府?”秦越觉得问清这一点很重要。 “我……” “你是不是还想着逃跑,或者心里根本就没把靖王府当作安身立命之所,所以才不愿带仆从,也不愿学习接受王府的事?” 阮娇娇:……还真是。但她不能承认啊。 心虚的时候,就要表现的比对方更委屈。 “我没有想着逃跑,我就是……气不过你们处处拿我跟姐姐比较。她琴棋书画、算账掌家什么都会。我就是好吃懒做,自甘堕落,你们不要试图把我变成任何人!” 第八十七章 选人 秦越看着眼前气呼呼的小丫头有些无奈。 “我不是想将你变成任何人。你不会可以学,但不要自甘堕落。你是我的正妻,我不把王府交给你打理,难道要交给别人?” 阮秦越的话合情合理,阮娇娇沉默着没说话。 “这样,你若是觉得在王府势单力薄,就带几个陪嫁丫鬟和得力的嬷嬷过去帮你掌家。” 阮娇娇猛得抬头,她不敢相信秦越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种感觉就好像……把人家的兵马招呼到你地盘上来占山为王。 阮娇娇的心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秦越有时候还真是挺替她着想的。 “今日回门,你正好想想带哪几个人过去。”秦越说完站了片刻,见阮娇娇没有跟他回去的意思就离开了。 阮娇娇呆呆站在原地,第一次产生了要是他一直对她这么好,跟他过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 很快阮娇娇要选几个丫鬟和嬷嬷带去靖王府的事,就在府里传开了。而且秦越要让阮娇娇掌家,所以这次带去的丫鬟婆子们将来可都是当家主母身边的人。 尽管外面传秦越脾气暴躁,但阮娇娇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跟在这个性子软和又稀里糊涂的主子身边,那可是“肥差”。 所以原本被苗氏看好的婆子及丫鬟们,心里可是很得意的。但很快那些人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苗氏说她选的人不算,要让阮娇娇亲自选。 跟在阮清霜身边的翠竹,往阮娇娇院里那堆丫头身边凑。鸿雁也站在那堆人旁边。 她其实很想跟着阮娇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姐出嫁的时候执意不想让她跟着。也许因为她是个结巴吧。 鸿雁站在那里挡住了翠竹的视线,翠竹道:“鸿雁,你站开点。” 鸿雁回头看她一眼:“我已经站在很角落了,你想跟二小姐走,自己凑到前面去。” 翠竹涨红了脸:“谁说我想跟二小姐走。” “哦,那、那你就是不、不想跟二小姐走!”鸿雁虽然结巴,但嗓门很大。 她这一嚷嚷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有好几个在阮娇娇身边当差的丫鬟,都向翠竹投来鄙夷的眼神。 当初阮娇娇落魄时,她院里的丫环们在府里都低人一等。翠竹多机灵啊,天天巴结着大小姐。还调到阮清霜身边去了。 后面还好阮娇娇回来了,秦越也没计较当初的事,大家在府里这才抬起头来。 如今倒好,二小姐顺顺利利嫁了人,眼看还有好差事,翠竹这会又巴上来了。 “翠竹,做人可不能聪明过头。” “就是,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有几个丫头不满的嘲讽翠竹。 翠竹涨红了脸:“瞎说什么呢,我就是过来看个热闹。” 这时她又把怒火发泄在鸿雁身上:“就你,一个流民,也想留在二小姐身边?想做靖王妃的贴身大丫鬟,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鸿雁确实想留在阮娇娇身边,但她想的不是什么王妃大丫鬟这种名头,她只是觉得阮娇娇这个主子好。 鸿雁每次着急时就会想起阮娇娇教她的只说几个简单的字:“我是想!你不成!” “你……”翠竹被鸿雁气得不行,眼看着就想上去同她大吵一架。 “二小姐来了~”这时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声。 “二小姐。” “二小姐!”众人都面带喜色的冲阮娇娇打招呼。 阮娇娇笑笑:“大伙都在呢。” “二、二、二小姐!”鸿雁磕磕巴巴的打招呼。 “噗。”翠竹先笑了一声,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这回轮到鸿雁涨红了脸,她只是因为见到阮娇娇心里高兴,所以上前同她打声招呼罢了。她没想过阮娇娇此次会将她带走,因为之前阮娇娇已经拒绝过她一次了。 鸿雁默默站到一旁,打算看看阮娇娇会选哪几个丫环。 没想到阮娇娇见她朝角落走,叫住了她:“鸿雁,你愿不愿意随我去靖王府?” 喧闹的院子里有片刻安静,大家都没想到阮娇娇这就开始选人了,而且第一个选的居然是鸿雁! 鸿雁也没听清阮娇娇在说什么,或者说她听到了,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 “鸿雁,你愿意随我去靖王府,做我的大丫鬟,将来一路扶持我吗?”阮娇娇又问了一遍。 鸿雁颤抖着唇:“我,我,我……”随即她眼一红,竟像是要哭的样子。 阮娇娇慌了:“你别哭啊,你若是不愿意,不用勉强。” “愿意!谁,谁说我不愿意。”鸿雁骄傲的抬起头,环视大家,最后把视线落在翠竹身上:“看见了吗?二小姐她、她说……呜呜呜。” 鸿雁话未说完,就哭了起来。她实在憋了太久,没想到阮娇娇第一个就选她这个结巴,这让她这么久以来终于争了一口气。 这时众人对鸿雁的态度也友善了许多,有人笑着说:“二小姐,鸿雁这是高兴哭了。” 翠竹站在一旁,眼里只有嫉妒。 从前阮娇娇在府里得宠,翠竹也是阮娇娇面前的红人。 但在阮娇娇抗旨逃婚之后,翠竹立即“弃暗投明”转而跟了阮清霜。 她没想到阮娇娇还能回来,回来之后不仅没被处罚还顺顺利利嫁给秦越做了王妃。 跟着未出阁的阮清霜和跟着已经是王妃的阮娇娇哪个更好,确实很难说。 但阮清霜不像阮娇娇那样好糊弄,作为下人来说都喜欢在宽厚糊涂一些的主子手下办事。 除非阮清霜日后也能当上王妃,而且还能掌家。目前看来跟在阮娇娇身边明显是一条康庄大道。 阮娇娇又点了几个丫鬟,却连看都没看一眼翠竹。 其他丫鬟阮娇娇也是尊重她们,问过她们的意愿之后,才带去靖王府的。 并且阮娇娇也说了秦越发病时脾气不大好。让大家考虑清楚。 其实秦越的病大家都听说过,听传言感觉怪吓人的,但见了秦越真人后反而觉得靖王气度不凡。 他发病时固然可怕,但他一年到头才发几次病?到时远远避开就是了。明晃晃的前程才是最诱人的。 一时间被选中的丫鬟婆子们都欢天喜地的。只有翠竹…… 第八十八章 回门 翠竹沿着小径往回走,阮清霜交代她去取点心,她听说阮娇娇在点丫鬟,偷偷跑去了。 忽然眼前出现一个身影,翠竹吓得倒退一步:“大,大小姐。” 阮清霜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去哪儿了?” “我,我去厨房替您看点心……” “啪!”阮清霜狠狠一个巴掌打在翠竹脸上,翠竹立即跪地:“大小姐,我错了。奴婢只是去那里看热闹……” “热闹好看么,你怎么不干脆跟着阮娇娇走?”阮清霜眼神冰冷,“既然这么想走,我干脆将你发卖了。”卖到勾栏里去。 翠竹吓得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求饶。被发卖的丫鬟能有什么好去处,要么给人家做妾,要么卖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去。 翠竹心比天高,怎么肯轻易被卖。她把头磕得“咚咚”响,不一会儿光洁的额头就磕破了皮。 阮清霜看着阮娇娇昔日的大丫鬟在她面前磕头求饶,心里升起一股快意,幽幽道:“好了,起来吧。别再有下次。”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 翠竹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待她终于回神起身,阮清霜已经走远了。 翠竹心里七上八下,十分害怕阮清霜将她发卖了。心里更加后悔自己当初的自作聪明,如果一直待在阮娇娇院里,就算不能跟去靖王府,也不用像现在这般。 她失魂落魄的朝厨房走去,想着要赶紧给阮清霜拿了点心送去。想不到穿过圆洞门的时候,又撞上了一个人。 翠竹抬头:“表少爷?奴婢该死。” 苗仕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不要紧。你没撞疼吧?” 翠竹摇摇头。 苗仕年侧头看她的脸,翠竹急忙低头。 “你脸怎么了?” “没事。”翠竹摇摇头,哪里敢说是被阮清霜打了。 阮清霜表面上看起来温柔端庄,但是翠竹到她院子里做事之后,已经被她处罚了好几次。 忽然一只温柔的手伸过来,抚上她微微红肿的脸颊:“这里,像是被人打了。真的没事?” 翠竹抬头对上苗仕年温柔的眼神,脸更加红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男子摸过她的脸。 “表,表少爷……”翠竹后退了一步。 苗仕年笑了一声:“我这里有一罐药可以消肿,是别人送我的,正好你替我试试。” 翠竹愣住,她不知道苗仕年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从前表少爷从来没有正眼看她一眼的。 下一刻苗仕年拉住她的手:“走,找个地方,我替你涂一点。” “不用。”翠竹并不傻,“奴婢还要给大小姐送点心。” 苗仕年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喏,药在这里,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我们就去那边的凉亭。” 翠竹见苗仕年这样坦荡,更感觉不好意思了。顺从的被苗仕年牵着手腕,朝凉亭那里走去。 翠竹不是没听过富贵人家的少爷强要丫鬟的事,她刚才还以为…… 翠竹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大小姐想卖了她,如果苗仕年当真有那个意思……翠竹已经被苗仕年按坐在石凳上。 他拿出瓷瓶,修长的手指从里面挑了一些药膏出来。 那药膏是淡绿色的,半透明状,还带着一丝甜甜的香味。 “这药很不错,朋友从西域带来的。今日你运气好,就先给你试试。” 翠竹闻着那股奇特的幽香,忽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她觉得周围的一切景物忽然变得美丽动人,好像春回大地,她的一颗心也躁动不安起来。 苗仕年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压上她火辣辣的脸颊,那药物涂上去清清凉凉的。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翠竹觉得自己好似醉酒了一般,她抬头看向苗仕年,苗仕年肤色白净,长相无疑是英俊的。 翠竹愣愣看着他,忽然觉得表少爷真是人间最英俊美好的男子,他若是能要了自己,别说是给他做妾,就是为奴为婢,当牛做马一辈子,她也愿意! “怎么样?”苗仕年的声音打断了翠竹的幻想。 翠竹有些羞赧的别开脸:“感觉凉凉的,很舒服。多谢表少爷。” 苗仕年端详着她,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他才道:“我记得你是娇娇身边的大丫鬟,叫翠竹。” 翠竹面上一热,表少爷果然对她有印象,对她跟旁人不同。 “是,奴婢早先是二小姐身边的,但现在已经调到大小姐身旁去了。” “哦?”苗仕年似乎有些惊讶,眼底还有些失望。对她的态度也明显冷下来。 “药涂完了。”他说着站起来。 翠竹的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他这就要走了吗? “表少爷。”她轻轻喊了一声,眼里充满了不舍。 苗仕年看向她,神情似乎有几分满意,这药应该起效了,可惜用在了一颗废棋身上。 “表妹今日回门,应该会在府上住两日吧?”苗仕年又打听。 “是,我听夫人说二小姐回门要在府里住两天的。”翠竹忙回答。 苗仕年满意的点头,看着她:“我也想在这府里多住两日。” 翠竹不明白表少爷要多住两日,同她说什么? 然而苗仕年的下一句话,就令她面红心跳。 “到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找他,找他做什么?表少爷要在府上多住两日是为了她留下来的吗? 翠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只是短短片刻,苗仕年在她脸上涂抹了一种不知名的药物,她就对苗仕年芳心暗许了。 虽说苗仕年风流倜傥,对她也十分温柔。但这之前他们根本没什么交集。 * 大齐的风俗,女儿回门是要在娘家住两日的。 一来表达女儿对父母的孝顺和感恩,说明并不是嫁出去后就不回娘家了。二来还有一个隐含的意思,就是小夫妻新婚燕尔,有些男子刚刚得趣,会有些不知餍足。若是女子身体弱的就会受不住。所以回门也有让姑娘休息几日的意思。 但这意思在阮娇娇身上就没什么用了,因为这几日秦越根本没碰她。 所以当阮娇娇提出要在阮府住两日时,秦越皱起眉头,直接拒绝了。 第八十九章 谋害阮娇娇 “不成。” “为什么?”阮娇娇瞪圆了眼。 秦越沉吟,他也说不出不让阮娇娇留下的理由来。按照习俗,阮娇娇想在这里住两日是合情合理的。 但秦越想跟她一起睡啊。 秦越沉默了半天终于道:“那我陪你留下来。” 阮娇娇:? “这……这怎么行。” “有何不妥,习俗也没说女婿不能陪女儿回门住几日。” “我的床很小,睡不下两个人。”阮娇娇开始找借口。“要不然我跟母亲说一声,在房间里再加一张贵妃榻?” 秦越拧眉:“算了,两日后我来接你。” 阮娇娇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回门这么好的机会才不想跟他腻在一起呢。 回门宴结束,阮娇娇决定要在阮府住两日,苗氏也顺便将她选的那几个丫鬟婆子再叫到跟前去耳提面命一番。大意就是在靖王府要好好扶持阮娇娇,助她顺利登上当家主母的位置,顺便早日帮秦越添丁。 在家住两日,母女两免不了要说些悄悄话,苗氏将阮娇娇叫来:“昨日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你不会还没跟秦越圆房吧?” 阮娇娇的脸瞬时涨得通红,苗氏连这个都要打听。要说圆房,在宫里早就圆过了。 “哎呀我知道您的意思,就是早日诞下子嗣嘛。你放心吧。”阮娇娇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 “你别没个正形,我看秦越现在待你不错,用饭时还帮你布菜剥虾,你可别太娇纵……” 苗氏是妾室,而且阮骁为了阮清霜一直没有将她扶正,所以她年轻时一直是伏低做小,伺候丈夫的。能坐下来吃饭就不错了,哪有丈夫替她布菜。 说到这里,苗氏还是很满意的,自己的女儿总算做了正妻。 阮娇娇被苗氏一提,倒是想起秦越在父母面前总是会替她布菜,剥虾,一副很宠她的样子。 虽然有几分做戏的意思,但他愿意这样,阮娇娇想想倒也觉得不错。人前总算给足她面子。 * 阮娇娇住下来的同时,苗仕年找了个借口有事要和阮修文商量,也留了下来。 只是这两日,翠竹总是往苗仕年住在客院里跑,很快鸿雁就发现了异常。 人对自己“对手”的动向总是分外关注的,鸿雁跟翠竹不对付,所以也比较注意翠竹的动向。 见她总往苗仕年屋里跑,心里就有几分鄙夷。爬床的丫环多了,也不差鸿雁这一个。 那日鸿雁在给阮娇娇倒茶时就说了一句:“翠竹,可、可真是个伶俐人。” 鸿雁很少背后八卦,阮娇娇挑眉看她:“怎么?” 鸿雁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凑到阮娇娇耳边:“我,我看她那日跟表少爷在一起,这两日总、总往他屋里跑。” 阮娇娇顿了顿,忽然想起虐文中恶毒女配被病娇支配的恐惧。 她记得苗仕年那个疯批病娇,在对阮娇娇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件后,阮娇娇被秦知晏救走。 但苗仕年并不甘心,他从西域弄来一种“神药”,据说使用了之后会令人对施药者着迷,深深的迷恋上施药者。 但其实这种药具有成瘾性,还会致幻,总之并不是一劳永逸,而是要不断的吃这种药,才能保证一直“深爱”着施药者。 虐文中的阮娇娇就被喂食了这种药,但因为是“狗血”文嘛,她对秦知晏的爱战胜了一切,她虽然离不开那种药,离不开苗仕年,但心里还是深爱秦知晏的。 也知道自己对苗仕年的感觉只是被他控制了。 总之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很像鬼。让读者出了一口气。 “你说……翠竹总往苗仕年屋里跑?” “嗯。”鸿雁认真点头,“我那日还、还看见表少爷替她抹药。” “抹药?” 阮娇娇心道:苗仕年不会这时就开始对身边的人用药了吧? “嗯!往她脸上擦药。”鸿雁难得说了句整话。 阮娇娇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她把鸿雁拉到身旁,同她耳语了几句。鸿雁连连点头。 自从得知苗仕年也要在阮府住两日之后,阮娇娇就一直提防着他,想不到真让她猜着了——苗仕年要对她下手! * 月黑风高,阮府的客院里灯笼影影绰绰。长长的回廊下有个纤瘦的身影提着灯笼,走在夜色中。 翠竹每踏出一步都觉得充满幸福,她很快就要再见到表少爷了。他是那么俊美无俦,说话的嗓音那样温柔。 昨天夜里甚至又替她擦了一次药——虽然她的脸已经不疼了。但他手指触碰她脸颊的那一刻,翠竹觉得此生死而无憾。 只不过他没有要她,也没许给她什么诺言,只叫她今夜再去找他。 想起他温柔的嗓音,翠竹就觉得浑身战栗。 翠竹提着灯笼,行至苗仕年的房门前,小心翼翼的左右环视,随后敲开门走了进去。 转角处,出现一个高壮的身影,见翠竹进了苗仕年的屋,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表公子,我进来了。”屋里很黑,没有点灯。 翠竹提着灯笼,嗓音有些颤抖,不过她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暗影中走出白影,穿着月白中衣的苗仕年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晚?”苗仕年的嗓音有些不悦。 “对不起,表公子。今日院里事情多,我干完活就不早了,还要等同一个房间的姐妹入睡才能出来。” “我们又不是偷情,做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苗仕年的语气里不乏讽刺。 但翠竹将这话听在耳里,竟然还觉得莫名喜悦。觉得苗仕年是想将他们的关系放到明面上来。 翠竹羞赧道:“那我下次白日里来。” 苗仕年冷冷看她一眼:“你现在还能不能接近阮娇娇?” “什么?”翠竹有些不解。 “明日你设法将她引到院中来,回廊前的台阶年久失修,你让她踩上去。” 翠竹惊诧的瞪大眼:“踩上去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最多崴了脚,能有什么大事。” 台阶上的那处石板已经裂开,但苗仕年明日会将它摆放成完好的模样。 “这,这恐怕不成。而且表少爷,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苗仕年不耐烦同她解释,刚要开口…… “什么人?”他低喝一声,快步朝门口走去。 第九十章 清理伤口 苗仕年推开门,门外亮着朦胧的灯火,远处的树荫一片幽暗,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潜藏其中。 “喵~”忽然草丛里传来一声猫叫,随即有个小东西从灌木丛里蹿了过去。动作太快看不清是个什么。 “原来是只野猫。”苗仕年低骂一句:“该死的畜生。”随后就退回了屋内。 躲在灌木丛中的鸿雁松了口气,好险,差点被发现。 不过,二小姐料事如神,表公子和翠竹真的要“谋害”她呢! 那台阶的石头有问题,他们还要二小姐踩上去,她得赶紧去告诉二小姐。 * 阮娇娇只在阮府住两日,她知道苗仕年等不了多久,但如何揭穿这个病娇,让他以后都不要再靠近自己,阮娇娇还没想好。 第二日一早,翠竹果然迫不及待地来到阮娇娇院里,甚至也不惧旁人看见嘲笑,或者阮清霜见了再责骂她。 “二小姐,”翠竹急匆匆的跑进来,“表公子受伤了。” “受伤?受什么伤?”阮娇娇神闲气定的在院中嗑瓜子。 翠竹张了张嘴,这与设想的不一样啊。表公子说阮娇娇和他关系不错,听说他受伤了,情急之下一定会立即赶来看他的。 然后等她赶到院中,一不小心踩在那石阶上,就会扭到脚。 可眼下,翠竹只能说:“表少爷摔了一跤,好像磕到头了。” “哦,严重吗?”阮娇娇又嗑了一颗瓜子,慢条斯理的问。 “好像……还行。”翠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您快跟奴婢去看看吧。” “翠竹,我记得你从前是我屋里的,后来成了长姐屋里的,现在你又成了大表哥屋里的?”阮娇娇不无讽刺的道。 翠竹一下涨红了脸,“二小姐,我,我是刚巧路过表公子的院子才看见的。” “那你不去请大夫,不去通知我爹娘,来叫我做什么?”阮娇娇知道苗仕年是做戏,肯定不敢请大夫。 “已经派人去请了,但表公子说不要惊动府里的人,他说也就跟您小时候熟悉些。” 阮娇娇轻笑了一声,翠竹倒是相的挺周全,既然如此那好吧。 “那我就随你去看看吧。” 翠竹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她害怕叫不到阮娇娇被苗仕年责怪,既然阮娇娇肯跟她去,那就太好了。 翠竹急匆匆的在前面带路,阮娇娇慢吞吞走在后面,闲庭信步好像在逛花园。 翠竹不时停下来往回看,但又不敢催促阮娇娇,怕惹恼了她。她总觉得二小姐没从前那么好拿捏了。 待阮娇娇慢吞吞的走到苗仕年住的客院,见到靠坐在门廊下的苗仕年,还真是吓了一跳。 因为苗仕年坐在廊下,捂着额头,有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下来,他真的受伤了! 什么叫病娇啊,阮娇娇没见过活的,但眼前这个真是个狠人。 “大表哥,你没事吧?”阮娇娇即便是做做样子,也要客套两句。 苗仕年听到阮娇娇的声音,放下了捂着额头的那只手,他额角不知撞到了哪里,伤口外翻,血肉模糊,看着确实严重。 “我……”苗仕年说着要站起来,又站立不稳的样子。 阮娇娇下意识想上前扶他,但当她走到那处台阶的时候,还是很小心的跨了过去,并没有踩在上面。 阮娇娇稳稳的走到廊下,没有去扶苗仕年,而是对翠竹道:“快点扶表哥进屋去,叫大夫了么?” 翠竹巴不得去搀扶苗仕年,忙一溜烟跑过去,一边扶住苗仕年的手臂,一边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快来了。” 翠竹看着苗仕年额头的伤口暗暗心惊,她刚才离开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只是有点红肿而已。怎么才一会儿的工夫,表公子就弄成这样了? 苗仕年阴狠的看了翠竹一眼,他想要阮娇娇搀扶,这个蠢货凑过来做什么?可惜翠竹并没有看见他嫌弃的眼神。 苗仕年本来只想在额头上轻轻磕一下,但翠竹去了太久,他意识到阮娇娇要么起了疑心,要么不那么情愿来看他。于是他只能将戏演得真实一些。 “不碍事。”苗仕年声音温和的道,“坐一会儿就好。” 阮娇娇跟着进了苗仕年的屋子,翠竹也站在他身边,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心痛。 翠竹何时对苗仕年这么关心了,二人才接触几天。阮娇娇心中猜测苗仕年肯定对翠竹用了药。 她正想着药呢,就听苗仕年对翠竹道:“劳烦翠竹姑娘帮我去门口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翠竹十分听苗仕年的话,立即就出去了。 阮娇娇面对着眼前的苗仕年,虽有几分紧张,但并不害怕。毕竟知道他的目的是给她下药,她又没有受伤,不接触他的药就是了。 可谁知…… “娇娇,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苗仕年微笑着看向阮娇娇。 如果是他平时的样貌,倒算得上温文尔雅,但此刻他顶着狰狞的伤口还带着笑说出这样的话,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恐怖。 阮娇娇勉强点了点头:“要不叫翠竹进来替你擦一下伤口。” “为什么要叫她呢,表妹不是在我眼前。你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吗?” 阮娇娇是穿书进来的,哪知道什么小时候的事。 苗仕年笑了一声:“果然嫁了人之后,就把表哥给忘了。”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从假山上摔下来,我为了接住你受了伤,后来为了不给大人知道,你偷偷给我上药吗?” 苗仕年这么一说,阮娇娇倒是想起来了,毕竟他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 苗氏那时候不得宠,还动过将阮娇娇许配给苗仕年的念头,因为他家世也不错。 两个孩子经常在一起玩,有一次阮娇娇爬假山,不慎从上面摔下来。好在假山不高,苗仕年在下面做了她的人肉垫子,擦伤了手臂,阮娇娇偷来了金疮药替他涂抹伤口。 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小秘密。这样说起来……他们还算是青梅竹马呢。 见阮娇娇有几分想起来的样子,苗仕年指了指不远处的桌上,那里放着一个小瓷瓶:“那里有清水和药,在大夫来之前,表妹先替我清理一下伤口吧。” 第九十一章 知慕少艾 阮娇娇只觉得后背一阵僵硬,这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但她记得书里说,要施药者用在被控制的人身上才有用。 “娇娇。”苗仕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我流血过多,有些头晕。” 阮娇娇吓了一跳,但看着他惨白的脸,摇摇欲坠的样子,受伤是真的。 阮娇娇想先把手抽回来,但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而苗仕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有点像是…… 阮娇娇诧异的看着他,更用力的往回抽自己的手,慌乱中只能答:“你先放手,我替你擦一下伤口。” 然而苗仕年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低笑道:“握着娇娇的手,好像伤口也不疼了。” 此刻他坐着,抬眼由下往上看向阮娇娇,脸上带着血,眼中有几分狂热,又带着几分恳求,真有几分病娇的味道。 “娇娇让我多握一会儿可好?” 不好! 阮娇娇极力往回抽自己的手:“你再不放开我就……” 阮娇娇的眼神落到桌面的茶壶上,很想拿起那茶壶给他脑袋上来一下。 苗仕年终于松开手,面上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对不起娇娇,刚才一碰到你的手,我就觉得……” 觉得浑身舒适,因出血导致的眩晕感消失,甚至连伤口都不疼了。苗仕年觉得很震惊。 阮娇娇只觉得他变态,刚才那种声音分明有几分暧昧。 她远远站开,站得离苗仕年远远的。 苗仕年道:“娇娇,你为何这样怕我?” 阮娇娇不说话,心道:能不怕吗?你是继秦越之外的第二个变态。 “娇娇,我不会伤害你。能不能替我擦一下伤口?” 阮娇娇没说话,但还是走到桌边从清水盆里绞了一块帕子,走到苗仕年面前,犹豫了一下,终于轻轻慢慢的将帕子按到了苗仕年伤口周围。 阮娇娇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血痕都擦干,一边擦一边心想:这么深的伤口,说不定得留疤。苗仕年真是个狠人,对自己狠,估计对她更狠。 反正她知道他的伎俩,就不碰他的药,看他怎么办?! 如果这次能抓到他的把柄,让他从此以后再没办法接近她和阮府就更好了。 看阮娇娇神情认真的替他擦着伤口,苗仕年心里不由得想起儿时种种。 他的童年并不幸福,母亲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父亲娶了续弦,继母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没有在身体上虐待他,但精神上的冷暴力是少不了的。 后来继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更得父亲喜爱。他这个幼年失恃的孩子在府里成了边缘人。 下人们不会苛待他,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刻意讨好他。在外人看来他还是苗府风风光光的大公子。 他的远房姑母苗氏待他不错,父亲经常带他到将军府走动。因此他小时候就常跟阮娇娇和阮修文一起玩。 阮清霜那时候年纪稍大些,也懂事,已经开始刻苦的学习琴棋书画等技艺了。 那时候阮娇娇没心没肺,姐姐学习她不知道跟着,就偷偷溜出来玩。 她很爱笑,白白软软的,睫毛又长又黑,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有一次三个孩子在一起玩耍奔跑时,打碎了阮府一只名贵的花瓶。其实主要是苗仕年勾倒了那个花瓶。 两个男孩子都有些怕,因为调皮捣蛋,他们没少挨父亲的揍。而且苗仕年还是来做客的,打碎了主人家的贵重物品,说不定当即就会被父亲揍一顿。 “表哥别怕,”阮娇娇笑着说,“就说是我不小心撞倒的吧。反正我哥弄坏了什么东西,也总推到我头上。” 阮修文看了她一眼:“你别胡说。” 阮娇娇笑嘻嘻的,还来拉苗仕年的手:“我们继续藏猫猫吧。” 这样没心没肺的孩子,苗仕年也是第一次见。他有些嫉妒。这就是父母双全,又被宠爱的孩子,即便打碎了东西也不怕,甚至还能笑嘻嘻的叫他们继续玩耍。 苗仕年故意吓唬她:“这花瓶很贵的,姑父说不定会罚你。你确定要帮我顶罪?” 阮娇娇笑嘻嘻的:“我爹打我也不疼,但我看你上次被表舅罚了,很难受的样子。” 苗仕年忘了自己是哪一次被罚了,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不是真的很难受的样子,但他知道在自家,即便他表现出很难受的样子也不会有人关注,更不会有人因为担心而替他顶罪。 后来阮娇娇真的替他顶罪,而阮骁也只是骂了几句,并没有责罚。 再后来苗仕年对阮娇娇的感情就不一样了,像是对待一个自己最亲密的妹妹。处处护着阮娇娇,纵着她。 得了机会就往阮府跑,想办法在府里多住几日。 而他的父亲因要巴结阮骁,也很乐意看到两家孩子“手足情深”。 直到他十四岁的时候,有一日苗氏开玩笑道:“看这两个孩子这么好,将来不如让他们在一块儿吧。”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谈笑着将话题岔了开去。 苗仕年算是嫡长子,若是娶妻最好也娶嫡女,但将军府的嫡女自然不可能低嫁给苗仕年。 所以那一瞬间,苗父是想了许多的。 但苗仕年听到这话,就像被当头打了一棒。他一直觉得阮娇娇这个表妹可爱可亲,要是能一直看到她,天天将她困在身边就好了。但妹妹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他没想过,居然还有这种可能,他可以娶她! 苗仕年那么多年灰暗的人生里,像是终于有了一束光,一样他期盼渴求的东西。 阮娇娇比他小几岁,听到这种话没什么反应。只是那天苗仕年哄着她:“不如我们玩娶亲的游戏吧。” 以前从来没玩过这种游戏,阮娇娇觉得新奇,就说好呀。 阮修文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玩的。” “你陪我们玩,我就把姑父给我的那支狼毫笔送给你。” “好!” 于是在阮修文的“见证”下,苗仕年和阮娇娇“拜了天地”。苗仕年还弄来许多阮娇娇喜欢吃的糕点和牛乳糖。 平日因为怕她蛀牙,苗氏不肯给她吃太多糖。有了牛乳糖的诱惑,阮娇娇什么都答应。 不知谁从哪里翻出来一块红绸,盖在阮娇娇头上。 苗仕年掀开那块红绸,就像掀开他年少时的隐秘心事,终于看到那红绸下是一直出现在他生活中的小太阳。 “娇娇,你愿意嫁给表哥吗?” “愿意。”阮娇娇含着牛乳糖,含糊的道。身上散发着一股香甜的奶味。 “好,你要一直记着今日的话。” 第九十二章 偷袭 红盖头下稚气的脸和眼前少女饱满的脸颊重叠在一起。苗仕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可惜她早已忘了当年的话,先是跟七皇子秦知晏走得很近,随后竟和秦越定了亲。 靖王秦越啊,京城里恶名昭著的人,她有那么急着嫁人么?虽然他的身份地位比不上秦知晏,但秦越那个杀人魔头,哪里值得她嫁? 她订婚的时候,苗仕年大病一场。大夫说是郁积在心,让他心胸放宽些。后来,苗仕年就离开京城,去了一趟西域,甚至回来时连阮娇娇的喜宴都没赶上。 苗仕年盯着不远处桌面上的小瓷瓶,对阮娇娇道:“那边有瓶药,表妹帮我拿过来可好?” 不好! 阮娇娇回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药?大夫快来了,表哥就不要胡乱上药了吧?” “这是上好的伤药,对伤口愈合很有效。”苗仕年坚持。 那清亮透明的药,只要一接触到阮娇娇的皮肤,就会对她产生不可遏止的作用。从此深深爱上他,不可自拔,就像翠竹那样。 苗仕年想到此,激动得身子微微发颤。 只可惜…… “哦。”阮娇娇淡漠的应了一声。把那瓶药和铜镜都拿过来放到苗仕年面前。 “表哥自己涂吧,我去看看大夫怎么还不来。”说罢就飞快的从屋里走了出去。 看着阮娇娇如此警惕,苗仕年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提前察觉了些什么。 很快翠竹就急急忙忙带着大夫进来了,却不见阮娇娇的踪影。 苗仕年朝门外看了看,没好气的问:“你家二小姐呢?” 翠竹就是再傻也看出苗仕年对阮娇娇不一般,她压下心里的醋劲道:“二小姐见大夫到了,就说没她什么事儿,先走了。” “你就不会……嘶…啊!”苗仕年说话的时候,大夫拿药粉在他伤口按压了一下,痛得他直喊出来。 苗仕年看向老大夫那张满是褶子的脸,想到阮娇娇刚才轻手轻脚温温柔柔的……也是奇怪,为什么阮娇娇在他身边,他就一点都不痛,还觉得十分舒服? 一样是处理伤口,难道真是因为这大夫粗手粗脚? 苗仕年觉得不是,他刚才触碰阮娇娇的时候,绝对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连疼痛都减轻了,娇娇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她是他的妻子就好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同她在一起,探索她的秘密。 想到此,苗仕年更觉得抓心挠肝的难受,阮娇娇一旦回到靖王府,日后见她的机会就更少了,他必须在这两日搞定阮娇娇。 他不介意阮娇娇嫁过人,只要她肯跟他好,他有的是法子将她从靖王身边抢过来。 阮娇娇是他此生唯一想要得到的女人。 * 苗仕年盘算着弄到阮娇娇的同时,阮娇娇也在想着如何治理这个病娇。 但是阮娇娇光顾着防苗仕年,没想到要害她的不止一人。 晚饭时,苗仕年也在。苗氏似乎十分关心他的伤势,毕竟他是在阮府受的伤。但苗仕年似乎对自己的伤势并不在意,他几句话都不离阮娇娇,变着法子打听阮娇娇在靖王府的生活。 诸如秦越对她好不好,那里的饮食、生活是否习惯等等。 作为娘家的兄长,关心这些似乎倒也没什么。说起来也是疼爱表妹,就连苗氏也对这些问题很关心。想要打听阮娇娇在王府的生活。 阮娇娇想起文中苗仕年对她做的那些事,连吃饭的胃口都不太有。报喜不报忧的敷衍几句,就推说吃饱了要回房休息。 阮娇娇离席后,苗仕年也很快跟了上去。 阮娇娇回头看到跟上来的苗仕年,只觉得心烦。为什么她穿成恶毒女配这么个角色,还有这么多的孽要报应在她身上。 阮娇娇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苗仕年很快追了上来。 “娇娇,娇娇?表妹!”苗仕年唤了她好几声。 阮娇娇才不得不停下来看向他:“表哥什么事?” 看到阮娇娇眼里的不耐烦,苗仕年心头像被扎了一下。 “表妹吃完饭要不要在院里走走,消消食?”苗仕年依旧带着笑。 阮娇娇却不想再陪他虚与委蛇了,直接道:“表哥,我已经嫁了人。男女有别,往后我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为好。” 苗仕年没想到从前对他很亲近的阮娇娇,此刻居然对他这样避之不及。情急之下他一把拉住阮娇娇的手:“娇娇,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阮娇娇虽然被他牵了一下,但很快甩开了他。下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背上黏糊糊的,像是沾染了什么东西。 阮娇娇低头一看,一股怒火腾地从心头蹿起来。 “苗仕年,你手上涂了什么?” 苗仕年还在那里装无辜,有些不好意思道:“刚才吃完饭没来得及洗手就跟你出来了。对不住。” 说着他拿出帕子想递给阮娇娇擦拭,然而阮娇娇只是打开他的手,自己取出了帕子狠狠擦拭着手背上的东西。 真恶心,她觉得恶心极了。手背上的东西清清凉凉的,带着一股药味。阮娇娇猜测就是书中描写的那种药。 她此刻如此厌恶苗仕年,不会因此就开始爱上他,或者离不开他吧? 阮娇娇有些惊慌又厌恶的擦拭着自己的手背。 这嫌弃和厌恶的动作彻底激怒了苗仕年,他静静等待着,等着阮娇娇接触药物后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然而阮娇娇擦干净手之后,连她手里的帕子都不想要了,左右看看之后,将帕子扔在了一堆下人扫在一起的枯叶上。 随后就小跑着离开了,似乎跟他多待一会儿都会染上恶疾似的。 苗仕年站在她身后,原本温煦的桃花眼逐渐变得猩红:阮娇娇,嫁了秦越之后,你就这样厌弃我?你忘了我们的当年的誓言,你亲口说过要嫁给我的! 呵呵呵……你以为擦掉了手背上的药就好了吗?苗仕年阴恻恻的笑起来。 接着收敛了脸上愤怒阴沉的表情,若无事情的朝自己的客房走去。 阮娇娇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自己的闺阁,心中兀自突突跳得厉害。 她只沾染了一点点,应该没事吧? 阮娇娇找来清水和皂角,一遍遍的清洗着自己的手。直到一双手白白净净,泛着皂角的清香,她才长长出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几口灌了下去…… 第九十三章 对峙 阮娇娇喝完茶之后,觉得似乎哪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她抬起手背闻了闻,手上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阮娇娇有些不安叫来了鸿雁:“我出去的时候,有没有人来过院里?” 鸿雁向来是将阮娇娇的屋子看管的很牢的。 “刚才,刚,刚好是换班,是……是……” 阮娇娇也有些等不及了,用饭时刚好是丫鬟们换值的时刻,因为丫鬟也要吃饭。 “去把当值的人叫来。” 很快一个年轻的小丫头就战战兢兢的站在阮娇娇面前。 “刚才可有人进来过?” “大小姐来过。” “什么?!”阮娇娇眼前一黑,阮清霜来做什么? “她可有进屋?” 看阮娇娇神色如此严肃,小丫环更怕了,“大小姐来叫您一起去用饭。奴婢说您已经走了。她就径直进了屋……” “不过您放心,奴婢一直跟着她呢。她也没碰屋里的东西,放下一些茶水和点心就走了,还说这是您最爱吃的。” 阮娇娇的目光转向桌上的茶壶和点心,她有些无力的拿起那茶水闻了闻。 茶水中的药味很淡,刚才她急匆匆的确实没闻出来。但那些点心上就明显带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只是这味道也不冲鼻,若不知情的人会以为糕点中加了药膳之类。 怪不得阮娇娇坐在桌边,会觉得屋里还有那股怪味。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阮娇娇瘫坐在绣墩上,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小丫鬟是新来的,也不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间的过节,鸿雁只离开了一会儿,就让阮清霜趁虚而入了。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立即跪在地上:“二小姐,这糕点里不是有毒吧?奴婢真的不知,要不赶紧去请大夫……” 阮娇娇摇摇头,“死不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连连磕头,赶紧退下。 鸿雁见阮娇娇脸色惨白,也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都怪我。” 鸿雁因为结巴,有时对阮娇娇说话不用敬语。但也正因为这样,阮娇娇觉得她更像是一个关心她的朋友。 阮娇娇对鸿雁没什么隐瞒的:“这糕点里确实下了药,我没想到阮清霜会帮着苗仕年来害我。” “表公子还,还是她叫来的呢。”鸿雁道。 原来此次回门宴,苗氏原本并不打算叫太多娘家人,何况苗仕年一家也只是远亲。 但当时阮清霜提了一句,说儿时苗仕年和阮娇娇很要好,这次阮娇娇的婚宴他也没赶上。苗氏这才请了苗仕年一家。后来苗仕年更是找借口在阮府多住了两日。 就这两日,阮清霜和苗仕年就合起伙来给阮娇娇下套了! 爱不爱谁,倒不是阮娇娇最在意的。她在意的是这个药有成瘾性,阮娇娇遇到这个事,就好像她在现代强行被人注射了x品一样。太叫人愤怒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阮娇娇已经忍了阮清霜很多次,这次她不想再忍了。 她带上鸿雁,将茶水点心装进食盒里,又对其他丫鬟交代了几句。直接朝阮清霜所在的院子走去。 阮清霜的院子在南面,是阮府里除了主院子,位置最好的一处。 原本阮娇娇在的时候,她院子里丫鬟还不多。但阮娇娇出事又出嫁,阮清霜院里就多了好些丫鬟婆子。 当阮娇娇带着鸿雁和一个小丫头出现在南院时,那些丫鬟婆子们围上来,将阮娇娇和鸿雁挡住了。 “二小姐,这么晚了您过来有什么事吗?”说话的是阮清霜院里的丫鬟。 “阮清霜呢,把她叫出来。”阮娇娇没好气的道。 “二小姐,已经这么晚了,大小姐已经睡下了,要不您明儿个再来?” “这才什么时辰,吃完晚饭没多久就睡了?”阮娇娇气势汹汹的道,“就算睡了你也把她给我挖起来。” 阮娇娇从前在府里向来是娇纵的性子,丫鬟也习惯了她三五不时要闹一闹。 陪着笑脸道:“大小姐今日身子不太舒服……” “哎,你起开!”阮娇娇身后的鸿雁没那么多废话,上来一推那丫鬟,就把人拨到一旁,对阮娇娇一甩头道:“走。” 阮娇娇就喜欢鸿雁办事这麻利劲儿,由鸿雁在前面开路,主仆二人朝阮清霜的闺房走去。 “哎,你怎么还推人呢。” “结巴打人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但鸿雁认得这生意,是翠竹的。 好几个丫鬟上前把鸿雁团团围了起来,还有人拉住她,不让她往里走。 “啧,你、你们让开!”鸿雁见阮娇娇独自一人朝屋内走去,有些担心她吃亏。 毕竟这里是阮清霜的地盘,她们人多势众。 而阮娇娇已经提着食盒,快步朝阮清霜屋内冲去,期间有个小丫鬟想拦她,看到阮娇娇气势汹汹的样子,到底没敢说什么。 两边都是小姐,她可得罪不起,还是跟大家一起围住鸿雁那个丫头就好了。 “砰”的一声,阮娇娇一脚踹开了阮清霜的门。 她愣了一愣,没想到阮清霜还真的在睡觉。也不知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病。 “阮清霜,你起来!”阮娇娇直呼其名。 “怎么了妹妹?”阮清霜从床上坐起来,头发披散下来,衣服还好好穿着,看来是和衣而睡,或者刚打算躺下。 阮娇娇把食盒往桌子上一扔:“这是怎么回事?” 阮清霜披着一头秀丽的乌发,脸上带着无辜的神情朝桌边走来。不得不说作为女主,阮清霜的颜值还是很能打的。 “这是……”她掀开食盒,“这不是我送给妹妹的点心么?” “呵。”阮娇娇笑了一声,“你吃一个。” 阮清霜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她没想到阮娇娇会这么直接。 “我今晚吃了不少,正是有些不舒服才提早睡下了。妹妹可是不喜欢这些点心?” 阮娇娇看不得她一副白莲花的样子:“阮清霜,我自穿……自从宫里回来以后,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从没找过你麻烦。可你呢?一次害我、要我的命,今日更是帮着苗仕年对我下毒。我们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就这么容不下我?还是你的温柔、大气、善良都是装的?” 第九十四章 单挑 阮清霜的脸上一瞬间显出惊愕的神色:“妹妹这话怎么说。我何时害你,对你下毒了?我看你今日晚饭没怎么吃,就给你送了些糕点……想不到这样也有错。” 阮娇娇在屋内和阮清霜对质时,外面也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女子的尖叫。 原来鸿雁想跟进来保护阮娇娇,但是外面的丫鬟们拦着她不让进,鸿雁干脆同外面的人打了起来。 就在阮清霜的院子被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院门口传来阮骁威严的呵斥声:“怎么回事,这样成何体统!” 阮骁身后还跟着苗氏,阮修文等人。 “老爷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都停了手。 此刻鸿雁脸上挂了彩,不知哪个恶毒的女子专用指甲往她脸上划。而鸿雁跟她们打架都是拳打脚踢。 众人见阮骁来了,俱跪到了地上。有个人的衣服都被拉扯的歪歪扭扭,钗环都乱得不成样子,那模样确实很狼狈。 “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何打起来了?”阮骁扫视一圈跪在地上的仆从。 有人小声说:“是鸿雁先动的手。” 又是翠竹。 鸿雁豁然站起来朝翠竹走去,一脚踢在她腰上:“有种,你出来,单挑!” “放肆!”阮骁怒了,“来人,将这个恶仆给我拿下!” 立即有两个粗壮的护院上前欲抓鸿雁。 “住手!”阮娇娇从后急急走过来,“是我让她动手的!” 护院知道老爷宠爱二小姐,停下来不敢去拿鸿雁。 “阮娇娇,你又在闹什么?”阮骁没好气的问。 他和苗氏好好的在屋里说话,忽然有丫鬟急匆匆来报,说大小姐给二小姐下毒,二小姐冲到阮清霜院里去了。 他和苗氏被吓了一跳,这要真是中毒了,那还了得? 阮骁立即站了起来,但是想到阮娇娇那不靠谱的性子和阮清霜的稳重,又觉得此事不可能。但姐妹俩闹起来了肯定是真的。 因为阮娇娇从前就没少折腾。没想到嫁都嫁出去了,偶尔回一趟娘家还能跟姐姐吵起来。 结果他赶到阮清霜院中的时候,就看到一伙丫鬟婆子在打群架。当然是那个叫鸿雁的独自单挑那么多人。 勇是真勇,但也不成体统。 “爹,我没闹!”阮娇娇见父母来了,脸上露出几分委屈的神色。 “谁给你下毒了,你这不是好好的?”阮骁有些无奈,又有些气的看向阮娇娇。 “是姐姐!”阮娇娇斩钉截铁的道。 院里年纪大些的下人们已经是一副忍着笑的模样了,好像阮娇娇还是从前那个任性的小女孩,没事就要跟阮清霜掰扯一番。 这时阮清霜也从屋内出来了,衣衫整齐,就是头发披散着,看起来是打算梳洗睡觉的模样。 “你姐姐都要歇息了。明日再来吧,啊?”阮骁对这个小女儿是真头疼。 “爹,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闹。阮清霜她真的对我下毒!她送了一些糕点到我的屋子里,那里面有苗仕年给她的药。” “胡言乱语,怎么还攀扯起你大表哥来了?”阮骁显然不信,“你倒说说她给你下了什么毒?” 阮娇娇一顿,心中暗道失策。这个毒药的功效本来说起来就玄之又玄,她刚才一气之下倒是没想好怎么说。 见阮娇娇迟疑,阮骁摇摇头,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道:“好了,回去洗洗睡吧。” 阮娇娇不肯:“上次我回京的途中被山贼掳走,也是她做的。她怂恿阮修文带我去净月庵,然后在半途安排了山贼劫道。” “今日我回到府里,她还不死心,串通了苗仕年给我下药!” 阮娇娇此话一出,院里有片刻的安静。因为这罪名太大了,而且也十分恶毒。如果阮清霜真做了这些事的话。 “你有证据吗?”阮骁带了几分严肃的神情问阮娇娇。 “你问二哥,是不是阮清霜叫他带我去净月庵的?”阮娇娇看向阮修文。 阮修文要是敢承认,那就是在阮娇娇回来嫁人前再度带着她出逃。那阮骁不得打断他的腿,而且他看阮娇娇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是中毒模样。 就说:“娇娇,你别闹了。早点歇了吧。” 阮娇娇气得不行,一双眸子亮得惊人:“阮修文,你要是个男人,你今天就说实话!” 阮修文刚要开口,见圆洞门外又走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的腿顿时软了下去。 秦越怎么来了?! “没有,你别胡说!”阮修文咬牙否认。 阮娇娇原本就没太指望阮修文,她转头看向阮清霜,阮清霜面上正带着几分委曲求全和假装的大度。 阮娇娇笑了一下,“大姐对这两件事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娇娇,你已经成亲了,该成熟些。不要再像从前那样小孩子心性。大表哥和你的事也已经去过去了。” 阮娇娇:???她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想说,我和大表哥给你下得药,会让你爱上他?” 阮娇娇:!!!我擦,不愧是女主,先下手为强。说了她要说的话,让她无话可说! 阮清霜摇摇头,轻笑了一声:“好好同王爷过日子。还有,我也没有叫修文带你去净月庵,王爷好不容易将你找回来,我这么做不是把阖府的人往死里坑害么?” 阮娇娇这时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她回头一看:秦越!他什么时候来的? 好家伙,她知道阮清霜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了。 这下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倒向了阮清霜,实在是因为阮娇娇从前风评就不好,阮清霜说得话也有理有据。 她甚至说出了阮娇娇想要说的话。 阮娇娇:“那你好好的给我送糕点做什么?” 阮清霜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你是我的妹妹啊,我见你晚饭没怎么吃,怕你饿着就送了些你平日爱吃的糕点过去。” 好极了!阮娇娇等的就是这句。 “你撒谎!”阮娇娇大喊,看起来像是个垂死挣扎的孩子,“这些糕点是你饭前送过去的,那时你还没看见我吃多吃少呢。” 阮清霜的眼神有片刻的慌张,但她很快镇定下来:“你离开饭桌没多久,我就送去了。” 阮娇娇环视四周,把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从人群里拎了出来。 第九十五章 闹剧 “你来说说,大小姐是什么时候送糕点过去的?” 小丫头知道这是她将功折罪的好时机,连忙认真道:“二小姐离开没多久,大小姐就提着食盒来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都落到阮清霜脸上。 “呵。”阮清霜低低笑了一声,眼底泛起一丝红意。 “她是你院里的丫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从前在家,总喜欢跟我吵吵闹闹。我想着你都出嫁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找些你喜欢的点心送去,想不到也能送出些事来。” 阮清霜说到最后,声音已有些哽咽。 最先看不下去的是阮修文,他上前轻轻拍了几下阮清霜的背:“好了姐,你别跟娇娇一般见识。” 阮娇娇已经学会无视阮修文这个傻子,她点点头:“那好啊,姐姐既然说得这样情深义重,那就是我在无理取闹了。” 阮娇娇说着举起手里的一块糕点送到阮清霜面前:“这是你给我送的糕点,姐姐不妨吃一口看看。” 阮清霜没想到阮娇娇会这样咬着她不放,她是断然不会吃那糕点的。 “娇娇,你闹够了没有,我今日本来就因为吃坏东西不舒服,现在你还要逼我吃糕点。”阮清霜情绪有几分激动,身子微微发颤。 阮娇娇不为所动:“如果这糕点里没什么,你为什么不敢吃?为了自证清白,你尝一口又何妨?” 那一刻被所有人误解的阮娇娇举着那块糕点和阮清霜对峙,这院中大多数的人都以为是阮娇娇在无理取闹。 因为她说被下毒了,但是此刻看起来中气十足,咄咄逼人。而且这世界上也没有能控制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毒。 忽然,有个带着热度的身体靠近阮娇娇,她闻到一股熟悉的男子气息,是秦越。 “吃了它。”秦越的嗓音有点冷,带着一点压迫感。 “不,我……” 阮清霜不敢置信的看向秦越,这还是上辈子爱她到疯魔的男人吗?一上来居然让她吃有毒的糕点。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秦越的语气已带了点薄怒,似乎下一刻就要发作。 此刻阮娇娇手里还拿着那个糕点,怼在阮清霜面前。 阮清霜眼里的泪终于掉了出来:“秦越,你怎能如此对我。” “啪”阮修文抬手打掉了阮娇娇手里的糕点,“阮娇娇,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这些年你仗着爹娘宠爱,欺负长姐,欺负得还不够吗?” “从前我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自我和秦越定亲开始,我就再没招惹过她。至于是不是她叫你带我去净月庵的,你心里最清楚!”阮娇娇看向阮修文,忽然觉得他就像是阮清霜养的一条狗。 被利用了还不自知。 秦越眼神冰冷的看向阮修文:“捡起来,吃了。” 阮修文根本不信这糕点有毒,只是看不得阮娇娇欺负阮清霜。再加上秦越的威压,他有些不甘心,又犯怂的缓缓蹲下去,真从地上捡起了那块糕点。 上面有些浮灰,他吹了吹,在秦越的注视下,觉得有些丢人,但又不敢跟他硬抗。 “我吃了啊,我吃了要是没中毒,那就说明娇娇在撒谎。” 秦越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阮娇娇觉得阮府有一个丫鬟染上药瘾已经够了,阮修文要是吃了药,他会不会……也喜欢上苗仕年? 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光是想想都觉得能把阮骁气死。 就在阮修文缓缓将糕点送进嘴里时,阮娇娇终于心软开口:“别吃!” “哈,我就说……”阮修文的话还没说完。 “够了,你们一个个的想气死我?”阮骁看了一场闹剧终于开口,“都不许再闹,回各自的院里去!” 阮骁没对这件事做评价,虽然阮娇娇从前不靠谱,但今日阮清霜死活不肯吃糕点,竟让他真的有几分相信阮娇娇的话。 都是自己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况且他也知道自己偏宠阮娇娇,对阮清霜是有几分愧疚的。 今晚既然大家都没事,秦越又在这里。他也不想让这个新女婿看笑话。 因此谁也不怪罪,先让大家各自回屋。 阮骁真的动怒了,而秦越又帮自己找回了场子,阮娇娇也没有再逼迫阮清霜。 只是她从不远处的地上捡起一个食盒,冲阮清霜示意,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 回去的路上,阮娇娇主动挽住秦越的手。 刚才他说出一句:“吃了它。” 那一刻阮娇娇回过头去,看到他线条优越的下颚和迷人的侧脸,只觉得秦越真是帅爆了! 她刚想说夸他,说两句感谢的话,秦越忽然开口:“你和苗仕年之间是什么关系?” 阮娇娇:…… “表兄妹关系,你不要听阮清霜挑拨。她看见你来了才这么说的。”碍于刚才的事,阮娇娇耐心对秦越解释。 “那你说的下毒是怎么回事?她给你下了什么毒?” 阮娇娇:这毒还真有点不好解释。她照实说,秦越会相信她吗?她还不能说出自己是提前知道剧情的。 似乎是看出她在想什么,秦越补充道:“说实话。” 阮娇娇想了想,只能从头开始说。 “小时候我娘是有意将我许配给表哥的……” “哼。”阮娇娇还没说完,秦越就哼了一声。 “那不是没嫁么。”阮娇娇咕哝了一句,“后来我大了,不想嫁给我表哥,这事就没人提起了。” 秦越:后来你大了,野心也大了,想嫁给秦知晏当王妃。 “但是这两日我发现我表哥对此事怀恨在心,先是鸿雁发现了他对翠竹下毒,随后我就发现他想对我下毒,而且……” 说到这里阮娇娇哭丧着脸,“我已经不小心吃了阮清霜送来的糕点了。” 秦越皱眉,但并不是很担心,因为他知道阮娇娇体质特殊,上次的毒她都自行解了。 “有没有请大夫?” “没有。不过我还留着那些糕点呢,这是证据。回头找个大夫验一验,就知道有毒了。”阮娇娇说得很肯定。 “那丫鬟中了毒之后,如何了?” 阮娇娇:“她……她会爱上施毒者。” 秦越停下了脚步,看向阮娇娇:“阮娇娇,我愿意相信你,不代表你可以将我当三岁孩童。” 第九十六章 今夜可以了么? 爱上施毒者?所以她是在为后面跟苗仕年纠缠不清做铺垫吗? 阮娇娇就知道秦越会有这种反应。 “你说要听实话,说了你又不信。那简单点说,就是服了这种药的人,容易对这种药物上瘾。你且看着翠竹,她很快就会离不开苗仕年,且要死要活的跟着他。” 这样一说好像合理了些秦越看向阮娇娇:“你是怎么知道药效如此的?” 来了来了,阮娇娇就知道秦越没那么好糊弄。 她含糊道:“翠竹中毒不止一日,我观察出来的。” 秦越嗯了声,像是接受了阮娇娇的说法,随后他道:“不用担心,你不会像她那样。” “啊?为什么。你怎能如此肯定?”阮娇娇不解。 秦越顿了顿,认真看向她:“你真的不知?” 阮娇娇疑惑的看向秦越:“我该知道什么?” 秦越看着阮娇娇清澈透明的眼睛沉默了,其实他发现阮娇娇的心思很好猜,性子也很好拿捏。 蠢蠢的,一眼看得到底。胆子又不大,其实藏在他的王府里,还是很合适的。 秦越没说话,只是将大手伸过去,捏住了阮娇娇的后脖颈,轻轻推着她往前走。 “哎哎哎,干什么呀!我又不是兔子。你怎么老这样……” 阮娇娇和秦越拉拉扯扯的往前走,身后的树丛里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他们。 苗仕年觉得阮娇娇和秦越之间的对话都透着一股古怪。 他从西域得来的神药没有给任何人知道,阮娇娇为何会知道药的效果?而秦越则说阮娇娇不会有事。 他也是刚刚才来的阮府,怎么就能肯定阮娇娇会没事? 药又不是假的,里面有他的血,娇娇也已经吃了。对翠竹有效果,怎么对她就没效果? 但目前看来,阮娇娇似乎真的没对他产生什么情意。甚至还闹到了阮清霜那里去。 巨大的失落感塞满了苗仕年的内心,娇娇,自从秦知晏开始,你的目光就不再停留在我身上。可我一直都还站在原地等你。 秦越跟着阮娇娇到了她的院子里,阮娇娇这才想起问他:“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秦越没好意思说,晚上她不在,他就觉得烦躁不安睡不着。只是道:“我看日子也差不多,明日你就该回去了,就提前来接你。” 幸好提前来了,不然都看不到那么多人欺负他老婆。只有一个丫鬟负隅顽抗。 “不过幸好你来了。”阮娇娇此刻也有几分感谢他,“不然只有鸿雁一个人替我战斗。” 秦越想到那个小结巴:“说起来那个叫鸿雁的,倒是个习武的料子。” “习武?”阮娇娇觉得秦越真是个武将,从一个丫鬟身上都能看出习武的潜质来。 “恩。”秦越应了声,“她骨骼粗大,行动敏捷。而且有几分勇气。”虽然满院的丫鬟婆子在秦越眼里算不上什么战斗力,但鸿雁也是个小女孩。 “那正好,我想把她带到靖王府去。你能找人教她习武防身吗?” 秦越点点头:“可以叫临云带她一阵子。不过她年岁有些大了,现在才开始学,难有大成。”但是对付后院里的几个花拳绣腿还是没问题的。 阮娇娇不知道秦越口中的“大成”是要到什么程度。但身边有个会些拳脚的丫鬟可以保护自己,那是不错的。 “好,我这就将她叫来,问问她愿不愿习武。” 秦越微微一顿,“恩。” 在秦越的心里,主子命你习武,那是你的造化,怎么还要问过丫鬟的意思? 但阮娇娇这样尊重鸿雁的想法,又令他觉得阮娇娇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好。 秦越没有意识到,这叫平等与尊重。 很快脸上带着伤的鸿雁就跪在了二人面前。 “鸿雁,明日你就跟我一起回靖王府,王爷说要找人教你习武,你可愿意?” 鸿雁刚被叫进来时,见秦越像黑面金刚似的坐在上首,还以为王爷要责罚她没有照看好阮娇娇,谁知道竟是这样天大的好事! 习武好啊,强身健体,还能保护小姐。 鸿雁连忙朝秦越磕头,嘴里道:“奴婢多,多谢王爷!日、日后一定……” 秦越摆摆手:“日后你就多动手,少说话。” “是!”鸿雁乐得眉开眼笑。 阮娇娇这才看到鸿雁脸上被指甲挠开的伤口,愤愤道:“哪个丫鬟这么阴毒,就朝你脸上划!我去找找,我屋子里好像有伤药,可别留了疤……” 阮娇娇刚要站起来,就被秦越摁住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抛给鸿雁:“用这个。” 秦越拿出来的伤药肯定是好东西,鸿雁没想到这个新主子看着冷脸,但这么豪爽大方。 又狠狠磕了个头:“谢王爷!” 秦越摆摆手:“去打点水来,我们要歇息了。” 秦越才不是关照鸿雁,主要阮娇娇再去翻箱倒柜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他已经两天没见她了,只想抱着她早点睡觉。 阮娇娇这时也意识到了秦越的意图,他这么晚过来找她,今晚可不就得留在阮府跟她一起睡吗? 这么晚了,一来不可能让他去睡客房,二来也不能真叫人抬一张贵妃榻进来。阮娇娇的表情由刚才的兴高采烈,变成了垂头丧气。 秦越看着她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抿紧了嘴。 就这么不想跟他睡?好歹他们是新婚夫妻,寻常新婚夫妻不都是蜜里调油似的? 阮娇娇不开口,秦越也不说话,默默的就着清水洗漱、宽衣,最后带着一股赌气的情绪躺到了阮娇娇的闺床上。 阮娇娇的闺房不算大,床也不大。秦越人高腿长,往上一躺之后就没剩多少空间了。 柔软的绣花锦被上带了阮娇娇的味道,秦越躺在那里,心中有几分烦躁。很快阮娇娇就蹑手蹑脚的爬到了里面,坐在里侧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无奈的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随着她的靠近,秦越就感受到一阵舒畅的感觉。都说由奢入俭难,有阮娇娇睡在旁边的日子,大大缓解了秦越病情带来的折磨。 才短短几天工夫,他就再也不想忍受一个人挨过漫漫长夜了。 阮娇娇一躺下,一具炽热的身体就贴上来抱住了她。 阮娇娇:……她不习惯被人抱着睡,好想推开他啊!但是又不能。 但是更令她心惊肉跳的还在后面,秦越热烫的身子贴过来,手环抱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问:“那个……今夜可以了么?” 第九十七章 秦越是中毒吗 “可,可以什么……”阮娇娇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只是下意识问出这句话,心里自然知道的。 “呵。”秦越轻笑一声,含住了她的耳珠。 阮娇娇像是一只被叼住命脉的幼兽,从喉间发出一声哀鸣。 “不,不行。”阮娇娇挣扎着,“还没……唔。” 然而秦越已经像一只饥饿的兽,堵住了她娇软的唇。 有些男人似乎在这种事情上有种特别的天赋,明明他们亲的次数也不算多,但秦越好似开悟了一般。引导着她,柔软的舌尖扫过坚韧的齿床。 很快阮娇娇就由最初的抗拒变成了被动接受。阮娇娇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无边的海里,浮浮沉沉。 她伸出纤细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块可供依靠的浮木。 一吻结束,二人都有些气喘。秦越用鼻尖轻轻蹭了蹭阮娇娇的脸,有些意犹未尽的道:“那就再等几日。” 阮娇娇空濛的眼直直望着他,秦越似乎心情不错,又轻轻在她唇上点了一下。 待秦越翻身睡下后,怀里忽然传来阮娇娇一句闷闷的回话:“我们能不能……晚一点圆房?” 秦越忽然僵住,刚才的好心情也掉了一半:“因为你那表哥?” “不是的。我厌恶他还来不及。” “那是因为秦知晏?” “不是!”秦越越猜越离谱,阮娇娇都不知如何同他解释了。“我只是……”只是不喜欢你,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所以不想这么快就跟你同房。 但是这话压在嘴边,阮娇娇说不出来。 “那是为何?”在秦越的思想中,他们既然成了夫妻,自然要做夫妻之事。 “我,我还小。不想这么快生孩子。”阮娇娇情急之下,随便想出了一个理由。 “你若是不想要孩子,可以喝避子汤。只不过那东西寒凉,喝多了对身子不好。”秦越闷闷的道,他不想让阮娇娇喝那东西,如果有了孩子,就生下来。 阮娇娇转过身来,对上秦越的眼:“好不好?求求你了。” 秦越又不傻,如果一个女人不想跟你同房,还不想给你生孩子,用脚趾想也知道她心里没你。 他眼底原本柔软的暖意尽数散去,只抬手熄灭了床边的烛火道:“早点睡。” 阮娇娇心中哀叹了一声,他没有答应,那就是还想做的。到时候大不了眼一闭,手一摊…… 不行!呜呜呜,虽然秦越长得俊,但她躺平不了。 被阮娇娇拒绝的秦越没有再像往常那样贴过来紧紧抱着她。有阮娇娇睡在身边,也已经足够治愈了。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她这个人秦越是一定要困在身边的。有了她,他的病才有希望。 * 第二日清晨,阮娇娇早早就起来,因为今日要回靖王府和父母告别,所以她也没有赖床。 起身后她还是拿起那食盒里的食物闻了闻,这些东西确确实实带着一股药味,但阮娇娇现在并没有特别思念苗仕年,或者特别想吃这些糕点。 她心里有些忐忑,这药似乎暂时没对她起作用,那可太好了! 秦越因为之前两夜没睡好,昨夜有阮娇娇在身边所以睡得特别深。早上阮娇娇起来时,他都还在睡。 此刻他也醒来了,靠在床边。 阮娇娇见秦越醒了,忙将他的衣物拿过去,只是拿起他的衣物时,阮娇娇闻到了一股香味。 她愣了一下,阮娇娇自穿过来之后,五感就特别灵敏。听觉、嗅觉、味觉,只要她用心分辨,都比寻常人强一些。 秦越衣服上的味道似乎…… 阮娇娇拿起他的衣服,放在自己的鼻子下深深嗅闻着。 秦越呵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喜欢我。” 秦越这话是带着几分气的。 阮娇娇脸上一红,放下了他的衣服。快步走到桌前,拿起那糕点又闻了一下。 她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犹豫片刻后,拿着糕点走到秦越面前:“王爷,我觉得这糕点里的某种气味跟你衣服的上的气味很相似,里面似乎用了同一味药。” “当然,我的鼻子也不是那么灵,兴许闻错了也有可能。” 阮娇娇对自己的嗅觉还不是那么自信。但她的话却引起了秦越的注意,他是个多谋之人。 秦越立即拿过阮娇娇手里的糕点闻了闻,又拿起自己的衣物嗅闻。 秦越闻了好一阵,却也不是很肯定,因为糕点里的气味太淡,不好判断。 秦越看向阮娇娇:“你的嗅觉向来如此灵敏,能分辨气味中有哪几味药物?” 阮娇娇在穿过来之前鼻子没这么灵光,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条猎狗。 她踟蹰道:“若是我熟悉一些药材,或许能叫出其中几味的名字来,可惜我没学过医术。” 但秦越还是被她的话提醒了。 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病因,总觉得自己不会无缘无故就忽然病了。怀疑有人下毒,却又找不到证据。 因为他的饮食起居都由专人照顾…… 秦越脑中闪过什么,却又没抓住。 “王爷,您的衣物每日是熏香的吧?或许上面有一味香料跟这食材中的香味相似……” 秦越一把捏住阮娇娇的手臂,吓得她痛叫出来。 “熏香!”秦越喊道,神情有几分激动。但又很快陷入激烈的思考。 阮娇娇看秦越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二人的眼神一对上:“你怀疑有人在你衣料的熏香里下毒?!” 秦越握着阮娇娇的手臂,郑重点了点头。 忽然间对眼前的人生出一股倾诉的欲望,“你可知我从前不是这样的……” 脾气没那么暴躁,动不动就发怒,甚至发狂。 众人皆以为他得了疯病,但秦越总觉得这病来的蹊跷。 “王爷,是有这个可能。但是您也别……”别高兴的太早,“兴许我弄错了呢。”阮娇娇不太肯定的道。 “没事。”秦越捏了捏她的耳朵,“你提醒了我。回去之后我们查一查便知,但不能打草惊蛇。” 阮娇娇的神情也立即变得严肃紧张起来,如果有人要害秦越,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对他下药,那这人一定神通广大,或者在王府根基颇深。 “你别怕。”秦越似看出她的紧张,“没人能伤害你。” 第九十八章 王府大换血 秦越有了线索,归心似箭。阮娇娇告别了父母,随秦越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这期间阮清霜和苗仕年都没有出现,但阮娇娇并没有忘记这笔账。 阮娇娇回府后,带来了自己的丫鬟婆子,将她院中的人都换了。 这引起了府里不少人的不满,因为阮娇娇嫁过来之后,和秦越同住主院。 她换了身边的人,等于将主院的人都换了。能在主子身边伺候的都是秦越府里的老人,阮娇娇这样一来等于将人家的饭碗都砸了。 好几个仆人告到桂嬷嬷面前去。 这还不止,安排好仆人之后,第二日阮娇娇又来到浣衣处。 自从故竹前阵子和阮娇娇对上之后,桂嬷嬷就将她调派去做一些边缘的活。 故竹最近就在这里负责安排王府秦越和阮娇娇的衣物。 阮娇娇进来后,故竹正在指派人将晾干的衣服拿进来熏香。 阮娇娇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沉香味,其中还混合了甘松、苏合、安息等各种常见的香料味。但并没有她闻到的那种特殊的气味。 故竹见阮娇娇进来,木着脸站在一旁不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阮娇娇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周后问:“王爷平时的衣服都是哪些人在浣洗和熏香?” 故竹上前回话:“平时都是几个小丫头在洗,洗得挺干净的。洗完之后由奴婢熏香,再送去给王爷。”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多年来都是如此。” 阮娇娇点点头:“以后这熏香的活,就交给桃红吧。” “为什么?”故竹沉不住气,立即反问,“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 阮娇娇看着她,很多王府里的贴身丫鬟都是主子的通房,她觉得故竹未必没抱着这个心思。 “你没做错什么,这是我的安排。我不喜欢王爷身上的味道,想换一种。” 故竹攥紧了衣袖下的手:“王妃喜欢哪种香料,可以交给奴婢来做。桃红姐姐事情已经很忙了。” “我这次回府带了好几个人来,她忙得过来。这事就这么定了。”阮娇娇在这件事上十分强势。 故竹眼睛红红的,但碍于上次桂嬷嬷教训过她,所以她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转头,故竹就到桂嬷嬷那儿去哭诉了。 “嬷嬷,我一直听您的话,最近都没出现在王妃面前去碍她的眼,给王爷整理衣物、熏香是我一直在做的事,她就这么……就容不下王爷身边有一点点我的痕迹。” 故竹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 桂嬷嬷神情复杂的看向故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故竹太没用,既沉不住气,又不会勾人。 她把故竹安排在秦越身边这么多年,这丫头竟一点都没入秦越的眼。 眼看着阮娇娇来了,秦越对阮娇娇也十分纵容,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故竹真会被阮娇娇赶离王府。 桂嬷嬷咬咬牙,心道只能赌一把了。 “你觉得王爷待你如何?” 故竹抬头,不知道桂嬷嬷为何忽然这样问。 “王爷待我,自然是不错的。” “我不是问这个,你觉得他对你有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故竹立即绯红了脸,“这……这奴婢如何知道。” 桂嬷嬷摇头,“那你有没有让他知道,你对他的心意?” 故竹的脸更红了,咬着下唇不说话。 桂嬷嬷用力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怎么一点不开窍。” “嬷嬷,现在王妃讨厌我,一步步把我调离王爷身边,您说我该怎么办?” 桂嬷嬷犹豫了一阵,“今日中午王爷吃饭,你还去端菜,只不过不要上前。” “谢嬷嬷!”故竹喜不自胜,连声道谢。 到了午饭时分,秦越和阮娇娇在一起用饭,故竹果然出现在大厅,只不过她只站在门口远远的传菜,并没有走到近前去。 一顿饭吃饭,桂嬷嬷见秦越心情也不错,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对秦越和阮娇娇皆行了礼:“王爷,这个月的账本已经对好了。您要不要过目?” “不必,有嬷嬷盯着就好。” 桂嬷嬷露出一丝笑容,接着又道:“王妃回来后带了不少人手,倒都是得力的家仆。就是……就是那些原本在内院伺候的老仆有些意见,这不有好几个都到我那里去诉苦……” 桂嬷嬷说着看了阮娇娇一眼,她这不算背后告状,是当面说的。阮娇娇这样安插自己亲信的行为,在大户人家都会惹得家主不悦。 秦越看了桂嬷嬷一眼:“娇娇她不习惯生人伺候,是我允许她这么做的。” 桂嬷嬷张开的嘴,好半天没合上。事实上不仅是秦越允许,还是秦越主动要求阮娇娇这么做的。 王府里有细作,阮娇娇带来的新人正好名正言顺的将那些人替代。 桂嬷嬷无法,讪讪道:“还有故竹那丫头,这么些年她一直贴身伺候您,对您忠心耿耿的。现在我已经调她去浣衣处干活了,但是王妃说……不喜欢您身上的香味,不再让故竹替您熏衣物。” 秦越挑起眉眼问:“从前一直都是她替本王熏衣物?” 桂嬷嬷点点头:“是。” 秦越朝门口看了一眼,看得出故竹今日是精心打扮过的,故竹跟在他身边多年,似乎并没有害他的动机。 “既然王妃不喜欢,就按她说的做。” 桂嬷嬷心中大为震惊,但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只是谦逊地点点头退下了。 阮娇娇看着桂嬷嬷吃瘪,心里有些得意。虽然秦越这么袒护她,并不是为了替她撑腰,而是为了找出细作,但桂嬷嬷不知呀。 * “嬷嬷,怎么办呀?王爷被她迷昏头了。”故竹也听到了秦越是如何袒护阮娇娇的,简直是毫无原则的偏帮。 桂嬷嬷冷着脸道:“她是王爷的妻子,她想怎么做就让她去做。且过一阵子再看。” 但故竹急了,她觉得桂嬷嬷也奈何不了阮娇娇。而且像是要放弃她的意思。 桂嬷嬷把她安排在秦越身边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近得了秦越的身,也没有得他青眼。 反倒是阮娇娇,无论如何作妖,得罪王爷,将王府搅的鸡犬不宁,甚至听说婚前还和七皇子纠缠不清,也依旧十分得王爷宠爱。 故竹内心煎熬,如果有一天阮娇娇说要将她赶离王府,说不定王爷也会答应,那她日后还如何得到秦越的爱呢?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第九十九章 出手 桃红按照阮娇娇的吩咐,将秦越的衣服都拿到主院来处理,直接换了一个地方熏蒸。 原来他的衣服都是放在浣衣处熏香的,那里香料太多,香气太杂。阮娇娇没有在杂乱的气味中找到那种味道。 桃红将秦越的衣服拿过来之后,阮娇娇命她这几日都不要将秦越的衣服熏香,只是拿进屋里做做样子,再拿出去。 总之这几日秦越穿的其实都是没有经过熏香的衣服。 因为和阮娇娇成了亲,秦越平时接触她的机会也多了。他也不知是因为衣服的原因,还是阮娇娇的原因,总之这几日头不疼,情绪也十分稳定。 所以这几日明眼人都能看出秦越心情十分好。他甚至亲自安排临云来教授鸿雁拳脚。 第一日开始练习时,还带着阮娇娇一同去观看。 临云对这个差事十分头疼,若是叫他带新兵还好,怎么练都行。这丫头是阮娇娇身边的人,临云轻不得重不得。 最重要的是临云有些急性子,而鸿雁是个结巴。二人说起话来,能把临云急死。 “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从前干过重活吗?” “我,别人都说、说我骨骼粗大。哪里细、细……” 临云皱眉,挥挥手,“哎呀,行了。你先绕这校场跑三圈,活动活动筋骨。” 鸿雁看着大得能跑马的校场,这地方……确实是跑马的吧。 她还以为这年轻的小侍卫上来会先让她扎马步之类的呢。 跑就跑,鸿雁不说话,迈开步子就跑起来。 等她跑得快要口吐白沫回来时,见临云正悠闲的坐在树下嚼草杆子。 “跑,跑,跑完了。” 临云翘着脚,见她还有力气。 “再去跑两圈。” 鸿雁一瞪眼,不想干了。 “为,为,为什么?” “让你跑就跑,哪儿那么多话。小结巴。” 鸿雁最讨厌别人说她结巴。 “有,有你这么教人的吗?” “嘿,”临云站了起来,“军令如山你懂不懂。” “再说了王爷让我教授你拳脚,那我就是你师父。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连父亲的话都不听?” “你,你,你才不是我爹呢!”鸿雁急红了眼。 “怎么,不想学??不想学拉到,你自己跟王妃去说。女孩子家家的学些绣花女红,学什么拳脚。”临云就是故意的。 他懒得浪费时间教一个小丫头学武,再说她年纪也不小了,能学成什么样? “我要学!”鸿雁瞪着眼,像一头倔强的小牛,“你教我!” “想学就再去跑三圈。”临云没好气的道,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倔。 鸿雁不说话,咬咬牙转头又绕着校场去跑步了。 阮娇娇和秦越来的时候,就看到临云靠在树荫下坐着,而鸿雁顶着大日头在校场上跑步。并且看起来快要跑不动的样子。 阮娇娇不懂如何开始习武,以为这样也是锻炼体力耐力的一种,但秦越锐利的眼睛却眯了起来。 临云见秦越和阮娇娇来了,连忙从地上弹了起来。 “王爷,王妃。” 阮娇娇冲他笑了一下,秦越则不然:“她在做什么?” 临云忙肃了神色:“属下想看看她的体力如何,所以叫鸿雁姑娘先跑几圈看看。” “这是第几圈了?” “第,第六圈。”临云说这话的时候,像鸿雁一样结巴了。 秦越狠狠的扫了临云一眼,但碍于阮娇娇在,阮娇娇还挺心疼鸿雁的,也就没戳穿他。 “差不多叫她回来吧,耐力不错。”一般体力不好的男子,这么大的校场跑六圈也脚步虚浮,跑不动了。 鸿雁这会儿看起来虽然慢,但步伐还不乱。 临云被秦越抓包,立即冲鸿雁挥挥手:“别跑了,回来吧。” 鸿雁这才解脱了,拖着沉重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等鸿雁走到跟前,阮娇娇见她满头大汗的,掏出帕子给她,让她擦汗。 鸿雁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我,我身上都是汗味儿。” 秦越又看了临云一眼,临云是有几分眼色的。阮娇娇对鸿雁这么好,简直没将她当下人。 他要是敢糊弄鸿雁,那就是在糊弄阮娇娇。而且秦越眼神间已经在警告他了。 秦越就是知道临云的性子,怕他不好好教,才特意带着阮娇娇来看看的。 “明日开始教她一些擒拿的招式,好好练。”秦越直接下了命令。 “是!”临云不敢不从。 鸿雁这才偷偷瞪了临云一眼,心里哼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阮娇娇轻声对秦越道:“这几日我都让她们不要给你的衣服熏香,我这么做是不是操之过急了?现在你衣服上都闻不到那种特殊的药味了。” “不碍事,明知那药对身子不好,自然该早些断了。说不准我的病就是那味药材引起的。” 阮娇娇点点头。 “不用急,他们迟早会露出马脚来。” * 是夜。 秦越在书房翻看纸页,是他从前批阅过的公文。秦越没有得病之前,每日都十分忙碌。军营里也是有许多文书需要他批示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秦越微微皱了皱眉,因为这脚步声有几分熟悉,他已经猜出门外是谁了。 “咚咚”故竹小心的敲了敲门。 “进。”秦越的声音平静而冷淡。桂嬷嬷不是已经将故竹调离了主院么? “王爷。”故竹小心翼翼的跨进书房,“这么晚了您还在忙,奴婢给您煲了一些汤水。” 从前秦越忙碌时,都是故竹在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所以她对秦越的喜好也十分清楚。 “放着吧。”秦越的态度很冷淡,深夜来访,已是僭越。 秦越觉得她定是有什么事要求到他面前来。 果然,“王爷,您能不能……能不能将我调回您身边?故竹这么些年伺候您,一直是尽心尽力的。” 秦越掀起眼皮看她,“王妃不喜欢。你在王府里做其他事,也是一样。” 不,怎么会一样呢?从前故竹在秦越身边,大家都默认了她是秦越的通房,虽然没有侍寝,但大家都觉得是迟早的事。所以是将她当做半个主子来看,对她客客气气的。 可这些日子,故竹才真正知道了当奴婢的滋味。 “王爷,我……” “好了,若没别的事,就出去。” 故竹一愣,她知道秦越冷淡,只是没想到他对她也这样无情。 她咽下心中的苦水,挤出一丝笑:“奴婢告退。这参汤还热着,您趁热喝,别凉了。” 第一百章 露出马脚 “嗯。”秦越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又低头去看手里的文书。 故竹掩下眼底的失落与疯狂,默默退出屋子。过了今夜,王爷就会看到她的好了。 秦越看了一阵书,确实有些口渴,看了一眼桌上的参汤就拿起来想喝一口。 参汤的味道很浓,但是掀开碗盖的瞬间,他闻到了一种久违的味道。秦越眼中闪过怒意,没想到! 他一直以来是比较信任故竹的,她是桂嬷嬷的远房亲戚,进府的时候他就知道。只不过因为看桂嬷嬷的情面,他没有挑明。 事实上他也不怎么介意桂嬷嬷将她的亲戚安排到身边。只要人本分忠诚就行。 万万没想到! 桂嬷嬷还说秦越这么多年的衣物,都是故竹帮着熏香的,所以一直以来在他衣料中下毒的人就是她? 之前知道此事,秦越尚且念旧情没有立即将她捉拿问话,想不要她自己倒是迫不及待送到他面前来了。 “来人!”秦越在书房怒喊一声。 门外的临云立即推门进来:“王爷!” “立即将故竹押过来,本王要问话。” 临云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秦越已经好一阵没有如此暴怒了。他立即命人将故竹带了过来。 因为下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去叫故竹的时候还是十分客气的。 “故竹姑娘,王爷叫你立即过去一趟。” 故竹刚要睡下,听到侍卫这样传话,不由得喜不自胜。还以为那药物这么快就起了效果。秦越这就想见她了。 故竹脚步轻快的再度走向书房,越走却越觉得气氛不对。 待到了秦越面前,见他满脸怒容,尤其是阮娇娇也在那里,故竹不由得心中“咯噔”一声。腿一软就跪下了。 秦越话语间尽是冷意:“药是从哪里来的?”一句话就已定了她的罪。 “什么药?奴婢不知。”故竹下意识想掩饰。 “砰!”秦越眼前的茶盏狠狠摔到故竹面前,吓得她颤了一下。 “你以为本王不敢对你用刑?” 秦越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当他发怒时,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杀意真实而摄人。 故竹立即就被吓住了,不止故竹,连阮娇娇都有些怕他。全书最大的反派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来人……” “我说,我说……王爷息怒。”故竹带着哭腔瘫坐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看向秦越,看来王爷没有喝下那个药,不然他一定会爱上自己。 “那药是一个小姐妹给我的,说是吃下之后,会让对方爱上自己。”故竹吞吞吐吐,一边流泪,一边面色绯红。 如果不是先前听阮娇娇说过同样的话,此刻故竹定会被秦越认定为在撒谎。 秦越看向阮娇娇,阮娇娇露出一个:你看我就说过的表情。 “那么我衣物上的药,也是你下的?” 故竹一愣:“什么药?” “你在参茶中的药和衣物上的药,味道是相似的。你给我下毒多久了?” “不,王爷。奴婢只是一时昏头,给您茶水里下了药,并没有给您衣服熏香里做手脚……”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她拉下去关进地牢。另外去搜一下她的房间。” 秦越很久没这样动怒了,他走到阮娇娇身旁,握住她的手来平息自己的怒气。 阮娇娇并不知道自己的功效,只是觉得秦越在愤怒时也要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是在寻求安慰吗? 不过她还是很配合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别生气了。你不宜动怒。” “你之前说苗仕年用的那种药,真能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 “是。”阮娇娇笃定的说,“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爱上他。” 秦越心中默道:你若是爱上那混账还了得。 “明日我可以回府去看看翠竹的状况。” “你不必亲自回去,我派个人跑一趟就行。”才去过娘家,秦越怕阮娇娇又要在将军府小住几日。 再说马上要十五了,到了他疯病发作的日子。这次跟阮娇娇接触了这么久,又有她在身边,秦越很期待看看自己的病情被控制的如何。 很快就有侍卫过来回报,说在故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药粉。 秦越接过药闻了闻,又递给阮娇娇。确实就是那种味道。但现在问题是——这药是不是就跟苗仕年的药一样,故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另外这种药跟秦越衣物上的味道又有什么关系? 他衣物上的那种味道,是不是引起秦越疯病的关键? 秦越和阮娇娇都不懂医术,也只认得几种常见的药材。秦越因为要治病,倒是认识不少名医。平日宫里也有太医定期来给他诊治。 秦越想了想,对临云道:“今夜的事不要传出去被太多人知道。还有明日去找毒医的弟子问问他的行踪,若是在京城,就把这药粉送一点到他那里。” “另外我命你派人盯着苗仕年和翠竹,那边若有什么动静早日来报。” 阮娇娇听到这话,不由一顿。怪不得秦越不让她回娘家,原来他早就派人盯着苗仕年和翠竹了。 只要翠竹表现出对苗仕年的痴恋,就能证明阮娇娇的话是真的。事实上,秦越对阮娇娇的话也没有不信,只不过这世上真有这样古怪神奇的药,这件事本身令人难以接受。 秦越安排完明日的事,时候也不早了。他回首自然而然的牵住阮娇娇的手往卧房走去。 阮娇娇看他熟练的模样有几分无奈,她也不知道秦越对自己的感情是怎样的。 若说真爱上她了吧?鬼都不信。但若说他对她一点没感觉,阮娇娇觉得有时候秦越还挺维护她,也挺黏着她的。 尤其是他特别喜欢碰她。不是牵她的手,就是搂她的肩。连吃饭的时候都要跟她挨着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新婚燕尔有多黏糊呢,只有阮娇娇知道,他们还没洞房呢。 洞房! 想到这件事,阮娇娇的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这两日她身上已经清清爽爽,没有了借口,万一今晚秦越要圆房怎么办? 第一百零一章 翠竹表白 秦越感觉到阮娇娇顿了一下,“怎么,你可是想到什么?” 阮娇娇确实是想到了什么,却不是秦越想知道的。 她摇摇头,没什么。 阮娇娇不想说,秦越也不会勉强,只是用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她,牵着她往主屋走。 阮娇娇忍不住问:“为什么王爷总喜欢碰我?我的意思是说,总喜欢牵我的手,或者离我很近?” 阮娇娇问出这样的话,秦越心里更肯定她不知道自己的“功效”。这样也好,他隐隐有种得到一件宝贝,但别人都不知道的隐秘愉悦。 “你觉得呢?”秦越反问她,语调中刻意带了一丝暧昧。 总不会是喜欢我。阮娇娇腹诽,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秦越被她“睡”了以后,不但没有为难她,还一定要娶她的原因。 也不会是狗血小说里写的那种“食髓知味”,想想都觉得羞耻。 阮娇娇就这么默默被秦越牵着进了屋,上了床。后面二人都没再说什么。主要是阮娇娇没有再说什么,她装出一副十分困倦的模样,洗漱完毕,倒头就睡。 好像一只将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似乎这样秦越就不会碰她了。 不过幸好今晚秦越心里也装着事,纠缠他多年的谜团终于有了一点眉目,他也没心情做点别的什么,只是照例搂住阮娇娇安心睡去。 * 阮府。 翠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表公子走了,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带走了。 但那日在院子里,她听到阮娇娇的话时,有一瞬间是被震住了,阮娇娇说大小姐帮助苗仕年在她的饮食里下毒,而这种药用了以后,会让一个人爱上施药者。 翠竹想到之前自己被打了,苗仕年眼神温柔的替自己上药,那一瞬间他确实打动了她的心。 从来没有哪个男子这样温柔待她,更何况是身份高高在上的表公子。 自己对他动心到底是因为男女之情的本能,还是因为……表公子涂在她脸上的药? 翠竹心底泛起一阵寒意,但很快又被对苗仕年的思念替代。她好想再见见表公子。 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他。寻常日子里,苗仕年几乎是不来阮府的。 翠竹翻了个身,又觉得表公子似乎还是很喜欢二小姐的。但阮娇娇已经嫁了人,不过就算阮娇娇嫁了人,翠竹丫鬟的身份也不可能嫁给苗仕年,最好的结果就是给他做妾,这辈子才能在他身边。 对就是这样,虽然表公子现在还未成亲,但是她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她愿意给他做妾,愿意一辈子当牛做马的伺候他。 她明日就找个机会出府,去找他表明心意。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翠竹就拾掇一番出门了。她并没有发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暗卫。 翠竹径直去了苗府,走到街上的时候,甚至还花银子雇了一辆马车。 她觉得,一个走出一身汗的丫鬟去见表公子,似乎有些配不上他。坐马车就好多了吧,二小姐平日里都是坐马车出门的。 待到了苗府门口,精心打扮过的翠竹从马车上下来,到门前让守门的小厮去通报,那小厮倒对她挺客气。 “这位小姐,您找谁?” 翠竹一听人家喊她小姐,顿时觉得这马车坐的值,这身行头也没白穿。 她轻轻咳了一声道:“我是阮将军府过来的,找你们府上的苗少爷。” 小厮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生得倒是白净,只是那双手一看就是做惯粗活的,不由问:“敢问小姐尊姓大名?找我家公子做什么?” “我,我叫翠竹,找你家公子……是他让我来的。”翠竹扯了个谎,但是在将军府的时候,苗仕年确实说过让她随时去找他,她这样也不算乱说。 翠竹一说名字,就露了怯。 小厮眼中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倒也还算客气,只是道:“你且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翠竹感激的点点头,站在苗府门口,想着自己等会要同苗仕年说的话,心咚咚跳得厉害。 过了一阵子,里面传来脚步声。远远的翠竹竟真的见到苗仕年从府里走出来了! 翠竹激动不已,若是他对她毫不在意,要么就是打发她走,要么就是让她进府去找他。哪会自己亲自从府里出来见她! 翠竹激动得双眼都亮晶晶的,满怀期待的迎上去。刚要开口,就看见苗仕年的神色有些冷,似乎心情并不好。 “你找我?”苗仕年居高临下的看向翠竹,语气冰冷。 翠竹的心蓦然收紧,想说的话卡在喉间,她吸了口气道:“是,表公子,我找你有些话想说。” “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翠竹张了张嘴,看看一旁的小厮,门口还站着另外一个门房。 车水马龙的街道,两旁还站了人。她要表白的对象沉着一张脸。翠竹想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看她犹豫的样子,苗仕年皱了皱眉,“你不说我就走了,下次也不会特意出来见你。” “我说,我说。”翠竹这时也顾不得礼义廉耻了。她被内心的渴望驱动着,“表少爷,我,我喜欢你。” “噗~”一旁不知哪个小厮笑了一下。 翠竹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我,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每天能见到你,在你身边替你端茶倒水伺候您就行。你能不能,能不能去阮府将我要过来?” “不能。”苗仕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神色平静而冷漠,似乎对翠竹喜欢他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 “我身边有足够的下人伺候,不必再多你一个。再说喜欢我的丫环多了去,难道每一个我都要去别人府上要过来?别人会将我当什么?” 翠竹像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她想过苗仕年会拒绝,只是没想到拒绝得这样干脆。令她难受的还在后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爬床的丫环多了,像你这样上赶着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去河边好好照照自己,往后别再来找我。” 翠竹确实是想嫁给他做妾的,但是在苗仕年的嘴里,她的动机变得这样龌龊不堪。 翠竹心眼虽多,但到底也只是个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丫头,被心上人残忍拒绝不说,还被羞辱一番,她只觉得无地自容,捂着嘴,转过身就跑了。 第一百零二章 故竹招认 翠竹一边哭,一边跑。不知不觉跑到了护城河旁。 她坐在河岸边哭得可怜,想到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嫁给“心爱之人”就觉得万念俱灰。 她探出头去,用河水照了照自己。只见水面上显出一个发钗凌乱,双眼通红的女子。 她本就生得普通,除了肤色白净一些其他也没什么长处。想着想着,觉得自己这辈子好似没什么指望了。 翠竹站起来,“噗通”一声就跳进河里。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口鼻。 那一刻,死亡的恐惧袭来,她才发觉自己对生的渴望。但是来不及了,她挣扎着,将手伸出水面。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她,将她从河里拉了上来。 那是一个年轻人,脸上还蒙了块布,似乎不想让人见到真面目似的。 年轻人将她拉上岸,说了句:“好死不如赖活着。”随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 “属下跟着她,见她去了苗府。她跟苗仕年说想要跟着他,被苗仕年拒绝后,投了河。” 侍卫正向秦越报告翠竹的情况,“我将她从河里拉上来之后,就回来了。” 秦越点点头,“你继续盯着苗仕年。” 据阮娇娇说,翠竹之前没怎么见过苗仕年,不可能在短期内爱上他,苗仕年也没有坏她清白。明明翠竹有大好的日子可过,正常情况下就更不可能为他寻死觅活了。看来那药对人的神志真的有影响。 秦越又找来临云,询问故竹的情况:“她可有具体交代,这药是谁给的?” “她说是在苗府当差的一个丫鬟,是她早年的小姐妹。” 苗府,秦越听到这个词,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苗仕年去年有一段时间不在京城,你替我去查一查他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接触了哪些人。” “是!”临云面上露出一丝迟疑的神色。 “还有什么事?” “桂嬷嬷昨夜似乎知道了故竹的事,她到地牢门口请求我们放她进去看故竹。” 秦越顿了顿。 临云忙说:“没您的命令,我们不敢让她进去。” 一个从小将他带大的奶娘,像是亲人般的存在,最终秦越道:“放她进去吧。” * 故竹知道自己这次或许是活不久了。王府规矩重,给主子下药那是死罪,更何况秦越这样暴躁的性子,没有当场赐死她就不错了。 但是她不知道那些侍卫为什么反复问她有没有给秦越衣料熏香中下药。 这药是她最近才得来的,若是她早就弄到这种药,还会等到今日?不早就让王爷爱上她了,还有阮娇娇什么事。 故竹一直没承认,她是犯了错,但不想被冤枉。那些侍卫用刑的时候也算手下留情。只上了鞭刑,但光这一样已经够她受的了。 朦胧中,故竹感觉有人在给自己喂东西。她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沾了。 她听到一阵絮絮叨叨的念叨,是个女人的声音。 故竹费力的张开眼,眼前是桂嬷嬷那张严肃,但又忧心忡忡的脸。 “我说你这孩子,真是作孽啊。”她说着往故竹嘴里倒了一点点红糖水。 故竹又渴又饿,嘴唇干裂。接触到甜甜的糖水,好似甘露一般,立即往下吞咽。 同时大颗的泪水从她眼里流下来,“嬷嬷……” 故竹带着哭腔,“嬷嬷你向王爷求求情……” 桂嬷嬷红着眼眶,擦了一下眼角。 “我还给你带了白粥来。”说罢她看向一旁的侍卫,都是府里认识的人,“我能不能给她喂点白粥?” 侍卫没有拒绝,上前将故竹解了下来,桂嬷嬷看望故竹是王爷允许的。 桂嬷嬷将故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吧,我喂你喝点粥。” 故竹因为浑身是伤,自己也没什么力气,因此吃得很慢,期间桂嬷嬷也一直絮絮叨叨的,像是一个心疼晚辈的老人。 经过审问,大家也都知道故竹原来是桂嬷嬷的远亲了,故竹出了这样的事,没连累桂嬷嬷已经不错了。 她还想着要嬷嬷求情。 侍卫在一旁站了一会儿觉得闷,就到地牢门口去守着了。 “故竹啊,不是嬷嬷不帮你。你哪怕直接爬王爷的床呢。嬷嬷都能想法将你送出去。但你给主子下药,那是死罪。” 今天可以在主子食物里下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日就能给主子下毒药。因此这种罪行是不能容忍的。 故竹心里也知道,闻言哭得更厉害,连白粥都吃不进去了。 “故竹,你去了也就一了百了,但是你家里还有个残疾的母亲和幼弟可怎么办……哎。”桂嬷嬷叹了一声。 故竹止住哭声,含泪看向桂嬷嬷:“嬷嬷,我不想死,求你救救我。我想见王爷!” “你听我说……”桂嬷嬷凑到故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故竹的目光从充满希望,变成了呆滞无光。 * 第二日,故竹就招认了,说她一直心悦王爷,想做他的妾。但苦于秦越冷情冷性。所以她就开始搞一些歪门邪术。 在秦越的衣物上撒药粉,最后因为阮娇娇进府,故竹觉得希望越来越渺茫。干脆一次性加大了药量,在秦越的饮食中下了药。 故竹交代完这些事,就咬舌自尽了。 秦越听到这些,面上的表情有几分难以捉摸。没说信,也没说继续查。只是叫人好好安葬故竹,还命人查一查她家中有什么人,叫人送去一笔银子。 桂嬷嬷知道后,当着下人的面,又是好一阵念叨:“别看我们王爷面冷,心肠确实热的。哪个府上的下人犯了错,主子还能这样厚待。”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警醒点,不要再像故竹那样犯浑。哎,都怪我,我不将她带进来,也就没有今日……” 桂嬷嬷说完还哭了几场,有不少小丫鬟同情劝解她。 * “你真的相信是故竹在衣物熏香里做了手脚?”阮娇娇对镜整理着妆容。 透过铜镜的反射看向秦越。 秦越的表情模糊不清,只含糊应了一声:“先到此为止,过几日就十五了。” 阮娇娇不知道十五对秦越意味着什么,不过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一百零三章 我不要跟你 每月十五左右,都是秦越疯病发作的日子。 疯病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每到这几日,秦越都会脾气暴躁、心神不宁。因为巨大的痛苦会对人造成一种心理刺激,秦越虽然每次都硬扛下来,但还是有些应激。 这天用晚饭时,秦越的神情就有几分严肃。阮娇娇不知他怎么了,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而且看临云和其他侍卫的脸色,也一个个都如临大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阮娇娇也很有眼色的不敢多话,只是默默用完饭。想着早早逃离,回去睡觉。 谁知秦越见她站起来,就叫住了她。 “你去哪儿?” “我有点累,想早些回房休息。” “今晚我们不回主屋睡,你多陪我一会儿。”秦越脸色不是太好。 不回主屋睡,还得多陪他一会儿?阮娇娇听到这话不由得心跳又快起来。 秦越他……什么意思? 确实他们成婚也有大半个月了,起初因为阮娇娇有借口,所以他们没有圆房,后来因为出了故竹下毒的事,秦越没有心情。 如今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秦越的耐心大概已经耗尽了吧? 阮娇娇有些腿软,他还不想回主屋睡,是觉得在那里没有情趣吗? 虽然时辰还早,但秦越这个时候的头已经开始疼起来。 白日里他的情绪就一直十分烦恼,只不过他自制力强,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发作。也刻意没有将阮娇娇叫过来,想看看单靠自己能支撑到什么程度。 但似乎只要阮娇娇不在,他发病时烦躁的情绪跟以前差别也不大。 秦越有几分失望,到晚饭时就迫不及待将阮娇娇叫过来了。 二人各怀心事,秦越站起来道:“刚吃完饭,我陪你走走,消消食?” 阮娇娇:来了来了,怎么开始做之前,他还要花前月下弄点情调吗? “也好。”阮娇娇也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并不想靠秦越太近。 但秦越还是走过来,一把薅过她的手完成任务一般朝外走去。 两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严肃,分明是去花园散步却搞得好像英勇就义似的。 平日里秦越很少陪阮娇娇散步,一般他饭后都是在书房挑灯夜读。 阮娇娇:要杀要剐随你便,别整这些虚的。 二人谁也没说话,绕着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靖王府的花园挺大的,走完三圈之后,阮娇娇终于有些累了。 她丧气的想,再这么走下去,待会儿她更没力气了。索性她一甩秦越的手,原地蹲了下来:“我走不动了。” 秦越垂眸:“那我们早点回去歇息吧。” 阮娇娇嘟嘴道:“你今晚要睡哪里?” “离这儿不远,你若是走不动……不如我背你?” “不用!其实……今晚我能不能一个人睡?”阮娇娇带着几分恳求的神色。 “不能。”秦越声音很冷,语气不容拒绝。 “可是我……啊。”阮娇娇话音未落,秦越已经打横抱起她,朝一条小径走去。 这条小径十分隐蔽,阮娇娇来王府半个多月了,也没有发现这里还有这么一条路。 借着清冷的月光她看见小径上铺满了鹅软石,两旁都是茂盛的灌木,其间似乎还种了一些芍药。 若是撇开秦越那冰寒的神情和真正的恋人走在这样的小径上,倒是有几分花前月下的浪漫。 只可惜……阮娇娇紧紧勾住了秦越的脖子,因为她害怕他将她摔下来。 小径曲径通幽,秦越越走,阮娇娇心越凉。她不记得这里有什么建筑。 这里都是草木,前面又是一座假山,难道秦越有那种爱好,想在外面…… 阮娇娇瑟瑟发抖,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尺度没这么大,接受不了的……呜呜呜。 然而秦越抱着她,脚步轻捷的绕过那座假山,假山后忽然出现了一处小茅屋。 这处茅屋如此的简陋,以至于它和靖王府所有房屋的风格都不搭。好像它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因为夜色朦胧。阮娇娇一直没看清那茅草房,直到秦越将她抱到茅屋前放下,阮娇娇才算看清了眼前的建筑。 她顿时吓得寒毛倒竖,险些连站都站不住! 来了,来了,暴虐反派他拿着盒饭向她走来了。她就知道嫁给反派,她迟早要完! 秦越这个阴险狡诈的反派,怎么会那么好,一点都不计较她逃婚给他戴绿帽子,还执意要娶她。 甚至最近对她算得上耐心温柔,原来一切美好都是假的,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 阮娇娇双眼含泪的看着眼前的茅草屋,不,确切的说这不是茅草屋,而是一只巨大的铁笼子! 只不过在大铁笼上面加一个屋顶,再在外面围上一圈干草罢了。 这就是秦越要关押折磨她的地方吗?这就是她要度过。 阮娇娇转身就想跑,被秦越拦腰捞了回来。 他声音低沉道:“跑什么?” 阮娇娇带着哭腔,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王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该爬你的床,不该逃婚,更不该……”穿到这个虐文世界里来! 秦越见阮娇娇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竟被吓哭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就随我进去吧。” 秦越每逢十五都要发病,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他以为有下人已经告诉阮娇娇了。 “我不,我不要!”阮娇娇开始挣扎起来,但是秦越拦腰抱着她,好像抱着一个没什么重量的小孩子似的。 “乖,别怕。这次我不会伤害你的。” 秦越上次发病看着是吓人,但实际上也没有伤害阮娇娇。 阮娇娇像是一只徒劳挣扎的猫,绝望的叫着,死死掰住铁笼的边缘,最后还是被秦越拖进了大铁笼里。 秦越不明白阮娇娇怎么忽然间就这么激动,他拦腰抱着阮娇娇想把她按到床上,让她安静下来,再跟她好好解释,今日他会把自己铐起来的。 谁知阮娇娇见他抱着她往床边走,挣扎得更厉害了,她哭喊着:“放开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做……” 第一百零四章 我是你的夫君 秦越听到她的话,愣了一愣。 随即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说,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不要跟我做,嗯?”他尾音上挑,带着一股被气笑的声调。 “我是你夫君,你为什么不肯跟我?” 阮娇娇的双手被紧紧锁住,按在床板上。她像一条离岸的鱼,徒劳的挣扎着。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你杀了我吧!”阮娇娇火了,反正他要把自己囚禁在这铁笼里。自己为什么还要顺他的意。 与其被他折磨最后砍去手脚,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得一个痛快。说不定死了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秦越没想到阮娇娇的反应这样剧烈,宁愿死也不愿让他碰。 他今日带她来这里,原本就没想要做什么,只是希望有她陪在身边度过发病时的痛苦。 “好了。”秦越松开她,“不会对你做什么。我秦越还不屑于对女人用强。” 阮娇娇泪水还挂在脸上,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这可是你说的,这辈子都别反悔。” 秦越不屑的笑了声:“不会。” 事实证明秦越这辈子因为这句话,后悔了好多次。但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骄傲如秦越,自然不会强迫阮娇娇,也没心情。因为他的头已经开始一阵阵痛起来。 秦越飞快走到门边,重重关上门。比拇指还粗的铁栏杆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重的铁器撞击声。 阮娇娇吓得一惊,但见秦越自己也待在铁笼里没有出去,心里下意识还是恐惧的。 不顺从他,就要虐杀她? 只见秦越熟练的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铁链和镣铐。那铁链比上次她在山庄里看到的还要粗,也更短一些。 阮娇娇还没来得及作出什么反应,就见秦越利落的将一只手铐在了铁栏杆上,随后他又铐住自己一只脚。 这样一来,秦越几乎被固定在一侧的墙面上,可活动的范围十分小。 阮娇娇这才反应过来,秦越应该不是想囚禁她,只不过他又要发病了。 想想……其实也同样可怕! 为什么他每次发病时都要将她困在身边?阮娇娇不由想到秦知晏的那句话:难道他就不怕伤你性命?! 阮娇娇呆呆坐在床上,秦越看向她,眼里透出一点嘲讽。他带她来这里,只是因为要发病了,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阮娇娇的脸由白转红,又转白。虽然不是想对她做什么,但他发起病来也是很可怕的。 因为刚才的“激烈斗争”,阮娇娇此刻不知该怎么面对秦越,可以说惧怕中带了一丝尴尬。 她这才静下心来打量房屋四周的陈设,这屋子是由一个大铁笼改造的,前后左右乃至上下,都用精钢打造而成。出口只有一个,那就是秦越刚刚锁上的那道门。 外面用一层厚厚的草帘遮盖,使铁笼看起来就像是一间茅草房。但进到屋内细看,里面全是一根根比拇指还粗的铁柱。 原来靖王每次发病时,就将自己关在这样一个地方。 笼子很小,里面东西也不多,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简易的柜子,甚至连桌椅都没有。 阮娇娇忽然想到秦越上次说,任何东西到他手里都能变成武器。 她看了秦越一眼,他锁住自己的位置离柜子很远,离床铺也远。旁边什么趁手的“工具”都没有。 “别怕。”秦越对她道,“今夜你就在这里睡一晚,我伤不到你。” 虽然他语气很淡,但阮娇娇还是看到秦越的脸色逐渐苍白,似乎不太舒服。 他开始发病了! 阮娇娇一阵紧张,她快速爬到那张简易的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只露出两只眼睛瞪着秦越。 秦越靠着那面“墙”缓缓坐了下来。铁器的摩擦声在这春寒料峭的夜里,令人胆寒。 阮娇娇忽然觉得秦越也挺可怜的,堂堂一个王爷,被病痛这样折磨。从前也是人前风光过的吧,如今被关在这样一个铁笼里,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她试着跟秦越说话来分散他的注意:“王爷得这病多久了?” “三年。” “每月十五都这样将自己锁起来吗?” 秦越沉默了一下,“第一年一直住在这里。” 阮娇娇顿住,一年?一直住在里面? 把她关在这破笼子一个晚上,阮娇娇都觉得憋屈,难以想象曾经高高在上的靖王是如何在里面待上一年的。 “为什么?”阮娇娇忍不住问。如果不是秦越自愿,没人能将他关在里面一年吧? 秦越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就在阮娇娇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秦越开口道:“因为我误杀了最好的兄弟。” 因为愧疚、自责,还因为他那时刚刚犯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忍受不了巨大的痛苦。 所以秦越宁愿将自己困在这里,像缩进一个壳中,不与外界接触,宁可孤独的死去。 阮娇娇也陷入了沉默,她看书的时候,虐文对反派的痛苦只是一笔带过,说他中毒所以情绪失控,最后陷入了癫狂。 但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承受痛苦时,她很难不动容。 “现在好了……”阮娇娇努力措辞,“你不是已经找到医治的办法了吗?” 秦越含糊的应了声,就靠坐在地上,渐渐蜷成一团,看起来似乎在忍受痛苦。 说起来阮娇娇还没有在这件事上关心过秦越,因为她看书里秦越最后的结局是被五马分尸。 他的疯病并没有好,而阮娇娇嫁给他也是迫于无奈,她甚至还想着以后有没有机会同他和离。 阮娇娇又看了秦越一眼,她对秦越的感觉很复杂。有时觉得他其实对她不错,但想到他对阮清霜的维护,以及最后为了阮清霜杀了她。阮娇娇就对他亲近不起来。 既然秦越选择将自己铐在地上,阮娇娇也不打算同情他了,自己睡一觉就好。 想到此,阮娇娇裹着被子就躺下了。还将背对着秦越。 夜间起风了,茅草屋四面漏风,现在虽然是春季,但春寒料峭,到了晚上温度还是很低的。 阮娇娇裹在被子里,依旧觉得身子暖和不起来,这时她不由怀念起之前跟秦越一起睡在屋里的时候,屋内有炭火不说,秦越的身子就跟个小暖炉似的。 阮娇娇越发睡不着了,她转了个身,借着幽暗的烛火看向那角落,发现向来高大伟岸的秦越,此刻正落拓的坐在地上,身子缩成一团,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第一百零五章 发病 阮娇娇有些不忍看,所以她闭上了眼。 但没过多久,地上就传来秦越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在极力压抑着痛苦。 接着传来铁链的响动,阮娇娇被惊动,目光不由自主朝秦越看去。 见他居然用那短短一截铁链,紧紧勒住了自己的手臂,力气之大那铁链看起来似乎都要嵌进他的肌肉中。 阮娇娇“呀”了一声,急忙跳下床来,朝秦越跑去,但到了离他不远处,又急忙停下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缓解疼痛的药物,先吃一点。”阮娇娇关切的问。 阮娇娇一接近,秦越就觉得疼痛缓解了不少。其实他可以强迫阮娇娇靠在他身边的。 但他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好了一些,秦越就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硬扛下来。 结果疼痛来袭时,他还是想发狂,但阮娇娇一靠近就明显缓解了。 秦越抬头,猩红的眸子看向阮娇娇,吓得她倒退了两步。 “你靠近些。”秦越哑着嗓子道。 此刻他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双眸充血,一副即将要发狂的样子,阮娇娇真的不敢再靠近。 她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站着,犹豫片刻道:“要我靠近也可以,你先将铁链绷紧了。” 秦越明白阮娇娇的意思,他放开缠在手上的铁链,往前走了一步。短短的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 阮娇娇这才放下心来,飞快从床上将棉被拿了过来,费力的披在秦越身上。 “坐在地上太冷了,这里又没有凳子。先裹着被子暖暖身子吧。” 只要阮娇娇接近他,秦越的神志就能越来越清醒,其实他很想像上次那样抱着阮娇娇睡。 但是一来他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硬扛,二来刚刚阮娇娇那么抗拒跟他亲近,甚至死都不愿意跟他做,秦越作为一个男人,那点自尊心还是有的。 所以这次他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强行要求抱着阮娇娇。 秦越裹着被子,样子有几分狼狈。其实他不冷,只是浑身疼的没力气不想动。 阮娇娇就这么傻傻的站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又冷又累,她好想去睡觉啊! 而且秦越为什么把这里弄得这样简陋,这简直是自虐。 阮娇娇想得没错,秦越打造这个笼子确实有一点自我折磨、自我惩罚的意思。 “你好些了吗?有没有侍卫在附近,叫他们送些热水来。”阮娇娇问他。 秦越不说话。 阮娇娇有些冷跺了跺脚,又把手放到嘴边呵气。 秦越看向她:“冷就去床上睡。”说着将身上的被子披到了阮娇娇身上。 阮娇娇狐疑的看向秦越,这人怎么前后矛盾呢?刚才叫她过来的人是他,叫她离开的人也是他。 “那我去睡啦?” 秦越紧紧抿着嘴没说话,他是希望能抱着阮娇娇的,但只要不是那么难受,他还傲娇上了。 谁让她刚才宁愿死都不愿让他碰呢? 阮娇娇别的不行,作为职场躺平的咸鱼,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 她发现秦越现在是口是心非,虽然嘴里说着叫她去床上睡,但实际还是希望她在身边的。 这个她明白,谁生病难受的时候,不希望身边有个人伺候呢? 阮娇娇披着被子转身朝床铺走去,秦越看她一眼,咬了咬牙,又回到墙脚坐下了。 剧烈的头痛立即潮水般朝他涌来。 谁知阮娇娇并没有自顾自躺下,她掀开草帘子朝外张望:“临云?临云你在不在附近?” 很快浑身警惕的临云就出现了,但是他只敢远远站着,并不敢靠近茅草屋。 阮娇娇见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好笑。秦越也不是那么吓人吧? “临云有没有炭盆和热茶,去弄些来。王爷不大舒服。” 临云:??!! “不大,不大舒服。”临云惊得都结巴了,王爷发病的时候那叫不大舒服吗?那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还有王妃为什么能如此一脸淡定,她还要炭盆,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嗯,这里太冷了,还有再拿一床被子来。” 除了炭盆,阮娇娇提的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临云立即去办。 很快他就拿了棉被和水囊来,但是临云只敢把东西放在门口,就飞快离开了。 这让阮娇娇相信,从前秦越发病时一定是很吓人的。 阮娇娇不知道,她逃婚那段时间,秦越发病时,还差点掐死一个侍卫。 阮娇娇从铁栏杆的缝隙之间,将棉被和水囊拿进来,径直走到秦越身边。 秦越的情况时好时坏,但因为有阮娇娇在身边,至少没有失去意识变得狂暴。 阮娇娇将被子裹在他身上,又打开水囊喂他喝水。至于临云为什么没有拿茶壶来,想也知道瓷器太危险。 秦越身子虽然强健,但也是肉体凡胎,也知道冷暖。 从前他犯病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近身,更别说给他喂水喝了。 秦越喝下第一口温水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感觉。 很快阮娇娇就问:“钥匙在哪里?” “什么钥匙?” 阮娇娇拉了拉他手上的铁链:“这里已经这么冷了,我们去床上睡。” 抱着她去床上睡!秦越的内心已经开始欢腾了。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冷冰冰的态度:“你不是宁死也不想跟我睡么。” 阮娇娇:她算是看出来了,秦越还挺傲娇。但因为他病着,就让让他吧。 “哎呀,好了。我怕冷,你身子热,我想抱着你睡。”这样总行了吧? 秦越还是知道就坡下驴的,他指了指那边的柜子,刚才抛过去的钥匙还落在柜脚边。 阮娇娇走过去捡起钥匙麻利的替秦越解开了铁链。 她在开锁的时候,秦越还问她:“你就不怕我暴起伤人?” 阮娇娇看看他:“虽然你发病时样子看起来很吓人,但是我知道你其实不想伤人,也在极力克制自己。” 像上次,他就没有伤她。只要秦越的意识是清楚的,她就不怕。 这是第二次秦越发病时有人替他解开锁链,第一次是阮娇娇,第二次还是阮娇娇。 秦越没说什么,只是缓缓的跟着她走到床边,因为冷,二人盖了两床被子,在上面和衣而睡。 第一百零六章 消噩丸 天刚蒙蒙亮,李太医就被童子从床上叫起来。 童子的话让他瞬间清醒:“师父,靖王府来人了。” 李太医的瞌睡顿时没了影,没多久的功夫,他就跟随侍卫的脚步,哆哆嗦嗦走在清晨的靖王府里。 昨夜运气不佳,刚好轮到他当值。他还没下值呢,大清早就被靖王府的侍卫抓来了。 “王爷发病了,烦请李太医跟我们走一趟。” 走一趟!有去无回的那种吗? 虽然李太医进太医署没多久,但对靖王的事迹早就耳熟能详。 太医署的前辈们说起过给靖王看病的经历。 运气不好的,被正在发病的靖王误杀。运气好的,靖王还算清醒,最多断手断脚。 比如前阵子刚去过靖王府的梁太医,被靖王一推,飞出去折了腿,这会儿还在家里躺着。 “李太医,请随我来”临云催促走神的李太医。 靖王府占地颇广,里面假山水榭、亭台楼阁,看起来十分阔朗大气,只可惜此刻李太医并无心欣赏。 他听说靖王每次犯病多在夜间,秦越会将自己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里。待到癫狂的状态过去后,才会逐渐恢复意识。 这时候靖王府的人就会请太医来给秦越“吊命”,一般是带上人参之类大补的药材。 把脉后迅速开出几贴大补的药,让秦越食用。 因为连续一两夜,甚至更长时间的疼痛会消耗大量的心力,而秦越还要暴起发狂,更是会使他自己元气大伤。 梁太医还说过:靖王的命全靠百年人参吊着,若是发病后再不好好调补,恐怕熬一两年就没了。 可惜太医们谁都不愿去靖王府,所以大家轮换着来。 实在是秦越状态不稳定,运气不好的碰上靖王还没完全清醒,很容易被伤到。甚至之前还有死了的。 * 临云带着李太医进了主院,李太医有几分迟疑。他听说靖王一般是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的。怎么这路像是去往住院的? 直到临云带着李太医来到主屋前,李太医还像做梦似的。 说好的大笼子呢?靖王被关在笼子里,尚且能杀人伤人。要是像常人那样住在屋子里,杀他还不跟玩儿似的? “王爷此刻在里面?”李太医声音都有些颤抖。 临云点点头:“是。” 李太医忍住想拔腿就跑的冲动,朝屋内看去。 见太师椅上坐着一个挺拔的男人。他脸色苍白,眼神却十分犀利。肩背宽阔,薄薄的衣料下是健硕的肌肉。 这样的疯子只消一拳,李太医就能下去见他已故的亲爹。 似乎是看出李太医的害怕,临云说了句:“王爷今日状态不错,李太医不必害怕,快进去吧。” 说罢在他背后推了一把。李太医一个趔趄,就迈过了门槛。 半刻钟之后,李太医已经镇定下来不再那么怕。实在是此刻秦越眼神清明,谈吐清晰,不像是在犯病的样子。 李太医按着秦越的脉门,心里念着:老天保佑!他还以为今儿个自己要有来无回了呢。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秦越此刻脉象平稳,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没像平常其他太医描述的那样:要么如发狂的猛兽,要么昏迷不醒。 靖王确定昨夜刚刚犯过病? “王爷这次发病多久?” 秦越:“一整夜。” 李太医陷入沉思,听说靖王平日里犯病短则一两日,长则三五天。狂症和昏迷交替,而且病情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这次只有一整夜?而且这脉象实在不像刚刚发过病的样子。 不过既然此次病情较轻,李太医心头也松了些。 他诊了许久,才斟酌着开口:“王爷今日脉象平稳,倒不似狂症刚刚发作过……您的身体底子不错,但近年来狂症每发作一次,都是在损耗您的根基,需得好好调养……” “够了。”秦越冷冷道。 李太医立即像只被捏住嗓子的鸭子,不敢多说半个字。 “每发病一次,就损耗一次。若能好生休养兴许还能调补回来。但此病难以根治,每月都要发作,所以本王只能等待心力枯竭,油尽灯枯的那一日。” 随着秦越毫无感情的陈述,李太医额上不断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来。 秦越的病就是这样,换谁来诊都一样。怕就怕秦越嫌他是个庸医,迁怒于他,一怒之下劈了他。 谁知秦越倒是很平静,并没有暴怒的迹象。 他淡淡开口:“李太医,此次发病似乎比上次轻了些。依你看本王有没有好转的迹象?” 好转的迹象,这怎么可能呢? 李太医虽然很想说些好话来让秦越高兴一下。但他沉吟片刻还是认真道:“这要结合王爷之前的脉象和今日对比着来看,从前不是我替王爷诊脉,……” “以后就由你专门替本王诊脉。” “啊!?”李太医像是被雷劈中般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这算消息是好是坏。 愣了片刻,才急忙应了声“好。” 既然以后还要他来诊脉,那今日自是性命无忧的,或许很长一段时间内靖王都不会杀他。 但若以后还要常来,伴君如伴虎,他的小命也随时拴在裤腰带上。 李太医欲言又止,秦越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王爷这次状态甚好,是因为吃了消噩丸吗?” 这是站在一旁的阮娇娇,第一次听到消噩丸这个名字。 秦越修长的手指放在桌上敲了敲:“嗯,昨夜发作后,确实吃了一颗。” 阮娇娇觉得不对,昨夜她一直陪着秦越,只给他喝了点温水,并没有拿出什么药丸来吃。 李太医脸上却露出欣喜的表情:“难怪王爷今日如此清明,看来这消噩丸对王爷的病确有助益。太医署最近又制作了一批消噩丸,我正好随身带着。” 李太医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只白色瓷瓶放在桌上。消噩丸是太医署几位太医合力研制出来的,每次替秦越出诊大家都会带着。 “放着吧。”秦越没有拒绝。 李太医又给秦越开了一剂人参大补汤,将方子交给临云,就迫不及待的告辞了。 因为秦越的病,靖王府最多的就是各种药物,人参也是管够的。煎药的事自有下人去操办。 但李太医走后,秦越却面色负责的把玩着那消噩丸的药瓶,开口对阮娇娇道:“你过来闻一闻这药丸。” 第一百零七章 这是我不给钱也能看的吗 过来闻一闻?这让阮娇娇觉得自己很像秦越养的某种动物。 但她没有拒绝,而是走到秦越面前打开那药瓶放到鼻下细细嗅闻,药丸的气味很杂。 她可以从中闻到很多种味道,但没有之前闻到过的那味药。 阮娇娇摇摇头,秦越懂她的意思。 “这药是用来替你治病的吗?”阮娇娇问。 秦越点头,“是宫里的太医署研制的。” “那效果如何?”阮娇娇之前就听说秦越找到了治病的法子,难道说的就是这种药? 秦越笑了一声,“这药我已经吃了一年多。起初吃的时候确实有效,能在发病时缓解疼痛,麻痹神经。但每次用过之后,只会陷入更长时间的昏迷。下次发病时情绪也变得更加疯狂。” 阮娇娇惊诧的瞪大眼:“那用这药,无异乎饮鸩止渴,你为何不提出来让太医改良方子,或者重新研制一种药?” 秦越看向她,眼神里又流露出:这是个傻子的表情。 对比起单纯率直的阮娇娇,秦越比她年长许多,在心智上也思虑也更多。 好在阮娇娇倒也不笨,只是直率。她立即想到:“你是怀疑宫里送来的药有毒?” 或者说不是有毒,只是看起来治病,实际上要他的命罢了。 秦越不语,她总算没那么蠢。 阮娇娇想了想忽然道:“要是我懂医就好了,还能认识几味药材。这样帮你嗅闻药品的时候可以直接说出里面含有哪些药材。” “你要学医也不是不行。我可以替你找个名医带你。不过一般人学医都是从童子时就开始拜师。” “嗨。”阮娇娇摆摆手,“我也没想过要学成什么名医,只要认识几味药材,能帮到你就行。” 秦越闻言有些感动,学医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不喜欢的人还会觉得枯燥乏味,难道阮娇娇对他有这份心。 加上昨晚阮娇娇那样陪着他,此刻秦越心里不由觉得越发喜欢她。 他用温和的目光看向阮娇娇,谁知下一刻…… “那我要是学医的话,就不用跟着桂嬷嬷学习如何掌家了吧?” 阮娇娇!你就是欠收拾。 * 秦越这次病症减轻,阖府上下的人都喜气洋洋。毕竟大家都在靖王府办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王爷好就是大家好。 从前在靖王府当差,那才叫一个威风呢。后来王爷没落了,大家也跟着受气。 府里的人还好些,像临云那些要去军营或者宫里办事的,那才叫看尽人情冷暖。 大家都以为秦越的病越来越严重,没几年好熬了,但这次他发病只发作一日,而且听说是吃了宫里送来的药。 王爷不仅娶了妻,病情也有了起色!府里的侍卫们操练时也多了几分激情。 这两日就连鸿雁去操练都比往日积极。 阮娇娇觉得不解,因为临云平时很忙,不大乐意带鸿雁。有秦越提点过之后稍微好了些,倒是教了她一些有用的擒拿格斗的招数,但日常最多还是叫她练习基本功。 鸿雁虽然很少在阮娇娇面前抱怨,但是每次出去练功时,脸色都不大好看,哪会像这两日这般欢天喜地的。 这日阮娇娇忍不住问:“临云最近教你什么了?”惹得你这样高兴。 “没,没什么。老样子,每、每日跑三圈。” “那你为何这样高兴?” 鸿雁的脸色有些红,“最,最近临云不在,换了一批人。” 原来最近临云有点忙,而府里的侍卫日常也要操练,临云干脆让鸿雁跟着那些侍卫们一起操练。大家练什么,她也跟着练什么。 “那你为什么一副满脸含春的模样?” “谁,谁说的!”鸿雁急了,然后一把拉过阮娇娇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阮娇娇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痴汉笑。 “走走走!”主仆二人也顾不上秦越还说过今日让阮娇娇不要乱走,晚点有名医会来府上。 阮娇娇拉着鸿雁一起赶到了校场上,今日风和日丽,天气暖和。 侍卫们已经开始围着校场跑步热身了,鸿雁朝阮娇娇眨眨眼就跟了上去。 阮娇娇不动声色的站在树下,远远看着校场上那一群生气勃勃的年轻人在阳光下奔跑。 这幅美好的画面,让阮娇娇想起了曾经在校园里,她看着烈日下打篮球的年轻男孩子们也是这样充满了生命力。 跑着跑着,侍卫们觉得热了,就有人开始陆陆续续脱衣服。 鸿雁跟在那群侍卫后面,默不作声的跑着,不时偷偷看一眼前面的美好风景。 起初大家操练时,因为有鸿雁在,还有些收敛。但鸿雁一直默默无闻,也不太说话,跑起来比他们这些男子耐力还好。 渐渐的大家也就把她当做男子一般。 随后有人跑得热了,就开始脱衣服。其实军营里都是糙汉子,热了脱了上衣也很正常。 鸿雁视若无睹,也没什么反应,大家就更不在意了。 谁知道,鸿雁偷偷享受着美色福利,还把阮娇娇叫来了。 侍卫们常年锻炼,又是年轻小伙。个个身材挺拔,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那块垒分明的胸肌和腹肌,阮娇娇坐在树下的石桌旁,双手托腮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什么人间天堂,啊啊啊,这是她不给钱也能看的吗?! 阮娇娇在这头看得正入迷,主院里秦越为找她,把她身边的丫头就叫来了。 “王妃去了哪里?”秦越问下人。王府很大,常见的地方秦越都叫人去找了,不见阮娇娇踪迹。 毒医还在前厅等候,这个大夫脾气很大,他没什么耐心,寻常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也就是秦越的病比较奇特,才能吸引他出诊。 桃红急出一身汗,忽然道:“对了,鸿雁在哪儿呢?王妃常喜欢跟鸿雁在一块儿。” “鸿雁这时候应该在校场操练吧?”不知谁说了一声。 秦越凝眉,没有犹豫大步朝校场走去…… “哎,那个不错。”阮娇娇压低声音看着不远处的小侍卫,对鸿雁道。 鸿雁跑完三圈就下来休息了。那些侍卫们还光着膀子在烈日下奔跑。 鸿雁低声道:“我,我喜欢第三个。” 阮娇娇刚要说话,觉得眼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第一百零八章 不成 阮娇娇抬头,就看见秦越那张阴晴不定的脸。 哦,不对,此刻不是阴晴不定,那明显是风雨欲来。 阮娇娇讪讪笑了声:“王爷,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如何知道本王的王妃在光天化日之下……”看男人! 看看又不犯法,阮娇娇心里嘀咕着站起来。 “王爷找我何事?” 秦越脸色铁青,当初阮娇娇就是垂涎他的腹肌,看着看着把自己折进去了。 如今看着眼前那一群光膀子的侍卫,“你连本王早上跟你说的话都不记得了?!” “我……我记得。”阮娇娇自然是记得秦越说今日有什么名医要来的,但是谁知道什么时候来嘛。 她又没有离开王府,名医来了找个丫鬟来叫她一声不就好了。 “王爷莫动气,我们走吧?别让大夫久等。” 秦越也怕毒医久等后离去,于是压下怒气,牵着阮娇娇往前厅走去。 毒医刚从外面云游回来。这次来府里是来取故竹房里搜出来的那种药粉的。 毒医的性子十分古怪,只要他感兴趣的东西,让他求上门去也无所谓。 但是他没兴趣治的病,别人怎么求他,甚至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治。 秦越说过要找名医让阮娇娇拜师,毒医在京中就十分有名望。 正好毒医今日上门来了,秦越自然没想过要让毒医收阮娇娇为徒,但今日他身边带了个徒弟! 毒医性格虽怪,却也颇为开明。他自己不轻易收徒,不代表他的徒弟不可以。 拜毒医为师不容易,但不表示他不收徒。相反他收过不少徒弟。 但每个徒弟只能跟他一段时间,而且这个徒弟身上肯定有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他会教授每个徒弟不同的技巧。 所以很多年纪大,已经学有所成的大夫也会想拜毒医为师。 今日跟在毒医身边的这个,秦越觉得就算这种情况。 秦越带着阮娇娇来到正厅,里面坐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老头须发皆白,但是面色饱满红润,一看气色就不错。 他身后恭恭敬敬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看起来成熟稳重。 秦越刚要为阮娇娇引荐,阮娇娇就低声喊了一句:“脏老头?” 秦越皱眉看了阮娇娇一眼。 老头看见阮娇娇也是站了起来,哪里脏?他哪里脏了? 老头也认出了阮娇娇,他外出云游时跟人打赌,说能治好一个中毒垂死之人,若是那人不醒过来,他甘愿进大狱。 因为他的治疗方法太过骇人听闻,中毒者还没醒,他就被关了进去。 阮娇娇那时女扮男装也在牢里,送了毒医两个包子吃。 “哼!”毒医听到阮娇娇这么叫他,从鼻孔里哼了声。 秦越难得对人恭敬:“毒医前辈,这是贱内,她年纪小,言行间多有得罪。” 毒医摆摆手,毫不在意的样子:“药粉呢?拿出来我看看。” 秦越忙拿出一个草纸包交给毒医。 毒医立即放在桌上细细观察起来,还凑近闻了闻。 “嗯……曼陀罗、苦艾草、细辛……”毒医嘴里念叨着,“还有几味是什么……” 他伸出手沾了一点药粉就要往嘴里送。 “哎,前辈不可。”阮娇娇急忙出言阻止,“这药有毒,您吃了万一中毒怎么办?” “哼!”毒医白了她一眼,继续将沾了药粉的手指伸进嘴里品尝,不过没有咽下去,很快就吐了出来。 他的徒弟见阮娇娇是好心,温和对她道:“王妃放心,我师父是毒医,他擅解各种毒。这么一点量要不了命。” 阮娇娇点点头,心里却道:他这么牛逼,不也没治好秦越的病么?那就说明他不会解这种毒,万一自己也中毒,那就好玩了。 “这药我先带走了,这就是让你中毒发病的药?”毒医利落的问。 秦越道:“我也不能肯定,但娇娇闻出其中有一种药材的气味在我的衣物和这药粉中反复出现。还有一种说法,说是吃了这种药的人,会爱上施药者。” 秦越说完也有些矛盾,因为这药效听起来实在太匪夷所思。 谁知毒医眼里却放出光来:“老夫听说西域那边有一种致幻的奇毒,人吃了之后被影响心智产生幻觉,甚至还会成瘾。” “你这药粉里有曼陀罗和苦艾草的味道,这两味药都是致幻的。” 阮娇娇听毒医说得头头是道,心道原来这个老头在监狱里不是吹牛,还真是个厉害的毒医。 “那您得了这药粉,是不是就能想出破解之法了?”阮娇娇也很希望秦越的病能被医治好,这样她将来至少不会因为他发狂而被杀死。 谁知毒医又白阮娇娇一眼,“哼!”了一声。 阮娇娇心道,自己大概是将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得罪了。他进门已经朝自己哼了三次了。 也怪她,一开始因为太吃惊,喊了一声脏老头。看来是把毒医给得罪了。 为了防止毒医一不高兴就不给秦越治病,阮娇娇识相的保持了沉默。 毒医拿了药粉就要走,秦越忽然喊住他们,确切的说是喊住了毒医的徒弟。 “不知这位大夫怎么称呼?” 毒医的徒弟愣了愣,“在下姓张。” “张大夫,本王有个不情之请,就是我的妻子娇娇她想学医,不知您能否教她一点皮毛?”其实只要会认识几种药材就行。 “哈哈哈哈!”秦越的话刚说完,毒医已经大笑起来。 秦越和张大夫都不解的看向毒医。 只有阮娇娇知道毒医为什么笑,当初在大牢里,毒医说要教阮娇娇医术,还被她无情的嘲讽,以为他是个江湖骗子。 结果现在倒好,放着师父的技艺不去学,倒要拜他的徒弟为师,毒医能不笑吗? 大概是这件事逗乐了毒医,他开怀大笑了一阵,看向阮娇娇时也没那么板着脸了。 “这……”张大夫的医术也不差,收个徒很正常。加上又是靖王开口要求,原本他是可以答应下来的。 但是师父今日的表现有点奇怪,分明是针对靖王妃。 他才跟了师父一年,不想得罪毒医半道被逐出师门,所以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师父。 “不成!”毒医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然后,阮娇娇就温温柔柔的道:“那就算了吧。” 毒医:!!! 第一百零九章 好看吗? 什么算了,怎么能算了! 毒医气得吹胡子瞪眼,忍不住开口道:“你这女娃怎么一点骨气都没有?!” 阮娇娇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也就是想学着辨认几味药材,跟谁学都是一样的。” 什么一样,怎么能一样! “你要不要打个赌?跟别人学和跟我学不一样!” 阮娇娇:“我不赌。跟老前辈学和跟别人学自然是不一样的。”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毒医气得更厉害了,这个女娃怎么油盐不进呢? 秦越却是看出点门道来了:“如果能得到毒医的指点,那自然和寻常大夫不可同日而语。娇娇!” 秦越冲她使眼色,还不快拜毒医为师。 但阮娇娇是什么性子,她就是个想躺平的咸鱼,学医多苦多累啊。 而且想拜名医为师肯定要付出更多努力,更辛苦。 她待在王府,好好的腹肌小鲜肉不看,每天跑去看那糟老头子?她才不要。 阮娇娇露出一个愚蠢且无所谓的笑容。笑得像只太阳下眯眼躲懒的狗子。 秦越使劲朝她皱眉使眼色,阮娇娇也不为所动。 眼看着毒医的呼吸都气得粗重起来,“我们走!” 老头子终于拉不下脸,带着徒弟气哼哼的走了。若不是看在秦越这个药粉十分难得,他甚至气得不想帮这女娃的夫君看病了! 秦越看着阮娇娇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你难道没看出来,毒医想收你为徒?” 阮娇娇装傻充愣:“啊,是吗?我没看出来。” 秦越也被气笑了,阮娇娇还没蠢到那地步,她明明看出来了。 “你跟毒医之前认识?” “倒也不算认识,只有一面之缘。我逃婚那会儿……”阮娇娇忽然意识到失言,讪讪笑了下,“从前在路上见过。” 秦越明白了,她逃婚路上见过毒医,但他还有些好奇,也不计较她提逃婚的事,反正这事都过去了。 “你怎么遇到的他?” “就是那会儿我打了人,被关进监狱。监狱的伙食差啊,但不知为什么忽然狱卒就给我送来伙食棉被,我就分了两个馒头给他。” 秦越想到她之前在云州女扮男装,还替人出头,结果被关了起来。他去看过她一次,县太爷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阮娇娇看秦越默不作声,忽然意识到:“哦!我出狱后就碰到你了,那会儿是不是王爷在背后帮了我?” “不是。”秦越否认,其实他没有出手,不然阮娇娇早就直接被放出来了,那会儿他心里憋着口气,想让她吃点教训。 不过阮娇娇不这么想,她认定了是秦越在背后帮了她,才能这么顺利的被放出来。 因此她甜甜的道了声:“谢谢王爷。” 她单纯又直率的样子,看在秦越眼里,就像是一只养在身边的猫儿,稍微对她好一些,就把头伸过来往你身上蹭。 秦越伸出手去,在她头上揉了揉,“既然你不想跟着毒医学,明日我找个妙手堂的大夫来府里教你认药材吧。” “好呀!”阮娇娇笑嘻嘻的答应了,反正现在有毒医帮秦越辨认药材,她学不学都没什么关系。 * 第二日一早,鸿雁还没出门去校场,阮娇娇就已经洗漱完毕了。 “夫人,你、你也这么早。” 阮娇娇面不改色:“我觉得早起锻炼身体很好,我决定从今日起,每天和你一同去校场跑步锻炼。” 鸿雁惊诧了一瞬,就露出了明白的表情。 一挥手,“走!” 阮娇娇到了校场上,看见生机勃勃的年轻侍卫们,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在校场一角随意跑动了一下,伸伸腰踢踢腿,意思意思,然后就找到一处石凳坐下了。 太阳渐渐升起来,气温开始升高。阮娇娇内心欢呼雀跃,好热呀,热点好。 果然年轻气盛的侍卫们又开始脱衣服了。 阮娇娇双手托腮,趴在石桌上,看着那一群群奔跑的荷尔蒙,露出了姨母笑。 鸿雁脸蛋红扑扑的,也跟在那群人后面跑,阮娇娇发现鸿雁体力上还真是有些天赋的,至少她跟在那一群年轻人后面跑,一直都没掉队,还跟得紧紧的。 当秦越带着妙手堂的大夫来到王府时,主院里又找不到阮娇娇了。 “王妃人呢?” “她一早随鸿雁去强身健体了。”有了昨日的经验,一个丫环忙回话。 秦越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下去,吓得丫环直接跪下不敢说话了。 好在秦越转身就走,也没有训斥院里的丫环们。 * 阮娇娇看帅哥们看得正高兴…… “好看吗?” “好看啊!” “哪个最好看?” “第三个,肌肉匀称……” 她忽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转头一看,秦越黑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阮娇娇被吓了一跳,立即站起来:“王爷怎么又来了?” 又?你也知道是又来了! “阮娇娇!本王是不是太过放纵你了?” “没有,没有。”阮娇娇脸上带了讨好的笑。“王爷找我什么事?” 秦越气得忍不住了,大声道:“为了一点男色,你魂都没了是不是?昨日说了神医要来,今日妙手堂的大夫要来。” “哦哦,王爷莫生气,我这就跟您走。” 秦越黑着脸:“临云!” 正在那边带队的侍卫跑过来:“回王爷,临校尉这两日都出去办事了。由属下带队操练。” 这个带队的年轻人跑过来,额上带着汗珠,身上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阮娇娇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秦越炸了:“你带队,你怎么带队的?一个个穿的像什么样子!” 侍卫百口莫辩,从前在军营里不都这样操练的吗? 不过他看了一眼阮娇娇,忽然面上一红,明白了! 侍卫低下头:“属下知错,这就去让他们把衣服穿上。” “还有那边第三个,明日开始不用来操练了。” “是!” “哎,可是他没犯什么错啊……”阮娇娇觉得自己连累了小侍卫,有点过意不去。 秦越看了她一眼:“所有人再跑十圈!” “是!” 阮娇娇:……好吧,她不敢说话了。 第一百一十章 学医 秦越铁青着脸在前面走,走了两步感觉阮娇娇没跟上来。回头一看,见阮娇娇正依依不舍的回头望呢! “阮娇娇!”秦越被气得快吐血了,感觉自己病都要犯了。 阮娇娇一抖,连忙几步跑上来,跟在秦越身后:“我是在跟鸿雁告别呢。” 秦越一手捏住她的后脖颈,提着她往前走。 “嘶,王爷轻点、轻点,我自己会走。”阮娇娇像只被提溜着的兔子,艰难的跟上秦越的步伐。 秦越拎着她往前厅走,只是走到一处假山背后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将她重重抵在了假山上。 “阮娇娇,你知不知道礼义廉耻?你就那么……”如饥似渴? 阮娇娇被撞了一下,虽然不重,但也难受。 她不敢跟秦越硬碰硬,只是道:“很多男子也喜欢看漂亮的舞姬表演啊。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他们年轻又充满力量,生机勃勃……”只是一种对美的欣赏嘛! 随着秦越的脸越来越黑,阮娇娇不敢再说下去了。 “呵。”秦越怒极反笑,“所以你当初看我的腰腹,也是欣赏?” 可不是嘛!阮娇娇心里这么说。 但现在秦越明显火冒三丈,阮娇娇不敢再乱说话,只拣他喜欢的说:“王爷跟寻常侍卫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秦越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不就是昨日他跟毒医说的么。阮娇娇学他说话倒是学得快。 秦越捏着她的脸,使阮娇娇的嘴唇像条鱼似的噘起来。 “唔爷,唔们快走吧,别让大夫等急了。”阮娇娇被捏着,口齿不清。 看着她那神闲气定的模样,秦越觉得阮娇娇现在好像越来越大胆,都不怎么怕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冲着她殷红的嘴唇咬了下去。 阮娇娇觉得秦越是在惩罚她,因为他不像在亲吻,倒似在撕咬。 “嘶……” 一阵天翻地覆的翻搅,阮娇娇觉得自己都快缺氧了。秦越才停下来,蹭着她的鼻尖:“呵,不知道换气的么?” 阮娇娇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鼻腔里哼了一声跟个小奶猫似的。 秦越目光紧锁着她,将她的手带过来,按压在腹部,缓缓移动。 “自己有,为何还要去觊觎别人的,嗯?” 阮娇娇的脸本就蒙上了一层薄绯,此刻更是红得能滴出血来。 虽然秦越不理解阮娇娇对腹肌的执着,但他觉得自己的身段不比那些毛头小子们差。 隔着薄薄的衣料,阮娇娇能感受到块垒分明的肌肉。只是秦越的手带着她,方向有些不对。 阮娇娇慌了,这青天白日的,秦越疯了吧? 她使劲推了秦越一把,可惜当他存心不想让她推开时,阮娇娇那点力气真不够看的。 “王爷,王爷!”阮娇娇声音急促的哀求,“有人过来怎么办……” 秦越停住了,原本也是气急了想吓吓她。 “记住,你有夫君。想看什么做什么,他自会满足你。” 秦越后退一步,伸手掸平她衣服上的褶皱。又顺了顺她的头发,这才牵着她继续朝前厅走去。 阮娇娇被他牵着,走出一段路后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刚才那种炽热的触感还在手心里。 啊啊啊,阮娇娇这辈子第一次触碰到,她的手不干净了! 她看着秦越的侧影,简直无法想象这个大变态,这会儿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样,刚才他明明就…… “呵,怎么了?”秦越停下来,看着阮娇娇,等待她平复情绪。 什么怎么了,还不是你做的孽吗?阮娇娇别过脸不说话,明显是一副不高兴的神情。 秦越默默站了一会儿,等阮娇娇脸不那么红了,才带着她进去。 他私心不想让外人看见阮娇娇那股含羞带怯的模样。 妙手堂的李大夫等了好一会儿了,见靖王带着他的小娇妻进来,忙迎上去。 妙手堂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药店,里面也有不少名医坐堂,其中李大夫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夫。 李大夫刚过不惑之年,身材略微发福,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靖王殿下,您来了。”李大夫十分客气。 秦越点点头:“这位是拙荆阮娇娇,她想跟着大夫学习一些药理,最主要是认识一些药材。” 辨别药材对李大夫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他做药材生意这么多年了,而且本身也通晓医理。 但他还是谦虚朝阮娇娇点点头,笑着问道:“不知王妃从前可学过一点医理?” 阮娇娇摇头:“不曾。” “那《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之类的典籍可曾读过?” 阮娇娇继续摇头,讪讪笑了声,她可是完全零基础。 “哦,这都不要紧。慢慢来。” 阮娇娇觉得这个李大夫不错,不给她压力,也不嫌弃她蠢,能处! 她看向秦越,眼神亮晶晶的,那意思在说这个大夫不错。 秦越明白她的意思,朝李大夫点点头:“那以后娇娇就跟着李大夫学医了。” 阮娇娇走过来,高高兴兴的朝李大夫行了个礼,唤了一声:“师父!”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粗通医理,不过教王妃认识一些药材还是可以的。”李大夫有些受宠若惊。 秦越替二人引荐后就走了,阮娇娇来到这个世界,算是拜了第一个师父。 李大夫算是半个生意人,他知道搭上靖王府,以后在京里可就是有了靠山。 之前秦越用的许多药,也是从他们妙手堂采买的,但什么都不如做靖王妃的师父来得长脸。 “王妃今日有没有空?不如就从基本的药材开始。府上应该有常见的药材,我们先认识几味。待我下次来,再从药铺带些其他药材和医书来给王妃。” 阮娇娇十分有学习的劲头,当即就带着李大夫去了王府放药材的仓库,还命人将府里的医书都拿出来让李大夫看,她打算选两本基础的先学起来。 李大夫见阮娇娇兴致勃勃,有这样一个好学的徒弟,又是靖王妃,他也觉得与有荣焉。 因此一边走,一边耐心的对阮娇娇讲:“其实王妃如果想学医,不是从药材学起的。你要了解一味药,就要先了解它的性味归经,而性味归经牵涉到人体五脏六腑和经络……” 李大夫娓娓道来,阮娇娇也听得很认真。二人到了药材库之前,却被告知仓库的大门平日里是锁起来的,因为里面有许多名贵的药材,而钥匙只有桂嬷嬷那里有。 第一百十一章 药阁里有人 阮娇娇立刻命人去拿钥匙和医书,医书倒是很快拿来了,但是拿钥匙的人却迟迟不归。 阮娇娇笑了声,知道桂嬷嬷不同她作妖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她把故竹逼走了,桂嬷嬷大概看她更不顺眼。 秦越知道阮娇娇胆小又怕他,因此没对她说故竹死了,只说赶回乡下去。 而且他还告诉侍卫,府上地牢里凡是死了人,都不要让王妃知道。 “她胆小,免得夜里睡不着。”这是秦越的原话。 这会儿还不知道故竹死了的阮娇娇,正捧着几本医书向李大夫请教。 “这样,王妃既然对药材感兴趣,就先看这本《药性赋》和《神农本草经》。若是研读时遇到什么问题,就先记下来。我过两日再来。” 阮娇娇点点头:“师父药馆里每日事情也比较繁忙,王府里的药材种类肯定没有药铺齐全,要不这样吧,我隔日就去一趟药铺,在那里辨认。” 阮娇娇看取钥匙的人这么久没来,就知道桂嬷嬷那边肯定又作妖了。她不想以后每次来看药材还要通过她。所以提出自己去药铺,而且药铺那边的药确实齐全一些。 李大夫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立即就坡下驴:“也好也好,就是要劳烦王妃了。” “没事,师父你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娇娇就可以了。” 李大夫还有些不适应,二人又交谈了一阵,阮娇娇干脆让他先回去,还约好明日就去药馆找他。 等李大夫走后,桂嬷嬷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桂嬷嬷面上是向来不变的严肃神情,倒是看不出喜怒。她到来后看向阮娇娇不卑不亢的问:“听说王妃想进药阁?” 其实这时候按阮娇娇咸鱼的性子,进不进都无所谓。但是她看不惯桂嬷嬷那阴阳怪气的样子,于是笑着道:“是的,我想进去看看。” “药阁里装的都是名贵药材,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而且里面还有王爷从各地搜罗来的奇珍异草,千金难求。闲杂人等进进出出,万一药材丢了怎么办?” 阮娇娇就知道桂嬷嬷会处处跟她作对,她本也不想用身份来压她,但实在气不过。 “所以本王妃在靖王府也属于闲杂人等?” 桂嬷嬷一顿,想到秦越对阮娇娇的维护,立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阮娇娇也不跟她争论,只是盯着桂嬷嬷手上一串钥匙道:“那就劳烦嬷嬷开门吧。” 桂嬷嬷不情不愿的开了门,试钥匙的时候还磨蹭了好一会儿。 最后耐不住阮娇娇一直盯着她,等着她开门。终于将药阁的门打开了。 药阁里面干燥阴凉,扑面而来一股药香。里面光线阴暗,倒是十分干净。 阮娇娇迈步进去,不知为何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只站着桂嬷嬷和另外两个小丫鬟,并没有其他人。 阮娇娇的五感十分敏锐,她总觉得一走进药阁,就有一双目光从背后盯着自己。就像秦越盯着她看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 阮娇娇慢慢往里走,药阁不算大,里面摆放着好几个中药柜子和木架。 柜子就是寻常中医馆里的那种带抽屉的柜子,有不少上面还标记了药名。 阮娇娇从面前的柜子开始,一个个抽屉打开来看。还会拿出药材来观察和嗅闻。 桂嬷嬷紧跟在一旁,不时皱眉。 阮娇娇最不喜欢她做事的时候还有人在一旁盯着,好像在监视她一般。 她转头:“嬷嬷我只是在这里学着辨认一些药材,您不必时时跟着。” 桂嬷嬷面无表情的道:“王爷将如此名贵的药材交给老奴管理,老奴自是不敢怠慢。王妃毕竟是主子,就算药材少了也不打紧,老奴不一样……” 行了吧,阮娇娇翻了个白眼,你在靖王府都赶上半个主子了,药材丢了也不会将你如何。 阮娇娇拉开一个抽屉,里面装的是人参,这个她认识。 阮娇娇又拉开一个抽屉,忽然一阵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淡淡的,这次的味道十分清晰浓烈。 那种味道是清香中带着一丝苦涩。 阮娇娇立即站直了身子,神情变得严肃,她缓缓低头朝抽屉里望去,只见里面装着一颗颗红色的小果子。 这东西很常见,阮娇娇也认识,是枸杞。 她伸手抓了一把,刚要拿到鼻下嗅闻,桂嬷嬷忽然道:“哎呀,好大一只耗子。” “啊!在哪里?”阮娇娇被吓了一跳,她胆子小,桂嬷嬷又忽然大喊,手里的枸杞不由得撒了一地。 “哎,往那边去了。”桂嬷嬷大喊。 阮娇娇看了一眼桂嬷嬷指的角落,那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待阮娇娇回过神来,桂嬷嬷已经将那抽屉合上了。 “王妃,这里许久没人打扫,都生出老鼠来了。这些躲懒的贱婢,回头我就叫人好好收拾一下……” 阮娇娇觉得桂嬷嬷不对劲,但她并不想打草惊蛇,而她的手心里也还攥着一把小小的枸杞。 她不动声色的将枸杞藏在袖子里,做出一副害怕老鼠的样子四处打量,“那我先走了,暂时不必打扫,我这两日也不会再来了。” 桂嬷嬷恭敬的点头应是,将阮娇娇送出药阁,并锁上了门。 阮娇娇的心砰砰跳着,药阁里不太平,偌大的靖王府要是想藏一个人,还是十分简单的。阮娇娇觉得她进入药阁之后,就被人盯上了。 这是一种第六感,而且她闻到了那种味道,跟秦越衣服上,以及苗仕年的药物都相似。 好在她出来后,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就消失了。阮娇娇背后起了一层薄汗,她感觉桂嬷嬷一直在盯着她离去。 阮娇娇没有回头,径直朝主院走去,她想去找秦越。 然而下人说秦越出门去了,大约要晚上才回来。 阮娇娇觉得有些不安,就叫来了鸿雁,毕竟鸿雁最近在习武有她在身边安全些。 鸿雁大大咧咧的性子,又跟阮娇娇聊起了校场上操练时的趣事,逗得阮娇娇直乐,很快就缓解了紧张的心情。 阮娇娇一直等着秦越,秦越平日里也是极少外出的,但今天不知去了哪里,晚饭时也没有回来。 阮娇娇独自用了饭,靠坐在床上等秦越,想着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将今日的发现跟他说,还要他陪同着一起去药阁看看,等着等着,阮娇娇就靠在床上睡着了。 第一百十二章 禽兽 迷迷糊糊中阮娇娇感觉有人替她盖被子,她睁开眼,发现是秦越回来了。 阮娇娇揉着眼睛坐起来:“你回来啦?” 因为她是和衣睡的,秦越知道她在等他。 “怎么不睡?” “我有事想跟你说。” 秦越哦了声,脸色不是太好看。 阮娇娇不知他怎么了,难道还在为她早上看侍卫操练的事生气?阮娇娇觉得那只是小事。 “我今日不是跟着李大夫开始学认药材吗?我去了府里的药阁。” 秦越的目光看向她。 阮娇娇继续道:“我感觉……药阁里好像有人。”说完这句话,她有些害怕,还有些不确定。 秦越凝眉,虽然觉得不大可能,倒是没有直接否定阮娇娇的话,“然后呢?” “我进了药阁就感觉有人盯着我,但药阁不大,我四下看看也没发现人。桂嬷嬷一直跟着我。然后我随手打开几个抽屉看了一下,就发现了这个。” 阮娇娇说着从枕头下拿出一包用帕子包着的枸杞。 “这是何物?” 秦越接过来,感觉已有些不对。他打开帕子,看见了一小撮枸杞,“这是枸杞……” “嗯,你闻闻,我在上面闻到了那种味道。”阮娇娇还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她。 秦越将枸杞放到自己的鼻子下,果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清香,其中还带了一丝苦涩。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浑身的气血都翻涌起来。头像裂开一般的痛,视线变得模糊。 他暗叫不妙,他的病又要犯了!而且来得如此迅猛,他甚至来不及控制自己或是叫阮娇娇离开。 阮娇娇见秦越垂着头,一手按住太阳穴,就从床上起身靠近秦越:“你怎么了?是不是……啊!” 秦越猛地抬头,阮娇娇看到他的双眸已经赤红,脸上隐隐泛着青色。神情完全不似一个正常人,就好像地狱里的恶鬼。 阮娇娇吓坏了,“王爷,你犯病了!”她急忙往床内缩。 但下一刻秦越就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拖过来。 阮娇娇觉得一阵窒息,连叫都叫不出来。 秦越将她压在身下,抬手就扯裂了她腰上的布料。 阮娇娇惊恐加战栗,看着丧失理智的秦越好似一头恶犬,狠狠撕咬着她。 她吓得哭喊起来,但因为嗓子被掐着,只能发出一点气声。 青筋暴起的利器正在撕裂她,阮娇娇徒劳的挣扎,看到床头放的一支烛台。 她努力的伸过手去,拿起那支烛台,狠狠的扎向了秦越的背。 因为疼痛,秦越迟疑了一刻,抬手去摸自己的后背。 这给了阮娇娇机会,她深深吸进一口气,用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叫喊起来:“救命啊!鸿雁……” 鸿雁就在耳房值守,听到阮娇娇充满惊恐的喊叫声。 她立即从屋内跑了出来,见到同样赶来的临云。临云今夜值守,也听到了阮娇娇的呼救。 里面传来阮娇娇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闷闷的哭泣声。 “小姐,叫救命!”鸿雁说着就要往里冲。 临云一把拉住她:“王爷可能犯病了,你冲进去就是送死。我去叫人!” 鸿雁一把挥开他的手,等他的人来了,小姐都要被那疯王爷弄死了! “砰”的一声,鸿雁一脚踹开房门,见床铺上一片凌乱,秦越正跨坐在阮娇娇身上,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似乎要掐死她。 “天爷啊!”她转头一把抽出临云腰间的佩刀,就朝秦越冲了过去。 “王爷!小心!”临云这声小心,也不知是对秦越喊的还是对鸿雁喊的,但结果都一样,要小心的人是鸿雁,因为以她的身手,敢去攻击发狂中的秦越,无异于以卵击石。 果然还不等鸿雁靠近秦越,床上的男人一挥手,鸿雁就被一股巨大的气流冲击得倒飞了起来,她重重的撞上了屋内的梳妆台,将上面的铜镜妆盒等物都撞了下来。 但这好歹为阮娇娇争取了机会,因为秦越不再对她施暴,而是从床上下来,朝门口走来。 临云已吹响了竹哨,很快主院里就出现了一批身穿铠甲,手执铁链的侍卫们。 他们一个个严阵以待,训练有素,都是经历过秦越发狂的战士们。 他们并不恋战,也不敢上前送死,他们只是来吸引秦越注意的。 这是阮娇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见发狂的秦越,此刻的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就像一头被疼痛激怒的野兽。嘶吼着对身旁的活物进行无差别攻击。 侍卫们忽进忽退,试图用铁链将秦越缠绕起来。但秦越单手就能抓住三股铁链,双手就牵制住了六个人。 他在院中狂吼,拉着那六个人像是甩流星锤一般,将那六个侍卫齐齐甩了出去。 就在下一刻,一道暗箭朝秦越飞来,只可惜秦越的速度比箭矢更快,阮娇娇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秦越就徒手抓住了那支箭,并将它掷了回去。 树丛里传来一声闷哼,也不知道弓箭手是伤了还是死了。 阮娇娇起先趴在床上拼命喘气咳嗽,随后就看到主院中疯兽一般的秦越,在众人的攻击之下,游刃有余的和他们打斗。 这还是失去意识的秦越,阮娇娇觉得若是他在清醒状态在,这些人根本撑不过一刻钟。 “临校尉,下令吧。大家撑不住了!” 临云刚才也被甩了出去,他脸上闪过不忍,但很快做了决断:“放箭!” 放箭!这也是秦越清醒时的命令,如果他发狂控制不住自己伤人,就命王府里的弓箭手射伤他。 院墙上,屋顶上埋伏了好几个弓箭手。都是箭术高超,有些甚至是秦越亲手培养出来的。 他们不忍伤害秦越,但也不想看着更多的兄弟赴死。 弓箭无眼,朝秦越射击是十分危险的,弓箭手只能尽量避开秦越的要害。 随着临云一声令下,箭矢如雨点般朝秦越飞去…… “不要!”阮娇娇被这一幕惊呆了,她披散着头发,赤脚从屋内跑了出来,奔向秦越。 秦越是禽兽,刚刚还如禽兽般伤害了她。但他也是被害者,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无奈。 他不至于被弓箭射死! 第一百十三章 他都记得 那一刻阮娇娇忘了刚刚秦越对她的伤害,甚至忘记原本书中的剧情,秦越并不是被箭射死的,也不会这么早死。 她只是情急之下,奔向了他,想把他拉离那片箭雨。 “王妃小心!”幸好一旁有个侍卫及时拉住阮娇娇,让她没有机会靠近秦越。 而秦越如一只困兽,在密集的箭雨中腾挪闪避,最终中了两支箭,分别在他的小腿和肩膀上。 其实那些箭都是特制的,箭头很小不至于造成大面积的伤口,另外箭头上还喂了大量麻药,秦越很快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手中依旧扯着铁链,忽然噗通一声半跪下来,接着就似毫无知觉的倒在了地上。 “秦越……”阮娇娇喊了一声,就要往前冲。 阮娇娇挣扎的厉害,小侍卫只能死死抱住她的腰,快速道:“王妃别过去,王爷没事,那箭上涂了麻沸散。箭也没有伤到他要害。” 阮娇娇的身子这才松下来,这一夜太可怕。先是她差点死了,然后是秦越差点死了。 小侍卫见她不再挣扎,连忙把手从她腰间拿开。 阮娇娇看着临云和其他人小心翼翼的靠近秦越,用铁链牢牢将他捆起来,像在捆一只猛兽。 而秦越像是毫无知觉的仍由他们捆绑,但他赤红的眼睛还睁着,阮娇娇接触到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忽然涌起一种心痛的感觉。 那看似赤红毫无情绪的眼眸下,隐藏着一个武将最深的无奈的痛苦。 他的心里一定在挣扎,在呐喊。 院内人声嘈杂,但阮娇娇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无力的瘫软下来,也不知靠着谁的身子,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阮娇娇醒来时,还是在那张熟悉的床上,她一睁眼,就感觉到了脖子和那处的疼痛。 秦越下手很重,她脖子上现在青紫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昨夜桃红整理了屋子,又给阮娇娇脖子上抹了药。 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阮娇娇也受了伤。昨夜太混乱,而鸿雁也受伤去休息了,所以桃红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天亮了,听到床上传来的响动,桃红急忙走过去:“小姐,你可醒了。” 桃红说着红了眼,她看向阮娇娇脖子上青紫的痕迹,那是秦越掐的。 “他太不是人了,我们回去告诉老爷吧。再在这里待下去,您……”您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都说靖王是个疯子,之前只看到他的好,如今看他发起狂来,竟真是六亲不认的。 “我没事……”阮娇娇一开口,嗓子哑的像是用砂纸摩擦过。 “还说没事呢。”桃红背过身去抹眼泪,一边走到一旁给阮娇娇倒了一杯温水。 阮娇娇撑着身子坐起来,“嘶……” “小姐哪里疼?”桃红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阮娇娇脸一红,“没什么,只是有些腰酸背痛。” “小姐饿不饿,奴婢去给您弄点粥食来。” 阮娇娇点点头,她还真有点饿了。“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桃红低头咕哝道:“他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还记挂着他。” 阮娇娇轻轻叹了口气:“要说一点不怨他,倒也不是。只不过……”他也是身不由己。 昨晚如果不是阮娇娇把那种枸杞给他闻…… 阮娇娇坐直了身子,秦越是闻到枸杞之后才开始发狂的。那他每次发病到底是因为体内的毒发,还是有人给他闻了这种类似“诱导剂”的气味呢? 阮娇娇掀开被子,站起来再度问:“王爷现在何处?” “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昨夜临云他们将王爷抬到花园那边去了。” 阮娇娇一听就知道秦越去了何处,除了那处铁笼,还有哪里可以将发狂的秦越关起来。 阮娇娇穿好衣衫,就匆匆朝花园走去。 “哎,小姐,您好歹吃点东西再去啊。” 阮娇娇快步朝花园深处走着,边走边想:药阁里定然有蹊跷,有人将那种药粉藏在药阁里。 说不定那人还藏在药阁之中! 想到此阮娇娇只觉得后背发凉,这么多年也许那人就一直偷偷的在给秦越下毒,或者……或者下毒只有一次,但他每次都给秦越闻那种气味,他就会发狂了。 她迫不及待要将这一切告诉秦越。冷不防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王妃,站住!”一个年轻侍卫出现在阮娇娇面前。 “你是……” 阮娇娇这才发现这个侍卫有些眼熟,他就是鸿雁和阮娇娇看他们操练时排第三的那个。身材匀称,面容俊秀。昨夜好像也是他拉住阮娇娇。 小三。阮娇娇在心里暗暗给他起了个绰号。 “属下掠影,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那里。”掠影眉宇间还带着少年人的稚嫩与腼腆。 “王爷昨夜发病了,可有请大夫来看?” 掠影迟疑了一瞬,临云想请大夫,但是王爷不让。 王爷此刻状态很不好,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待在铁笼里不吃不喝。也不愿喝点进补的汤药。 不过他昨夜病情发作的突然,但清醒得也很快。 阮娇娇见小侍卫迟疑的样子,显然是没有请过大夫,秦越昨日中了两箭到现在都没有处理,也不知伤口深不深。 “哎,你让开!”阮娇娇急起来一把拨开小侍卫,自己朝“小茅屋”的方向跑去。 小侍卫看着王妃顶着脖子上一大片青紫,但还是对王爷十分关切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几分羡慕。 她跟王爷的感情应该不错。寻常人见到秦越这般模样,都是避之犹恐不及。王妃现在十分关心王爷,还凑上去看他。 阮娇娇跑到茅屋前,因为有干草遮掩,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王爷?”阮娇娇在外面唤了一声,她的嗓音变了,还带着几分沙哑。 秦越原本坐在地上,蜷成一团,听到阮娇娇的声音,他顿了顿。 阮娇娇一走到茅屋门口,他就有感觉了,是那种清凉舒适的感觉。 但他没想到阮娇娇的声音成了这样,是他昨夜下手太重造成的。 “王爷?”阮娇娇又叫了一声。 但秦越并没有回应她,昨夜的事他都能想起来。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徒手掐住手无寸铁的阮娇娇,又是怎样粗暴的进入她。 他还打伤了鸿雁和几个侍卫。 可当他站在箭雨中时,阮娇娇还是毫不犹豫的朝他冲来。 那一刻,秦越虽然不能自控,但他的心都颤抖了一下。 第一百十四章 让我看看你的伤 秦越觉得自己在发疯时,就是个被欲望控制的禽兽。他压抑不了自己的杀意和欲念,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原本以为有阮娇娇在身边,他的病会一点点好起来。可现在一点点气味的刺激都能让他失控,连阮娇娇都差点害死。 秦越想起当初阮骁把阮娇娇嫁给他时只有一个要求:让她好好活着。 可就连这样一个要求,他都做不到。 “秦越?”阮娇娇一急都开始直呼他的名字。 她拉扯着铁笼的门朝里张望,终于看见了坐在地上的男人。 “王爷你现在清醒了吗?”阮娇娇试探着问。 秦越坐在昏暗中抬头朝阮娇娇的方向看去,茅屋里很黑,阮娇娇掀开草帘子探进头来,一片明亮的光照进了黑暗中。 她周身像是镀上一层带着暖意的金色,刺痛了秦越的眼。 狂症发作后他全身都在疼痛,但阮娇娇的靠近让他好受许多。秦越眯了眯酸痛的眼:“滚!” 阮娇娇一愣,秦越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你是不是……还没好?” 里面的男人豁然站起来,像一股风忽然冲到她面前,带着凶狠的表情撞到铁栏杆上。 “让你滚,听不懂吗?” “啊。”阮娇娇被吓到,猛得后退了一步。 她对上秦越的双眼,那双幽深的眸子此刻黑白分明,并没有带着赤红。 他的眉眼间甚至带了一丝厌恶。 阮娇娇像是被刺到,又退了一步。她可以原谅秦越因病失控对她造成的伤害,但是不能接受秦越清醒时对她的厌恶。 是啊,他一直喜欢的都是阮清霜,她这个恶毒女配上赶着凑什么热闹?还平白惹得人厌烦。 阮娇娇原本满是关切的脸色淡下来,眼神里带了一丝受伤的神情。 “既然王爷不想见我,那我就走了。” 她转身走的时候,步履甚至有些怪异,秦越想到她可能受了伤,而这种耻辱和伤害是他强加给她的。 其实她原本是可以嫁给一个更好的人,而不是跟他这样的疯子绑在一起。 阮娇娇跑去见秦越,本来是急着想告诉他药阁里的事,但被秦越一通吼,她没机会也没心思跟他说什么了。 心里倒是闪过和离的念头,只不过一来成亲才没多久,二来这和离的事,她说了也不算,主动权都在秦越手里。就像当初娶她,也是他一意孤行的坚持。 这样一想,看到秦越这样厌恶她,似乎也不是件坏事。她只要不作妖,不去伤害阮清霜,希望秦越有一天想通了就能放她走吧。 秦越把自己关在茅草屋里三天三夜,三日来水米未进。 后来临云见他清醒了,就进去替他处理伤口,并劝说秦越出来养伤。 但秦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了。 最后,临云说了句:“王爷,北狄那边的百姓还在等着您。” 秦越才似想到了什么,目光缓缓转到临云身上,接过他手里的药喝了一口。 “她怎么样了?” 临云一愣,明白王爷问的是阮娇娇。 “王妃这几日都没有出门,一直在屋里躺着。” “一直躺着?”秦越皱眉,“可有请大夫?” 秦越知道自己下手没个轻重,那日听阮娇娇的嗓音都变了,希望不是伤到了声带。 “李大夫刚好来过一次,给王妃开了点药,已经吃上了。” 李大夫又不是什么名医,他擅长的是辨认药材做生意。秦越不是很放心,他站了起来。 但并没有立即离开茅草屋,只是静静站了片刻,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再试一次,秦越握紧了拳。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若真的不行,他就放阮娇娇走。 秦越没有发现,自己对阮娇娇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必定要将她绑在身边,变成了或许该放她走。 秦越吃了药和食物,收拾好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恢复了往日清冷尊贵的模样,这才去见阮娇娇。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阮娇娇正躺在床上,面朝里睡着。 现在虽然是午睡的时辰,但他听临云说阮娇娇已经躺了好几日了。 他听见阮娇娇均匀的呼吸声,意识到她现在是睡着的。秦越有些不忍叫醒她,靠近她就感觉周身一阵清凉舒适,但秦越这几日都忍着没来见阮娇娇,更多的是一种自我惩罚。 秦越帮阮娇娇掖了掖被子,忽然看见她脖子上大片青紫的痕迹,过了三日,那些痕迹并没有完全消退,反而因为瘀青散出来而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秦越的悬在半空,他缓缓的伸出手去,指尖刚刚触碰到阮娇娇脖颈的皮肤,她就醒了。 睡眼蒙眬的阮娇娇睁开眼见秦越站在面前,而且还把手伸向他的脖子,吓得尖叫起来,猛地朝床内逃去。 “别怕,娇娇是我……”秦越说出这句话,只觉得痛苦无比,她怕的就是那个“我”。 “别怕,我现在……没犯病。”秦越的声音低下去。 阮娇娇这才从被子中露出半个头来,用一双警惕的眼睛瞪着秦越,确定他此刻是清醒的,才没那么怕了。 秦越心中懊悔万分,可又有着深深的无力感。只能站在床边闷闷的问:“你……好些了吗?” 阮娇娇心里也憋着口气呢,“没有!”她又将自己罩进了被子里,不去看秦越。 阮娇娇怎么气他,骂他都是应该的,毕竟他差点失手杀了她。 秦越放软声调:“我看看你的伤。” “不用,桃红帮我上过药了。”听阮娇娇的声音倒是恢复如初,不再沙哑了。 秦越略放心,又问:“他们说你这几日都没有出门,可是哪里不舒服?” 原本在被子一动一动的阮娇娇忽然一顿,不说话了。 她确实是不舒服才不想出门走动的。 原来那日秦越掐住她的脖子,不由分说的强要了她。那里很痛,阮娇娇那时感觉自己都要被撕裂了。 但这种伤口和痛处怎么好意思对别人说呢? 阮娇娇谁也没说,这几日就硬扛着。想等伤口自行恢复,所以她不出门也不下地,因为下地走路就不舒服。 那日她也是忍着难受去看秦越的,谁知道还被他吼了一通。 柔软的被子被秦越强行扯下来:“乖,让我看看你的伤。” 第一百十五章 乖一点 阮娇娇并不想给秦越看她的伤,但出于对他的畏惧,又不敢惹怒他,只是有些不甘的看着他。 看他伸出手来摸自己的脖子,像是一只被人逼到墙角强行撸毛的猫,下一刻就会恼火到伸出爪子来。 秦越看着她的样子心疼又好笑,手指触碰到她脖颈上的皮肤,目光却沉了下来。 她当时一定很疼很绝望吧。 秦越转身,从床边的柜子里翻找出一罐膏药。 “这个伤药是早年出征途中得来的,效果不错,我替你涂一点?” 阮娇娇耿着脖子没说话,前两天不是还让她滚么? 现在要让她滚回来了?对不起滚远了! 秦越一看阮娇娇就是还在置气,他以前从未小意哄过女人,但这回面对阮娇娇倒是放低姿态。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哄人。 “娇娇?”秦越一边伸出手指轻轻的替她涂抹着膏药,一边低声唤她。 阮娇娇任他涂着膏药,没说话。 “过几日就是迎春游,你想不想去街上玩?” “迎春游?”阮娇娇坐起来,“嘶。” “哪里疼?” 阮娇娇不回话,脑海里却开始回忆迎春游是个什么东西。 “嗯?要不要去玩?”秦越在她脖子上打着圈,那药膏涂上去微微发热,还挺舒服的。 “好。”阮娇娇终于松口了,像是一只为了食物最终松口的猫咪。 秦越嘴角勾起一丝笑。 “但你是王爷,那日也要上街去吗?” “这有什么,换身便服陪你去街上看看就是。” 阮娇娇想起来了,古代立春这天很隆重,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百姓们会迎春游,吃春饼。 迎春是以知府为首领衔游行,虽然知府之上还有巡抚、将军等位置更高的官员,但在立春这一天大家遇到知府,都要屈尊让道。 因此大齐的官员们在这一日会选择不出门,免得在街上遇上知府还要给他让道,有损官威。 而且秦越因病,这些年甚少出门,更别说去这种人多热闹的场景了。阮娇娇没想到秦越居然主动提出来要带她去迎春游。 “好了。”秦越捏捏她的耳朵,令阮娇娇回神,“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阮娇娇面色淡淡的回答。 秦越看着她,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令人无法忽视。 阮娇娇被他看得有些难受:“我说了没有,我想睡……” “我那日是不是弄伤你了?”秦越忽然看着她的眼睛问。 阮娇娇一愣,一股羞恼和愤怒涌上来,她随手拿起一个枕头就朝秦越砸过去。 秦越没有躲,枕头也砸不死人。 但阮娇娇砸了两下,很快就停下来了。实在是秦越这个人的气场太强,他是谁?是全书最厉害的反派,是大齐人人敬畏的常胜将军。 他即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阮娇娇捶打,阮娇娇也没那个勇气动真格的攻击他。 她恨恨的把枕头往旁边一扔,带着几分心虚道:“你出去!” “消气了吗?没消还能再打一会儿。”秦越认真的道。 阮娇娇转过头去不看他。 秦越却将她的肩膀扳过来,审慎的对上她的眼,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低声下气:“对不起。” 阮娇娇愣了一瞬,这可是高高在上的靖王,她从没想象过秦越低头的样子。 “娇娇……”秦越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遍,眼神诚恳,语气认真。 阮娇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秦越倒是起身离开了,阮娇娇在那里愣了一瞬,又重重的躺回去,拉过被子蒙住头。 自己在被子里“嚎叫”了一番,对着秦越那张带着歉意的脸,阮娇娇居然恨不起来。 啊啊啊,阮娇娇,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能光看脸啊! 可阮娇娇还在被窝踢被子,秦越忽然又折了回来。 “娇娇。”他沉沉唤了一声。 阮娇娇像只仓鼠似的又伸出半个头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越抬手,让她看见自己手里的药瓶。面色却有些不自然:“我替你上药吧?” 阮娇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惊恐:“上,上什么药?不是已经擦过了吗?” “咳。”秦越咳嗽了一声,回手锁上了门。 阮娇娇猛地蹿起来,用被子紧紧包裹住自己,嗓子都破了音:“秦越!我警告你别过来!” 见阮娇娇这样抗拒和激动,秦越也没有强来。他面上也有几分不自然,但他知道自己那天如此粗暴,肯定是将阮娇娇弄伤了,不然她不会一直不下床。 “好,你别怕。但是讳疾忌医不行,不然我找个女医替你看看?” 这种事怎么说的出口,阮娇娇也不想让人看那里。想想都要撞墙而死! 而且虽然疼,但是这两天她觉得好像已经好一点了。 “你把药放着,我自己来。”阮娇娇唯恐秦越不答应。 秦越站在原地,似乎在纠结。 “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听见了吗!”阮娇娇已经激动得大喊起来。 “好,”秦越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自己上药。我……看一眼伤势。”如果不严重就算了,如果严重她还瞒着,他一定要请大夫来替她看的。 “秦越!你滚!”随着阮娇娇奔溃的大喊,还有一个迎面而来的枕头。 秦越稳稳的接住那个枕头,走到床边坐下。 阮娇娇的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恼。 他把一只手压在她被子上,“我们是夫妻对不对?而且也已经行了夫妻之礼。你别害羞……” 秦越叫阮娇娇别害羞,自己的耳根却也红了。 他虽然跟阮娇娇有过两次,但都是在意识不怎么清醒的时候。第一次一开始受药物影响,后面倒是有几分清醒。 第二次……其实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甚至没有完成。 想到此,秦越觉得有些遗憾,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渴望。 想温柔对待阮娇娇,二人像真正的夫妻那样好好做一次。 当然此刻他立即压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将手压在阮娇娇的被子下的膝盖上,轻轻捏着。 “乖一点,嗯?” 第一百十六章 分床睡 就在秦越要伸手掀被子的那一刻,阮娇娇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等一等!”阮娇娇忽然坐起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秦越顿住:“什么事?” “那天我就想跟你说,我是在药阁里发现的枸杞,这枸杞上还有着很浓烈的气味。而且你一闻就发狂了。你现在就该好好去查查药阁和里面的药材。” 秦越一决定出来,最先来看的就是阮娇娇,药阁的事他自然也打算去查。 “嗯,我等会就去。”说着他似乎还想去掀被子。 “哎呀,我已经好了,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阮娇娇说着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我就是这几日懒,才不想起来的。” 被阮娇娇这样一打岔,秦越见她确实活动自如,而且十分抗拒他看,也就不再坚持了。只是把药放在桌上:“你再休息一阵,我先去药阁看看。等会你自己上点药。” 阮娇娇松了一大口气,本想躺下休息的,想想又不对:“你一闻那味道就发狂,还是我跟着去吧。”别人也没我嗅觉这样敏锐。 秦越想想也对,就等阮娇娇穿戴整齐,带着侍卫一起去了药阁。 秦越原本要召桂嬷嬷来开锁,阮娇娇阻止他:“府里只有桂嬷嬷才有药阁的钥匙吗?” 秦越面色沉了几分:“除了桂嬷嬷,我书房也有钥匙。” 阮娇娇心里对桂嬷嬷有几分怀疑,但因为秦越和桂嬷嬷多年的情分,她很识趣的没有多说什么。 免得秦越以为她在挑拨他们的关系。 最后秦越没有找桂嬷嬷,而是自己从书房找到了药阁的钥匙,也没有惊动太多人,叫上临云一起去了药阁。 幽暗的药阁大门再度在阮娇娇面前打开,一股凉意扑面而来。阮娇娇让秦越先不要进去,秦越没有坚持,他若是再发一次狂,不知道他身边的人还能抗多少次。 临云跟随阮娇娇一起进了药阁,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临云护着,阮娇娇不再后背发凉,也没有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了。 她径直走向那个药柜,拉开了上次没有检查完整的抽屉。抽屉里依旧满满当当的倒了半格枸杞。 但阮娇娇却发现,气味不对了! 她伸手抓了一把枸杞出来,放到鼻子下嗅闻,只有寻常枸杞味,再没有那种清香带着苦涩的特殊味道。 那批枸杞被人换了! 阮娇娇不甘心,用力将整格抽屉都抽出来,还撒了不少枸杞到地上。但无论她怎么翻找,将附近的几个抽屉都拉开,再也寻不到什么线索。 她被各种浓烈的中药气味环绕着,就像被无数的线条缠绕,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许是因为阮娇娇在里面待得久了,秦越也走进药阁。 看到阮娇娇失望的表情,秦越就知道结果了。 阮娇娇蹲在地上,地面上是临云帮她拿下来的一个个抽屉,她一个个嗅过去,模样认真,似乎在做一件对她十分重要的事。 秦越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已经被人调换了?” 阮娇娇抬起头,面上带了几分委屈和不甘,“那日的枸杞里有这种气味,说不定枸杞堆里也藏着药粉或者其他什么。” “嗯。”秦越点点头,“如果这么容易找到,我也不会中毒这么些年。起来吧。我们先回去。” 阮娇娇有些不甘心的站起来,嘟着嘴不是很高兴。 秦越见她这副样子反倒是笑了:“你不是还留着那一小撮枸杞吗?到时候给你的师父李大夫辨认一下。” “把这里收拾一下,不要惊动太多人。”这话是对临云说的。 秦越陪着阮娇娇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让其他下人看见。 阮娇娇一路跟随秦越回去,一边问:“府里的药材都是谁在管理,是从哪家药材铺子进货的?” 秦越道:“桂嬷嬷是总管,她下面还有专门管理采买的人。但多数药材都是从妙手堂买的。也有些珍稀的药材是其他地方寻来,或者宫里赏赐的。” “那平日又是什么人在打扫?……”阮娇娇觉得越想疑问越多。 秦越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明显的笑意来,连阮娇娇都注意到了:“你看着我笑什么?” 秦越道:“你倒是渐渐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阮娇娇没回应他,心想:你心里当家主母的人选还不是阮清霜。 “如果药材是妙手堂进的,那我直接去问李大夫,会不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秦越停下脚步看她,眼中露出一丝欣赏,敲了一下她的头:“有长进。” 阮娇娇摸着额角:“有长进?有长进那你刚才还让我去问李大夫?” “你那日找到枸杞,我又犯了病。如果这人真在府里,这点事能,瞒过他去?所以你想怎么调查,尽管放手去做。” “哦~~”阮娇娇恍然大悟,“你是把我当螳螂了。” 阮娇娇发现了枸杞的异常,不调查才是不正常的。她明着调查,秦越在她背后暗着调查。 所以她只是在帮秦越打掩护,好家伙,说了半天还是觉得她笨,让她去当炮灰的。 不过阮娇娇也不生气,秦越让她去问李大夫,也许就是一种试探呢? 正好她已经休息了几日,明日就去妙手堂找她的“师父”问问。 * 只是这天夜里,秦越和阮娇娇就晚上怎么睡这个问题,再度爆发了矛盾。 秦越自然是希望跟阮娇娇一起睡的,毕竟他刚刚发过病,有她在身边就好比吃大补丸。 但阮娇娇因为各种原因,不想跟他同床睡了。 也许是因为被他强迫过,心里有阴影,也许是因为怕他。总之阮娇娇趁着秦越内疚的时候,提出了跟他分床。 “我想一个人睡。”阮娇娇抱着枕头可怜兮兮的看向秦越,又看了一眼床头的药。 这么明显的暗示,秦越怎么会看不懂。 “我先出去,你自己上药。待你睡熟了我再回来。” “不行,我半夜醒来看见你在旁边会……害怕。”阮娇娇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从下往上,觑着眼看他。 见秦越没有发怒的迹象,继续晃着身子耍赖:“我最近总是做噩梦,夜里睡不好……一个人睡舒服些。你睡觉的时候总喜欢箍着我……” “好,我出去睡。”秦越忍耐着,这次是他欠她的。 “多谢王爷。”阮娇娇低着头,眼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秦越不发病的时候,她才不怕呢!但是她怕秦越乱来,两个人睡在一起,很容易擦枪走火,而且秦越有时候明显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趁这个机会提出分床睡,她真是太机智了! 第一百十七章 给她下点毒 秦越抱着阮娇娇塞给他的枕头,亦步亦趋的朝外走。背影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阮娇娇则高兴的在床上手舞足蹈,冷不防秦越一回头:“那药……” 阮娇娇的笑容僵在脸上都来不及收回去,亮晶晶的眼里从欢喜变成了恐惧。 秦越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臭了,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大步离开去了书房。 阮娇娇原本就怕他,这次的事发生之后大概更怕他了。不跟他同床而枕,竟这样高兴。 * 妙手堂是京城最大的药铺之一。这里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阮娇娇觉得自己决定来药铺学习,真是来对了! 这药铺里也有坐诊的大夫,只不过不算什么名医,寻常就开些头疼脑热或是治疗风寒的药。 阮娇娇就坐在柜台后面,看着小伙计给来来往往的人抓药。 李大夫则带着她,将一些常见的药摆了十份放到她面前,让她辨认。 “这里有三七、白芷、重楼、细辛……我说得有点快,你可能记住?” 阮娇娇点点头:“可以。” 李大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手指了一种药材:“这是?” “黄芪。” “这个?” “白芷。” “这个?” “三七。” “可以啊!娇娇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李大夫夸赞道,虽然碍于她王妃的身份,对她有几分客气,但这夸奖是真实的。 “哪里哪里,我只是擅于闻气味罢了。”而且她闻过的气味都能牢牢记住且不出错。 阮娇娇心里暗想:这大概就是我的金手指吧?虽然看起来用处不大的样子。 “你有这样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学徒。若是持续学下去,日后定能有一番作为。”李大夫这话就带着几分讨好意思了。 李大夫夸张的赞许,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 这其中就有来妙手堂取药的张大夫——张谦。 张谦是神医的弟子,也是成年后才拜入神医门下,如今已经跟着神医学了一年有余,算是神医的弟子中学得比较久的。 张谦听到李大夫称赞娇娇过目不忘,他对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就抬头朝那边看去。 见靖王的妃子阮娇娇居然穿了一身寻常布衣,跟在妙手堂的大夫身后学习辨认药材。 张谦当时的心情就是……跟他师父毒医是一样一样的,他只想笑。 妙手堂的大夫,那也叫大夫? 那就是几个卖药的商人,寻常大夫都看不起他们。 又听李大夫夸阮娇娇过目不忘,且嗅觉敏锐,想到阮娇娇本来是有意拜他为师的,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惋惜。 师父脾气古怪,他倒也没问师父那日为何这样针对阮娇娇,不许他收她为徒呢? 要知道平日里,毒医对自己的弟子收不收徒,都是不限制的。 张谦闷闷不乐的回到毒医处,找了个机会试探。 毒医正在屋内捣弄药罐子,张谦随口道:“这批茯苓是妙手堂拿回来的。” “嗯。”毒医心不在焉。 “我去的时候还碰上阮娇娇了。”张谦摆弄着手里的药材。 “嗯?”毒医的手明显顿了顿。 “呵呵,她跟着妙手堂的李掌柜学医呢。”张谦像是说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妙手堂的那也叫大夫?” “咚!”毒医把药杵一扔,“呵,这个蠢货,想学医找到妙手堂去了。她能学出个什么东西来?” “就是啊,师父。不过我看靖王妃倒是不蠢,她在那里认药材,过目不忘而且嗅觉灵敏。” 毒医更气了,“她能过目不忘?” 张谦谨慎的道:“就是啊,我也不信!不如徒儿把她叫到这里来,试试她记性如何?”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许收她为徒,让她来求我!” 张谦:…… 好师父!徒儿这下算是明白了!张谦哪里敢跟师父抢活呢。不过这倒是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师父,您之前跟阮娇娇认识?” 毒医气哼哼的,“倒也不算认识。有过一面之缘。” 毒医这辈子没被什么人瞧不起过,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只有那个小丫头,在牢里打发他两个肉包子还把他当江湖术士。 他一定要让这小丫头看看他的手段!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 “去,给那丫头下点毒。”毒医语气轻松的道。 “啊……师父,这……”张谦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怎么了?每个弟子都有这么一遭。又不是不给她治。” 张谦想起自己那一遭,脸色发白。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只能怏怏答应。 好歹让他去下毒,他还能选一种不怎么遭罪的毒,要是师父亲自下手,那小姑娘不得少一层皮。 毒医这边计划着给阮娇娇下毒,阮娇娇最近倒是过得挺开心。 一边跟着李大夫学医,一边等待迎春游的到来。 另外阮娇娇观察了李大夫几日之后,觉得他就是个普通的药材商人,对医学有点涉猎,但他也很坦诚的承认自己医术差。 阮娇娇拿出那种枸杞给他辨别,李大夫看了之后说:“这就是寻常的枸杞,好像有点串味。” “串了什么味?”阮娇娇接着问,眼里还带着几分期待。 李大夫因为要辨认药材,对药材的气味也比常人敏锐些,但他闻了半天,还是摇摇头。 “这种味道我好像没闻到过。” “哦。”阮娇娇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默默把枸杞收了起来。 * 很快迎春游的日子就到了。 这一日,京城的官道上人流如织。官员们穿着朝服,戴着官帽,坐着敞轿。队伍后面还有乐班和旗牌仪仗队随行,异常隆重、热闹。 阮娇娇穿着便服混在人群中,身旁是身高腿长的高大男子。 秦越即便是一身常服,站在人群中也显得特别出挑。挨挨挤挤的人群中有不少姑娘妇人朝他看。 阮娇娇伸长脖子远远看着游行的队伍过来,见队伍里面还有一只纸糊的水牛。 “哎,这纸牛五颜六色的怪好看。”阮娇娇兴奋的扯了扯秦越的手臂。 秦越看向阮娇娇,一个纸牛都值得她这么大惊小怪?但是看到她灿烂的笑容,秦越不自觉也带上了一丝笑意。 “除了纸牛,后面还有耕牛。”秦越笑着对她道。 “耕牛,是真牛吗?”阮娇娇好奇的问。 “嗯。每年立春都是如此,牛代表财富以及风调雨顺。” 远远的,阮娇娇真看见一只灰白的耕牛,牛角上缠着五彩丝绦,在众人的拥蹙下朝这边走来,但是那牛却有些不对…… 第一百十八章 疯牛 “哎,我看那牛怎么老是甩头呀?”阮娇娇亲密的挽住秦越的手臂。 秦越看了一眼手臂,有几分喜悦。就没注意那头牛。 “摘星楼今日还有特色春饼卖,等会儿我带你去吃?” “好呀好呀!”阮娇娇吃过一次春饼。 春饼的外皮薄如蝉翼,用面粉制成。里面的馅料有豆芽、韭菜、肉丝、笋干等等。 阮娇娇觉得特别好吃,就跟现代的春卷差不多,但大齐的春饼不是油炸的。 想到好吃的,阮娇娇心里又多了几分期待。 她侧头看向秦越,眼里亮晶晶的。路人看向他们这对,只觉得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娇美可人。好一对般配的璧人。 前面的人群隐隐传来骚动,期间还夹杂着尖叫声。 “那牛疯了……” “牛失控了!” “啊啊啊,快跑。”惊恐的喊声由远及近。 阮娇娇前面的人忽然回头,朝秦越和阮娇娇的方向涌过来。 阮娇娇被身旁的人狠狠推了一下,差点跌倒,好在秦越稳稳护住她。 秦越四处看看,抱起阮娇娇,跃上了一个店铺前较高的台阶。他和阮娇娇一同站在台阶上,往街中央望去,就见那发狂的耕牛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撞倒不少路两旁的小摊,牛角一挑,还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挑到了半空中。 人群又是一阵尖叫,加上今日街头熙熙攘攘的全是人,已经出现了人踩人的踩踏现场。 秦越对阮娇娇说:“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走,我过去看看。” 阮娇娇点头:“那你小心点。” 秦越应了声,脚步一个点地,直接跃上了对面铺子的屋顶。 阮娇娇就算不习武,也忍不住在心里喝了声:好身手! 秦越从路旁的屋顶上一路飞掠过去,直接到了水牛发狂的那段街。 那水牛鼻孔里呼呼出着气,还在咆哮着无差别攻击街上的百姓。已经有好几个人受伤。还有人在奔逃中互相推搡,踩踏。 路面上一片狼藉。 忽然,水牛又看准了一个目标朝一个穿着湖绿色襦裙的少女冲过去。 她身旁的人都惊叫着往两边跑去,而少女不知是绊倒还是被人推倒,直接跌坐在地上。 看着狂奔过来的水牛,少女下意识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头脸。 这时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一声低喝。身形高大的男人稳稳落在牛背上,并伸手拉住了它的两只牛角往上提。 人群中有人呼喝起来:“好!制住它。” 少女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抬眼朝前看去,只见那原本朝她冲来的疯牛,正在原地蹦跳颠簸着,试图甩掉骑在它背上的男人。 而牛背上的男人阮清霜认识:秦越! 这个差点被耕牛踩踏的少女就是阮清霜,迎春游那日她也到街上来游玩看热闹,最重要的是她记得剧情中有这样一个节点,阮娇娇陷害她差点被疯牛撞死,这一幕正好被秦知晏看见,是秦知晏救了她。 但因为阮娇娇嫁给了秦越,许多事都已经发生了改变。阮清霜知道今日跟她没什么交集的阮娇娇也许害不到她,但是上街来兴许能碰到秦知晏,所以她就出来了。 没想到,秦知晏没碰到,却依旧碰到了发狂的疯牛,而救下她的人——成了秦越。 秦越还在牛背上同力大无穷的公牛搏斗着,人们渐渐也不再惊慌的四散奔逃,而是停下脚步看着这个英武的男人如何制服公牛。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搏斗场景。 迎春游上的牛,都是吉祥的象征,秦越起初不想杀死这头牛,只想控制住它。 无奈这头牛力大无穷,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撅着后蹄不断的狂奔,蹦跶,想把秦越从它背上甩下来。 秦越眼看让牛平静下来是不可能了,他目光一扫,就看见了堆在路边的几根竹竿。 秦越抓紧牛角,踩在它背上,用力一跃,在空中一个回旋,就跃到了牛的侧面,也就是那竹竿堆放的地方。 公牛忽然觉得背上一轻,转头看见自己的敌人落到了地上。 它哞的吼了一声,灵活的转了个弯,低头朝秦越冲去。 而秦越此刻已经将一段折断的竹竿握在手里,事到如今也只能杀了这只牛了。 虽然他从这只牛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点同病相怜的味道。 秦越微微后退一步,站稳脚步。将竹竿对准了牛的脖颈处,从脖子下方的胸前刺进去,能直接刺中牛的心脏,使其在短时间内死亡。 原本喧闹的街头此刻变得安静如雪,众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秦越,等待着他关键的最后一刺。 秦越的背后就是墙,如果他这一刺失败了,无路可退,说不定会被疯牛的利角刺个对穿。 一寸两寸,公牛奔跑起来像是一堵移动的墙,向秦越压过去。 秦越手执竹竿,摆出了一个流畅的姿势,随着公牛逼近,他微微调整了竹竿的位置,猛得朝前一掷。 “噗嗤”只听到一声利器破开皮肉的声音,那公牛还在继续往前冲着,已经有胆小的人发出了尖叫,或是捂住了眼睛。 秦越双手抵住牛角,一脚顶在那竹竿底端。 “咔嚓”那竹竿因为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折断了,但是那公牛往前冲了几步之后,也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嘴角还有血沫子涌出来。 “死了么?” “死了,死透了!” “太好了,多亏了那位英雄。” 人们哜哜嘈嘈的议论着,有人开始欢呼起来。 秦越朝那摔倒在地上的少女走去,走近才发现,这人居然是阮清霜。 阮清霜脸上惊魂未定,秦越向她伸出了手。 她眼里含着泪,用颤抖的手握住秦越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多谢靖王救命之恩。”阮清霜屈膝朝秦越行了一礼。 “靖王?” “这人居然是靖王。”旁边又有百姓小声议论起来。 毕竟秦越平日里深居简出,也不是谁都能认识他。 “怪不得力拔山河,身手不凡。” “是啊,靖王当年可是大齐的英雄……” 秦越并不在乎那些议论,他看向阮清霜问道:“能走吗?” 阮清霜冲他点点头,但是刚迈出一步,便腿脚一软,朝秦越这边倒去。 秦越立即出手扶住了她。 从远处挤开人群,朝秦越跑来的阮娇娇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阮清霜弱不胜力的朝秦越怀里倒去,而秦越稳稳的扶住了她。 第一百十九章 选我还是她 阮娇娇当时就拉下了脸。她的情绪全写在脸上,高不高兴都不擅长掩饰。 秦越抬头见走过来的阮娇娇,皱了皱眉,就将阮清霜扶正了。朝阮娇娇走过去。 “不是让你等在原地么?你怎么过来了。”这里人群踩踏,秦越怕她受伤。 阮娇娇轻轻哼了一声,嘟囔道:“我不过来怎么看见你英雄救美呢。” 这话秦越听见了,也知道她特别在意阮清霜,揉了揉她的脑袋:“无论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谁,我都会去救。” 他顿了顿:“况且那个人是你的嫡姐。” 前半句话阮娇娇倒是认同,但后半句,怎么都像在指摘她。好像她多恶毒似的。 阮娇娇没说话,阮清霜跟了上来:“娇娇,你们也出来玩?” 阮娇娇对这个屡次陷害自己的嫡姐没什么好印象,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她看向秦越:“我们可以去吃春饼了吗?” 秦越看了阮清霜一眼,她的脚好像崴了,身边似乎也没跟着丫环。 阮清霜露出一个故作坚强的笑容:“你们去吧,我没事。” 秦越其实对阮清霜没什么感情波澜,但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把受伤的阮清霜送回去。 “我和你一起把你姐姐送回去,然后带你去吃春饼好不好?她的脚受伤了。” 如果阮清霜真是她和善的姐姐,阮娇娇不会拒绝,但这是几次陷害她的人,阮娇娇对她的态度好不起来。 “不好,你要么送她,要么陪我。”阮娇娇任性起来,倒是很像以前跋扈的性子。 “阮娇娇!她是你的姐姐,不是你的仇人。”秦越皱眉,语气重了几分。 阮娇娇:她还真是我的仇人,我已经说过一次了,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秦越觉得阮清霜怎么说也是阮娇娇的姐姐,在大街上看到自己的姐姐受伤,却抛下她不顾,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我去叫马车,你们在路边等会?”秦越说出这句话,看了阮娇娇一眼。 阮娇娇咬着下唇不说话,不肯退让。 “王爷,我没事。你和娇娇去玩吧。”阮清霜通情达理的拖着脚往前走了一步。 秦越:“你脚受伤了就别动。” 阮娇娇:真是好关心她! 侍卫就在不远处,秦越过去交代了几句,让他去赶辆马车来,但是等他回来时,却发现阮娇娇不见了! “她人呢?”秦越语气有几分凉。 阮清霜道:“我让娇娇别走,可她不听劝。我的脚……也追不上她。” 秦越有几分气闷,说过让她别走,可她还是走了。 今日街上人多眼杂,她怎么就这么任性! 阮娇娇一直很介意他跟阮清霜,大概是因为从前他说过要娶阮清霜。但现在她才是他的妻子,他对阮清霜没有一点男女之情。 秦越当即就想抛下阮清霜去寻找阮娇娇,但他不知被什么影响,脚步定在原地动不了。脑海中似乎有人在告诉他,你必须顺应剧情,先把阮清霜送回去。 这种影响不是强制的,可他却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什么是剧情?秦越不知道,但他只知道出于道义也该把阮清霜先送回去。 很快临云就送了一辆马车来,秦越把阮清霜送上马车,对临云道:“夫人就在附近,你派几个人好好跟着,别让她受伤。” 临云应了一声,立即带人去找阮娇娇。而秦越则上了马车,负责把阮清霜送回将军府。 * 阮娇娇转头扎进人群中,心里又气又伤心,还带着一丝绝望。 阮娇娇记起来了,今日秦越就是要送阮清霜回府的。 虐文中,这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了秦知晏,但秦知晏不断和阮清霜各种偶遇,擦出火花。 今天恶毒女配就做了手脚,让阮清霜被发狂的耕牛攻击,差点丧命,最后是秦知晏救下阮清霜。 男主救女主,英雄救美人嘛! 然后阮娇娇就不高兴了,当街对秦知晏耍起了脾气。 秦知晏只顾着哄阮娇娇,阮清霜黯然退入人群中,最后遇到一直暗中守护她的秦越,秦越把腿脚受伤的阮清霜送回了将军府。 阮娇娇心情十分低落,因为秦越不管怎么样,还是按着剧情在走。虽然有些东西变了,但剧情似乎极力要回到原本的轨道上去。 说让秦越送阮清霜回去,就是秦越送她回去。 那以后秦越说要杀阮娇娇,最后还不是要将她做成人彘? 想到此,阮娇娇抱着双臂抖了抖,害怕! 呵,虐文里秦知晏在做她夫君的时候,还知道哄着她呢,可秦越呢? 哄都不屑哄她两句。甚至她扭头就走,秦越也没有找上来。 阮娇娇放慢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有她期盼的身影。 阮娇娇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不管,她要去吃春饼!还要吃最好的那家! 阮娇娇摸了摸口袋,里面鼓鼓囊囊有不少碎银子。 不管了,先大吃一顿再说! 她抬头遥遥望去,摘星楼的三角旗就在不远处招摇。她抬腿就往那边走去。 阮娇娇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盯上了她。 男子见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衣着不算华丽,但身上的头饰、钗环还有腰间鼓鼓的荷包都昭示着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这样的人不偷,他还偷谁呢? 男子眼睛一眯,就跟上了阮娇娇。 今日街上人确实很多,男子看准机会,趁着阮娇娇跟路人擦肩的时候,走上去撞了她一下。 阮娇娇被重重撞了一下,不是很高兴。但见一个瘦小略驼背的身影,鬼鬼祟祟跑远了。 她警惕的一摸腰间,荷包不见了!一道不见的还有她跟荷包挂在一起的那个小玉兔吊坠。 她很喜欢那个模样可爱的吊坠,最重要的是,万一那小贼偷了她的吊坠去当,再被秦越发现,这次不知他又会说什么。 “站住!抓小偷。”阮娇娇高喊一声,拔腿就追了上去,“就是那个穿灰衣的,谁抓住他,有重谢!” 许多人停下了脚步,但今天街上人太多,穿灰色布衫的人也多,一时间大家也不知道该拦住哪个。 第一百二十章 偶遇秦知晏 阮娇娇今日本就带着一股气,这会儿钱包被顺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一鼓作气追上去,边追边喊:“小贼,站住!” 那小偷没想到小姑娘看着娇滴滴的,喊起来声儿那么大,如初生牛犊般,居然对他穷追不舍。 小偷跑着跑着就拐进了一条人少的巷子里,阮娇娇也没多想,紧跟着就跑进去了。 她觉得今日知府大人都在游街呢,光天化日之下,这小偷也太大胆了些,还敢偷她的兔子! 阮娇娇跑进巷子,见小偷进的是条死胡同,正爬在墙上打算翻墙呢! 她四下一看,路边放着一堆柴火,她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就朝小偷身上打去:“让你偷,让你偷!快把东西还给我!” 都说穷寇莫追,阮娇娇却顾不上这道理,她此刻只想拿回自己的荷包。 那小偷被胡乱打了几棍子,吃痛从墙上掉下来。 阮娇娇举着木棍怒视他:“我的兔子玉佩呢?快还给我。” 走到巷子口的秦知晏脚步一顿,他没想到阮娇娇这样不要命的追上来,竟是为了一只玉兔。 玉兔……就是他送给阮娇娇,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只吗? 秦知晏其实早就看见阮娇娇了,只是他不想出现在她面前,所以默默跟了一路。 “好好好,姑奶奶别打,别打了,我还给你。”里面传来小贼的声音。 小偷一只手摸进怀里,另一只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灰尘,猛地朝阮娇娇眼睛扬过来。 “啊~”阮娇娇低呼一声,朝后退了一步。 好在那小贼胆子小,也只敢偷东西,没有别的歹心。他见阮娇娇退了一步,就推开她,直接冲巷子口跑了出来。 等在巷子口的秦知晏,抬脚就给了他一个教训,把那小贼直接踢倒在地。 他上前死死按住小贼,厉声道:“把她的东西交出来!” 小贼见遇到会拳脚的青年男子,终于死心,不敢再存什么侥幸心理,把阮娇娇的荷包和那玉兔都交了出来。 原来玉兔和荷包是绑在一起的,秦知晏看到绣着牡丹的翠绿荷包上绑了一只珠圆玉润的小兔子,眼睛上还带了一个红点。 这红眼特别难得,是他特意挑的。秦知晏想着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这兔子神似阮娇娇。 小贼就趁着秦知晏走神的刹那,像条泥鳅似的从他手下溜走,狼狈的逃入人群不见了。 秦知晏只为拿回东西,也就没去追。刚才阮娇娇惊叫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受伤,他起身快步朝巷子里走去。 阮娇娇被灰尘扬到了眼睛,眼睛红红的还有泪水。秦知晏走近时,看到的就是她红着眼站在那里。 就像从前偶尔她受委屈时,对他撒娇红眼的模样。 秦知晏心头像被扎了一下,他把手里的荷包和兔子递给她。 阮娇娇看见秦知晏不由愣了一愣,随即行礼:“多谢七殿下。” 秦知晏笑了一声,笑得有几分惨淡。 阮娇娇见他没什么要说的,接过荷包和兔子,绕过秦知晏就要往外走。 她才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秦知晏的声音:“这兔子你一直随身带着?” 阮娇娇觉得秦知晏的关注点有些奇怪,她当他是在没话找话,便应了一声:“嗯,是的。” 秦知晏喉结滑动,心里更加难受,但阮娇娇并没有停留的意思,继续往前走。 秦知晏在她身后不置可否的笑了声:“我帮了你,你就是这么答谢我的?” 阮娇娇缓缓转过身来,“那七殿下的意思是……” 秦知晏藏起眼底的炽热,指了指街对角的茶楼道:“请我喝杯茶吧。” 茶楼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在大厅里对坐喝茶似乎也并不是十分暧昧的事。 阮娇娇点点头答应了。 秦知晏按捺住跃动的心,跟着阮娇娇一前一后朝茶馆走去。 店小二见秦知晏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立即迎上前来道:“二位楼上请,上面有雅间。” 阮娇娇刚要拒绝,秦知晏已经拿出一小块碎银赏给店小二,小二喜得眉开眼笑,一个劲的点头哈腰,“这位小爷您楼上请,姑娘小心脚下。” 阮娇娇:……银钱的力量真是无所不能。 阮娇娇也跟着上了二楼,店小二十分上道的替他们找了一处幽静的雅间,在走廊的最里面。 阮娇娇:我谢谢你啊。 “其实,我们坐楼下也是一样的。”阮娇娇终于忍不住开口。 店小二热情的道:“没事,姑娘您尽管坐,瓜果点心一会儿就上。小爷要喝什么茶?” 秦知晏对喝什么茶并不在意,同什么人喝茶才是他最在意的。 他随意点了一壶龙井,就坐下了。 不得不说给了银子,店小二给出的雅间也是最好的。从这里的窗户望下去,就能看到街道上游街的队伍。 虽然东街经历了刚才的混乱,但那头牛被秦越解决之后,这条官道又恢复了车水马龙的繁华。 “想吃点什么?” 阮娇娇正望着窗外出神,忽然听到秦知晏的声音。 “想吃春饼。”阮娇娇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时,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委屈。 那个前一刻还答应带她去吃春饼的人,现在不知道陪着阮清霜去了哪里。 “好。店家来两碟春饼。”秦知晏立刻抬手对候在门口的店小二吩咐道。 “好嘞!两碟春饼~~”店小二抑扬顿挫的嗓音传开去。 阮娇娇看着坐在对面面容温和的男子有瞬间的恍神。 她甚至在心里报复似的想:如果她当初一意孤行要嫁给秦知晏,现在结果会如何? 也许她最后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但至少她嫁给过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 而不是嫁给秦越,一个冷酷无情,心里装着阮清霜,却还非要困住她的人。 秦知晏好似能看懂阮娇娇的眼神,他见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温和的问:“还想吃什么?” 阮娇娇摇摇头,“没有了。” 有些事,她也只是负气想想而已。她决定了不招惹男女主,就不会再招惹秦知晏。 至于阮清霜,她三番两次的陷害阮娇娇,阮娇娇不会让她好看。 “你今日怎么会一个人在街上?” 阮娇娇:秦知晏真会问问题! “我是和王爷一同出来的。” 秦知晏拿茶杯的手顿了顿,“那我是不是不该把你叫到这里来。” “他先送阮清霜回府去了。”阮娇娇说出这句话时,有些有气无力。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贼 “哦……”秦知晏其实能猜到秦越去了哪儿。 从街上那头牛发疯,阮清霜遇险时,他就看见了。秦知晏原本想出手救阮清霜,但是秦越从天而降。 秦知晏就很识趣的没有出现。 见到秦越在街上,秦知晏心中不免期待阮娇娇是否也会一道出现? 果不其然他等了片刻就看到了阮娇娇,但秦越不知和阮娇娇说了什么,二人似乎起了争执,秦越去一旁找侍卫说话时,阮娇娇就跑了。 秦知晏担心她,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好几次秦知晏都忍不住想走上去,装作跟她偶遇,最后到底忍住了。 秦越就在附近,秦知晏觉得为了阮娇娇婚后的日子,也要避嫌。 但没想到,阮娇娇居然遇到了小偷,她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追了上去。 最后阮娇娇在巷子里叫嚣:把我的兔子还给我。那一刻秦知晏的理智终于崩溃了。 娇娇她……心里是有他的吧。不然为何会一直带着那只兔子,还不要命的去追赶毛贼。 二人对坐片刻,秦知晏没说话,阮娇娇觉得有些尴尬。心里到底对他也有些愧疚,毕竟当初利用他出逃,还把他牵扯了进来。 “你过得还好吗?” “春饼怎么还不来?” 二人同时开口,阮娇娇讪讪笑了下:“挺好的。” 正在这时,小二端着春饼和茶水进来了。阮娇娇像是获救了一般,伸长脖子转头去看店小二。 就在那一瞬,秦知晏看到了阮娇娇的脖子。那一刻他浑身都变得僵硬冰冷。 阮娇娇前阵子被秦越掐过,脖子上青紫的印子虽然好了点,但还没有完全消退。 阮娇娇盯着放下来的碟子,伸手要去拿春饼,秦知晏忽然一把捏住了她的手,双眼已然红了。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过得好不好?” 阮娇娇:……怎么好好的他就这样了? 阮娇娇使劲的将自己的手往回缩:“七殿下,你,你注意影响。” 秦知晏放开她的手,没有为难她。只是那双桃花眼里盛满心痛:“你脖子上是什么?” 阮娇娇一惊,捏住自己的领子。为了遮盖这瘀青,她已经穿了半高领的衣衫了。 “其实也没什么,王爷犯病了。不算故意的。”阮娇娇不想跟秦知晏说这些,她有些坐不下去,秦知晏明显对她余情未了。 今日就不该跟他来喝茶。 “不如我先结账吧。”阮娇娇有些尴尬的说。 “你别走,我不问了。我什么都不问。”秦知晏的嗓音有一丝颤抖。 阮娇娇看了一眼桌上的春饼,这春饼还没吃呢!她今日就是想吃到春饼的。 “好。”阮娇娇伸手拿了一块春饼,咬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笑。可算吃到了。 “这春饼真好吃,你也尝尝。”阮娇娇有些没心没肺。 秦知晏最喜欢的,就是阮娇娇这种天真而不自知的笑。好像人间的什么烦恼都困扰不了她。 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秦知晏也拿起一个春饼,放到口中品尝。 不得不说这家春饼做的真是不错。 秦知晏咬了一口之后,感觉春日的鲜香在口中弥漫开。 阮娇娇笑得眉眼弯弯:“没骗你吧,真的好吃。” 秦知晏点点头,见阮娇娇吃得急,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吃,都是你的。我尝一个就够了。” 阮娇娇鼓着腮帮子朝他笑,含糊不清道:“谢谢,你真好。” 就这一句话,让秦知晏又感觉心上像是被锋利的细刀片刮过。丝丝密密的疼。 她从前总说:知晏哥哥,你真好。 现在她再也不会用这个称呼了吧。 秦知晏看着眼前的明媚的姑娘,他想要阮娇娇,想要好好照顾眼前这个人。 她跟着秦越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脖子上大片青紫的伤痕,恐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迎春游这样人多又杂的日子将她带出来,却抛下她一个人,去送别的女人。让她一个人去追赶小贼,万一遇上凶恶一点的贼人可怎么办? 既然不爱她,又为何非要娶她? 难道就是为了拆散他和阮娇娇?!秦知晏心中的黑暗在大片蔓延,他一定要站得更高,把想要的一切都从秦越手中抢过来。 “娇娇,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阮娇娇吃得不亦乐乎。 “那时候你为什么要逃?”如果她不逃的话,秦知晏应该有把握将阮娇娇藏起来,就算最后被发现,至少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做点什么。好歹不会让她嫁给秦越。 “呃……”阮娇娇噎住了。她一手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指着茶杯。 秦知晏忙站起来,将茶杯拿给她,一只手不停的替她顺着后背。 秦越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 他进来就看到秦知晏站在阮娇娇身后,一只手放在她背上。而阮娇娇涨红了脸,手里握着茶杯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秦越的脸色十分难看。 “咳咳咳……”阮娇娇终于把那口春饼咽下去了,她咕嘟咕嘟又灌了两口水。 而秦知晏一脸关切的看着她,秦越感觉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完全被眼前这对男女给忽略了。 “阮娇娇!” 阮娇娇红着脸,拍着胸口,眼中还有被噎到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咳,我噎到了,你没看见吗?”阮娇娇没好气地回怼他。 秦知晏这时也知趣的站开了些,看向秦越道:“小皇叔,刚才娇娇噎到了,所以我……” “娇娇也是你叫的?”秦越的面色很冷。 秦知晏垂下眼眸,本想忍一忍,但最后没忍住开口道:“娇娇确实不是我该叫的。但是皇叔抛下她,跟别的女子坐马车走了。任由她流落街头,遇上小贼,又不要命的追上去。也不是一个丈夫该做的。” 秦越一顿,将军府离这里不算远,他把阮清霜送到门口之后,连话都没多说一句,就急忙赶回来了。 然后听临云说阮娇娇遇到了小贼,临云他们本想冲上去的,哪知道被七皇子抢了先。 随后阮娇娇跟七皇子去了茶楼,这种事也只有秦越这个正主才有资格上门“质问”,他们做侍卫的只有暗中保护阮娇娇的安全。 主子只是在喝茶,侍卫又能以什么借口找上门去? 所以临云等在路上,待看见秦越的马车,就忙不迭的将所有事情报告给他。 第一百二十二章 哄她 秦知晏被秦越呛了一句,秦越也被秦知晏将了一军。二人像斗鸡似的站在那里对峙。 阮娇娇没心没肺的把手伸向了桌上的春饼。 秦越看她一眼,眼皮都在跳,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有心思吃饼?干脆噎死她算了! “丢了什么,值得你不要命的追上去?”秦越看向阮娇娇语气不佳。 “他偷了我的荷包,还有兔子玉佩。”阮娇娇说着将那荷包和玉佩放在桌上。 阮娇娇将玉佩拿出来,有点邀功的意思:看,这是你送我的玉佩。 秦知晏见阮娇娇如此大胆,神情微变。 “钱财乃身外之物,丢就丢了。下次不要再这样犯险。”秦越面无表情。 阮娇娇偷偷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叫下次不要这样犯险。你要是不跟阮清霜走,我也不必亲自“犯险”。说不定小贼看你站我旁边,都不敢来偷我的东西了。 秦越捕捉到阮娇娇不爽的眼神,但在秦知晏面前,他不想跟阮娇娇吵。 他放低姿态道:“茶喝完了?随我回去。” 虽然他十分不爽阮娇娇跟秦知晏出来,但到底秦知晏刚刚帮了阮娇娇,他们也只是喝茶,秦越不想纠缠,只想尽快将他们分开。 阮娇娇看着桌上那碟春饼,目光有些不舍。 秦知晏见了:“让店小二将这些打包吧。” “好……” “不必!”秦越打断二人的话,“你想吃春饼,回去让府里的人做。” 阮娇娇不干了:“我就想吃这家的,这家好吃!” 秦越吸气,又吐出来,面色已经青黑的难看,咬牙道:“好,那就让小二打包。” 店小二站在门口,腿脚发软不敢进来。 他怎么知道那小娘子跟屋里的公子不是一对儿的?他给安排了这个僻静的雅间,结果后面有个黑脸煞神走进店里来,径直往楼上冲。 店小二想阻止他随意进去,结果秦越一把拨开他来了句:“里面是我娘子。” 哎呦我的天爷诶!好在二人在雅间里也只是喝喝茶,吃吃饼。 黑脸煞神进去后,里面没打起来。店小二心里都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这会儿叫他进去打包春饼,真是要了他的小命。 “杵在门口做什么!?”秦越看向畏畏缩缩的店小二。 店小二被一吓,跑得比兔子还快,立即从隔壁拿来食盒替阮娇娇打包春饼,连桌上的其他水果和糕点也一并放了进去。 阮娇娇这才迤迤然提着食盒走出雅间,也没回头看秦越脸色。 秦越耐着性子,跟在阮娇娇后面朝楼下走去。 留下秦知晏一人孤独的留在茶室中,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了楼下,临云已经停好马车,等着送阮娇娇和秦越回府,谁知阮娇娇把食盒交给临云后,看了一眼马车道:“我不坐车,走路回去。” “夫人……”靖王府离这里可有很长一段路。 秦越跟在阮娇娇身后,听到了这句话,他对临云挥挥手,示意他先走,随后就跟上了阮娇娇。 走出一段路后,路上的人渐渐少了些,因为阮娇娇脱离了官道,看起来像是在目无目的的闲逛。 秦越走上前,牵住她的手:“闹够了可以回去了么?” 闹? 阮娇娇猛地甩开他的手,看向秦越:“我怎么闹了?” “我叫你在原地等着,你一言不发跑开。还跟秦知晏去茶馆喝茶。现在又不肯坐车回去。”秦越平静的陈述。 “你叫我在原地等着,是因为要送我的敌人回府。我为什么要跟她共乘一辆马车?你是我的夫君,不是她的。为什么非要偏向她?” 阮娇娇胸口起伏,“我遇到秦知晏是偶然,要不是他,说不定我会被小贼欺负。再说我也是为了追回你送的玉兔才追上去的。” “还有,我不想坐她坐过的马车,我觉得恶心!”阮娇娇说到最后,红了眼,扭头气冲冲的往前走,越走越快。 秦越几步追上她,拉住她的手:“她坐过的马车你不坐,她扶过的夫君你是不是也嫌弃?” 秦越听阮娇娇一席话明显有点吃味,说这话有几分逗她的意思。 可谁知阮娇娇转头看他,又看向他的手,似想起什么,当真皱眉露出嫌弃的神情,再度甩开他的手,恨恨道:“你何不休了我再娶她。反正她也没嫁人。” 秦越听到这话脸都绿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闷声跟在阮娇娇身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开口。想服软又拉不下脸。 最后看阮娇娇走得有点累了,方开口道:“累了?我背你。” 阮娇娇不理他。 秦越这几日刚被阮娇娇赶出房门不能一起睡,这会儿她要是再上岗上线,闹着要和离就难看了。 秦越最近还挺喜欢阮娇娇的,也愿意放下身段哄一哄。 再说今日的事,他也觉得自己鬼使神差的就非要亲自送阮清霜回去,现在想起来派个侍卫送她回去不也一样? “娇娇,娇娇?”秦越低沉着嗓音唤她,再一次的去牵她的手,“不会有下次了,嗯?” 阮娇娇倒是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靖王也会有低声下气的一面。一时间没再甩开他,只任由他牵着。 秦越见她吃软不吃硬,继续道:“今日是我不好,叫你受委屈了。” 阮娇娇眨了眨眼,眼睛有些湿湿的,可不是么,她心里可委屈了。 “我背你,我们回去吃春饼好不好?” “不要你背。”阮娇娇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那我带你骑马?”秦越记得阮娇娇很喜欢骑马,之前还学过两日,“回去后再带你去选匹好马。” 阮娇娇心动了,她喜欢骑马,还想好好学一学。之前只学了一两日就逃婚了。 秦越府上肯定有不少好马,她居然该死的有点心动!可恶竟然这么被他拿捏了。 阮娇娇转头飞快看了秦越一眼,他脸上神情坦然,也没有那种得逞后的得意,甚至还带着一丝诚恳的歉意。 阮娇娇没说话,但秦越看她的样子是心动了。心里暗暗高兴,想着回去后要挑一匹温顺的好马。 他牵着她的手,慢慢送到唇畔,轻轻触了一下她的手背,又紧紧握在掌心里。 阮娇娇的脸腾的红了,有羞也有恼,谁许他亲了?这还是在大街上。 秦越打了个呼哨,朝对街招了招手。阮娇娇知道他大概是在跟侍卫打招呼,不一会儿身后就传来哒哒的马蹄声,有人牵着马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玉佩丢了 骏马慢吞吞走着,秦越怀里拢着娇香软玉只觉得浑身清凉舒适。 他有好几日没抱着阮娇娇睡了。这会儿在马背上靠她这么近秦越觉得很满足。 想想自己刚才的行为真是无法理解,放着自己的娇妻不哄,还要惹恼她,去送一个不相干的人。 晚上还想不想抱着她睡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马?”秦越想到这一层,开始哄阮娇娇。 阮娇娇原本还想再矜持一下,但提到这个话题,忍不住开口道:“我喜欢白马,枣红马也行。” 秦越“嗯”了声,带着点笑意,阮娇娇只知道看马的外表,但他知道如何挑选一匹好马。先帮她寻摸着吧。反正他府上的马也不少。 秦越哄着阮娇娇说了一会儿学骑马的事,又不经意问起:“你为何如此看重那玉兔,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 阮娇娇认真道:“从前我将你送的玉佩‘丢’了,你不是很生气?这回你送的玉兔我很喜欢,我也怕那小贼再拿去当了说不清。” 秦越的身子微微僵硬,他送的玉佩?秦越想到刚才在茶楼里阮娇娇将玉佩抛在桌上,秦知晏那微妙的眼神。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有些忘了,这玉佩是何时送你的?我只记得送过你那块云纹的。” 阮娇娇撇撇嘴,她还很喜欢这只兔子呢,想不到人家都忘了。 “就是我们成婚前,你来将军府吃饭。一直将我送到院里,后来叫鸿雁给我的。” 秦越脑中闪过一些画面,成婚前秦知晏还紧追不舍,定要见阮娇娇一面。 堂堂七尺男儿,弄得要下跪。最后他有意放秦知晏跟阮娇娇见上一面,没想到他竟然送了阮娇娇一样信物。也不知阮娇娇如何误会了,竟将那玉佩当作是他送的,还一直戴在身上。 秦越经常看到阮娇娇手里拿着那只玉兔在把玩,原来竟是秦知晏送的!秦越想到此就觉得如芒在身。 回府后秦越私下叫来了鸿雁。 秦越很少单独叫丫鬟问话,鸿雁有几分紧张。还以为秦越要询问她学功夫的进度。 “王,王爷。”一紧张她结巴得更厉害了。 “我问你,夫人身上佩戴的那块兔子玉佩是哪里来的?” 鸿雁一下僵直了身子,来了来了,她没想到王爷有一日竟真的会注意到那么一个小东西。 鸿雁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王,王爷,饶命……” 秦越皱眉:“本王没要你的命,好好回话。” “是,是七殿下送的。”鸿雁一五一十把那日的情况说了一遍,她把玉佩拿进去,阮娇娇误以为是秦越送的,鸿雁见她十分喜欢,就没有解释清楚。 鸿雁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脸色惨白。想着自己这回大概要没命了。 秦越确实十分不悦,但他若是忽然处置鸿雁,阮娇娇就会知道那块玉佩不是他送的。 秦越道:“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找个机会将那块玉佩扔了。这块玉佩就当是本王送的,再不要提起,懂了吗?” 鸿雁一听还有这等好事,连连磕头,“懂,懂了!” 两日后的一天早上,阮娇娇起来就找不到那块玉佩了。 “鸿雁,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玉兔?” 鸿雁故作镇定:“没,没有。” “奇怪昨日我还戴在身上。”阮娇娇到处翻找着。 “会不会是,您骑马,丢了。” 昨日秦越牵来一匹温顺的白马,是匹矮脚小母马,很得阮娇娇喜欢。二人在马场走了一圈又一圈,阮娇娇已经能够独自骑马了。 阮娇娇正在屋里找玉佩,秦越敲门进来了。 “怎么,今日不去骑马了?” “要去的。”阮娇娇抬头道,“但是我的玉佩找不到了。” 秦越挑眉:“哪块玉佩?” “还有哪块,就是你送我的那块玉兔啊。”阮娇娇翻着床铺寻找。 鸿雁看了秦越一眼,只见男人面不改色,似乎跟此事毫无关系。 他耐心的等了一阵,安慰阮娇娇道:“找不到就算了,下次我再送你一块。” 阮娇娇看起来有几分沮丧,“可是我很喜欢这块。” 秦越磨了磨后槽牙:“那就送你一块差不多的。” 鸿雁也忙开口劝说:“夫人,你要找,找不到。你不找,就,就出来了。” 阮娇娇想想也是,“那我去马场找找吧,说不定真掉在那里了。” 到了马场,阮娇娇马也不骑了,先围着马场认认真真的在地上找了一圈。 如果不是知道她误以为那玉佩是他送的,秦越真是要怄死。 秦越陪着她慢慢走,牵起她的手道:“你两次都丢了它,说明你跟它无缘,日后会遇到更好的。” 阮娇娇总觉得秦越话里有话,今日他难得十分耐心,陪着她找了这么久。 阮娇娇点点头:“哎,丢了就算了吧。我们去骑马。” 秦越点点头,摸了摸她的额角边的碎发。 “要不要我带着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阮娇娇兴奋得跃跃欲试。 秦越没有坚持,看着她骑上马背,自己也跨上一匹马,默默跟在后面护着她。 阮娇娇因为要骑马穿了一身红色劲装,修长的腿夹在马腹上,当得起英姿飒爽这个词。 秦越看着她的背影,想着那块被他捏碎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玉佩,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哼,还想留件信物做念想呢。做梦。 又隔几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阮娇娇正要午睡。临云忽然捧了一个看起来颇沉的木匣子进来。 阮娇娇好奇:“这是什么?” “这是王爷叫属下送来的。说送给王妃。”临云把木匣子放到桌上,发出闷闷一声响。 “王爷晚上才回来。”临云交代完,就离去了。 鸿雁和桃红都好奇的凑过来,秦越倒是很送阮娇娇东西,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 “是不是首饰头面之类?”桃红期待的猜了一句。 阮娇娇笑道:“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木匣子在主仆三人面前缓缓打开,两个丫鬟都发出了一声惊叹。 因为木匣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玉兔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屋睡 阮娇娇看着整箱大大小小的玉兔,有些无语。 这……不就丢了一块玉佩吗?他送她一箱。怎么都有种山猪咽不了细糠,暴发户用钱砸人的感觉。 但别说,遇上阮娇娇这样爱财的,她还真挺喜欢。 “这么多玉!一定很值钱。”桃红把阮娇娇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鸿雁立即跟上:“王爷,真男人!” 阮娇娇笑了一声,“这么多,可以挑个喜欢的戴身上。” 于是主仆三人开始细细挑选起玉佩来。 匣子里最大的一只被放在中央,通体碧绿,成色极佳。大概有成年人两个拳头那么大。 阮娇娇将兔子捧出来,沉甸甸的。那兔子模样里就透着一股贵气,微眯着眼。 “我怎么觉得它长得有点像秦越,眯着眼看我。” 桃红笑了,“别说,还真有几分像。奴婢把它放到多宝阁上去吧。” “好。”阮娇娇点头。 随后她又看了其他一些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兔形玉佩。 不得不说秦越是花了些心思的,这些兔形玉佩每一个单独拿出来,都有各自的特色。 像这只羊脂玉的,通体雪白,跟阮娇娇之前的那只很相似。就是没有红眼睛。 还有一只翠绿的,被雕刻成扁平的兔形,十分古朴而有韵味。阮娇娇原本想选这块,但是大了些,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挂在腰上会有些沉呢。”阮娇娇道。 最后她还是选了那块羊脂玉的,看起来跟之前那个相似,也十分小巧可爱。 鸿雁试图劝说阮娇娇看看别的,阮娇娇有些奇怪的看她:“这块挺好呀,跟之前也很像,我喜欢这个。” 鸿雁心中默念:就是因为跟之前的像,王爷看见了指不定又要生气呢。 但是她不敢多说,阮娇娇要选什么就是什么。 选完玉佩,阮娇娇就去午睡了。 直到晚上秦越回来,看到阮娇娇腰间挂的白玉兔子,他眼睛微微眯起。 阮娇娇看向他,觉得秦越的眼神真的有几分像那只多宝阁上的大玉兔。她不由得笑起来。 秦越脸上清冷的神色也被阮娇娇的笑容化解,他看向她道:“东西收到了?” “嗯。”阮娇娇摸着腰间的兔子,“这个好不好看?” 秦越心里叹了一声,当你选择用谎言来隐瞒一件事情,就要接受后面撒更多的谎,承受更多的烦恼。 不过,幸好这只是件小事。 秦越走过去,也摸摸那只兔子:“嗯,像你。” 随后他就将一只手扣在阮娇娇腰后,把她按到自己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抱着她的感觉真好。这段日子他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连临云都说他眼下有了一层青色。 马也骑了,玉兔也送了,哄了大半个月,阮娇娇的气该消了吧?况且最近她看起来也不像是惧怕他的样子。 秦越抱着阮娇娇,呼吸有几分沉。他低头轻轻咬住了阮娇娇的耳尖。 阮娇娇身子一僵,好险才忍住将秦越推开的冲动。 他来了,他来了! 阮娇娇这几日对秦越放松了警惕,他心中的欲望是不是又蠢蠢欲动了。 阮娇娇暗道失策,她可不想…… 扑在耳边的热气和沉醉的呼吸声打断了阮娇娇的思绪。他有力的手掌扣着她的腰,使她紧紧贴在他怀里。 秦越低下头,一点点品尝着她,从耳尖到脖颈,次第往下。 “今晚我不走了,嗯?”秦越试探着问。 阮娇娇张嘴刚要拒绝,下一刻就被某种温热堵住了。秦越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秦越愈吻愈深,将阮娇娇抱起放在花梨木圆桌上。阮娇娇一点点的软下去。 秦越的手伸向她的腰带,阮娇娇忽然按住他的手掌。 “唔,不行。” “为何?”秦越嗓音低哑,用鼻尖轻轻蹭着她的鼻子,“难道我不是你的夫君?” 阮娇娇的心像是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嗯,是。”她含糊的道。 秦越按住她,又是一阵炽热的缠绵。 “我们去床上。” 阮娇娇开始挣扎起来,“我……不想……” 秦越抱着她停在半路,阮娇娇像个孩子似的趴在他怀里,双腿紧紧勾缠在他腰间,像是怕自己掉下去。 秦越早就知道阮娇娇会拒绝他的求欢,但他真正的意图也不在此。 “好,我不碰你。我就想抱着你睡,像往常那样。” 阮娇娇妥协了,如果只是抱着睡,也不是不行。她已经拒绝了秦越的求欢,总不能再将他赶出去,免得惹恼了他。 秦越见阮娇娇咬着下唇的纠结模样,就知道他得逞了。当你想要达成一件事时,就提出一个比这更过分的要求,最后等对方退一步,总能达到目的。 还不知道自己中了计的阮娇娇,像只贴树皮似的浑身无力贴在秦越身上。 秦越把她抱到床上放下,又亲了她几下。 然后才走到门口,招来桃红对她道:“将本王的被褥、枕头都拿来。” “啊?哦,是!”桃红记得小姐说不想跟王爷同住一室的。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不过秦越的话,桃红自是不敢违抗,她立即去书房,将秦越的被褥都抱了过来。 坐在床畔的阮娇娇,看见桃红抱着秦越的寝具进来,瞬间有种……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的疑问。 似乎是怕阮娇娇反悔,秦越故意道:“本王有些乏了,去打水来,我要洗漱。” “是!”桃红无有不应。 外面天色还挺早的,平常这个时候秦越还在书房看书。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要睡了? 桃红想到些什么,耳根子慢慢热起来。 不过阮娇娇既然嫁进府来,桃红还是希望主子夫妻和美的。前些日子秦越发病真是把她吓死了,但是他好起来的时候,愿意哄着小姐,还真是挺好的。 桃红一边发着愣,一边打来了水。有个面生的小丫鬟提着一个篮子迎面碰上了桃红。 桃红看她一眼:“你是哪个院的?我怎么没见过。” 小丫鬟很镇定:“我不是府里的,是靖王爷叫我来给王妃送香。” 秦越最近给阮娇娇又是送玉又是送马的,叫人来送香倒也没什么奇怪。 再说今晚王爷还要歇在屋里呢,桃红没有怀疑,拎着水进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休想离开本王 这么多日以来,秦越都没有好好睡一觉。甚至回到了从前没有阮娇娇在身边的夜晚。 今夜抱着阮娇娇,秦越几乎一触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阮娇娇还在担心秦越会不会做点什么,然后她发现自己真是想多了。 她松了口气,看到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有些嫌弃的将他的手移开。 自从秦越那日在街上选择了送阮清霜回去,阮娇娇心里就下了新的决定,她要离开秦越。 倒也不是秦越那日的做法多么伤天害理,令她伤心失望。只是阮娇娇意识到:剧情的力量太强大了,剧中人的走向总会不可避免的朝原定的剧情滑去。 别的不说,单说她和秦越最后的结果。她是被秦越杀死的,也许不一定那么惨,但秦越这病说发作就发作,万一被他错手杀死也不是没可能。 而秦越最后是谋反失败而死,加上因为对阮清霜的感情走向疯狂。 虽然目前看来,秦越对阮清霜的感情没那么疯狂,但阮娇娇觉得那是因为阮清霜还没有嫁给秦知晏,所以秦越觉得他还有机会。 阮娇娇烦躁的翻了个身,她要怎么做才能不激怒秦越杀她,但又让他对自己十分厌恶,弃之如敝屣呢? 或者……阮娇娇忽然想到,也许她帮助秦越如愿娶到阮清霜,他就会放她走了。 阮娇娇辗转反侧了许久才入睡,第二天起来时,眼底一片青黑。 反观秦越,倒是神清气爽。看着他随意的披上白色的丝绸中衣,阮娇娇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这个男人的身体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种说不出的张力。 秦越回头,见阮娇娇傻傻看她,不由心情愉悦。 “我今日要去宫里,你有什么想吃的,回来帮你带一些?” 阮娇娇一愣,“好啊,我想吃春饼。要上次那家。” 上次那家,就是跟秦知晏一起吃的那家,秦越没说什么只应了声好。 “王爷,我伺候您穿衣吧。”阮娇娇麻溜的爬起来,站到秦越面前替他系衣服侧面的带子。 秦越自然而然的将手抬起,看着身材娇小的女子在身侧忙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曾是他心目中婚后夫妻琴瑟和鸣的一幕。 只是这笑意还维持不了多久,阮娇娇忽然状似随意的道:“我一个人伺候王爷不够周全,王爷有没有想过要纳妾?” 这一刻,室内出奇的安静。 “不必。”秦越很快给出答案,并且面上看不出喜怒。 阮娇娇小心翼翼的觑了他一眼,壮着胆子道:“那王爷是想娶侧妃?” 秦越的表情终于有些绷不住:“你我成婚不到两月,你这是何故?” 其实秦越有些想到了:阮娇娇不想“伺候”他。 秦越有些气闷,握住她的手腕直视阮娇娇,一定要她给出个说法来。 阮娇娇挣了几下,挣不开。干脆破罐子破摔,脸上带了几分讨好的笑容道:“我这是想王爷所想。” “王爷不是一直想娶我姐姐吗?其实之前我们也商量过……”她想要秦知晏,秦越要阮清霜。 “所以我是想帮王爷完成心愿。” 秦越握着阮娇娇的手陡然用力,所以她这是还想着要秦知晏?将阮清霜塞给他,她自己好完成心愿? 秦越狠狠松手,将阮娇娇推到床铺上,他欺身而上,一手撑在她脸侧,一手紧紧扣住阮娇娇的下巴:“阮娇娇,本王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阮娇娇不明白秦越为何忽然发火,就算他不想娶阮清霜,说声不要就是了。 受到惊吓的阮娇娇,眼里立即蓄满了泪水。 “王爷若是想让姐姐做正妃,可以先休了我的。” 哎,亏她起先还想让阮清霜先做妾,恶心恶心她,自己再脱身呢。看来秦越是一点委屈都舍不得让阮清霜受。 “呵!”秦越笑了声,“休了你好让你再去找秦知晏?你以为皇家是什么地方,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是你蠢到认为薛贵妃会允许秦知晏再娶你?” 阮娇娇对秦越的“羞辱”十分不满,怎么嫁过人的女子就不配再嫁了?当然她也并没有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嫁给秦知晏。 “我没有想嫁给秦知晏!但嫁过人的女子,也并不低人一等。” 在秦越看来,阮娇娇这样不服气,就是心里还存着嫁给秦知晏的心思。就算不明媒正娶,也是想做外室跟着秦知晏。她从前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她喜欢的是秦知晏,不是他! 秦越气得血往头上涌。 前段时间她还挺安分的,自从那次在摘星楼见过秦知晏之后,她的心就野了。 连他刚才问要吃什么,她都想吃摘星楼的春饼!就那么好吃?还不是睹物思人。 秦越气极了,但是他更气自己,那日为什么要离开去送阮清霜,如果他一直守着阮娇娇,就不会给他们见面的机会! 成婚不过一月多,她就生了和离的心思! 秦越用能吃人的目光盯着阮娇娇,阮娇娇这时候真有点怕了。她不敢激怒秦越,就怕他疯病发作。 而且秦越此刻的目光像是想将她拆吃入腹。 好在秦越今日要入宫,还有事要办。他很快平息了情绪,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离开本王,你休想!” 阮娇娇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神色,她大概是操之过急了。确实他们成婚才没多久。 秦越因为出了事,才娶她。从这一点看,他就是一个十分顾及名声和面子的人。 成婚没多久就休妻,或者没多久就又娶了她姐姐,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呵呵,想不到这反派还挺虚伪。 阮娇娇摸了摸被捏疼的下巴,觉得把阮清霜嫁给秦越,就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说干就干,阮娇娇叫来了桃红和鸿雁,决定今日回一趟娘家! * 靖王府外,毒医的弟子张谦正在小声盘问一个小丫头:“府里就没传出什么动静?” 小丫头看着小,脸上却流露出于年纪不同的冷静和镇定。 “没有。” “你确定把毒下在阮娇娇的茶水里了?她有没有喝?” 小丫头有些不耐烦的道:“我看着她喝下去的。不信你自己亲自去下!” 张谦挥挥手掏出一袋银子:“行吧,我信你。” 但是这药起效快,都过了一夜,怎么没传出阮娇娇中毒的消息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下毒 张谦小心翼翼的走回医馆。 “事情办得如何了?”冷不丁角落里传出毒医的声音。 “已经下了。”张谦照实回答。 “嗯。”毒医很是满意,捋了捋胡须,“那今日就该传出她得病的消息了。” 张谦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怎么?” “我昨夜就叫师妹混进靖王府给阮娇娇下了毒……但是直到今天早上,我看靖王神情平静出了府。” 府里还没传出阮娇娇中毒的消息。 张谦嘴里的师妹也是毒医的弟子,还是身手一等一的杀手,会下毒、会易容。 毒医看向张谦,“你们两个学了这么久……”不会连下毒都不会吧? 这倒是不能,毒医对自己的弟子有信心。 无论是下毒、治病、还是杀人,他们鲜少有失手的时候。 “再等等,要是还不行……”毒医就要自己出手了。 张谦顿了顿:“昨日是师妹下的手,今日我再去看看。” “也好。” 要是毒医亲自出手,下手就没那么轻了。 毒医有个怪癖,凡是他要收入门的弟子,都要经受中毒之苦。 有的是徒弟求上门来,主动要求拜入毒医门下。也有的是毒医看中这个小徒弟,顺手给他下毒。 但不管是主动求着中毒,还是被动中毒,总归毒医看中的小徒弟每个人都要这么走一遭。 张谦算是怜香惜玉,只给阮娇娇下了一种比较轻的毒,毒发之后会浑身起红疹,又痛又痒。 程度不算严重,要是跟张谦当年中的毒比起来……张谦想到当时那种肠穿肚烂的痛,只觉得不寒而栗,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受第二次。 因此他在跟着毒医学习时也特别用心。 张谦倒是跟阮娇娇挺有眼缘,她嗅觉敏锐,记忆超群。在妙手堂认药时张谦多看了她几眼,是个聪慧的小姑娘。 只是……张谦挠头,她到底毒发没有? 张谦这边正犯愁,门外有小药童面色为难的进来了。 张谦看向他:“怎么?外边有人求医?” “师兄,是……睿王那边的人。” 张谦脸上也显出为难且不耐烦的神色:“你就说师父不在,外出云游去了。” “我说了,可这回是睿王亲自来的。他在门外等好久了。还说……还说前几日见到师父和您去过靖王府。” 身为名医,最大的烦恼就是总有各色人等求上门来。 要说这睿王,就是当今的三皇子。 齐明帝子嗣并不多,先太子薨逝之后,如今成年的皇子只剩下三皇子睿王和七皇子晏王。 齐明帝年富力强,目前似乎没有再立太子的打算,但是三皇子和七皇子已经成年,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是很明显的。 毒医不想卷入这样的夺嫡之争,况且三皇子要看的是不育之症。 齐明帝是不会将帝位传给一个不能有子嗣的皇子的,毒医要是给睿王看了,那岂止是卷入夺嫡之争,简直就是往风暴的中心眼里扑。 因此睿王派人来过几次,都让毒医派人找借口打发了。但张谦今日听小童的口气,睿王像是打算破釜沉舟定要见到师父为止。 张谦顿了顿,对小童道:“你就说师父身体不适,今日不便见客。” “可是,可是睿王殿下让我带句话进来,说是他今日求见的不是毒医而是张千鹤老前辈。” 张谦身子一震,张千鹤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师父也只告诉过他一人。 而知道毒医真正名讳的人,这世上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睿王是从那个人口中知道师父的名讳的吗? 如此看来,师父真要出手替睿王医治了。 张谦还在犹豫,屋内已经传来毒医的声音:“让他进来。” 是他,也就是说只有睿王一个人能进来。 “张谦,去办你的事。”毒医又吩咐了一句。 “是,师父。”张谦不再停留,径直朝外走去。 * 阮娇娇是在快到将军府的时候碰到张谦的。马车正在行驶中,忽然停住了。 赶车的侍卫认识张谦,对阮娇娇道:“启禀王妃,毒医身边的张大夫在路边拦车,似乎要找您。” 阮娇娇想到毒医拿走了跟秦越有关的药粉,是不是这事有眉目了? 她立即对侍卫道:“靠边停车,我见见他。” 面容姣好的阮娇娇从马车内探出头来,见张谦正一脸平静的站在路边。看见她,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张谦诧异是因为阮娇娇白净姣好的脸,师妹明明给她下了毒,亲眼看她喝下去。 她怎么就能没事呢? 阮娇娇不懂张谦的诧异,但还是笑着朝他招手,从马车上下来朝路边走去。倒是没有一点王妃的架子。 “张大夫,您找我?” “哦,是。”张谦手中拎了一提药包,“这个给王爷。” “这是神医研究出来,能治他病的药?”阮娇娇的语气明显兴奋起来。 张谦默了默,就是寻常补药,吃了强身健体,但对秦越的病没什么帮助。 “这药对王爷身子有好处,你拿回去给他煎服。” “那神医有没有研究出药粉里有哪些药?” 没有,他暂时还研究不出来。 张谦在心里叹了一声:“师父还在看,王妃莫要着急,再等等。” “哦。”阮娇娇脸上明显有些失望,“多谢张大夫,还特意跑一趟。” 张谦看着阮娇娇亲手接过药,成了。不多时她就会毒发,奇痒无比,很快就会去找师父了。 “王妃有没有想过跟着我师父学医?”张谦终是忍不住,将话说了出来。 阮娇娇顿了顿:“我对学医不感兴趣,想学着认识几味药材,也是为了王爷。” “那你何不跟着毒医学艺,学会了医术之后岂不是可以帮王爷治病?” 阮娇娇笑了声:“等我学会医术,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这不是有毒医老前辈在吗?” “呵呵,也是。” 张谦:你要再这么冥顽不灵,说不定师父一恼火,就不替你夫君治病了。 不过张谦看向阮娇娇,过了今晚你就要拜毒医为师了。 “劳烦张大夫特意跑一趟,前面就是将军府,您要不要随我去府上喝杯茶?”阮娇娇客气的问。 “不必,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张谦给阮娇娇下了毒,心中有愧急急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他就是为了阮清霜 “拜见千鹤老前辈。”睿王恭恭敬敬的朝毒医作揖。衣袖上的四爪团龙纹格外显眼。 但不管你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要治病求人的时候,在神医面前都得客客气气。 张千鹤眯了眯眼,看向睿王:“不知睿王殿下来此所为何事?” 睿王的眉毛微不可察的挑了挑,不育,是一个男人的耻辱。更何况他还是皇子,一个不育的皇子就是个废子。 他的人上次来请毒医,就应该说明了他的情况。眼前这个臭脾气的老头明显是在给他下马威。 但睿王不敢托大,忙道:“小王成婚已有三载,一直子嗣艰难,想请张神医调理一下身体。” 张千鹤听到他提到自己的姓,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不是张神医,我是毒医,毒医你明白吗?” “是,您是毒医。不是张神医。”睿王秦知行忙应和。 张千鹤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谁告诉你老夫的名讳的?” 睿王有些犹豫,这可是他的底牌,若是轻易就亮出来,到时候毒医还不肯给他治怎么办? 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张千鹤一瞪眼:“不是诚心来求医的就请回。” “神医息怒,实在是那道姑……不愿透露姓名。” 道姑两个字就够了。张千鹤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河豚,刹时就憋了下去。 他摆摆手:“知道了,这是我欠她的。伸手。” 伸手,这就是要把脉的意思了。 睿王大喜过望,忙找把小椅子坐下来,伸出手给毒医把脉。 毒医早就看过他脸色,又对睿王道:“张嘴,伸舌头。” 睿王为了治好自己的病,一一照做,无有不从。 毒医看了没多久就抛出一句话:“你这是先天不足,天生的。” 睿王心头一紧。 “倒是也能调理,若是遇上不易怀孕的女子,注定子嗣艰难。” 睿王的心像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心道:毒医说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你现在有几个王妃?”毒医问。 睿王道:“一位正妃,两位侧妃。” 毒医点点头。 睿王接着道:“依您看,要不要再纳两个妾?” 毒医皱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睿王确实先天不足,生来孱弱。秦知晏已经算是书生模样,睿王比他更消瘦一些。 “就你这身板,还想再纳两个妾?也不怕她们把你掏空了。”毒医直言不讳。 睿王面上一红,他倒不是十分好女色,只是急着想要一个孩子罢了。无论男女,只要有孩子,就能证明他的生育能力,有助于他夺嫡。 睿王不育的事,极少人知道。而皇后偶尔也会问起他的皇妃,有意无意催促她早日为皇家增添子嗣。 睿王妃有苦难言,进补的汤药没少喝,睿王也经常来她房里“关照”她,就是希望早点有个孩子。可她的肚子就是不见动静。 “先不忙纳妾,把你的王妃也叫来,我给她们一道看看。”毒医开口道。 “好,多谢毒医老前辈!”睿王觉得毒医这个建议实在是太体贴了。 这边睿王在为了他的子嗣着急,将军府里,阮娇娇的母亲苗氏也在问这个问题。 不过苗氏关心的不是阮娇娇怀没怀孕,而是他们圆房没有? “圆了。娘你就别问了。”阮娇娇羞恼红了脸。 “可我怎么还听说你把秦越赶出房去睡?”苗氏派去跟在阮娇娇身边的婆子偷偷告诉苗氏,阮娇娇和秦越分房睡。 阮娇娇原本不想把秦越犯病伤她的事跟父母说,免得他们担心。但是想到日后她要跟秦越和离的,不如趁早让苗氏有些心理准备。 于是阮娇娇瘪瘪嘴道:“娘,不是我要赶他出去。那次是他忽然发病,把我吓到了,我才将他赶出去晾他几日的。” “什么,他发病……他确实是要发病的。那他有没有伤到你?”苗氏上上下下的查看阮娇娇。 “我没事,就是也不太想跟他住一个屋罢了。” “那可不行,不住一起……” “昨日他已经搬回来了。”阮娇娇无力的道。 苗氏既高兴,又担忧:“哎,他不是说找到了治病的法子吗?他要是不发病,倒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可这发起病来……” “娘,就算他不发病,也未必是我的良人。”阮娇娇决定所幸把话说开。 “你这孩子,可不能没良心,我瞧着他挺大度,对你也算不错的。你和秦知晏那么大的事都没追究。” “那是因为他心里没我,我喜欢谁,跟谁走,他都不在意。” “那他为什么坚持要娶你?”苗氏不解。 阮娇娇谁知道他怎么想呢,她避开这个问题道:“娘你记得前几日迎春游吗?” “嗯?” “我和秦越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他在外面遇上长姐,长姐受了惊吓,他就先送她回来了。” 苗氏:!!! “然后我在外面还遇到了小贼,荷包都被偷了……” “哪来的小贼这样大胆,丢了多少银子,找回来了吗?” 阮娇娇:……我贪财是不是也有的像苗氏?秦越抛下我送阮清霜回府才是重点好吧? “找回来了。哎,娘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秦越他喜欢的一直是长姐啊!” 苗氏:???这事儿她倒是不知道。 “怎么会呢?”苗氏不太信,但她心里知道除了容貌上娇娇略胜一筹,其他方面阮娇娇就是个废物。 正经人家找媳妇都喜欢阮清霜这样的,也就是秦越有病,不然他不能上赶着要娶阮娇娇。 “娘……我想跟他和离。” “你瞎说什么呢!”苗氏陡然提高音量,“你都是他的人了……” 阮娇娇翻了个白眼,“那大齐就没有和离的夫妇了吗?” “不成,你可别想一出是一出。”苗氏的思想还是很封建的。 “出嫁从夫,他娶的是你,又不可能再娶阮清霜。你同他好好培养感情,早日诞下嫡子,往后府里谁也越不过你去。” “那要是他心里还想着娶阮清霜呢?”阮娇娇看着苗氏,“你信不信他娶我,说不准就是为了接近姐姐。” 苗氏张了张嘴,刚想说不会。小丫头进来道:“靖王殿到府里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就要吃春饼 “你看你一回府,他不就来找你了。”苗氏看着阮娇娇道。 “靖王殿下先去找老爷了,大小姐也在那儿。”丫鬟这话一出,轮到阮娇娇笑了。 你看,他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多见阮清霜一面。 “走,我们去你爹那边看看。” “不去,我不想去。这几天好累啊,娘我想在府上住几日。” 平常阮娇娇要是说出这种话,苗氏肯定是高兴的。但阮娇娇刚刚才表达了想和离的念头。 “你该不会是想住在娘家耍小性子吧?”苗氏倒也没直接拒绝阮娇娇住家里的要求,“我们先去见见他。” 阮娇娇满脸不情愿的被苗氏拖着走。 其实她早上刚刚跟秦越提和离,闹过不愉快,转头就到娘家来了,看起来用意很明显。 秦越从宫里回来,手里还提着摘星楼的春饼,却得知阮娇娇回了娘家。 气得他把春饼一扔,立即骑马来找阮娇娇了。 但到了府上之后,秦越还是要面子的,先去找阮骁聊了几句朝堂上的事,正好最近他也有重回朝堂的打算。 因为有阮娇娇在身边,秦越觉得自己的病有好转的希望。秦越是那种但凡有一点希望,都要极力把握住的人。 他不仅想要重回朝堂,还要重掌兵权,重新到那片土地上去。就像那日临云提醒他的,那里的百姓还在等着他。 秦越的病情有所好转,并且向齐明帝提出了要重新上朝的要求。 这件事在今日早朝时,掀起了轩然大波。从前秦越没病时,他简直就是大齐的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党羽无数。 但自从他得了疯病,又在一次早朝时发作,杀了好几个人。秦越这根柱子算是彻底倒下了。 起初几个和他私交不错的大臣还会替他说话,后来随着秦越交出兵权,一年、两年的都没有恢复的迹象,也没有再上朝的意思。 他在朝中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也有不少人替他惋惜。 今日秦越提出要重回朝堂,就像是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有人欢喜有人忧。 就连阮骁,都接受到了几派人马不同的试探和询问。 有从前捧高踩低,轻视过秦越的,试探着问阮骁:“你女儿成婚一段日子了,你是不是快要当外祖父了?”这是试着问秦越身体如何。 也有的问:“秦越当真要重回朝堂?那他的疯病治好了没?不会再在大殿上发狂吧?” 这是担心自己性命的。 好几个家里有女儿的大臣还向阮骁投来羡慕的目光,认为他将小女儿嫁给秦越,实在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万一秦越不行,他还有一个嫡女可以嫁,万一秦越东山再起,阮骁在朝上的地位又上升了好几级。 看,秦越这不就有东山再起的趋势? 女儿才嫁过去两个月,阮骁哪里知道秦越的打算和状态。 这不正好秦越来了府里,阮骁这不得抓住他好好问问。 秦越一进府,其实是想去找阮娇娇的,无奈阮骁拉住他问话。 他也不好冷脸拒绝,再说阮娇娇就在府上也跑不了,就陪老丈人聊几句,顺便打听一下他不在这几年,朝堂上的党派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 苗氏拉着阮娇娇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阮骁和秦越相谈甚欢,而阮清霜在一旁替他们倒茶的画面。 看起来倒是颇像一家人。 至于阮清霜为什么会在此,因为她也听说了秦越要重回朝堂,而前世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前世秦越因为喜欢她,对秦知晏夺取那个位置,他一直是不支持的。起初倒还好,因为她并没有嫁给秦知晏。但后来随着秦知晏不顾一切娶了她,秦越对秦知晏可谓是针锋相对。 虽然秦越一直在暗中保护她,但对秦知晏却是完全相反的态度。 如今秦知晏羽翼未丰,又跟阮娇娇出了那样的丑闻,齐明帝定然对秦知晏失望。 要是这个时候秦越重回朝堂,阮清霜知道齐明帝对靖王的看重,但凡这时候靖王说一些秦知晏的不是,对秦知晏取得太子之位都是很大的阻力。 所以当得知阮骁和秦越在“闲聊”,阮清霜立即带上一壶好茶,“碰巧”来找阮骁了。 因为她识大体,又不说闲话,所以阮骁和秦越有些话也就没有避着她。 阮清霜越听越心惊,因为秦越对阮骁说,他已经找到了控制疯病的法子,虽然不能保证根治,但状态已比从前好了许多。 而且他言辞间表现出了要重新拿回兵权的意思。 这怎么行呢?前世秦越训练出来的那支军队,最后是给了秦知晏的。 今生要是秦越顺利回到朝堂,拿回兵权,秦知晏手里还剩些什么? 阮清霜虽然还没嫁给秦知晏,但她的一切利益出发点都是为了秦知晏。夫荣妻贵,她认为到最后,她和秦知晏注定会在一起。 阮清霜正在暗暗心惊,苗氏带着她那不学无术的女儿来了。 阮娇娇一来,秦越的目光立即落到了她身上。原本和阮骁在聊的话题也不再继续。 阮清霜看见阮娇娇就像见了眼中钉,别提多讨厌。 而阮娇娇见到阮清霜正好站在秦越身边替他倒茶,还递给她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眼神,心中的小火苗“噌”地烧了起来。 就这么等不及么?才到府里,两个人都快粘到一起了。 “娇娇来了。”阮骁见女儿过来,十分高兴。毕竟阮娇娇已经出嫁了,难得见她一面。 但是阮娇娇朝阮骁笑着打了声招呼,目光扫过秦越和阮清霜,脸上的神情却立即变了。 这个小女儿,因为从小宠坏了,喜怒都写在脸上。阮骁立即知道阮娇娇不高兴了。 但他不知道阮娇娇不高兴的点在哪里,他们几个说话也没碍着她吧? “娇娇你看,秦越来接你,还特地给你带了糕点。”阮骁有点哄着女儿的意思。 阮娇娇看了一眼桌上,放着个油纸包,是另外一家店的招牌。不是摘星楼的春饼。 她轻轻抿了抿嘴:“我不爱吃这个,我要吃摘星楼的春饼。” 吃春饼就吃春饼,还非要摘星楼的。 秦越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还就念着秦知晏不放了是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喜欢的是你 苗氏见秦越的脸黑了下去。 也觉得阮娇娇有点作,夫君来接你还给你带了点心,算是不错的了。 在自己父母面前骄纵一些倒没事,但丈夫不会一辈子惯着你。 苗氏忙笑道:“要吃春饼还不简单,我晚上就叫厨房的人给你们做,大家都有。还有老爷和清霜爱吃的汤圆。秦越喜欢吃什么?” 苗氏是有几分圆滑的,必要的时候能将每个人都照顾到。 秦越站起来朝苗氏微微颔首:“多谢母亲,不过晚饭就不在府上吃了吧,我是来接娇娇回去的。” 苗氏一顿,没想到秦越会直接拒绝。 “你不爱吃就一个人回去,我想留下来吃饭。”阮娇娇直接怼秦越,她就是故意的,没给他留一点面子。 阮娇娇想让父母看到秦越跟她的关系不好。为后面的和离做铺垫。 “娇娇!”阮骁出声呵斥,“怎么说话呢。” “没事。”秦越笑笑,“早上还跟我置气呢。也不知哪里惹到了她?” 他说着走到阮娇娇面前,牵住她的手:“既然你想留下来吃,那我就留下来陪你。吃完饭我们一起回去,嗯?” 阮娇娇没想到秦越这么能装,她又中计了! 秦越知道阮娇娇这次回娘家,怕是要住几日的。或者还想闹出点别的什么幺蛾子。 所以他又用了老办法,其实只想接她回去就行,但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立即接她回去。 阮娇娇必然会拒绝,但他已经退了一步,留下来陪她吃饭。 阮娇娇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恐怕连她的父母也要规劝她了。 果然,苗氏出面当和事佬:“好了娇娇,我们先去吃饭。吃完赶紧回去。” 阮娇娇……她好像又被秦越绕进去了? 她恨恨看向秦越,回去?她今晚不可能回去的。 秦越正好接触到阮娇娇不甘的眼神,他捏了捏阮娇娇的手,回报以一个温柔宠溺的表情。 阮骁和苗氏看在眼里,只觉得秦越成熟大气,相反阮娇娇显得骄纵不懂事。 一行人一起朝大厅走去,阮骁和苗氏走在前面,秦越和阮娇娇跟在后面,秦越试着去牵阮娇娇的手,却一次次被她甩开。 二人像是一对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阮清霜走在最后,将他们的动静看在眼里。不由得想起了秦知晏。 她有多久没见到秦知晏了?自从阮娇娇出嫁前那一日,他如此绝情的对待她。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看到阮娇娇和秦越如此“恩爱”阮清霜不由得怒从中来。 阮娇娇这个罪魁祸首,凭什么嫁给了秦越,还要霸占知晏的心。既然如此,她也来给阮娇娇添点堵。 用饭的时候,阮娇娇一言不发,秦越还是偶尔会夹一样菜到她的碗里。 阮娇娇觉得秦越在做样子,但是阮骁和苗氏看着,秦越夹的都是阮娇娇爱吃的菜,他对娇娇是上了心的。 阮清霜看着阮娇娇和秦越互动,忽然笑了声:“还是娇娇福气好啊,有这样宠爱你的夫君。” 这话倒没什么错处,苗氏也笑着没说什么。 阮娇娇低低说了句:“这样的夫君你要给你好了。” 这话虽轻,但是桌上的人都听见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变。 只有阮清霜,笑吟吟的逗阮娇娇:“妹妹这话可当真?夫君要是真跑了,你怕是哭都来不及。” 阮娇娇抬头看向阮清霜,心里恶心的不行,秦越喜欢阮清霜,阮清霜还当面说这样撩拨的话。 幸好阮娇娇不喜欢秦越,不然她得怄气怄死。 “怎么会呢。”阮娇娇学着阮清霜的茶言茶语,“王爷可是说过,娶妻就要娶姐姐这样的,他十分欣赏你。” 阮清霜面上微微一红,目光扫过秦越:“妹妹别打趣我了。” 阮娇娇还要再说些什么。 “吃菜。”秦越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鸡翅。 “怎么会……唔。” 秦越见还堵不住她的嘴,直接往她嘴里塞了一只剥好的虾。秦越修长的手指还略带警告的在她湿润的唇上按了按。 阮娇娇嘴里塞了虾,就不再说话了。她喜欢吃虾,就是懒得剥,不想把手弄脏。 每次在府里吃饭,苗氏都会命人准备一道红油大虾,而每次只要秦越在,他都会剥虾给她吃。 阮清霜言语暧昧的撩拨了秦越两句,但见秦越目不斜视,眼里只有阮娇娇,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阮清霜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继续吃饭了。 饭后,阮娇娇起来到院中散步消食,阮骁拉着秦越陪他喝几杯。 阮清霜一直在旁作陪,还不时替二人倒酒。 这原本是丫鬟的活,但阮清霜做的随意又自然,说是难得父亲高兴,让秦越陪陪他。 倒酒的时候,阮清霜还无意间碰到秦越的手。秦越微微皱眉,把那只手放到了桌下。 如果不是还有事要跟阮骁聊,他不想坐在这里,而想起身去找阮娇娇了。 “清霜,你吃完就先走吧。”阮骁对阮清霜道,有些话,他想单独和秦越讲。 阮清霜今日一直想探听秦越的情况,好去警告秦知晏。闻言道:“爹,难得一家人团聚,女儿想多陪你一会儿都不行。” 阮骁觉得今日阮清霜很不得体,是的,是不得体。 他沉了脸道:“我和秦越有要事相商,你有空就去陪陪你妹妹吧,她难得回来。” 阮骁很少对阮清霜说重话,但今日他还是看出了一些什么。 从秦越一到府里来,阮清霜就一直在他身边转悠。吃饭时说出的话,也不合时宜。 他见阮娇娇同秦越闹别扭,又急得前几日迎春游时,是秦越单独送她回来。心里猜测阮娇娇莫不是因为在吃秦越和阮清霜的醋? 阮骁都这么说了,阮清霜只能维持住笑容离去。 * 花园里阮娇娇正在散步,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妹妹……” 阮娇娇听到这声音就觉得不喜,她转身没好气的问:“什么事?” “妹妹好像和王爷吵架才跑回娘家的?” 关你屁事。 “是不是因为那日王爷一定要先送我回府?” “是啊。”阮娇娇直言不讳。 “妹妹别生气了,其实王爷他……” “其实王爷他喜欢的是你,心里也一直有你。他娶我只是为了面子,迫于无奈罢了。” 阮清霜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心里却暗自得意,果然如此。 第一百三十章 住娘家 “怎么会呢。娇娇,你们既然都已经成亲了,就该好好过日子。我看王爷待你不错……” “是吗,你既然觉得他这么好,不如我退位,让你们成亲?” 阮清霜被阮娇娇撕破脸似的语言攻击弄的装不下去了。 “姐姐,你不会以为上次帮着大表哥给我下毒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不远处树荫后的秦越顿住了脚步,他听到阮娇娇硬要把他和阮清霜扯到一起已经很头痛了,但是听阮娇娇说起下毒的事,他下意识想听听阮清霜怎么说。 毕竟从前他对阮清霜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妹妹为何总抓着那件事不放,我真的只是想给你送些糕点。”阮清霜咬死不认,反正阮娇娇没有直接证据,她死都不会承认的。 “哼。”阮娇娇笑了声,这时候她忽然想到,要是她真拜毒医为师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给阮清霜这个天命女主下毒。 虽然她是女主,但她是虐文女主嘛。阮娇娇这个恶毒女配总要给她来点挫折助助兴的。 此刻阮娇娇不想再跟阮清霜废什么话浪费时间。 她转身就走,没想到走出凉亭没几步,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秦越。 她看见秦越也没什么好脸色,“人在后面呢。” 阮娇娇抛下一句话,就绕过秦越往前走。 阮娇娇几次三番将秦越推给阮清霜,已经让秦越不厌其烦。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干什么?”在自家府里,阮娇娇的底气也足了些。 秦越不说话,看向她,似要开口说什么。 阮娇娇挣了挣,力气又没他大。 最后秦越见她不断挣扎,终于开口道:“阮娇娇,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听好了。” “我秦越娶妻,只娶一人,绝不纳二色。既然娶了你,你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不管我从前怎么想,那都是过去。你不要试图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推给我。” 阮娇娇被秦越郑重的语气和神色镇住了。 秦越说这话时,有几分气急,他从未对一个女子这样“表白”过,面上有些过不去,再加上阮清霜也在不远处。 “我娶了你,也只有你。明白吗?”秦越狠狠说完这句,拉着阮娇娇就往前走。 太丢人,他不想留在这个尴尬的地方。 阮娇娇愣愣的被他拉着往前走,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站在花丛后没有上前的阮清霜却是无端被塞了一嘴狗粮。秦越他……竟是这样的人。成婚后就只有阮娇娇一人了吗? 即便是秦知晏上一世都没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先是娶了阮娇娇,后来又和她多次邂逅擦出火花。最后发现阮娇娇的真面目才休妻。 也就是阮娇娇一直恶毒作妖。阮娇娇若是好好待在秦知晏身边,说不定以秦知晏对她的情分,会同时爱两个人。 呵呵,何止两个呢?后来他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后宫佳丽无数,又岂止两个。 便是在他登基之前,秦知晏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笼络人心,也“不得已”娶了好几个大臣的女儿。 这些功臣的女儿,随着秦知晏地位的上升,后来也都鸡犬升天。在后宫有了一席之地。 而阮清霜则是一直在帮他打理后宫,让那些女人们安安分分,不要争宠起纷争。 每次秦知晏都会满意的看着她:“清霜,你真是朕的好皇后。” 他是帝王,阮清霜可以理解他有三宫六院,但是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对自己说一句:我此生只你一人呢? 阮清霜想听见秦知晏说这句话,大概也只有在梦里了。 今生,秦知晏别说要娶她了,现在就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 想到此,阮清霜不由得更加羡慕嫉妒阮娇娇。 不过……阮清霜哼了一声,刚刚成婚那会儿,秦知晏不也跟她蜜里调油似的,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但后来为了他的大业,秦知晏也是一个以江山为重的人。而她欣赏的也正是这一点。 秦越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娶了小娇妻,有几分新鲜劲罢了。待过几年还不是要三妻四妾。 而不同的是,秦知晏会登上那个位置,秦越……则是五马分尸的下场。 想到此阮清霜心里平衡了一些,也更加迫切的想要见到秦知晏。她要将秦越这边的动向告诉他。 * 阮娇娇被秦越拉着往前走,秦越想将她带回靖王府。 阮娇娇跟着他走出一段,忽然回过神来,有些底气不足的道:“我不回去。” 秦越停下来看向她:“为什么?” 就因为他上次先送阮清霜回来了吗?虽然他也不知自己受了什么影响才会如此,但他已经道过歉,也将话说清楚了。 不过他不介意再说一遍:“上次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阮娇娇沉默,秦越的态度可以说是很好了。也愿意放低身份耐着性子哄她。 阮娇娇还在犹豫,就听秦越无奈的道:“不回去也成,我陪你在这里住一晚。” 这下阮娇娇哑火了,她没想到秦越能退让到这地步。两个人里面,只要有一个诚心退让,这架是吵不起来的。 秦越说只有她一人。这让阮娇娇的心无端跳动了几分。但是她回娘家,就是为了制造秦越和阮清霜的见面机会。 只可惜,今日他们虽见了面。秦越对待阮清霜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甚是冷淡。 阮娇娇也有些奇怪,那日他分明坚持要送她回去。怎么今日见了阮清霜又这样冷漠? 哦~阮娇娇知道了,这是因为在府里。当着父母的面,秦越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这么快表露出来。 秦越要是知道阮娇娇还是这样非往歪路上想,大概气得能吐血。 但眼下秦越和阮娇娇看起来像是和解了,秦越牵着她的手,往阮娇娇住的海棠居走去。 到了夜间,阮娇娇开始后悔,既然这架吵不下去,她就该顺杆子往下爬早点跟秦越回府的。 实在是因为她海棠居的闺房里床太小了,两个人挤在一起睡,真的很难熬!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占领了 “今日天气有点热,我出了点汗。”秦越看着阮娇娇。 阮娇娇:!!? “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洗个澡。” 阮娇娇的闺房连着一个耳房,秦越可以去那里洗澡,但她莫名就有点介意! “今日好像不是很热吧?”阮娇娇犹豫道。 “哦。”秦越看她一眼,“我也可以不洗。就是身上有点汗味,别弄脏了你的绣床。” 阮娇娇的床带着一股少女的幽香,阮娇娇听到这句脸色变了变。 “其实,洗一下也挺好。” 秦越莫名勾了勾唇角,笑得有几分暗黑。 男人洗澡倒是不墨迹,很快叫丫鬟备了热水。耳房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可阮娇娇总觉得秦越今日要洗澡,有些不一样的意思。 想到秦越修长健硕的身材,阮娇娇面上一热,赶紧自己先躺下装睡。 结果她才坐进被子里,秦越就光着上半身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块帕子随意的擦拭着。 胸膛上还有细碎的水珠顺着肌理滑下来。 阮娇娇看着他的肌理分明的线条,只觉得有些挪不开眼。 秦越似是不知阮娇娇在看什么,随意的道:“我过两日可能要出一趟远门。” “哦?” “我想重回朝堂,皇上派我去办一件事。”办好了就是立功,正好借此名正言顺的重归朝堂。 “不过……我大概要出门一个月。” “一个月,那你的病怎么办?”阮娇娇现在已经知道秦越每到十五左右就要发病。 若是他在办事途中病发,且传了出去,想要回朝恐怕不成。 秦越本想带着阮娇娇这颗大补丸一道出门的,但此次是去捉拿一伙逃窜的流寇,路途艰苦,他怕阮娇娇不适应。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尽量赶在十五之前回来,不行就吃两颗消噩丸。” “但那东西对你的身子不好,也不知道毒医那边研究得如何了。”阮娇娇言语间不乏对秦越的关心。 秦越脸上露出一丝暖意,将手中的布巾一抛,朝床边走去。 阮娇娇以为他要躺下睡觉,自觉的往里让了让。谁想秦越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使她抬起头来。 下一刻,秦越弯腰,吻住了她。 男人绵长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秦越的渴望这样汹涌,阮娇娇单是听着他渐渐加重的呼吸声,都能猜到他想干什么。 阮娇娇有点慌,秦越单膝跪在床上,一只手已经伸过去解她衣衫侧边的带子。 阮娇娇试图别过头,出声拒绝。 但秦越的另外一只扣在她脑后,口里攻城略地,完全不给她逃避拒绝的机会。 肩头一凉,阮娇娇暗道不妙。 “别,不要……”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听来都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 “娇娇……”秦越的声音有几分沉,“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因为你最后会爱上阮清霜,还会杀了我啊!但这话阮娇娇没法说。 他一边在她身上肆意点火,一边问:“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想着跟我和离,好嫁给秦知晏?” 前半句是的,后半句不是。 阮娇娇犹豫了一瞬,没回答。 秦越就默认他猜对了。男人的气息瞬间变得粗重,他直接压过来,将阮娇娇完全困在了下方。 就算秦越不用力,阮娇娇那小身板也是推不动那么高大一个男人的。 更何况秦越今日铁了心要弄她。 哼,想和离?想改嫁?嫁给他那么久都不肯圆房。秦越也不是吃素的。 但他并没有像之前两次那样粗暴,因为阮娇娇像条泥鳅似得不停拧着身子挣扎。 “嘘……别怕。”他软着声调哄着,“今日我们好好的,嗯?” 呼吸粗重了一瞬,像是碰到了哪里。 “嗯呜……”阮娇娇发出猫崽似得呜咽声,下一瞬就被秦越堵住声。 …… 她不想在这里,不想在她的闺阁里…… 但秦越像是驾轻就熟,没过一会儿秦小将军就满满占领了城池。 秦越指挥得当,进退有度。阮娇娇像是首次真正意义上尝试到被战败的滋味。 战败的滋味不好受,令她不自觉想哭喊,但她死死咬着唇。 “想和离,嗯?”秦越肩背的肌肉隆起。 阮娇娇摇头。 “还想不想和离?” 阮娇娇的头一下下叩在雕花床头的木板上,她都快晕了。 “呜……不想……嗯嗯。” “还想秦知晏吗?” 阮娇娇摇头,她快疯了。反派疯起来也太狂了。 “哼……”秦越也不知信没信,总归是带了些惩戒的力度。 * 昨夜雨疏风骤,秦越是满意的。出发前好好修理一下不听话的小娇妻。 他甚至还恬不知耻的警告她,若他不在的日子,她敢去见秦知晏。他回来就弄死她。 阮娇娇很怕,事实证明他真有这个本事。 晨光照进来,秦越把玩着阮娇娇的一缕秀发,将黑色丝滑的头发缠绕在手指上。 眉眼间带了几分餍足的慵懒,像是一只吃饱的雄狮懒懒躺在那里,看着身边依旧沉睡的小娇妻。 他凑过去,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到底没忍心叫醒她,自己先起了身。他还要为出行做准备。 阮娇娇这一睡就睡到了晌午,丫鬟们昨夜听到那么大动静,也不敢去打扰她。况且靖王特地交代过,说小姐昨夜累了,别去吵醒她。 所以阮娇娇醒来的时候,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但身边早已空空如也。 狗男人!吃完就跑。阮娇娇在心里骂了一声。看着凌乱的床铺有点欲哭无泪。 她不敢走出屋子,没脸见人。 * 张谦给阮娇娇下毒以后,又等了一夜加一天。但将军府里也没传出阮娇娇得病的消息。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阮娇娇她明明接触到了他送的毒物,怎么就没中毒呢? 张谦也是不信这个邪了,难道真要师父亲自出马? “还是说她本就身怀绝技,会解毒之法,所以才不愿拜老夫为师?”毒医听完张谦的回报,皱眉嘀咕着。 “不行,你们两个不中用。看来还得老夫亲自出马!”毒医一头扎进自己的小药房里捣鼓了一阵,带上满身装备,出门信心满满的去找阮娇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首徒加塞 阮娇娇好不容易克服尴尬的心理,从房里走出来。没多久就看到苗氏带着丫鬟,端着一碗红豆汤朝她走来了。 阮娇娇立即垮了脸。 只有苗氏满脸笑意:“来来来,娇娇喝一口红豆汤。” 阮娇娇好想钻到地底下,怎么她那点事,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了吗? 阮娇娇想着心事,喝了一口红豆汤,忽然“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娘,这怎么是生的?” 苗氏面带笑意:“生不生?” “生的啊。” 苗氏直接笑了出来,“好好好,秦越也说生。” 原来大齐的习俗,新人圆房之后,府里的人都会端来红豆汤给他们喝,并问他们生不生。 答曰“生”,就是很快就会生小孩的意思。 阮娇娇在靖王府桂嬷嬷没这么关心她,但自己的母亲还是很希望有这个好兆头的。 阮娇娇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秦越也说生。”看来他也喝过这红豆汤了。 阮娇娇的脸快要比红豆汤还红,等她终于从这种恐怖的尴尬中解脱出来,已经在回靖王府的马车上了。 阮娇娇心里把秦越骂了个狗血喷头。 狗男人,真是狗。提裤子就走,把她一个人抛在将军府。 阮娇娇正骂着呢,马车又被拦住了。这回是毒医本人。 阮娇娇不知道毒医来找她做什么,但出于对前辈的尊重,还是下了马车。 “毒医前辈,您来找我……是王爷解毒之法有进展了吗?” 毒医一滞:“没有!” 阮娇娇脸上挂着不失礼貌的笑容,心想:他倒是干脆。 “那您来找我有什么……” 阮娇娇话还没说完,毒医站在她面前,手一挥。阮娇娇感觉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毒医定定看着她。 阮娇娇同他面面相觑。 毒医十分确定自己刚才给阮娇娇下毒了,下的还是立竿见影,立刻发作的毒。 毒医也确定阮娇娇刚才没自行服用什么解毒的方子,他一直盯着她呢。 几息的时间过去了,半刻过去了。 阮娇娇同毒医大眼瞪小眼站在路边,毫发无损。 “怎么会?不应该啊。”毒医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 “什么不应该?”阮娇娇不明所以。 “张嘴,把这个药丸吃了。”毒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硕大的药丸。 阮娇娇有时候是有点傻,但也不是傻到什么都往嘴里送。 “这是什么?”我不吃! “好东西。”毒医不耐烦的道,眼睛直直盯着阮娇娇,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阮娇娇被他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更不敢吃他的东西了。 “你该不是想给我下毒吧?” “猜对了。” 阮娇娇吓得倒退一步,对方可是毒医! “你师从何人?”毒医不甘心的问,“是不是有什么我没看出来的解毒之法?” 阮娇娇:? “老前辈,你可千万别给我下毒,我不会什么解毒之法。” 毒医狐疑的看着阮娇娇还是不信。 阮娇娇不肯吃那药丸,毒医动作飞快的从衣袖里拿出一枚银针,“唰”的就往她手背上扎了一下。 阮娇娇痛得跳起来,眼里满是惊恐:“你,你给我下了什么毒。”神情不似作伪,是真的害怕。 毒医继续瞪着她。 一、二、三。阮娇娇还是安然无恙。 毒医看向阮娇娇的眼神,忽然慢慢亮起来。莫非这丫头体质特殊,百毒不侵? 嘶,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丫头,你拜我为师吧。” 阮娇娇刚刚被他拿针扎了一下,又是对她下毒。对毒医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你给我下毒,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要是换了从前,其他人中毒之后痛不欲生,哪里还能问出这么大逆不道的问题来。 也就只有眼前这个百毒不侵的逆徒了! “我这就给你解毒,你快叫声师父我听听。” 站在对街的张谦:……没想到师父是这样的师父。 阮娇娇纠结着不肯叫,毒医神神叨叨的,万一哪天嫌弃她学得慢,再随便给她下毒怎么办? “那你先给我解毒。”阮娇娇讨价还价。 “好。”毒医随便摸出一颗药丸抛给阮娇娇,其实啥都不是。 阮娇娇连忙吃下,这才感觉自己安全一点了。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前辈,我不想学怎么下毒,也不想学医。您还是收别人为徒吧。” “嘿,你这臭丫头!”毒医气得跳脚,“你给我过来!” 阮娇娇:偏不。 她又往后退了一点,眼看着就要逃到马车那里了。 “你还想不想给秦越治病了?叫你拜我为师又不是害你。”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毒医张千鹤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低声下气过。 提到秦越,阮娇娇犹豫了。 她虽然想离开他,但也没想眼睁睁看着他死。毕竟昨晚他还卿卿宝宝的叫她。 毒医一看拿捏住了阮娇娇的软肋,立即道:“只要你拜我为师,我保证替秦越治好他的病。这辈子一定研究出他的解毒之法来。” 有毒医这样肯定的保证,阮娇娇有些心动。确实她不学无术的,学门手艺也不错。 下次看谁不顺眼,还能给她下点巴豆。 她拜师之后,毒医肯定也会更加尽心的研究秦越的病吧? 毒医要是知道阮娇娇的志向仅限于下点巴豆,恐怕要吐血。 但见阮娇娇已经有些心动了,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走走走,我们到那边茶馆里坐下细谈。” 张谦:收徒还能这样?上赶着要收人家? 阮娇娇心里已经决定拜毒医为师了,但是碍于他刚才一上来就对她下毒,还是有些不高兴。 在茶馆坐下之后,她说:“我上次听张大夫说,他是您的关门弟子。那您现在又要收我……” “他放屁!”毒医说完之后,忽然想起张谦这话倒是也不假,他收张谦的时候确实说过这话。 但是后来他又收了个小杀手,就是张谦的师妹。 “他倒也不完全是在放屁……”毒医挠挠头道,“这样嘛,你要是在意辈分,我可以收你做首徒。” “首徒?”阮娇娇不解。 路边的张谦已经要吐血了:师父,你还有没有一点节操啊。还能这样加塞吗? 张千鹤挥挥手:“哎呀,首徒就是入门的第一个弟子,排在所有人前面。以后不管张谦还是李谦,谁见了你都要叫一声大师姐。” 阮娇娇:还能这样?听着倒是挺爽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赋异禀 但是神医这样迫切的要收她为徒,阮娇娇难免起疑:“老前辈您……” “叫师父!” “师,师父,您为什么非要收我为徒?” 看着阮娇娇单纯得像兔子似的神情,毒医捻了捻胡须道:“因为你天赋异禀。” 阮娇娇:嗯?她怎么没发现。 “我听张谦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辨别药材上手很快。”毒医半真半假的道。 其实过目不忘的人也不少,这点能力毒医还看不上眼。 但阮娇娇信了,她抖起来了。 我果然是个天才!她美滋滋的想。 “师父,那我当了大师姐,也没什么本事啊。其他弟子要是不服气,再给我下点毒怎么办?” 毒医一拍桌子:“谁敢不服?!” 一旁的张谦被震了一下,他服,他已经完全服了。师父收徒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毒医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金牌来。 阮娇娇一看见金子,眼都直了,好像是纯金的诶! “喏,拿去。这是为师的腰牌,见此牌如见我本人。所有毒医的弟子任凭差遣。他们不敢不从。” 拜入毒医门下的弟子确实有这个规矩,日后师父要是指使你做点什么,你必须尽心尽力。 若是见到其他师兄弟拿着师父的腰牌传话,效果也是一样的。 张谦下巴都快掉了,这腰牌……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就这么给了阮娇娇?啊不,给了大师姐! “多谢师父!”阮娇娇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您可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师父!” 其实阮娇娇也没正儿八经拜过师,无从比较。 “那是自然。”毒医得到小姑娘的夸赞,心情不错。 “呐,再给你两样防身的东西。” 张谦:师父,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好东西,给我这关门弟子留一点行不行? 只见毒医又掏出两个小瓷瓶,一红一黑。 “这红瓶里装的是神仙醉,无色无味,就算再厉害的老江湖也闻不出来。你随便放一滴在别人的食物里,或者给他嗅闻一下,都能让对方醉上三天三夜。” “哇,这么厉害!师父好棒!”阮娇娇发自内心的夸奖。 张谦:……这倒不是多么稀奇的药,但用来防身也不错。 “还有这个,”毒医挥了挥黑瓶,“谁碰了这个,你就让他来找我吧。不然……嘿嘿。”就没救了。 张谦看着阮娇娇手里的黑瓶子眼发直,这又是什么好东西,师父您也太偏心了吧! 阮娇娇得了这么多好东西,连忙起来朝毒医作了个揖。 “师父咱们要不要弄个拜师礼?”阮娇娇寻思拜师都要讲究仪式感。 谁知毒医摆摆手,“不必。” “那要不要焚香沐浴,给祖师爷上柱香什么的?” “哎,祖师爷在天有灵,也不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神医满不在乎的道。 阮娇娇:这么潦草的吗?就凭神医一句话,她现在就是神医首徒了?可她还什么都不会。 说句实在的,让她针灸,连穴位都认不准。 “好了,你拿了腰牌就是我的弟子。” 金腰牌啊!阮娇娇揣在怀里都觉得沉甸甸的。 “弟子阮娇娇拜见师父!”阮娇娇笑吟吟的认了师。 “好,乖徒儿,跟为师去药庐。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跟师父好好研究毒理……” 什么?这就要去。这也太急了吧?而且阮娇娇听毒医的意思是要在药庐住一段时间。 “这个,师父。我拜师的事还没跟夫君商量。容我回去跟他说一声?” “商量?你拜我为师难道还要秦越同意?” 阮娇娇:“话不是这么说,听您的意思是要在药庐小住一段时日?我总要知会他一声。” 毒医哼了声,似乎有些不放心。对阮娇娇道:“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药庐等你。” 阮娇娇总觉得毒医急迫了些,怎么忽然就要收她为徒。 不过她东西都收了,师父也叫了。乖乖应了声“好”就回府去了。 原本以为回府就能见到秦越,哪知道秦越今日早早就外出办事,也没回来过。 一直等到用完饭,才见到他匆忙的身影。 秦越一回府,就听下人说阮娇娇一直等他。 他早上匆匆离去,也没来得及跟她温存几句,这会儿听说阮娇娇在等他,加快脚步朝大厅走去。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不先吃?”秦越走进来,见阮娇娇坐在餐桌旁。 阮娇娇:其实她刚想吃。她确实等了秦越一日,但是没打算等他吃饭的。 阮娇娇笑笑:“王爷来了,正好一起。” 秦越也没注意她的语气,就认为阮娇娇是一直等着他的,心头一暖。对她的怜爱更多加了几分。 二人坐下开始吃饭。 阮娇娇忽然道:“王爷,今日我回府的路上遇到毒医老前辈了。” “哦?” “他说要收我为徒。” 秦越的手顿了顿,其实他上次就看出来了。毒医似乎想收阮娇娇为徒。 “这是好事。”秦越语气里带了肯定。 “是啊,他好像求着我拜他为师呢。”阮娇娇不无得意的道,“他说我是天纵奇才。” “咳咳。”秦越呛咳了一声。“真的?”这会儿他语气里已经有几分隐忍的笑意了。 “真的!”阮娇娇拿出那块金腰牌和红瓶、黑瓶。 “你看,这是他给我的。他还说收我为首徒呢!首徒你知道吗?就是第一个弟子,所有人都要叫我大师姐。” “还有,你可别小看这腰牌,见此牌如见毒医本尊,他所有的弟子都要听候差遣。”阮娇娇兴致勃勃的讲着。 秦越的脸色却渐渐变得凝重,这有些不对。 毒医就算想收阮娇娇为徒弟,也不会这样上赶着要收她吧?简直像是哄小孩一般哄着她拜他为师。 “还有,他说要我去药庐住一段时间,跟着他学习毒理,我说要先回来同夫君商量一下。” 要不是毒医的年纪实在大,都可以当阮娇娇的爷爷了,秦越的脸这会儿已经绿了。 “不成。”他冷冷道。 阮娇娇一噎,她说得正高兴呢,没想到秦越会这样冷冷拒绝。 “可是……我腰牌都收了。”还是纯金的呢。 “你不觉得他上赶着要收你为徒?”秦越的神情很严肃。 让阮娇娇觉得好像要大祸临头一般。 “是……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才回来跟你说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反派凶猛 这时候秦越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愉悦感觉,阮娇娇有事懂得找他商量。 而且阮娇娇刚才说的还是:回去找夫君商量。 他喜欢听阮娇娇叫她夫君。 他还记得昨夜强迫阮娇娇叫夫君时,她哭喊的声调。 秦越沉吟片刻:“你把今日毒医收你为徒的经过说一遍。” 阮娇娇其实也不傻,她想不明白毒医为什么要收她为徒,就来问秦越。 适当的在秦越面前示弱,秦越似乎就很乐于帮她分析。 阮娇娇说完毒医给她下毒之后的变化,又给她喂了解药,然后就急着要收她为徒。 秦越心中就暗道一声:糟了! 阮娇娇的体质特殊,不仅能治疗身旁人的疾病,还有百毒不侵的本事。 毒医肯定是给她下毒之后发现了异常,想要进一步研究阮娇娇的特殊体质。 对于一个毒医来说,还有什么比一个百毒不侵的药人来的更难得? 秦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看向阮娇娇,犹豫要不要将她的特殊体质告诉她。 这傻子好像还不知道她的本事。 秦越想开口,又考虑到阮娇娇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如果知道了他娶她的缘由,说不定更铁了心要离开。 更何况……她心里还想着秦知晏,他又马上要外出一个月。若是这一个月里再有什么变数,秦越担心等自己回来,说不定小娇妻又跟人跑了。 见秦越脸上阴晴不定,阮娇娇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是不喜欢她拜毒医为师吗?好像不是。 “夫君,你可是想到了什么?”阮娇娇声音娇娇软软,十分悦耳。 秦越看向阮娇娇,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舍来。他不想失去阮娇娇这个妻子,也不能失去她。 不管如何他都要将她困在身边。 “你有没有听过药人?”秦越忽然开口。 “药人?”阮娇娇自然是听过的,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不会吧,你的意思是毒医想拿我做药人?” 秦越没看她的眼睛,只是点点头:“不然你觉得你有什么可取之处,他非要收你为徒?” 阮娇娇被打击到了,有些不高兴。 “我哪里一无是处了,我的嗅觉很灵敏,记药材也很快。我现在已经能辨别上百种药材了。” 阮娇娇没有撒谎,她在妙手堂大夫的指点下确实认识了许多药材。 秦越微微挑眉,有几分吃惊。没想到阮娇娇在这方面还有几分天赋。 “说不定他就是看我聪慧呢?” “呵。”聪慧这个词,让秦越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阮娇娇恼了。 秦越忙哄着她:“你确实有几分天赋,但那是毒医,你的聪慧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他收徒都是有条件的,必须从徒弟身上得到点什么作为交换。” 阮娇娇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张小脸垮下来,“那怎么办呀?” 东西都收了,她倒不是不能退回去,就怕退回去惹恼毒医,他再给她下点毒怎么办? “这样。”秦越缓缓道,“我去帮你推了。” 阮娇娇看向秦越有几分犹豫:“可是他说,我要是拜他为师,他今生一定会研究出替你解毒的法子来。” “我虽然贪财……”但其实也有几分是为了你。 秦越闻言,身子微微一震,他没想到阮娇娇拜毒医为师还有他的原因。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头涌起,对比他的遮遮掩掩,阮娇娇的坦荡令他惭愧。 他在算计她,但她却在为他着想。是不是她心里也有几分喜欢他? 秦越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鬓发。 “没事,我的病另有他法,也不一定要仰仗毒医,还是你的安全比较要紧。你把那几样东西给我。” 两个小药瓶阮娇娇倒是很痛快的拿出来了,但那块腰牌她有点舍不得,纯金的呢! 秦越看她那财迷样,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么喜欢金子,待我回朝复职后,每月的俸禄都交给你。” 阮娇娇道:“那可不一样……” 不过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秦越却是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毒医给她的金子,那是她自己的。秦越的俸禄是靖王府的,虽然秦越的意思就是给她了。但阮娇娇大概认为是在替靖王府打理钱财。 她并没有将靖王府的东西当作自己的财物,也就是说她还存着离开的心思。 秦越握紧了拳,但面上却没什么表现,只是对阮娇娇道:“陪你走走,消消食?” 阮娇娇倒是没拒绝,甚至在走到花园里时,不自觉的挽住了秦越的手臂。 连她自己都微微吃惊,什么时候对他如此亲密了? 阮娇娇的心微微跳动,难道是因为他们有了亲密的行为,所以才…… 不行,她日后是要走的。阮娇娇立即松开了手。 秦越将阮娇娇的纠结看在眼里,她的心思很好猜。不自觉的开始靠近他,但又在纠结什么,放开了他。 秦越嘴角勾起一丝笑,成婚才两个月,她就开始摇摆了。 他已经娶了阮娇娇,来日方长,所以秦知晏根本没什么胜算。 待二人回了房,秦越进门后就迫不及待般将阮娇娇压在了门上。 日久生情,如果还没有生情,秦越觉得是还不够久。 阮娇娇被秦越的动作吓懵了,昨晚才那么凶猛的要过,这个男人是吃了什么? “别,王爷。我……我不行。” 秦越的鼻尖蹭在她颈侧,“怎么不行,嗯?我看昨日你挺行的。” “昨日……太累了。”阮娇娇的气息有点急,“我,我想休息。” 今天她还浑身酸软呢。 秦越因为刚才那几分愧疚,今日就没有勉强她。但还是将她压在门上亲了好一会儿。 他粗粝的指腹划过娇软的皮肤,令人战栗。 如果不是秦越紧紧抱着她,阮娇娇觉得自己软得像一根面条就要滑到地上了。 “今日就放过你。”秦越哼笑了一声,“明晚……” 他说着在她耳珠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阮娇娇欲哭无泪,明日她也还没休息好呀!反派太凶猛了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蜘蛛 可惜秦越期待的明晚之事并没有来,因为探子发现流寇出没的踪迹,他很快就要出发。 出发前他将毒医给阮娇娇的三样东西都送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毒医见秦越拿出那几样东西,气得脸都变了形。 他就知道那个丫头好糊弄,秦越这老狐狸不好骗。 “多谢前辈抬爱,但是娇娇她不太适合学医。” “我说适合就适合,师父都叫了,怎么还能反悔?”毒医气得发抖。 秦越的眸光沉下来:“毒医前辈,明人不说暗话。娇娇是我的妻子,其他人若是想利用她的特殊体质做点什么,或者要伤害她,我秦越就是死也不会答应。” “嘿,你也发现了她百毒不侵?” 秦越沉默不语,其实内心并没有看起来那样镇定,还好毒医没发现阮娇娇大补丸的功效,要是被他发现这个,再发现她的血还能治病,会不会取她的血来入药? “哎呀,你放心。我就是好奇想研究研究她这个体质有什么特别,比如她的血……” 秦越怒而打断毒医:“你说不会伤害她,要她的血难道不是在毁损她的身体。” 毒医讪讪:“不取血也行,弄点头发,发为血之余嘛。” 秦越猛地站起来:“神医之前帮秦某研究疯病,秦某感激不尽。但关于娇娇的事,恕我不能放手。” 说罢他将东西往毒医面前一推,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似乎毒医不收回那些东西,他就要跟毒医拼命。 毒医也不是吓大的,虽然确实被秦越的气势压制,但他一怒之下很想给这小子下点毒。 银针就夹在指间了,秦越忽然回头道:“若是秦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想娇娇这辈子是断然不会拜您为师的。” 毒医气得跳脚:“什么意思?威胁我?你给站住,把我的首徒还给我……” 秦越出门后也是松了口气,他担心毒医跟他来个鱼死网破,非要收娇娇为徒。 他又出征在即,万一中了毒,耽误行程也是件麻烦事。好在毒医似乎顾忌到阮娇娇,没有同他撕破脸。 秦越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交代临云留下来看好阮娇娇。让她不要接近毒医还有——秦知晏。 临云觉得这个任务重大,还不如跟着王爷去剿匪呢。 “王爷,属下想跟您去剿匪。这种心细的活……还是交给掠影吧?”最近秦越脾气稳定很多,临云终于也敢提出要求了。 秦越想了想,临云跟着他多年,确实也到了需要建功立业的年纪,这次他回朝带着临云是个好机会,便答应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的掠影难得被秦越特地召见,兴奋的快步来见秦越。没想到秦越要他留下来照看阮娇娇,要求是不让毒医和秦知晏靠近她。 掠影愣了一瞬,耳根泛起一阵红,倒是很利索的答应了。 * 秦越涉险替阮娇娇推了毒医那边的事,阮娇娇心里倒是十分感动。 没想到毒医想拿她做药人,幸亏问了秦越,只是阮娇娇心里隐隐还有几分不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几日那个侍卫小三倒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阮娇娇和鸿雁都觉得那个操练时排在第三的侍卫生得唇红齿白,十分秀美,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阮娇娇常在背地里打趣说他是小鲜肉。 “什,什么是小鲜肉?”鸿雁对于秦越把小三留下来,也十分不解。 明明之前她和小姐在校场上看小三操练,王爷很不爽的命他明日不用来了,怎么现在还放心让他留下来呢? 虽然说阮娇娇和他也不会乱来就是了。 但是…… 但是鸿雁不知道,秦越那日隔得那么远,哪里看清了掠影的眉眼,只知道阮娇娇盯着一个俊秀的侍卫看,就随口让他第二日不用来了。 这次临云推荐掠影,秦越便用了他。根本不知道那是阮娇娇“看上”的人。 “王爷对我真好,知道我喜欢小三,就把小三派来保护我。” 阮娇娇捻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天气已渐渐热起来,她穿着薄薄的轻纱,露出一截洁白的藕臂。 站在门口的掠影听到阮娇娇毫不掩饰的话,秀白的脸颊泛起一层红。挺直脊背站在那里,像一座雕像。 他知道阮娇娇和鸿雁暗地里称他为“小三”,大概是她们偷看他那日,他正好排在第三个。 尽管他在阮娇娇面前提了好几次“属下名叫掠影。”但阮娇娇仍旧好像记不得似的,背地里“小三小三”的叫他。 掠影尽职尽责,无论阮娇娇走到哪里,他都不会离开她十步远。甚至夜间也守在她门外。 鸿雁看了都心疼:“小姐,今……晚要不换,换个人值夜?” 阮娇娇点点头,把掠影叫了过来:“小,掠影。今夜换个人值守吧,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要休息的。” “属下不累。”况且他值夜的时候,靠着柱子其实也是在休息。 “你要是不去休息,王爷回来我就告诉他,你不听我指令,还跟我对着干。”阮娇娇笑眯眯的道。 掠影脸又红了,“属下不敢。” “行啦,你下去午睡一会儿。晚点再来。”阮娇娇很体贴。 这份体贴令掠影更想好好保护她,他不忍拂了王妃的好意,最后到底下去午歇了。但晚上他还是要坚持值守的。 掠影说是下去休息了,但还是留在主院一处给下人休息的偏房里,离阮娇娇的屋子隔了一段路。 当阮娇娇的尖叫响起时,掠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几乎是跟鸿雁同时冲进了阮娇娇的屋里。 只见阮娇娇跌坐在地上,指着桌面上的东西,吓得花容失色。 别说是阮娇娇了,就是掠影也被惊了一跳。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有成年男子拳头那么大。 虽说在南边的雨林里,掠影见过体型巨大的食鸟蛛。但这是在京城,况且眼前的也不是食鸟蛛。 那蜘蛛毛茸茸黑乎乎的,正慢慢的朝阮娇娇爬去。 “啊~它爬过来了!”阮娇娇本来就胆小,午睡起来,猛然看见这么大的蜘蛛,三魂七魄都吓去了一半。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中毒 掠影抽出佩刀就要砍向那只巨大的蜘蛛。 “别杀它!”阮娇娇虽然害怕,但还是大喊一声,“别得罪它的主人。” 掠影明白了,随即从桌上拿起一只装水果的碗,将蜘蛛扣了起来。 至于蜘蛛的主人,屋里的人都猜测是毒医。但阮娇娇却比他们更加笃定,因为她看见那只蜘蛛的同时,也看到了桌上的金牌和红瓶子黑瓶子。 秦越送回去的东西,又原封不动的送回了阮娇娇这边。 “属下失职,害王妃受惊了。”掠影脸上满是愧疚,他不过离开休息片刻,毒医竟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王府来了。 “不怪你。外面还有其他侍卫。”阮娇娇等人这才想起外面还有侍卫,东西是怎么放进她屋里的? 这时大家才发现外面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地上。 掠影忙蹲下触摸他的脉搏,好在人只是昏过去,并没有死,至于是不是中了毒,只有请大夫来看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对毒医的身手有了新的认识。 “属下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跟着王妃。” 阮娇娇点点头,这会儿也不敢再托大。 临云推荐掠影还是有原因的,看来掠影的身手和警惕性都比普通侍卫要强,他在的时候毒医混不进来。 阮娇娇心里有几分害怕,秦越又不在。看来秦越替她拒绝毒医之后,还真是得罪了那个老头。这不都将毒蜘蛛送到她屋里来了。 阮娇娇也不敢打死那只毒蜘蛛,万一那是毒医的宝贝,他回头再向她要怎么办? 最后鸿雁找来一只关画眉的鸟笼,将大蜘蛛关了进去。竹笼的缝隙很小,大蜘蛛钻不出来。 “毛茸茸的,还,还怪可爱。”鸿雁露出几分笑。 阮娇娇连连摆手:“拿走,拿走。” “那,那怎么办?养起来?” 弄又不能弄死,只能养起来了。 “你去抓点虫子给它吃。”阮娇娇嫌弃的看了一眼,恨不得这毛茸茸的东西从来没出现过。 鸿雁看起来倒是满喜欢这东西,还把手指伸进去想摸它。 阮娇娇大叫起来:“你可小心点,被咬一口没人能救你。” 鸿雁被阮娇娇一通警告,不敢再随意逗弄那蜘蛛了。 掠影则将守卫的力量加强了一倍,还命人将王府上下搜查一番。 只可惜原本躲在树梢上的女杀手,也就是毒医的弟子放完东西后早就离去。他们根本找不到人。 笑话,毒医能有她的身手? * 鸿雁得了那个差事,被不少丫鬟围了起来。 “鸿雁,夫人叫你养了只啥呀?” “蜘蛛!” “啊!”胆小的丫环退开几步,还吓得惊叫。“这东西有毒吧?” “那肯定!” “它吃什么呀?” 鸿雁挠挠头,她也不知道,蜘蛛一般吃什么?大概吃些苍蝇蚊子吧? 但这么大的蜘蛛,普通苍蝇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鸿雁开始满院子的找体型大一点的昆虫,这会儿已经有夏蝉了,但是不多。 于是众人就看见鸿雁拿着网兜,在院子里捕蝉,后面有冲到厨房里找蟑螂和壁虎。 小丫鬟们看见她都避着走。 鸿雁提着个画眉笼美滋滋的也不在意。 但是她只美了两天,就开始眉头深锁了。 “它什么都,都不吃。不会,死,死了吧?”鸿雁提着笼子放到阮娇娇面前。 阮娇娇这两天看习惯了这毛茸茸的东西,这会儿倒也不那么害怕了。她拿根竹筷捅了捅蜘蛛,倒是还会动弹。但是看起来爱答不理的样子。 “嘿,小子你还搞绝食那一套呢?可我也不敢把你放出来啊。” “要不,给。给它点水果?”鸿雁道。 阮娇娇:“也行吧。厨房里有什么,都放点进去试试。我觉得它应该食荤。” “有,有道理。奴婢去弄点羊,羊肉。” 掠影就站在门外,看着主仆两逗弄那只蜘蛛,觉得阮娇娇善良得可爱,明明是毒医派来毒杀她的蜘蛛,她都能养起来。 还喂羊肉呢,换做他早就一刀砍成肉泥了。 很快鸿雁就从厨房拿来了水果和生羊肉,还特地切成小块,用竹签挑着送到笼子里去。 没想到那蜘蛛见了生羊肉,居然迅猛的爬过来,咬住一块羊肉就拖走了。 阮娇娇:“你还知道吃好东西。” 蜘蛛不会说话,只是弹了弹它毛茸茸的爪子。 “吃了,吃了!”鸿雁欢呼起来。这几天她抓大虫子抓得可不容易了,没想到弄几块羊肉就行。 掠影也忍不住凑过来看,“属下从前随王爷去南面雾林里,那里的食鸟蛛十分硕大,食鸟为生,也是吃肉。” 于是三个人就凑在一起,看着那黑蜘蛛进食。 只是才看了没一会儿,鸿雁就站起来,一手按着额头道:“我,我有点晕。” 掠影立即警觉的站起来,他一直都有留心四周的环境,刚才并没有人靠近过。 但是他一站起来,也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哎,哎你们都怎么了?”阮娇娇见二人就这么倒了下去,不由一阵心慌。 “快来人……” 好在院子里还是有许多侍卫把守的,很快将两人抬下去安置。 鸿雁和掠影都中了毒,但和那日昏倒的小侍卫不同,那日昏倒的只是中了迷药很快就醒过来了。但鸿雁和掠影却是昏迷不醒。 阮娇娇也请了大夫来看,甚至还叫人去请她的第一个“师父”妙手堂的李大夫来看。 谁知李大夫吓得跟什么似的,连连摆手拒绝,竟是连上门都不敢。 阮娇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毒医从中作梗。 她不信邪,派人去请了好多京城有名的大夫,但大家就像是集体被要挟了似的,谁都不敢出手。 阮娇娇气得不行,在院子大喊:“有本事你就冲我来啊,毒倒我身边的人算什么!” 鸿雁和掠影都被安置在各自的屋内,到了傍晚,鸿雁的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潮红,阮娇娇伸手一抹,额头竟是烫得不行,她发烧了! 阮娇娇又来到掠影休息的屋子,探上掠影的额头,“小三也发烧了。” 阮娇娇低语,语气中带着焦急。 掠影虽然看起来像是昏迷不醒,但是他对四周的环境都还有感知。 他感觉到阮娇娇娇软的手触摸他的额头,还有她担忧的话语声。 “既然毒医是为了逼我,我就去见见他。不能害了鸿雁和小三。” 不行!掠影急得不行,王妃不能为了属下涉险,万一毒医伤害她,他万死难辞其咎。 但掠影根本动不了,阮娇娇已经对下人吩咐:“备一辆马车,我现在就去找毒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夜探后山 下人们劝不住阮娇娇,再加上有人去请示桂嬷嬷,希望桂嬷嬷阻止阮娇娇。 但桂嬷嬷说:“王爷说过,他不在府上夫人就是这里最大的主子。主子有这份心你们别拦着。” 最后阮娇娇带上那三样东西,想了想,又提上那只装蜘蛛的画眉笼,就往毒医的药庐赶去。 等阮娇娇到达药庐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桃红替她打着灯笼,看着这荒郊野外的环境心里直发憷。还好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陪在阮娇娇身边。 阮娇娇亲自上前叫门,但是拍了几下门之后,里面传出个小童的声音:“这么晚了,毒医不见客。” 阮娇娇愣了愣,咬牙道:“我不是客,我是你大师姐。” 门“吱呀”一声开了,大师姐?小药童从来没听过。 “你是哪里来的大师姐?”小药童跟着毒医也染上了不少坏脾气。 阮娇娇也不敢托大,但为了救人她只能装大头,拿出毒医的金腰牌在药童面前晃了晃:“看见没,这是师父的腰牌。” 这腰牌小童认得,但是这师姐他不认得。 不过按照门规,只要见了腰牌就跟见了师父一样。小童道:“师父不在,他去后山喂虫了。你先进来吧。” 桃红和侍卫们要跟着一道进来,却被小童拦在门外。 “难道你们也是我师兄师姐?” 阮娇娇回头对他们道:“没事的,你们在外面等我片刻,要是有什么事,我会喊你们。” 阮娇娇觉得毒医要真想害死她,也不会等到现在。她身上肯定有毒医想要的东西,比如……拿她做药人。 想到此,阮娇娇真有几分害怕。但想到鸿雁和掠影两个无关的人还躺在王府煎熬,阮娇娇就觉得他们中毒也是因她而起,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必须求得解药。 阮娇娇打量着毒医的屋子,他的院子挺大的,但都是平房。看起来十分古朴,连墙都是泥土糊的。 不过地上铺了青砖倒是十分干净。屋内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院子里也放着不少晾晒药草的架子,因为天黑,阮娇娇没有细看。 她静静的等了约一炷香时间,毒医一直不见回来。阮娇娇忍不住又叫来那药童:“师父他何时回来?” 药童打量了她一番:“你不是大师姐吗?从前应该跟着师父去后山喂过虫吧?你直接去找他就行。” 说罢指了指角落里一处不起眼的小木门,大概是通往后山方向的。 喂虫!阮娇娇最怕的就是各种蠕动的虫子。一只蜘蛛已经把她吓得半死了,这三更半夜的让她一个人去后山,不是要她的命吗? 阮娇娇看看那小童,明显是那种鼻孔朝天的人。她就知道虽然得了这个腰牌,毒医名下许多弟子还是不会服气的。就连眼前的小童子都看不上她,更别说其他有本事的师兄弟们了。 果然毒医给她金牌,也只是哄哄她的。鸡毛令牌罢了。 阮娇娇不知道的是,那金牌确实好用。这个小童不过是的得到了毒医的嘱咐,刻意刁难、考验她罢了。 阮娇娇气得想走,但是为了鸿雁和掠影,她吸口气,又留了下来。 “实不相瞒,我拜入师父门下其实也没多久,是他硬要收我为徒的。” 小药童:大师姐你倒也不必如此坦率,你要用令牌唬唬我,我也会配合。 “我胆子也很小,怕黑怕虫子,一个人不敢去后山。你能不能帮我去把师父叫回来?我把这个令牌送给你。” 小药童惊呆了,满脑子都是:把这个令牌送给你。 大师姐不愧是大师姐,不走寻常路。不按道理出牌。 对阮娇娇来说,这令牌也就是一次性的,治好了鸿雁和掠影,她才不想当毒医的弟子。 小药童哪里敢收,轻轻咳嗽了一声道:“这……” “这还是纯金的呢,值不少钱。” 阮娇娇把金牌在他面前晃了晃,小药童要哭了,要是师父知道师姐这样“使用”腰牌,估计要气得吐血三升吧。 虽然他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师姐哪里值得师父要死要活非要收她为徒,但他还是退了一步道:“师父他出去喂虫,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你要实在想去,我陪你去找他。” 师姐啊,我已经给你放水了,你入师门之后可别为难我。 谁知阮娇娇面上倒是现出了十分感激的神色,“多谢你,那这腰牌……” “这腰牌你还是好好收着,看师父怎么说。” 阮娇娇点点头,出门跟侍卫和桃红说了下自己要去后山,让他们在马车里歇息不要着急。 桃红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后山:“夫人,这夜黑风高的,山路也不好走,派侍卫大哥跟着您吧。” “不行!”小药童冷冷拒绝,师父的要求是她只能一个人去后山找他。 他都已经放水了,派个侍卫,你怎么不赶辆马车去呢? “夫人,天这么黑,你还跟着个陌生男子进山,实在太危险。” “嘿,你怎么说话呢?”小药童不高兴了,把他当什么了。 阮娇娇忙阻止桃红:“别乱说,毒医就在后山。他还是个孩子。” 小药童:你才是孩子,你们全家都是孩子。 “把灯笼给我,还有那个竹笼子。”阮娇娇吩咐。 桃红不情不愿的把灯笼递给阮娇娇:“奴婢陪您进山吧。” “不行!”小药童就差没吹胡子瞪眼了,也就是他年纪小没胡子。 “行了,我去去就回。”阮娇娇宽慰他们。 几个侍卫没说什么,但是眼神交流间,已经决定偷偷跟着阮娇娇以防万一。 阮娇娇提着灯笼和竹笼子跟着小童去了后山。 山里草木葳蕤,夜间更是有几分凉意。但这里倒不是荒山,这条路也算平坦。 阮娇娇跟着小童走了一段,心里倒也没那么怕了。 “师父一般在哪个位置喂虫?喂的都是些什么虫呀?” “这可多了,蜘蛛、蜈蚣……哎!哎!”小药童忽然大叫一声,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又似受到惊吓的神情。 阮娇娇被他吓了一跳,忙躲到他身后,连声问:“怎么,怎么了?” 小童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八章 毒宠壮壮 小童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结巴道:“师,师父……” 阮娇娇从他身后站出来,多大点事,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另外阮娇娇觉得自己运气真是好极啦,这才没走一段路,就碰上要找的人了。 阮娇娇不懂,小童惊讶就是因为才走这么几步路,就能见到师父! 说好的师父在山顶喂虫呢?这后山虽然不高,只是个小山丘,但是从山脚走到山顶也有不少路。 师父不是说了要练练阮娇娇的胆,给那出尔反尔的孽徒一点颜色看看吗? 这等在山脚下的是人是鬼? “瞎叫唤什么?”毒医发现了提着灯笼的二人,朝那小童不悦的道。 小童:“师父您怎么下山了?” 毒医一顿,脸上显出几分愠怒:“活干完了不得下来?” 其实是他在山上等了那么久,有点不耐烦。又怕阮娇娇胆小半路打退堂鼓,所以就自己急吼吼下山了。 “你过来干什么?”毒医看向他没好气的问。谁让他给阮娇娇放水了。 小药童:……也不知道是谁放水更厉害。 “弟子这就回去。”小药童一溜烟就跑了。 阮娇娇:…… 一阵夜风吹过,草木发出簌簌的响声,那小童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啊啊~”不知名的夜鸟叫了两声。 阮娇娇站在原地,只觉得一阵清凉。 看老头也提个灯笼站在树下,阮娇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不知道毒医要怎么为难她? 就在阮娇娇进退两难时,毒医忽然开口:“孽徒还不过来帮为师拿着灯笼?” 孽,孽徒? 阮娇娇惊到了,他竟然……都这样了还要收她为徒? “哦……哦!”不管怎么样,阮娇娇先提着灯笼过去了。 走到树下,她也不知毒医在喂什么,只是将手里的灯笼举高一些。 “老前辈……” “哼。” “毒医老前辈,实在不是我想出尔反尔,但是您要拿我做药人……” “什么药人?谁说我要拿你做药人了?”毒医差点没跳起来,倒把阮娇娇吓了一跳。 阮娇娇不说话,这是秦越推测的,但也八九不离十。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秦越那个混球说的。什么药人?我毒医研究药物需要药人吗?你没见我后院养了好几只猴子。” 诶?阮娇娇一顿,“您真的……” “别听他放屁,你师父我的本事大着呢。” 这一口一个师父的笼络着她,阮娇娇还真在毒医脸上看出几分慈祥来。 “您真的不拿我做药人?”阮娇娇狐疑的问。 “哼,难道你还要我老头发个毒誓不成。” “不不不,弟子不敢。” 毒医的神色这才好看起来,都自称弟子了,算她有几分眼色。 “这么多弟子里面,师父对你最好,还收你做首徒。阮娇娇,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哦……”阮娇娇还是有几分不安,她其实想先稳住毒医,再从长计议。 “师父,我身边的丫鬟和侍卫……” “喏。”毒医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回去让他们闻一闻就好。” “多谢!多谢……师父。”阮娇娇面带喜色的接过。倒也不好马上就走,只是提着灯笼站在一旁。 “看见了没,多壮实。”毒医指着树上的三两只大蜘蛛给阮娇娇看。 阮娇娇起初没看到,等她看清楚之后,一声尖叫卡在嗓子里,好险才咽下去。 也是为了在毒医面前不露怯,才生生忍下的。 毒医对于她没有大惊小怪,倒是很满意。 “壮壮呢?”毒医见阮娇娇提着一只用黑布遮盖的竹笼,猜测里面就是壮壮。 “壮壮?”阮娇娇不解。 “就是为师送你的那只蜘蛛。” 阮娇娇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还有名字,她暗自庆幸还好那时没打死它。 原来这蜘蛛不是来“杀”她的,还是师父送见面礼。 阮娇娇连忙把笼子递给毒医:“这份大礼,徒儿真是无福消受。” “啧,瞧你那没见识的样。这可是好东西,上等毒宠!” 阮娇娇撇撇嘴,不敢苟同。 “这几只蜘蛛,都是我用食鸟蛛和另外几种毒蜘蛛几代杂交培养出来的。他们很聪明,还会认主。你张师弟想要,我都没舍得给他。” “张师弟……”阮娇娇想起张谦那张三十好几沉稳的脸。行吧,张师弟就张师弟吧。 “来,把壮壮放出来,我教你怎么让他认主。” 阮娇娇手一颤,“不,不用了吧。万一它咬我一口怎么办?” “哎,你真聪明。就是要让它咬你一口。”毒医说起毒虫,眉飞色舞。 阮娇娇腿都软了,这时忽然想起了秦越,要是他在身边就好了。 “师父,我不想被咬。万一中毒怎么办?” “别怕。为师有解药,你先吃一颗。” 阮娇娇:(#>д<)? “师父!我最怕虫子,最怕疼了。我真不想要这个蜘蛛。不然您留着送给张师弟吧。” 然而毒医根本不在意阮娇娇说什么,已经打开笼子,让壮壮爬到了他手背上。 阮娇娇看着那黑乎乎毛茸茸的大蜘蛛,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要是敢让它咬我,我就……就不认你这个师父了!” 阮娇娇说着踉跄的退了好几步,她就知道秦越说的没错,拜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头为师,能有什么好事。 阮娇娇还要再退,毒医手一挥,竟径直将蜘蛛挥起来,朝阮娇娇身上扔了过来。 “啊!呜呜呜……”阮娇娇没志气的被吓得哭起来。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最没用的恶毒女配了吧。 手背上传来一阵毛茸茸的感觉,“啊啊啊!” 她尖叫着挥手,然而蜘蛛下口比阮娇娇还快,还没挥掉呢,阮娇娇就觉得手背上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一阵刺痛,随后就没了感觉。 那蜘蛛好像从她手背上掉下去了。 “呜呜呜……有你这么为人师表的吗?”阮娇娇边哭边骂。 然而毒医的提着灯笼过来,朝阮娇娇的手背上看了看,却是一副奇怪的表情:“壮壮呢?” “好像,好像掉地上去了。”阮娇娇抽噎着。 “不可能啊,壮壮认主之后,应该会牢牢趴在你身上。” 阮娇娇一听,更觉得窒息,神特么牢牢趴在她身上,当初就该让掠影把它剁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壮壮死了 “壮壮?壮壮?”毒医打着灯笼在杂草丛里寻找蜘蛛的身影。 阮娇娇看向自己的手背,上面有个小小的伤口,还出血了。 “师父,快给我解药啊!”她现在觉得双腿发软,是不是快要毒发了。 “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毒医抛给她一个挺大的药丸,阮娇娇急忙稳稳接住。 她这接的可不是药,是她的命啊! 阮娇娇看着那么大一颗药丸,“师父这药丸怎么用?” “吞下去。” 吞下去?那你倒是做得小一点啊,这做得跟红烧狮子头似的,叫人怎么吞? 阮娇娇怀疑自己还没被蜘蛛毒死,就得先被噎死。 这边阮娇娇还在纠结,那头毒医却是凄厉的大喊一声:“壮壮!” “壮壮你怎么了壮壮!” 只见毒医颤颤巍巍的从地上捡起了一只蜘蛛,双手捧着它,好似捧着一件宝贝。 阮娇娇心头一跳,那蜘蛛不会被她一甩,掉到地上摔死了吧? 她先啃了一口药丸子,确保自己不死,然后几步走过去含糊的道:“师父,我可没使劲摔它,它要是命不好掉地上摔死了可怨不得我哈。” “壮壮……”神医念叨着,“壮壮就是从几丈高的老树上掉下来也不会有事,轻轻一甩怎么会死?” 阮娇娇的神情变得有几分忐忑,这蜘蛛的死不能怪她吧?她手上还有被它咬开的伤口呢。 毒医借着灯笼的光细细观察那只蜘蛛,壮壮已经完全翻过来,八脚朝天,蜷缩成一团,看样子是不太好。 毒医看了阮娇娇一眼,目光里似闪过恍然大悟的神情。“快,快随我回去给它喂点东西。” 阮娇娇满嘴苦涩的药味,真是有苦难言。只能提着灯笼在前面给毒医照路。 只可惜,快要跑到小院的时候,毒医一个趔趄摔了一跤,一不小心将那蜘蛛……压扁了! 阮娇娇:……这下可怪不得她了吧? 毒医坐在地上,看着那死去的蜘蛛开始嚎啕大哭:“壮壮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阮娇娇:……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还白发人送黑发人,毒医明显是将这蜘蛛当作自己的孩子啊。 阮娇娇把他的孩子害死了,还能有好果子吃? 任她有劳什子首徒的名号都不顶用。 “师,师父,您节哀……”阮娇娇颤着声劝道,“就……那边树上还有好几只,好几个孩子等着您喂养呢。” 毒医猛然抬头看向阮娇娇,目露精光。把阮娇娇吓得倒退一步:“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毒医盯着阮娇娇忽然又开始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娇娇:世外高人都这样疯疯癫癫的吗? 他该不会因为蜘蛛死了,伤心过度疯了吧? “算了,我虽然失去了壮壮,但是我得到了一个好徒儿不是吗。”毒医倒是很会安慰自己,哭过之后掸掸灰尘从地上站了起来。 “走,随师父去药庐吧。” 毒医很快就想明白了,壮壮不是无缘无故死的。那些蜘蛛都是他喂毒虫毒物养大的,因此身上也有毒性。 而阮娇娇的血显然可以解百毒! 所以壮壮咬了她一口之后,身上的毒素都被化解,瞬间受不了就死了。 阮娇娇之所以百毒不侵,就是因为她身上的血啊! 毒医迫不及待地想研究阮娇娇的血。 但是阮娇娇看到他狂热的眼神显然很警惕。 “师父,今日这么晚了,再说我的侍卫和丫鬟还中毒躺在床上,我想先回去看看他们,明日再过来。” 毒医也不怕阮娇娇再反悔,毕竟他可以派人下一次毒,就可以下第二次。 阮娇娇她自己不怕中毒,但是她身边的人怕啊。 还有她那个凶神恶煞似的夫君,还好他最近不在。正好趁他不在的时候,弄点这丫头的血来研究研究。 毒医没有再为难阮娇娇,挥挥手:“你去吧。明日记得早点过来。” 阮娇娇松了一大口气,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回去了。她举举手里的药丸子:“师父,这东西这么大……” “没事,你吃过一口就行。”其实你不吃也行,平白浪费我一颗药丸和一只宝贝。 阮娇娇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绕到药庐的前面,桃红和侍卫们还等在那里。 阮娇娇冲他们点点头,示意解药已经拿到了。侍卫赶着马车风驰电掣的回了府。 一回府,阮娇娇先给鸿雁闻了那药粉,很快她就睁开了眼睛,只是神情有些呆滞。 “你感觉如何?” “没事,就,就想睡会儿。” “那你好好睡着。”说罢阮娇娇又去了掠影屋内。 掠影的情况看起来比鸿雁似乎严重很多,本来二人都是潮红了脸,发着烧,但是阮娇娇这会儿来看掠影,他竟是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他怎么这样?”阮娇娇问一旁伺候的丫鬟。 丫鬟摇摇头:“奴婢也不知,您走了之后不久,掠影就吭哧吭哧的,好像在梦里抵抗什么似的。” 其实阮娇娇不知道,掠影和鸿雁虽然昏迷过去了,但是仍旧能听到和感知身边的人和事。 所以当阮娇娇说要去找毒医的时候,他拼了命般的想醒过来,不断的在抵抗身上的药性,才会满头大汗。 但是毒医的药太厉害了,掠影怎么都醒不过来。 “没事,我已经拿到解药了。” 阮娇娇弯下腰,把药粉放到掠影鼻下。 几息之后,掠影就睁开了眼睛,他一睁眼,下意识就抓住阮娇娇的手。 阮娇娇被吓了一跳:“你醒了?” “别去!”掠影道,“别去找毒医。” 阮娇娇意识到掠影可能是之前听到了她说要去找毒医的事,一直担心她。 她笑了笑:“没事,毒医也没那么可怕。我去找了他,他已经把解药给我了。” 掠影的脸色却没那么好:“是属下无能,没能照看好王妃。王爷说过不能让毒医接近你。” 阮娇娇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手。然后轻巧的道:“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吗?” 第一百四十章 最得意的弟子 掠影虽然看起来年纪轻,但是少年老成。自然不会被阮娇娇这样糊弄过去。 “王妃你是不是答应了毒医什么条件?”这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放开了阮娇娇的手腕,却看到阮娇娇手背上有一个出血的伤口。 “这伤可是被毒虫所咬?”掠影满脸关切。 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倒是懂得蛮多,阮娇娇也不再糊弄。只能道:“我答应了拜毒医为师,他人还不错也没有为难我。” “王妃……您不能拜他为师。”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因我受苦啊。虽然不一定会中毒身亡,但高烧不退也是很危险的。 阮娇娇没有再跟掠影多解释什么,只是道:“原本王爷派你时刻守着我,就是怕毒医来。现在他来都来过了。你也不必再提心吊胆,正好趁这几日时间好好修养一下。” “拜毒医为师也未必是件坏事,我自有分寸。” 阮娇娇说完就转身离去。 但掠影看出她只是装作老成的样子,其实握紧的拳头透露了她紧张的内心。 掠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原先看见阮娇娇,只是一个少年看见漂亮异性不由自主的面红心跳。但此刻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是为了他,才冒险去找毒医的! 他当然知道阮娇娇的身份,是他不能觊觎的存在,但像现在这样可以时刻守护着她,掠影竟莫名觉得有几分甜蜜。 * 第二次一早,阮娇娇如约开始了拜毒医为师的生涯。 毒医也是个十分勤快的老头,大清早就在院子里打八段锦。见阮娇娇来了,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笑容。 张谦和药童在一旁都觉得没眼看,至于吗? 她什么都不会,不就是记性好一点,嗅觉灵敏一点,人长得漂亮点吗? 就这样就能插队当大师姐? 虽然他们都不服气,但师父的决定无人敢置喙。 “大师姐来了。”小药童今日倒是热情许多。 “大师姐!”张谦则沉稳一些。 阮娇娇脚下一软,决定张谦的这一声大师姐她真是担当不起。 “听说昨日壮壮死了?”张谦开口询问,眼里有几分痛惜。这毒宠十分难得,师父培育十分辛苦,而且通人性。 阮娇娇刚要张口解释,毒医打断了她,对她招招手:“娇娇,随为师过来。” 阮娇娇跟着毒医进了他的药房,阮娇娇也算是认识了上百种药材,但是毒医桌上随意摆放的五六种药材中,就有三种是阮娇娇不认识的。 毒医拿出几种常见的药材考了考阮娇娇,想不到阮娇娇都认识,还能答出药材的性味归经。 这让毒医有些意外,因为之前他知道阮娇娇对医学是一窍不通的。短短的时间内,她能记住这么多种药材实属不易。 于是毒医开始拷问她一些初级的医理知识。 这下阮娇娇就一问三不知了。 毒医笑了一声,好像终于找回了场子:“哼,跟着那个药贩子学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今儿看师父给你露两手。” 原来毒医还在记恨阮娇娇宁愿拜妙手堂的药商为师,也不稀罕拜他为师。 阮娇娇笑了一声,觉得毒医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似的。“师父您可是神医,寻常大夫没法跟您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毒医晃着脑袋得意道,“那是。” 他刚要给阮娇娇露两手,门外的药童忽然道:“师父,睿王来了。” 阮娇娇一顿,睿王。也是原文中一个重要的角色。可以说是反派男二男三的地位吧。 毕竟他是秦知晏登基路上最大的拦路虎。 “睿王还带着他的两个王妃。”小药童补充了一句。 这时候毒医就收起面对阮娇娇时那种嘻嘻哈哈的神情了。一脸严肃,甚至阮娇娇从他身上看出几分仙风道骨来。 他拂了拂衣袖,“让他们去前厅等候。” “是。” 啧啧,不得不说,毒医果然就有毒医的架子。那可是当今三皇子诶,夸张点说就是齐明帝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了吧? “拿上我的银针,跟上。”毒医这话是冲阮娇娇说的。 阮娇娇连忙四下一看,找到桌上放银针的布包拿上,就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神医后面朝前厅走去。 别说,她跟在毒医后面,还真有了几分名医学徒的感觉。阮娇娇觉得挺高兴。 穿过来这么久,阮娇娇倒是没有见过睿王,不过她记得睿王和他的妻子子嗣艰难,四处求医无果。 后来睿王娶了许多美貌的姬妾,另外还养了很多门客。他时常将姬妾送给那些门客们享用,最后生下的孩子对外宣称都是自己的,全部视作己出。 阮娇娇看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睿王是个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 但要说他自己亲生的孩子,其实也有一个,就是他和侧妃生下的。只可惜从小体弱,后来在他和秦知晏的斗争中,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阮娇娇这时候已经跟着毒医来到了前厅,她也第一次见到了睿王。 不得不说,睿王和秦知晏面相上还是有几分神似的。所以也算得上俊美,只是他更孱弱一些,大概是先天不足吧,所以生下的孩子也弱。 今日跟着他来的,就有他的正妃和一个侧妃。 正妃生得端庄大气,侧妃则十分美艳。 阮娇娇的目光扫过两位王妃,想来这个美艳的侧妃大概就是日后为睿王诞下亲生嫡子的人物。 想到他们的命运,阮娇娇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悲悯。 但这悲悯被解读成了同情,睿王向来最痛恨别人在这件事上“同情”他,因此看向阮娇娇时,目光中闪过一丝怒意。 阮娇娇一顿,不知道睿王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默默往毒医身后站了站。 毒医在椅子上坐下来,对睿王道:“伸手,一个个来。” 这是要给三人都把脉,夫妻一同调理的意思了。 睿王对毒医那是十分恭敬,但上次把脉时没有外人在场,今日阮娇娇这个陌生人在,还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向他。 睿王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秘密”泄露了。于是问毒医道:“不知您身后这位……” “这是我的首徒阮娇娇。”毒医十分淡定的道,“是我门下最得意的弟子。” 阮娇娇:……? 睿王一顿,没想到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就是毒医的首徒,想来也是医术十分高超的人,原本想让她回避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更何况同情代表她医者仁心,睿王也就不计较她刚才的眼神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睿王妃登门 阮娇娇可不知道睿王这种慕强心理,因为她是毒医首徒就对她的看法有了变化。 她只是站在毒医身边,开始她小跟班的学习。 毒医先是帮睿王号脉,沉吟片刻道:“药都吃了?” 睿王十分恭敬:“都吃了。” “老夫让你最近不要操之过急,不可行房事,你为何不听?” 睿王的脸瞬时变得红一阵,白一阵,尴尬的说:“倒,倒也不是很多。” 一旁的阮娇娇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笑。 两个王妃也没想到毒医说话这么直接,脸上红彤彤的,看着十分诱人。 原来毒医给睿王开了一些滋补的药,他先天不足,想先帮他调理一下。但是睿王吃了药之后觉得精力充沛,状态十分好,就拉着两位爱妃试了几次。想要一举得男。 没想到被毒医无情点破,但心里也更佩服毒医了。这都能看出来,说明有两把刷子。 毒医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他才不想管睿王府不孕不育的烂摊子。 给睿王扎完针之后,毒医又帮两位王妃把脉,开了调理的药。 两位王妃的身子倒没什么大问题,主要问题还是出在睿王身上。 待神医给他们看完,三人出去后。睿王妃忽然对睿王道:“今日神医身边的那位姑娘,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阮娇娇……” 侧妃道:“是不是阮将军府上的二姑娘,嫁给靖王那个?” 正妃变了脸色:“那她岂不是跟七皇子……”随即她立刻闭了嘴。 有些话不管在哪里都不能乱说,心里知道就行。 睿王听到这里,也是变了脸色。 “天下同名的人也不少,更何况靖王妃怎么会在毒医身边学医?还是首徒,应该跟着他多年了吧?” 秦越大婚的时候,睿王和睿王妃也曾去观礼。但新娘子戴着头盖,所以说起来他们并没有真正见过阮娇娇。 但是,如果这个阮娇娇真的是秦越的妻子,也就是从前跟秦知晏相好过的阮府庶女,她若是知道了睿王不育的秘密…… “我听说皇叔最近有回朝的打算……”正妃试探着开口,“也不知最近他身体如何,我们不如去他府上拜会一下?” 睿王点点头,正妃的提议正合他心意。也就是因为她如此聪慧机敏,睿王才娶了这个贤内助。 他把手按在正妃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侧妃见到他们夫妻如此亲密,唇角勾起一丝笑。 这边睿王一家已经算计到了阮娇娇头上,而阮娇娇也在愣神。 毒医医术高明,而且既然出手了,也说过是有把握医治的。 原本她以为睿王子嗣艰难,最后才采用了多养美姬,多生“儿子”的壮举。 但没想到他竟这么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病能治了。那他后面那么做又是为何呢? 阮娇娇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子嗣来得艰难,他想混淆视线,保住自己唯一的血脉吧。 其实此刻的睿王还没有那种给自己戴帽子的想法。但是他的贤妻却在这几日提出了一个十分“贤惠”的壮举,那就是要给睿王纳妾。 睿王现在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 正妃出身高贵,端庄聪敏。两位侧妃,一位很佛系,也不争宠。 另外一位就是今日跟着来的这个美艳侧妃。这位就厉害了,她不仅想要睿王的宠爱,还仗着自己年轻美貌,时常同另外两个争宠。 正妃明里暗里也争过几次,但是男人么都是喜新厌旧的。睿王沉迷新侧妃的美貌,虽然对正妃也不错,但还是时常往侧妃屋里去。 最令正妃担忧的是,睿王本来就子嗣艰难,现在他同时带着二人调理身子,若是被侧妃先得了子嗣,而正妃还不一定能怀。 那以后这狐狸精岂不是更要被宠上天?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睿王不是喜新厌旧吗? 正妃就对他提出:多纳几个年轻身子好的美妾,增加怀孕的几率,以后不管哪个妾室先生了孩子,都可以养在她膝下,她视为己出。 正好睿王这几日调补了身子,觉得自己所向披靡。便采纳了正妃的意见,打算先纳两个妾。 正妃虽然难受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但她知道美貌不是唯一的资源,对睿王这样有权势的男人来说,年轻美貌的女子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她要笼络丈夫的心,就不能让他的心偏向别的女人。比男女之爱更重要的,是他们站在同一利益体上。 * 阮娇娇这几日倒是跟着神医开始慢慢上道。她这么大了才开始学医,基础比那些从小开始学的要薄弱一些,但好在阮娇娇记忆不错,记药材、药理也很快。 加上她认真刻苦,学了小半个月之后,还真有点像模像样。 阮娇娇每日清晨到药庐,夜间很晚才回去。起初掠影十分不放心她,执意要跟着她,阮娇娇在里面学医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门口候着。 后来毒医看他十分不爽,“怎么老夫这里是龙潭虎穴?你来还要侍卫跟着?” 阮娇娇有点不好意思,就跟掠影说了,不让他跟着。但掠影嘴上答应了,其实还是偷偷的躲在药庐外的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看着阮娇娇在里面晒药材,认药材。 最近她已经开始认穴位,对着布人开始练习扎针。不得不说,阮娇娇学东西还是很快的。 但这日当阮娇娇还在药庐的时候,睿王府的人却上门来了。来的还是睿王正妃,说要拜见靖王和靖王妃。 睿王妃身份高贵,阮娇娇又出去了。门房的人急忙去禀告桂嬷嬷,就这样将人迎了进来。 桂嬷嬷听说睿王妃来找秦越和阮娇娇,心里觉得这睿王妃来怕不是为了来找阮娇娇攀关系的。 因为秦越出京办事去了,别人兴许不知道,睿王总知道。 趁着秦越不在的时候来,那目标不就是阮娇娇么? 自从秦越提出要回朝之后,陆陆续续就开始有一些消息灵通,或者从前跟靖王走得近的大臣来靖王府拜访,但数量不多,还都是比较低调的。 桂嬷嬷没想到今日睿王妃居然也亲自登门。 第一百四十二章 身份危机 桂嬷嬷亲自到门口迎的睿王妃,那张满是褶子的脸都要笑出花来了。 “哎呀,睿王妃亲自登门,真是蓬荜生辉。您看您这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咱们府上好提前做准备。” 睿王妃也是十分客气,她来参加靖王婚礼的时候见过这个管事嬷嬷,是个厉害的笑面虎。 睿王妃不敢掉以轻心,当即露出笑脸道:“桂嬷嬷是吗?” “哎呀,王妃真是好记性,居然记得老奴的名字。” “嬷嬷办事干练利落,我上次来靖王府喝喜酒的时候就见过您。” 桂嬷嬷和睿王妃开始了互相吹捧的模式,一起朝靖王府内走去。 “王妃今日来不知所为何事?”上茶落座后,桂嬷嬷打探。 “哦,也没什么大事。皇叔成婚这么久,我这当侄媳的也没来拜会过。这不还没见过皇婶呢。今日特来拜见。” 桂嬷嬷心道:平日里靖王府面前门可罗雀,一个个听到靖王的名字恨不得跑出八里远。 这王爷要回朝的消息一放出去,什么人都要来拜见了。 不过她面上还是谦卑且和善的道:“王妃来得真是不巧,王爷和王妃今日都不在府上。” “是吗?他们去了哪里,今日可还会回来?”睿王妃状似不知的问。 桂嬷嬷犹豫了一瞬,道:“王爷出京办事去了。这倒也不是什么机密。至于王妃么……” 睿王妃坐直了身子,却见桂嬷嬷喝了一口茶,反倒不说话了。 睿王妃也不急,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桂嬷嬷见睿王妃也是个沉得住气的,最后照实道:“王妃也不在府上,她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睿王妃也没有多问,只是道:“哦,那我隔日再来,希望嬷嬷代为通传一声。” 桂嬷嬷心里像猫挠似的,从前秦越不在,她就是府上说一不二的主子。现在阮娇娇嫁进来之后,外面的宾客来拜访,都指名道姓要见阮娇娇,把她当作府里的女主人。而桂嬷嬷只是个奴仆。 她还不知道睿王妃为什么要找阮娇娇呢,要是让阮娇娇和睿王妃搭上了线,日后阮娇娇定然要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呵呵。”桂嬷嬷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这……恐怕……” “怎么,嬷嬷可是有什么难处?”睿王妃秀眉一挑,抬眼看她。 “咱们当下人的,一定把话传到,就是这新来的主子,不一定听得进去。” 睿王妃觉得有些好笑,“我说要来拜访她……”难道阮娇娇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不过是个将军府的小小庶女,竟狂傲到这地步? 虽然阮娇娇现在也算是王妃,说起辈分来,还是阮娇娇高一些。但论出身,睿王妃可是名门嫡女,怎么说都比一个庶女来的高贵。 更何况,嫁给靖王这样的疯子,前途未卜,不夹起尾巴做人,竟然还四处替秦越树敌吗? 睿王妃颇有深意的看了桂嬷嬷一眼,笑道:“我后日早上再来,劳烦嬷嬷替我传达这句话就成。” 桂嬷嬷恭敬的点头应是,“老奴自当将话带到。” * 阮娇娇学医回来之后,已经是夜里了。最近她总是早出晚归。 府里的多数下人不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因为秦越并不喜欢阮娇娇跟毒医有联系,所以阮娇娇出去学医也不是大张旗鼓的。 只有几个近身的丫鬟和侍卫知道,至于桂嬷嬷,其实也不清楚阮娇娇去做什么了。 但阮娇娇这样早出晚归,却是桂嬷嬷乐于看到的。 看这不检点的女人,王爷才离开多久,她就每日早出晚归,这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么? 成日这么晚归来,也不知是去哪里厮混了。等王爷回来,她一定会让人在王爷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但睿王妃来过的事,桂嬷嬷还是要将话带到的。 只不过桂嬷嬷也多了个心眼,她没有直接去找阮娇娇,而是将话带给了她院里的小丫鬟。 等阮娇娇回来时,小丫鬟就连忙去回报了。 “禀王妃,今日睿王妃来府上拜见您了。” 阮娇娇一顿:“睿王妃?”她们那日不是才见过吗? “她有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是桂嬷嬷接待的她。” 一听到桂嬷嬷,阮娇娇就觉得准没好事。 “因为今日您不在,桂嬷嬷说,睿王妃过两日再来。” 这个过两日再来,就有歧义了。到底是两日后再来,还是过几天再来? 阮娇娇刚想问清楚,忽然挺直脊背,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她是见过了睿王妃,但睿王妃未必见过“她”。 因为在毒医府上,阮娇娇的身份是毒医首徒,并不是靖王的妻子。所以睿王妃虽然见过她,但并不能确定她就是靖王妃阮娇娇。 而睿王妃之所以忽然就登门拜访……恐怕是因为那日在药庐见了她,听到她的名讳,怀疑她就是秦越的妻子,所以才特地上门确认的。 而她上门确认的原因也很好猜,那就是阮娇娇知道了睿王不育的秘密! 而阮娇娇从前跟秦知晏有过“交情”! 睿王的秘密最不想让知道的人,恐怕就是秦知晏了。 阮娇娇忽然觉得后背发凉,因为睿王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反派。他疯狂的程度不亚于秦越,毕竟有哪个男人会自愿给自己戴帽子,只为了多子多福多得力。 他对自己都能那么狠,对别人就更别说了。 阮娇娇很怕被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被睿王悄无声息的处理掉。 虽然她现在嫁给了秦越,这个可能性小了一些,但是……睿王妃登门拜访就很好的说明了情况。 阮娇娇的心渐渐往下沉,她若单单只是毒医的弟子,跟秦知晏没什么牵扯也就罢了。 但她已经不由自主的卷入了皇家夺嫡的纷争里去。 怎么办? 阮娇娇站起来,来回踱步。努力回想原文中睿王的所作所为,以及他和恶毒女配发生的交集。 但可惜的是,她只想到了睿王一些手段狠戾又毫不留情的处事方法。但恶毒女配之前跟睿王正面交锋的机会倒是不多。 她在原文中是秦知晏的正妃,也就是睿王对手的妻子,睿王没事不会落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只有一些宫廷宴席上,礼节性的见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取她的血 阮娇娇想到此,有了主意。能避则避,她还是暂时先不要见睿王妃为好,等睿王治好了病,也许对她的杀意就没那么重了。 因此当下她就没有细问那小丫鬟,过两日来到底是哪一日才来,只是摆摆手示意知道了,让她下去。 第二天照旧去毒医那里学医术,并让掠影随行。但因为顾忌到毒医,她远远的就下车了,就让掠影待在马车里。 掠影心里十分高兴,之前阮娇娇不要他跟着,今日终于又可以光明正大跟随保护她了。 只是他也十分警惕的询问阮娇娇:“王妃最近可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阮娇娇迟疑了一下,还是对掠影说了实话:“我在毒医那里遇到前去求医的睿王。他有可能要对我不利,总之你警醒点。” “属下明白。” * 阮娇娇到了药庐,遇上了照旧在打八段锦的毒医。毒医的八段锦和寻常人的招式又有些不同,有些是他自创的。 阮娇娇看了一会儿,也跟着比划起来,一老一小就这么在院子里打起了养身拳。 其实有阮娇娇这么个“大宝贝”在身边,毒医早就蠢蠢欲动了,他暗中又给阮娇娇下了几次毒,但每次她都毫无反应。 倒是把毒医气得不行,他配制出那么多优秀的毒药,都对阮娇娇无效。 他还偷偷取了阮娇娇的头发做研究,但大概是因为数量太少,没什么显著效果。 毒医一直想取一点阮娇娇的血来做实验,但无奈阮娇娇百毒不侵,神医下意识以为蒙汗药对阮娇娇也无效。 他又不能强夺,只能智取。 昨夜他唉声叹气,对月独酌。张谦就问:“师父,您有什么烦心事?” “我想弄点你大师姐的血。” 张谦愣了片刻,才问:“大师姐身上可有什么特异之处?” 毒医也没跟他细说,又灌了一口酒。 “那您直接开口跟师姐要一点,又有何难?” 毒医瞪他一眼:“能直接要,我还烦什么。” 张谦沉默片刻,“那不如将她迷昏了,取点血?”张谦提出来的时候,心里也有些忐忑。 因为毒医一直偏宠阮娇娇,什么绝活都恨不得教给她。也就是阮娇娇基础太差,不然张谦会以为毒医打算将阮娇娇作为自己的传人。 张谦也明白了为什么毒医非要收阮娇娇为徒,原来她身上也有师父想要的东西。 他就说天下哪有白吃的宴席,师父给出的东西早就暗中标好了价格。 “呵,”毒医笑了一声,“迷昏她?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第二天阮娇娇跟毒医打完八段锦之后,张谦就给二人端来一壶茶,确切的说是给毒医端来的,但是给阮娇娇这个大师姐也倒了一杯。 毒医拿起茶杯,就看清了张谦的手势。 他笑了一声,等着看张谦被打脸。 “大师姐,喝茶。”张谦将茶杯端给阮娇娇。 阮娇娇还没跟毒医学到下毒的技法呢,张谦用的药无色无味,她辨别不出来。 阮娇娇只是有点受宠若惊,张谦叫她大师姐,还主动给她倒茶。 阮娇娇忙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毒医看着瞬间软倒的阮娇娇:…… 早知如此,他之前下的那么多种毒都白瞎了? 张谦看向毒医,脸上神情有种老实人做坏事的忐忑,“师父,把她弄到屋里去?” 毒医有点激动:“好、好、好!” 师徒二人扶起阮娇娇,张谦耳根子还有些发红,阮娇娇还是个小姑娘家,他们这样好像什么要做坏事的歹人…… 而树上的掠影这时已经发现了异常,只不过他不知道张谦给阮娇娇下了药,只远远看到阮娇娇昏了过去,张谦上前扶起她。 根据大半个月来的观察,掠影倒没觉得毒医师徒是什么歹人,最多性子高傲些。 但此刻掠影坐不住了,她是不舒服昏倒,还是…… 掠影只犹豫了片刻,就从树上下来,冲药庐跑去。 但是毒医和张谦的速度也很快,张谦拿出银针:“师父,扎指尖采血?” 毒医掏出一把匕首:“机会难得,多放点。” 张谦:…… 阮娇娇被放在一把躺椅上,毫无知觉。毒医朝她举起了匕首。 “你们在干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是掠影的声音。 毒医是背对门口,立即将匕首收起来,而张谦手里还拿着银针。 “谁让你进来的?”毒医看向掠影,满脸怒意。 掠影大步走进来,见阮娇娇昏倒在躺椅上:“你们把她怎么了?” 正在这时,阮娇娇听到说话声,幽幽的醒了过来。 见到围在自己身边的三个男人,有些懵。 “你们这是……” “大师姐,你刚才忽然昏过去了。”张谦道,“是不是中暑?我正打算替你扎两针。随后你的侍卫就冲了进来……” 阮娇娇一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昏了,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狐疑的看了一圈屋里的三个人。 掠影紧紧抿着嘴没说话,他觉得这个张谦在说谎。 阮娇娇看向毒医,毒医皱眉,脸上带着适时的怒气:“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带着这个跟班。你这是防着我这老头子不成?可怜我把什么绝活都教给你……” “不是的师父。”阮娇娇忙解释,毒医在教授她的时候,确实不遗余力。但她也相信掠影。 她下意识看了掠影一眼,掠影立即往外退出去。 “师父,我不是防着您,我是防着睿王。” 待掠影走后,阮娇娇才开口,同时也看了看张谦。她倒不是刻意隐瞒张谦,而是不想将张谦也拉下水。 毒医挥挥手,示意张谦回避。 张谦有点不悦,干坏事的时候师父怎么不让他回避。现在阮娇娇要说正事了,倒让他回避。 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出去了。 阮娇娇这才开口,把睿王妃上门拜访她的事说了出来。 “徒儿知道了睿王不孕的事,有点担心他会派人敲打我,所以才派侍卫跟着。” “敲打”这个词已经很委婉了,毒医倒是没想到阮娇娇会有这样的困扰。 但同时心里却涌起一股怒火,“老夫替他看病,他居然敢敲打我的徒弟?”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宫里来人 “他以为得了一份人情就能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阮娇娇看毒医满脸怒容,起初还没明白,后来却回味过来,师父这是要替自己出头? 她忙道:“诶,师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就是靖王妃,只当我是您的首徒。但是睿王妃已经上门试探,想要拜见我。” “哦。”毒医顿了顿,“你别怕,有为师在,他不敢拿你如何。” * 睿王妃在两日后如约再度造访靖王府,但是没想到迎接她的还是桂嬷嬷。 “靖王妃人呢?”睿王妃脸色平静,但一贯的笑意已经没有了。 桂嬷嬷看起来诚惶诚恐:“老奴已经着人同王妃说过了,但是这……她今日又出门去了。” “王妃可是出门拜师学艺去了?”睿王妃直接问。 桂嬷嬷哪里知道阮娇娇去做什么了,一顿:“老奴也不知道,不过王妃看起来倒不是那么好学的人。” 睿王妃心里已经十分不耐烦了,不管阮娇娇是不是毒医的弟子,她两次登门都吃了闭门羹,心情极为不爽。 睿王妃当即站了起来,连多余的客套话都没说,就拂袖离去了。 桂嬷嬷看着睿王妃负气离去的背影,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晚上阮娇娇回来后,自然知道了睿王妃再度造访,阮娇娇心中暗暗吐槽,桂嬷嬷果然没安好心。 明明是两日后再来,桂嬷嬷说成过两日再来。 不过这次阮娇娇也不是吃素的,反倒利用了桂嬷嬷一把。若是以后真说起来,还能怪到桂嬷嬷头上。 阮娇娇觉得自己似乎也开始摸到宅斗的门道了。 * 杂草丛生的戈壁沙漠上,秦越带着一队人马正停下休整。 临云将水囊递给秦越:“将军,您说我们得到的消息会不会是假的?在这里搜寻了这么多日,连个鬼影都没有。” 皇上说让秦越绞杀了这批流寇,立功之后正好顺理成章的让他回归朝堂,但是皇上安排的任务困难重重,且目前的线索毫无用处。 说是有人在这一代见过贼寇,他们已经搜寻了大半个月,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次任务有可能持续一个月或是更久,秦越在路上极有可能发病。 虽然带了消噩丸,但随行的侍卫们还是提心吊胆的。 其实就连秦越自己也有些不放心,毕竟阮娇娇没在他身边。 若是正好遇上贼寇的时候他疯病发作,又伤及自己的亲信,是他不想看到的。 秦越接过水囊,“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水珠顺着他鼓起的喉结滑下来,他随意用手背一抹,看向临云问道:“掠影最近有没有来消息,娇娇怎么样?” 临云顿了顿,其实早上他刚刚收到消息,正不知道怎么跟秦越说呢,又怕刺激王爷的情绪。 秦越一看临云就知道有情况,他瞪眼道:“说!” “就是,掠影来消息说毒医给府里的人下了毒。后来夫人就去找毒医……” 秦越的脸色已经不大好了。 “现在,现在夫人每日跟着毒医在学医。看起来还算平安。就是……” “就是什么?”秦越不满临云说话吞吞吐吐的。 “就是夫人最近不知怎么惹到了睿王府的人,她跟掠影说,要注意睿王的人。” “睿王?”秦越皱眉,惹上毒医已经够他担心了,怎么还能跟睿王府的人结下梁子? 真是个不省心的。 “王爷您别生气,掠影说王妃其实很听您的话,但是毒医给鸿雁和掠影下了毒,王妃也是为了救人才去找毒医的。” 秦越握紧手里的马鞭,他倒不是生阮娇娇的气,只是担心毒医拿她来试毒或者做各种奇奇怪怪的试验,万一发现了阮娇娇的“功效”,将此事传扬出去,阮娇娇就会陷入险境。 就连他自己,都自私的想将阮娇娇留在身边,那些有权势又身患重病的人,知道天下还有这样的“良药”岂不是要抢破头? 秦越猛地站了起来:“结束休息,继续朝南搜索。” 临云:哎,果然一提夫人的事,王爷都不淡定了。 * 阮娇娇依旧跟着毒医潜心学习医术,其实她学习的进度已经比正常人快了许多,但毒医还是经常骂她笨。 阮娇娇觉得自从那次她昏过去之后,师父的脾气更是坏了很多,总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而掠影也提醒过阮娇娇,提防毒医和张谦。他总觉得上次她昏倒不是意外。 这日阮娇娇照旧在屋内背书,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好像来了一大伙人马。 有个尖细的嗓音高唱:“神医~接旨。” 诶,这声调阮娇娇熟悉,这不是宫里的大太监张德明吗? 阮娇娇看了一眼毒医,老头儿正哼着曲摆弄花盆里的一棵草,对外面的动静充耳不闻。 “神医~接旨。”外面的人又喊了一声。 “师父,外面有人喊您?”阮娇娇小声提醒了一声。 “哼,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毒医不是神医?”毒医瞪她。 阮娇娇讪讪笑笑,毒医的架子果然比神医还大。 能让大太监张德明来传圣旨的,可就只有皇上或者太后这样的人了。 师父不说话,院子里的几个徒弟也缩着头装鹌鹑,再说外面的人是要“神医”接旨,他们只是毒医的弟子,又不是“神医”。关他们什么事。 张德明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位神医脾气古怪,吃软不吃硬,怕是很难请得动。 但是他没想到,他连门都进不去。 因为他在外面喊了两声,里面像是没人似的,毫无动静。 要不是睿王在太后面前言之凿凿说毒医最近就在药庐,他还以为自己跑空了呢。 张德明身边的侍卫道:“张公公,要不我们翻墙进去看看?” 张德明想了想:“别翻墙。你爬到那棵树上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人。” 侍卫看了一眼张德明指的那棵树,忽然道:“那棵树上倒是有人。” 树上自然有人,就是保护阮娇娇的掠影,他一直盯着院内的状况呢。 什么情况?张德明一时也摸不清对方的来路,不知道对方也是来蹲守求医的,还是来复仇的。 他只能皱眉:“那你就不好换一棵树?” 侍卫应了一声,跃上了另一棵树,朝院内一看,呵!院内鸡犬相闻一片安详。 一位白发老者正拿剪碎的草药喂鸡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首徒给太后医治 掠影倒是早早就看见了宫里来的马车,不过他只负责保护阮娇娇的安全,只要阮娇娇没事,他就按兵不动。 侍卫跃下来,对张公公道:“都在呢。” 张德明变了脸色,他在宫里地位甚高,到外头办事少有人敢给他脸色看。 这毒医架子倒是不小。 张德明想抬手,刚想示意侍卫把门踢开。又想到此行的目的是来问太后请毒医进宫看病的。 若真把毒医得罪透了,到时候不能替太后看病,他的罪孽可就大了。 张德明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对侍卫道:“你们上去叫门。” 毒医正在喂鸡呢,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把鸡都吓了一跳。 毒医皱眉对张谦道:“吵死了,你去开门。” 张谦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开门。 张公公见门打开了,松了口气。倒也不敢摆出趾高气昂的样子,只是高声问道:“神医何在?” “神医何在?” 他一连问了三遍,没人搭理他。 眼见院内的氛围陷入了尴尬,阮娇娇好心提点了一句:“我师父是毒医,不喜欢别人叫他神医。” 张德明一见阮娇娇,有几分眼熟。诶,这不是嫁给靖王的阮府二小姐吗?她的赐婚圣旨还是他去宣的。 有人接话,张德明顺着梯子往下爬。 “哦,原来是毒医前辈。呵呵……” 毒医这才懒洋洋看了他一眼:“何事?” 张德明这时候架势已经抖不起来了,只能老老实实地把来意说了一遍。 原来太后她老人家患有头风,已经好几年了。最近几年有逐渐加重的迹象。 起初太医们开出的药可以缓解一二,但是最近头痛得越来越厉害,吃什么都不管用。 昨日太后更是痛得下不来床,皇上大怒,骂太医院的大夫都是庸医。 这时睿王去探望太后,提出来说京城有个十分有名的“毒医”最近就在城里,或许可以请他来给太后看看。 睿王心里想的是一般人都请不动毒医,要是圣旨能请到,他也有一份人情。若是圣旨请不到,他或许可以试试请毒医出马。 另外,毒医若是把他的首徒带在身边,或许他还能辨认出阮娇娇到底是不是靖王妃。 张公公算是比较客气的说明了来意。 毒医听完以后看了阮娇娇一眼,他看得出来阮娇娇和张德明认识。既然她这么要给他台阶下…… “我没空。叫我大徒弟给太后去看吧。” 大徒弟……阮娇娇还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以为说的是张谦。 张德明也是将目光投向了张谦。 毒医手一指:“那里,我的首徒。得意门生。” 阮娇娇手里的药娄都差点掉地上。 她顾不上张德明诧异的眼神,急忙跑过去将毒医拉道一旁小声道:“师父,您怎么能让我去给太后看病呢?这不是要人命吗?” “怎么你不是我的首徒?” 阮娇娇张张嘴:“我,可你也知道这首徒怎么来的吧?” 毒医笑了下,“正好你学了这么些日子,去看看太后得的什么病。治不好回来问我。” 阮娇娇:……感情治病是闹着玩呢?再说那也不是一般人,那是太后啊! 万一出点好歹,她小命不保。 “师父,我不想去。师父~” “去!”毒医毫不留情的在阮娇娇背后推了一把,就将她推向了张公公。 阮娇娇往前冲了几步,抬头看向张德明,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张德明看向阮娇娇:“您是靖王妃,没错吧?” 阮娇娇点点头。 “没想到靖王妃居然是毒医首徒,真是深藏不露。”张公公这话其实带着几分试探。 他也不敢随便带个人去给太后看病啊。 阮娇娇被赶鸭子上架,实在没办法,就装腔作势道:“咳咳,我确实跟师父学了一些日子。但是……” “叫你去就去。”毒医不耐烦的在后面喊,医不好还有他在呢。 阮娇娇只能挺直腰杆,对张公公点了点头。 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给太后看了之后,就推说医术有限,学的时日尚浅,到时候还要那老头子出马。 张德明见阮娇娇点头了。她好歹是个王妃,想必也能拎得清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若是敢胡乱给太后医治,就是靖王也保不住她。 于是阮娇娇就在一众侍卫和内侍的簇拥下,出了药庐。 临上马车前,她忽然道:“我能不能带上我的侍卫?” 张德明点点头,“可以跟到宫门外。” 阮娇娇朝树上招招手,掠影就跳了下来。 张德明这回算明白了,原来这是靖王府的侍卫。 阮娇娇还嘀嘀咕咕对掠影交代了几句。张德明也耐心的在一旁等着。阮娇娇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也得了几分神医的待遇。 * 马车摇摇晃晃,朝皇城驶去。 侍卫们赶车挺快,因为太后头疼的厉害,还在宫里等着“神医”呢。 阮娇娇从马车上下来,面对巍峨的皇城,忽然觉得腿肚子转筋。 这……这回她真要一个人进宫去吗? 秦越又不在,也不是去参加什么宫宴吃喝玩乐,而是给太后看病。 我滴个亲娘诶,她才学了半个月,就敢冒充神医给太后看病了?想想都觉得刺激! 阮娇娇下了马车之后,想不到等待她的还有肩舆。 这……做神医的待遇还真不错。她刚好腿软走不动…… 阮娇娇被肩舆抬着,飞一般的朝慈宁宫前进。这速度快得,好像太后就要挂了似的。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看样子太后此刻难受得一点都等不住了。 阮娇娇紧张的紧紧握住两旁的扶手,她现在想回家,还来得及吗? 阮娇娇一路风驰电掣,被人抬,被人扶,被人架着进了太后的寝殿。 但是进了殿之后,她没想到会看到一屋子的人。 齐明帝、睿王、还有……秦知晏。 自然他们都是因为太后重病才聚集在这里的。就等着她这个众望所归的“神医”来解救太后老人家。 阮娇娇一进屋,三道犀利的目光齐齐看向她。 阮娇娇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齐明帝看见阮娇娇皱眉,威严道:“朕没有叫人来给太后侍疾。” 那意思是阮娇娇怎么知道太后生病的消息,并且进到这里来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靖王妃真乃神医啊 齐明帝见到阮娇娇不仅有些不悦,而且还对秦越产生了想法。 秦越分明人不在京城,为何宫里出了一点点事。靖王府的王妃就知道了? 那这个沉不住气的蠢妇居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赶了来? 阮娇娇还没来得及发话,她身后的张德明就忙开口解释:“皇上息怒,这靖王妃是神医首徒。” “哦?”齐明帝一顿,“呵,朕倒是不知阮骁的女儿还会医术?” 张德明就走到皇帝身边俯下身来,低声嘀咕了几句。阮娇娇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她本就胆小,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吧? 想不到她穿书之后不是死在秦越手里,而是死在皇帝手里! “父皇,祖母的病非同小可,依我看还是请毒医他老人家亲自来看吧?靖王妃……”睿王看了阮娇娇一眼,眼底的轻蔑掩饰不住。 毒医架子大,宫里派人去请他都不来,若不是有求于他,齐明帝大可以治他个抗旨不遵的罪。因此他看到眼前的阮娇娇也是十分不悦:“阮娇娇,你学了多久的医术?你师父为何不亲自来?” 阮娇娇心中叫苦不迭,她也想让那糟老头子亲自来啊,可把她坑苦了! “师父他……他在研究一种药!”阮娇娇眼珠机敏的转着,“师父最近正好在研究治疗头风的特效药,但是还差点火候,他听说太后得的是头风,就让我先来看看。” “哦?”齐明帝听阮娇娇这么一说,神情倒是缓和了几分,原来毒医是想派徒弟先来看看。不过他看阮娇娇这么年轻,“从前怎么没听过你是毒医的弟子?” 阮娇娇刚要接着编,“咳。”秦知晏忽然咳嗽了一声。 阮娇娇看了他一眼,又忙把目光移开。确实警醒了几分。 “其实我跟着师父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师父夸我有天分,还非要收我做首徒……”阮娇娇这话倒是不假。 张公公也帮腔道:“确实是毒医亲口说的,靖王妃是他最看重的弟子。” “既然是毒医最看重的弟子,想必靖王妃医术高明,今日定能缓解祖母的头痛。”睿王面带笑意,说出的话却让阮娇娇背后发寒。 那若是她不能缓解太后的头疼呢?她的脚好像又开始发软了。 “靖王妃也说了毒医正在研究专门治头风的药,先派他徒弟来看看,已经耽误了这么久,别再让祖母久等了。”秦知晏适时开口,引开话题。 但这一幕在睿王看来,更是危险。 阮娇娇就是靖王妃,她还跟秦知晏过从甚密。那他的秘密还能藏多久?他必须立刻除掉阮娇娇! 睿王阴鸷的目光扫过阮娇娇的背影,她已经由太后身边的嬷嬷陪着朝内室走去。 太后就靠在宽阔的罗汉床上。 见嬷嬷陪着“神医”进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刚才阮娇娇跪在外间的时候,里面的人早已跟太后解释过始末了。 太后倒是没想到阮娇娇居然也会医术。 虽然她心里一点都不信阮娇娇能医好她,但她现在太难受了,痛到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更何况阮娇娇刚才在外间说的话她也听到。 阮娇娇的师父“毒医”已经研究出了治疗头风的药物,也就差那么一点了。 所以太后愿意让阮娇娇诊脉,也是看在毒医的面子。 阮娇娇内心战战兢兢的,面上强作镇定。正要朝太后跪下行礼。 “阮娇娇拜见……” 太后摆摆手:“别整这些虚礼了,快过来替哀家看看。” 阮娇娇忙又站起来,可惜她腿下一软,差点没绊倒。还好太后舒服,也没一直盯着她看。 阮娇娇走上前,太后的手掌早已放在脉枕上。 太后年纪虽大了,但保养得当,那双手一看也是养尊处优的。 阮娇娇其实对诊脉一窍不通,她按耐住颤抖的心,将自己的两只手指按到了太后的脉门上。 那一瞬间,太后忽然觉得自己好了许多。 是真的好了许多,刚才一直困扰她的头疼居然明显减轻了。 原本她疼得不想睁眼,但此刻她倒是缓过一口气来,开始打量坐在她身边的阮娇娇。 阮娇娇按着太后的脉号了很长时间,毒医对阮娇娇说过,想要真正通过号脉来探查一个人的病情,起码要探一炷香的时间。 而阮娇娇一直按着太后的手不放开,是因为她绞尽脑汁在想说辞。 而太后因为被阮娇娇按着,觉得头疼缓解许多,十分舒服,因此也没有催促她。 毕竟她是毒医的大弟子,毒医敢送她进宫来,肯定有两下子。 许久之后,阮娇娇才斟酌着开口:“太后您老人家这病由来已久。是从前忧思过重,积劳成疾。需得慢慢调养。” 这是阮娇娇现编的,她觉得自己快成江湖术士了。能混到太后这个位置,年轻的时候宫斗肯定没少用脑,可不就是忧思过重,积劳成疾吗? “哎,那些太医们也是这么说的。可哀家都调养了多久,头痛一日重过一日。” “太后莫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有一套缓解疼痛的穴位点按手法,现在先为您按压一下?” 太后一听现在就能缓解疼痛,立即应下。 于是太后和阮娇娇调整了姿势,由阮娇娇替太后点按穴位缓解头疼。 这一招倒不是阮娇娇乱来,因为毒医已经教过她辨认人体各个穴位,以及每个穴位对应的功效和脏腑。 她确实知道按哪些穴位可以缓解疼痛。 阮娇娇这会儿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就坐在那里开始替太后点穴止痛。 屋外的秦知晏第三次朝里面投去忧虑的目光时,睿王忽然开口道:“七弟好像对里面的事,十分担忧?” 秦知晏看他一眼,淡淡道:“皇祖母一直待我十分好,我担心她的病情,这不是人之常情么。难道三哥一点不担心?” 睿王一噎,他知道秦知晏心系阮娇娇,本想阴阳他。谁知道被秦知晏反将了一军。 “我若是不担心皇祖母,也不会叫人去找神医。”睿王为自己辩解。 外面二人正针锋相对,没想到内室忽然传来太后爽朗的笑声。 齐明帝和外面的人面上俱是一喜。 原来阮娇娇本来就有解百病的功效,她就算随便乱按,只要接触到旁人的皮肤,就有治病的功效。 此刻加上她的按压手法,太后很快就从头痛欲裂变成了神清气爽。 伴随着太后的笑声,还有太后身边的嬷嬷不无欢喜的道:“靖王妃真乃神医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疯了 神医?她可不敢当。阮娇娇的后背早已出了一层冷汗。 “太后,您觉得好些了吗?”阮娇娇小心的询问。 “果真好多了!”太后笑着,“你这孩子,总是太后太后的,你是老九的妻子,就是哀家的儿媳,说起来你该叫我一声母后才是。” “母后!”阮娇娇立即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 “好好好~”太后身子松快了,觉得自己的疾病有望治好,心情也好了大半。 正好这时候齐明帝和睿王、秦知晏都走了进来。见太后正拉着阮娇娇的手,十分开心的样子。 齐明帝也松了口气:“母后可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你们找来的这个‘神医’确实管用。来人呐,给娇娇看赏。” 秦知晏听太后这么一说,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默默看了一眼阮娇娇,没有说话。 睿王捏紧了拳头,心有不甘,询问道:“祖母,您真的好多了?她给您吃了什么药?” 太后看向睿王笑笑:“她什么药都没给哀家吃,就替哀家按压了一会儿穴位,哀家就觉得舒服多了。不愧是你介绍的神医,你也有赏。” “多谢皇祖母。”睿王言不由衷,但一时之间又不好再说什么,不然针对阮娇娇的目的就太明显了。 “哀家年纪大了,肠胃不好,最讨厌喝那些汤药。能不吃药是最好的了……”皇太后还在喋喋不休的对阮娇娇和齐明帝说话。 秦知晏趁大家不注意,有些贪婪的深深望了阮娇娇一眼。 她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还好这次有惊无险。下次绝对不能再让她这样胡闹了。 “既然太后无碍了,那臣女就先行告退……”阮娇娇也想早点走,下次她说什么都不再来了。太吓人了。 谁知太后开口道:“哀家现下是好了,晚点可还会再复发?”她实在是被那疼痛吓怕了。 阮娇娇一顿:“刚才那套手法,臣女可以教给您身边的嬷嬷,到时候照着做就能缓解。要根治您的病,还得靠师父出马。我回去问问他那个药进展如何。” 这时太后身边的嬷嬷开口:“靖王妃有所不知,这宫里的太医也为太后做过类似的按压缓解,但是收效甚微。许是手法跟您的不同?”嬷嬷也怕自己学不好,到时候还要被太后怪罪。 太后一想也是,“娇娇,难得你进宫来,不如就在这里住两日陪陪我这老婆子吧。” 阮娇娇一听,魂都快吓没了一半。刚才她误打误撞缓解了太后的头疼,当她听嬷嬷说其他太医也会用按摩的方法缓解头疼,那她刚才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吗? 她要是住在这里,太后再次发病到时她治不好怎么办? 阮娇娇还没说话,已经开始连连摇头:“这……我还得回去跟师父商量一下太后的病情。还有,我的侍卫也在外面等着呢。” “你这孩子……”其他嫔妃都一个劲的往太后面前凑,就想讨好她。阮娇娇倒是和其他人不同。 但太后反倒因为她这样质朴而喜欢阮娇娇。 太后不想勉强阮娇娇,但是齐明帝却开口了。 “既然太后想要你陪她两日,你就在宫里住一两天。太后病情不稳定,万一发作了有你在身边也好缓解一二。” 太后身体好,齐明帝和睿王他们也好安心离去。 齐明帝开口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阮娇娇本就是个胆小的,再加上心虚,也不敢再推辞。只能应下。 “那我能不能叫人给我的侍卫捎个信,叫他先回去不必等了。” “你这孩子,这么见外做什么。把那侍卫叫进来,你自己跟他说吧。”太后听闻阮娇娇要留下,也十分高兴。 这是太后的恩典,一般外面的侍卫是不能随便进来的。阮娇娇谢恩之后,太后就命人去准备阮娇娇要住的客房。并派一个宫女带着她先下去休息。 齐明帝夸了阮娇娇几句,表示她和毒医若是能根治太后的病,大大有赏,随后就带着两位皇子离开了。 宫女带着阮娇娇穿过长长的回廊,现在已是夏季微风送爽,空气里带着淡淡的荷花香。 “靖王妃,您看房间可还满意?”宫女对阮娇娇也十分客气。 阮娇娇见宫里的房间十分奢华,一应物品俱全,不由得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满意,有劳姐姐。”阮娇娇客气地道。 “奴婢就在门外,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喊一声。夜间用膳的时候,太后有可能会叫您一起。现下王妃可以先歇息一会。” 阮娇娇点点头,进屋后关上了门。 屋内的架子上放着浣洗用的脸盆,阮娇娇走过去想洗把脸顺便洗洗手,谁知等她走近后,屏风后忽然窜出来一个人影。 “啊~”阮娇娇短促的低呼一声,就被捂住了嘴。 “别喊,是我。” 待看清来者,阮娇娇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秦知晏!他疯了吗? 秦知晏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紧紧捂着她的嘴。 “王妃,您怎么了?”宫女在外询问。 “别喊。”秦知晏压低声音,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有几分无辜。 阮娇娇点点头,秦知晏方放开了手。 “我没事,刚才绊了一下。”阮娇娇高声回答外面。 宫女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阮娇娇看向眼前的秦知晏,用力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开几分,压低声音怒道:“你疯了?” 他们之间本就该避嫌,这还是在宫里,秦知晏居然躲到她房间里来,要是被人看见,那可真是百口莫辩。 阮娇娇激烈的反应让秦知晏一愣,随即他低下头笑了一声,笑得有几分无奈。 “嫁人以后就想着要跟我划清距离了?” 阮娇娇不想跟他纠缠,秦知晏也不是那么疯狂的人。阮娇娇问:“你有什么事?” “我没疯,我看你才像疯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敢冒充神医?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了秦越?” 以秦知晏对阮娇娇的了解,她自幼就没有学过医术,何时成了神医的弟子? “我是最近才拜毒医为师的,倒也不算欺君。” “那你的医术呢?”秦知晏追问。 第一百四十八章 被撞见 果然阮娇娇不说话了。 秦知晏看起来有几分急,“你真是昏了头。你说,你接近太后有什么目的?” 秦知晏以为阮娇娇是为了秦越。 阮娇娇皱眉,“目的,我哪有什么目的。我巴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鬼地方。” 她的声音高了几分,秦知晏又立即捂住她的嘴。 “在宫里要慎言。”怎么能说是鬼地方。 阮娇娇甩甩头,想甩开秦知晏的手。她柔软的唇擦过他的掌心,痒痒的。 “是师父自己不想来,硬把我推出来的。”阮娇娇解释道。 毒医的怪脾气,秦知晏也有所耳闻。但他还是有很多疑问。 他低头看向阮娇娇腰间:“你的兔子呢?” “兔子……”阮娇娇迟疑,“不是好好挂在身上吗?” “不是这只,我之前送你那只呢?”这只没有红眼睛,秦知晏一眼就认出来了。 阮娇娇一惊,“你说什么,那只兔子是你……” “靖王妃可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睿王的声音。 阮娇娇被吓得头皮都要掀起来了。 “快,快。你快躲起来。”阮娇娇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推着秦知晏不知该把他藏在哪里。 秦知晏刚才进屋是躲在屏风后面的,他下意识要往那里去。 阮娇娇看一眼影影绰绰的屏风,“哎呀,那里不行!” 她一把将秦知晏推到了床上,拉过锦被将他蒙在里面,又慌忙放下两边床帐子。 做完这些,阮娇娇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万一睿王进来,看见秦知晏躲在屏风后面,还能说得明白。要是在床上发现他,她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况且睿王对她有敌意! 阮娇娇还想回头叫秦知晏换个地方躲,门外已经传来宫女的声音:“王妃,睿王殿下有事想拜见您。” “我在午睡,稍等。”阮娇娇话音刚落,门竟然被推开了。 阮娇娇气极了,这个睿王真是野蛮又无礼。 睿王站在宫女的身后,并没有进来,他阴鸷的目光往屋内扫了一眼,看到阮娇娇衣着整齐,这才跨了进来。 “哎,睿王殿下,您这样未免太不知礼数。”纵然是胆小的阮娇娇也被睿王这样无礼的举动激怒了。 她明明说了在午睡,他一个男子居然这样推门进来。 “哦,是吗?”睿王皮笑肉不笑,“要说不知礼义廉耻,本王觉得某些人手段更甚。” 阮娇娇自然听出了睿王这是在指桑骂槐。她自问之前跟睿王没什么过节,也只有在毒医那里才是第一次见到睿王。那么睿王对她的敌意就是因为她知道了他的秘密。 阮娇娇瞪着他,“我要午睡了,睿王有事不妨直说。” 睿王看了那宫女一眼,挥挥手示意她退下。那宫女知道睿王的手段自然也不敢得罪睿王。只能退到门外不远处。 距离保持在听不清屋内的动静,但可以看到屋内发生什么事。毕竟阮娇娇是要替太后治病的人。 “呵呵。”睿王笑了一声,看向阮娇娇,“这大白天的靖王妃为何将床帐放下来?” 他一句话,阮娇娇就僵直了后背。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更恨不得把秦知晏揪出来打一顿。 好好的他来找她做什么! “我说过我要午睡了,倒是睿王殿下,明知我在午睡,还这样闯进来。不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哈哈哈,安得什么心?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七弟那样蠢,被女色迷昏了头,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 阮娇娇上前一步,拦在睿王和床铺之间,“有话快说。” “阮娇娇,你背着秦越跟谁好,我管不到。但哪些事能说,哪些事不能说,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首先,我没有背着我的夫君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其次我也无意跟睿王殿下为敌。就算你不来敲打我,我也不是那等长舌之人。保护病患的隐私是一个大夫应有的操守。” “是吗?如此甚好。”睿王若有深意的看了床铺一样,“皇叔才离开没多久……啧啧。” 阮娇娇又气又急,这睿王难道是看着秦知晏进来的?他怎么就如此断定秦知晏就在里面。 可她现在就是硬气不起来,因为那个混蛋真的在床铺里。要是在宫里被发现了,阮娇娇觉得她就算真能治好太后的病,她的人头大概也保不住。 秦知晏啊秦知晏,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睿王欣赏了一会儿阮娇娇紧张的表情,笑了一声:“靖王妃,我放你一马。你可要保守秘密。” 阮娇娇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其实她一开始就没想过掺和睿王和秦知晏之间的事。 睿王走后,阮娇娇关上了门。 “出来吧。”她气鼓鼓的看着床帐的方向。 秦知晏这才从床铺里钻出来,面上有一层可疑的红晕。还有几分愧疚。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睿王一定是跟在秦知晏后面见他进了阮娇娇的屋子,在外面守株待兔。 阮娇娇:“算了,我不怪你。你从后面窗户走吧。别被人看见。” 阮娇娇说完这话,有些别扭,感觉自己好像真在偷情似的。 秦知晏来原本就想交代几句,让阮娇娇不要带着目的刻意接近太后。但被睿王一打岔,有些话也就不多说了。 只是道:“我来是想劝你,皇祖母和父皇都不是你能糊弄的人,你可千万别不会医术还要夸下海口,到时谁都保不住你。” 阮娇娇听到这话,也是一个头有两个大,她刚才也是“碰巧”才治好太后的。但她此刻又不敢告诉秦知晏,只是道:“谢谢你。我会尽快离开。替太后治病的事,还得我师父出马。” “好,那我走了。”秦知晏嘴里说着走了,脚步却没动。 阮娇娇没看他,只盼着他赶紧走。回头别再遇上什么人。 可秦知晏却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有。” “睿王可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上?” 阮娇娇看了他一眼,“没有。” “呵。好,很好。娇娇,你嫁了人,护着秦越也便罢了。在睿王和我之间,你也选择维护他?”秦知晏一副受伤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却之不恭 阮娇娇一想,秦知晏是什么人啊,他是天定的男主。睿王算什么?虽然手段狠辣,但不过也是一只炮灰罢了。 在男主和炮灰之间站队,那还用选吗? 犹豫一刻都是对男主的不尊重。 于是阮娇娇忙道:“哎,我当然是帮你,怎么会帮睿王呢。你放心,我和秦越都是站在七殿下这边的。” 秦知晏:听到秦越的名字,并没有被取悦到。 “但我告诉你之后,你可不能表现出你知道的样子,不然睿王不会放过我的。” 阮娇娇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像小学生告密。 秦知晏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句,对阮娇娇道:“你放心,我自会保护好你的安危。” 哎,有男主罩着也是不错的。 “在宫里这两天还要靠七殿下了,待我出了宫,我有侍卫在外面候着。” 阮娇娇朝秦知晏招招手,秦知晏就凑到阮娇娇跟前。 阮娇娇转头就将睿王不育的事告诉了秦知晏。反正睿王要害她,阮娇娇出卖睿王心里也没什么负担。 “他子嗣艰难,你只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皇上,他想跟你争那个位置就难了。其实当初你……” 其实秦知晏当初若是不犯浑,没带着阮娇娇私奔,此刻齐明帝也是十分看好他的。 阮娇娇就是秦知晏唯一的污点。但秦知晏没让阮娇娇继续说下去。 他听到睿王不育的消息十分吃惊,这个消息对秦知晏来说确实十分有价值。 “娇娇,你真是我的福星。”秦知晏握住阮娇娇的手。 阮娇娇连忙把手抽回来,对秦知晏道:“七殿下,我们这辈子没有缘分成为夫妻,但还可以做朋友。我和夫君都会……” “别提他。”秦知晏打断了阮娇娇的话。 阮娇娇知道秦知晏的心思,但她想断了秦知晏的心思,又不能跟他闹翻,毕竟他是男主,还是未来的帝王。 阮娇娇想了想,其实她还知道不少后续剧情。 “那个还有一事……将来若是睿王给你送一批美貌的舞姬,你可千万不能收。” 秦知晏看她一眼,其实他对舞姬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他会送我一批舞姬?” “我……无意间听到的。”阮娇娇一顿觉得自己说漏嘴了。 她知道后面的剧情,睿王给秦知晏送了一批美艳舞姬,其中有一个舞姬生得十分妖媚。有一段时间甚至很得秦知晏喜爱。 原文中,那时候阮娇娇正跟秦知晏吵得不可开交。 秦知晏想接近阮清霜,阮娇娇却派人将阮清霜送到了一个冷僻的地方,叫秦知晏找不到她。还命人将她看守起来。 秦知晏心中苦闷,正好这时候睿王给他送来一批舞姬,为了气阮娇娇,他就收下了。 也不知道他接近那舞姬是为了气阮娇娇,还是真心喜欢。但最后那个舞姬不但偷取秦知晏的情报,还刺杀秦知晏,将他刺成重伤。 总之秦知晏那段时间很是消沉了一阵。 今生阮娇娇没有嫁给秦知晏,阮清霜暂时也没嫁给他,秦知晏身边若是没有别的女人阻拦,那个舞姬接近秦知晏岂不是更容易? 虽然阮娇娇觉得他是男主,肯定不会死,但提醒他一句,也没什么坏处。 秦知晏逼视着阮娇娇:“你听到了什么?” 阮娇娇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就是睿王来求医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他准备了一批美艳舞姬要送给你。” 秦知晏看向阮娇娇,嘴角露出一丝笑:“娇娇,做人不能这样贪心的。” 阮娇娇一愣,什么贪心? “你既然已经嫁给了秦越,又哪里来的立场叫我不要接近别的女人?” 阮娇娇很无奈,“不是的。你喜欢谁都行。但那些舞姬不怀好意,可能会在你府上偷偷传递情报。说不准……还会刺杀你。” 秦知晏一愣:“这些也是你听睿王说的?” 阮娇娇不语,大哥我已经剧透的够多了。你要实在不信,我也没办法。 秦知晏看向阮娇娇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阮娇娇急忙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你不想我接受别的女子也可以,只要你承认心里还有我,我便不接受那批舞姬。” 阮娇娇:…… “随便你,爱要不要。快走吧,别再来找我。免得又被人发现说不清。” 秦知晏看向阮娇娇,原本她要是肯承认心里还有他。他还想再亲她一下的。 唉。秦知晏在心里暗叹一声。深深看了她一眼,认定阮娇娇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不然她不会冒险将睿王的秘密告诉他,还提醒他避开危险。 最后秦知晏走到窗边,看了看四下无人,就从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 阮娇娇长长出了一口气,知晏大哥,下次可别再这样来找我了。吓死人。 秦知晏从园子里走出去没多远,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七弟。”睿王搭上了他的肩膀。 秦知晏一凛,没想到睿王阴魂不散,还没走。 “七弟这是刚从哪处温柔乡里出来?” 秦知晏寒着脸没说话,他去找阮娇娇的时候,睿王就盯上他了。 睿王凑近秦知晏,在他身上嗅了嗅:“嗯……这股脂粉香好生熟悉。我好像刚刚才闻到过。” 秦知晏不说话,继续朝前走。 “哎,七弟。发冠歪了。背上的衣料也有些褶皱。”睿王跟上秦知晏的脚步,压低声音道:“皇叔的女人滋味如何?” “你想做什么?”秦知晏终于动怒。 “七弟。天下女子何其多,你何苦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睿王假惺惺的劝诫。 秦知晏不语。 “这样。皇兄这边有一批绝色美人,令人见之忘俗。你要不要……” 秦知晏一顿,阮娇娇说的是真的。只是没想到睿王这样迫不及待。 “多谢三哥好意,不必了。” “啧,看你为了一个女子这样消沉,做兄长的也于心不忍。她再好也嫁人了……” 她再好也嫁人了。这句话似乎戳到了秦知晏。他的脚步顿了顿。 “既然兄长有心,我就却之不恭了。” 第一百五十章 赏赐 这回轮到睿王迟疑了,他没想到会这样顺利。那批舞姬他还没有完全调教好。 不过难得秦知晏松口,睿王还是很快接话:“既如此,明日我就派人将那批舞姬送过去。” 秦知晏道:“三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向来对歌舞这类的事不感兴趣,只怕会辜负三哥一片好心。平白浪费了这些女子的青春。” 睿王笑道:“哎呀,七弟能说出这样的话,一看就是一副菩萨心肠。那些美姬到了你府上,指不定有多高兴。” 秦知晏不语,只是露出一丝不置可否的笑。 他原本不想接受睿王送来的人,但转念一想。那些人倒也还有用处。 * 说来也怪,阮娇娇在宫里的这两日,太后的头风就再也没发过。 第二日太后又要阮娇娇给她按了一遍,预防头痛发作。阮娇娇照做后,太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平日里头有些昏沉的,此刻也觉得好了许多。 太后给了阮娇娇许多赏赐,阮娇娇趁机提出要回府去看看,顺便也要去毒医那里汇报太后的情况。 太后因为身子好了许多,也就允了。阮娇娇终于全须全尾的从宫里回到了靖王府。 殊不知她进宫的这两日,府里上下的人急得不行,已经将情报送到秦越那里去了。 “小,小姐你可,可算回来了。”鸿雁激动的迎上来。 掠影紧紧的跟在阮娇娇身后,刚刚就是他将阮娇娇从宫里接回来的。 外面的人不能入宫,靖王府的人只知道阮娇娇进宫替太后“治病”去了。大家都在担心阮娇娇若是治不好太后,很快就会连累靖王府。因此也就很快给秦越送去了信息。 只是没想到…… 桂嬷嬷带着一众下人们从内院迎出来。 “哟,王妃回来了。”桂嬷嬷看着阮娇娇独自一人,身后只跟了个掠影,就觉得阮娇娇定然没在宫里讨得什么好。 “您进宫……没出什么事儿吧?” 阮娇娇听到桂嬷嬷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心里十分不爽。 “我能出什么事。”阮娇娇下巴微抬,她刚出来,连掠影都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哎,您要真得罪了太后,或者在宫里闹了什么笑话,可别瞒着。我们早点报给王爷,他回来了也好有个准备。别到时候我们爷在外面辛苦拼命挣回来的功勋,到时候全被您给败了……”桂嬷嬷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模样,令人气愤的是许多仆人也认同她的看法。 “败、败你妹!”鸿雁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服。 “嘿,你个小贱蹄子。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今日我……” “够了!”阮娇娇大喝一声,“桂嬷嬷,你在府里多年,我念你处处替王爷着想。今日就不怪罪你了。我进宫自然是有把握替太后医治的。我这些日子外出也是拜毒医为师,研习医术。” 阮娇娇此刻神情严肃,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你作为府里的老人,诋毁主子,扰乱人心。居心何在?” “哎呦,这我可冤枉啊!老奴就是担心您,您说说王爷离开才多久,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您这段时间就算是白天黑夜成日的跟着人在学医,那也学不了多少啊……”桂嬷嬷今日就是要败坏阮娇娇的威信和名声。 “是啊,就是。学了一个月就敢进宫给太后看病了?” “这一个月还不知道到底去做什么了呢。”有几个仆从小声嘀咕。 阮娇娇嫁过来没多久,在府里也没什么威信。此刻大家担心自己的命运,对阮娇娇的态度也变得更不恭敬了。 阮娇娇看向桂嬷嬷,如果不是念在她是秦越的乳母,她现在就想处置她。 “王妃这一个月自然是去学医了,我看谁敢胡言乱语?!”掠影拔剑站在阮娇娇身后。 他面孔虽稚气,身上却带着一种杀手的冷冽。那些下人们顿时就不敢胡乱说话了。 “哼。掠影,你跟着夫人一出去就是一整日,虽说王爷让你保卫夫人周全,但你也要注意保持距离。”桂嬷嬷倒是不怕掠影。 “你!”掠影顿时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 阮娇娇也变了脸色,皱眉道:“桂嬷嬷,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哎呦,老奴也没说什么。就是提个醒儿,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桂嬷嬷小声嘀咕着,“不知道的真以为你们有什么呢。” 阮娇娇将她的话听在耳里,决定今日定要教训一下这老妇。 “所以桂嬷嬷,你们几个认为我不学无术,进宫也只会给王爷惹麻烦。是不是?” 桂嬷嬷不说话,但脸上的神情明显在说是。 阮娇娇笑了一下,唇红齿白。 “桂嬷嬷你们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赌,赌什么?” “我说我此次进宫缓解了太后的头风,非但没有给王爷招来麻烦,还替王府立功了。” “哈哈哈。”桂嬷嬷忍不住笑了出来,像是遇到什么好笑的事。 阮娇娇也不恼,只是问:“你敢不敢跟我赌?” “好,王妃要打赌,老奴莫敢不从。赌注是什么?” 阮娇娇看她一眼:“就赌一百两银子吧。” 一百两!桂嬷嬷在王府这么多年,秦越又对她大方,她不是拿不出来。但对桂嬷嬷来说,这也是很大一笔银子。几乎要掏空她一小半积蓄。 桂嬷嬷犹豫了。 “怎么?不敢跟我赌?你们可以一起下注。你还有你,加上桂嬷嬷。你们五个人一起出一百两。我一人出一百两,如何?” “好,赌就赌!”桂嬷嬷咬牙道。 “王妃!” “大小姐。”鸿雁和掠影齐齐发声劝说阮娇娇,因为在他们眼里,阮娇娇虽然跟着毒医学了一段时间,但也不可能治好太后的头风啊。 连御医都治不好的病,阮娇娇学一个月能行吗? 但是他们话音刚落,王府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车马声。宫里的赏赐到了! 起初阮娇娇并不言语,只是看着桂嬷嬷她们脸上得意的神情。 甚至在张德明来到王府门口时,桂嬷嬷也没意识到这是宫里太后的赏赐到了。 直到大太监张德明开始宣读太后懿旨,宣布阮娇娇这两日治好了她的头风,因此要赏赐给她一片绫罗绸缎以及头面首饰,桂嬷嬷和她身边的几个仆从才变了脸色。 “这……这怎么可能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三 桂嬷嬷和几个下人齐齐变了脸色。 阮娇娇从前不学无术,这几日就算真是跟着毒医学医术,也才短短一个月,怎么就真成了“神医”还能治好太后的顽疾了? 但宫里的赏赐都来了,这事做不得假。张德明这个皇上身边的红人,桂嬷嬷还是认得的。 “张公公,这,这真是给王妃的赏赐?”桂嬷嬷还不死心。她想到自己要出的大笔银子,心痛得手都在抖。 张德明在外边向来有些高傲:“这是太后下的懿旨,还会有假?” “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桂嬷嬷面对宫里的贵人,态度就恭敬了不少。 阮娇娇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 她走到张公公面前,接过了太后的懿旨。对桂嬷嬷道:“桂嬷嬷,愿赌服输。刚才可是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说着她朝桂嬷嬷摊开了白净的手掌。 桂嬷嬷脸色变得很难看,老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都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张德明不知道她们主仆打了什么赌,只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桂嬷嬷心虚的笑着。 阮娇娇可不打算放过她:“桂嬷嬷,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刚才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你质疑我的医术,还质疑我这些日子不是跟毒医学医,而是在外面厮混。现如今宫里的赏赐都到了,张公公也能替我作证,我确实缓解了太后的头风。你怎么说?” “恩?”张德明看了桂嬷嬷一眼,“没想到靖王府还有奴大欺主的下人。” “我……老奴有眼无珠,不该质疑王妃的医术。王妃大人有大量……” “我可不是大人。这世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既是女子,也是小人。一百两,拿来吧。”阮娇娇打断桂嬷嬷的话,再度朝她伸手。 鸿雁和掠影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我……这……”桂嬷嬷一时之间身上也没带这么多银子,一百两不是小数目。 这时桂嬷嬷把目光转向了她身后的那几个人,那些人是桂嬷嬷的心腹,几个仆从加起来刚好五个人。 桂嬷嬷对她们道:“一共一百两,这样我们每人出二十两。” 那几个人一下就变了脸色:“桂嬷嬷,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啊。” “就是,桂嬷嬷你的俸禄高,还能有些钱攒下来。我们得的月钱都给了家里,哪里拿得出二十两。” 其实那些人真要扣出二十两来,倒也不是没有。但二十两对她们来说不是小数目。就因为桂嬷嬷的几句话,打了个赌,就要她们出血。没人愿意拿银子出来。 “怎么,想赖账?”阮娇娇这会儿可是不会再放过她们。 “桂嬷嬷,不尊主子,出尔反尔,对这样的下人,王府的规矩是怎么定的?” “这,我……”桂嬷嬷第一次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因为王府里出来看热闹的下人越来越多,而且张公公也站在一旁看热闹。 张德明那可是皇上和太后身边的人,他但凡在皇上身边说句什么,桂嬷嬷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没想到阮娇娇真有那个本事治好太后的病,这会儿阮娇娇背后有太后撑腰,桂嬷嬷也抖不起来了。 她极不情愿的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来,鸿雁上前一把拿过,递给了阮娇娇。 阮娇娇一看,是张五十两的银票,她很满意!高兴的将银票折叠起来,交给了鸿雁:“你替我收着。” “是!”鸿雁兴高采烈地将银票收了起来。 阮娇娇又看向刚才那几个一起落井下石的仆人:“桂嬷嬷已经出了五十两,愿赌服输,你们的银子呢?” 那几个仆人心痛得要死,哪里有这样的主子,不赏钱,还要从他们身上扒钱!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婆子跪了下来:“王妃,我们是真的没钱啊!您就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 “是啊,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其他几个仆从也跪了下来。 阮娇娇看向她们,刚才跟着桂嬷嬷得势的时候,这些人对阮娇娇没有半分怜悯和同情。此刻处于下风了,却希望阮娇娇同情她们。 阮娇娇嘴角勾起一丝笑:“你们不想出银子也可以,绕着王府爬一圈,口中高喊不可狗眼看人低。” “什,什么……绕着王府爬一圈?” 靖王府占地广阔,别说爬一圈了,就是绕着走一圈也要不少时间。况且王府有一段是在闹市里。绕着外面的院墙爬,那岂不就等于在大街上爬。 这也太伤自尊了…… 几个仆人立即就犹豫了,都是在王府当差的,也要几分脸面。 “不想爬就给钱。”阮娇娇干脆的道。 这几个人中,其中有一人拉不下脸,给了十两银子。另外的几人都选择了绕王府爬一圈。 阮娇娇没想到她们这么没气节,她提出这个丢人的要求,就是希望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些银子的。 谁知道她们比她还“爱财”。 不过经过今日的事,府里的下人们对阮娇娇也算是有些另眼相看。毕竟从前觉得这个王妃只是个无用的花瓶,还逃婚不愿嫁给王爷。 如今没想到这王妃拜了毒医为师,居然还学有所成。那可是毒医啊,多少人想拜他为师都不成。 王妃不知怎么就已经拜入毒医门下了? 阮娇娇送走了张德明,和鸿雁、掠影一起开始查看宫里送来的赏赐。 不得不说太后还是很大方的,阮娇娇一高兴,从里面挑了些东西赏赐给鸿雁以及她身边的丫环,还赏了一块玉给掠影。 掠影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收。 “拿着吧,这些日子你日夜保护我,辛苦了。”阮娇娇很诚恳的道。 “保护王妃是属下的职责,也是王爷指派的任务,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你尽心尽力,这是你应得的。”阮娇娇就是这种性格,谁对她好,她也对谁好。 掠影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咚咚”跳得厉害,他看向阮娇娇灿烂的笑颜,若是一直都能在她身边护卫她,也是件不错的事。 “哎呀,小三你就拿,拿着吧。”这是小姐的心意。鸿雁直接将私底下对掠影的称呼叫了出来。 “鸿雁!”这会轮到阮娇娇有些不好意思了。 掠影其实早就知道她们之前私下对他的称呼,只是这会儿他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你们为何要叫我小三?” 一直担心阮娇娇若是 秦越外出放心不下阮娇娇但是阮娇娇自己过得不要太快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不回信 小三!这个绰号让阮娇娇有几分脸热。只可惜鸿雁和掠影都不懂这其中的意思。 她当时也是看掠影排在第三个,才随口取名的。 这会儿正主开始问“小三”是什么意思了,阮娇娇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不得不说,阮娇娇也蛮喜欢掠影这种小奶狗长相的俊俏少年的。但仅仅只是出于对美好身体的欣赏,没有别的意图。 掠影见阮娇娇有几分羞涩,喉结滑动,咽了一口口水。 “若是王妃喜欢,以后您跟鸿雁姐姐便这么叫吧。” 小三,还挺亲切的。 “咳。”阮娇娇忍不住要笑出来,“不行。我以后不叫了,鸿雁也不能这么叫。” “为,为什么?”鸿雁不解。 掠影也想知道。 阮娇娇的脸上浮起一层红晕,“咳,就是上次看你们操练,觉得……觉得你们生机勃勃。你刚好排在第三个,那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就叫你小三了。” 掠影知道那时候阮娇娇总喜欢到校场上看他们操练,有一次王爷还吃醋了,让他明日不用再来。 掠影的心里又多了几分悸动,连王爷都在意阮娇娇看他,那阮娇娇是不是对他……有些不一样。 想到阮娇娇为了替他们解毒,不惜违背王爷的意愿,拜入毒医门下。掠影就觉得阮娇娇待他是不同的。 但掠影还没有丧失理智,他知道阮娇娇是秦越的妻子。他这样的想法……只能深埋心底。 “属下不介意王妃给属下起绰号。”掠影抱拳一本正经的道。 阮娇娇笑了,露出洁白的贝齿:“是,但这个绰号不太好。还是换一个吧。” “不太好?”掠影不解,他觉得只要是阮娇娇给他起的,都挺好。 “恩,在我们那里,小三的意思就是……咳,就是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掠影的脸刹那间变了颜色,红得跟猪肝似的,也不知道是羞是恼。 阮娇娇忙找补:“你别生气,我给你起绰号的时候可没想那么多。就是因为你排在第三个。” “王妃言重了,我一介男子,介意什么。” 阮娇娇讪笑着:“那就好。” “小三”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阮娇娇也跟鸿雁说好,以后私底下不再叫掠影小三。 * 那日阮娇娇惩罚几个奴仆,叫她们围着靖王府爬一圈,倒是让阮娇娇在京里出了名。 阮娇娇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样,从前因为有女主的抹黑,她跟秦越婚事也被人私底下传过。说是她爬秦越的床,最后才嫁给了靖王。 如今她进了靖王府,没安分几天。秦越这才出门没多久,阮娇娇就惩罚府里的下人,叫她们在外面爬行,这叫什么事? 有好事的妇人,就上前询问爬行的仆人:“你们这是犯了什么事?为何要在这街上爬?” 那仆人只觉得丢脸,也不想多说嘴里念叨着:“不可狗眼看人低,不可狗眼看人低。” 但她身后的仆人可就没那么老实了,边爬边说:“都怪我们狗眼看人低,没看出王妃的厉害来。” “厉害,你们这王妃怎么个厉害法?” “我们王爷出门没多久,王妃就日日外出,到深夜才回来。说是拜毒医为师,跟着学医去了。” 妇人一惊,“毒医,可是那个医术高超,性子古怪的神医?” 仆人不说话,默默的朝前爬。 “哎,那你们王妃学医就学医,为何要罚你们?” “她学了一个月,就敢进宫给太后看病。我们担心她给靖王府惹出什么祸来,好心提醒几句,就被罚了。” “哦~”妇人不明真相,“也是,就算她真的拜毒医为师,才学了一个月,确实不敢这样托大。” “你们知道什么?我看你是被罚得不够重,还有力气在这里嚼舌根。”后面忽然传来桃红脆生生的声音。 原来阮娇娇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被罚在外面爬行,少不得胡言乱语几句,就让桃红跟在她们后面。 “我们家王妃医术高明,她真的治好了太后的头风,这不今日宫里的赏赐还送到靖王府来了。有眼睛的都能看见。”桃红理直气壮的道。 “这几个恶仆,奴大欺主,到处败坏我们主子的名声。我看你是活腻了。” 跪在地上的人没想到阮娇娇还派人“监视”着她们,阮娇娇治好了太后是事实。这会儿她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了。 那妇人倒是来了兴趣,拉住桃红问:“哎,这位姑娘,你家王妃真的治好了太后的头风?” “那还有假,这种事谁敢乱说。” 妇人点头,“也是。那如此说来,你家王妃是毒医的弟子,果真医术高超?” 桃红有些小得意:“可不是,我家小姐智慧过人。还是毒医硬要收她为徒的呢。” “哦!这可真是……”妇人面露喜色,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匆匆转身离去。 桃红看向那个不老实的仆人,拿起小皮鞭在她背后抽了一下:“快点爬,叫你狗眼看人低!” * 转眼秦越出门已经一月有余,阮娇娇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每月十五左右,就是秦越疯病发作的日子。他这一去,已经超过十五。 出门前秦越还说会早些回来,但眼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非但没有提前回来,还延迟了。阮娇娇不由得猜想:秦越该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或者是剿匪的时候疯病发作,受了伤? 她把掠影叫到跟前询问:“王爷最近可有跟你通信?” 掠影摇头:“不曾。” “那你之前应该没少将我的信息报告给王爷吧?” 掠影有些局促:“这个……确实。” “没关系,我知道他把你留下就是为了看着我,也是为了保护我。但现在都一个多月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他之前难道没有来信指示你做什么?” “王爷之前确有给属下指示,但都十分简单,只叫我保护好王妃。但自从……” “自从什么?” “自从王妃进宫替太后医治,属下也给王爷去了一封信。那之后就没有再收到王爷的回信了。” 阮娇娇站在那里,小脸垮了下来:“自那以后他就不回信了?他是不是因为我跟着毒医学医,又大胆进宫治病,一气之下,才不回信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慕名而来 掠影有些为难,他并不知道秦越心里怎么想。秦越回复的指令也十分简单,只是嘱咐他保护好阮娇娇。 至于秦越为何忽然不回信了,掠影还真不知道。 “许是王爷剿匪到了关键时刻,深入腹地,那种地方不方便回信。”掠影猜测,带了几分宽慰阮娇娇的意思。 阮娇娇点头:“希望如此。” 她转念一想,秦越是书里最厉害的反派,按书中剧情他可没这么容易死。最多是遇到什么事耽误了,才没回来。 这样一想,阮娇娇脸上的神情就放松了几分。 掠影见阮娇娇神情放松,以为是自己的安慰起了作用。但他心里却并不好受,看得出来阮娇娇十分关心秦越的安危。 掠影既觉得他们夫妻感情和睦是好事,又觉得有几分酸涩。要是自己出征没有回来,王妃也会这样挂心吗? 掠影自嘲的笑笑,他算什么,阮娇娇定然不会的。 * “有救了,有救了!”一位略胖的中年妇人挎着个篮子,急匆匆的跑进定远侯府。 定远侯夫人刚好从内院出来,见到妇人急匆匆的模样,皱起眉头:“张妈妈,你大呼小叫的这是做什么?” “夫人,好消息,好消息啊!”张妈妈喜笑颜开的跑过去,凑到王夫人跟前开始跟她嘀咕。 原来定远侯府的小姐得了怪病,一直感觉浑身无力,夜间噩梦连连。 定远侯老来得女,且只有一个小女儿,也是十分疼爱,找了许多大夫来看,都说是周小姐思虑过度,神魂不稳导致的。 开些养心安神的药,别的就没什么法子了。 但周小姐一直不见好,夜间经常惊叫着醒来。原本活泼开朗的姑娘家,眼见着消瘦下去。也是愁坏了定远侯和王夫人。 他们甚至请过宫里的御医来看,但御医来看过之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神魂不稳。 定远侯府就差没去庙里求神拜佛了。 这会儿张妈妈跟定远侯夫人一通嘀咕,王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和期待:“她真是毒医的弟子?” “是,她不光是毒医弟子,还治好了太后的病。她的丫鬟说毒医还求着她,要收她为徒呢。” 王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毒医求着收她为徒,这未免太夸张了些。” 张嬷嬷也觉得有点夸张:“但她治好了太后的头风是真的。宫里的赏赐都来过,我在街上打听过这不会有假。” 王夫人也是病急乱投医:“那不如就派人去请她来给婉儿看看吧。” “哎,好!”张嬷嬷应了一声,就下去安排了。 * 阮娇娇给太后治病已经过去了许多天,说来也怪。阮娇娇给太后按摩了两次之后,太后真的好些日子没有再头疼。 但随着日子一日日过去,太后感觉头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那日阮娇娇说回去后就询问毒医药物的进展,太后叫来身边的内侍问:“靖王妃那边最近可有动静?” “回太后,靖王妃最近好像日日跟着毒医在学医。一直早出晚归的。那毒医的药庐我们的人也不便进去打扰。所以……” 太后摆摆手:“你就不会派人守在靖王府,等阮娇娇回来了,替哀家问问那药还要多久才能制成。” “是!奴才这就去。”太后身边的人好日子才过了没几天,眼见太后好了几日,他们的神经也放松不少。 但今日太后的头痛隐隐有复发的趋势。那内侍不敢怠慢,忙派人去靖王府门口驻守。 定远侯府的管家来到靖王府门口时,正好碰上宫里的小太监来王府找阮娇娇。 管家也算有几分眼色的,见那小太监穿着宫里的宦官服,就知道是宫里的“大人”。 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等在一边,看那小太监说些什么。 小太监先是询问了门房靖王妃在不在。 门房说王妃清早就出门学医去了,最近都是如此,要到夜深才回来。 小太监又问:“那王妃可有提起太后的药?” “药?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公公急不急?要是不急等晚上王妃回来容我通报一声。” 小太监想了想:“也罢。太后这两日头又开始痛了,麻烦你跟王妃说一声,太后那边等着毒医的药呢。不然让王妃再进一次宫,先替太后缓解一二也可。” 门房无有不应,小太监传话之后便回去了。 定远侯府的管家站在不远处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那靖王妃果真医术高超,还替太后缓解了头痛之病。 管家心中雀跃,自家小姐看来有救了。 那毒医行踪不定,一般人也打听不到他住在哪里,但是阮娇娇好找啊。 况且……说起来这靖王当年跟定远侯的也算有几分交情。他要是请不动,让自家老爷出面,靖王也会卖这个面子吧。 管家默默等了片刻,等宫里的小太监离去后,才客气的走到门房处。 “这位小哥,我是定远侯府的管事。是这样……” 门房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不仅宫里来人,定远侯府也来人了。还都是要王妃替他们医治。 咱王妃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紧俏了?她也才跟毒医学了一个多月吧?这就有人上门求医。 待晚间阮娇娇回到侯府后,门房就将今日的事通报给阮娇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阮娇娇一听太后开始催问药物的事,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幸好她回来之后就对毒医说了宫里的事,毒医听了之后,问阮娇娇按的是哪几个穴位。 阮娇娇一一说了,毒医笑了一声,那笑意里带着几分轻蔑和嘲讽。 阮娇娇嘟嘴:“我知道我这都是胡来的,那还不是你硬把我推出去的。师父,你可一定要帮我研制出治疗太后头风的药来。” 毒医没多说什么,只说:“下次进宫我和你一起。” 有了毒医这句话,阮娇娇才放下心来。 太后那边的事有着落,但这定远侯府又是什么事? 阮娇娇听门房说了一遍,说是定远侯府的小姐得了怪病,想请阮娇娇去看一看。 阮娇娇想也没多想,摆摆手就拒绝了。 “不行。我学医才没多久,替太后治病也是……也是有师父在背后指点。可不敢给侯府大小姐看什么疑难杂症。下次他们要是再来,你就帮我委婉推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