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动他心》 第1章 &1(抓) 2016.8.1 123言情独家发表。 六月初,天气越发炎热,又是一个高温天。 12栋女生宿舍楼下门口有一对男女在亲亲我我,十分缠绵。 沈婧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看着他们,她朝远处行驶而来的校园车瞥了一眼,视线又回到那对男女身上,微微眯起了眼。缓缓吐出一口烟,素纱般的薄烟缭绕在她眼前,她面无表情的掐灭了烟扔在地上,凉鞋碾了碾,捡起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校园车停停走走,来得十分慢,她有些懊恼,应该再抽两口的。 一辆红色的跑车越过校园车似风一般的飞驶过来,柏油路上瞬间尘土飞扬,一个刹车,稳稳的停在她面前。 那对亲热的男女忍不住看过来,打量着这辆车。 “那辆是好车吗?”女的不懂,倚在男的怀里问。 “捷豹f-type,应该是这辆,少说一百来万。”男的回答。 沈婧穿着碎花的吊带连衣裙,化着淡妆,束着马尾,额头光洁饱满,依旧面无表情的直视着这辆跑车。 车窗摇下,里面的年轻男人探出一个头,摘下墨镜,“上来。” 她拉过行李箱的杆子,鲜红的指甲在阳光下很显眼妩媚。坡跟的高跟鞋踩在路面上,发出微微的响声,她看见车子后备箱已经开了。 李峥下车,想帮她搬行李,结果愣在原地。 沈婧已经上了校园车,坐在最后一排。校园车是敞开型的,有点像景区的观光车,他看见的只是她一个后脑勺还有随风飞舞的长发。 “这女的怎么那么好的跑车都不要坐?”那男的嘀咕了一句。 “那女的啊,我认识,就住我隔壁,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总是高傲着脸,像是谁欠了她钱似的,稀奇古怪的。我听她室友说,她有点变态。” “变态?不可能吧,这么清秀的姑娘。” 李峥双手叉腰,不悦的皱起两道剑眉,去追那辆校园车。 沈婧校门口下车,拉着黑色的行李箱向外走,李峥一直在按喇叭。 “我送你。” 中午,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她额角滋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长发黏在后脖颈上,犹如深海里的水草缠绕着她。沈婧停下,拨开发,李峥也停下。 “就一点点路,不用了。”她继续往前走,行李箱车轱辘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出声。 认识了那么些年,李峥了解她,她很执拗,就像一头牛,谁也拉不动。李峥没再叫她,只是一路开着车默默跟在她后面。 两人停在离学校两公里开外的一座旧小区里。 “这就是你挑的地方?你要在这里住大半年?沈婧,这儿不安全!”李峥打量了一圈这个地方,最后视线停格在三单元10栋的这个门牌上,里头是破旧的楼梯和生锈的扶杆,门口还坐着几个婆娘在扇着芭蕉扇聊天,说的是本地话,完全听不懂。 沈婧没回他话,提着行李箱上楼。李峥想帮她,可是她不愿意,她就是这样固执。 她提起行李箱的时候并不吃力,一步一步,很稳,长裙裙摆下她的脚十分白嫩,凉鞋的搭扣是链条花形的,她每走一步,垂着的花链在摆动。李峥看得有些入迷,这几年她变得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她租的是二楼的一个小单间,就是三室两厅被房东做成了五个小房间,单独的门户。她的房间是最里面的一间。 走廊里有一股麻辣烫的鲜味,循着幽暗的灯光,李峥看到她对面那间的房门口堆着一袋垃圾,那味道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他现在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就是垃圾堆。 沈婧开门,屋里空荡荡的,透着一股霉味,前段时间下大雨泛潮了。她把行李箱推了进去,本想就这样关门了,可是毕竟眼前站着个大活人,她再淡漠,也不能装作没看见。 “李峥。”她喊他,嗓音凉薄,就如她的人一样,“你别再找我了。” “我为了你特意从上海过来,工作也在这找好了,我不来找你那我呆在这干什么?” “你这样我会困扰。” 仅仅是站了这么几分钟,他就热得汗流浃背,心情有些烦躁连带着讲话也急了一些:“沈婧,你总是这样。我到底有什么不好?可以给你好的生活,可以让你心无旁骛的做你喜欢的事情,你爸妈都很同意我们的事,为什么你就,你就那么不上心。” 终于,她平静的神色有了一丝起伏,秀眉微蹙,“我们的事?我们有什么吗?” 李峥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汗已经浸透了他的t恤衫,“我们要结婚的,你懂吗?” 沈婧仰头看他,“李峥,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们没有交往,也没有婚约。我们都是自由的个体。”她顿了顿又说道:“你这样,真的让我感到困扰,甚至,厌恶。” 李峥怔忪,他第一次听到沈婧说厌恶二字,那样的真诚。从前她最多就是不理睬,或者淡淡的说,李峥,请你别再找我。他隐约觉得也许他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你先好好休息,我回报社。”他乘着午休偷偷跑出来的,就是为了帮她搬宿舍。 她连再见也没有说就关上了门。 李峥叹着气,热得头昏脑涨。 这个单间只有二十平米,有厨房有浴室,很小,拥挤在一块,是房东去年新装修的,墙面还算干净整洁,她喜欢那个窗户,做的很低,留有一大块面积,冬天可以坐在那里晒太阳。 直至傍晚十分,她才简单的整理好这个房间,开了空调她也还是出了一身汗。沈婧冲了个澡,挽起的长发用发夹定着,换上了纯墨绿色的棉质长裙。 初夏的阳光已经十分灼热,傍晚的余晖特别明亮绵长,那是一种不给人希望的橘色的光,从西面直照进来,防盗窗的铁杆影子倒映在米色的瓷砖上。 沈婧站在窗前,舌尖抵着上牙齿,烟瘾犯了。她看了一眼空荡的床,她现在还没时间抽烟,她缺一床棉被。 数了数皮夹子里的钱,沈婧换上了那双凉鞋出门。 她的房门和隔壁的房门隔得很近,开门她差点撞在那人身上,还没看清人她就闻到了一股机油的味道,很浓烈。 “这是你的垃圾?”秦森问。 沈婧低头看着地上一堆的垃圾,随即点了两下头。这是她下午清扫出来的,床底下有很多废报纸和纸袋,还有上个租户没扔掉的热水瓶沐浴露等杂物。 她抬头看他,他比她要高一个头,没有电视里那些奶油小生的白皙的肤色,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夹着汗水有些亮黑,干净利落的板寸头。沈婧没有闪躲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十分漆黑,直入人心的那种漆黑。 走廊的的感应灯灯光十分幽暗,持续时间也不长,啪的一声暗了。 沈婧眼前一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端正的五官。 “楼下有垃圾桶,你堆在这里,我会不好走路。” 当眼睛看不清东西的时候人的耳朵就会特别灵敏,她只能顺着他的声音去感受他,很醇厚低沉,怎么形容,她想,大概就像她混合石膏粉时按照比例严格凝结出来的石膏,没有一丝偏离,凝固的硬度恰到好处。他的声音就是这样,恰到好处的磁性。 “抱歉。”沈婧蹲下来拎起一蛇皮袋的垃圾,踩着凉鞋离去。 幽静的走廊里回响起的是女人高跟鞋特有的清脆声,秦森回头望了一眼,提着菜转动了门把。 这里的楼都有些年代了,是这一片最便宜的租房,很多大学生都不租这边了,一是远二是太破,买东西都不方便。隔壁新建的小区是大学生的租房首选。 秦森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奇怪,不像是穷学生,怎么愿意租在这里。他摇摇头不再多想,脱了衣服冲了个凉水澡。 楼下那个绿色的垃圾桶被她的垃圾塞满了,沈婧有些不好意思,伫立了几秒走了。走了几步看到前面有个更大的垃圾车,她想着要不要把那袋东西扔这个里,再回头,一位老奶奶正弓着腰在翻她的垃圾,把一张张的报纸叠在旁边。 沈婧看了几眼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走了半个小时,她才走到前街,那是学校门口不远的一条街,吃的用的都有,最大型的超市在这条街的尽头。 被褥的质量很差,老板娘说:“一条五十块!不还价,我这都是好货!” 沈婧给了她一张一百块,“帮我拿两条。”她有盖被但是缺垫被,两条,应该够柔软了。 路过一家小店时,她还买了一包烟,黄鹤楼,她没抽过,决定尝个味道。她不喜接受太新的事物,但如今是新的生活,她应该换个味道。 路过那个男人房门口时能闻到一阵饭香,奥,他刚刚好像手里提着菜。 沈婧铺好床环视了周围一圈,很好,很空,方便她雕刻。 她抽了一根黄鹤楼,味道不呛人。沈婧坐在窗边,已经天黑了,对面那栋楼的灯火也亮了,还闪着残缺的灯牌,是校园宾馆。 这儿的隔音似乎不太好,开着窗,她能听见隔壁水龙头流水的声音。他肯定也开着窗,她这样想。 烟尽,她想点个外卖,然后在填写地址那栏里愣住了。 这里的租户很少,房东说这里五间连同她的那间一共就租出去了三间。 默了片刻,她拿着手机敲了隔壁的门。 第2章 &2 秦森开门。 映着屋里的光,他看得很清晰。她还穿着那条墨绿色的裙子,只是头发放了下来,如海藻般的长发垂在一侧。脖颈间戴着细长的钻石项链,露在外面的手臂纤长白嫩,像玉藕,唯一有点视觉冲击大概就是她十分妖冶的红色指甲。 她很漂亮精致。秦森得出这个结论。 “有事?” “能告诉我这里的地址吗?我点外卖需要。”沈婧看着他,直视他的眼睛。 他穿得很随意,白t恤和青灰色的宽松中裤,一双深蓝色的塑料拖鞋。身上也没有了那股浓烈的机油味,只是淡淡的肥皂香。也许他洗过澡了,给人的感觉很干净,好像肤色也白了一个度。 秦森看不出她在打量自己还是只是问问题,她目光很坦诚也很平淡,就像冬天河面的薄冰。 他缓缓道:“昌盛街老北村a区三单元十栋201室,你的是05号房。” 沈婧按照他说的输入地址,“是这个昌盛吗?”她凑过去,把手机给他看。 秦森点了下头。她靠得近,随着风的涌动他能闻到她的发香。 沈婧下了订单,“谢谢。” “不客气。” 那碗兰州拉面等了多久,她就想了多久。 隔壁那个男人的左臂上有一道伤疤,从臂弯一直蔓延到锁骨,就像千年的枯藤,干涸老旧狰狞,透着一种久远沧桑的感觉。那样的疤痕不叫她害怕,因为和他的气质并不相符。 他不瘦不胖,肌肉也不是那种膨胀的发达,而是紧致得结实,看他的手臂和小腿就知道了,白色t恤浸着汗水,隐约还能看到胸肌。 她看着他的身体,仿佛看到了一尊完美的雕像。 —— 也许她是魔怔了,一整个夜晚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他那条手臂。 沈婧回了学校把剩余的工具材料都搬了回来,一共来回了五次,她的脸晒得通红,甚至还有点发疼。她涂了些芦荟胶应付了下,暂时没空管这些。 趁着记忆中的东西还没模糊,她想刻出那条手臂。 这块直径长75厘米的石膏块是她前些天刚调好的,纯白无暇,适合那条手臂。 下刀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会自动勾勒出手臂的肌肉结构图,他的肌理他的脉络,都清晰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又是一个黄昏,当夕阳的余光洒在石膏上,她才意识到她已经这样一动不动刻了一下午了。 沈婧微微皱眉,僵硬的直起了腰板,那是从骨髓里溢出来的疼痛。她没有再动,僵持了很久,腰间的酸麻和断裂般的痛才稍微好了一点。 这些年,她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从肩周炎再到腰肌劳损,从七个小时再到一个小时的缩短。应该是腰肌劳损吧,她没去医院检查过,百度了一下,网上是这样说的。 她疼的轻轻倒吸着冷气,放了刻刀,宛如步履蹒跚的老人一步步,一点点的挪到床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膏药随意的拍贴在了后背,然后小心翼翼的平躺在了床上。 两条棉被果然还不够柔软。 门外有门把转动的声音,紧接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沈婧看了眼时间,晚上六点半。 他昨天好像也是这个时间回来的。 她的腰像是坠入了湖底,有点难直起来。她干脆闭上眼睡了。 睡一觉就会好的,一直都是这样的。 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屋子里也一片漆黑,唯一的亮光就是窗外那个校园宾馆的灯牌。她习惯性的摸手机看时间,也不过才九点多。 还以为能一觉睡到天亮。 腰依旧不能直起,她咬牙起床,摸索到电灯的开关来回按了好几下,灯没亮,厨房和厕所的灯都没亮,那就不是灯坏不坏的问题了。 要么是电闸跳了,要么是停电了。 她的手在书桌上胡乱摸索。寻找打火机和烟。 “嘶.....” 食指一阵凉意,然后是翻腾的疼痛。好像碰到了刀片,隔着幽幽的微光,她看到手指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滴到桌上,瓷砖上,还有脚边的石膏上。 不该来的全来了。 沈婧深深吐了口气,一手扶着腰一手就这样悬着,挂了个小包就出门了。 楼下那层好像也停电了,一群大妈坐在楼道口在乘凉,他站在那垃圾桶旁和一个男人在说些什么。 她看到,他抽烟的手晃动时,手臂上的伤疤随着月光的薄光若隐若现。 秦森也注意到了她,因为她的样子实在太过怪异,像一只年迈的企鹅。 从这里走到药店要半个小时,沈婧眨了眨眼,也许那时候手指上的血都凝干了。 “秦大哥,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我可是差不多天天往您这跑了啊,上头一直催,巴不得请到您。工资也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价了,那可是翻了好几翻,比你现在的工作要好太多了。” 秦森拍了拍他的肩,笑了,“真的不了。”他的视线穿过陈胜落到前面那个女人身上。她走得太慢,估计蜗牛都比她快。 “不是啊,秦大哥,你再考虑考虑,你知道现在像你一样有实战——” “陈胜。”秦森叫了他的名字,香烟叼在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吞入肺部,“我不考虑,你别再来了。下次我就不见你了。” “我明天就坐火车走了啊,大哥,要是改变了想法和我说。” 秦森抽了一口烟,淡笑着。 陈胜可惜的摇摇头,大步离去。 沈婧依旧维持那个姿势,一步步的挪着。 望着满天的星光,她想,她可能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秦森扔了剩余的半截烟,踩灭火星,追了上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追上去干嘛,但追也追了。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走路? 沈婧默了几秒大约能猜到他心里的疑惑,她说:“我的腰病犯了,我的手受伤了,我需要清洁和创可贴。” 秦森瞧着她血红的手指皱起了眉,开口道:“我家有。跟我来。” 她沉默,抬眸瞥了一眼藏匿在袖口下的伤痕,点头同意。 他走了几步总觉得后面有些空,回过头一看,她正在努力的跟上,可能因为疼或者别的什么,她面部的肌肉有些僵硬。 “需要我帮忙吗?” “没关系。” 秦森放慢着步子等她,就十来米的距离,他们走了五分钟。等到家门口时,她整张脸都泛白了,下唇也有深深的牙齿印。 “你的腰怎么了?”他开门,让到一旁让她先进去。 “大概是腰肌劳损。”沈婧如实回答。他的房间大小和她的差不多,不过布局完全不同,厨房在里侧,外头是他的床。 “你坐。”秦森指了指床,他从床前的书桌下拿出一个马夹袋,是消□□水。 沈婧扶着腰缓缓坐下,血已经有些结痂。 秦森坐在她身侧,轻轻搭着她的手,棉签沾上消毒水,他一点点的涂抹。 沈婧微微往后仰着,与他保持距离。其实都已经进家门了,她也没有什么好防备的,因为如果他想做什么,简直轻而易举,就凭她现在这残败的身体。 “你平常都备着的吗?”她问。 “有时候也会受伤。” “奥。”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臂上,她很想把那半截衣袖往上卷,很想看完整的伤疤。秦森抬头看到她盯着自己的手臂看,动了动。沈婧收回视线,看向他。 他很小心仔细,没有抓她的手,只是让她的手轻轻靠在他的手背上,对陌生人保持着距离和对女性的尊重。 沈婧注意到他的手,手掌很宽厚,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明显,有些细小的疤痕,手指的节骨比较突出分明,很修长,就是指甲剪得太短,圆圆的手指头显得有些笨拙。 但看上去十分舒坦,她喜欢这样的手。 也许他太过仔细,导致这个消毒的过程十分漫长,漫长到沈婧开始观察他的房间了。 门口放了一个简易鞋柜,上面也只有三双鞋,很干净,虽然看上去有些旧。鞋柜旁就是一个衣橱,这个她也有,是房东给的。衣橱的门把上挂着一件体恤衫,外面还套了一件深蓝色的外套。 ‘成仕塑料厂’,深蓝色外套的左胸口位置印有这几个字。 再过去就是整个房间的隔墙,浅绿色的门帘卷起打了个结挂在那里,那边应该是厨房,她看到一个小方桌和两张凳子。 秦森给她裹上创可贴,又撕了几张给她,“不够可以问我要。” “好,谢谢。”接过创可贴沈婧才察觉到,来电了。“这边经常停电?” “夏天停得多一点,冬天一般不会。” “嗯。” 她扶腰起身,每一次起身对她而言都是一次腰斩,可能因为刚刚走了一段路的关系,疼痛越发磨人。 秦森想扶她,可是双手僵在她身边不知道是该扶还是不该扶。因为她看起来并不需要。 她垂着头,长发从侧面散落,遮盖住了她所有的神情,再抬头把秦森吓了一跳。 两道秀眉拧巴在一块,她的鼻尖上冒出了一层细汗,眼睛红得可怕,眼泪就这样慢慢的下来了。 沈婧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抱歉,我只是太疼了。腰疼。”即使流泪,她的瞳仁还是没有一丝波澜。 秦森不知该怎么回复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女人,心底有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还没迈出门,他就见她整个身子软了下来,还好他眼疾手快,抱住了她。不然倒下来头不撞到门框也要撞到床头柜。 “喂。”他轻轻的拍打她的脸。 怀里的人一动不动。 第3章 &3(抓虫) 秦森横抱起她,很轻松,因为她很瘦很轻,像是在抱一根竹竿一样。 他把她放在床上,缓慢的,小心翼翼的。然后拿了钱和钥匙塞进裤袋。再次抱起她,乌黑的长发顺势垂落。 沈婧的头依靠在他的臂膀处,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狰狞的疤痕上,有点痒。 秦森带她去了五百米开外的一间小诊所,这里赶到医院要一个多小时,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先去诊所查一查。 “小秦,你怎么...哟,这姑娘怎么了?” 诊所的医师是五十几岁的老医生了,带着厚重的镜片,两鬓的白发稀疏。 “彭伯,你帮着看看,我估计是疼的晕过去了。”秦森将她放在病床上。 彭伯从药柜的圈里走出来,推了推眼镜,“小秦,我说你什么好,男人心急都不顾女孩子的感受,做事情要温柔点,怎么弄得都晕过去了。” 秦森被噎住,干咳了两声,解释道:“她是腰疼得晕过去的。” 彭伯瞪他,“你说说你,得多大力把人姑娘弄得腰疼到晕过去。” “......”秦森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沈婧,“不是我弄的,她就是腰疼,你给她看看。” “这我怎么看,腰疼可疼是脊椎有问题,也有可能是腰肌劳损,也分很多种类,肾亏的时候还腰疼呢。” “......” “我看应该没别的毛病,这腰里不是贴着膏药嘛,等她自然醒,要是还疼我给她点止痛片,再去大医院好好查查,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腰疼,老了这身体怎么扛。” 秦森抿着唇,静默了一会,给她掩上被子的一角。即使是高温天,睡觉也得把肚子盖上,不然容易生病。 “你小子还挺贴心的。新交的女朋友?”彭伯笑了两声,坐在板凳上喝了口茶。对面墙壁上挂着电视机,正播放着小品。 “不是。”秦森拉过一张生了锈的凳子靠墙坐,他皱皱眉,想抽根烟,瞥了眼沈婧,双手垂在膝盖处,仰头看电视。 “你在这也住了三,四年了,就没见你身边有个伴,你上次说你多少岁来着,也不小了,该成家了。你家里人不催你?” 秦森摇摇头,笑容浅到看不出,他说:“还没成家的打算。” 彭伯又喝了口茶,快见底了,黄旧的茶杯边缘沾满了茶叶。“我认识一姑娘,长得挺标志的,就在那边的那个超市做收银员,27岁。我给你们牵牵线?” “彭伯,你上次和我说过了。” “说过了?我老了,忘性大。上次?是你来打吊针的时候吗?” “嗯,就那次。” 彭伯起身,拿着茶杯走到洗手台那,拿着热水壶往茶杯里倒,说道:“你来的次数太多了,我都记不清了。” 电视上的小品忽然中断,插播了一段广告。 秦森垂下眼眸,没再回话。 小诊所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还有消□□水的味道。他望着门外漆黑一片的田地有些失神,深邃的眸子染上了远处的那抹黑暗,越发深沉。 十一点,诊所要关门了,沈婧还没醒过来。 彭伯说:“你是要一整晚待在这还是?” 秦森起身,腿脚有些麻,“确定她没事吗?” 彭伯从药柜里拿了一盒止痛片给他,“要是醒了还疼就让她吃片这个。我看她腰后的膏药只贴了一张,不管用,你给她多贴几片,你那有吗?没有我给你拿。” “没有。给我拿好点的。” 彭伯拿了一盒给他,“最好的,照说明书给她贴。” 奇正消痛贴膏。 秦森拿在手里点点头,“一共多少钱?” “不用不用。” 秦森问:“一共多少钱?” 彭伯知道他固执,松口,“98块。” 秦森拿了两张五十块钱给他,把找回的两块钱的塞进了裤袋里。 “你关门吧,我抱她回去。”秦森把药片和膏药卷着也塞进裤袋里,口袋瞬间鼓了起来,他抱起沈婧走了。 静谧的夜里,身后只剩下彭伯拉卷帘门的哗啦啦响声。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这边的路其实都很破,布满裂痕,旁边就是田野,碎石也很多。偶有三五成群的大学生走过,都会看他们几眼。 秦森装作没看见,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身体凉凉的,腰肢也细软,淡淡月光下,她的睫毛纤长而浓密,眉毛不浓不淡,是修过的,到底还是20岁出头的年纪,胶原蛋白很充足,巴掌大的脸十分光滑细腻,那皮肤就像羊脂玉一样。 天气很闷热,他抱着她走到家出了些汗。 他在想是送她回自己的房间还是留他那里。再三思忖下,秦森让她留在了自己的屋里。 私闯别人的地方总是不好的,他隐约觉得她醒来后会生气。 他握着她的脚踝解开凉鞋的搭扣,给她脱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边,开了低档的电风扇,也盖好了被子。 秦森拿好换洗的衣物去了浴室,他洗澡时顺便把脏衣服也洗了,晾在外头。 他的头发很短,毛巾擦一擦就差不多干了。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怔默数十秒,转身挂好毛巾。楼下突然传来几声巨响,随后是女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那对夫妻又吵架了,还总是在三更半夜吵架。可能婚姻就是一座坟墓。 秦森拉上这屋子里唯一的一扇窗,隔绝外面的吵闹。 他看着沈婧,希望她能够在六点半前醒来,他六点半要去上班。 床和柜子之间隔着两块60厘米长度的砖的大小,他从衣橱顶上拿下一个压缩袋,是一条棉被,铺好。 他单手枕在脑后,就这样睡在地上,习惯使然,他拿过挂在衣橱把手上的外套盖住了肚子,合眼休息。 猛然间想起那被他放在桌上的药片和膏药。 秦森起身开灯,拿起有些褶皱的膏药,这么贵也是有道理的,不是那种十几块钱的膏药,撕开就贴的那种。这个需要倒药剂。 他均匀的把药剂倒在贴膏上,一丝一毫都没有飘到外面,真的很均匀。 可是望着她,秦森不知该怎么下手。 她穿的是牛仔短裤和纯米色的短袖,幸好不是裙子,秦森想。 他翻过她的身,卷起衣服,露出原来那块膏药就戛然而止,没再往上。她真的很瘦,腰间没有一丝赘肉,脊骨微微凹着,秦森把膏药贴在左侧,又剥了一个贴在右侧。 他放下衣服,重新给她盖好被子。 阖眼的时候他想起他二十刚出头那会,和附近那些大学生简直天差地别,看到他们的样子,有时候他是羡慕的。 可能是老了吧,他真的挺羡慕的。换做以前,他会觉得每个人都每个人的人生,他的也不差。 可能真的老了。 毕竟,今年过完年他就要34岁了。 脑海里又浮现刚才彭伯的话,成家立业。 他的思绪断在许多年前的一个女人身上,没再往下想,翻了个身,入眠。 楼下那对夫妻还在吵,争吵的内容他听不懂,是本地话。是唱高音的料。秦森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手垂在一侧触碰到她的凉鞋,他没挪开,就这样睡了。 沈婧是饿醒的。 她睁开眼,是无尽的幽黑,空气里都是淡淡的药香。腰后凉意阵阵,没之前那么疼了。缓了那么几秒,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这不是宿舍也不是她的出租房。 回想起来,这可能是那男人的家。隔着黑暗,她模糊的看了一圈,十分确定,是他的家。 她顺着记忆,摸上墙上的开关,啪嗒。头顶的日光灯亮了。 秦森一向睡得浅,被明晃晃的灯光一刺,有些醒了。 沈婧坐在床上,看着床下的男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映入眼帘的是他左臂的疤痕。再看,是不同的感觉,粉色的疤已经结痂,牵动着周围的皮肤,都皱在一起,还有针缝合的痕迹,那块皮肤是丑陋的,是骇人的。 但是她很喜欢。 秦森还有些半梦半醒,毕竟刚入睡没多久,他坐起身,抚着额头,撸了把脸,抬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打破这份寂静的是沈婧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声。窗外的虫鸣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这叫声了。 沈婧捂着肚子,脸有些微红,她掀开被子下床,说:“我要回去了。” 秦森也站起来,“你腰还疼吗?” 她摇摇头,脚踩在柔软的棉被上,走到他身边拿过凉鞋。 “刚才诊所里的医生说了如果疼的话可以吃片止痛片,奥,就是这个。” 沈婧接过药片,仰头看他,“诊所?”他真的很高,带着男人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我带你去了诊所。” 沈婧说:“给你添麻烦了。” 秦森说:“不会。你年纪轻轻的,腰坏了以后走路麻烦着,多当心着点。” 他的嗓音有些深夜的暗沉和黯哑。 “谢谢。药钱一共多少?” 秦森说:“不用。” 出乎意料的,她的肚子又叫了,还是连着的。沈婧握着药片的手抖了三抖,低下头不敢看他了。 秦森说:“你那边有吃的吗?” 沈婧轻轻的摇头。 秦森穿好拖鞋掀开帘子,进了厨房,他说:“我这里只有挂面。” 她刚想说不用,厨房那边就传来锅子接水的声音。 第4章 &4(抓虫) 她绕过帘子进了那间狭小的厨房。黑色的台面很干净,只有洗手池边上滴了些水,最右边是电饭锅,往左是洗洁精,一个盆栽,水池,碗筷和一些调味料,转角的那块台面大约50厘米宽,正好放个电磁炉。 然后是个长款的深褐色小饭桌,上面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电水壶,打火机,榨菜,咸蛋。 秦森调了180度的温度,盖上锅盖,从饭桌下抽出一张凳子。他说:“你坐。” 沈婧坐下,从小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她其实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的接触,特别是男性,那凳子上如同铺了碳火让她有些坐不住。 秦森说:“现在一般的外卖店都关了。这个点吃面也好消化。” 头顶的灯光泛白,揉着一股淡蓝,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沈婧看了几眼他的左臂,收回视线,轻淡道:“谢谢。” 秦森抽出另外一张凳子在她身边坐下,拿过桌上的打火机和烟,点了一根叼在嘴里,吸了一口,背过身烟雾吐在另外一侧。 他说:“你大三吧。这个年纪还是照顾好身体,年纪轻不当心,过了25什么毛病都会慢慢出来的。” 沈婧说:“我要大四了。”她又说:“可以让我抽支烟吗?” 透过轻薄的烟雾他看着她,点了点头,“你抽吧。” 她抽烟的动作十分娴熟,抽第一口的时候会微微的眯眼,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长笼的烟雾蔓延成一条。她的眼睛是内双偏细长的,眯起的时候有点像弯月,明明是很可爱的那种,可偏偏,秦森看到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淡泊又幽深的女人。 这是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气质,性感,寂寞,就像所有电影中那些冷漠高傲的女主角一样。 他想起之前她流着泪说抱歉的那个画面,眼里的波光如同光滑的镜面,没有丝毫波澜,眼泪于她而言只是眼泪,没有任何意义。 沈婧感受到他的目光,她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可能女生抽烟多数人是不认同的。他买的烟是利群,她以前抽过,15块一包,不算难抽也不算好抽,还凑合,只要是烟,她都可以接受。 有,总比没有要好。 水开了,秦森抖了抖烟灰,掀开锅盖,单手抽出一把挂面散滑在锅里,那筷子搅和了一下,再盖上盖子,调低了火候。 除了电磁炉嗡嗡的声音,屋子里寂静一片,两人都在默默抽烟,袅袅的烟雾和锅子里的热气混为一体,弥漫在上空。 他关着窗,沈婧看到窗外有黑影飘动。那可能是他的衣服,她想。 烟尽,沈婧碾灭在烟灰缸里,鲜红的指甲和黄色的烟头搭在一起格外妖冶。秦森也掐灭了烟,两只手碰撞到一起,她缩得很快,指骨上残留着他手背的温度。沈婧搓了搓指骨,染上自己的温度和触感。 面熟了,秦森洗了个碗,倒上盐和油,拌好给她,“只有清汤挂面。如果你喜欢吃榨菜或者——” “不用,这样就好,麻烦你了。” 她吃东西很小口,很慢,一筷一筷的。像是有教养的女孩子。 秦森舌尖抵了抵上颚,忍不住又抽了一根,他问:“你一个人住?” 汤面温热,只是吃了几口她的脸颊就红了,额角也出了汗,他关着窗又不开空调,屋里其实很闷热,但她不好意思多做要求,只想吃完回去洗澡吹空调。 沈婧卷起一筷子的面,停顿回答道:“嗯。” “女孩子一个人住不安全,这边也比较偏。建议你住隔壁小区。” 她看向秦森,他抽烟的时候那双眸子深沉的不见底,眉心会微微皱起,起棱的唇瓣一张一合,滚浓的烟雾缓缓吐出。 她说:“你人很好。” 她很少这样评价一个人,可能是因为她的圈子很小,也从来不和男性有过多的接触,除了李峥和徐承航,完全的陌生男人,比较贴近的相处,这些年,他是第一个。 秦森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你对人没有防范。” 他隐约觉得她是个多变的人,前一刻那样暗沉,这一刻眼睛却那么清澈。 她顿了顿身子,这一瞬间秦森好像看到她笑了,很淡很淡的笑意。 沈婧说:“我今天没有选择。” 他点点头。从这里到最近的药店要半个小时,她走得那么慢,估计要一个小时,也许走一半就晕过去了。 秦森说:“腰还疼吗?” 沈婧摸了摸后背,摸到多余的两片东西,微微凸起,她看向他,在用眼神询问他。 秦森抿了抿唇说道:“是我贴的。医生说你只贴一片不行,要多贴几片。”她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腾腾的热气熏得她耳根子有点红,他解释道:“我卷了一点点的衣服,你不用担心。” 她没说话,低头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站起身,“我走了。” 他送她到门口,把药片和膏药递给她,“记得贴。” “谢谢。” 他没有关门,屋里折射出来的光晕照亮了她的房门,秦森说:“你开完门我就关门。” 沈婧转动门把,停了脚步,没有看他,她说:“晚安。” “嗯。晚安。” 她进屋,秦森关门。 他收拾好了锅碗,用冷水抹了把脸躺到了床上。 她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怎么就躺了那么一会枕头上都是她的香味。 沈婧走到浴室,对着镜子撩起衣服,扭过身,看着后腰的膏药默了一会,她撕下自己的那片换上秦森给的,有点刺痛。 她满手都是药香味,沈婧洗了个手,洁面涂护肤品,从爽肤水到精华面霜,有条不紊的。 空置的地上那个未完成的手臂还是她离去时的模样,一天一个小时的话她要多久才能刻完。沈婧把空调调到20度,徐徐的冷风打在她身上,吹走了她身上的汗水。 她坐在地上,轻轻抚摸那刻了一个大约形状的手臂,石膏的触感冰冷坚硬。她看着自己的手想到他手背的温度,他的手臂应该是柔软又结实的,那蔓延婉长的伤痕应该是起伏不平的,有血有肉,鲜活的东西永远是最美好的。可是她偏偏热爱石膏的冰冷。 —— 一连几天沈婧都是在画室度过的,虽然腰还会隐隐约约的疼,手指也还未愈合,但临近期末,要交的作业实在太多。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在埋头赶着,全班都是这种尿性,只不过他们都是在窝在宿舍或者出租房里。 下午四点,她收拾好东西回去。 这几天都是大太阳,晒得人头晕眼花,她打了遮阳伞,作用也不是很大。 路过那个男人的房门口时,沈婧瞥着那扇深褐色的门停滞了两秒。 口袋里手机震动,拉回了她的神思。是她上铺的室友,黄嘉怡。 她插钥匙开门,接了电话。 那话那头黄嘉怡说:“晚上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 沈婧开了灯,换上夹脚凉拖,“你男朋友不陪你吗?” “陪啊,当然陪了。可是你不是一个人住嘛,这几天也没见你,一起吃个饭,开心嘛。” 黄嘉怡和他男朋友一起搬出去住了,本来有意叫上沈婧一起住,租个两室一厅,沈婧不愿意。倒也不是觉得尴尬或者怕打扰他们,单单只是因为她不想和异性生活在同一个空间,比起群居,她更适合独居。这些年,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高中的宿舍,仅仅是一个学期,她就住不下去了,直到后面一个人在校外借了房子才觉得舒服。大学却一住住了三年,只不过是因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住在外面不安全,非常不安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边的一切她都已经熟悉,对这里的人和事心里也有了权衡,正赶上要大四,是个合适的机会。 沈婧按下浴室的热水器,又折回去坐在床边说道:“你想吃什么。” “火锅怎么样!夏天吃火锅爽爆了!诶诶,晚上七点我在那家喜洋洋火锅店等你哈。我挂了,么么哒。” “好。” 她性格很冷,这些年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黄嘉怡大概是唯一走得比较近的吧。她说:“沈婧,和你做朋友很有安全感!” 简而言之,黄嘉怡喜欢的就是她的冷,因为性格冷,所以从事不慌不忙,遇上什么事都波澜不惊。 水到45度的时候她就洗澡了,吹干头发换完衣服已经五点了。她看着桌上剩余的三张膏药,嗅在鼻前闻了闻,很淡的药香。 沈婧贴了自己原来的,她把那个男人给的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连同那止痛片。 她六点半出的门,走到楼下,外面起风了,天色也十分阴沉,云压得很低。这里的天气变化很大,说风就是雨,说变就变。这场雨不知道又要下几天,上一场大雨,把学校都淹了。 她折回去拿了伞,出门时正好遇上下班回来的秦森。 这是继上次之后的第一次碰面。 走廊的感应灯亮了没几秒又灭了,秦森还没来得及掏出钥匙,他跺了跺脚,灯又重新亮了。 沈婧朝他点了点头,从他身边走过,高跟鞋和地砖的面相触,很清脆笃定。 秦森开门,他还在想,她用的什么洗发水,那么好闻那么香。 他买了菜,还没来得及把芹菜叶子摘去,厂里的刘斌就来了连环夺命call。 那小子嗓门大,对着电话说话像放炮。 “森哥!我不是让你下班别走了嘛,你怎么走了啊!这他妈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兄弟啊!” “你们去就好。” “什么你们我们,我和老五他们正赶过来呢,嘿,现在的科技真发达啊,手机都能订吃的了。我们刚在那个啥团,哦,美团,美团上订了一家火锅店,就在你住的附近,老便宜了。你出来,今晚不出来我们就上门撬你门。” 秦森叹了口气,“哪家火锅店。” “什么喜洋洋,大灰狼的。” “我知道了。那就那里见吧。”秦森挂断了电话,把蔬菜敞开在桌上,他闻了闻那一小块肉,估计到明天就要臭了。 第5章 &5 喜洋洋火锅店在二楼,黄嘉怡和她的男朋友选了靠窗的的位置。黄嘉怡看到沈婧后随即招手,“这里这里!” 沈婧走了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 这家火锅店不高档,卫生也没想象中的好,连坐的沙发的皮也布满了裂痕,装潢也是小众的口味,简洁明了,店里人不多,甚至有点空旷。 窗外夜色已经笼罩,楼下大学生挤着小吃摊游来游去,很热闹。 “我们点了一些。你看看你要吃什么。”黄嘉怡把菜单和笔挪给沈婧。 她大致看了看,黄嘉怡已经点了很多了,沈婧勾上土豆片,“差不多就这样吧。” “服务员。”黄嘉怡的男朋友招手,把单子交给服务员。 沈婧望着窗外的景象,垂眸视线流转到火锅台面,她从包里拿出烟和打火机,还没点着,服务员说:“抱歉,我们这里禁止吸烟。” 她点点头:“我去外面抽根烟。” “好,你包我给你看着。”黄嘉怡笑着。 看着沈婧走出火锅店,林峰搂着黄嘉怡的腰说道:“你可不许抽烟,不然,等着被我打屁股。女生抽什么烟。” 黄嘉怡靠在他胸口,笑得甜蜜,故意和他唱反调,“我还挺想试试的呢。” 林峰在她细软的腰上捏了一把,“等会回去再收拾你。对了,沈婧没男朋友吧?” “没呢。” “我以前寝室一兄弟看上她了,询问了我好几次,今天见了她才想起这档子事。要不,撮合撮合?” “这个......”黄嘉怡迟疑了。她不知道沈婧需不需要男朋友,因为追她的人很多,什么类型都有,如果她真想谈早就谈了,何必从大一到现在都单身呢。 林峰拿出手机,“我打个电话把那兄弟叫过来。”黄嘉怡还想说些什么,林峰示意她不要说话。 沈婧站在楼梯口,倚在墙上抽烟。角落摆着两盆盆栽,墙壁挂着一些菜品的图片,羊肉,贡丸,基围虾。 她抖了抖烟灰,视线定格在夹着烟头的食指上,她的创可贴好像已经用完了。 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熙熙攘攘的,粗犷的笑声此起彼伏,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五个男人簇拥着走了上来,穿着深蓝色的外套,袖口高高卷起,皮肤都偏黑,身上浓重的机油气味掩盖了她的烟味。沈婧淡淡的瞥了一眼望旁边靠了靠,吸完最后一口。 刘斌高昂着嗓子朝后喊道:“森哥,你快点!” 秦森掐灭了烟,扔在楼梯台阶上,脚碾了碾,“来了。” 沈婧站在那边没动,看向楼梯那边,果然,是他。他的声音很好认。 他也穿着那件蓝色的外套,沈婧反应过来,那是他们的工作服。刘斌勾上秦森的脖子,“走这么慢,别抽了,烟瘾那么重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秦森勾起嘴角笑了声,看了沈婧一眼,随着队伍进了火锅店。 几个人吵吵嚷嚷,火锅店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刘斌开玩笑的说:“刚站门口那女的长得挺漂亮的啊。” 他们选了八人的大圆桌,偏中间的位置。 沈婧一走进去就听见了刘斌说的话,刘斌嗓门大,整个火锅店的人都听见了。刘斌见沈婧看自己,饶了绕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 秦森说:“点东西吧,今天我请。” 刘斌拍桌:“这怎么可以!我生日当然我请!” 沈婧走到她们那桌,菜已经上了,浓郁的汤里翻滚着玉米片。 “沈婧,那个,林峰有朋友来。”黄嘉怡尴尬的说道,她不知道怎么开口道出事实。 “几个?”她问。 林峰笑呵呵道:“就一个。” 沈婧拿好包和伞说:“我们换个位置,等会你和你朋友坐。” 林峰和黄嘉怡都是一愣,一秒后黄嘉怡推了推林峰,示意他过去。沈婧不喜欢和陌生人有太多接触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刘斌嗓门拔得高,说点什么旁边的食客听得那叫一个清楚,他嘬了口酒,说起话来慷慨激昂:“杨国平那个老头,不就是老板的亲戚嘛,一个看门的拽得跟二百五似的,不好好看门老是来车间里转悠,他以为是他是车间主任啊,还指手画脚的。妈的,整个厂里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了。” 施建飞啧了一声,“你也别去招惹他,到底和老板是亲戚的,弄砸了关系小心人家在背后嚼你舌根。就那谁,那时候你还没进厂,老是在背后说王丽萍和车间主任有一腿,人家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动动嘴皮子,呵呵,第二年厂里就把她辞退了。你刚出来工作,年轻气盛,要忍着点。” 秦森坐的那个方向对好对着沈婧那一桌,他余光看了几眼,喝了口酒,缓缓道:“建飞说的没错,多忍忍,社会就是这样子。” 刘斌心里憋着气,眉头皱得跟豆腐干似的,“操他娘的,那老头就他妈喜欢训我。就今天,我不就修机器慢了点嘛,他就站在旁边说什么我没技术,厂里要我瞎了眼。我当时他妈的就想一拳挥上去,他娘的他算什么玩意。” 老五眯眯眼,“老头子就喜欢欺负新人,你看森哥,呆了四五年了,也是老师傅了,杨国平挑不出毛病,也就只能张张嘴憋不出一个字。” 土豆片熟的时候林峰的朋友来了。沈婧呼了呼滚烫的土豆片,小心翼翼的咬着。 “靳远,这边。” 黄嘉怡和林峰是三月份才确定的恋爱关系,他的室友她都不是很清楚,这也是第一次见靳远,她啧啧了两声,捅着沈婧的手臂,小声道:“是个帅哥。” 沈婧扭头一看,却看到了秦森。 可能吃火锅吃得很热,他脱了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背心,紧贴着他的身躯,隐约看得到胸肌,他的臂膀很结实,她也看清了那道伤痕,从手肘处一直蔓延到锁骨,隐约看得出,这是一道直线,伤得很深。她的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 到底是被什么弄成这样的。 她寻思不出来。 “你怎么都看呆了啊。”黄嘉怡的笑得贼兮兮的。 沈婧转眼瞥了一眼那人,继续吃土豆。 靳远长得很干净,皮肤偏白,亚麻色的头发,双眼皮,高鼻梁。沈婧想了想,像淘宝男模那种感觉。 “沈婧,他叫靳远。”林峰给靳远使了个眼色,默默搭桥。 “你好。”靳远露出一个微笑,带着几分秀气。 “嗯,你好。”沈婧低头,捞出剩余的土豆片,热腾腾的水汽遮得她脸颊都红了。 啪! 黄嘉怡吓了一跳。 只听见刘斌拍桌大骂了一句:操。 黄嘉怡瞄了那桌一眼,撇撇嘴,“没文化的人就是没文化,吃个饭都这么粗俗。不知道这是公共场合吗。” 靳远说:“一般这样的人都是初中或者小学毕业,不会有太高的文化,行为举止也不会太文雅。” 沈婧没说话,又看了一眼秦森。他也在吃土豆片,大口的。额间,脖颈间在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汗水的油亮的光泽。他的皮肤是小麦色,那伤痕偏粉白,是血肉的颜色。她忽然觉得,他很男人很汉子。 因为,他不怕烫。 她低头吹了吹土豆片,继续小口咬着。 靳远忽然问道:“沈婧,你丸子要吗?”他在捞。 沈婧摇摇头,“不了,谢谢。” 靳远顿了顿,一笑,捞进自己的碗里,“听说你是上海人,我也是。” 沈婧眨眨眼,嗯了一声。 “再过大半个月就放假了,你回去有伴吗,要不我们一起走?” 林峰搭帮腔,“就是,反正你们都是上海的,沈婧,你的行李就交给他了。一路上都不要你提的。” 靳远笑着点点头。 沈婧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抹了抹嘴巴,淡淡道:“我不回上海。” “你暑假也待在这?” “嗯。” 一阵沉寂之后,靳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和传闻的真是没多大差,是个冰山美人。 屋里头冒着热气,*滚烫,屋外突然倾盆大雨,那些小贩慌着手脚在收摊,豆子大的雨滴啪打在窗户上,响声阵阵,似要震碎这玻璃一样。 “卧槽,我没带伞,怎么办!”黄嘉怡说。 林峰说:“沈婧,把你伞借我一下,我去那边路口买一把。” “好。” “路口,好远的。”黄嘉怡嘟起嘴。 林峰正愁着怎么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他眉毛一挑,“宝贝,走,陪我买伞去。” 两人就这样腻歪的勾搭在一起走了,靳远干咳了两声,柔声问道:“你还想吃什么吗?” “不了,我已经饱了。” 秦森那桌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刘斌喝得有些醉大声嚷嚷道:“森哥!我妹妹二十岁,长得可漂亮了,回头我说给你做媳妇!真的,可漂亮了!以后你们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 施建飞骂道:“你他丫的上次还说你妹妹和别人订了亲了!” 刘斌憨笑了几声,“我哪舍得把妹妹说给你,你看看你,就一粗人。我森哥心思细,长得也比你俊,你服不服?啊?服不服!” “臭小子!” 沈婧望着窗外连成线的雨滴,听得一清二楚。 林峰和黄嘉怡磨蹭了二十来分钟才回来,身上都淋湿了些许,林峰把沈婧的湿伞扔在了门口。 天色越发暗沉,风呼呼的叫嚣着,雨也未曾减小。锅底的料捞得差不多了。 “我送你回去吧。”靳远说。 沈婧摇摇头,都懒得开口。她走到门口,找了一圈,最后问道:“我的伞呢?” 林峰指着那角落,“不就在....咦,怎么没了!” 沈婧想到刚刚离去的一桌人,肯定是出门没带伞,把她的拿走了。她说:“算了。” “啊?你这样怎么回去啊,林峰,你看你,都怪你!”黄嘉怡掐着林峰的手臂。 林峰说:“靳远有伞,让他送你吧。” 沈婧抬眸看着林峰,细长的眸子里满是冰冷,连同着口气也是如此,“不用。” 楼底下阵阵冷风涌上来,林峰也没再多说什么。 “拿我的伞吧。”沈婧背脊一僵,身后响起的声音很低沉温和。 秦森把伞递给她。 是一把蓝色格子的伞。 “那你呢?”她问。 黄嘉怡下巴都掉到地上了,她不敢相信,沈婧居然和这种人认识,还说话了。 秦森淡笑,“他们会送我的。” 沈婧接过,“谢谢。” “不用。” 秦森转身刚走一步,沈婧叫住了他,她说:“你回来了敲我门,我还你伞。” “好。” 沈婧下楼的时候听到后面一阵哄闹。 刘斌那嗓门。 他说:“森哥!你行啊,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是大学生吧,我看着挺有气质的。” “你是时候找个女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漂亮,好好追。” 秦森的回答她没听见,外头的雨声太大。沈婧和他们分别之后一个人往回走,她握着伞的手柄,抬眸瞥见蓝色的格子。她想到他的被褥,好像也是蓝色的格子。 蓝色,深沉的蓝色。 第6章 &6 漫天大雨,仅仅这么半个小时街上就已经积水了,瓢泊的雨水随着肆意的狂风胡乱来去,回到家沈婧几乎湿了一半,全身都黏糊糊的。 她洗完澡坐在床边吹头发,头发快到腰间了,也许要抽空去剪一下了。她一向对这些也没多大的耐心,半干半湿的就拔了吹风机。 发梢偶滑落的小水珠滴落在手臂上,有些凉。这边的天气变化无常,有太阳那就是热得堪比沙漠,一下雨那就是北极。 沈婧重新贴好膏药,想贴创可贴时才发现桌上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一堆创可贴的外包装。她看着桌上的刻刀,犹豫了片刻还是握了起来。 那一个道伤痕她看得很真切。就一个小时,她这样想着,手上却已经开始动作了。 她刻得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慢,刻刀的边缘压着手指,疼得她滋汗。 外面的雨还在下,从未间断。 一点点的石膏屑慢慢堆积在地上,白色的手臂上纹路越发清晰。她摸了摸,感受着那凹凸褶皱的疤痕。 蓦地,她听到外头走廊里的脚步声,条件反射般的扔下刻刀去开门。 秦森正欲开门,她突然开门把他吓一跳。 她也怔住了。 “你...你怎么淋成这样?” 秦森硬短的发还在滴水,他穿着背心,雨水流过他的脖子,锁骨,伤痕,手臂,再顺着指尖滴落,手里的蓝色外套也在滴水。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秦森说:“他们也没伞,大家都是淋着回去的。” 沈婧转身拿起门口湿漉漉的伞递给他,“还给你。不好意思,害你淋雨了。” “男人淋点雨不碍事。”秦森接过夹在咯吱窝里,一手在掏门钥匙。 她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他说得很随意很大方,木讷了半响在他进门前叫住了他。 “那个......” “嗯?” 沈婧晃起自己的食指,“能给我一点创可贴吗?” “好,你是进来拿还是我等会给你送来......” “你先洗澡吧。” “好。我等会敲你门。” 沈婧关了门,靠在门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地上冰凉苍白的石膏断臂,思绪飘了九霄云外,还是床上不断响着的手机铃声拉回了她的魂。 “你什么时候放假啊?我听说李峥去了你那边,人家大老远的追过来你别——” “顾红娟。”沈婧打断了她,“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我就问问你什么时候放假回来,你叔叔和哥哥准备去泰国玩,让我问问你。我们一家子一起去旅游散心。” 沈婧拿了桌上的打火机有意无意的打着火苗,啪嗒,啪嗒。她说:“你们去吧,这个暑假我不回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他们在等你回来懂不懂!” 啪嗒,最后一下火苗熄灭。 “我不是很懂。” 顾红娟急了,“你又在和我倔是不是,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给我看点好脸色!我生你养你难道就是为了找气受?” 沈婧看着窗外的大雨眼睛微微眯起,“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死!我要说的一大堆呢,你肯听我说吗你!别的事我不管你,就你和李峥那事你自己分寸掌握好!人家家里是什么条件,是什么背景,你叔叔这边又是什么情况,人家李峥对你怎么样,你想想清楚!别错过了好姻缘,以后等到我了这个年纪才知道后悔!” 她轻声笑了,缓缓说道:“我活成什么样,都不会活成你那样的。” “你!我真是造孽啊!”顾红娟气短,却说不出什么责怪她的话。 沈婧挂了电话,没听顾红娟后续的唠叨。 下雨天其实还挺烦人的,那雨声听得闹心。 她的嘴角僵硬在那抹淡笑上。她活成什么样都不会活成她那样的,只是因为她别无选择而已。 别人的生命用来享受,她的生命用来消磨。直到死亡,也永远抹不去那些刻痕。 口腔微微泛涩,喉咙干苦。沈婧舔了舔下唇,熟稔的抽了一支烟。她开了窗,那雨声更大了,外面是防盗窗,雨水也溅不到屋里,只有冰凉清新的空气大量涌入,夹杂着楼下排水口的腥气。 烟雾袅袅飘出,消散在薄凉的空气里。 是混沌,也是清醒。 她抽着烟的手微微颤抖着,眼前浮光掠影,闪过什么,胸腔一阵郁结。 咚咚咚。 沈婧蓦地一僵,浑浊的眸子慢慢清明了起来。她反应过来,门外有人在敲门。 秦森把两盒新的创可贴给她。 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肥皂香,走廊里的风四下涌动,都是他好闻的味道。 “谢谢。麻烦你了。”沈婧吸了一口烟,接过创可贴。 秦森说:“我的烟放口袋都湿了,今天你能不能让我抽一根。”他的眉眼间夹在着淡淡的笑意。 其实沈婧不是很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种柔和的目光像是一个大人在看一个孩子的眼神。 沈婧走回去把烟和打火机都递给他,秦森注意到她的房间,很空很干净,地上似乎摆着一堆白色的石头。 他叼着眼,一手按打火机一手挡风,点了几下才点上。 秦森没有离去,他倚在门边长长的吐出一口烟,低头看她,问道:“你为什么抽烟。” 沈婧反问:“你对女生抽烟有什么看法?” 她的发随风飘动,光洁白皙的额头,尖瘦的下巴,薄唇抿着烟头,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就像骤雨里残留的玫瑰,一种被黑夜和风雨侵袭的暗沉的美。 “没什么看法。世上抽烟的女人多了去了。” 沈婧手伸到门外,纤纤手指夹着烟头抖了抖,细微的烟灰飘落。她说:“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奉承。” 他低头笑着,“我不从奉承人。实事求是。”漆黑的眸子如墨深的夜,不见底。 “你叫什么?” “秦森。” “哪个sen。” “森林的森。” 她说:“我叫沈婧。女字旁青色的婧。” 秦森狠狠的吸了一口,嘴角微微弯着,“早点睡吧,你们学生还要上学。” 沈婧说:“你几岁。” 她不喜欢这种被人当做孩子的对待。 秦森吸完最后一口,扔了烟头,踩灭,吐出烟雾和回答:“33岁。” 她微微一愣,目光在他身上游走,随即点点头,“看着也差不多。” 秦森低眉淡笑,清俊的面容干净明朗。 “谢谢你的烟。”他回了自己的屋。 沈婧也掐灭了烟,关门。 —— 一场大雨过后又是高温天,在外面走两步都能晒成大虾。周围的女生都打着伞,沈婧望了眼毒辣的太阳加快了脚步。 她把人体结构图交给导师以后走到前街买了把纯黑的遮阳扇。以前没来这读书时觉得不下雨撑伞有点矫情,现在觉得很有必要,这边的阳光和紫外线真不是盖的。而且,她也需要把新的雨伞。 她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去买了把蓝色格子的伞。 十字路口的转角处新开了家宠物店,玻璃门边上的大笼子里有几只猫在喵喵的叫着,叫住了她的脚步。 她时常看到校园里有人遛狗,有时候有点羡慕。 老板可能也是附近高校的学生,年轻的面孔,带着眼镜,有点胖,问道:“要吗?” 那只纯白色的波斯猫小爪子勾着笼子,盯着沈婧看,喵的一声,似撒娇。 她有些心动。 抱着猫咪回家的时候沈婧忽然想起以前李峥对她说的一句话。 他说:“沈婧,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她不是。至少面对这些毛茸茸的生命时她觉得很...喜欢。嗯,很喜欢。它们的一举一动她都觉得很喜欢。 因为它浑身都是白的,所以她取名为小白。小白不是奶猫,有些体型了,是只母猫。 沈婧喜欢它漆黑的眼睛,看着看着,她想到隔壁那个男人的眼睛,终于找到合适的形容词了。那个男人的眼睛像小白的眼睛,很黑,很深,看不透。 她忽然很想见见隔壁那个男人,看看他的疤痕。沈婧打开抽屉,里面是上次残留的膏药和药片。 他没收她钱,也就意味着她给他,他还是不会要的。 沈婧拿着药片和膏药的外包装出门,还有那把遮阳扇。 下午两点多的太阳是最毒的时候,她就这样在这旧小区的周围晃悠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间诊所。 诊所的门面不大,门帘是蓝色的布料,她跨进去一步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意,即使打伞她的脖颈间还是生了一层的汗。 前柜没有人,沈婧走向那蓝色帘子,这个帘子是整个区域的分隔物,后面应该是病床或者座椅。 “真的要打?” 她听到有声音,绕过帘子走了进去。 她穿的是布鞋,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彭伯打完针,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沈婧如木桩般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秦森看到她,眼睛都睁大了,赶忙提起裤子,系裤腰带。 彭伯扔了针头说道:“这姑娘,走进来都没声的。”他仔细辨认了一眼叫出来,“你不是那天小秦抱过来的那姑娘吗,腰还疼吗?” 沈婧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他裸|露的臀背。 她看得很清楚,那里,也有伤疤,可能顺着脊背向上很长一条。她猜想。 第7章 &7(抓虫) 秦森系好裤子转身见沈婧还在盯着他下面看,有点尴尬。他从裤袋里掏出十块钱给彭伯,“我明天早上再来。” “药不要了?”彭伯问。 “上次的还有剩。” “你自己身体自己当心。” 彭伯洗完手擦了擦接过那褶皱的十块钱,看向沈婧,“小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啊?” 沈婧抿着薄唇没再看秦森,从包里拿出膏药和药片问道:“这些一共多少钱?” 彭伯看了看沈婧又看了看秦森,两手一挥,“我不知道。” 秦森不解的看着她,屁股上刚扎得针还隐隐肿胀有些疼,他浅浅呼吸着,低沉润和的嗓音有些嘶哑,“你这是?” “奥,我只是想把药钱还给你。不好意思,前段时间太忙,一时忘记了。” 秦森摆摆手,“不用了。”他走出诊所,闷热的空气袭卷而来,额前立马冒出了一层汗。秦森抖了抖领口,汗水从脖颈顺着胸膛滑落到肚脐眼那,渗入裤子的结扣里。 头顶上忽然一凉,脚下浮动着一小片阴影。秦森停下脚步,那片阴影也停在他脚边。 沈婧举着伞,站在他身后给他撑伞。他个子比她高太多,其实这样撑伞很累,尤其是她画了一上午的画,肩周炎隐隐作痛,手臂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了。 秦森突然的止步和转身弄得她有点措手不及,他的胸膛和她的脸只隔了两厘米,鼻尖轻轻一嗅还能闻到他汗水的味道和衣服上阳光的干燥气味。 手上忽然一热,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松手,我来撑。” 她抬头看他,细长的眼睛里盈动着阳光的波光,缕缕秀发被汗水黏湿着。干净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 秦森动了动喉结。 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上,牢牢握紧着那伞的手柄,他重复道:“松手。” 沈婧往后退了一步,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手。手背灼热一片,那是比阳光更烫人的温度。 “你过来点,都晒在外边了。”秦森把伞朝她的方向挪过去了点,另一只手在裤腰袋里捣鼓,挑了一根烟出来,再一摸没带打火机。他夹着那根烟嗅了嗅,烟瘾难忍。 沈婧从包里拿出打火机,打出火苗递上去,“我给你点。” 秦森低笑着,叼好烟凑上去。橘红色的火苗点燃烟头,丝丝的烟雾从灰色的小片里溢出。 两人肩并肩走着,他吐出的烟不断飘来,沈婧没有半点不适。 她问:“你生病了吗?” “嗯,有点热度。”秦森用力吸了一口,橘色的光蹭蹭蹭的就往上游走,徒留下一截灰色的烟灰,指尖一抖,悉数散落。 沈婧忽然拉住他的臂膀,清澈澄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她伸手夹走秦森嘴里的烟,一字一句的说:“有热度就不要抽烟了。” “没关系的,别浪费了。”秦森笑着,想去拿回他的烟,可是沈婧却做了个让他木愣的动作。 她就这样含着那烟头抽了几口,缓缓道:“这样就不浪费了。” 黄色的烟头上还沾有他的味道,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适。 秦森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太阳晃得人有点睁不开眼了,他脑袋涨得厉害,嗡嗡嗡的再也不能思考什么了。 到家门口,要分道扬镳了。 沈婧说:“药钱多少?” 秦森发现其实她也是个固执的人,他说:“98块。” 她从皮夹里抽出一张一百块,“两块钱别给我了,我用了你很多创可贴。” 秦森收下,没有拒绝,他说:“好。” 进门前,沈婧说:“你好好休息,别抽烟了。” 他忽然笑了,漆黑的眸子里流动着蜿蜒的光泽,低低道:“好。” 一进门,小白就喵喵喵的扑了上来。沈婧抱起它,柔软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生命的柔软和石膏的坚硬,是两个极端。 她一直游走在这两个极端的尽头。 沈婧给小白倒了些猫粮和牛奶,给自己点了份外卖。她最近好像有点钟爱面食,已经吃了三天的兰州拉面了,却还是不嫌腻。 她开了空调,关上窗。等着屋内慢慢变清凉。 还有一个星期就放假了,留在这里她该做些什么。 打工,虚度,写生,旅行,她还没想出下一个的时候门就被敲响了。 唔,今天的兰州拉面真速度。 沈婧打开门,只见李峥提着一个大袋子满头是汗的站着。 “我给你买了些吃的。” “谢谢。不用。” 虽然说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但是李峥还是有点不舒服,这大夏天的,他千里迢迢忙里偷闲的过来,难道又要吃闭门羹? “你不让我进去坐一会?”李峥说。 “东西我不用。你别再来了。”沈婧欲行关门,李峥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嗓门都高了几度,“外面这么热,你都不让我进去吹个冷气凉快凉快?” 沈婧说:“你车里有冷气。” 李峥气结,房里小白叫了几声,他不敢相信的问道:“你养了猫?” 沈婧点点头。 他把一袋零食往她门口一放,双手叉腰,俊朗的面容染上一丝烦躁,挠了挠头说道:“承航和我说你们七月中旬要去泰国玩,他叫我一起去。你不是说不回去嘛,那到时候我和你从这边飞,和他们在泰国集合。” “我不去。” “为什么?” 沈婧皱起眉,淡淡道:“这需要理由?” 李峥点点头,“也对,你做事哪需要什么理由,我行我素是你的特点。”他抿着唇压低了声音,“我他妈就被你这种爱理不理的样子迷得魂都没有了。我真是,真是不知道搭错哪根筋了。” 沈婧没说话,关门。 李峥望着走廊的天花板长长的吐了口气,低声咒骂了几句。当然,他是不会骂沈婧的,他只会骂自己。连一个女人都追不到,还追了好几年。 他边走边回了徐承航的电话。 “你刚在微信上和我说什么,你要来这边?你爸厂里的单子都搞定了?” 徐承航说:“我就是来谈单子的,顺便在你那住几晚。” 李峥发动车子,忽然一笑说道:“要不这样,等你来了,叫上沈婧我们一起去玩。你也知道我拉不动她的,你是她哥,说话总比我管用。” 徐承航在电话那头默了几秒答应了,他说:“李峥,把你住的地方的地址发我。我明天下午到昌北机场,你方便来接我吗?” “当然方便,我们什么关系啊。” 李峥听到徐承航低低的笑着,连一贯平静的音色都有了起伏。 “那明天联系。” “好,拜拜。” 车子飞驰在紫阳大道上,他还要赶回报社,有几个稿子还没修完。 虽然徐承航和沈婧不是亲兄妹,但是这两人的脾气性格倒还真是像。李峥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 这种性格,难弄啊难弄。 ...... 沈婧洗完澡顺便把刚换下来的衣服和昨天的一起洗了。她可能要买个洗衣机,即使这单间很小。 小白吃饱喝足躺在床上,摇着尾巴要睡了。 举起晾衣架的时候她的手臂又疼了,晾完后肩都麻了。她看着那膏药,迟疑了一会贴了一张在左肩。微凉微凉的顿时舒服不少。 沈婧坐在窗边抽了根烟,还没吸上一口就咳嗽了起来,被呛得莫名其妙。她看着这根烟,不悦的眯眼。 她没有再抽,有些干涸的唇瓣上还停留着他烟的味道。那么浓烈,那么干燥。说不出的一种瘾。 “外卖!”尖锐而响亮的声音。 沈婧穿上拖鞋去开门。 今天的面,差评。已经泡涨了。 她试着吃了几口,实在咽不下去。 忽然有些想吃那个男人做的面,根根分明,汤水清淡,很爽口。 沈婧拿了钱包出门买面买锅,油盐酱醋都买了一份。热得又是一身汗。 她想李峥说得没错,她是个我行我素的人,想到做什么就做什么。 站在厨台面前,沈婧开始回想他那天是怎么做的。可是一闭眼满脑子都是他穿着白背心,汗水浸湿了他的身体,将他身体的轮廓勾勒的一清二楚,左臂上的伤痕面目狰狞。还有今天看的,臀沟往上的疤痕。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最简单明了的方式,百度。 烧了半锅水,放了半卷面。然后耐心等三分钟就可以了。她关了百度,其实这还挺简单的。 简单的后果就是涨了大半锅的面。沈婧有些吃惊,半卷面竟然可以煮出这么多。 她盛了两大碗,正好。 小白已经吃饱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沈婧望着热气腾腾的面愣了会。 她想,隔壁那个男人应该还没吃晚饭吧。生病了吃点面食应该比较好吧。 恍惚之间,沈婧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发高烧。难不成是前天把伞给了她淋雨了才这样的吗? 她摸了摸胸口,心口总有种很异样的感觉。 心里这样想着,脚已经走向了隔壁。 秦森睡得浑浑噩噩,全身都冒着汗。梦里那些片段那么真实,那么惊心动魄。拉他回现实的是沈婧的敲门声。 他抹了把脸,开门。 黑暗的走廊里,幽幽的灯光下,是她清丽纯净的面容。 她说:“我煮了面,一起吃吗?” 第8章 &8 沈婧注意到,他身上浅蓝色的t恤衫胸口处湿了一块,短硬的发间也是汗水发亮。 “你很不舒服?” 秦森摇摇头,“我没事。你刚说什么吃面。” “我煮了面,不小心煮得有点多,想问问你吃吗?” 秦森按亮手机屏幕,已经四点多了,虽然离他吃晚饭的时间还有点早。不过也没有关系。 他说:“好。谢谢你。” 一走进沈婧的房间他就闻到一股清新怡人的味道,像是花香,很幽淡。她的房间布局很温馨,没有他那间的隔间,中间是张大床,门左边是厨房往里是浴室。墙边对着一些旧报纸包着的东西,看起来有点乱,除了这堆东西,其他的很干净。 他看电视里那些女生住的地方一般都是比较乱的,什么洋娃娃,什么衣服,到处都乱堆。她没有,小书桌上的化妆品排列很整齐,还有几本书,两盒叠着的...像是颜料盒。床头柜除了台灯也只有一盒纸巾。床上...... 那是猫吗? 秦森有些惊愕,随即一笑。到底是小女生,再怎么冷漠面对小动物也还是没有什么抵抗力。 沈婧把面端到书桌上,手指被烫得发红,她说:“我这里只有一张凳子。” 秦森抬起一碗,筷子搅和了两下,“没事,我端着吃就可以了。” 她看着他的手抿抿唇。他真的很男人。 因为真的不怕烫。 大筷吃了两口,秦森忽然问道:“你放盐了吗?” “......好像没有。” 他失笑,“盐在哪?” “我去拿。”沈婧从厨房拿出一包未拆封的盐,撕了一小口,问道:“你要多少?” 秦森比划了一下,“一点点。” 沈婧握着盐袋,小心翼翼的倒着。 外头闷热,阳光毒辣亮热,屋内却凉风阵阵,是两个世界。 秦森抬眸本想说些什么,却瞥见她低低的领口,她弯着腰,穿的还是那条墨绿色的长裙。脖颈间的钻石项链微微晃动着,垂荡在她胸口的正中央。他挪开视线,低声道:“够了。” “好。”沈婧照着这个分量也给自己的那碗倒了些。 他吃面的速度真的很快,一口抵她三口。 沈婧说:“难吃吗?” 秦森吃下最后一口,“不难吃。” 小白醒了,小爪子抓着被褥蹬了几下,高昂着头轻踏到秦森身边,嗅着他的裤脚,绵软的小爪子踩在他脚背上,喵喵的叫个不停。 “它是不是饿了?”秦森问。 沈婧放下碗筷,捞起小白,温柔的抚摸它的脑袋,她说:“它不饿。肚子还是圆滚滚的。” “我有点意外,你会喜欢动物。” 她看向他,“可能因为一个人有点寂寞。” “找个人合租,你们大学生不都喜欢合租的吗,你为什么一个人住。” “一个人比较清静。” 秦森点头,“那倒是真的。” 沈婧放走了小白,去洗了个手。秦森也欲行离去,沈婧却拉住了他。 “你脸色看上去有点差,明天还要上班吗?” 秦森说:“我今晚十一点的夜班。”他低头看着她的手,柔软的掌心贴在他的小臂上,鲜红的指甲和他偏黑的肤色有点不搭。 “夜班?十一点到几点?” “早上七点。” 沈婧松开了他的手,“你刚量到几度。” 秦森回答:“38度。” 她抬手覆上他的额,微凉的手掌和滚烫的额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秦森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垂眸看着沈婧。她真的...很好看。 “你药吃了吗?头晕吗?”沈婧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下了定论,“你很烫,肯定不止38度。中午打的那针是不是没用?要不,去挂个水?” 秦森勾着唇畔,说:“不用,我再睡一会就好。” 沈婧抬头,望进他漆黑深邃的眸子,她说:“你今晚不能上班。” “嗯?” 她说:“我知道,你发高烧是因为前天淋雨了,是因为我。如果你今晚去上班了,明天就该40度了。” 秦森抬手捂了捂嘴巴,又有些想抽烟了。他看着沈婧,眉眼间夹杂着淡淡的笑意,“不是因为你。上个班不会太大的影响,那里也可以休息的。” 他很想摸摸沈婧的脑袋,因为她现在看起来很像个孩子,认真,固执,贴心。 沈婧没再多说什么,秦森走出这个房间时她忽然说道:“如果明天你去挂水,一个人不行你找我,我明天一直在家。”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什么事都能应付抗过去,挂水什么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行。 秦森说:“好。谢谢你的面了。早点睡。” “你也好好休息。”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又热得一身汗。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浮现的全是她清秀的面容,玉节般的手臂,还有她弯腰时低下的领口,里面...... 秦森蓦地睁开眼,把风扇调到最大的风力。 这天气真他妈的热。 他看着身下胀起的某处,闭了闭眼,拿了条内裤进了浴室。 旱了那么久,也许是该谈个恋爱了。 —— 隔天,沈婧只听到了早上他开门回来的声音,从早上她等到晚上,秦森都没来敲她的门。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起了眉。 六点半,她起床洗漱化了妆。无所事事了一整天,好像单单是在等待他过来说,陪我去挂个水。只是在等待这一句话。 她倒了卸妆水,抹去脸上的彩妆。 清洗干净,沈婧看着垃圾桶里的化妆棉。她觉得,她可能魔怔了。 咚咚咚。 她背脊一僵。 这么凑巧,刚卸完妆,就来了。 沈婧拍了点爽肤水,顺好发,开门。然后淡薄的笑慢慢消失。 黄嘉怡哀嚎道:“林峰去网吧和他朋友打游戏了,我好无聊。我们去逛街吧。” “逛街?” “是啊,我好久没买衣服了。过几天就回去了,打算买件新衣服,在火车上穿穿。” 沈婧点点头,“你先进来,我换个衣服。”她拿了件偏民族风的无袖连衣裙,边换边问道:“你要去梦时代还是天虹。” 黄嘉怡漾着笑容有些僵硬,吞吞|吐吐道:“我是说去前街逛逛,那边的衣服也比较便宜......”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转了话锋说道:“我主要也就是想去逛逛超市,买点吃的,家里都没什么零食。” 沈婧指着门口的袋子说道:“我这里有,你要吗?” 黄嘉怡翻了几翻,里面都是进口的零食,她摆摆手,“不用了。” “呀,你怎么养了猫!”黄嘉怡指着窗台上那白色的一坨大叫了起来。 沈婧不解,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对她养猫这个事情感到奇怪。她拿上皮夹子和门钥匙,换上布鞋说:“走吧。” 夕阳西下,天边橙色的云层叠叠起伏,染红了一片天空,连干裂的水泥路也晕上了一层橘色的光影。不远处有一所小学,路上的孩子背着书包三五成群的。 黄嘉怡东扯扯西聊聊,突然讲起靳远,她说:“上次一起吃火锅的那个男生,你觉得怎么样?” 沈婧努努嘴,想了半天说:“我有点记不清了。” “哎呀!这样的帅哥你都记不住?诶,对了,那天借你伞的男人你是怎么认识的啊,看着就挺粗鲁的,你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 沈婧不悦的淡淡挑眉,“那样的人?哪样的人?” 黄嘉怡的口气满是看不起,“就那种很社会底层的人,你知道吗,一般做出那些违法甚至禽兽不如的人都是那些没文化的人。” “他不是那样的人。” 沈婧没再多说关于秦森的话题,她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了解的也不多,但是她能看得出来,秦森并不是黄嘉怡口中的那类人。他看起来,很不一样。 正值放学时段,加上是期末,大家都处于无所事事的阶段,前街迂回的小路上都是学生,路边的小吃摊和杂货摊几乎占了一半的路。 那些一间间挤在一块的衣服店,一间也就十个平方而已。进进出出,人也多得很。黄嘉怡进去选,沈婧站在门外等。 站在门外的等有很多人,但只有她一个女的。多数都是陪女朋友来买衣服的,男生通常不爱进衣服店,也不爱在一群女人里穿梭。 沈婧点了根烟,透过轻薄的烟雾望着天边渐渐消散的光亮。她不喜欢夕阳,光亮随着它消失,夜晚的黑暗通常是一切噩梦的开始,夕阳的余光就像绝望前的最后一口气,给你时间感受恐惧和害怕。 黄嘉怡满头大汗的拎着一个袋子挤了出来,大喘气,“买好了买好了!我去,人这么多,换个衣服都挤死了。等久了吧。” 沈婧摇摇头,“不久。”她一支烟还没抽完。 “走吧走吧,陪我去超市。”黄嘉怡勾上沈婧的手臂,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 “你买了什么衣服。” 黄嘉怡没有要给她看的意思,含糊道:“就连衣裙。” 沈婧说:“你穿裙子挺好看的。” 黄嘉怡笑了笑,没有再多说。把裙子寄放在了柜子里,她拉着沈婧进了超市。 “不拿个篮子?” “不了,我就买点卫生棉和泡面。” 超市的人也多,两个人排队也排了好一会,好不容易轮到她们的时候,收银员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该下班了,替换班的要等会过来,去隔壁那结账吧,或者在这里等一会。” 沈婧微微颔首,和黄嘉怡重新去了另一边排队。 她抬头无意瞥见那个收银员满面红光的脱了制服外套,向大门口走去。门口透明的条状帘子被强力的空调风吹得四处晃动,旁边是卖烟酒的柜台。 那个男人就倚在柜台那边,看着排列整齐的烟寻思了一会,拿了一包。 沈婧看到,那个满面红光的收银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的微笑甜美而害羞。 秦森拿过烟也对她笑了笑。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起走了。 沈婧盯着那空空的门口,上下的牙齿不自觉的抵紧。 要不是黄嘉怡使劲晃悠她,她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 出超市的那一刻,沈婧觉得,她可能真的魔怔了。 第9章 &9 街边烤肉香气诱人,引得黄嘉怡肚子咕噜噜直叫,她说:“我们吃个晚饭再回去吧。” 沈婧点点头,明显的心不在焉,“你想吃什么?” “麻辣烫怎么样?” 沈婧看和街对面的披萨店说道:“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吃意面吗?我们去那吃吧,那里还有冷气。” 黄嘉怡扭捏了一会道:“我没带那么多钱。” “我请你,走吧。” 披萨店没多少人,黄嘉怡点了个28块钱的套餐,沈婧没什么胃口,点了杯西瓜汁。一楼地方小,沈婧也不喜欢坐在门边上。和黄嘉怡上了二楼。 楼梯很窄,是褐色的木质楼梯。扶手上缠绕了一圈绿色的假叶子。 二楼大约有六个桌子,墙上挂着些温馨的小壁画,楼梯两边的角落里各放着一盆茂盛的盆栽。 沈婧的脚就黏在楼梯口,看着靠窗的那一男一女不知该作何反应。 黄嘉怡跟在她身后不知道她突然愣在原地干嘛,“沈婧,你怎么了?” 秦森听到这个名字身影晃了晃,只听见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沈婧说:“没什么。” 她挑了秦森隔壁的那桌,坐在他斜对面,只要稍微抬头就能看见那种角度。她是故意的,她想看清他和那个女的说话时的每一个神情。 他们点了小份的披萨和两份薯条,她注意到秦森喝的也是西瓜汁,那个女的喝的是奶茶。 “怎么了,你是不喜欢旅行吗?”那个做收银员的姑娘柔柔的问道。 秦森笑笑,“不是,刚突然想到一些好玩的地方。” 他没想到没巧到在小吃店遇到沈婧,也不知道怎么了,和撞鬼了一样邪门,他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余光能瞥见她在看他。 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心虚吧,毕竟昨天竟然对她起了反应。 秦森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他不爱用吸管。 关于起反应,他想只是因为自己太多年没碰过女人,没和女人打过交道,闻到点腥味自己控制不住也正常。 听彭伯的话谈个恋爱好像也不错,如果能组建个家庭,也算对得起母亲了。 “是什么地方?” “都是一些山沟,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杨茵茵咬咬唇,聊起了别的话题,尽量不让两个人显得尴尬。“我听彭伯说你生病了,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今天明天再去打两针就可以了。”秦森挑起一根薯条没沾酱,整根塞进嘴巴里嚼了两下就咽了。 沈婧的指尖有意无意的叩打着光滑的桌面。她也不喜欢沾酱吃。 杨茵茵圆润的双眸泛着心疼,她说:“对不起,你生病了我还让你出来。” 秦森说:“没事,小病。” 服务员端着她们点的食物走上来,沈婧拨弄着吸管,吸了几口。她想,既然知道他生病那就不要叫他出来啊,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黄嘉怡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呢,披萨吃吗?” “不了,你吃吧。我今天没什么胃口。” 黄嘉怡拉起一小块,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大口,“味道挺好的。诶,对了,后天要交的作业你做完了吗?我到现在都只刻了一点点,你刻的是什么啊?” 沈婧淡淡瞥了一眼秦森的左臂答道:“手臂。” 黄嘉怡差点被一口披萨噎死,“我没听错吧,手臂,沈婧,我有时候挺服你的,每次作业都能让老师大吃一惊。你以后一定是个杰出的艺术家。” “艺术家?我没有想从事艺术这个行业的想法。” “啊?你不是挺喜欢画画什么的嘛。” 沈婧抬眸看着墙上的壁画说:“我只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一直觉得能表达情绪的东西只有两样,一个是文字,另一个就是艺术。所有的思想和感悟都可以通过这两样东西展现出来,也不用在意别人懂不懂。 “那你毕业后想做什么?” 沈婧被这个问题难住了。良久,她淡淡的一笑,没有回答黄嘉怡的问题。 她的生命没什么意义,只需要像现在这样虚度挥霍就好。而她,也一直在等待着生命的自然消亡。 黄嘉怡感慨道:“也是,刚毕业做什么都好,就是从事艺术创作方面是最难赚钱的。林峰家里有亲戚是在设计公司做总监的,我以后毕业了就跟林峰走,两个人在一起工作一起住,然后结婚生子。沈婧,你应该也不用担心吧,你家里不是条件挺好的嘛,一直来学校找你的那个帅哥看上去也很有钱,你们要是在一起了以后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沈婧依旧没有回答。 杨茵茵在说些什么,秦森也没听进去,反而黄嘉怡的字字句句都灌入了他的耳朵。 “秦森,秦森。”杨茵茵伸手推了推他的小臂,“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总心不在焉的。 “奥,对不起。可能中午吃了药现在有点犯困。” 沈婧食指和大拇指按着吸管搅动着粉红色的西瓜汁,浑浊的果肉随着漩涡旋转,她低头唇畔微微弯着。 中午吃药现在才犯困吗。 也就骗骗他对面那种女人了。 杨茵茵喝了口奶茶,眨了眨眼睛,柔柔的笑着,“等会我们去干什么。” 秦森抬起眼皮,正好对上沈婧直勾勾的视线,话到嘴边改了口,“等会我要去打针,晚上我上夜班,抱歉,可能不能陪你了。” 他一定是中邪了。 沈婧说:“嘉怡,我抽个烟,你不要介意。” “奥,我没事,我都闻惯了,林峰总是在我面前抽。” 沈婧的粉唇含着那根烟,打火机的火苗摇动,在白色的烟口点起橘色的火星,缥缈的烟雾融在空气里。 杨茵茵扭过头看了眼她,微微蹙眉,对着秦森小声道:“女孩子抽烟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烟味闻着真不舒服。” 秦森默了一会说:“我也爱抽烟,烟瘾很重。” 杨茵茵蓦地一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黄嘉怡吃完抬头就见沈婧似有似无的在笑着,她莫名也笑了一声问道:“你在笑什么。” 沈婧淡淡道:“我在想,人把话说绝了该怎么圆回来。” 秦森挑眉看看她,又收回视线继续喝他的西瓜汁,咕噜咕噜几口就见底了。 杨茵茵把那话听得一清二楚,猜想着隔壁桌那个女人说得是不是自己。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话我有时候还真是听不懂。”黄嘉怡解决完了披萨开始吃意面。 沈婧拿过她吃空的盘子接烟灰,她微微往后仰着,两条轻搭交叠在一起,裙摆向上滑起露出白皙的脚踝。她垂着眼眸盯着黑色的琉璃台面,每抽一口都要隔好久。 就在黄嘉怡吃完意面打算走的时候,秦森问:“好了吗,如果好了,我们就回去吧,不早了。” 杨茵茵点点头。 狭窄的楼梯只能容一人的宽度,杨茵茵回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跟在她后面的不是秦森,而是那抽烟的女的,秦森在那女的后面。她扭过头没说话。 沈婧故意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平稳的。 秦森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烟味烟瘾有些犯了。 沈婧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在最后一个台阶时转身对他说:“你不要偷偷抽烟。”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完她就加快了步伐跟上黄嘉怡。 秦森垂着脑袋又摇摇头,漆黑的眸子里满是笑意。看得杨茵茵一愣,她不懂他在笑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黄嘉怡接完电话对沈婧一脸抱歉的说:“林峰叫我去网吧陪他,然后一起回家。对不起啊,我得和你岔开走了。” 沈婧说:“没关系,你去吧。” “爱你,么么哒。”黄嘉怡拎着那条廉价的裙子向着网吧飞奔而去,向爱情飞奔而去。 其实沈婧一直不懂他们的爱情,黄嘉怡说她是在一个群里认识林峰的,然后聊得挺开心的,后来约出来见面,再然后就在一起了。 黄嘉怡说,这叫一见钟情。 她故意在街边的首饰摊上停留了一会,等秦森和那女的超过她走在前面时,她就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望着他们一高一低的身影,面无表情。 秦森穿的是黑色的t恤,和青灰色的中裤,还有一双塑料拖鞋,看起来十分随意。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背脊,麦色的小腿肌肉紧致,他的汗毛还是挺重的。 在人群里他并不显眼,他没有大学生的那种张扬不羁,没有五颜六色怪异的头发颜色,也没有潮流的打扮,有的只是一个33岁男人的随性和沉稳。。 沈婧的视线定格在他走路时晃动的左臂上,起初引起她注意不过是那道狰狞蜿蜒的伤痕。 她喜欢残缺的东西,也渴望从那些东西找出一丝美好。 走到十字路口,他们两个停住了,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然后就看见那女的垂着头走了,秦森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 她也继续往前走。 沈婧想,她这不是在跟踪,她也是要回家。谁叫他们是邻居呢。 到了楼下,秦森没有上去而是继续往前走。沈婧顿了顿脚步跟上。 这下可真的是跟踪了。 他进了小诊所,毫无疑问她也进去了。 看着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人,彭伯愣了,问:“小秦,茵茵呢?” “她回家了。” 秦森看着沈婧,不知道她怎么来了。 沈婧面不改色,说:“医生,我要买膏药。” 第10章 &10 彭伯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两人腻到一块去了。他还正奇怪呢,小秦不是才说要和茵茵相亲的嘛,怎么转眼就和这姑娘搅和到一起去了。 “稍微等一会啊,我先给小秦扎一针。” 沈婧点点头,看着秦森和医生走进帘子后,里面两人的对话她听得分外清楚。 “茵茵那丫头长得漂亮,家务也做得好,父母也都是老实人,就盼着她嫁个好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有些人看她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就都没和她走下去。人姑娘也不是什么贪图富贵的人,你们俩要是成了,这日子那是踏踏实实的。” 秦森嘶了口气,道:“她人是挺好的。” “啧,那是当然,我给你介绍的姑娘能不好吗。怎么样,今天见过了,愿意和人家试试吗?” 沈婧看着帘子后的黑影垂下脑袋,转身开始看起玻璃柜里的药品,然后就听见秦森说:“那就试试吧。” 她的视线定格在那个瓶川贝枇杷膏上,小面的小字也看得一清二楚:润肺化痰,止咳平喘,调心降火。 彭伯拉开帘子,挂钩撞在一起哗啦啦的响作一团。他洗好手朝沈婧问道:“小姑娘要什么膏药?” 秦森系好裤腰袋,僵硬着右边的屁股从里头出来。 沈婧说:“奇正的膏药。还有,帮我拿一瓶这个批把膏。”她鲜红的食指指甲叩着玻璃台面。 “你感冒了?”秦森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手指方向下的批把膏不解的问。 她抬头和他对视,平静的说:“调心降火。” 秦森:“......” 彭伯把两样东西装进袋子里,说:“一共167块钱。” 沈婧补充道:“不好意思,再帮我拿十盒创可贴。” 彭伯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学生,数了十盒也塞进袋子,重新算了算:“192块钱。” “谢谢。”沈婧拿出两张红色的毛爷爷给她。 秦森无意瞥见她那个精致高档的皮夹子里都是清一色的红色毛爷爷。和她的形象挺符合的,高贵精致清冷。 他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扔在玻璃台面上,“走了,明天早上下班我再来打针。” 沈婧拿好找零和东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薄雾缭绕,绕过残缺的皎月,星光淡雅,微醺的热风里夹杂着路边泥土的腥味。一旁的杂货店投射出悠远的光亮,照明了前方一小块的路面。 身后鞋底和路上的小碎石子摩擦发出的响声细细索索的较为明显,还有她手里晃动的马夹袋声。 秦森拐进杂货店买了瓶冰的可乐,出来刚仰头喝上一口就瞧见对面幽暗的灯光下,沈婧站在那里,平静的看着他。 他拧上盖子又回头走进了杂货店,在花花绿绿的饮料面前无从下手。他不知道她喜欢喝什么。 想到她刚刚吃饭时点的果汁,秦森拿了瓶果粒橙。 她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晚风吹过她的裙摆,撩起阵阵涟漪。 “喝吗?” 沈婧接过,瓶子外面一层水渍,有些冰凉。 “谢谢。” 秦森又喝了几大口的可乐,一瓶三分之一没了。他又出汗了,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然后滴落。 沈婧拧开盖子喝了一小口,她看着他流汗的样子有些挪不开眼。 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男人有点性感。 沉默了一会,秦森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回家。他步子跨得大,沈婧走几步就要追一追,他也没有要等的意思。 秦森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后面跟了一路。 迎着闷热的风,他的心也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雾水。 心生烦闷,脚步也快了。 他开门进屋前,沈婧拿出三盒创可贴说:“还给你。” “不用。” 沈婧抓住他的手腕,把创可贴塞进他宽大的手心里,“还给你。”她的口气有些小孩子。 秦森看了她几眼,收下了。 进屋,两人几乎是同时关上的门。 秦森把创可贴扔在床头柜上,脱去黏在身上的t恤,抓了抓头,赤脚走进了浴室。高温天,他几乎都不要烧水,温凉的水流对他来说正好。可能男人天生火气比较大,不像女人体温偏凉。 淋浴器源源不断的水从头顶上面倾泻而下,秦森抹了把脸,浑身的汗热终于得到了一点释放。他挤了点洗发露掺和点流放在掌心揉了几下,涂抹在短硬的发上。水流轻拂过他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刚才沈婧的温度,凉凉的。 秦森深深呼吸,然后吐了一口气,头伸到淋浴器下,拨弄了几下,发上的泡沫就没了。 旁边摩挲的玻璃窗外突然贴上来一坨黑影。 秦森一愣。 紧接着,喵喵喵几声绵长的猫叫从外面穿透进来。 他关了水,拉开窗户的一个小缝,白色的猫咪。是沈婧养的那只。 小白趴在窗口巴望着,窗沿的宽度大约有15厘米,足够一只猫咪趴在上面,旁边是竖条镂空的防盗窗。猫的身体很柔软,可以随意穿过栏杆。 秦森关上窗,也不知道这只猫是怎么从她的阳台跳到他这边来的。 他冲去身上多余的泡沫,干毛巾随意的身上磨蹭了几下套上衣服打算捉猫,然后送到她那去。 秦森擦了擦头发,再打开浴室的门,那里的黑影已经没了。转眼,厨房那扇大窗户外传来猫叫,黑影蹦跶了几下又没了。 他只听见隐隐约约的几声呼喊。 她好像在招那只猫回去,声音柔柔绵绵的,却又那么清冷淡薄。 沈婧第一次知道猫咪那么调皮,它还会飞檐走壁,要是从这里摔下去肯定没命的。她本想去敲他的门,可是脚下像是沾了胶水就停在门口走不动了。 ‘那就试试吧’ 她想到的是这句话。 她又回到床边,一遍一遍的叫小白,总算还听点话,过来了。沈婧一把抱住它,生怕它掉下去。她腾出手关了窗。 “很好动嘛你。” 小白昂着脑袋将嘴里的东西展示给沈婧看,是它溜达一圈的战利品。 沈婧抽出它叼在嘴里的布料,抖了抖,展露出整个的模样。 是条黑色纯棉的四角内裤,收腰的边缘是灰色的,中间布料凹凸出一块。 小白骄傲的喵了一声。 沈婧抿抿唇,把它放了下来。她看着手里的内裤,脸颊有些微烫。 现在拿去还给他?还是洗一下再还? 她瞪了一眼正在喝水的小白,“你叼什么不好要叼这个。” 秦森吹干头发,习惯性的在洗完澡后收衣服,却看见t恤和袜子都搁浅在防盗窗的栏杆上。袜子还少了一只,他朝下望了望,估摸着那只袜子掉到下面的棚顶上了。 可能是昨天头疼难忍,还挂好衣服。风一吹就都掉下来了。 白色的t恤沾上了栏杆上的灰,两条印子。他重新洗了一遍,再挂上去的时候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秦森转了一圈还是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他躺在床上,微微往左侧过身,右边屁股有点肿疼,好几针都扎一块地方,涨得很。 眼睛一瞟就瞟见床头柜上那三盒创可贴。 他揉了揉鼻梁骨,舌尖抵着上牙齿,两天没碰烟,想得很。 想起她今天在披萨店那句小声的警告,秦森望着天花板笑出声,随即又笑不出来了。他确实没有抽烟,不是吗。 咚咚。 轻轻的两下敲门声。 “是我。”门外是她软细的声音。 秦森套上中裤开门。 她张了张唇,望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手里拽着的粉色小袋子也被拧巴得褶皱无比。 “有事?”他问。 沈婧扭过头,举起粉色的袋子,“还给你。” 秦森皱眉。 什么东西又要还给他,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牵绊吗。难不成是刚才那瓶饮料吗。 他接过粉色凯蒂猫的小袋子,里面似乎是软软的东西。 秦森抽出一看,脸色有点异样,手又往袋里一塞,干咳了两声说道:“怎么,怎么会在你那边。” 沈婧将头发勾到耳后,依旧平静的嗓音,“我猫叼过来了的。对不起。” “奥,没事。” 走廊里的风涌动的厉害,只听见,砰。 沈婧身子一震,木木的向她的房门看去。 合上了...... 她拽了几下,拉不开。 “你没带钥匙?”秦森问。 她说:“你看我的样子像带了吗。” 秦森把看向她,带上些仔细的意味,穿着素色纯白的吊带裙和夹脚拖,一览无余,也对,谁去隔壁敲个门会带钥匙。 沈婧说:“能借我电话吗,我问问房东住哪里,我去找她拿备用钥匙。” 秦森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挡住了屋里的光,沈婧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说:“我早上下班遇见房东了,回老家了,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沈婧:“......” 秦森顿了顿说:“我陪你去找个宾馆,明天找人开锁吧。” “我不住宾馆。” “那你......”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似乎他的提议是错的一样。秦森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 沈婧仰头看他,目光坚定,“你不是十一点就去上班了吗,我可以在你这里呆一个晚上吗?我不睡,我就坐着。等你明天早上回来,然后我找人开锁。” 沉默片刻。 “你先进来。”秦森让开身子,她刚踏进这个屋子,他就关上了门。 结实硬朗的身体几乎和她只有一厘米的距离,他身上的肥皂香很清新很淡,又散发着一股炙热的气息,右臂绕过她拉上门。 沈婧屏气,看到的是他穿白色的t恤布料,那么近,连细小的线的排列都瞧得清楚。 第11章 &11 秦森又闻到她的发香,一种他可能永远都触摸不到的香味。 “你真的打算在我这里呆一晚上?” 头顶传来低沉黯哑的嗓音,沈婧的眼睛看到的还是他的胸膛,薄薄的t恤下隐约能看到他有力紧致的胸肌,男人应有的宽阔胸膛。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句话问得有些暧昧。 沈婧瞥向他的左臂,小声的嗯了一句。 秦森点点头,转身从柜子上面拿下压缩袋,他说:“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就和上次一样。” “不用,我坐那边就可以。你睡吧,你晚上还要——” 秦森打断了她的话,拉住她的手直接拽到床上,“睡吧。”霸道的举动,温柔的嗓音。 沈婧坐在床边上,看着他铺被子。 他忽然问道:“要开空调吗?” 她点头。秦森插上空调插头,调了25度。 “我抽烟,被子上难免会有点味道,你别介意。”他边说边关了灯。 屋内唯一的一点幽光来自于厨房那个大窗户外,对面那栋楼一直亮着灯,很亮。 沈婧躺在他的床上掩过一个被角,淡淡的烟草味。她抚摸着被褥,深蓝色的格子花纹似乎在她的手掌里呈现出轮廓。 “我也抽烟,习惯了烟草味。”她回答。 秦森单手枕在脑后,闭上眼,沉闷的嗯了声,鼻息间还游荡着她的发香。沉静了半响,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沈婧拽着被子愣了几秒答道:“多芬的。” 秦森说:“很香。” 她侧了个身抱着被子合眼。她喜欢他被褥上的味道,有阳光干燥的气味,有淡淡的烟草味,有洗衣粉的花香,还有属于他的味道,男人特有的荷尔蒙的味道。她一时也形容不出来,只是闻着这个味道总是会联想他那天穿着白背心的样子,流汗或者淋雨,都是那么粗犷男人。 夜色渐深,空调的冷风徐徐吹着,不知不觉沈婧整个身子都缩进了被捻里。 冷,铺天盖地的冷。 那场大雪把路面都冻出了冰,人群嘈杂,每个人都裹得像熊,厚重的大衣和棉袄,远处看,密密麻麻的人群簇拥在一起,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 周围有小孩子的哭声,有卖关东煮的吆喝声,有撕心裂肺的争吵声。 所有的声音渐行渐远,眼前的世界慢慢离她越来越远,双手被禁锢在一起,像被拖进了黑洞,挣扎不出来。 有什么在勒她的脖子,喘不过气,看不清那两个人。 她叫不出,也挣脱不了。 是恐惧,是断裂。 沈婧蓦地的睁开眼,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她深吸了几口气,慢慢缓过神来。浑身是汗,连同着他的被套也湿了一片。 她掀开被子,摸黑坐起身,环抱住膝盖头深深的埋在两臂之间,一分多钟后仰头木愣的坐着,顶上的电灯泡黑得只有一个轮廓。 身下忽然一阵湿热。 沈婧僵着背脊,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什么梦境什么梦魇,都被身下那股热流给扑灭了。 她单手扶着额头。仔细算了算日子,好像是差不多了。 周围幽黑,她很难看清,这边的摆设对她来说也是陌生的,顺着上次的记忆,她摸到了开关。 啪嗒。 灯没亮。 她反复试了几次,都没亮。抬眸,空调的灯早就不亮了,也没有再打冷气。 停电了。这三个字浮现在脑海里。沈婧起身,沿着床的边缘慢腾腾的摩挲着。首先,她得去厕所看一看。 赤|裸的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偶尔踩到地上软绵的被子。 秦森隐约听到什么声音,动了动,翻身,小腿踢到沈婧的脚。她一惊,往前挪了一小步。 扑通。 脚绊到被子,整个人在黑暗中惊慌失措的向前扑倒。 秦森惊醒,胸前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抵着他,手臂上滑过滑顺的发丝,是她的味道,紧接着是下身裂开般的疼痛,他倒吸了一口气,这种感觉难以言说。 沈婧趴在他身上,膝盖顶到他的大腿中间,盖骨坚硬加上倒下时的压力,毫不留情的狠狠的击中了他的命门。他的身体很硬朗,像一块砖,又像一根浮木。 秦森扶住她的两臂,疼痛难忍,嘶哑着问:“你怎么了?”怎么就忽然趴在他身上了。 “停电了,我——” “嘶,你别动。” “啊?” 秦森禁锢着她的身躯,不让她扭动。 恍惚之间,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废了。 沈婧窝在他胸口动也不敢动。 夏夜静谧,窗外隐约有几声嘈杂的音乐声,还有男男女女细碎的讲话声,渐渐的也听不见了。他心脏的跳动声那么平稳那么有力,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的身躯散发出来的温度,炙热如这个夏天。沈婧还能嗅到他的气味,是她喜欢的那种味道,肥皂的清新和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味道。 她的手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他又抱着她的腰,沈婧只能两手抓住他的肩旁。 秦森深深吸了几口气再缓缓吐出,按压在她腰部的手力道也小了些。她的脑袋搁在他下巴那,顺滑的发偶尔会蹭到他的脖颈和下颚,痒痒的柔柔的。 “停电了吗?”他问。 沈婧答非所问:“我可以动了吗?” 秦森松开她,“你起来。” 她撑着他的肩头爬起来,挪坐在他脚边,“我想上个厕所,开灯发现停电了。不小心就绊倒了。” 秦森爬起来在床头柜那摩挲了一阵,拉开抽屉拿手电筒。他打开手电筒,屋里多了一束白光。 “给你。” “嗯。”沈婧接过,小心翼翼的走向卫生间。 “等等。”秦森叫住她,在她脚边放下一双拖鞋,“地上脏,穿鞋去。” 是他那双蓝色的塑料拖鞋。 “谢谢。”沈婧穿上,很大,走起路来甚至有点吃力,踩在瓷砖上啪嗒啪嗒的。 秦森按了几下灯光开关,果然,又停电了。下身还隐隐作痛,他坐在床边拨了拨后脑勺的发。 有生之年,第一次尝到了蛋疼的滋味。 想抽烟,非常想抽烟。 沈婧锁上卫生间的门,夹着手电筒脱下自己的内裤,低头一看,粉白色的内衬上鲜红一片。 她在卫生间呆了很长的时间,长到秦森怀疑她是不是从卫生间的窗户外爬回了自己的屋里,就像她养的那只猫一样。 “你还好吗?”秦森敲了敲卫生间的玻璃门。 沈婧垫了几张卫生纸拉上内裤,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很不好,非常不好。 “沈婧?” 良久,她说:“可以帮我个忙吗?” “你说。” 沈婧贴打开门,直视他,说:“借我二十块钱。” “啊?” 映着手电筒细微的光芒,他看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上个厕所怎么需要借钱? 沈婧说:“我想去楼下买包卫生棉。” 秦森的视线不自觉的瞥到她下方,张了张唇,有些尴尬,他说:“好。” 他从那件蓝色的外套口袋里拿了两张十块钱给她,沈婧把手电筒搁在书桌上,她低着头小声的道了句谢谢。 就在她走到门口要出去的时候秦森叫住了她。 他说:“我帮你去买。”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 “你后面裙子上弄到了。” 沈婧握着门把的手就这样愣在那里。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 秦森拿过皮夹子,开门,“你躺着,我给你买。”话落,他穿着那双蓝色的塑料鞋已经走了,走廊里的风顺着空隙吹进来。 小腹一阵绞痛,沈婧皱眉,关上门。 她捂着肚子倚在门上,脑子里都是他那句你后面裙子上弄到了。映着手电筒的光,她拉过身后的裙摆,欠身查看,果然,白色的棉料上掺杂着几团红色。 沈婧趴在床边,不出所料的,他的床单也弄到了。她没有再躺上去,坐在了厨房的凳子上。 没有光,没有风,屋子里有些闷热。她拉开窗户,虽然外面也热,但好歹还有一丝清风。隔着防盗窗的栏杆,她看到楼下的走动的人影。是他。 他走得挺急得,步子很快。 对面那栋楼也停电了,底下漆黑一片,有的只是淡淡的月光,朦胧的照在他身上,高大的身影轮廓柔和,白色的t恤映着月光看得很清晰。 沈婧拉上窗纱,他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月色里。 她继续坐在那里,仰头,看见的是小方桌上面的两条毛巾,上面镶了一根杆子,毛巾就悬挂在上面,一条浅蓝色,一条绿色。蓝色的那条还是湿的,在滴水。 可能是她去卫生间的时候他洗了把脸。她猜想。 卧室里忽然想起一阵铃声,沈婧走过去拿起他的手机。 亮着的屏幕上显示是杨茵茵的来电。 右上方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半。 沈婧没有接,把电话放回了原处。 电话铃声很嘈杂,就像所有山寨机的音质,他的手机也很老旧,不知道是什么杂牌,屏保也很花。 铃声是一首老歌,旋律很熟悉。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 外边的月光透进来,她坐在那里望着湿漉漉的毛巾想起他的左臂。 那种伤痕几乎镶嵌入骨,像多年腐朽的树根盘错,又似裂开的石膏缝隙。除了那里,她很想撩开他的衣服,仔仔细细的观摩一遍他的身体。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断了又响,响了又断。 她听到走廊里的跺脚声。 忽然就想起了那个铃声是什么歌。 是李克勤的月半小夜曲。 第12章 &12 强而有力的两下敲门声。“是我,开门。” 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屏幕隔了几秒暗了。 沈婧跑过去开了门,秦森拎着一个红袋子进门,面上的尴尬挥之不去。 “你看是这些吗?” 沈婧没看只是点点头,“谢谢。那个,你能借我件衣服吗,我想洗个澡。” 秦森拿过手电筒,在衣柜里翻腾了一会拿出件t恤给她,“这是新的,我只穿过一次。你...裤子要吗?” 她拿着衣服比了比,“不用,你的衣服对我来说是裙子。” 他身材高大,衣服都是比较大号的,她比较瘦人也不高,穿他的衣服有种被塞在麻袋里的感觉。 沈婧拿着东西进了浴室,连同那唯一的光源。 秦森松了一口气,倒坐在床边,望着幽黑的屋子思绪飘到刚刚买卫生棉的场景。 那家24小时的便利店也要打烊了,这一片好像都停电了。 他说完等等关门四个字以后杵在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老板娘热得有些不耐烦。 “关门了,不卖了。” 他眼一闭,心一横,“帮我拿两包卫生巾。” “啥?” “卫生巾。” 摸黑一片,隔着淡淡的月光,秦森能看见老板娘似笑非笑的脸庞。 “要什么啊,日用的还是夜用的啊?买给女朋友啊?”老板娘还是挺眼熟他的,虽然今年才开的店但是这个男人一直来买烟的。 他说:“各拿一包吧。” 临走时老板娘说:“要不要红糖啊?” 他想到沈婧有些苍白的脸色点点头,又买了包红糖。 冲完澡,沈婧打开袋子的时候一愣,除了两包软软的卫生巾还有一小袋硬邦邦的东西。她照着手电筒,是一包红糖。 怪不得这个袋子有点重。 红糖。他是怕她痛经吗? 沈婧粘好卫生巾,把撕下的粘条扔进纸篓。他的衣服很柔软很宽大,遮到膝盖上方。她把旧衣服折好塞进了装卫生巾的袋子里。那包红糖,她放在了小方桌上。 她不太会痛经,有也只是偶尔,或者就一会会。 秦森只是瞥了她几眼,也看不清什么,t恤是黑色的,黑乎乎的一团,看到的只是那两条白花花的细腿。她没穿拖鞋,□□着脚一步步向他走来。 他忽然起身,说:“你好好休息,我去上班了。” 沈婧嗯了声,问道:“几点回来。” “七点半左右吧。” “好,我等你。” 手电筒在桌上,光速打在衣柜上,她背着光,秦森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她的声音柔柔的又那么薄凉,像河面的薄冰撩得人心痒。 我等你。 秦森忽然笑了,他拿过挂在衣柜把手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黑色的皮鞋,他说:“以后不要随便在男人家过夜。” 沈婧坐在床上,她看着他的背影,轮廓深沉坚硬。她说:“我是第一次。” 唔,这话就更有深意了。 秦森穿戴完毕,把手机搁在口袋里,去开门,他顿住脚步,没回头,说:“别太轻易相信别人,女孩子在外自己当心。” 沈婧垂眸,他已经走了。 空气里似乎还回荡着他的话,他的声音。 沈婧躺在床上,又抱住了他的被子,尽管有些热。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抱东西,如果怀里空荡她会失眠。 难得,一夜好眠。 她没有再做那个梦,梦里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寒风刺骨里的温暖,有些颠簸,有些急促,很久很久之后,她看到了寒冬初升的太阳。 次日清晨,她依旧睡得熟,吵醒她的是门外一阵阵的敲门声。 还有女人细软的嗓音。 “秦森,秦森。你在吗?” “秦森。” 沈婧揉了揉眼睛,一时还没分清自己睡在哪,深思恍惚的开了门。 杨茵茵穿着碎花吊带的长裙,手上还戴着编织的珠子手链,一头长发扎在一侧,看上去十分温婉。她敲门的手还定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看着给她开门的人。 不是秦森,而是个女人。穿着他衣服的女人! 宽大的t恤,裸|露的双腿。 杨茵茵两手握紧,垂在身侧,问:“你是谁。” 沈婧看到陌生的面孔倒是清醒了几分,特别是认出她是谁以后。她说:“我是秦森的邻居。他现在还没回来,你要进来等一会吗?” 她实事求是,可是人家根本不买账。 杨茵茵说:“邻居?邻居为什么不睡在自己家里,邻居为什么穿他的衣服?你到底是谁?” 杨茵茵有点嫉妒了,嫉妒得眼睛都红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皮肤比她好,长得也比她白嫩,看上去年纪也比她小。她到底27了,逢年过节别人问起年龄,她总是很自卑,如今好不容易遇见秦森这样好的男人,适合她的男人。 沈婧说:“我是他邻居。”童叟无欺。 “我不信!哦~我认出你了,你不就是昨天晚上一起在披萨店吃东西那女的嘛,你怎么会——呵,你不会是故意......” 沈婧微微蹙眉,平缓的说道:“你要不要进来等他?” 杨茵茵愣住。这又是什么戏码。 楼下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沈婧听得出这是秦森的脚步声,她指指走廊口说:“他回来了。” 杨茵茵刚转身,秦森就出现了。 秦森也是一怔,他的手里还提着两碗热腾腾的小馄饨。 他说:“你怎么来了?” 杨茵茵不知道是急哭了还是委屈的哭了。她说:“昨晚后来彭伯和说我你......然后我就打你电话,我知道你11点上班,所以我想十点半打你电话叫你起床。你一直不接,早上也是。你又生着病,我一急就问彭伯要地址找了过来。” “我没事。”秦森顿了顿,“你还有什么事吗?” 杨茵茵指着沈婧问道:“你不是打算和我交往了吗,那她是——?” 秦森说:“邻居。” 杨茵茵有些不信,但是她不想在秦森面前大吵大闹,只能闷声不响。 沈婧说:“借我电话,我去找人开锁。” 秦森把手机给她,“走廊外有开锁的小广告,你打那些电话就行。” 她按了几下手机,说:“你手机没电了。” 秦森看了眼杨茵茵说:“你还有事吗,不上班?”他又转头对沈婧说:“来电了吗,充电器在书桌上。” “我...我,嗯..你真的要和我交往吗?” 秦森说:“我们的事回头再说,我先帮她开锁,她身体不舒服。你去上班吧,都快八点了。” 杨茵茵看了他一眼,拽着小背包的带子走了,走得有点急还有点沉。 秦森进屋关门,她正弯腰充电,那个插座在书桌下方。宽大的t恤下是纤细的腰肢,随着弯腰的动作,后背的衣料向上拉起一截,正好遮到屁股那块。黑色的衣服,白色的腿,视觉冲击很强。她的腿很细很直,又很白嫩。 “来电了?”他把两碗馄饨放在书桌上,脱去外套进厨房洗脸刷牙。沈婧看着那件蓝色的外套,闻到了机油的气味。 “嗯,好像昨晚12点多来的。”昨晚半梦半醒间时,她听到空调打冷气的声音。 秦森那着那条淡蓝色的毛巾抹了把脸,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些。沈婧坐在床头看着桌上的馄饨,她问:“这是买给我的?” “嗯,吃吧。”秦森拿起另外一碗解开塑料袋,呼了两口就吃起来。 沈婧挤了点牙膏用手指在牙齿上抹了个遍,简单的漱口。 沈婧依旧吃得很小口很慢,她看了他几眼。 他吃东西真的很快很大口。 “你是北方人?”她忽然问道。 秦森吞下最后一口小馄饨,说:“嗯。” 怪不得,感觉很汉子。 吃饱喝足,手机也能开机了,那个开锁的说要到中午才有空。 秦森说:“你先在我这待一会。” 沈婧不好意思再睡他的床,她说:“你昨晚一夜没睡,你休息吧,我在厨房那边坐着就行。”她看到他的书桌上排列着十来本书,好像都是一些小说,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真实故事改编’这几个字。书旁边还堆叠着很厚的一达报纸。 她说:“我能借你的书看看吗?” “你看吧。”秦森坐在床边,左腮动了动,在舔上牙槽,他烟瘾犯了。已经两三天没抽烟了,对他来说是个新纪录。 沈婧挑了一本,名字叫《社会的另一种姿态》,封面上的标语是:光明和黑暗,永远在并行。 她的指尖摩挲过那一行字,身体和思维都停驻在那几个字上。眼前浮现过很多东西,她的柳眉微微弯曲,默不作声的捧着书去了厨房。 书里还夹着一张纸,是一张超市的收据,夹在第207页。 那一页的开头是:那是一个阴暗龌蹉的地方,虽然山清水秀,每个人脸上都漾着幸福。可是我知道,这些都是遮掩。就像白天掩盖了月亮,其实它一直存在着。 沈婧看了很多遍,最后甚至背出了这段话。她又拿着那张收据看了起来。 卫生纸,辣酱,榨菜,男士内裤...... 日期是2015年3月11号。 她放下纸条夹在这页里,这本书他去年开始看的,看了三分之二。 秦森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天气太热,厂里好多机器都罢工了,一伙人忙了一晚上,还有两台没搞定。 静谧的房间里只有空调徐徐的冷风声。 第13章 &13 沈婧不是急性子的人,做什么都有条不紊慢悠悠的,不像顾红娟,标准的急性子,嘴快动作也快。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她生的,一点都没遗传到顾红娟的基因,性格五官都比较像父亲。 一整个上午她就看了五十多页,每一行每一句每一个分段的故事她都琢磨了很久。那些故事和文字宛如一汪深井水,她跳进去深不见底。 都是些真实的故事。 她薄唇轻抿,舌尖抵着上颚,舔了舔。有点想抽根烟。 苦涩的烟草味和这些文字很相配,和她喜欢的那些画作也是相配的。 临近一点开锁的人才打来电话,秦森在那首月半小夜曲里醒过来,面容有些疲惫。 “喂,三单元十栋哪家啊?我开锁的。” 秦森起身,“201这边。” 沈婧把书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和他在走廊外等候。 开锁人是个四十多的大叔,皮肤黝黑,嘴上叼着一根烟,放下工具箱就开始捣鼓起来,他问:“哪里坏了?” “没坏,就是没带钥匙。能不能给我按个指纹锁?”沈婧说。 “哟,姑娘,你这房子是租的吧?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要是换了你房东准狠狠敲你一笔。” 秦森说:“我打个电话问问房东?” 沈婧平静的说:“不用。你换吧,钱的问题是我的事。” 开锁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沈婧,嘿的笑了一声,嘀咕道:“现在学生都有钱啊,都大手大脚的。” 沈婧倚在门边上没说话,只闻到那阵阵的烟味,勾起了她的瘾。 秦森说:“要多久?” 那人抽完最后一口扔在地上,脚碾了碾,说:“一个多小时吧。” 秦森点点说:“你要在这等着还是进来坐一会?” 沈婧垂眸又看向他,“我继续看会书吧。” 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人都清楚的听见开锁人嗤笑一声:“看什么书,一男一女还能干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会。 秦森把手机给她:“你点外卖,我去洗个澡。” “你今天不烧饭吗?” 他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物和内裤,沈婧看到是一条浅灰色的,边缘是黑色的,也是纯色的。他似乎喜欢纯色的内裤。 秦森说:“烧出来太晚了,外卖快一点。”他走了几步又折回头问:“你这两天没课?” 沈婧翻着他的手机,没有外卖软件,打开软件市场下载了一个。她回答说:“期末,没课了。” 一分钟后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隔墙上有扇窗户正好对着浴室的门,隔着窗纱和浴室的磨砂玻璃,沈婧看到那个高大的黑影在抬手臂,他似乎要洗头。 她看了几秒也没再看,坐在床边,灌进耳朵里的都是淋浴的水声。 秦森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搁在沐浴露旁边的那个红色袋子,袋子已经被撑满了,露出白色的衣角,是她昨天的裙子。他挤了些洗发露转身又瞥见纸篓里的长条纸,有白色的有蓝色的。 是卫生巾上撕下来的。 温水从顶上倾斜而至,他看着那个纸篓一动不动,水糊了他的睫毛和视线。 他几乎已经忘了家里有个女人是什么感觉了,那是十多年前的记忆,他甚至有些记不清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在其中的四年里被消磨,不见踪影。 秦森仰头闭眼,任由水冲刷在他的脸上。 他其实不喜欢在浴室里穿好衣服,因为空间太小,衣服也不好放,但是沈婧在外面,他总不能光着膀子出去擦身体。到底还只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他站在厨房镜子面前吹头发,沈婧的脸忽然出现在镜子的倒影里,吓了他一跳。电吹风嗡嗡嗡的他听不清她说话,只看见她粉嫩的唇在张合。 秦森关了电吹风,侧过脑袋低头看她,“你刚说什么?” 沈婧说:“我帮你把床单洗了吧,行吗?” 秦森一怔,睡了一晚就要帮他把床单洗了?他也不是那么洁癖的人,更何况她很香皮肤也干净得如露珠一般。 “不用洗的。” 沈婧低下头,嗓音凉凉的,她说:“我那个弄到了你床单上,我想,还是帮你洗了比较好。” 秦森默了一会说:“麻烦你了。”他继续吹头发。 这种事也不方便继续说,说多了两个人都尴尬。 沈婧把床上的枕头和被褥都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安置在书桌的空余处,蓝色格子的床单一拉都皱在一起,她卷着那一坨就进了浴室,秦森来不及阻止。 这种简易浴室不比家里的,打开门就是淋浴,往旁边是蹲式的便池。十分狭小。角落里堆着两个脸盆,最上面那个里堆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最上面的是内裤,已经被水打湿了。 秦森说走进去把底下的盆拿出来盖在上面遮掩。狭窄的浴室里站两个人,几乎是饱和的状态。 他转身发现她就在胸口处,紧紧挨着他。抵着他下腹的是揪成一坨的床单。 浴室里还残留着洗发露的香味,夹杂着温水留下的水汽,细小的露珠在玻璃门上缓缓滑下,悄无声息的。 “你怎么了?”沈婧仰头看他。 秦森扭过头沉沉道:“没事。你洗,我出去。” 刚走出去就听见她拿盆的声音,他看见那内裤又露出来了。 随后是她平缓的声音,她说:“我的猫叼了你的内衣,有点脏,要不你拿过来我给你一起洗了吧。” 秦森目光一沉,落在她纤细白嫩的十指上,他摇摇头:“不用。” 沈婧没再说什么,蹲在地上打开了下方的水龙头,把床单按在盆里浸水。 他看着她的背有些愣神,唤醒他的还是门外那一声外卖。 “一共22块钱。”外卖小哥把两碗拉面递进来。 秦森从皮夹子抽出一张20块,在桌上找了找凑出两块钱给他。开锁那师傅还在倒腾,满头大汗。 他从屋里拿了瓶水给他,“天气热,辛苦了。” 师傅笑了声接过水,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他说:“小兄弟,谢了啊。这世上好心肠的人不多,做这种工作的谁会给我递个水。真是不多啊。” 秦森也笑了声,“做哪行都不容易。” 他闲聊了几句进屋,沈婧才刚倒上洗衣粉。 “等会洗,先出来吃饭吧。你怎么买了面,你喜欢吃面?” 沈婧洗了手,坐在桌边打开热气腾腾的拉州拉面,她说:“这个送得比较快。” 秦森勾勾嘴角卷起一筷子吃了起来。 “你还发烧吗?”沈婧没吃,把香菜都挑了出来。她忘记打备注说一碗不要香菜了。 “嗯,早上回来时去打过针了。已经退了。” “你为什么会发烧?是不是因为那天淋了雨?” 秦森手里的筷子一顿,他说:“倒也不是完全因为那雨。淋个雨就生病的那是电视剧的情节。我这两年抵抗力比较差,再加上前段时间厂里忙,一直在加班,身体吃不消了而已。” 沈婧看着他认真的说:“对不起。” 秦森笑着说:“和你没什么关系。” 她说:“我不是在说淋雨的对不起,我说的是让你女朋友误会的事情。她早上看到我肯定误会了,我很抱歉。但是我有些私人的原因,我不能住宾馆。秦森,我也不是那种随便的女生。” 女朋友?秦森收了笑容,他问:“你觉得她好吗?” 沈婧喝了一口汤,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她说:“要听真话?” 秦森微微点头。 “我接触的不多,并不能给出很正确和全面的判断。但我觉得她不好,没有理由。另外,女人爱吃醋,所以抱歉。” 她寝室里那些女生都是这样的,和男朋友打电话动不动就质问。黄嘉怡也是,容不得林峰和别的女的有半点接触。 秦森又问:“你觉得她和我配吗?” 沈婧盯着他的眼眸,墨色的眸子漆黑一片,她看不出任何情绪。她笃定的说:“不配。” 那句为什么不配还没到喉咙口就被他咽了回去,门口有说话声,声音挺大的。 两人同时起身去看。以为是门锁换好了。 李峥和报社请了下午的假拉着徐承航火急火燎的就赶了过来。他已经预定好了晚上吃西餐的餐厅,电影票。就等着徐承航把沈婧哄出去玩。 结果一来就看到个男人在撬她门的锁。 他就说,这种地方不安全!她一个姑娘一个人住最容易被这种色狼盯上了! 开锁那师傅被李峥一把揪住领子顶到墙上,他活了四十几年还第一次被这种毛头小子给羞辱,一使力把李峥摔在了地上。 徐承航倚在墙上,见李峥被摔得呲牙咧嘴的。他朝着开锁师傅说:“他性格就这样。对不住了,请问你是?哦,这是我妹妹的房间。” 开锁师傅睨着徐承航,看上去也算个文化人。他说:“我是开锁换锁的,不是什么流氓。他奶奶的,那小子眼瞎啊!” 徐承航扶起李峥,幽暗的走廊里感应灯再次泯灭。他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也融入这片黑暗中。 他说:“对不住。”淡漠的嗓音宛如寒霜。 映着开锁师傅手电筒的暖光,徐承航看见李峥满面的怒气。他说:“你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既然叫人来开锁那肯定就在附——” 话没说完,她隔壁房间的门就开了。 李峥刚消下去一点的怒气瞬间又提了八个度。 她穿着男人的衣服,裸着双腿,出现在别的男人的家里! 李峥推开徐承航,冲着一旁的秦森就想挥拳打上去。 第14章 &14 秦森眼疾手快一把钳住了他的手。 “操|你妈!”李峥怒不可遏,眼睛都红了。 沈婧淡淡的说:“你在闹什么?” “我闹?你怎么会在他房间?啊?睡了?沈婧!你说!” 秦森甩开李峥的手,李峥往后倒一步,站定,目不斜视的看着沈婧。 “没有。”她吐出两个字,瞥了一眼徐承航说道:“你们来干什么?” 徐承航没回答,反倒是李峥大叫起来,“来干什么,我来找你能干什么?你,你,你和他真的没什么?” 李峥拽住她的手把她拖了出来,他急了,说:“你怎么能和这种人混在一起!我就知道不能让你一个人住,你就不能长点心吗?不要什么人都相信,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该怎么办!沈婧,你,你让我能说你什么好!” 沈婧蹙眉。 这种人?为什么所有人都用这样的词语形容他。 她说:“李峥,你真的让我感到困扰。” 开锁师傅收了工具,看着这几个男女斜眼说道:“一共50块,姑娘,你要是换指纹锁,那锁得好几千,你确定吗?” 沈婧进房拿了张一百块给他,说:“要换,明天来吧。” “那行。”师傅拿起地上的半瓶矿泉水走了。 秦森说:“你的衣服还在我那,我给你拿过来。” 沈婧点点头,她看着李峥说:“还有什么事吗?” 李峥被她气得胸闷,答道:“接你去吃晚饭。” 沈婧看着在那默不作声的徐承航拒绝了,她说:“你们去吧。我有点累,想好好休息。” 她本以为徐承航会说好,没料到他说:“餐厅订好了。” 秦森拿着那个红色的马夹袋和那包红糖出来,他说:“好好休息。” “谢谢。” 李峥瞪着眼睛不敢相信,他刚刚是眼花还是怎样,她是笑了吗,她对一个陌生男人笑了。 追她那么多年,第一次出现了危机感。要知道沈婧从来不喜欢和陌生靠太近,特别是男性,当初为了接近她,他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做到现在这个份上。 他打量起秦森。 这个男人身材很高大,长得也还算凑合。就是一股穷酸味。 在他的认知里,秦森属于下层人民,低贱卑微到尘埃的那种。 秦森抿着唇没再和沈婧多说,关上门,隔绝他们的世界。他看着桌上还在冒热气的拉面有点吃不下。 可最后把两碗都吃了。 沈婧忙着给小白倒猫粮一时没空理会站在门口的那两个人。 李峥忍不住了,他说:“你能不能先把衣服换了,看着真他妈碍眼。”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t恤,唇畔勾起浅浅的笑容。 唔,除了这件衣服,她还有那床单没洗。 羁绊,很多。 徐承航拿起她桌上的烟点了一根,他说:“借根烟。” 她没说话,继续打理小白的吃食。 他们的家庭有点特殊,是重组家庭。徐承航和她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可偏偏他们两人都不像父亲和母亲的性格,反而他们很相像。 她想到很早以前顾红娟说:“哎呀,这就是缘分。说明我们这两家子结合到一起是注定的。” 让人作呕的句子和所谓的缘分。 徐承航和她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这几年讲过的话扳扳手指也能数出来。她不太回那个家,而他也长期住在外面的公寓里。和陌生人也差不多的关系。 如果没有李峥,她可能都不会和徐承航有过多的接触,可是如果没有徐承航,李峥也不会认识她。 沈婧觉得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因果报应吧,环环相扣。 “沈婧,你有没听见我说话?”李峥炸毛了,倚在墙上又见门边那一袋零食。他上次买的,居然原封不动的还在。 她从衣柜里拿了件白衬衫和牛仔苦短,说,“我要换衣服,你们出去。” 徐承航吐出一口烟雾,越过李峥走了出去。 “李峥。”沈婧看他不动,但是也不想说些难听的话。 李峥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就跨了出去,带上门,砰的一声,整个走廊抖三抖。 沈婧把换下来的t恤衫方正的叠好放在枕头边上。 走廊里只有李峥一个人在等,徐承航早下去了。 不温不火,那可能是对她和徐承航最友谊的形容,其实更多的时候沈婧觉得徐承航是恨她的。 “现在三点还不到,确定要吃晚餐?”沈婧说。 李峥拿过她手里的包,“我来背。”他顿了顿说:“订的五点的。打算先去唱个歌。” 沈婧说:“你们的娱乐活动为什么要带上我。” “我们?我请不动你这尊大佛,只好叫承航来帮个忙。沈婧,你说为什么我叫你,你总是爱理不理的,徐承航一来你就答应了呢?他看上去就这么有威慑力?” “不是。”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像是回答但又不像。沈婧从他手里拿回包自顾自的走了。 —— 李峥订的是丽歌坊的vip包间,三个人感觉可以在里面跑步了。所有的ktv都是一个性质,灯光黑暗,气氛旖旎。那一排靠墙的猩红色软皮沙发彰显着豪华和尊贵,连带着那个水晶茶几也是这样的奢华。 红绿的小灯光在顶上闪烁,投射在地上是旋转的花样。偌大的幕布上清晰的投影着歌曲的mv。 别的包房都是热闹起伏的k歌声,唯独他们这间,冷清的很。 徐承航不爱唱歌,她也是。李峥今天明显心情不愉悦,也提不起那个兴致。 沈婧坐了一会说:“我出去买包烟。” 没人说话。李峥在点歌。徐承航搭着两条长腿好整似暇的靠在沙发上,深邃的眸子融在漆黑的包房里,幕布上闪动的光影在他清俊的脸庞上剪下斑驳的影子。 他看着李峥的背影一动不动,一直看着。 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绕了几个弯,凭着最初的记忆沈婧找到了那家小超市。她本来想拿包玉溪,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利群。 利群。她上次在秦森那边抽过。他好像一直抽的是这个。 沈婧没有回包房,倚在走廊的一个转弯角落点了根烟。角落里有一盆很茂盛的盆栽,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花草,看着还挺好看的。笔直的长廊左侧墙壁是一排窗户,可能要营造很昏暗的气氛,厚重的紫红色窗帘布把外头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 她拨开了一点窗帘,来开窗户,留了个小缝,外头新鲜的空气蜂拥而至挤进来,窗户外是车水马龙的景象,毒辣的阳光照得整个城市都泛着薄雾,有点看不清那些建筑。 盆栽旁边就是一个立方体的垃圾桶,沈婧把烟头碾灭在垃圾桶顶上的那些白色小碎石里,拉上窗帘回包房。 李峥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唱着信的死了都要爱,撕心裂肺的。 沈婧坐了下来,捂了捂耳朵。她不喜欢太嘈杂的歌,或者说这样比较高亢的歌。 徐承航看着她说:“烟呢?” 她和徐承航都嗜烟,这也是一个相像的地方。 沈婧把那包利群连带着打火机扔给他。徐承航微微皱眉,他说:“你怎么开始抽利群了?” “要好烟,自己去买。” 徐承航轻笑了一声,眉眼间的笑意那么冷那么淡。他还是抽了,浓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隔很久,那白色的雾才消失不见,露出前方清晰的人影。 李峥已经开始下一首了,是一首网络歌曲。沈婧没听过,只是她觉得李峥好像唱的快断气了,如果她没猜错,他可能在唱rap。 唱了几首,李峥觉得没劲。他本来兴致也不高昂。调了原唱,坐在沈婧对面,开始喝酒。 徐承航抽到第三支烟的时候打破了这个沉闷的气氛。 他说:“沈婧,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按下手机的关机键,屏幕忽的黑了,投射在她脸上的光源不见,幽暗中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依旧是那样薄凉的嗓音,淡淡的,就像薄荷糖。 沈婧说:“我妈的话你不用放心上。” 徐承航挑挑眉,抖了抖烟灰,继续听她讲。 “我这个假期不会回去,也不会和你们去旅行。还有,准备好的鸿门宴还是撤了吧。”沈婧看着李峥说:“李峥,有些事如果非要摊开讲,大家都没面子。” 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红娟的打算是等沈婧大四订婚,然后毕业结婚。如果她没猜错,这次去旅行不过是个噱头,只不过等着她跳进这个坑里然后顺水推舟和李峥的父母见面吃饭,商量婚事。 沈婧又说:“李峥,你知道的,我妈只是看中你们家的钱和地位,徐承航的爸爸也需要你们这样的依靠。说白了,这只是一种利用。而我,不想结婚。我真的,厌倦你们这样的孜孜不倦。” 起初几年她都未曾把这些放在心上,可是近期她真的觉得开始心烦了。 她不想频繁的见到李峥,也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沈婧觉得她是独立是自由的,但也又不是。因为她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是顾红娟给的。 她有着逃离的想法却不曾真正剪断这根线。 不是懦弱,不是无能,只是这是因为顾红娟欠她的而已。 可是所有的荒唐让她像个叛逆期的少女一样。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徐承航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李峥,淡淡的说:“阿姨没和我说那么多,这次旅行是我爸提出来的。” 李峥忽然砸碎了手里的酒瓶,噼里啪啦墨绿色的玻璃渣子溅了一地。他咬牙说:“利用又怎么样,和我结婚既然好处那么多,为什么不呢?沈婧,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徐承航掐灭了手里的半截烟,碾在烟灰缸里,扭曲的厉害。 “李峥,你太偏执了。”沈婧说。不痛不痒的口气。 李峥背过身,双手叉腰,仰着头似乎在深呼吸。 三个人都沉默了,只有音响在喧闹,歌词一句句都清晰无比。 是阿桑的叶子。很安宁空灵的一首歌。 半响,李峥转过身红着眼问:“还去吃饭吗?” 沈婧摇摇头。该说的她都已经说完了,本想在吃饭的时候说,气氛也比较严肃,可刚既然徐承航问了,她也就顺势说了。 第15章 &15 李峥第一次没有留她。 执着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他忽然觉得这辈子都得不到她了。 李峥抓着头发倒坐在沙发上,恨铁不成钢的踢了几下茶几腿,整张桌子都摇晃了几下,上面的酒水在瓶里波动,摇曳出一圈水纹。 徐承航起身,整了整衬衫袖口,他垂眸看着李峥,说:“你是想继续留在这还是走。” “去哪?” “吃饭。” 李峥苦笑了声,“你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啊,处事态度都要这样像吗?” 徐承航沉沉的说:“我和她不像。” 他们去了之前预定的餐厅,坐落在秋水广场旁边,本来还可以欣赏到外面的喷泉,可惜李峥没什么胃口。徐承航吃完他的那一份,两人沉默着就走了。 本以为是回家,结果徐承航把车停在了灯红酒绿的马路边。 他熄火解安全带,说:“喝几杯再回去。” 李峥双手摊在脸上,上下揉搓了几下侧过头看他,“你是陪我喝还是你自己有烦心事?” 徐承航抿着唇线,吐出几个字:“我有烦心事。” 李峥说:“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是空的。像我哥,死了,什么都没得到,没人记得他,没人知晓他,除了那笔钱。” 徐承航把车钥匙塞进西装裤袋里,他没回答,径自下了车。 进酒吧门的前一秒,徐承航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步你哥的后尘。” 李峥摇摇头,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 秦森听得很清楚,沈婧和那两个男的走了。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外卖餐盒,猛然想起卫生间里还浸着床单。沾了水,蓝色成了深蓝色,褶皱的床单中间堆着一小撮洗衣粉。 她还没来得及洗。 秦森蹲在盆前,揉搓了几下,然后寻那抹血红。他不打算全部都洗一遍,只要把那块痕迹清洗掉就可以了。 可能是隔了一夜的关系,有些难清洗。他搓了很久才勉强洗掉了那个,但是还是有淡淡的印子。 狭窄的阳台上晾了床单,遮住了大部分光线,房间暗了很多。 他躺在床上玩了会手机,然后就困了。只听到床单滴水滴到楼下防盗窗铁板上的声音。像是古老时钟的转动声,催人入眠。 吵醒他的还是杨茵茵的电话。正好五点,不偏不倚。 杨茵茵说:“秦森,我们出去逛逛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低沉道:“好。” 他以为杨茵茵说的出去逛逛是在这周边,比如前街,那些大学生都爱在那条街上晃悠,吃的,穿的都有。可是他想错了,杨茵茵拉着他去了秋水广场。 好在今年开通了地铁,40分钟就到了。如果是公交车,那真是遥遥无期。 秋水广场那里有个小吃街,美名为台湾美食一条街。 夏季炎热,这边又有小型的儿童乐园,人就特比多,到处都是小孩子。这里最美的莫过于那个喷泉,亚洲最大的音乐喷泉。各条桥就是著名的锦江之星,以前也是亚洲最高的摩天轮。现在排第几,秦森有些记不清了。 秦森冲了一百块钱换了个美食卡,他问:“想吃什么?” 杨茵茵笑着说:“都可以。” 秦森买了两瓶饮料和一盒章鱼小丸子。杨茵茵在遮阳伞下的露天公共桌椅上等他。 晚风清凉,河边风也大,吹得她的发飞扬。 杨茵茵插起一个烫呼呼的章鱼小丸子,左手托着,依送到他嘴前。“你先吃。” 秦森说:“我不吃这种,你吃吧。” 杨茵茵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自己一口一口的吃掉了。剩下的她也不是十分有胃口,心里挂着事吃什么都不香。 再三犹豫,她还是问了:“彭伯说你打算和我试试,真的吗?” 隔壁一桌坐着的是一家人,那对夫妻生了一儿一女,看样子大约五,六岁。吵着闹着要吃烤鸡翅,吃不到就哇哇的哭了起来。 秦森看着看着忽然一笑,他拧开饮料瓶盖子喝了几口,他看着杨茵茵说:“先了解了解再说吧。总不能逮到个人就扯证吧。” 他说的很有道理。 杨茵茵也喝了一口,说:“秦森,我...我挺喜欢你的。我也说不上来,就那种感觉,你知道吗。我觉得我们会很合适的。” 秦森没再深入这个话题,他点点头说:“快吃吧,冷了不好吃。” 随后又吃了些东西,杨茵茵提议去河岸边走一走。河岸上铺的是木头的板子,岸与河之间做了隔断,一圈一圈的小铁链连着花坛。 还没到喷泉表演的时间,广场上已经人声鼎沸了。 杨茵茵说:“这里往前走就有一个地铁口,我们还是回去吧。你晚上还要上夜班。” 还没走上几步,秦森只觉得掌心一热。她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的,带有试探意味的。 不知怎么,秦森想起沈婧抓他手臂时的那种触感,微凉的掌心,柔软的触感。 他止住脚步,低头看她,说:“我们还没交往,这样不太好。” 他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是杨茵茵却觉得那个笑是隔绝两人关系的一个屏障。 杨茵茵说:“昨晚住你家的女孩,真的是你邻居吗?” “是。” 她挺相信秦森的,彭伯也不止一次和她说,说秦森是个老实人,做事情讲话都实事求是,不弄那些虚假玩意。 “你会让女孩随便住你家?” 秦森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没人。杨茵茵没听到他的回答,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不挪一步。 他说:“不会。” “那你怎么就让她住你那里了,还穿你的衣服。你早上还给她买早饭。秦森,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资格问这些的,比较我现在也只是了解的阶段。可是既然有要和我交往的这个想法,这些让我误会的事情总得给我解释下吧。只要你说一说,我都能理解的。” 秦森被河边的风吹得有些发闷,他习惯性的掏裤子袋,什么都没摸到。然后才想起来,他最近没买过烟,也没抽了。 他说:“你不会理解的,也不会懂。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嘴上说着理解,心里其实已经把这问题翻来覆去想了几百遍了。最后她们只会相信自己的答案。” 夜色深沉,路边的路灯灯影稀疏,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也不懂他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进地铁再到出地铁,整整40分钟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各自有各自的困惑。 秦森把杨茵茵送到了她租的房子楼下,说了再见也没别的话了。 那里也是老房子,没路灯,映着月光,杨茵茵勉强能看清他背影的轮廓,深沉如夜。她咬了咬唇转身进楼道,手机正好响起。 母亲问她相亲的那人处得怎么样。 杨茵茵说:“妈,没成。” 秦森说得再了解了解她能理解。可是他根本没有要了解的意思,如果有一丁点要处的想法,为什么牵手都不肯,为什么对她那么没有话讲。 只是因为没有兴趣罢了。 楼道里的灯又坏了,杨茵茵也不敢走了,止步在那个阶梯上哭了。 不单单是为失去秦森而哭,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在里面。她无能无力的事情实在太多。 秦森想着晚上刘斌那几个小子哭天喊地的喊热,他在转弯处的水果摊上挑了个西瓜。这几天确实比较累,机器一热动不动就罢工,修一个都要费好半天的劲,弄得厂里的员工都要放假了。这机器不动,他们也做不了活。 走到楼下时正好碰到打的回来的沈婧。 她看见秦森猛然想起那床单。 “你的床单我还没洗完。” “我已经洗了。”秦森嘴角噙着笑意。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楼。 进门前沈婧说:“对不起,让你洗那个。我——” “没关系,只是一点污渍。” 沈婧想起李峥的那场胡闹,又在他家借住了一晚,帮她买卫生棉带早餐,最后连床单也是他自己洗的。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她拉住了秦森的手臂,“你等等,我把那个钱给你。一共多少?” 秦森垂眸看着她的手,沉着嗓音说:“不用了。” 沈婧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她松开手,说:“赚钱不容易,我们也只是邻居关系。还是分清楚些好。多少钱?” “也就二十多块钱,真的不用了。” “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下午我朋友差点打了你,真的对不起。” 秦森说:“那两个是你朋友?”听说话和口气倒是像男朋友多一点。 “是我哥哥和他的朋友。准确来说,和我并没有瓜葛。”两个人对她而言,都是这样的定义。 秦森看着她,忽然问道:“为什么不配?” 沈婧一时没反应过来,隔了好几秒才想起中午吃面时他们说的话题。 她说:“因为你们之间没有爱情。我虽然不懂,但我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牢靠的,一旦出现问题,就没有支点去支撑。充满利欲的婚姻就好比一副只是用来赚钱的画作,哪怕是名人之作,那也只是一堆颜料和被污染的纸。” “你觉得感情真的牢靠?”秦森倚在门框边上,烟瘾又犯了。 沈婧好像能知晓他心里的想法一样,从包里拿出那包利群,连带着打火机一起给他。 秦森笑着问:“我现在可以抽了?” 沈婧说:“你要是真的想抽,随时的事情。我只是给个建议。”她顿了顿说:“你上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我只是纯粹的排斥没有爱情的婚姻。” 她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都是真心话。 秦森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烟瘾得到纾解,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沈婧说:“不知道的会以为你在吸毒。” 那种神情。 第16章 &16 走廊的感应灯又灭了,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能听见楼下大妈们乘凉时的闲言碎语,还有他吞|吐烟雾时的呼吸声,丝丝撩人。 秦森说:“谢谢你的烟,我去休息了。” “好。”沈婧顿了顿说:“晚安。” “嗯。晚安。” 沈婧走到窗边,盯着前面那栋楼的窗户望着,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了好一会。听到隔壁传来水声她才拉上窗户,看着乖坐在地上的小白说:“我今天给你开了一天的窗,你怎么没叼点东西回来?” 小白不明所以的喵了一声,摇摆着小尾巴。 沈婧拿着一小包纸巾在它面前晃悠了一下,扔到床上,“去叼过来。” 小白不动,只是扭了扭小脑袋继续喵了一声。 她默了片刻忽的笑了。 笑容很淡,很浅。 临睡前沈婧收到顾红娟的短信,她说已经往她卡上打了五千块。 她翻个身背对着手机,没回顾红娟的信息。 每个月的月末顾红娟都会给她打生活费,一个月五千,租房的钱都是另外给的。比起其他人,她的生活费已经算高的了。 七月的生活费,看来顾红娟是知道她不会回去了。 秦森进门抽完那根烟就去阳台收床单,已经干了,多亏了这天气。床单上,还留着浅浅的印子。 陪杨茵茵走了这么一遭,又热出一身汗。洗完澡已经要十点了,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去上班。秦森也没打算眯一会,他坐在厨房的那张小方桌旁,一根接一根抽着沈婧给的烟。 抽着抽着脑子就开始混沌,然后就想起刚才在门口沈婧说的那番话。 爱妻什么的,果然她们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很崇尚。没有经历过生活,没有吃过苦,也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爱情至上的观念已经深入青年男女的心中。 他又想起杨茵茵。她对他有好感,他能察觉到。 如果只是为了组建一个家庭而结婚,杨茵茵是挺合适的。 秦森狠狠的吸了一口,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随后夹着烟抖了抖,烟灰悉数落入玻璃烟灰缸里,和陈旧的灰烬重叠在一起。 可是却没办法答应,他心里那种别扭犹如抵死缠绕的藤蔓深深的揪着他的思想和心,扭曲到变形。 有些东西明知道不可能再拥有,可是就像燃不尽的野草,被沈婧的话风一吹,又慢慢的滋生出来。 秦森看了眼时间,耳朵上夹梗烟,拿好买给刘斌他们的西瓜,走了。 初入梦乡的沈婧隐约听到关门声。 —— 次日上午沈婧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的。她很久没睡得那么晚那么沉了,就连醒来时脑子也是一片空白的,思想和灵魂都还停留在那个梦里。 真实到她以为她要重新再经历一次,重新过活。 是昨天那个开锁的师傅,他说:“给你换电子锁。这个,3200,差一点的2400。你要哪个?” 沈婧说:“3200的那个。换一下要多久?” “十几分钟,很快的。” 沈婧给小白换好猫砂和食物,去刷牙洗脸。不知道怎么,眼睛有点水肿。 她洗完脸擦了点遮瑕霜,稍微看上去好了些。 逗猫的功夫师傅就换好了。 “要我给你说一下吗?这里可以设置指纹,这里——” “谢谢,不用,我会。”沈婧想到身边没那么多现金,说道:“钱转支付宝或者□□可以吗?” “啥?哎哟,我们收现金的。” 沈婧说:“那这样吧,麻烦师傅你下午再来跑一趟,我去取钱,或者我送到店里。” 师傅将信将疑,“要是都像你这样,我们怎么做生意。” “抱歉,可是我身边没那么多现金。” 秦森一向睡得浅,加上这里隔音不是很好,门外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望着雪白的天花,秦森揉着眉心从床上爬起来。 上午十点三十四分。 他才睡了三个小时,脑袋睡得有点疼。 沈婧和装锁师傅大眼瞪小眼,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师傅相信她。正不知所措时,秦森的房门忽然开了。 沈婧的视线定在他身上移不开了。他穿着那件白色的工字背心,贴合着他肌肉的曲线,那么紧那么合,左臂上的伤疤如蜈蚣般的依附在上面。他没刮胡子,下巴上青灰色的胡渣很明显。 她很想摸摸他的下巴和那个伤疤。 他看上去很困倦也很疲惫,手里拿着一叠钱,“师傅,你数数。”节骨分明的手指很修长,旁边有一层薄茧,也有些角质。小麦的肤色,所以看上去十分粗糙。 师傅瞧了几眼秦森和沈婧,接过钱,食指在舌头上划过,捻着钱就数起来。 沈婧看着秦森说:“其实不用的。” 秦森倚在门边上,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低沉,他说:“你转我银|行卡就行。” 这样一说,沈婧倒也觉得没什么了,低声道了句谢谢。 她问:“你的银|行卡号?” 秦森回屋把那张银|行卡给她。沈婧转之前把转账金额给他看了看,然后才按下确认。 师傅数完钱笑呵呵的说:“对,正好3200。你们年轻人弄那些什么支付宝的,我们不懂,还是现金最实在了。”说完就跨着大步子走了。 沈婧无意瞥到他的床单,他已经换上了。 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秦森刚想说些什么,但是被她的手机捷足先登了。 她接上电话没一会就听见她说:“可是商家说会送到家的。” “我填的是我家的地址,几号房都写清楚了。” “你也说了这是大件,我需要有人送过来。” 最后,沈婧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怎么了?”秦森问。 沈婧望着他漆黑的眼,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她说:“我买了个洗衣机,商家写的是送货到家,我也填了这边的地址,可是快递送到了学校里面的分发中心,学校的快递都是自己去拿的,没人愿意给我送过来。这快递真的是......”她皱眉继续说:“我要去投诉。” 秦森:“你拿得动吗?” 沈婧默了一会轻轻摇头。 他说:“我陪你去拿。”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沈婧倒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从搬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在麻烦他。 “我自己可以解决的,不麻烦你了。”她抵着头,看见的是秦森小腿和脚,还有那双塑料拖鞋。他的汗毛很重,好像男人都是这样子。 她以前觉得很恶心,现在却觉得很有男人味。 秦森沉默着没回答。 沈婧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一瞬间整个人都被钉住了。 他缓缓说道:“你身体不舒服,外面天也热,我知道你们学校的快递都差不多在后门那,很远。我就当谢谢你昨晚那包烟了。” “可是你不是在上夜班吗,现在应该是你的休息时间。” “我可以下午睡。”秦森转身拿上床头柜上的钥匙和钱包说:“走吧。” 沈婧点点头,说:“我去拿下证件。” 外面太阳很大,秦森除了下雨从来不会打伞,所以肤色和沈婧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走在他身侧,试图给他撑伞,手臂抬得很高,有些酸麻。 秦森说:“我不用,你撑就好。”其实他觉得男人撑遮阳伞有点较弱,晒几下也没什么,反正皮糙肉厚的。 沈婧还是给他撑着。 秦森侧过头凝视着她的侧脸,握住她手里的伞说:“和上次一样,我来撑。” 他的额角,他的脖颈,都滋出了一层的汗水,流动在麦色的肌肤上。 沈婧觉得有点像电视里的那种广告,皮肤和汗珠,那种源自男人独有的性感。 两个人在校门口坐了校园车,第二排。 停了几个站点还没到快递站。 热风徐徐的刮过耳朵,太阳刺眼而*。沈婧的长发被吹起,随着风散落飘荡。 偶尔滑过秦森的肩头,发丝的柔软轻轻拂过他的肌肤,有点痒。 沈婧的右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一沉。 “你去哪啊?” 她回头一看,是原来寝室的一个姑娘。是个很特立独行的姑娘,记住她不过是因为那一头金灿灿了四年的长发。 “去拿快递。”沈婧说。 于小鱼嚼着口香糖,坐在他们后一排,眼神指向秦森挑眉问道:“你男朋友?” 沈婧看了一眼秦森摇头。 于小鱼整了整头上的嘻哈帽,对秦森说:“看你样子挺男人的,追女人也得男人点,这年头流行两种男人,一个暖男,一个是霸道总裁。我们沈婧,估计只有霸道总裁才能镇得住。” 沈婧和秦森都没说话。 于小鱼继续在后面唠嗑着,罗里吧嗦讲了很多。 他们下车时,于小鱼说:“祝你们幸福啊。” 校园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刮起一阵风。 她的发和长裙裙摆一同被风吹起。 沈婧解释道:“她讲话就是这样,比较跳跃和直接。” 秦森笑了声,望着她的眸子凝了半刻说:“我挺喜欢讲话直接的人,好相处。你讲话也是这样,不作不掩,很直白但是又不让人生厌。” 拐弯抹角的事和人,他接触的太多了。 沈婧偏头看向别处,耳朵被照得有点红。 第17章 &17 万里无云,拿快递的人太多,排了两列长队,哪怕是撑伞,这种灼人的温度也让人早早湿了衣衫。 秦森看着她暴露在太阳底下的肩头,把伞全挪她那边。她穿的无袖的连衣裙,整条手臂已经晒的有点红了。 沈婧看着别处一时也没注意,等再回过神来想和他说话时却看见他汗如雨下的脸,背心好像能拧出水来。 她站在他左侧,扭头视线正好瞥到左臂上的伤痕。 “我去买两瓶水。”沈婧说。 “不用,排队很快的一会就轮到我们了。”秦森抹了把脸上的汗,整个掌心都是湿漉漉的。 沈婧默了两秒还是走开了。一百多米开外的地方有饮料店。 她挑了两瓶在冰柜最底下的矿泉水,想了想把其中一瓶矿泉水换成了可乐。 秦森看着她慢慢走过来,想起那天在楼下她要去买药时走路的样子,缓慢的,笨重的,奇怪的,哪像现在,步步生莲,体态端庄。 沈婧看他撑伞不方便,她拧开汽水盖子递给他。 排在旁边一列的一男生对着自己的女朋友说:“你看看人家对男朋友多么体贴,你就知道凶我......哎哟,别拧,我错了,疼!我错了我错了。” 秦森喝完,沈婧又给他拧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望着前方的队伍,耐心等待。 明明还是大太阳,这雨点就哗啦啦的打了下来,干燥的水泥地一会就湿透了,豆大的雨滴连成直线噼里啪啦的直往下坠。 秦森下意识的拉过沈婧的手臂往伞下拽。沈婧没反应过来,脚下步子一乱,直接撞在了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闷热的空气被雨水净化,滚烫的地面也消了些温度,一下子就凉快了。 沈婧下意识的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手里还拿着那两瓶饮料。雨水打湿了她的脸蛋,她没化妆,容颜清丽。 秦森上前,给她撑伞,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只是不想让你淋到雨。” 沈婧看着他,视线渐渐往下落,落到他的胸口。那里,刚刚还听到他的心跳声。 她说:“没关系,我知道的。” 拿到洗衣机的时候雨还在下,太阳雨一般很快就过去了,可是这一场却异常的漫长。 秦森拆去了外面那个箱子,说:“推回去,反正有轮。” 沈婧把饮料放在洗衣桶里,他推洗衣机,她给他撑伞。 雨点大,一把小伞根本不能挡什么,才推到校门口,两个人全身几乎都湿了。 “你自己撑吧。你身体还不舒服,别淋雨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就推回来了。”雨滴顺着发梢流下来,秦森眯起眼睛,有些睁不开。 沈婧说:“不可以。你上次淋雨了就生病了,才刚好没多久。”她也睁不开眼,平缓的嗓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断断续续。 秦森看着她执拗又湿漉漉的模样笑了。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 上楼的时候秦森扛起整个洗衣机就走,沈婧站在楼梯口看得一愣。 他的脚印留在每一阶阶梯上,连带着衣角滴落的雨水,淅淅沥沥的绵延了一路。 沈婧按下指纹锁的时候说:“你力气好大。” 秦森笑了两声,说:“你可以自己推进去吗?” “可以。” 他开自己的房门,准备去冲澡睡觉,刚跨进去湿透的背心就已经被他脱了下来,沈婧站在他门口,终于,看到了完整的。 那条伤疤在臀背处一直延长到肩胛骨处,不像手臂上那个很直,背上的痕迹很细碎,断断续续的,一条伤疤大约十厘米,交错在一起,往上游走。 深褐色的颜色,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前留下的。 他的背和她想象的一样,很宽阔。 秦森转身想关门却撞见沈婧直勾勾毫不避讳的眼神。 很好,她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胸膛,左臂到锁骨完整的疤痕。 沈婧的视线渐渐往他的腹部移去,腹肌隐隐约约,腰间有几道伤痕,她觉得像是被刀砍的,手臂上那个也是,只有刀砍下去,才能那么深那么直。 她说:“你以前是小混混吗?” 秦森说:“女生别这么直勾勾的看男人的裸|体。” 沈婧抬眸,与他对视,缓缓说道:“你这不是裸|体。就算你全脱了,我也会看的。” 秦森嘴角噙着笑意,眸子深邃。他低沉的说:“你讲话还真直白。这种话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的好,你知道吗,世界上大多数男人听到这样的话都会以为你在暗示些什么。” 她全身都湿了,墨绿色的连衣裙颜色深如丛林老叶,紧贴着她的身体,将整个身体的曲线勾勒完毕。 沈婧点点说:“你是指上床吗?” 秦森的笑意更深了,“你说呢。” 她说:“你可能误会了,这话目前我只对你说过。” 话落,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沈婧觉得好像哪里说错了,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因为我是学雕塑的,我喜欢你这样的身体,你...懂吗。” 秦森说:“能理解,搞艺术的,都有些特立独行的想法。” “不是特立独行。”沈婧这话只讲一半就转了话锋,“晚上我请你吃饭,可以吗?” “好。” 她忽然想起什么,说:“你女朋友会介意吗?” 秦森单手叉腰,,要关门,他说:“我和她没成。” —— 六点,沈婧准时敲了他的门。她化了个淡妆,长发随意束在后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短裤。 “你等我一会,我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了。”秦森开完撂下这句话就进去了。 沈婧想起前天问他借的t恤,又折回去拿了。她早就洗好了,挂在衣柜里一时忘了。 秦森不想让她等,收下衣服就往床上一扔打算和她出门,可门口没人。 沈婧从房里出来,把t恤还给他。 “真的很谢谢你。” 秦森接过也往床上一放,他说:“走吧,你想去哪吃。” “我刚选好了,附近有家新开的烤鱼店不错。我在美团上已经订好了,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哪。” 外面那场雨早已过去,地面干得很快,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六点,又是夕阳西下的时间,昏黄的余晖里夹在着雨后的清风,有些许的凉意。 秦森对这里熟,看了眼地址就知道烤鱼店在那块地方,离他们小区也不远,绕小路的话也就十来分钟。 烤鱼店的位置有点偏,旁边是刚建起的新小区,这一块还没发展起来。店里人也不多,只有两桌,门口还养着新鲜的鱼。店面虽然不大,但是却干净整洁。 沈婧挑了靠墙的桌子,壁扇正好对着他们吹,还算凉快。扭头就能看见另一边墙上挂着的电视机。 “我现在这里只有两斤的鱼。”老板娘边说边把菜单摊在桌上,“这是配菜,可以免费点三个8块钱的。” “好,那就拿两斤的鱼。你看看,想吃什么?”沈婧把菜单退给秦森。 他笑着说:“你点你爱吃的就行。” “可是是我请你吃饭,应该吃你喜欢吃的东西。” 秦森看着她固执的眼神点点头,随便勾了三个菜。 “饮料要吗?”老板娘拿笔记下点的菜。 “那一瓶矿泉水,再拿两瓶啤酒,要玻璃瓶装的那种。”沈婧说。 老板娘还送上一盘炒黄豆,干松又香脆。秦森抓了几粒,他说:“你还喝酒?” 沈婧说:“偶尔。” 秦森嚼了一会忽然问道:“你带烟了吗?” 沈婧摇头,“我昨天买的烟给你了,今天,还没来得及去买。” 她下午在家刻那条手臂,趁着看到了他完整的身躯和枝干,抓紧点弄完,而且后天要交了。虽然只刻了两个小时,但是还差一个收尾。 她怕时间一长,腰和肩又不行了,毕竟晚上还要和他吃饭。 所以点到为止,腰部有点异样的时候她就收手了。 “老板,你这有烟吗?”秦森扭过头对着收银台那边的人问道。 “有有有,你要哪个?” 秦森问沈婧:“你要抽哪个?” 她也抓了一小把炒黄豆,边吃边说:“利群。” 秦森抽出的第一根烟递给了沈婧,他说:“我给你点。” 沈婧轻轻的笑了下,唇瓣抿着烟头,食指和拇指轻搭着烟,凑到火苗上,橘色的亮光燃起白色的烟雾。 秦森还没来得及点上自己的烟就被口袋里的电话打断了。 刘斌的嗓门加上他手机的音量和音质,沈婧几乎听得一清二楚。 刘斌说:“森哥,我快到你家了,一起出来吃个饭,晚上一起去上班啊。” 秦森叼住那根烟,啪嗒,点着了,他吸了一口才回答:“我在外面吃饭。” 刘斌:“那不正好吗,你在哪里吃饭啊。” 秦森看了眼沈婧,想询问她的意见来着,还没开口就听见她说:“没关系,让你朋友过来吧。” 秦森点点头,对着刘斌说:“我把地址发你短信,找不到再找我电话。” 刘斌:“哥,你在和谁吃饭啊,我打扰吗?” “朋友。不打扰。” 秦森挂电话,拿开的时候没听见刘斌那小声的说:“还好,不打扰就好,我带了我老妹。” 沈婧说:“你朋友,几个人?” 秦森抖了抖烟灰回答说:“大概就一个吧。” 第18章 &18 看到刘斌和他妹妹跨进门,沈婧起身走到秦森旁边的位子坐下,她说:“我不习惯和陌生人坐一起。” 秦森向刘斌招了招手,轻声和她说:“你的意思是,我是熟人?” 沈婧点头,不急不缓的说:“我进过你家,你也进过我家。我们有过亲密的接触,而且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秦森拨弄着盘里的黄豆,吃了几颗,说:“别太轻易相信别人。” 沈婧又点点头,似乎很赞同他的话。 “是不该轻易相信陌生人。” 刘斌瞥见秦森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的,摸了摸后脑勺,这他妈就尴尬了。他让自家小妹坐在里头,悄悄打量了几眼沈婧,总觉得这女的有点熟悉,长得标志又白净。他小妹也不差,就是没她那么白而已。 “嘿,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妹,刘美。” 刘美一直低着头,小小的瓜子脸,人很瘦,长得很干净,就是黑了点。 “哥,你不给我介绍介绍?”刘斌嘿嘿的笑了两声,试图掩盖一种微妙的尴尬。 就昨晚,他问秦森那个杨茵茵成没成,他说没成。所以就打算把小妹介绍给他,试着处处,没想到秦森那么吃香,周围尽是些好看的姑娘。 “她叫沈婧,是我邻居。” 秦森话落,老板娘端上了烤鱼,是麻辣味的,那香味一下子就勾住了人的魂,呼呼的热气直往上冒。 “老板,再拿两个凉菜和五瓶啤酒,你要喝什么?”沈婧问坐她对面的刘美。 刘美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还是刘斌捅了她胳膊她才反应过来,轻声道:“我都可以的。” “那就拿瓶果汁吧。”沈婧对着老板说。 “吃吧,别愣着。”秦森带头夹了块鱼肉,刘美和刘斌才动筷。秦森把沈婧那一角的香菜剥开,说:“要我夹给你吗?” “不用,我自己来。”沈婧倒了半杯啤酒,喝了一口,就像在喝白开水一样,平淡的,纯净的。 秦森直接拿过她倒剩下的啤酒瓶喝了起来,刘斌也是,都不用杯子。 沈婧见他吃得大口,小声说道:“你吃仔细点,有刺。” 壁扇哗哗的吹着,烤鱼腾腾的热气化成水珠在他额角滑落,有点热,但是又莫名的舒坦。 秦森看着她笑了两声,依旧大筷鱼肉。 这三两句话刘斌就瞧出了不对劲。什么邻居,懵谁呢。那口气,那眼神,那笑容,不知道有多腻歪人。 秦森说:“你怎么忽然找我吃饭来了。” 刘斌本意是给他做媒人的,眼下他再傻也知道这话不能说,笑嘻嘻的说道:“就无聊,带我妹出来吃点好吃的。然后就想叫你也出来一起吃饭,你离这近。再说了,就我们厂里,我就认哥你一人,除了你,别人我也难亲近起来,都是一些不着边的崽子。” “吃吧,吃完早点回去,晚上还要上班。” 刘斌一拍腿说道:“不回去!刚路上班长打我电话了,说今晚放假,厂里要放三天假,这两天订单少,再加上机器动不动就坏,老板索性就放假了。可我他妈真不想放假,三天,四五百钱就没了。这个月才做到多少天,不知道2500有没有。”刘斌大口灌着啤酒,喝完抹去嘴巴的酒泡沫,说起这个放假他就不爽。 刘美安静的吃着鱼,突然捂着嘴巴咳嗦了起来。 “怎么了?鱼刺?还是吃饭呛到了?”刘斌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刘美摆摆手,示意没事。 沈婧看了一眼夹在手指上的半截烟,碾灭在烟灰缸里,说:“抱歉,呛到你了。” 刘美摇摇头,依旧是细语轻声,“没关系。” “她没事,就是有点鼻炎,闻不得烟味啥的。那个,没关系的。”刘斌看着沈婧淡漠的脸色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出他的意思,明明她看起来年纪很小,但是一望她那双眼睛,刘斌就觉得被那种气场给压下去了。 “鼻炎。”沈婧重复了这两字,诚恳道:“真的抱歉,还难受吗?”她的声音凉凉的,没有半丝温柔。 “真的没事。”刘美回答得也很诚恳。 刘斌转移话题,也问出了心中所想。“森哥,嘿嘿,你怎么和邻居吃起饭来了啊,我说你不会谈恋爱了不打算和我说吧。” 秦森夹了块凉拌黄瓜,缓缓道:“你别乱说,也别乱想。” 沈婧也解释道:“他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请他吃饭。” 刘斌点头,“那是,森哥是个好人,很热心肠,简直就是活雷锋!去年我刚进厂的时候啥都不懂,都是森哥一点一点指点的,平常生活上有什么事,都帮忙的很。小姐,我和你说,森哥他啊,特别特别老实,不是那种木讷的老实,而是讲真话,事实就是,不弄虚作假的那种。这人品,我打包票!”说完,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喝你的酒,别多嘴。”秦森把新的一瓶啤酒推给他。 沈婧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说:“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刘斌见她笑了,才觉得她还算好相处,他也壮了胆子问道:“你是这里的大学生?” “嗯。” 他朝沈婧竖起大拇指,“你们这里的大学生啊,没几个看得起我们这些阶级的人,每次我路过那个十字路口买水,都能看见他们格外嫌弃的眼神,嫌我们身上脏,嫌我们有味道。你很不一样,也很有眼光,森哥真的是好男人......” 秦森说:“就一瓶你就喝醉了?胡言乱语。” 沈婧说:“我喜欢他的身体,并不觉得他或者你身上脏,或是有味道。” “咳咳咳咳咳——”秦森被呛到了。 什么叫我喜欢他的身体。 刘斌脸上已经泛了酒意,但是脑袋还不糊涂,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猛然愣住。刘美脸都红透了。 刘斌结巴道:“你们...你们...森哥,你行啊你!”说道后面他突然笑得很有深意。 沈婧淡淡的解释道:“可能我说话表达有一些问题,我是指喜欢他的身体,就是——嗯......我是学雕塑的,所以才会——你能明白吗?” 她发现,此刻解释起来好像有点困难。 但她真的,真的喜欢他的身体,和那些伤痕。 刘斌拍桌一阵狂笑,说:“嫂子,别解释,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懂得。” 嫂子。 这下轮到沈婧愣住了。 秦森说:“你别乱叫,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知道了知道了。”刘斌笑着说。 这顿饭,秦森本想去结账的,沈婧却说她在订的时候付过了,只需要付一些后来加菜和酒水的钱。 吃完饭,刘斌觉得不尽兴,提议去唱歌。 沈婧望着漫天的星光,没说话。 刘美也不说话,很听刘斌的话。 秦森说:“你想去吗?”他还得征求沈婧的意见。 她说:“可以。” 其实她不爱去那种地方,因为她不会唱歌,也不喜欢乱哄哄的氛围,但是现在,总比回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强。 学校附近的ktv都是很普通的装修,隔音非常不好,和李峥的订得丽歌坊比起来真的差很多,当然价格也相差很大,小包,一百块,唱到12点。 沈婧已经把皮夹子都掏出来了,可是秦森已经付完了。 他说:“付钱这种事情,男人来就可以。” 刘斌还打电话叫来了其他几个兄弟,就是上次一起吃饭的那几个,他说人多了一起玩才开心。 沈婧跟在秦森后面,两人坐在了最边上。 一百元的包房,服务员送来了一百元的食品,两瓶啤酒和一包话梅。 沈婧说:“我再出去买点,这些不够的。” “我去。”秦森起身。 “我其实还想去抽根烟。” 他笑了,说:“去吧。” 刘美在这里,这就意味着今晚那几个烟鬼一个都别想吸上一口。 这里很小,估摸着只有门口和服务台那边可以抽烟。沈婧没走几步,就忍不住点燃了烟。 忽的,左手手腕被人拉住,她没有任何准备,被那人抵在走廊的墙壁上,垂在身侧的右手还夹着烟头,橘色的光燃烧着烟,灰烬慢慢落在脚边。 靳天将她圈在怀里,还没开口吐一个字,沈婧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靳天低头看着她,说话有点急促,他说:“沈婧,我可喜欢你了。真的,喜欢了好久了,上次吃完饭后我真的很想你,我...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啊,好不好?” “你松开我。”沈婧扭过头,不想闻到他说话时嘴巴里的酒精味。 “你答应我,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沈婧......” 沈婧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喝醉了,醉到已经没有脑子了。 她动了动手腕,却被靳天大力禁锢在墙上,他俯身靠在她脖颈处,贪婪的闻着她的香味,正想吻上去的时候,自己脖子那边一阵烫痛。 靳天捂着脖子往后倒了几步,一时站不稳瘫坐在地上。 沈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夹在右手里的大半截烟早就扭曲到变形。 “我很抱歉拿烟烫了你,但是你知道吗,如果我手里的是一把刀,我也会上砍上去的。”她说的很平静,神色依旧淡漠。 靳天脑袋发昏,不知所以,靠在墙根上几乎要睡过去了。 “哟,这位小兄弟怎么睡在了地上?”施建飞本来还和老五聊着天南地北,拐个弯就撞见这一幕。 老五说:“小姐,这是你朋友吗?你们哪个包房,我们给你扶过去。怎么醉成这样。” 沈婧说:“我不认识他。” 她没管靳天,去柜台买啤酒和吃的。 第19章 &19 施建飞和老五架着靳天找了几个包房才找到他的朋友,还好,这里地方小,今天唱歌的人也不多。 “诶,家凯呢,没来?”刘斌坐在矮低的褐色凳子上趴在屏幕前点歌,三十多寸的挂壁电视机上正放着他点的第一首歌,刘德华的冰雨。 施建飞和老五坐在中间的位置,两人默契的掏出烟,答道:“他说去那边银行取点钱。” 秦森说:“别抽烟,刘斌他妹妹有鼻炎。” 妹妹? 秦森一说他们俩才注意到右边沙发角落里坐着个姑娘。黑乎乎的本来就看不清,那姑娘还一直低着头,施建飞仔细瞧了几眼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刘斌,你怎么把你妹妹带过来了!” 刘斌望了眼门口,看见沈婧还没回来就说:“本来是想给森哥牵红线的,嘿,谁知道森哥身边有位大美女。” “别乱说。”秦森靠在沙发上,摸了摸唇,他也想抽根烟。 施建飞坐到刘美身边,拿过茶几上的话梅塞给她,豪气道:“妹子,别拘谨,都是自家人。吃吃吃,啊,别拘谨。” 刘美一直在乡下长大,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没来过这些花销的地方,紧张到手心都出汗了,也不敢抬头乱瞟,接过那包话梅也不吃。 老五仰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茶几上,说:“施建飞,瞧你那点出息。别乱打主意,小心刘斌削你。” 刘斌点好歌走过来,拿着麦就赶施建飞,“去去去,你一边去。我妹妹的主意你别打!不然我真削你。” “你这小子!”施建飞挪了挪屁股转头问道:“诶,森哥那个大美女呢?在哪啊?来了吗?” 秦森说:“去买东西了。” 包房门被推开,施建飞和老五以为是那位大美女来了。黄家凯一愣,说:“你们盯着我看干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正好轮到切歌,清澈的嗓音字字清晰,刘美悄悄瞥了一眼。 “切,我还以为是那位大美女来了呢。” 黄家凯没听明白,“什么大美女?” 他刚在秦森旁边坐下老五就喊了起来,“那个位置有人,有人你懂不懂。” 黄家凯很有深意的点了点头,帮旁边挪了好大一块地方。刘斌拿着另外一个话筒在他们之间打转,“你们谁和我唱歌?” “我来。”施建飞夺过话筒,刚准备吸气唱第一句,房门又被推开了。他活生生把那歌词吞进肚里。 沈婧把买好的啤酒和零嘴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黄家凯,绕过他在秦森身边坐下。 施建飞和老五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刚才在走廊碰到过。 秦森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烟味,他凑到她耳边问道:“怎么去那么久?” 沈婧转头,鼻尖挨到他的侧脸,她一滞,随即往后仰了些,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 秦森抿抿嘴也往另一边撇开脸,刚刚,她的呼吸都洒在了他的唇边,那么温热那么瘙痒。 老五吹了个口哨,说:“森哥,不介绍介绍?” 施建飞干脆不唱了,也附和道:“就是,介绍介绍。” 秦森默了几秒说:“邻居。” 黄家凯笑着说:“谁信啊。” “就是,谁信!” “我叫沈婧,和他,是邻居。”沈婧缓缓说道,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和情愫。 老五扯过刘斌的话筒,“唱什么歌。玩游戏了!”他使了眼色给刘斌。刘斌恍然大悟道:“对对对,人齐了我们先玩点游戏,国王游戏怎么样!” “好好好,这个好!” 秦森说:“别太过火。”他们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毕竟沈婧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和她也算不上熟,他不想有什么事弄得她不开心。 “7个人7张牌,抽到大王的就是国王。谁先抽?来,小妹,你先来。”刘斌说。 刘美随意抽了张牌,刘斌见她怯生生的模样笑了,说:“别紧张,就是玩游戏。” 轮流抽过去,刘斌笑嘿嘿的亮出自己的牌,他说:“一号......抱着六号,嗯......干什么呢。啊,这样好了,一号抱着六号做三个深蹲。”他的眼珠子一直在秦森和沈婧之间来回瞟着。 沈婧低头看了自己的数字,又和秦森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下,摊出牌,是二号和四号。 “我去!竟然一个都没中!”刘斌抓着头发懊恼的直叫,他说:“施建飞该不会是你吧?” “哥,是我......”刘美把牌摊在桌上,是一号。 刘斌愣住,“那谁是六号?” “我。”黄家凯说。 老五大笑道:“刘斌,你这是要让你妹妹抱着凯子做深蹲?你这就是传说的坑妹啊。” 刘美默不作声,手掌心都冒汗了。 黄家凯说:“那就换一下位置,我抱她做深蹲。” 黄家凯是垃圾技校毕业的,才在那家厂里工作了一年,也还是个毛头小青年,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看上去还挺斯文的。 刘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手卷成小拳头紧紧固定在膝盖上,头顶上方传来黄家凯清澈的声音,他说:“我要抱你了。”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腾空抱起,环境太暗,刘美啊的叫了声下意识的勾住了黄家凯的脖子,灼热的温度。 按照国外的规定,黄家凯抱着刘美做了三个深蹲,他做起来似乎不费劲。一上一下,刘美的那颗心也一上一下。 第二轮,刘美抽到了国王,随便报了两个数字,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让这两人干些什么好,最后还是刘斌说,让那五号撑在一号上面做俯卧撑。 “谁是五号和一号啊!快摊开!” 沈婧和秦森又对视了一眼,两人大方的摊开牌。五号是秦森,一号是沈婧。 巧了。 刘斌一下子就乐呵了,歪打正着! “来来来,快点服从国王的命令!” 施建飞和老五吹着口哨助威起哄。 沈婧看着秦森,可能因为灯光太暗,只有屏幕上那点反射过来的白光,她看不清他的眸子,漆黑一片。 秦森说:“这地脏,不能做的。” 刘斌拍着沙发说:“谁让你撑地上了,这种东西当然是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做啦!” 秦森对沈婧说:“可以吗?” 她点点头。 老五说:“森哥,你这也太他妈腻歪了吧,玩个游戏还要这样询问,真是捧在手心里了啊。” 一行人起身让坐,沙发很宽,沈婧躺在上面觉得旁边还可以躺一个人,她看着幽暗不清的天花板呼吸忽然加快了。 秦森左手先撑在了她脑袋旁,两只脚再撑上去,沈婧的视线里,取而代之的是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映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他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四肢都撑在沙发上,没碰到沈婧一丝一毫,可是她就在他身下,那么近,那么暖。 刘斌又说:“我妹说了,要做二十下啊!” 沈婧侧过头,看着暗红色的沙发,上方,他的体温他的气息,都是那么明了。 秦森轻声说:“我开始了。” 沈婧闭上眼,他从上而下的动作还是能感受到,甚至连他弯臂的动作也能感受到,还有他越发急促的呼吸。他每次压下来,沈婧都觉得侧耳一阵温热。 “还有5下啊!” 秦森不急不缓的做完剩余的次数,他只是微微有些喘气。 明明是这么暧昧的游戏,可是到了这两个人身上就纯粹是游戏了。一点看头都没有。 沈婧起身坐好,刘斌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个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跟没事人一样,那女的看起来年纪不大,可是却格外沉静。刘斌觉得她很深藏不露,本来照理来说一般女生玩这种游戏早就含羞的不像话了。他说:“再来再来!” 秦森:“你们玩,我出去抽根烟。” 沈婧站起来跟在他后面,说:“我也去抽根烟。” 两人走出去,施建飞说:“这女孩子还抽烟?” 刘斌说:“刚一起吃饭她还抽呢,那样子别提多老练了!好人家的姑娘会抽烟?当然不会,你看我妹妹,就老老实实的。” 包房里除了屏幕上放着的歌曲声,几个人都沉默着。 忽然,刘斌拍了记桌子,恍然大悟般的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女的我见过!就上次我生日,咱们一起去吃火锅,那女的也在火锅店,我当时还说她漂亮来着。还记得吗,后来下大雨,那女的好像丢了伞,森哥主动把伞借给她的。虽然说森哥平常就对人挺好的,但是我就是瞅着他们两个不太正常。诶,你们知道吗,这女的是附近大学的大学生。” “大学生?”老五皱眉,说:“是不是和秦森不太适合啊。” 黄家凯说:“当然不适合,我们什么文凭,什么阶级,人家什么文凭,以后找得工作那可都是月入5000的。她和森哥,成不了。那女的看上去家里条件应该不错,用的苹果手机,脖子那项链估计就得好几万。” 刘斌说:“几万?诶哟,我去。白富美啊!你们说,她看上森哥什么了?” 刘美突然小声说:“哥,你别乱说,人家都说了,只是邻居,他们没在一起。你们现在这样乱讲不好。” 黄家凯喝了口啤酒笑道:“你妹妹说的对,我们在这瞎叽歪不好。” 第20章 &20 秦森倚在走廊墙上,叼上沈婧递的烟,他说:“不给我点火?” 沈婧打火,另一只手遮着火苗凑上去。点烟的时候秦森微微低下头,沈婧矮,他得迎合她。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亲密的恋人在*,点个火都那么腻歪。 秦森夹下烟头,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消融在昏暗的走廊里。他低眉看着沈婧,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沈婧有意无意的打着打火机,一亮一灭,一灭一亮,微亮的火光下她清秀精致的小脸没什么表情,淡然的很。 他说:“我朋友爱开玩笑,你别介意。” 沈婧松开打火机,火苗灭了,她抬眸看向他,问:“你是不是很着急结婚?” “你哪里看出来的?”秦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小半截烟灰化成飘雪散落在墨黑的瓷砖上。 “先是医生给你介绍的,再是今天你朋友的妹妹。你的年纪确实是该成家了。” 他似笑非笑的问:“那你觉得刘美和我配吗?” 沈婧微微挑眉反问:“为什么要问我?” 秦森笑着摇摇头,自顾自的抽烟没有回答。 沈婧说:“你们不配,因为......”她拉长了音踮起脚靠在他耳边说:“你烟瘾太重。” 秦森朝她的方向斜过头,一长串的烟雾吐露在她下巴那边,烟雾腾腾飘起,弥漫了沈婧的双眼。他垂眸直视着沈婧,待烟雾散尽秦森才看清她的眸子,那么幽暗,却又那么清澈。 他觉得沈婧身体里装着两个世界。一边是陈旧的枯木,一边是新新的嫩芽。 秦森偏头靠近,鼻尖几乎要挨到她的眉心,他说:“你知道吗,你这样的动作会让人误会。” 沈婧没有躲,她说:“误会什么?” “误会,你在勾引我。” “谁知道呢。”沈婧说完走了。 秦森掐灭烟头跟了上去。眉眼间的笑意从未消退。 什么叫做,谁知道呢。 包房里刘斌和老五正唱得热火朝天,肝肠寸断。看到他们两个进去,音都不自觉的降了几个调。 秦森说:“怎么不玩了?” 施建飞说:“你们俩一走人就少了,这游戏要人多才好玩。诶,我说森哥,你们怎么抽烟抽那么快啊,不波个小嘴再进来?” 沈婧刚在他身边坐下,背脊骨一僵。 她也不是特别容易动摇或者容易害羞的人,可是被秦森的朋友调侃的时候心里总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秦森笑了声,一脚踹在施建飞小腿上,“别老胡说八道。” 刘斌握着话筒喊道:“波什么嘴,森哥都已经全垒打了!”话筒的音质很劣质,却格外的响亮,他嗓门本来就大,这么一喊估计这个ktv都听见了。 沈婧低着头,随手拿起桌上挨近的啤酒罐喝了一口。 秦森说:“你喝的是我的。” “啊?” 她以为是她的那瓶。 “你们俩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施建飞说。 他难得看见沈婧不知所措的样子,挺可爱的,这才是她那种年纪该有样子。 秦森说:“你要唱首歌吗?不唱的话可能这个晚上都拿不到话筒了,这几个是麦霸。” 沈婧微微摇头,“我不喜欢唱歌。” 秦森搭起二郎腿,拿过她刚才喝过的啤酒罐喝了一大口,说:“我也不喜欢。” 沈婧盯着他手里那易拉罐的口子,那一圈凹槽里残留着有些液体,泛着细微的白沫,开口的那个地方似乎格外湿润。秦森又喝了一口,边喝边垂眸看着她,漆黑的瞳仁里流转着些许笑意。 刘斌玩得最疯,一唱唱到12点,服务员来催了,他才不情不愿的放下话筒。 他突发奇想说:“我们去撸串怎么样?” 刘斌和老五k歌的时候,秦森和沈婧玩起了猜拳,桌上十几瓶啤酒几乎都是他们两个干掉的。沈婧早就喝得脑袋昏沉了,面色绯红如桃瓣,还是秦森架着她站起来的。 “你们去吧,我带她回去了。” 刘斌吹了个口哨说:“懂懂懂,兄弟都懂的,月黑风高好作案。谁知道你是不是特意把嫂子灌醉的。” 看见沈婧似乎醉得很深,施建飞抿了一会唇说:“秦森,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我觉得你们不太合适。” 秦森横抱起沈婧,她很轻,上次抱她也是这样,又轻又柔软。 他说:“你们都瞎囔囔一晚上了,我和她没那种关系。她还小,只是个学生。以后别乱说话。” 虽然秦森是这样说的,但是他们几个是怎么也不会信。 去撸串的路上,老五说:“我可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的那么好过,你看啊,我们厂里的女员工那么多,也没见他有那种眼神啊,哎哟我去,想想就觉得腻歪。” 黄家凯很赞同,“我看那女的似乎对森哥也有意思啊。” 刘斌说:“不管了不管了,我嫂子都喊了好几遍了。” 夜神,路上也没什么人,临近期末,很多学生都已经回去了,那些小区的楼房里亮着的灯光夜屈指可数。 秦森抱着她走得很慢很稳。怀里的人似乎睡着了,挨着他的右胸口,温热的小脸蛋还有意无意的蹭着。 还挺像她养的那只猫的,猫咪喜欢蹭人。 走到家门口,他第一次觉得指纹锁挺好的,很方便。 沈婧听到门锁开门的嘀哩嘀哩声微微动了动,秦森还以为她醒了,叫了几遍她的名字,没什么反应。 小白睡在窗台那边看到他们只是淡淡的喵了声,垂在脑袋继续睡。 她的床上堆了几件衣服,连着衣架的那种,秦森绕到床的另一边将她放下,把衣架子往旁边挪开了点,万一她翻身碰到会不舒服。 有人醉酒后大哭大闹,有人醉酒后会闷声不响。 沈婧就属于后者。 秦森附身,一只手撑在床边,一只手拂去她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勾到耳后,她似乎有所知觉,侧了个身。秦森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还好他那只手撑在床边,不然她这一翻就要滚下去了。 秦森托着她细若无骨的腰把她整个人往里挪了些,确保她翻身不会滚下床。他整个上身都伏在她上面,秦森拉过一旁的薄被打算给她盖住肚子。 沈婧忽然拽住他的手臂,死死的拽住,指甲都扣进了他的肉里。秦森看到她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动,她在做梦,应该是很激烈的梦,她的反应似乎很大。 “沈婧?”秦森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叫了好几遍好像有点反应了,扣进他血肉里的指甲也微微松开了。 沈婧睁眼,天花板上白花花的灯光晃得她张不开眼皮子。她抬手揉着几近疼痛炸裂的太阳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真的,太熟悉了。 “还好吗?” 沈婧皱眉,缓缓坐起身,定了好一会眼前才变得清晰。她看了看周围,又看向秦森,说:“我没事。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他以为沈婧是醉了,没想到是睡着了,半醉半梦吧,也算是。 “做噩梦了?”秦森坐在床边,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她,她脖颈间都出汗了。 沈婧接过,那些纸巾在她的掌心被揉成了一团。她摇摇头不想多说。浑身是汗黏得难受,她掀开被子下床,想去洗澡。 双脚刚触底,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腿一软,整个身子就往后倒,不偏不倚,就倒在了秦森的怀里。 他也被吓一跳,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用力的。 沈婧是背对着他的,他的胳膊将她圈在他怀里,整条手臂像是安全带一样禁锢着她的身体。 他的呼吸洋洋洒洒的都落在她的后脖颈,灼人的温度。 沈婧低头看到的是禁锢着她的左臂,因为用力肌肉很明显,就连攀附在上面的伤痕也被撑起了弧度。 她抬手覆上那伤疤,柔软的指腹拂过粗糙狰狞的疤痕,顺着它的纹路缓缓向上。 她说:“你当时怎么弄的?” 秦森没吭声,只是更用力的将她抱住,两具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紧紧贴合在一起。男人的体温本就比较热烫,沈婧觉得浑身都在冒汗,汗液使她觉得身上更黏糊了,可是她并不是很想脱离他的怀抱。 他的胸膛真的很宽阔,她被他环抱着,就像镶在蚌壳里的珍珠。 沈婧来回抚摸着没被袖子藏掖的那块伤痕,好像能触及到他的灵魂一样,秦森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她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弄的?” 秦森凑近她,闻到的是她的发香,他很喜欢这个香味,他说:“不小心弄的。” 这回答等同于没有回答。 秦森轻轻磨蹭着她的发,那么香那么滑,蹭到她的耳朵的那一瞬间,沈婧酥麻的小腿更麻了,似乎有一股电流从她的脚底心直串到天灵盖,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沈婧咬了咬下唇瓣说:“你知道吗,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秦森听到这话无声的笑了。他沉沉的说:“误会什么?” “误会,你在勾引我。” 秦森一手圈着她,一手扳过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喉结滚动,说:“谁知道呢。” 第21章 &21(已替换) 夜晚寂静,楼下又传来那对夫妻的争吵声,声声都能刺破耳膜,你一声我一句,喋喋不休的。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后退。 良久,沈婧这样歪着脑袋不舒服,也不喜欢被人捏下巴的感觉。她干脆侧过身,面向他。秦森微微松手让她调整姿势,可她这屁股一扭,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婧抬手摸上他的额头,拭去了一些汗水,她说:“你怎么出那么多汗?”话音刚落,沈婧的脸就红了,身下有什么东西搁着她的大腿根。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裸|体男身她都雕刻过,那个地方的结构她还是很了解的。 亮澄的灯光下,他所有细微的神情沈婧都看得一清二楚,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隐动着不为人知的情绪,他轻合的唇瓣,上下滚动的喉结,大腿紧绷起来的坚硬肌肉,所有的一切都出卖了他。 沈婧说:“你对我起反应了。” 秦森:“......” 她的手停在他的臂膀那里,说:“你打算这样一直抱着我?”言语里带着些许的挑逗。 秦森抚上她的背,一用力,她整个身子都朝他贴去。他的额头抵在她的眉眼间,双唇之间的距离只有那么几毫米,他缓缓的说:“你知不知道,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勾引了我多少次?”嗓音那么黯哑。 他说话时张合的唇瓣会摩擦到她的唇上,很痒。 沈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哪里,他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见去了,嘴唇那里传来的瘙痒触感袭卷了她整个大脑神经。 秦森说:“沈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说完,完全松开了她。 脱离了炙热的怀抱,沈婧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撑着他的双肩挪坐到床上。 秦森起身,灯光把他高大的身躯剪影下,笼罩住了沈婧,他走到门口,说:“好好休息。” 沈婧听到关门声才放松了崩着的身体,倒在床上,抬手覆盖住了眼睛。 她刚刚...刚刚差点就想亲上去了。 她躺了很久才平息了心中那点小火苗。沈婧拍拍自己的脸起来洗澡,水流过她身体的每一处。她抚上自己的腹部,刚才他抱紧她的时候,那种力道仿佛还残留着。 独属于男人的钢强有力。 水的温度再暖,也比不上他的怀抱来得暖。 洗完澡,沈婧坐在床边,他刚刚坐过的位置。她关了灯,有的只是窗外皎月明亮的月色透过窗户伸进来,温柔的月光如同一层薄纱盖在小白身上,它雪白的毛发被夜色染得有些幽蓝。 沈婧抱过它,揉着那柔软的小耳朵说:“你以后要多去隔壁走动走动。”说完她就笑了,弯起的眸子如月勾。 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沈婧想起他临走时说的话笑得更深了。 怎么会...会是浪费时间呢。 “小白,你说是吧?” 小白倦倦的喵了一声。 秦森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冲澡,他刚才恨不得就扒光她,然后...... 男人的欲|望总是冲动的可怕,幸好,他还是有理智的。 沈婧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温凉的水冲刷在他难以自持的地方,浑身沸腾的血液还在叫嚣。 秦森仰头仍由水打在他脸上,皱起的眉头是他难耐的申诉。他一手撑在瓷砖上,一手往下伸去。与自己身体触碰的那一瞬间,他想到的是沈婧柔软的腰肢,光滑细腻的肌肤,清新好闻的发香,还有刚才她与自己亲密的贴合,她没有赘肉的腹部,挨到他手臂的胸部。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让人沉醉,让人起欲。 那些浑浊的欲|望随着急促的水流一起被冲下下水道。 秦森靠在墙上,闭着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似整个人也清醒了很多。 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 隔天一早沈婧就去了画室,断断续续刻了一天,那条手臂终于赶在四点前交给了老师。可能因为她很少这么踩点交作业,老师也没说她什么。 沈婧退出办公室,外面忽然狂风大作,之前晴朗的阳光无影无踪,看着满天的乌云,沈婧加快脚步回去。 她没带伞,这儿的雨是说下就下的那种。 过马路时正好碰上红灯,她看见马路对面,秦森在那里发传单。 奥,对,昨天吃饭的时候他朋友说了,他们要放三天假。 眼看要下雨了,行人匆匆,谁还有心思去顺手接传单。跳到绿灯,沈婧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 秦森一转身就对上沈婧,她二话不说就接过他手里的传单,说:“我都要了。” 秦森笑着说:“别闹,收了钱,我得给别人把工作做好。” “要下雨了。” “我知道。” 秦森拿回那叠传单,说:“你不走吗?” 沈婧说:“我陪你一起发。” 他抬眸瞥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嗓音格外低沉,说:“别在我这里耗时间。”眉眼间没有一丝笑意,他在很认真的和她说这件事。 他说的可能是天气,也可能不是,但她不需要这样的含沙射影。 沈婧拉着他站到公交站台下,她说:“超市的收营员可以,你朋友的妹妹也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秦森坐在站台的凳子上,拿下夹在耳朵后的烟叼在嘴里,在裤袋里摩挲了一阵,找到打火机点烟,他吸了一口说:“你还小。” 良久,他听到她轻微的笑声。秦森抬起眼皮子看向她,沈婧细长的眸子都弯成了桥。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得这样彻底,原本以为她是个不爱笑或者不会笑的人,每次都是浅浅的弯一弯嘴角,更像是一种礼貌。 她笑起来,很好看。 秦森觉得这样的她才符合她这个年龄,放肆的笑,放肆的哭,充满张扬和活力。 沈婧说:“除了年龄还有其他的吗?” 雨,忽然之间,倾泻而下,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冒着热气的柏油路很快覆上一层凉意。 秦森搭起二郎腿。垂在腿侧的手动了动,风吹走烟灰消失在雨里。 他说:“我什么都没有。” “我没图你什么。” 她有点执拗,从一些细微的小事情秦森就能看出来,可是这件事太执着就不太好了。 公交站台上陆陆续续站满了人,有的是等车,有的是多雨。秦森拉着她往自己这边靠,他说:“你后面那人撑伞的水都滴到你身上了。” “等会一起吃饭,好吗?” 秦森的水平视线正好对上她的腹部,她穿着蓝色格子的连衣短裙,下面两条腿又细又白,秦森挪开眼说:“我晚上有事。” 沈婧说:“你在拒绝我?” “我还有别的传单要发。” 沈婧点点,说:“你在兼职赚钱?” “嗯。”秦森连着吸了几口烟,吞入肺部。 “我这里也有兼职,你做吗?” 他抬眸,说:“什么?” 沈婧:“我需要你做我的人体模特。” 秦森:“......” “一个小时三百。” 秦森扔了半截烟,橘色的火星泯灭在地上那摊雨水里,他低头看着她说:“我不赚学生的钱。”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上次说过的,我喜欢你的身体。” 秦森干咳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沈婧瞥了一眼周围的人,她也没再说这个话题。她刚才讲的话确实让人容易想入非非了那么点。 车站人来人往,唯独他们两个一直杵在那。这场大雨连下近一个小时才变小了点,天色暗沉的仿佛要塌下来,估摸着这雨还得下。 秦森说:“你回去,趁现在雨小。” “我帮你一起发,一起回去。” 刚刚他已经发了很多了,虽然多数在站台上的人看了一眼就塞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跟我来。”秦森想在回去的路上把手里的这点解决掉。 沈婧跟在他身后说:“明天开始我正式放假了。” 秦森没吱声。 她与他肩并肩齐走,说:“所以,我有大把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他依旧没吭声。 眼看着雨点又开始变大,秦森拉着她躲到了附近小区的楼道里,他把两张传单卷在一起夹在每户的门把里,五个楼层走一圈下来就处理完了。 其实他并不是很喜欢的这样的做法,总觉得有点扰民。可是...... 秦森看向寸步不离的沈婧微微叹了口气说:“走吧,我们回去。” 其实她今天还是挺高兴的,本以为今天是碰不到他了,结果还能和他一起磨蹭了两个多小时。这场雨,下得挺好的。 秦森□□钥匙开门,沈婧却按住他的门把,问:“关于模特那个,我是认真的。” “你找别人。” “为什么拒绝。” 秦森把理由重复了一遍,“我不赚学生的钱。” 沈婧说:“那你愿意免费给我当模特吗?” 他沉默了许久,说:“你说的模特是让我坐在那里不用动就可以了吗?” “是。” 秦森说:“好,给你做免费的。” 沈婧松开了他的门把,勾浅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说:“谢谢你。” 她对他的身体,渴求已久。 秦森想了想,在跨进门前说:“沈婧,真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没意思的。” 她按下指纹,门开了,脸上的笑意未曾减去。沈婧说:“明天上午九点,来找我。” 第22章 &22(已替换) 可能因为前天喝了酒隔日还很难早起床,几乎没睡到好觉,这一晚沈婧睡得格外熟,熟到第二天九点秦森敲门的时候她也没听到。 后来还是被小白踩醒的。 米色的窗帘布里透进的阳光十分温和,她摸了摸小白,还以为才早上七点多,拿过手机一看,已经中午11点多了。 沈婧简单的梳洗了下,穿着吊带裙睡衣和夹脚拖就去敲秦森的门,连着好几下都没什么反应。她以为秦森出去了,刚转身打算离去,秦森的门就开了。 他穿着黑色的背心和浅灰色的运动长裤,手里还拿着饭铲。屋里飘来阵阵香气,似乎是排骨汤的味道。 “你醒了,上午我去敲过你门。”秦森说。 “嗯,对不起,我睡得有点熟。”沈婧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他胸前凸起的两点上。他穿背心,就会很明显。 厨房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冒水声,秦森快步走过去,掀开锅盖,关电磁炉。沈婧还站在门口,她在想他下午有没有空。 秦森朝她望去,说:“你进来。” 沈婧走进去给他关上了门。 他说:“午饭吃了吗?” “没有。” “坐下一起吃吧。” 他已经盛了两碗米饭,烧的是土豆排骨汤。 “谢谢。”沈婧接过碗,吃了几口说道:“下午还有空吗?” 秦森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是最中间那段,鲜嫩的肉包着骨头,最漂亮最好咬的一块。 他说:“没空。” 沈婧扭头看他,他的发鬓还流着汗,手臂喷张的肌肉还能看到筋络,她说:“你下午要去做什么。” “大扫除。” 沈婧愣了几秒缓缓的笑了,说:“你昨天答应给我做免费模特的。” 秦森说:“我答应的是上午的。” “......” 沉默了许久,沈婧说:“你让我不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可是你现在却留我吃饭。” 秦森已经吃完了,他吃饭一向很快很大口。他说:“留朋友吃顿饭没什么的。” 朋友。 沈婧见他收筷了,她也不吃了。 她说:“我不和你做朋友。” 秦森将剩饭倒进垃圾桶,打开水龙头,倒了点洗洁精开始洗碗。 沈婧看着他的背影起身,凳子和瓷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的背很宽阔,工字背心将他的轮廓肌肉线条完美的勾勒出来,窄腰宽肩,沈婧甚至能想象出灰色长裤下他黑浓的汗毛,麦色结实紧致的小腿肌肉,笔直的双腿。他很高,她好像只能到他的胸口,但是和他在一起时她从来没有任何压迫感,高大的让人有安全感。 就像那晚,他抱着她,那个怀抱,是让人依赖的。 有生之年,沈婧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了依赖的想法。她不觉得这个想法是恐怖或者是不应该的,只是比较吃惊于自己对一个认识才十几天的人动了情。 除了他的身体,她觉得他身上还有别的东西在吸引她。 是什么。 沈婧一时也想不到,只是觉得还有别的一种很重要的东西在让她沉沦。 海绵搓过她刚才用的筷子滋出一层泡沫水,秦森来回搓了几遍,佯装没听到。 骤然间,腰间一紧,他的腹间多了一双手,牢牢的扣在一起。 沈婧从后抱住他,脸颊贴着他的背脊,背心的棉质感很柔软,他的背和她想的一样,很坚硬。 秦森拿着碗和海绵的手就愣在那边,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的流淌过他的手指,带着泡沫流入下水道。 “别不说话。” 背后温暖撩痒的触感让他浑身都难耐。 沈婧说:“你对我来说,很特别。” 秦森低头看着腰间的那双手,心中有什么隐隐作祟。他张了张唇,嗓音沉闷,说:“沈婧,你真的还小,你们这种年纪的女孩子都是爱情至上,都是不管不顾的,你以后出了校园踏入社会你就会明白,什么样的男人才是适合你的。我绝对不是适合你的那种类人。别冲动。” 她的手掌心提着他的腹部,能感受到随着呼吸起伏的律动,沈婧点了点那硬邦邦的腹肌,说:“你别拿你的年龄压我。” 秦森放下碗,冲了冲,拉下水龙头的开关,没有了哗哗作响的声音,房内瞬间安静了。他都挺听见自己惴惴不安的心跳声。 他拉下沈婧的手,转身低头目不斜视的看着她,说:“我为你好。” 沈婧毫不避讳的和他对视,细长的眸子里满是从容,她很瘦,脸蛋也很是尖尖的瓜子脸,她的淡漠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刚和她接触时,秦森看到她脑子里只会浮现出一个字,凉。 她的身体,她的性格,她的神情,都能用这个字来概括。 他重复了一遍,“我为你好。”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沈婧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他们在冲动的情绪下不会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还是对的。” “我和你的事为什么要分对错。”她顿了顿说:“你拒绝我,你完全可以说,对不起,我对你没有感觉。你没有这样说,只是一味的和我说我们不适合,是错的。你也是被老旧思想绑住的那种人吗?” 她说得很慢,语气平缓得没有一丝波动。 秦森忽然笑了,他说:“所以说你还小。” 沈婧也笑了,那么淡那么浅,静默了片刻转了话锋,说:“下午去我那吗。” 秦森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确实有着超乎她年龄的思想,可是也不能磨灭事实,她比他小了数十年。他需要的是一个二十七,八的女人,这个阶段的女人会比较成熟比较顾家。 沈婧,对他来说更像一个妹妹。 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他有点改不掉,或者说一时转不过弯来。 秦森转身继续洗碗,他说:“要多久。” “三个小时。” 他算了算,说:“那我两点去找你。” 沈婧站在他身侧,拨弄着琉璃台上的那盆芦荟,说:“这你养的?” 他低低的嗯了声。 她的手指按压在芦荟尖尖的软刺上,说:“长得很好。” “之前差点枯死,下面烂叶很多。” 沈婧说:“它重获新生了,多亏了你。” 卧室那边手机响,秦森擦干最后一个碗,看了沈婧一眼去接电话。她继续摆弄着那几叶新生的嫩片,翠绿的透明。 “我挺好的,嗯,我知道的。” “你当心着点身体,别老去田里干活,上个月给你寄的钱收到了吗。” 沈婧走到卧室,看着他,讲的是方言,她听不懂。 “过年回来的,嗯,现在还早老板还没说,估计和去年一样就放个十来天。”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森皱了眉,但语气还是极尽的耐心和温柔,他说:“还不急,有处过,没成。” “妈,我会找的,你别急。” 这一声妈,沈婧听懂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有了就会和你说。会带给你看的,好。嗯。我挂了,身体你自己注意。” “你母亲?”沈婧问。 秦森挂了电话插上充电器继续充电,他嗯了一声。 “催你娶媳妇?” 他看着她,点点头。“方言,你也听得懂?” 沈婧勾勾嘴角,“大约能猜出来。” 秦森说:“你不回去吗?” “我帮你一起打扫。” 他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根烟,打火机打了两次才点着。“你腰不好,等会不是还要干艺术活吗,回去休息吧。” 沈婧没再说什么,回去了。 秦森抽完那根烟,坐在床边,照着纸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他说:“王先生,真对不住。临时下午有点事,您那活我做不了了。” 避不开的,一顿谩骂,骂完就挂断电话。 秦森耸肩笑笑,躺在床上,舌尖舔砥着上牙,烟瘾又来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什么是对错。 可是邪门的,控制不了,不是吗。 秦森抖了抖烟盒,里面只剩一根烟了,他叼上那根烟,点上的时候想起沈婧帮他点烟的样子。他一时想不到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只能说好像有点心动。 干艺术活。 她又笑了。 她没有那么伟大,都放假了还整那些石膏。也就他会相信。 沈婧忽然想到自己还没他的手机号,下意思的去床边拿她的手机,上面有五个未接电话,都是黄嘉怡的。 她回拨了过去,电话是被秒接的,她还没张口一个喂字,就听见黄嘉怡抽抽搭搭的声音。 她说:“沈婧,怎么办啊,怎么办!我...我......”她哭得气都喘不上了。 “你怎么了,慢点说。” 黄嘉怡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只是哭,一直哭。 沈婧有些不喜这样的哭声,太真实了,她受不得这样的声音,感觉神经都要分裂了。沈婧揉了揉额头,嗓音依旧凉凉的,她说:“到底怎么了。” 如果黄嘉怡再哭几分钟,她可能就要没耐心了。 黄嘉怡咽下所有的不知所措,说:“我怀孕了。” 第23章 &23(已替换) “怀孕?”沈婧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抿了抿唇问道:“林峰呢,他知道吗?” 黄嘉怡断断续续的说:“他,他知道的,但是现在放假,我买的车票是大后天的,怎么办,我回去了以后怎么办。” 沈婧走到书桌边坐下,摸着桌上残碎的石膏块说:“车票退了重新买。先把孩子做了再回去。” “我知道,可...可是,沈婧,我......我没那么多钱,林峰那边也借不到,放假了,大家手头都没什么钱。你...你身边还有多少......”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还有2000。” “那能...借我一点吗?” 沈婧说:“人流要多少钱。” 黄嘉怡又哭了,“我不知道,还没去医院问过,只是用验孕棒验了一下,也许1000块,也许2000块,我...我也不知道。” “钱我可以借给你,但你先得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是真的有了,那就做了吧。” 沈婧说的很平淡,黄嘉怡知道她就是这么个人,但是听到‘做了吧’三个字还是一阵心慌,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颤抖。 她说:“沈婧,你...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林峰不陪你吗?” “他...我觉得有你在比较安心。” 沈婧说:“好,那你想好什么时候去医院了吗?” “就等会吧,行吗,我真的好害怕,我觉得不能拖着,我还要退车票,沈婧,我......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思考不了了,我真的好害怕,怎么办。” 沈婧欲行开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现在想说的话,可能会让黄嘉怡更加难过。她其实想问她,为什么没有做好措施,自己不爱护自己,现在害怕,也没用。 沈婧说:“一点我在学校那边的地铁口等你。” “好......” 沈婧挂了电话思量了一会去敲秦森的门。 他正忙得汗流浃背,手里还拿着拖把,沈婧说:“抱歉,我下午要陪朋友去医院。我们约好的那个......” 秦森说:“没关系,那就下次吧。”对他来说,真的没关系,就是可惜了,为了沈婧他把下午的临时工辞了。 “你把你手机号给我一下吧。”沈婧把手机递给他,意思是让他输入电话号码。 秦森把拖把搁在一旁,输了一串数字后在备注上打的是秦森二字。沈婧拨了过去,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才放心。 她说:“你也把我的号码存一下吧。” “好。” —— 沈婧一向是个比较守时的人,她说一点那就不会迟到,也不会太早到。烈日炎炎,她就在那热风涌动的地铁口等了近二十分钟才看见远处磨磨蹭蹭走过来的黄嘉怡。 只有她一个人。 沈婧第一句话就是:“林峰呢?” 黄嘉怡的眼睛已经哭肿了,眼袋都垂下来了。刚忍下的委屈被沈婧一说顿时汹涌澎湃的从心尖冲上脑门,眼泪啪嗒啪嗒的使劲往下掉。 沈婧被日头晒得发昏,地铁口来来往往人也多,时不时有人朝她们看去。她对黄嘉怡说:“走吧。” 沈婧把她拉到地铁站里的女厕所里,问:“林峰不陪你?” 黄嘉怡蹲在地上就哭了起来,说:“他的火车是下午四点的,他说他要回老家,要去火车站不能陪我。可是,沈婧,昨晚他说好会陪我的。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沈婧抬眸平视着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淡淡道:“你还想和他过吗。” “我......可我真的喜欢他。而且下半年的房租也交了,我根本不可能离开他的,我一个人怎么负担得起。离开了他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婧说:“嗯。你自己决定就好。起来吧,我们去医院。” 医院人很多,沈婧光是排队挂号就等了半个多小时,黄嘉怡坐在大厅的长椅上,双手捂面,指缝中不断渗出眼泪。 在医院,流泪的人并不稀奇。也没有人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 沈婧挂好号从人群里挤出来时,嘈杂的大厅里黄嘉怡激烈的言辞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黄嘉怡对着电话说:“林峰!你个混蛋!原谅,呵,我凭什么原谅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就这样吧,我恨透你了。恨透了。” 恨透了。 即使这样说着,沈婧也没听见一句我们分手吧。黄嘉怡可能从未打算这样做。 其实她很想告诉她,一个男人在你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离开你,只是嘴上说对不起,这样的伴侣还留着干什么。有可能在以后无数个你难过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对待你。 沈婧眨了眨眼。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哦,早死早超生。 黄嘉怡恨不得砸了手里的电话,可是她不能,因为她买不起第二个手机。 就像林峰凑不到钱,小心翼翼和她商量着能不能药流,只要几百块。她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可是她不能,因为她那么爱他。 黄嘉怡吸了吸鼻子转身对上沈婧的视线,原本圆圆闪亮的大眼睛此刻已经完全成了鱼泡眼。 沈婧说:“去二楼,二楼是妇科。” 几个医师的办公室人都排满了,她们只能等待。 沈婧把单子和病历卡给她,说:“我去抽烟室抽根烟,一会就回来。” 黄嘉怡紧紧拽着单子和病历卡,双目无神的点点头。 狭小的烟室里面没有人,地上泛黄的烟头到处都是,刚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浓烈而呛人的味道。沈婧拉开窗,倚在窗边点燃了点,她夹住烟头,中指抵在烟的中部弹了弹,细小的烟灰落在白色的窗沿上。 她看着手机那一串号码,来回默念了几遍,快要背出来了。 “沈婧?” 身后传来一声沉沉的男声。有些熟悉。 沈婧偏过头,她吸了一口烟,精致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波澜,清缕的烟雾萦绕在她眼前,沈婧微微眯眼,说:“你怎么在这。” 徐承航随手拉过一张椅子,搭着修长的双腿,抽了尽半根烟,才回答:“李峥生病了,陪他打点滴。” 徐家也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家族,沈婧记得年收入差不多在一千万左右,这两年经济不景气,一年也就七八百万的样子。徐平那老头总穿得很随意,可是养出来的儿子总是西装领带的。 就连夏天也是衬衫西裤。 徐承航长得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笑得时候还不如不笑。沈婧见过他开会的样子,底下的人连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他做事雷厉风行,严峻不苟,是个难相处的人。 沈婧倒也不觉得他难相处,毕竟她连和他相处的想法都没有,也没必要怕他什么,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可是她总是觉得,徐承航是恨她的。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吃不准。 她淡淡的哦了声,没再多问。对于李峥,她一向没多少兴趣。 静了好一会,沈婧看到他手边的烟灰缸里多了好几支烟头。徐承航说:“你来医院干什么。” “朋友生病,陪她来看看。” 徐承航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薄唇轻启,“朋友?你也有朋友?住你隔壁的那个男人,你为什么会在他家过夜。沈婧,你不是很讨厌男人的吗。” 她也缓缓的笑了,幽深的笑意散在眉眼间,嘴角弯也没弯,她说:“既然你知道,就少和我说说话,让李峥也别来找我。” 她对徐承航和李峥也不是厌恶,可能性格使然,她不喜欢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徐承航不紧不慢的说:“李峥喜欢你啊。” 他勾了勾嘴角,掐断手里的烟,挽着袖口走了出去。 沈婧看着散落在脚边的烟头,她也抽了好几根了。 她看见徐承航往走廊的另外一头走去,那边好像是病房。而妇科这边,黄嘉怡已经不在了。 沈婧进到办公室,医生正告诉黄嘉怡让她去验血,做b超。做完再回来。 等结果,又是等待。 沈婧和黄嘉怡坐在外头,手里的单子乱七八糟已经一堆了。 沈婧说:“我刚去问过医生了,他说做人流的话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要两千五。2000我给你垫,就还差个零点,你还要买票身边总要多点钱,钱够吗。” 黄嘉怡低着头说:“我身边只有500了。” “那林峰...算了,他怎么会有。” “沈婧,那怎么办。”黄嘉怡看她,好似全部的希望都在她身上。 沈婧躲开她的目光,说:“我会帮你想办法的。”她不敢直视黄嘉怡的眼睛,那种绝望中抓住了唯一稻草的目光。 “沈婧,真的谢谢你。” “不要谢。” 她不是圣母,也不好因为是朋友所以就帮忙。只是她知道这种在绝望中挣扎的感受,每分每秒都在煎熬。 不好受。 黄嘉怡说:“你都不知道,昨天验出怀孕的时候林峰他凑不到钱,他让我去做药流。药流,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他就一点都不担心,不管我的死活,现在又一走了之,沈婧,我真的恨死他了。” “嗯。恨死他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做。流了孩子,回家呆两个月,开学的时候和他继续生活?” “我说了,我没有办法,一是住的问题,二是我真的对他......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就是为了他死了也可以的那种。” 沈婧没接话。 她不懂黄嘉怡的感受,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可以为了他死。 这辈子,可能她都不会体会到这种层次的东西。 第24章 &24 折腾到五点多才完事,其中一个小时是黄嘉怡躲在厕所里抱头痛哭的时间。 那个孩子46天。 沈婧本来想打的回去的,可是黄嘉怡拉住她说要省钱。也是,两千多,她拿出来后生活也成了问题,是该省点。 到小区分开前,沈婧说:“明天上午九点,地铁站见,记得把医疗卡带着。” 做人流前,要挂三天的水。 黄嘉怡点点头,失魂落魄的上楼。她走得每一步都软绵绵轻飘飘的,又十分沉重。 五点多的阳光依旧*,橘黄色的光染上她纤薄的身子,沈婧抬手遮了遮眼走几步又放了下来,回到小区的时候秦森正好下楼到垃圾,手里还提着一蛇皮袋,听里面玻璃的撞击声应该是啤酒瓶。 沈婧快步走过去,拎起蛇皮袋的一角,里面的玻璃瓶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秦森咬着烟头,低眉侧过头看了一眼沈婧,腾出左手夹住烟说:“回来了。” “嗯。” 他看着沈婧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的脸,笑了笑,说:“我拿得动,你松手。” 沈婧拽着那一角握得更紧了,说:“我知道你拿得动。你别扔这个垃圾桶,扔那个大的垃圾车吧。我上次看到有阿婆翻这边的垃圾桶捡报纸。” 秦森扔了半截烟,碾灭。拉过沈婧那一头的蛇皮袋一角,扛在怀里,说:“我不扔,我拿去小店换钱。” 沈婧手里一空,这些酒瓶子在他手里好像真空的一样。刚才他还是单手捏着蛇皮袋的结口拎下来的。 她跟上他,“换钱?奥,好像是可以换钱。” 沈婧记得小时候,还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时候,父亲每天晚上都会喝一瓶啤酒,然后再把酒瓶子原封不动的还给小店老板,能拿钱。 十几个酒瓶子,拿到三四块钱。 秦森加了点钱拿了包利群。 沈婧走在他身侧不声不响,进屋前才想到一个说辞。 她说:“你什么时候吃晚饭。” 秦森说:“我已经吃完了。” “嗯。那等会一起去学校里打羽毛球,行吗。” 走廊的感应灯啪的又灭了,秦森跺脚,还是不亮。他说:“怎么忽然想到打羽毛球。” 隔着淡暗的光,她大约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可是沈婧却能在脑海里自动映出他的样子,黑浓的眉毛,狭长幽黑深邃的眼睛,薄唇挺鼻,短硬的发,额角似乎总是流着汗水。 沈婧说:“我上次看到你书桌下有一副羽毛球拍,还有哑铃,轮滑器。” 他结实紧致的肌肉不是与生俱来的。 秦森点点头,他也很久没有运动了,“那等会你叫我。” “嗯。” 两人开门进屋,刚进去一秒钟,极其有默契的又出来了,异口同声道:“停电了。” 沈婧说:“我换个鞋子,不如现在就去吧。” “好,我也换双鞋。” —— 楼下那条路很宽,周围几乎没什么车辆和行人,可能到了晚饭时间,楼道口又坐满了大妈,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们去哪边打。”沈婧换了双白色的帆布鞋。 秦森背着羽毛球拍子的包没打算停步,他说:“先去吃饭。” 沈婧说:“你不是吃过了吗。” “你还没吃,你瘦,得吃晚饭,不然早上会低血糖。” 沈婧低低的哦了声。 站在小吃街的十字路口,秦森问:“你要吃什么。” 沈婧站到他面前,仰头和他对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说:“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好吗。” 秦森垂眸看她,没过三秒就移开视线,答不对题:“吃面还是吃饭。” 面前的人没回答,额头上传来凉凉的柔软触感。秦森浑身一震,对上沈婧细长的眸子,淡泊的没有一丝涟漪。 沈婧抬手拂去他额头上的汗,微凉细嫩的指腹滑过他的皮肤携走一颗豆大的汗珠。她说:“吃面吧,想吃面。” 可能因为临近放假,面馆里的人不多,除了他们俩还有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沈婧点了一碗牛肉面。 秦森忽然对着老板说:“不要加香菜。” 沈婧把菜单还给老板,双手托着下巴,饶有意味的盯着秦森看。秦森被她看得不自在,咳了两声说:“别看我。” “你说,人为什么总是会做出一些口是心非的举动。” 秦森没听明白。 沈婧说:“秦森,我不觉得在你身上是浪费时间。” 他递到嘴边的水杯就定格在那了,温热的呼吸吐露在玻璃杯上模糊了一片。秦森试图辩解什么,或者再给她做做思想教育,但是却憋不出一个字。 良久,他喝了一口水说:“你还小。” 沈婧微微蹙眉,“实际年龄不能说明什么,看一个人得看他的心理年龄。” 那碗面上来之前,秦森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真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沈婧回答:“人总是口是心非。”她拿起秦森喝过的水杯喝完了剩下的水,面不改色的看着他。 秦森点了根烟,笑了笑,看起左上方挂在上方的电视机,六七点正是新闻时间。说是江西xx县暴雨被淹似洪水,水位已经漫过一辆普通轿车的高度。那个做现场报道的记者穿着蓝色的透明雨衣站在车顶在做叙述,狂风骤雨胡乱的拍在他脸上,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沈婧看他看得入迷,偏头瞥了一眼电视机画面。 那个记者似乎有点眼熟。 这则新闻结束,画面切换回主播那里。 沈婧继续小口的吃面,秦森半斜着身子一口一口的抽着烟,微微眯起的双眸紧盯着电视机。 沈婧忽然轻轻的笑了,说:“这么认真看新闻的人,在我印象里,好像只有爷爷辈的人才会这样。” 秦森抖了抖烟灰,也笑了,“所以说你还小。” 白茫的烟雾徐徐上升,绕过他漆黑的眸子,沈婧忽然怔住了。 这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人能笑得那么有味道了。 这次,沈婧没再反驳他。她可能真的太小了,以至于看不透他眼底最深处的东西。 从面馆里出来,外边的天色早已换了个面孔,昏昏沉沉的,西边云层叠起,橘紫色的晚霞染亮了整个天空,偶尔涌来一阵阵闷热的风。 “去你学校操场打球吧,你刚吃完饭,走过去正好。”秦森说。 从校门口到操场最近的路就是穿过小树林,就是每个学校都有的那种小树林。沈婧记得她好像就去过五六次,都是因课程或者作业要求才去的。 学校注重园艺方面,环境非常好。说是小树林,但是整个园林面积很大,黄嘉怡和她说过里面种了柚子树,橘子树,桃树,结果实真的能吃。 期末,学校的人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二,所谓的小树林里情侣三三两两,数也数得出来。夜色的漆黑越发逼人,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转眼都只能在残辉下做一片黑色的剪影。整个园林的路灯屈指可数,还十分暗淡。 她和秦森行走在一片幽幽的黑暗中,可能园艺师傅刚修剪过草坪,沈婧问道阵阵的青草香,很清爽。 小路的分岔路口。 秦森说:“我不认识路。” 一条是笔直的小路,一条是斜岔开的弯曲小路。 沈婧带他走了第二条路。 “走过这个桥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了。”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其实她也不知道哪条路更近,条条大路通罗马,总能走到目的地的。 木质的水桥有七个弯,有点像上海城隍庙那边的九曲桥。初夏,正是睡莲开花的季节,可惜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连香味也都被青草味给掩盖了。 秦森说:“现在放假学生都走了,前街那些店也要关门了,以后吃饭可没那么方便了,几乎没有外卖。” 沈婧说:“我知道。”她还想说些什么,前面连接的木板有一块是凸起的,她没注意脚下,活生生的绊到了,眼看着要往前倾,慌乱间腰被紧紧的抱住。 和上次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 秦森从后面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怕她摔着,力道大到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沈婧轻轻的呼吸了几下,有些惊魂未定。 “还好吗?”秦森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炙热的掌心紧紧贴着她的小腹。她穿的是棉麻的t恤衫,很薄的那种,他触摸到的仿佛是她的身体,不带任何隔阂的。 沈婧两手抓着他的手腕,他的怀抱和手臂是她唯一的倚靠。 晚风拂动,桥的对面是一排的竹林,叶子团在一起被吹得哗哗作响,剩余的都是耳边秦森有些浓重的呼吸声,粗重而平稳。 不知道是被他的体温感染了还是今天的温度真的太高,沈婧觉得脸颊发烫,什么东西酥酥麻麻的从脚底一路钻到天灵盖。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 后面传来稀稀疏疏的人声,秦森松开了她,还在站在她身后,两人挨得依旧紧密。他说:“走吧。” 沈婧后背一凉,鼻息间萦绕的是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 再往前是个小花圃,三盏路灯排在一起,很明亮,路面也够宽也平整。 秦森说:“要不就在这里打吧。” 沈婧点点头,说:“可以。” 其实,对她来说在哪里都一样。 秦森把两幅拍子拿出来,沈婧说:“我不会打。” 他愣住。 沈婧说:“打球也不一定得会打和打得好,锻炼到身体就好。” 桥那边走出来一对拥在一起的小情侣,男生搂着女生的肩膀,女生搂着男生的腰,相依相偎,说着只有他们之间才明白的话题。 沈婧的视线追随着他们走了很远很远。 她并不羡慕这样的情侣,在遇见秦森之前。 第25章 &25 可是看着她的双唇却是忍不住的想要,身体里像是有什么在作怪。 阳台那边吹来阵阵凉爽的清风,撩动了轻薄的纱帘,吹醒了他发热的脑子,易萧猛地回了神,从她身上离开,站在一旁干咳了几声。 凌薇薇更是在风中一片凌乱,半响才愣愣的说道,“我先走了,你自己涂药。”然后顶着西红柿一样的脸蛋飞快的冲了出去。 这个夜晚两个人都没有睡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蜷缩一会蹬腿一会扯被子,一想到他的脸,他讲的那句话,以及刚刚暧昧的姿势她就兴奋的睡不着觉,仿佛一跳就能蹦到天上去。 易萧只是放空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盯了一整夜。 晨光微露,凌薇薇站在小阳台上看着天边慢慢升出的太阳得出了个结论,她早恋了,对象还是自己的青梅竹马。 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那美好的日出缓缓的笑了。 青梅竹马...... 易萧...... *** “薇薇,吃饭了。”凌母在门外喊道。 她快速的擦干了眼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嘲讽一笑。 你怎么可以现在还为他掉眼泪。 凌薇薇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冷了眼,快赶上玉皇大帝的寿宴了,而易萧就是那个玉皇大帝。 她不去看那个人渣,自顾自的吃着饭,刚想夹个鸡腿,凌母手快的夹给了易萧。 “多吃点。” “谢谢。” 她筷子一转想夹块排骨,凌父却把那盘红烧排骨移到了易萧面前,慈祥的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可爱吃你凌伯母的红烧排骨了。” “是啊,伯母手艺好。” 凌母笑得合不拢嘴,“哎哟,你这孩子嘴巴那么甜。听说你现在接管了你爸的公司,小易啊,别怪伯母多嘴,你爸这个人就是性子冷,他到底是你父亲终究是爱你的,只是你妈妈她走得突然,他心里难受啊。” 易萧微微一笑,“我知道。” “对了,你这次回来是要在大陆开分公司吗?你看,我们薇薇能不能去那上班?” “当然可以,求之不得。”易萧紧紧盯着她,笑得淡雅高贵,瞳仁却似深深的大海,深不见底。 凌薇薇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你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开什么花店,又累又繁琐,去大公司上班,朝九晚五当个白领多好啊。” “花店?开在哪?”易萧把鸡腿夹到她碗里,语气轻柔缓和。 她放下了碗筷,沉静了一会说道,“我出去散步,你们慢慢吃。” 凌薇薇关门的声音特别大,吓得凌母一跳,“你看这孩子,今天像吃了炸药一样。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可好了,薇薇不是一直缠着你的嘛,怎么几年没见面这样生疏?” “我也疑惑呢,伯父伯母,我出去看看。” “好好,有什么好好说,薇薇脾气不好,你别和她较真。” “好。” 凌薇薇低着头,心不在焉的缓慢的走在鹅软石小道上,脚底偶尔传来疼痛的感觉。 这种痛和当初易萧给的比起来算得了什么,简直是九牛一毛。 他还回来干什么,回来就回来,来她家干什么,神经病。 她随手拔下路边的狗尾巴草,有意无意的抽着旁边的花草。 发觉喜欢上易萧后的那个暑假,当她还纠结于要不要告白的时候,易萧却搂着校花韩文雪出现在她面前。 在她生日的时候,在她盛装打扮的情况下,在她订的ktv包房里,他搂着清纯高挑的韩文雪走了进来,两人相依相偎的坐在角落里亲亲我我。 平常和易萧较好的两个男生起了哄说是让他们亲一个。 凌薇薇直直的盯着他们,心中默念的是不要,不要亲。 易萧拿了个抱枕仍下他们,笑着说道,“都给老子闭嘴。” 另外几个班里的女生也是纷纷走到韩文雪身边,一口一个恭喜。 全世界都在庆祝他们的恋情,没有人在乎今天是她的生日。 “薇薇,吹蜡烛吧。”韩文雪贴心的点好了蜡烛,把蛋糕推倒她面前,笑得甜美动人。 凌薇薇看了一眼易萧,他站在韩文雪身边,那样般配,然后弯下腰吹灭了蜡烛。 就在她吹蜡烛的一瞬间,易萧的兄弟贼笑着就挤了一把韩文雪,她不禁尖叫了一声直直的往后倒。 易萧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两人一起倒地,他就那样不经意的亲吻了韩文雪。 凌薇薇忽的眼眶就红了,想起那个夜晚,易萧压在她身上,几乎快要贴上的双唇。 她的初恋,刚发芽就死了。 这个晚上大家玩得很尽心,纷纷要回去了,易萧送韩文雪回家,其他男生送另外几个女生去打车。 她勉强的笑着,说还要再唱一首。 等人都走光了,凌薇薇点了一首暧昧,把音量调到了中上。 只能陪你到这里 毕竟有些事不可以 超过了友情还不到爱情 远方就要下雨的风景 到底该不该哭泣 想太多是我还想你 我很不服气 也开始怀疑 眼前的人是不是同一个真实的你 她没有拿着麦克风唱,而是卷缩在他们刚亲热过的沙发抱着膝盖放声大哭了起来。 那个晚上她哭到眼睛疼得睁不开,冰敷也没用,不仅眼睛疼,脑袋也疼,睡到第二天中午眼袋还是肿的和水泡一样。 父母都去上班了,桌子上放着一份礼物,凌薇薇眯着眼打开了卡片,然后止不住的又哭了。 她慢吞吞的拆开了包装,里面是个水晶球,摇一摇会下雪的那种,公主和王子在大雪下跳舞,还有音乐。 她又看了一眼卡片。 ‘生日快乐,薇薇。我们还是好兄弟,但是我以后恐怕不能和你一起放学吃饭了,因为文雪会不开心,所以下个学期你就自己好好独立的生活吧。署名:易萧’ 凌薇薇把那张小小的卡拽在手里揉成了纸团往垃圾桶里一扔,拿着那水晶球就往他家里冲,那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像是要炸了他家一般。 “你有病吧,有你那么敲门的吗?”易萧看着眼前的凌薇薇一惊,这什么鬼样子。 “对!我有病!”她就那样盯着鱼泡眼狠狠的把那水晶球往他脚边一砸,哐当一声,瞬间四分五裂,飞溅的玻璃的渣子也不知蹦到了谁身上。 “易萧,从今天开始我和你决裂!”她撂下这句话就很神气的回去了,然后埋在被子里又哭了一下午。 凌薇薇想起这一幕,只恨当时为什么没有将那水晶球直接砸他脑门上,就算她坐牢现在也该出来了。 “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尾随其后的易萧双手插在裤袋里,神情自若的看着她。 她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也不回头看他一眼,只当没听见。 可惜易萧大长腿三两步就追了上来,紧紧遏制着她的手腕,半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畔微勾,“你不是说永远会陪在我身边的吗?你不是说爱我爱到死吗?见了我跑什么。” “那我有没有说过,这辈子我都不想见到你,我永远,永永远远恨着你。”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嗯?”易萧手轻轻一用力,凌薇薇整个身子就倒在了他的怀里,他顺势而为环抱住了她的身子,贴近她的耳边,缓缓说道,“那就永远,永永远远的恨我吧,总比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要好呀。” 凌薇薇拍了拍他的背,笑得妖艳动人,故意娇嗔着说道,“我怎么会忘了你啊,你可是我第一个男人啊。” 他的脸色忽的就沉了下来,左手掐着她的细腰,声线暗沉低哑,似火山爆发的前兆。 “第一个?后面还有几个?嗯?和多少男人上过床?” “六年的时间,你说呢?” “好,很好,凌薇薇,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 她却掩着面呵呵的笑了起来,“背叛?说得你好像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似的。还有,分手的两个人谈的上什么背叛?” 他捏紧了她的下巴,不急不缓的说道,“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字字清晰。 易萧狠狠的吻上她的唇,连啃带咬的,长驱直入,疯狂地掠夺着她的每一寸气息和甘甜,舌尖还能隐隐尝到点血腥味。 凌薇薇猛地就想起他和韩文雪分手的那个晚上,他喝酩酊大醉,口里念着韩文雪的名字,然后亲吻了自己。 也是那个晚上,她决定和他重归于好了。 可是从那一天以后,易萧就变了。 他不再是年级第一的优秀学生,他不再是那个每天等她回家的青梅竹马,他不再是那个又坏又温柔的易萧了,他只是个很坏的易萧。 他开始不来上课,不来考试,和别人打架,学校几次通报,但联系不上他的父母,老师也是无可奈何。 有几次她看见他和一群黄毛的小青年在路边抽烟,后来终于忍不住了就跑过去扔掉他的烟。 易萧只是笑笑,语气轻佻,“别多管闲事。” “你发什么疯!一个韩文雪值得你这样吗?” 一提到韩文雪这三个字,他的眼睛瞬间红得像头猎豹,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抓着她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以后别来管我,凌薇薇,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管你,谁管你。”凌薇薇看着他的样子两行眼泪就下来了。 第26章 &26 楔子 我喜欢他,可是我总是不好意思叫他的全名,和别人说起,我都称呼他为:陆。 ** 五月中旬,南昌这边已经热得如火炉了,柏油路上滋滋的冒着热气。 周清拉着行李箱打了辆出租车。 “去哪?” “昌北机场。”周清坐在右边,她望着大学的校门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曾经高中是那么渴望大学,可如今转眼已经要脱离这个心驰神往的地方了。 周清摇下一半的车窗,外头闷热的空气瞬间涌进,她点了根烟,对着窗外缓缓吐出。缥缈的烟雾融散的风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她又吸了一口,看着来电,默了片刻还是接了。 她说:“抱歉,我要六月底才回来,真的没有办法到。” 张敏切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赵诚他们都是最近回来的,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你怎么就要六月底回来。少唬我了。我在群里也说了n遍了,这次聚餐我们一班所有人都要来。” 周清把烟申出窗外,不用抖,风就带走了烟灰。她笑了笑,淡淡的说:“我真的要六月底回来。” “周清,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 她没有逃避,眉眼间依旧挂着笑意,她说:“还什么?” 张敏有些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不该提这个茬。 周清说:“你想的没错,我不想见他。” “哎呀!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对他...啊?来一来也没关系的,又不坐一桌。你不来别人会以为你有多放不开呢。” 她狠狠连吸了几口,掐灭了剩余的半截烟扔出窗外。周清说:“我再想想吧。” 张敏说:“有什么好想的,你不用觉得尴尬,我告诉你,他和徐莉莉早分了。我听说刚上大一就分了。” 周清说:“哦。” 她不想再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手机还在震动,是微信群里他们热烈的讨论,去哪家酒店吃饭,吃完饭干什么,谁谁谁最近在忙些什么,工作打算找什么。周清关了移动网,又怕张敏再来电话索性把手机关机了。 飞机延误,下午四点多才降落到虹桥机场。 宝山那边的公寓里没人,她环视了一圈,很干净。估计母亲来打扫过了。一室一厅的房子,是在她大二的时候买的,说是等她工作了需要的。二老在乡下住着,平常房子空着他们也不愿意住。 周清躺在那张宽大的床上,一阵头晕目眩。她有点累,好像就是昨晚听到要聚餐这个消息时开始的。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他说:“周清,对不起。” “周清,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周清,我不介意。” “周清......” 最后那声那么的无力,是放任,也是结束。 那一声声的呼唤,似乎将她拉回到了从前。 七年前,凉风徐徐的十一月。六年前,温暖如煦的四月。五年前,风霜并行的一月。 ** 怀揣着对高中生活的向往,周清进了自己想去的那个学校。 她填的那个学校离家很远,但是离那个人却很近。 她一度以为,这一生可能都要耗在那个叫做靳浩的男生身上。很久以后才明白,那不过只是一种年少轻狂,没有阅历,没有经历,狭小的世界只有他,那时候甚至已经想象好了未来美好的生活。 不留余地的单纯。 暑假结束军训的时候周清已经和班里的女生打成了一片,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就等待着开学,然后开始理想的高中生活。 刚开学一个月班里两极分化很严重,男的归男的,女的归女的。 周清对那些闹哄哄的男生也不是很感兴趣,放学,她快速的收拾完书包。靳浩在校门口,她要去见他。 徐淑怡挤眉弄眼道:“去见你男朋友?去哪约会啊?” 周清默了一会说:“我是去和他分手的。” 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终于,她决定斩断这两年的感情,早就残缺不堪的感情。 徐淑怡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军训的时候她不是还和那个男朋友甜甜蜜蜜的打电话吗,怎么现在要分手了。 “徐淑怡,走不走啊。” “来了。”徐淑怡对周清说:“我们一起走吧。” 周清看了一眼倚在后门口的那个男生。他是徐淑怡的青梅竹马,两个人也住得很近,一起乘公车上下学。徐淑怡和她提过几次,好像叫陆...陆......周清有些记不清了。 走到校门口,徐淑怡说:“你一个人可以吗?” 周清笑着说:“就讲几句话,能有什么。你们走吧,明天见。” “明天见。” 她刚打算离去,头顶传来干净清澈的声音,他说:“走了。” 周清抬头看向那个姓陆的男生。他很高,她只能到他的胸口,他长得很干净,又偏瘦,头发很短很硬。 后来她才发现,其实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硬邦邦的腹肌,袖子下紧致的肌肉。而且,他很耐看。 周清说:“再见。” 五十米开外的校园围墙边上,靳浩倚在那里,叼着根烟,抽得凶猛。 他初三没毕业就辍学了,一直在外面浪迹天涯。可能是那时候小说看多了,周清很迷恋他那种小混混的气质。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靳天其实还在读书。 一想起过去两年的种种,那种迷恋也早已消失殆尽。 “怎么那么慢。”靳浩抽完一口,烟头扔在地上,碾灭。他勾上周清的肩膀,拥着她往前走,问:“想要吃什么?” 靳浩那是真的高,有一米八二,他不运动,但是身材很好。周清起初心动的也是他的外貌。 “我还不饿。”他的手压着她的肩,十分有安全感。可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尽管从前那么渴望。 “那你想去哪?”靳浩搂紧了她,笑眯眯的问着,意有所指。 周清止步,抬眸凝视着他,说:“我前几天打你电话,你没有回。” “没注意。”他说得很随意。 “嗯。我们分手吧。”她说得很郑重。 靳浩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随后又笑了,他说:“你想好了?” 周清说:“嗯。就这样吧。” 他笃定她离不开他,笃定她会再回过头来找他,笃定她深爱着他。 可是人总要往前走,她不愿意在这个泥潭再挣扎哭泣。 这一次,周清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 ** 她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样嚎啕大哭,或者辗转难眠。可是都没有,离开靳浩就像解开了禁锢她的枷锁,解脱带来的只有愉悦。 徐淑怡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来安慰她,没想到她没有半点痛苦神色。 周清说:“没人会为不值得的东西难过掉眼泪。以后我会遇见更好的人。” 徐淑怡勾住她的肩,“你能这样想挺好的。走,上体育课去。别做了,作业回去再做。” 周清环视了一圈,教室里只剩她和徐淑怡了。 其实高中生活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除了作业也只有作业了。体育课是唯一喘口气的课程。 她们坐在足球草坪的最角落,徐淑怡正巴拉巴拉讲着她家那只傲娇猫的故事,她脑袋上忽然多了件校服外套。 徐淑怡扯下衣服瞪着他,“陆昊阳!你皮痒啊!” “帮我去买瓶水,怎么样?”陆昊阳刚踢完一场足球,满头满脑都是汗。 周清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正好撩起衣服擦脸。 她看到的是他八块腹肌,没有一丝赘肉,黑色的校服裤子贴着他的腰,中间系着带子。 这次她记住了,他叫陆昊阳。 “你们不没事做嘛,快,给我买瓶水去。” 远处踢足球的人叫陆昊阳过去,他走了几步回头见徐淑怡纹丝不动,皱眉说:“大姐,给我买瓶水。” 他背着阳光,轮廓模糊又清晰。 周清对徐淑怡说:“还是去给他买瓶水吧。” 徐淑怡撇撇嘴,说:“陆昊阳,你以后别使唤我。”她起身拉着周清去了小卖部。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周清忽然回头瞥了一眼他。一帮人在足球场场上奔跑,她一时也没认出哪个是陆昊阳。 可是后来,她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他。 再后来,她已经不会去找寻他的身影。 天气热,冰水拿在手里很快就滋生出了一层水珠,徐淑怡递给他的时候水珠顺着手腕只往下滴。 徐淑怡说:“要不是周清拉着我去买水我才懒得帮你!” 可能是太渴了,陆昊阳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他低眉看着周清,说:“谢了。” 周清点点头,阳光的光晕圈在她脚边,遮盖是陆昊阳高挺的身影。 回教室的路上,徐淑怡开玩笑似的说:“你还有谈恋爱的打算吗?要不你和陆昊阳试试吧。” 周清望着前方冷冰冰的教学楼说:“你和他不是青梅竹马吗,你们没在一起?” 徐淑怡哈哈大笑,“青梅竹马?那些都只存在小说里。我和他恨不得挠死对方,没那种感情的。” 周清也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浮现在脑海里的是过去和靳浩的点点滴滴,全部,都像枯死的野草,风再也吹不起任何波澜。 第27章 &27 因为和徐淑怡走得近的关系,她和陆昊天也难免有所接触,比如偶尔一起吃个饭,去书店买书也是三个人一起,周五一起坐车回去,买水的时候帮他也带一瓶。 接触下来,别看陆昊天外表好像是狂放不羁类型的,其实他就是个阳光的大男孩。挺耿直的,周清是这样评价他的。 她评价的一点也没错,后来他的耿直就是刺伤她最好的利刃。 周末,徐淑怡约她去唱k。周清闲来无事也就答应了,她没想到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陆昊阳一言不发在喝酒,茶几上已经零零散散倒了很多瓶了。 沙发对面的挂壁电视机屏幕上还放着阿杜的《他一定很爱你》。 防盗。 章。 气氛,有点悲伤。 徐淑怡安慰道:“有什么好伤心的,那女的我本来就看不顺眼,长得也是一般般,说实话,长得有点奇怪。她本来就是喜欢到处勾搭的,你何必单恋这一枝花。” 三言两语,周清算是听明白了,陆昊阳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和别人在一起了。 徐淑怡又说:“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比如我们周清,长得好,脾气好,什么都好。” 周清喝着果汁被呛到了。她无意和陆昊阳对视上了,ktv里黑乎乎的,她也看不太清他的神情,只是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得她心里怪怪的。 趁着他上厕所的功夫,周清问:“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是我们学校的?” 徐淑怡叹气道:“就在隔壁班,以前我们一个初中的。陆昊阳就是个痴情种,暗恋了好多年了,我和你说,那女的就利用他喜欢她,老是让他做这个做那个。他还和傻子似的心甘情愿。” 于是乎,周清对陆昊阳有了另一个评价,那就是他是个好人。 在她认识的圈子里,多数男生都是靳浩那个样子的,玩世不恭,三天两头就换个女朋友,真是活生生举例了什么叫做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她觉得,陆昊阳是很好的一个人。他阳光,他正直,他痴情。 十月初,学校举办了运动会。其实和他们这些普通的学生没什么关系,都是学校里体育生的天下。陆昊阳就是其中一员。 他参加的是400米接力赛跑,最后一棒。 周清和徐淑怡站在终点为他加油递水。 周清本来对运动会什么的也不是很感冒,但是真到了那天那种热闹的气氛真的感染到她了,特别是陆昊阳超越别的班的第四棒,甚至还拉开距离的时候,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和徐淑怡激动万分的抱在一起喊着加油助威。 她只是说加油,不像徐淑怡直呼他的名字说,陆昊阳你快跑,快跑。 陆昊阳路过她们身边时还朝她们笑了。 忽然,顷刻之间,雨滴哗啦啦的打了下来,凉风徐徐,是太阳雨。 周清头发都湿了,她愣在原地,看着陆昊阳卓越的身姿冲向终点,留在雨里的是他刚刚那个自信又阳光的笑容。 离开了靳浩那个泥潭,终于,她好像得到了阳光的眷顾。 ** 她开始不敢直视陆昊阳的眼睛,不敢和他多说一句话,甚至不敢听到陆昊阳这三个字,关于他的一切都能叫她心跳加速,稍有不慎就会窒息而亡。 周清躺在宿舍的床上,蒙上被子又掀开,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 张敏说:“泡椒凤爪吃吗?我去,你怎么笑得那么春心荡漾?都秋天了还发春?” 周清说:“不吃,吃了会胖的。”胖了会不好看。 她翻了个身一直盯着手机看。那个时候智能机刚刚流行起来,她和陆昊阳用的都是翻盖的手机,最老版的qq。她一直在等待中间那个企鹅跳动,等待专属于他的分栏跳动。 十一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寝室里的人都睡下了,屏幕终于亮了。 陆昊阳说:今天作业是什么? 他每天要训练到好晚,现在也不和徐淑怡一起回家了。他说他回到家累得要死,洗完澡什么的都已经很晚了,然后还要做作业。 周清一字一字的打下作业内容,发送。 陆昊阳说:谢了。你早点睡,晚安。 周清回了个晚安。捧着手机就像得到了全世界。 都说初恋深刻,是啊,靳浩是深刻。可是当人陷入绝境时抓住的希望才是最深刻的。 青春年少时所谓的解脱,无非是从一个泥潭心甘情愿的,面带笑容的,跳入另一个笑容,都逃不开挣扎的命运。 周清是语文课代表,收作业的时候那组少了陆昊阳的。她不好意思去要和徐淑怡说:“你帮我去问他要一下。” 徐淑怡早就把她那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故意使坏说:“他?谁啊?” “就他......”周清瞥了一眼陆昊阳。 “谁啊?” “哎呀!就陆...陆......”她没说完,徐淑怡就笑得合不拢嘴了,还是被周清拧巴了两下才去问陆昊阳要作业。 徐淑怡把本子扔给周清,说:“喏,你的陆!” 她说的很大声,全班都听见了,一瞬间闹哄了起来。 有人说:“陆昊阳,你行啊!” 有人说:“班里这是出第二对情侣了!” 有人说:“记得请我们吃糖啊!” 周清红着耳根子捧着作业,脚下生风,飞奔去了办公室。 寒假前那两周正好轮到周清做值日,天黑得早,教室里也早已空无一人。她放好扫帚准备回寝室,门口却站着陆昊阳。 他说:“我忘记拿东西,回来拿。” 周清抿唇没说话,拿过书包打算出去。 陆昊阳又说:“别人说的,你不要介意。” 她说:“没关系的。”说完,她还朝他笑了。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流言蜚语传了整整一个学期,两个人还是那种普通朋友的关系。 偶然间,周清也听到别人问他为什么没和周清在一起啊。陆昊阳都没回答过。 她知道,他还是很喜欢隔壁班那个女孩子,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那个女孩子叫,徐莉莉。 ** 来年开学的时候,周清一眼就在黑压压的人里认出了他。陆昊阳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他在和别人说话,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的。 虽然一个寒假没见,可是他们有在断断续续的联系。 比朋友暧昧一点,比恋人差一点。 陆昊阳也看见了她,向她招手。 “哟,这是好上了?”同是练体育的朋友问道,还那手肘戳陆昊阳。 他轻笑着不回答。周清走了过来,他说:“等会报完名,叫上徐淑怡一起去吃东西。” 冬日暖阳洒在他身上,熠熠生辉。周清扬起甜甜的笑容,说:“好。” 周清和徐淑怡说的时候,徐淑怡撇撇嘴说:“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谁也没多说,陆昊阳依旧和周清去吃饭了。 是学校附近街上新开的一家餐厅,价格平民,装修还特别有情调。 吃到一半,陆昊阳说:“周清,开学后一起吃饭吧。” 周清握着筷子的手一愣,随即点头说好。整顿饭她都在想他那是什么意思。 直到出门时,陆昊阳牵了她的手。他似乎很紧张,就连讲话也有些结巴了。徐淑怡说过,他没谈过恋爱,愣头青一个。 他说:“你手挺冷的。我...我们要不试试吧。” 周清没有看他的脸,也没有看他的眼睛,只是点头说好。 她知道,他不是喜欢她。只是试图在黑暗的世界里撕开一道口子,可以让他呼吸。 多年后,周清还是会梦到那天阳光温暖,耳边寒风呼啸,他牵着自己的手,紧张到手掌心里满是汗水,为了缓解紧张讲了一大堆废话,那青涩真挚的样子,午夜梦回,她的手掌心也是一层汗。 周清终于不用每夜等手机屏幕亮起,因为陆昊阳每晚都会和她打电话,时间不长,所以每次挂电话的时候她都是很不舍的。 张敏说:“你看看你那样子,就一跌进酒罐子的飞虫,溺死在里面了。” 周清纠正道:“是蜜罐子。” 清明节那个假期,周清没回家,住到了徐淑怡家里。其实她还是有私心的,因为陆昊阳家离她家很近,她想多靠近他一点,或者说找个机会再见见她。 她把心里那点小九九和徐淑怡说了以后差点没被她踹下床。 徐淑怡说:“你就那么喜欢他啊!” 周清望着天花板说:“是啊,我想以后和他结婚。” 其实她觉得很可笑,可是还是忍不住这样期盼。 徐淑怡没了笑色,说:“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的,陆昊阳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徐莉莉。你觉得他现在对你真心吗?” 周清默了片刻回答道:“我说过,他是个好人。他和我相处的时候都非常真心。但是,淑怡,只是很可惜,这种认真不是那种认真。” 他只是在认真的谈恋爱,认真的寻求解脱。 他真的太认真了,认真道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临睡前,周清说:“我想试一试。” 毕竟,我那么喜欢他。 第28章 &28 徐淑怡家离车站有一段距离,她来的时候还是徐淑怡奶奶骑三轮车来接的。眼下要走了,周清有点不好意思让她奶奶送了。 徐淑怡说:“我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正好合了你心意。” 周清笑着说:“是啊。” 陆昊阳家在装修,他忙着帮木匠一起干活,电话隔了好久才接到,骑着电瓶车出来时衣服都湿透了,满头满脑的汗。 周清想起那次他在操场踢完足球的样子,也是这样。 陆昊阳说:“上来。” 四月,油菜花开的季节,空气中花香味很浓。她坐在他后面,隔着湿漉漉的衣服就抱了上去,脸贴着他的背脊。 陆昊阳笑了,他说:“你也不嫌有味道。” 周清说:“不嫌。” 他不知道,她很喜欢他流汗的样子,那么性感那么有男人味。 “我家里最近有点忙,可能不能和你一直联系。哦,对了,这两天要去选窗帘布,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周清懂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说:“你家窗帘布什么颜色关我什么事?” 陆昊阳腾出一只手握住环在他腰间的小手,他说:“我家以后不就是你家嘛。” 周清切了一声,抱他抱得更紧了。 徐淑怡和她说过,陆昊阳家里条件很一般,他妈妈是个吝啬的人,对他也是比较苛刻的,什么以后结婚只给他五万块。 五万块,搁在上海,什么都不是。 周清也知道家里父母要求的,有车有房是必须的。 她闭上眼不再想那些,说:“窗帘啊,我想要浅绿色的。我喜欢绿色。” “好,我挑好了拍给你看。” “陆...”周清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叫不出他的全名,她到现在和陆昊阳在称呼的问题几乎默契的达到一致,那就是没有称呼。她说:“除了窗帘还有什么吗?” “我房间要做个隔厨,木头的颜色也有两种,还有就是一些家具,以后我们可以再换的。” 周清小手不安分,隔着衣服摸他的腹肌,硬邦邦的。她也很喜欢他的身体,那么结实那么健康。她说:“你打算以后娶我?” 陆昊阳说:“别摸那里,开车呢。” 这场恋爱里,他是自私的,享受着她的付出,却吝啬的不肯给一个承诺或者是一句简单的我爱你。支撑起这份情感的只是周清的一厢情愿和陆昊阳的糊里糊涂。 周清说:“暑假上海有动漫展,我们一起去吧。” 陆昊阳说:“好。” 后来他去了,和徐莉莉一起去了。 其实她早知道的,这样的感情总会有一个尽头,只是不知道尽头的长短罢了。她也不敢去猜去想,她接受不了没有陆昊阳的生活。 曾经被靳浩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她几近轻生消亡。 若那靳浩和陆昊阳做一个对比,毫无疑问的,她爱陆昊阳的程度更深。 她就像悬崖那摇摇欲坠的枯枝,期盼着多在这缝隙中生存一天,日夜期盼,日夜不安。 第8章 周清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所有的感知都停留在梦里那个温暖的春天里,他被汗浸湿的衣服,他坚硬的背脊,他说话时的温柔语气。 已经是深夜,窗外只剩家家户户零星的灯光,屋内一片幽暗。周清揉了揉眉心,打开床头灯。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站在窗边旁点燃。夜晚清凉,还有些微风,绵延出的烟雾消融在那一缕风中。 只是一场梦而已,她却觉得好像从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柜子上手机震动,周清把烟伸出窗外吧抖了抖,走回去拿手机。 是微信消息,陌生人的。 但是周清认得,这是陆昊阳的微信号。 他说:后天的同学会,来吧。 周清抿住烟头,微微眯眼,长长的吸了一口,袅袅的烟雾悉数吐落在手机屏幕上。她删了那个对话框,没回他。 徐淑怡家离车站有一段距离,她来的时候还是徐淑怡奶奶骑三轮车来接的。眼下要走了,周清有点不好意思让她奶奶送了。 徐淑怡说:“我打电话让他来接你。正好合了你心意。” 周清笑着说:“是啊。” 陆昊阳家在装修,他忙着帮木匠一起干活,电话隔了好久才接到,骑着电瓶车出来时衣服都湿透了,满头满脑的汗。 周清想起那次他在操场踢完足球的样子,也是这样。 陆昊阳说:“上来。” 四月,油菜花开的季节,空气中花香味很浓。她坐在他后面,隔着湿漉漉的衣服就抱了上去,脸贴着他的背脊。 陆昊阳笑了,他说:“你也不嫌有味道。” 周清说:“不嫌。” 他不知道,她很喜欢他流汗的样子,那么性感那么有男人味。 “我家里最近有点忙,可能不能和你一直联系。哦,对了,这两天要去选窗帘布,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周清懂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说:“你家窗帘布什么颜色关我什么事?” 陆昊阳腾出一只手握住环在他腰间的小手,他说:“我家以后不就是你家嘛。” 周清切了一声,抱他抱得更紧了。 徐淑怡和她说过,陆昊阳家里条件很一般,他妈妈是个吝啬的人,对他也是比较苛刻的,什么以后结婚只给他五万块。 五万块,搁在上海,什么都不是。 周清也知道家里父母要求的,有车有房是必须的。 她闭上眼不再想那些,说:“窗帘啊,我想要浅绿色的。我喜欢绿色。” “好,我挑好了拍给你看。” “陆...”周清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叫不出他的全名,她到现在和陆昊阳在称呼的问题几乎默契的达到一致,那就是没有称呼。她说:“除了窗帘还有什么吗?” “我房间要做个隔厨,木头的颜色也有两种,还有就是一些家具,以后我们可以再换的。” 周清小手不安分,隔着衣服摸他的腹肌,硬邦邦的。她也很喜欢他的身体,那么结实那么健康。她说:“你打算以后娶我?” 陆昊阳说:“别摸那里,开车呢。” 这场恋爱里,他是自私的,享受着她的付出,却吝啬的不肯给一个承诺或者是一句简单的我爱你。支撑起这份情感的只是周清的一厢情愿和陆昊阳的糊里糊涂。 周清说:“暑假上海有动漫展,我们一起去吧。” 陆昊阳说:“好。” 后来他去了,和徐莉莉一起去了。 其实她早知道的,这样的感情总会有一个尽头,只是不知道尽头的长短罢了。她也不敢去猜去想,她接受不了没有陆昊阳的生活。 曾经被靳浩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她几近轻生消亡。 若那靳浩和陆昊阳做一个对比,毫无疑问的,她爱陆昊阳的程度更深。 她就像悬崖那摇摇欲坠的枯枝,期盼着多在这缝隙中生存一天,日夜期盼,日夜不安。 第8章 周清从梦中惊醒,浑身是汗。所有的感知都停留在梦里那个温暖的春天里,他被汗浸湿的衣服,他坚硬的背脊,他说话时的温柔语气。 已经是深夜,窗外只剩家家户户零星的灯光,屋内一片幽暗。周清揉了揉眉心,打开床头灯。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站在窗边旁点燃。夜晚清凉,还有些微风,绵延出的烟雾消融在那一缕风中。 只是一场梦而已,她却觉得好像从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柜子上手机震动,周清把烟伸出窗外吧抖了抖,走回去拿手机。 是微信消息,陌生人的。 但是周清认得,这是陆昊阳的微信号。 他说:后天的同学会,来吧。 周清抿住烟头,微微眯眼,长长的吸了一口,袅袅的烟雾悉数吐落在手机屏幕上。她删了那个对话框,没回他。 已经是深夜,窗外只剩家家户户零星的灯光,屋内一片幽暗。周清揉了揉眉心,打开床头灯。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站在窗边旁点燃。夜晚清凉,还有些微风,绵延出的烟雾消融在那一缕风中。 防盗章 只是一场梦而已,她却觉得好像从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柜子上手机震动,周清把烟伸出窗外吧抖了抖,走回去拿手机。 是微信消息,陌生人的。 但是周清认得,这是陆昊阳的微信号。 他说:后天的同学会,来吧。 周清抿住烟头,微微眯眼,长长的吸了一口,袅袅的烟雾悉数吐落在手机屏幕上。她删了那个对话框,没回他。 周清抿住烟头,微微眯眼,长长的吸了一口,袅袅的烟雾悉数吐落在手机屏幕上。她删了那个对话框,没回他。 第29章 &29 重新回到座位,周清看着满桌残剩的菜肴想起后来。 不出所料的,她和陆昊阳的恋爱周期十分短暂。 高二下旬,她一个人搬出去住了,陆昊阳说想去她那里坐坐。 都成年了,他们之间的发展也谈得上迅速,周清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没阻拦。 和他发生关系,周清是愿意的。 那天她特意穿了蓝百色的连衣短裙,狭小的出租房里没有空调,炎炎六月,很热。陆昊阳坐在床上,一身的汗。 对她说:“你穿这个裙子很好看。” 周清说:“我去给你打盆水,给你擦一擦背,这样凉快。” 陆昊阳的上半身,她见过无数次,他们体育生动不动就脱衣服光膀子,她很喜欢他的身体,特别是硬邦邦的腹肌,荷尔蒙爆棚。 电风扇刷刷的吹着,周清在窗口挂了风铃,被吹得叮当响。 细软的毛巾摩擦在他精瘦的背上,陆昊阳直接脱了上衣,说:“前面我也擦一擦。” 周清毛巾放在水里浸了浸,拧干给他。 陆昊阳胡乱抹了两把扔掉毛巾一把抱住周清把床上挪。 他喘着气,粗糙的手掌游走她身体的每一处,对他来说,这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好,也初次酔入温柔乡,年轻气盛这种佐料总能让这种事情变得更加激烈和青涩。 第一次以失败告终,他进不去,又有点害羞。 周清抱着他,她看上去并不愉悦。 沉默好久说:“如果..我不是处,你还会......” 陆昊阳余兴未尽的神色立刻暗了一度,他还没回答又听见周清视死如归的说:“陆...我不是处。” 她的第一次是给靳浩的。她对靳浩的绝望就始于这场性|事。 陆昊阳埋在她颈窝边,说:“周清,我不介意。” 周清愣愣的看着他身后的那面白墙,没说话。 他说谎的时候总是那么明显。 其实陆昊阳也算不上什么负心人,分手这件事后来还是周清提的,在一个月后的假期。 周清从来都很信任他,在家闲来无事,上了他的qq号,偶然看见他和徐莉莉的聊天记录。 轻松的语气和对话。 那一刻,周清觉得他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陆昊阳说,他最近在忙家里装潢事情,实在没空和她聊天。 她实在没办法坚强牛逼得像所有小说里的女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忍了十几分钟缩在床上哭了一个晚上。 上次那样哭,是她第一次发现靳浩背叛她的时候。她试着去挽回她和靳浩的感情,试着去宽容妥协原谅,一次又一次的。 所以现在,她知道,她和陆昊阳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不再需要任何婉转的余地。 陆昊阳是个痴情种,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哭了一夜,第二天周清发短信和他说,陆昊阳,我们算了吧,陆昊阳只是说了个好字。 他真的太诚实。 九月,高三开学的时候,偶然间,听到班里男生说起动漫展,说陆昊阳带着徐莉莉一起去了。 周清走进教室的时候,他们瞬间鸦雀无声。 徐淑怡从座位上站起来,刺啦一声,椅子和地面的摩擦声十分刺耳。 她把周清拉到操场旁的小花园。 “你怎么回事,我暑假打你那么多次电话你都不回我。陆昊阳说你和他提分手,你到底怎么了,不是很喜欢他吗。” 周清在花坛的边缘坐下。九月的阳光依旧热烈,照得她有点睁不开眼睛。 她平静的说:“喜欢有什么用。他喜欢徐莉莉,有用吗,哦,不对,有用,他现在不是快追到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他怎么肯能回过头来去追徐莉莉。” 周清仰头看她,说:“陆昊阳和你说他心里很乱,最近和徐莉莉又聊得很好,你说让他遵循心里的想法。徐淑怡,我们是好朋友,但你和他才是一个国度的人。” 徐淑怡低下头,在qq上她是这样和陆昊阳说的。 周清:“我没怪你,就这样吧。高三了,考试比较重要。” 一个星期之后,周清换了个座位,第一列第一排。徐淑怡在第四列第五排,陆昊阳在第三列最后一排。 他们的距离远远不止这样。 高三,张敏也搬了出来。周清开始和张敏同进同出。 因为她和陆昊阳分手的事情,班里也分成了两个世界。在她面前不提他,在他面前不提她。 周清以为自己缓个一个学期也就缓过来了,谁没年轻的时候爱过几个人渣。 就在她自认为马上要解脱的时候,陆昊阳给了她致命的一击,一月,期末,寒冬,他和徐莉莉正式在一起了。 校园就那么点地方,二月开学的时候,上课遇见,做操遇见,买东西遇见,吃饭遇见,放学遇见,在校外逛个街也能遇见。 他们携手走过的地方,她和陆昊阳也一起走过。 ...... 周清的回忆被张敏打断,她喝得有点醉,拍着周清的肩膀说:“你板着脸干什么,难过什么,是我叫你来的,你放心,肯定不让某个贱人欺负你的。” 说道贱人这两个字的时候,陆昊阳正好进来。 徐淑怡脸色也不好。 清醒着的人脸色都不好。 张敏想起那些事,眼睛立刻红了,声音也有了哭腔,跑到陆昊阳面前开始大放厥词。 “你个人渣混蛋!什么玩意你算,啊,什么玩意!我们周清哪里不好了,你说当朋友就是朋友,你要暧昧就暧昧,你要谈恋爱就谈恋爱,你算什么东西!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周清要是不喜欢你会让你为所欲为?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这么多年,我憋了好这么多年了,我问你,学校里那些难听的话是不是你传出去的?”张敏揪着陆昊阳的衣服张牙舞爪。 他们说周清是个*,是个公交车,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了。 陆昊阳没有推开张敏,越过她看着周清说:“不是我。” 张敏喝多了上火,一脚踢在他膝盖上说:“你知道我们周清...我们周清有多难熬吗?” 她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天在肯德基做作业,在二楼窗边。 周清突然看着她说,张敏,我觉得我可能熬不住了。 周清的眼睛布满血丝,苍白的唇色张合,看愣了张敏。 楼下,陆昊阳牵着徐莉莉的手正在郎情妾意。 不过还好,周清比她想象的坚强,她没有在高考前倒下,仅仅是在考完最后一场试的时候晕倒在考场里,在医院躺了几天,她严重脱水。 “陆昊阳,你知道什么呀,你就是个混蛋。” 大家都醉得云里雾里,没几个明白人。 折腾了这一出闹剧,还吵着要去唱歌。 周清将张敏扶到ktv后打算回家。 她有点后悔来了,这几出戏弄得心里真不痛快。 天色已晚,但依旧很热,她出了一身的汗想快去回去洗澡吹空调,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个觉。 走到街边打算打的的时候,陆昊阳叫住了她。 他站在路灯下,亮黄的灯影洒在他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微光,那双她曾经痴迷的好看的眼睛里夹杂着不为人知的情绪,那么深那么沉。 “那些话,真的不是我说的。” 他,真的很耿直。 周清笑了笑无所谓的摇摇头。 他又说:“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对吗。” “嗯。” 他不死心,走到她面前,“是我混蛋是我不好,周清,给我一次机会。” 她望着他,忽然抬手摸上他的脸,那么瘦那么坚硬,分明的轮廓,薄粉的唇,□□的鼻梁,好看的眉眼,最后她的手指穿插在他短硬的发里。 夜晚忽然起风,吹起周清的连衣裙裙摆。 她说:“你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你依旧是我以前喜欢的样子,外貌是,性格也是。可是,我们再在一起,我拿什么来爱你。” 陆昊阳抓住她的手往怀里揽,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就是一个深深的吻。 他的吻技依旧青涩,莽撞的,迫切的。 周清慢慢的回应他,捋顺他的不安和焦躁。 他从来都不是个坏人,他一直都是那么好,那么正直,那么痴心的人。 吻到嘴唇发麻,周清推开他,说:“我要走了。” “周清,回来,回到我身边。” 她神色没有什么波动,目光深邃而平静,说:“回来,回到你身边我能得到什么,你能给我什么,房子车子还是票子,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没有人会再像以前那样为了所谓的感情奋不顾身。我们都已经沦为了世俗的阶下囚,也不得不做这个阶下囚。” 陆昊阳抿着唇不说话。 是,他只是个穷小子,一无所有。 他握着她的手腕,不放开。 周清叹了口气,说:“陆昊阳,我们算了吧。” 这个故事在几年前就已经划上句号,现在的续写只不过是一种不甘心的回味。 于她,于陆昊阳,都是这样。 我喜欢他,可是我总是不好意思叫他的全名,和别人说起,我都称呼他为:陆。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说:“陆昊阳,我们算了吧。” 然后,此生,我再也不愿提起这个姓和名。 第30章 &30 五月中旬,南昌这边已经热得如火炉了,柏油路上滋滋的冒着热气。 周清拉着行李箱打了辆出租车。 “去哪?” “昌北机场。”周清坐在右边,她望着大学的校门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曾经高中是那么渴望大学,可如今转眼已经要脱离这个心驰神往的地方了。 周清摇下一半的车窗,外头闷热的空气瞬间涌进,她点了根烟,对着窗外缓缓吐出。缥缈的烟雾融散的风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她又吸了一口,看着来电,默了片刻还是接了。 她说:“抱歉,我要六月底才回来,真的没有办法到。” 张敏切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赵诚他们都是最近回来的,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你怎么就要六月底回来。少唬我了。我在群里也说了n遍了,这次聚餐我们一班所有人都要来。” 周清把烟申出窗外,不用抖,风就带走了烟灰。她笑了笑,淡淡的说:“我真的要六月底回来。” “周清,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 她没有逃避,眉眼间依旧挂着笑意,她说:“还什么?” 张敏有些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不该提这个茬。 周清说:“你想的没错,我不想见他。” “哎呀!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对他...啊?来一来也没关系的,又不坐一桌。你不来别人会以为你有多放不开呢。” 她狠狠连吸了几口,掐灭了剩余的半截烟扔出窗外。周清说:“我再想想吧。” 张敏说:“有什么好想的,你不用觉得尴尬,我告诉你,他和徐莉莉早分了。我听说刚上大一就分了。” 周清说:“哦。” 她不想再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敷衍了几句挂断电话。手机还在震动,是微信群里他们热烈的讨论,去哪家酒店吃饭,吃完饭干什么,谁谁谁最近在忙些什么,工作打算找什么。周清关了移动网,又怕张敏再来电话索性把手机关机了。 飞机延误,下午四点多才降落到虹桥机场。 宝山那边的公寓里没人,她环视了一圈,很干净。估计母亲来打扫过了。一室一厅的房子,是在她大二的时候买的,说是等她工作了需要的。二老在乡下住着,平常房子空着他们也不愿意住。 周清躺在那张宽大的床上,一阵头晕目眩。她有点累,好像就是昨晚听到要聚餐这个消息时开始的。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 他说:“周清,对不起。” “周清,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周清,我不介意。” “周清......” 最后那声那么的无力,是放任,也是结束。 那一声声的呼唤,似乎将她拉回到了从前。 七年前,凉风徐徐的十一月。六年前,温暖如煦的四月。五年前,风霜并行的一月。 第二章 怀揣着对高中生活的向往,周清进了自己想去的那个学校。 她填的那个学校离家很远,但是离那个人却很近。 她一度以为,这一生可能都要耗在那个叫做靳浩的男生身上。很久以后才明白,那不过只是一种年少轻狂,没有阅历,没有经历,狭小的世界只有他,那时候甚至已经想象好了未来美好的生活。 不留余地的单纯。 暑假结束军训的时候周清已经和班里的女生打成了一片,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就等待着开学,然后开始理想的高中生活。 刚开学一个月班里两极分化很严重,男的归男的,女的归女的。 周清对那些闹哄哄的男生也不是很感兴趣,放学,她快速的收拾完书包。靳浩在校门口,她要去见他。 徐淑怡挤眉弄眼道:“去见你男朋友?去哪约会啊?” 周清默了一会说:“我是去和他分手的。” 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终于,她决定斩断这两年的感情,早就残缺不堪的感情。 徐淑怡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军训的时候她不是还和那个男朋友甜甜蜜蜜的打电话吗,怎么现在要分手了。 “徐淑怡,走不走啊。” “来了。”徐淑怡对周清说:“我们一起走吧。” 周清看了一眼倚在后门口的那个男生。他是徐淑怡的青梅竹马,两个人也住得很近,一起乘公车上下学。徐淑怡和她提过几次,好像叫陆...陆......周清有些记不清了。 走到校门口,徐淑怡说:“你一个人可以吗?” 周清笑着说:“就讲几句话,能有什么。你们走吧,明天见。” “明天见。” 她刚打算离去,头顶传来干净清澈的声音,他说:“走了。” 周清抬头看向那个姓陆的男生。他很高,她只能到他的胸口,他长得很干净,又偏瘦,头发很短很硬。 后来她才发现,其实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硬邦邦的腹肌,袖子下紧致的肌肉。而且,他很耐看。 周清说:“再见。” 五十米开外的校园围墙边上,靳浩倚在那里,叼着根烟,抽得凶猛。 他初三没毕业就辍学了,一直在外面浪迹天涯。可能是那时候小说看多了,周清很迷恋他那种小混混的气质。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靳天其实还在读书。 一想起过去两年的种种,那种迷恋也早已消失殆尽。 “怎么那么慢。”靳浩抽完一口,烟头扔在地上,碾灭。他勾上周清的肩膀,拥着她往前走,问:“想要吃什么?” 靳浩那是真的高,有一米八二,他不运动,但是身材很好。周清起初心动的也是他的外貌。 “我还不饿。”他的手压着她的肩,十分有安全感。可是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尽管从前那么渴望。 “那你想去哪?”靳浩搂紧了她,笑眯眯的问着,意有所指。 周清止步,抬眸凝视着他,说:“我前几天打你电话,你没有回。” “没注意。”他说得很随意。 “嗯。我们分手吧。”她说得很郑重。 靳浩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随后又笑了,他说:“你想好了?” 周清说:“嗯。就这样吧。” 他笃定她离不开他,笃定她会再回过头来找他,笃定她深爱着他。 可是人总要往前走,她不愿意在这个泥潭再挣扎哭泣。 这一次,周清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 第三章 她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样嚎啕大哭,或者辗转难眠。可是都没有,离开靳浩就像解开了禁锢她的枷锁,解脱带来的只有愉悦。 徐淑怡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来安慰她,没想到她没有半点痛苦神色。 周清说:“没人会为不值得的东西难过掉眼泪。以后我会遇见更好的人。” 徐淑怡勾住她的肩,“你能这样想挺好的。走,上体育课去。别做了,作业回去再做。” 周清环视了一圈,教室里只剩她和徐淑怡了。 其实高中生活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除了作业也只有作业了。体育课是唯一喘口气的课程。 她们坐在足球草坪的最角落,徐淑怡正巴拉巴拉讲着她家那只傲娇猫的故事,她脑袋上忽然多了件校服外套。 徐淑怡扯下衣服瞪着他,“陆昊阳!你皮痒啊!” “帮我去买瓶水,怎么样?”陆昊阳刚踢完一场足球,满头满脑都是汗。 周清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正好撩起衣服擦脸。 她看到的是他八块腹肌,没有一丝赘肉,黑色的校服裤子贴着他的腰,中间系着带子。 这次她记住了,他叫陆昊阳。 “你们不没事做嘛,快,给我买瓶水去。” 远处踢足球的人叫陆昊阳过去,他走了几步回头见徐淑怡纹丝不动,皱眉说:“大姐,给我买瓶水。” 他背着阳光,轮廓模糊又清晰。 周清对徐淑怡说:“还是去给他买瓶水吧。” 徐淑怡撇撇嘴,说:“陆昊阳,你以后别使唤我。”她起身拉着周清去了小卖部。 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周清忽然回头瞥了一眼他。一帮人在足球场场上奔跑,她一时也没认出哪个是陆昊阳。 可是后来,她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他。 再后来,她已经不会去找寻他的身影。 天气热,冰水拿在手里很快就滋生出了一层水珠,徐淑怡递给他的时候水珠顺着手腕只往下滴。 徐淑怡说:“要不是周清拉着我去买水我才懒得帮你!” 可能是太渴了,陆昊阳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他低眉看着周清,说:“谢了。” 周清点点头,阳光的光晕圈在她脚边,遮盖是陆昊阳高挺的身影。 回教室的路上,徐淑怡开玩笑似的说:“你还有谈恋爱的打算吗?要不你和陆昊阳试试吧。” 周清望着前方冷冰冰的教学楼说:“你和他不是青梅竹马吗,你们没在一起?” 徐淑怡哈哈大笑,“青梅竹马?那些都只存在小说里。我和他恨不得挠死对方,没那种感情的。” 周清也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浮现在脑海里的是过去和靳浩的点点滴滴,全部,都像枯死的野草,风再也吹不起任何波澜。 第31章 &31 已经是11月初,天气慢慢寒冷。山脚下的气温更低一点,即使是中午也能看见云雾弥漫。 彤晴晴只穿了一件米色宽松毛衣和一条黑色牛仔裤以及一双运动鞋,干净利落的短发下露出两只冻得有些红的耳洞。 拿着单反的双手已经有些颤抖,忍不住低头咒骂:“该死的总编。” 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看着零零散散坐在小凳子上聚精会神写生的学生,心底还是有些佩服的,举起相机咔嚓咔嚓照了几张,继续往民居里走去。 没走几步,手机就响了起来,彤晴晴看了一眼屏幕没好气的说:“喂,有屁快放。” 电话那头讪讪的说:“啧啧,帮我带点茶叶回来,要最好的。” 彤晴晴不爽的踢了块脚边的石头,“容笑,我每次出差都会接到你的电话,全中国的特产我都要为你承包了。” “诶,做你女人真幸福。我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 “少拍马屁,这次你又送谁!” 容笑大笑了几声,随即兴奋的说道,:“我终于熬出头了,我下个就到a市的总局上班了,终于可以破些大案子了,对了,听说可以被那个又帅又平易近人的局长带,我这不得带点见面礼嘛。” “公然贿赂警察局局长,容笑,你胆子倒是大啊!”彤晴晴紧了紧领口继续望民居深处走着,时不时会看到一些学生坐在墙角画画,这种感觉倒是挺安宁的。 “呸呸呸,你瞎说什么!什么贿赂,这叫促进同事友好关系!” “得了,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爱清在新西兰游荡着,你怎么不让她带些奶粉呢!” 容笑叹了口气,“我也想啊,那女人最近屏蔽了我。” “哈哈哈哈!”彤晴晴忍不住笑了起来,嚣张的笑声引来周围学生诧异的目光,顿时尴尬的闭上了嘴,一个转头却对上一个男人深邃的眼眸。 他穿着黑色的呢大衣,里面是白色柔软的毛衣,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细长的丹凤眼,英挺的鼻子,红润的薄唇,脸部的线条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白皙修长的手指勾着画笔,另一只手托着颜料盘,高大的身影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吸进黑洞里。 彤晴晴眨着圆润的杏眼愣在那里了,只听见电话那头容笑喋喋不休着,“等她回来了我迟早把她撂倒,神神秘秘一个人跑去新西兰,要不是她没男人我还以为她去私奔呢。听说她哥哥可变态了。” “小姐。”那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低着嗓音又开口道:“能不能让一让,我不好下笔了。” 彤晴晴冻得发白的小脸突然一红,但不是因为眼前英俊的男人,而是因为她以为男人在看她,殊不知他在看风景。 她尴尬的笑了笑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能闻到清新的茉莉香味。 一个男人居然有茉莉香味? 也没多想,耳朵里又钻进容笑的声音,“你在听我说话吗!记得给我带茶叶,我挂了,漫游太贵!” 彤晴晴心里默默鄙视了下这个女人,想了想又折了回去偷偷的把那男人拍进了风景里。 倒不是自己的私心,这样的美男总编看到了应该会开心吧,呼,这样自己应该不会被骂了吧。 彤晴晴在这百年民居里兜了一大圈,拍了不少照片作为材料。也许是走了太久脚底有些酸痛,一屁股就在石阶上坐了下来,慢慢翻动着相机里的照片。 在这家杂志社干了两年,受了不少气,工资每个月都是被扣剩下来的,活的也是窝囊!还记得那时候总编看到她的简历上写着里昂第二大学经济管理时微微张大了嘴巴,却用十分刻薄的语气说道,“不管你毕业于多好的大学,你的专业并不对口。所以别太看得起你自己。” 她大概是被法国的浪漫思想侵害的太严重了,一直以为回国然后默默的工作着,这样的生活多么和谐安宁,有空还可以窝在阳台的沙发上沐浴阳光,喝杯咖啡,听一首古典音乐。希望总是美好的,然后她租的房间没有阳台,她并没有时间和心情听古典音乐,咖啡更多的时候是半夜在办公室喝的。 彤晴晴无奈的笑了笑,这样的生活总比在简的保护下生活好。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两下。 ‘晴晴,你都去了好几天啦还不回来,主编要发飙了。’ 仔细一算好像来了一个多星期了......那明天不就是......和大集团约好采访的日子。那么今晚的稿子呢!我去,这下变态主编还不要把我凌迟处死。 订机票......订机票...... 什么!只有7点多的那一班飞机,现在已经快6点了啊!真是要哭了...... 眼下天都快黑了,怎么才能从这个山脚下一跃到机场。算了,还是先回旅馆收拾行李。 “恩,我知道了,我来接你,你在机场等我。” 猛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停在了那个英俊男人的身旁,那男人挂了电话就看到一个女人眼里闪着光,仿佛小狗看到了骨头一般的眼神。 “先生,你要去机场?你有车?可不可以带我一程,这个点已经没有公交了!我有急事!” 男人眯了眯眼,冷漠的表情看的彤晴晴心里打了个寒颤。 “先生,我真的有急事!” “嗯。”男人只发出了一个沉闷的音节。 彤晴晴为了表示感谢狗腿的主动拿起了他的画架工具箱,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旅馆。 收拾行李时她暗自庆幸自己带了护照,要知道来的时候主编给的是火车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东西强硬的塞进了行李箱。 门口那个男人双手插在西装裤里,倚靠在车门上,神色冷漠。 “走吧,走吧。”她把行李塞进后车箱后,满脸春光的说道。 “先生,我该怎么称呼你?” 彤晴晴一边绑安全带一边问道,男人已经发动了车子。 “我姓梁。” “梁先生,真的十分感谢你!” “不必。” ……沉默了一会,晴晴觉得车里气氛太闷,又开口道,“梁先生是艺术家?” 也许因为是夜晚,他的嗓音低沉又有些诱惑,“不是。” 也是,看你穿的衣服,开的车,天生一副贵公子面相,也不会是什么艺术家。 虽然这样想着,彤晴晴还是笑眯眯的说,“是吗?可是你浑身上下都散发艺术家的气息,画也画得不错。” 男人嘴角勾了勾,她还以为她的马屁打动了他,谁知他开口道,“我不太喜欢与女人多费唇舌,特别是心口不一的女人。” 很识相的,她闭上了嘴,拿出手机定了那张机票。贵得她肉疼,而且没有经济仓,只有商务仓。 突然想起容笑的茶叶,她深吸了一口气,“梁先生,你应该还会回来的吧,能不能再拜托你一件事情?” 男人一挑眉,“带茶叶?” 彤晴晴惊呼道,“你怎么知道!” “你嗓门大。” 她撇了撇嘴,又掏出便利贴,写上了地址和电话姓名,贴在了方向盘上,“带个10盒就够了,麻烦你寄到这个地址。” 男人看了一眼那便利贴,彤晴晴。 “嗯。”面无表情点了头。 “你方便给我个账号吗,我好把钱转给你。” “不方便。我会派人来取的。” 派人?果然是属于有钱人那一类的。 “行,如果找不到我人可以打这个电话。”她指了指便利贴。 感觉到口袋不停的震动,彤晴晴拿出来一看,是梁清。 “喂。” “晴晴,你在哪?” “我现在在c市,去机场要回a市。” “c市?我刚到a市,你上次不是说要拍zk时装展吗,本想和你商量下流程的,毕竟我决定由你做独家了…” “爱清,你真够兄弟,我明天还去采访一个大集团,白天估计是没空了,要不晚上?” “行,顺便叫上容笑那个女人。”梁清的声音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魅惑。 “嗯,我知道了,那明天再联络。” “好,我知道了。” 彤晴晴刚挂了电话,那男人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妹妹。 “怎么了?”声音还是冷冷的。“你什么时候喜欢问我在哪在干什么了?” 他嘲讽的笑了下,随即挂断了电话。 彤晴晴又一次被这种奇怪的氛围包围了,只得看着窗外漆黑的景色。 也不知道愣了多久,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彤小姐,机场到了。” 彤晴晴僵硬的笑了笑,“嗯,梁先生,十分感谢你。” 男人靠着车门看着她慢慢走进机场大厅的身影微微笑了笑,轻巧的点燃了一根烟。 然后一个长发水灵纤细的女人提着行李箱快步走向他,扑倒在他怀里,亲昵的像猫咪一样蹭着他的胸膛,“我好想你。” 男人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环住她腰的双手紧了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声线也是难得的柔和,“秋人,你又瘦了。” “看不见你,没心情吃饭。”女人的脸颊微微泛红。 “傻瓜,走吧,现在有心情吃饭了吧。” 而此时坐在大厅里的彤晴晴正拿着平板苦恼的思索着怎么写稿子。直到广播响起她的名字,:“彤晴晴小姐,您乘坐的由c市飞往a市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尽快登机。” 第32章 &32 上了飞机,关了平板,拿出一本笔记本继续思索。她是有多命苦,又是做摄影师又是做采访的。说也奇怪,这家小到没什么名气的杂志社怎么得到采访大人物的机会的,难不成那变态主编深藏不露,社交圈子十分广泛?应该不会的。 她先列了几点问题,‘滴滴’,同事小艾发来了那大人物的资料。 姓名:梁亦柯,性别:男,年龄:27.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资料会不会太简洁了? 万一提问的时候踩到大人物的敏感区呢,那她不是要倒霉了? ‘滴滴’,小艾又发来了一些东西。 彤晴晴默默在心里虐了一遍变态主编,为什么提问内容一定要问关于爱情,私人爱好,喜欢吃什么菜? 她们杂志做的是人文风景的,采访一个金融界的大人物已经很奇怪了,还要问这些一看他就不会回答的问题。 第二章无巧不成书,采访 飞机降落到a市时已经8点多了,彤晴晴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打着电话坐进了出租车。 “喂,小艾,你们还在公司吗?” “当然在啊,你快回来吧,主编刚训了我们一顿回去了,我给你的资料你看了吧?杂志排版的差不多了就差你的稿子和照片了,这样算一算大后天出版还是来得及的。不说了,阿勇找我。嘟嘟嘟…” “……” 大后天出版?那爱清的设计展不是要放在下期登?彤晴晴啊彤晴晴你真是昏了头了,梁清肯定会杀了你的。 “小姐,你去哪里?”出租车司机问道。 “师傅,去天和路时代广场那边。” 虽然很害怕爱清的嘴巴,但身体还是主动拨出了电话。 “喂,晴晴,怎么了?” “喂,梁清!我有事和你说!” 电话那头一声冷笑,“彤晴晴,每次你叫我全名的时候我都会被你坑一把,你是不是想说不能做我设计展的专题了?嗯?” 彤晴晴心里一惊,果然爱清的智商那么高不是吹牛的,讪讪道,“我…那个…嗯…我一向不太关注我们杂志社的出版啊什么的,我不就拍拍照写写稿,哪知道这一期大后天就要印刷了呢……哈哈哈,爱清,你在干什么?我觉得好久不见特别想你…哈哈哈~” “我?我刚和销量第一的杂志社谈好,我做他们最新一期封面人物,顺便给我的设计展一个专栏。” “啧啧,爱清,你真是太牛逼了!真是料事如神,自备后胎!” “对了,忘了和你说你的丈夫要要回来了,你是不是得抽个空去接接他?” 彤晴晴无力的翻了翻白眼,“什么丈夫!那是朋友!哥哥!家人,大学那时候你老这样口无遮拦害得他们都以为我结婚了,挡了多少桃花运!” 梁清那边顿了顿,想也知道她正在勾着嘴角笑,“要是我口有遮拦,高中到大学你早就被欺负的隐形了,难不成还指望着容笑的小身板?” “行行行,真是说不过你…简要回来他怎么没和我说?” “他想给你个惊喜,但我怕你太感动意外受精…” “你还真是了解我,我是有点受惊!” “好了,我还在工作,明天见。”那头的笑意有些嚣张。 “好,拜拜!” 是不是觉得什么时代广场特别高大上,但是杂志社怎么可能租得起近市中心的楼盘,在离广场5百米处红绿灯转弯走1000米左右,再左拐直走500米,越过重重大楼,那躲在东边小角落里的两楼小破洋房就是她的工作室,仅仅是四条街,房价就差了十几倍。 “师傅,就在这停车吧。给您钱。” 那师傅望了望有些漆黑的街道,人都没有一个,那小破洋房爬满了爬山虎,看上去有些阴森,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姑娘,你确定你要这里下车?大晚上的,这里好像不安全。” “没事,我就在这里工作,这很安全的。”彤晴晴摆摆手,弯弯的笑眼下还有两个梨涡。 出租车师傅眼睛一瞥,不远处那红蓝的灯光下照射出什么足浴,再看了一眼彤晴晴,无力的摇摇头,找了些钱给她就开着车走了。 进了杂志社才发现大家都在焦头烂额的加班,一个销量不高的杂志大家还这么拼命真是值得嘉奖! “晴晴,你可回来了!还愣着干什么,把行李放一放,快把照片给阿勇,把明天的稿子写个草稿出来,对了,已经预约好了明天8点。”小艾手里捧着一大堆文件,鼻梁上的眼睛都快要掉了,看着她浓重的黑眼圈,彤晴晴还是很同情的,伸手帮她扶了扶眼镜。 “谢谢啊!你快去啊!我还要去楼下复印东西,该死的,这里的打印机坏了......” 看着小艾瘦弱的身板慢慢消失在门口,彤晴晴才回过神来,“阿勇,阿勇,给你相机!” 那头埋在电脑前的阿勇正奋力的吃着泡面,有些口齿不清,“行,你先放着......唔...你...” 他把嘴巴擦了擦,咽下塞满嘴的泡面才又开口道,“晴晴,我们这一期还缺四页版面,没有内容了,怎么办!加上你明天的稿子还差两页啊!要不你想个办法多采访点给那个大人物排四页?” “四页?我们又不是做什么娱乐周刊,人物自传的......没有什么地理风景,地方美食的备用资料吗?” 阿勇果断的摇了摇头,“哎,每个月都这样真是要疯了我!” 其实她很想说你们每个月都是在印刷前一个星期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的,然后她除了这一个星期有些轻松以外其余时间都在外地拍照片或者在家绞尽脑汁写稿子,第二天还要被主编挑剔。这一切恶梦自从杂志社的摄影师跳槽了以后,从其他两个文稿编辑者辞职后......彤晴晴一个端茶递水的小喽啰就一跃成为顶梁柱。 看着阿勇那有些绝望的眼神,她只好妥协,“我会好好处理的,那就做四页纸吧。对了,记得明天相机带过来,我们直接在那个大集团见面,至于草稿我在飞机上已经写完了,叫小艾放心。我先回去了,在那山里都没好好睡过一觉。” 其实她除了记不住杂志什么时候印刷什么时候出版,其他工作做得还是很好的。虽然常常因此害得最后一个星期工作的同事手忙脚乱。 “诶,晴晴,你回来了啊!”提着外卖刚进门的徐尹彦看见晴晴白嫩的脸上泛起了点点红晕。 “嗯,你又被叫去当苦力啊!也太好欺负了吧!”彤晴晴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想到了自己还没成为顶梁柱的时候也是这样被呼来换取。 徐尹彦就是常说的小鲜肉,他也不过25岁左右的年纪,常常被同事们开玩笑说去做模特谁叫他长得好看身高又高。 “我先走了,小彦,加油!”彤晴晴拍了拍他的肩膀。 “晴晴,我送你吧。”徐尹彦赶紧把外卖放到桌子上跟着她,伸手拉过她手里的行李。 “啧啧,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谁让你是有车的人。”彤晴晴咧着嘴乐呵呵的笑着。 徐尹彦也微微笑着,“以后有事我都可以送你。” “小彦,你人真不错。” 一看见车彤晴晴眼睛都直了,张大着嘴巴,“小彦,你是富二代吗?奥迪q5,你......” “不是的,不是富二代,家里原来在市中心有套房,卖了几千万,父母搬到乡下住了,我买了套四环的房子和车。”徐尹彦赶紧解释道。 “那你也很有钱啊!”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车里,这摸摸,那碰碰,“小彦,车子真不错,快,带我彪一次。” 徐尹彦有些哭笑不得,“晴晴,你是要被吊驾照吗?”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 “你家在哪?” “很近的,皇海小区你知道吗?就那里。” 这下轮到徐尹彦震惊了,“晴晴,你才是富二代吧?市中心最贵的小区,你住的是几室几厅的?” 彤晴晴被他这么一说才惊觉,“最贵的?我怎么不知道......我住的是两室两厅啊。” 徐尹彦看着她一副呆呆的样子觉得很可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有些无奈道,“晴晴,你......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嘿嘿,我对房子什么不是很懂哈。唔,对了,明天的采访你也去的吧,你知道这次我怎么会突然做金融人物吗?” “好像听说是主编靠关系敲定的吧,听说那个梁总很有能力,小艾说长得也很帅气,好像以前也没给哪家杂志社做过专访,这次不知怎么就愿意给我们杂志做了。” 彤晴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还从没采访过,万一出错了就麻烦了。” “放心,没关系的,就是提提问题,到时候我在旁边做记录,你回去再改改就行了。” 她指着前面左边路口,“左转就是小区的后门口,停那就是了。” “好。” 拿过行李,她走了几步回头却发现徐尹彦还没发车,笑着说,“快回去吧。阿勇他们都在忙呢。”说完还摆了摆手。 第33章 &33 等彤晴晴赶到那住在雄伟建筑里的梁氏集团时,就看见小彦还有阿勇他们扛着机器大包小包的坐在大厅里。 “晴晴,你可来了,现在怎么办?因为你没有到他们拒绝采访,你说这事是不是黄了啊?”阿勇顶着黑黑的黑眼圈满脸的憔悴。 其他同事不约而同的向她投来哀怨的目光。 “我......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我去问问啊。” 彤晴晴虚着心走到前台,看着那漂亮的小姐愣了几秒,客气的笑着,“你好,我是宜景杂志社的,本在今天8点约了梁总做采访,因为有事耽搁了一会,你能不能......问问你们总裁现在可以吗?” 那前台小姐虽然长得漂亮但是翻起白眼来真是吓死人,不耐烦的回答道,“总裁说了,不守时的人不用见。” “啊?可是......”可是什么?可是什么?好像没什么可是的,“可是梁总还约了我吃午饭,你不信你问他,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同事的采访吗?因为我没来,他没兴趣!现在我来了,他就愿意了,我们还要吃午饭呢,你知情不报就不怕我吹吹枕边风让他把你炒了?嗯?”人一着急吧什么谎话都能说得比珍珠还真。 看着彤晴晴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施粉黛如玉般的粉嫩脸蛋,干净利落的短发衬得她很可爱活力,前台小姐有些犹豫了,万一她真是总裁的相好呢? “你不问?呵,那随你,明天你就回家养老吧。”她冷哼一声,装作转身就走的样子。 “喂,你等等,我打。” 前台小姐依旧狐疑的看着他,电话已经接通了秘书室,听着秘书的话,点了点头挂了电话,随机说道,“你们上去吧。20层。” 彤晴晴就这样揣着不安的小心脏和他们上了20层,自己毕竟迟到了,等会应该先道个歉吧,也许这个梁总就是传说中一分钟进账几百万的那种呢,自己耽搁了他多少钱。 在电梯门口迎接他们的是两位比前台还漂亮的女秘书。 大波□□秘书开口道,“总裁只做访问不拍照,所以你们可以先到接待室休息,请问哪位是做访问的?”? “我......” “你就是彤小姐吧,是这样的,我们总裁不喜欢人太多,所以一个人就够了。爱丽,带其他人去休息。”大波浪对另一个女秘书说道。 “不好意思,我是负责记录的,我可以和她一起进去吗?”徐尹彦突然吱声道。 “对不起,不可以。”大波浪对晴晴做了个请的姿势,徐尹彦没办法跟过去向她递过手里的笔记本,而她的这心怎么就那么不安呢? 难道那总裁是个大色狼?把自己单独留在里面,然后办公室里还有什么小隔间什么的,然后就...... ‘啪’等她进去后,女秘书关了门,退了出去。 落地窗前穿着黑色西装英挺笔直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好像在望着窗外的风景,仅仅这么一个背影就已经威慑到她了,这个人的气场很强大,在他身边的人都会显得很渺小吧。 “那个......梁总?”彤晴晴试探性的叫了声,“我是宜景杂志的,现在可以进行访问了吗?”昨天在车上百度这个集体这个总裁,集团的新闻很多,关于这个大人物的新闻几乎没有,连点花边新闻也没有的总裁应该比较正直吧。 那深沉的背影一动不动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低沉磁性的声音却飘到了她的耳朵里,“彤小姐?呵,你可是对我公司的前台服务有什么不满?不妨说来听听。” 彤晴晴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她可是亲耳听着前台小姐打电话的,根本没有说起任何关于她胡编乱造的话什么开出什么炒了她,这这这......怪不得大人物能成为大人物。 但是偏偏她像中邪了一样,“我是不满啊,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态度那么差真是有损贵公司的形象,梁总都不会察看最基层的员工的水准吗?这年头靠关系进来的应该很多吧。” 那人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嗯,我是该好好查查人事部了。那么开除她,怎么样?”男人转过了身,没有一丝笑意,深邃墨色的眼眸十分幽深,凝视着她的时候居然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彤晴晴看到眼前的男人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这不是昨天在c市遇见的男人吗?自己不是欠了他茶叶钱4万多......他就是梁总?那个大人物? “彤小姐?”梁亦柯看到她如受惊的兔子般勾了勾嘴角,“开始采访吧。” “嗯...好的...呵呵......”彤晴晴把电脑放到茶几上,躲开他直视的眼神,努力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和他面对面坐着。 然后又一本正经的开始提问。 “请问梁总这么......年轻就成功了有什么秘诀吗?” “子承父业。” ......好吧 “听说梁氏集团最近买了东区的一块地皮,梁总是打算建什么呢?” “如果是你你想建什么?” “我?”彤晴晴认真的思索了下,“我看过资料,梁氏有大型商场有最好的小区有写字楼,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会建个游乐场吧。” 梁亦柯微微点点头,眼眸流转了一下,随即道,“嗯,我打算在东区建游乐场。” 什么!彤晴晴的下巴差点就要脱臼了,大人物是采用了她的方案?依旧只盯着电脑不敢看大人物一眼,明明是笑着却像哭丧着脸,“梁......梁总,呵呵呵呵呵,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下,下个问题,有新闻说梁氏打算买新西兰奥克兰地区的一小岛,这是不是真的呢?” “嗯,是真的。” 哎,真是有钱人。 “梁总是打算用于商业还是私人呢?” “私人。” 彤晴晴飞快的记录着他们的对话,又开口道,“梁总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梁亦柯挑了挑眉,眼神未曾离开过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很忙的,一直在外取景拍摄,回来还要写稿子采访什么的,就偶尔和朋友去唱唱歌看看电影吧。” “我想我比你更忙。” 瞬间一囧,彤晴晴的手停住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怎么写?梁总没有兴趣爱好? “那如果你不忙你想做什么呢?” “想去度个假,钓鱼,散步。” 她点了点头,笑着道,“梁总年轻又帅气,没有花边新闻是因为有了女朋友还是先以事业为重不沾女色呢?” 她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他从容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茶叶泡的有些浓,他道,“这个问题过,我不希望我的感情生活出现在杂志报纸电视网络上。我没有女朋友。” 既然不希望私人生活曝光,干嘛又多加一句没有女朋友,我又不是很想知道,晴晴心底在吐槽表面却恭敬的笑道,“好的。那梁总平时喜欢吃什么呢?” “我不挑食,唯独......喜爱喝茶。”说到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她。 彤晴晴心里疙瘩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说道,“说到茶叶,我今天早上收到你帮我带的茶叶了,真的很感谢你,茶叶钱下次我会送到贵公司的,啊,对了,也很感谢昨天你让我搭了个顺风车。说来也是巧,我匆匆赶回a市原来采访的就是你。” “嗯,我也觉得很巧。”他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样子有点冷漠,声音沉得性感魅惑。 “听说喜欢喝茶的人性格都比较安静沉稳,你觉得你是怎么样的人呢?” 他白皙袖长骨节分明的十指交叉在一起,红润的薄唇张合着,“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她发誓这是她做过的最难的访问,相比起来,她才像是被采访的人,他是什么的样?苦恼了一会,说道,“第一眼见到梁总,便觉得是个......嗯,十分有才华的人。今天得知你的身份,就觉得你很了不起,谈吐非凡,嗯......看上去十分稳重,智商肯定很高。” 天啊,杀了她吧,乱七八糟说得什么话啊! 梁亦柯抿了抿嘴唇,问道,“彤小姐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 “里昂第二大学,经济管理。” “哦......怪不得。”他像是在思考什么,变说变慢慢的点头。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口才不好,彤小姐是在法国念得书?” 看吧看吧,她才是被访问的那个,又被人吐槽了一遍专业不对口。 “嗯,是的。梁先生,我的私人话题可以结束了吗?下个问题,梁总20岁就接管了集团,期间集团也出现过危机,这一直是金融界一个神话,你能说说当时是怎么力挽狂澜的吗?” “我想你找不到任何关于当年我怎么力挽狂澜的资料吧,集团□□,你觉得我会透露?彤小姐,据我所知里昂也是法国数一数二的大学,请问你是怎么考上的?” 心里又是一囧,大人物的杀伤力太强,慢慢吞吞不情愿的道,“我不是考进去的。梁总!是我采访你,不是你采访我!” 第34章 &34 在车上两人沉默了一路,一个高冷桀骜的专心开车,一个心里惶惶的低头玩手机。 薛琪订了一个十分受好评的私房菜饭店里的包房。 待他们两一前一后进入包房的时候大家已经就坐完毕,她拉拢着脑袋只好坐在他身边。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咋咋呼呼的,脾气还不小,说话也大大咧咧的,怎么今天格外安静? 那边阿勇举起酒杯说道,“梁总,这一杯敬你,感谢你没有将我开除。” 梁亦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头薛琪倒了两杯白酒,递了一杯给他,“我也敬你,虽然我不感谢你什么。” 众人轮番轰炸了他一番,阿勇多喝了几杯兴致高昂,“晴晴,你怎么不敬呢?” 正在默默吃菜的晴晴被大家看得尴尬,就倒了点啤酒,不敢直视他,眼神停留他的领口那里,讷讷道,“梁总,我敬你,感谢你升了我的职,唔...我会努力的。” 他薄唇微扬痛快的喝了这杯酒。 小艾突然起哄道,“晴晴,你都升职当了主编。我得恭喜你啊!来来来,喝了这杯!” 晴晴刚想吃块红烧肉解解嘴巴里啤酒的苦涩味,小艾就递了杯白酒过来,也学着薛琪那样一饮而尽却没想到被辣的直呛,咳得脸都红了。 梁亦柯神色微动,清冷的面容浮上一层不易察觉的不悦。 “晴晴,这杯我敬你!”阿勇倒了杯红酒,“没白酒那么烈,放心喝。” 她不好拒绝,低语了声,“谢谢。”就一口闷了。 薛琪也趁热倒了两小杯白酒,“我爱喝白的,就一小杯,不要不给面子哦。” 晴晴的脸虽然在笑,但是内心却是万马奔腾,尼玛啊......她的酒量没那么好。 又一次被呛得涨红了脸,当其他人递酒过来时,沉默的梁亦柯突然出声道,“我来替她喝吧,她明天还要写策划。” 晴晴心头一暖,万万没想到他还会帮自己挡酒。 众人心意相通,就知道这总裁和晴晴的关系不一般。 薛琪一愣,虽和他没那么熟,以前还是有些交际的,也没见过他为哪个女人出头过,难不成......就像流言那样,他们有关系? 晴晴只觉得胃像被碳火烤着一般,刺啦刺啦的又辣又疼,皱了眉,“我去趟洗手间。” 白酒后劲大,上头的也快,她站在水池边用冷水拍打着脸,但脸上的红晕还是维持的很好,身体也有些恍恍惚惚。 回去时迷迷糊糊就看见前面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按在走廊上强吻,她摇摇头,大庭广众的,真是...... 没走两步,她如大梦初醒般瞪大了眼,惊呼,“笑笑?” 那边的男人听到声音放开了容笑,但还是把她禁锢在了怀里。 是他!那天开枪的男人,叫什么来着,哦,对,发福男人叫他顾允言,好像还是和梁总认识的。 容笑在他怀里对着他拳打脚踢,却依旧挣脱不了,“靠,你是不是男人,快放开我!” 顾允言眯着放荡妖媚的桃花眼,沙哑着嗓音道,“我是不是,你还不清楚吗?” 彤晴晴被这令人遐想无限极其暧昧的话语给震惊了,半响才得出一个结论,“笑笑,你和他好上了?” “好什么好!他是我上司,局长。” a市警察局局长?合着笑笑买了那么贵的茶叶送的人就是他? “晴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啊!顾允言,你个死变态!” 这......这怎么帮? 她还在思考,不远处就传来声音,“你们在干什么?”梁亦柯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松了松领带。 “阿柯?你怎么......”顾允言狐疑的看了一眼彤晴晴,眼眸瞬间闪过一丝了然,对着她戏谑道,“快回你老板身边去,你的好朋友我替你照顾着呢。” “谁要你照顾!”容笑炸毛了。 “你,过来。”梁亦柯站在那里对着晴晴发号命令,宛如高贵的王子。 她的脚像是装了发动条,自动向他走去。 “阿言,要不要去我那喝一杯。”梁亦柯很满意她的乖巧,又对着顾允言说道。 顾允言紧紧搂着容笑的腰,几乎快把她折断了,笑眯眯的道,“好啊。笑笑,走,陪爷喝一杯去。” 彤晴晴看着他们两个紧凑在一起的模样,忽然还觉得挺配的,人家好歹还是个警察局局长,虽然不知道人品怎么样,但至少工作不错。 容笑彻底放弃了反抗,犟着脾气不情愿跟着他进了包房。 服务员立马识相的加了两把椅子。 顾允言却把容笑抱到了腿上,对着服务员邪魅一笑,“一把椅子就够了。” “能不能让我和笑笑讲几句话啊?”晴晴见他看得如此紧,只能开口问他要人,至少得问问清楚吧,才几天笑笑怎么就和这个男人好成这样了。 哪知他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不行,我这一放手,今晚可就逮不到她了。” “......好吧。”她被这男人的占有欲给惊呆了,同情的看了一眼笑笑,又默默开始吃起菜。 薛琪盯着顾允言看了好一会,突然惊声,“你是顾局长吧?” “什么局长?”有人小声的问了一声。 “警察局局长。”容笑趴在他肩膀上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 众人一听吓得手都抖了抖,大人物啊! 顾允言在她的*上猛拍了一下,“多嘴。” 容笑的脸顿时红了脸,像发烧一般,久久褪不去,其实不光是她,其他人也纷纷挪开了视线,太过亲昵的举动瞬间提升了包房的温度。 只有梁亦柯摇晃着酒杯,清冷的双瞳里折射出红酒摇曳的模样,细细的品尝了一番才缓缓道,“你们不用管他。” 半响又加上一句,“像彤主编那样。” 彤晴晴傻了眼,她安静的吃个菜怎么还被拿来举例子了。但是众人心中刹那间就了然了,纷纷开始安静的吃起菜来。 房间寂静的只剩下顾允言不知羞耻的声音,“你别动,你再动我就在隔壁开个房上了你。” 容笑深深的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她没有脸再面对晴晴了...... 她一定不知道彤晴晴已经拿出耳机堵上了耳朵。 “阿柯,听说你打算在东区建游乐场?不是原本建商业城的吗?怎么改了主意?”顾允言点燃了跟烟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有一个漂亮的烟圈。 梁亦柯接过他的烟,淡笑,“有人给提了建议,觉得还不错。” “游乐场?”顾允言又狠狠吸了一口,瞥了一眼彤晴晴,仿佛想到了什么,邪魅一笑,俊朗绝美的五官摄人心魄,“也不错。下次我带这个女人过去玩玩。”说完轻拍了下容笑的后背。 “倒是没见你对哪个女人那么上心过,奥,除了我妹妹。” 这句话一击击中了顾允言的要害,原本小秘密的脸庞立马阴了下来,“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梁亦柯失笑了,“怎么,害怕她跑了不成?” 顾允言怀里的人身子软了下来,平稳的呼吸声若有若无的传到耳边,他知道这个女人和他斗了一天是累的睡着了,“跑不了。大不了操到她腿软。” 众人一听这直白的话又尴尬了几分,再看看人家晴晴,神态自若的吃着八宝鸭,吃的有滋有味。 两人接二连三的抽了好多烟,晴晴坐的离他们最近,终于被熏得咳起来,摘下耳机,困难的说,“梁总,顾局,可不可以别抽了。” 梁亦柯果断的掐灭了烟头,对着晴晴说道,“你喝点白开水。” 容笑迷迷糊糊的怒吼了句,“就是,别抽了。” 顾允言知道她是睡得不舒服连声哄到,“好好好,不抽了。” 彤晴晴这种单身狗着实又被虐了一番,又对笑笑放心了点,这男人应该不太好亏待她。 已经九点多了,她也吃不下了,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开口道,“梁总,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小艾,薛琪,你们慢慢吃慢慢聊。” “别走啊,我们还打算去唱歌啊。”阿勇喝得有些醉了,声音也粗狂了几分。 “我送你。”梁亦柯拿起西装外套就起了身。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阿勇,你们去玩吧,我有点累。顾局,笑笑就交给你了。” 薛琪突然插嘴道,“晴晴,要不我送你?”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对上梁亦柯冷若冰霜的双眼,又听见他说,“顺路,你走不走?” “好......谢谢梁总。”她还是屈服了。 薛琪的脸色有些难看。 只见顾允言横抱起容笑,调侃道,“梁总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薛琪像是被点破了心事,沉默着不语。 夜色茫茫,十一月中旬的夜晚风吹在人身上冷的有些刺骨,昨天还下过雨,地面上的积水还没干透,湿漉漉的一片。这家菜馆有些偏僻,冷清的街道上只有幽暗的路灯泛起的黄色光晕。 停车场有点距离,晴晴慢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修长,笔挺的双腿不停地向前迈着。 “谁知他忽然停了脚步。 一不留神她就撞上了他的后背,硬邦邦的。 “走路不看路?”他转过身来低下头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谁叫你忽然停了下来。”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住哪里?”习惯性的掏出香烟刚想点火,忽然想到她刚才连连咳嗽的样子,扬手就丢了。 第35章 &35 “你有没有听说就那个杂志主编,叫什么晴晴的,听说那天在总裁办公室待了一下午都没出来。后来就升了职位,还听说她还和前台小姐说什么她要让总裁炒了她。啧啧,这种女人真是靠肉上位。”洗手间里一补妆的女人对另一女人说道。 “我也听说了,可是总裁好像没和哪个女人有过暧昧关系啊,记得以前有个女秘书想勾引他不是立马被开除了吗,后来还找不到好工作。不过想想也是,都二十好几的男人了,不开荤生理上怎么都说不过去。” “可不是嘛,那女的好像长得也挺漂亮的,男人嘛,哪个不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蹲在厕所隔间里的晴晴听了这话反应慢了半拍才了然,她们说的和总裁有一腿的人是她。 可是她明明和他一清二白,举止谈话处处充满了上级和下级的明确关系,难不成在他办公室多呆一会就那啥了,电视剧看多了吧。你们以为他办公室有什么小隔间供他休息调戏女人,异想天开。她撇撇嘴,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了才出来。 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喃喃自语道,“确实是挺漂亮的。”完了还嘿嘿的笑了起来,可一想到还没动笔的策划就下弯了嘴角,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从洗手间出来顺道进了茶水间泡了杯咖啡。 “晴晴,你也在啊。”薛琪走进来笑意满面道。 “嗯。” “对了,策划有头绪了吗?” 她苦涩的摇摇头。 “昨天你走了以后我们商量了一下,发刊的时候已经12月了,我们觉得用圣诞节作为主导线是个不错的主意。圣诞节约会化什么妆容,穿什么衣服,再采访一些青年才俊问问他们圣诞节的打算,也可以推荐一些珠宝首饰。你觉得呢?” “薛琪,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圣诞节呢!真是太感谢了!”晴晴放下水杯,紧着步子回了办公室。 飞快的在电脑上开始写起策划。 临近的下班的时候她揣着不安的心情捧着修改了一下午的提案来到了20层,门口的秘书也没有阻拦,反而微微点头笑了一下。 咚咚咚,,她敲了敲门。 “进来。” “梁总,这是大家想出来的策划,你看看。”说着把文件递给了他。 他没有接,冷冷的瞥了一眼文件,“圣诞?” 她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薛琪中午的时候已经交了一份给我了。”他今天依旧是西装衬衫,衬着他修长高大的身材,如玉精致的面容有些漠然,视线停留在手上的书上。 她收回了文件,紧张的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她的主意不错。大后天巴黎有个时装周,我带你过去看看,长长见识,顺便你多拍几组照片,另外还有个珠宝拍卖会,我觉得你也有必要去感受一下。”他神色没有一丝的起伏,淡然从容的叙述着,手指轻轻翻过一页纸。 “带我?为什么不带薛琪,她比我更专业...懂得也更多。”巴黎?她倒不是很向往,说来也有点好笑,在法国这么浪漫的国家呆了7年,也没看过一场时装秀什么的。 他猛地合上了书本往桌上一扔,挑了挑眉毛,“彤主编,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她辛辛苦苦干了一天,思想和身体都有些疲倦,被他冷声一问像是吹了冷风般清醒了几分,“清楚......” “是你领导一个团队,不是她。” 她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问道,“尹彦呢?” 他冷哼一声,尹彦? “他不想工作,环游世界去了。” 环游世界?真棒...... 看着她无比羡慕的表情,他又开口,“大后天你在你家楼下等我,我们一起去。” 晴晴低拢着脑袋颔首,“那我先回去了。” 他本想说要不要顺道带她回去,可是她的腿像是装了发动机跑的倒是挺快。 可是跑得再快有什么用?还不是乖乖在公车站等车。 他停在了车站前,按了按喇叭,摇下了车窗,命令般的语气,“上车。” “不用了,公车快来了。”其实她的心里还是很介意那些流言蜚语的。 他沉吟不语,摇上了车窗,发动了车子刷的就开了过去。 看着他飞驰而过的车子她松了口气,还好,如果他坚持要她上车,她也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了,看来他只是好心而已。 策划已经尘埃落定,心中的大石头已经落地了,可是每每想到要和大人物共赴法国夜里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容笑穿着晴晴的新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擦拭着半湿的头发,“你坐在那里发什么愣?” “啊?”晴晴回过神来拿起遥控器调了个频道,“我明天要去法国。” “什么?你该不会要去见贱贱吧?”容笑一屁股坐在她身旁,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怎么可能?我和大人物梁总去看什么时装秀,可以归为出差这种类型。”她拿起饮料猛吸了几口。 “哟,就你们两个人去?”容笑笑一脸贼笑。 “你别和公司那些长舌妇一样,我和他清白着呢。倒是你,你这些吻痕怎么回事,那么激烈。”说着还去扒容笑的衣领。 “我活了24年头一次栽了,说来话长,老子第一天去警察局报道就被顾允言睡了!真是日了狗了。那个死变态!” 晴晴的杏眼不断睁大,“你说什么!你和他认识第一天就睡了?笑笑,你行啊,守了二十几年的身子就这么没了?那他呢,对你好吗?我那天瞧他我觉得对你挺上心的。” 容笑冷冷一笑,扯着嗓子道,“上个屁的心,他说我奶大,他喜欢。” 噗。晴晴一口饮料全喷了出来,随即无良的大笑,“你猜要是爱清听到这个话她会说什么?”晴晴清了清嗓子,模仿着说道,“哼,那男人真是有眼无珠,摸了个飞机场就跟捡了宝似的。” 容笑狠狠在她细腰上一掐,“你怎么那么讨厌!” 晴晴收了收笑意,问道,“你今天到我这里不会是来避难的吧?” “诶,你还真猜对了!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了,这几天我就住这里了,让他再去我家堵我!” 晴晴刚想说什么,门铃就响了,嘟囔了一句这么晚了谁啊。 猫眼里看到一双漆黑深邃不见底的眼眸,他穿得很休闲,毛衣加黑色外套,脚上还穿着拖鞋。梁总他怎么来了? 打开门才发现他的头发还在滴水,清爽俊朗的面容,浑身还透着淡淡的沐浴清香,顿时了然他刚洗完澡。 “梁总?你有事吗?” 梁亦柯瞥了她一眼,微微一挑眉,她穿着吊带真丝v领连衣睡裙,雪白的肌肤□□在外头,外面裹了一条薄绒毯,既然透着妩媚又带着一丝清纯。 晴晴被门外的寒冷的空气冻了一下,紧了紧毛毯,轻轻唤了声,“梁总?” “晴晴,谁啊!”容笑大声问了声。 顾允言不知从哪忽然冒了出来,勾人的桃花眼带着羁气,薄唇一扬,绕过晴晴和梁亦柯,径自走了进去,鬼魅一般的嗓音性感又沉着,“宝贝,你可让我好找。” 容笑听到这声音浑身颤抖了一下,回头惊恐的看着高大挺拔还带有点怒气的顾允言,瞬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你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门口站立的两个人像是看戏般停驻在那里。 “想逃?”顾允言妖孽般俊朗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戏谑,二话不说就扛起了容笑往外走。 “顾允言,你混蛋!你放开我!” “笑笑......”晴晴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被顾允言扛走了。 “你带他来这里的?”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她盯着梁亦柯问道。 他算是默认般的点点头,“你不用担心你朋友,她除了身体会有点劳累以外,其他的阿言不会亏待她的。” 她没说话,想要关上门,却被他抵住了。 “让我喝杯热水。”晴晴看着他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心软了下来,放他进了门。 他倒是像在自己家一样,环视了一圈,房间的布置倒是很温馨,然后随意的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电视随口说道,“没想到你爱看这种无聊的爱情剧。” 晴晴把热水往茶几上一放,稍带着点不满,“和梁总没有关系。” “你有空还不如多看看和工作相关的书籍录像。”他修长的两条腿轻轻搭在一起,舒适的依靠在沙发,神态自若的喝着水。 “我又不是为工作而活的,私人时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梁亦柯这下倒是觉得她像他第一次见到的彤晴晴了,眼眸一扫便不自觉的停留在了她白皙如羊脂玉般剔透的颈脖和胸口,竟觉得莫名其妙有些燥热。 放下手中的水杯,忽然起了身,“我走了,明天我在楼下等你。” 晴晴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空气中好像隐隐约约还残留着他的沐浴芳香。 第二天天没还亮,晴晴就起身了,因为大人物订的是早上7点多的飞机,简单的梳洗了一番,煎了分蛋烤了两片面包慢悠悠的享受着。 第36章 &36 走了好久,她有点不明白了,这个男人到底是出来吃饭的还是散步欣赏风景的。 他和她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到一条人行桥时,时不时有情侣带着甜蜜的笑容在热烈的亲吻,晴晴好歹在这里生活了七年倒也见怪不怪。 但是前面的男人却掉了个头往回走。 “梁总?你到底想去哪里?或许我知道呢。”晴晴不可否认她的脚有些酸。 “本来想去对面的一家餐馆吃饭的,但是我觉得无法忍受自己从一群荷尔蒙爆发的男女中走过去。”说完掏出了墨镜戴了上去,依旧冷酷的往回走,不停留。 晴晴紧着步子追上他,解释道,“这条桥叫艺术桥,其实是恋人桥,很多男女都会来这上锁祈求爱情得到圆满的结果,他们为此亲吻合情合理,你不用...一副很不爽的表情吧?” 梁亦柯讥讽似的勾起一抹笑容,“这种信仰真是浪费力气。” 晴晴闭了嘴,她知道他这种资本主义家满腔现实主义,金钱为上,根本不会懂什么人间的情情爱爱。 走了许久,“坐不坐马车?”他忽然出声问道。 “坐!”她小鸡点米似的点头,其实她的脚快断了,谁让她作死的穿了高跟鞋。 梁亦柯左手自然的搭在椅背上,不细看的话就好像他搂着晴晴一样。 “我在这里呆了七年都没有坐过马车。”晴晴望着蓝蓝的天感慨道。 “说的过去,你浑身上下并没有法国人热情奔放浪漫的气息。”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香槟,浅浅的抿了一口。 “热情奔放?我这辈子估计是沾不上边了,至于浪漫,女生天性都是爱浪漫的吧。你看,那里是罗浮宫广场。”晴晴的眼眸像是镶了星星一般,闪闪发光,两个可爱的梨涡甜甜的挂在她的脸上。 “一个广场而已。”他不懂她在兴奋什么。 “读大学的时候我和两个闺蜜喝醉了酒跑到广场上大闹了一场,最后还被抓进了警察局。当时真的害怕的要死呢,还好呆了一夜就出去了。那时候真快乐。”她靠着扶手,趴在自己的双臂上,留给他一个纤细的背影。 他摇晃着香槟,淡然自若微垂着眼眸,细长浓密的睫毛随着眨动轻轻上下扫动,抿了抿嘴唇,摘了墨镜。街上人不是很多,到底不是旅游季,反而添了几分宁静,这个国家本身就是浪漫令人多愁善感的。 “那时候我们狂奔了几条街就因为一个小偷抢了笑笑的新买的钱包,其实那钱包里一分钱都没有,我们刚才商店里出来,他就抢走了。爱清穿着高跟鞋直接提着些裸着脚提着裙子追了上去,等我跟上的时候她已经用高跟鞋砸了那个人的头,我记得当时她狠狠的在小偷脸上踩了一脚。”她灵唇上扬,在冬日晴阳下叙述的十分平静安和。 “其实你们应该踩他的□□。”梁亦柯半眯着眼望着远处的天空,随意的说道。 彤晴晴脸一红,不自觉的想起来什么,转过身看着他,“容笑踩了......” 然后她们就又进了警察局,还好小偷的命根子没骨折。 “那你呢,你什么都没做吗?”他挑了挑眉毛,一双墨眸流转到她身上。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装着有点似想不起的回答道,“大概也就扇了他两巴掌吧。” 那人掉了两颗牙,喊救命的时候时不时还吐了几口血,又痛苦的捂住□□,那个模样还是很滑稽的。 她也不懂那是手劲怎么就那么大,能把人扇掉了两颗牙,作用是相互的,她的手也足足辣乎乎的痛了两个多小时。 “你呢,你难道在读书的时候什么疯狂的事情都没做过吗?” 梁亦柯看着她的双眼微滞了下,缓缓开口道,“我高中的时候就去了军队,20岁的时候回来接手了公司,最疯狂的事不过就是身陷军队的枪林弹雨和商场的尔虞我诈吧。” 彤晴晴稍稍有些吃惊,他还当过兵?怪不得英气逼人,不像普通总裁淫气逼人。 “诶,那个黑暗餐厅!”她无意一瞥就看见了那家餐厅,“从前怕黑也没敢进,现在不怕了,我们去那里吃吧,那里的牛排让我惦记了好几年。” 他无言默认,下了马车,跟在一蹦一跳的她身后。 几乎是手舞足蹈的戴上了眼罩,明明有点小兴奋却因为黑暗有点惶恐不安的两只手到处乱晃,服务员想牵着她进去都抓不住她的手。 梁亦柯放下手中的眼罩,用熟练的法语问服务员要了夜视镜,一把无误大力的搂住了她单薄的身子骨。 她头顶上传来低沉的声音,“跟我走。” “梁总,你戴了眼罩还看得见?” 他似乎轻叹了下,“我带了夜视镜,服务员被你吓跑了。” “怎么会?我又没扇他两巴掌!” “你安静点,右转,别僵着身子,大步往前走。害怕什么,我在你旁边。”他的手心散发灼灼的温暖透过柔软的毛衣传到她的肩膀上,宽大的手掌紧紧扣着她的身子,不容许她有一丝犹豫动摇。 她两只小手似乎还在挣扎什么乱摸一通却无意中抓住了梁亦柯想为她摘掉眼罩的手,柔软娇嫩的纤纤玉手让他有点舍不得放开,干脆反抓着她,伏在她耳边低声道,“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 那清冽干净的气息因为他大的靠近瞬间变得清晰无比,他说话时细密的气息铺洒在耳朵上,痒痒的,脸就莫名染了一层红晕。 跟在他们的服务员为这对小情侣推荐了情侣套餐,说还会赠送情人锁和小羊肖恩的玩偶。 晴晴倒不是对情人锁感兴趣,既然有免费送的玩偶她为什么不要? 她大方道,“那就来份情侣套餐吧。” 梁亦柯靠在沙发上没发表什么意见。 晴晴摘下了眼罩,却没有带上夜视镜,睁着圆润的大眼好奇的打量着周围,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 而梁亦柯却看得真切,她向他那边转头的那一瞬间,她的双唇几乎要贴到他的下巴上了,她身上阵阵好闻的清香让人沉醉。 她的手一晃落到了他的大腿上,起初摸不出是什么,只觉得硬邦邦的,后知后觉忙收了手,“对不起,梁总,我不是故意摸你大腿的。” 这种有意无意的挑拨让他莫名燥热了几分,脱下了西装外套,又解了粒扣子,挪了挪身子离她远了几分,声线散发着点点沙哑,“手不要乱晃。”这种昏暗的环境很容易让独处的男女荷尔蒙上升,更何况他们还是在包房里。 大人物发号命令,她一个小士兵只好乖乖听话,双手拘谨的搭在自己的双腿上,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梁总?”许久,她试探性的喊了声。 他沉闷的低哼了一声。 “你都没声音,我还以为你走了。” “菜来了,吃吧。” 然而她哪里看得到什么菜,弱弱的道,“你看得到我的夜视镜吗?能给我吗?” 梁亦柯环视了桌子和沙发,淡淡道,“没看到。” 这下她真是欲哭无泪了,像雕塑般呆坐那里不动,神色委屈。 他把一份切好的牛排端到面前,抓起她柔嫩的玉手,塞进一把叉子,又抓着另一只手牵引着摸上盘子,“都切好了,你吃吧。” 她的心像是机关枪扫射一般砰砰砰的,一种悸动蔓延全身,到嘴巴只化成两个字,谢谢。 他看到桌子上的玩偶和亲人锁,也一并塞到了她的怀里,“你的赠品。” 摸到软软的绒毛玩偶,她却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笑得脸上开了花,“真可爱。” 梁亦柯举手投足都高贵像王子,连切个牛排也是优雅的令人窒息,他看了一眼她,漠然道,“幼稚。” 晴晴却不理会他,手心又摸到冰冰的金属类的东西,忽然想起服务员说还送情人锁,于是心情大好肾上腺激素不断上升的她咧着嘴满心欢喜的道,“等会我们去艺术桥挂锁吧。” 他切牛排的双手一愣,深邃漆黑的眼眸里染上一抹有意无意的笑容,一晃而过,依旧冷冷道,“随你。” 当她捧着娃娃和情人锁重见天日时脑袋才清醒了几分,想起刚才和他说一起去挂锁顿时羞红了脸,世界上没有老板和员工一起去挂锁的吧?求什么?求我们的上下级关系越来越和睦? “你不是说要挂锁,不走吗” 容不得她反悔半分,大人物已经迈着大长腿径自的走了,她只好驾着小短腿去追赶。 等到了艺术桥,他又戴上了墨镜,倚靠在桥柱上,头扭向别处。 路过的女性纷纷像他投去爱慕的目光,有几个性感的法国女郎甚至还试图走上前搭讪。 梁亦柯突然看向晴晴,语气难得的柔和,特的用法语问道,“你挂好了吗,亲爱的。” 法国女郎撇撇嘴失望的看了一眼他就离开了。 晴晴自然是不知道还有这个桥段的,刚一心想着挂的时候应该祈求些什么,活生生被他的一句亲爱的扰了思绪。 “天灵灵地灵灵,世界和平。”她落下这句祈祷就扔了钥匙。 “好了就回酒店吧,晚上带你去珠宝拍卖会。”她小小的身影依旧晃荡在他身后听着他吩咐。 “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珠宝?”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修长高大却不粗狂的身材,宛如黑夜中盘旋在夜空中的飞鹰,冷清孤傲又盛气凌人,也许是当兵的关系走路时十分挺拔,气宇昂扬,孑然独立间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势。 这样一个男人却在问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和珠宝。 她思考了半天才答道,“普通女人喜欢的我应该也喜欢吧。” 他凌人的脸庞上多了一抹无奈的笑意。 到酒店进房他顿了顿,“记得晚上七点出来,穿裙子。” 晴晴刷门卡的手和人就被定在了那里,穿裙子? “你穿裙子好看。”他扔下这句就进了房。 这句带有赞美性质的话语冷不丁的就走到了她的心坎里,惹得心脏胡乱跳动。 所以当晚上7点她穿着高领宽松毛衣和牛仔裤帆布鞋站在他面前时,他不悦的蹙眉。 穿的像二十出头的学生。 彤晴晴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我没带裙子。” 梁亦柯撇撇眼眸没在多说什么,沉着脸色带她去了一家看上去雍容华贵的美容会所。 她关心的点却是明明他有车啊,为什么中午要用脚走路去餐厅吃饭。 一个穿的像只孔雀的光头法国男人翘着兰花指推了推他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眼神一亮,围着晴晴饶了个圈子,热情道,“想要什么样的感觉?” “给她换个裙子,不要太暴露的。”梁亦柯凉凉道,又补充了一句,“鞋也换了。” 晴晴撅了撅嘴巴,她特意挑了双好走路的鞋,他却说要换掉。 孔雀男人乐津津的在几排衣服架子中挑来挑去,像是经过纠结的选择,最后拿了件低调黑墨色抹胸紧身连衣裙,灯光下黑裙还闪出点点银光,好似漫天星河,他比对了一下,裙长到她膝盖上面一点点,十分适合她这样清秀可人的女人。 梁亦柯却冷冷道,“再加件外套。”他不自觉的就想到昨晚去她家时她穿着v领的吊带真丝睡裙,胸口那抹雪白,若不是她还裹了条毯子,那纤细白玉的身子该是何等曼妙。 晴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加外套多冷啊! 孔雀男人不屑的瞧了一眼清凛的梁亦柯,拿了件毛色质感都上层的貂裘披肩递给晴晴。 他姿态从容的坐在雪白的大排沙发上,随手拿起杂志看了起来。 直到晴晴从换衣间里出来,细着语气,像是绵延的江南细语般柔软,“好看吗?” 他抬眸的瞬间难得的失了神,半响才沙着声音答,“好看。” 她俏皮的短发被发型师灵巧的手指编成小辫子再用黑色水晶夹子固定的一起,从正面看像是挽了发,淡眉如秋水,暗沉性感的深红唇色为她清纯的脸蛋添了一丝魅惑,那双大眼水灵如夏日清晨微光中闪着晶光的葡萄,细密贴合的貂裘披肩随意在靠在她肤如凝脂的肩头上,一双银色水晶鞋完美的衬托着她的清丽脱俗,委婉动人。 梁亦柯眯起了眼走到她身边,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耳旁,似有意无意的撩拨。 晴晴的身心皆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的颤动,头不自觉的往后一躲,避开了他的手。 他寒星般的双眸也流转过复杂的情愫,似动容似惊艳,那份迷恋倒是展现的淋漓尽致,一向冷若冰霜的他嘴角噙起了一抹赞美的笑容,语气也少有的温柔,缓缓地说道,“原来你好好打扮下,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就算他语气再温和,晴晴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赞扬,他的言下之意是她平时看上去毫无姿色可言? 孔雀男人一脸自豪道,“先生,是不是觉得您的太太从仙子变成了天使?” 晴晴刷的一下就涨红了脸,忙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是夫妻。” “天啊!可你们看上去就像新婚夫妻!”孔雀男人的表情夸张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晴晴扭过头尴尬的不再搭理孔雀男人,偷偷瞅了一眼他。 梁亦柯依旧一副淡然自若的脸色,如平静的湖面般波澜不惊的道,“结账。”服务员笑得和花一样的就接过他的信用卡。 她刚想说不用,转念一想不用什么?不用他付款,可自己哪有钱付。不用买?很显然,她出门时的穿着的确不像是参加拍卖会的,若是真那样去了恐怕他只会觉得丢脸吧。 第十章 即使披肩很暖和,但裸着双腿还是有些冷,还好一路他都把暖气开的很足,也还好拍卖会现场的暖气也很给力。这下她也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华贵典雅的女人永远穿的暴露性感却不会因零下几度的气温冻得失态丢人,因为她们都在室内啊,尽情的做着温室的花朵,摇曳着自己的身姿容貌。 不过走进会场的时候她还是有几分惴惴不安,里面放着优美的古典乐,男男女女都是姿态怡人,对谁都笑得雅贵气质,彬彬有礼的交谈着。 她挽着梁亦柯的手臂,眼神下意识的就落到明亮的地面上了。 直到一个中年法国男人热情豪迈的喊了梁亦柯的名字,与他来了个久别之拥抱,晴晴才松开了他的臂膀,成了独立的个体。 “梁总,这是你的女伴?”男人善良的看着晴晴,有些惊艳。 “是。她很漂亮对不对?”他优雅的回答道。 “天呐,真像我画里的女神。”那男人惊叹的感慨道。 梁亦柯淡然一笑,随手从服务员那里接过两杯红酒,递给了晴晴一杯,微微侧在她耳旁低声道,“装装样子,别喝太多。” 她木纳的点点头。 为什么觉得有那么多眼睛在盯着她看?浑身都难受了起来。 她环绕四周一瞥,低头笑了,原来不是看我啊,那群女人看大人物的眼神真是如狼似虎,恨得立马上前就扑倒他。 梁亦柯和那个中年法国男人谈话终止了下来,他看着自顾自的在那边傻笑的晴晴,饶有兴致的问道,“你在笑什么?这地上有金子?” “没什么......”她眼眸看向别处,抿了一口甘醇的红酒。 骤然间她握着酒杯的手指慢慢泛白,瞳孔紧紧收缩,盯着远处温润如玉谈笑风生的东方面孔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感受到了灼灼的目光朝她这边看来,晴晴立马避开了视线,甚至转了个身。 梁亦柯自然是注意到她的反常,向那个方向淡淡一瞥,挑了挑眉,简墨恪? 远处的简墨恪清亮温和的眼眸再看到梁亦柯的那一瞬间突然暗了下来,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未免太过熟悉了点。 除了彤晴晴,他自问还对哪个女人熟悉。 晴晴放下来酒杯,毫无灵魂的端了块慕斯蛋糕小口小口的吃着。 简怎么会在这?虽然他没说不可以再回巴黎,但是这样公然两个人出现在一个公众场合难道不会暴露些什么吗?更何况在一群外国佬中东方面孔本就显得突出引人注目。 她的心仿佛回到了9年前,那种惶恐不安提心吊胆又涌上了心头,叫嚣着她的每根神经和每个器官。 肩上忽然一沉,干净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他的低沉的音色宛如静谧盛气凌人的绵延山脉,“怎么了?脸色那么差,很紧张?” “没有。”她不敢抬眸。 “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入座吧。”他搂着她的香肩入了席。 简墨恪坐在隔壁桌,微微侧头就能正视到晴晴的面容。 除了惊讶她今天有些格外的美丽外,他更多地是想知道她怎么会和梁亦柯走到一起了。 台上西装革履的主持人试了试音,笑容可掬的说道,“今天我们拍卖三件珍贵的珠宝。接下来即将展示第一件,穆萨耶夫红钻石戒指。” 灯光渐渐黑了下来,台子中央缓缓升起一个黑色绒合,盒子里是耀眼无比血色的红钻石戒指。在场的女人都扬着脖子贪婪的凝望着。 梁亦柯看了身边魂不守舍的女人,神色微沉,“你不是说普通女人喜欢的你都喜欢吗?怎么,这种稀有的红钻入不了你的眼?” 她被他冷冽的声音拉回了神,迷茫的问了句,“什么红钻?钻石还有红色的?” 梁亦柯高贵的挑了挑眉毛,缓缓道来的声音宛如娟娟溪流倾泻而来,“红钻石又称浅红晶石,红钻是彩钻中最为稀有的品种,他台上的那款是澳大利亚出产少量的红钻石,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红钻石。它是在1960年在巴西被一位农民发现的,这颗钻石程三角形。重5.11克拉,虽然它和其他钻石不起来它的重量不值一提,但是在红钻中却是首屈一指,它曾创下彩钻拍卖会每克拉最高成交价的世界纪录。看来今天又会刷新历史的高度了。” 晴晴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居然连一颗宝石的出处由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对于我说的,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想法?”他转过头凝视着她。 彤晴晴瞄了一眼台上在黑暗里如吸血鬼般神秘嗜血的红钻石,只觉得珍贵无比望尘莫及,没心没肺的答道,“它很稀有,价值不菲,而我们小老百姓高攀不得。” 第37章 &37 梁亦柯高贵的挑了挑眉毛,缓缓道来的声音宛如娟娟溪流倾泻而来,“红钻石又称浅红晶石,红钻是彩钻中最为稀有的品种,他台上的那款是澳大利亚出产少量的红钻石,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红钻石。它是在1960年在巴西被一位农民发现的,这颗钻石程三角形。重5.11克拉,虽然它和其他钻石不起来它的重量不值一提,但是在红钻中却是首屈一指,它曾创下彩钻拍卖会每克拉最高成交价的世界纪录。看来今天又会刷新历史的高度了。” 晴晴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居然连一颗宝石的出处由来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对于我说的,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想法?”他转过头凝视着她。 彤晴晴瞄了一眼台上在黑暗里如吸血鬼般神秘嗜血的红钻石,只觉得珍贵无比望尘莫及,没心没肺的答道,“它很稀有,价值不菲,而我们小老百姓高攀不得。” “彤晴晴,你还记得我带你是干什么的吗?我是带你来出差,不是带你感叹世俗权贵也不是像白天那样游玩吃食的。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得到这枚钻石的信息,你惊讶于它的珍贵时,把它展现在杂志上,让其他女人也瞧瞧,她们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她们肯定也和你一样望而不得,可是她们从我们的杂志上认知了这种高层次的知识,哪怕是一页纸上的东西也足以吸引她们天生爱美丽的心思。”他的声音冷冷清清,如飞鹰般戾气的黑钻眼眸深深的凝望着台上的戒指。 她似乎惭愧的拉拢着脑袋,是啊,他们是出来出差的,他说让她长长见识,差点以为是故地重游,休闲享乐。 “可我没带相机......”她磨蹭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 “我有说要在这期上刊登它吗?”他反问一句。 晴晴没好气的撇撇嘴,“难不成这次空手而归?” “明天记得带好相机,我要的明天时装秀的照片。”他有一种一切尽在我掌握中的感觉,那种自信高傲冷淡他诠释的很好。 主持人高声激动道,“竞拍价750万欧元。” “那是多少人民币?”晴晴好奇的问了一句。 “5千多万。” 彤晴晴惊愕的看向那颗红钻石,“那么贵......”话锋一转,又问了一句,“你在东区建的游乐场多少钱?” 他云淡风轻的道,“不加摩天轮也就两千来万。” 也就,她倒吸一口冷气,果然钱对他们来说不是钱,“那加了摩天轮呢?” “一个摩天*概数十亿。” 她甚至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巴,“一个摩天轮那么贵?” “嗯哼,我要建世界第一高的摩天轮,这样游乐场就有了标志性的建筑,客流量会增大,这点小钱用不了几年就能赚回来。” 她默了声,资本主义家的时间她等小老百姓不懂。 坐在前面一桌一个财大气粗的法国佬一口价1500万欧元。 晴晴无聊的拨弄着自己披肩上的绒毛,无意中对上对面盯着她的简墨恪。 那么久没见,他依旧还是那么高贵和煦,她不敢对他做出什么暗示性的表情,只能侧过头看向别处。 然后就听到主持人狂热的敲着木榔头,“1500万欧元一次,1500万欧元两次!”他顿了顿,“1500万欧元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先生得到穆萨耶夫红钻石戒指!” 那法国佬得意洋洋的拍着身边女人的肩膀,一副老子帮你搞到了的表情。 “他们是夫妻?”晴晴贴近梁亦柯轻声问了句。 谁知他嗤笑了下,“顶多就是一夜情的情妇。” “一夜情?那他还拍下那么贵的戒指给她?” 他的目光如红钻石般璀璨闪耀,又有钻石的冰冷和坚硬,“玩的高兴送点珠宝又何妨?” 她默默点头,也是,一个摩天轮要十亿多,他只是淡淡的讲几年就赚回来了,大人物们玩的高兴了,拍个一亿的珠宝哄哄女人又怎么了。 “那你也这样?”几乎是不带脑子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冷着嘴角,目光灼灼的落到她身上,“你想要?” “我不要!”他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她让他玩的高兴他就捧着上亿的奢侈品来作为回报吗? 听她语气生硬知道她肯定会错了意,薄唇一启,“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句道歉似乎很中听,本来还气鼓鼓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喝着红酒,视线集中在台上主持人介绍下一个拍卖品。 “接下来介绍本场第二个拍卖品,由铍铝镁锌石镶嵌而成的一对耳环。” 透明晶莹泛着淡淡紫色微光的铍铝镁锌石静谧空洞的栖身于精美的软黑盒中,梁亦柯眼前一亮,嘴角噙起势在必得的笑意。 “我觉得这种晶石比刚刚那个红钻石好看多了。”晴晴感慨了一下。 还没等主持人喊出起拍价,梁亦柯漠然又强势的嗓音响起,“两千万欧元。” 主持人趁热吹风,“还有没有更高的!” 简墨恪温煦的声音冒了出来,“4000万欧元。” 晴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的晃了神,扳扳手指算了算,2000万欧元是近1.5亿人民币,那4000万欧元不就是3亿人民币!天啊,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吧,花3亿买一对耳环。 梁亦柯挑了挑眉,又叫价,“8000万欧元。” 晴晴的下巴都要掉了。 简墨恪毫不示弱,“10000万欧元。” 梁亦柯冷笑一声,“1亿4千万欧元。” 她又飞快的运算了一下,1亿4千万折合成人民币是......近十亿,天啊,这对耳环竟可以和摩天轮媲美。 简墨恪嘴角微扬没再叫价。 主持人也没想到会以一亿四千万的天价拍卖出去,见简墨恪没了声猛敲锥子三下,“恭喜这位先生以一亿四千万的价格夺得铍铝镁锌石耳环一对!” 面容姣好的礼仪小姐带着白手套谨慎的端着那副价值一亿四千万的耳环来到梁亦柯的面前。 他的手指缓缓拂过这对晶莹如星清淡如水的耳环,揣摩了一会,视线一转就凝在了她的耳朵上。 “你今天缺一副首饰,它很衬你。”他的声线如浩瀚的银河星空,空旷神秘又带着无尽的魅惑。 彤晴晴呆若木鸡,怔怔的看着他,半响说不去一个字,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他的手指微凉划过她的耳朵,惹起一阵细密的痒。 她知道她现在肯定脸红的像澳洲大虾,还滚烫滚烫的,而且是刚出炉的大虾。 全场都安静而美好的看着这浪漫的一刻,男的如贵族王子般高贵优雅俊美无比,女的像落入凡间的精灵灵气逼人又清丽脱俗。 “我没耳洞。” 她的声音幽幽的,像是小学生犯了事被老师抓个正着的感觉。 “嗯,我刚摸出来了。”他合上了耳环遮住了它的光芒,神态自若的搭着两条长腿。 那些外国人都没听懂他们在讲什么,只是觉得这戏怎么就到这里停止了。 不远处的简墨恪却听得真切。 很好,他很高兴以十亿的人民币把这对耳环卖给了梁亦柯。 主持人在台上热情激昂滔滔不绝的介绍着第三件拍卖品,彤晴晴的耳朵旁却像有无数个小蜜蜂嗡嗡嗡的吵个不停,怎么每次他碰到她耳朵的时候总会觉得心痒痒的? 诶,每次?他有碰过很多次吗? 那么昂贵的耳环他居然想给我戴,为什么为什么?其他上司应该不会送十亿的珠宝给他的下属吧。 奥,他说了他觉得我缺付首饰,他只是正好拍下了这对耳环也许是兴致较好就借给我佩戴一下,就好比他不想让我穿着牛仔裤帆布鞋去参加这种高档的拍卖会,他觉得丢人,大人物的女伴浑身上下没有半点钻石珍珠什么的会衬得他小气。 这样想着想着,为什么心里会涌出一点点的失望呢? 彤晴晴啊彤晴晴难不成你以为他..... 她狠狠的一拍脑袋,喃喃自语着,“想什么呢。” 梁亦柯将她所有表情变化都收揽在眼里,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但转瞬即逝,那抹笑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十一章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夜色茫茫,气温更是降了几个度。 彤晴晴利索的褪去身上的礼服披肩,甩掉高跟鞋,进了热气腾腾的浴室冲了个澡,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她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眼眸却落在那几件衣服上。 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它们装进了原装的袋子里,提着袋子就敲了他的房门。 还没敲几下,不知是哪里发出砰砰砰的巨大声音,轰动的脚步声像是大象群过一般还夹杂着惊恐的尖叫声,一浪一浪不断袭来。那些声音好像很近又很远。 她的心头一惊,毫无防备就被梁亦柯拉进了房,抵在了房门上。 他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只围了条白色浴巾,精壮的身子还遗留着一些水滴,刚毅清晰的腹肌完美的呈现在他的腹部,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沿着额头水珠不断滴落下,沐浴后的清香和他迷人灼热的男性气息笼罩着晴晴。 第38章 &38 他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只围了条白色浴巾,精壮的身子还遗留着一些水滴,刚毅清晰的腹肌完美的呈现在他的腹部,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沿着额头水珠不断滴落下,沐浴后的清香和他迷人灼热的男性气息笼罩着晴晴。 她瞪着如小鹿般圆润水灵的大眼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砰砰砰,外头连发的爆炸般的声音让晴晴打了个哆嗦。 是枪击声。她熟悉的枪击声。 他压着她的身子,弯下身子靠在她的右侧,瞥了她一眼,又往猫眼看了一眼,沉沉道,“你有什么事?” 彤晴晴避开他的身子,躲到墙角,“还你衣服和鞋子。” 梁亦柯径自走到床边拿起白毛巾随意的擦着头发,凉凉道,“不用了。” 她低声哦了一声,外头的嘈杂声越发清晰,那声绵延不断的枪声仿佛是高空落下的倾盆大雨,猛打着地面又源源不断。 “那我回去了。” “站住!”他快步走到她身边,微凉的手指强硬的拉过她的身躯,“你今晚在这里睡。” 和他这样面对面贴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强烈而浓郁,晴晴扭头不想看他光洁的身子,又似受到了惊吓般假装底气十足的说道,“你胡说些什么!我要回去了!” 梁亦柯神色微重,扔掉了手里的毛巾,双手禁锢着她,“外面是什么声音你听不出来吗?不是有恐怖分子袭击就是有大规模的匪徒!你一个人在房间待着,你不害怕我还担心着。” 那震耳欲聋的响声在这漆黑的夜里越发显得恐怖。 她的双瞳写满了惊悚,“你说袭击?匪徒?怎么会......我在这里生活了7年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心里疙瘩了一下,他刚还说了什么?他担心? “是。二者中必有一个。很晚了,你睡吧。”他的幽深黑静的双眸就如这夜色,明明该是多么温和的夜晚却偏偏寒风刺骨。 他这是什么意思?孤男寡女同床共枕? 见她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梁亦柯随手套了件短袖,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脑,淡然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会很晚睡。”话落便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彤晴晴僵着身子放下了手里的袋子,在床边坐了一会,像是在思索什么。 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却又突然爆发了枪声,警笛声也越发响亮,她挪着脚步走到窗边,掩开窗帘一角向外住张望。 他们住的楼层很高,楼下那些红红蓝蓝的灯光应该就是警车的,隐约还可以看得警戒线。 一排排救护车十分显眼,她的脸贴近了窗子像努力看清一点,救护车怎么会来那么多?难不成死人了?死亡的数目还不是小数 真的是......袭击或者抢劫之类的吗? 今天第一天到巴黎,晚上和简同出现在会场,现在就发生枪击,怎么想都很巧合。他们难道已经找到我了吗?已经展开行动了吗?不会的,不会的,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来酒店抓了我,而是在楼下的街道制造暴动呢?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指骨已经开始颤抖发白,脸色也是僵硬的如石灰,粉嫩的下唇几乎被她咬的瞬间被惨白,又渗出了丝丝血迹。 猛然间她的双手被温暖包围,他站在她身后,环着她的身子握住了她不停抖动的双手,磁性又性感的嗓音贯入她的耳中,“害怕?放心,不会有事的。”从未有过的温柔如冬日的一杯暖暖咖啡,沁人心脾,甘醇香厚。 “嗯,害怕。”她的声音有点空洞,多少年了,她又回到害怕这个词身边。 “上次顾允言开枪也没见你抖一下。” 她薄唇微启,缥缈而虚空,“不一样。匪徒和警察怎么能相提并论。” “你倒是分的清明。”他嘴角微扬,“别看了,我想法国政府已经在处理了,不会殃及到我们的。睡吧。”他猛地一个公主抱就抱着没多少分量的彤晴晴上了床。 前一刻还在忧心忡忡的晴晴瞬间被这一抱惹得面红耳赤,脑袋空空的。 梁亦柯帮她盖上被子,神色自若的解下浴巾,也钻进了被窝。 她瞬间被吓傻了,“你你你......” “我穿了内裤。”说的十分理所当然。 “可是......” “可是什么?你穿着牛仔裤睡觉不用担心什么的,我也没有精力对你做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冷又有点闷,伸手就要去关灯,却被晴晴抓住了。 她的手心感受到他灼热的温度忙收回了手,“别关。” 梁亦柯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闭了眼就休息了。 晴晴往床边挪了挪,紧挨着床沿,也背对着他。 她很想睡,但是精神却处于亢奋状态,先是枪击,再是和大人物同处一张床,眼看着就要凌晨一点了,她只能假寐,随后又重重叹了口气。 鹅黄色的灯光洋洋洒洒的落在宽大的白色软床上,增添了一丝暧昧的情愫。 而外面传来零零散散的叫声,吵闹声,以及不断远去的救护车的声音。 晴晴迷迷糊糊不知合了多久的眼也没有进入熟睡,翻来覆去动了好一会的身,被子和衣服摩擦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直到快破晓的时候才困倦的昏睡过去。 梁亦柯是活生生被撩拨醒的。 睡死过去的彤晴晴下意识的挣脱了牛仔裤和薄毛衣的束缚,仅穿内衣的她又觉得有点冷便不断向温暖靠近,两条洁白嫩滑的细腿夹着他精瘦的右腿不停有意无意的摩擦,又死死的抱着他的右手禁锢在她柔软的胸前。 女人的身体温润柔软,一处不漏的在他身边徘徊,刺激着他的视觉和*。 男人的*在清晨本就强烈,他又想起那天她在家穿着睡衣的模样,而现在她就躺在他身边,被子下就是她曼妙动人的身姿。 要说不动心他自己也不信。 梁亦柯推了推她的身子,眼神避开她胸前一片诱人的光景,刚想起起身就被彤晴晴一个熊抱压倒在床上。 ‘嘶…’他蹙眉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气。 她的腿精准无误的搁浅在了他晨勃的兄弟上,微凉的纤纤十指抵着他的胸膛。 朦胧的昏暗光线中她的睡脸看上去那么无害,时不时的皱一下眉,双唇也是紧紧抿着,抵着的双手微微卷缩握成拳头的形状,光滑细腻的脸庞涌现出一丝痛苦。 梁亦柯伸手抓准了她的小手,又抚了抚她的眉心,看样子是做噩梦了。 他安抚的举动使晴晴舒松了几分,身子不安分的扭动了一下,腿部在他的敏感处摩擦了几下。 他的□□突然就蹭蹭蹭的往上冒,像越烧越旺的火势。 反身隔着被子就压上她的身,埋在她的玉颈处舔吻着她灵玉般剔透的耳朵,急促浓重的呼吸声洒在曦光微露的晨色里。 细密温柔又迫切的吻从耳朵一路蔓延到脸颊,鼻子,额头。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双唇上,顿了几秒,翻身下了床径自走向浴室,冲起了凉水澡。 与他不同的是,彤晴晴是被一泡尿给憋醒的外加肚子开始饿的咕咕叫。 起身的那一刹那她便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瞧,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如果她身上能形容为只穿了内衣的话她宁愿说她穿了套比基尼。迷茫中想起自己亲自脱掉了衣服,真想拍拍自己的木鱼脑袋! 身边空空如也,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沙发上躺着个人影。 见他好像睡得熟,晴晴眼疾手快地从地上把衣服捞起来,在被窝里捣鼓着穿了起来,心底满满的羞耻感久久褪不去。 他睡沙发该不会是因为我穿的太暴露了,他该不会什么都看见了吧? 彤晴晴你是蠢货吗? 她拉拢着脑袋气恼的拍打了几下床单,又快步走向浴室去解决生理问题,顺带洗漱了一番。 梁亦柯缓缓睁开眼仰坐沙发上,搭着两郎腿,娴熟的点了根烟,连吸了好几口,浓郁的烟雾瞬间飘散开来。 洁白的衬衫领子微微敞开,袖口卷了好几卷,露出结实的手臂,盯着从浴室出来的彤晴晴,神色微敛,似压抑着什么蜻蜓点水般的柔和,“饿不饿?” 彤晴晴整个人都不太好,这场面怎么那么像他们那啥完,他在事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而她带着娇羞从浴室出来,然后他体贴的问道饿不饿? “我点了餐,一会就送来。要是困的话再睡一会。”他挑了挑眉,从容的又吸了两口烟就掐断了烟头。 她笑笑,“外面......已经没事了吗?” “嗯,只是封了道路。” “封了?”晴晴打开了墙上的液晶屏,几乎每个频道都在报道这次事件,原来连政府都还没确定下来原因是什么。 他睨了电视一眼,拿起茶几的报纸看了起来,又淡淡的问道,“你做噩梦了?” 晴晴专注的看着新闻没听清,“你说什么?” “早上的时候是不是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 噩梦?晴晴的脑袋有点疼,隐隐约约是记得做了不好的梦,思索了一会道,“忘记了。” 第39章 &39 他默了一会又开口道,“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回国。” “你不是说要看时装秀吗?” “彤晴晴。”他叫了她的全名,似乎有点恼怒,“区区一个时装秀值得我丢下一堆事千里迢迢过来看它?看一场时装秀对我有什么意义吗?为什么你总是没有重点。你不喜欢你的工作?还是你住最好的小区,并不缺钱花?” 细想一下其实她很缺钱,还了茶叶钱,她几乎就所剩无几了,那几千块大概能用两个月吧,可是她正打算买一辆甲壳虫开开,哎,遥遥无期。 她嘴巴一撅,苦恼道,“缺啊......” “我说了几十个字,你的重点就只停留在钱的问题上吗?” “奥......我觉得时装秀对您并没有什么意义,可是您说这是出差,我并不反感我的工作,但是我并不想成为那种女强人。” 梁亦柯翻动了一页报纸,声线平静了几分,“女强人?”他的目光扫视了她一篇,笃定的继续道,“你不会成为那种人的。”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我只想做一个小职员,甚至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我做主编。” “我以为你会需要高薪一点的职位,因为你还我钱时那表情实在太难过了。” 瞬间哑口无言。 咚咚咚,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在被大人物批了一顿以后,晴晴的肚子终于得到安慰了。 她心满意足的吃着他点的餐。 “我等会能回我房间吗?” “不能。”果断的回答。 “为什么?外面不是已经安静下来了,我觉得这家酒店不会受到影响,或者混进恐怖分子或是土匪。” 梁亦柯放下手中的报纸,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道,“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 “那总不能一直穿着这件衣服吧?”她塞了一只大虾进嘴里,鲜嫩厚实的肉质真是棒呆了。 梁亦柯不说话径自出了房门,没一会她就听到走廊发出砰一声的巨大声音,不过不是枪声。 再过一会他提着她的行李箱就过来了。 “你房间所有的东西我都塞里面了。” 晴晴一愣,“刚刚走廊是什么声音?” “踹门的声音。” 她撇撇嘴,看来这家酒店的安全系数也不高,门一脚就能踹开,诶,她有房卡他为什么不问自己要? 昨天还艳阳高照的,今天天空就雾霾一片,明明是中午,昏昏暗暗的,黝黑的云朵仿佛海绵一挤就能挤出水来。狂风过境,吹动着为数不多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又落下几片。 梁亦柯神色自若在看着书,晴晴玩玩手机翻翻报纸越发的无聊起来。 半响,“梁总?你的笔记本可以借我玩吗?” 他沉闷的应了一声。 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打开电脑想看点电影,这种气氛还是看看喜剧吧。 于是找了部韩国喜剧,评分还是挺高的。乐滋滋的盘起腿,倒了些瓜子在手里。 万万没想到,片头一开始就是各种爆出□□黄段子,估摸着大人物也听不懂韩语吧。 可是......她听到电脑里传出清晰的女的□□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瞬间一囧。 确定这是喜剧吗? 在那女主角□□了好一会还不停的背景下,梁亦柯终于发言了,“你在看□□?” 她手一抖瓜子散落了一地,讪讪的笑着,“没有没有,是喜剧。” 他似乎笑了,还是那种打趣的语气,“也是,对你来说应该是喜剧。” 彤晴晴脆弱的小心脏哗啦啦的就碎了,大人物的意思是她很喜欢看毛片,看毛片会开心,所以毛片对她而言就是喜剧吗?她愤愤的合上电脑,毒舌的资本主义家!简直和梁清一个模样,连笑都笑的那么相似! 第十二章 她为了防止看电影‘中奖’,特意选了动画片看了一下午。 梁亦柯眉眼一抬,放下手中的书籍,“都已经六点多了,外面似乎也不下雨了。去换件衣服,吃完饭就去看时装秀。” 晴晴不是很想再穿那种冻死人的裙子,问道,“牛仔裤毛衣可以吗?” 他走到床边边解着衬衫纽扣边说道,“再加件外套,下过雨,天冷。” 晴晴眼睛飘到天花板上,“嗯。”又目不斜视的拿了件低领毛衣和黑色牛仔裤进了浴室。 脱下身上的高领毛衣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了,摸摸自己的颈脖,这一小点一小点的红色结块是什么?似一颗颗小草莓,不疼不痒啊,是过敏吗?她没有什么过敏的啊。 莫名的脑海里想起容笑领口下密密麻麻的吻痕...... 吻痕?! 她不会是睡着的时候饿得舌头都变长了允舔着自己的脖子吧? 身子猛地一僵,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盘旋...大人物亲的...亲的...... 彤晴晴像是被大象碾了脸,面无表情的呆滞,又扬起手拍打了几下,再瞧瞧这□□裸的红点,心脏像是抽搐般了的疯狂跳动。 她又想起他的神情,总是一副风轻云淡,雷打不动的表情,他装不知道?那她也装不知道好了。 套了低领毛衣,换了牛仔裤,晴晴歪着头,别扭着姿态从行李箱里坑出条黑色围巾,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又套了件黑色的羽绒服。 梁亦柯已经换了件淡粉色衬衫,外加双排扣的黑色西装,一双做工犹好的皮鞋,整个人挺拔耀眼,当过兵的身子骨就是不一样,怎么看都是英挺飒爽,干净简练。 他看了她一眼,微微挑眉,迈着腿就向外走去。 晴晴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拿了箱子里的相机就蹬着小短腿跑到他身后静静的跟着。 吃饱喝足,到了时装秀的会场她举起相机想要展现她高超的摄影技巧时突然囧了起来,瞄了一眼冷冰冰的大人物。 歪过头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极其懦弱的说道,“梁总......嗯...额...相机没电了......” 他冷哼一声,懒得再和她多费唇舌。 她知道虽然他表情波澜不惊,但心里肯定想把她吊起来打。 于是她就干巴巴的捧着相机瞅着t台上穿的花花绿绿的模特们一个一个走过去,在中间再停顿一下再转个身再走回去。 一群记者还是什么摄影家还是什么时尚家个个都抓着单反咔擦咔擦不停的拍,闪光灯比舞台效果更明亮。 “你能从这些服装上看出些什么吗?” 完了完了,他的提问时间又到了。 晴晴捂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很认真的答道,“正常人都不会穿着它出门。” 很难得的他的脸上涌出一丝挫败的表情,“米歇尔在设计它们的时候应该是得到了大自然的启发,所有的颜色和花纹都是可以从自然规律找得到的,比如现在前面的这件浅黄色的女士西装外套,它的颜色是由淡黄,中黄,土黄,以及棕黄构成的,深层的线条勾勒出物体的形状却又隐藏在一片淡黄中,你觉得像什么?” 她的脑袋飞快的运转,但似乎又是不带脑子的回答,“加了水的杂酱面。” 梁亦柯假装没听到她的答案,揭晓谜底,“是枯叶蝶。这种蝴蝶很善于伪装和隐藏,自然界中有很多动物都是如此,它们用自己的表情隐藏自己,列如变色龙,竹节虫等等。” 彤晴晴佩服的直点头,没想到大人物在自然领域也有研究。 “彤晴晴,你到底是怎么进的里昂?” “走后门啊!”回答的多么底气十足,理所当然。 梁亦柯默了声,在一定程度上他比不过她。 她明明有着小猫的利爪,恼怒时会挠你一下,偏偏对他一副小白兔的单纯,也不知她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不会记得杂志发行时间。不会记得采访时间,不会为升职而高兴,对什么都温温淡淡的,而且时常没有重点。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就是白痴。 这样想着,梁亦柯受损的心完整了几分。 秀结束时设计师牵着美丽的模特登场亮相,说了几句发言稿,就热情洋溢的朝晴晴的方向走来,亲切的道,“我非常感谢这两位东方面孔的小姐和先生,他们是全场唯一没有哪出手机或相机拍照的人,全程安静的投入的在欣赏我的作品!天啊,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说着下台就来了个深深的拥抱。 晴晴简直的懊恼的不成样,为什么她没想到用手机照相呢! 那设计师为了感谢掏出两章音乐会的门票,“亲爱的先生和小姐,这是著名音乐家德尔先生演奏会的门票,可惜我等会还有事去不了,曾与你们,祝你们夜晚愉快!” 梁亦柯接过门票,官方的笑道,“谢谢你,米歇尔先生。” 今晚10点的演奏会,晴晴皱眉,这个德尔先生该不会是什么夜猫子吧,10点还开演奏会。 “你知道这个音乐厅在哪里?”梁亦柯盯着这票看了一会问道。 “就出门左拐走个1000米,差不多就那了。” “走吧,带你熏陶一番。”他把票一说看了眼时间,“现在9点半,过去正好。” 第40章 &40 晴晴不是没听过这种演奏会,梁清十分爱好这种在她看来有点装那啥的音乐,更多时候她穿着拖地长裙,像走红毯那样慎重,在音乐会后台与音乐家合影,然后发发微博推特什么的。当然,她的摄影技术就是这么练出来,梁清十分在意照片的效果。之所以不让容笑担这活的原因是她弄坏了梁清三个单反。 奥,她对这种音乐很犯困,所以大学上公共课的时候她都是借了梁清的手机听这种音乐入睡的,说来也奇怪,自己手机放那些音乐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吧,那个米歇尔先生应该是这位德尔先生的狂热粉,他给的票是vip座位,是第二层单独的两人小包间,有点像那种看电影的包房。 等演出开始了,她才了解到这个德尔先生是拉小提琴的啊~ “这首曲子名字叫做溪流,你觉得怎么样?”梁亦柯喝了一口清水,似乎十分满意这首曲子的旋律。 “我觉得像溪流。”她抓了一□□米花塞进嘴巴嚼啊嚼。 关于爆米花,进场前她盯了好久,大人物才允许她买的。 “这是他的成名曲,据说他当时处于低谷时期,一个跑到了深山老林里,大自然带给他的灵感让他写下了溪流这首曲子,温婉细长,细腻清澄。” 哎,她满是爆米花香味的嘴巴发出轻微的叹息声,大人物在音乐界也有研究。 “看的出来他以前经历过苦难,你看,光秃秃的脑袋,沧桑的脸庞。” 梁亦柯猛喝了好几口清水,温暖的包房里清水带来了丝丝凉意,也让他冷静了几分。 这曲子还没拉几首,彤晴晴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手里的爆米花咚的就倒在了地上,香喷喷的爆米花散落了一地,她失去了重心,直直的倒在了他的腿上。 他眼眸微垂,凝了几眼她通红的脸颊,纤长的睫毛清晰可见,素颜的脸蛋上光洁如鸡蛋没有一丝雀斑,净透像被冰封千年的睡美人。 手不听使唤的拨去她额前几丝秀发,他嘴角噙起淡淡笑意。 明明捂得很热,还是犟着不脱围巾,是怕什么,尴尬什么? 他忽然又想到如果她就直截了当的问他那些吻痕呢,他该怎么回答呢? 台上德尔先生正在激情昂扬的演奏着如黄河般咆哮的曲子,整个音乐厅的人们都仿佛身临其境,震撼震动席卷了他们的身心。 梁亦柯的脸色却越发凝重起来,大力道的摇醒了晴晴,睡眼朦胧的晴晴整个身子突然像被什么外力撕咬,猛的一晃动差点摔下沙发。 地动山摇的感觉包围了整个厅,耳边不断吸入叫嚣庞大的轰炸声,咚一下咚一下!厅里忽然想起警报灯,这种声音天生带给人们恐惧,人们开始坐立不安,台上的小提琴声音戛然而止。 “地震吗?”彤晴晴像半截木头般愣愣的戳在那。 梁亦柯眯了眯眼,嗓音从未有过的沉重,“不是。是炸弹。” 她的面色一刹那就变得灰白,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 轰的一声,大厅又止不住一摇,头顶的天花吊灯不听使唤的无情坠下,砰砰砰几声如黑熊嘶吼般响彻整个厅。 普通厅里的人们惊恐的尖叫,仿佛这样他们就会安全,两条出口已经被堵的半点空隙都没有了。 “快走。”梁亦柯拽起她的胳膊向vip通道走去。 她的脚步止在音乐厅的大门口,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横躺在马路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浓重的硝烟味。抬头还能隐约看见云朵里藏着几架直升飞机。 “别愣着,快走!”梁亦柯怒吼了一句。 不知哪里飞来的子弹一颗颗无误的击中四处逃窜的人们。 狂爆的枪声回荡在巴黎阴沉的天空中。绝情的,危险的。 彤晴晴任由他拉着她的手疯狂的奔跑。 逃亡,死亡,战争。 她的嘴唇闭得紧紧的,抑制住了喉咙里嚣张跳动的叫唤。 “哇……呜呜呜…妈咪!妈咪!”已经残破不堪的大楼角落一个脏兮兮的中国小女孩拼命摇晃着躺在血河中的中国女人。 晴晴的脚像是灌了冷铅一样抬不动了。 梁亦柯的手心一凉,回头发现那女人飞快得向一小女孩奔去。 他不由的咒骂了一声,向着她们跑去。 “别怕。没事的。”晴晴抱起那小女孩紧紧的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梁亦柯目光一沉,向高耸的大楼楼顶瞥了一眼,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只差几步距离他不顾一切扑了上去,护住了她们。 砰! 清晰而又恐怖的枪声吓的晴晴怀里的女孩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 伏在她肩上的梁亦柯痛苦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极力忍耐着什么。 梁亦柯护着她们的姿势和目的她太熟悉不过了。 虽然如此但心脏还是有一瞬间麻痹了,彤晴晴一个寒颤,声音颤动又提高了几个分贝,“梁亦柯!” 她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慌乱的顺着他的背到处摸,手指僵硬的停在了他的左肩头。 他的脸色已经泛白,额头上流下来了滴滴冷汗,依旧是冷若冰霜的语调,“快走。” 梁亦柯扶起晴晴,将她和孩子禁锢在胸前的位置,双手有力的搂着她单薄颤抖的身子,坚定不移的往安全的地方移去。 九年了,九年了,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母亲就是这样紧紧搂抱着她拼命逃,拼命逃,永不止境的逃。 她哽咽着说,“雨晴,妈妈唯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把你生下来让你遭这份罪。” 抱着孩子的晴晴跑的有些喘不上气,眼眶里渗出的泪水她努力不掉下来,却模糊了眼睛。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她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的脚步变慢了。 她了一下,脚像生根似的站住,转过身来,清澄的眼神忽暗沉忽坚决,“梁亦柯,不能再跑了。”不能再跑了,他会失血过多而死亡的。 见她面色坚毅,他干涸的薄唇微动,“跟我走。” 他捂了捂左肩,满手鲜血,血腥味刺鼻的很,迈着步子进了一栋大厦。 “这里离那里少说也有几条街,至少比那里安全,先在这里躲一会,应该很快就会有警方支援的。”梁亦柯淡淡道,身子靠着墙滑了下来,无力的坐倒在地。 晴晴赶紧放下来了小女孩,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脱去他的西装,他本是淡粉的衬衫肩上那一块已经染成了深红色,面积不断增大。 她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止不住的就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打在他的手背上。 两只手仿佛被冰水泡过般止不住的颤动,笨拙的解着他的衬衫扣子,噎着声音道,“有点冷,你忍一忍。” “嗯。”他看着她哭哭啼啼眼泪鼻涕一起流的样子心不知怎么就软了几分,任由她摆弄。 彤晴晴找不到任何可以止血的布条什么的,急的咬破了嘴唇,只恨为什么不是在夏天。 忽然想到到自己脖子上围的围巾,又庆幸不是毛线围巾而是带有点丝绸质地的棉布围巾。 她歪着脑袋一心一意的在给他缠着围巾止血,脖子上一片光景都映在他的眼眸里,她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肌肤,梁亦柯深深吸了口气。 彤晴晴以为是弄疼了他,“对不起...很疼吗?” “这点枪伤算什么。”在部队的时候去缅甸执行任务的时候没中枪都不好意思说他是当兵的。 “姐姐......”小女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不轻,呢喃着,“妈咪还在那里。” 晴晴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久久不得解脱,无法开口告诉她她的妈咪已经死了。 “过几天会见到你的妈咪的。”梁亦柯忽然出声。 小女孩的脸色惨白得不像话,抿着双唇不说话。 晴晴熟练的打了个结,然后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脸庞,心里满是心疼,她知道这个看上去只有5,6岁的小女孩已经懂得了什么是死亡,什么是阴阳相隔,那种妈妈去了天堂的漂亮谎话她不会信的。至少她5岁的时候就不信了。 梁亦柯不急不缓的穿上衬衫,套上西装,扯动着肩膀的时候还是没控制住发出了微微的声音。 晴晴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起身又过去打掉了他试图自己扣纽扣的手,“你一动,血会流的更多。”边说边细巧的扣上衬衫扣子。 扣到一半她敏锐的耳朵就听外面救护车不停旋转的声音,她的眸子里染起一抹亮光,把腿就冲了出去,对着迎面而来的救护车不断挥手,甚至直接不怕死的拦在了车子的前面,说了7年的法语一时竟然也说不准了,指着大厦,“heip!枪伤,男人!”英语法语一起来了。 医护人员靠着边停了车,后面接踵而至的救护车继续往前开。 晴晴牵着小女孩的手一起上了救护车,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些瘫软。 一直超速跳动的心脏终于开始逐渐稳定下来。 梁亦柯躺在担架床上深墨色的眸子始终凝视着她,许久,握住了她的手。 第41章 &41 “我们...回中国吧。”晴晴细声道,脸上有掩藏不住的倦容。 “好。” 她看了看身边蜷缩成一小团的小女孩,犹豫着问道,“那她呢?” “带不走的。我们没有她的护照证件,也许她的国籍是法国国籍呢。交由警察,她才能找到家人。”他的神色微沉。 晴晴尽量轻柔的问道,“除了妈妈,你还有哪些家人?” 小女孩睁着黑溜溜的眸子哭着答道,“有爸爸,有爷爷奶奶。” “他们都住在法国?” 她点点头。 晴晴了然,她是法国国籍的。 坐在对面的医生察看了他的枪伤,给了些口服的药片,清理了下伤口,快准狠的夹出了子弹,倒了些药酒,绑上了纱布。 “先生,幸好子弹不是很深,不然就麻烦了。” “会感染吗?”晴晴赶紧问了一句。 医生友好的摇摇头,“不会。只是病人失血有点多,要好好调理好好补一下。” 晴晴感激淋涕,差点就给医生跪下了。 梁亦柯看着她这幅样子倒是笑了起来,手里紧紧抓着她的围巾。 第十三章 彤晴晴和他连夜回了国,长途漫漫的飞机上她睡得不是很舒服,也做了个不是很舒服的梦,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回忆入侵。 她从小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很久,妈妈会带着她四周躲避,建成告诉她这不是躲避是旅行。 年仅7岁她说了两个字,“逃亡。”旅行会有死亡,会有追逐,会有战争吗?建成还把她当成3岁时那样以为好糊弄。 晴晴趴在妈妈的肩头,随着妈妈的奔跑不停晃动着脑袋,那双如死水般的眼睛显然与她的年龄不符。 “这次去哪里?”她问。 “去一个雨晴会喜欢的地方。”简母把晴晴塞进车子里,建成发动了车子,飞驰在路上。 晴晴握住了身旁妈妈颤抖的双手。 其实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岛的,有咸咸的大海,还有吃不完的鱼和虾。 “妈妈,爸爸不会有事吧?” 简母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要我们不被坏人抓到,爸爸就不会有事。” 建成从后视镜里瞧了一眼越发老成的晴晴,一阵心酸,“雨晴,我现在去那个地方也有大海比这里更漂亮,阳光很明媚。”他想她是喜欢大海的,好几个夜晚看见她独自坐在沙滩上,然后看着渔夫们的孩子们嬉戏打闹,却从不参与。 晴晴歪着小脑袋躲在了妈妈的怀里,“建成老是骗人。” “说过多少遍了,要叫建成叔叔。”简母揪了揪她的小耳朵。 她经常幻想,爸爸是个很忙的大总裁,经常要出差,所以经常半夜来呆一晚天还没亮就匆匆离去,妈妈贤惠的体谅爸爸,如建成所说的,就当这是旅行吧,妈妈经常带她旅行。唔,多么和睦的一家子。 “太太,雨晴已经不小了,考虑过上学吗?”建成问道。 听到上学两个字晴晴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不行!雨晴不能去学校!我坚决不会让她再发生同样的事情!”简母的口气十分坚决,雷打不动。 晴晴微微失望了一番,但是也明白为什么妈妈这样毅然决然。 5岁的时候去幼稚园,通俗易懂的来说她在上学路上被抓了。 因此,爸爸妈妈差点都死在那里。 也是她第一次,举起枪,杀了人。五岁,嗯,就是五岁,她还记得爸爸英俊的脸上不断涌上的悲痛,他第一次在女儿面前哭。 他说,“雨晴,雨晴......”不知喊了多少遍她的名字。 “爸爸,我好想你。”她丢下枪,紧紧的抱住这个高大结实的男人。 简母被吓坏了,从此以后寸步不离的跟着晴晴,然后建成和一群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就被派到了她们母子身边。 晴晴玩弄着简母的长发,说道,“妈妈,我不去上学。我想和妈妈待在一起。”她从来不缺什么,要什么有什么,失去一个学校又算的了什么呢?她这样想着。 简母原本毕业于高等大学,所以她完全可以自己教晴晴读书,然后她学会了用文字描绘一个又一个她去过的地方。 直升飞机降落的时候晴晴才明白建成所说的好地方是哪里。 夏威夷。 有那么一瞬间她倒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再是躲在角落的阴暗蝙蝠了,那阳光,照得人真是舒坦。 可还没安定几天,那群人就追来了。 他们携带枪支弹药,在这个美丽的地方制造了一场屠杀。 狂轰烂炸声如同海面上的龙卷风呼啸而来。 她只记得当时妈妈被打中了右腿,因为又要辗转到另一个地方,耽误了治疗,从此以后她的腿走起路总是有点跛。 这次她们逃到了泰国南部的一森林里,她再一次喜欢上一个地方,木头做的屋子,森林干净而清新,世外桃源,对她来说是世外桃源。 晴晴已经没有半年见过爸爸,她不常哭,但想爸爸的时候会偷偷的哭。 那天天还没亮,她坐在木头阶梯上逗弄着小白兔,就远远的看见爸爸骑着大象漫步而来。 “爸爸!爸爸!”她赤着脚一路狂奔到大象腿下,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爸爸。 简行轩三两下身手敏捷从大象身上跳了下来,一把举起晴晴抱在怀里,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纷纷散开进入防守状态。 “爸爸。”晴晴窝在他宽大的肩膀上,有点崇拜的道,“爸爸会开飞机会开汽车会开坦克,现在大象也会驾驭了。” 简行轩一向绷着的俊脸被女儿逗笑了。 简母听到晴晴的叫喊声从屋里出来时就看见女儿两只小手拉扯着行轩的脸,撒娇的说,“爸爸你好帅,长大了我要嫁给你。” 简行轩细长的眸子里泛起点点柔情,“不行,爸爸已经有了你妈妈了。”他的视线落在门口站在那里温婉动人的妻子身上,心底一阵绞痛。 他今年30岁,女儿7岁,他的妻子28岁,她一向聪慧温柔,20岁时已经念完了大学,却偏偏跟了他。如果没有他,也许她现在过得一帆风顺,简单温馨。 晴晴扭着身子,很有眼力见的道,“爸爸,你放我下来,我要去喂小兔子了。”意思是快和妈妈去亲热吧。 他捏了捏鬼灵精的女儿的脸蛋,放了她下来,径自走向妻子,他说,“彤云,辛苦了。” 深情款款的一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半响,沉着声道,“你的腿我会要他们还回来的。” 她笑着摇摇头,“华东他们知道我和雨晴是你的弱点所以想方设法抓我们,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简行轩没说什么,那双深邃的眼眸盯得彤云红了脸,推了推他的胸膛,“吃饭了。” 他转过头却发现女儿正用黑溜溜葡萄般水灵的大眼睛盯着他们,不禁懊恼一笑,“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我怎么就觉得是一种障碍呢。” 彤云的脸更红了,只骂他没正经。 “要是太正经哪来的雨晴。” 晴晴年幼还不懂男女情爱的事情,附和着说道,“就是。” 彤云揪着晴晴娇嫩的耳朵,假装生气,瞪了父女俩一眼,“吃饭!” “今晚我不走。”他说。 晴晴高兴地手舞足蹈,彤云的脸蛋红的像满山的枫叶。 这是晴晴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快乐,三个人,就是快乐。 他的爸爸高挺威武,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好看俊朗,无所不能,就是不能常常陪在她们身边。她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晴晴13岁那年,简行轩实现了承诺,他一枪毙了华东,为了彤云那条腿。 然后她们又开始陷入另一波的逃亡,华东年仅24岁的养子继承了华东的地位和权利全面追击她们,放话说要简行轩家破人亡。 彤云却冷笑,不过是一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若不为华东的死报点仇堵住那些对华东忠心耿耿的人的嘴怎么掌管青龙门。 他的行事作风比华东更雷厉风行,或者说更恐怖血腥。 这场逃亡很累。苟延残喘,晴晴想到这个词语。 然而终于这场逃亡在她15岁的那年有了半个终点,以妈妈的性命作为交换。 妈妈带着她又躲回了泰国南部的森林里,半夜的时候森林里响起淅淅沥沥的草丛声。 建成心思细,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彤云腿疾复发,她知道自己根本跑不了了,也不想再让雨晴过着那样的生活。 “建成,你带雨晴往南边跑,那里有大象群,他们应该不敢追过来,一直往南跑,穿过边境就是马来西亚,带她去法国,找简墨恪。” 睡梦中的晴晴睁眼时就看到妈妈坐在床边流着泪,然后她就看不见了。 “建成,妈妈为什么不走!”她如同一头被捕的小野兽不断挣扎。 “嘘,不要讲话。太太的腿根本动不了。” 没有月光的寒夜下,晴晴瘦弱的身子在建成怀里颤抖着。 唔,泰国的11月原来也那么冷。 冷风中,城堡门口白衣少年仅仅抱住了她,他的声音淡如风,又像久违的暖阳,他说,“晴晴,没事了。”俊逸出尘的脸庞上透着心疼。 第42章 &42 “1单元1栋501。” 夜晚的气温渐渐下降,还起了一层薄雾,明月被隐藏在乌云中,透不出一丝亮光。 他开门的时候微微蹙了眉,她穿的实在太薄。 “进来吧。” “你吃饭了吗?”屋里的暖气让晴晴好受了几分。 “没。”他径自走到茶几前,拿起一份文件刚想开口,她就打断了。 “我帮你带了猪肝炒青椒和排骨汤,米饭也带了。你要吃吗?” 梁亦柯放下文件,细长的眸子一沉,扯了扯嗓子,“吃。” 晴晴的眼睛瞟了一眼套公寓,看户型是三室两厅型的,现代欧美简约风,房子很新像新装修的,除了一些简单的摆设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哪像她零零碎碎的东西到处乱放。他倒是简洁的很。 “你说有事,什么事啊”她无意瞥道桌上花瓶旁那袋好像没动过的西药,清澈的眸子里瞬间染上一丝不悦,“你吃过药?” 他轻微的挑动了下眉毛,“嗯。忘记了。”夹了一口猪肝。 “等会吃完饭就吃药吧。” “嗯。” 他喝了一碗排骨汤吃了一小半的猪肝,优雅的擦了擦嘴巴,嗓音如夜晚的鬼魅般勾人心魂,“谢谢了。我今天去了趟公司,开了个会,关于杂志下期出版的时间我定在月底,会上薛琪提了两个青年才俊,一个,你认识的,顾允言,另外一个可箱箱包集团的太子爷,盛天俊,你今晚准备一下稿子,我帮你明天约了顾允言,直接去警局找他就可以了。奥,对了,关于封面模特薛琪已经在着手联系了,拍摄那天你去监督一下,顺便学学。” “你今天去上班了?” 果然,她的重点不太对。 “嗯。我要处理的事情远远不止一个小小的杂志社。” 她沉默了半响,“知道了。明天我会去的,会做好的。” 她欲行离去时梁亦柯叫住了她。 “帮个忙。” “什么?”一片茫然。 他神色自若的道,“帮我擦个身子。” 蓦地,她半僵着身子扯出个笑容,“好......”跟着他进了浴室。 梁亦柯坐在椅子上,由她脱去衬衫,却见她粉嫩的小脸红的像抹了浓厚的胭脂,“只擦上半身,我手动不了。” 这句只擦上半身他不说还好,一说反而让她想入非非了,低头就可以看见...他的那里.....鼓鼓的...... 彤晴晴,你疯了啊!盯着大人物的裤裆看! “你一会笑一会哭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啊?没什么,没什么。”她把衬衫放到一旁,试了试莲蓬头的水温,唔,正好,犹豫着道,“会打湿下半身,没关系吗?” “嗯。别碰到伤口就可以了。” 洋黄色的浴霸的灯光和层层水雾交融在一起,空气的温度不断升高不断升高。 晴晴打了些沐浴露在手心揉了揉,直到揉出了绵绵的泡泡才均匀涂抹到他英挺的背上,脖子上,再往前......他的胸肌上......腹肌上。 梁亦柯一副你别惹我的表情,闭着双眼,额头青筋微微凸起,极力忍耐着她的撩拨。 一个女人娇羞着脸手又不停在男人身上游走,比起洗澡更像是一种诱惑勾引。 她细细的擦拭着他的身子,偶尔会皱一下眉。 水又溅到身上了......黏黏糊糊的又冷飕飕的。 眼看着就要大工告成了,冲洗掉了泡沫,正用干毛巾擦干身子。 梁亦柯却一伸手一用力拉过晴晴,一下子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贴着他滚烫的肌肤。 晴晴一阵脸红心跳,扭了扭身子试图挣脱,屁股好像顶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唔,不舒服。 梁亦柯不禁狠狠的倒吸一口气,一手禁锢着她,一手拍上她的翘臀,沙哑着音色,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渴望*,“别动。” 在浓浓的暖雾中,这份暧昧越发强烈。 她能听到他胸膛里那颗像鼓击般的心脏的跳动声,屁股一阵酥麻,身子也软了下来,悸动不安,紧张窒息汇集于一身。 他轻细温柔又霸道啃咬着她的脖子。 就在这一刻,彤晴晴了然了......果然脖子的吻痕是大人物趁着她不注意留下的。 “......你有恋脖癖?” 梁亦柯停止了啃咬,淡着脸色,然后无奈一笑,墨色的眸子里如水波般流动着柔情,“嗯。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 他深邃如黑洞般旋转的眼眸始终凝着她,慢慢抚摸上她的背部,*在某一瞬间格外强烈,“还发现......自己有另一个癖好。” 话落,他擒住晴晴的头不容她反抗的吻了上去,一圈一圈细细的舔着她湿润的双唇,不断吸允轻咬,猛地长驱直入,狠狠地搅动着她的春水,一退一进,时而猛烈时而温柔,双手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毫无空隙的贴合在一起,隔着薄薄的毛衣还能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此起彼伏,丰盈浑圆,令人窒息疯狂。 彤晴晴觉得她的身子像是被他打了麻药,动弹不了,反抗不了,只能任由他索取,贪婪的索取。 满室□□荡漾,火热烫肤。 第十五章 他粗壮的喘气声萦绕着她的听觉,滚烫的肌肤刺激着她的触觉。 梁亦柯使了手劲,将她臀部一抬,又分开了她的双腿,使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 晴晴仿佛一个任人宰割的洋娃娃,迷离着双眼,似乎还有一丝水雾,呼吸已经完全紊乱,甚至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脑袋空白一片,双手情不自禁的勾上他的脖子。 他的大手在她背部游离了一会轻轻从底下探了上来,握住其中一个,轻柔的抚摸着揉捏着,一个手掌都包不住,这白嫩软香的触感简直令人□□焚身。 泛着红潮的晴晴不自觉得发出了□□的声音。 梁亦柯的耳朵受到了美好的刺激,挺身顶了顶,坚硬滚烫隔着两条裤子还是丝毫无误的传递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贪婪吸允的双唇,目光炙热的盯着她有些红肿的嘴唇,声音过于沙哑低沉,□□的味道挥之不去,抵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c吗?” 晴晴仿佛置身梦中,迷迷糊糊听不懂他说什么鸟语,身子一阵软绵,靠在他的肩头微微喘息。 梁亦柯微微一笑,把手从毛衣里抽了出来,双手包裹着她的臀部,时不时盘旋抚摸一把,性感的嗓音如夜色中高贵的吸血鬼王子,“愿意......给我吗?” 晴晴朦胧着眼,细微中却瞥见他的伤口上的纱布泛着鲜红的血迹,顿时清醒了。 “别动。流血了.....”她有些严肃的说道,抬起头却对上他火热滚烫的目光,又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通红着脸,肿着双唇,头发凌乱......懵了..... 他轻轻吐出几个字,“不碍事......” 她的脸又红了一层,心底痒痒的,就像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 他刚刚是说什么,给他?不碍事? 再瞧瞧这暧昧的坐姿和凌乱的两个人,奥,大人物变禽兽了..... 彤晴晴正了正脸色努力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我去拿药和纱布,你...你放开我.....”如果屁股也可以变红,估计现在就是猴子屁股了,他的手未免过于热火了点。 梁亦柯淡淡一笑,自知是没戏了,松开了她的身子,又说道,“你在客厅等我。我冲个冷水澡。” 晴晴装作没听到似的逃出了卫生间,那颗心咚咚咚的就像要跳出喉咙口,脸上一阵滚烫一阵红晕。用手捂了捂却闻到自己手上和他身上一样味道的沐浴露的香味。 他冲完澡出来的时候为了条浴巾,□□着上身,眼神明显冷淡了几分。 “医药箱电视柜的左边的第二个抽屉。”他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说道。 晴晴听话的拿出了医药箱放在茶几上,倒了些双氧水,小心翼翼拆去纱布涂上去。 “小心些,不让再让伤口裂开了。”她轻声嘱咐道,俨然一副小妻子的模样。 “嗯。” “医生也说了......”彤晴晴想起医生后半句的话,默了声。 他微微挑眉,“说了什么?” 晴晴重力压了压伤口,明知故问! 医生说一个月不能剧烈运动!大禽兽! 他却浅浅笑着,“我刚冲动了,对不起。”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嘟囔着。 “我不反对这个观点。” “好了......我先回去了。”她摆放好东西,也不敢看他就羞着脸匆匆离去了。 他烟瘾又犯了,连抽着好几根才舒缓了眉头。 彤晴晴,呵。 黑暗冰冷的夜色中他不禁冷笑。 晴晴走到家时身上那份火热已经褪去的差不多了,心也静了几分。 初吻......尽然这样深刻。 简墨恪坐在沙发看着报纸在等着她,脸色似乎有点不好。 抬眸看了魂不守舍的她一眼,眸色更加深沉了,“怎么那么晚回来?” “奥......他说了说关于杂志的出版问题。”晴晴心虚的直往卧室逃。 “哦?说着说着把你的嘴唇说肿了?” 晴晴皱着脸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坦白道,“简......意外.....” “意外的时间够长的啊!” “......” “晴晴,他不适合你。” 第43章 &43 “我知道啊。我不会和他怎么样的。我去休息了,明天还要去上班。晚安。” 简墨恪揉了揉太阳穴。 晴晴心思单纯,好不容易变成这种开朗的性格,可爱情的力量足以摧毁她的意志她的一切。 清晨阳光微露,她起床时简却不在家,桌子留了便条还有一碗瘦肉粥和鲜榨的橙汁。 吃着吃着却莫名笑了起来,连走路都会弯着嘴角。 她也很想问自己,你今天为什么心情那么愉悦? 而她这份美美的心情在推开顾允言办公室的那一秒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操起手里的单反就朝他砸去。 “禽兽!卑鄙!无耻!下流!” 顾允言一怔,他腿上的女人更是被吓得躲到了一旁,慌慌张张的扣上警察衬衫扣子。 “你把容笑当什么!混蛋!” 顾允言眼疾手快擒住了她的手夺去相机,不屑的说道,“可以告你袭警。不过看在阿柯的面子上就算了。”他风流的挑了挑眉,“容笑?呵呵,我把她当女人啊!” 那边穿好衣服的女警眼神凶狠,美丽的脸庞上伤过一丝鄙夷,“你是谁?闯进局长办公室还这么嚣张?” 晴晴在梁亦柯面前的怂样完全不见了,俨然一副暴走的状态。 扬起手就狠狠的给了那个女警一巴掌,凌厉道,“我是谁你管得着吗?” 那女警瞬间就懵了,美丽的脸庞上印着红红的手指痕迹,突然破口大骂,“臭婊子!你敢打我!” 晴晴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直逼顾允言,“风流成性的顾局。奥,今天的访问我想我知道怎么写了。” 顾允言那双妖孽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想不到你这么泼辣,阿柯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你温柔顺从了。唔,彤小姐,你还是先消消火吧。”又瞥了一眼狼狈的女警,冷声道,“你先出去。” 那女警捂着脸就嘤嘤嘤的哭着跑出去了。 “笑笑在哪?” “我还想问你容笑在哪里呢。”顾允言点燃了根烟,半眯着眼睛。 “你什么意思?” 他吐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烟圈,缓缓道,“又跟我使性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晴晴冷笑,“你这么风流她怎么会不使性子。” “懒得和你解释。” 她忍着满腔怒火一遍又一遍的打着容笑的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顾允言从容的笑笑,“看来她这次真的和我较上劲了。彤小姐,你还要不要采访?如果你觉得刚才看到的画面可以构成一篇可以刊登的稿子那你可以出去了,我还有事要处理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消遣我的私人生活。” “采啊怎么不采。”她假惺惺的笑道,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请问,顾局长的私人生活精彩吗?” 他笑,“哦~我觉得挺精彩的。” “精彩在哪个部分呢?” “我和我女人的私密事你想听?” 晴晴笑,很好,“顾局长谈过多少恋爱呢?” “记不清了。”烟灭,续抽。 “听说你在a市有多处别墅,请问紧靠一个局长的工资你是如何做到富有的能买下那么多栋房子呢?” “奥...这你得问梁亦柯了,他知道的。” “有人说时常看到你出入夜店等风流场所,是真的吗?” 顾允言无言的笑了起来,阿柯的女人这小爪子倒是挺厉害的,“是啊,不出入风流场所上次怎么救你们啊。” ...... 晴晴几乎是带着仇恨顾允言的心态完成了采访,随意的拍了几张他的照片,又整理了采访内容。 梁亦柯把她叫到办公室发了火,“你这是什么稿子?有没有动脑子?” “我写的没有错。” “好,很好。顾局长私生活混乱常出入风流场所,恋爱经历数不清,和女警在办公室当众上演激情戏,你以为你是狗仔?狗仔都不敢这样抨击一个政治人物。重写。” 晴晴不语。 “你在闹情绪?”梁亦柯摘下金丝边眼睛,深沉的眸子落到她身上。 “他不是个一心一意的男人,是不是?” “是。”简洁的回答 梁亦柯薄唇微启,“你是因为容笑的事?顾允言对她上了心的,你不必担心。” 她又不语。 上了心就好了吗? 梁亦柯微微叹气,起身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么担心你的朋友? “她和你们想得不一样。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但是她......” “嗯。顾允言不会亏待她的,无论是哪个方面,相信我,他这次是动了心的。” 他语气柔和如同微风拂过海面般平静,晴晴的心也静了几分。 梁亦柯看了看时间,“快下班了,一起走吗?”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昨晚两个人在浴室里动情的画面一下子就涨红了脸,结巴道,“不...不用了。” “那晚上还来我家吗?” 她那颗心又咚咚咚的跳个不停了。 “应该不来了......” “奥,那真是遗憾,我妹妹给我送了好一些补食,我不会煮那也只能浪费了。”他一脸可惜。 “你可以请阿姨。” 梁亦柯缓缓靠近她粉红的脸颊,低声道,“可我想吃你做的。” 见她犹豫又说道,“不打算给我补补吗?这一枪可是为了你才挨的。” “好......”不情愿的答应了。 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大人物关系这么近了?他们拥抱过,亲吻过,同床共枕过,那些,明明只有情侣可以做的事情为什么上下级也做了? 第十六章 简墨恪坐在餐桌前,饭菜已经凉了,晚上9点35分门把终于有了转动的声音。 “你又去了那边?”他发问。 晴晴脸颊绯红,低声道,“嗯。帮他煮了点东西。” “堂堂一个总裁还需要下级来帮忙煮菜烧饭?他倒是挺会利用的。” 她看到一桌饭菜时愣了,顿时愧疚了,看来简等了她很久,坐在了他对面,抿了抿唇开口道,“他这一枪毕竟是因为我才中的,于情于理都不该太不近人情,他一个人住身边也没人照顾,换药煮东西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等他好得差不多了我就不会去了。” “晴晴,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倒不会担心太多,你也不必担心将他卷入我们的纷争,但是梁亦柯从某种程度上讲势力太过庞大,那个顾允言你以为仅仅是个警察局局长吗?他们私底下做什么买卖,有什么什么样的关系,我也查不到,越是隐藏的深越是令人怀疑。你爸爸结过的仇人数不胜数,手上的东西有多少人想要。你确定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你确定他靠近你不是没有目的的?”简墨恪温和的眼眸微抬,直视着她。 她犹豫了,她是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我的身份,明明有很多机会将我抓起来,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 “所以,我才看不清他们在盘算什么。法国那边有急事,明天早上祭拜完姑姑以后我就走。” 晴晴微微点了点头,吃着那些已经冷掉的菜肴。 简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下次见面也许是你生日的时候也许又要隔一年,这次在这里呆了三天已经很危险了,我想有些人动动手指都能猜到我和你的关系匪浅了。” “我会注意的。” 因为简的一番话,她几乎一夜未眠,但实在看不出大人物有什么异常。 祭拜完母亲,再送走简的时候已经早上8点多了,收拾收拾准备上班的时候却接到了一通奇怪的电话。 “你好,你是无重点小姐吗?”对方彬彬有礼。 什么无重点小姐? “你是谁,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我是a市中心医院的医生,是这样的,梁总早上伤口感染发了高烧,现在还在昏睡着,我已经为他打了点滴,只是身边没人照顾他,他的手机里只有你一个人的电话,请问你方便过来吗?” 晴晴心头一跳,感染高烧?毫不犹豫的道,“我马上过来。” 那头的医生挂了电话,恭敬的说道,“梁总,那我先回去了。” 梁亦柯挑着眉,勾起一抹笑,“嗯。门不要关死,虚掩着就行。” 医生抹了一把汗,一把年纪了还要说谎话。 彤晴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他的公寓,哪有什么医生,又推开了他的卧室门。 大人物的手上扎着针,似乎睡着了,嘴唇煞白得干涸,脸色也不是很好,还在冒着虚汗。 她看到这张宽大的床有点小尴尬,昨天他还精神抖擞的一遍又一遍的...嗯...亲吻着她,甚至都抱上床了...... 难不成是昨晚又动了伤口然后感染了? 她坐在他身旁,摸了摸额头,唔,果然烫得吓人。 拧了条冷毛巾小心的帮他擦拭着额头,物理降温法。 “唔......是你...你怎么来了?”梁亦柯朦胧着眼一副很虚弱的模样,演技满分。 见他醒了晴晴停了手,“你的医生打了我的电话。”犹豫着还是问了,“怎么会感染?” 他却上扬着嘴角,笑得暧昧又戏谑,“你不知道?” 她起身往浴室走去,没睬他,又是止不住的一阵脸红心跳,边冲刷着毛巾边回忆昨晚的情景。 明明只是帮他煮东西的,煮着煮着就被他抵在厨房里亲吻起来。 第44章 &44 刚踏进摄影棚的门就听见薛琪气急的声音,“我再说一遍!总裁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要么现在好好拍照要么给我滚出去。” 那两个混血模特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呢,“你有什么权利指挥我们?” 晴晴快步走上前。 薛琪定了定心神,对着晴晴说道,“你处理一下,把珠宝给我吧我先带着其他模特去化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完还给了那两个模特一个白眼,踩着细碎的步子就离开了,高跟鞋的声音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晴晴打量了一眼这两个模特,长得确实漂亮,身材也确实火爆性感,温温的道,“你们想见梁总?” “是。”其中一个模特拨弄着刚做完的美甲,看也没看一眼晴晴。 “那你们可以去20层找他啊,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那模特的脸瞬间变了色,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其他工作人员硬憋着不笑。 那两模特要是有本事上20层,还在这里又吵又闹的干什么? 晴晴无所谓的继续说道,“不想拍照可以回去,反正违约金你们公司会赔。我们也不缺你们两个模特,你看到了吗。就刚刚和你说话现在走了的那个工作人员,长得不比你差吧,身材也不比你差吧。奥,你知不知道梁总的两个秘书和你一比,你们简直...算不上什么....公司美女成群也不见他动了什么心思。” 两个面容姣好的模特的脸活生生就涨成了猪肝色。 “不想拍现在请起立,直走踏出摄影棚的门就可以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没看到我们其他工作人员辛苦的站着,这两个椅子你们也就别坐了吧。” 那两模特终于忍受不住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凶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你让我走就走?” “我?我是杂志的主编,怎么,是我挑模特,还是模特挑我啊?”晴晴给一旁的保安使了个眼色。 那两看戏的保安立马就上前架着她们扔到了外面,关上了摄影棚的门。 小艾一脸崇拜的道,“哇塞,晴晴,你刚刚的样子好帅气。” “别贫嘴。” “诶,可是少了两个模特怎么办?” 唔...这倒是个问题。 “你再联系联系别的经纪公司,最好找两个男模。” 小艾呆了,“找男模拍珠宝?” “对啊,女人最爱的两样东西,珠宝,美男。” 小艾顿时又崇拜了,“你真是智慧!我现在就去联系。” 忍不住叹了口气,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话,唔...感觉脸有点烫。 突然小腹一阵疼痛,晴晴心下一惊,该不会是大姨妈要来了吧? 急急忙忙就奔向厕所。 通常厕所有个坏处,就是会无意间听到别人的私密话或者你的坏话,然而晴晴很荣幸的中了后者。 “瞧瞧她刚刚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要不是有梁总撑腰哪能那么嚣张把模特赶走。” “还说什么公司美女成群,梁总也不动心思,可不,那是因为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啊。”说话的女的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今天上午两个人大中午的一起来上班,我看是昨晚激情过火,今天早上又余温未消才那么晚来。你说说,她又没什么能力又没什么经验的梁总怎么升了她做主编,估计是早好上了。” “经验?这不有着的吗?和上司上床的经验啊。” 那女的笑了起来,“真是服了你了。前几天两人还去巴黎,说什么出差我看是去游乐的吧。” “明摆着的啊。你看她这两天红光满面的,滋润着呢。哎,她也真是有本事勾搭上了总裁那样的大人物。” “诶,你就别羡慕了啊,到时候大人物一脚踹开她的时候可有得哭了。” “你补好妆了吗?好了就出去吧。” “好了好了,走吧。” 一秒,两秒,三秒,晴晴听着外头静了才出来,正碰到薛琪也从厕所小间里出来,尴尬一笑。 薛琪边洗手边说道,“你和梁总的事是真的?” “我和他没关系的。” “公司流言多了去了,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她眼眸一瞥,“晴晴,你鞋带松了。”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讥笑。 晴晴弯下腰低头系鞋带,“唔...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薛琪掏出口红对着镜子抹了抹,“别人的嘴巴你管不住的。” “嗯。这句话真有理。”晴晴洗了洗手,拿起背包说道,“走吧。” 薛琪微微一笑,“走吧。” 晴晴走到化妆间和那几个还在化妆的模特说道,“等会小心些珠宝,弄坏了要赔的。化快一点,那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她们身上的衣服不行,得换掉,衣服衬珠宝才行。” 服装师拿来几套黑暗系列的连衣裙问道,“这个成吗?” “嗯。钻石和珍珠和黑色倒是挺搭的。哦,对了有一条项链是红色的血钻,不要用黑色,找一套华丽一点的大摆裙子。” 裤袋里手机在震动,“喂,怎么了,小艾。” “晴晴,我挑了两个男模,你过来看看行不行。” “好,我现在过来。” 薛琪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晴晴还在那边和小艾讨论着男模的问题,薛琪一脸肃色从化妆间里走出来,手上拿着空空的珠宝盒子,干练而大声的问道,“你们谁拿了红宝石项链!” 所有人员都停了手上的活,纷纷看向薛琪。 晴晴一愣,她这是什么意思,珠宝不见了? “你们谁拿了最好现在交出来,不然查到的话不仅会被开除而且还要赔钱。”薛琪的薄唇一张一合,美丽的双眼充满了严肃。 小艾捅了捅晴晴的胳膊,“这是怎么了?有人偷了珠宝?谁那么大胆啊!那珠宝多少钱啊?” 晴晴思索了一会道,“90万不到,不过怎么会有人拿呢,明知道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 薛琪见没有人承认,便说道,“现在要检查你们的随身物品,请配合一下。晴晴,过来帮个忙。” 十几个工作人员的背包都检查过了,都没有,保安们拿着检测器每个人身上都扫描过了,没有任何反应。 薛琪神色凝重,顿了顿,“晴晴,现在只剩我和你了。也许是谁拿了藏在了别的地方。”说完她倒出包里所有的东西,一些化妆品而已,又让保安将她全身扫描了一遍以证自己清白。 晴晴也学着她的样子倒出了自己的背包。 ‘啪嗒’一声,明亮剔透的血鸽子红宝石项链夹杂着一些小玩意落了出来。 众人瞬间炸了锅,窃窃私语着,那眼神宛如一把把刀子打在她身上。 薛琪也愣在了那边,“晴晴...你......” 彤晴晴皱了眉,是谁,是谁要嫁祸给她,为的又是什么? “我没有拿。” 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你拿了又怎么样,梁总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接着有人附和道,“就是,你要什么梁总都会给你的。” 那些刺耳的议论声无误的传入她的耳朵。 “看着挺好的一女孩子怎么还偷东西。” “靠关系上位的能有多好......” “长得倒是挺清纯漂亮的,原来我们总裁好这口。” “你还别说,那些性感的总裁还真不动心。” 小艾恼了火,大骂道,“闭嘴,不是晴晴拿的。” 薛琪凝着脸,神色堪重,“晴晴,你为什么要拿?” 她抬头猛地对上薛琪幽深的眸子,抿了抿嘴,“我没有拿。” “证据都在这,要怎么解释?” 众人议论纷纷时,梁亦柯却来了电话,晴晴看着屏幕犹豫了几分还是接了上去。 “喂,有什么事?” “你那边好了吗?好了就来办公室找我,关于上次在巴黎看的时装秀......你怎么了?”即使隔着电话也感觉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时装秀怎么了?”她低下头不去看周围人的眼神。 “晚点和你说。嘟嘟嘟......”他挂了电话。 人群中有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哟,梁总的电话啊?怎么不和他说你这事啊?” “梁总一发话谁还敢再说你一句话啊。” 晴晴不予理睬,反复思量着一件事,珠宝什么时候到了她的包里。 猛然间她抬眸看向薛琪,眯了眯眼,冷声道,“薛琪,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薛琪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你胡说什么?” “在厕所的时候,我系鞋带的时候,你把宝石放到了我的包里对不对?” “晴晴你不能随便把罪名转移到我身上吧。我这样做又能得到什么?” “公司都在传我和梁总的绯闻,你嫉妒,他从来没有什么花边新闻,你比我漂亮比我能干,为什么他就看不到你,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你想把我挤出公司,那些流言最初也是你传出去的对不对?” 薛琪死死咬着嘴唇,“简直乱说一通。” 突然,门口响起磁性又深沉的声音,“怎么回事?” 梁亦柯冷着眼,一手插在裤袋里,向晴晴和薛琪走去。 第45章 &45 梁亦柯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车座上,系了安全带,两人的脸庞贴的异常的近,晴晴的心又开始小鹿般乱撞了。 他一路飞驰,她以为她在乘的是火箭...... 到了她家楼下,梁亦柯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着来接你,我出门没带家里的钥匙。” “额...嗯...要不你去酒店将就一晚,明天我帮你联系开锁的或者物业管理?” 他没说话,抱着她上了楼。 “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晴晴拿着门卡刷了刷,有人却比她捷足先登,入了厅。 她一瘸一拐的跟了进来,就见他神色自若的开了冰箱门拿了罐饮料喝了起来,一点也不拘谨。 唔,人家想喝杯水也很正常。 晴晴放了背包,换了拖鞋,慢吞吞的走进卫生间,一照镜子吓了好大一条,怎么那老五把她打的像猪头! 梁亦柯拿着饮料倚在卫生间的门上,打趣道,“刚在医院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要不是你还穿着那身衣服我还真认不出。” 晴晴对着镜子里的他给了个白眼,翻来覆去细细的照着自己的脸颊,下手真是太狠了,这手指印也是明显的可以。 “你把裤子脱了。”他淡淡道。 “为什么!” 梁亦柯放下手中的饮料,一手过去解她的皮带,一手擒住她乱晃的双手,缓缓道,“我要看看你腿上的伤。” 晴晴绯红了脸,可是......会看到内裤啊...偏偏她无力反抗。 他扒下她的牛仔裤,中长款的毛衣遮住了她的私密部位,扶着她坐到了马桶上,细细的查看着大腿的里里外外,不禁皱了眉,形成川字。 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抱你出去,用冰块敷一下。”又一个公主抱。 晴晴坐躺在沙发上任由他凉凉的手指划过有些胀痛的大腿。 “脚也崴了,你倒是伤得够彻底的,从头到脚。”梁亦柯拿着冰袋轻轻按在她的脚踝处,又拿冷毛巾盖在她的大腿上,问道,“有没有伤到肚子?” 提到肚子,晴晴忽然想到她来了大姨妈,天啊,她底下就穿着内裤,一不小心不就会被看见小翅膀......唔,真丢脸。 “你捂脸干什么?我问你有没有伤到肚子?” “没...没......” “你去采访盛天俊怎么搞成这样?”他蹲的有些累,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握着她的脚搁在自己的腿上,继续按敷着。 “你还记顾允言在酒吧开枪的那次吗?我在一家夜总会碰到了他,他认出了我就把我打成这样了。” 梁亦柯眸色一暗,墨色的眼眸里流转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沉着声音道,“那个老五?呵,给点面子还真当自己是a市的老大了。” “他很了不起?”晴晴好奇的问了句。 “了不起?你脑子是不是被打糊涂了,一个地痞小流氓而已。”他无意一瞥正好看到长款毛衣下那里若隐若现的美好。 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忙用手压了压,小声道,“别乱看。” 梁亦柯转过头,缓缓道,“今晚我在这里睡了。”不容拒绝的口吻。 想着自己有大姨妈护体,他又是为了自己才匆忙出门没带钥匙的,晴晴点了点头。 “那个房间为什么锁着门?” “奥,那是我爸妈的房间,他们不喜欢别人进去或者乱碰我就锁起来了。”晴晴的视线转向别处,掩盖她说谎话的心虚。其实那是简的房间。 梁亦柯挑了挑眉,“那我睡哪里?” 晴晴拍拍宽大的沙发,“这沙发那么大,你不够睡吗?” “你又不是没上过我的床,你觉得是我的床大还是这沙发大?” 脑子又闪过那些暧昧的片段,她低声道,“你爱睡不睡。” “嗯。你要洗澡吗?要我帮忙吗?” 晴晴摇摇头,“今晚我不洗了。” “我在家洗过了,那么我们就直接睡吧。”话落,他拿掉冰块毛巾抱着她就走向卧室。 细心贴心的帮晴晴盖好被子,梁亦柯脱了休闲裤和毛衣就躺进了被窝。 她侧过身,背对着他,他又只穿一条内裤睡觉...... 黑暗中,她的腰上猛地一紧,滚烫炙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晚安。” 为什么被盛天俊碰的时候就那么抵触,被他占便宜的时候就一点也不反感,甚至会觉得美好安心舒适,就连现在他睡在身边仿佛重重的护甲丝毫不用担心会受到伤害。 彤晴晴...你该不会...... 想到问题的答案,她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跳得快了些。 又问自己,彤晴晴,你喜欢他吗? 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抗拒他? 如果喜欢你又在害怕什么? 第十九章 清晨阳光温暖,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唔,舒适的冬日早晨。 她翻了个身却发现身边没有了人...... 也许是走了吧。 彤晴晴忍了一晚,终于可以洗个澡了。要是昨晚洗的话岂不是会被他吃的连渣都不剩。 当她裹着浴巾瘸着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到客厅想喝杯牛奶时,餐桌那边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摆弄着什么。 心头一跳,他怎么还在这? 梁亦柯熟练地倒着楼下买的豆浆,又烤了两片面包煎了两个蛋,他的如这美好的晨光一般细腻柔软,“过来吃吧。你身体不适,冰箱里的牛奶就不要喝了。” 她想打开冰箱的手缩了回来。 他一如高贵的贵族王子优雅的用着餐,慢悠悠的说道,“这两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好好休息吧。” 晴晴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吃着他做的早餐,不是有一个说法么,说是人吃饱了幸福指数会上升,奥,她现在的幸福指数好像上升了。 “盛天俊的稿子怎么办?” 梁亦柯依旧从容的吃着早餐,无所谓似的说道,“那就不用他了。” “奥......可是这样真的好吗?唔...会不会打乱原本制定的方案?要不要再找一个?” 他抬眸看了一眼青青红红的她的脸蛋,“你只管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我才上班多久就这样旷工,回头又要被说了。” 你永远不会知道别人会在你听不见的角落把你塑造成什么形象,什么叫以讹传讹,什么叫流言蜚语,他们会把他们所嫉妒的所不屑的所羡慕的所鄙夷的东西通通装饰在你的身上。 他微微一笑,喝了口暖暖的豆浆磁性这是声音道,“堵不住他们的嘴巴那就好好做自己。”说着拿着今天的报纸的看了起来,翻了翻,他的眸子瞬间冷凝了。 财经报的头条居然是他和她昨晚在医院里,在车上,甚至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照片。很好。 晴晴见他冷了脸,小心的问了句,“怎么了?” 梁亦柯放下报纸,抖了抖眉,低沉道,“没事。” 她好奇着心拿过一看,整个人都恍惚了,仔细看了近十遍才敢相信她上报纸了,并以‘梁氏总裁大亨与某女同进同出亲密同居’这样的标题摽榜了她和他。 忽然意识到这是他的第一个花边新闻吧? 他淡淡道,“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彤晴晴小小的抿了口豆浆,“对不起,害你上新闻了......” 他一副很坦然的样子,“不用道歉,报纸说的是实话。我们是同进同出了,同居也勉勉强强可以算得上。” “奥......”她低声应了声,把头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贴到盘子里了。 唔,这下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虽然照片模糊,可是认识她的人都能瞧得出来。 果不其然,下午,她躺在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剧时,梁清来了夺命连环call。 “彤晴晴,你怎么上报纸了?”梁清的声音很薄很淡很冷。 “......你可以当做我建功立业了......” 电话那头的她冷冷的笑了起来,仿佛是鄙视,命令道,“现在,立刻,马上,来我家。” “是,女王。” 梁清是她和容笑的克星,一下命令谁敢不从,她是高高在上毒蛇的女王,估计英国王室见了她会误认为她是他们遗失的贵族后裔吧。 于是她就一瘸一拐又鼻青眼肿的打了车到了梁清的私人别墅。 面对这宏伟的建筑,她不禁抽搐了嘴角,这就是她短信上新的别墅地址?她是买了白宫吗?还是在半山腰的白宫。 就连给她开门恭候她的保姆都站了十个......这女人,疯了吧。 到了后院她才明白疯了的不只是梁清一个女人,那个大冬天正在清澈透明湛蓝硕大的游泳池扑腾扑腾的女人也疯了,好啊,容笑,消失了好几天合着躲在梁清这里好吃好喝的享受着呢。 穿着白色浴衣带着巨大的黑墨镜躺在遮阳伞下的梁清悠闲的品尝着昂贵的红酒,精致小巧的脸蛋晶莹剔透,白嫩无暇,一头黑色蛋卷头被她高高盘起,修长嫩滑的手指轻轻捏着酒杯柱,两条白花花笔直纤细的腿诱人的搭在一起。 梁清脱了脱墨镜瞧了一眼站在她前面的瘸子,随即又戴了上去,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被狗咬了?” 晴晴认真的思索了一会肯定的点点头,的确她是被狗咬了。 “真不是条好狗,连腿都没给你咬断。”说着还淡淡喝了一口红酒。 那旁爬上来的容笑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彤晴晴,万圣节还有好几天呢,你今天的妆会不会有点特别?” 她抡起受伤的脚就朝容笑踢去。 梁清莞尔一笑,“小心把自己的脚踢断了。” “你们两个够了啊!”晴晴给了她们两个分别一个大白眼,拿起桌上的果汁猛灌了几口,喘了口气道,“瘸了腿走路就是累。话说,容小姐,你大冬天的游什么泳?” 第46章 &46 她们三个人被关在不同的地方。 彤晴晴恍惚着神,像木头人一样呆呆的坐在那冰冷的地板上,她光洁的双脚往白绵绵的兔子拖鞋里缩了缩,周围不断汇聚的冷空气将她包围,小腹的疼痛让她本来就瑟瑟发抖的身子颤抖的更加放肆。 唔,她要在这里呆24个小时,真折磨。 可是薛琪为什么会死? 外面的两个年轻小警察小声的议论着什么,晴晴伸了伸耳朵努力听去。 “我看啊不是这几个小姑娘,肯定是酒吧哪个男的喝醉了酒看死者长得漂亮想□□她,人家不从,所以一上火就用旁边的酒瓶子打破了头。” “这种例子倒是也很多。可是顾局既然把人都抓了回来肯定有他的打算。” “哎,可怜的小姑娘,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就死了,看她以前照片,长得可漂亮了。” “诶,你说要是当时有人看到及时送了医院估计还能捡回一条命,就不会失血过多而死了。” “我看不一定,你忘了,她被注射了毒品,剂量还不是一点点,说不定这次能还挖出一个毒品犯罪集团呢。”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诶,中午了,我去领盒饭,给你带一份啊。” 晴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也有点饿了。 随即就松了口气,并不是因为爱清才死的。 顾允言愤怒的像只狮子把办公桌上的东西一扫而下,俊美的脸庞上笼罩着沉沉的气息,宛如黑夜森林里的袅袅浓雾,使人心惊紧张害怕。 呵,他突然一声冷笑。 他多么贱啊,明知道那个女人对自己根本不在乎,偏偏自己这近十年就是对她念念不忘。 她伤心难过一个转身就去了法国,一待就是6年,她从来不会扑进他的怀抱说好难过,我需要你,总是一副我自己可以,什么都可以的样子,冷漠的拒绝所有对她的好。 梁亦柯为了继承梁氏退出军队,他为了她也退了军队,本来他再等一个月就可以成为上尉。他这么努力想成为一名好军人只因她从小就对那些当兵的刮目相看。 连夜追到法国,她见到他没有拥抱,没有微笑,什么都没有,只是那样冷清的看着他说,“顾允言,我们分手吧。” 顾允言,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他又何尝没有想到过。 她从来都是在践踏他的所有,他是一个七尺男儿,有军人的傲骨有军人的脾气,有他天生高贵的自尊。 而她,也是同样的骄傲同样的高高在上。 顾允言缓缓地闭上眼睛,倒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喉咙干涩。 除了恨她,自己偏偏......还很想她。 梁清冷着脸问外面的小警察要了根烟慢慢的抽了起来,烟雾散开后是她美艳冷寂寒如霜的绝世脸蛋,穿着性感丝滑的睡衣坐在那里抽烟的样子都像是狐狸精投胎转世般妖娆美丽,外面几个小警察都看愣了眼。 她垂眸微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外套,眉头微皱,又猛抽了几口,烟就没有了。 “麻烦再给我根烟,谢谢。” 刚走到门外的顾允言就听到这句话,那双勾魂的桃花眼里满是怒气。 好,很好,还学会了抽烟。 他压着声音,却还是掩盖不了他的疾言厉色,“梁小姐,这里不是免费试烟区。” 梁清淡淡一瞥,没说话。 顾允言拿着钥匙打开了牢门,冷峻的问道,“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忘了。” “呵,看不出来梁小姐的烟瘾够久了啊。” 她沉默着又不说话。 顾允言的心像是被无数细针狠狠扎着,她现在连话也不愿意和他说了吗。 半响,终于她开了口,“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要走谁能留得住。” 梁清的身子莫名的一怔,那抹痛楚一闪而过,淡淡道,“那么我的朋友呢?” “自然有人会带走。”他看着她如黑潭水一般幽深的双眼苦笑了一下。 正好此时容笑匆匆忙忙踏着步子进来。 她看到顾允言在和梁清讲着什么,以为是他在为难梁清,一下子怒火中烧,瞪着眼就冲进去拉着梁清的手讲道,“不用管他,我们走。” 顾允言低着头神情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清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跟着容笑往外走。 她看着容笑的背影双眸渐渐沉了下来。 容笑和顾允言上了床,容笑将顾允言放在了心上,她怎么能让她伤心。 梁亦柯带着一身的戾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紧紧凝视着她。 “钥匙。”他铿锵有力而又沉稳的说道。 旁边两个小警察哆嗦了一下,“你是谁?她还不能走。” “不能走?告诉顾允言,人我今天就带走了。”他看向那两个小警察,眼里仿佛射出数把利刀。 “不...能带走,你干什么!你抢钥匙干什么?” 梁亦柯出粗暴的拉下警察挂在腰间的钥匙又一脚踹开烦人的警察。 天知道他这一晚睡得多么不安,打了她一夜电话都打不通,家里也没有人,直到刚刚在公司听说了这件事立马赶了过来,结果呢,这个小女人穿着无袖的连衣裙坐在冰冷的地上,抖得像从冰窟窿里出来一样,脸上的伤更加严重了。 彤晴晴哆嗦着嘴唇脸色没有丝毫的血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拥入了极其温暖熟悉的怀抱。 梁亦柯脱下外套紧紧裹住她的身子一把抱起正大光明的走了出去。 他神色清冷漠然,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好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啊?哦......手机好像坏了......”昨天战况激烈,手机壮烈牺牲了。 “你的脸怎么更严重了?”他不禁皱眉。 彤晴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红红绿绿的脸,尴尬道,“昨天被薛琪打了,这不,警察把我抓起来了。” “你再乱跑,我就把你绑起来。”他淡淡的扔下这句话就小心翼翼的抱她进车,开了暖气。 彤晴晴捂了捂自己的心脏,跳的好快。 他刚刚那句话怎么听都觉得挺...那啥的。 他们俩前脚刚走,容笑和梁清就出了大门。 后面顾允言追了上来,俊美的面容扬着放荡不羁的笑意,故意重重把容笑搂在怀里,狭长的桃花眼里闪着无数如星光般的晶莹,温柔又霸道对着容笑说道,“我送你们回去。” 梁清没什么反应,瞥开自己的视线不看他们亲密的举止。 容笑本来心里还因为不久前他的冷漠烦躁而有一点生气,可被他这么亲热的一勾心里倒是舒畅了几分,却还是凶着说道,“顾允言!谁稀罕你送!” 他扯了扯容笑的小脸蛋,目光炙热的看着她,暧昧的说道,“你都饿了我多少天了,等会回去好好收拾你。”说完搂着她肩膀的手不断的下移轻轻拖住了她的臀部。 容笑顿时羞愧了脸,回头梁清肯定又要嘲讽她了,抬头狠狠的剐了他一眼。 顾允言始终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搂着容笑就往前面的露天停车场走去。 “爱清,快跟上。”容笑回头对站着不动的梁清说道。 梁清不声不响缓缓吸了口气,心里像是被小刀划开了一道口子,静默的跟在她们后面。 这一路她坐在后座努力不去听前排令人感到害羞的对话以及过火的行为,可是那些甜言蜜语还是通通跑进了她的耳朵里。 “笑笑,你冷不冷,把手给我。”顾允言抓过她的手捂在自己的腿上,单手开着车。 “笑笑,看来这两天我真是憋坏了,一抓你的手我就硬了。” 容笑惶急的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顾允言!你说话注意点!” “你脸红什么?我表达我的生理反应又怎么了?” “屁!你还有生理反应吗?随随便便哪个女的你都硬的起来不是吗?警局里那个新来的小女警你还没尝过吗?她一定让你□□吧?” 顾允言微微一笑,极其邪魅的说道,“你就因为她吃醋躲了我好几天?我可没碰过她,是她自己往我身上贴,你着什么急,她胸没你大,屁股没你软,身子肯定也没有你干净,我只对你有感觉。”说完还吹起了有些调戏味道的口哨。 容笑硬生生的张红了脸,一路红到耳根,“你个□□!” 顾允言只是笑着,亲昵的骂她是笨蛋。 梁清放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头指甲紧紧的掐进肉里,眼神始终飘向窗外千篇一律的绿化栏,清漠冷傲的眸子里偶尔会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她好希望自己是个聋子是个瞎子,此时此刻。 明明知道顾允言是做戏给自己看的,而自己就是上了他的当,有什么好愤怒的,有什么好嫉妒的。奥,梁清,你居然在嫉妒。 她不禁暗暗嘲讽一笑,嫉妒,这个词语仿佛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她和顾允言自小便相识,他们早恋,她14岁,他17岁。 他们过于青涩,没有过亲吻没有拥抱没有牵手,顾允言随后就去了军队,临走前他们缠绵深深的吻别,他说回来让她做司令夫人。 是她对不住他,过了两年她就去了法国。 那一年,多么四分五裂的一年,相比之下她的爱情显得多么渺小,她不再是那个高傲的她,她也会哭,一个人躲在法国这个陌生的城市放声大哭。 顾允言,我们分手吧。 也许是脑子犯了糊涂,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她想要一个新的开始,没有旧人的生活,因为顾允言和他们终究是一路人,他也会走上那条路,走上那条她最痛恨的道路。 而这句话她用尽了多少力气,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血液和呼吸。 在后面数千个日夜里她也会想起他的脸庞他的声音,后悔过,心痛过,午夜梦回痴呆过,可那又怎样?有些事情回不了头,她梁清有着新的生活新的快乐,这一切不是自己想要的吗? 第47章 &47 在后面数千个日夜里她也会想起他的脸庞他的声音,后悔过,心痛过,午夜梦回痴呆过,可那又怎样?有些事情回不了头,她梁清有着新的生活新的快乐,这一切不是自己想要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传来顾允言刻薄的声音,“梁小姐,这个路口你就下车吧。我要在这里转弯送笑笑回家了。” 容笑不满的喊道,“你在说什么,给我送到门口,就这么点路你也不愿意!” “不了。”一路没说话一开口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干涩,“笑笑,我走了。”梁清依旧一副清冷的模样。 下车时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努力索取一些温暖抵挡外面涌动的寒风,手指却一僵,他的味道萦绕在身边过于浓烈。梁清抿紧了双唇,一个人迈着长腿从容的往前走去,只留给他们一个高傲的背影。 顾允言狭长的眼眸一沉,发动了车子转了弯,飞快的奔驰在马路上。 第二十二章、 梁亦柯冷着脸抱着她,周围其他人都忍不住往他们身上瞧。 这小姐真奇怪,脸怎么被打成那样子?啧啧,再瞧瞧这男的多么英俊。 彤晴晴靠在他的肩头,眼神闪躲,小声说道,“电梯里其他人看着呢,你放我下来吧。” “快到了,你身体冷靠着我暖和一点。”清冽又柔情的语气。 彤晴晴低下头,视线停留在他的衬衫第二粒扣子上,里面光滑的肌肤若隐若现。 这两天似乎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诶,不对啊,自己没要他插手啊!还有,他为什么要把我抱到他的公寓?难道不应该回我的家吗? 梁亦柯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道,“这几天警局的人还会来找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住我那。” 滑落,电梯里其他人暧昧的看了他们一眼。 晴晴羞恼的直视着他。 “你瞪我干嘛,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继续羞恼的直视他,不眨眼。 “好吧,我承认,我不能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晴晴认输了,捂脸埋进他结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十分灼热。 什么叫做不能保证不对你做什么?他们虽然之前是睡过同一张床,也亲过什么的......但是她不想被潜规则啊。 梁亦柯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微微一笑,楼层到了,抱着她径自走向家门。 他两手横抱着她,没手掏房卡,于是便说道,“帮我拿一下房卡,在我右边裤袋里。” 晴晴哦了一声,小手伸进他的右边裤袋,摸来摸去怎么也找不到,奇怪的嘟囔了一句,“没有啊。” “你再往里面一点,手伸进去。” “没有硬邦邦的东西啊。” “你手再伸进去,怎么那么笨。” “诶,好像有了。”晴晴把房卡掏了出来,却不小心瞥见隔壁出门的老爷爷意味深长的眼神。 “还愣着干嘛,快开门。” 晴晴连声哦道,刷了刷房卡。 她躺在他黑色灰暗的大床上,像一小坨的绵羊陷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窗外午后阳光浓郁暖洋。 梁亦柯拿了两袋冰块递给她,“自己敷着。” “哦......”彤晴晴接过冰块敷在自己的左右脸颊上,宛如鼓起嘴巴的金鱼。 他深瞥了一眼她的样子,视线顿足在她的胸口,然后迅速从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男士毛衣扔了过去,“穿上。” 她的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怎么又要穿毛衣了? 低眸一看,唔...里面的睡衣领子有些低,爱清的睡衣比较性感哈。 果断脱了外套,惺惺的套上了对她来说宽大无比的毛衣。 梁亦柯卷了卷衣袖,修长的手指像是在跳舞一样优雅,阳光隐隐约约的照耀在他的身上形成一道独特的光晕,细碎微微亚麻的发轻柔的贴在他的额前,白皙性感的耳朵透着若有若无的粉红,脸部棱角分明的线条划分着这张俊脸,他红薄的唇淡淡抿着,缓缓说道,“我今天下午在家陪你,明天要去欧洲出差近十天,你自己乖一点,不要再出去弄得自己一身伤。”话落,他又走到衣柜前拿了件崭新的白衬衫,毫不忌讳的直接脱去了自己身上的衬衫,露出精壮的后背。 晴晴的目光落在他肩头的子弹伤上,忍不住问道,“伤口还疼吗?还有裂开吗?” 他帅气利落的穿上衬衫,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轻灵的扣着扣子,极为平淡的口气,“一点小伤,再过段时间就会痊愈了。” 她握着冰袋的手停住了,想起那天他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样子心里莫名紧张了起来,脱口而出,“哪是什么小伤。” 梁亦柯扣子扣到一半,微微一笑,转过身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炙热的看着她,手轻轻划过她的耳旁,“不用担心,我说了很快就会好的。” 彤晴晴脸上一热,眼神闪躲,转移话题,“嗯...刚才在路上你说顾允言会放了容笑她们的,是不是真的?” “嗯。他知道你们不是杀人犯的,你放心。好好养好你的伤才是正经事,哪有小姑娘的脸花成这样子的?嗯?”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和脸颊。 “我又不是特意把脸凑上去给他们打的,梁总......这两天我算带薪休假吗?” 梁亦柯松开了手,正经道,“不算。” 晴晴撇撇嘴,两只手不停的敷着冷冰冰的冰块,终于冷得受不了了才把两大块硬邦邦的冰块丢一边慢慢滑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偷偷瞄几眼大人物。 他坐躺在她另一边,修长笔直的腿上隔着笔记本电脑,专注的在敲打着键盘。 她就这样呆呆望着他的侧脸,睫毛真长,皮肤真白,眼睛真深邃,鼻子也好挺,唔,微微抿嘴的样子好好看,又想到现在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止不住一阵脸红心跳。 为了转移注意力,彤晴晴打开了电视,调低了音量看起了爆笑动画。 这时梁亦柯正好接通了视频会议,戴上耳机听着他们的报告,听完策划刚想提几点意见和看法,就被旁边‘哈哈哈哈哈’活泼热闹的笑声给打断了。 视频会议里的人纷纷一阵,这笑声是女孩子的把?梁总旁边躺着女孩子? 梁亦柯按住哈哈大笑的她的头暴力的往被子里埋,手转过笔记本使它对准墙壁,小声道,“不许出声。” 晴晴像是溺水般挣扎着,无力反抗只好顺从的点点头,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他正了正脸色才转过笔记本,“刚才的计划总体来说不错,但是在除了摩天轮成为标志性建筑外,我希望游乐场里其他项目都是顶级的,比如恐怖屋,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另外环境的设计也很重要......” “哈哈哈哈哈哈!” 梁亦柯脸色一沉,双眼利剑般瞥向身旁的人,晴晴收到警告立马闭上了嘴,一副哭笑不得的憋屈样子。 “环境绿化的设计,你们去找几个资深的设计师交几份方案给我看,还有晚上5点之前把这个月商业城的业绩报告发给我。” 晴晴看着电视,捂着嘴嘿嘿的憋笑着。 他叹了口气,“就这样,散会。”说完,啪的一声重重合上了电脑。 “看什么这么好笑?嗯?不会是你的喜剧吧?”梁亦柯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俊脸不断靠近她,呼吸一阵一阵清晰吐在她的脸上。 晴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唬住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靠得太过亲密,四目交汇,他深邃幽深的眸子似乎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一样。 “梁...梁总!”好半天,眼看着他的吻就要落下,彤晴晴结巴的挤出了两个字,下一秒就被他深深的封住了嘴巴。 梁亦柯细细舔咬着她的双唇,吸允吸允再吸允,轻而易举的就能撬开她的贝齿,长驱而入霸道深深的占有她的每一丝味道,慢慢的引导着她的舌尖滑入自己的嘴中再用力吸允。 彤晴晴脑子混沌了,她和他才认识不过一个月而已,从巴黎回来会开始不对劲了,他为什么老是想占自己的便宜,仿佛危机的时候他总会出现,又对自己百般体贴虽然会有一点霸道。 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推开他的身子一点点,趁着有一点的空隙,彤晴晴立马别过脸,脱离与他亲吻缠绵的状态,尴尬的咽了口口水,“那个...梁总,我...不想被潜规则......” 梁亦柯垂眸低笑,“我没有要潜规则你。” 她眉眼微怒,“那你为什么总是想方设法的占我便宜,第一次你在浴室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当做男人正常生理冲动不和你计较了,第二天又以什么煮东西的借口把我弄到你家去,又对我耍流氓,今天莫名其妙把我接到你家养伤现在你在干什么?你不就是想潜了我吗。” “我没有。”他低沉的声音灌进她的耳朵,墨色凤眸中的情愫暗流涌动,似疼爱似情~欲,“彤晴晴,你看不出来我在追求你吗?”他说。 她的身子紧紧怔住,茫然失措的看着他如星空般浩瀚深远的双眸,久久吐不出一个字,脑袋一片空白。 大人物在追求她?她怎么没看出来。 “别愣着,好歹给我点回应。嗯?”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声音似鬼魅般诱惑。 晴晴睁着水灵的眼睛瞳孔里满是他英俊的正脸,那颗心又不安分的开始狂乱跳动宛如脱缰的马儿,“我......” “嗯?” “你喜欢我?” 梁亦柯在她娇艳欲滴的双唇下轻轻落下一吻,喉结滚动,沉声道,“嗯,喜欢。” 她再次怔住,大人物居然喜欢她?这样大方的就承认了? “额...梁总,我......” 第48章 &48 没过多久老赵就带着王强来看人,张志行绑了沈婧的手脚,安置在炕上,盖上棉被,看起来乖巧的不得了,就是孩子面色不太好,嘴唇干涸到裂开,上面还有深深浅浅的咬痕,结痂的血凝固在上头,看起来就像生锈的铁块上凝了一层霜。 张志行捏着沈婧的下巴强迫她转头面向他们,对着王强说:“怎么样,很标志吧,等再长得大些就更标志了。” 王强穿着蓝色的工衣,黝黑的脸露出洁白的牙齿,抬手顺了把有些秃顶的脑袋,说:“还不错,可就是太嫩了点。”他倒是对老赵家那个女人挺有兴趣的,这一小毛娃连操都不能操。 张志行眼珠子转了转,和老赵撞在一起,老赵拍着王强的肩膀说,“再养几年就大了,你急什么,有个老婆总比没有好,再说了,是个香喷喷的雏,以后有你开心的。” 王强知道这方圆十里也没姑娘敢嫁他了,算了,有总比没有好。 他点点头同意。 张志行拉着他去外屋商量价钱。 王强伸出一只手,“五万。” 在一旁安静呆着的赵春梅跳了起来,“十万!五万你去哪里买,这是人,不是啥死气的玩意,你以为随便扔点钱就能弄到吗。五万,别开玩笑了。” “我靠,十万?你咋不去抢劫?就一小毛孩子十万?坑谁呢。” 张志行把赵春梅拉到身后,沉着气对王强说:“兄弟,十万块,一分都不能少,也不坑你。这娃我们当初花了尽三万,养了五年,当个宝贝捧在手心。你也不亏,再过个三四年,就可以真的当媳妇了。” 王强冷笑一声,油亮的前脑门泛着光,“唬谁呢,谁不知道你买了个傻子。我说五万就五万。再多我也给不起。” 大家都是靠田吃饭的人,五万块得干个好几年,还是省吃俭用下来的。 张志行看向赵春梅,询问她的意见,其实五万块他也是能接受的,毕竟就像王强说的,秀秀是个傻子,除了吃喝睡觉啥也不会干。 赵春梅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闷着气摇头,“八万!” 王强瞪着眼,“五万!” 沈婧躺在炕上,望着结蜘蛛网的顶面,黑灰色的水泥死沉的凝固在一起,细密的裂缝遍布,好似一不小心水泥块就能断开砸下来。她听着外屋一声声的谈判闭上眼,她希望屋顶突然倒塌下来。 最后还是老赵出来协调,六万五,每人退一步。 王强本来想立刻抱着沈婧回家,可是张志行不让,没到钱怎么可以先给人。 张志行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老赵拉着王强走了,开他玩笑说:“你猴急什么,就算现在抱回家也不能弄啊。” 王强的心急超乎张志行的预料,他第二天就拿着一包钱来换人了,厚叠叠的一沓红钞票被报纸包得里三层外三层。 张志行和赵春梅反复数了不下十遍,确定没少一分后稍微叮嘱了几句就把沈婧塞给王强,她的手脚依旧被捆着。 王强把她揣在怀里,嘿嘿的笑了声,“这女娃怎么那么轻。” 赵春梅拿到钱也终于甩了这个拖油瓶,高兴的嘴角都快要裂开,说:“她平常吃得不多,你稍微轻点。” 王强带走沈婧之后,张志行始终眉头不展,他就是想要个孩子,可也不想要个傻子,也还害怕将来有一天秀秀拿着刀突然把他捅死,可是他妈的,他就是想要个孩子。 王强的家里张志行的家很远,徒步要走上好几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沿路,沈婧看到满山的秋叶,泥路上都是落叶,她能想象踩在上面的柔软。她想到院子里那颗柿子树,秋天的时候叶子落了一地,踩在上面就是那样的触感。可是想着想着,她开始记不清那棵树具体的样子,只记得那是颗很大的柿子树,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在妈妈后面摘柿子,妈妈用剪刀剪,她跟在后面提着篮子接。 妈妈...... 沈婧愣了好一会,随后扭过头不想闻王强身上那股恶臭。 王强家和张志行家差不多,都是红砖砌成的一层小平房,小小的一间。他的院子有个羊棚,养了两头羊,叫个不停。刚进院子沈婧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羊骚味。 她又想到那个在她脑海里已经逐渐变得模糊的家。 奶奶也养了羊,那里很脏很臭,但是却没这种骚味。 秋末,天色晚得早。 王强把她扔到炕上,点了个油灯,漆黑的屋里只有这点微弱的光。 他脱了外套蠕着上炕,将沈婧挤在里头,搂着她问道:“你叫秀秀?” 沈婧往里面缩,不回答。她紧紧抓着被沿,隐约知道即将要发生些什么,张志行和赵春梅偶尔埋在被窝里会做那档子事。 王强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摸索了一阵不满的骂了句真小。 沈婧没多大的感触,可是当他把手伸到下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颤栗起来,像是癫疯般的颤抖。 他的手指冷冰冰,刚抱她的时候她看到他的指甲里还嵌着泥,黑乎乎的。肮脏的手指正试图割裂她的身体。 沈婧尖叫起来,握拳推开他,还没跨出一步就被王强拉了回来,他三两下就扒光了所有衣服,眼前的身子很青涩稚嫩,他甚至都没有办法下手。 他抓着沈婧的两只手臂,让她跨坐在自己腰上,隔着裤子狠狠摩擦着她的大腿根,很多年没碰过女人了,除了自己的右手,就再也没有别人摸过他的那里,现在仅仅是隔着裤子这样动几下他就要上天了。 他单手脱下裤子,也不算脱,就是露出下面而已,把沈婧的手覆盖上来,凶恶的说:“摸它,快点!老子他妈的憋死了!” 沈婧握拳怎么也不肯触碰那丑恶的东西,她仰头不敢看,眼泪哗啦啦的就掉下来。 王强拿她的小拳头无可奈何,直接把她翻身,并拢她的腿,在她的双腿间释放自己的欲念。 她就像只狗一样跪啪着,被人当做奴隶一样使唤着。 王强爽完后休息了一会,看着她白嫩的身子心里还是觉得挺值的,他拍打了一下沈婧的屁股,大笑了起来。 他的一日三餐很粗糙,晚饭还是昨晚剩余的两个馒头,沈婧蜷缩在炕上不肯吃一点东西。 她希望,明天她再也醒不过来。 不知不觉,枕头已经湿了。 浑浑噩噩中,她做了个梦,梦到她正在火车上,路过的风景很明媚,她似乎要去一个地方,在梦中她的心情很愉悦。 没多久,火车到站,她走出去看到顾红娟和沈国忠站在那里向她招手。 她跑过去,顾红娟抱起她说:“我们回家啦,今天买了小蛋糕,我们小婧要长大了,要上幼儿园了。” 这场美梦被没完没了的鸡叫声给唤醒,她睁眼,是黑破的墙壁,是让人窒息的陈旧气息。 沈婧没动,僵了很久。 她忽然抱成团嚎啕大哭起来。 王强大清早就出去干活了,沈婧躺在炕上躺了一上午,几乎没怎么动,虽然一直是阖眼的状态,可是从未睡着。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地方在崩坏,她觉得胸口压抑着大石即将要粉碎,她觉得下一刻可能就是末日,她想要寻找一个出口,哪怕是地狱也好,只要能解脱,不管是生是死。 —— 大约一个月后,王强觉得这女娃子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就连晚上让她帮自己打个炮,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哭哭啼啼了,他一想到再过个两三年就能尝到女人的滋味下半身就又激昂了。 又爽完一次,王强满身是汗,去厨房烧水洗澡。 沈婧看着手上黏糊的湿液,浅色的眸子没有丝毫波澜,她用手绢擦干净,朝外面望了一眼。他正在烧火。 已经快要入冬,寒风拍打在窗上震得玻璃哗啦啦的响。 王强坐在小板凳上,一把一把的往灶里塞柴火,火星到处飞溅,烧德干柴声响兹啦。 一直玻璃窗被风摇动的声音后突然一声巨响,像是整个玻璃碎掉的声音。 王强一时没多想,只是觉得外面可能来了一阵猛风,山里,时常有的声音。 短暂的放松后,他霍然起身扔掉手里的柴,快步奔向内屋。 北边的玻璃窗破了一个大洞,冷风一齐涌入,屋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几个度,零碎的玻璃残渣四分五裂的躺在炕上,沈婧倒在渣子里,满头的血。 是血还是红色被褥的反光,隔着油灯暗淡的光,王强的脑子一瞬间就炸了,他有点慌也有点分不清。 “秀秀?”他叫了几声,没人应他。 王强捞起沈婧就往外跑,幸好村里有个老中医,有人生病都是到他那治的。可是那么多血...能治得好吗?会死人吗? 他一想到六万多要打水漂那叫一个肉疼。 沈婧睁不开眼,手脚越发冰凉,她知道王强要带她去哪,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苦苦哀求。 她说:“求求你...让我死......让我...死了吧...求求你......” 寒风刺骨的夜晚没有星星,只能听见周围树叶涌动的声音,那么凶猛那么绝望。 她只求能够这样死去。 脑袋是撞破了,流点血也不至于死掉。老中医给沈婧包扎好,收了点钱就赶人,大晚上的,都准备进被窝里了。 王强瞧着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扛着沈婧回家。 一到家就把沈婧甩在炕上,也不顾她头上的伤,捞起灶台边的火钳子扬手挥上去,火钳子上沾满了灰,一记打在她腿上,棉裤上顿时留下两条深深的印子。沈婧轻微的啊了一声,咬着嘴唇将这种痛楚拼命咽下喉咙,她不吭声。 多希望他就这样把她打死。 王强看着破洞的窗户,冷风直入,他恼怒的眼睛都红了,修个玻璃要好多钱!又使力狠狠打了几下。 “你个赔钱货!没事找事!撞什么玻璃,你要死怎么不去撞墙?死?你以为能这么容易?老子花了6万5把你买回来的!你死了我的钱问谁要?妈的,以后还敢寻死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贱|货!” 沈婧已经晕了过去,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火钳是铁做的,王强打人的力道大,这么几下,再加上晕乎的脑袋和近一个月没好好吃东西已经到达极致的身体,她再也扛不住。 除了身体,她再也扛不住是那根已经崩坏的神经。 在张志行家,就算已经绝望,可是她只要当个傻子就好,但在这里,每天,每天都受着凌|辱,做着恶心的事情。 不如死了。 第49章 &49 后来也陆陆续续自杀过几次,王强忍无可忍,每次出门都会把她绑在炕上,以防她再做出什么自杀行为。他觉得自己花钱买了个麻烦,去找过张志行几次,想把人还回去钱退回来。 哪有这么容易,赵春梅那个八婆嘴皮子厉害得不得了,活活都能说死他。 赵春梅叽里咕噜了一大堆,最后说:“你用都用过了,现在想退货?门都没有!” 王强吃了败仗,回去的路上琢磨着赵春梅的话,其实她说的有道理,虽然秀秀不让人省心,但是好歹晚上还能让他爽爽。 再养个几年就可以用了,不是吗。 这十来岁的小孩子怎么比老赵那个有文化的女人还难弄。 —— 王强养了她三年,这三年她几乎不说话,像个哑巴,又像条垂死挣扎的虫,除了晚上用到她,其余时间王强几乎不管她。 别人说起他媳妇,他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明眼人都知道,这哪是媳妇。 一个快五十岁了,一个才十几岁。 做爷爷都可以了。 年纪大了,王强身体难免开始会出现些毛病,这个新年他一直躺在炕上养病,得了个伤风却迟迟不好,人也瘦了不少。 沈婧喜欢缩在炕的角落,背对着窗户,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王强踹她让她去倒杯水,她似乎丝毫不畏惧,不理睬王强。王强火气上来的时候身边有什么就拿什么,直接打上去,这种不停话的女人他处得真他妈不爽。 沈婧不闪躲,仍由他鞭打。 她就是希望有一天他勃然大怒然后一刀捅死她或者一棒就打死她。 开春的时候王强身体才稍微好转了一些,春天田里要除草也要开始播种,是最忙的时候。天没亮他就准备出门了。 最近沈婧特别安分,他看她睡得熟,握着手里的麻绳,犹豫再三就没绑她。 她的睡眠一直都不好,很少有深度睡眠,身边一点点的动静都能把她吵醒。不想看见王强,不想面对他,她有时候会装睡。 所以王强打骂她的时候一直会说她吃好喝好睡好,是个什么都不做的赔钱货。 听到关门声,沈婧翻个身睁开眼。他出去了,要到中午才回来。 意外的,中午,这时候本该吃饭了,他还没回来。 沈婧难得有自由,她动了动,面无表情的在屋内来回走了一会,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推了几下,门好像被他锁了。 她看到外屋的窗户外阳光很好,又是一个春天,她又闻到油菜花的香味,浓郁到让人作呕。 王强真的是个大老粗,没脑子的人。锁门有什么用,外屋的窗一推就开。 沈婧从窗里爬了出去,娇艳的阳光刺得她整个人都晕乎乎。 这么明媚的光,这么明媚......她忽然流下一行泪。 远处的山峦交叠,即使是中午还弥漫着一层雾气,黄绿黄绿的一片。院子里的老羊没吃到草叫个不停,沈婧看着那头羊再看向远方。 毫无希望的远方,她走不出这个牢笼。 她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就像疯狂滋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她整个心头,莫名的冲动让她浑身一震,消瘦的脸上忽然浮起一种不知名的光彩。 他没有回来,他不在,她有了自由,她可以...逃跑...... 被关了三年,她身体机能都在退化,就连跑步也很累很慢,甚至没跑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她没有出过这里,对这的格局都不清楚,只能顺着泥泞小路拼命的奔跑,好似后面有狼群在追赶,终于,那羊的叫声越来越微弱,直到完全听不见。 她远离了那个笼子,却坠入了一个更大的笼子。 怎么才能走出这座山,怎么才能...回到家。 沈婧的双腿很无力,咬牙在挪步,她不甘,她要逃离这里。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前方的路,手抹去眼泪却越抹越多。 蜿蜒的小路盘根错节,隐秘在层层相叠的树林里,路过一些人家,她的心都快跳出喉咙口,可是好像都没有人。这个村子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一瞬间人都消失不见了,安静的诡异。 好在是白天,沈婧努力克制住冲上脑门的杂乱情绪,告诉自己一万遍要镇定。 跑了十几分钟,累到她再也迈不开一步。 她怕别人发现他,或者王强这时候回到家已经来找她了,干脆躲进了一旁的灌木草里,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草,叶子很大很密,真好可以遮住她的身体。 她真的太累了,从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也没有锻炼过,今天的体能消耗太大,不知不觉她靠着树干睡着了。 她梦到自己已经逃了出去,向着自由和希望在竭力奔跑。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笑了,她有多久没笑过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春天的日落特别安详宁静,夕阳的光晕洒满了这个山头,融在云雾里若隐若现。天边的云霞颜色鲜艳,交织在一起散发着异常的美丽。 沈婧双手抱臂,气温降了,冷飕飕的。 她扶着灌木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左右望了望,小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王强还没回家吗?他没有来找自己吗? 无数个不安的问题涌上心头,她莫名觉得害怕,就像猎物与猎人的追逐战,她又开始逃跑。 小路开始有倾斜坡度,夕阳的余晖也越发暗淡。 沈婧总觉得前面就是出口,前面就是了。 她的身体真的支撑不了长时间的奔跑,贫血发作,两眼一黑,再无知觉。 倒下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要解脱了,却还是有点不甘心,她明明就要逃出去了,她明明快要可以回家了...... —— 恍惚中好似有人在给她喂水喝,冰凉的泉水带着一丝甜味,从她的嘴角流到脖颈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实在太冷了。 “还好吗?” 是男人的声音,很年轻,不是王强。 沈婧睁开眼,周围幽暗一片,她一时不能适应这样的光线,眼前根本看不清什么,只能顺着声音大约判断这个男人在什么方向。 听不到她的回答,男人又问:“还好吗?” 周围有水声,有些湍急,一阵冷风过来,沈婧冻得牙齿打颤。大约过了一分多钟,她才适应眼下的光线,映着皎洁月光,她能辨识出这个男人的轮廓。 男人似乎有些着急,说:“你是这里的人吗?知道回去的路吗?” 沈婧不说话,下意识的往后退。 他又说:“你得自己回家去,现在也很晚了。小心点,别再晕倒,我走了。”男人本来是蹲着的,起身的时候挡住了月光。 她看到他的身躯,那么高大。声音低沉有力,携着一股清澈的味道。他不是这里的人。这是沈婧对他的第一判断。 男人转身还没跨出一步,衣袖就被身后的小女孩拉住了。 她说:“求求你,救救我,带我走...好吗。” 她的声音很沙哑很薄凉,听得他心头一震。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又很不敢相信。没再多问,背起沈婧快步离去。 沈婧靠在他的肩头,随着他走路的频率颤抖。 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味道,淡淡的肥皂香,衣服上是洗衣粉的味道。很普通,可是她好像很久都没闻到了。她趴在他背上搂得紧了些,像是匍匐在石上的小草,他的背很宽阔坚硬,是安全感的代名词。 沈婧张张眼眶深吸一口气,抬眸看见天上的月亮,周围还有一些细碎的星星,其余的她再也看不清。 男人走得急,呼吸很急促,沉默了很久还是问了,“你今天逃出来的?” 沈婧闭上眼轻轻的嗯了声,想到什么又急急开口说:“求求你一定要带我出去,求求你...不要把我卖给别人......” 男人背着她收紧手臂,笃定的说:“我会带你出去。” 他走了很久,山路很陡天又黑,真的走了很久,像是走了一个晚上。 沈婧只记得他背着她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东方已经开始泛白了。 山脚下的一颗梧桐树旁停着一辆银色的旧面包车,他带着她一起上了车。刚关上车门,开车的人像是飙车一般掉头飞驰而去。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说:“这是什么情况啊?咋还带了个人回来?” 男人抹了把脸,像是死里逃生一般,喘了好一会才回答,说:“路上遇到的,是被人卖到山里的。不能见死不救。”他转过头问沈婧:“你叫什么,是哪里人?” 沈婧看着他,看了很久,突然哭了起来。 男人一愣,僵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见她哭得凶猛,摸了摸她的头。谁知她竟然一把揪着他的衣服埋在他怀里哭。 开车的人说:“小孩子受苦了,好好哄着,等回去交给派出所。” 男人抱着沈婧尽量低声细语的安抚着。 开车的人又说:“你照片视频弄了没啊?” 男人把背在身上的小包甩到前坐,拍着沈婧的肩膀,对那人说:“都弄好了。” 那人笑了两声,“大哥你办事就是效率高,这帮匪人没啥文化警惕性倒是挺高的,你咋被发现的那么快?今天你打我电话叫我来接你的时候我吓一跳。” 男人说:“打你电话的时候还没被发现,不过总觉得快了,既然弄到手了也就不想拖了,早点完事早点解脱。再耗下去估计命都搭里头了。” “这次回去我估摸着得拿好大一笔钱,想想就开心,诶,对了,上次是不是你妈打的电话,你家里...缺吗?要是缺的话这次的钱你先全部拿着,我反正不急也没地方要花钱。” 沈婧的眼泪奔腾不止,哭的像是要断气。 男人顺了顺她的背,“再说吧。”他怕沈婧又晕过去,对着开车的男人说:“有没有吃的?” “吃的?有有有,一接到你电话就赶过来了,买的两馒头都还没啃上,喏,给你。” 他接过,冷掉的馒头散发着肉香。 他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婧点点头。 这次她终于明白,只有有了力气才能逃跑。 开车的男人似乎对这次任务很满意,反反复复讲着这件事,一直在感慨,说到最后,“干了两年,只有跟着你学到了不少本事。大哥,你真是我大哥,以后我就叫你秦大哥了!” “陈胜,我才23。” “那有什么,你本来就比我大三岁。” 秦森从包里拿出剩余的半瓶水递给沈婧,柔声道:“慢点吃,别噎到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到安全的地方了,你别担心也别怕。” 第50章 &50 他昨晚没关窗,楼下有人在放鞭炮,震耳欲聋。秦森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吵闹声,睡得雷打不动。 沈婧不知道他其实是因为昨晚很晚睡所以才睡得那么沉。 鞭炮声持续了一分多钟,秦森只是微微的动了动,抱着沈婧的手收紧了些。她窝在他胸前,他的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平缓的呼吸声在一阵吵闹后显得异常的清晰。 他没穿上衣,坚硬的胸膛完完全全的呈现在沈婧的眼前,她看着那些大小不一的伤口看了很久,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始终没有去触摸。 沈婧不再动,重新闭上眼试图去再入睡。 外面光线很好,帘子没有拉,她猜测可能已经是中午了。 就在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梦里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像是放电影般杂乱的闪过,快速的,清楚的。她蜷缩在胸前的两手慢慢握成拳,柳眉皱起,仿佛在抵抗一种入侵。 八年的折磨,十年的压抑。 再睁眼的时候,沈婧的眼圈很红,她木纳又冰冷的望着不远处的衣柜,淡黄色的木板像是一块幕布,那些过往又开始上演,无时不刻,无处不在。 她轻轻挣脱秦森的怀抱,下床去洗漱,用冷水拍打了脸一次又一次。沈婧站在镜子前,她的眼圈依旧透红,似乎比刚才更红了,脸上残留着水渍。水顺着脸颊滴落到t恤衫上,白色的棉吸收水珠,只印出一圈淡淡的印子。她穿的还是秦森的衣服,不同的是他的衣服上再也没有他的气味,相反,全是她淡淡的香味。 冷静下来的时候沈婧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汗,浑身黏糊的难受。 简单的梳洗过后,她把换下来的衣服也洗了。楼下又开始放鞭炮,她怕吵到秦森,晾完衣服顺手关了窗。 秦森抓了抓头迷迷糊糊侧过身说:“你怎么起来了。” 沈婧爬上床钻进被窝挪入他的怀抱,抱着他,冰凉的手搁浅在他的胸上,秦森闭着眼嘶的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没有放开,而是用自己的掌心温度温暖她。 “怎么这么凉,冷吗?”秦森伸出右臂,从她的脑后穿过。沈婧依枕在他手臂上和他的身体贴得更紧了些。 她轻轻的说:“不冷。” 他昨晚想了一晚上,可到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这事搁在那他总觉得有些难受。不过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秦森说:“等会两点叫我。”他换班,下午三点要上班。 沈婧没回答他。 片刻的安静后,秦森不放心,怕睡过头,刚想开口再提醒她一下这个事情,唇瓣微微张开还没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覆上柔软的触感,温凉细腻。 沈婧趴在他身上,右手撑在他身体的一侧,慢条斯理的吸允着他的唇,舌尖滑过他口腔的每一处。 秦森一个激灵,再深的倦意也瞬间不见。他推开沈婧,说:“我还没刷牙。” “没味道。”沈婧重新吻他。 他昨晚凌晨三点多睡的,睡之前刷过牙,应该是没什么味道,就算有味道那也全被沈婧嘴里的薄荷味给覆盖了。他又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秦森无法拒绝的揽住她的腰,渐渐的将她的身体全都挪到自己身上。 她穿的是前些她刚买的情侣睡衣,有睡裤的那种,不过她只穿了上衣,黑白色的t恤,前面时熊猫图案,挺可爱的。 秦森把手伸进衣服里,顺着她光洁消瘦的背循序渐进。 他另一只手扣着沈婧的脑袋加深这个吻,纠缠许久,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想要吗?”男人清晨的声音总带着那么一丝沙哑。 沈婧直接隔着内裤去抚摸他欲|望难耐的地方。 秦森喉结滚动,深邃的眸子越发幽暗,他吻过沈婧的额头,眼睛,鼻子,嘴唇,然后抬头直视着她。 “你哭了?” 她的眼眶红到让人心疼。 沈婧垂下眼眸,浅浅的呼吸着,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森没再吻,捏着她的下巴如撕咬般的亲吻起来。 动情处,他说:“沈婧,不用担心。我爱你,真的,我爱你。” 她闭着双眼,交错在一起的睫毛微微湿润,喉咙里发出生意细小而轻盈,她在抑制着什么,如果绷不住好似下一秒就会决堤。 她就像无畏的骑士,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点的退缩和懦弱。 除了上次请假,秦森第一次上班迟到。 沈婧知道,他有点累,做的时候就能感受到。 她躺在深蓝色格子的床上,前几个小时他们在这里进行了一场疯狂的诉爱,即使互相都疲惫不堪,可是这好像是他们唯一的宣泄出口,最真实的触摸让人心安。 沈婧撑着床挪起身体,半倚着,伸手从床头柜那里拿过烟和打火机。 已经三点了,秦森正在快速的穿衣服,然后刷牙洗脸。在水龙头的冲刷声中,沈婧点燃了一支烟。 他拿好钱包和钥匙,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捧着沈婧的脸在额头落下一吻,说:“好好休息,晚上记得点点东西吃。” 沈婧颔首,说:“你鞋还没换。” 他还穿着蓝色的塑料拖鞋。 秦森摸了摸她的头,换上运动鞋快步离去。 抽完一支烟的时候有人敲门,沈婧透过猫眼望了一眼,是黄嘉怡。 她开门,黄嘉怡说:“昨天你们没事吧?阿姨是不是很生气?” 黄嘉怡不说沈婧都快忘了昨晚顾红娟那些话和脸色,她摇摇头,“没事。” “昨天阿姨敲门的时候把我吓一跳,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就在大一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你妈一点都没变,保养得那么好。”她顿了顿,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沈婧,你真的要和这个男人过吗?你家境那么好,他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差距太大,生活不是电视剧,得考虑的现实点。” 沈婧倚在门边上,似乎是在考虑她说的话,良久给出了回答。 “你那时候为什么那么喜欢林峰?” 黄嘉怡一噎,不知道沈婧为什么突然提起他。这个名字这个人她一直都在努力遗忘。 沈婧:“现在还喜欢他吗?” 黄嘉怡低下头,默认。 “没有理由的喜欢,因为喜欢所以不能理智的去思考,不能做到自己预期的样子,大概这就是女人面对爱情的样子,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还跳得心甘情愿。” 她不是黄嘉怡,没有需要背负的东西,在她干枯的生命里随便做什么,到最后是什么结局她都可以接受,因为这已经是一段意外的旅程。 就算前面是火坑,她也跳得心甘情愿。 沈婧说:“我现在...好像有点能理解你当时的想法了。” 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可以为他去死。 从前她不懂,甚至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好笑。 可是于她而言,秦森就是这样的存在。 为了他,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 秦森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赶到厂里,已经快三点半了,门卫杨国平第一次抓到秦森的过错,给他记了迟到,是要扣工资的。 “发生啥事了,今天怎么来晚了?”做归做,嘴上那套还是要做足,杨国平侯在窗口探出半个脑袋,开玩笑的口气。 “就有点事耽搁——” “秦森。” 身后忽然有人叫他。 秦森推着自行车卡在门口,回头一看。马路对面,一辆出租车边上站着沈婧的母亲,珠光宝气的样子即使隔得老远也能一眼认出来。 杨国平眯眼瞄了几下说:“小秦啊,这喊你的是谁啊,看起来很有钱啊。你最近怎么尽攀些有钱人啊,怎么,有了什么发财的渠道?” 秦森没理他的酸言酸语,握着自行车的车坐直接掉了个头,说:“我今天请一天假。”然后推着车向顾红娟的方向走去。 杨国平小声的切了一声,嘀咕道:“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富婆,和上次那个有钱的小姐分了吧,干脆就找个女人包养了吧。” 秦森走到顾红娟面前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伯母。 其实他还没想好这么去说服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了上来。 顾红娟双手供在一起,手臂上挂着小包,她说:“你和我去谈谈。” “好。” 秦森把自行车放在出租车后备箱。 两个人都坐在出租车后面,一路却一句话也没说。 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顾红娟似乎才有谈话之意。这家咖啡馆地处偏僻,很小,也就二十平方米左右,摆了三四张桌子,当然,也没什么生意。 冷清的馆里只有他和顾红娟,坐在窗边,外面大卡车驶过,尘土飞扬。 服务员慢腾腾的调咖啡,有些懒散,整个环境氛围和他们这一桌的氛围完全不符合。 顾红娟把昂贵的包包放在桌上,中指和无名指上的戒指璀璨夺目,秦森注意到是颗绿宝石和钻石戒指。 等服务员端上咖啡,她搅拌了几下,才开口,说:“如果小婧嫁给你,你以后能给她什么样的生活?” 秦森没有碰那杯咖啡,说:“普通的生活。” “和你挤在出租房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买不起?你说你已经33岁了,年纪也不小了,也没什么成就,一个月三四千,对你这个阶层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你可能觉得我说话有点难听,但是我也是从穷这个阶段过来的,知道婚姻这种东西并不是单靠爱情就能维持的,往后几十年的平穷足以磨光所有的感情。你喜欢小婧什么?她如果没有光鲜亮丽的外表和气质你还会喜欢她?她所有的东西都是建立在钱上。” 顾红娟吸了一口气又说:“她小时候发生过不好的事情,对我很有隔阂。这些年她一直都挺怨我的。我希望她的另一半能给她好的生活,至少在物质上是有保障的,我不想让她和我一样,等尝尽了生活的苦才知道后悔。她的身体和心理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折磨。” 她说了一堆,秦森句句都听得很认真。 最后点点头说:“我确实给不起她很好的生活,我知道。但是现在给不起不代表将来给不起。” “什么意思?” 他说:“你们给她的我可能这辈子都给不起,但是我能给她我的所有,这一辈子的所有。” 第51章 &51 不知怎么,三言两语下来,顾红娟的气势一瞬间就弱了。 他态度很好,讲话也很恭敬,可就是让她对不上,说到最后,顾红娟只落下一句,我不允许你们结婚。 她踩着坡跟鞋离去。 结婚是说结就可以结的吗,开什么玩笑,没有手续没有证件,这辈子都成不了正式的夫妻。 顾红娟告诉自己这趟没白跑,至少了解了小婧目前的情况,也大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大约背景。 秦森看着冷却的咖啡,食指叩打着玻璃桌面,七八下以后眉心才松开。在手机通讯录里找了一会,停在陈胜的电话号码上。 咖啡馆对面的街正在施工建造大楼,运沙土的车子来来往往,宽大的马路上永远都飘着一层黄灰,隔着这层沙粒他看到天上有些阴沉的日光,干枯又刺眼。 陈胜接的很快,像是猜到了什么,语气带着兴奋。 “喂,秦大哥,找我什么事?” 秦森垂下眼皮,盯着远处角落的盆栽说:“你最近在忙什么?” “能忙什么,一直跑新闻,没日没夜的写稿子。” “你现在多少钱一个月?” 陈胜算了算,说:“一个月保底3000,然后加上一些其他的稿费,也就4000多,偶尔拿个奖金。” “挺不错了。社里有人去做那活吗?” “当然有,现在不就流行这种吗,去卧底各种饭店,盛宴,挖点黑幕。不过我们做报纸的影响力总没有电视台的大。就前阵子,老高请人弄了网站,嘿,得紧跟时代脚步,什么微博的也都一齐开通了,反响还不错。就是最近挺缺新闻的,你说这种东西,怎么讲,网络乱七八糟的什么报道都有。可是写出来得负责,对吧?求真求实。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了,以讹传讹,就连一些报社都这样,逮到点噱头就写,也不管是真是假。” 秦森轻声笑着,“你的意思是你们报社都不做假?” “切,你又不是不知道老高的为人,十几年如一日,绝对的好人。我记得前几年,竞争突然就变大了,网络也开始兴起,差点就做不下去了,有人给老高出主意,让他写点有花头的新闻搏眼球。他一身正气,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也还算好,到现在靠着这份信誉积累了不少读者。” “去外面做一次现在出多少钱?”秦森听到陈胜这样讲也就放心了,他就怕这个报社不是以前的样子。 陈胜嘿嘿笑了两声,“怎么,想通了?要回来?” “嗯,先问问价格。” “钱这东西你得和老高商量,不过我估计他肯定舍得,他一直盼着你回来,好拿点大新闻。” 秦森嗯了声,隔了几秒开口说:“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好好,我发你短信。他前两天刚回的北京。” 报社的总部设在北京,秦森想起十几年前那里的模样,有些模糊。他猜那里如今肯定已经繁华亮丽,高楼林立了吧。 滴的一声,他拿开手机看了看,陈胜把高健的联系方式发过来了。 他重新把手机贴上耳朵说:“你妈身体怎么样了?” 陈胜叹着气说:“老年痴呆也就这样了。” 陈胜是前几年才从北京转到九江的,母亲身体不好加上痴呆,家里也没个照顾的人,于是带着妻子儿子一起回到了九江。 他说:“回到老家也挺好,压力都少了少,北京那地方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嗯...陈胜,我先挂了。” “等等,大哥,你确定你要回来的是不是?你是去北京还是来九江,你要是去干的话我和你一起,卧槽,当年那种热血澎湃的感觉瞬间就回来了!” 秦森的眉头又皱起,“你家里人都靠你,别瞎折腾。” “我不是...孩子大了,开销也越来越厉害。还是个儿子,以后还得买房,我不拼点怎么行。” 现实总人无力,背负的东西太多就开始身不由己。但还好,是为了值得的人。 秦森说:“等我定好再联系你。” 他挂断电话,把服务员招来。 顾红娟走前在桌上留下了一张一百块。 服务员:“请等一会,我去拿找零。” 秦森没拿找零走出咖啡店,骑着车在漫天的沙尘中离去。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接到车间主任的电话,说:“怎么,你那边又下雨了?” 秦森单手骑车,另一只手拿着电话,“我今天请个假。” “怎么又请假,要去陪女朋友?” “嗯,要陪她。” 闲聊了几句,秦森挂电话。也正好到家。他把车锁在楼下走廊里,快步上楼。 已经晚上六点了,他猜沈婧肯定没点东西吃,开门环视了一圈,她窝在被褥里在睡觉,桌上垃圾桶没有任何食物的痕迹。 他脱了厂里的外套,坐在床边,轻拂着沈婧的脸,她睡得不算深,睁开眼看到秦森还以为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我好像睡了很久。”沈婧起身,揉着太阳穴。 “什么时候睡的?” “五点多吧。”秦森走之后她玩了会手机,躺在床上困意袭来就睡了。沈婧清醒了几秒说:“有点饿了。” “那睡得不久,现在才六点。快起床,我带你去吃饭。”秦森摸了摸她的脑袋,去开衣柜,从里面拿了件短袖的衬衫外套套上,转过身问:“你要穿哪件?” “随便拿一条裙子就好了。” 秦森不懂什么审美,只觉得她穿墨绿色的裙子很好看。 “帮我再拿件白色的衬衫小外套。”沈婧脱下睡衣,拿起被挤到里床的内衣扣好,再套上裙子。这是无袖的,九月已经开始要转凉。 衬衫小外套有点透明,薄薄的,正好。她没扣扣子,直接拉着衣角打了个结。 沈婧看了手机才相信现在不过六点多,她问:“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回来了。” “请了个假,没事。好久没一起出外面吃了,快去洗把脸。” 沈婧没化妆,简单的梳洗后就跟着秦森出门。 开学后事情一直挺多,上次他们一起出去吃饭还是八月中旬的时候,去的那家火锅店。她问过秦森为什么当时要借伞给她。 他说就是一种感觉,应该要借给她。 看着秦森走的方向不太对,沈婧拉住他的手臂问道:“不去前街吃?” 秦森揽过她继续往前走,“那边没什么好吃的,我们去梦时代。你想吃烤肉还是烤鱼,或者牛排?” “怎么突然想去那。” 他笑着,“是不是觉得应该化个妆的?” 沈婧抬起眼皮瞥他一眼,秦森扣着她的肩膀突然往怀里一紧,低头就在她唇上亲一下。他们走的是小路,周遭很黑,几乎没什么人,尽管如此沈婧还是微微有点吃惊。 秦森说:“不化妆也很漂亮,你怎么样都很漂亮。” 沈婧看着前方的路没回他话,唇上温热的触感还没消失。 —— 在广场里绕了几个楼层,最后他们去了一家火锅店。 挺高档的,可以一边吃火锅一边吃烤肉,还有服务员在一旁帮着烤。火锅的锅蛮特别,是白色透明的玻璃材质,大概是玻璃吧,看着很晶莹剔透,加上浓郁的锅底汤汁,让人十分有食欲。 秦森让沈婧点,她第一遍看得不是菜而是价格,哪个便宜再挪过去看是什么菜,这点小动作都被秦森看在眼里,他抢过菜单。 说:“我来点。” 沈婧没有异议,扭头看向玻璃窗外的景色,旁边是一座小区,灯火通明,看得仔细点还能透过他们的窗户看到灯具,有一户人家装了水晶灯,十分漂亮。她的视线渐渐往下挪,火锅店是在三楼,对面楼下是一排的小商店,有兰州拉面,有良品铺子,有银行...... 她开个小差的功夫秦森已经把菜点好了。 “你点了多少钱?” 秦森倚在靠背上,舔了舔上牙齿,有点想抽烟,说:“没算。” 他们是面对面坐的,头顶的灯光照射下来,沈婧的每一个细微神情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微微蹙眉,似乎在他的行为不满。 秦森说:“没关系的,也吃不了多钱。”他估摸着最多就两百多,比起前街那边确实贵了点,可是如今这个社会两百块吃一顿饭算得上什么。 “其实不用在这里吃。” 秦森:“环境好,吃完了等会我们去逛逛商场?你这个月好像都没买过衣服,快入秋了,买件外套怎么样?” “我不缺衣服。”沈婧直视着他,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我不需要那种生活。” 她上课下课,偶尔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画画雕刻,他有规律的上班下班,尽量每顿亲自烧饭,她觉得这样就够了,平淡朴实。 秦森:“哪种生活?你别多想,偶尔出来消费一下应该的。吃顿饭买件衣服逛个超市,我觉得挺好的。” 沈婧张了张唇没发声。也许是她太敏感了。 想到昨晚顾红娟的话她就会敏感。 沈婧胃口小,吃了点肥牛和蔬果,一杯可乐下肚基本就饱了。服务员烤完肉就离开了,看着桌上堆起的慢慢的烤肉,她觉得有点浪费,对秦森说:“你多吃点。” 秦森大筷吃肉,“你胃口怎么一直那么小,都养不胖。”他停下,忽然起身坐到沈婧身边,夹着一块烤牛肉蘸了点酱料喂到她嘴边说:“再吃一块。” 沈婧摇摇头,见他没有拿走的意思无奈张嘴吃肉。 再喂过去的时候沈婧板脸了,秦森笑着把肉塞进自己嘴巴里,还好他平常饭量大,这才能解决剩余的百分之六十。 出去的时候沈婧还怪他点太多。两个人的量却点了四个人的,浪费。 秦森牵着她的手,感慨道:“是是是,老婆骂得对。” 沈婧的一点小情绪都被这句话堵住,身边有人走过撞到她的手臂她都没感觉到。 “我们去那边的商场看看。” 到了一楼,露天四面通风,沈婧觉得有点凉,好在秦森搂着她,他的手臂怀抱十分温暖,走在她身侧更像个人形肉盾。 某品牌的店里宽敞明亮,人还挺多,放眼望去都是衣着光鲜的女性,秦森说:“你进去挑,我在这里等你,挑完了来和我说。” 沈婧:“我真的不缺衣服。”她看着他的衬衫外套说:“你买件长袖的吧,我看你长袖的薄外套不多。” 秦森:“我也不缺。” 沈婧抬眸淡淡的看着他。 秦森:“...好像缺的。” 她拉着他绕去了隔壁的男装店,一楼偏西装类型,二楼才是休闲区。沈婧一眼就相中穿在模特身上的黑色毛衣。 秦森:“不是说要给我买外套吗?” 沈婧拿着xl的毛衣舍不得放掉,说:“毛衣在秋天也可以做外套穿,一样的。你试试?” “行。”秦森拿过毛衣转身去找试衣间。 她突然想起,里面搭件衬衫会比较好,挑了件白色的长袖衬衫跑去试衣间。 沈婧敲了两下门说:“我给你拿了件衬衫,你穿在里面,这样搭会比较——” 话还没说完,秦森打开门直接把沈婧拽了进去,再关门。 她撞到他赤|裸的胸膛上,头顶的灯光是白色的,很柔和,照得他的肤色好像都白了不少。 秦森坏笑着说:“这样还挺刺激的。” 第52章 &52 虽然听了他的解释和甜言蜜语气消了几分,但一想到别墅里那个女人她还是倔强的傲着脸不理睬他,冷着步子不情愿的跟着他走。 *** 穿过玫瑰园再往前走几百米,有一个小型的码头,岸边停留着几艘游艇。 原来他要带她的地方就是这里。 梁亦柯松开了绑绳,跳上了游艇,站在边缘向她伸出手。 月光温柔的倾泻在他白皙俊俏的面容上,手指纤长节骨分明,他的眉眼清晰冷峻又深邃,就像这夜空下幽深的海水,波澜不惊又深不可测,这样一双凤眸此刻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彤晴晴搭上他宽大的手掌上了豪华大型的白色游艇。 “我们现在要出海?” 梁亦柯走到驾驶室设置了经纬度,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看迷茫的她微微笑着说,“不会走很远,只是不想被人打扰。”他走到小房间里拿了条毯子裹住了她,温柔道,“晚上海风会吹得很冷。” 他走到里舱拿了两根钓鱼竿,清然道,“要不要垂钓?” 彤晴晴愉快的点了点头,裹着柔软的毯子和他并排坐在甲板上,一人守着一根鱼竿。 半响,她见鱼竿还没有动静泄气的问道,“我们就这样一直钓鱼?” “如果你要做点别的事情,我也乐意奉陪。”看着他灼热滚烫的目光彤晴晴还是闭上了嘴。 他又开口说道,“钓鱼要有耐心。” 她却思路不在一根线上,突发的问道,“你有驾驶游艇的证书吗?” “有。” 彤晴晴忽然想起爸爸也会开游艇,他什么都会,连大象也会骑。脑海不受控制的突然涌进许多过往一时之间水汽迷糊了双眼。 “你怎么什么都懂。” “可我不懂你的心。” 彤晴晴蓦地僵了身子。 他不知道她的过去,她的身份,又怎么懂她的心呢。他没有经历过长达15年的逃亡,没有她那么苛求一份平凡生活的强烈心情,她不是活在安乐窝里的小姐公主,不是遇到一份爱情就可以奋不顾身的陷进去,她的身边有危险的不□□,有未知的战争。 良久,梁亦柯神色平静,眼眸注视着平静的海面,海风过境会把他的头发撩拨的晃动,皎洁的月光投影出他清俊的脸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很虚伪,表面恭敬其实不然,你采访我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你也有脾气,又愣得可爱。我想这算是二见钟情吧,巴黎被袭击那天我差点以为会和你命丧那里,所以回来后忍不住靠近你,想拥有你。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和你相处很轻松很愉悦,彤晴晴......”他叫着她的名字,深远悠长,星眸温情脉脉的看着她,“我爱你。”星辰相伴,微风轻撩。 她双颊微微泛红,第一次听一个男人说着这样话,以这样温柔的口气,而这个人是一向冷若冰霜的大人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 他说,我爱你。 爱这个字分量多重啊,压得她喘不过气。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嗓音微沉,“你知道我说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她木讷的摇摇头,灵眸似盈盈秋水。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彤晴晴呆若木鸡,那颗心脏开始狂轰乱炸的跳动。这辈子唯一的女人,这是承诺吗? 梁亦柯搂过她的身子,轻轻覆盖上她的唇,慢慢的深入吸允,这样细致的亲吻仿佛她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一样,细心呵护,小心翼翼。 静谧的夜空如他的凤眸一般墨黑,又似他的瞳仁一般星光璀璨,闪闪发光,云雾划过月色,大地朦胧一片,不断涌动的海风也带着丝丝的柔情蜜意激荡着海面卷起阵阵涟漪。 她无法拒绝他的表白,承诺,亲吻。 彤晴晴的眼角划过泪水,顺着脸颊悄然而落,就一次,就奋不顾身一次。她这样告诉自己。 梁亦柯,即使有一天我会把你带进危险的边缘,我也会用尽一切方法保护你。 谁叫我那么爱你,因为爱你,我阴暗的人生终于有了那么一丝阳光和信仰。 是啊,原来我也爱你。 不得不承认我们相爱了,在最初的时候,在相遇的时候,情愫已经发芽。 第26章 高空朗月,清风徐来,平静温和的海面上仿佛只剩下他们的浓情蜜意。 良久,梁亦柯才舍得放开她,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笑了,“哭什么。” “我居然勾搭上了你这样的大人物。”彤晴晴圆润的双眸在月色的照耀下格外栩栩如生。 “大人物?”他双眸微敛,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淡淡道,“一个商人而已。” 她刚想夸他,那根鱼竿就猛地抽动了起来,“有鱼!有鱼!”她抓着他的衣角像孩子般兴奋的大叫。 梁亦柯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娴熟的拉起鱼竿,钓上了个张牙舞爪的小东西。 “鱿鱼?我们居然钓到了鱿鱼!”彤晴晴打量着这个晶莹剔透水嫩嫩的鱿鱼。 “想吃吗?”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不想吃......” 梁亦柯毫不犹豫把鱿鱼扔回了海里,星眸凝视着她,突然拉着她的手就往舱里房间走去。 “怎么了?”她不知所措的问道。 那间小小的休息室里有一张白色干净的床,床上铺满了娇艳的玫瑰花,复古典雅的圆桌上还有红酒烛光。 他闷闷道,“我想吃你。”眼神炙热。 ...... “我们第一天就要那啥......?” “我禁欲了27年。” “嗯......你第一次?” “不像吗?” 彤晴晴凝着双瞳细细考究了一番,郑重的说道,“不像。” “彤晴晴,做我的女人,一辈子不会改变,不管是第一天就交给我还是几年后交给我结果都是一样的,不会改变。”他眼眸微垂,浓墨星亮的双瞳耀着无穷魅惑。 梁亦柯发烫的双手抚上她的腰,两人紧紧贴合着,炙热的气息染火了这个清凉的夜晚,他说,“也许你会觉得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第一天交往就要到达彼此交融的地步心里接受不了,可是对我来说,27年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有了强烈的*和冲动,面对我喜欢的女人我无法控制,时间不是衡量爱情的标准,两个人的感觉才是标尺才能衡量。” 彤晴晴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静自己沸腾的心跳,但大脑晕晕乎乎的,满满的都是他好听的声音。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蛋,深情款款的朝着她的双唇吻了下去,和以往感觉不同,这种无尽的渴望和*的吻似乎能将人的思想放空。 隔着连衣裙薄薄的布料,她的腰像是被灼热的铁烫了一般,蓦地一阵心神荡漾,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拥抱住他精壮的身子。 他横抱起她轻柔的放到满是玫瑰花花瓣的床上,随即自己的身子也覆盖了上去,不急不缓的亲吻着她每一寸洁白细腻的肌肤,修长的手指活络的钻进裙底,探进她的身体。 他微凉的手指带来的触感使得彤晴晴身子狠狠的一怔,脸红得彻彻底底,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期待又不安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温柔的在湿润边缘打着圈,找着点不断逗弄着,声音更是低沉沙哑的令人遐想,“我不会让你很痛的,放松。” 在他反复耐心的挑逗下,彤晴晴忍了很久终于细声道,“我不要了......”那种酥酥麻麻像万千只蚂蚁啃咬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梁亦柯一笑,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裤子,他知道差不多了,该做正事了。 她立马捂住脸不去看他的下半身,却被他强硬的拉住手慢慢的包裹住那里。 他说,“它只为你而硬,你有权抚摸它。” 当她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后非常相信他禁欲了27年,但是这技术怎么也不像第一次啊。 彤晴晴的双颊泛红久久不退,腿软的想说话的*都没有了,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而他呢,神清气爽的亮着眸子盯着她笑。 “果然,你的身体和我想象的一样很美妙。”他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装作没听到他什么,这家伙明明是那么冷淡的人,为什么在床上会说出你好美,你真紧,那种浪荡令人感到羞耻的话语,而他粗壮的喘气声仿佛还荡漾在她的耳边。 梁亦柯躺了下去,紧紧搂着她光裸的细腰,大手不断摩挲着,嗓音沙哑,“睡吧,明天早上带你看日出。” 她以前看过日出,忘了是在哪里的大海边,有人说看日出会带来幸福感,可是每一次她看的时候都是无尽的悲凉和苦涩。别人会说,奥,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她会说,奥,新的一天,新的逃亡。 但是,今天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第53章 级&53 她实在是被他折腾的太累了,回到别墅一觉睡到了傍晚,夕阳正在斜下。 下楼就看见大人物和一个西装男坐在沙发那里交谈着什么。 他正好瞥到她的身影,微微笑着,“过来,有事和你说。” 摊在她面前的是一份类似协议书的东西,彤晴晴拿起来仔细一看,猛地手一抖,她没看错吧,蓦地诧异的望向梁亦柯,“为什么?” “我将我喜欢的东西送给我的女人有什么错吗?”他说的理所当然。 “可是我要这个岛有什么用?”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个西装男听着这霸气的爱情宣言尴尬了脸色。 梁亦柯拉过她的手,准确无误的跌坐在了他的怀里,“你签字就好,这只是我送你的一份礼物。” 她想到上次十亿的耳环再想想这小岛嘴角还是抽了,碍于大人物不容反驳的口气颤抖着双手签了字,天啊,她拥有了一座岛。 她的男人在交往第二天送了一座岛给她作为礼物......说出去真是...太豪了。 “彤小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座小岛的主人了。”西装律师男官方的笑道,接过转让书整理了一会塞进档案袋,提着公文包,恭敬的说道,“梁总,我先走了。” 夕阳余光透过懒懒的洒在他俊逸的脸庞上,风吹动窗口的风铃,一阵悦耳清脆的碰撞声,他半眯着眼盯着她愣神的样子,“以后会送你更好的。” 她差点就给他跪下了,颤颤道,“我想我不用这些的......” 哪知他嘴角一勾,“说的也是,我的就是你的。”然后又压着声音烫人的呼吸气息洒在她的耳旁,“休息好了吗?” 彤晴晴瞬间红到耳根,他双腿间的灼热太明显了。 仿佛看见了以后随时被他吃干抹净遥遥无期的日子...... 第27章 隔日清晨,宽大软绵的丝绸棉被里他的双手正不断游离在她的肌肤上,刚想更深入一点,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刺耳的响了起来。 彤晴晴松了一口气,她已经没有力气被他翻来覆去的呵护了。 梁亦柯收了手接过电话,那头没说几句他的脸色就黑了下来,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怎么了?”见他神色暗沉,她忍不住问道。 “顾允言说抓到凶手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是我身边的人,所以我们先回a市。” 她一惊,“你身边的人?是谁?” “到了那边你就知道了。来,先去洗个澡。”说着他就横抱起她□□的身子走进了浴室。 回到a市的时候,彤晴晴在店员暧昧的神色下买了条厚实的围巾,结结实实的裹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哀怨的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男人。 他真的是一头狼,把自己全身上下啃得没有一处是完整的,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的吻痕遍布全身。 梁氏20层总裁办公室里顾允言半眯着桃花眼坐在沙发上,身边的容笑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他身旁,只是隔得有点远。 彤晴晴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尴尬的笑了两声走到容笑身边轻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荣笑摇摇头,不愿说一个字。 顾允言深深瞥了一眼容笑,一股烦躁的气流涌上心头,习惯性的点燃了一根烟缓慢抽起来,想到什么又立马掐断了烟头,对梁亦柯不急不缓的说道,“人我已经派人带走了,不过这事要是传出去对你们公司名声不太好,她跟了你好几年,对梁氏的运作太熟悉了,手上多多少少有些东西,我刚抓走人,那老头就为她请了律师。” 梁亦柯扯了扯衬衫领口,漫不经心道,“你不用管他,杀人吸毒不处刑也能关一辈子,在我的视线里他能得到什么?” 彤晴晴听得糊里糊涂的,“是谁杀了薛琪?” “我的秘书,凯莉。” “你的秘书?就是那个头发卷卷的那个吗?她为什么要杀了薛琪?”简直难以想象,一个看上去光鲜亮丽品德兼具的女人居然杀人还吸毒。 顾允言耐心解释道,“她是个蕾丝,一直追求者薛琪,薛琪染了毒瘾又离不开她,那天你们在酒吧和她发生争执估计是你们走后,凯莉找到了她,她们争吵,她才错手杀了她把。具体原因我回去审问以后才能知道。” 她一愣,所以这是情杀? 梁亦柯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开口道,“他要梁氏的股份简直是做梦,凯莉那边他最多能拿到一点过时的消息。” “老头野心大,活了一把年纪了还那么能折腾。” 彤晴晴又一愣,老头是谁?怎么完全听不懂。 梁亦柯看着她好奇的眼神垂了眼眸,淡然对顾允言说道,“这件事下次再和你说。你们警局帮我锁住消息,他那边我会搞定的。” “嗯,我知道的。”顾允言起了身,转头望向沉默的容笑,冷冷道,“跟我走。” 容笑紧紧抿着嘴唇,双手握成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胸口囤积的气愤恼怒苦涩酸痛到嘴巴只化为一个字,“好。” 她很少见到笑笑这样子,关心的问道,“笑笑,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容笑笑了,笑得苍凉萧瑟,“我觉得这是一件喜事,顾允言,你觉得呢?” 顾允言被她的语气震得胸口一阵慌堵,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梁亦柯凤眸微敛,打量着这两个人。 晴晴拉住容笑的手,十分冰凉,厉色看向顾允言,“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是不是又勾搭上了哪个女人?” 容笑挣脱了她的手,快步走了出去,顾允言没再多说紧随脚步跟了上去。 梁亦柯双手合十,漠然道,“别人的感□□你管不了的。” 她觉得大人物说的很对,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谁也管不了,她就再也没有过问笑笑和顾允言的私事,直到圣诞节那天,也是梁清生日那天,她才知道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梁清每年的生日都会开派对,搞得好像商业晚会一般,其实对她来说就是商业晚会。 对彤晴晴和容笑来说就是蹭吃蹭喝,见见那些富有的大亨们如何装那啥。 今年也依旧如此,梁清在她新买的山庄举办了盛大的派对,请了这两年她在a市结交的所有商业名流,门口还铺上了红地毯。 彤晴晴请求了梁亦柯好几天,端茶送水当牛做马的,任他折腾任他释放,他才答应陪她参加梁清的生日会。 她只是想把他正式介绍给梁清认识,不管他们以前认不认识,至少这次是以她男朋友的身份介绍给她的好闺蜜认识。 她以为以梁亦柯的身价背景梁清会愿意与他交谈两句,没想到她就只是举着红酒杯,高傲的说道,“彤晴晴,我的生日礼物呢?”眼里丝毫没有看到梁亦柯这个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 彤晴晴干干一笑,“礼物当然有啦,等晚宴结束了我再给你。诶,我交男朋友了你都不祝福一下吗?” 一袭宝蓝色露背拖地长裙,银色尖头高跟鞋,高高盘起的长发衬得梁清格外楚楚动人,妩媚娇艳,神情却是冷淡万分,只漠然的看着彤晴晴不说话。 梁亦柯双手插在裤袋里,神色冰冷,望着别处,根本不将梁清引入眼帘。 这时,夜空中盛开出璀璨绚烂五颜六色不断交织的烟花,砰砰砰的热闹声打破了这个尴尬的气氛,让她深深松了口气。 他们难不成是仇家? 梁清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就被几个老板围住了,她笑得清冷高贵。 她挽着梁亦柯的手走到了餐桌旁,挑了些小蛋糕慢悠悠的吃着。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他问道。 “至少得等到结束啊。对不起,爱清她平常不这样的。” 他拿起一杯香槟喝了一口,眼神深邃,“我没放在心上。”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世界上对我来说为数不多的重要的人,所以我想把你介绍给她认识。” “我知道,傻瓜,你不用解释。”他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一幕却被梁清看了去,她的嘴角再也挂不出笑容,眼眸深沉。 彤晴晴微微笑着,眼眸如弯月,梨涡可爱。 清纯灵动干净的笑容看的梁亦柯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神色,心脏好像有了奇怪的感觉。 没过多久她终于知道了大人物为什么不愿意参加这种晚会,因为他会被各种总经理老板围得抽不开身,却还要笑脸相对和他们凯凯而谈。 她正无聊的坐在角落玩玩手机,偶尔瞥一眼高大英俊举手投足都高贵的大人物,这一瞥瞥到了顾允言和容笑。 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化了淡妆,微卷的长发给她增添了几分妖娆,顾允言一身黑色贴身西装和雪白的衬衫,那副皮囊精致的不像话,神情冷冽。 容笑笑却笑着,笑得空洞虚无。 她伏在顾允言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顾允言脸色一沉,自顾自的走开了,容笑瞥到了角落里的晴晴,慢慢向她走来。 “晴晴,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个小时前吧。” 容笑拨了拨长发,笑着说道,“怎么不见大寿星?” 彤晴晴环顾了四周,“大概是在后院游泳池边吧。” 她拉起晴晴的手,莞尔一笑,“走,去我们的好姐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天的容笑怪怪的。 第54章 &54 梁清站在游泳池边,蓝色波光灵水映着月光照得她宛如夜幕森林中的精灵,清灵脱俗,动人心扉。 她面前的男人不断在讲着自己多好多好,一个一事无成的富二代。 容笑看到这一幕冷笑,随即牵着晴晴的手快步走了过去,顺手拿走桌上的一杯红酒,快准狠的泼到了那男人的脸上,对着那自恋又好色的男人不客气的说道,“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还敢追求她?” 这一幕,彤晴晴只觉得非常熟悉。 心高气傲的男人被一个女人泼了红酒一时之间火冒三丈,抓起旁边桌子上的酒杯朝她们泼去,梁清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她们前面,被泼了一脸,红酒顺着她的脸颊不断话落。 “狗娘养的。”男人咒骂了一句,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怒着脸就离去了。 容笑手里的红酒杯被她握得紧紧的,嘴唇泛白。 旁边零散的几个人看完了热闹觉有些冷就回了大厅。 彤晴晴慌忙的用手擦拭着梁清的脸,“你是寿星啊,干嘛为我们挡?” “挡都挡了,换件衣服就可以了。”她依旧高贵冷艳。 “容笑!” 她们正欲行离去时,顾允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咬牙切齿的喊着容笑的名字,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臂,像是要把她捏碎一般,“你泼她酒?”明明是个疑问句,但是听着更像肯定句。 容笑的脸色越发惨白冷淡,发出几声缥缈的笑声,幽幽的望向顾允言着急的眼神。 “你心疼?”她问。 梁清身子猛地一愣,脸色灰白,皱着眉看向突然出现的顾允言,他怎么会在这?笑笑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猜到了什么,或者已经知道了什么吗? 顾允言看着她的模样,莫名心疼了几分,却依旧不饶的说道,“我以为你今天会很理智的。” “理智?我泼她一杯酒怎么了,八,九年的情谊,我泼一杯酒又怎么了?我的好朋友,我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和我的男朋友亲吻上床,旧情复燃,把我当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一杯酒又怎么了?顾允言,你这么心疼她,那我呢?我打掉孩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紧张一丝一毫?”容笑一直在笑,声音平淡又有些歇斯底里。 彤晴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 笑笑打过孩子?爱清和顾允言认识? 梁清的手指节骨泛白,一双水眸紧紧凝视着容笑,她好像失言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孩子,她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顾允言听得浑身一震,放开了已经被他抓得通红的手腕,幽深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笑笑......你......”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只是单纯的认为你和我的好闺蜜是旧情人而生气吗?顾允言,如果你要和别的女人上床亲热,就不要把你家钥匙留给我,我没有看活春宫的兴趣。” 梁清被寒风吹得浑身颤抖,一种冰冷吞噬了心脏。 那天顾允言要她去还那件外套,是,她有私心,居然很想再见他一面,后面的事情她也不想发生,但是偏偏她自己也贱得无法拒绝。 第28章 彤晴晴被这突然来临的事给震撼了,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她望向梁清绷紧的脸部线条,一种心慌莫名爬上心头。 爱清从未说过她和顾允言的事情,她们一度认为她没有谈过恋爱。 容笑的喉咙苦涩发酵,那种语气仿佛是已经精疲力尽的战士一般脆弱,她说:“梁清,生日快乐,最后一次。” “笑笑你在说什么?为了一个男人你......”晴晴皱着眉看着她,那种心慌的感觉遍布了全身。 “一个男人?是啊,我也觉得荒唐,为了一个才认识两个月不到的男人和我七,八年的闺蜜断绝,可是,如果是你呢,如果她和梁亦柯这欺瞒着你呢?” 彤晴晴被她问的无言以对,是啊,如果换做梁亦柯呢? 顾允言试图去想拉她的手,却被容笑用力的甩开,眼神冷冽,“我从来不欠你什么。”落下这句决绝的话语,容笑紧着步子就向外走去,双眸强忍着泪水,身子骨微微颤抖,一步一步离他们越来越远。 他的心向着梁清,一杯酒,他已经认定是她泼的,一杯酒,她就开始心疼她。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就算自己苦苦哀求他留下孩子,就算自己流了孩子痛得撕心裂肺,他都不会动容。 彤晴晴望着她的背影脚像是生了根就是迈不出一步。 顾允言想去追她,但是却被梁清冰凉的口气给留住了。 她说,“你让她打掉了孩子?” “嗯。” 梁清低声冷笑,“别告诉我是为了我。” 顾允言高大挺拔的身子僵在那里,坚定不移的凝视着梁清,“是,为了你。” 彤晴晴听不下去了,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了几眼,便欲行离去。 “晴晴,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对我吗?”梁清忽然向她问道,薄凉的声音在黑夜下格外苍白。 她离去的脚步止住,背对着她,沉默了一会说道,“也许。” 彤晴晴听不清后面顾允言在说着什么,耳边空白一片,脑袋也是。 梁清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她很好,她为了她们从来都是赴汤蹈火,她会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自己扛着,从来不让她和容笑担心,因此她和容笑就像寄生虫一样总是依赖着她。 也是这样的她,从来都不肯吐露自己的心扉,什么都默默压抑在心里。 她和顾允言有过一段旧情,这事情现在被剥开的时候就像陨石撞击了地球,轰动的她们久久不能平静,一场战争也因此开始。 她见过梁清哭过,很少,这个高贵冷艳矜持的女人向来对掉眼泪这种事情不屑一顾,可偏偏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哭泣都被自己撞见了。 第一次是她刚来法国,刚进入她们的学校,很巧,她们成为了同桌。那天天色已经很晚了,她睡不着所以出来散散步,她离开了简的城堡自己一个人住在外面,公寓离学校很近,很多时候都是在学校外面牵着大白转悠。昏暗的灯光吃力的照耀着人烟稀少的街道,她就看见一个女人依靠在墙上神情落寞的抽着烟,仔细一辨认才认出来那是她的同桌,几乎从来不笑的女人。 她居然抽烟,未满18就抽烟。 大白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兴奋的直直扑过去,彤晴晴尴尬的愣在那里。 梁清倒是笑了,眼眸清冷,“你的狗很可爱。” 因为她开了场,所以她们不知不觉得聊了起来,直到最后梁清忍不住流着一行又一行的眼泪,告诉她,“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办法理解,我也控制不了。” 除了母亲,她第一次伸手拥抱了其他女人,虽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应该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比如她偶尔会给自己讲题目,提醒自己的衣服乱了,这种小细节总是让人心底一暖。 没想到这个一向寡言少语的姑娘居然在她的怀里哭得更凶了。 彤晴晴想起那时的梁清,心里竟泛起了点点心酸,那时的她应该是为了顾允言才哭的吧,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分开,但是顾允言现在的态度很明显,他想要梁清,所以抛弃了容笑。 她站哪边都是错的。 梁亦柯站在后院的入口那里等着她缓慢的步伐,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道,“他们的事情总会有一个结果的。” 彤晴晴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盯着他黑色沉沉的眸子问道,“你和顾允言关系那么好,他和梁清的事情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为什么没有说过,你还说顾允言对笑笑动了心的,可是现在呢?” 梁亦柯搂过她的肩,平复着她的心情,“我知道他爱过一个女人,但是并不知道她和容笑是好朋友,和你竟然也认识。晴晴,我不是顾允言,他心底到底爱谁,我又怎么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像你和那位梁清小姐,你知道她曾和阿言相爱过吗?你不知道。” 是啊,她不知道。 “我们回去吧,留在这里只会让你的好朋友更难堪。” 彤晴晴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梁清,她此时此刻就像那个夜晚依靠在墙上吸烟的女人,寂寥孤单,冷涩清萧。 *** 从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容笑,也联系不上她,而梁清,则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们三个人之间有了无形的隔阂。 彤晴晴蹲在阳台上,拨弄着她买的小植物,半夜雾气渐弄,寒风刺骨。一个小时之前,顾允言把梁亦柯叫了出去,听他电话里的口气像是喝醉了酒。 她嘲讽一笑,顾允言是为了谁醉酒呢,是容笑还是梁清。 梁亦柯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彤晴晴窝在沙发上一直等着他。 “怎么不睡?”他心疼的抱起她往卧室走。 “睡不着。顾允言他怎么了?” 梁亦柯无奈的叹了口气,帮她盖好被子,“你是想问他到底怎么想的,对不对?他放不下梁清,也愧对于容笑。” 彤晴晴翻了个身,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眉头微蹙,“你也喝了很多?” “嗯。其实也不多,他酒量不差今天难得喝的烂醉如泥。晴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我们才刚刚开始恋爱,你就打算一直对我冷着脸,连着对顾允言的厌恶一同算在我头上?” 她瞥了他一眼,挪开视线,不说话。 第55章 &55 她动了动身子,转过身面对着他,清俊线条分明的脸庞,宛如雕塑般的坚硬完美,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不和家人一起过吗?” 梁亦柯双眸微动,闪过道不明的情愫,“我父母都去世了。” “对不起。”彤晴晴抱歉的咬了咬嘴唇,“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她常年在国外,不回来的。” “过年也不回来吗?” 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嗯,我都是一个人过年的。那你呢,你父母应该陪你一起的吧,你连房间都为他们留着。” “没......他们也不常回来。” 梁亦柯的眸子如这寒夜般幽深,语气依旧温和,问道,“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彤晴晴沉默了半响才回答道,“在国外开一家小铺子经营生意。” 他轻轻的奥了一声,双手便开始不安分的到处游走,试图在每一寸肌肤上点火,垂眸望着她凝脂般的脸蛋,沉沉的凤眸燃起阵阵*的火苗。 两人缠绵到天亮,也许是他喝了点酒的缘故,动作格外狂野用力,清晨晨光微亮的时候彤晴晴已经完全支撑不住了,瘫软着身子熟睡。 第29章 元旦第一天,小区里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与那干枯萧瑟的树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中午阳光温暖耀眼,即使寒风凛冽。 彤晴晴半懒着身子,睡眼惺忪的翻了个身,身边却空空如也。 她撑着手支起身体,揉了揉眼,望了一眼四周,低头就看见床边小橱柜上一大束娇艳鲜亮的香槟玫瑰,白色的小卡片上写着一行字: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香槟玫瑰的花语,他倒是会挑。 她情不自禁的嘴角微微弯起,盯着那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恰巧的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他的短信。 他说:晴晴,对不起,我现在在机场,我要去欧洲几天,上次和他们谈的增资案出了些问题。 彤晴晴捧起那束花闻了闻,手指灵活的回了个短信给他:我等你。 短信页面上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小艾的。 奥,要不是今天看手机,她都忘了今晚有聚餐,这个月杂志销量很好,大家决定庆祝一番。 他们定了临江的景观餐厅,说是晚上有元旦烟火晚会。 彤晴晴到的时候偌大的包房里已经热火朝天了,小艾笑眯眯的拉过她,挤眉弄眼的问道,“你的梁总怎么来啊?” 因为他带她去新西兰的事,全公司都知道他们俩有一腿了。 “他有事。”晴晴装作什么很淡定的样子小声的回答着。 小艾拉着她坐了下来,靠着大大的落地窗户,边吃边问,“你这两天怎么笑都不笑,不会和梁总吵架了吧?” “不是,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你不会是因为薛琪吧?” 说道薛琪,整个包房的人都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阿勇微微叹着气,“好好地一个人就这样没了。” 其他几个同事也缓慢的点头,“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啊。” 彤晴晴轻声道,“薛琪这件事大家千万不能对外宣扬。” 大家心照不宣的点头应对。 “好了,好了,大家开心点。我们是来庆祝我们这期杂志销量过万的!有史以来最成功的一次!这期我们也要做的很好!”小艾活络了气氛,举起酒杯一口闷。 彤晴晴喝了几杯酒,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不自觉的想念起那个高大挺拔如树的男人,心中总会有点失望,如果早上没听错的时候他好像说今天本来要带她去瑞士滑雪的。 “我出去打个电话。”她对着小艾说道,起身就往外走。 这家餐厅装修的很特别,走廊靠江的一侧都是落地窗,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站在窗前就能俯瞰整个a市的景色。 她靠着墙那面,凝视着玻璃外繁华的夜景,等待着他接通电话。 电话始终处于忙音的状态,无人接听。 彤晴晴又试着打了几个还是这个结果,微微叹了口气。 耳边突然响起十分戏虐的声音,“怎么,你的男人不接你电话?”盛天俊穿着深蓝色的衬衫,胸口肌肤微露,高挑挺拔的身材宛如夜幕下狂妄的吸血鬼,双瞳微浅,剔透的琥珀色瞳仁泛着点点星光,一双狭眸充满了无穷的魅惑,一头红发显得他格外嚣张跋扈。 她瞬间警惕的看着他,宛如竖起软毛的猫咪。 盛天俊玩味的一笑,好看的嘴角微微勾着,白皙纤长的手指慢悠悠的卷着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的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不过上次我在夜总会救了你,怎么,不打算谢谢我吗?” 彤晴晴怔了一下,她被老五打的时候居然是他出手相救的。 他迈着修长笔挺的腿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慢慢的靠近她,把她抵在墙上,让她无路可退,双手撑住墙面,包围着她,狭眸始终凝视着她嫩滑的脸蛋,这样近距离的观看倒是发现这女人素颜尽这样清纯动人,盛天俊的视线落在她粉红的双唇上,喉结滚动,眯了眯好看的双眸,沉沉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避开他的视线,扭过头看向别处,反问道,“你要我怎么谢你,请你吃饭?”断断续续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吃饭?奥,如果在酒店的套房里吃饭的话,我可以考虑接受。”他歪着头,放荡不羁的模样也十分好看,简直是吸血鬼的化身。 可彤晴晴却觉得他这幅模样可恶极了,淡淡吐出两个字,“无耻。” 盛天俊挑眉,松开了她,不慌不忙的说道,“真是连玩笑都开不得,原来梁亦柯喜欢这么单纯的女人。” 他见她冷着脸,一副不想理睬自己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上火,哪个女人对他摆过脸色,但还是耐着心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就当做感谢我了。” “彤晴晴。”她深深吸了口气,极不情愿的回答。 盛天俊瞧了她一眼气鼓鼓可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令人心神荡漾的笑容,慢条斯理的迈着步子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彤晴晴,真普通的名字。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又拿起手机盯了会就放进了口袋。 他应该在忙吧,或者就是还在飞机上。 玻璃窗外,夜空中开出一朵又一朵缤纷绚烂的烟花,布满了a市的天空,照亮了整个城市,亮如白昼,晶亮的火花盛开又无声熄灭,精巧奇妙的图案不断交织着,江边站满了人群,他们有的相偎在一起,有的紧紧拥抱在一起,至少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悦的,沉浸在这绚烂多姿的夜色美景中。 往年元旦,都是她们三个人一起过的。 笑笑离开了她的家庭,梁清无父无母,而她也是孤单一个人,命运仿佛早就安排好了她们三个人相遇,让她们三个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彤晴晴看着这热闹的海洋双瞳默了下来,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还是发了条短信给梁清,一句简单的元旦快乐。 她没有想到梁清直接回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她的声音依旧薄凉,她说,“你在哪?” 她说,“晴晴,我想见你,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梁清穿着黑色的尼大衣和牛仔裤,素颜朝天的站在她家门口。 彤晴晴和小艾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匆忙赶了回去,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不由的心疼了起来,又瞥到她右手手背上的止血贴,这明显是打完点滴后留下的,立马问道,“你生病了?” 梁清轻声嗯了一句跟着晴晴进了屋。 彤晴晴烧了点热开水给她,“你是不是最近又酗酒了?” “嗯......”梁清窝在沙发里,神色难得的缓了下来,冰冷泛白的手指也渐渐温暖起来。 “你去医院怎么都不和我说。”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的。” 晴晴吸了吸鼻子,莫名的一酸,眼眶湿润,口气既是责怪又是心疼,“你以为你会读心术,能猜到我想什么。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喝太多酒,抽太多烟,因为这个从大学到现在你进过多少次医院。” 梁清微微笑着,缓缓的靠在晴晴的肩头,喉咙哽咽,嗓音颤抖,“笑笑一个人,我真的很担心。” 晴晴沉默了几秒,“我联系不上她。顾允言......也没有她的消息吗?” “没有。我和顾允言的事情,我一直觉得没有必要和你们提起,一段已经成为过去的感情又有什么好提及的。我真的没有想到回到a市两年了,还会和他有交集。晴晴,我和他并不是因为什么第三者或者家庭的阻碍而分手,所以我不得不承认他对我依旧那样热烈的时候我心动了。我明明知道他和笑笑在一起了,明明知道的,我也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贱......”梁清的肩头微微颤栗,声音抽搐。 她知道她哭了。 “爱清,这件事谁也不能怪,但是谁都有错。” “可是最无辜的是笑笑,她什么错都没有还受了一身伤,我多希望那天那杯酒是她泼在我脸上的。” 彤晴晴握了握她的手,“她也许是躲起来了,她无法面对你,面对顾允言。或许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梁清轻缓的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慢慢的呼出,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眼眸微垂,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空洞的望着前方。 第56章 &56 这个贩毒组织规模并没有那么庞大,秦森也不确定这就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还是真的就是这样,他在那里待了大半年也没见过所谓的大哥。这里权利最大的叫陈凡,黄宇是打小就跟着他的,他对黄宇十分信任。 秦森也没见过陈凡几回,总觉得那人挺深不可测的,不像一般喽啰穿得很粗糙,反倒是西装领带,看上去像个文化人。 黄宇喝得有些醉,摇头晃脑的讲个不停,说是那家万盛足浴里的小姐长得多勾人,那活有多好。 一桌人都笑笑,那几个都喝得眼睛发红了,唯有倪成,啤酒都没下肚。 秦森点了支烟朝黄宇问道:“你跟着陈大哥几年了?” “十一年!”黄宇打了个嗝,比划着手指激动的说:“我跟着他出生入死,那时候从广州干到云南,好几次死里逃生。陈凡他...他不像我们是大老粗,他可有文化了!” 秦森点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陈大哥一看就是个文化人!” 倪成斜眼瞥了一眼秦森。 对面的一个人说:“黄宇,最近陈大哥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又要......?” 那人的意思是是不是又要去进货了。 就算喝醉,黄宇还是保持着多变沉淀下来的警惕,望了望周围,说:“上头的事我们哪知道!” 他在警告他不要多嘴。 秦森有预感,这次会是个大买卖。 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参与,弄得不好命就真没了。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想写的东西早就摸清楚了,他应该要退出这个圈子,顺便把线索都提供给警方。 可是怎么退,退了之后怎么才能去确保他们不会找上门。 最好的办法就是警察把他们一窝端了。 陈凡上头肯定有人,这个小组织的背后也肯定有个庞大的交易系统。 秦森狠狠的抽了口烟,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几个人架着黄宇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只有倪成跟在秦森后面,他一点也没有喝醉,走得不紧不慢。 秦森看得出来,倪成是个心理素质很强的人。 他递了支烟给倪成。 倪成很少和他说话,这次却开口了,说:“在酒吧或者夜店,他们就会像这样朝玩乐的人递上饮料或者香烟,里面都掺了毒品。等下次毒瘾发作的时候就不得不想方设法的去找他们。一般人很难抵抗初次吸毒带来的快感。” 他没抽秦森递的烟,只是拿在手里把玩。 路边的街灯,忽明忽暗。 秦森说:“你缺钱所以来做这个?” 倪成忽然笑了一声,反问道:“你也是缺钱?” “嗯,缺钱。家里人生病,需要好多钱。” 倪成说:“谁不缺钱,亿万富翁也还是每天都在想办法赚钱。” 秦森:“说得挺有道理的。” 不出两个月,陈凡又回来了,把一些旧兄弟叫过去开了个小会。秦森和倪成躺在狭小的分间里一声不吭。 直到门外走廊里传来人声,秦森起身的时候看到倪成也起身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秦森一笑说:“等级高的就是不一样啊,还能开会。” 倪成笑着不语。 似乎要谋划好了所谓的大事,那帮人这阵子异常的兴奋。对他们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黄宇最近花钱开始大手大脚,隔三差五的去找乐子。 在夜店弄了个包房,坐在沙发中间,两条搁在茶几上,一脸我最牛逼的神情。他说:“今天我请客!想玩什么尽管玩!”他揽着一个女人,,笑得眉毛鼻子都皱在一起。 秦森仰靠在沙发上,坐在最角落,点了根烟,问道:“你最近发财了?” “嘿。马上就要发财了。” 秦森后来再没说话,一直窝在角落安静的抽烟,一根比一根抽得凶猛。 他们去做交易的时候可能是最好的逃走机会,可是如果就这样逃走,以后的麻烦事一堆,得让警察把他们都端了才行。 黄宇喝得半醉,摸着身边的女人,油腻的嘴到处游走。 秦森说:“这次带不带我们啊?” “老大安排带谁就谁,怎么,你很想去?” “当然,不然怎么分你们钱。” 黄宇倒在美女的怀里笑,“老张,就你钻钱眼里。” “难道你不爱钱?” 黄宇捏着女人的腰,说:“比起钱,我更爱美女。说到美女,啧啧啧,这些□□其实玩多了也没意思,外面那些正儿八经的雏才好玩。前年,我在一家酒吧门口碰到过一女的,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也单纯得很,稍微骗几句就被跟着我们走了,当然,我们也不是啥流氓,就给那小美女打了几针。我本来想让她染毒再玩玩的,结果带回来后,擦,到嘴的鸭子都飞了。陈大哥晚上就把那女的上了,我他妈憋屈的还一个字都不能说。那女的醒来后自杀了,我他妈连摸都没摸过一下!” 秦森夹着香烟的手讲了僵,扬起一抹笑容说:“那后来呢,人死了难道没人查没人找?” “当然有人找,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不过还好,大哥把那女的给安顿好了。” “安顿?怎么安顿?” “嘿嘿,这就不能告诉你了。我只能说,这尸体啊,到现在警察都没找到!” 秦森掐灭烟头,说:“我去上个厕所。” 倪成跟着起身,一齐出去。 身边的人捅了一把黄宇说:“我怎么瞅着倪成那小子古里古怪的,和我们都不说话,他那样子是来赚钱的吗。” “我怎么知道。反正用来看门打杂就可以了,正经事轮不到他。” “不过张深这人倒是挺靠谱的,对咱哥几个也挺好的。来了快要一年了。” 黄宇眯起眼,“老张是挺不错的。” 倪成走得很快,越过秦森,撞到他的肩,他也没有丝毫停顿,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冲到就夜店外。 深秋的冷风吹得他手指骨都泛白了。 秦森跟在他身后,站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他。 倪成如同一尊雕像一样站在冷风中,过了好久他忽然仰头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的从裤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打火机的火苗被风吹灭了一次又一次,一直打不着,他牙一咬狠狠将打火机砸在地上,手背展露的青筋好似一种无法抑制的狂暴情绪。 回去的路上,回到那个隔间以后,秦森都没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倪成说梦话,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么凉的夜他脑袋上都是汗。 他从梦里惊醒的时候,秦森忽然打开灯。 秦森坐在床边,望着他说:“你到底是谁。” 倪成背后一凉,和他对视,不开口。 秦森说:“上次黄宇说的那个女人是你的谁?” 倪成的瞳仁闪过一丝震惊,但随后很快平复下来。他只是吃惊于秦森的洞察力。 “不回答我?倪成,你到底是谁?” 倪成躺下,不理他继续睡觉。 秦森说:“如果是为了她来这里冒险还是快点离开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他吃不准倪成是真的来堕落的还是为了一种报复,除了那晚,他看起来一切正常,对黄宇也一切如旧。 唯一的反常是,他说想跟着他们一起干事。理由很简单,为了钱。 黄宇不放在心上,他就觉得这小子就是一孬种怂货。 陈凡的安排下来,加上秦森的‘说话’,黄宇让秦森跟着去望风,他们去接头,至于倪成,起初黄宇是不肯的,他就是看不惯这人。最后还是秦森说服他的,反正就是望风,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 秦森跟着他们做过两次小的,黄宇信得过他。 后来秦森设想过无数次,如果当时没有顺着倪成让他一起去,如果再给他一次警告,如果当时他自己再快一点,只要一点点,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操他妈的,你出卖老子!” ——“倪成你他妈的,老子弄死你!” ——“砰!” 那些激烈晃眼的画面碎成无数个残片在眼前闪过,飞溅着鲜血,空气中弥漫着惊心动魄的味道。 那一声枪响,炸得人脑袋疼。 秦森一抖,惊醒过来。 火车车厢里的喧闹和平凡在他眼前化作混沌,他下意识的摸上脖子,那里似乎还留着当年的刺痛感。 他垂下头,深深吸了几口气,像是窒息般的渴求。 车窗外的天很黑,只能大约看见路过的山脉的轮廓,还有山里零星的灯光,夜黑得没有半点星光。车厢顶上的灯光线不是很充足,这种模糊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难受,心口像是被堵着什么。 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三十,他看着沈婧的照片,灵魂一点点的慢慢归位。 当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秦森一阵耳鸣,只能听到火车车轮滚在轨道上的摩擦声,平稳的,耐磨的。 他打了沈婧电话。 现在的科技发达,他用的手机卡在铁路上信号也很好。 沈婧的声音听上去很清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怎么还没睡。” 沈婧:“在画图。” 秦森说:“很晚了。” “你也应该好好休息。” 秦森从背包里拿出她准备的矿泉水喝了好大几口说:“刚眯了会,火车上不能熟睡。” 一是这节车厢里的小孩子太多太吵,二是太容易发生危险的事情。 沈婧说:“今天回到家才发现,放在桌上的手套忘记给你放包里了。” 秦森轻笑了声:“不用,我不怕冷。” 沈婧想起他炙热的身躯,每次抱着他总是那么暖那么热,男人的体温是比女人的要高一些。 “秦森......” “嗯?” 沈婧说:“我觉得...我好像有点矫情了。” “什么?” “我不习惯。一个人,不习惯。” 你不在,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习惯。回去的路上沈婧走得很慢,她不知道回到那个家要干什么,也不知道回去的意义。她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小小的单间发愣,她依旧不知道要干什么。窝在桌前画画的时候,身后的床上没人,空落落的感觉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她停笔的时候又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这种想念和依赖深的程度让她觉得有点可怕。 上次回上海,对他的感情远不如现在的浓烈。 秦森在电话那头静默很久,他听到沈婧浅浅的呼吸,那么柔那么细。 秦森说:“沈婧,你等我。” 沈婧抬头盯着书桌上那盏灯台,说:“秦森,我爱你。”她的语气很平淡,很柔凉。 火车经过一个隧道,车轮的声音突然变大,但秦森还是听到她说的了。 第57章 &57 火车即将到站,秦森说:“我到了,明天再联系你。早点睡。” 沈婧说:“嗯,好。” “沈婧,我也是。”比你想象的程度还要深。 出站,秦森打了高健的电话,他说他在停车场等他。 多年未见,高健几乎没什么大的变化,依旧西装笔挺,依旧干净利落,四十多岁人了一点也不显老。 高健打开后备箱给他放行李箱,等秦森上车后笑着说:“要不要去喝一杯?” 秦森也笑了,“那就走吧。” 深夜大排档,五六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烤肉的香气弥漫满了整个胡同街口。 一桌人刚好吃完离去,高健和秦森坐下,老板快速整理完上桌留下的垃圾问道:“你们要吃什么?” “来六瓶啤酒,再弄个三百多块的烧烤吧,随便什么。” “好好。” 秦森手指叩着桌面说:“六瓶,我一你五?” “少来。怎么,现在三瓶都喝不动了?” 秦森笑着摇摇头。 高健说:“这次回来是打算以后都做这个了?” “我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他反问。 高健拍拍他的肩说:“这几年身体怎么样?” “一直在锻炼,没事。就伤风感冒,这种小病也避不了。” “看得出来,身体比以前结实了不少。我还记得当初你刚来的样子,瘦得手背上经络都看得见。好不容易后来过得好了点——”高健停顿,看向秦森突然说:“你来北京确定安全吗?” 老板上了酒和一盘烤肉串,秦森把酒瓶盖嵌在桌边,猛力一下,瓶盖被顶开,雪白的泡沫迅速喷涌而出,流了他一手。 “能有什么事。该抓都抓了,没抓到的以为我死了。隔了那么多年,走在人群里谁认识谁。” 高健点点头转开话题,“我听陈胜说你交女朋友了,还长得很漂亮。” 秦森仰头灌了几口啤酒,眉眼间满是深深的笑意,“嗯,很漂亮。” 高健说:“一谈到你女朋友怎么笑成这样。打算结婚的?” “嗯,打算稳定下来,从你这捞到点钱后就回去求婚。” 高健像是想到什么,说道:“当年你没要的五万块我一直都没动,还在那张卡里。这次也打算要给——” 秦森打断他说:“那钱我不要。” 高健喝了口啤酒说:“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 高健从来都不欠他什么,没有高健也就没有他。 高健说:“来来来,喝酒。好几年不见,不醉不归啊。” “嫂子不管?” “管,怎么不管,大不了回去挨顿骂。你嫂子那人你也知道,就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她说起人嘴巴很厉害,真遇到什么事就偷偷抹眼泪。我回去让她骂几句,再哄哄她就好了,她心肠软。” 秦森说:“你可不能仗着嫂子心软就欺负人,我记得当年你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追到的,人家那也是北影的一枝花,为了你都不去做演员。” 高健指着秦森大笑两声,“去你的,我还轮得到你教育。”缓了几秒他凝住视线,沉着道:“她跟着我是吃苦了。” 高健没什么钱,做报社的资金都是打拼好几年的存款还有问银行借的,当初追林珍的时候报社刚起步,他一穷二白。后来问过林珍,当初追她的人都从北京排到美国了,怎么就看上他了。 林珍说,你稳重。 那个时候高健27岁,林珍22岁。比起那些校园里的黄毛小子,他看起来稳妥多了。林珍是个求安逸的人。 不过还好,当初再怎么苦现在也熬过来了。 高健想起陈年往事颇有感慨,说:“还好现在日子好起来了,不然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林珍了。我什么都没有她也跟了我,房子车子钻石,这些都是后来才补给她的。”他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继续说:“男人得有点担当和责任。” 秦森嘴角微微扬着,握着酒瓶喝,液体流出透绿色的玻璃瓶口。 高健得出总结性话语,说:“所以,秦森,你知道你当年有那么多的懦弱吗?” 秦森眯眼,瞥见高高挂在夜空的月亮。他说:“人性,都这样。高健,换做是你,你也会像我一样懦弱的。” “我才不会。我上有老下有小,就算活着只剩一颗脑袋,我也要往前爬。” 秦森笑了声,“我只有老没有小。” 高健不知道要不要提一个茬,瞄了秦森几眼。秦森像是知晓他要说什么,先声夺人,说:“你是想说陈思涵?” “嗯。” 秦森说:“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是她先走的。” 高健愣住。 秦森没多大想法,直白道:“我刚醒的时候就断了。其实她也没错,我当时可能要死了,也可能以后一辈子都起不来了,也许还会过上每天都被跟踪追杀的生活。我理解她。” “那现在呢,还打算进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我又不是警察。那种地方是不会再去了,我会挑着点的。赶紧从你这领点钱去九江。以后想在九江生活工作。你怎么想到在九江开分部,报社还分部,挺高大上的啊。” 高健说:“算不上是分部,就是创建了另一个社,咱这边做的不是正规的新闻嘛,九江那个就做些娱乐的,小新闻,供人娱乐的。当初陈胜说要回老家,我想着放在九江也行,就把它设在九江了。你也想去九江?那边工资和这边差了一千块一个月呢。真的要回?” 秦森说:“一线城市活得太累,那边挺好的。”他顿了顿又问道:“那上海的那个分部呢?” “那也算不上分部,最近正在着手策划做杂志,上海那个工作室就是用来做杂志的。” “会赚钱。” 高健撸了几串说:“也在做app,弄个新闻客户端。” 秦森:“挺高大上的。” 高健说:“秦森,你回来我是真的高兴。其实你不知道,现在报纸有多难做。现在流行网络和电视,买报纸的有几个,认真看新闻的又有几个。让他们去暗访一些黑心工厂都吓得半死,哎,真是。” 高健后来聊得高兴又喝了几瓶啤酒,啤酒其实不醉人,但白酒就不一样了,半瓶下肚,他整个人都就倒下了。 秦森拿他的手机拨了林珍电话。 凌晨三点,林珍开车来接他,秦森在场她也不好意思骂骂叨叨。 “要不要去我家睡?明天你们俩要出去也方便。” 秦森指着不远处的小旅馆说:“我住那就好,嫂子你开车小心点。” “那行。” 反正也不急,明天老高总归要来取车的。 秦森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躺在狭小的单人床上却毫无睡意。人挺奇怪的,只要一过凌晨两点好似就不会再发困,反而会越发精神。 他双手枕在脑后盯着看不见的天花板发呆。 就像沈婧说的,一个人不习惯。他也不习惯身边没有她。 秦森下意识的伸出右手,又僵在半空中,沈婧不在身边,他搂什么。 他大约天亮的时候才睡着,被手机铃声活生生吵醒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秦森凭着感觉划开接听键,懒懒的说了句喂。 沈婧说:“你怎么没给我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秦森不知怎么,整个人放松到要陷进被褥里,他说:“现在几点。” “下午一点十一分。” “下午?”秦森抬手覆在眼睛上,“都这么晚了。” “你在哪?见到他了吗?昨晚几点睡的?” 旅馆的窗帘破了个洞,阳光从里面钻进来,秦森睁眼被刺到下一秒赶紧闭上,侧了个身背对光线,慵懒的笑了,“查岗?” “回答我。” “我在旅馆,昨晚就见到了,喝了点酒弄到很晚,后来......” “嗯?” “后来想你想得有点睡不着。” 沈婧在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 秦森动了动,干硬的被子摩擦发出细索的声音,他说:“我说真的,想你想到睡不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明知道他才刚走,也知道要过一两个月回来,可是还是想问。 秦森说:“在一月一日前会回来。答应你的。” 沈婧:“在北京和在九江工作有分别吗?” “这里是我开始的地方。我和老高也有很多事情要交接,而且太久没做,我需要熟悉。”他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烂七八糟的。 秦森没和她说,留在北京,是因为老高手上现有三个不错的目标。一个□□制造团伙,一个卖|淫组织,一家卖黑心棉的家具商城。 沈婧:“我昨晚算了下,你说要在九江买房,我查了查,最贵的差不多5000一个平方二手只要3000多,我们买一套一室一厅的,大约35平方米左右,二手房差不多就是十万多。所以秦森,你不用......我快工作了,我们可以先贷款再慢慢还。” 秦森本来还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沉沉说了一个字:“嗯。” “那你......” “我不单单是为了房子。沈婧,我们还有以后,懂吗?在一切还没开始前我想做一些准备工作。” 沈婧忽然笑了声,“我可能是太不习惯了。”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只是不习惯他不在。 一起换房贷,一起攒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想风光的娶她,就算没有别人的流言蜚语,她妈妈那边至少能缓一下。 哪个做母亲的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跟了她吃苦的男人。 秦森说:“你别乱想了。我会做好打算的。” 一年,只要一年,他应该可以给沈婧一个小小的但很正式的婚礼。 “秦森,别让我担心。” “我知道。”他默了会说:“我有你,和以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她的口吻明显比之前松了许多。 也许她一晚上都是胡思乱想,那根弦就越绷越紧。 秦森起身望着从帘布小洞里照射进来的晨光,缓缓说:“后半辈子因为你什么都不一样了。” “比如?” “比如,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家里有个女人她每天都在等我回去吃饭,她会把房间布置得很好看,她会养只猫让我去铲屎。” 沈婧声音难掩笑意,清凉的嗓音里带着点愉悦,说:“她可能不会做饭。” 秦森长长的奥了一句,“她每天都在等我回去烧饭给她吃。” 沈婧又是久久没回声。 他猜她和他一样,都在勾勒那个画面,一闭眼就所有场景都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第58章 &58 临近10点时,会场几乎已经坐满了,司仪也准备就绪。 唯独他们这一桌,最角落的一桌,空了两张位置。 新娘因为是混血儿的关系长相不像西方那么深邃,那张似芭比娃娃般精致的脸庞上多了几分东方美,新郎则是不折不扣的外国人,黄头蓝眼睛,有点像俄罗斯小伙子。 彤晴晴边洗着西瓜汁边看着在台上的新人,听着司仪老套连绵不绝的台词。这是订婚礼吗,怎么感觉和结婚现场没多大差啊。 因为坐得远,他们具体在干些什么倒也看不真切,偶尔其他人鼓掌的时候她也会拍两下手,只听见新娘接过话筒激动幸福的讲道,“能和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我真的很感谢我的好朋友......”新娘话语微顿,似乎在台下寻找着什么。 突然,门口响起一记清澈欢快的声音,“米莉!我在这!对不起,来晚了。” 彤晴晴闻声望去,隐隐约约朦胧的灯光下一个纤瘦的女人穿着白色的礼服洋溢着清澄的笑容站在那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气宇轩昂身姿提拔高贵优雅的男人。 盛天俊翘着二郎腿,浅浅的抿了口红酒,笑得不明不白,无害的道,“彤晴晴,那不是你的男人吗?”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门口的两人,心中却滋生出密密麻麻的沉重,宛如不断快速生长的藤蔓一圈一圈的缠住心脏再慢慢勒紧,让你窒息让你抓狂。 他昨晚不是飞去了欧洲吗? 那个女人,路秋人。他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出现在这里?他们认识? 台上的新娘目光锁定,愉悦道,“感谢我的好朋友路秋人,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和修罗斯认识。” 路秋人面露微笑,对着新娘做了个爱心的姿势。 梁亦柯看向他身边的女人,唇畔浅笑,声线动人温柔,“走吧,入座吧。” 晴晴只觉得身子僵住了,眼睁睁看着他们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他们这角落里的一桌。 她和他四目相对,两人都是道不明的震惊和茫然。 盛天俊唯恐天下不乱的向他们招手,眼眸笑意渐深,“梁总,这里!” 她明明有很多为什么,但是好像都被扼杀在了喉咙口,硬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相反,路秋人见到她很是惊喜,“彤小姐,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梁亦柯神情漠然,礼貌绅士帮路秋人拉开椅子就坐,而他在彤晴晴身边坐了下来。 盛天俊瞥了三人一眼,琥珀瞳仁浅浅又浓浓,“梁总,你身边这位是?” 彤晴晴视线紧紧追随着他,也在期待着他说些什么,比如这位是谁,今天怎么会来,她不希望以质问的口气问他这些问题。 “女伴。”他后背轻依座位,双腿轻轻搭在一起,双手十指交叉,神色淡漠,墨色沉沉冷冷的凤眸落到身边的彤晴晴身上,十指不禁合得紧了些。很好,这条裙子,这件西装外套。 “这也是我的女伴,我想我应该不用介绍了吧。”盛天俊晃着脑袋,悠闲的喝了一大口红酒,表情享受,目光灼灼的看着晴晴,然后又紧了紧他给她的西装外套,关怀道,“不是说冷吗,好好披着。” 路秋人暧昧一笑,那对浅紫色的耳环光彩夺目,衬得她水灵典雅,“彤小姐,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嗯......这位先生好像有点眼熟。” “不是男朋友。”她回答的果断坚定,不自觉的看了几眼梁亦柯,他依旧那样,冷冷淡淡。是她的错觉吗?刚刚有一瞬间他对路秋人明明笑得很温柔,站在门口时那种柔和和自然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梁总,你今天特地来吃参加琼斯先生女儿的订婚宴不会是为了欧洲那块地皮吧?盛天俊坐直了身子。 梁亦柯微微挑眉,俊俏的脸庞线条分明,唇薄而色淡,声音微凉,“难道你不是吗?” “我当然是啊!”盛天俊承认不讳。 第34章 台上爱意满满的典礼结束了,服务员推着餐车陆陆续续为每桌上餐,典型的西方餐,牛排红酒。 盛天俊娴熟切好牛排将他的那份与彤晴晴的交换了一下,嘴角勾笑,“快吃吧。” 梁亦柯拿着刀叉的手略微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优雅的切着牛排用餐。 彤晴晴的视线兜兜转转一直停留在梁亦柯清俊的脸庞上,想和他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该怎么开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也没有主动和自己说话,不是吗?就像陌生人一样。他这样的态度倒是彤晴晴心凉了好几分。 新娘挽着新郎笑容满满的来到他们这一桌,路秋人立马起身,开心的小孩子一样伸手拥抱了新娘,“米莉,你今晚真是太美了。” “你怎么坐在这桌了,我为你留了席的。” 路秋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没关系的,坐哪都一样的。” 新娘的父亲琼斯先生举着酒杯迈着大大的步子也来到了这桌,米莉对着自己的父亲甜甜一笑,介绍道,“父亲,这就是我的好朋友,路秋人,这位是她的男朋友,梁亦柯。” 彤晴晴望向他们的目光呆滞了,心头一跳,舌桥不下,指甲慢慢掐进肉里。本就没有平静的心情瞬间像脱了缰的野马胡乱奔跑,冲出心头,踩得她生疼。 男朋友?梁亦柯? 这是......什么意思? 盛天俊眉头微皱,却又笑得邪气从容,俊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惊讶,“美丽的米莉小姐,你说他是你好朋友的男朋友?” 米莉不解的看着这个英俊邪魅的男人,不懂他的意思。 琼斯先生也是没听没明白,操着还算流利的中文说道,“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不过,盛总,你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梁亦柯依旧波澜不惊,淡冷的脸色,语气客气尊敬,“琼斯先生,我很高兴参加你女儿的订婚礼。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他搂过路秋人微微一笑。 蓦地,彤晴晴狠狠一怔,短暂而痉挛的呼吸了一下,嚯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颈脖发直,双眼微微开始酸涩,睫毛微颤,死死的望着他的侧脸。 她很想问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而此刻却只能死死咬着发白的嘴唇,硬是发出一个字,像个傻子一样不知所措。 心像被细韧的绳子勒出深深的伤口,渗出血丝,那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她的心头连呼吸都是艰难的了。 “听说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琼斯笑得幸福而温馨。 “快了。”他的声音不温不火,如阵阵冰凉的江水涟漪。 琼斯拍了拍梁亦柯的肩旁,真诚道,“祝福你。” 米莉挂着甜美的笑容,“秋人,我也祝福你们,如果可以一起举行婚礼就好了。” 路秋人笑得清新甜澄,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今天你是新娘,应该我们祝福你才对啊。” 好几年......在一起好几年......这仿佛又是当头狠狠一击。 彤晴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梨涡浅的凄凉,瞥了一眼梁亦柯,又扭过头不看他,苦涩微凉道,“梁总,恭喜。” 那天路秋人在超市说的未婚夫应该就是他,那对耳环也是他送的,那辆车也应该是他的车。还说什么去欧洲谈案子,都是骗人的。呵,彤晴晴你怎么那么傻,他这样的男人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你哄得团团转,不过是个被玩弄了的女人,就算这样面对面,他也不会解释一句。也对,他的正牌女友在一旁,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不是今天,他会玩弄自己到什么时候呢? 心脏像是被蚂蚁啃出了一个个细密的小洞,一阵阵如海浪般席卷而来的酸涩填满了这颗心脏,腐蚀溶化,残缺不堪。 自己居然是个小三,奥,也许连小三都比不上,就像被盛天俊玩弄的那个小明星一样,挥之则来呼之即去。 爱情......她居然以为是爱情。多么可笑。那样的人怎么会随意就爱上一个人。 盛天俊拉过她颤抖握紧的拳头,看着她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对着那个人戏虐道,“梁总,今天听你一讲我就心安了,本来以为她是你的女人我还不好下手,现在我倒是可以明目张胆的追求了。”话落,他拉着失落游魂的彤晴晴离开了会场。 梁亦柯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目光虽是淡淡,但无形散发出了一股冷冽的气息。 一旁的路秋人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做正事。” 盛天俊一路拉着她软玉般的手,直到到了静谧几乎无人的游轮后甲板上才停了脚步,回头看向她,“怎么,伤心了?” 他看着她沉默的样子长长的呼了口气,英眉微挑,“你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你还真是单纯。” “你今天带我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彤晴晴看着地面,寒风吹过,双腿不自觉的抖了抖,心里的寒冷犹如冰川下积深多年的寒气。 她就不信他不知道今晚梁亦柯会来。 “目的?本来是有的,但是看你那么难过,就算了喽。” 她不由一声冷笑,抬眸看向他,“你知道梁亦柯今晚会来,你知道那个琼斯先生是重情义之人,你也知道路秋人是她的女朋友,你不就是想借我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吗?可惜,他对我一点都不重视,并不承认我也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 彤晴晴的眼睛微微泛红,在寒风中发丝随意飘扬,这样痛楚又压抑的模样像极了想要恼火的却受了伤的兔子。看的盛天俊愣了眼眸,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第59章 &59 “你倒是聪颖的很。”他抿了抿唇又说道,“可最后我也没有利用你啊......你看,我现在还把你带离了火海,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她哽咽着声音,在月光的照耀下眼眶里还是慢慢溢出了泪水,顺着脸颊顺流而下,鼻子冻得通红,两道秀眉紧紧挨在一起。 “不是.....”他脸上常有的笑意慢慢消失,转而浮上一层肃色,“你知道吗,在我们这个圈子爱情可是一件奢侈品。” 他不知道到底谁是梁亦柯心尖上的人,但是他们的圈子谁没个三妻六妾的,只要让他难堪,拿到那块地皮不就行了。可是看见她茫然失措又痛楚绵延的脸莫名其妙竟然一时心软了,单纯,他想了想,也就这个词适合她了。 谁又能想到,几年后的彤晴晴依旧单纯,却俨然不是这个模样的单纯了。 她答道,“是啊,真奢侈,” 顾允言如此,梁亦柯如此,盛天俊也是如此。 **** 夜晚虽冷的刺骨,但是江面却平静如镜,月光皎洁也抵不过游轮五光十色的灯光。 “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就是彤小姐?”路秋人身上裹着梁亦柯宽大的西装外套站在甲板上,眼眸清丽淡然的望着水波流动的江面。 “嗯。”他沉闷的应了一声。 两人忽的都是静默了很久,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不远处传来悠远凄美的小提琴声,像极了泰坦尼克号沉沦的那一瞬间。 “琼斯已经把那块地给你了,找她去解释一下吧......”她几乎是笑着说的。 ”秋人......”梁亦柯凤眸沉沉,深深瞥了她一眼,“事情很快会解决的。” 路秋人忽的一笑,握紧了他的外套,轻松道,“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讲的孤儿院的那个男孩子吗,前天我去看了看他,坏脾气改了不少,小小年纪英眉剑气的,倒是和你挺像的,不过性格没你稳重。奥,对了,等米莉的订婚宴结束了我要去趟c市,上次在那边画的画借给那边福利院,院长说画展结束了可以拿回去了,听说还有......” 梁亦柯望着前面黑暗又星光点点的不远处,安静的听她讲着。 她不多话的,难得今天愿意讲一些琐事与他听。 第35章 这场轰动a市的订婚典礼终于在凌晨两点多市拉下帷幕,寒夜生冷,却比不上心冷。 彤晴晴和盛天俊一前一后的下了游轮,身后隔的不远就是梁亦柯和路秋人。 “我送你。” 她静默了一会,微微颔首。 缺不料冻得有些僵硬冰冷的手臂猛地被宽大温暖的手掌裹住,力道强势。 “跟我回家。”梁亦柯神色漠然,眼眸落到她的外套上,一时竟然有了些怒火。 彤晴晴低着脑袋,听着他的声音通红的眼睛又忍不住开始泛起酸涩,眼前水汽朦胧。 回家?他这是要自己当定了情妇? “梁总左拥右抱可真是幸福,当着你女朋友的面还要其他女人回家?”盛天俊玩世不恭的讲道。 一旁的路秋人看着他们两个在黑夜下靠近的身体的微微垂了眼眸。 “你听不听我解释?”梁亦柯嗓音低沉,有不容反抗的强硬语气。毫不理会盛天俊的讽刺,只是沉沉的看着她冻得发白的小脸。 “好,你说。”出乎意料的,她只是淡淡的回答着。 梁亦柯握紧了她的双手,“回家说。”说完就拉着她往车库走。 盛天俊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不由的嗤笑了一声,对后面沉默的女人说道,“你就一点也不介意?” 路秋人始终紧紧抿着唇,越过盛天俊自顾自的离去。 *** 一进家门,彤晴晴的脚像是黏了胶水站在玄关就不动了,她说,“你解释吧,我还想早点回去休息。” 梁亦柯一把扯掉她身上的外套扔在地上,又横抱起她往客厅走去,“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希望你相信我。” 她不说话,直到他放她坐在了沙发上,又披了条毛毯结结实实的裹住了她纤细的身子,彤晴晴才说道,“我的男朋友当着我的面搂着其他女人说是女朋友,你去大街上问问,谁会相信自己的男朋友。” 他低头笑了,“我昨天刚到欧洲又匆匆赶了回来,你也知道我最近在忙一个增资案,同时我打算在欧洲发展梁氏,琼斯是地产大亨,他手上那块地皮我是势在必得。路秋人是和他女儿是好朋友,让她帮忙,事半功倍。你懂了吗?我说过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彤晴晴,你这么聪明,我以为你见到我的第一眼就会明白我,相信我的。看来,我还是猜错了,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你这吃醋的模样的。只是,不喜欢看你哭。” 梁亦柯坐在她身旁,将她搂在怀里,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不再那么僵硬抗拒他,语气又温润了几分,“你要还是生气我就会继续哄你。但是,你能给我讲讲你为什么和盛天俊出现在那里吗?” “欠他一个人情,今天还了他而已。” 彤晴晴吸了吸鼻子,脑子里还在消化他的解释。 其实在当时冷静了几分后,细想一番倒也能大约知晓一些,就像他现在解释的那样。可是就是心里酸得很,那种想被他光明正大介绍给他的朋友或是陌生人的想法总是堵得她心塞,再者,他回到a市真的忙到一个短信一个电话也来不及发来不及打吗?甚至在宴席上一个字都没问过她。这种忽视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他微微挑眉,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盛天俊......呵。 脑海中闪过那对淡紫色的晶石耳环,她不由的问出了口,“路秋人的那对耳环是那次在拍卖会上的那对吗?” 梁亦柯眼眸流转,“是。” “你送的?” “嗯。” 晴晴的手一抖,那日在超市路秋人说的话。 “她说是她未婚夫送的,你难道是她未婚夫?”话落,她转过头凝视着他,希望从他沉冷的眸子中看出些什么。 可惜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我转赠给她的未婚夫的,我如果直接送给她,岂不是成了我和她有什么了。”他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柔和。 完美的解释。 彤晴晴黯然了神色,心中还是留下了些坑洼。 这一晚她睡得很浅,只是闭着眼醒着精神,倒不是因为他抱得紧而有些睡得不舒适,大概只是因为快黎明了,竟不觉得困倦,心中如外头那狂风呼啸,久久不得安宁。 他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人,究竟喜欢自己什么呢?仅仅因为和自己相处得很愉快? 有一个想法像是鬼魅般缠得她心神不宁,自己努力不去想可是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里。 她深深呼了口气,准备入睡。 梁亦柯的手放在她腰间却又紧了几分,清晨嗓音格外沙哑低沉,“睡不着?” “嗯。”轻细的声音与外头的呼啸是两个世界。 “还在生我气?” 沉默。 梁亦柯轻笑,炙热的双手如每个清晨那样开始到处游走,“这次是我做的不好。我知道,你不安心些什么。我不是那种圈子里的男人,不是盛天俊那样花心*的人,也不是顾允言左右难以取舍的人。别的不求,只求你信我。”他在她脖间落下滚烫一吻,“在商场打拼,我的双手不可能干净的和白纸一样,利用,算计,什么方法可以赢就用什么方法。借助路小姐的关系得到地皮,这件事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我为什么不去利用。我希望你能从我的方面好好想一想。”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她按住了他游走的手,“但是心里就是不好受,如果换做我,当着别人面挽着盛天俊说是我男朋友,你会理智的理解我,丝毫不动怒?” “你知不知道,你穿成那样还披着他的外套,我心里有多少怒火?嗯?” 彤晴晴又背对着他侧过了些身子,将他的手拉离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西装外套不也好好的披在路秋人的肩上吗,怒火?她怎么没看出来。 梁亦柯松开了她,正面躺着,望了一会天花板,闭上了墨色深邃的眼眸。 该怎么哄一个女人呢?这倒是个难题。 **** 他得到了地皮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欧洲,这份冷战显得名存实亡。 一连几天她都没有找过他,他也是如此。 彤晴晴坐在办公室里心不在焉的敲打着键盘,又喝了口咖啡,望了眼窗外。 a市冷的已经开始下冰雹了,天色阴沉的像是要塌下来。 嗞——嗞—— 手机的震动声在这静谧无声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看了一眼,接了起来。 “彤小姐,是我。” “有事吗?路小姐。” “我在梁氏附近的咖啡馆,有空下来喝杯咖啡吗?” 偌大的咖啡馆里只是细细囔囔的坐了几个人,彤晴晴瞥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容颜清丽的路秋人。 “你想喝什么?”路秋人笑得温柔,盈盈灵眸满是善良。 “一杯拿铁。”彤晴晴对着服务员说道。 “彤小姐,我听说因为那天的事你和亦柯正闹得不愉快?我想他肯定解释过了,但是我猜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第60章 &60 “你要是不生气了就打个电话给他吧,感情来之不易。听说你们认识不久就在一起了,一见钟情?我看你们两个都不像是冲动的人,那这份感情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路秋人双手捂着暖热咖啡。 两人闲谈了一会,彤晴晴这个见了不多几面的女人倒是多了几分好感。她说话很柔和委婉又字字在理,看上就是贤惠善良的模样。 彤晴晴看了看时间,出来已经半个小时了,“路小姐,我先回去了,还有事要忙。” 路秋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慢慢低了头,看着手中慢慢变冷的咖啡,手再捂得紧也还是冷了,一时的暖意终究也会烟消云散。 一杯苦涩的咖啡无意喝了当然会皱眉头,但是已经下肚,只能硬着头皮等待苦涩散退。 许久,她拿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我已经和她说了,你......今晚去她那边?” 那头轻轻的道着歉,说,“很快就会结束的,秋人,相信我。” 第36章 下班的时候彤晴晴坐在公交站踌躇了好一会拨了他的电话,等了好久,都没人接。 她微微叹了口气,也许是没看见,也许是在忙,也许是......觉得自己太过无理取闹。 转而,她发了条简讯过去:我很想你,你在干什么? 也是久久得不到回应。 她忘记带伞,回到他家的时候身上已经被冰雹淋得有些湿漉漉的,那一小滴一小滴的冰雹砸在脸上密密麻麻的疼。 她刚脱下鞋想换拖鞋时,玄关口那双皮鞋让她一愣,他回来了? 梁亦柯刚洗完澡听到门口有动静出了卧室,一眼就看到狼狈的她,脸蛋红扑扑的,身上又水淋淋的,不禁蹙眉,“你没带伞?” 彤晴晴嗯了一声换了鞋,径自往卫生间里走去。 “你还是不想和我说话?”梁亦柯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直直的看着她。 “我没有。”她打了些热水洗了把脸,朝他瞥了一眼,那双蓝色波点的拖鞋映入眼帘,又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粉色波点棉拖,轻声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之前。”梁亦柯走到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身子,看着镜子里的他们俊俏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亲昵的抵在她的肩旁上,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的玉颈上,“不生我气了?” “我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他顿了一会,“好像在车上忘记拿了。” 彤晴晴奥了一声却笑了,原来不是故意不接不回的。 “这些天,我很想你。晴晴......”梁亦柯深深的吸允着她的气息,细吻划过她的颈脖,撩过一阵燥热。 “那增资案还是没谈妥?”她握住了他环在自己腰间节骨分明的手,细细抚摸着,看着镜子里的他,心疼了几分,好像瘦了点。 “嗯。不过最近不会在往那边跑了,东区的游乐场开始施工了,我得好好盯着。增资案拿不到没有影响,拿到了就是锦上添花。” 她转身就抱住了他,靠在他的胸膛,“其实我相信你的。只是......我想要你多哄我一下。” “傻瓜,都是我不好。” **** 2月初,彤晴晴告别了主编的位置,坐上了总裁秘书的职位。 陪他赴宴陪他谈合作案,倒是有一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饭局上,万楼建筑工程公司的黄总端着肥腻的笑脸举着举杯向梁亦柯碰杯,“这次游乐场交给我们公司办不会出差错的,我侄女的能力可是有目共睹的。梁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黄总的侄女黄宜长发妩媚,笑意含羞,也举起了酒杯,饮了一小口。 “梁总,听说你没有女朋友,这两年有没有结婚的打算?”黄总问道。 “我有女朋友。” 黄宜的笑容僵住,舅舅不是说梁亦柯没女朋友的吗。 黄总看了一眼黄宜示意她不要摆脸色,笑呵呵的说道,“看来我今天白费了心思。” 梁亦柯唇畔浅笑,搂过彤晴晴的肩,“这位就是我的女朋友。” 她抬眸看向他,心底一暖,自从上次以后,他逢人谈案或者聊天都会向别人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他说要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不会再有上次那样的事情让她受委屈。 黄总了然的干笑了几声,底下拍了拍自己侄女的手,这场‘相亲’怕是砸了。 饭局结束,彤晴晴走在他身边一直浅浅的笑着,她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那个黄宜小姐长得真不错,你不喜欢?” 昏黄的灯光下,树枝摇曳,酒店门口的马路上车流不息。 梁亦柯停了脚步,转过身凝视着她,伸手就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胡言乱语。” 她睁开圆润的双眼,梨涡深深,挽住他的手臂,两人慢步像前走去,“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他似乎思考了一下,顿了顿道,“大概......喜欢你这样的。” “诶,梁总你是调戏你的小秘书吗?” 梁亦柯无奈的笑了,自从她当上了秘书,自己如果要对她做些毛手毛脚的事情,她都不会一本正经严肃的说他在调戏她。 “是啊,你看不出来我要潜规则你吗?” “看不出来......唔.....”她笑面如花,转眼就被他吻得天旋地转。 她窝在他宽大的胸膛上,隔着厚厚的毛衣还是能感受到炙热的温暖,双手穿过他敞开的外套抱住他的腰,微红着脸,“快要过年了,你打算怎么过?” 梁亦柯静默了好一会,有意无意的揉着她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不少,当初见她还是俏皮利落的短发,如今都快齐肩了,多了一些女人味。 “旅行,你觉得怎么样?”他说。 “旅行?”她脱离他的胸膛抬头不解的望向他。 新年不都是在家和亲朋好友一起守岁一起倒计时一起度过的吗?为什么...他会想要去旅行。奥,他好像说过他的妹妹过年也不回来的,他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吧。没关系,以后有我陪着他。 “我们去旅行吧,去哪里都行。”梁亦柯口气坚定,又将她紧抱在怀里,神色微敛,墨色暗沉。 彤晴晴笑了,闻着他身上冷冽干净的味道只觉得身心皆安,“好,听你的。” “梁总和彤小姐感情真好啊。”黄宜踩着尖细的高跟鞋从酒店出来就看见他们恩爱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梁亦柯这样优秀的男人竟然选择了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黄宜虽是笑着,但是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梁总要去旅行得快点回来,别耽误了年后游乐场的施工计划。” “多谢黄小姐提醒。”梁亦柯神色漠然,搂着彤晴晴就直径离开,也不理会身后黄宜的恨得牙痒痒的模样。 ...... 出发前夕,她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简讯。 ‘雨晴,青龙门有行动,切勿暴露自己。” 她死死的盯着这几个字久久不能回神。 这条简讯不是简那边的人发的就是父亲那边发的,青龙门有动作是什么意思?是他们开始在搜寻自己要抓自己吗?所以不能暴露自己...... 锅子里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冒出了阵阵白烟,彤晴晴连忙关了火,菜已经焦了。 门口传来动静,她动了动手指删了短信塞进了口袋,又把锅子放进水池冲洗。 梁亦柯进门就闻到一股焦味,她做得一手好菜,今天怎么失误了? “怎么了?”他把刚买的酱油放到厨房柜台上,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到我们明天天要出国旅行,爱清一个人过年,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她,还有笑笑,一个多月了,都联系不到她。一时走了神,菜就焦了......”晴晴没看他,低着头刷着锅子,轻声讲着。 梁亦柯揽住她的腰,柔和道,“那你是想扔下我陪你的姐妹过年?” “怎么会。只是担心她们而已。” “去泰国的机票我定了明天下午两点的,今晚收拾下行李。” 晴晴点头应了声奥,兴致像是不高。 她心中的不安永远不能与他讲,只能默默忍下,这大概是他们永远的隔阂。 “我们...明天一定要......” 她话还没说完,梁亦柯抱着她嗓音深沉,“晴晴,今年我终于不是在公司加班过年了,和心爱的女人旅行过节是我一直向往的。我很开心。” 彤晴晴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说道,“嗯。我也很开心。” 心中却像有块石头一直沉沉往下坠。她害怕,恐惧,如果青龙门的人找到她连累了他怎么办。不管是去泰国还是留在a市总是逃不过的。 她说她要烧菜就把他撵出了厨房。 梁亦柯走到阳台上,静静的点了根烟,低头就看见脚上的棉拖还有脚边一盆又一盆的植物,夜幕下嘴角勾起了弧度,深沉寒冷的凤眸涌动着复杂难以猜透的情绪。 拿出手机看着顾允言发的短信,笑意更深了,犹如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阿柯,已经安排妥当’ 很好,一步一步都照着他的计划在进行。除了那次游轮晚宴,不过没关系,一点小插曲而已。 第61章 &61 到达泰国普吉岛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十一月至四月是普吉岛的旅游旺季,这个天蓝水美的地方比其他季节热闹了不少。 梁亦柯预定了靠海的度假酒店,推开窗就能看到蓝天白云,波光粼粼的大海。当然夜晚下的大海神秘静谧,星点灯光下的沙滩上还是有很多人在狂欢,散步,烧烤。 彤晴晴换了条吊带连衣裙站在阳台上吹着清凉的风,看着远处,微微皱了眉。 泰国,即使普吉岛离那南部森林隔得很远,但那年惊心动魄的气息还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包围着她。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这里明明是热带气候,长夏无冬的地方为什么她感觉到了一丝冷意。 梁亦柯洗完澡,穿着洁白柔软的浴袍光着脚向她走去,有些湿漉的头发还贴着额头。 他从后面抱住了她,顺着她的视角望去,“在看什么?” “看远方啊。”她无厘头的答道。 他笑了,抱得紧了些,“喜欢这里吗?比起中国现在冰天雪地的寒冷,这边应该暖和的舒适吧。” 彤晴晴点了点头,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他沐浴完酒店里的洗发水味道,淡淡的香味。 “我看了下天气预报,a市后天要开始下雪了。”她说。 “你想看雪?” 她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他不会明白她提心吊胆的心情。看雪还是沐浴阳光都无所谓的,寒冷或者温暖她也都能适应。 夜晚入睡时彤晴晴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才闭上眼,冷静下来催眠自己要好好休息。 过道里一丁点的声音都能把她惊醒,然后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摸自己身旁的人。 反复几次以后,她还是失眠了...... 莫名其妙想起第一次在c市见到梁亦柯的情景,他高大挺拔,寒冬暖阳下微微光的亚麻色头发,那双专注于绘画的眼眸深邃不已,却散发一股生冷不可靠近的气息,仿佛站在孤独的冰川上,谁也走不到他身边。 搭着他的车到机场,回a市采访他,梁氏吞并杂志社,升她为主编,带她去法国,为她挡枪...... 就像是巧合一样,上帝把他们绑在了一起。 蓦地,黑夜中她圆润的眼眸微微张大。 巧合......巧合...... 这个词不断在她脑海中扩张。 随即又垂了眼眸,他对她是真的好,不是吗?怎么会是巧合呢。 彤晴晴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伸手抚上他熟睡的俊脸。 爱情,她也曾幻想过遇到一份平平淡淡的爱情可以共度一生的爱情,但是也只是幻想罢了。她是生活在阴暗角落的人,拥有梁清和容笑的友情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爱情她就不奢求了。 但是活了24年,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心跳的厉害。在他面前好像总是抬不起头来,无法抗拒他,那种唯唯诺诺顺从的模样还真像书中写的17岁小女生对爱情懵懂的样子。 而这个让她春心萌动的男人说她是这辈子唯一的女人,那种活在地狱终于有了阳光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好。 爱情不分时间长短,有些人一见便给了心,然后沉沦,就像坠入无底洞般只能深深沉沦。对于身边这个男人,她就是这样。 她缩了缩身子卷缩到他的怀里。 梁亦柯也是半梦半醒,搂住了她,轻声道,“快睡。” 她已经习惯了他身体的温度,总是温温暖暖的,被他抱着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格外能让她心安。 第二天上午,阳光照耀着这片五光十色的海域。 彤晴晴坐在沙滩上,戏弄着手中的沙子,看着平静的海面上嬉戏的人们。 梁亦柯裸着上半身穿着黑色的沙滩裤,摘下呼吸管,笔直的像她走来,完美的身材和精致的脸庞非凡的气质吸引了不少女性的注意。 “要试试潜水吗?”他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看着她。 “不用,我不会。”彤晴晴抬眸看她,这样看他好像更高大了。 梁亦柯微微一笑,蹲了下来,慢慢摊开手掌,“送你。” 他的手中躺着一颗粉色圆润十分光亮的珍珠,虽然不大,但是色泽出奇的好。 彤晴晴一惊又一喜,赶忙拍掉了手上黏糊糊的沙粒,不可思议看着这颗小珍珠道,“你不会是从海里找到的吧?” “不然呢。” 她拿过那颗珍珠,看了又看,双眸弯成明月,盈盈水亮,笑着对他说道,“阿柯,你真厉害。” 梁亦柯的脸上却是闪过一秒钟的愣然,随即淡了脸色,微微挑着眉。 阿柯? 平常她都不会叫自己的名字,公司也只是梁总梁总的叫,就为她挡枪那次才听她叫了声梁亦柯。阿柯?这么亲密的称呼,除了顾允言也没有别人会这样叫他了,她竟然叫的那么顺口。 “你在这里再呆一会,我再去浅一会,找到宝贝通通上交给你。”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就起了身往大海走去。 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凝视着她白皙的脸蛋,“晴晴,你刚刚叫我什么?” 彤晴晴嘴角微扬,紧紧的握住了那颗珍珠,抬头看向他,坚定不移的回答,“阿柯。” 梁亦柯薄唇缓缓勾出一个笑容,然后转过头径自走向海面,那抹笑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却而代之的是他脸部紧绷的线条和幽暗深沉的瞳仁。 毫不犹豫的浅入海中。 彤晴晴收了珍珠,作为回报,她想了想还是去给他买瓶水吧。 小卖部要走个几百米才到,在一排排笔直高大的椰子树后面,是木头做的房子,前面还有一些供休息的长椅。 她向周围看了一眼,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老板带着墨镜扇着扇子似乎在看电视。 彤晴晴不会说泰语,站在窗口外敲了敲木头窗沿,指了指货架第二排的矿泉水。 那老板抬头瞥了她一眼,微微的笑了...... 她还在低头掏钱,身后一双手擒住了她的身子,一条白色手帕捂住了她的嘴巴和鼻子。 手一抖,那颗珍珠便滚落到了地上,不知滚到了哪里,也许是草丛里,也许是陷进了沙子里。 彤晴晴挣扎了几下,看着那老板摘下来墨镜,便晕了过去。 旅游景区小卖部的老板怎么可能那么白,怎么会戴着墨镜看电视,旅游旺季小卖部怎么可能会这么冷清...... 晕倒前一秒,她知道自己是被盯上了。 *** 她醒来时就闻到一股发霉般的刺鼻味道,空气中仿佛还飘荡着灰尘颗粒。 动了身材才发现自己被紧紧捆绑在一张椅子上,彤晴晴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环顾了一眼四周。 很空很旷,角落对着一些积灰废弃的钢材,地上还滋生出了一些青苔,高高的墙上装着破旧的窗户,有些玻璃已经碎掉了,寒风随着窗口涌进来,像是一个被废弃的旧工厂。 彤晴晴被那阵阵寒风吹得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寒颤,立马反应到这里不是泰国。 被反绑着的双手明显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湿润了手心。 她闭上眼,脑海里闪出一些记忆片段。 五岁那年,她也是这样被绑在椅子上,动也动不了,逃也逃不了。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青龙门的人还是找到了她,这次她还能活吗? 彤晴晴深深吸了口气,猛地想到了梁亦柯,心中心一惊,他应该没事吧。 仓库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 彤晴晴装着还没醒的样子仰坐在椅子上。 “还没醒?”极其阴暗的声音。 “估摸着药性应该差不多了啊,老大,她醒了我再通知你。” 男人摘了手上的黑手套扔进小喽啰的怀里,脸上的刀疤醒目骇人,一步一步向彤晴晴走去。 “老大,这简行轩的女儿长得还真是水灵。” 男人冷笑一声,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的脸蛋,“等会用胶带封住她的嘴,别让她乱叫,看我今天怎么一枪毙了简行轩。” “是,老大放心。” 直至铁门被再次关上,彤晴晴才敢睁开眼,恐惧的咽了咽口水。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人应该是华东的继子,华天。 他居然说要杀了爸爸,那么抓她来的目的不就是...引出爸爸...... 彤晴晴死死咬着有些脱皮的嘴唇,她此刻无能为力。那么多年没有见过爸爸,没想到再见面是在这样一个随时可能丢了性命的地方。 如果自己再小心些就好了,为什么见到小卖部外面没有人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呢。 彤晴晴你怎么这么笨! 第38章 直至夜晚,那扇铁门再次被打开,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死亡前的预告声。 那流里流气的小喽啰嘴里叼着跟烟,看着装睡的彤晴晴,毫不留情朝她脸上拍了几个巴掌,“别装了!老子知道你早醒了!” 彤晴晴心猛地一跳,微微睁开了眼瞧了一眼小喽啰。 一头乱七八糟的黄毛,面容消瘦黝黑的像只猴子,他张嘴时露出一口黄牙。 那喽啰从破旧的裤袋里掏出一卷脚步,用牙药断了一截粗鲁的就封住了她的嘴,又松开了绳子,抓着她瘦弱的肩旁强硬的带着她往外走,“安分点!” 仓库外是一片林子,杂草丛生,枯枝萧瑟。薄薄的乌云时不时的遮挡住了明月,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穿插而来。彤晴晴瞥了一眼四周,到处都站满了华天的人,漆黑的夜晚,静谧的可怕,那些草丛里淅淅沥沥的声音让她胆战心惊,如同那年那晚在泰国南部森林里发出的声音,死神追铺的声音。 第62章 &62 仓库外是一片林子,杂草丛生,枯枝萧瑟。薄薄的乌云时不时的遮挡住了明月,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穿插而来。彤晴晴瞥了一眼四周,到处都站满了华天的人,漆黑的夜晚,静谧的可怕,那些草丛里淅淅沥沥的声音让她胆战心惊,如同那年那晚在泰国南部森林里发出的声音,死神追铺的声音。 还穿着连衣裙的她已经冻得牙齿打架,双腿站不稳了,浑身冰凉得像刚从大冰库里出来一样。 华天穿着黑色的皮衣,一双高筒靴,依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有意无意的瞥了几眼她,脸色那道刀疤从眼角绵延到耳朵,像是蜈蚣攀附在他的脸色一般,触目惊心。 烟灭,他狠狠的踩了几下,那双如雄鹰般犀利的双眼紧紧锁定着彤晴晴,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彤晴晴原本颤抖不已的身子更加恐惧,他的左腿是瘸的,一高一低的迈着步子朝她逼近,即使瘸了一条腿那种罗刹地狱般的气息还是强烈的令人惶恐。。 他发狠的捏着她的下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别怪我心狠,其实本来你躲在哪里我都不会找你的,要不是你老爸得罪了太多人,又总是和我作对,我也不会拿你做诱饵。” 她说不了话,只能死死的瞪着他。 “我和简行轩约了九点,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已经九点半了,啧啧,你老爸根本不关心你的死活。” 华天掏出□□笑得狂妄,准确无误的对准了她的脑门。 彤晴晴绝望的闭上了眼,她从来不怕死,只怕给爸爸添麻烦,害怕自己的存在可以要挟到爸爸。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会害怕。 梁亦柯,如果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在哪里?他是不是在疯狂地寻找自己?只希望他不要找来,不要。 华天望了眼四周,还是丝毫没有动静,冷笑一声,扣动了扳机。 ‘砰!’ ‘砰!’ 两声整耳欲聋的枪声同时响起。 “老大!” “老大!” “该死!撤退!”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就空白了,心跳仿佛就此停止了。 许久,彤晴晴不敢相信的睁开了眼,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眼前华天睁大着眼如死鱼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夜幕下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他的心脏位置喷涌而出,他的手里还握着那把枪,身体似乎还在抽动。 身体像是被彻底抽空了,她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双瞳失去了焦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死在这里了。即使风吹在身上再冷,她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而华天的手下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另外一批人则在后面紧追不舍,树林里时不时冒出砰砰砰惊心的枪声。 “雨晴!”沉稳的着急的声音。 她顺声望去,双瞳狠狠一震,鼻子酸的厉害,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简行轩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了她的身子,又撕开了胶布,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爸爸在这里。” 彤晴晴想伸手拥抱他,却吃痛的叫了一声,低头看去,自己的肩头正在血流不止。 原来另一声枪声是打在自己身上的。 简行轩解开系在脖子上有些年代的丝巾绑住了她的肩头,暂时止住血,岁月催人老,他的白发在月光下还是清晰可见。 “爸爸......我不疼......”彤晴晴哽咽着,眼泪犹如奔腾而下的瀑布怎么也止不住。手轻轻拂过绑在肩头的那条丝巾,她记得那是妈妈送给他的。 简行轩摸了摸她的头,心里酸得很,硬是忍回了眼泪,转头对着建成说道,“叫他们别追了,赶紧撤退。” “是!”建成心疼的看了一眼晴晴,转身就离去。 “爸爸,我们现在要去哪?这里是哪里?”她的脸色很不好,唇色犹如白漆般煞白,整个人浑浑噩噩哆嗦的厉害,脊背上冷汗直流,双手却仅仅抓着简行轩的手臂。 “这里是越南边境,先到我那边把伤治疗好我再送你回法国。”简行轩刚把她扶起来打算抱起女儿离去,却瞥见不远处有人影,他转过身,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盯着前面的一群人,眸子沉了下来。 彤晴晴靠在父亲身上,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对上一个人的视线,那深深的凝视持续了多久,她无法判断。 对面那群便衣警察个个举着枪对着她和她的父亲,神情严肃,像是生怕错过了这次猎杀黑帮老大的绝好机会。 她怎么知道他们是便衣警察呢,站在中间那个女人,她朝夕相处了八,九年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一个多月没见,她的皮肤黑了些,人也瘦了些。 “笑笑......”她的声音很凉,轻轻呼唤着。 “简行轩!放下枪支,双手举起!”容笑身边的男人个子很高,夜幕下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是依稀能看得出来是个英俊豪迈的男人。 简行轩一生都在黑道闯荡,如果被一群小警察包围住就要举手投降那他这几十年岂不都是白活。 他嗤笑了声,举起手中的枪对着刚刚说话的男人,“黄毛小子,乳臭未干。” 彤晴晴往前走了几步,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脆脆的声音,像是什么碎了的声音。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下这轻细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她说,“笑笑,就一次,放过我们,就一次。” 容笑沉默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看到她肩头的伤不免心疼了几分,“晴晴,你过来,我保证,你会没事的。” “不!” 建成带着人回来时就看到这一幕,赶忙躲了起来,偷偷观察着。 那小女警和雨晴在讲话,其他警察像是放松了警惕。 他一个手势,其他兄弟举起枪对着那些警察,砰砰砰一阵狂乱射击。 这一阵狂轰乱炸,再次掀起了一波骚乱,整个山头的鸟儿哗啦啦的一只不剩的飞了出去。 容笑第一反应就是像晴晴扑过去,把她护在怀里,两人匍匐在地。她回头望了一眼,也不知警队里的人活了几个,死了几个,硝烟滚滚。 “放开我女儿!”简行轩拿枪指着容笑的太阳穴。 “爸爸,她不是......”彤晴晴话还没说完,额头上就贴上了冰凉凉的枪口,心猛的一沉,她张大着双眸,不敢相信的看向容笑。 她居然拿枪直指着她...... 心脏狠狠地开始抽痛,那种窒息感要命的缠绕着她。 “你想要你女儿的命,那就用你的命换!”容笑语气冷漠,直逼简行轩,手指微微扣动着扳机......她不敢低下头看晴晴,只能死命盯着简行轩,那双握着枪的手即使颤抖的再厉害她也要控制住。 彤晴晴却笑了,痛楚的笑了,她的枪不是指着她的额头,而是指向了曾经疯狂美好的岁月,无论她扣不扣扳机,都已经开始支离破碎了。 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们会这样争锋相对。 可一个警察,一个黑社会军火贩卖老大的女儿,注定水火不容。 就在这时那个警察男人说是迟那是快,捂住被击中的右腿,艰难的站起了身毫不犹豫的向简行轩开了一枪。 ‘砰!’ ‘砰!’ 致命的两枪。 时间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爸爸!爸爸!”彤晴晴耳朵一聋,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倒了下去,不禁歇斯底里的喊了出来,整个树林隐隐约约回荡着她的声音,如同尖锐的陶瓷破碎声。 容笑握着枪的手一抖,枪滚到了地上,她猛地回头看去,她的队友拿着枪坚定的站在那里,宛如胜利的骑士那般骄傲的站着。 躲在不远处的建成几乎是跪爬着到简行轩身边的,哭喊着,“大哥!大哥!” 彤晴晴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身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接踵而至,低落在简行轩的脸上,手上,身体上,“爸爸!没事的...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不下心的,我以后一定好好藏好!不会被他们找到的。” “雨晴啊......是爸爸不好...这么多年,害苦了你。”简行轩想伸手摸一摸女儿的脸,却无奈没有力气。她已经长这么大了,长得这么好看,这双眼睛像极了她的妈妈。 彤晴晴握住了他的手,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连衣裙,她哭得嗓子已经发哑,却还是止不住,说话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不停抽搐着,面容憔悴的可怕,“爸爸...”肩头上的伤口因为她的剧烈抖动扯得越发严重,那条丝巾已经看不出什么纹色了,只剩深沉撕心裂肺的红色。 “好好...活...” “爸爸!” 她慌忙的摇晃着简行轩的手臂,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动了...... 彤晴晴趴在他的身上哭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身体麻木,嗓音沙哑却还在极力撕扯着,像是一个鬼魅被割了舌头般痛苦的呐喊。 那两枪命中心脏。 容笑像个泥塑木雕人般站在那里,嘴唇闭得紧紧的,看着眼前的彤晴晴,好像麻木了一般,说不出话发不出力量。 建成的双目是血腥的红色,恶狠狠的看向容笑。举起简行轩手里的枪对准容笑。 彤晴晴睨了一眼她,拦下了建成,夺过了枪,幽幽的望向那个女人,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空洞凄凉。 她说,“你走吧。回去领功吧,伟大的你一天杀了两个黑帮大人物。” 她又说,“我不是你,狠不下心拿枪指着最好的朋友。” 容笑僵硬着身子扶着队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万丈深渊,却回不来头。 她还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说,“我们是好朋友吗?你是彤晴晴还是简雨晴,我分不清。” 每个人都有秘密和谎言。当真相被戳破的那一天,我们都被自己的所作所为狠狠地扇了个打耳光。 第39章 医院病房外的走廊上站着两个特别引人注目的男人,同样的高大英俊,一个冷峻如霜,一个风流不羁,表情却是同样的不苟言笑。 “接下来,你还是要继续?”顾允言半眯着眼盯着地面白色的瓷砖。 “再说。”梁亦柯的手上提着热腾腾的清粥,神情冷漠。 顾允言轻微挑眉,“行。”他拍了拍梁亦柯的肩旁,“我去看看容笑。”他倒还真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只身一人躲到了越南执行任务,那么不怕死。她身边那个中了弹的男人,倒是让她紧张的很啊。 顾允言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吃味什么,昨天赶到山上,看到容笑扶着那个男人紧张万分的神色他就很想冲上去把她夺过来,没有冲动是因为,她好像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双眼睛直盯着那个男人。 梁亦柯轻轻推开病房门,把刚买的粥放到了小柜上,看着她依旧惨白的脸色不知不觉抿紧了双唇。 第63章 &63 她本来就瘦,一下子失了那么多血,整个人真的像灰白的纸片,别说风了,大概轻轻呵一口气就能把她吹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彤晴晴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梁亦柯坐在窗口下的沙发上看着报纸,淡淡的阳光穿透玻璃折射出他坚硬白皙的侧脸,但是冰冷的不像话。 她没吭声,就这么呆呆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然而眼前像是被染了色,那雪白的天花板上不断涌出一抹又一抹的红,血淋淋的红色,还能看见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被风吹得颤抖不已。 胸口一阵酸涩的拥堵,酸涩得让她喘不上气。眼眶溢出的泪水湿润了枕头。 她受不了眼前一幕幕残忍的画面,痛楚的闭上了眼,无论多努力的咽着喉咙,也抑制不下那股快要冲出她体内的奔溃。 爸爸死了,华天死了,这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吗? 可她宁愿这一切没结束,她不要爸爸死掉。 梁亦柯听到床上的人发出的细小的呜咽声,合了报纸,快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温柔的拂过她的脸庞,安抚道,“晴晴,没事了。” 她睁开双瞳,无助的望着他,一颗又一颗泪珠悄无声息的滚出眼眶,落到他的手上,一阵滚烫。 梁亦柯微微颤了手,第一次,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子的神情,宛如虚无缥缈的一缕沙,伸手抓不住的心慌感扑面而来。 可是,彤晴晴,曾经这样难过的人,不止你一个。 他敛了神色,深邃的凤眸染上心疼和关怀,“想吃点东西吗?伤口还疼吗?” 她没回答他的话,直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哭得更凶了,不停的抽搐着,眼泪迷糊了她的视线,抚在她脸上的手那么温暖,那么让人安心。 梁亦柯却抽回了手,轻柔的抱起她,让更温暖的胸膛贴近她,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她的伤口,他的嗓音一贯深沉薄凉,难得的柔和得像春水一般,“有我在。” 她窝在他的怀里抽搐着身子,眼睛已经开始微微发疼,又红又肿,“我爸爸......在哪里?” “明天火化,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他说得很直白。 简行轩那样的身份不可能给办葬礼的。 她也心知肚明,含泪苦笑着点了点头,“那能葬在a市吗?我妈妈的坟在那里。” 梁亦柯垂眸看了她一眼,“能。” “谢谢。”凭借他的人脉和顾允言的人脉,一个坟墓应该还是可以做主的。 彤晴晴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泪水往回流,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又说道,“你不想问我些什么吗?”明明知道他已经知道了所有。 “有什么好问的,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 她闭上哭得生疼的眼睛,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 隔壁病房里,顾允言一言不发冷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那个女人对那个男人温柔体贴。 “顾局,感谢你的探望,但我想您是a市的局长,而我是c市的警察,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吧?”病床上的男人微微笑着说道。 “这次行动,我们局也参与了,怎么说都是同一条战队上的队友,来看望看望应该的。”顾允言也笑着,勾着唇畔淡淡的笑着。 容笑收拾好了餐具,又把盒饭包装扔进了垃圾桶,有条不紊的开始削起苹果,看着病人拿起床边的凉水打算喝,她说,“陆队,等会,我给你倒热水喝。” 顾允言看着她把自己当个透明人般对待,心中的小火苗越烧越旺,阴阳怪气的说道,“彤晴晴在隔壁,你就不去看看?” 容笑一时失了神,手一抖,那水壶里的热水洒在了她白嫩的手指骨上,随即一片肿红。 陆羽碍于腿不方便不能下床只能干着急,眼睁睁的看着顾允言几步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细心察看。 容笑面无表情的抽回了手,继续倒热水。 顾允言脾气上来了,一脚踢翻了那水壶,强硬的拉过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顾允言!你神经病!放开我!” 他不禁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终于,终于她有点反应了。 “去抹点药膏!” “我不需要!”容笑使命的挣扎,却还是挣脱不了。 顾允言看着她像只张牙舞爪的小怪兽,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死气沉沉的根本不像她。 走到柜台旁的临时医务室,他拉过她的手往小护士那里一摆,几乎是使唤的口吻,“给她抹点药。” 那小护士瞧了他们俩一眼,皱了皱眉像是没听懂他说什么,翻了个白眼,丢了一条药膏过去,然后捧着一堆药水匆忙的走了。 顾允言这辈子还没给女生抹过药,虽然告诉自己要轻点要轻点,但是弄疼了她。 他一愣,“你哭什么?”难道那么疼? 容笑看着红肿的手,明明流着眼泪却笑了,她说,“你看,我的手受伤了,不管你是轻点抹还是重点抹,我都会疼的,因为它已经受伤了。” 他握着她的手就僵在了那里,俊秀的脸庞慢慢冷了下来,他的瞳仁里倒映着容笑干净又悲伤的笑脸,看得他心慢慢纠结在一起,深深的绞痛。 她缓缓讲道,“你拥有过那么多女人,可心里不是只有她吗,我以前不懂不也不知道,我以为你对我那么好,我是特别的,或者你对我是认真的。顾允言,你那么优秀,我真的很动心,可是你看她的眼神维护她的语气都让我死心。”容笑抽回手,看着那层薄薄的白色药膏缓缓的轻笑着,泪水又落下一两滴,“这世上谁也没谈过几段感情,我只是你其中一段,而你,也只是我其中一段。我都离你们离得远远的了,你也就放过我吧。” 她居然说放过她,他偏不! 这一个多月,他找她都快找的疯掉了!刚打完孩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就这么不顾自己身体吗?还那么不怕死的跑到越南边境做这种随时会丧命的任务。 那双桃花眼慢慢弯成明月,瞳仁却是极其黑暗,“休想我会让你离开我。” 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始终笑着,始终掉着眼泪,“你又不爱我,何必这样。” 他沉默了。 容笑一声冷笑,他也知道他是不爱我的。 她抬眸,无意瞥到门口一个高挑的人影,捧着顾允言的脸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顾允言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给懵了一下,可是那种柔软香嫩的触感他的确是想念的很,双手不由自主的搂紧了她的腰肢,开始贪婪的吸允着她的味道。 梁清匆忙赶到越南这家医院,找了好半天才找到5楼,又不知晴晴是哪间病房,打算去找柜台问一问,可惜这里的小护士听不懂中文。 对面那间医务室隐约传来中文对话的声音,她转身好奇的望了一眼,瞬间一怔。 也就愣了几秒钟,梁清依旧冷着高贵精致美丽的脸庞淡然转身离去,即使心就像被栓了块石头似的直沉下去。 她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是她当初先离开他的,是她这一个多月里里面对他避而不见,淡然以对,一次又一次伤了他的心。 这样他就会发现他其实是爱笑笑的,心里有笑笑的。 第40章 梁清以为她自己无法面对的人这辈子只有容笑一个人,可是她手里的酒杯滑落,碎了一地,红酒溅了一身,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彤晴晴。 路秋人吓得连忙挂断了电话,回头看向梁清,神色慌张,“亦清,你来我房间有事吗?” 亦清几乎从来不回梁氏老宅的,白天让她陪自己逛街,晚上一个人太无聊,新年总希望是热闹的,百般挽留,她才愿意在这里睡一晚,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房门口,还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刚刚是他给你打的电话?彤小姐?哪位彤小姐?哪位彤小姐是简行轩的女儿?嗯?”她漂亮的双眸冰冷无比,纤长的手指微微卷缩着。 “亦清......”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彤小姐中的枪声严不严重?秋人,你知道梁亦柯追求彤晴晴的事情?你知道为什么这样坦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梁清步步紧逼,目光犀利。 “亦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知道你哥哥只是恨简行轩而已。” 梁清几乎是咬着牙问的,“他们在哪里?” 路秋人沉默着不说话。 “那好,顾允言肯定也跟去了吧,我一个个问,总会有人告诉我。” “越南,越南边境。已经结束了,简行轩死了......” 梁清嗤笑,带着点微微的苦涩,“我以为梁亦柯只是在外头找找女人,不巧找的是我身边的朋友,原来都是计划好的啊。好,很好。” 她没有勇气告诉晴晴她和梁亦柯是亲兄妹,更没有勇气告诉她梁亦柯有未婚妻,这些一直都是她心里的负担,可如今呢,她欠她的远不止那么一点点了。 她听不清后面路秋人说了些什么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回山庄别墅拿了护照叫人订了张机票直接飞越南。她去了法国以后到现在第一次动用了梁氏的关系,硬是在最近的那般飞机上弄到了一张座位。 彤晴晴是简行轩的女儿,她和梁亦柯最憎恨的人的女儿。 可她分得清,她恨简行轩,但不恨晴晴。 如果那个时候是她最痛苦的时候,是她抛下顾允言跑去法国一个人痛苦的时候,那么晴晴也只不过才高二,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而已。这些恩怨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想想也是讽刺了,她因为她的父亲痛苦不堪,而她却成了她的良药,让她治愈。 梁清匆忙赶到越南这家医院,找了好半天才找到5楼,又不知晴晴是哪间病房,打算去找柜台问一问,可惜这里的小护士听不懂中文。 对面那间医务室隐约传来中文对话的声音,她转身好奇的望了一眼,瞬间一怔。 也就愣了几秒钟,梁清依旧冷着高贵精致美丽的脸庞淡然转身离去,即使心就像被栓了块石头似的直沉下去。 她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是她当初先离开他的,是她这一个多月里里面对他避而不见,淡然以对,一次又一次伤了他的心。 这样他就会发现他其实是爱笑笑的,心里有笑笑的。 她走得很急但也很稳,一间间病房的门敲过去,终于,找到了。 梁亦柯看到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松开了晴晴,让她好好躺好。 彤晴晴泪痕重重的看着风尘仆仆,衣衫狼狈的梁清又红了眼,心中更是惊讶万分,“梁清,你怎么来了?” “我出去抽根烟。”梁亦柯说道,与梁清擦肩而过的时候忍不住冷笑一声,极其细小的声音,“梁清。”他在讽刺她的这个名字,她永远都只会是梁亦清,即使她成了a市首屈一指的设计师,即使她靠自己活得风风光光,那她也还是梁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梁家的大小姐,他梁亦柯的亲妹妹。 梁清沉了脸色,没理会梁亦柯的嘲讽,看着晴晴弱不禁风的样子鼻子一酸,除了心疼她,更多的是愧疚。 “还疼吗?.” “我没事......” 梁清坐在她身边,看了看她的伤口,心里也放心了些,不是要害部位。 她静默了片刻也不提伤口和发生了什么,话锋一转,“我刚在隔壁不远处看到了笑笑......还有顾允言。笑笑怎么会在越南?” 彤晴晴扭过头看向外面淡蓝的天空和云朵,额头上枪口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酸涩又浮上眼眶,她的声音很轻,“她在这里执行任务吧。” 听阿柯说,昨晚他和顾允言到的时候她已经昏倒在地上,抓了几个欲逃跑的小喽啰,剩下的都是尸体,还好,她让建成跑的早,不然也会被抓了。 还听说笑笑好像陪着那个男人在隔壁治疗,梁清会碰到笑笑和顾允言也不足为奇。 见她不问自己为什么是受的枪伤,为什么在越南而不是在泰国,彤晴晴抿了抿唇,“爱清......”她才叫了她的名字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第64章 &64 踌躇了片刻,才开口,“笑笑说她分不清我是彤晴晴还是简雨晴。” “你在说什么呢。”梁清猜到了七八成,晴晴要向她坦诚。可是,她呢,她自己怎么坦承一切?“不管你是哪个,都是我梁清的好朋友。” “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梁清沉静道,“新闻上已经播了。” 彤晴晴默了声,一夜击杀两个黑帮龙头老大的新闻多么震撼多么吸引人眼球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晴晴,每个人都有秘密,但这和我们的感情没有关系。” 梁清离去时,顾允言正倚在墙上和梁亦柯说着什么,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一秒就挪开了,清冷的容颜就像万年不化的冰山,踩着细碎的步子离他们远去。 梁亦柯看着她的背影,发了条短信给她。 ‘有些事你如果只字不提,那么事情就到这里结束。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如果你吐露一字,她的后半生的生活足够让你后悔。’ 梁清几乎是抖着手回复过去的,她真狠狠给他一个巴掌。 ‘好’ 一个好字已经让她负债累累。 她站在电梯里揉了揉太阳穴,是什么时候她和梁亦柯的关系越来越僵硬的呢。 是他20岁接管公司,开始贩卖军火开始,而她厌恶极了这一切,厌恶极了这条道路。 她17岁,他20岁,家破人亡,公司危机重重,她去了法国,他开始贩卖军火,他们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而顾允言亦是和他走同一条道路的人。 害得他们变成这样的人是简行轩,也是自己的父亲。 公司资金周转不灵,父亲企图通过别的手段筹资,军火贩卖,多么吸引人,钱会孜孜不倦的流进口袋。 父亲到底不是这行的老手,做了几单赚了些小钱就可以做大的了,结果却被骗的连命都搭了进去。 而简行轩就是那个狐狸一样的骗子,骗父亲说这批货物他联络人卖到中东国家,五五分成,结果呢,一个人独吞了所有,那场枪战要了父亲的命,他怎么可能干得过简行轩。 梁清一想到还有另一个人也在死在了简行轩的手下,想到那张清秀阳光的脸蛋,心尖上就像扎满了刺,生疼生疼的,涩了几分眼睛。 梁亦靖,她的双胞胎弟弟。 17岁啊,17岁就死在了简行轩的枪下。 梁亦柯怎么会不恨他,她自己都很恨,恨不得将简行轩千刀万剐! 梁清捂住了胃,莫名的一阵抽痛,慢慢沿着电梯墙壁滑了下来,大口大口的踹着气,脸色一瞬间就白了。 0000 第41章 梁清也住院了。 梁亦柯带着翻译站在医生办公室里听着主治医生一腔的越南话神情冷漠。 她醒来时,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顾允言,视线往旁边稍微挪一点就是容笑。 三人都是寂静相对,沉默相望。 直到梁亦柯迈着坚毅的步子走了进来,口吻冷淡,“你们先出去。”他的双眸定在梁清憔悴却又依旧高傲的脸上。 梁清看到他们走了出去,懒得瞧他一眼,声音薄凉,“你想说什么?” 梁亦柯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笔挺修长,俊冷凌人,“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沉默了片刻,“嗯,知道。” 梁亦柯插在裤袋里的手微微握成拳,脸庞上线条越发冷硬,“好,很好。” 他被她淡漠的表情噎得一句话都讲不来,满腔怒火不知怎么发泄,他没资格责怪她,也没资格告诉她他很心疼。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你不用摆出一副恼火又难过的表情,梁亦柯,我的事轮不到你动一丝一毫的情绪。”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要和我犟?这辈子都打算再认我了?” 她睨了他一眼,轻笑,“这样?哪样?如果我今天还是活奔乱跳的站在你面前,你会为我难过吗?你会意识到我是你妹妹而心疼我吗?” 他一向对事都漠然,但是那一成不变的声音还是夹杂了丝丝怒火,像是火山喷发的前兆,“那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幼稚!” “是啊,我真的好幼稚,爸爸和亦靖死的时候我跪在地上哭喊着乞求着你不要去碰军火,我竟然会幼稚的做这种事情。你知道我有多恨这个的,这条路害死了妈妈,也害死了爸爸和亦靖,为什么你也要碰这个呢?全世界,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呢!” 梁亦柯微微别过头,重复着7年前说过的话,“我不这么做梁氏就会破产,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就没了。” 7年前梁清听完这个解释以后就义无反顾的离开了a市,而现在的她只能闭上眼,慢慢平息她的愤怒。他们争论的话题永远不会有一个答案,一个让她安心让他满意的答案。 许久,她转了话题,“你答应我的,不会再对晴晴做什么了。你答应我的。” 她和梁亦柯是兄妹,他有一个深爱的未婚妻,他计划着杀死了简行轩。这些触目惊心的事情梁清也只能苦笑往肚子里吞,她的秘密太过沉重,与她们的情谊有关,而并非像她对晴晴说的那般轻巧。这些犹如病毒一般的秘密一不留心散播出去,她们都会死掉,为爱情而死,为友情而死,七孔流血而死,五脏撕裂而死。 那样她孤寂的世界就再也没有一点亮光了。 “我说到做到。” “你要杀简行轩,利用她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梁亦柯不想与她讨论这个问题,看了她一眼,道了声好好休息,在关门的那一刹那又补充道,“等会派人送你回a市回老宅,如果担心你的好朋友那就好好听我的话。” 她发狂得红了眼,抽过枕头就狠狠的朝那边扔了过去,砰的一声,枕头撞到合上的门落到了地上。 他的威胁她没有办法反抗。 至少她希望以后彤晴晴回忆起她的时候,会和别人说梁清是她最好的朋友,而不是最虚伪的女人。 梁清深深吸了口气,却涌上一股苦涩,她坐在病床上双手环膝,慢慢把头埋进双臂,肩膀控制不了的抖动了起来,那种细细的凉凉的呜咽声在这个空洞的病房里显得格外荒凉。 顾允言在门外等了很久,等着病房里的人哭完,他才犹豫着推了门进去。 “有事?”梁清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漠。 他有很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先说哪一句。 他到底爱谁?他也分不清,他放下不梁亦清,也离不开容笑。 容笑主动的那个吻让他无法在梁清面前抬头,他看到梁清的那一刹那恍然大悟,容笑是故意的。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顾允言问道。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平静的说道,“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吧。你不用再来找我了,我们那些事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那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能分得清那是不是爱。我想我要是真爱你,当初也不会义无反顾的离开你,你要是真爱我,这么多年,你明明可以挽留无数次。”梁清的眼神很坚定,一种从此你我老死不相往来的坚定,“你心里有笑笑的,我看的出来,既然这次老天都安排你们相遇了,那就好好珍惜她。” 她爱顾允言吗?她分得清的,她爱的。可是她拿什么爱? “好。”顾允言挑挑眉,笑得很僵硬。 拒绝,她对他从来只会是拒绝。大概...她真的不爱他了吧,很早以前就不爱了吧。而他像个傻子对她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顾允言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击碎了,再也拼不起来,疼的他皱了眉。 梁亦柯那颗冷邦邦坚硬的心终于还是染上了一层疲惫。 他走到医院后的小花园站在那里只是安静的抽烟,一根又一根,呼出的浓雾就像他缠绕在他心头的情绪,呛人得很。 梁清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计划接近她引出简行轩,他根本没有把感情规划进去。可是到后面才发现女人的弱点就是爱情,拥有了她的爱情,引出一个简行轩是多么容易的事情。她不会怀疑你的用心,相反只会一味的相信你。 她是没有错,可谁让她是简行轩的女儿。杀父仇人的女儿他怎么会不恨,梁亦清与她是多年好友自然恨不起来。 如果亦靖没有死,和她一样的年纪,凭什么她可以快乐的活着,而他的弟弟却早已沉入泥土中沉睡。 顾允言问他是否还要继续计划的时候,他想的却只是希望可以她快点醒来。而且他犹豫了,纵横商场那么多年,为了利益他行事都是果断决绝的,第一次他开始斟酌继续往前走那种后果他承不承受的起。可是转念一想,她痛苦或者快乐,又与他何干。 他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根烟,恍然间脑海里又飘过她的脸盘,面对他的时候总是红扑扑的,模样清纯动人,笑的时候梨涡总是好看的让人陶醉,缠绵在他身下的时候又是那样妩媚娇柔。 那样的笑脸却让他更烦躁了些,秀眉微蹙。 *** 彤晴晴捧着骨灰盒回到a市的时候,那里正在下大雪,漫天的大雪在寒风中飘散摇曳,似悲哀的命运它们只能任凭风吹却无力反抗。 梁亦柯站在她身旁为她撑着黑色的雨伞。 直到她跪在坟前,膝盖被雪水浸湿了,他才拥着她回了车里。 还好,这两天她的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 “在飞机上没睡好,回去好好休息。” 彤晴晴看向窗外百花花的世界,点了点头,又想起梁清,“我下午去看看爱清吧。”她说她身体不舒服连夜回了a市,说是越南医生的鸟语她听不懂,身子娇贵得回a市慢慢治。 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梁清很能忍,即使生病再严重她也从来不会和她们说,过分的独立和自强,所以她还是很担心她的。想起她老因为酗酒进医院,她的胃不好,也不知道她家里那些保姆做饭会不会清淡润补一些。 “明天再去吧,下午晚一点医生要过来看看你的伤口,身体这样虚弱就别乱跑了。”梁亦柯拿过毯子盖在她身上,又吩咐司机开稳点。 “奥......那你下午要去公司吗?” “嗯,可能不会回来,这几天耽搁了不少事情。”除了公司的事,还有秋人。 她垂下了脑袋,“对不起,这个新年让你过得很糟糕,让我也过得很糟糕。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那该多好。” 梁亦柯神色淡淡,缓缓道,“都过去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彤晴晴又感觉眼睛酸得厉害,不顾伤口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着他,“阿柯,还好有你陪在身边。” 他总是在她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出现,为她遮风挡雨,温柔又细心。在她黑暗无边的世界里点燃了一座灯塔,驱除着她的不安和恐惧。 后来彤晴晴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笑得很讽刺,他将她世界完全摧毁,她却在那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梁亦柯墨色的凤眸渐渐沉了下来,只是温柔的安抚着她的背,薄唇紧紧抿着没有回答。 第42章 半个月后,梁氏老宅。 路秋人洗完澡对着镜子里的她看了许久,深深吸了口气,挂起一抹微笑走出了卫生间。 “亦柯,你不睡吗?”她看见他站在窗前似乎在想着什么,心里渐渐涌上一股害怕的感觉,害怕他今晚又走掉,头也不回的走掉。 果然,他说,“今晚我去她那边,最近伤口结痂,她晚上睡觉不安分总是有意无意的抓。” 路秋人尽量保持着她的微笑,心却疼了起来,双手僵硬的垂在那里,“你能和我说说下一步的计划吗?你是要继续还是到此为止?” 梁亦柯的手指划过冰冷的窗沿,有意无意的敲打着,“到此为止吧。我答应梁亦清的。” “那好。那你从越南回来后一直陪着她算什么?就不能早点做了断吗?”她从来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这样质问的口气,这样不信任的口气。 回来那么久,今天是他第三次回这个家,没有一次是在这里过夜的。这里还是不是他的家呢? 第65章 &65 他和那个女人恋爱,上床,同居,他让她去找彤晴晴解释他们的关系,她就去解释,为了他的计划,为了他心里多年的痛苦,她都忍了,她知道他心里有多么恨简行轩,所以忍下了,只期盼着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他们的生活回到正轨,结婚生子,幸福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在和她预想的不一样了,她好像对个女人真的上心了。 听说他让老陈订了玫瑰,每天早上准时的送到那边,听说他开会开到一半就跑了出去只因为她只身一人跑出去买点东西,担心她的伤,听说他陪她逛超市买菜做饭,有一件她不是听说,而是亲口听他说的,她发现他最近烟抽得很少,便无意一问。 他说,彤晴晴老是被呛到,就打算戒了。 她嫉妒了,疯狂的嫉妒了。他自己都没发现张口闭口都是她,担心的想的念的都是她。 那她路秋人算什么?这五年陪伴相爱就这样被一个仇人的女儿给抹的一干二净了吗? 梁亦柯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眼眸犹如平静的汪洋大海,深深沉沉。 路秋人咬了咬嘴唇,硬是将那一点泪逼了回去,努力平静着发抖的声线,“你说要利用她引出简行轩,和她成为朋友成为恋人,我都相信你,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可是你现在完全不把我放在心里!好像我才是夹在你们中间那个无耻的小三,摇着尾巴乞求你的垂怜。你说事情结束就给我一个婚礼,那现在呢?算结束了吗?还是你打算给她一个婚礼?” “对不起。”梁亦柯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很心疼,走过去紧紧将她圈在怀里,“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再给我点时间。我不希望因为彤晴晴的事没处理好让亦清恨我,你也知道她的病......我欠她太多了。” “是我最近只顾着公司和她的事冷落了你,相信我。”他说。 “你还爱我吗?”她还是哭了,即使被他这样拥抱着,却还是抚平不了害怕失去他的心慌。 “秋人,我怎么会不爱你。”他怎么会不爱她。 她和彤晴晴不一样,总是那样娴静温柔,知书达理,什么都不用他担心,总是默默在背后支持着他。而彤晴晴总是表情装安静,实际上那性格有些大大咧咧,脑子单纯的迟钝,有时候又很灵怪。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站在那柳条飘荡的河边,专心的在画画,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画面美得让人窒息,这样一个清新脱俗的女人让他记忆深刻。 她的长相不算美艳,属于小家碧玉,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她很善良,总是去孤儿院做义工,做志愿者,闲暇时就画画风景。 后来就开始追求她,没有太多阻碍,她把他带进她的世界,那样干净纯洁,他枯燥繁琐的生活终于有了一点色彩,让人舒适的色彩。 他怎么会不爱她。 梁亦柯抹去她的泪水,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别哭了。” 路秋人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很凉很冰。 刺耳的手机铃声就在那一刹响了起来。 梁亦柯轻轻推开她,接了电话,“快了,嗯,好。” 他看了一眼路秋人,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对不起,我得走了。别胡思乱想,给我点时间。” 路秋人就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迈了出去,关上了门,没过多久就能听见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黑夜中她紧紧握住了拳头,像是被掏空了般绝望的愣在原地,痛,侵袭而来的痛。 她抑制着哭声,眼泪却早已将她淹没。 床头柜上她和梁亦柯的合照里他们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幸福,她伸手就拿起来朝着玻璃窗户狠狠的砸了过去。 哐当一声,窗户没有丝毫损伤,但是躺在地板上的相片却四分五裂。 只是为了让亦清不恨他吗? 多么可笑的理由,不管是今天和那个女人分开还是十年后和那个女人分开,她既然爱了你,就会受伤。 路秋人软着身子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像疯了一样哭泣着。 爱情让她变得不再像她,嫉妒让她没有理智,伤悲让她奔溃。 她就这样坐了很久,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起了身钻进了暖暖的被窝,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苦笑了起来。 既然他做不了决定,那她来帮他做。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双目深沉。 这件事情是应该结束了,他是应该给秋人一个婚礼。 他不爱彤晴晴,本来只是想先封住梁亦清的嘴才和她说事情到此为止,虽然犹豫过,但是心里的仇恨却怎么也消不去。如今亦清的病让他的计划都乱了,他要是继续走下去,这辈子都会被自己的妹妹恨着。 他不想有遗憾,他多想梁亦清能像小时候那样缠着自己总是哥哥哥哥的叫。 可是他怎么才能让很完美的让这件事情落下一个帷幕呢,他还需要时间去计划。 他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彤晴晴趴在饭桌上在玩手机,桌上还放着早上老陈送来的香槟玫瑰以及她在电话里说的她新研发的菜肴。 “你今天会晚回来怎么都没和我说?”她看到他的身影之前越等越失望的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梁亦柯淡淡道,“最近很忙。” “你吃过了吗?我去热热这些菜。” 梁亦柯拉住了彤晴晴的手,“不用了,我吃过了。很晚了,快去睡吧。” 彤晴晴看着他熟悉的脸庞却迷茫了,从越南回来后他是对她很好,只是再也不是那种温柔的好,总是淡淡的,冷冷的,甚至连吻都不愿意吻她,像是在尽义务一样的对她好。 这样子的他太陌生。 梁亦柯没在意到她的情绪,径自走进了浴室。 到底哪里变了呢,彤晴晴收拾着没动过的菜肴,想着这个问题。 又突然想起那个夜晚,星辰相伴,微风拂面,他说没有比你更适合我的女人了。 其实她以为他会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从来都没有说过。 夜晚月光朦胧,薄雾淡淡。 彤晴晴睡在他身旁却像隔了十万八千里,她还是侧身抱住了他的腰,贴着他的后背,“公司的事很忙很累?” “嗯。” “阿柯......” 她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沿着他的身体开始抚摸,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也没什么技巧生涩的很,但就是挑起了梁亦柯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点迷恋她的身体,柔软美好妖娆令人窒息疯狂。 他从来都不否认一个说法,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从巴黎回来的那个晚上她为他擦身子的时候就已经很难控制自己。 梁亦柯抓住她到处乱跑的小手,翻身压上她的身子,深深的缠绵拥吻。 意乱情迷间,彤晴晴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妩媚而清晰,“阿柯,我爱你,我爱你。” 梁亦柯只是亲吻着她的唇,做着被*驱使的事情,有没给予她想听的情话。 灯光暖洋,一室痴缠。 后来彤晴晴因为这个夜晚在往后的生命里后悔过无数次,如果他们没有做那就不会有羁绊了,没有羁绊此生她就不会和他再有交集,就不会有伤心。因为怨恨更适合用于他们的关系。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是幸福的,一个吻一次缠绵仿佛就回到了以前,他依旧那样温柔,依旧对自己热烈。 也是后来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女人因爱而性,男人因性而爱。 第43章 a市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粗大的雨滴无情的击打着地面,落在玻璃窗户上那声音啪啪的响。 彤晴晴还窝在被窝里思考着要不要回梁氏上班,而不是像现在无所事事的呆在家里养伤。 她拨弄着早上如期而至的那束粉嫩娇艳的玫瑰,想起那日清晨他留下的卡片还是止不住勾起了笑容。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动人的花语。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去厨房泡了杯热可可,还没喝两口就收到了梁清的短信。 ‘我在市中心的医院,来陪陪我吧’ 彤晴晴一怔,医院?难不成她又酗酒了? 电话拨过去的时候那边没有人接听。 彤晴晴利索的换了身衣服,拿了把雨伞出门打了个的赶到医院。 梁清独立的可怕,认识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她说来陪陪我吧,地点还是在医院。所以由此可以判断出她不是病得很重就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因为下大雨的关系空气变得格外冷凝清冽,三月的寒风深入骨髓的冷。 梁清躺在vip病房里面无表情的拿着手绘本在画设计稿,画画停停画画停停,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一点红润的气色,秀眉偶尔会紧紧皱在一起,随即似自嘲般的一笑。 梁亦柯真是幼稚,住院有用吗,化疗有用吗,硬逼得自己回了老宅住了医院。 路秋人从外面推门而入,把手机往床边一放,酝酿了好一会才说道,“亦清,我怀孕了。” 梁清握着画笔的手一僵,也挤不出什么笑容,干巴巴的说道,“所以你刚才问我借电话就是打给梁亦柯告诉他这件事?然后这个电话粥煲了近一个小时?” “嗯。”她握着手里的单子露出甜蜜的笑容,“拿到报告第一时间我就想告诉他,前两天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怀孕了,今天一查真的是这样。” “好事情。我死了,梁家又添了一位成员,抵消了。”她望向窗外有些黑暗的天空,连绵不断的大雨遮挡了所有景色,沉重,无比的沉重感。 路秋人眼眶一红握住了她的手,“亦清,别那么说。一切都会好的。” 梁清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怎么好?事情走到这一步怎么好,我的哥哥处心积虑利用我的好闺蜜,我却一个字都说不了,我的闺蜜因为顾允言和我决裂,我也挽回不了什么。这一生,我好像什么都有,爱情,友情,亲情,可是又什么都没有。爱情已经逝去了,友情已经充满了谎言和裂痕,亲情让我痛苦了一辈子,你看,梁亦柯只有在我快死了的时候才对我关怀备至,又是回老宅又是住院的,还三天两头的来看我,他这个哥哥还真是称职。”她低头苦笑了好一会,看着路秋人的模样又问她。 “你难道就好吗?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朝夕相处,恩爱甜蜜,你就不嫉妒吗?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路秋人垂下了眼眸,她怎么会不嫉妒不在意呢。 她打开桌子上的保温桶,倒出了一些清淡可口的鱼汤,“吃点东西吧,这两天你吃的越来越少了。” 梁清睨了一眼那汤,不知怎么就想起彤晴晴的手艺了。 “我不饿。”她继续晃动着手里的画笔空洞的挥舞着。 那扇虚掩着的门慢慢的被推开,走廊里的冷风涌动而入。 “是吗?你不饿,我以为你又独自一个人在医院挨饿伤心,梁清!哦,不,梁亦清!你们一家子的戏演的怎么那么好!”彤晴晴拿起手上的两袋粥菜汤就往梁清身上砸去,不顾这样竭尽全力的姿势会把伤口扯开。 梁清不可置信的瞪大着双眼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好似一道晴天霹雳,那些热腾腾香味四溢的汤菜渗进了白色的被褥,她的脸上手上都被溅得发烫,溅得她的心被灼的满是血痕。 路秋人倒吸了一口气,也是一副吃惊的模样,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边。 彤晴晴往后倒退了两三步,愤怒心痛震惊让她浑身颤抖。 “晴晴...不是那样的......”梁清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一步一步慢慢向彤晴晴靠近,那双一向高傲冷艳的眸子里却不断在渗出滚烫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第66章 &66(完) 她亲口说的,不是这样那是什么?彤晴晴死死咬着嘴唇,瞳仁里满是痛楚和绝望,但是却流不出一滴泪水,风一吹冷飕飕的,一阵寒意沿着背脊四散开来,蔓延到全身,冰凉发麻,连着那颗僵硬的心也隐隐发寒,似乎失去了任何知觉。 “那你说,梁亦柯是你的谁?她又是谁?”彤晴晴指着站在一旁的路秋人,努力平静着接近发狂的声线。 梁清觉得自己站在了孤独危险的冰块上,往前挪一步就会掉进深渊一般的大海,窗外的雨下得更沉更重了,那雨滴像是要把玻璃击碎一般的癫狂。 “我的哥哥,路秋人是梁亦柯的未婚妻。”梁清承认不讳。 “梁亦清!我做了什么要让你们兄妹这样对我?你活该!活该顾允言跟着容笑走了,活该你活得那么痛苦,活该你得了绝症!”她的语气冰冷到极致,眼睛红得像只发疯的兔子,宛如有一把尖锐的刀直直扎到内心最深处的那个地方。 路秋人上去就是给了她一巴掌,“你胡说什么!是你爸爸杀了亦柯的父亲和弟弟!” 梁清被眼泪淹没看不清彤晴晴的模样,但是她一定很痛苦很痛苦,是啊,她活该,活该变成现在这样。 “对不起,晴晴......” “梁亦清,你怎么不快点去死!”彤晴晴几乎是咬着牙打着颤说出这句话的,然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脚步慌乱。 脸上火辣辣的疼,麻痹了一颗心,这一巴掌真狠。 彤晴晴却笑了,原来是这样子。他接近自己,爱自己,不过是为了引出爸爸,原来越南的事情都是他的计划,那么精准那么狠。 什么这辈子唯一的女人,什么最适合自己的女人。是他这辈子唯一憎恨的女人,唯一适合用来利用的女人吧。 而她却深深陷在这个爱情的漩涡里快乐的呐喊着,欢呼着。 她冲到外面大马路上被雨淋得体无完肤时才想起自己的雨伞遗忘在为梁清买午餐的那家餐厅了。 整个人麻木的瘫倒在地,肩头上的伤口隐隐渗出血迹,与雨水相融在一起。 梁清,梁亦清。 她明明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说,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跳进这个陷进,闺蜜,呵,真是好闺蜜。 她彤晴晴的人生难道注定是这样一片黑暗的吗?逃亡,欺骗,利用,小三,所有不好的词语几乎都体现在了她的身上。 *** 梁亦柯接到梁清电话的时候正在开会,沉静了片刻会散了会,开车去了她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可是他直至傍晚也没有找到她。 梁亦柯觉得有些微微的头疼,回到他的公寓的时候却见她湿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唇色苍白,神情有些恍惚,似乎还有些瑟瑟发抖,但是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他那颗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了些。 幽暗的灯光下流动着沉默的气息,曾经温馨的房间一夕之间变得冰冷无比,茶几上的情侣杯,玄关的情侣拖鞋,阳台上的小植物,清新雅致的窗帘,桌上新鲜的玫瑰,满室的缠绵温存,都是曾经虚假回忆的证明。 梁亦柯端坐在她身边,默了近一刻钟才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样恨我的。” 如果她是他,她的父亲弟弟都被他的父亲所杀,她难道不会恨他吗。 彤晴晴空洞的望着一处,眼睛眨也不眨,干涸的双唇不张不和。 “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从我们在c市见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是我计划之内的了吧,彤晴晴,我恨你的父亲,恨你。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对不起你。这些,都是你们简家欠我们的。” 她如僵尸般绷住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一丝嘲讽般的笑意。 梁亦柯瞥到她肩头上的血迹,不自觉的皱了眉,却清冷的望向了别处,冷漠深沉的道,“我想很快简墨恪会来接你的,回法国好好生活,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找你了” 彤晴晴闭上了眼,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疼的厉害,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音沙哑又沧桑悲凉。 她说,“梁亦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我?” 梁亦柯站起了身,留给她高大暗沉的背影,即使外面狂风暴雨也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冷笑声,“梁亦清没有和你讲吗?简行轩是怎么骗我父亲的,是怎么开枪杀死我父亲的,还有我才17岁的弟弟,如果我弟弟没有死,他现在应该和你是一样的年纪!彤晴晴,你懂那种日日夜夜都在煎熬难受的感受吗?如果我没有算错日子,亦清跑到法国读书认识你的时候就是那段日子,如果你们没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她也会恨你。” 彤晴晴声音干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我?我杀了你的父亲还是害死了你的弟弟?” “是,你是没有错。可你偏偏是简行轩的女儿。” 她无话可说了,只是呆呆的坐着。 因为是简行轩的女儿,所以她就得日夜躲藏,因为是简行轩的女儿,所以她就得继承父亲所有的罪名,因为是简行轩的女儿,所以她就得活的这般狼狈。 可她没有办法恨这个父亲,记忆的里的父亲从来都是温暖勇敢的,保护她保护母亲,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就不会被设下的重重陷进给杀死。 第44章 良久,梁亦柯起步欲行离去。 彤晴晴不甘的咬了咬嘴唇,还是问出了那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梁亦柯,你爱过我吗?” 他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住了,却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的说,“把衣服换了,伤口涂点药,明天就离开这里。” 她低头嗤笑,“真可怜,我居然那么爱你。你现在还会日日夜夜受着煎熬吗?我想,你每天和心爱的女人躺在一起,想着我爸爸死去的模样,想着我痛苦不堪的样子你做梦都会笑吧。” 梁亦柯浅浅的吸了口气,喉结滚动,没出声。 彤晴晴走到他身边,自顾自的换上了自己原本的球鞋,把那双粉色的拖鞋放到鞋柜里蓝色拖鞋的旁边,“麻烦你了,还要你请人把这些废物都清理掉。” 然后打开门缓缓的走了出去,按了电梯。 都结束了,谁也回不来了头。 爱情,爱情是什么?它是□□,是深渊,是悬崖,是利刃,只要你相信它就能让你死的体无完肤。 就算曾经简说过他是有目的的接近,就算自己曾经也怀疑过,可是当你深爱的人安稳的睡在你的身边,他拥着你亲吻着你,让你相信他,你就会义无反顾的相信他,欺骗自己他是多么的好多么的爱你。 但是,都会有报应的,盲目的信任都会有报应的。 她没有勇气找他,只能傻傻的等在这里,等他回来,等一个已经知道的结果。 等他亲手给她一巴掌,等他亲口说,彤晴晴,我不爱你。 她走进电梯,按了一楼。 恍然间又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美好令人心动的不像话。 可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望向自己的时候其实就像猎人锁定了目标,目的只有一个。 彤晴晴在公寓大厅的门口停步了,漆黑的夜晚已经降临,狂风大雨吹得枯枝颤动,路面已经开始积水。 那保安大叔看到她这样的打扮不禁感到奇怪,她的脸色又非常苍白,便多嘴问了句,“彤小姐,外面雨大着呢,你要穿这样出门?” 彤晴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很正常很普通的毛衣牛仔裤,只是都湿透了而已。 “嗯。”她轻声应了一句,抬眸看了那保安大叔一眼,却瞥见大叔后面挂在墙上的电视机里播报着的新闻,刹那间整个人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久久不能回神。 那保安大叔看了一眼电视机叹息了一声,“这个新闻都播了一个多小时了,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车祸真是太多了,但是在a市这种连环车祸还真是少见。” 梁亦柯紧着步子从电梯里出来,停驻在她身边,看着她的样子一声冷笑,“你们简家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 彤晴晴手指微微蜷缩,节骨泛白,咬着下唇哽咽不出一个字,双目死死的盯着电视屏幕。 是啊,还不清了。 *** 她没想到一天两次进出同一家医院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一个曾经一起经历过青春岁月相互取暖的人,一个曾经倔强强势却又十分脆弱的人,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 彤晴晴站在梁清的床前,那双灵眸失去了所有光彩和鲜亮,只是无望的,空洞的看着,凝视着。 “彤晴晴,我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亦清和你在巴黎就已经相识,我宁愿恨你们一辈子也不会接近你。” 梁亦柯双眸冰冷,脸颊僵硬的站在床边看着床上被百布的女人,双眉间染上了一丝疲倦。 “她本来就是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可是,如果没有你,至少我还能求得她的原谅,还能再听她叫一声哥哥。” 彤晴晴眼睛干枯的如同死井,没有一点生气,眼泪仿佛在她爸爸死去的那一刻,在容笑离开的那一刻已经流干了。 他说,“我最亲的人都是因为你们姓简的而死的,这份债你一辈子都还不了。” “如果不是担心你,她怎么会跑出医院开车去找你,如果她不找你,秋人怎么会跟着来。你知道吗?秋人的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啊,而现在呢,她流了孩子成了植物人。彤晴晴,你和你父亲真是伟大,又让我尝了一次家破人亡的滋味。” 梁亦柯一步步逼近她,强硬的捏住了她的下巴,双目通红发狠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的狰狞,“怎么不说话?嗯?我告诉你,我不要你的愧疚,不要的道歉,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掐死你。”他的手慢慢移动动她的脖颈上,青筋突起,毫不犹豫的用力扼住她的呼吸。 彤晴晴只是看着那一床白色,像行尸走肉般任由他索命。 梁清死了,她的好朋友死了。 梁亦清死了,他的妹妹死了。 他说后悔没求得她的原谅,那么她呢。 她和梁清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你怎么不快点去死。 而梁清说的是,对不起,晴晴...... 她们最后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曾经无话不谈,曾经相伴长久,曾经相互依偎,我们都曾庆幸过上天眷顾的把我们三个聚集在一起为了就是这样无坚不摧的情谊,原来上天把我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让我们相互伤害,相互亏欠。 梁清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门外听到她说她会死的时候,那一刻她差点奔溃。可是,她后面说的那段话才让她真正奔溃。 她也不会知道当自己把那饭菜砸到她身上的时候那双手有多么颤抖,自己是有多么害怕。因为深深的明白这个属于梁清的秘密让她们走到了分岔路的路口,以后只会形同陌路,再也依靠不到一起。 就像梁亦柯说的,如果梁清没有和自己相识相交,也会那样恨她。 她彤晴晴就是活在地狱里的人,上天赐给她的友情和爱情,亲情都会收走的,命运对她总是残忍的,残忍的可怕。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多希望这一刻梁亦柯真的了结她的生命。 梁亦柯深吸了一口气,决然的松了手,吐字清晰而幽深,“我不会让你死,至少这辈子你得活的比我痛苦。” 她抬头,眼神麻木而绝望,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他的愿望会成真的。 良久,门外两个警察敲了敲门,“彤小姐,请你跟我走一趟。” 彤晴晴以为是梁清的事跟着他们走了,也没注意到梁亦柯越发复杂的眼神。 梁亦柯静默了片刻还是拿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阿言...” 审问室里。 “彤小姐,我们手上有证据证明你曾在新西兰购置过一座小岛,而那所小岛用来做军火交易,依照刑法修正案八第二十六条修改:走私武器、弹药、核材料或者伪造的货币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没收财产;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我们刚在新西兰海关查获......” 彤晴晴双手被拷着,坐在黑暗阴森的审问室里,喉咙像是被黏住了一般,发不出一个字。 走私军火? 她突然笑了出来,苦涩得让人心疼。 这也是他的计划吗?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放过自己,一步一步,细密精心的让人真是应接不暇。 那天夕阳洋洋洒洒在流动在他俊朗的脸颊上,他那么温柔,那么让人心动,他说以后送你更好的。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更好的。 在这场游戏里,我们都输的一无所有,往后无数个深夜里我们只能默默的低头,然后睁着眼一觉到天亮,没有悲喜起伏,没有轻松愉悦,回忆再也让人拉不开嘴角,然而沉重的让人弯了腰,慢了脚步,湿了眼眶。 彤晴晴听不清对面的警察说了什么,笑着笑着鼻子越发酸涩,低头掩面,眼泪滚滚而下。 她的心已经痛到了麻木,分不清这眼泪是为谁而流。 也许是为了梁清,也许是为了梁亦柯,也许是为了...曾经眷恋美好的日子。 第45章 五年后 “小晴,来包烟。” “好,来了。”彤晴晴放下手中的货物跑到柜台前笑眯眯的拿出廉价的香烟递给那个男人。 狭窄拥挤破旧的小巷子里这家小小的杂货店一点都不起眼,生意也是清清淡淡。但就是这样宁静朴实的巷子充满了人情味。 那中年男人递过钱,迫不及待的点燃了一根烟,抽了几口才说道,“听说这里快被拆了,要建什么商场,见鬼了,这小地方还会有人要建商场。” 彤晴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于叔,这话我去年刚搬来这里的时候你就说过了。” “小晴,这次可不一样,报纸上都有新闻了。哎,也不知道能拿到多少补贴。” 外头声音喧哗,细细囔囔的说着什么好帅,好帅。 于叔憨厚的笑了两声,“小晴,你男朋友来了。”说着就离开了。 彤晴晴只是向外瞥了一眼就没了什么兴趣。 骚包一个,上个星期还是粉色的头发,今天就成了橘色,还以为自己是明星吗。 盛天俊把手里的几袋东西往柜台一放,摘下墨镜,绝美的容颜上浮现一丝不悦,“诺,你哥让我给你带的东西。烦死了,还要让我跑腿。” 彤晴晴翻了翻袋子,瞬间黑了脸,伸手就去掐他腰间的痒肉,“我哥会给我寄内衣?” 盛天俊疼的哇哇就叫了起来,“哎哟,我错了,我错了。” 她嫌弃的把那一袋花花绿绿的内衣扔到他怀里,“给你的那些莺莺燕燕穿去。” “我哪来的莺莺燕燕啊?宝贝,我只有你一个啊!再说了,上次看你阳台上挂的内衣都旧了,这破地方又没有什么好店,我只好从a市给你带来!世界上还会有我这么体贴的男人吗?” 彤晴晴不理他,开始往货架上装方便面和饮料。 他顺手拿了瓶可乐喝了起来,双眸凝视在她瘦弱忙碌的背影,愣了好一会的神才恢复了清目,嘴角微微上扬,伸手从她后背环住了她,紧紧贴合着她的身子,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气味,“宝贝,我可想你了。” “盛天俊,你发情换个对象行不行?” 他的手又紧了些,轻轻抚摸着她的腹部,眼眸里闪过一丝心疼,似孩子气般的回答,“不行。” “你手乱摸什么啊!” “摸你肚子啊......” “......” 后门口那边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妈妈,什么是发情?” 彤晴晴一愣。 盛天俊一看见那一小坨整个人都兴奋了,一下子松开了彤晴晴,把那小东西捧在怀里又亲又蹭的,“儿子,想不想我啊?” 彤晴晴操起手边的一小包纸巾就朝他砸去,“别乱认!” 简煦睨了一眼盛天俊,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用也就放弃了,口吻冷淡,“不想。” “你这小子真是!” 彤晴晴听到自家儿子那样说话的声音手忍不住一颤,“简煦,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许这样讲话。” 这种语调,这种神情像极了梁亦柯。 简煦低了头,轻轻的道歉,“对不起,妈妈。” 盛天俊把他放了下来,摸了摸头,“去玩吧。”然后视线又转向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十分冰凉,这几年,她瘦了很多,那头干净利落的短也变成了柔软的长发,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得动不动就脸红的彤晴晴了,她的目光总是像秋叶般寂静干枯。 “简煦才4岁,懂什么,他是他的儿子,改变不了的事实。” 彤晴晴扭过头,抽出了手,冷了脸,“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好好好,你一个人的儿子。”盛天俊宠溺的拍着她的肩,唇畔微勾,笑得魅惑勾人,瞳仁里却满是认真。 他知道,她心里所有的苦。 那年她在医院和梁亦清吵架的时候,面对死去的梁亦清的时候,他都在,都在走廊外。若不是摔伤了腿住院大概他就不会知道这些,这辈子也不会走进她的世界里。 —— 夜晚降临,初夏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巷子,几个婶子坐在墙边拿着芭蕉扇边乘凉边聊天。 店铺上楼是她租的小套房,彤晴晴端好饭菜,朝着那打游戏打得忘乎所以的两人怒吼了一声,“吃饭!” 简煦乖乖的放下游戏机洗了手坐在饭桌前,盛天俊卷起衬衫袖子,拍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谁让你来吃饭的,差点就赢了!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