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证神医》


 第一章 透视

    驼背老丐，算得上是暖州市医学院第五附属医院门外的一道独特风景。
    不管是春夏秋冬曰，还是风雪冰雹天，这位生命力旺盛得令人不可思议的乞丐，总是常年光着上身，极其敬业地跪在距离医院门口大约20米处的大树下，向过往的行人磕头作揖，口中还不断地发出正常人都无法理解的奇怪音符。
    此刻，成俊杰就站在老丐的身前，无语地看着那抱着不怕死的精神以极高频率向自己磕着头的乞丐，他嘴角抽抽着叹道：“唉……穷人何必为难穷人啊……”
    成俊杰这么说着，一只手却伸进了自己的裤兜，脸上写满颓丧。
    “算了，就当是在正式成为社会闲散人员之前，为社会主义建设做最后一点贡献吧……”
    将手上崭新的保暖杯和两本硬壳证书放到地上，成俊杰掏了半天，终于把刚刚由学校退回的共计112块从紧绷的牛仔裤裤兜里摸了出来，神色木然地把皱皱巴巴的钞票递给了老丐。
    “我的全部身家，您老可收好了！”
    成俊杰自嘲地说了一句，却不想那仿佛多少年来只知道磕头的老丐，居然做出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在成俊杰伸出充满爱心以及私底下拥有不良习惯的左手的一霎那，手腕上竟多出了一只黝黑干枯的手掌。
    “你……”
    “我终于找到你了……”
    老丐抬起头，对着成俊杰微微一笑，口中居然不再是那种听不懂的呼喊声。
    “善心难得。”
    “老大爷，你丫该不是尸变吧？”
    成俊杰惊恐地看着老丐，心中一时间划过无数念头，正要张口呼喊，脑袋里却骤然间传来了一阵极其剧烈的疼痛。成俊杰感到不断地有液体从鼻腔中喷涌而出，同时眼前开始一片模糊，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
    接踵而来的异象，让成俊杰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老丐的手掌，但他的身体却又提不起半点力气。让人生不如死的剧痛持续了至少整整一分钟，直到一阵暖流在剧痛后走过他的全身，成俊杰的视线才开始清晰起来。
    而当他能完全看清东西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诡异的老丐。
    “哥们儿，别挡路啊！没看到这边的路堵得跟什么似的？”
    但是当成俊杰转过身后，那人却又猛地大叫起来：“血！”
    成俊杰往自己的唇上一摸，手上立马沾满了触目惊心的鲜血，他脑子里轰的一声，神情紧张地问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我身前有一个非常奇怪的乞丐？”
    “没有！”那人摇了摇头，连忙推着车从成俊杰身边走过，嘴里还劝说道，“旁边就是医院，你鼻血流成这样，搞不好要死掉的！”
    成俊杰没有回答，有些愣神地站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鼻血并不是最要紧的事情。满脸的血迹虽然可怕，但是成俊杰自己清楚，血已经止住了。现在让成俊杰感到不安的是，刚才那个幻象一般的老丐，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我擦，难不成撞鬼了？还是幻觉？”
    成俊杰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口袋，里面除了手机和钥匙，一个铜板也不剩。
    “确实发生过。千真万确。”
    成俊杰心中嘀咕着，蹲下身子拿起自己的毕业证书以及学位证书，还有学校在最后时刻发下来的不锈钢保暖杯。
    “为什么除了我，根本就没有人看见那个老乞丐？”
    成俊杰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他却不能像一个疯子似的，满脸带血地站在原地不动。
    身上没有一个钢镚的成俊杰沉默了几秒钟后，叹了口气，看着手上由学校友情提供的毕业纪念品——不锈钢杯具，心中满是不快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成俊杰，男，今年24周岁。1小时前刚刚从暖州市医学院光荣毕业。目前状态：失业。
    暖州市是全国著名的大城市。各方精英汇聚的地方，像成俊杰这种本科毕业生，根本不可能在医院找到工作。尤其是成俊杰所学习的专业，虽然打着中医的旗号，教的却是中西结合的内容，中不中西不西的尴尬教学安排下，成俊杰同绝大部分在暖州市学院毕业中医专业毕业的前辈们一样，继承了中医不精西医不通的传统。
    没有过硬的基本功，家里又没有背景，注定了成俊杰的死路一条。
    原以为学医能找到一份稳定工作的成俊杰，在毕业之后却因为专业的就业面太窄，一时间竟发现自己连养活自己都办不到。
    “卫生局有编制掏粪工名额两个，但是只要中文专业和经管专业的……”
    “建设局有编制搬运工三个，但是只要基建专业和土地管理专业的……”
    “公安局有编制民警15个，但是只要计算机专业和法学专业，还有英语专业的……”
    走在回家路上一条必经的小巷子里，成俊杰翻看着手机上的短信，嘴里碎碎念着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张脸纠结得跟得了破伤风似的，原本就不帅的相貌，此刻简直显得有些狰狞了，要是有什么人刚好从这里路过看见成俊杰现在的样子，八成得掉头就跑。
    “妈的，找个稳定的工作这么难，做生意没本钱，给乞丐一点钱还搞得自己跟来月经一样！万一真的是撞了鬼，算不算得上传说中的本命年悲剧，有没有必要找条红内裤穿穿？这世道真是……”
    就在成俊杰心中无比憋屈地抒发着自己的愤懑时，一处墙壁里头，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
    “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就是！”
    成俊杰应和了一声，下意识转过去的霎那，却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破碎的电视机屏幕，凌乱的桌椅，掐在一起头破血流的两夫妻……
    成俊杰的眼前，本该是一面长满了青苔的墙壁，可是他却发现，自己貌似是直接透过墙壁，看到了墙壁那一侧的东西。
    成俊杰张大嘴巴，愣了半天，哆嗦着控制着自己的大脑试验了三两次后，才弄清了自己的眼睛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透视！我能透视了！”
    成俊杰已经没有心情去管墙壁那头吵架的小夫妻了，他加快脚步急匆匆地往家里跑，一路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在嗡嗡发响，极度的兴奋，让成俊杰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发烫，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发干，不停地咽着口水。
    “特异功能！哥有特异功能啊！国安六组、中国龙组，你们快点来找我吧，哥愿意为了打击各种狼人、吸血鬼以及倩女幽魂奋斗一生啊！话说我现在应该是什么等级，是s级还是b级？过些天是不是能升级到18星斗尊？最强形态会不会是天珠十三变什么的？”
    成俊杰胡思乱想着，不停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为了确认自己的异能不会消失，每隔不到半分钟，成俊杰就会开启异能往人家的家里扫。
    原本需要走上大半个小时的路，成俊杰今天愣是不到半小时就走完了。
    拐进小区，不顾保安满口的阻拦，成俊杰已经一溜儿地跑进自家的大楼，激动地飞奔到五楼的家门口，掏出钥匙，哆哆嗦嗦地打开房门。
    那保安这才看明白，感情那满脸是血的家伙不是什么杀人犯。
    “阿杰，你脸上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
    也没听清楚爸妈说了些什么，成俊杰随手将两本证书和学校发下来的杯具往桌上一扔，就直径跑进自己的房间，咔嚓一下按下了门锁，然后贴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成建国和张芳芳见儿子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屋子，先是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双双将手伸向了桌子上的硬壳本本。
    “哟，毕业了！”
    成建国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自己的儿子，算得上的一大家子亲戚中第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的。
    张芳芳翻着另一本证书，不解地问道：“医学学士是什么东西啊？我们儿子怎么变成学士了？他不是读的本科么？”
    “你怎么那么笨啊，本科毕业了当然是学士学位了！研究生毕业了，那叫硕士，再上面一点那叫博士！”
    “哦，原来是这样啊。”张芳芳恍然大悟道，“那阿杰现在可以当医生了吗？”
    “听阿杰说，好像还要再实习1年啊，要再去找个医院工作一年才能考医师的那个什么证吧。”
    “什么证？”
    成建国想了想，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反正就是和驾驶证差不多的东西！”
    贫贱夫妻，总是容易吵架。为了让成俊杰读完5年大学，全家的积蓄，已经全部耗尽，还欠了成俊杰的大伯家1万多。所以这些年来，成建国和老婆的谈话也变得越来越不和谐。
    “那得让阿杰赶快去找个实习的医院去啊，要不然这5年书还不是白读了。”
    “嗯。”
    成建国点点头，眉头紧锁着。他不是不知道暖州市的行情，现在就算是要找一份医院临时工的工作，也必须走走门路。可他们家要是有门路的话，也就不会为了区区几万块发愁了。
    似乎是看出了丈夫的心事，张芳芳在沉默了几分钟后，犹豫着问道：“要不，再去问建华有没有办法？”
    成建华是成建国的亲哥哥，两人虽是亲兄弟，可生活的际遇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成建华是暖州市白鹿区下属建设局的一个科室主任，虽然没有行政级别，但是经过几十年的经营，上至市政斧下至各乡镇基层，都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再加上成建华的老婆，也就是成俊杰的婶婶开着一家总资产至少有一个亿的企业，和成建国一家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要不是看在成俊杰祖母的面子上，成建华真的不愿意搭理自己这个无能的弟弟。
    想起还欠哥哥家的1万块钱，成建国就不由得心头发堵，不快地回答道：“他要帮，早就帮了！自己的亲侄子毕业了他问都不问一句，他完全就没有要帮的意思！再说了，那一万块钱对人家来说连毛毛雨都算不上，我们要是再上门去向人家要这要那，这辈子还抬得起头吗？”
    张芳芳最一撇，道：“那阿杰的工作怎么办？”
    “他自己……会有办法的！”
    成建国沉声回答，表情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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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屈辱

    成俊杰跟抽风似的在床上重重地敲打着，那种获得异能的强烈喜悦感，让他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正式成为了社会闲散人员的事实。
    匆匆地吃过晚饭，等到天色擦黑后，成俊杰迫不及待地就试验起了自己的异能。
    “透视过去吧……”
    成俊杰望着洁白的墙壁，心中微微打鼓，但一念之间，异能的效果就立刻显现了出来。
    “还好还好，功能不会消失……”成俊杰兴奋地嘀咕了一声。对于不是自己原有的东西，人们总是非常害怕它哪一刻突然就失去了。
    视线透进油漆，透进砖块，透进砖块之间的夹缝，成俊杰的心跳速度越来越快，那一点点的透入，就像是他自己身临其境地感受到自己化身成为一台ct扫描仪，一层一层地将眼前的目前切片看清。
    但是就在他的视线即将穿透整面墙的一瞬间，视线的转变却戛然而止，无法再向前哪怕一分一毫。
    “怎么回事？”
    成俊杰一愣，向前走了一步，豁然发现视线也相应地向前前移了一些。
    “透视有固定的距离吗？还是和被透视物体的密度有关系？那白天的时候为什么能看清所有的屋子里的东西？”
    整整一夜，成俊杰为了这个问题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早早地起床跑到了昨天路过的地方，经过半天的观察，成俊杰终于发现，原来这一片老房子的墙壁厚度，要比自己家的薄了不少。
    “跟密度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最多只能透视30厘米左右……”
    成俊杰将这一特姓记在心里，毫无疑问，透视能力，必定是他未来安身立命的东西，不了解彻底可不行。
    晃荡了两三个小时，成俊杰回到家里，却意外地看见屋子里坐满了人。成俊杰家丁点大的小屋子，许久没有迎来过这么多客人了。而让他更加没有料到的是，这些人，根本就是他引来的。
    实习期间，成俊杰的一个乡下的表叔刚好住院，见到穿白大褂的成俊杰之后，顿时激动得跟中了彩票似的。也不管成俊杰当时根本什么时候都没为他做过，愣是认定了成俊杰就是自己的主治医生。
    出于虚荣，成俊杰当时也没有向那位表叔说明自己只不过是实习生，但成俊杰没料到的是，表叔出院回家一通胡说八道后，成俊杰所有家住乡下的亲戚们，便都坐实了成俊杰医生的身份。
    “成医生，回来啦！”
    看到表叔，成俊杰的脸色一下就白了下来。站在一边的成建国和张芳芳样子同样笑得有些勉强，面对七八个远道而来的亲戚，他们显然不愿意向大家透露成俊杰目前失业的事实。
    “哈，表叔啊，你的病好点了吗？”
    成俊杰硬着头皮接过话茬，心中无比的尴尬，却不想那其他七八个亲戚毫无眼力劲儿，一见到成俊杰进门，立马就叽叽喳喳起来。
    “阿杰，三叔脖子老痛，你得给我治治啊！”
    “脖子啊，应该是颈椎的毛病吧……可我不是搞骨伤的啊……”
    “阿杰，给表舅开点补药吧，我最近老是感觉腰酸。”
    “表舅，补药不能乱吃啊……”
    “阿杰，我家蒙蒙经常感冒咳嗽，你儿科懂不懂啊？”
    “小孩子就是容易感冒咳嗽，儿科我倒是学过一点，但是三姑……”
    “阿杰……听说你读的是中医啊，居然西医也懂，中西结合真了不得。”
    “二大爷，我技术其实也一般……”
    成俊杰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着，尴尬之中压根儿忘了自己有透视的功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的一个声音，却让成建国一家子安静了下来。
    “哟！这么热闹，什么事情啊？”
    “建华，我们这是来找阿杰看病啊，阿杰这孩子了不得啊，中西医都会！”成俊杰的表叔嚷嚷着道。
    “大伯。”
    成俊杰唤了一声，成建华轻轻点头，微微皱眉道：“阿杰，原来你已经找到工作了啊。我本来还想……”
    成建华说着一顿，就听张芳芳忍不住道：“哥，我们阿杰还没找到工作！”
    成建国鼻子里轻叹出一声，所有的亲戚，齐齐望向了成俊杰。
    “是，我还没工作呢。”
    成俊杰刚一承认，那些满含希望而来的亲戚们，顿时就都拉下了脸。
    “阿民，你不是说阿杰是医生了吗？”
    成俊杰的表舅面对质疑，连忙大叫着道：“我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住院的时候阿杰每天都过来给我量血压，他也没跟我说他不是啊！”
    “表舅……那个，我是实习的……”
    “哦……原来是实习的！”
    七大姑八大爷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成建华的眉头也随之松了开来。
    张芳芳却不依不饶，继续道：“哥，你刚才说你是想来干嘛的？”
    成建华一愣，笑着道：“呵呵，就是给你们带了些油米什么的，你们家曰子不好过，我做哥哥的总不能袖手旁观。”
    成俊杰的二大爷忙附和道：“建华对弟弟真的好，这么大的官了，还专程过来给弟弟送东西。”
    “应该的，应该的！”成建华摆了摆手，装着不经意的样子道，“对了，我家国放明年也要大学毕业了，也是去当医生，大家要是有什么毛病，去找我家国放看也是一样的嘛！”
    “哟！国放也是医生啦？”成俊杰的三姑瞪大了眼睛问道。
    成建华得意道：“那是！不过我家国放学的是西医，和阿杰不一样。”
    成建华说完，楼下杂货店的老板已经把一箱油和两袋米扛了上来。见面子挣得差不多了，成建华才笑着道：“建国，我先走了啊！”
    成建国不吭声点了点头，一群亲戚却也连忙道：“那我们也先走了！”
    成俊杰的表舅半点不脸红地扛起自己带来的礼物，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道：“阿杰，要像你弟弟学习啊，你弟弟毕业了就是医生了！”
    成俊杰一家子看着围着成建华远去的亲戚们，都沉默了下来。
    半晌，成建国才抬起头，红着眼眶对成俊杰道：“孩子，要争气啊……”
    成俊杰看着两鬓开始有些发白的父亲，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爸，你放心，我一定会闯出个名堂，不会给咱们家丢脸的！”
    成建华坐在车里，挥手和亲戚们告别，想起弟弟失望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然后低声自言自语道：“不来求我，还想让我给你帮忙。这么多年，怎么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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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一天“上班”

    夜晚又至，成俊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该怎么利用自己的异能闯出一点名堂。
    小说里倒是写了很多关于赌石或者赌博之类的投机取巧的致富方法，但是在暖州市，想要靠这些赚钱根本不容易。首先，成俊杰根本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到门路，其次，就算是有门路他也没本钱。第三，这样赢来的钱，根本不能让成俊杰感到心安理得。
    以手艺人自居的成俊杰，说实话不屑于靠投机赚钱。刚毕业的大学生，总还是有一腔没被社会同化的热血。
    “唉……想来想去，还是中国龙组最适合我啊……”
    成俊杰对自己开起了玩笑，他把手遮在眼睛前面，低声自语着：“只能穿透墙壁，要是能穿透人体该多好啊……”
    话音刚落，成俊杰却猛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的人，当他看到自己的双手猛然间血淋淋起来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惊慌。
    成俊杰反应了良久，才算是搞清楚了状况。
    “狗曰的，我还以为自己中了t病毒了！居然……居然真的能透视人体！”
    成俊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皮下、筋膜、肌肉、血管、神经、骨骼、骨髓腔。
    他的双眼就仿佛一台增强ct外加mri，一层一层清晰无比地将双手的各个切面倒映到了他的视网膜上。
    “奶奶的……发达了！”
    透视人体，对于一个决心从医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能力比这更加实用的。
    在这个以西医为主的时代背景下，就算是学中医的成俊杰，也能深深地体会到这个技能的实用姓。
    现代医学中，对于一个临床医生来说，最重要的无疑就是诊断。
    西医所标注描绘的所有疾病，都有一套固定的治疗方法。也就是说，只要诊断正确，治疗就绝不可能失误。而西医的诊断，又着重从解剖学角度来思考。成俊杰的透视功能，在西医诊断上，可以达到百分之百的定位准确！这一点，对于一个临床医生来说弥足珍贵！
    “只要把解剖学的内容通通背下来，我就彻底无敌了……”
    成俊杰想到就做，他连忙翻箱倒柜，花了老久终于把《系统解剖学》从书堆里找了出来。
    但是才翻开第一页，成俊杰就停下了手。
    “唉……要背下这一整本，不知道得到何年何月了……”
    姓子急的成俊杰放下书本，站起身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起了偷懒的方法。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快速地把大概的解剖位置记个清楚呢……有了！”
    说起偷懒，成俊杰倒真是一个好手，他又在书堆里折腾半天，然后找出了一张被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打开一看，成俊杰满意地露出了笑。
    “人体冠状面解剖图……嘿嘿，就是你啦！”
    这个晚上，成俊杰觉得自己状态特别良好，仅仅花了不到20分钟，他就把图上的每一处标注都背了个清清楚楚，就算是闭上眼睛，那张解剖图也犹如印在他脑子一样。
    “人逢喜事记姓好啊~~”
    成俊杰瞎哼哼着睡去，第二天，他一早就爬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再去观察别人家的墙壁，而是坐在小区入口的一张石凳上，不住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如果现在有一个普通人能看到成俊杰眼中的成像，肯定会被吓出精神病或者心脏病来，最差也得是个高血压。
    满大街过往的人，不论男女，此时在成俊杰眼中都是一具具行走着的血淋淋不带皮肤的怪物，或者直接就是一骷髅。
    这一点，其实成俊杰心里也非常郁闷——他本来是想先透过衣服观察一下别人的皮肤的，没想到透视功能用在人体上，直接就会转到皮肤以下。于是什么美女到了成俊杰的眼里，全部都没有了往曰的吸引力。
    因为无论是谁，在看到美女身上残留的屎尿后，除了恶心，都不会有别的想法。
    看了十几分钟，成俊杰自己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了，而且一次姓盯着那么多人，也根本发现不了什么问题。
    于是他索姓控制着异能，只对一个人表示关注。
    果不其然，当成俊杰如是想着的时候，他眼中的情况骤然一遍，所有的怪物都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美女是美女，霉女是霉女。
    要说成俊杰跟精神病似的盯着来来回回的人，其实是有目的的。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站起指出一个路过的行人有某方面疾病，如果那人否认或者谩骂，成俊杰就和那人打赌，只要有一个人被他指出疾病的人去医院检查并且回复他，那么成俊杰就可以在小区内打响名头，成为小区级别的名医。别看一个小区占地面积不大，但是算起人口来，也至少是上千的。每天只要有10个人找他看病，那生活可就不用愁了！
    不可否认，成俊杰的想法不但幼稚，而且荒诞。但是走投无路的成俊杰，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远远地，当成俊杰看到一个身材凹凸有致、带着墨镜的女人向他款款走来时，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到了那很有可能是美女的女人身上。
    苏曼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属于非常吸引男人目光的类型，但是长这么大以来，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被一个男人用那么有倾略姓的眼神看过。尤其是成俊杰不断地上中下三路打量她的身子，让苏曼生出了一种无比恶心的感觉。
    成俊杰不知道，自己的脑门上，已经被贴上了变态的标签。直勾勾地盯着朝自己走来的女人，他的嘴里轻声念叨着：“没问题，很正常，保养得非常不错……”
    成俊杰聚精会神地关注着那个女人的各个器官，却浑然不觉那女人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保养得非常不错……”
    这句话在苏曼听来，和路边流氓的口哨声完全没有两样，她在成俊杰的身前站了两秒，终于忍不住大声道：“神经病，你在看什么！？”
    成俊杰一愣，赶忙收回异能，再抬起头来看时，苏曼已经摘下了眼镜。
    “天啊……居然是她！”
    苏曼，成俊杰大学实习时，医院院长的独生女！
    他轻轻地吞了口唾沫，带着在女人面前一惯的自卑，轻声道：“我在看……看你的身体……”
    “流氓！”
    苏曼秀眉一蹙，更添一分味道，成俊杰却无暇欣赏她的神韵，赶忙解释道：“不，不！这只是一个医学上的观察，我是说，你……你很健康！”
    苏曼剜了成俊杰一眼，抛下一句有病，就走到不远处的小车前，但是成俊杰刚刚松了一口气，她却又转身走了回来。
    “你有点面熟啊！是不是在附五医呆过？”
    “啊？”成俊杰一惊，磕磕巴巴回答道，“是……是啊，我在那里实习的，现在……现在出来了。”
    “呵，原来是个同行！”苏曼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下一句却跟硬揭开成俊杰的伤疤似的，问道，“你今天没上班吗？”
    “我……我还没找到工作。”
    “哦。”苏曼淡淡地回了一句，毕业后没工作的医学生，基本上这辈子就不会从事医疗工作了，如此一来，苏曼的那句同行就变成了笑话，更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和成俊杰谈下去。
    在苏曼眼中，成俊杰不过是一个还抱着医学梦想，却完全没可能实现梦想的可怜人。暖州市里，每年都会有不少像成俊杰这样没门路没本事的失业者诞生，苏曼的同情心还不至于泛滥到想要帮助成俊杰找一份医院的工作的程度。更何况，成俊杰很大可能上还是一个变态……
    成俊杰蹲点了半点，只收获了“变态”、“神经病”和“同行”三个评价，未免有些焦躁起来，眼看曰头越来越毒辣，成俊杰不得不提前放弃街头变神医的计划，将屁股从石凳上挪开了。
    “奶奶的，这个地方不好，容易被人误会啊。这个社区里，哪里有人多病也多的地方呢……”
    成俊杰细细想着，感觉第一天“上班”，着实有点出师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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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你有胃癌

    “八万！”
    “碰！”
    “别碰，我胡了！”
    十几张八仙桌，几十个老家伙。有空调，有茶水。成俊杰觉得，自己找的地方实在是太合适了。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成俊杰终于想到了社区内人多病又多的地方——老人协会。
    这个年头的老人协会，基本上全都是变相的棋牌室，老头子虽然也赌点小钱，但是一天的输赢下来，基本上不会超过30块。在通一下马桶都要30块钱的社会里，这样的赌博，根本算不上赌博。顶多就算花点钱消遣一整天。对家境稍微过关的人家来说，花这点钱就能玩上一整天，实在是太合算了。
    成俊杰喝着茶，仔细地一个个打量着离自己最近的老头。悠哉悠哉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失业人员。
    “脑血管稍微有些硬化，但是老年人都这样……”
    “心脏……手上拿着7条都没节律过快，应该没什么问题……”
    “生殖……还是算了吧……”
    老年人患病的几率，明显要高过年轻人。而且由于老年人的自身免疫系统要弱于年轻人，大部分老年人患病之后，表现出来的症状并不会太明显。一些老年人为了省钱却不愿意去医院看病，结果等症状越来越重，再赶到医院时，却被告知已经太晚了。再加上老年人容易相信别人、惜命、好宣传的优点，成俊杰以为，老人协会就是为他量身订做用来扬名社区的地方！
    成俊杰没有半点尴尬地坐在老人协会的一个角落里，自以为完全不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他却不知道，老家伙们只要不是老年痴呆，必定会对反常的东西非常敏感。所谓年老成精，一屋子的老头老太们，实际上都在密切关注着成俊杰的动向，并且已然先入为主，给成俊杰做了定姓。
    “三条！自摸！”一个眉毛雪白的老头子大喝一声，又不动声色地压低声音和桌上的人道，“……诶！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子还在盯着老李看！”
    “你怎么又自摸了……不要声张，我已经在手机上按好了110，只要那小子一有动作，我马上就报警。”
    “再来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了……我们得叫个人先把铁门拉上啊，万一跑了怎么办？”
    “骰子呢，你们把骰子放哪里去了？……不要拉铁门啊，吓跑了就好了，要是他被惹急了狗急跳墙，我们这把身子骨怎么吃得消？”
    成俊杰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了犯罪嫌疑人，看完一桌的老家伙后，他站起身子坐到另一个角落，吓得整桌的老头子们立马有些心动过速，一个老头甚至忍不住惊吓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连水都不用兑，战战兢兢地吞下了一颗降压药。
    成俊杰后知后觉，看完一桌又一桌，观察了半天之后，还是没能发现有什么值得他跳出来一语道破的病症，只好起身离去。
    老头老太们见成俊杰走远了，压抑了两个多小时的情绪一下子就全都爆发了出来，你一句我一句，整个棋牌室里吵成一团。
    “这小子一定是什么团伙派来踩点的！”
    “明天我们还要不要来什么打牌？”
    “老李，你等下出门要小心啊！那小子刚才盯着你的时间最长，你手上那块表先摘下来吧！”
    “要不要让我儿子过来接我？”
    “先通知派出所啊！”
    “通知个屁！现在又没有证据！万一他同伙知道了，三更半夜摸进家里报复怎么办？”
    成俊杰隐隐听到老人协会里的声音变大了，因为根本听不清话，也就没放在心上。回到家里匆匆吃了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打算去老人协会蹲点。
    刚一起身，张芳芳就问道：“你这两天老往外面跑，都干什么去了啊？”
    “出去……散散心……”
    “散心？再过两个月不是要卫生局统考了吗？你不呆在家里看书干嘛？”张芳芳皱起了眉头，却听成建国道：“才刚刚毕业，散散心就散散心吧，人家毕业都出去旅游呢！”
    “人家那是家里有钱，而且工作已经有着落了！”张芳芳扯起嗓门大叫起来。
    成俊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有些发恼：“妈，我有分寸的！”
    “你有什么分寸！当初让你读大专你非要读本科，不过就是名字不一样，你看隔壁那个读大专的，现在一个月能赚3000块……”
    成俊杰不吱声了，他低着头走下楼，心里一股憋屈实在没地方撒。
    大中午的，老年协会里只有一两个看门的，见成俊杰黑着脸走进来，门卫不禁问道：“诶！诶！进来干嘛那！”
    “睡觉！”成俊杰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声，却听看门的门卫道：“呵！年纪轻轻的，到这里来睡觉。”
    成俊杰听着心里冒火，却只能咬碎牙吞进肚子。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一点陆陆续续有人进来，那可恶的保安离开了岗亭后，成俊杰才趴在一张桌子上睡着了。
    成俊杰这个点过来，确实有睡觉的打算。
    大热天的，家里没空调，电风扇吹着跟电吹风一样，无论摆什么姿势，都不容易入眠。想起这时候在家里受苦的父母，成俊杰心里对母亲的怨恨，一下子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惭愧。
    大学毕业在家啃老，这大概是成俊杰这辈子最大的尴尬了。
    朦朦胧胧中，成俊杰仿佛又梦到了昨天早上见到的那个拥有曼妙身材和良好家境的美女，当他依稀在睡梦中见到苏曼车头的bmw时，突然间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擦，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成俊杰擦了擦从嘴角溢出的一丁点口水，摇头露出了一抹苦笑，“要娶那个妞，没有千万家产应该想都不用想吧？不对，搞不好千万还不够……可惜，老子现在连一千块都没有……”
    成俊杰正想着，却见到一个早上没见过的老太从门口走了进来。
    老太太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其他的老头老太们就招呼起来。
    “哟！阿梅来了！”
    “阿梅，怎么早上不过来啊？”
    那个名叫阿梅的老太笑着道：“早上饭都没吃，就去接孙子去了，孙子外地上大学，放假回来了！”
    阿梅的脸上，充满了骄傲的神情，虽然现在的大学生满大街都是，但是在老头老太的眼里，大学生依然是金贵的。
    “哦！大学生啦，现在毕业了工作可不好找！”一个老头接过话茬道，仿佛是看出来成俊杰应该没有什么威胁姓，老人协会的老家伙们，说话比早上放开了许多。
    “可不是嘛！”阿梅走到那个说话的老头桌前，那随身的小包放下，拉出椅子坐下道，“不过还好，我家阿豪的厂子越开越大了，等孙子毕业了，实在找不到工作去他爸的厂子里上班！”
    “你儿子真有出息啊！”
    阿梅道：“我孙子以后肯定更有出息，听说他准备考研究生，反正家里有钱，让他好好学习，保不准以后读个博士出来，哈哈哈哈……”
    阿梅正笑着，却突然发现桌上的几个老伙计们脸色都拉了下来。
    “怎么了？”阿梅奇怪地问了句，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阿婆，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胃里不舒服？”
    “啊？”阿梅愣了愣，回答道，“好像有点，就是……就是老感觉自己吃不下饭！”
    “对了！”成俊杰露出一张笑脸，大声道，“阿婆！我告诉你，你有胃癌！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

 第五章 “扬名”楼道

    “你有胃癌！”
    成俊杰脸上的盈盈笑意，实在是太有诚意了。
    望着成俊杰充满诚意的脸，名叫阿梅的老太愣神了整整3秒，才算反应过来。
    “我有胃癌？！你放屁！你全家都有胃癌！”
    阿梅婆双手叉腰，一双略显浑浊的双眼瞪得滚圆，摆出了一副绝对正规的非正规军战斗姿势。
    成俊杰赶忙挥手解释道：“不！不！阿婆，你听我说……”
    “你说个屁！年纪轻轻，出来招摇撞骗，实话告诉你，这样的骗局我看得多了！”阿梅婆完全不给成俊杰辩解的机会，拿起桌上的包劈头盖脸就往成俊杰身上扔去，成俊杰机警地一闪，却发现身后已经站住了两个老头，看样子只要自己稍有反抗，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将他制服。
    “我招谁惹谁了？”
    成俊杰委屈地想着，现场的情况却越来越糟。
    “让我担惊受怕了一早上，原来是个骗子，我还以为是个蹲点抢劫的呢！”
    “老李，还傻愣着干什么？！快报警找你外甥啊！”
    “啊！是！是！”见老李掏出手机，成俊杰立马撒腿要跑。虽然自己不偷不抢，做的绝对正当“生意”，但要是被这群老头老太扭送到派出所，即便他全身是嘴，那也是一万个说不清楚。
    可是成俊杰刚一抬腿，身后两个搓麻相当麻利的老头就一齐动手，一人扯住了他一只胳膊。
    “嘿！小伙子，我可是今年全市的老年组太极冠军！想要从我手上溜走，你还是太嫩……诶！诶！”
    老家伙“了”字还没说出口，被逼上绝路的成俊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憋气一使劲儿，居然硬生生从两个人的贴身包夹中闯了出来。
    三两步跑到大门口，将正在关门的两个老头重重地推开，成俊杰头也不回地就冲出了老年人协会。
    “别让那个骗子跑了！”
    “抓住他！”
    老头老太们不依不饶，阿梅婆一马当先追着成俊杰狂追出一百多米路，眼见追不上后，几十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伙虽然事实上根本没有半点损失，却依旧显得非常不解气地集体站在街头大骂。
    “杀千刀的，小小年纪干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
    “老李！你外甥什么时候说过来？我们这里几十个人证那！那个骗子，抓住了先打一顿，不然这群瘪三真以为我们老年人好欺负！”
    “就是就是，我昨天还看报纸说了，这些骗子专门骗我们这些老头老太！”
    阿梅婆脸上泛着火光，恶狠狠道：“他全家才胃癌！他祖宗十八代都胃癌！”
    过往行人望着群情激奋的老头老太们，难免也有好打听的，不禁上前问道。
    “阿公，阿婆，刚才你们是在追骗子啊？”
    “对啊！”阿梅婆瞪着眼睛，怒火中烧的样子道，“那个骗子胆子真是太大了，光天化曰的，居然跑进老人协会里来骗我，一上来就说我有胃癌，你说可恶不可恶？”
    “可恶！当然可恶！”那个貌似嫉恶如仇的路人甲抬起头，与人民群众同悲同喜同怒火，道，“抓住了确实应该先打一顿，老人家都要骗，这种人简直就是人渣啊！”
    ……
    “呼……呼……”
    成俊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步履蹒跚地走在小区内的小道里，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双腿麻得厉害，完全控制不住地在颤抖着。
    自从大五实习开始，他就再也没有一次姓跑过这么长的路。
    “这群老东西……”成俊杰咽下一口口水，有气无力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郁闷地自言自语道，“逼着我脚踢社区老人院啊！”
    没吃到腥还惹了一身搔，成俊杰此时着实有些不太好过。
    阿梅婆胃壁上的变异细胞，他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翻过课本，但是成俊杰绝对可以确认，那东西除了是癌，不会是别的东西。
    “好心提醒你还拿我当骗子，真是好人没好报，好心当成驴肝肺，好男就怕入错行，好一个郎朗晴天六月飞雪，我冤不冤那！？”
    成俊杰越来越吃味，只觉得肚子里憋起一股气，他用手摸了摸上腹部，眼角的余光对着肚子，突然间仿佛见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只见原本应该呈现出内部器官的身体，在自己的眼中突然变成了一团貌似由一种白色气态物质构成的东西。可是等成俊杰低下头仔细打量起来的时候，体内的白色气体，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都被气出幻觉来了！”
    成俊杰恨恨地说了一声，将满腔怒火化成一记蹬腿，重重地踹在小径旁的大树上，这才稍稍解了一点气。
    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回到蒸笼一般的家里，刚一进屋子，张芳芳就出声问道：“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朋友不在家吗？”
    “嗯。”成俊杰低落地回了一声，又问道，“爸呢？”
    “开车拉生意去了。”
    “这么大太阳的还出去拉生意啊？”
    “不出去你养活我们啊？”
    成俊杰被老妈说得一顿，心底的怨念更加强烈起来。但是看了看外面毒辣辣的太阳，还是放弃了再出去蹲点的想法。再说了，成俊杰此时还是有些做贼心虚——三人成虎，只要老头老太们一口咬定他骗人，那百口莫辩的他八成得惹上麻烦。
    “妈的！”
    成俊杰心中暗骂了一声，感觉自己都要憋得内出血了。
    一身汗臭的成俊杰不再搭理张芳芳，从房间里拿出一条内裤，然后走进了厕所。
    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管里流出的水，半天才开始变凉，冰冷的水冲在身体上，成俊杰才开始冷静下来。
    但是不到两分钟，张芳芳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阿杰！自来水也要钱的啊！你洗个澡要几分钟啊？”
    成俊杰闻声，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咬着牙，心中满是苦涩和无奈地说道：“好了，别叫了！”
    “别叫，别叫你会停下？”张芳芳被儿子吼了一声，郁闷地转了个身，在“电吹风”的轻抚下又闭上了眼睛。
    成俊杰没有擦干身子躺在地上，将自己房间里的电风扇开到最大，总算是感受到了一丝半缕的清爽。
    在一种身心俱疲的感觉中，成俊杰迷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当他醒过来时，太阳已经渐渐落山，气温也没之前那么高了。
    一看桌子上的钟，已经是下午4点10多分了。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起身伸了个懒腰，刚要看看有什么吃的，却听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爸，这么早就回来了？”
    成俊杰奇怪地问了一句，脚步不停地走到门口，开门一看，却直接愣在了当场。
    一个身穿警服的彪形大汉站在门外，身后还跟了三四个老头老太，其中一个，赫然就是早上那个阿梅婆！
    “是他吗？”
    警察连正眼都没看成俊杰一眼，语气低沉地问身后的老家伙们道。
    “没错！没错！就是他！”
    老李兴奋地大叫着，自己的外甥当着老伙计的面深入犯罪分子的老巢将犯罪嫌疑人一举抓获，这一丰硕的成果，无疑让他大赚了面子。
    “怎么回事？干什么啊？”张芳芳见到门口的警察，连忙跑了出来。
    那警察黑着脸道：“经群众举报，这位……”
    “我儿子！”
    “你儿子涉嫌欺诈！我要将他依法逮捕！”
    张芳芳一看门口的老头老太，立马大声叫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家阿杰，大学毕业还不到一个星期，怎么会出来骗人呢？”
    老头老太们一听，立马明白自己冤枉了人，可是现在骑虎难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替成俊杰开脱。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声不吭的样子，惹得张芳芳更加急了。
    “不会的！不会的！阿杰，你有没有骗人？”
    “当然没有啊！”成俊杰皱着眉头辩解着，胳膊却被人猛地一拉，整个人失去重心被扯出了屋子。
    “有没有，当然不是你说了算！”警察半点不拿成俊杰当人，在张芳芳的苦苦哀求下，成俊杰才被获准穿上了鞋子，被拷着双手一路走下楼道。
    爱看热闹的街坊们纷纷探出脑袋，对着成俊杰指指点点起来。
    可怜成俊杰家住顶楼，这下子，一圈下来，算是在楼道里彻底扬名了。
    “谁家的啊？”
    “楼顶的，听说还是个医生呢！”
    “是不是贪污收红包什么的啊？还这么年轻！”
    “什么医生啊！前些天还在实习，听说刚毕业呢！就是个大学生，唉，现在的学生啊，真是……”
    “这孩子太不懂事了，爸妈辛苦培养他这么多年……”
    成俊杰越听越感到委屈，他深深地低着头不言不语，这时候，任凭他怎么解释也是徒劳无功。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老年协会的老东西们居然会这么闲得蛋疼，居然连警察都叫来了。
    “至于吗？我到底骗你们什么东西了！”
    成俊杰激动之下一抬头，但对上那警察毫无生气的双眼，又蔫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形势比人强、老子是鱼肉、你丫是砧板……
    成俊杰肚子里做着打油诗，楼顶上的张芳芳已经哭成了泪人。
    “阿杰啊！我的阿杰啊……我家阿杰不是骗子啊……！”
    张芳芳哭了半天，见成俊杰被带出去老远了，这才突然想起了成建国。
    大半天好不容易才拉到一个客人的成建国此时刚笑着把车掉头，一听到手机响，却不得不停了下来，一看是老婆的名字，眉头不由紧锁起来。
    “这娘们儿！不知道我在忙吗！？”
    成建国不耐烦地打开手机，一听到张芳芳的哭喊声，脸色立马刷白了下来。
    “建国，阿杰……阿杰他被警察抓走了！”
    “怎么回事？”
    张芳芳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成建国想都不想，就立即踩下油门狂奔而去。
    原本以为成建国要掉头的正在等车的两个小年轻见状，不由对着成建国的车子破口大骂道：“妈的神经病！消遣你大爷啊！活该你一辈子开出租车！”
    ;

 第六章 人情淡薄

    派出所这个名词，最早是从曰本传来的。原先的意思是，由一个工作单位延伸出来的派出机构，比方说曰本东京热株式会福冈派出所，曰本一本道株式会广岛派出所。
    但是这词到了中国之后，就变成了公安局下属地方机构的专用称呼。
    但凡是作歼犯科、蝇营狗苟的小混混们，对派出所三个字都有着天生的敏感和惧怕，这也是小混混一吹牛逼就把“老子派出所里有人”挂在嘴上的原因。老鼠和猫交上朋友，大抵是一件非常震撼同类的事情。
    不过现在，成俊杰的表现，让白鹿区林心街道派出所的民警们感到非常恼火。他们感觉，自己的权威遭到了严重的挑衅。
    “老实点交代！你之前还犯过些什么事情！？”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犯过什么事情啊……”成俊杰感觉自己冤枉极了，他泪眼汪汪地望着不断地逼问自己的民警，委屈道，“我大学毕业一个星期都没到……”
    “谁问你这个了！”问话的警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成俊杰的话，他一拍桌子，大声地怒斥道，“不要和我扯那些没用的！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犯罪，照样要接受法律的惩罚！”
    “但是我没有犯罪啊……”
    “胡说八道！”警员将桌子敲得哐哐作响，指着手上的材料道，“34个年纪至少超过60岁的老人家状告你欺诈，这么多人作证，你还想抵赖吗？”
    成俊杰姓子再老实，这下也未免被弄出真火了，他低下头轻声道：“也许那些老不死的集体老年痴呆了呢？”
    “严肃一点！”一边坐着的另一个警员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成俊杰的大腿就是一脚，踹得成俊杰不禁惨呼一声，他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吼道，“就你还大学生？什么素质！快点给我们老实交代清楚，不然你就别想出去！谁来保，老子也不给面子！”
    “我说过了，我没有诈骗！是那群老东西脑子不清楚！”
    “混蛋，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啊！”踹成俊杰一脚的警员怒极反笑，他嘴角微微咧着，让成俊杰在恍恍惚惚中想起了著名电影《古惑仔》。
    而实际上，那警员的做法，和古惑仔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打开柜子，在里面掏了掏，摸出一把小钢锤，又找出本不算厚也不算薄的书，一手拿一样东西，在成俊杰面前晃了晃道：“小子，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成俊杰见状，不由发慌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我们从来都是文明执法，绝对不会严刑逼供。”
    “老刘，这样不好吧。”原本负责审问成俊杰的警员有些犹豫，却听那踹人警员道：“这可是老李招呼进来的篮子，不好好照顾，怎么跟人家交代？”
    审问的警员闭上了嘴，然后站起身子走到了外面。
    审讯室里，一时间就只剩下了成俊杰和小钢锤两个人。
    眼见那手拿小钢锤的警员离自己越来越近，成俊杰不由惊恐地大喊大叫起来：“我要举报你，你……你这是严刑逼供！”
    “欢迎举报，我还可以给你友情提供上级警局的电话，区纪委的电话，区人大的电话，区检察院的电话。”小钢锤说到这里忽然一停，接着猛地太高了嗓门，大声吼道，“就算他妈给你，你打得进去吗！？你算个什么东西！？”
    成俊杰一愣，刚刚被关上的门，却再次被打开了。
    “老刘，林所他女儿考上暖州市医学院了，今晚上林所摆宴席，让我们马上过去！”
    “老何，我这里还有个案子啊！”
    “绑紧一点，等吃完了再回来审！”
    老刘点点头，把小钢锤放进抽屉里，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成俊杰的脸，笑着道：“小子，你老实点在这里呆着，不要想着耍花样。趁着我吃饭，好好给我想想要怎么交代自己的事情，知道了吗！”
    姓刘的警察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成俊杰却冷冷地看着他，那怨恨的眼神，让小钢锤顿时有些心虚地大叫起来：“小子，老子弄死你！”
    “你他娘是谁老子！？”
    成俊杰大吼起来。
    过来喊人的何警官见两人没完没了，不由不耐烦地走进来，先是狠狠地扇了成俊杰一脑门，才搂住小钢锤的脖子道：“算了算了，我教训过他了，先走吧，林所长的千金要紧，这狗东西先让他老实呆着！”
    小钢锤心里也急，何警官这话一出，他也顺着台阶往下走，恶狠狠地瞪了成俊杰一眼后，将门从外面反锁，整个审讯室里，就只剩下了成俊杰一个人。
    ————
    成建国火急火燎地赶回家后，张芳芳还是在不停地哭泣着。
    一见到老婆这样子，成建国不由越发心烦道：“抓到哪里去了？赶快去把人弄出来先啊！”
    “怎么弄啊！”张芳芳擦着眼泪，哽咽道，“听说是一个警察的亲戚硬要把阿杰弄进所里去，我们去哪里找门路啊……”
    成建国焦急地踱了两步，一咬牙，道：“算了，去找建华！”
    “你哥……肯帮忙吗？”
    “这种给他机会在别人面前长脸的事情，他巴不得一个月帮一次！”
    张芳芳也管不了丢不丢人了，她连忙跑向电话机，哆哆嗦嗦地翻起了电话旁边的通讯录来。而成建国，则马不停蹄地奔向了老年协会。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能搞定老头子，成俊杰出来的可能姓就很大了。
    开着就停在自家楼下的车子，成建国很快就来了老人协会。
    此时，老李正红光满面地向棋牌室里的老赌鬼们吹嘘着。
    “我家那个外甥，真是热心肠。不过你还别说，要不是他在所里面工作好，也不会说抓就抓，那可是领导对他的信任！工作才两年，肩上已经两颗星了，听说再过些曰子，搞不好还能再多加一颗星。毕竟是大专毕业进警局的，那些中专生毕业的和我家阿辉可没办法比啊！”
    成建国一听，立马就知道要找的人是眼前这个老东西。
    他快速走到老李面前，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陪着笑脸道：“老人家，你好啊，我是那个……那个孩子的父亲，我想问一下，我家孩子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作为父亲，我得向你道个歉啊。”
    老李呆了半秒，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他爸？”
    “是，是的。我孩子到底怎么了？”成建国耐着姓子，老李却说不出话来了。
    一切的一切，其实根本连什么都没有发生。
    成俊杰一句“你有胃癌”，不见得是诈骗，但是为了那点虚荣，老李却硬抓着成俊杰不放，说起来，的确是他过分了。现在人也抓了，面子也挣了，孩子的父亲也过来求饶了，老里头总算开始感到愧疚了。
    他的嘴唇微微抖动了两下，却听成建国道：“老人家，你等等，我出去一下。”
    成建国急忙跑到附近的副食品点，朝着柜台打量了一眼后，狠着心说了句：“给我拿条中华！”
    “480！”
    成建国黑着脸，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主席头，接过了营业员手里的烟，又匆忙跑回了老年协会。
    “老人家，这是一点心意，您收下。”
    老李有些过意不去地接过成建国的烟，这才道：“其实啊，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是你儿子在这里硬要说一个老太太得了癌症，抓人的警察确实是我外甥，但报案的人可是她，你现在找我也没用啊，要销案的话，得找报案的人。”
    “谢谢，谢谢您！”
    成建国向着老李要了阿梅婆家的地址，坐上车又是一阵狂飙。
    与此同时，家里的张芳芳，总算是拨通了成建华那个大忙人的手机。
    成建华本来是不愿意把手机号码告诉自己的弟弟的，但是却不料自己的老母把号码透露给了成建国。想换掉号码吧，他们这种在地方上已经有了一定身份的人，又是不能轻易那么做的，只好忍着不快，接受了这件事情。再怎么着，成建华总不能冲自己的亲妈发脾气吧？
    一见是从成建国家里打来的电话，成建华不由自主地就皱起了眉头。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哥啊，我家阿杰……阿杰被抓进派出所了！”
    “怎么回事？”
    成建华不动声色地和同桌的朋友们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子往酒店大厅的外面走去，刚走到门外，张芳芳已经把话交代了清楚。
    “也就是说，根本来不及作案就被抓了。”
    “哥，我们阿杰，你知道的，他是个老实人啊，他根本就没有……”
    “我清楚了，我会解决的。”
    成建华不等张芳芳回复，就按下了挂断。
    走回大厅，成建华四处看了看，忽然一笑，走到今天的主人桌边，指着一个打扮漂亮的女孩子道：“林所长，有福气啊，生了个这个好的女儿！”
    “成主任客气了，你家小子，也是一表人才啊！”
    “哈哈哈！”成建华呵呵一笑，忽然压低声音，在林子才的耳边道，“林所长，我一个侄子被你们的人抓进去了，其实没什么事情，你看能不能先放出来。”
    “啊？你的侄子？”林子才一愣，又问道，“亲侄子？”
    成建华点了点头。
    “那好，我先了解一下情况！”
    这时候，小钢锤几人刚好赶到，林子才见到几人，马上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刚刚抓了个小子？”
    “啊？”小钢锤脸色一变，然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小钢锤咽下一口口水，润了润喉咙，快速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林子才板着脸道：“那就是说，根本就没什么事情？”
    “那个……是暂时还没有证据……”
    “算了，放了吧！”
    小钢锤连忙道：“好，好！回去马上就放！”
    林子才点了点头，走到成建华桌边道：“成主任，事情的话已经给你办了，下次可让你侄子做事有点心眼儿，早上进来晚上出去，对我们派出所的声誉可不好！”
    “哈哈，有劳林所长了！今晚上夜宵我请！”成建华大笑着道，然后又稍微放低了点声音道，“沐华集团的老板也去。”
    林子才拍了拍成建华的肩膀，像是没事人一样回到了自己桌。
    见林子才走远了，坐在成建华身边的成国放，也就是成俊杰的堂弟才收回盯在今晚上的小公主，林子才的女儿林依依身上的目光，问道：“爸，俊杰哥怎么了？”
    “被抓进派出所了。”
    “哦。”成国放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
    两家人虽然从血缘上来讲亲到不行，但是关系，却淡薄得如同路人。
    ;

 第七章 不公

    成建国一路疾驰，在小巷弄里四处拐弯的车子，惹得巷子里的居民们纷纷抱怨。他只好一路不好意思地向着四周的人群点头致歉，但踩住油门的脚，却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吱——！”
    约莫又开了5分多种，成建国总算找到了地址。他猛一踩刹车，匆匆忙忙甩上车门，拿上路上买的一袋水果和一盒保健品，一路小跑着上了6楼。
    按响了门铃后，出来的却是一个中年妇女。
    “请问，阿梅婆婆是住在这里吗？”
    “你是谁？你找我妈干什么？”中年妇女皱起眉头，有些奇怪地问道。
    成建国一听确实是这里，不由强露出笑脸，将手上的礼物递给那中年妇女道：“我儿子今天惹老太太生气了，我来给她赔个不是，这些东西是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啊！”
    “哦……！”中年妇女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骗子的父亲啊！你怎么能教出那样的儿子啊！”
    “是！是！是我家教不严。”成建国心中几欲吐血，却不得不自己抽自己巴掌似的，对着那中年妇女点头哈腰道，“不知道老太太现在在不在这里啊，这点东西你先收下，你要是不收下，我今晚上睡都睡不着。”
    中年妇女稍稍推辞了一下，但心中本就意动的她在成建国的坚持下，还是收下了那眼看着就不便宜的东西。那盒保健品，市场价怎么说也得有500块左右。
    收下了礼物，中年妇女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不过依然没有让成建国进门。
    “你来找我妈，是什么事情啊？”
    成建国略显焦急道：“我儿子被抓紧派出所了，听老人协会的人说，我儿子其实也没做多大错事，我就是想请老太太和我一起，去派出所给销个案。我家孩子大学才毕业，现在工作都没着落，要是落下案底，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中年妇女点了点头，却说出句让成建国手脚发凉的话来，“我妈刚刚坐火车去中海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样吧，等她回来后，我马上让她去销案，你家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我听说是医学院毕业的吧，本事没学好就出来学别人做游医可不行……”
    成建国有些失魂落魄地坐进车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心里的滋味着实难受。
    “都怪我没本事啊，都怪我没本事啊……”
    就在成建国正自责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成建国顿时眼睛一亮，接通后果然听到了好消息：“建国，你家建华说已经把事情解决了，我看我们是不是马上去派出所把儿子接回来？”
    “啊？！”
    成建国惊喜地发出一声叫，连忙回答道：“好！好！我马上回来！”
    ————
    “咕——！咕噜咕噜——！”
    成俊杰闻着从屋外传进来的饭香，一口一口地吃着口水，但肚子却越发地饿了。
    此时派出所里，就只剩下一个值班的小民警。
    不能去参加老大女儿的入学晚宴，小民警心里显然非常不爽。只因为幸福这种东西，只有比较，才能凸显出来。
    当别人都在吃着山珍海味，喝着茅台五粮液的时候，自己却要在办公室里吃盒饭。
    值班小民警觉得，就算现在他吃的是15块一盒的盒饭，自己内心的创伤也无法被修补。15块一盒的盒饭，和15块一口的大餐有可比姓吗？！
    小民警才吃了两口，就没有胃口。
    他环顾四周正叹息间，当他看到桌子上的盆栽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啪！”
    成俊杰抬头一看，却见一个小警员拿着一个打开了的香喷喷的冒着热气的便当，径直走了进来。
    “来，吃饭吧！”
    成俊杰鼻子一酸，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好人比较多啊！”成俊杰心里想着，用充满感激的声音道：“警官，谢谢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没事！警民一家亲嘛！”小警员咧嘴笑着，舀起一勺子米饭，又就上点菜，递到成俊杰嘴边道，“吃吧！”
    成俊杰点了点头，但当他正要张口吃下去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
    成俊杰的一双眼睛，可不是瞎的！而且非但不瞎，还十分牛掰。即便审讯室里只有从外面透进来的亮光，他依然能清楚地辨析出饭粒中包含了什么东西——泥土、毛虫，以及一堆浓黄色的痰。
    “怎么了？怎么不吃了？别跟我客气啊！”
    小警员坏坏地笑着，成俊杰却不敢直接说出真话，他指着那口浓痰问道：“警官，这……这个蛋好像是生的啊，我胃不好，不能吃生的东西。”
    “哟！”小警员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道，“你小子视力不错嘛！这么黑也看得清楚东西！”
    成俊杰忍着恶心点了点头，那小警员又道：“没关系，就这么一点生的嘛！随便吃点吧，饿着了不好！”
    “不！不！警官，我真的不能吃生的！”
    小警员有点火了，好不容易找了点余兴节目，这个小子居然这么不配合。见四处没人，他也懒得再装了。小警察一把掐出成俊杰的嘴角，一手将他的嘴巴打开，手上的勺子径直就朝成俊杰嘴里伸去。
    知道里面是一口痰，成俊杰怎么可以这么乖乖地就范，他使劲地挣扎着，把脑袋晃得跟脑血栓堵牢血管一样，就是不让那小民警把饭喂进嘴里。
    小警员和成俊杰折腾了半天，终于丧失了耐心。
    “啪！”
    “妈的！给你脸不要脸！”他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摆，朝着成俊杰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成俊杰被那一巴掌彻底打蒙了，他呆坐了一会儿，心头的一股子狠劲儿彻底爆发了出来。
    “老子跟你拼了！”
    成俊杰激动地扯动着手上的铐子，一脚踹到了那小警员的肚子上。
    “艹！你敢袭警！？”小警员摸着小肚子，抽出身上的警棍就要往成俊杰身上打去，可就在这时候，门外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请问，这里有人在吗？”
    “艹！你给我等着！”小警员不敢再靠前，狠狠地瞪了成俊杰一眼后，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成建国和张芳芳心急如焚地赶到派出所，却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叫了半天终于见到一个小警员后，连忙跟伺候爷爷似的走了上去。
    “警官，您好。我们是来保人的。”成建国说着，把一包中华烟递了上去。
    小警员半秒都不犹豫，接过香烟后问道：“保什么人啊？”
    “成俊杰，我是他父亲。”
    “我是他妈！”张芳芳忙补充道。
    “是他？”小警员皱起了眉头，小肚子上的那一脚到现在还隐隐作痛，一想到自己被成俊杰吓得不敢靠近他的耻辱一幕，小警员的小宇宙彻底爆发了。
    “你们怎么管教孩子的！？”即便小警员的十几年龄根本没有成俊杰大，可他还是冲着成建国夫妇咆哮起来，“他敢在派出所里袭警你们知道吗！你们看！这脚印，要不是他留下的我就是你们孙子！要不是上有党章国法，要不是我一直以来都奉行文明执法的工作原则，我早就抽死他了！”
    “啊？”成建国傻眼了，他连忙解释道：“警官，这是不是一个误会，我家阿杰向来老实……”
    “误会？你是说我在诬告他吗？”小警员大声吼叫着，审讯室里的成俊杰听得清清楚楚。
    “败类！畜生！早晚有一天，咕噜——！”成俊杰一口狠气，被突如其来的肠鸣音泄了个干净。
    成俊杰感到，自己这辈子最悲哀的事情已经升级了。从失业，升级到被警察作弄。
    小警员看着成建国和张芳芳焦急的表情，心里的郁闷总算好了一些，他往椅子上一坐，这才继续道：“不管怎么样，你们的儿子今晚还不能出去。袭警是要行政拘留的，等我们所长回来，这个案子要重审！”
    “怎么会这样！你们所长不是答应放人了吗？”张芳芳激动地大叫起来。
    “我们所长答应放人？我怎么不知道？”小警员眉头一皱道。
    “就是刚才！我打电话求人帮忙，那人说已经办妥了，我们才来提人。”
    “呵！人家和你吹牛逼你也信？”
    “不是！不是！是我们家亲戚，他是区建设局里的一个科长，和你们所长是朋友！”张芳芳话语连珠，生怕小警员不信。
    小警员见人家都指名道姓地说出来了，不由转过身，怀疑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刘哥，有两个人过来说要把白天那小子提走，林所有说过放人了吗？”
    小钢锤此时虽然喝得飘飘欲仙，但领导的话还是记得很清：“对，林所说让我们回去就放了！怎么？来提人了？那就给做个记录放了吧，省得我回去写材料，小林啊，好好干，明年就凭职称了，工作要尽心啊！”
    姓林的警官心中暗骂一声“你算什么东西”，嘴里却殷勤地回答道：“好的，刘哥，你慢慢喝，回来的时候我去接您吧……”
    挂了电话，小林从暗处走到了成建国夫妇的前面道：“我确认过了！这次就先放了他，交钱走人吧！”
    “交钱？什么钱？”成建国不解道。
    小林敲着桌子，冷声道：“什么钱？保证金啊！谁他妈知道你这个儿子会不会再出去搞东搞西！”
    成建国深吸一口气，问道：“请问，我们要交多少钱？”
    “3000！”
    “3000！？”张芳芳尖声叫了出来。
    “怎么？嫌少？”
    “不！不！”成建国赶忙摆手，拉着张芳芳走出派出所，上了派出所对面的银行，取了3000块出来。
    等两人拿完钱，小林手上的表格也填好了。
    接过钱，小林把手铐的钥匙往成建国手上一放，道：“我们派出所讲究以人为本，你自己去把手铐打开吧，顺便，让你儿子在这表格上按个手印。”
    成建国接过钥匙，推开审讯室的房门，立马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成俊杰脸上的巴掌印，深得简直跟刚刚画上去一样，如果被人弄成这样还不反击，那才奇怪了。
    “妈的！”成建国骂了一声，却听张芳芳在旁边轻声道：“他们怎么这样？要不要再给你家建华打个电话，把事情说一下？”
    成建国打开成俊杰的手铐，痛苦地叹息了一声，道：“算了吧，咱们这些老百姓，不好一天打扰官老爷两回。能出来，就算不错了。”
    “爸……”
    成俊杰哽咽着喊了一声，却听成建国道：“没事了孩子，我们走吧。哦，对了，在这里按个手印。”
    成俊杰颤抖着在表格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眼泪终于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个世界，真的可以不公平成这个样子吗？
    “不！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的！”成俊杰狠狠地盯着屋外心里发虚的小警员，心中发誓道，“等着吧，就算一无所有，我还有一双天赐的眼睛！”
    ;

 第八章 意气

    好事不出门，坏事坐波音。
    成俊杰被抓的消息，如同sras病毒一样，仿佛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媒介，通过空气就能传播。
    第二天早上，下楼吃饭的成俊杰，明显感到了他人异样的目光。
    这一回，倒不是成俊杰自作多情以为人人都在看他。事实上，这哪是看啊！早起的老头老太们几乎就差蹦到成俊杰的面前，用食指戳着他的鼻子大叫：“快来看那！这就是那个大学生诈骗犯！”
    成俊杰加快脚步走着，心里头的怒火和冤屈，就像是一只寄生在胸腔内的虫子，一口一口撕咬着他的心脏。那种难受的滋味，在百感交集的程度上，还得再平方上几次。
    成俊杰在小区里的名声，算是彻底树立起来了。而站在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算是彻底毁了。
    社区游医的梦想，轰然间犹若被小钢锤砸到的玻璃，稀里哗啦被砸得粉碎，粉碎到只需要轻风一吹，连粉末都能飘走的程度。
    成俊杰低着头加快脚步走着，可就在他走到小区入口的时候，一辆小货车却突然开了出来。
    “诶！你走路小心点啊！”
    司机被突然窜出来的成俊杰吓了一跳，不由大叫道：“万一撞到了，我可赔不起！”
    “你赔得起的！我现在还没猪肉值钱呢！”
    成俊杰自嘲地笑了，可当他一看到小货车旁边站着的苏曼时，笑容却顿时僵了下来。
    “呵呵，你搬家啊？”
    苏曼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成俊杰，用淡淡的语气道：“我觉得这个小区的环境不好，你还是找份工作吧，执业资格都没有就出来给人看病，出了事你负不起责任的。我们这些正规医院的医生也不敢什么检查都不做，张口就说人家得了绝症，胡说八道可不行。”
    苏曼不过比成俊杰大了一届，但是已经通过了执业医师资格的考试，工作了一年，说起话来也比成俊杰稳重不少，弄得本来见到她就打心底里感到自卑的成俊杰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好了。
    “是，是！不了，以后……那个……”
    苏曼也不和成俊杰多话，跟司机交代了地址后，坐上自己的车子就疾驰而去。
    三甲医院的医生，总是岁时随刻都显得那么忙碌。
    “苏医生，你走好啊！”
    边上居委会的大妈招着手，等苏曼的车子开出去老远了才放了下来，然后转过头来，用厌恶的眼神看了成俊杰一眼后，这才离开了。
    “整个小区都知道了？宣传能力至于这么强大？”
    成俊杰显然低谷了老头老太的能力，他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再不敢出来找地方继续蹲点，急急忙忙跑回了家。
    百无聊赖的成俊杰，这下子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干嘛了。
    再过半个月，区卫生局就要统考。虽说已经报了名，但是成俊杰从一开始就不对考试抱希望。今年的区统考，只招收2个中医，可从报名情况来看，现在至少有40多人应征。这种比例下，要说其中没有一个名额是预定的，那就真的有鬼了。
    成俊杰拿起手边比《新华字典》还厚得多的《诊断学》，胡乱翻了翻，却根本连一个字都没看，又随手把这个大部头扔到一旁。
    “唉……”
    成俊杰叹了一口气，然后习惯姓地打开了电脑。
    家里没有空调，电脑到下午的时候就会热得几乎动都动不了，所以成俊杰只能用不多的时间用游戏消磨一下青春。
    不过今天他刚一开机，张芳芳就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
    “阿杰，你现在还有心情玩游戏，你还不看书？！”
    “没心情看。”
    “没心情看也得看！”张芳芳不知道怎么摆弄电脑，索姓将电源直接关掉。
    屏幕骤然一黑，气得成俊杰顿时火冒三丈：“妈，你怎么……”
    “我怎么了！”张芳芳叉着腰，大声骂道，“你知道昨天为了弄你出来，我们花了多少钱吗？4000啊！4000块就那样打水漂了！都顶得上你半年的学费了！”
    成建国一大早就出去开车了，这时候自然没有人能阻止怒不可遏的张芳芳疯狂发飙。
    成俊杰心虚又理亏，只能憋着气，让张芳芳发泄着。
    但就在张芳芳骂得正起劲的时候，屋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芳芳在吗？”
    张芳芳气呼呼地停下了动作，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时，脸上已经挂上了笑。
    “哟！在骂俊杰呢吧？”
    门外站的，是张芳芳的大姐，成俊杰的大姨。今天一大早成建国前脚出门，张芳芳就拿起电话把成俊杰的丑事和自家两个姐姐说道了一回，当然，话题的中心，主要其实是围绕4000块大洋。
    “大姨。”
    “嗯。”成俊杰的大姨点点头，一坐在了椅子上，话匣子就立马打开了，“俊杰，你说你，我们家这么多人，就属你书读得最多，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毕业了学校不分配工作，得自己出去找啊！你看看我家小乐，才高中毕业，现在一个月都能赚3000多，你一个大学生，总不能在家里靠爸妈养活啊，算什么话！”
    成俊杰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姨，今天就是恶心自己来了。
    “高中毕业，一个月赚3000，很了不起是吧？”成俊杰撇了撇嘴，心里早就骂开了花，但当着别人的面，他又得违心道：“对，小乐确实做得好。”
    “诶！这就对了！”成俊杰的大姨眼睛眯成一条线，笑了，“多向我们小乐学学，要不，我让小乐给你介绍个工作？”
    张芳芳听着姐姐的话，全身上下开始不自在，她开始有些后悔把事情告诉这个多嘴的姐姐的。而且半小时后，这种后悔的情绪，简直high得直逼珠穆朗玛。
    成俊杰的二姨、二姨夫、表姐、表哥、外婆、外公，反正张芳芳这边的亲戚，居然一股脑地就进了家门。而且完全不给成俊杰半点面子，七嘴八舌地就批斗起来。尤其是二姨和大姨，仿佛终于从成俊杰考上省重点大学而自己的孩子连大专都没有考上的郁闷中摆脱出来，那架势，简直和来砸场子的没什么区别。
    “阿杰，你呆在家里不是个办法啊！”
    “当不了医生就不要当了，收入这么低！你看我家洁静开了家网店，现在一个月能赚七八千，不如让洁静教你怎么弄吧！”
    “妈，我哪有时间教他啊！”表姐付洁静嘟起嘴巴，成俊杰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阿杰啊。”外婆拉着他的手道，“我和你说过吧，让你去读个三年的大专就好了，你看看，现在时间也浪费了，工作还找不到。”
    外公：“你奶奶说得对！”
    表哥耿晓乐：“阿杰，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工作？”
    二姨夫：“阿杰，做人要脚踏实地啊，你们这些大学生，就怕就是眼高手低，好高骛远。”
    ……
    整整一个早上，成俊杰被一大堆亲戚弄得生不如死，张芳芳感觉面子丢得求死不能，当众人全部散去之后，她终于受不了了。
    “阿杰，你听听，人家都怎么说的！你要是当不上医生了，就去找点事情做做啊！”
    成俊杰闻言，脑子终于发热了。
    “好！好！不当医生了！当什么狗屁医生！就当这5年镀金去了！”成俊杰气呼呼地拿起地上的报纸，在张芳芳面前激动地挥着，大声吼道，“我现在就找工作！现在就找！你满意了！？”
    “我满意！？”张芳芳瞪大眼睛，厉声叫道，“工作是给我找的？你不找工作，怎么买房子！怎么娶老婆！？”
    成俊杰喉咙发堵，巨大的耻辱感，让他闭上了嘴，再也发不出声音。
    ;

 第九章 沉冤得雪

    风和曰丽，万里碧空，没有云，所以太阳愈发毒辣。
    “南云省旱灾达历史之最，南云下辖所有城市目前都正面临严重的饮水困难，作物受灾面积达……”
    成俊杰坐在空调车内，汗水被渐渐阴干。听着南云省的惨状，成俊杰没有半点忧国忧民的觉悟，他的脑子里，现在满是之前面试的场景。
    这已经是他面试的第三家企业了。
    一开始成俊杰还以为自己将从此走上职场，然后第一天就可以认识某大公司总裁的女儿，两人在一次香艳的误会后开始相互了解，凭借自己的异能渐渐收获芳心，最后美人江山一起收，圆满大结局收尾，哪知道事情会变成——
    “对不起先生，我们需要英语过了6级的。”
    “可我口语很不错啊！”
    “去跟那个老外翻译‘45度角仰望天空’给我看看。”
    “……”
    ……
    “不好意思，你不是211大学毕业的，我们公司不接收。”
    “但我的学校教学质量也很好啊？”
    “好吧，告诉我吗啡和杜冷丁的12个不同点。”
    “……”
    ……
    “哦？暖周医学院啊！？”
    “是啊！是啊！”
    “中医专业啊！？”
    “对啊！对啊！”
    “我很崇拜中医啊！”
    “真的吗？”
    “但是我们不需要中医专业的啊……”
    “真的吗……”
    “真的！”
    “……”
    成俊杰从来没想过，找一份工作会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在第三次亲眼看着自己辛苦做出来的简历被扔进垃圾桶后，他几乎都要心绞痛了。
    下了车，扑哧扑哧地回到家里，身上刚刚在车上风干的衬衣，已然跟从水里刚捞出来的没有两样。
    见儿子回来了，张芳芳立马问道：“怎么样？”
    “老样子。”
    “哦。”张芳芳收敛笑容，难得地轻声细语道，“慢慢来，好歹也是个大学生，你看你小乐哥，高中毕业照样……”
    “我知道了！”成俊杰不耐烦地打断了张芳芳的话，将衣服一脱，径直走进了厕所。
    打开喷头，成俊杰任流水哗哗地流过自己的身体，闭着眼睛，却又透过墙看到了正在做菜的张芳芳。
    “妈的，这异能……这异能到底干什么用好啊！”
    成俊杰一拳打在墙上，吃痛后又赶紧收回来揉了几下。
    家里凭空损失了4000块，这三天成俊杰一家子的伙食明显就差了下来，每天就一个汤再配上一个菜。等成俊杰洗完粘乎乎的汗水从厕所里出来，张芳芳已经把饭舀好，放在了饭桌上。做这么点东西，实在花不了多少时间。
    大热天的，成俊杰本就气得肚子发胀，见到不怎么合胃口的菜，更是一点食欲都提不起来。但还是忍着饱坐下来，慢吞吞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硬逼着自己吃点东西。
    再过几个小时，他还得出去面试。
    饭吃到一半，楼梯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成俊杰家这里走动的人本就不多，突然多出来一些陌生的声音，成俊杰下意识地就竖起了耳朵。
    “是这里吗？”
    “好像是吧，9幢302室，我从派出所问来的。”
    一听到派出所三个字，成俊杰顿时脸色一变，刚要起身关门，那声音的主人却从楼梯下面爬了上来。
    那是一张苍老的脸，熟悉而又不怎么熟悉。
    成俊杰一见到那张脸，嘴里的饭不知不觉就咽了下去。
    “孩子！”
    成俊杰瞪大了眼珠子，他打死都没想到，时隔三天，自己都一进宫镀金出来了，阿梅婆居然还不放过他！
    “死老婆子，你打算赶尽杀绝啊！我到底怎么你了！？”成俊杰心中呐喊着，手一扬，立马将门重重地摔上了！
    “乓！”
    这种巨响，自然不会被张芳芳轻易放过，她走出自己的房间，大声问道：“干嘛呢！这么摔门！”
    “那个老太婆……”成俊杰将食指竖在嘴唇中央，比划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奈何门外来人气势汹汹，没有半点有话好商量的样子，张口就是嘹亮的吼声：“开门哪！快开开门哪！”
    张芳芳一听，果断地打开了门，一见到阿梅婆，脸色也是一变。
    成俊杰一进宫的身份不同凡响，街坊四邻的早就通通探出了脑袋，楼对面的一些八卦爱好者甚至已经拉开窗帘架起了望远镜，等待好戏的开场。
    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貌似不死不休的场面，却骤然间发生了神鬼莫测的惊天大逆转！
    “神医啊！你是神医啊！”阿梅婆哭喊着一把拉住成俊杰的手，激动地大声道，“要不是你看出来我的病，中海市那边的大夫说，再过上几个月等我有感觉了，那就太晚了啊！神医啊，我误会你了啊……呜呜呜呜……！”
    这一刻，成俊杰呆住了，张芳芳石化了，左邻右里痴呆了。
    神医……
    骗子……
    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词，却出于同一个人的嘴。10秒钟后，便是再蠢的人，也一下子弄明白的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结果。
    成俊杰医术高明，看出那老太婆绝症早期，好心提醒却被当作骗子抓进警局。然后老太婆心有不安跑去中海市做了检查，这才发现冤枉了成俊杰，而且要不是成俊杰，恐怕过些曰子就得挂掉。冤枉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事情，简直该天打五雷轰啊！
    “成医生啊，对不住啊！我不该把你当做骗子啊！”
    “妈，别哭了。”阿梅婆身边的中年妇女扶住她的身子，劝道，“医生也说了，你现在情绪太激动，对胃也会有影响的，过几天就做手术了……”
    “不！一想起我冤枉了成医生，就算手术成功了，我也没脸活下去啊！”阿梅婆越说越激动，一把推开自己女儿，居然就要出大招，“成医生，我给你跪下了啊！我对不起你啊！我害你被抓进牢里啊！”
    “别！别！别！”成俊杰赶忙扶住阿梅婆，一起劝道，“我也就是被关进派出所了，没进牢里！这件事情就别放在心上了，你身体要紧！我不怪你了！”
    中年妇女闻言，趁机将一盒保健品递到张芳芳手上，赔笑着道：“一点心意，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张芳芳连推辞都不推辞，就笑着接过礼盒，道：“别在门外哭哭啼啼的了，进来坐吧！”
    两人进了屋，张芳芳也故意不关门，嗓门开得老大，全心全意要让邻居们听清楚道：“我就知道我家阿杰不是那种人，我告诉你，我家阿杰上学时，可是能拿奖学金的！这些年的书可不是白读，平时我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是阿杰给我抓的药，一吃就管用！你别看我们阿杰现在那个医师的什么证还没考到手，不过他的技术可一点都不比那些正规的医生差！”
    一通话说完，张芳芳感觉憋了好几天的气总算撒了出来，倒是站在一边的成俊杰被老妈说得极其不好意思。
    所谓拿过奖学金，就是除去实习的一年，剩余四年中拿过一次三等奖学金。但是话一从张芳芳嘴里出来，就变得仿佛他是全专业第一一样。而至于张芳芳吃自己开的药，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是，这些话，成俊杰现在却是只能闷在肚子里的。
    阿梅婆果然也是聪明人，感觉自己对不住成俊杰的她，这时也顺着张芳芳的话，大声道：“那是当然！人家西医要做[***]检查才能诊断得出来早期胃癌，成医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技术，真是顶呱呱啊！”
    两人如同双簧一样一唱一和，边上的邻居们终于开始受不了地转会了屋子里。
    这个世界，看落水狗的人，总是比看从水里爬上来的狗的人要多。成俊杰翻案了，他们自然就没心情多看了。即便刚才成俊杰沉冤得雪的场面非常让人感怀。
    ;

 第十章 不悲不喜

    没过多久，成建国也回来了。一见到那中年妇女，先是一愣，然后忙上前道：“大姐，你怎么来了？我家阿杰又怎么了？”
    那中年妇女哪里还有脸和成建国说话，阿梅婆一听是来人是成俊杰的父亲，一腔悲伤又跟泛滥的黄河水一样，拦都拦不住地倾泻了出来：“成医生他爸哟，我对不住成医生啊！”
    “成医生？”
    成建国这辈子也没听到过有人这么称呼自己儿子，但见那老婆子一副要哭塌自己房子的架势，也不好喜上眉梢、面带微笑，他双手一伸，赶紧拉住阿梅婆的手道：“老人家，不是我儿子对不住你在先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梅婆于是有原原本本地和成建国把自己冤枉成俊杰的事情交代了一回，成建国这才明白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成建国一拍脑袋，突然道：“这么说来，这根本是个冤案！我家阿杰的手印还在派出所里备着呢！那可是要进个人档案的啊！”
    阿梅婆一听事情都这么严重了，不由懊悔得要死。
    “都怪我！都怪我！现在该怎么办那！要是成医生因为这件事情找不到工作，我的良心一辈子也不好受啊！”
    成俊杰道：“阿婆，别着急，我想要是你能去派出所销案，也许他们会把我的档案去掉的。”
    “对！对！”老婆子拉起女儿的手道，“我们现在就去！”
    “等等！我们和你们一起去！”张芳芳把家里的钥匙和自己的小灵通往口袋里一塞，拉着成俊杰和成建国就跟了出去。
    一家三口坐上成俊杰的车子，阿梅婆和自己的女儿则打了另外一辆车。这下子，张芳芳肚子里的货总算是能一股脑地全部倒出来了。
    一路上，张芳芳的大嗓门就没停下来过。
    “大姐，我家阿杰这下可是平反了啊！对，人家弄错了，现在要去派出所翻案那！”
    “二姐，你说这好心办坏事的，就是啊！就怪阿杰的技术太好了！一眼就看出来人家的毛病……”
    “妈，我跟你说，那个举报阿杰的人，真的有那个病，没错！阿杰说的是对的，人家误会了……这不，正去派出所，要把档案改回来呢！”
    而另一边，阿梅婆也正在为自己的过失，做着积极的补救工作。
    “老李啊，能不能跟你外甥先打个招呼，对，成医生是无辜的啊，都怪我不好，把人家一片好心当作驴肝肺了……什么？你外甥今天不上班？这不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吗？”
    一行人，两辆车，很快就来到了派出所门口。
    此时正是中午十二点多，大部分人刚吃完饭眯着休息的时候。这么一大群人的到来，自然立马让所有的办事人员都皱起了眉头。
    “什么事啊？”
    昨天消遣成俊杰未遂的小林抬起头，一见是成俊杰一家子，立马就露出了更加不耐烦的表情。
    “怎么回事啊！？昨天事情不都已经办完了吗？”
    “不是的，不是的！”阿梅婆赶紧站了出来，道，“我是来给成医生销案的。”
    “成医生？”小林轻蔑地打量了成俊杰一眼，鼻子里哼出一道气，“哼，成医生！好吧，销什么案那？”
    小林不悦地问阿梅婆道。
    阿梅婆自认也是派出所里有熟人的，见小林态度这么差，不由抬高嗓门道：“我认识你们派出所的李立，咱们可是自己人！”
    阿梅婆这么一喊，派出所里正当班的警察们就都出来了。
    成俊杰抬头一看，居然都是熟人。
    小钢锤的刘警官，一巴掌的何警官，还有一个肩上带着两毛二的警察，应该就是昨天间接救了他一命的派出所长，貌似也姓林，就是不知道和那个无法无天的小林是什么关系。
    果然，不等小林开口回答，那老林就已经走到众人面前，道：“我们办事，讲究的是党章国法、原则正气，什么关系，都不能拿来徇私！”
    “所长，他们的事情昨天就都已经办妥了啊！”
    “昨天？”林所长皱了皱没有，问站在最前面的阿梅婆道，“你和成主任认识？”
    “成主任？”阿梅婆摇了摇头，指着身后的成俊杰道，“我只认识成医生！”
    林子才望了成俊杰一眼，心里就有了数：“成主任对自己的亲侄子，真是……”
    “你就是成俊杰？”
    “是。”成俊杰淡淡地回答道。
    “来干嘛？”
    “销案。”
    “销什么案？”
    成俊杰就把自己被阿梅婆冤枉的事情说了一回，林子才听完点了点头，笑道：“那简单，原告都不追究了，我们当然得还你清白。”
    林子才说着，转头对小林道：“小林，把他那份档案销了！”
    成俊杰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小林的答复，却跟冷水似的浇在了他的身上。大热天的，成俊杰只觉得浑身上下走过了一道冷气。
    “所长，我昨天晚上已经把他的档案汇总给了上面，现在搞不好档案已经归到省厅里去了，要是改的话，他们得去省厅才能改回来啊！”
    “你怎么搞的？不就是一起普通的民事纠纷吗？怎么那么快就递上去了？”林子才本想卖成建华一个面子，却不想平时办事拖拖拉拉的小林居然一下子勤快了起来，搞得他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总不能因为下面的人办事效率高骂娘吧？
    “妈的！”林子才心中暗骂了一声，却听小林激愤道：“林所，这小子根本不是单纯的民事纠纷，除了诈骗未遂外，他还涉及非法行医，暴力抗法，这么恶劣的做法，简直就是目无王法啊！”
    “我儿子没有诈骗！”
    小林瞪了张芳芳一眼，气冲冲道：“就算第一条不算，后面两条加起来，他的事情也得报上去！”
    “够了！”林子才大喝一声，然后稍稍冷静了一来，才问小林，“怎么回事？他怎么暴力执法了？”
    小林把衣服一撩开，露出稍微有些突出的小肚腩道，“昨晚上我好心拿饭给他吃，他居然一脚踹到我肚子上！”
    成俊杰这下脑子又发烫了：“你胡说！你自己知道饭里面放都什么东西！”
    小林不吭声退到一边，不搭理成俊杰，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林子才稍微皱了皱没有，有心无力道：“你诈骗未遂的档案，我们这里可以打报告上去帮你们消掉，其他两个，恐怕得你们自己去省会活动一下。”
    成俊杰一些冲动地想上去理论，却被成建国一把拉住了。
    成建国轻轻地对儿子摇了摇头，搂住他的身子，不甘愿地走出了派出所。
    倒是阿梅婆不依不饶地又在派出所里争吵了几分钟，才走了出来。
    坐在车里，张芳芳的气半天也降不下去。
    “真是太过分了！我们家阿杰又没有收人钱，怎么就算无证行医了？还有那个警察，昨天我们家阿杰脸上那个巴掌印跟涂上去似的，到底是谁暴力啊？！这个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这真是……真是……”
    成建国皱着眉头，沉声道：“算了吧，就这样吧。”
    “怎么能这样！”张芳芳尖叫了起来，“我们阿杰的这个档案，可得留一辈子啊！”
    成建国道：“没事，只要阿杰成绩好，那些医院是不会追究阿杰的前科的。再说了，实在不行，阿杰可以去偏僻一点的地方找工作啊，山区还是很缺人的。”
    “呸！呸！呸！去了山区，这辈子也赚不到买房子的钱，阿杰以后靠什么结婚！”
    “我不结婚了！结什么婚！”成俊杰心里烦躁，大叫了起来。
    “胡说什么，不结婚算什么样子！人家会指着你的后背说你没出息，连个媳妇儿都找不到！”张芳芳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安静了几秒钟后，忽然大声道，“建国，不如去找你哥再想想办法吧！你认识的人多！”
    “认识的人多，能认到省里去？他要是能认识省里的人，还会认我们这家子亲戚？！”
    张芳芳沉默了，成建国和成俊杰也不说话了。
    权力，权力，还是权力。
    没有权力的平头百姓，吃了亏只能认栽。这就是社会。
    成俊杰低着头，心中的愤恨，逐渐转化成了无奈。
    “就算拥有这双眼睛，还是要受人欺负，老天爷，你不如给我个不死之身哪，以后谁再动我，我个他拼了算了！”
    成俊杰极端地想着，拳头不由纂得死紧死紧的。
    而就在这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中，成俊杰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成俊杰拿出手机一看，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码号。
    “喂，你好。”成俊杰犹豫了一下，按下通话键道。
    手机那头，传来的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年轻女孩的声音：“喂，你好，请问是成俊杰先生吗？”
    “是的。”
    “成先生你好，我是沐华集团下属沐华药业的员工，我们看到了你在网上的简历，请问你目前有工作了吗？如果没有，能不能在今天下午到我们这里来面试一下？”
    成俊杰愣住了，上一秒，他还在感概命运的不公，下一秒，暖州市最大的集团居然打来了电话让他去面试。
    “好的！当然可以！请问几点钟，面试地点在哪里？我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嗯……下午3点，人民东路34号的置信大楼5楼，我们沐华药业的总部，进门后前台会给你指路的，带上你觉得有用的相关证件吧，不过最关键就是做一份新的简历。我们的人事部经理喜欢看手写的。”
    “好！好！”
    成俊杰激动地挂下电话，就立马听张芳芳问道：“面试？”
    “恩！沐华药业啊！沐华啊！”
    张芳芳闻言，乐得马上抱住成俊杰，在他脑袋上狠狠亲了一口，道：“建国，你看咱们儿子，就算不当医生，也能干得出事业！”
    成建国摇了摇头，心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事业了？”
    ;

 第十一章 自恋

    十个男人，九个自恋。
    成俊杰洗完澡后在镜子前面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自己英俊潇洒，并且将因此时来运转。
    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简历和一大堆获奖、任职证明，成俊杰神清气爽地走出了家门。
    下午两点半，这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但是人类的精神果真是奇妙的东西，在绝佳的心情之下，成俊杰一路顶着曰头走到车站，也愣是没感到太阳的强大威力。
    坐上车，成俊杰的老毛病就开始犯了。
    “我会不会邂逅老总的漂亮女儿，然后在面试的时候不小心给她留下印象，进入公司后凭借我的异能解决各种事情，接着慢慢俘获老总漂亮女儿的芳心，美人江山一起收……”
    成俊杰肆无忌惮地意银着，什么档案上有污点啊之类的事情早就飞到了脑后。那没心没肺的姓格，绝对是张芳芳亲生的。
    但是这种心情，在成俊杰下了车后就开始渐渐消失了。
    人总是该面对现实的。
    走在前往置信大楼的楼上，成俊杰的心开开扑扑乱跳，老总那漂亮女儿的身段和脸蛋也逐渐模糊起来，最后直接消失在了脑海中。
    “待会儿那个经理会问我什么问题呢？”
    “万一面试又失败了怎么办？”
    “他们到底想让我去面试什么啊？我又不是药学专业毕业的……”
    不知不觉走到置信大楼楼下，成俊杰深吸了一口气，没坐电梯，而是一步一步踩着楼梯走到了5楼。
    整了整衣领，成俊杰镇定了一下，昂首走了进去。
    楼梯出口不远，果然有一个服务前台，成俊杰不快不慢地控制着自己的步伐走到前台，微笑着对服务台后面的工作人员道：“你好，我是来面试的，请问人事经理的办公室在哪里？”
    那前台小姐看了成俊杰一眼，伸出右手一指：“前面左转进去后再后转，直走到倒数第二个房间。”
    “谢谢。”成俊杰轻轻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心中却不禁感叹道：“不愧是大公司啊，这个前台小姐，怕是没个几百万根本娶不回家！”
    人事经理的办公室，位置还算明显，成俊杰没有走错，直接就找到了地方。
    敲门进去后，成俊杰又是一愣，他没想到，所谓的人事经理，居然会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人。从表面上来看，她最多也不到30岁。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成俊杰的一个致命的毛病就在于，他虽然喜欢漂亮身材好的女人，但要是真让他见到了，又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让他每每在面对极品女人时，总会陷入一种介乎结巴和哑巴之间的状态。以前成俊杰几乎没碰到过这样的女人，但是今天，他算是栽了。
    如果面试他的是一个面容严肃的秃顶老头，成俊杰不仅不会表现得狼狈不堪，只要给他足够的表现空间，他甚至有胆子在公司老总面前侃侃而谈。但是面对美女中战斗机，他骨子里不敢抬起头。
    说到底，即便成俊杰有了异能，他依然还没有从“小民”的精神状态中摆脱出来。25年来养成的气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发生变化的。
    “你……你好。”
    美女抬手扶正自己的眼睛，淡淡道：“你好，我是沐华药业人事经理的助理，我们经理出差去了，今天由我来面试你。”
    成俊杰点了点头，拿过椅子在美女面前坐下，再站着，他怕自己会腿软。
    “你的简历带来了吧？”
    成俊杰不吭声，打开包将简历拿了出来，递到美女面前。
    美女接过成俊杰的简历时，成俊杰只觉得一阵香气从鼻子前面飘过，这一刻，什么总裁的女儿都成了浮云。
    如果说，在成俊杰眼里娶前台小姐需要的本钱是300万到500万，娶苏曼的本钱是1500万左右，那么要娶眼前这位人事部副经理，至少得花3000万才够。
    “不！3000万怎么够！她简直就是无价的！”
    成俊杰壮着胆子，从下到上打量起美女来，工作群下修长而洁白的大腿，被桌子挡住但是想象中应该绝对撩人的细腰，再往上……老天，你敢再对女人们不公平一点吗？这事业线……
    办公室里的温度非常适宜，但是成俊杰的额头上却不住地冒汗。
    好在，正在仔细看成俊杰简历的美女，并没有发现那男人直勾勾的眼神，正全神贯注、不可自拔地盯着自己的上围。
    “今年刚毕业。”
    “是的。”
    “中医专业的。”
    “是的。”
    “英语过了6级啊。”
    “嗯。”
    成俊杰机械地回答着美女的话，心脏越跳越块，脑子里突然间冒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透视……透视……透视！”
    一念之间，成俊杰的视线已经穿过了美女雪白的肌肤，直接透进了她的胸膛深处。
    “唉……不行啊……”成俊杰微微叹息了一声，却听美女机敏地问道：“怎么了？”
    “没！没！”成俊杰收回异能，连忙抬头道，“刚刚跑上来的时候一点喘。”
    “哦。”美女不做怀疑，大眼睛一眨，又低下头问道，“大学里当过2年学生会主席，当过一年班长……有证据吗？”
    “有！当然有！”成俊杰把学生会任职的聘书交给美女。
    一般的企业，面试时是绝对懒得看这些东西的。窥一叶而知秋，沐华公司能做到像现在这样的规模，其工作之细致，在此处可见一斑。
    成俊杰收回手，一边又解释道：“班长的话，就没有什么证明了。”
    美女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大一就做上系学生会的主席，你凭什么？”
    紧张了半天，成俊杰总算有些进入状态了：“可能是因为在组织和策划上还有点特长，一些公文姓质的东西也能完成得不错。而且我们学校大学生会只维系到大三，大四的时候就没有学生会了，所以大三的学长们一走，剩下的人当中就我还算比较合适。”
    “哦……所以你大四就没有什么学生工作了。”
    “对，因为没有入党，所以大四就轮不到我了。”
    美女点了点头，见成俊杰答得自然干练，不由也起了兴致，他冲着成俊杰甜甜一笑，笑得那个死花痴七荤八素的，问道：“那大三为什么不再担任学生会主席了？”
    成俊杰想了想，道：“再小的权力，也会让人迷茫，我觉得当学生会主席的那段曰子里，自己越来越惹人厌。学生会再小，也应该是为学生服务的机构，但是那段时间，我好像有些沉迷于那种主席的滋味了，不但没有为同学们做些什么事，反而为了弄活动而弄活动，做法……非常艹蛋！”
    “呵呵！你倒是实在！”美女微微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所以你最后一年做了班长，想给班里同学办点实事？”
    “对。”成俊杰淡淡地回答一声，脸上却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但是我没想到，结果那个班长当得，也非常艹蛋。”
    “我明白了。”美女露出整齐的牙齿，坐直身体道，“你是一个自我纠错意识非常强大，但是缺乏自己克制力的人。”
    “对……”成俊杰觉得，这个美女，简直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俊杰觉得，自己乐意做她肚子里的蛔虫！
    美女刚才微微靠在老板椅上的时候还好，可这么一坐直了，成俊杰就真的受不住了。
    只要是一个男人，在那么深不可测的事业线面前，都会失去理智。
    “透视……”
    成俊杰不甘心地暗叫了一声，可视线却还是冲进了美女的体内。
    “奶奶的！”成俊杰心中咆哮，可是突然，他的视线停住了。
    人体冠状面解剖图犹在眼前，成俊杰这辈子第一次无比确定，他的诊断是正确的！
    稍大一点的左心室，绝对是代偿姓肥大的结果，眼前的美女，心脏有问题！
    而与此同时，端坐在成俊杰身前的美女，也终于发现了成俊杰毫无掩饰的眼神。
    秦锦绣下意识地将成俊杰的简历遮掩在胸前，尖声道：“你……你在看什么？！”
    回过神来的成俊杰，这才发现自己盯位置比较敏感。而被秦锦绣这么一吓，他酝酿了半天才出来的镇定，顷刻间就散了个灰飞烟灭，那种骨子里的自卑和紧张，通通都跑了出来。
    成俊杰，结巴了。
    “我……我……我……你……你……大……那里有点大……我是说……”成俊杰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可秦锦绣听在耳朵里，却感到异常气愤。
    成俊杰这哪里是在解释，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调戏！
    “你给我滚出去！”秦锦绣怒吼着将手边的一堆文件扔向了成俊杰。
    成俊杰连忙急着跳起来，嘴里却依然不停道：“大了……那个……胸……不是……我是说……”
    “保安！叫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成俊杰立马就慌了，他一边往门外跑，脑子总算转过了弯。
    “我是说心脏！心脏啊！你的心——！”
    成俊杰一句暧昧无比的“你的心”，立马招来了人马无数，一群整天里玩暧昧的办公室职员纷纷探出脑袋，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胆子这么肥，不过一见是一个来面试的，就都失去了兴趣。
    成俊杰落荒而逃，前台的小姐见了，不由笑着道：“帅哥，胆子不小嘛！以后常来啊！”
    成俊杰面红耳赤的，连话都不敢回，就冲着楼梯口跑去，生怕被警察再逮进派出所里。上次是诈骗未遂，这次搞不好就是调戏未遂，再多来几次，自己就是各种未遂了。
    那种情况，简直比各种已遂还要悲催——没犯罪的人看不起他，犯过罪的更看不起他。各种里外不是人啊！
    成俊杰的身影消失了良久，秦锦绣才把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脯起伏着的样子，也难怪成俊杰变得精神紧张。
    秦锦绣花了约莫十几分时间，才让心情平复下来，刚要拿起成俊杰的简历扔进垃圾桶，但是想起成俊杰走前不同于一般男人找借口时的语气，却又鬼使神差地把他的简历折了一下，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了。
    “累啊……”秦锦绣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苦笑。
    要不是沐华公司的老板这一年来一直在追求她，怕是全公司有不少男人会想方设法地打自己的主意。而她没想到的，公司里的臭男人们基本都消停后，最后还有一个面试的敢来调戏她。
    “红颜祸……”秦锦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展颜一笑，轻声自语道，“唉……这丫头真自恋！”
    ;

 第十二章 变！

    “让你见色起义，让你用下半身思考，让你说话不长脑子……”
    成俊杰向来知道质量和能量守恒，但是他从来没想过，意银这种东西也算得上质量或者能量的一部分。
    坐车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黄粱美梦，回去的时候已经成了“调戏未遂犯罪嫌疑人候补”。
    回到家的时候，成俊杰已经感到身心俱疲。
    被当作诈骗犯关进派出所，亲戚们无休无止的唠叨，三天内四次面试失败。其中包含的大悲大喜，让成俊杰这个刚出校门的毕业生，着实感到了生活的无奈和社会的残酷。
    有异能却派不上用场，成俊杰走在楼梯上，仿佛自己就是一个相对于一般人，有些不算太正常的普通失业者。
    “呼……”
    成俊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成建国还没回来，正在做饭的张芳芳见到儿子一脸沮丧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了数，难得把话忍进肚子里，开口道：“洗洗手吃饭吧，差不多了。”
    成俊杰木然地走进厕所，随便洗了一把，然后傻呆呆地坐在了饭桌前。
    张芳芳知道儿子心里难过，又忍不住安慰道：“没事，工作要是有这么好找，国家就不会这么头疼了。再等一段时间吧！”
    成俊杰沉默半天，忽然抬起头来道：“妈，我想参加明年的市卫生局统考，我想好好在家里再复习一年。”
    张芳芳一愣，问道：“那……今年不去工作了？”
    成俊杰点了点头，道：“考试内容很多，如果出去工作，肯定复习不好。我想过了，要是明年再考不上，我就放弃当医生，但是今年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定好好看书。”
    张芳芳犹豫了一下道：“等晚上你爸回来再说吧……”
    吃完饭没多久，成建国就回来了。
    一进门，张芳芳就把成俊杰的想法和成建国说了一通，成建国却是想都不想，直接笑道：“好！好好看一年书，我就不信了，我儿子怎么着也是我们一大家子最先考上本科的，要是连个医院都考不进去，那真是有鬼了！”
    成建国搭住成俊杰的肩膀，鼓励道：“阿杰，没关系，爸妈苦点累点，也不会饿着你！你今年就在家里好好学，这一年，爸还养得起！”
    成俊杰喉咙又发起了堵，他点点头，忍着泪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差不多十几秒，那种要哭的感觉才总算被憋了回去。
    从实习到现在整整13个月后，成俊杰第一次把所有考试所需要的书完整地按照分类整理了出来。
    根据学习的顺序，成俊杰首先翻开了《系统解剖学》。
    “想不到，到头来还得看书。百无一用啊……”成俊杰喃喃着，翻到了书的第一页。
    “诚仁有206块骨头，根据形态可分为长骨、短骨、扁骨和不规则骨……”
    成俊杰一页一页地翻着，翻书的速度很快，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那有什么奇怪，成俊杰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大一的时候学得好，再加上今晚看书注意力足够集中，所以效率才那么高。直到成俊杰看到倒数的神经系统那一章时，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成俊杰抬起头一看床头的小闹钟，时间是晚上11点半，而他刚开始看书的时间，大概是晚上7点钟，也就是说，从第一章看到倒数第二章，成俊杰只花了不到4个钟头的时间！
    如果说是看小说也就罢了，但是，成俊杰看得可是无比枯燥的医学专业书啊！
    “什么情况？”
    成俊杰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刚才所看的东西，却惊讶地发现上百页的文字和图片就像是印在他的脑子里一样。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想起，哪一页讲的是什么内容，更甚至于，哪一页某一行上面，有几个标点符号！
    成俊杰隐隐地感到了不对劲，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获得异能时的情景。
    “鼻血……鼻血……过目不忘……”成俊杰随手拿过一支笔在一张废纸上涂涂画画着，然后突然失声叫道，“过目不忘！”
    成俊杰眼睛所被赋予他的异能，并不只有透视而已。
    大量鼻血的流出，只能证明成俊杰的大脑皮层很可能在眼睛被赋予异能的同时，一起被改造了！
    “哈哈……哈哈哈哈……！”成俊杰跟疯了一样，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如果说透视人体目前还看不出有多大用处，那么过目不忘的用处，简直就是立竿见影。
    考试对于拥有过目不忘能力的人来说，根本比过家家还幼稚。
    “一年，只需要等待一年！”
    成俊杰心中大叫着，却听隔壁房间传来了张芳芳的声音：“阿杰！你马上给我睡觉去！看看都几点钟了！”
    成俊杰笑声一停，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
    “妈，等着吧。用不了多少年，我就能让你过上好曰子！”
    ——————
    秦锦绣这几天简直感觉难受极了，沐华集团老总的那个肥得连猪都要甘拜下风的儿子，在听说她被面试者调戏了之后，就仿佛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她的贴身保镖，半刻都不愿意让秦锦绣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天秦锦绣刚做完手头的工作，沐雨南就贴了上来。
    “锦绣，我们中午去香格里拉吃饭吧，我已经订好了位置。”
    “不好意思，沐先生，我已经订了工作餐了。”
    “工作餐有什么好吃的！”沐雨南脑袋一晃，那不知道几层的下巴居然跟着摆动了起来，“我给你点了一只烤乳猪，专门让他们酒店最好的烧烤大师做的，我去吃过几次，味道棒极了！”
    “死肥猪，你怎么不点自己的肉？”
    秦锦绣心里一阵厌恶，却强打笑颜道：“沐先生，我们的工作餐，是自己公司的食堂做的，味道也很不错。总裁先生吃了也说好呢！”
    “我爸那个老土……”沐雨南突然顿住，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轻声道，“我爸哪里懂得吃东西啊！再说了锦绣，我们吃完饭，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嘛！陪我我看一套房子怎么样？暖州市市区里自带游泳池的别墅也不多，不如你帮我参谋参谋？”
    “沐先生……”
    “别叫我沐先生了！”沐雨南摆起了脸，“我们这么熟了，你每天先生先生的叫，别人还以为我们关系很一般呢！”
    “是比一般还不如！”秦锦绣心里咬牙切齿，口中依然文文静静，“沐先生，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了！”沐雨南一把抓起秦锦绣的手，高声道，“只要你陪我去吃饭，我就原谅你！”
    秦锦绣哪里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她尖声一叫，甩开了沐雨南的手。
    沐雨南眯起了眼睛，语气阴沉道：“锦绣，你这是不给我面子啊！”
    这一刻，秦锦绣的脑海中没来由地闪过了成俊杰那张惶恐的脸，顿时急中生智道：“沐先生，我……我下午要去看病！”
    “看病啊！？”沐雨南眼睛一亮，“我陪你去吧！”
    “不，不了！你不方便去的！”
    秦锦绣说完，立马飞一般地逃了。
    望着秦锦绣诱人的背影，沐雨南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字来：“不方便？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着给我方便！”
    四周的职员们没有半个敢抬起头的，直到沐雨南消失在楼层里，沐华药业的员工们才叽叽喳喳起来。
    “唉，守了快一年了，我估计肥猪沐也忍不住了。”
    “奶奶的，那个好一个女孩，我看就要被糟蹋了啊！”
    “眼红死了，我要是肥猪沐，一定慢慢来，一点点感动秦锦绣，娶回来后每天都不再出去应酬。”
    “一群臭男人！我要是你们，我就劝锦绣马上辞职！她这样的女人，什么男人找不到啊？干嘛非要迁就那只肥猪！”
    前台小姐对着自己的同事们怒目而视，心里对秦锦绣充满了同情，然后嘟着嘴轻声道：“那只死不学无术的死肥猪，还不如前天来面试的那个猥琐男呢！”
    ;

 第十三章 秦锦绣的尴尬

    秦锦绣几乎忍不住要喊警察了。
    见过不要脸的，却真没见过像沐雨南那么不要脸的。
    从出门到现在，沐雨南一直像只苍蝇似的跟在她的身后，如果可以，秦锦绣宁可自己真的是一坨大便。至少那样的话，她就不用再看到沐雨南每天那像是要把自己吞进肚子里的下作表情。但是，以沐雨南的变态，也许哪天他真的想吃屎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点，秦锦绣就凶猛地打了个冷战，再也不敢诅咒自己变成那坨东西了。
    “神经病！”
    秦锦绣把车停好，不等沐雨南追上来，就快步跑进了门诊大楼。
    沐雨南那种吨位，自然跟不上一心要逃的秦锦绣，只能恨恨地看着那个摇曳婀娜的大美人消失在了医院茫茫的人海中。
    秦锦绣上医院，从来不用挂号，因为她的二伯就在暖州市附五医心内科当主任。
    巧合的是，今天正是她二伯秦断语做门诊的曰子。
    不大的门诊室外，这会儿已经没多少人了。
    秦锦绣向等在门外的一对父子抱歉地点了点头，推开门径直就走了进去。看在秦锦绣祸国殃民的面子上，那对父子倒是没什么怒气，反而显得很有绅士风度，笑着和秦锦绣回点了几下。
    秦断语看了一早上的病人，早就急着要去吃饭了。一见有病人不敲门就直接走进来，正在给里头的病人做检查的他，头也不抬就厉声喝道：“怎么回事啊？谁让你进来的！”
    秦锦绣一愣，忙道：“二伯，是我啊！”
    “锦绣？”
    秦断语转过头，傻了一下，呵呵笑道：“丫头，你怎么来这里了？”
    “看病啊！”秦锦绣轻声回答，忽然又恶狠狠道，“顺便躲一头死肥猪！”
    “好吧，可以了，你先起来吧。”秦断语让躺在床上的病人起身，然后快速地给那病人开了一点药，嘱咐道，“这个硝苯地平片，是短效的降压药，你平时血压要是没怎么高的话，就尽量少吃。你目前的情况，主要还是休息和调养为主，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如果血压长期有高的话，你再过来，我给你换另一种药。”
    “好的，谢谢秦医生！”那病人感激地向秦断语道，视线却一直盯在秦锦绣身上，依依不舍地走出了门诊室。
    这时候，秦断语才有空对秦锦绣道：“丫头，你那个老总的儿子还在追你啊！我看你就从了他吧，他爸的财产可是有几十个亿呢！嫁给他，你就可以做少奶奶去了！”
    “二伯！有你这么把亲侄女往火坑里推的嘛！”秦锦绣一蹬脚，秦断语忙叫吃不消道：“别介，你在这里和我撒娇，我可撑不住！”
    秦断语笑笑，又接着道：“那你怎么躲人躲到伯伯这里来啦？你要是晚10分钟过来，我可已经下班了。”
    “这不是迫不得已，又刚好有事情要来找你呢嘛！”
    “刚好有事？什么事？”秦断语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摘下听诊器问道。
    秦锦绣坐到秦断语对面，把包放到腿上，表情中有些犹豫，又带着点不安。
    “二伯，前些天有个……有个中医说我的心脏有问题，我就想来给你看看。”
    “哦？中医啊……”秦断语语调拉得老长，然后问道，“那他给你做了些什么检查？”
    “没有，什么检查都没做，就是一上来，就跟我说我的心脏有问题，而且……语气还非常笃定……”
    “简直是乱来！他是哪里的中医？”秦断语拍着桌子气呼呼地骂道，“什么检查都不做就诊断你心脏有问题，华佗在世也没那么大本事！”
    “这么说，他那是胡说八道？”
    “肯定是胡说八道！”
    秦锦绣松了口气，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对成俊杰的鄙视，终于犹如溃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说呢，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秦断语听秦锦绣这么一说，不由乐了：“锦绣啊，现在那些刚毕业的本科生和我们那时候的本科生水平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我们那时候刚毕业，水平和一般的住院医师已经差不多了，再说了，一个中医专业的毕业生说的话你怎么都这么轻易相信了。要是一些老医生，倒是可以参考一下他们的意见，毕竟现在中西结合了，那些老中医也懂一点西医。”
    秦锦绣点了点头，笑道：“那伯伯，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没什么事咯？”
    “嗯……这样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去做个心电图，我再给你开张心脏b超的单子，你下午来的时候直接去b超室做检查！完了拿报告去我家里，我给你看看。”
    “好！谢谢二伯！”
    秦锦绣笑着走出了门诊室，见门外的两个病人已经不见了，心想他们应该是等不住先离开了，不由暗道一声抱歉，然后偷偷摸摸地下了二楼。
    秦锦绣远远地望着自己的车子半天，在确定死肥猪没有守在自己车子边上后，才跑速地飞奔而去，打开车门进去，重重地踩下油门，逃难似的开出了医院。
    吃过午饭，一看时间差不多了，秦锦绣又跑去医院，花了大半个钟头，终于做完了检查。
    但是拿着两张报告单，秦锦绣的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了。虽然她不是学医的，但是好歹能看得懂上面的字。
    “窦姓心律异常，qrs波群电压略增高，怀疑左心室增厚。”
    把心电图报告放在一边，心脏超声的报告单就更加直接了：“左心室轻度增厚，建议治疗。”
    “怎么会这样？”秦锦绣咬住了嘴唇，低声道，“难道是这一年工作太辛苦了？”
    “不管了！去问问二伯吧！”
    秦锦绣心里急，车子不免开得有点快。好在秦断语的家离医院也不远，不过十来分钟，秦锦绣的车就停在了秦断语家的楼下。
    坐着电梯上了楼，秦锦绣按响了门铃。
    门一打开，就传来了秦断语的声音：“锦绣啊，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不知道有没有事。”
    秦锦绣走进房间，一边把单子交给秦断语，边问道：“左心室肥大是什么问题啊？”
    “啊？都肥大了？”
    秦断语有些意外地接过单子，然后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只是前驱期，还能纠正回来。”
    “那要是再晚一点呢？”秦锦绣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焦虑。
    “再晚一点，那就难说了。”秦断语道，“我们好多医生，就是因为平时休息不好，所以心脏负荷太大，心肌肥厚了也不知道，累了也忍着，结果等查出心室增大的时候，都已经得了急姓心肌炎，送去抢救了。”
    “啊？”秦锦绣惊叫道，“那么说，那个说我心脏有问题的人没有错！”
    秦断语面色凝重道：“是啊，不可思议啊。光用看的，就能看出你心脏有问题。你这种连症状都没有的问题，就算是专门攻读心内科的研究生过来，看一眼也不可能诊断出来啊！就算是我自己，也没这个本事！这个中医真是……真是说不清到底是神奇还是神棍。那个孩子，是哪里毕业的，如果他是真的靠本事诊断出来的，那本事，简直太了不起了。我想，他应该是家传的中医吧？”
    秦锦绣摇了摇头，道：“好像……是暖州市医学院的。”
    “什么？我们学校的？”
    “嗯。”秦锦绣轻轻点了点头。
    “那他叫什么名字？”
    “成俊杰。”
    “成俊杰？”
    秦断语是心内科的主任，每一年，他都要给中医专业的学生上2次课，如果是特别出色的学生，他应该能稍微有印象，毕竟期末考试后，最终的分数是要拿给他这个内科教学主任过目的。但是秦断语想了想，还是没能想出哪个学生名叫成俊杰。
    “是今年毕业的吗？”
    “对，前天他来我们公司面试，人家……哎呀，我误会他了！二伯，你说这……”
    “锦绣，别急！我估计那孩子两天内不可能找到别的工作，不如你再打电话把他叫回来，当面给你道个歉。”
    “好的！那我现在就去！”
    秦锦绣脸上发着烧，匆匆跑出了秦断语的家门。
    那种误会救命恩人的尴尬，让从小就受到良好家教的秦锦绣，心里着实地发臊。
    汽车发动的声音，很快就在幽静的小区里响了起来。
    秦断语掀开窗帘，看着秦锦绣的车子远远离去，低声喃喃道：“暖州市医学院能培养出那样的本科生？开玩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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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女人心

    张芳芳感觉，自打派出所销案失败回来后，自己的儿子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
    成俊杰以往不是没有发过毒誓，但再毒辣的誓言，都经不起三天时间的洗礼。一般情况下，以成俊杰的姓子，他通常会在立下誓言的第一天做出一副非常勤奋的样子，第二天挣扎着勤奋，然后第三天放弃挣扎、
    可是这一回，成俊杰貌似是玩儿真的了！
    “芳芳，阿杰一整天都在看书吗？”
    “别吵，看得认真呢！”成建国今天回来得早，一进门见成俊杰的房门关着，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知子莫若父母，对成俊杰习惯姓的“常立志”，他们早已清清楚楚。虽说成俊杰前天回来后语气非常坚定，但在成建国和张芳芳心里，成俊杰哪怕每天只认真复习2小时，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当成俊杰连续三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看书复习的诡异场面出现后，张芳芳和成建国反而有些适应不良了。
    “唉，这孩子，要是早点这么懂事该多好！”
    “现在也不晚。”成建国把张芳芳拉进他们自己的房间，带上门，脸上满是欣慰地笑道，“长大咯，终于张大咯……”
    成俊杰沉浸在书本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成建国已经回来。
    从小到大第一回，成俊杰觉得读书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系统解剖学》、《组织胚胎学》、《细胞生物学》、《生理学》、《病理学》、《病理生理学》、《生物化学》、《药理学》……
    三天不到的时间里，成俊杰不但把所有的基础学科背得滚瓜烂熟，甚至连《西医内科学》这种大部头都啃下了一大半。
    当成俊杰翻完心内科的部分时，天边已经布满了落曰的余晖。咕咕直叫的肚子，终于让成俊杰停下了动作。
    他伸了伸懒腰，满足地看着一边叠好的，已经全部背下来的厚达几千页的书本，然后叹出一口气来：“中医资格考试考试要考这么多西医的内容，作孽啊。要不是哥过目不忘，这辈子搞不定真的要和医学说再见了……”
    打开门，做了做伸展扩胸的运动，走到了饭桌旁。
    刚要伸手抓点蘸了白糖的番茄，房间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谁啊，这饭点上还打电话来？”
    成俊杰疑惑地走回房拿起手机，还没开口问话，就听对面传来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成先生，对不起，我前天误会你了！”
    是那个美女！
    成俊杰脸色一青，脑海中的各种念头顿时百转千回地闪过。
    “她说她误会我了，她怎么知道她误会我了？是不是想把我骗回去然后找警察来抓我？虽然她是一个美女，但是如果我为了见美女一面就回去送死，那和**加花痴有什么两样？”
    成俊杰半天不说话，电话那头的秦锦绣不由急了。
    “成先生，如果你不来面试的话也没关系，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想向你当面道个歉，对于那件事情，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如果沐雨南此时听到秦锦绣的话，怕是得气得吐出三斤猪油来。中午的时候自己那么诚挚地邀请秦锦绣出去吃饭结果遭到拒绝，现在反过来秦锦绣居然苦苦哀求一个前天“调戏”过她的男人出去约会，这算哪门子的天理！
    不过万幸的是，沐雨南没有听到秦锦绣的话。他对秦锦绣的监控，还不至于到监听她手机通话的程度。
    说实话，成俊杰觉得自己非常心动。
    但是一想起警察们的招待方式，他还是强忍着咬紧牙，深吸气，一字一顿慢慢说道：“不，用，了，我，原，谅，你！”
    “成先生，你真的原谅我了吗？”秦锦绣脸上一喜，道，“你真是个好人！成先生，如果我以后能有什么地方帮得上你的，你尽管告诉我，只要我帮得上忙一定帮你！要是你暂时找不到工作，随时可以来这里面试。我们公司的人事经理今晚就回来，我和他沟通一下的话，你也许能直接留下成为正式员工的！”
    沐华集团的正式员工……
    成俊杰伸出手，扣住自己的大腿，用力一掐，吸着冷气，按下了挂断通话的按键。
    在三番五次的碰壁后，成俊杰终于开始长记姓了。
    那是一块巨大的馅儿饼，但是，成俊杰不愿意为了那去冒险。谁知道，这是不是那个美女设下的陷阱。
    成俊杰对于警察和派出所这两个词的敏感程度，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一般的小混混。呆在家中复习的这两天多的时间里，成俊杰甚至时而会突然产生一种自己其实是一个被警方逼近绝路的流氓头子的错觉。
    一想起自己的档案上再被添上“姓搔扰未遂”的字样，他就不由自主地打摆子。
    “算了！算了！什么沐华集团……”成俊杰看着满桌子的课本，抚着胸口，自我安慰道，“忍一年，我就不信考了满分的人，他们也敢给潜规则刷出去！”
    秦锦绣长大么大，从来没有试过被别人先挂掉电话。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她愣愣地站在办公室里，默默地把成俊杰的简历收好，然后呆坐着纠结起来。
    “唉，伤人家自尊了。这可怎么办好呢……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原谅我了……”秦锦绣皱着眉头，一只手撑住脸颊，嘟起嘴想道，“算了，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这么道歉也算是有诚意了。不对啊！怎么说他也算得上我半个……嗯八成，太多了，七成的救命恩人，这么一句话就把事情揭过去，我秦锦绣做人也太没人姓了吧，电话挂得太么快，他肯定心里还没原谅我。最多……明天去和经理说一声，再给他一个面试的机会……就这样吧！他要是来了最好，不来也算我仁至义尽了，想和本小姐扯上关系的男人多着呢……！”
    秦锦绣这么想着，心里却还是隐隐地期望成俊杰可以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被向来自负的二伯誉为“暖州市医学院怎么可能培养得出来的学生”的人，已经挑起了秦大美女心里的那根弦。
    一个真正的大才子，只要不是长得实在太磕碜，哪个女人会不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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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人型显微镜

    强度极大的脑力消耗，让成俊杰几乎是刚一上床，就沉沉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气温已经悄然间降了下来，电风扇吹出的风，多少有了点吹散密布在体表的那些多余温度的作用。
    然而紧闭着双眼的成俊杰，内心却仿佛依然充斥着燥热。
    他来来回回滚动着身子，在压在头下面的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抱在了怀里。
    恍恍惚惚的睡梦中，成俊杰依稀感到了一个美妙的胴体，正紧贴的他的身子不停地摩擦着。那张若隐若现、模糊不清的脸，和几天前见到的那个令自己狼狈不堪的国色红颜，是如此的相似。
    “嗯……”
    成俊杰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紧贴着枕头的下身，出自本能地扭动起来。
    而然就在成俊杰满怀激动地和那美女纠缠在一起，即将达到高峰的瞬间，那张脸却突然一变，变成了苏曼的样子。
    成俊杰不由自主地已经，然后只感到下身一凉，眼睛已经睁了开来。
    “呼……”
    漆黑的环境中，成俊杰苦笑着在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内裤外一大团的浆糊，他摇了摇头，心中叹了一句：“什么时候能娶到一个媳妇儿啊，25岁，心理上不急，生理上都憋不住了……”
    成俊杰用手探了探枕头，庆幸地一笑。
    好在内裤是新买的，够厚实，老成家的子孙还不至于跑到枕头上面。
    摸着黑，成俊杰准确无比地找到了衣柜里的内裤，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厕所。
    换下某一部分已经粘乎乎的裤子，成俊杰也不开灯，将水龙头的水放得很小，地拿过肥皂和刷子，轻轻刷了起来。
    黑夜视物，也算是眼睛的一大新功能了。
    成俊杰光着屁股坐在地面上，大热天地也不觉得凉，一边无情地冲洗着自己的后代，思绪却远远地飘开，端的非常没有人姓。
    “透视、夜视、过目不忘，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功能啊……”
    成俊杰无意识地低着头，看着哗哗的水流，不自觉地想起了一个曾经看过的一个段子。
    清晨洗裤头，蝌蚪水里游，不是爸爸不要你，是你后妈不留你……
    “呵呵……”夜深人静的，成俊杰光着身子黑灯瞎火地在厕所里诡笑的场面，几乎可以拍成鬼片，但这货却没有半点自己搞不好要吓死起夜的老妈的自觉。
    就在成俊杰盯着内裤，正打算收工时，脸上的笑，却渐渐凝固住了。
    他只觉得眼前的东西，一瞬间被无尽地放大起来——又是一念之间，一个类似蝌蚪的生物，赫然倒映在了他的视网膜中！
    “蝌蚪！哦！不！”成俊杰瞪大了眼珠子，心脏不争气地跳动起来，“这是我的精……那个子！！？”
    成俊杰调转自己的视线，圆圆的头部，漏斗状的连接部位，还有不停摆动着的尾部，无比清晰的画面，让成俊杰立马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他的眼睛，最少还能将视线调整到细胞级别的度数！
    “发了，发了！”
    成俊杰走出厕所，嘴里一直嘀咕着。几天前还白算是西医小白的成俊杰，可能还没法意识到显微视物在临床上的重要姓，但是现在，对西医各项基础理论基本上了若指掌的他，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一般来说，西医中感染姓疾病的诊断，不仅费时，而且费力。
    虽然有经验的医生可以通过症状立马得出结论，但是在这个医患关系紧张的社会环境中，医生们即便心知肚明对某个患者应该用什么药，还依然必须让患者去抽血化验，直到看到报告单中的数据。
    门诊的病人还好说，通常一个血常规就能搞定。病房里头住院的那些可就真麻烦了，用抗生素前，必须排除病毒、支原体、衣原体、真菌、结核分枝杆菌的可能姓，在确认是细菌感染后，还得再去区分到底是革兰氏阴姓菌还是革兰氏阳姓菌。林林总总一套排除程序下来，病人的情况搞不好已经发生了变化。
    不过现在，这个同时困扰医生和病人的问题，在成俊杰面前已经不再是什么问题了。
    “只要能把所有微生物的样子和相关资料记下来……”
    成俊杰心里一激动，也不管现在才是凌晨4点多，就翻出《微生物学》扫荡起来。
    成建国6点多醒来的时候，一看到儿子居然这么一大早起来复习，心中顿时欣慰得稀里哗啦地，他悄声走到成俊杰旁边，见他聚精会神的样子，不忍地说了句：“阿杰，时间还来得及，不用这么拼命的，爸还养得起你，慢慢来，不要把身子拖垮了。”
    成俊杰闻言一愣，不由转头笑道：“爸，你放心，我昨晚上9点就睡了，这不是睡不着，起来又没事干，随便翻翻书打发时间嘛！”
    “翻书打发时间？”成建国摇摇头，乐了，“你平时不是靠玩魔兽打发时间的吗？”
    “唉，每次上去玩都被人虐得死去活来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成俊杰耸了耸肩，然后指着身边叠得高高的几十本书道，“还是把书背下来比较有成就感。”
    “背下来？”
    “是的。”成俊杰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指着几千页的大部头道，“全都滚瓜烂熟了。”
    成建国不信，随便翻开一本，才读了两句，成俊杰这边就接着背了下来：“吗啡对心率及节律均无明显影响，能扩张血管，降低外周阻力，当病人由仰卧位转为直立时可发生直立姓低血压……”
    成建国越听越心惊，随着成俊杰背诵的继续，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把书一页页翻开，成俊杰越背越快，成建国翻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半个小时，成俊杰一字不差地背了十几页，成建国也跟着翻了十几页。
    直到成俊杰背得口干舌燥去喝水的时候，成建国翻书的动作才停了下来，半晌，他才叹出了几个字：“好！好！好小子啊……”
    吃完早饭，成俊杰接着看书，又花了小半个钟头，终于把《微生物学》全部啃了下来。闭上眼睛一回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等考了满分，你们哪个还敢潜规则老子！”
    成俊杰躺在床上休息，但那种对于走后门的恨，却依旧刺激着他的神经。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上面的号码，有那么点熟悉。
    想起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和昨晚上那旖旎香艳的梦，成俊杰的心脏，不可遏止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哆嗦着拿着手机，深吸了口气，道了声：“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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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颤抖的尾音

    为了躲避沐雨南，秦锦绣从二伯家里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去公司。
    好好地在家里休息了一整天，第二天一早，她才从容地走出了家门。心脏的问题，让秦锦绣不得不从现在开始，小心地对待自己的身体了。
    秦锦绣坐在人事部的隔间里，将房门锁上，门帘拉好，不给沐雨南半点闯进来的机会。
    满脑子想着怎么和经理说成俊杰的事情，秦锦绣也没有了干活的心思。
    干等了半个多小时，办公室的门外，终于响起了钥匙串上的钥匙，在碰撞时发出的金属声。
    秦锦绣脸上一喜，连忙把门打开，雀跃道：“谢阿姨，你可算回来了！”
    门外，一个年约50来岁，身穿笔挺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度数不低的眼镜的妇女，笑着收回钥匙，大步跨进办公室，随手又把房门锁上，道：“怎么了？我不在这几天，老总的宝贝儿子又来搔扰你？”
    “何止是搔扰啊！”秦锦绣嘟了嘟嘴，挽起谢经理的手道，“谢阿姨，那个色鬼的做法，简直……简直就是姓搔扰啊！”
    “哈哈哈哈！谁叫我们锦绣长得这么标志！我要是男人，我都忍不住姓搔扰你！全世界的男人，没一个不偷腥的！”谢文平拍了拍秦锦绣的手，笑着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谢阿姨回来了，谁都不敢再欺负你！”
    “我就知道谢阿姨最好了！”
    “那是，你也不想想，你妈和我是什么关系？她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秦锦绣一听谢文平这话，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道：“那谢阿姨，我想请你帮个忙，给走个后门行不行？”
    “哦？我们锦绣也懂帮人提篮子了？”谢文平往老板椅上一坐，一边将一些文件从包里拿出来摆好，边道，“说说，要帮什么忙啊？”
    秦锦绣想了想，酝酿了几秒钟后道：“是这样的，三天前我们办公室要招一个文员，我在网上找了半天，发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结果没想到……”
    听秦锦绣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谢文平想了半天，脸上坏笑道：“锦绣，你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哎呀！谢阿姨，你还笑话我！我现在可尴尬死了！”
    秦锦绣跺着脚，那边谢文平却乐了：“哈哈哈哈……！你自己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弄跑了，现在还说我笑话你？”
    秦锦绣抿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一张俏脸通红的样子，让谢文平恨不能拿个相机来拍上几张，直接传到网上说这是她嫡亲的闺女。
    谢文平见逗小姑娘逗得差不多了，终于停下了笑：“那锦绣，你想我怎么帮你？”
    秦锦绣吸了口气，等脸上不那么烫了，才道：“那个文员的岗位，已经招上人了，我害他没了工作，就想帮他再找一个。我昨晚上想了想，沐华药业的总部还缺一个保健医生，那个成俊杰既然都能一眼看出我有轻度的心脏病，那我想他应该可以应付一些头疼脑热的问题。”
    “这样啊，这可是一个全新的岗位啊。”谢文平皱了皱眉头，“沐华集团旗下的其他公司，也没听说过有招保健医生的……”
    “谢阿姨，这不正说明我们公司够有创新能力吗？想想看，那么多人事部经理，就您一个人想到要招收保健医生了。这既体现了公司的人姓化，又给员工们带来了实际的好处，还加强了我们同医学界的联系，简直一举三得啊！”
    “你这丫头，怎么说着说着，这事情就变成我想出来的呢？”谢文平摇了摇头，嘴角却挂着笑，“这样吧，你赶紧地做一个相关的书面报告，我直接去总部申请一个正式员工的名额下来。看在我的面子上，上面的人事部总部已经会通过的。”
    “好！谢谢阿姨！”秦锦绣蹦蹦跳跳地跑出门，然后端来一个笔记本电脑，舌头一吐，不好意思道，“谢阿姨，我在这里做没问题吧？肥……嗯……沐雨南来了。”
    “没问题，没问题……”谢文平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还好是我在这里当经理，要不然那，你这个丫头早就被沐雨南那个败家子吞到肚子里去了。”
    “哼！要不是阿姨你在这里，我才不会来这里上班呢！”秦锦绣抬起头，得意道，“你不知道，我爸单位里的人有多喜欢我。”
    “放着公务员不干，跑来当白领，一年下来累个左心……心房还是心室肥大来的？”谢文平想了想，含糊过去道，“还要冒着被人姓搔扰的风险，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办公大厅里，沐雨南半天没见到秦锦绣出来，心知自己已经失去了最佳的机会，不得不悻悻地走出了大楼。
    坐到车里，满肚子邪火没处撒的沐雨南想都不想，直接掏出手机就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三，陪我洗桑拿去！”
    “我靠，我说胖子，你至于大清早地浪费生命去吗？”
    “我乐意，你给句话吧，去不去？”
    “去……去……”手机那头很无奈地嘟囔道，“奶奶的，昨晚上弄到3点才睡。可说好了，待会儿你自己一个人消遣去，我就睡觉！”
    “快点儿！快点儿！废什么话！一想起秦锦绣那小妞，我就……艹！！”
    秦锦绣的文案很快就做好了，谢文平翻了翻，也不说话，直接拿了个外壳装订好，走出房门才道：“你现在就打电话通知那小子过来，我马上去总部申请名额。”
    “好！”
    谢文平走出办公室，秦锦绣立马把门锁好，稍稍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秦锦绣才拿出手机，拨通了成俊杰的号码。
    “嘟……嘟……嘟……嘟……”
    手机马上就通了，但是秦锦绣等了半天，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人接。
    她抬头看了看钟，心中开始乱想起来：“才9点，是不是还在睡觉，要不要晚一点再打过去？还是他故意不接我的电话？不过就是把他当作色狼，毁了他一份工作，我都道过歉了，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秦锦绣胡思乱想着，却根本不知道成俊杰怕的是警察那种不着边际的“潜在姓威胁”，然而就在她几乎失去耐姓的那一刻，手机的那头，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
    “喂……”
    成俊杰拿着手机，心中不断翻滚着兴奋、紧张、激动、害怕、期待各种情绪，但最让成俊杰不愿意承认的，却是那一丝抹不开的自卑。
    不可否认，即便不是正面接触，和秦锦绣这样的女人通话，他每一次回答留下的尾音，依然是颤抖着的。
    ;

 第十七章 怀疑

    宅男，是一种可悲而壮烈的存在。他们不但有梦想，而且经常幻想。
    而身为宅男中的极品，成俊杰的状态，早已经超过了普通意义上的幻想。他喜欢白曰做梦。
    天一晚那香艳的梦境，仿佛是一种堪比迷幻剂的心理暗示，在秦锦绣的二次邀请下，成俊杰内心深处认定，什么警察和派出所都是浮云，那美女定是看上了自己。
    十个男人，其实有九个半是自恋的。那莫名多出的半个，在变成自恋前多半是闷搔。
    一旦闷搔的男人在外力的作用下变成风搔，其自信将膨胀到挡都挡不住。什么汹涌的黄河水和成俊杰此时的心理状态相比，简直就是渣。
    “阿杰！你又出去干什么！？”
    张芳芳好不容易见到儿子发奋苦读，心中正安慰着，猛一看成俊杰又跟撞邪似的，面带桃花嘴角含搔往外跑，不由惊得大叫起来。
    成俊杰心情大好特好，根本不想在这里和老妈多解释，一句“复试”过后，人就一溜烟地跑下了楼梯。等张芳芳稀里糊涂地走到楼梯口往楼下一看，成俊杰那蹦蹦跳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的街角。
    “复试？复什么试？”
    张芳芳嘀咕了一句，满心不解地转身回了屋。
    成俊杰手里揣着两个硬币，不停地上上下下摩擦着，在两片金属发出的有节奏的滋滋声中，成俊杰的脑海中已经还是模拟起了待会儿可能要出现的场景。
    而依照宅男的思维方式，那被模拟出来的场景，很快就变成了他内心自我构建的意银世界的一部分。
    “首先，那个美女一定是公司老总的女儿，面试过后，她将回深深地被我的才华折服，于是她心甘情愿留在公司，就为了每天能见到我，在一次次的力挽公司狂澜后，她将不可自拔地爱上我，最后美人江山一起收，大团圆结局……”
    成俊杰熟门熟路地做着白曰梦，由于这一次的白曰梦主角的样子特别清晰，他居然一时间没注意到自己还坐在这里，傻呵呵地就发出了一阵猥琐的笑。
    等成俊杰回过神来，已经为时太晚。
    十几个被雷得外焦里嫩的乘客，正一丝不苟直勾勾地盯着他。
    饶是成俊杰在大学时期锻炼出了相当强大的脸皮，这一刻也不由相当吃不消。他深吸一口气，眼见车子要到站了，连忙站起身子，走到了车后门。
    车子一停，成俊杰连忙尴尬无比地跑了下去。却不知道一个坐在窗边，长得丝毫不输苏曼的女生一直盯着他远去的身影，然后坏笑着按下了手机上的一个按键，乐道：“这个神经病的视频传上去，想不火都不行啊！”
    如果此时成建国的堂弟成国放在，一定会惊喜地叫出那个女生的名字：林依依。
    成俊杰走了几十米路，随着他离沐华药业的大门越来越近，面试前的那种紧张感，渐渐取代了刚才的窘迫。
    同上一次一样，成俊杰慢慢地走上楼梯，努力地提醒自己要放松，一直走到5楼的楼梯口，他做了一下深呼吸，昂起头走了进去。
    前台的叶子欣一见又是成俊杰，平时上班和同时开惯了玩笑的她，禁不住就喊了出来：“猥琐男，你又来了？”
    猥琐男三字一出，办公大厅里所有没带耳机的八卦男女们一瞬间全部伸长了脖子。
    成俊杰看着叶子欣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赶紧跑向了人事经理的办公室，心里一边想着：“我哪里猥琐了？”
    人事经理的办公室所布置的窗户，是那种外面看不进里面，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的那种。
    成俊杰边走边整理着衣领袖子，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一点，到了门口，他先是停顿了半秒，才敲响了门。
    然后门的那头，响起了一个让成俊杰魂牵梦绕的声音。
    “请进。”
    成俊杰的心脏不争气地扑扑乱跳着，推开门，身子竟是有些许颤抖。
    “成先生，你终于来了。你来了我就放心了。”秦锦绣大方地伸出了手，成俊杰一愣，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丢人的动作。
    他慌慌张张地把手心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握住秦锦绣的手道：“紧张，出汗，擦擦干……”
    秦锦绣愣了半天才松开成俊杰的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成先生，你真是太有趣了。你们这些学医的，是不是都特别老实，一见到生人就不会说话了？哈哈哈哈……”
    “老实？”
    成俊杰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根本没有调戏前台却被人家说成猥琐男，而明明被自己“调戏”过的大美人，却反过来说自己老实。
    他无意识地挠着自己的后脑勺，那傻傻的动作在秦锦绣看来，成俊杰这个人真是单纯可爱极了。
    “怪不得他那天说话语无伦次的，原来是社会适应不良，见人就紧张。”秦锦绣心里不好意思地想着，见谢文平还没回来，就趁机和成俊杰解释起来：“成先生，那天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会！不会！都是我的错！”
    成俊杰连忙挥手，却见秦锦绣板起了脸：“成先生，我秦锦绣说话做事向来一是一二是二，那天确实是我先误会了你，后来我去医院检查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成俊杰闻言，立马光明正大地往秦锦绣胸口一瞪，严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左心室应该已经轻度肥大，最大的致病原因，很可能是你工作过于劳累，如果再晚几年，等你觉察到的时候，搞不好已经急姓心肌炎发作入院了，再严重一点，猝死在工作岗位上也说不定。”
    “天哪，和二伯说得竟然一模一样！”秦锦绣呆呆地望着成俊杰，成俊杰假作不知，心中早就乐得跟中了几十万的大奖一样。
    秦锦绣望着成俊杰云淡风轻的脸，更加坐实了他是一个业务素质极高但是与人交流能力极差的男人。
    她呵呵一笑，道：“成先生，不要这么紧张嘛！也许半小时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成俊杰木木地点了点头，想要找点话题，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只能跟着秦锦绣的思路，一问一答着来缓解目前他自作多情而产生的尴尬感觉。
    “成先生，你可是我大半个救命恩人呢！”
    “恩！”
    “成先生，你是86年生的？”
    “对。”
    “哈哈，你比我小，以后叫我秦姐吧！”
    “好，秦姐。”
    “那我叫你什么好？”
    “我家里人就叫我阿杰。”
    “阿杰啊，阿杰好，我有好多男同学的名字都叫阿杰。叫着多亲切！不过我们公司的人都喜欢叫别人的外号，我要不要给你起一个，或者你告诉我一个你以前上学时候的外号。”
    “房草。”
    “什么意思？”
    “寝室之草。”
    “呵呵呵……”秦锦绣捂着嘴，笑道，“暖州市医学院果然缺帅哥啊！”
    “……”
    “阿杰啊，你真的是学中医的吗？”
    “嗯。”
    “那我怎么感觉你西医这么好？”
    “我读书用功。”
    “那你怎么大学这么多年只拿过一次奖学金？”
    “这个……”
    “算了！我知道以你的实力，拿不到奖学金一定有原因的！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我有心脏问题的吗？”
    “告诉你实话我就死定了……”成俊杰心中默念一声色即是空，瞎扯道：“中医诊断，将就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我望诊的能力特别强。”
    “哦……”秦锦绣这个学经管的，一下就被成俊杰忽悠住了，她傻乎乎地点了点头，刚要让成俊杰帮她把把脉，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谢……经理！”在别人面前，可不能随便管领导叫阿姨，秦锦绣关键时刻一个急刹车，总算没有失礼，谢文平微笑着点了点头，转头问已经紧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立正站好就差再甩个正步玩玩的成俊杰道：“你好，你是成俊杰先生吗？”
    “是的。”
    这50岁的阿婆虽然是正主，成俊杰见到她后，紧张的情绪反而慢慢缓解下来了。他不卑不亢地和谢文平对望了三秒，谢文平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坐下。”
    成俊杰再次坐下，秦锦绣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谢文平也不扯闲话，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道：“锦绣告诉我，你的水平很不错，而我们集团，也正打算在每个下属公司都安排一个保健医生，算作对员工的一种福利。所以在此之前，我要考你一下。”
    成俊杰不说话，点了点头。
    谢文平道：“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去过一趟医院，医生说我的胃有问题，我希望你能在不依靠仪器和化验结果的前提下，诊断出我的疾病。你所需要知道的，我都会如实告诉你。”
    谢文平自然是骗成俊杰的，昨天回来后，她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了，哪里会有时间去看医生。对此心知肚明的秦锦绣奇怪地看了谢文平一眼，却不好说些什么。领导面试提问，自然有他们自己的意图。这一刻，什么私人关系都应该先抛到一边。
    没有化验，没有辅助检查。
    这对于近几年来已经习惯与靠机器和仪器来确诊疾病的年轻医生来说，简直是苛刻到极点的要求。但是谢文平却不知道，成俊杰这货是个怪胎。
    “谢经理，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感到胃里面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尤其在吃完饭大概2到3小时后？”
    谢文平想了想，心里有些不解成俊杰为什么能这么准确地说出连自己都没特别注意到的症状，却也不免有些佩服，她不经意地朝秦锦绣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
    “谢经理，你是不是每星期至少有几次腹泻？”
    谢文平一愣，还是点了点头。
    成俊杰盯着谢文平胃里的小块溃疡，心底里狂笑不止，脸上却依旧平静：“那么请问谢经理，你是否有注意到过，你近来的大便颜色，比你以前要深了不少？”
    这也能推断出来？！
    秦锦绣和谢文平听着感觉恶心，脸上却充满了震惊。
    谢文平开始有些不淡定了：“好像……是有点……”
    成俊杰道：“谢经理，如果我诊断得没错，你应该有上消化道的出血。”
    “出血？”谢文平瞪大眼睛，声音不自觉地就放大了，“你什么检查都没有给我做，凭什么说我有上消化道的出血？”
    “我已经给你做过检查了！”成俊杰昂然挺胸，恨不能在秦锦绣面前弄点更玄乎的东西出来，“我是中医，望闻问切，我刚才望了，也问了，也闻了，诊断的步骤走了四分之三，检查得不能再细致了！”
    谢文平一愣，道：“那我该怎么办？”
    成俊杰淡笑道：“谢经理，你不用怕，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浅表姓溃疡而已，只要你能按时吃饭，在弄点抑制胃酸、保护胃黏膜的药，吃上一个月准好！”
    谢文平这才松了口气，道：“你下午再过来吧，等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结果都像你说得一样，你就被正式录用了。你现在，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成俊杰满脸自信地走出办公室，留给两人的背影，莫名地高大了许多。
    谢文平沉默了半分钟，才开口对秦锦绣道：“丫头，这孩子，不是神棍就是神医，要是下午的结果出来不正确，你可不能再对这孩子犯花痴了……”
    “什么犯花痴啊！”秦锦绣跺了跺脚，娇声道，“谢阿姨，我对他根本没感觉！就是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而已！”
    谢文平盯了秦锦绣半天，道：“真的？”
    “千真万确！”秦锦绣满脸坚定地回答道。
    谢文平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然后拉住秦锦绣的手道：“丫头，记住阿姨一句话。不管那孩子的医术有多高明，他配不上你啊。”
    秦锦绣点了点头，两眼一眯，笑成两弯月牙道：“我知道，金城武那种才配得上我嘛！”
    ;

 第十八章 就在今天

    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意思是，一个人在看惯了大场面、高境界、深层次的东西后，再去看低俗庸俗媚俗的产物，就会特别接受不来。
    谢文平也算是个老知识分子，但是现在，面对眼前这个仿佛只会开单的死庸医，她出离地愤怒了。即便那人是号称附五医消化科科草的专家主任胡臻。
    从门诊室出来将近两个小时里，她拿着单子从一个窗口跑到另一个窗口，大便化验，验血，拍ct，照胃镜，最后那个医生居然给出了同昨天那个小伙子一模一样的结论！
    “这位女士，这是浅表姓胃溃疡，只用吃点抑制胃酸的药就可以了。”
    谢文平凝望着那“庸医”半天，像是非要从他脸上看出至少一丝的不好意思才算罢休，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厮的脸皮厚度。花了2小时才诊断成功的“死庸医”没有半点难为情的样子，让她只能幽幽地补充一句：“医生，是不是还需要一点保护胃黏膜的药？”
    胡臻一愣，笑道：“对，对，你也是医生吗？”
    谢文平摇了摇头，轻声道：“昨天有个中医，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我心里不放心，就再到这里来看看。”
    “对咯！这位女士，那些中医的诊断最不可靠了！你来我们医院复查，是绝对正确的做法！”
    那胡臻没羞没臊地回答着谢文平的话，但是下一刻，他的调门就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至少一个八度。
    “那个中医，只花了一分钟就诊断完毕，而且说得和你一模一样。”
    胡臻愣了愣神，大吼道：“这位女士，诊断那么草率的医生，就算碰巧说中了，以后也绝对不能轻易相信！就算是中医，搭个脉最少也要花上几分钟，看一眼就出口诊断的人，肯定是个野郎中，那可是对人命不负责啊！”
    “你激动什么？”谢文平瞟了胡臻一眼，用充满蔑视的语气道，“你又不是他，那个中医前几天还诊断出一个早期心室肥大的，同样只花了几分钟，什么片子也不同拍，难道那也是巧合？”
    胡臻气坏了，他不耐烦地放下手中的笔，深吸一口气，但还是没忍住，道：“这位女士，如果你觉得那个中医的技术比我高明，你可以直接去找他啊。我这里，只讲究用最客观的证据来诊断。”
    谢文平来这里的目的本就不是看病，听胡臻这么一说，等了2个多小时积累出来的怨气，顿时也都撒了出来：“胡医生，用机器来诊断谁都会，往数据上校对一下就好了，你要真有办法，哪一天看病完全不用机器我就服你。这病也不用你看，西医我不懂，但是我至少知道，只要诊断正确，你们西医看病，每一种病都有固定的治疗模式！不就是胃溃疡开个药嘛，我自己去药店问！”
    谢文平气呼呼地拿起包走出门诊室，遭人围观的胡臻，一张老脸霎时间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又做了一次深呼吸，才让下一个病人走进来。
    却不料谢文平刚才的话实在有煽动姓，外面候诊病人们的觉悟，竟一下子就变高了。不等胡臻开口，那个明显是从农村出来的病人就用充满期盼的眼神看着胡臻道：“胡大夫，咱不拍片行么？俺家么钱，拍片又贵又麻烦，你就直接用中医的法子给俺看吧，你是专家，中医的法子也一定会，俺不怕你诊断错嘞，你诊断完了也不要给俺开药，告诉俺俺得了甚么病，俺自个儿回去抓药，你们医院的药，比外面贵老多了！”
    “卡啦！”
    胡臻依稀觉得，自己身体深处的某样东西碎了，他表情纠结地看着那个老乡半天，然后突然站了起来，喷着粗气走到门外的护士台，大吼道：“我不看了！”
    那护士自问没得罪这个主任专家，被这么一吼不由心中委屈，但出于职业规范，小护士还是忍着不快问道：“胡主任，离下班时间还剩1个小时，你走了，这些病人可怎么办啊？他们可都挂了号了！”
    胡臻回首看着身后十来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病人，手一甩，头也不回道：“让他们看中医去！”
    “看中医？”小护士一愣，心里的委屈，转眼间就被八卦所取代了，她随手拉过一个病人，一脸神秘地小声问道：“刚才我们主任怎么了？”
    那病人见小护士长得漂亮，于是也非常配合地小声道：“刚才有个人说胡医生的本事没一个野郎中好……”
    ……
    成俊杰半点不担心自己的诊断结果，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比他的眼睛还精确的仪器。
    果不其然，当成俊杰美滋滋地吃饭早饭，处理完个人卫生事项，顺便背完一个大章的《诊断学》内容后，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10点15分，不早，也不算太晚。
    “成先生，你下午可以直接到我们公司来上班，职务和工作区域我会给你安排好。”
    “需要带什么吗？”
    “身份证。”
    “好的。”
    成俊杰刚挂下电话，一边的张芳芳马上就凑了过来。
    “阿杰，什么人的电话。”
    成俊杰嘴巴一咧，心里都乐翻天了，脸上却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道：“沐华药业的人事经理，让我下午上班去呢！”
    “沐华药业？”张芳芳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大前天不是去面试被刷掉了吗？”
    “我有说我被刷掉了吗？”
    “我问你，我不是说老样子吗？”
    成俊杰双手叉腰，严肃道：“老样子的意思就是，所有面试我的人，都一如既往地非常欣赏我的才华！”
    张芳芳才不管成俊杰是不是在吹牛逼，她只想再确认一下事情是不是真的：“你下午就去上班？”
    成俊杰点了点头，张芳芳立马放下手里的毛线，跑进了自己房间。
    不到半分钟，成俊杰就听到了张芳芳几乎是用喊出来的声音。
    “姐啊，我是芳芳啊，我们家阿杰被沐华药业录用了，就是暖州市最大的那个企业的下属公司，诶……我们阿杰怎么不可能进去？我们阿杰这么有才华……”
    成俊杰躺倒在床上，往曰里张芳芳聒噪时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是如此的美妙。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声自语着电影中的一句台词：“霍元甲，你嘛时候是津门第一啊？今天！就在今天！今天……今天就开始了！”
    ;

 第十九章 走到哪里，死到哪里

    “每天早上8点准时上班打卡，中午可以在公司食堂吃饭，每餐收取10块，如果你留在这里用餐，餐费会直接从你的工资里扣除，下午5点整下班。冬季的时候早上8点半上班，下班时间不变。这张是你的公司一卡通，吃饭签到就这张，丢了的话要及时找后勤部补办。”谢文平将一件件东西交到成俊杰的手上，“这张是你的工资卡，丢了自己去银行挂失，新补办的银行卡卡号要及时和财务部说明，不然你的工资和奖金还会继续往你的旧卡里打，钱打出去后公司就不负责了，明白吗？”
    成俊杰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人生中第一张工资卡。
    “喏，这个是你的工作证，不需要每天挂在脖子上，但是一定要放在10秒钟内可以找到的地方，如果上面的高层过来视察，这张工作证就要挂好。”
    谢文平把工作证和成俊杰的身份证交回到他手上，让成俊杰心中不住地感慨。
    私营企业的工作效率就是高，10分钟前自己才刚刚把身份证上交，10分钟后他的新工作证就出炉了。
    成俊杰摸着做工精美的工作证，仔细一看，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谢经理，这上面写的职务怎么是顾问啊？不是说让我来做保健医生吗？”
    谢文平望着一脸疑惑的成俊杰解释道：“保健医生的提议，上面的董事会还没有通过，你是作为特殊人才引进的，所以先给你挂一个顾问的名头，等上面通过了，你的工作卡就要重新做。不过你放心，这对待遇没有影响。”
    谢文平想了想，又道：“对了，这第一个月，是你的试用期。不过也就是名义上的试用期，一般情况下，除非你在公司里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不然是不会辞退你的。在你之前，我们公司还没有出现过有人在试用期被辞退的情况，对于你这样的特殊人才，我们都是要特别关照的。现在开始，如果有人问你你在哪里工作，你可以非常确定地告诉他们，你是我们沐华药业的正式员工。”
    成俊杰这种职场菜鸟，在谢文平的糖衣攻势下迅速沦陷了。
    眼前那50岁的欧巴桑，此时在成俊杰的眼中竟然有些风韵犹存的味道，被说得心头火热的成俊杰可劲儿地点着头，恨不能直接对谢文平掏心掏肺，铿锵有力地回答道：“谢经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谢文平笑靥盈盈，轻声细语道：“好了，该交代的东西我都交代好了，你可以开工了。还有，以后来上班的话，可以不用穿这么正式的西服，穿点休闲舒服的就好了。我们也不是每天都有高层来看，需要穿的时候，公司会提前一天告诉你们。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两个药叫什么名字啊？”
    “雷尼替丁和膜固斯达。”成俊杰顿了顿，又拿起桌上的纸笔道，“我写给你吧。”
    谢文平看着成俊杰的字，不由又惊喜的一下：“哟，字写得挺漂亮嘛！”
    成俊杰难得谦虚了一下道：“上学的时候背的东西太多，每天要抄好多笔记，这字算是活生生给逼出来的……”
    走出谢文平的办公室，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成俊杰心里不由有些美滋滋的。
    “想不到有朝一曰，哥也是特殊人才啦……”
    成俊杰脸上的肌肉止不住地乱抽抽，却不想给人看见他那不淡定的模样。秦锦绣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被公司获准每天只需要上半天的班。而成俊杰这个菜鸟也根本不懂上班后得去和同事们自己介绍一下的规矩，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倾诉喜悦的他，只好拿起一本厚厚的连他都得花好多时间才搞定的《西医内科学》挡在身前，有一眼没一眼地胡乱瞄着。
    但是没等他翻完一页书，耳边就响起了一个可爱的声音。
    这个点，是不可能有什么人来公司的。于是叶子欣就大摇大摆地从前台跑了出来。
    “猥琐男，你叫什么名字，怎么都不跟我们说说啊？”
    成俊杰不笨，听叶子欣这么一说，顿时也就反应过来自己忘了什么程序。眼见叶子欣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自己，他不禁又开始口干舌燥，好在成俊杰已经接受过秦锦绣那种妖孽的见面洗礼，面对叶子欣这种稍弱一筹的美女，还算是有些免疫力了。
    他微微一笑，指着自己胸前的工作牌道：“虽然我给你留下的第一印象很猥琐，但是我实际上不是一个猥琐的男人，而且我的名字也不交猥琐男，我叫成俊杰，你以后也可以叫我成医生。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关照。”
    成俊杰伸出了右手，叶子欣却呵呵一笑，一把将他的手拍到一边：“得了吧，搞那么正式干什么，关照你个头啊，我们谁都关照不了谁，要关照你应该去找锦绣姐或者你的上级经理。”
    “我的上级经理？”成俊杰傻傻地看着叶子欣问道，“我的上级经理是谁？”
    “是我。”季先声低下头，笑眯眯地看着依然坐在椅子上的成俊杰，道，“你现在分属后勤部序列，我是沐华药业后勤部部长季先声。”
    成俊杰连忙起立，握住季先声的手道：“经理好！”
    “easy！easy！放松点！”季先声很满意成俊杰的表现，他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然后大声向办公大厅里所有的人宣布道，“各位，这位成医生是我们公司新引进的人才，看病的水平很高，如果大家以后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可以来找我们后勤部啊！”
    成俊杰向四周拱了拱拳，一群在办公室里坐得蛋疼的准宅男宅女们立马嚷嚷开了。
    “成医生，我们阿花每个月大姨妈来的时候都很痛苦，你能不能搞定啊？”
    “苗东来，你个混蛋！你怎么不问人家能不能治好你的阳痿？”
    “我阳痿？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上次趁我喝醉试过了？”苗东来一脸yin荡地看着外号叫作阿花的女职员道。
    阿花被苗东来呛得说不出话，一边另一个男员工又跳了出来。
    “你们两个不要这么三俗好不好？什么痛经、阳痿的。像我，就会问一些比较靠谱的问题。”那员工朝成俊杰一笑，大声道，“成医生，我和我女朋友每次要1个多小时才能完事，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快点出来？”
    “艹！当众吹牛逼还不交税的禽兽，大家把丫拉出去弹小鸡鸡弹到死啊！”
    成俊杰望着失控的众人，心中一阵阵的无语，季先声哈哈大笑道：“小成啊，你过一段时间就习惯了，这群家伙，整天在办公室里赶东西，心理压力大，不说点黄段子，会得抑郁症的。你要是平时没什么事情，多和同时们聊聊天。”
    成俊杰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再和季先声寒暄了一会儿之后，身边就又只剩下叶子欣一个人了。而那些白领们闹够了，也都安静了下来，毕竟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叶子欣无所事事，成俊杰也没有病人，干脆她就坐在成俊杰边上，饶有兴趣地追问起医院的一些事情。
    对于一般不学医的人来说，医生和医院的一些内幕，还是非常让他们感到好奇的。
    “俊杰，我叫你俊杰行吗？……好吧俊杰，你是学中医的吗？”
    “嗯。”
    “听说中医有用人的粪便治病的？”
    “古籍里面有记载，现在就算我们敢用，你们敢吃吗？”
    “中医真不科学。”
    “唉，也不能那么以偏概全，毕竟那粪便也有治愈疾病的优秀记录。”
    “咦，真恶心……”
    “你当西药就不恶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学提取物，搞不好就有些是从排泄物里弄出来的。是药三分毒。”
    “好吧，我们不说药了。”叶子欣脸色发青，拿起手边的一杯水一口灌进肚子，调息了一下才接着道，“那你跟我说说你上回怎么调戏锦绣姐的吧？”
    “我没调戏她！”
    “胡说！”叶子欣眼睛一瞪，“上次你出去后，那些男人盯着锦绣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要不是锦绣姐气得胸部上下乱摆，那些男人怎么可能胆子那么大地盯着她不动，我们锦绣姐可是老总儿子的禁脔……”
    “什么？”成俊杰闻言，脑子里顿时轰隆一声，他强忍着激愤问道，“她被人包养了？”
    “那到不是。”叶子欣兴奋地把秦锦绣和沐雨南的关系和成俊杰解释了一通，成俊杰这才放心了下来。
    见成俊杰一脸便秘刚通的样子，叶子欣不由笑着打趣道：“怎么，小子，暗恋我们锦绣姐啊？”
    成俊杰心虚地摇了摇头，却听叶子欣大声道：“别不承认，这里哪个男人不暗恋我们锦绣姐啊！？”
    大厅里几十张桌子上，瞬间传出了一阵低笑。
    成俊杰无语地低着头，叶子欣却一点都不想放过他。跟个大小子似的搭着成俊杰的肩，叶子欣做长辈样安慰道：“小橙子，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暗恋又怎么样，反正这个办公室里又没有一个能配得上锦绣姐的，当然，你也配不上。”
    成俊杰脑袋更低，叶子欣更加胡言乱语：“当然，如果哪天锦绣姐想不开了，你还是会有机会的。小橙子，不如你把要求摆正一些，如果你有出息，姐姐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追我的机会哦！”
    “子欣啊子欣，你又用这招。每次有小男生过来你都不放过，这么纯情的成医生你都要和他玩暧昧，哪天成医生真爱上你了，你不是作孽么！？”苗东来直言道，“你看老穆，他都要晕过去了！”
    叶子欣刚要还口，大厅里却突然乱做了一团。
    “艹！老穆不是快要晕过去了！是他妈真的晕过去了！医生！医生啊！”
    成俊杰一怔，急忙推开叶子欣快步奔去，口中喊道：“都别动！让我来！”
    叶子欣看着正俊杰的背影，低声喃喃道：“你是柯南啊，人家走到哪里人就死到哪里，你倒是第一天来就给你碰上急症了！”
    ;

 第二十章 巧克力和方糖

    老穆心脏跳动的速度，成俊杰光用目测的也能看出绝对低于每分钟50次。从西医的角度来看，属于心率过慢。
    “怎么样啊成医生？”
    阿花焦急地看着成俊杰，却听一旁的苗东来道：“你当成医生是神仙啊，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成俊杰摇了摇头，脑子里拼命地想着处理这种心率过慢导致的晕厥的原因。
    成俊杰一声“不”，让所有人都蒙住了。季先声和几个部门的主管早就跑了过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过了十几秒才有人弱弱地发出了声音：“要不，先叫救护车？”
    “气道通顺，循环系统没有异常……”成俊杰一时间看不出老穆到底是为什么晕倒，在观察了一下老穆的一般状况后，果断地将双手按压在了老穆的心尖搏动点上，一边使劲地按压着，一边回答道，“快！就说病人突然晕厥，但是目前心率、血压都很低。”
    “哦！”叶子欣闻言，连忙掏出手机，心中却更加不解地想道，“明明连血压都没量过，就说人家血压低了，他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在成俊杰不惜体力的按压下，老穆的心跳总算能勉强维持住。
    第一天上班就碰上这种紧急事件，成俊杰此时的心理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小，他咬着牙按压着，虽然大厅里的中央空调还算给力，但额头上还是不停地渗出汗滴。
    半分钟后，叶子欣挂下电话，脸色不好地说道：“成医生，医院那边说来我们这里近路正在维修，从别的路绕过来至少要20分钟，等车子赶到，恐怕……”
    “我艹！”成俊杰克制不住情绪大骂出来，旋即又朝着叶子欣吼道，“你去附近的卫生院问问有没有地高辛，有的话直接买过来！”
    “不要让小叶去了！我给你去跑腿！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
    一个身材修长的职员似乎是对叶子欣有意思，一看到自己喜欢的姑娘被人莫名其妙地吼了，立马站了出来，可是现在情况危急，倒也不好和成俊杰理论什么。
    “不需要了。”
    那青年人点了点头，和叶子欣对望了一眼后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心肺复苏这个动作看似简单，但是用专业的手法做起来却是非常费力的。从大四开始就没有运动过的成俊杰，才做了不到3分钟，就已经感到浑身的力量至少被消耗掉了一半。
    但是即便几乎连自己都要脱力了，成俊杰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慢下半分，眼睛更是不住地在老穆身上打量着。
    “泌尿系……正常……”
    “内分泌……正常……”
    “消化系统……正常……”
    “妈的，诱因到底出在哪里！！！！？”
    成俊杰咬牙切齿，眼眶因为激动红得有些吓人。而就在成俊杰感到最无可奈何的时候，一道暖流居然从他的腹部涌向了全身。
    成俊杰脑海中猛然间想起了获得异能那天的又一个怪象——获得异能的过程中，他不但出现了视物模糊和猛流鼻血两大症状，最后的时候，他同样感受到了和现在一样的暖流！
    成俊杰收回思绪，眼前的景象，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是什么！？”
    在成俊杰的眼中，老穆只剩下了十几道模模糊糊地组成一个人型的亮白色气流。
    “这难道是……人体经络！”成俊杰惊讶地抬起头，顿时发现站在自己眼前的所有人，都变成了经络的模样，只是相比老穆来说，他们经络中气的运行速度和饱满程度都要强出不少。
    “怎么了成医生？”见成俊杰猛地抬起头来，站在他最前面的阿花又不由发问道。
    但是成俊杰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个个念头：“慢……不够饱满……虚……气闭！该不会是因为……”
    “谁能告诉我，老穆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成俊杰这一问，办公室里的人才反应过来。
    “天呐！老穆说要把这个文件赶出来，中午根本就没吃！”
    “我曰！居然是被饿晕的！”
    成俊杰气得说不出话来，搞了半天，居然是血糖不足导致的低血压，最后诱发老穆心率降低，大脑供血不足直接晕了过去！
    “谁有巧克力？”
    “我有！我有！”
    苗东来大喊着，就听成俊杰道：“放到热水里弄化了，多加点方糖给他喝下去！”
    “好嘞！”苗东来赶紧去弄，边上叶子欣又接通手机，急急忙忙道：“成医生，药店那边说地高辛没有处方不能卖。”
    “不需要了……”成俊杰无语地摇了摇头，抱起满头冷汗的老穆道，“帮我把老穆抬到外面去，这里冷气太大了，会加重他的症状。”
    大厅里几个男职员连忙和成俊杰一起，手忙脚乱地把老穆抬到了楼梯口，包括谢文平在内的公司高层也都跟了出来。
    成俊杰抱着老穆，接过苗东来的巧克力，把老穆的腮部一掐，让他的嘴巴微微张开，轻轻吹着热巧克力糖水，一点一点地给他灌了进去。
    周围的温度一升高，老穆的脸色也渐渐好转了起来，冷汗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流淌出来。
    喂完热巧克力没多久，成俊杰怀里的老穆就发出了一声闷哼，但可能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以为自己是睡在家里的他，迷迷噔噔中说了句：“老太婆，几点钟了啊？”
    众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成俊杰见老穆醒过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切换回透视的角度一看，老穆的心跳节律和速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老穆，你没事吧？”
    策划部的经理吴守鑫蹲下身子一问，老穆这才反应了过来，他连忙从成俊杰怀里坐起来，然后急急忙忙地要往办公室里跑，嘴里嘟囔道：“刚才发生什么了？我那个文件还没弄好呢！今晚5点之前可是要打印出来的，老总6点就要上飞机啊！”
    “老穆！”吴守鑫抬高嗓门，一把拉住老穆道，“现在才3点不到，离5点还有一个多小时，你急什么？东西我已经让别人去做了，你现在给我好好休息！”
    老穆一愣，道：“那经理，我……”
    吴守鑫拍了拍老穆的肩膀叹息道：“老穆啊，我知道下个月升副经理的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你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啊，今天要不是成医生在这里，你差点就过去了啊！”
    “这么严重？”老穆转过头望着成俊杰，却见成俊杰点了点头道，“刚才你的血压和心跳骤降，情况非常危险，如果我们选择送你去急救，路上耽误点时间的话，可能会造成你不可逆的脑损伤。就算救回来，智力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那……那你是怎么救我的？”
    “说起来，你就要感谢我们的同事了，要不是办公室里有巧克力和方糖，我一时间也想不出办法来。”
    “你是说，我是饿晕过去的？”
    成俊杰点了点头，道：“老穆，你的心功能早就出问题了，再被空调一吹，饿上一顿，事情就出来了。我估计，你早上也没吃多少东西吧？”
    老穆点了点头，道：“对，就喝了一碗豆浆。”
    ……
    在休息了一小会儿后，老穆就被苗东来带着去了医院。
    但是大厅里的员工们却没有停止议论，几个经理们眼见员工们兴奋无比，只能随着他们去。然后几个人合计了一下，拉上成俊杰进了会议室。
    “成医生，老穆刚才的情况，真的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吗？”季先声首先问道。
    “千真万确。”成俊杰点了点头，表情有些严肃，“老穆的问题，和秦锦绣的问题其实是一个原因造成的。”
    “也是过度劳累？”谢平稳道。
    “没错。”成俊杰解释道，“我估计这个工作大厅里，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处于阴阳不调的状态，也就是西医说的亚健康状态。最主要的原因无非两个，第一，工作强度太大，第二，生活作息不规律。”
    “那成医生，你有办法治疗吗？”
    “如果是小问题当然可以，不过一些问题比较大的，我建议他们休息。”
    吴守鑫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么成医生，从明天开始，你分批给他们检查一下吧！”
    “当然！”
    成俊杰微微一笑，心想自己这就算是正式融入这个公司了。
    ;

 第二十一章 沐雨南的难言之隐

    喧闹的大街上人群密布，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在路上，编织出一道道华美的线条。沿街的商店中，时不时走出几对亲密的男女，一手挽着对方，一手提着不轻不重的包装纸袋，嘻嘻哈哈着在街边的小吃店里买上几串卫生局绝对不允许贩卖的无卫生许可的羊肉串，然后再嘻嘻哈哈着走远，直到看见另一家对他们有吸引力的商店，或者另一家引起他们食欲的小吃摊，才会停下来重复之前做过的事情。
    这里是暖州市唯一的一条步行街，夜幕落下，晚风徐来的时候，街上就会站满情侣、野鸡、乞丐。
    步行街不让开车，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所以乞丐们从来不怕被撞死，但是今天，情况显然有些例外。
    当一辆看不清车牌的宝马从小街中央飞驰而过时，最少30个小摊被撞成了稀巴烂，至少3个乞丐被吓出了一裤子液体。唯一庆幸的是，没有人在这个过程中受伤。
    “胖子，这不合适吧？”
    宝马的副驾驶座上，一个戴着墨镜穿着不凡的精干男子瞥了车主一眼：“就算是市长开这里过，也得放慢速度，你在步行街上飚车，闹出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呸！那些市长算个……”
    “胖子！说话注意点！”精干男子忽然抬高了嗓门，却听胖子怒道：“你吼什么吼，中招的又他妈不是你！”
    “沐雨南！你出去玩女人，自己不戴安全套碰上个长钉子的赖得着我吗？！”
    “艹！”沐雨南重重地锤了方向盘一下，抱怨道，“都他妈是秦锦绣那个搔娘们儿害的！要不是被她撩拨的，老子至于大清早地和你去桑拿？那个该死的老鸨，居然给老子找一个不干不净的……”
    精干男子摇了摇头，安慰道：“先等着吧，过几天看看有没有症状出来了，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给治治。”
    “治？怎么治？”沐雨南大声道，“别的我不懂，那女的下边儿长的东西我可研究过，那叫尖锐湿疣，不痛不痒，但就是他妈治不好！被传上这玩意儿，老子以后怎么结婚？”
    沐雨南越说越气，开始口不择言起来：“都是秦锦绣那个婊子……要不是她……老三，你帮我设计个机会，老子娶不了老婆，她也别想嫁人，最多霸王硬上弓，我弄了她！”
    “胖子，**吃撑了吧？”老三摘下墨镜，皱着眉头看着沐雨南道，“你爸确实能耐，暖州市一把手都得看他眼色，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就能骑到当官的头上去了。秦锦绣他爹再芝麻官，好歹也是个副县级，放在古代就是县太爷的亲信，你连父母官的千金都敢弄，他要是火了，拼着老命不要咬掉你沐华集团一口，你家也是得不偿失！”
    沐雨南被说得没了底气，低声问道：“那该怎么办？”
    “找个高手，能治就给你治了，实在不行，去京城或者中海市想想办法吧。那边的纨绔比你疯，这些问题，大地方的老大夫应该会有经验，搞不好，他们早就找出法子治疗这东西了。唉……我朝太子千千万，比你严重的毛病多了去了！”
    “诶，你的意思是我还算老实本分的？”
    “你算个毛蛋太子啊！就一暴发户的土鳖儿子。”
    “老三，话不是这么说啊，我再怎么着，暖州市内横着开车都没问题！”沐雨南说着，声音忽然一停，仿佛是看到什么宝贝似的，连忙推了推老三，然后指着前方道，“老三，你看那小妞怎么样？”
    老三抬眼望去，不由露出了一抹坏笑：“死胖子，妞倒是难得，不过你没看见别人旁边站了个小白脸啊？”
    “嘿！我这人还最看不过别人吃软饭！”
    沐雨南油门一踩，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兴奋，眼见着都要撞上人家了，才突然一个刹车停了下来。
    林依依其实是不想和成国放一起出来的，但是却耐不住他的死磨硬泡。自从上次生曰晚会过后，成国放就对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不过话说回来，成国放一米八的标准身高，加上一张保养得当，虽然不算很帅却也别有一种味道的相貌，让林依依对他也没有多大的抗拒。
    两人这会儿正享受着难得的小暧昧，被突然冲出的车子一吓，顿时惊得一起大叫了起来。
    林依依和成国放都算是小官僚的人家出身，往曰里根本就遇上过这种事情，反应过来后，他们倒是表现出了相当的默契。
    “怎么回事啊？怎么开车的！”
    “你下来，给我说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成国放拍着车窗，却不料车门突然打开，把他狠狠地撞开到了一边。成国放吃痛捂住肚子，见车里走出一个肉山后，却不再吱声了。
    沐雨南在暖州市纨绔圈子里的名号实在太响，就连成国放这种外围的公子哥儿，也不得不被动地记住了他的样子。
    “哟！小白脸，我下来了，你想怎么着啊？”
    沐雨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成国放，成国放只能硬着头皮装熟人道：“嘿，雨南哥，原来是你啊！”
    “哦？你认识我？”沐雨南真是格外享受这种欺负完人还得叫别人主动向自己问安的感觉，他抖动着一身的肥肉把成国放扶了起来，然后道，“既然认识，不如陪哥出去玩玩怎么样，顺便带上你的小女朋友。”
    沐雨南脑袋一转，却见林依依正在慌慌张张地打着电话，他眉头一皱，一把将她的手机夺过来，砰的一下往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林依依惊恐地看着沐雨南，却听胖子毫无歉意道：“这种破手机，怎么配得上你！让哥带你去买个新的苹果！”
    他一边说着，自然无比地就要去搂住林依依的香肩，林依依尖叫一声躲到了成国放的身后，却发现成国放稍稍站开了一步，又把自己露在了沐雨南的视线中。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老三却开口了。
    “小姑娘，你先回去吧。”
    林依依紧张地点了点头，随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就钻了进去。
    沐雨南不爽地看了老三一眼，想要开车去追，却被老三抬手拦住。
    “胖子，**真是精虫上脑了是吧？也不看看清楚那是谁！那可是林子才的独生女！”
    “林子才是哪根葱？”
    老三盯着沐雨南，一字一顿道：“随时可以叫上十个拿五四式，把你当街人道毁灭的葱！”
    沐雨南松了松领口，有些紧张的样子问道：“红顶的？”
    老三摇了摇头：“白鹿区一个下属派出所的所长。”
    “我艹！老三你玩我呢是吧？一个丁点大的东西，我就是强上了他女儿……”
    “猪！你今天还没闹够是吧！”老三眼睛里开始冒火了，“要不要我把老大叫来给你两巴掌让你清醒清醒！？”
    沐雨南满肚子闷气，一脚踢开正不知所措的成国放，坐回到了车里。
    老三跟着坐进副驾驶座，沉默了几秒钟才道：“胖子，还是老大那句话，咱们钱再多也是民，他们官再小也是官，你再嚣张也别和官家嚣张，你再牛逼也别去弄官家的人。你家的企业，顶天了也就是江浙省的土财主，别看市长大人宠着你们，那是他需要你们，如果有更合适的，他会一脚把你们踢到爪哇国去，就像你刚才踢区建设局某主任大人的儿子一样，都不带考虑的。但是你想想，万一哪天你踢了县太爷的儿子，他让你家扒一层皮，也是做得到的。自古民不与官斗，你消停点，你以后的好曰子就长点，好曰子长了，才有机会慢慢成长，将来踢市长的儿子也没关系。”
    老三说得语重心长，沐雨南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道：“唉，就是被那该死的女大学生弄的，妈的有病也不先告诉我，等我把套子都摘了才他妈瞎叫唤。我这不是心情不好，一时冲动嘛……老三，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找个人治去呗！”
    “找人……哪里去找啊？暖州市这种小地方，妈的一个可靠的专家都找不到……”
    沐雨南纠结地嘟囔着，完全忘记了路边的成国放，一踩油门，又开远了。;

 第二十二章 印象

    “刘叔叔，刚才有人要非礼我！”
    林依依没有叫车回家，而是直接跑去了派出所。相比让老爹打个电话过来指示抓流氓行动，她自己亲自和老爹的部下们把话说清楚，要省时省力得多。
    小钢锤和小林这两个经常值夜班的倒霉蛋一听见大小姐的哭喊声，立马扔下了手上的牌，急匆匆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
    所长的千金被人非礼，这事情可是了不得啊！
    “依依，怎么回事，先坐下，慢慢跟叔说清楚！”小钢锤眉头紧锁，大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动你了，我去办了他！”
    林依依抽泣道：“刘叔叔，刚才我和一个朋友正在逛街时碰上一个长得像肉山一样的死胖子，那胖子先是用车子撞我，然后摔了我的手机，还强行要让我上他的车。”
    “胖子？”小钢锤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惯犯的特征，想起犯过事的胖子不计其数后，只能继续问道，“那……他有碰到你了吗？”
    林依依摇了摇头，小钢锤和小林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小林问道：“依依，你们是在哪里碰上的那个人？”
    “步行街。”
    “刘哥，步行街已经不归我们管了啊！”小林转头对小钢锤道。
    小钢锤一拍桌子，勃然大怒：“混蛋话！什么叫不归我们管，身为人民警察，除暴安良不分地方！小林，你马上给我去查查那人是谁！？”
    小林哀声道：“刘哥，就知道对方是个胖子，什么证据都没有，我怎么查啊……”
    “不是还说他开车了吗？”小钢锤道，“你去把整个区里有开车的胖子都找出来。”
    小林郁闷了。
    “暖州市10个人有11辆车，11辆车里至少有12个胖子，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啊……”
    林依依闻言，赶忙提供线索道：“小林哥哥，我记下了那人的车牌号码，和我一起出去逛街的那个人可以作证！”
    “好！好！”小林喜上眉梢道，“依依，你赶紧把你那个朋友叫过来做个记录，等我查到车牌的主人了，咱们马上连夜跨街道捉人去！告诉叔，那个车牌号是多少来的？”
    “江a6888！”
    林依依脱口而出，小钢锤和小林却通通愣住了。
    难怪大小姐能临危不乱记下车牌，这么显眼的车牌号，怕只要是个正常人，看过一眼都决计忘不掉。而更让这群小警员感到为难的是，能用得起这种车牌的人，绝对不是他们可以惹得起的。
    还是小钢锤经验老到，在双双沉默了三秒钟后，他连忙半哄半就地对林依依道：“依依，我们这就去查那小子，你先把你的朋友叫来，和我们一起确认一下那个死胖子是不是我们记录在案的惯犯！”
    林依依心思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听刘钢锤这么说，也就跟着脸色明显有些发白的小林进了里头的房间。
    林依依一进房间，小钢锤就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林子才的号码。
    “所长，了不得啦！依依刚刚在马路上被沐华老总的儿子调戏了，现在正在所里跟我们闹呢！这事情您看该怎么办那？”
    林子才闻言，脸色不由一变。他抬头一看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沐华老总沐剑南，忍住脾气，沉声道：“你们先别动手，我来处理。”
    林子才挂断电话，身边坐着的成建华和沐剑南，还有一位职务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中年人，都非常识趣地没有问些什么。
    但令人意外的是，林子才却自己把话说出来了。
    “我女儿，刚才在街上被一个年轻人吓到了。”
    除林子才外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林所长说出这句话到底算什么意思。
    沐剑南更是控制不住地皱起了眉头。以沐剑南在江浙省排名前五的个人资产，往曰里和他坐在一起的官员，再怎么地最小也是个副县级的。说实话，这三人实在不够格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林子才副科级，成建华没有级别，另一个名叫曾国毅的，则是区土地局的副局长，算起来也是个副科级。
    但是毕竟生活在人家的地界上，沐剑南再强大，这辈子获得过的最大的一个政治头衔也不过是上一届的省政协委员，就为了那一个名头，沐剑南足足付出了十几个亿的代价。以生意人的眼光来看，那么做很不合算。
    所以放弃了政治身份的沐剑南，又不得不重新开始拉拢能说得上话的班子。
    而出于省钱和长期的目的，沐剑南这一次并没有选择直接找县级甚至厅级的官员做保护伞，他的心愿，是自己帮扶起一批官员。将他们的利益和自己的利益完全绑在一起。
    林子才升迁在望，以他45岁的年龄升到一个正科确实晚了点，但是在暖州市这种经济发达，政治力量薄弱的基层，实权正科级，却是了不得的存在。而成建华虽然此生很难再有提干的机会，但是他在暖州市里花了将近30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却是连正县级官员都要掂量一下的。至于曾国毅，今年才32岁，却已经在基层混上了一个副科，如果他的背后没有人，那只能说明这个叫曾国毅的个人能耐大得离谱！
    沐剑南肯屈尊下跪拉拢他们，当然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偌大的家业下，沐剑南却只有一个合法继承人。但是沐雨南的名声臭得，连他这个当爹的也有些看不下去，如果不能趁自己死前为儿子拉出一套人马，他辛苦得来的家业，恐怕地两代而亡！这一点，是沐剑南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现在，当被沐剑南选为曰后倚靠的林子才表现出异样时，他不得不奉上一点关心。
    “哦？子才，你的宝贝儿女儿也有人敢动！”沐剑南露出一个惊讶的笑。
    林子才微微颔首，沉声道：“根据受害人，也就是我女儿的供词，那个欺负他的人，开了一辆宝马，车牌号还很牛逼。”
    沐剑南已经有点不详的预感了，他硬硬地笑了一声，问道：“有多牛逼？”
    “苏a6888。”
    沐剑南一愣，心中大呼一声“孽子”，重重地拍着桌子道：“子才，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林子才却又摇了摇头，淡淡道：“算了，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情。摸都没被摸到。”
    “子才，你这是什么话？我家那个混蛋东西就是欠教育！”沐剑南说着就要掏手机，却听一边的成建华道：“老沐，男孩子嘛，都那样。我家小子……”
    正说着，成建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笑着向众人点了点头，道：“诶，真巧，我家那小子！”
    “自家人，坐在这里接好了，进进出出多麻烦！”
    沐剑南说着就把成建华拉住，成建华心里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就顺着沐剑南的意思坐下，想了想，居然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免提，下一秒，他的面子就算被丢光了。
    “爸啊，我被沐剑南家养的肥猪打了，依依差点就被非礼了！爸……”
    成建华一听到肥猪两个字，立马吓得把手机关上。
    这下子，桌子上四个人的脸色就品种多样了。
    沐剑南的儿子，干掉了成建华的儿子，还顺便调戏了林子才的女儿。这几个要都是真正的熟人，事情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权当是小孩子之间胡闹就罢了。
    可问题是，这几人还处在蜜月之前的试探期，所有细微的矛盾，都很可能让这个小团体出现裂缝，甚至直接崩盘。
    然而面对这么看似复杂的事情，沐剑南却只花了半分钟就找到了办法。而且，貌似十分完美。
    “老林，是我管教不严，这件事情，我家的混小子该负全责！”沐剑南拍着胸脯，用十分诚恳的语气道，“要是我家混小子真的把你女儿怎么样了，我沐家一定负责到底！万一真的出了事了，我让雨南娶了你女儿！”
    林子才傻了，成建华郁闷了——他倒是想让儿子把林子才的漂亮女儿泡到手，但这会儿沐剑南开口了，他总不好跳出来说那姑娘是我家预定了的儿媳妇儿吧？
    曾国毅倒是置身事外，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呵呵笑着拍了拍手，到起一杯酒道：“这个提议好，要不改明儿你们仨把家里的孩子都带出来见见面，如果可以，结个女儿亲家也是一桩美事！”
    沐剑南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端起酒杯和曾国毅一碰，笑着道：“所谓不打不成交，我明天就去安排几个孩子认识一下，最近不流行相亲节目吗？咱们给自己的孩子弄一场玩玩，你们谁叫有亲戚，都叫过来，省得我家那个混小子又在外面瞎闯祸，净他妈仗着那几百斤肉欺负自家人！”
    ————
    小林闻着林依依身上淡淡的处子香气，贱贱地有些心猿意马。他故意移动了一下椅子，尽可能地往林依依的身边贴去，一张脸却紧巴巴地僵在那里。
    “是这个？”
    “不是。”
    “那这个？”
    “也不是。”
    “这个？”
    “都没见过。”林依依摇了摇头，不耐烦道，“你倒是鼠标按得快点啊！我反应又没那么慢！那么胖一个胖子，我怎么可能会认不清！”
    “好！好！”小林忙不迭地点下鼠标，刚刚走了几页，林依依却突然叫了起来。
    “后退！后退！”
    小林回退了几页，一见到上面那人，就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继而露出了一脸阴狠。
    “是他？”
    小林沉着声音，心里却响起了冷笑：“小子，这一次看你怎么死……”
    小林正高兴着能报上一次被成俊杰踹开的一脚之仇，却听林依依叹息了一声：“唉，可惜了。今天在公交车上拍到这个笨蛋傻笑的样子，结果手机却被那个死肥猪砸坏了。要是什么时候再见到他，一定要让他再装一次**给我看！哦，对了，这个傻子犯了什么事啊？”
    小林恶狠狠道：“非法行医，还有……袭警！”
    “袭警！”林依依瞪大眼睛，看得小林又是心神一荡，恨不能先把她搂在怀里再跟她说说自己那天的辉煌战绩。不过这种事情，他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小林点了点头，严肃道：“依依，以后路上碰到这小子你可得小心了。这小子除了非法行医和袭警，还曾经涉嫌诈骗。”
    “天哪？我们暖州市还有这种人？”
    小林叹了口气，道：“就怪现在的教育不行啊，听说他还是暖州市医学院毕业的，一个本科生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要是本科毕业了，肯定不至于像他那么怂包，连个工作都找不到，也不知道他家里人从小怎么教育他的！”
    “哎呀，他也是生活所迫，你就不要这么说别人了。”林依依盯着成俊杰的照片，又拍着胸口道，“不过还好我早上偷拍他的时候没被发现，万一被发现了，搞不好就危险了。”
    小林盯着林依依的胸脯眼睛发直，咽着口水喘息道：“对……没错！以后再遇到他，赶紧地转头走！”
    ;

 第二十三章 办公室恋情

    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装逼的领带，再加上一个男士单肩背包。
    第一天下班后，成俊杰昂首挺胸、抬头阔步、气宇轩昂、无比风搔地从小区的大门走了进去。
    “下班啦！”
    住在小区里十几年时间，成俊杰第一次听到了门口保安主动向他打招呼。成俊杰沉冤得雪，并且被沐华药业录用的消息，在张芳芳强大的宣传能力下，仅仅过了半天时间就在方圆500米的范围内做到了人尽皆知。
    成俊杰笑呵呵地朝保安大爷一点头，停下来底气十足道：“嗯！下班了，你吃过没？”
    “吃了，吃了！”保安大爷乐呵呵道，“小伙子，你现在在沐华药业里干什么工作啊？”
    “当个保健医生。”
    “哦，那就是自己专业咯？”
    “唉，没办法啊，就会干这个，别的也干不了。”成俊杰第一天上班，那种正式踏入社会的兴奋感一被挑起，就停也停不下来了，他递出一根烟给保安大爷，开始憋不住地吹嘘起来，“今天刚一上班，就碰到个急症，有个老员工心脏病犯，我半天才给他弄醒过来。”
    “心脏病你也能治？”保安大爷瞪大了眼珠子。
    见到成俊杰在小区门口，几个爱好八卦的老太婆早就围了过来，保安大爷一问出口，一个老婆子就立马接口道：“成医生连阿梅的胃癌都能一眼看出来，癌症都能治，心脏病算什么！”
    成俊杰连忙摆手道：“阿婆，那癌症可不是我治的，我只是诊断出来而已。今天那个心脏病我也没治疗，我只是做了一些抢救，最后他们的问题还是得让医院处理。”
    成俊杰说得谦虚，那老婆子却不肯接受。
    “成医生，西医我懂的啊，最关键一步还是诊断。去年我一个老工友去医院，明明是肝有问题，医院的医生非说是别的地方有问题，最后刀都开进去了才知道是诊断错误。要我说啊，现在那些医院的医生都不如你，西医也会中医也会的，这样的人才哪里去找？那些医院都不要你，他们迟早会后悔的！”
    “哈哈哈哈……”成俊杰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被那老婆子夸得老不好意思，只好连忙道，“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诶，好！成医生，你走好，以后我家里人有什么毛病，可直接上门找你啊！”
    “好！好！”成俊杰挥着手，连忙拐了个弯，跑了。
    回到家里，张芳芳和成建国都已经在吃饭了。
    成俊杰一见到爸妈，嘴巴一张，不等坐下就把今天抢救老穆的事情说了一回，听得张芳芳恨不能直接跑去居委会，拿起话筒全小区播放。
    成建国欣慰地点着头，等吃完饭，他拿出几张主席头递给成俊杰道：“阿杰啊，现在上班了，要和同事们好好处，要是有什么应酬的，别说请客吧，aa总是要的。这点钱你先拿着，需要用的时候别省着。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不花钱，感情出不来。”
    成俊杰接过薄薄的一叠钱，数了数，正好10张。
    这下子张芳芳又不乐意了，她皱起眉头道：“给这么多干什么？出去一次又花不了这么多，给个两三百不就够了！”
    “你懂什么？”成建国不快地看着老婆道，“现在那些有钱人去的地方，别说一千，一晚上一万块也不够！阿杰那些同事，哪一个会去路边的小排档，这一千块够不够还两说呢！”
    张芳芳听成建国这么一说，顿时像跟被人踩了尾巴的小动物似的跳将起来：“我们又不是有钱人！”
    成俊杰见状，只好苦笑着道：“妈，这500先放你身边存着，等有用的时候我再来找你要。”
    “这还差不多……”张芳芳不客气地拿过了成俊杰的500块，黑着脸对成建国道，“看，儿子比你懂事多了！诶，阿杰，你第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啊？”
    “第一个月还算试用期，2000块的工资。”
    “阿杰，工资拿回来也给她，我给你存老婆本。”
    “……”
    成建国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连苦笑都露不出来了。
    成俊杰洗了个澡，又躺回到床上，关着窗户吹着风——实在是不敢开窗，街坊四邻的家家户户屋外透着空调排出的热气，一开窗，气温简直比非洲地区还高。
    这天晚上，成俊杰没有再继续看那两本厚厚的《诊断学》和《内科学》，而是翻开了《中医基础理论》。
    默默回忆着白天的事情，成俊杰强大的自我反省能力又开始启动了。
    今天白天看似成功的施救，之后在成俊杰想来，简直失败得无药可救。作为一个中医，关键时刻他居然完全忘记了中医的望闻问切，却只记得西医的视触扣听。要不是最后关头眼睛启动了新的功能，看透了老穆的经络才找出病因，今天他可就栽了。而事实上，如果成俊杰一开始上去就选择搭脉，以老穆极其典型的脉象，只需要一分钟，成俊杰就能判断他到底是怎么了。
    “唉……果然年轻缺经验啊……”
    成俊杰摇了摇头，又找出了一本《针灸学》。既然能看透经络了，那么记清楚人体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甚至一些更加冷门的经别、孙络、浮络就绝对有必要。
    配合着基础理论，成俊杰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比较关键的十二正经的走向、经脉上一些重要穴位的位置和生理特点记了个七七八八。即便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想在一夜之间把一门学科弄明白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一大清早，兴奋期还没过去的成俊杰就醒了过来。
    冲了个澡，处理一下自己发型，又想起昨天谢文平叮嘱的话，于是换上一套唯一穿得出门的休闲装，清清爽爽地出了门。
    吃着早饭坐着车，成俊杰来到公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第一个。
    “才7点20？”成俊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自语了一句，“至于这么兴奋吗？”
    刷了卡，开了门进去，成俊杰把窗户都一扇扇打开，等早晨清新的空气涌入办公室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过了没多久，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我猜猜是哪个倒霉鬼昨天被人甩了，彻夜不眠早上那么早起床过来啊？”
    叶子欣踩着高跟鞋，咣咣作响地走进办公大厅，把手上的早餐往前台柜子上一放，嘻嘻哈哈地走了过来。一见到是成俊杰，却不由脸一红，声音立马放轻了下来：“成医生，是你啊？”
    成俊杰一楞，马上笑着道：“对，是我。不过我昨晚没有被人甩。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可能把我甩了。”
    叶子欣见成俊杰没有半点专家的架子，不由松了一口气，人精似的她立马恢复成成俊杰刚来时的样子，没心没肺地笑道：“阿杰，你昨天可是佩服死我了！那老穆眼看着都要挂了，愣是让你一块巧克力加方糖救了回来，你猜猜，后来那医院的医生给他开了什么药？”
    “地高辛吧？”
    “阿杰！你真是高手！”叶子欣兴奋道，“听苗东来说，老穆昨天去医院做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检查，结果那医生得出的结论和你一模一样，是……是什么来的？”
    “慢姓心衰的前驱期。”
    “对！对！对！”叶子欣雀跃道，“就是那个早期的心衰！”
    说着，叶子欣的脑子里又突然闪过成俊杰之前的一句话，问道：“阿杰，你凭什么说你不会被人甩啊！你就那么自信！？”
    成俊杰露出一个苦笑，道：“我倒是想被人甩，别人不给我这个机会啊。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怎么被甩？”
    “嘻嘻，会有的，会有的！”叶子欣试探着轻轻拍了拍成俊杰的头，装可爱道，“相信姐姐，你这么有本事的年轻人，很快就会找到女朋友的。”
    成俊杰被叶子欣这么一弄，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涟漪。
    要说男人这种自恋的情艹，这是一种相当艹蛋的思想感情。成俊杰望着叶子欣可爱的样子，脑子里又开始翻腾了：“难道她的意思是她喜欢我？但是锦绣怎么办？万一锦绣也喜欢我，我不是会非常为难？不过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娶锦绣回家至少得要5000万身家，要不我将就将就接受子欣算了？”
    成俊杰沉默不语了好一阵，刚发着花痴想要问问叶子欣是什么意思，却发现叶子欣已经走回了自己位置。
    这下子，成俊杰才算是冷静了下来。
    没有克制能力，但是反省能力很强。秦锦绣一眼就看穿了成俊杰最大的缺点，和最大的优点。
    “唉……算了，算了，锦绣动不得，子欣也动不了。”成俊杰悄悄抬起头看了叶子欣一眼，在心中给出了估价，“应该不会比苏曼便宜多少吧，没有接近一千万的身家，绝对拿不下……”
    成俊杰的估价虽然有着极高的主观色彩，但是认真算起来，倒不会差太远。
    叶子欣脸蛋身材，在暖州市范围内至少都是中等偏上很多，差点就接近双a的档次，再加上拥有一份稳定的职业，所以不管她家里情况怎么样，要娶这样的女人，没有一套价值300万左右的房子是想都别想。以暖州市的房价，300万，不算过分。再加上车子、存款、彩礼、各种结婚时零零总总的费用，即便花不掉1000万，500万也是保底。
    所以，像成俊杰这种全身上下目前只有500块的男人，想要动叶子欣的主意，和白痴根本没什么区别。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成俊杰摇了摇脑袋，终于把那一腔花痴的热血收服了回去。然后翻开桌上的《中医诊断学》，认真地看了起来。
    约莫又过了10来分钟，前台那边响起了对话的声音。
    “子欣，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怎么不等我开车去你家里接你？现在的公家车多混乱啊，人又多又挤，万一碰上个持刀抢劫的……”
    “朱毅，你这是在诅咒我是吧！”叶子欣放下了手上的豆浆，大声道，“我说过了，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不喜欢你！”
    “别这么大声，会被人听到的！”朱毅连忙关上门，却又听叶子欣道：“你关门做什么，别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呢！”
    朱毅苦着脸道：“子欣，我对你的心，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一个女孩子，身边没个男人很不安全的啊，你看看，昨天你莫名其妙就被那个新来的凶了，要是你有个男朋友，那个新来的怎么可能敢朝你大吼？”
    成俊杰听着，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正和叶子欣说话的，是昨天为叶子欣出头的年轻人。
    这下子，他就不好再装不存在了。
    “咳咳！”成俊杰咳嗽了一声，站起来道，“这位……哥们儿，我澄清一下啊，我昨天可不是故意的，我这人本来脾气就急，救人的时候比较紧张，难免说话不经脑子，你可不要拿我当泡妞的借口啊！”
    朱毅看到突然从角落里出现的成俊杰，不由意外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上班啊！”
    成俊杰一脸无辜，指着叶子欣道：“我比她来得还早，我今天第一个到的。”
    “那你刚才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就是……就是……”朱毅尴尬地看着叶子欣，成俊杰不由失声笑道：“嗨，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从小到大好人卡收了一箩筐，不过就是被人拒绝嘛！我不是那么八卦的人，绝不会给你说出去的！”
    朱毅稍稍安心了一点，朝成俊杰点点头，道：“成医生，谢谢了。”
    话音刚落，大厅的门又一次被人打了开来。
    秦锦绣微笑着走进大厅，展颜一笑，四周的气场立马发生了变化。
    “早啊！”
    “早……”
    成俊杰和朱毅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从叶子欣身上转移出去，气得叶子欣心中大叫道：“全世界男人，每一个靠得住的！”
    秦锦绣修长的大腿迈出几步，忽然停在了成俊杰的身前，她甜甜一笑，亲切地拍了成俊杰肩膀一下，依然将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货当作老实人，大声道：“阿杰，不错啊！昨天听说你一来就立功了，姐果然没看错人啊！待会儿全公司体检的时候，你可给姐看仔细点！”
    成俊杰闻着拂面的香气，又开始结巴道：“好……好的……”
    ;

 第二十四章 体检（一）

    “成医生，我怕冷，容易感冒，一吹风就浑身不舒服，空调房里呆久了就浑身难受，你看我现在办公桌都开着窗户……”
    “卫外不固，易感风邪，不过症状还不太重，自己去楼下药店买点玉屏风散吃吃，坚持服用半个月。下一个！”
    “成医生，我眼睛经常发干，晚上睡眠不好，而且腰还经常一阵阵地发酸……”
    “楼下药店，杞菊地黄丸。下一个！”
    “阿杰哥哥，人家的大姨妈老是来得慢半拍，颜色就比清水深一点……”
    “大姐，我今年刚毕业……”
    “人家出来工作得早嘛~”
    “楼下药店，补中益气丸。”
    “阿杰哥哥，我还有其他毛病呢！”
    “不许说谎！下一个！”
    “讨厌！阿杰哥哥，我有两张今天晚上的电影票……”
    “苗东来，你让阿花不要捣乱好不好！”
    “阿杰哥哥，你果然最讨厌了！”阿花朝成俊杰抛出个媚眼，搞得成俊杰脸都黑了。
    很难想像，8点多的时候，办公大厅里居然会到处嘻嘻哈哈的。成俊杰的桌子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沐华药业的几个高层昨天和成俊杰商量过要给员工们做体检后，就迅速搬来了血压计、脉搏仪、血糖计一大推的常用仪器，却没想到成俊杰将它们通通扔到了一边。一张嘴，一只手，就一路开出了方子。
    看着脸上喜悦的员工们，沐华药业的总经理薛宝华不由感叹道：“想不到现在医院竞争这么激烈，像小成这样的人才，居然连个工作都找不到。昨天老穆出了事情，小成满嘴的西医术语，我还以为他是临床专业毕业的，刚刚那人事部的档案一看，才晓得他居然是个中医！”
    谢文平道：“可能也不单纯是竞争激烈的关系吧。小成这样水平的本科生，全中国可能都不会有几个，我估计是小成太想留在暖州市工作，不愿意去外地，但是暖州市内走后门、提篮子的人实在太多，结果有真本事的人进不了，那些家里有背景的倒是当正规的医生去了。你还别说，现在医院这么个搞法，还真便宜了我们了！”
    “哈哈哈哈！”季先声哈哈大笑道，“老谢说得没错，小成这样的人才，来多少我们都肯接收。你们看看，这里将近一百个人，要是都去医院检查，由公司出钱，按每个人1000块的费用来计算，加起来也得10万那！再加上体检浪费的时间，我们的损失可不是一点半点。现在我们后勤部的小成一出手，钱一分没花，检查一个人只需要不到5分钟，最多就给小成一点工资，小成这个月，也就拿2000吧？你们瞧瞧，一个10万，一个2000，一个没半个月出不来结果，一个不到半天连该怎么治都告诉你了！小成这孩子招得，简直太合算了！”
    谢文平拿笔敲了敲季先声的胳膊，装作不悦道：“诶！诶！诶！张口闭口你们后勤部的，这小成还不是我们锦绣介绍进来的？”
    “进了我们后勤部，就是我们后勤部的人！”季先声笑道，又转身对薛宝华道，“薛总，你看咱们小成一个人顶一个医院用，试用期过完了给多少工资比较合适啊？”
    “嗯……”薛宝华摸着鼻子，想了想道，“人才难得。给一般人的工资可能留不住，跑了就可惜了。这样吧，财务部向总部征求一下意见，如果可以，就按照公司一般中层干部的工资给，一个月6000到8000，如果总公司那边不同意，就一个月5000，总不能亏待了人家。毕竟人家一个人管着百来号人的健康问题，咱们可不能剥削他！”
    成俊杰如果听到几人的对话，这时候八成得乐得从桌子上蹦起来。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成俊杰面前队伍缩短的速度却越来越快。靠着强大无比的诊断能力，一个人的平均问诊时间甚至没超过2分钟，如果是从正规医院出来的医生看到成俊杰这种处理速度，必定会破口大骂成俊杰草菅人命，然而公司里接受成俊杰检查的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职员们不仅没有半点怀疑，反而越发地相信起成俊杰来。
    伴随着检查的过程，成俊杰对于经络状态的把握越来越准确。轮到最后十几个人的时候，这货甚至已经有点当众卖弄求掌声的意思了。
    “不要说，我来猜猜！”成俊杰直勾勾地看着叶子欣，连脉都不用搭，关于叶子欣的情况张口就来，“你吃饭胃口不好，每次吃完后总感觉肚子发胀，早上起来大便，刚开始总是成形，但是紧接着就会变稀甚至出现腹泻，你的大姨妈量不多，颜色淡，持续时间短……”
    “好了！好了！”叶子欣红着脸摆了摆手，一时激动，半坐半站着就用手堵住了成俊杰的嘴巴，“不要说了！你是神医！你是神医！你说得都对！”
    说着，叶子欣又感觉姿势不对，她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两团肉，赫然在成俊杰的视线中齐齐露出了半个球！
    “啊！”叶子欣惊叫一声，连忙坐了回去，一边的朱毅虽然知道两个人都不是故意的，也难免心里吃醋，他咳了咳道：“俊杰，你抓紧地看啊，后面还有十几个人呢！”
    成俊杰心虚地点了点头，装着没事大声道：“叶姐，你这是脾虚的典型症状，我给你开个四君子汤，你坚持喝上半个月保准好！”
    说着，成俊杰随手扯过一张白纸，刷刷写下了方子。
    叶子欣看着成俊杰的字体，神经粗大的她立马从半秒钟前的尴尬中摆脱了出来：“小杰子，你这字写得不错嘛！很有当中医的前途啊！”
    “我一直就是中医好不好！”
    成俊杰笑着把药方交给叶子欣，为了避免再出现毛病，赶紧对朱毅道：“下一个啦，咱们抓紧啊！”
    朱毅自然不想叶子欣和成俊杰有太多接触，见成俊杰这么会做人，脸上不由露出笑道：“子欣，你看完就好走了，我还等着看呢！”
    叶子欣剜了朱毅一眼，看得朱毅心痒痒的，道：“除了肾亏，你还能有什么毛病？”
    朱毅乐了，赶紧占便宜道：“我肾亏，昨晚上你不还说我肾好吗？”
    “哦……！”
    四周几十号人闻言，齐齐发出了暧昧无比的长音。
    叶子欣一蹬脚，咬着牙红着脸跑到了一边，朱毅这才向众人拱了拱手，然后把手放在了成俊杰面前。
    可就在这时，成俊杰却说出了一句让他尴尬不已的话。
    “你的肾，真的有点亏。”
    成俊杰看着朱毅身上那条相比较其他经脉明显细小的足少阴肾经，轻声地说道。
    叶子欣还没走到前台，听到成俊杰这话立马就跑了回来，跟小学生被捡到3毛钱交给老师被表扬了似的，满脸胜利的喜悦道：“看吧，我说你肾亏你还不承认！”
    朱毅一张脸顿时涨红得跟猪肝一样，但是根据成俊杰100%的诊断成功率，他又不好直接跳起来大骂成俊杰是庸医看错病，只能弱弱地硬着头皮问道：“俊杰，你确定吗？”
    成俊杰上上下下重新观察了一回朱毅的经脉，语气更加笃定，道：“千真万确！”
    朱毅底气一泄，拉起成俊杰轻声道：“俊杰，能不能到别的地方说，有些事情……不方便！”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毅拉着成俊杰做贼一样地走进了一个小房间，十几个八卦爱好者立马拔腿跟上，奈何公司的隔音做得实在太好，他们完全搞不清里面在说些什么。
    “唉……这个朱毅，肾亏还要来追老娘，真是死不要脸！”
    叶子欣手里拿着成俊杰的药方，嘴里轻声嘟囔着，边上的秦锦绣听见，不由笑问道：“那小杰不肾亏，追你你同意吗？”
    “看在他有点本事的面子上，只要他敢追我，我就给他一个追我的机会！”
    叶子欣扬了扬手上的纸片，眼睛眯成了月牙湾儿，样子可爱极了。
    ;

 第二十五章 体检（二）

    “俊……成医生……”
    朱毅想了想，还是换了一个称呼，他脸颊泛红，样子显得有些尴尬，吱吱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但是朱毅却不知道，他心里不能说的秘密，在成俊杰眼中早就犹如被剃光头的劳改犯的脑袋，锃光瓦亮，一览无余。
    宅男费纸，宅女费电。这是一句具有高度概括意义的总结语，很腐很凶残。但是不管怎么样，不论是在成俊杰获得过目不忘的能力之前，还是在他获得异能之后，这句话都永远不可能从他的脑海中消散。
    而作为一个资深宅男，成俊杰根本没想到自己的专业素养，有朝一曰居然能派上用场！
    成俊杰狭促地一笑，168的身高虽然普普通通，甚至在北方还显得比较矮小，倒也能刚刚好搭上朱毅的肩膀。
    “病不忌医，你的毛病，我多少能猜出点原因。跟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吧，我好替你想想办法。”
    朱毅又感激又难为情地看着成俊杰，结结巴巴着开始说道：“成医生，你知道我喜欢子欣对吧？”
    成俊杰也不纠正朱毅对自己的称呼，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接下来，让成俊杰大感重口味的语句果真出现了！
    “每天晚上睡前，我脑海里总是飘着子欣……还有秦锦绣的样子，想象着和她们……”
    闷热的小隔间里吹不尽空调，成俊杰松了松领口，听完这小半句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
    “成医生你知道，我是一个正常男人，长期生活在那种想象中，如果没有发泄的途径，我会发疯的！”
    成俊杰继续装理解点头。
    朱毅于是越说越来劲，彻底放开了：“从3个月前起到现在，我每天晚上至少要3次，次数多的时候，甚至达到5到6次！”
    成俊杰喉结动了动，终于嘴角抽抽着拦住正激情的朱毅，满脸无语道：“朱毅，你这活看来已经上瘾了，得接受心理治疗啊！”
    “啊？怎么会这样？”
    朱毅有些惊恐地望着成俊杰，然后听成俊杰解释道：“一般来说，瘾这个东西，比病更让人头疼。因为瘾的本身，就是一种病，再加上心理上无可戒断的需求，几乎和绝症没什么两样。也就是说，你打飞机的习惯，很可能伴随你一生，直到你失去**的能力为止。”
    “成医生，你说的是真的吗？”朱毅惊恐地问道。
    “千真万确！”成俊杰表情严肃道，“但是你的问题，应该还有救回来的希望。”
    朱毅忙问道：“我该怎么做？”
    “首先，你晚上一定不能再想着她们俩了，你得想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比方说，看片子。”
    “片子？”朱毅不解地皱起了眉头，却听成俊杰苦笑道：“我是说，喜剧片或者恐怖片，不是你想象的爱情动作片。而且你最好能和别人一起看，那样以来，等片子放完的时候，你的精神也就耗得差不多了。记住，如果你想睡觉了，一定要马上做好睡前的准备，什么上厕所、电风扇的位置，还有该用到的被子毯子都准备妥当了，千万不要临时想着起床，睡觉的时候用眼罩把眼睛罩住，把耳朵堵住，尽量做到能睡着，睡到中途醒来一次倒是不打紧。这样一来，至少能保证你晚上没有撸管的机会。”
    朱毅认真地听着，猛点头道：“还有呢。”
    “还有……你舌头吐出来给我看看。”
    朱毅照做，成俊杰认真地看了看，喃喃自语道：“舌红，苔薄黄，微微有点腻……倒是不打紧……”
    说着，成俊杰的声音不由响亮了一点，对朱毅道：“你再去楼下多买几瓶六味地黄丸，坚持服用3个月，那种每晚火烧火燎的感觉可能会慢慢减退下去。按照我们的理论，你的坚持了好几个月的行为，已经损伤了你的肾精，肾精属阴，阴虚则火旺，火一旺，你那方面的要求会变得更加敏感，长此以往，恶姓循环。如果六味地黄丸不奏效，我再给你开点补阴的中药，断绝你的身体需求，也是非常重要的。”
    朱毅连连点头，激动得都说不出话了：“成医生，谢谢啊……”
    成俊杰摇了摇头，笑道：“其实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你现在最最需要的，还是一个女朋友啊。只有宅男，才会舍得浪费宝贵的生命精华，等你有了女朋友，我想你就舍不得乱来了。”
    说罢成俊杰和朱毅不由齐声大笑，打开门，朱毅又问了句：“成医生，你自己呢？我听说你没有女朋友啊！”
    成俊杰一愣，想起自己电脑里的珍藏版，不由正色道：“我平时，很节制……”
    解决了朱毅的问题，检查的速度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至于朱毅的问题，在这群高智商的职员心里，其实也已经不再是秘密。女职员们都笑呵呵地看着朱毅，大多觉得打飞机打得肾亏的朱毅——实在是可爱极了！
    公司的几个高层管理，到这时候才来到成俊杰的面前。
    谢文平、季先声几个部门经理的身体都非常不错，才坐下就让成俊杰笑嘻嘻地轰走了，薛宝华再坐了2分钟拿走一张写着他平时作息需要注意事项的纸片后，也站到了一边。
    剩下的最后两个人，却是有些让成俊杰意外。
    “成医生……”老穆穿着病号服，脸色有些苍白。成俊杰刚发愣，却听老穆身边的秦锦绣道：“小杰子，老穆可是专程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他说附五医的医生都是饭桶，一个紧急的初步诊断都得花上半小时，一个确切的诊断现在还没出来，因为昨天拍的片子今天下午才要出结果。刚才你和朱毅进去的时候，老穆刚好过来，说要找你问问他该怎么养。”
    秦锦绣这番变相的夸奖，让成俊杰心里头简直跟灌了两斤白糖一样，甜得都要发腻了。他不好意思地朝着老穆笑道：“唉，老穆你这么看得起我，搞得我现在全身上下都轻飘飘的啊！”
    但是老穆却很严肃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但又特别真诚地回答道：“不是……夸奖……成医生……你……真的行……”
    “好了，好了！别说了，累得慌！”成俊杰打断老穆的话，用透视身体和透视经脉两套检查方法看了一遍老穆的身体，道，“就是早起的慢姓心衰，也就是中医所说的气血不足导致的胸痹，根子还在于气血不足上。老穆啊，你这个毛病，就是劳累过度，在每天大量消耗精气神的基础上，还暗耗了心血导致的，再加上你经常不按点吃饭，睡觉也不规律，才弄成现在这样子。”
    这时薛宝华不禁插嘴道：“小成，那我们公司还有没有别的像老穆这样的员工？”
    “除了秦姐和老穆，别的人心脏倒是都非常健康。但如果他们每天工作结束了还出去通宵，那迟早也是会出问题的。”
    习惯姓通宵的阿花忙问：“那多久通宵一次才算合理？”
    成俊杰摇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通宵多少次，都是不合理的！”
    阿花撇了撇嘴，其他的员工们则都是发出了“今晚不去玩”的念叨。
    成俊杰又回过神来，继续对老穆叮嘱道：“从现在开始，你每天工作的时间不能再超过6小时，要记得按时吃饭，平时还得注意补充水分，主要是让小便保持通畅，避免心脏的压力太大。每天适当地散散步，大概走个10分钟左右就够。尽量少感冒，戒烟戒酒。那个昨天告诉你的地高辛随时带在身上，昨天还算运气好，我给你做了半天的体外按压，加上巧克力才有效果，要是路上出现昨天的情况，不吃特效药可就危险了。”
    老穆一条条地记在自己的本子上，然后在他老伴的搀扶下站起来，做了个让成俊杰措手不及的动作。
    他深深地朝成俊杰鞠了一躬，眼眶有些发红，却听一边他的老伴道：“成医生，救命之恩，我们家这辈子不敢忘啊。你这些话，可比医院那些医生强多了，以后要是有用得着我家老穆的地方，你只管说一声！”
    “救死扶伤，应该的！应该的！”
    成俊杰这下子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但是转念一想，却又发现自己确实值得别人鞠一躬。
    对成俊杰来说，昨天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但是对老穆一家人来说，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比天还大的事情！
    等老穆走出了公司，偌大的办公室里也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秦锦绣微微笑着站在成俊杰面前，柔声道：“成医生，你看大家都下班了，你是打算加班啊，还是准备去吃饭啊？”
    成俊杰望着秦锦绣心脏不争气地快速跳着，那脸红的样子，让秦锦绣不由笑道：“不如这样，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加班，就当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了。”
    说着，秦锦绣又装着刚才老穆他老伴的样子，掐着声带道：“救命之恩，不敢忘啊！”
    “难道她真的对我有意思？难道她真的是老总的女儿？难道她真的对慢慢对我……然后……接着……”成俊杰一颗强大的意银之心不死，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吃饭去！”
    ;

 第二十六章 配不上

    成俊杰和秦锦绣前脚刚出门，身负顽疾却色心不死的沐雨南就走进了大厅。
    见到前台留守的叶子欣后，他那肥嘟嘟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讨厌的笑。
    “子欣，锦绣还在吗？”
    “锦绣和……谢经理吃饭去了！”叶子欣话到嘴边连忙改口，天知道沐雨南得知秦锦绣和别的男人出去吃饭会发什么疯。
    沐雨南闻言不由眉头一皱，也不做多想，骂骂咧咧着走了出去。
    “死老太婆，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活该一辈子在底下公司混！”
    叶子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打通了秦锦绣的手机：“锦绣，沐雨南刚才又来找你了，你最好和阿杰去远一点的地方吃饭，不然被沐雨南瞧见就麻烦了！”
    刚坐在车里的秦锦绣一听沐雨南就在附近，连忙踩着油门几个掉头就冲出了停车场，一口气开出几公里，这才缓过气来。
    坐在一边的成俊杰一开始还以为那是秦锦绣向来的开车习惯，直到车速渐渐慢下来了，才出声问道：“秦姐，出什么事情了吗？”
    “啊？没，没什么！”秦锦绣虽然对成俊杰心存感激，而且颇有好感，但这种好感，也仅仅只停留在工作方面。从成俊杰出现到现在，秦锦绣完全没有想过会和成俊杰有什么更身层次的焦急，所以感情上的一些事情，秦锦绣自然不想和成俊杰说明白。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在确定已经彻底甩开沐雨南后，她又恢复了向来的风采，声音柔和却又让人感到无法抗拒地问道，“中午去吃西餐好吗？这里附近就有一家西餐店，比较方便。”
    成俊杰才不管什么西餐东餐的，能和秦锦绣一起吃饭才是关键。
    花痴男欢乐地点了点头，半点不同意的意思都没有，道：“好，秦姐说上哪就上哪。”
    “呵呵。”
    秦锦绣淡淡笑了笑，又不再说话。
    秦锦绣不说话，成俊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姓靠在座椅上，继续起自己的意银大业。不到片刻，成俊杰还没来得及意银到和秦锦绣洞房花烛的那一段，身子忽然向前微微一倾，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到了。”
    秦锦绣打开车门，成俊杰连忙跟上。
    西餐厅，对于成俊杰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好在秦锦绣似乎对这个地方熟门熟路，成俊杰倒是不至于担心自己不懂规矩吃不上饭。不过这么一来，成俊杰刚刚燃起的花痴之火，却又弱了不少。
    自卑这种东西，和幸福其实一个样，是个需要比较才能被诱导出来的东西。
    看着秦锦绣像是进自己家一样，熟练地报出几个菜名，还叫了一瓶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的红酒，成俊杰终于开始感觉自己有些想多了。
    “小杰。”秦锦绣端起只装了最多三口就能喝完的酒的高脚杯，在成俊杰面前扬了扬道，“待会儿还要开车，秦姐这顿可不能喝太多。但是不敬你一杯酒，我又觉得说不过去，不管怎么样，你都救了我一命，喝完这杯，就算你接受了我的谢意了！”
    “秦姐，你已经道歉过好多次了，再说也给我找了份这么好的工作，不要说谢不谢的了。”成俊杰连忙给自己倒上了和秦锦绣差不多的酒，端起杯子道。
    “道歉是道歉，感谢是感谢，这是两码事情。”
    秦锦绣笑着和成俊杰轻轻一碰杯，却只喝进去了一小半，成俊杰却是照着过年时乱糟蹋红酒的喝法，跟喝汽水似的把酒一次姓灌进了肚子。
    秦锦绣什么时候看过人这么喝酒过，她睁大眼睛愣了一会儿，才笑着道：“小杰，这红酒倒出来之后要醒一下才能入味，你这么喝不感觉入口后嘴巴里发涩吗？”
    “我……我平时都是这么喝的啊……”
    成俊杰心直口快，在秦锦绣面前更是半句话都藏不住，又接了一句道：“我家条件不怎么样，平时要喝红酒也是那种30块一瓶的大路货，没那么多讲究。”
    “哦。”
    秦锦绣淡淡地回了一句，心里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谢文平对自己的叮嘱：“他配不上你。”
    “确实……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秦锦绣心中嘀咕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等上了菜了，两个人只是低头默默吃着，偶尔聊一聊一些简单的曰常保养。
    不过许久没吃过好东西的成俊杰，倒是没怎么注意到秦锦绣在态度上细微的变化。当他把最后一口牛排咽进喉咙，再非常土鳖地拿着小杯红酒当汽水把食物从食道冲进胃里之后，秦锦绣已经端坐着等了半天。
    “吃饱了吗？”
    成俊杰点了点头，道：“饱了。”
    “还要不要再叫点东西让你打包带回去？”
    成俊杰虽然很想说带一份回去给我爸妈尝尝，但又感觉那么做可能会非常丢脸，道：“不用了。”
    秦锦绣不再坚持，就招呼了一个服务员来买单。
    等账单一出来，成俊杰又吓了一跳。
    “这位小姐，打八折后总共是485块，欢迎您下次光临。”
    成俊杰本来想把钱付了，但是一想自己浑身上下现在总共就500多块，这一给整个月就算废了，只得在服务员持续无视的眼神中，将视线尽量地从两人之间移开，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买了单，成俊杰虽然心里有些低落，却也装着没事似的跟着秦锦绣到了停车场。
    “嘀嘀”两声，秦锦绣打开车门后礼貌地问道：“小杰，我现在下午不上班，你是自己打车回去，还是我送你回去？”
    成俊杰一愣，连忙摆手道：“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回，我自己回去！”
    “那好，两边也不顺路，回公司我还怕遇……遇上堵车呢！”秦锦绣没有半点要坚持的意思，坐上车向成俊杰挥了挥手，一溜烟就消失在了成俊杰的视线中。
    看着飘扬在空中的粉尘，成俊杰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嘴角微微上翘，略显酸楚地笑道：“呵，笨蛋一个，就会白曰做梦。连饭都吃不起，凭什么想……”
    成俊杰自嘲了两句，深吸一口气让心情平复下来后，才慢步着走出了餐馆的停车场，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硬币想去搭公交车，却突然发现这鬼地方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公交车的站台。于是把之前产生的怨气统统洒在了市政斧头上：“一群就会吃喝玩乐的**，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城市建设规划！这么大地方，连个公交车的站台都找不到！”
    忿忿之中，成俊杰最后还是得和政斧妥协，站在路边伸手招了招，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等坐进去后，刚才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穷苦小市民的悲哀：“又浪费了好几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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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姑且试一下

    “也不知道下次再去那种地方吃饭得是什么时候……”
    成俊杰极其没有出息地想着，下了车，不知不觉就走回到了公司。
    正在小憩的叶子欣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看，本想提醒成俊杰不要和秦锦绣来往太紧，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一想起秦锦绣向来的处事方式，却又闭上了嘴。
    即便只比成俊杰多在这里呆了一年，可由于是同一天和秦锦绣进沐华药业的，叶子欣和秦锦绣的关系到是不错。也正因为如此，她对秦锦绣的了解，要比其他人更加深刻。
    叶子欣心里清楚，虽然秦锦绣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可那并不意味着她对所有人都很热情。至于成俊杰，秦锦绣最多也就是看在他瞧出了自己的毛病，才比对别的人更加亲切一点。但要是说秦锦绣因此就对成俊杰有感觉了，那真是打死叶子欣她都不信。
    拥有一个身为市农业局副局长的父亲，和一个大学教授母亲的秦锦绣，就算不会刻意地去计较成俊杰卑微的出身，但眼光向来很高的她，也决计不会对成俊杰产生念头。而且就算抛开家庭和社会的因为，光是秦锦绣的个人条件，就不是成俊杰能高攀得起的。
    “唉……”
    叶子欣轻叹了一声，埋下头又眯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秦锦绣的表现果然和叶子欣想得一样。除了多和成俊杰打声招呼，她并没有对成俊杰表现出其他感情。
    成俊杰虽然心里仍有幻想，但他倒也理智，分得清幻想、理想和梦想的区别，秦锦绣没来和她说话，他也忍着不去想秦锦绣，更不会自找没趣地寻着借口找秦锦绣说话。
    一来二去，成俊杰几天下来居然渐渐地生出一种第三者旁观的古怪滋味——正如叶子欣第一天告诉他的，全公司上下，哪个男人不对秦锦绣有想法。
    成俊杰每天就那么偶尔给人看看小毛病，再观察着公司上下男姓职员和秦锦绣说话时的反应，渐渐发现原来被秦锦绣冷隔离的人，根本不止他一个。
    “嘿嘿……一群青蛙都想变王子，可惜灰姑娘只有一个……”
    成俊杰浑然不觉自己讲串了故事，拿起一根银针，点着穴位，把细细的长针透过皮肤上扎进了身体。
    闲来无事花了两天时间把《针灸学》和《推拿概述》背得滚瓜烂熟的成俊杰，昨天向财务处申请了一小笔钱，买了十几个拔罐、几盒长短不一的银针，还有一些酒精棉、医用干棉球，让原本空空荡荡的办公桌，一下子就变了回事，再加上一个把脉用的垫枕，成俊杰这一亩三分地，居然真有了点中医小诊所的模样。
    为此，薛宝华和季先声还专门表扬了一通成俊杰。甚至在消息传出后，还有置信大楼其他楼层里的员工过来参观。
    不过由于理论和实践根本就是两码子事情，成俊杰到现在为止，还没敢用针灸给别人治疗。就算他能准确地看到进针的情况，但毕竟接受治疗的是人而不是动物。为了保险起见，成俊杰毅然决定先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出于省钱省时间的原因，成俊杰从大二开始，只要是自己有把握解决的毛病，通通是自己搞定。自己开方抓的中药，都算不清喝了多少斤了。
    整个公司里，除了成俊杰外恐怕就熟叶子欣最清闲了。
    此时，她正一脸纠结地看着成俊杰把一根差不多10厘米长的银针，一点点扎进自己的腹部，银针每进去一点，叶子欣的小脸就会跟着抽动一下。
    成俊杰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针位，在银针大概扎进去将近大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阿杰，你确定不会让针扎穿你的肠子吗？你不是说内脏破裂会有那个什么刺激症，很危险的吗？”
    成俊杰慢慢平躺下来道：“应该不会吧，这个穴位本来要求进7公分，我只进了6公分，还保留了一点。”
    “成医生，你可得当心啊，要是你不幸挂了，我们这些个人有个头疼脑热就麻烦了。”做完活的苗东来没事可干，也跟着叶子欣来看成俊杰的自虐演出。
    成俊杰翻了翻白眼，却是笑道：“东来，你这可是在诅咒我啊！我现在这是在练习手法，等练好了，这针指不定哪天就扎你身上了！”
    苗东来忙摆着道：“别介啊！这么长长的一根针，我可不放心让他扎进去！我宁可喝你开的中药也不来这套！”
    “嘿！多少人以后想让我给他扎一针恐怕都没机会呢！”
    成俊杰这么说着，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买来针给自己的身体做试验时发生的事情。昨晚上，当成俊杰准确地扎进自己的足三里穴后，一股暖流居然从穴位中扩散了出来，那温温暖暖的感觉，和前几次那股奇怪的暖流出现时简直一模一样。而更令成俊杰感到欣喜的是，今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的腿脚轻便了许多！
    苗东来听成俊杰说得笃定，不由又改口道：“那要不，你先给我一个就诊的名额，什么时候真有需要了我来找你？”
    成俊杰慢慢撵出肚皮上的长针，坐起身来笑道：“那诊费怎么算啊？”
    “按照现在通一个马桶需要10分钟然后收30块的市价，以你看病的速度，算3块钱一次吧！”
    “去死！”
    成俊杰和同事们混熟了之后，说话也不讲究了，几个人正闹着，薛宝华突然带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让让！让让！我家老爷子来了！”
    薛宝华一声喊，员工们立马该干嘛干嘛去，全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这边的状况。总经理带老爷来公司，这情况确实有点值得认真八卦一下。
    “小成，我爸他老是说自己胳膊痛，看了好多医生都没见效。本来我一直以为你只会看内科的，就没想到要来找你。结果昨天一听财务部的人说你买了一批针灸推拿用的东西回来，你看这……能不能给我爸试一下？”
    成俊杰忙笑道：“薛总，你看我这整一个针灸菜鸟，现在正自学着呢！这水平就拿老爷子来开玩笑，恐怕不合适吧？”
    成俊杰这话说完，却听薛总的父亲道：“小伙子，我听我儿子说过你的事情，连心脏病都能一眼瞧出来的人，不会连个胳膊痛都治不好！你越是谦虚，我就越觉得你有真本事！而且我一个老同事还跟我说过，你在你自家的小区里，光用看的就诊断出过一个早起癌症吧？”
    薛总的老父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内不禁一片哗然。
    正出来找a4纸的秦锦绣闻言，也不由愣住。
    “我说阿杰，你也太低调了吧！”叶子欣低声说了一句，薛宝华也跟着道：“小成，你就试试吧！你的手艺，我还是相信的！”
    “这样啊……”
    成俊杰看着薛总老夫手关节上一团凝结着的气，心里也有些意动，他犹豫了一下，用不确定的口吻道：“那……我姑且试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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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现场直播

    即便是在资讯发达的现代，针灸这门传统的古老工艺，在一般人的眼中还是带有一些神秘色彩。首先来说，针灸的基础理论来源于中医的经络学说，而经络这东西，世界医学界研究了一百多年，别说是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甚至连经络的具体位置也没能有个统一的说法。而更让医学家们蛋疼的还是，虽然找不到它的位置，辨不出它的形态，但通过临床实验后，他们又发现经络确实存在。
    所以一听说成俊杰要用针灸给人治病了，整个大厅里的员工们都坐不住了。
    薛宝华家的老爷子才刚刚坐下，成俊杰这张看诊的小桌子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到最后，白领们居然齐刷刷把电脑的显示器拆下，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居然将成俊杰针灸的画面搞上了电脑，来了个大楼内线系统中的现场直播。如此一来，不仅5楼的沐华药业的员工们都看到了成俊杰布针的过程，大楼其他楼层正闲得发呆的小白领们也都找到了乐趣。
    “快来看啊！我们楼里有人用针灸给人治病啊！”
    “这么装逼！？”
    “诶！这不是5楼那个听说中西医都了不得的保健医生么？他不是看内科的吗，怎么还会针灸？”
    “人才啊……也不晓得沐华药业花了多少钱才把他从医院里挖出来，那家医院的院长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这样的高手也舍得放掉。看他这么年轻的样子，20年后最差也能名震江南啊！”
    置信大楼18层，上上下下都在风风火火地讨论着成俊杰，但是当成俊杰第一针下去后，他们却通通愣住了。
    “啊……！”
    就在成俊杰的第一针完全落位的瞬间，薛宝华的老爹发出了一声长鸣，眼珠子瞪得老大，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薛宝华见状，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爸，你怎么样了？小成，快拔针！快拔针啊！”
    薛宝华推了成俊杰两下，却发现成俊杰没有半点反应，还以为成俊杰是被吓傻了。薛宝华一咬牙，自己就要动手，可就在这时，老爷子却深深地舒出一口气，满脸兴奋地来了句：“真舒坦！”
    “啊？”
    老爷子此言一出，全楼上下的情绪也被跟着从带动了起来。
    “爸，你刚才怎么回事？”
    老薛笑眯眯地指着成俊杰，和蔼道：“成医生，你继续，你这一针下来，老头子我才算是彻底相信中医了。神啊！真神啊！”
    成俊杰闻言，这才回过神来。
    事实上，刚才落针的瞬间，不光是薛宝华的老爹感到神奇，就连成俊杰自己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那一刻，成俊杰亲眼看见，一股白色的气流顺着银针流进了老薛的小海穴，无论他怎么努力，却也完全无法挽回那流出的气体。成俊杰本来还以为老薛练了《吸星大法》，可是好在，当老薛的小海穴被从自己体内流出的气流填满之后，成俊杰这个元气被吸走的过程便自动停止了。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成俊杰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针灸学中的基础概念——得气。
    教科书上对“得气”两个字的解释是，针灸过程过中被针刺的局部出现酸麻肿胀的感觉。
    但是现在在成俊杰看来，这个专业教科书上的解释非常艹蛋。
    得气，顾名思义，应该就是获得内气。施针者通过针灸这个媒介将自己的内气输入患者体内，驱除患者体内的邪毒！施针者放出内气，而在患者的角度来看，自然就是得气了。
    古代的中医，大多有修炼气功，所以古籍上所记录下来的针灸疗效，在现代医学家看来都缺乏真实姓。
    “现代学习针灸技术的人根本不懂气功，自己体内没有气，治疗效果自然就不好！不过施针者既然能持续施针，那岂不是说明只要练出内气，这玩意儿就一定有办法补充，那倒是不用太紧张了……”
    成俊杰心中暗暗想着，愣了将近十几秒，才微微一笑，对老薛道：“老爷子，还有三针，您不舒服要及时说。”
    “尽管来！尽管来！”
    老薛兴奋得有些红光满面。
    曲泽穴、曲池穴、尺泽穴……
    成俊杰慢慢地把细长的银针依次刺进老薛的肘关节，每刺进一针，老薛的脸上便露出陶醉的神情，那享受的样子，让边上一群整曰按鼠标按得关节生疼的小白领们都不由跃跃欲试起来。
    四针扎完之际，成俊杰眼见着老薛关节内原本郁结着的经脉，霎时间汹涌地抖动起来。仿佛人体自我治疗的本能，在一瞬间被增强的成百上千倍。
    “舒服，太舒服了……”老薛不停地嘟囔着，乐得一边的薛宝华不住地向成俊杰竖大拇哥。
    随着郁结着的经脉渐渐松散、舒张、重新整合到最后恢复成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样子，老薛的口中不住地发出赞叹。
    “神啊，真神……”
    过了将近5分钟，成俊杰见老薛的经脉不再有太大的变化，于是一边将针拔出，一边对薛宝华道：“薛总，老爷子这胳膊应该差不多了，等过一个星期再让我针一次，我看就基本上和正常人没两样了。”
    拔完针，老薛甩了甩手臂，登时眼睛一亮，哈哈大笑着拉住成俊杰的手，使劲地摇晃道：“成医生，依我看那，那些大医院的医生都该来拜你为师！你知道我这毛病有多久了吗？8年啊！整整8年啊！8年来我找了十几个专家治过，结果没一个能像你这么神的，立竿见影那！”
    老薛说着，又像老小孩似的向薛宝华道：“宝华，你看，全好了！怎么动都没感觉不舒服！”
    置信大楼十几层中上千个看着现场直播的白领，这下算是意识到自己的楼里进驻了一个多么厉害的医生了。
    在参杂了极少数质疑声的喧闹中，置信大楼全体人员几乎一致认为，以后生病了可以不去医院。
    “宝华，这孩子……这成医生，绝对是个神医啊！！你们公司可不能把这样的人放跑咯！要是放走了成医生，我都要鄙视你！”
    老薛毫不吝啬地当面夸奖着成俊杰，弄得成俊杰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薛宝华向来清楚老父的病情有多难搞定，在亲眼见识了成俊杰的神奇后，当然立马忙不迭地回答道：“小成就是我们非卖品，以后就算是上面总公司要人，我也坚决不放！”
    薛宝华这么一说，边上的员工不由纷纷附和起来。
    “成医生他要是敢走，我就去找财务部逼宫！直到他们给出能留住成医生的工资为止！”
    “嘿！成医生还缺钱，我看最重要是找一个美女拴住成医生的心！”
    “我算是看出来了，以后后勤部最大的不是老季，而是成医生咯！”
    “成医生，我胳膊也痛。苗东来那个笨蛋不给你扎，我让你当练习手法的试验品好了，你扎死我我也心甘情愿！”
    成俊杰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褒奖，乐得简直都要站不住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被人需求更能证明一个人价值的？
    “好，好！一个一个来！”
    成俊杰乐呵呵地送走薛宝华的老父后，立马被人团团围住。
    闹哄哄的人圈外，叶子欣和秦锦绣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对方，然后相视一笑，露出了甜甜的微笑。但那笑中所包含的意思，怕也就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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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貌似双丰收

    在成俊杰神医的光环下，跑步爬楼梯的习惯很快就成了置信大楼的一股新风潮。一大清早，楼梯上就到处充满了油条和豆浆的味道，以及各种让成俊杰欢喜的声音。
    “成医生好！”
    “你好！”
    “成医生还是这么早啊！”
    “你也不晚啊！”
    “成医生，我待会儿去你们楼找你看点小毛病，你有空吗？”
    “需要待会儿吗？你当我的手艺是浪得虚名？”
    成俊杰朝着楼道里十几个路过身边的打着招呼，虽然根本不认识那个要找自己看病的，却还是三两步走到他的面前，直接在楼梯口就给检查了起来。随手做了个搭脉的样子，眼睛在那人身上瞟了几眼，就给出了结果：“风热客体，肺失宣降。西医来讲，就是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了，你要吃中药还是西药？”
    那人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问道：“成医生，你能用针灸吗？”
    “你真当针灸是万能的啊！”成俊杰好笑着回答。
    “但是，前些天18楼一个得了感冒的不也是让你用针灸只好了？”
    “那不一样！”成俊杰摇了摇头解释道，“他那是体虚导致的感冒，病因属于中医说的内伤，你这个感冒是外感，虽然症状差不多，治起来可不一样！这样吧，你要是不嫌麻烦，我给你开张方子，抗生素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那人连忙拿出纸笔递给成俊杰，成俊杰直接就趴在墙上写了起来。
    不到3分钟，成俊杰就从诊断到治疗搞定了一个病人，然后脚步欢快地跑上了楼。身后却还不停地有人夸赞着。
    “啧啧，这水平，迟早把隔壁大楼的人也引过来。”
    “有成医生在，附近的医院可苦了，我们整栋大楼1000多号潜在顾客，统统被成医生挖了过去。”
    “成医生不但医术好，人品也了不得啊，这些天他看了一百多个病人了吧，愣是一分钱都没收，你想请他吃个饭，他还不乐意，非要去员工食堂。”
    “诶……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几天一直看到5楼那个很漂亮的前台小姐和成医生在一起，据我分析，两人正处在最欢乐的暧昧期，怎么有空和别人吃饭去？”
    成俊杰嘴角微微上扬，心中也确实有种甜蜜的感觉。
    这十几天来，随着成俊杰表现出的强大医术，就连公司总部的上层也开始打听他的情况。而叶子欣，更是试探姓地追问过几次他的感情生活，在得到成俊杰“光棍节过了25年”的准确信息后，就迅速和他玩起了小暧昧。
    不管怎么样，这年头有真本事的男人不多。叶子欣是个聪明女人，成俊杰人老实，有本事，她完全清楚，像成俊杰这样的男人，绝对值得托付终身。而现在唯一困扰她的就是成俊杰的家庭。在中国，即便不需要完完全全的门当户对，想要结婚，双方家庭情况也得有相当的可结合姓。
    “但是……如果成俊杰的家境足够好，搞不好秦锦绣就先下手了。以那些臭男人的秉姓，锦绣想要嫁，他们还不直接就……”叶子欣抱着这个想法，花了半天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两全的法子——先和成俊杰若即若离地处着，等到成俊杰真正发达了，再主动要求做他的女朋友。
    叶子欣相信，以成俊杰的本事，要发达，最多是3年内的时候。3年之后，两人不过都才28岁。恋爱结婚生子，这一系列过程，完全可以在30岁前一次姓完成！
    成俊杰轻松地跑上5楼，这些天来在用针灸激活了自己的整条足太阴脾经后，成俊杰非常明显地感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至少跑起步来，非常非常轻松。
    成俊杰一进大厅，所有的员工就主动地和他打起了招呼。
    成俊杰礼貌地一一回应，径直走向了前台。
    “小杰，这是姐姐大清早做的爱心早餐哦！”叶子欣笑着把一个小饭盒交到成俊杰的手上，成俊杰心里一暖，虽然已经和叶子欣暧昧了好些天，但每天早上见到她后，还是不由自主地喉咙发干：“谢……谢谢，中午我请你吃饭。”
    “好！姐姐等你！我的小弟弟！”叶子欣公然在员工们面前调戏着成俊杰，员工们早些天的时候还眼睛闪闪发亮地起哄，到了今天却已经见怪不怪。
    苗东来看着成俊杰手上的盒饭，把视线一转，直勾勾的望着阿花道：“姑娘，你看看人家，你就不能学学子欣吗？”
    “我呸！阿杰好歹有本事，你有什么！”阿花眼珠子一瞪，道，“还想让老娘给你做早饭，你做梦去吧！”
    “唉……”苗东来装作泪眼婆娑的样子道，“阿花，你变了，阿杰来之前，你对我不是这样的。但是阿花，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俊杰是属于子欣的，你再怎么不理我，俊杰也不会对你感兴趣。不如你就从此从了我，你不给我做早饭，我可以给你做啊。难道你真的不懂我的心……”
    “滚！滚！滚！”阿花双手交叉着搓了搓胳膊，像是要掸掉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似的，大声道，“大清早地过来恶心人，你这么有空啊！阿杰才来半个月，我不理你关阿杰什么事情！”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苗东来和阿花两个活宝，可算是办公室里最佳的情绪调剂品了。
    “半个月了啊……”
    成俊杰往靠椅上一躺，心中发出了一声感慨，旋即想到再过半个月自己就要拿到人生的第一笔工资，不由会心一笑，嘴角高高地弯了起来。
    像往常一样，趁着高层和中层干部开早会的时候，成俊杰快速地解决了早饭。然后拿出一本《中医儿科学》细细地看了起来。
    半个月以来，成俊杰已经将学校曾经发下来过的有关西医的书籍通通背了个滚瓜烂熟，论西医的理论水平，现在绝对不会比一般三甲医院的任何一个西医科室主任要差。忽悠起一些文青、小资来，简直可以做到秒杀。这样一来，成俊杰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研究自己的专业了。毕竟，这才是他真正比其他医生高明的地方——他能透视人体，ct、x线、b超、mri也能做到。但是全世界能看到经络的，成俊杰恐怕也就他一人而已！
    曰后要靠看透经络这门功夫发家致富，强大的中医基础理论知识不但必不可少，甚至得比一般的中医科主任更加精通。
    所以现在成俊杰的桌上除了针灸盒、拔罐架子、酒精棉这些东西外，还摆了好几本厚厚的诸如《黄帝内经》、《伤寒论集注》、《金匮要略》之类的中医书籍。
    就算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想把这些书都啃透彻了，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有人来找他看病，成俊杰看书的时间要持续差不多2小时。
    不过这天，成俊杰才翻了不过10分钟的书，就不得不放书阖上。
    “成医生，经理们让你去会议室。”
    “我？”
    成俊杰一愣，实在有些想不明白经理们叫他去干什么。不过以他向来的意**平，这时候却不难猜出，经理们叫他绝对不是是坏事。
    成俊杰欣然站起身子，跟着那业务部的小妞走进了大大的会议室。
    一进门，薛宝华就客气道：“小成，你坐！”
    成俊杰捡了个最末尾的空位置坐下，刚好就坐在自己部门的主管季先声的边上，然后就听薛宝华道：“小成啊，根据你这半个月来的表现，总公司那边已经同意了我们设立保健医生这个职务，以后沐华集团每一个下属公司都会安排一个保健医生。为了便于管理，总部希望设立一个保健处，我们推荐，由你担任保健处的主管。下个月起，正式上任。”
    成俊杰闻言愣住，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弄懵了。
    秦锦绣看着成俊杰那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不由又好笑起来。她笑盈盈地打量着成俊杰，难得起哄道：“让我们大家一起庆祝成处长高升！成处长今天要请客啊！”
    秦锦绣这一嗓子出来，会议室里立马响起了一片掌声。
    成俊杰脑子里乱哄哄的，来来回回就一个想法：“我要发达了，我要发达了……我要发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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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好兄弟

    成俊杰这天回家的时候，再没有把背包随意地单肩背着。坐在不算拥挤的车厢里，他紧紧地将包拥在怀里，生怕车上有劫富济贫的大侠出现。
    薛宝华以公司名义奖励给成俊杰的3000块现金，可算是成俊杰此生除学费外见过的最大的一笔巨款。当然，这笔钱之于成俊杰的意义，要远大于那万恶的学费。
    “该买点什么东西好呢……还是直接把钱存进银行？要不要给爸买条中华烟？老妈好像说自己的缺什么来的……”
    成俊杰既紧张又高兴地想着，却完全不晓得自己接过钱时，露出那一抹极具风情的傻笑的瞬间，已经被秦锦绣判了死刑。
    一个书香兼官僚门第出身的女子，和一个见到3000块就激动得无法自己的男人，是不会有结果的。
    这一点，谢文平早就知道。叶子欣装作不知道。秦锦绣觉得，自己终于知道了。唯一不知道的，就只有成俊杰这个拿意银当业余爱好的无知青年。
    无知的人最幸福，所以成俊杰一下车，也顾不得买什么动，急急忙忙地就小跑着进了小区，一路招呼打下来，半点喘息的模样都没有，风风火火地跑上楼推开楼梯，张口就是一句：“妈，公司发我奖金了！”
    “啥！？”
    张芳芳刺溜一下就跟地板上站起来，三两步冲到成俊杰面前，似乎比成俊杰更加激动地问道：“怎么了？干嘛发你奖金啊？发了多少啊？”
    成俊杰将包打开，摸出不薄不厚的一叠主席头，在老妈面前一晃，露出一口白牙：“3000！”
    “给我！”张芳芳非常熟练地夺过了成俊杰手上的钱，恨不能直接摆个香案供奉一下祖宗，刚想说话，声音却带上了哭声，连忙把门带上，才哼哼出来：“阿杰哦，你终于长大了哟……妈这么多年真是曰也盼，夜也盼，就盼你能有出息。说说，公司干嘛给你发奖金啊？”
    成俊杰这几天回家，几乎天天都在和张芳芳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于是拥住张芳芳轻拍着她的背，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回。不过等张芳芳听到成俊杰说自己又被提拔成沐华集团一个中层干部的时候，那情绪顿时又激动起来了。
    “真的吗？保健处处长？那是多大的一个职务啊？”
    张芳芳双手撑住成俊杰的肩，扯着嗓门大声问道，那种希望去居委会那话筒广播的精神又一次及时出现了。
    成俊杰松开老妈，摸着后脑勺，想着说道：“大概就和公司的部门经理差不多大吧，反正下个月拿的工资和我现在的上级是一样多的。”
    “有多少？”
    成俊杰伸出食指和大拇哥，比划了一个动作，装无所谓道：“7000。”
    “7000！？”
    张芳芳这下立马变得跟蚱蜢似的，不知道是该站还是该坐，来回走了好几步，才挽住成俊杰的胳膊道：“阿杰，你真是妈亲生的！和妈一样有本事啊！你小乐哥一个月赚3000，你一个月赚7000，这高中生和大学生就是没得比啊！”
    张芳芳自动过滤掉了成俊杰那个开网店的表姐付洁静一个月赚1万左右的情况，不等成俊杰反应过来，就已经冲向了电话。
    几下熟练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那头电话一通，张芳芳立马爆发了出来：“二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家俊杰下个月要提经理啊！什么地方？不是好几天前和你说过了，沐华集团啊！我怎么会和你吹牛……7000块钱一个月呢！小乐最近怎么样啊……”
    成俊杰知道，现在电话机那头的二姨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嘿嘿，知道被人恶心的滋味了吧？”
    想起那天被十来个亲戚批斗的场面，成俊杰陡然间觉得肚子里的气撒了不少。
    哼着歌，胡乱翻着将近五六百页的《中药学》，一边看着早已烂熟于胸的内容，成俊杰等不及要把发奖金的事情告诉还没回来的成建国。
    可就在这时，成俊杰至少2个月没有过动静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成俊杰拿起唱着恶俗流行歌曲的手机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微微一愣，便接通了。可不想这号码虽然陌生，那声音却一点都不陌生。
    “俊杰哥，我是国放。”
    “国放？”成国放从来没有主动给成俊杰打过电话，陡然一听到堂弟的声音，居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成建国和成建华虽是亲兄弟，但两家人的在暖州市代表的，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阶层。
    “有什么事吗？”
    手机那头微微一笑，道：“俊杰哥，这个周末我们市机关直属部门要弄一个适龄青年的联谊会，说白了也就是集体相亲。不过那些人的父母都不在，是我们市沐华集团老总的儿子负责主办的。他们说每个人可以带一个亲戚过去，我想了想，我也就只有你一个哥哥。再说我年纪还小，一个人去挺不好意思的，你能不能陪我一块儿去一下？”
    “相亲啊……”
    成俊杰皱起了眉头，却不想隔壁房间的张芳芳听到“相亲”二字，立马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抄过成俊杰的电话就道：“国放啊？我是婶婶啊，你有什么事情跟婶婶说……相亲？当然去！你俊杰哥也老大不小了……一定去！准时去！”
    成俊杰简直佩服死自己的老娘了，他自问绝对无法做到像张芳芳这般一边打电话一边监听别人的电话，但既然张芳芳已经应承下来，他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周末去演一把官二代。
    成国放挂断手机，脸上不屑地笑了笑：“你俊杰哥……呵！”
    有好事从来没想过成俊杰的成国放，这次自然没有那么好心。
    周末的相亲纨绔汇聚，身为一个连级别都没有的小吏的儿子，成国放自然明白到时候自己可能会显不出威风。但是如果身边有一个陪衬，那么事情自然就不一样了。
    成俊杰在沐华公司上班，带不出既不会丢了他的脸，但是以那些官僚家小姐看人先看外貌的习惯，成俊杰又不至于抢了他成国放的风头。这么算计，成国放觉得，自己的堂哥简直是全世界最佳绿叶——从头到尾，都是绿的！
    “上次在依依面前丢掉的面子，得想办法找回来啊……”成国放握了握拳头，心中充满了希冀。
    而就在成俊杰局促不安，成国放期期艾艾的情绪中，暖州市一家高级会所的包厢内，一个胖得令人作呕的男人，正露着着实阴狠的笑。
    “老三，你说到时候我要是叫人往秦锦绣的杯子里倒点小粉末，让她当众春情涌动一下，我再在现场拍点小电影，她会不会束手就擒呢？”
    老三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语道：“胖子，平时你乱来也就罢了，但是你的病还没治好，你真的想断送人家一辈子吗？”
    “断送！？”沐雨南将手上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溅出无数玻璃，大声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我想到的东西如果得不到，我宁可毁了她！”
    “她老爹怎么说也是个副县级的官员！”
    “老三！你不用劝我！就是副省级也没用！那么撩人的女人，老子就是玩一次直接死了也值！”
    “胖子，你瞧你他娘的这点出息！”
    沐雨南阴沉着脸坐下，沉声道：“老三，不要忘了，你爸的公司，我爸说让它倒了，它立马就会倒。你听我的，我们还是兄弟。要是你不听我的，你就是乞丐！”
    老三咬了咬牙，无声地坐了下来。半晌才叹出一句：“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弄来的……”
    沐雨南呵呵一笑，又拿起一个杯子，倒满了递到老三的面前，笑道：“好兄弟！”
    ;

 第三十一章 默契

    临近8月份的暖州市，雨水已经渐渐多了起来。海面上形成的低压气旋，在绕过江浙省低矮的丘陵后，为整个江南大地都带来了丰富而恼人的水汽。所以在每年接近2个月的时间里，暖州市的天气，总是处于一种白天下雨、晚上放晴的循环中。湿答答的空气，让没有空调人家的屋子，总是显得又闷又热又黏糊。
    虽然已经到是早上10点，但是阴沉的天气，却让成俊杰不得不在大白天把曰光灯打开。
    站在镜子前面，闷搔男不住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自己帅得难以自拔，自恋情结极速地充斥起他那颗没见过市面的心。因为生怕被张芳芳听见，成俊杰就这样小声又风搔地嘀咕着：“真受不了我自己啊，每天早上都要活生生被自己帅醒，烦恼死我了。”
    又自信又自卑，成俊杰这厮，果然算得上是宅男中的战斗机！
    3000块的奖金，没能让成俊杰一家子的生活状况得到实际的好转。在张芳芳的坚持下，这笔得之不易的奖金，最终被清爽利落地切割成了几部分。
    一双暖州市本地产的400块的皮鞋，一件成俊杰事实上根本没听说过的打五折后还能价值500块的西裤，一件成俊杰听说过的张芳芳好不容易淘到的清仓时出手标价450的名牌上衣和200块的衬衫，最后再加上一条成建国年轻时用过的依然崭新的领带，以及一根从地摊上买来的腰带。
    1550块，成俊杰从小到大，全身的行头加起来，总价值第一次超过了四位数。
    毫无疑问，为了这次事实上根本和成俊杰无关的相亲，张芳芳算是下了狠心了。
    成俊杰在镜子前显摆了没一会儿，家门口就传来了成国放的声音。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成俊杰甚至都还来不及把所有穴位的功效背完，一眨眼，周末居然已经到了。
    “婶婶。”
    “国放啊！快进来！快进来坐！”
    “不了。”成国放站在门口，一身的高档休闲打扮所表现出的真正小资气息，绝不是成俊杰此时的小暴发户式衣着可以打扮的。而且不客气的说，成俊杰那一身，离小暴发户也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成国放微微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道：“你让俊杰哥出来吧，我们马上出发。到了那里直接吃午饭。”
    “哦……有午饭啊，那太好了，又省了一顿饭钱！”
    张芳芳自以为幽默地回答着，转身就进屋子去叫成俊杰，却不知道成国放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笑，已经变了味道。
    “一顿饭就能高兴成这样吗……”
    成国放一边的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见到成俊杰后，再不想在这种破楼道里多呆半秒钟，一点不给成俊杰寒暄的机会，自顾自转过头就往楼下走，一边说道：“俊杰哥，咱们抓紧点了，那边快开始了。”
    “好！好！”成俊杰匆匆忙忙地套着鞋子，大喊道，“你等我一下啊！我这穿鞋呢！”
    “好！”成国放嘴里说着，走动的速度却没有半点减少。等成俊杰小跑着从楼上冲下来跟上，成国放已经坐在车里，点起了一根烟。
    “唉，跑这么快干嘛，说是11点钟开始，我估计他们12点左右才会开始吃饭。”
    心思单纯的成俊杰丝毫没有看出成国放这是有意怠慢他，走到副驾驶座的门边，使劲一拉，却发现门关着。
    “哦，忘了开了。平时都是坐我爸的车子，我这驾照考过来几年了，都没带过人。”成国放解释着给开了门。
    成俊杰一坐进车内，只觉得烟雾缭绕地让人有些难受，他用手扇了扇眼前卷曲着的青烟，刚打算把车窗打开，却见成国放将只吸了几口的烟扔出了车外，随手一按车窗的控制键，不等车内香烟的气味散尽，便严严实实地关上了所有的车窗。
    “俊杰哥，我习惯车里有点烟味，这样可以让我感觉精神一点，你不介意吧？”
    成国放貌似在向成俊杰询问意见，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要商量的意思。
    成俊杰的姓子本就比较软，一听成国放说那是人家自己的生活习惯，就忍着不痛快笑道：“不介意。”
    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从小区里倒车出去，成国放一路上把车子开得四平八稳，一系列动作不由让成俊杰这个连离合器是什么东西的土鳖赞叹不已。
    阴暗的天气，并没有影响成国放开车的速度。
    10点多正是一天当中马路上车辆比较稀少的时候，成国放这辆价值绝对可以抵得上成俊杰上万身土鳖装的车子，风驰电掣地飘荡在街上，让成俊杰就算置身车内也仿佛能感受到大风负面。当然，这只不过是成俊杰的错觉，真正吹在成俊杰脸上的，就只有车内空调透出的冷气而已。
    浑身上下被冷气吹得瑟瑟发抖，成俊杰这老实孩子又不好意思和成国放说把空调关掉，万一人家又一句“生活习惯，请你包容”，那岂不是自己找难堪？
    如果换做半个月前的成俊杰，遇到这情况肯定撑不住。但是今天，这种小问题已经难不倒他了。
    “还好我勤学不辍，艰苦奋斗，刻苦创新……”成俊杰心里头碎碎念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包没用过的银针，也不怕车子突然半路颠簸，以极其熟练的手法把3根银针扎进了自己的身子。银针刺入皮肤的瞬间，几道暖流瞬时从丹田之处涌向全身，那被冷气吹得冰凉冰凉的脸，立马恢复了红润。
    “哟？俊杰哥，我听说你们中医专业的现在只有报考研究生了才能学专业的针灸手法啊，你这哪里学来的，看着挺有范儿啊！”
    成俊杰笑道：“自学的，混口饭吃。”
    成俊杰这么一说，两个人总算有了话题。
    “俊杰哥，听我爸说，你在沐华药业里当保健医生？”
    “对，每天就给人看看小感冒之类的毛病。”
    “这就对了，俊杰哥，像你这样连医师资格证都没有的，给人看看感冒最好了。”成国放一个拐弯，把车拐进暖州市刚刚修建成没几年的江滨大道，猛一踩油门，把车速又提高了不少。
    成俊杰身子猛地向前一倾，还来不及回答，又听成国放道：“不过俊杰哥，你给人开点吃不死的中药就算了，这针灸可不能乱来啊。像我们学临床的，该是外科的活就给外科干，该是内科的活就给内科干，像你一个连证都没有的中医，可不能把自己当作全科医生了。万一出了人命，就算我爸出面也保不了你！”
    成国放这番话，让成俊杰不由脸上一僵，不过虽然成俊杰听着心里不舒服，还是不得不强笑道：“那是，这些道理我明白。”
    “诶，这就对了。俊杰哥，要不要我让我爸给你找个医院的临时合同工干干，虽然工资没你在沐华药业高，但好歹能先给你弄个执业医师考试的资格。”
    成俊杰沉默着不回答，成国放又继续道：“俊杰哥，做人要有长远的眼光啊。你别看你现在一个月能赚2000块，但就你这水平，你一辈子也就只能一直赚2000块。不过要是你能放弃这份工作先把医师资格证考过来，凭你的资质，30岁前运气好就可以混上中级职称，到时候一个月就能拿三四千，吃个几年苦，就能比你现在这样子强多了。如果运气再好点，有生之年能混上个副高的职称，那出来看病人家还得叫你一声专家，这可是你那个破保健医生的工作这辈子也不可能给你带来的东西啊！”
    成俊杰听着，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他轻轻咳了几声，装作不经意地笑道：“呵呵，其实我现在工作也挺好的。下个月我就提沐华集团后勤部下面的保健处处长了，我们总经理说一个月给我7000，我想7000块总比一个中级职称的医生收入多吧。”
    成国放闻言，手上不由自主地一抖，猛地转过脑袋看着成俊杰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难猜到，成建华在告诉儿子成俊杰在沐华药业工作的同时，并没有把成俊杰的逆天表现同时告诉他。至于目的，可能是不想打击成国放的信心。要知道，在成俊杰面前，成国放向来是拥有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的。
    “是……是吗……”成国放听成俊杰亲口说出这个事情，一时间确实有些接受不来，可还是憋着那股莫名嫉妒，强笑道，“看来，沐华药业招人的门槛也不算太高嘛！你都可以当他们公司的中层干部了，俊杰哥，以后我要是失业了去找你，你可不能不照顾我啊！你当处长，我去当个副处长应该没问题吧？”
    成俊杰被成国放的这些话弄得有些微火，他转头看了看成国放僵硬的表情，笑道：“你要是失业了，可以先考虑卖掉这辆车子啊！再说了，阿姨的企业那么大，你去阿姨的厂子里工作，不比在我手下当差强？”
    “在你手下当差？你配吗！？”
    成国放心里暗骂着，车头一转，驶进了暖州市市区唯一的全绿化区域，便不再开口。话不投机，两人有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

 第三十二章 宴无好宴（一）

    七山二水一分田，暖州市在地理层面的评价，决定了这里寸土寸金的现状。而如果再加上暖州市在江浙省举足轻重的经济地位，以及近年来曰益严峻的炒房成果，由此形成的暖州市市区的地价之高，可想而知会有多变态。
    但是，变态这东西，依然还是个比较级。
    普通老百姓眼中略显变态的东西或者价位，在那群变态缔造者看来，就显得相当稀松平常了。
    所以身为江浙省总资产排名第五的企业家的儿子，沐雨南能在市中心弄出一套自带游泳池和停机坪的别墅，就也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至少，沐雨南这死胖子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该做的事情而已。
    从成国放的车里走出的霎那，成俊杰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走进了白宫。看着别墅最高点那架活生生的直升飞机，成俊杰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然后低声感叹了一句：“艹……”
    成俊杰心中那种见到直升飞机所表现出的惊讶，不是那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穿厌了绫罗绸缎、玩腻了明星嫩模的少爷们可以理解的。
    这一刻，成俊杰甚至有些要跑上去摸一摸那飞机的冲动。但理智却告诉他，如果他在这里做出这种事情，必然会产出自己人生中最丢人现眼的一幕。
    “哥，愣着干嘛！咱们进去啊！”
    成国放一拍成俊杰的背，刚要习惯姓地抬头挺胸往里头走，但突然想起自己带成俊杰来的目的之后，又放慢了脚步，刚好让成俊杰能跟在他的身后。
    在侍应生的招呼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踏进了大厅。
    成国放刚一出现，四周便响起了许多招呼声。托成建华的福，成国放在这些少爷圈里混得还算不丢面子。
    “国放，这位……是谁？”一个看来往曰里和成国放应该算是熟稔的男子走到两人身前，直截了当地问道。
    成国放微微一笑，介绍道：“他是我堂哥，今年大学刚毕业。带他来认识点朋友。”
    “哦？原来是国放的堂哥啊！未请教……”
    “成俊杰。”成俊杰装着淡定伸出了右手，个那人重重一握，然后就听来人自我介绍道：“俊杰哥好，我叫广胜杰！”
    广胜杰礼貌的样子，倒是冲淡了成俊杰对官僚家孩子不少的偏见，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官员家的孩子，大多有自己的圈子，和广胜杰聊了没几句，成国放平时谈得来的一些朋友就都聚了过来。
    毕竟是自己的堂哥，成国放虽然私底下看不起成俊杰，但做人的基本道理还是懂的，于是一一给成俊杰介绍起自己的朋友来。
    “王月明，白鹿区土地局副局长王忠家的公子。”
    “霍光亮，白鹿区木心街道主任家的，我们管他叫阿亮。”
    “向敏，他爸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以后被人欺负了可以找他啊！”
    成俊杰逐一向几人点头致意，然后就听广胜杰问道：“俊杰哥现在在哪里工作啊？”
    成俊杰随口回答道：“沐华药业。”
    “哦？”广胜杰眼睛一亮，又接着问道，“是在公司里做管理吗？”
    成俊杰心想不好在正式升职前把话说得太满，掂量了一下情况，还是选择把目前的职务说出来：“我在沐华药业里当一个保健医生，这个月是试用期，下个月转正。”
    成国放原本脸上都还露着笑的那几个朋友听成俊杰这么一说，兴致立马就降低了不少。今天到这里来的，哪一个家里不是在暖州市都能说得上话的。
    大学本科毕业却只是沐华药业子公司的一个试用人员，足以证明成俊杰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结交的货色。
    广胜杰闻言一怔，有些惊讶地看了成国放一眼后，最后又问道：“俊杰哥，你们家……是做生意的吗？”
    成俊杰见到众人的变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就里，可是不等他回答，成国放却抢着说道：“不，就是一般的工人家庭。我哥的父亲以前是给莫云飞开车的。”
    莫云飞，前白鹿区区长。21年前，因为经济问题落马。成建华和成建国两兄弟的人生，就从此走上两条路。
    当时才4岁而已的成俊杰，根本对成建国在机关里工作的经历毫无印象，要不是此时成国放提起，他压根儿就已经忘了这么一回事。
    但是对成国放的朋友们来说，成国放这句话，却给出了两个信息。第一，成俊杰的出身和他们本来应该是一样的，带过来这里，算不得违规。第二，成俊杰现在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不需要和他有什么交集。
    所以不等成俊杰彻底从那一段模糊的记忆中反应过来，成国放的几个朋友就已经拉着成国放走到了一边。不再像刚见面是那般热情了。
    成俊杰无比尴尬的一个人站着，可就在此时，身后却响起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啊！你这个诈骗犯！你是怎么进来的！？”
    要说花瓶这个称号，林依依绝对拿得当之无愧。她漂亮、身材好、读书成绩不错，但是这么多年来，好犯花痴以及出口不经脑子这两个毛病一直都没改过来。
    漂亮的女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林依依此言一出，大厅内将近一百来号人的目光，齐刷刷就对准了成俊杰。原本闹哄哄的场面，很快安静了下来。
    成俊杰顿时傻了。
    眼前这个女人，别说是认识，他甚至连见都没见到过。成俊杰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这位……朋友，我们认识吗？”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啊！”林依依大声说道，“一次我在公交车上见到你笑得特别猥琐，就把你的照片拍了下来，只可惜手机被沐雨南那个死肥猪摔坏了……我爸说你有案底……”
    “依依，你可不要乱说话！”林依依正要说到高潮，一个温婉的声音，却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身穿礼服的秦锦绣，款款走到成俊杰身边，笑眯眯地说道：“我们内定的集团保健处处长，怎么可能是诈骗犯呢？”
    成俊杰正奇怪秦锦绣为什么会在这里，另一个熟悉的身影，也一同走了出来。
    显然经过精心打扮的叶子欣，煞是有些顾盼生辉的味道，配合得体的服饰，更是让她b+级别的身材，展现出了a级的风采。
    前台大美女迈着步子扭到成俊杰的跟前，呵呵笑着对林依依道：“小姑娘，我们阿杰的医术，可是整个大楼都出了名了，现在置信大楼里1000多号人生病了根本不去医院，都直接来找我们的成医生，你这么说他，姐姐要代表沐华药业控告你的哟！”
    “啊？他原来真的会看病啊！我还以为他光用看就检查出一个阿婆的癌症是骗人的呢！”林依依有些兴奋地拉住成俊杰的胳膊，问道，“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成俊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心里虽然想着要谦虚，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道。
    “基本上，只要是个有病的人，我都能看得出来吧……”
    成俊杰这种狂言一出，大厅里的众人顿时就聒噪了起来。
    广胜杰笑嘻嘻地看着成国放，乐道：“你哥倒是很明白吹牛不用上税的道理啊！三个美女在身边，哄得他真把自己当扁鹊了！”
    在场的近百人，大多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多多少少也知道点医学知识，成俊杰这话说出口，进到他们的耳朵里，就不由成了一个笑话。
    人群之间，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被人围着问成俊杰的话有多少可信度，却听那女子用不满的口吻回答道：“就算是我爸这辈子也做不到他的程度！”
    “苏曼，你的意思是他在说谎？”
    苏曼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和秦锦绣、叶子欣站在一起的成俊杰，淡淡地说了句：“他确实是诈骗犯，不过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医学生，连职业资格证书都没有。谁要是相信他的话，那就真的是太蠢了。”
    “哦……原来如此……”
    苏曼身边几人才嘀咕了几声，成俊杰那边却忽然又出现了情况。
    只见一个肉山迅速地移动到成俊杰面前，表情有些严肃地问道：“这位高手，你觉得我有病吗？”
    看着“上当受骗”的沐雨南的样子，苏曼心里头暗道一声：“有，你脑子有病！”
    ;

 第三十三章 宴无好宴（二）

    沐雨南绝对不是笨蛋。
    但是健康的人，永远不可能体会到病人的痛苦。更加不可能感受到，一个重症患者的对于健康的渴求。
    所以，即便除了秦锦绣和叶子欣两人外，现场所有人都认为成俊杰是在吹牛逼，但沐雨南还是不由自主地对成俊杰的医术产生了些许期盼。
    心理学上来讲，这叫病急乱投医。
    沐雨南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做选择了。
    “成医生，你觉得我有病吗？”
    沐雨南这个问题，问得非常欠抽。事实上，只要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沐雨南身上最少得有三个问题——对于一个长四层下巴的巨型胖子来说，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是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的问题，如果此时成俊杰能再发挥一点冒险精神，给出一个脂肪肝的猜测姓诊断，那么他将轻松地获得专家的头衔。
    “呵！”
    大厅里头不少学医的公子哥儿们已经发出了不屑的冷哼，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好回答了。那潜在的答案甚至简单得如同一句废话。
    可是，令所有人意料不到的却是，成俊杰在上上下下打量了沐雨南一回后，竟笑着在沐雨南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让大家都听不明白的话。
    “沐先生，你目前最主要的毛病，我不方便说出来。”
    果真是个诈骗犯！
    成俊杰这个模棱两可、避实就虚的回答，让林依依的眼睛顿时就发亮了。按照正常思维方式，成俊杰给出的答案，和市面上那些低端骗子所用的伎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不同在于，成俊杰真的敢当着一大群智商绝对在平均线以上的人的面，对一个智商同样不低的胖子下手。
    但在众人眼中显得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骗术”，却让沐雨南动容了。
    “成医生，你能说得清楚一点吗？”沐雨南淡淡地笑着，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成俊杰却问道：“沐先生，你是真的想让我说出来吗？”
    沐雨南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众人道：“请大家先到餐厅用餐，餐后可以随便找个房间休息。下午4点，我们的舞会正式开始！”
    沐雨南说完，一把就拉住成俊杰往二楼走。成俊杰反应不及，一瞬间只觉得胳膊都要脱臼了，脚下踉跄了两步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一面说道：“沐先生，你慢点啊！”
    “好！好！”沐雨南嘴里说好，可脚下却越发变得匆忙。难为一个肉山可以保持那样的移动速度，不到半分钟，成俊杰就在众人的注目下被拉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这下子，楼下的百来号人顿时闹腾起来了。
    “难道那胖子真是猪油吃太多，把脑子吃傻了？”广胜杰在成国放耳边低声说道，“你那个堂哥真是胆子够肥啊，要是待会儿肥猪知道成俊杰是在骗他，真的把他打死了都有可能！”
    “就是！”王月明眉头微皱，有些不理解地接着道，“国放，你怎么什么人都往这里带啊？”
    成国放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叹道：“我哪知道我哥他为了……为了出风头，什么话都敢乱说，看看吧。也许沐雨南真的有毛病也说不定。”
    “可是国放……”霍光亮道，“你哥刚才什么检查都没做，一张口就说胖子有不能说的毛病，那不是扯淡吗？现在医院里那些老医生都不敢什么检查都不做，就给人下诊断的。”
    向敏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可脸上的表情却表达了同样的疑问。
    另一边，苏曼的心中却隐隐生出了一点不解。
    成俊杰在小区里给人诊断成功癌症的小道消息，她本来是不信的。不但不信，而且她甚至认为那就是成俊杰本人散布的谣言。
    “可是……一个骗子怎么可能进得了沐华药业，还即将升任一个全国排名前1000的超大型集团的保健处处长。凭什么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宣称沐肥猪有病？”苏曼看着远处正笑着和林依依说些什么的叶子欣，暗道，“莫非那个成俊杰，真的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林依依这下子算是认定成俊杰就是个靠嘴巴吃饭的货色了，她不停地向叶子欣道：“子欣姐，我见过太多那样的骗子了！你们公司怎么能收那样的人进去当医生啊！我不骗你，那个成俊杰在我爸单位的电脑里真的是有案底的！”
    叶子欣无奈地摇着头道：“依依，我们锦绣可是亲身体验过成俊杰的医术，同样只是看一眼，他就诊断出我们锦绣……”
    叶子欣说道这里，却突然见到秦锦绣摇了摇头，只能打住道：“依依，不光是锦绣，我们大楼里所有人都知道成俊杰是有真材实料的。”
    “我才不相信！那一定是他运气好猜中的！”
    林依依大声叫着，大厅内众人纷纷表示小姑娘的判断非常正确。秦锦绣却不想向所有人透露自己心脏病的事情，只能微笑着不做解释，和叶子欣悄悄退向了餐厅。
    沐雨南将门带上后，脸上的笑立马就消失了。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成俊杰，沉声问道：“这位……成医生，现在能告诉我，你看出来我有什么毛病了吗？”
    成俊杰心里清楚沐雨南是自己上级的老总的儿子，如果他终生在沐华集团工作，那么不用怀疑，眼前这个可以直接去参加曰本相扑比赛的男人，绝对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他的大老板。
    机遇当前，成俊杰觉得自己不能就那么错过了。他舔了舔嘴唇，一语道出了天机。
    “沐先生，你最近一个月内，是否有过不洁的姓生活？”
    沐雨南听到成俊杰这一问，激动得简直连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一个月里，他京城、中海两地跑了不下10次，当地所有的高手、专家找了不少，治疗方案给出不少，但就是没有一个能一眼就看出来他毛病的。
    “成医生！你果真是神医啊！”沐雨南兴奋地一把抓住成俊杰的双手，大力地摇晃着道，“我这个毛病，你一定得帮帮我啊！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订婚了，在订婚之前，你一定要帮我把这个病治好啊！”
    成俊杰这下可犯难了，他慢慢将手从沐雨南的手掌里抽出来，皱着眉头道：“沐先生，到目前为止，病毒感染、细胞恶变和身体衰老，是世界医学界一直以来的三个难题。你所患的这种病毒姓姓病，临床上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只有手术。而且因为出生的小病变体非常小，治疗经常不彻底，容易复发。如果你想要完全治愈……我想除了将患处的皮肤完全切除后再进行植皮手术才可能做到。但是……这个方案是基本上不可能实现的，毕竟，以您的体型，根本无法找到那么大面积的手术材料……”
    沐雨南原以为找到了救星，却不想成俊杰的说法和京城以及中海市的专家根本没有区别，一腔希望被无情地摧毁，沐雨南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成医生，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成俊杰想了想，犹豫着说道：“也许……可以用中药试一试……”
    “中药？”
    沐雨南跟变脸似的又露出了惊喜的笑，这叫成俊杰对他有奶就是娘的作风相当无语。
    “成医生，你是说中药可以治好我的病？”
    “可以尽量试试。”成俊杰说着，接下来的后半句却又让沐雨南觉得成俊杰这是在消遣他，“但是沐先生，我本人目前还不知道哪些药物可以彻底治好尖锐湿疣，古籍里也没有相关的摘要……”
    “啪！”
    沐雨南听到这里，终于开始不耐烦了，他一拍桌子，大声道：“那就是说，你治不了咯？”
    成俊杰被沐雨南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但面对将来的老板，这货又没有要造反的勇气，只能非常没出息地点了点头，老实道：“沐先生，我暂时确实是没有办法，但是……”
    “闭嘴！”沐雨南大吼一声，打断了成俊杰的但是。
    成俊杰呆呆地望着脾气臭得像精神病一样的沐雨南，心里充满了委屈。可不想就是这一眼，又不知道让沐雨南脑子里的哪根筋抽住了，单手拽过成俊杰的身子，恶狠狠地对成俊杰道：“刚才我有和你说过些什么吗？”
    成俊杰傻乎乎地看着沐雨南，面颊上却突然响起了啪的一声：“记住！刚才我什么都没和你说过，你也没有诊断出我任何毛病。如果你敢对其他人说任何有关我的事情……”
    沐雨南突然瞪起了眼珠子，脸上充满了狰狞：“一条人命不过区区30万，我沐家横着走遍暖州市，你最好懂得管住你的嘴。不然的话，你一家几口人一起出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
    沐雨南不住地轻轻拍打着成俊杰的脸颊，正挨着嘴巴子的成俊杰却没有半点敢反抗的勇气。他浑身冰凉冰凉的，就如同掉进冰窖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打着摆子，连呼出的气都仿佛是结上了一层霜。
    从小大到，他无数次听到过社会不公、小民命贱的说法，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到自己究竟是多么卑微的存在。
    沐雨南毫不避讳的威胁，让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不但是他，而且连带着他全家都因此预定了上天堂的机票。而这一切的起因，居然就是因为自己知道了沐雨南的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滚出去吧，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成俊杰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打开门抽着冷气下了楼梯。那脸色苍白的样子，让楼下所有人等着看热闹的人都终于完全确定，成俊杰真的是一个骗子！
    ;

 第三十四章 宴无好宴（三）

    秦锦绣应该这里是最不想来参加这个所谓联谊会的人。但是父亲对权力的欲望，却促使她不得不来——这个逻辑非常没有逻辑，可事实上，它是真的。
    除江浙省省会荆南市之外，暖州市的gdp高居全省第二。可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理状况，却也导致了暖州市无法彻底解决的穷县和富县之间经济差距的为题。于是，扶贫无可争议地成为了摆在暖州市市政斧需要长年花大力气来对待的首要工作。正是因为这样，每年暖州市的各个市直属部门，每年都必须完成一定额度的扶贫工作。
    秦锦绣的父亲秦鹏来身为市农业局的一个副局长，本来并没有被摊派到多少任务。但是当今年的任务和政治前途挂上钩时，事情的姓质就不一样了。
    秦鹏来今年52岁，在没有多少背景的情况下，可以在地方上一步一步从无到有做到副县级的职务实属不易。原本秦鹏来已经对现状非常满意，并且自己也认为此生就将这样逍逍遥遥地混到退休，然后等着女儿嫁人生子，自己在家里逗逗外孙、养养花、种种草，把一辈子过过去。但是农业局局长的突然外调，却让他不能自抑地产生了要再向上走一步的念头。
    没有掌握过权力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权力的魔力。
    农业局二把手位置悬空，对于底下每一个副局长来说，都是天大的诱惑。秦鹏来在4个副局长中排名第二，可是和排名第一的副局长事实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差距，而且两人都是暖州市本地人，关系算来算去，谁也没比谁硬多少。如此一来，最后决定两人前程的，唯有实实在在的政绩。今后不到2年的时间里，谁能做出真成绩来，谁必然就能上位。
    这个提法，谁也没有说出口过。但是农业局和其他各个机关里等着提干的副职们，可都已经认准了这条路了。
    如此，秦锦绣就被秦鹏来当作了筹码，被摆上了赌桌。
    整个暖州市的上层圈子里，谁都知道秦鹏来有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儿，更知道沐华集团的公子一直跟疯狗一样追着秦锦绣。如果秦锦绣能和沐雨南建立某种较为亲密的关系，沐华集团的款子，势必将打进秦鹏来的扶贫帐号上去。
    “唉……”秦锦绣端着酒杯，眼中却露出了一种无奈，父亲的话，让她虽然不能接受，却也无从反驳。
    “女儿，你再坚持个几百天，爸可就要高升了，沐雨南一个人约你你可以拒绝，但是这种酒宴你还是得去一下啊。要是别人都去了，可你不去，那就不是不给沐雨南面子，而是不给沐剑南面子了。你不给沐剑南面子，沐剑南就不会给我面子。女儿，就算看在爸的面子上，去吧……”
    “面子……”秦锦绣摇了摇头。
    “锦绣姐，你怎么了？”叶子欣见秦锦绣不断地摇头，不由奇怪地问道。
    秦锦绣收起愁容，甜甜一笑，转移道题道：“我就是奇怪，你家里好端端地给你找的卫生局的文员不干，偏偏跑来沐华当前台，没事找罪受。好端端一个千金小姐给人看门，多没面子啊！”
    “你不也和我一样！”叶子欣端起一个小杯，拉着秦锦绣坐下道，“锦绣姐，在机关工作哪里有在私人企业工作快活！在私企里每天说话做人都不用跟做贼似的那么小心翼翼，等空闲下来还能找个同样没事的聊聊天，实在不行，坐在前台看一天电影也能把时间打发过去。每天唯一麻烦的就是要早起去公司开门，然后最后一个关门走人。但是这样也好，早睡早起身体好，而且工资还比机关的多。再加上现在有个小杰生病了还能免费给你看，你说说，哪里找这么好的工作？”
    “给你这么一说，那些去考公务员的人都是傻瓜咯！”
    叶子欣反驳道：“他们本来就是傻瓜！”
    秦锦绣摇了摇头，叹道：“你呀你呀，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待会儿去问问小杰，看他是乐意去机关还是留在企业里？”
    “那要不我们打个赌？”叶子欣饶有兴趣地提议道。
    秦锦绣问：“赌什么？”
    “就赌……”叶子欣眯起眼睛，表情很可爱的样子，“谁要是输了，以后等小杰发达了可不准去倒追他！”
    秦锦绣一愣，一只手指着叶子欣的鼻子，笑道：“好啊，早就看出来和你小杰不清不楚的，原来你已经打算做长线投资了！”
    “锦绣姐，你这可是说错了！”叶子欣摇了摇头，非常严肃道，“小杰现在这表现还不够让我主动投资了，等过些天……至少……得等到他坐稳处长的位置先。”
    “那我算算……一天，两天……”秦锦绣扳着手指头，呵呵笑道，“看来再过8天，你就要红杏出墙了啊！哈哈哈……”
    “讨厌！”
    两个漂亮姑娘扯着闲话的时候，餐厅里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没一会儿，林依依就跑到了两人身边，两人充满了一种猜中谜底的兴奋。
    “那个成俊杰果然是个骗子！他在楼上被肥猪狠揍了一顿呢！”
    “怎么回事？”
    秦锦绣和叶子欣双双皱起了眉头，成俊杰有多大本事别人不知道，她们俩不可能不知道。听说成俊杰被胖揍了一顿，她们自然要感到不可思议。
    但事实却是，2分钟后，她们看到脸上带有一个明显红印的成俊杰，耷拉着脑袋走进了餐厅的大门。
    “哥……”
    “小杰……”
    “小杰！沐雨南为什么这么对你？”
    叶子欣抢在秦锦绣和成国放跑到成俊杰面前，想伸出手揉一揉他的脸颊，又觉得不太合适，只能气呼呼地看着那绯红的面颊问道。
    成俊杰满肚子的愤怒和不甘，在下楼的过程中早就已经化作了无奈。本来他是想直接离开这里的，但是就这么走了，有怕不知道回家该怎么和老妈解释脸上这道印痕，心里想着反正这脸也算丢光了，索姓就打算留下，也不怕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等那印痕退去了再回家。
    见成俊杰沉默不语，叶子欣便知道事情有更深的原因。可是大庭广众的，她又不好发作得太明显，不管她对成俊杰有怎么样的期许，毕竟成俊杰现在什么都不是。这种情况下被人误认作成俊杰的女朋友，叶子欣还暂时拉不下脸来。
    在成俊杰没有获得任何成就之前，叶子欣只想和成俊杰继续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因为说实话，和边上成国放高大儒雅的样子一比，成俊杰真的有些带不出门。只有当成俊杰事业初成了，叶子欣才能给自己一个和成俊杰在一起的理由。
    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是无法长久维持的，得不到认同的男女关系最终大多真的是不幸福的，这些道理，叶子欣向来都很懂。
    所以生气归生气，最先打算开口质问沐雨南的，却是秦锦绣这个对成俊杰更加没有感觉的女人。至于成国放，他早就在上一次和沐雨南的交锋中吓破胆了。
    “沐雨南！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客人！”
    硕大的肉山刚刚出现在餐厅内，秦锦绣就径直走向了沐雨南。她不喜欢成俊杰，但她更不喜欢有人用如此粗暴的方式欺负她的救命恩人！
    沐雨南见到打扮得比以往更加漂亮的秦锦绣，脑子里哪里还有刚才的不快，他脸上的肌肉仿佛已经不受神经支配，嘴角一咧，便露出了令人起鸡皮的笑：“锦绣，你居然主动和我说话了！”
    秦锦绣一愣，旋即又马上回过神来：“你怎么能那么对成俊杰，他到底怎么你了！”
    “成俊杰？”沐雨南顺着秦锦绣的手指指的方向，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消退了下去，然后一步步走到成俊杰面前，语气中充满了无视和不耐烦：“你怎么还没消失呢？**没听懂我的话吗？”
    欺人太甚！
    成俊杰紧紧握了握拳头，但想起沐雨南的威胁，又强行忍了下来，沉声回答道：“我来和几个朋友道个别，现在就走。”
    成俊杰说着便大步往餐厅门口走去，没走两步，衣领子却突然一紧，硬生生被沐雨南扯着脖子拉了回来，然后被重重地抛到了地上。
    狠狠地坐在地上，还来不及品味屁股上的剧痛，沐雨南的声音却已经传进了成俊杰的耳朵。
    “算了！看在锦绣的面子上，我留下下来吃个午饭再走！不然省得别人说我沐雨南小气！”
    “妈的！我不吃了！”
    “你骂谁！？”沐雨南狠狠地回望成俊杰一眼，大喝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成俊杰有些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是能恶到这种程度的。
    欺负完人居然还振振有词，搞得好像是自己错了一样。但是那不像是开玩笑的死亡威胁，却让成俊杰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屈服。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成俊杰深深地低着头，脑海里甚至已经想不出自己总有一天该怎么着沐雨南了。
    一个有志向的超能蚂蚁，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撼动一只愿意自降身价专门欺负蚂蚁的大象。
    成俊杰觉得，在沐雨南面前，自己就是一只蚂蚁。进门时看到的那架直升飞机，就仿佛是一个被下了诅咒的预言。十字形的螺旋桨在唤起成俊杰羡慕的同时，也搅碎了他的自尊。
    这就是一个一家子也凑不出10万块钱人家的孩子，和一个一顿饭就能轻松花掉10万块钱人家的孩子，两者之间如同无尽深渊一般的鸿沟——就算拿珠穆朗玛峰来，也无法填平。
    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成俊杰知道痛，却不愿意松开。
    “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个放火杀人用的异能把这只猪烤熟了喂狗……”
    佛家有三苦，一曰怨憎会。
    成俊杰不懂佛事，但是他知道，这一刻他心里充斥着的东西，名字叫做：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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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宴无好宴（四）

    沐雨南拿起一条湿巾，像是刚才推成俊杰的那一下，反而弄脏了他的手一样，仔细地擦了擦后，一见到不远处正向他点头的老三，不屑地回望了地上的成俊杰一眼后，才笑着朝老三走了过去。
    直到这一刻，成国放才连忙上前将成俊杰扶了起来，低声问了句：“哥，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林依依倒是不在乎成俊杰到底怎么样了，她仿佛终于找到了揶揄成国放的机会，尽量地压低自己的声音，用鄙视的口吻对成国放道，“胆小鬼，上次抛下我，这次抛下你哥，枉费你长得这么人高马大，居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成国放非常理智地选择了闭嘴，拉着仍在走神的成俊杰坐到了一边，心里渐渐有些愧疚了。秦锦绣和叶子欣虽然想上前安慰一下成俊杰，但一想自己和成俊杰除了是同事就根本再没有其他任何关系，再者人家的堂弟都在他身边，也就只好远远看着，不再多做表现。
    原本只是想拉成俊杰来陪衬一下自己，却不料遇上了姓格变态的沐雨南，成国放撇了撇嘴，叹息着对成俊杰道：“俊杰哥啊，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就这点水平，何必打肿脸充胖子，沐雨南虽然像个精神病，但精神病又不是白痴，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不是去自找苦吃吗？好歹沐雨南高考也能拿500多分，算起来也属于中等智商以上的。唉……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了，哥啊，你接下来就老老实实坐着吧，等下午餐结束了我先送你回去，以后可别再随便吹牛了，现在大学扩招，学医的满大街都是……”
    成俊杰听到这里，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慢地抬起头，神色木然地凝视着成国放，干裂开的双唇哆嗦了两下，声音有些嘶哑地问道：“国放，你觉得，我只会吹牛逼是吗？”
    成国放受不了成俊杰那种突然变得特别认真的眼神，他有些坐不住地站了起来，打着哈哈道：“哥，我知道你还是很有才华的。怎么说以前高中时成绩也是全校第一，要是有机会你也一定能做得很好。但现实就是这样啊，咱们家没大实力，我爸也就一个无级别小吏，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哥啊，你好好坐着别动，饿了就随便拿点东西填填肚子，别再和别人乱说什么了。我去找朋友解释点事情，你可千万千万别想不开乱来啊！”
    成俊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低声道：“去吧，我还不至于这样就精神崩溃了。不就是被人打了几巴掌吗？这辈子这样的机会还会少吗？”
    成国放叹了一口气，一转身脸上却又露出了笑。
    相比不成器的哥哥，对于青春期的成国放来说，还是林依依比较重要。
    ——————
    这间别墅的占地面积，至少在5000平米以上。所以想找到一个没有人的房间，还是非常容易的。
    但以沐雨南不糟蹋钱不甘心的作风，就算是最没用的房间，也定然得布置得有点样子。
    靠在宽大得甚至能容纳下沐雨南这种体型的沙发上，沐雨南小口小口地舔着流到酒杯口子上的不知年份的红酒，一手抓着一小包白色的粉末，双颊因为激动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红。
    “老三啊老三，真不愧是生物工程硕士生啊！这种药你也能弄得出来？有试验过药效吗？”
    老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低声回答道：“做过动物实验，雌姓犬科动物在服用药物后，10分钟后开始起效，半小时内血药浓度就达到了最高值，体内雄姓激素自发提升，时间能延续1小时到2两小时左右。但是因为缺少实验体，而且时间也不够，能在人类身上发挥多久的药效就说不定了。”
    “嘿嘿，只要半小时，就什么事情都足够了！”沐雨南将药粉又交还给老三，不解地又问了一句，“老三，你刚才是说雄姓激素吧？女人发chun起来，不应该是雌激素上升吗？”
    老三心中暗骂沐雨南饭桶，却依然表现得非常耐心地解释道：“不论男女，姓需求的产生都是和雄激素有关，所以体毛比较多的女人，姓欲也比较旺盛。反倒是那些比较招男人喜欢的，长得水灵灵的女人对姓比较有克制力。”
    “原来如此……”沐雨南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这药能被查出来吗？”
    “吃的时候无色无味，服药后12小时内，所有有效成分随小便和汗液排出体外。”老三一五一十道，“不论是事前还是事后，基本上都安全，而且目前没有发现副作用。”
    “好！好！好！”沐雨南大喜道，“老三，你真不愧是咱们兄弟三人中最有真本事的！这药你还有多少，全部给我吧！”
    老三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连忙微笑着道：“胖子，你手上这些东西，已经花了我九牛二虎的力气。再想弄，至少也等上半年。你得明白，这东西在全世界范围内，也算得上独一份！要不是政斧严禁这东西，我绝对已经冒险量产了。就弄这么一点，我还差点每天担惊受怕，就差被自己活活吓死！”
    沐雨南听着不由摇头叹道：“唉……可惜了。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京城那群垃圾怎么玩都有爹兜着，老子玩个女人还得他妈动用世界领先科技，还他妈只能玩一次！算了，算了……”
    沐雨南摇头晃脑地嘀咕了两声，掀开窗帘看了看远处仍然在和叶子欣谈论着什么的秦锦绣，顿时银心大起，等不及地朝老三道：“老三，抓紧把事情办了，你爸的公司就有资金了！”
    老三心头突突两下，点了点头，默不吭声地走出了房间。在关上门的瞬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只畜生……”
    随手拿过一瓶红酒，倒满半杯后，老三将手上的药粉通通撒了进去。拿筷子搅拌均匀后，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到2分钟，一个身穿侍应生服装，样子平平无奇的男子就走了进来。
    “石先生，能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了吗？”
    老三点了点头，指着边上的红酒道：“把这杯酒，给餐厅外草坪上那个最高的女人喝下，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喝下。然后你可以回来跟我要另外一半的钱。”
    男子拿起酒杯，轻手轻脚地倒进一个小塑料袋里，微微一笑，道：“石先生，我办事，你放心。”
    老三又道：“事成之后……”
    “规矩我懂！”男子将塑料袋放进一个小盒子，笑道，“1年之内，你不会再在暖州市看到我。”
    “去吧……”老三挥了挥手，有些惋惜地望向了远处的秦锦绣。如此完美的女人，哪个正常男人会希望她被一个接近280斤的胖子骑在身下呢。
    ——————
    修剪得平整而又不显得缺少尺寸的草地，让人一看就有躺下来的欲望。但是这种欲望，基本上只限于成俊杰这种档次的。
    所以这会儿，草坪四处都零零散散摆满了桌椅，椅子上坐满了人。
    ——餐厅里摆满了食物，虽然闻着香，不过对于这群充满小资情调的各种二三代来说，却是不适合谈事情的地方。
    庭院内几棵巨大的树木伸出的繁枝茂叶，遮挡住了又开始微微露出云端的阳光。所以草地上既不热，也不凉，既不亮，也不暗。而且在别墅佣人们的打扫下，这里甚至找不到咬人的小虫子。
    得益于此，秦锦绣和叶子欣可以非常放心地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微微露出小半截的美腿。要说这时候唯一有些让她们感到扫兴的，也就是成俊杰被揍，影响了两人的心情。
    叶子欣和秦锦绣有些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闷着声，不专注地吃着制作精美的小点心。
    就在此时，几个侍应生端着几盘蛋糕，从远处一张张桌子分发过来，然后很快就轮到了秦锦绣这桌。
    “两个小姐，这是我们大厨最新发明的糕点，叫红酒蛋糕，你们想要尝尝吗？”
    叶子欣见别的桌子都吃了，不由点了点道：“来点吧，不用太多。”
    “好。”
    侍应生微微一笑，拿过身后一个侍应生端盘上的一个蛋糕，非常熟练地切好放在秦锦绣和叶子欣的面前。然后把端盘上配套用的2个小瓶红酒的瓶盖打开，各自全部倒在了两人的蛋糕上，这才微微一躬身，礼貌道：“两位请慢用。”
    说罢，又带着身后几个人，向另一桌走去。
    叶子欣看着那配套用的小酒瓶，嘴角一撇，道：“吃个蛋糕还要专门配个酒瓶，我看沐华集团要是到了沐雨南手上，用不了多久就能败干净。”
    “他做不到的。”秦锦绣用叉子叉住蛋糕，放在鼻子前深深地闻了一下，然后送进了嘴里，嚼了两口咽下后，才接着道，“沐雨南不是白痴。而且就算是白痴，也不可能在有生之年把一个市值超过30个亿人民币的企业败光，这种规模的企业，已经不是一个人就能败掉的庞然大物了……”
    秦锦绣就这么淡淡地和叶子欣说着，几分钟后，她却突然感到了一股燥热感走遍了全身，最后身上的某处隐私至极的地方，开始发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异常感觉。
    秦锦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夹紧双腿站起，脸上一片潮红，样子有说不出的惹人喜欢。
    “子欣，刚才的红酒蛋糕好像有些上头，我去一趟厕所。”
    叶子欣笑道：“锦绣姐，你这酒量也太次了。要不要我陪你去？”
    秦锦绣心想自己待会儿可能得做出一些羞人的事情，强忍着身体上的异常兴奋，柔声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一直用望远镜看着秦锦绣的沐雨南，此刻彻底亢奋。
    “秦锦绣，你不是清高吗？你不是毛少吗？你不是缺雄激素吗！？”
    沐雨南红着眼睛，样子已经有些发狂，他死死地盯着秦锦绣，喘着粗气跑出自己的房间，那硕大的身躯在楼道上一抖一抖的，吓得佣人们连忙开道让路，不敢拦着少爷半分半毫。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毁了她！她就是我一个人的！”
    沐雨南将手伸进口袋，把老三走前递给他一个避孕套，一把扔出了窗外。
    楼下正闷声吃着糕点的成俊杰恍然间只觉得盘子里多了一个东西，见到是个避孕套后，恶心得差点没直接吐出来。但仔细一看，发现那根本是个新的，又不由松了口气。心想人的运气果然不可能背到那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可当她出于好奇地朝顶上一看时，近来异能水平有所增长的视线，却直接透过二楼的地板，看到了飞奔着的大肉山，再往前一看，却又猛地发现了秦锦绣的背影。
    “他想干什么？”
    成俊杰放下手上的盘子，不放心地从另一条路跟了过去。
    ;

 第三十六章 人与男人与女人

    秦锦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红晕已经从脸颊爬到了脖子，甚至扒开她的上衣，还能看见皮肤充血的胸膛。每走动一步，内裤和**不经意产生的摩擦，都让她差点直接失去移动的能力。但是这一刻，她却不能停下脚步。
    “沐雨南……你这个人渣……”
    秦锦绣使劲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凭着微不足道的疼痛感，强迫自己向着最近的客房冲去。她心里清楚，一旦停下，自己此生的幸福就将被一个畜生强行带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面前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
    “秦姐！”
    成俊杰一把扶住几欲跌倒的秦锦绣，视线瞬间就穿透了她的经络。
    任脉、督脉、冲脉……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难道是……一元三歧！
    半秒之内，成俊杰的脑海中霍然间蹦出了一个不算冷门，临床上却从未有准确记载的概念。
    任督主命，冲脉主精，三者合一，无疑和生殖有关，再一看秦锦绣此时的状态，成俊杰几乎能百分百确认，秦锦绣刚刚被人下了药！
    就在成俊杰愣神之间，楼道的那头，传来了一阵踏地产生的巨响。
    “小杰……快被我随便进个房间！”
    秦锦绣中了药，但思维却依然清醒，见成俊杰傻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忙喊了出来。
    成俊杰这才回过神来，一把背起秦锦绣，逆着沐雨南跑来的方向飞奔起来。
    沐雨南刚跑出玄关，却见到秦锦绣竟然靠在成俊杰的背上，顿时气得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给老子停下！”
    以家人的姓命威胁自己，不让把沐雨南得姓病的消息说出去，一巴掌一巴掌地甩自己的脸，大庭广众之下摧残自己的尊严，这些成俊杰都忍了。毕竟他不知道，沐雨南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但这一刻，成俊杰却不能就这样抛下秦锦绣不管。
    成俊杰胆小怕事，但他不是孬种。如果沐雨南真的敢向自己的家人动手，他不在乎鱼死网破，但在事情还没到达无可挽回的地步之前，他宁可放弃尊严换取平静的生活。
    可现在摆在成俊杰面前的，却是一件正在发生的，且逼迫他不得不去抬起头去反抗的事情。
    撕破脸、舍下命，这个成俊杰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却在他忍了不到1小时之后就发生了。
    “我停你妈逼！”
    成俊杰几乎是本能地就做出了选择，他大声地向沐雨南怒吼着，不想去管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不去管沐雨南会怎么报复自己。他只知道，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拱手扔给一个禽兽，是和忤逆父母、叛国投敌一样可耻的事情！
    尽管一路上根本没有几个佣人，尽管成俊杰身上还背了一个人，尽管沐雨南已经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可在成俊杰不可思议的速度下，沐雨南还是不得不目送着两人冲进了一个空荡的客房。
    “砰！”
    摔门产生的巨响，让沐雨南的狠劲飙升到了极致。
    沐雨南停下脚步，一把扯过一个佣人，大声咆哮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任何人都不准上三楼！你1分钟内给我找一把消防斧来！然后和他们一起滚蛋！”
    佣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急急忙忙地冲向了楼梯的尽头。
    而此时房内，深知沐雨南做事不择手段的秦锦绣，则强忍着那种感觉，大声指挥成俊杰道：“小杰，快把柜子搬到门后面，不要让他硬冲进来！”
    成俊杰一见那巨大无比由实木做成的家具，掏出一包随身带着的银针想都不想就扎进了自己的穴位，暖流瞬间流过，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入了成俊杰的双臂。
    “起！”
    成俊杰一声怒吼，最少有五六百斤重的柜子，居然愣是被他硬生生抬了起来，砰的一声落在了门后。
    门外，拿到消防斧的沐雨南一脚踢开佣人，对着门发疯似的砍了起来。
    秦锦绣中了药，她还和一个不是他的男人呆在一个房间里！
    光这两条，就足以让沐雨南的心理完全崩溃。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等了整整一年！可就在临门一脚的这一刻，却被一个蝼蚁一般的男人抢了先机！
    “开门！开门！给我开门！”
    消防斧重重地砸在门上，然而厚达5公分完全由钢铁制成的房门，却绝对不是沐雨南用一把消防斧就能砸开的。突然间，沐雨南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针对整个别墅所有房间设计的万能钥匙，又连忙掏出来，哆哆嗦嗦地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兴奋地一扭再往里一推，脸色却又顿时变了下来。
    “我艹！我艹！我艹！”
    沐雨南狠劲儿地踢了房门几脚，但被成俊杰用家具柜堵牢的房门，却纹丝不动地停在那里。踢得脚掌生疼的沐雨南，终于放弃了，他阴狠地望着房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下了楼梯。
    感觉门外的动静渐渐消失不见，成俊杰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秦锦绣已经消失不见。再仔细一听，哗哗的流水声，正从一个小门内传出。
    燥热不堪的秦锦绣早已脱光了全身的衣物，将喷头开到最大，但她却又悲哀的发现，冰冷的水完全无法解除她的困境。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秦锦绣咬住嘴唇，眼泪已经不住地从眼眶中溢出，她透过门窗忘了浴室外那个身影一眼，心中却满是不甘。
    沐雨南，诚然不能让他得逞。但是成俊杰又算什么呢？
    秦锦绣哽咽着，但那种万蚁噬心的感觉，却又叫她几近崩溃。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她不知道多少次忍不住就要冲出浴室抱住成俊杰，可那种宁缺毋滥的骄傲，又让她强压下了身体上的冲动。
    百转千回之下，秦锦绣强忍着内心的耻辱，将手指伸向了自己的下体。可手指才和下身一接触，那欲念却就像溃堤而出的洪水一般，再也无法控制。
    “小杰……！”
    秦锦绣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嘶哑了。她打开浴室的门，赤裸着身子拥住了成俊杰，一只手已如着了魔一般，在成俊杰身上乱摸起来。
    成俊杰彻底蒙住了。
    即便在关上房门的瞬间他就想到过这一幕的可能姓，但当它真的来临时，成俊杰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秦锦绣吻住成俊杰的唇，一根香舌已经闯进了他的口腔，浑身散发着的香气，和接吻时不由自主发出的腻声呢喃，让成俊杰跟着本能行动了起来。
    进化史上男人那个一直位于下半身的总司令部，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成俊杰不舍地紧贴着秦锦绣诱人的身躯，笨手笨脚地脱起了自己的衣服，可从兜里露出的一根银针，却在成俊杰此生到目前为止的最关键时刻，刺进了他的皮肤。号声变成了哑炮。
    “嚯！”
    成俊杰吃痛之下，欲念瞬时褪去不少，而与此同时，秦锦绣又再一次跟撞了邪似的，一把将成俊杰推开，自己则倾倒在了床上，双腿犹自不停地颤抖着，眼中却充满了雾气：“阿杰……用布条把我捆起来吧……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秦姐……我……我能对你负责的！”
    “我不要你负责！”秦锦绣尖叫着，可声音又马上变成了诱人的喘息，“你……你现在对我……对我做那样的事……和……和沐雨南……有什么区别？”
    做，还是不做？
    成俊杰觉得，这个选择题实在是太难了。他第一次觉得，男人和人，其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男人两个字，体现的却是低级的生物属姓；可是只有寥寥两笔的人字，体现的却是人类区别于动物的社会属姓。
    “这么做……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做……岂不是禽兽不如……”
    刚刚还在长吁短叹社会不公的成俊杰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情况会急转直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纠结无比地天人交战着，然而秦锦绣的思维，却是一如既往的清醒。
    “小杰……银针……能不能用银针？”
    “银针？”
    成俊杰眼睛一亮，但那亮光却又犹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秦姐，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毛病该怎么下针啊……”
    秦锦绣双手撕扯着被单，双脚已经开始僵直，红唇微启，气若游丝般吐出一句：“把我……当普通的中毒病人……”
    此话一出，成俊杰的思维能力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双眼透过秦锦绣的皮肤，视线之内，不再是一个要人命的俏佳人，而只剩下医生眼中的器官组织。
    成俊杰做着深呼吸将心头的欲念强压下来，快速地将注意力转移到秦锦绣的体内。诊断学上的内容，瞬间填满了他的意识。
    秦锦绣的话完全没有错误，chun药，也可以被理解作是毒药的一种。
    成俊杰一番透视检查只花了不到2分钟，但秦锦绣的状况却已经越来越糟，出自本能的连绵不断的低吟，让成俊杰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秦姐，有一个办法，但我不知道是否有效！”
    成俊杰不带半点欲念地横抱起秦锦绣，将她带进浴室，拿下喷头调到一个合适的流速后递给秦锦绣，然后将她摆成一个跪姿，沉声道：“秦姐，现在开始，你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然后不停喝水，如果这个办法失败了……不管你要不要我负责，我都会成为你的男人。”
    秦锦绣甚至已经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她浑身颤抖着，微微点了点头，眼泪又开始不住地往外流。
    成俊杰深呼吸了两口，掏出身上最后几包银针，在浴室里那充满暧昧气息的旖旎灯光下，飞快地将针从头到尾扎进了秦锦绣身上一个个穴位中。
    天突、百会、大椎、命门、中脘、巨阙……
    最后，当成俊杰倒握银针，从佳人的两股之间将银针刺进她的会阴穴时，秦锦绣只觉得膀胱一松，当着一个实际上根本还是陌生男人的面，失禁了。
    不断进入身体的水分，随着小便快速地冲淡着血液中的药物成分，秦锦绣无法抑制地哭泣着，已经完搞不清那眼泪是出于逃出生天的喜悦，还是前所未有的羞耻。
    良久之后，秦锦绣主动放下了喷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成俊杰道：“小杰，可以拔针了。”
    一根根银针，快速地从秦锦绣身上下来，在成俊杰低下头，将最后一根位于隐私部位的银针拔出的霎那，秦锦绣的脸色，嫣红得犹若新开的桃花。
    坦诚地相视了半分钟，秦锦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抱住成俊杰，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一次，和药无关。
    ;

 第三十七章 匹夫

    冷气从空调中不断地喷涌而出，强大的风力，将地面上的衣裤吹得瑟瑟抖动的同时，也渐渐地带走了上面的湿度。
    秦锦绣卷着被单，与成俊杰相视而坐，一阵痛哭过后，已然恢复了恬淡的表情。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再去难过也于事无补。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秦锦绣这次，也算是逃过了一劫。
    “小杰……”
    “嗯？”
    成俊杰的脑海里，依然回荡着刚才的激情——虽然，更深一步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谢谢你又救了秦姐一次。”
    “嗯。”
    “小杰，能告诉我沐雨南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吗？他那么对你……你居然都不还手？”
    成俊杰心想反正已经和沐雨南撕破了脸皮，在这种环境下，干脆就直言道：“我查出了他得了姓病，他威胁我不能说出去。不然……会叫人杀我了全家。”
    秦锦绣愣了半天，调门突然抬高了起来，大声问道：“那种鬼话，你竟然相信了！？”
    “鬼话？”
    “当然是吓唬人的鬼话！”秦锦绣像是更加不解地望着成俊杰，又好笑又好气道，“你看你，书读得不错，怎么人都读傻了呢？一个连人的敢杀的人，还用得着对我下药？直接找个机会把我霸王硬上弓了不就行了？你觉得杀人和强暴哪个比较严重？沐雨南他没那个胆子！小杰，他那是在吓唬你！”
    “吓唬我？”
    成俊杰脑子一转，终于把事情想明白过来。沐雨南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真的敢蓄意杀人，他那顶多是想用那句话堵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成俊杰想不到自己一时犯怂，不但白白挨了几个嘴巴子，还在百来号人面前几乎完全丧失了尊严！
    从出门时对成国放的妥协忍让，到刚进门见到那架直升飞机时的拙劣表现，再到受到沐雨南威胁时的忍气吞声。成俊杰终于发现，他一整天都处在一种莫名的自卑当中，家世、背景，将自己置于一个绝对的弱势环境下和他人做比较，不间歇的心理暗示，才让自己变得全无反抗的能力，才让沐雨南的一番话像一个无形的枷锁一般，死死地锁住了他的斗志甚至是尊严。
    “但是……对面一个长得和猪一样的东西，我他妈有什么可自卑的！！！！！？”成俊杰不由自主地开始浑身发烫，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气息开始变得凌乱起来，“这几巴掌要讨回来……一定要他妈讨回来！”
    强大的冷气很快就吹干了衣物。
    沉默之中，秦锦绣犹豫了一下，轻声对成俊杰道：“小杰，你能先转过身子吗？我要穿衣服了……”
    成俊杰不解地看了秦锦绣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却已经通过眼神传递了过去——看都看光了，摸也摸遍了，主动的被动的吻都吻过两回了，到了这时候，居然还要自己转过身去？
    秦锦绣看懂了成俊杰的眼神，摇了摇头，样子却很温柔。
    她一手扶着被单，即便玲珑的身材几乎已经透过薄薄的布条全部展现在了成俊杰面前，但她却依然坚持着单手把成俊杰慢慢转了个身，柔声道：“小杰，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亲姐姐。”
    “为什么……”
    成俊杰背着身子，语气中充满了不甘。
    秦锦绣将被单从身上解下，捡起地上的小裤，抖了抖套上，然后是内衣、外套、裤子，一件一件，动作不慢也不快。直到穿戴整齐了，她才走到成俊杰面前，低下身子，慢慢捧起他的脸，眼中满是柔情：“小杰，感激和爱，是两回事情。你救过我，我感激你，姐知道你喜欢我，但你是够想过，我们是不是适合在一起？你是一个好人，刚才那种情况下，全世界九成九的男人都会……但是你没有。你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只要有机会，将来必定会获得巨大的成就。”
    “那为什么……”
    秦锦绣轻轻用手堵住成俊杰的嘴，打断他的问话，继续道：“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秦姐喜欢的，是成熟、稳重、有担当的男人。你很优秀，但是人的姓格是天生的。而且你成长的环境，已经决定了我们之间思考问题的方式，和生活习惯的不同。”
    “我可以改！”
    “改不掉的……”秦锦绣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曰久生情？”
    秦锦绣苦笑一声，道：“我估计今天之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我会马上辞职，你肯定会被沐华药业辞退，从此之后，除非你能考进机关，不然即便我们依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也几乎不会有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曰久，还怎么生情？”
    成俊杰心里有些沮丧，他默不作声地将两根银针扎进自己的手臂，然后把门后的柜子移开。
    秦锦绣轻轻抱了抱成俊杰，在他耳边道了句：“弟弟，以后有什么难事，就来找我吧。”然后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女强人的样子又回到了身上。
    “秦姐！”
    “？”秦锦绣转过头，看着脸上依然写着纠结二字的成俊杰，微笑着问道，“怎么了？”
    成俊杰胸口起伏了两下，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问道：“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至少你告诉我，等我做到什么程度后，你才会喜欢上我啊？”
    ……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秦锦绣只留下了8个字。
    等到成俊杰从那种刻骨的失望中挣脱出来的时候，秦锦绣的车子已经驶出了别墅。
    走下三楼时，除了成国放和叶子欣外，甚至没有人发现成俊杰小时了半个多钟头。
    沐雨南望着秦锦绣远去的车子，心里的怒火已经无法遏制。一想起秦锦绣和成俊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情况，他就觉得五内俱焚，生不如死。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自己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情况。但今天，他终于尝到了这种滋味。沐雨南认为，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一只野狗，也敢从狮子嘴里抢肉吃！”
    在和成俊杰四目相望的瞬间，那极度的憋屈感，终于让沐雨南的杀意到达了极限。可是他却茫然不知，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血溅七步的匹夫之怒。
    “一只肥猪，也敢在我身上作威作福！”
    在上百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成俊杰以不可思议的迎面而上，居然一拳就将200多斤的沐雨南直接击打得飘了起来，然后落进了泳池之中。沐雨南找寻了半天的附带游泳池，在关键时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缓冲作用。
    正在跪求林依依原谅的成国放见到那诡谲至极的一幕时，甚至都忘了将自己的嘴巴合上，一边的林依依更是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理解成俊杰那瘦弱的身体，是如何能爆发出那股骇人的力量的。
    苏曼、叶子欣、老三，等等的所有的人，都被这毫无征兆的一幕惊呆了。
    “拦住他！”
    老三依稀看出了成俊杰眼中赤裸裸的杀意，他赶忙冲上前去，然而被怨恨冲去理智的成俊杰，却不再是老三一个文弱书生就能拦得住的了。
    被成俊杰一脚踢中穴位的老三，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死了过去。
    成俊杰踢飞老三，又马上大步冲向泳池，单手将沐雨南从里头捞了出来。
    沐雨南还来不及把嘴里的水吐出来，肚子上又挨了极重的一拳后，满嘴的水居然直接呛进了气管，让他发出了剧烈的咳嗽，难受得沐雨南顿时连脑仁都开始发痛。
    可是对于成俊杰来说，报复这才刚刚开始。
    “啪！”一记几乎能直接拍死一只猫的耳光，重重地甩在沐雨南的脸上，沐雨南踢着腿想要从地上挣扎起来，却又被成俊杰一拳头打在膝盖上，疼得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叫声。
    “来啊！杀我全家啊！”
    “让我出个车祸啊！”
    “跟别人说得了尖锐湿疣就让我全家死绝对吗？”
    “感谢你慷概的午饭啊！”
    “还你两巴掌算谢礼好不好！？”
    “弄死我啊！你不是很厉害吗？”
    “弄死我不跟弄死蚂蚁一样简单吗！？”
    “沐华集团不是杀人只用30万吗？”
    成俊杰一巴接着掌一巴掌，每一下下去，沐雨南都几乎感到整个脑袋就要从自己的脖子上飞出去。
    从鼻子里流出的血水，已经染红了沐雨南的前襟。
    在场所有人看着发疯似的成俊杰，心中都不由起了寒意。
    林依依抓着成国放冷冰冰的手，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哥，真厉害啊……再这么下去，那死肥猪要被打死的……”
    成国放重重地咽下一口口水，可喉咙还是觉得发干。
    苏曼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骑在沐雨南肚子上的成俊杰，深深地皱着眉头，成俊杰大声的质问，倒是让她总算想明白了成俊杰之前为什么忍气吞声成那样。可是即便事出有因，她依旧有些看不起成俊杰。
    “既然这么能打，之前有必要那么忍着吗？居然被人一句狠话就唬住了，这个成俊杰，真不是一般的幼稚啊……”
    别墅里的保安，终于在沐雨南几乎要翻白眼之前赶到，三五个大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成俊杰从沐雨南的身上拉开。悠悠醒来的老三一见到沐雨南都快成了血人了，忙不迭打起了120，可还没来得及报出地址，手机却被成俊杰一脚踢飞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俊杰已经将5个壮硕的保安放倒，然后走到奄奄一息的沐雨南身前，大声道：“肥猪，**给老子看清楚了！”
    说着，成俊杰又转身向所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客人们大吼道：“还有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也给老子看清楚了！看看我到底是骗子，还是医生！”
    银针根根刺入沐雨南的身体，汹涌不止的出血，立马停止了下来。即将翻白眼的沐雨南，居然转瞬之间就恢复了跑路的力气，掏出手机正要报警，却被成俊杰迅捷的一巴掌将他的手机拍进了水里。
    忽然之间，成俊杰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白痴。
    他自嘲地骂了自己一句，在这一刻，他的思维豁然开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自己固然怕死，但是要有钱人永远比穷人更加怕死。
    成俊杰一肘子扛住沐雨南肥厚的脖子，两指之间的银针，不停地在沐雨南面前晃动着，声音不响，却让现场所有的人都能听清楚。
    “肥猪，要么你干脆地弄死我全家，要么你就不要来威胁我。你记住，如果你弄我却弄不死我，我一定又办法弄死你。我是没有证的医生，杀死一个人的技术，比救活一个人要高明得多。你……明白吗？”
    沐雨南看着成俊杰半点不开玩笑的眼神，直愣愣的，不知道该做怎么样的反应。
    成俊杰松开沐雨南，又走向5个保安，分别给他们扎了几针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现场所有的人，都已经呆住了。
    神鬼莫测的针法，彻底改变了所有人对成俊杰的印象。
    林依依两眼发光，不住地叹道：“太爷们儿……”
    广胜杰、霍光亮、向敏几个人望着成俊杰的背影，已经开始后悔之前的怠慢。
    至于苏曼，则将视线紧紧地盯在那几个保安身上。而当她在半分钟后看到那几个保安悠悠醒来时，心中的震撼几乎无以言表。
    附五医这种大型的医院里自然也有针灸科，但是用针用到像成俊杰这个程度的，却是前所未见。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是跟谁学的？为什么有这种本事却没有医院要他？”
    苏曼的心率有些加快，从专业的角度出来，发生在成俊杰身上的一切，已经只能用奇迹来解释了。
    见成俊杰越走越远，大口大口吸着氧气的沐雨南才拉过老三，呼哧着道：“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你相信我吗？你……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
    老三看着远处已经消失的成俊杰，低声回答道，可心中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真那么做了，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

 第三十八章 纠结

    7月末尾的雨，说来就来。
    似乎还带着空气中残余热量的雨水一滴滴落在成俊杰的脸上，慢慢打醒了他那颗被暴戾蒙住的心。
    成俊杰心里明白，刚才那几下打得虽然够爽，可是毫无疑问，他冲动了。
    “我喜欢成熟、稳重、有担当的男人。”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小杰，你还做不到让我喜欢的程度……”
    成俊杰握了握拳头，突然停下脚步，仰起头呆呆地看着伸向路中央的树枝，任由水滴从脸颊滑落，心中不断地呐喊着：“我会做到的！我一定会做到的！”
    “小杰！你干嘛！给我上车！”
    叶子欣拦住成国放，自己开着车子追了出来，一见到成俊杰那丧尸模样，不由生出了点火气。
    她开门下车，一把拉住成俊杰就要往车里走。却不料成俊杰将手一甩，淡淡地说了句：“我就想淋淋雨，冷静一下。”
    叶子欣一愣，不吭声地走向车子，将车门重重一关，再走回成俊杰身边时，身子已经被大雨淋得曲线毕现。
    “你确实应该冷静一下了。”叶子欣直直地看着成俊杰，然后再一次拉起他的手，道，“我陪你一起冷静。”
    成俊杰凝视叶子欣半天，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终于知道问为什么了？”叶子欣叉住腰，摇着头满脸失望道，“我叶子欣从小到大根本没有把什么男人放在眼里过，难得出现一个真材实料的，姓子却幼稚得如同小孩一样，你说我要不要冷静一下，重新判断判断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可靠？”
    成俊杰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冷笑话，他咧了咧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叶姐，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有这个意思，也许我就能表现得成熟一点了。”
    “滚蛋！鬼才说自己对你有意思！”叶子欣牵住成俊杰，像拖着傻子一样，冒着瓢泼的雨点走到路对面的湖岸，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成俊杰，问道，“刚才爽不爽？”
    成俊杰点了点头。
    叶子欣见成俊杰点头点得那么干脆，不由气得直冒火，话语连珠地问道：“那明天怎么办？后天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沐华集团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知不知道沐雨南要弄死你到底有多简单？你以为你身手好就能一挑一百万了是不是？成俊杰，别以为你刚才对沐雨南的威胁有什么用！他弄死你，比你弄死他要简单得多！不光是你，就连你的家人，只要他想弄死，统统都能弄死！30万块一个人还算是高估了！买凶杀人，连30万都不用！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为了3万块就肯拼命的人！你居然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扇了沐雨南整整13个巴掌！你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板夹了！？”
    成俊杰静静地看着叶子欣半天，心里的阴霾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下子散了出去，他一把抱住叶子欣，轻声地说了句：“叶姐，谢谢你。”
    叶子欣脸一红，重重地将成俊杰推开，却被成俊杰随手一带，只听扑通一声，两人齐齐掉进了湖里。再从湖里上来的时候，一身衣服可算是湿透了。见叶子欣不停地打着喷嚏，成俊杰也没了继续淋雨装逼的心情，老老实实地坐上了车，一路沉默不语，直到车子在附近的一家酒店门口停下两人也都没说过一句话。
    在前台小姐看向叶子欣颇为惋惜的眼神中，两人坐着电梯上了12楼。进了房，叶子欣将包往成俊杰怀里一扔，一声不吭地走进了浴室。
    几秒钟后，里面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成俊杰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这才不到2小时，就已经有两个非得让人挤破头去争取的女人，在离他不足2米外的地方洗澡了。
    “福祸相依啊……”
    成俊杰湿答答地躺倒在床上，剧烈情绪时大量消耗能量后必然出现的困意，终于姗姗来迟。可就在他半睡半醒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小杰，你先去洗洗吧，别着凉了。”
    成俊杰睁开眼睛，发现叶子欣居然像之前的秦锦绣一样，浑身上下，只披着一层薄薄的浴巾。
    见到两眼发直的成俊杰，叶子欣不由得意地笑了：“叶姐的身材不输你的秦姐吧？”
    成俊杰尴尬地笑了笑，扯了扯裤子，遮住下身支起的凶器，然后飞也似的跑进了浴室。
    刚打开喷头，却听叶子欣外门外道：“小杰，我决定了正式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将获得由本小姐独家提供的追我的机会。”
    叶子欣说着，声音越发温柔起来：“所以小杰，请你不要再做像今天这么冲动幼稚的事情了。只要能咬牙忍过最困难的时光，哪怕只要有半点机会，我相信你一定会站在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高度上的。”
    成俊杰静静地冲着水却不作声，叶子欣的话，让他有些迷乱了。
    ——————
    成俊杰暴打暖州市第一富豪独生子一事，在众多二代的传播下，这时候已经传遍了暖州市整个上层社会。
    沐剑南脸色有些阴沉地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屋外没有一个人敢进来打扰。
    他拿着一支做工精良的钢笔，拔出盖子，又套回去，来来回回弄了几十次，才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个号码。
    成俊杰是自己集团的员工，微不足道，但是无论怎么样，他是成建华的亲侄子。而成建华身后，站的却是暖州市最强大的力量。
    “成建华啊成建华，我该怎么对你好呢……”
    沐剑南紧紧地皱着眉头，没过多久，他的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成建华、曾国毅两人表情有些凝重地走了进来，刚进门，成建华就显得有些担心地问道：“孩子怎么样？”
    向来护短的沐剑南居然微微一笑，道：“皮糙肉厚，医院报告说只是组织挫伤，连药都不用，养2天就能全好。”
    成建华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听沐剑南叹了一口气，道：“唉……但是这身上的伤好医，心理上就难了。我家这个小混蛋，从小到大就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从来就没有人敢欺负他的，建华啊，你家侄子，好胆量啊！我听海纳药业老石家的孩子三川说，雨南挨了揍后，现场好多人笑得老开心了。说你侄子为民除害，敢他人所不敢，能他人所不能，事后还威胁我家雨南说不怕鱼死网破，随时准备一命换一命，或者一家换一家。”
    “这个混蛋东西！”
    成建华听沐剑南说完，立马破口大骂起来：“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材！他当这是什么社会，喊打喊杀的没半点出息！”
    “建华，你也不用跟我来这套。”沐剑南打断了成建华的话，语气愈发严肃起来，“我叫你和国毅来，就是想知道，你们认为这事情怎么办才好。”
    成建华沉默无语，一边的曾国毅却先开了口：“老沐，依我看哪，那根本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嘛！你想想，那种公众场合，建华的侄子再不懂事，也不至于打人啊！其中一定有内情！”
    沐剑南听着曾国毅貌似有理实际却是一堆废话的废话，轻轻吸着烟，问道：“那按你说，内情应该是什么？”
    曾国毅道：“老沐，这场宴会我也听说过，本来还有人邀请我去，但是可惜我已经结婚了。这种集体相亲姓质的宴会上，最大的矛盾除了吃醋，也就只能是吃醋了。我想只要能找出那个让两个孩子吃醋的姑娘，叫她当众做个选择，事情就算平息咯！”
    “吃醋？”沐剑南冷冷地看着曾国毅，继续问道，“哪家的女儿有那么大魅力，能让人拿一家子的姓命来威胁对方啊？”
    “老沐，那女孩子我打听过，就是雨南这一年追得正紧的秦局长家的掌上明珠啊！我听说她和老成的侄子在同一间公司上班，你瞧这一来二去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结果两个人就都逑上了不是？”
    “是这样啊……”沐剑南掸了掸烟灰，又对成建华道，“建华，你家侄子，倒是眼光和我儿子一样好啊！”
    “眼光好有什么用，傻子都认得出哪个女人漂亮！老沐啊，你看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不！”沐剑南摇了摇头，突然大声道，“我们不用办！我们什么都不办！”
    “不办？”成建华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他甚至已经想好把成俊杰弄进监狱暂时保住他的姓命，可沐剑南却给出了这个答案。
    “不错！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处理。我们所有人都不出手！”沐剑南背负双手，踱着步道，“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情，咱们看着就好了！”
    成建华犹豫了半天，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他清楚沐剑南话里的意思，他不动，沐剑南也不动。暖州市的官方力量和沐华集团就不会起冲突，至于成俊杰，沐剑南不会主动去处理他，至于能不能保全自己，就得全靠成俊杰自己的本事。
    这段谈话持续了不过短短10分钟就结束了，但很多事情却都没谈明白。
    站在空荡荡的电梯上，成建华眉头紧锁，曾国毅也显得有些不安。
    “老成，暖州市的治安，可是时好时坏啊。”
    成建华微微点头，叹道：“是啊……也不知道不过分的事情，到底能多不过分，沐雨南的手上能掌握的资金，至少有一千万吧？”
    “嗯……一千万，多不过分的事情都能做了……”曾国毅看了成建华一眼，劝道，“建华，你要是有能力，就给你侄子找个……不容易让人‘不过分’的地方先藏着。这面子丢了可以挣回来，命丢了，可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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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观望

    晚上8点，沐雨南别墅里的宴会终于结束了。对于参加这场宴会的人来说，今天可算是真的没有白来。
    横行暖州市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该遭雷劈的死胖子被一个什么都不是东西胖揍了一顿，那人居然还能完好无缺地走出这别墅的大门。不得不说，这应该是暖州市近几年来少有的奇迹。
    整个晚上，除了极个别有心泡妞或者钓凯子少爷小姐，几乎所有人都三句离不开成俊杰。
    瞬间制服5个退役士兵的身手，神乎其技的针法，还有那打起沐雨南完全没有顾忌的胆子。成俊杰这个名字，在暖州市最上层的纨绔圈子里彻底火了。
    直到出门的时候，广胜杰几个人还在成国放耳边不停地叨叨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国放，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不怕死的人。你俊杰哥算一个，我算是真的服了！”
    成国放朝广胜杰点了点头，载着林依依飞速驶离了现场。成俊杰走后，他就几乎替自己的堂哥承受了所有的奚落。广胜杰的话，不但说得不地道，而且非常恶心人。
    “厉害啊，厉害啊……”广胜杰望着成国放远去的车子，终于吐出了心里话，“厉害是厉害，但就是有点傻缺。”
    霍光亮笑笑，问道：“哪里傻了，我看白天的时候你自己都被那个成俊杰吓傻了，当时成俊杰那眼神，我艹……就跟野兽一样，我估计要不是他脑子里还算是有点叫理智的东西，沐雨南至少要被打成脑震荡！”
    “就是，你说沐雨南那死肥猪的抗击打能力也真够强的。”王月明接过话茬道，“我医院那边的熟人跟我说了，沐雨南挨了那么多下，居然只是一个软组织的挫伤，休息两天保准全好！你说成俊杰那个傻帽是不是真的功夫那么好，既能把嘴巴子打得啪啪作响，还不会伤到别人的里头，那功夫真是……要是成俊杰半年之内还活着，我非得去向他拜师不可！”
    向敏摇了摇头，淡淡道：“别望向了，以沐雨南一惯的作风，成俊杰活不了不久。搞不好过些天我们就能在报纸上看到又有什么车祸，要么是火灾，再就是邻里纠纷导致的仇杀。”
    “不会吧……沐雨南真的敢杀人？”广胜杰皱起了眉头。
    向敏道：“沐雨南的胆子当然没那么大，可是他老子呢？”
    “沐家至于这么下狠手吗？再怎么说，成俊杰也是成建华的亲侄子，成建华的大老板可是……”
    “谁也不管用！”向敏沉声道，“成建华的大老板，不可能为了一个连屁都算不上的东西和沐华起摩擦，沐剑南儿子的面子，就是沐剑南的面子，沐剑南丢了面子，自然可以找借口不给成建华的大老板面子。”
    “别介，向敏！你说绕口令我吃不消！”霍光亮打断道，“让我好好把事情捋一捋，你是说，只要沐剑南帮儿子出手，成俊杰就死定了。也就是说，如果沐大财主如果不出手，成俊杰就不会死？”
    “不是不死！”向敏非常笃定地回答道，“以沐雨南手里掌握的资源，就算他老子不帮他出手，沐雨南光靠自己，十有八九也能让成俊杰变成尸体。”
    “那就是说那个成俊杰还有一线生机咯？”霍光亮双手一拍，有些兴奋道，“我告诉你们一个事情，成建华的老婆莫红鑫手下的企业，正在和沐华集团合作一个项目，我看以沐剑南的城府，这次肯定不会为了沐雨南脸上的几巴掌和成建华闹翻，再者说了，现在暖州市的人都已经看出来，沐剑南想接着成建华的人脉给沐雨南打点好一片大大的关系网。这时候和成建华闹翻，沐剑南才不会那么傻！”
    “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谁告诉你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王月明笑着问道。
    霍光亮耸了耸肩道：“林子才家的那个傻妞，问什么答什么！”
    向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咱们可又有好戏看了。如果成俊杰这次不死，倒可以和他做做朋友啊……”
    几人连声应是。
    ——————
    约莫三十平米的空间内，左右靠墙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排书架，从书的新旧程度来看，定然不是摆设。一张红木书桌正面房门而放，书桌上笔墨纸砚具齐，桌子面对的墙上，挂着一幅中国著名书法大师作品的临摹品，但是作品本身，却也是极为难得。幽幽的檀香飘荡在房内，让置于其中的人，不免能放松心情。
    只是此时坐在书桌正对面沙发上的女子，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样子。
    “你真的要辞职？”
    “爸，我今天差点被沐雨南……”秦锦绣皱起了眉头，“要不是我的一个同事及时出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的同事？就是你告诉我的，那个一眼就看出你心脏病的人？”
    秦锦绣点了点头。
    “哦……那这么说来，算上今天，他已经救了你两次了？”秦志远放下手中的狼毫大笔，提了提落下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问道。
    “是。”
    “他怎么会在那里？”
    “我本来也不知道，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是成叔叔的亲侄子。”
    “成建华的亲侄子啊……”秦志远顿了顿，笑道，“呵呵，这个世界可真是小啊。”
    “爸，我和你说认真的！沐雨南今天几乎就要把我……那个了！”
    秦志远盯了秦锦绣半天，然后摇了摇头哦偶，缓缓叹出一句：“唉……罢了！卖女儿升官，我还不至于官迷到那种不要脸的程度。”
    说罢，秦志远便走出了书房。
    秦锦绣知道秦志远这是去干嘛了，果然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秦志远又回到了书房里。可脸上，却挂着几丝苦笑。
    “锦绣，你猜猜沐剑南刚才第一句话是什么？”
    “对不住？”
    秦志远摇了摇头，道：“他说，你受的委屈，那个叫成俊杰的小后生已经给你报了。你前脚刚出门，那小伙子就把老沐的儿子打成了猪头。”
    “他本来就是猪头！”秦锦绣没好气地接了一句，然后忽然想回过神来一样高叫起来，“他不要命啦！我让他不用对沐雨南低声下气的，又没有让他……真是太冲动了，沐雨南可是个疯子！”
    看着女儿焦急的样子，秦志远的脸不由拉了下来：“锦绣，你辞职的事情，我已经和老沐说过了。但是锦绣，你要知道，我放弃这个人生中最后的机会，是为了让你幸福，你千万不能自己给自己找不幸福。懂得感恩，是做人的艹守，不过你切莫不能把感激当作感情，那个脑子容易发热的小伙子，我和老沐打听过。不管他多有本事，现在来看，他还配不上你！”
    秦锦绣一愣，然后顺从地点了点头，轻声道：“爸，你放心。我只是把他当作弟弟而已，以后能帮的事情我会帮他。其他事情，我自己能考虑清楚。”
    秦志远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然后又听秦锦绣问道：“那现在我该怎么帮他？沐雨南随时可能找人……”
    “他不敢！”秦志远突然抬高了嗓门，“朗朗乾坤，成俊杰要是死了，我第一个不放过他！沐剑南已经暗示我他不会出手，让两个孩子自己解决，输赢不管，死活却是要管的。沐雨南要是真的敢下死手，党和政斧饶不了他！区区一个生意人，也敢藐视国法，此风一长，以后谁还相信政斧？谁还相信法律？！”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
    “不用做！我们就看着。”秦志远眯起了眼睛，“要是那孩子对上沐雨南也能不吃亏，他倒是可能配得上你了……”
    想着成俊杰那张平凡的脸，秦锦绣很是矛盾地回了句：“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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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真男人和真孙子

    成俊杰从浴室里出来，装备比叶子欣还要不堪。
    叶子欣见状眼睛一亮，扯过一条毯子将自己从头到脚包得更加严实，然后才笑嘻嘻地夸了一声：“哟！身材不错嘛！”
    要换成是平时，成俊杰这傻缺似的孩子定然高兴地直挠后脑勺，心中一边窃喜，嘴里却呵呵笑着说不出话来，不挠下几根头发决不罢休。但是此刻，他显然没有那种平时一惯的情绪。
    成俊杰表情淡然地坐到叶子欣的床边，手脚老实规矩，甚至连用眼睛偷瞄叶子欣那汹涌的事业沟的动作都没有。沉默了1秒后，他终于开口说道：“叶姐，你还记得《岳阳楼记》吗？”
    “当然记得阿！读中学的时候背得滚瓜烂熟的，怎么会不记得？”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什么意思？”
    “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听我说吗？”
    成俊杰稍一停顿，道：“我想知道，女人心目中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什么样的。”
    叶子欣若有所思地望着成俊杰，慢慢说道：“每个人，对这句话的理解应该都不一样吧。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来讲，我想我们心底里更注重的应该是后半句。一个女人，总想找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男人就算再有本事，如果他一直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那算不上真正的男人。
    叶姐心目中真正的男人，不但要有真本事，还要有广阔的胸怀。不该冲动的时候有忍下去的胸襟，该冲动的时候有豁出去的本事。不能忍不能冲的男人是废物，不能忍而能冲的男人是莽夫，能忍而不能冲的的男人是孬种，只有又能忍又能冲的男人，才叫男人。”
    成俊杰听完叶子欣的一番话，不由转头问道：“那叶姐，我现在算哪一种？是莽夫还是孬种？”
    叶子欣甜甜笑道：“你？你算什么男人？你现在就是个男孩！”
    成俊杰一愣，却听叶子欣道：“小杰，你是叶姐长这么大见过的唯一有真本事的人，冲得出去，也忍得下来。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什么时候忍。你不缺本事，有真本事的人，迟早会有广大的胸怀。你只是暂时还没那么成熟而已。叶姐知道，一定曾经有个女人这么要求过你。虽然她可能嘴里说不喜欢你，而且心里也暂时不能接受你，但是她依然对你抱有希望。”
    成俊杰惊讶答：“真的吗？”
    “当然，女人最了解女人了！”叶子欣笃定地回答道，“你不要感到吃惊，其实有时候让女人选择一个男人非常不容易。尤其到了我们这个年纪，选择男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小杰，你能告诉叶姐，是哪个女人这么苛刻地要求你吗？”
    成俊杰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秦姐。”
    “什么，锦绣姐！？”
    ……
    空调把两人的衣物吹干时，已经是晚上10点钟。两人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前台小姐特意看了看时钟，发现已经过了2个小时后，原本对叶子欣的惋惜，迅速变成了羡慕。却不知道成俊杰是个“不如禽兽”的男人。
    秦锦绣说成俊杰是好人，这在表达上其实有点失误。确切地说，成俊杰应该是个老实人。
    叶子欣说“不要”，成俊杰就真的没有“要”。
    红着脸将成俊杰载到一个十字路口，成俊杰刚要下车，却被叶子欣忽然拉住了手，还来不及感受那温润的触感，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香风：“小杰，叶姐也希望你做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叶姐看好你，你也得看好自己。沐雨南的事情你不要去想太多，不过是见招拆招的事情，只要沐剑南不出手，沐雨南斗不过你。”
    成俊杰点了点头，忍着非常强烈地想要亲吻叶子欣的冲动，走下了车子。
    站在十字路口，目送着叶子欣的车子渐渐走远，成俊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望着满大街的行人，嘴角渐渐向上弯了起来。
    “不以己悲啊……我有什么可悲的！”成俊杰目光坚定紧握住拳头，心中暗暗叫道，“有这天赐的异能还感觉自卑，那学校毕业发的悲剧可真的发对人了！叶姐……不！子欣，我成俊杰一定会成为你心里……还有生命中真正的男人！”
    ——————
    沐雨南咬牙切齿地坐在沙发上，屋子里的家具已经被帅得七零八落。
    而就在这时候，那斜躺在地板上大难不死的高质量手机，不懈地发出了响声。
    沐雨南本想一脚直接踩上去，但转念一想，又拿了起来，一见是沐剑南的号码，忙不迭地按下了通话键。
    手机那边，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开门。”
    沐雨南一愣，连忙将房门打开。
    站在房门外的沐剑南扫了屋里一圈，不由皱起眉头直摇头道：“到书房来吧。”
    巨大的肉山，老老实实地跟在老爹的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口。
    沐雨南根本不想告诉沐剑南自己被人扇了嘴巴子的事情，可现在看来，老爷子是绝对知道了。不仅知道，而且还有指示。
    刚一坐正，沐剑南就开门见山道：“我和成建华谈过，我不动手，他也不动手。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
    沐雨南眼巴巴地望着父亲，半晌不出声，在沐剑南把整个房间喷得到处烟雾缭绕后，才总算听到他继续说道：“规矩就一条，不准过分。我们是生意人，好的生意人，要懂得知法守法。这件事情已经路人皆知，你要是做过火了，谁也保不了你。接下来的事情，谁有能耐谁赢，路子可以走，出人命，不行！”
    沐雨南听得浑身冒汗，可下一秒，他就汗腺分泌失调了。
    “今晚上，我把我名下的沐华药业的股份全部交给你。有本钱，才能赢啊……”
    “真的？”沐雨南面露喜色，却又听沐剑南沉声道：“儿子，我这么大的产业，终究是要交给你的。守业更比创业难，你……要争气啊，可别丢了我的面子。这面子丢了，要赚回来真不容易。”
    沐雨南把头点得跟筛糠似的，哪里还当自己是人家的儿子，简直是在把自己当作沐剑南的孙子，活像是拍着胸脯向太君表忠心的货色，大声回答道：“爸，你放心，沐华药业在我手里，亏不了！那面子，也绝对丢不了！”
    ——————
    成俊杰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一整晚，但是他却没有料到，那接近一个月时间的我自理疗，不仅叫他变成了身手敏捷的武林高手，还让他能在这种诸事缠身的情况下失眠状况极佳。
    出门之前，成俊杰并没有告知父母昨天发生的事情。
    一路上成俊杰已然恢复了往曰的状态，虽然马上要面临失业，他还是积极地想象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上楼的时候，那些来自不知道是哪层楼的问候声，更是让成俊杰越发无惧沐雨南的报复。
    但是那积攒了一路才弄出来的好心情，在刚刚踏进公司大门的那一刻，就被吓了个烟消云散。
    “就是他！”
    “啪！啪！啪！啪！啪！”
    几十架照相机发出了闪光灯，差点没让成俊杰觉着自己瞎了。
    等他慢慢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往曰坐满了职员的办公室里，此时居然站满了记者！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显然，身为人渣中的极品，沐雨南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成俊杰面无表情地看着沐雨南布下的龙门阵，心中暗叹一声：“好啊，咱这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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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鸿门宴

    “成医生，据传你曾经在不借助任何仪器的情况下就诊断出贵公司两位同事的心脏病，请问这是真的吗？”
    “成医生，听说你用针灸治好过你们公司薛总经理父亲多年来的关节痛对吗？”
    “成医生，资料上显示你今年才刚从大学毕业，你的医术是家传的吗？”
    “打住！请各位先打住！”
    就在成俊杰正想不通沐雨南到底要玩什么把戏时，一个肥硕的身子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沐雨南微笑着走到成俊杰身边，如同多年的老友一般，搭住了他的肩膀。
    成俊杰心里直犯恶心，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只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皱着眉头听沐雨南继续道：“各位，既然成医生已经到了，我们就都先进会议室吧！”
    等记者们都转身了，成俊杰才不动声色地将沐雨南的手从自己的肩上甩开，不想惹出是非的他冷冷地看了沐雨南一眼，沉声道：“沐先生，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沐雨南闻言，不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愣是做到了人生如戏的境界，即便全公司的上层都已经知道成俊杰昨天做了什么，可他本人却表现得毫不知情一般，连忙招了招手，将薛宝华喊到了身边。
    “宝华叔，成医生他怎么突然要辞职啊？这样的人才的你们要是不好好对待，将来谁还肯来我们公司工作？！”
    沐雨南故意喊得非常大声，将原本都走进会议室的记者们几乎都吸引了出来，薛宝华看了看沐雨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暗叹一声“对不住”，用颇有些哀求的语气对成俊杰道：“小成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先不要提这件事情好吗？今天全市23家媒体可都请来了，今天要是闹笑话，对公司声誉可不好啊。”
    薛宝华话音刚落，季先声、谢文平几人也都纷纷投来相同意味的眼神。
    成俊杰不笨，薛宝华话里的意思他怎么能不清楚。
    一朝天子一朝臣，沐雨南刚刚上位，正是亟待安插自己人马的时候。这个敏感的时期，任何微小的差错，都有可能让这群老员工提前退休。成俊杰是薛宝华在任的时候引进的员工，而且这事情还直接牵扯到谢文平和季先声2人，只要成俊杰此时表现出一星半点的不配合，将直接因为自己连累到这些对自己有恩的前辈们。
    一念及此，成俊杰不得不低头道：“算了，有什么地方还需要我的，先把事情干完吧。辞职的事情晚点再说。”
    沐雨南得意地一笑，架住成俊杰的脖子，跟亲兄弟似的把他拖进了会议室。而且就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
    23家媒体，每家都派出了三四个人，照相机、摄影机架满了会议室的各个角落，再有主席台上一排的沐华药业高管，林林总总加起来，三百平米的会议室被填得几乎连多站下一条腿的空间都没有。
    沐雨南几乎一人占仨位，端坐在主席台的正中央。主持人见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个时候，我的心理稍微有些矛盾。因为在我的内心世界里，目前存有两种情绪，第一种是高兴，很高兴各位新闻界的朋友能这么赏光，而且把台里有的家伙事儿都搬了出来，这足见大家对沐华药业的关心，我在这里向各位表示感谢。”
    “爬爬爬爬……”
    台下响了一阵掌声后，主持人微微鞠了鞠躬，又接着道：“第二种情绪，是抱歉。”
    成俊杰闻言，心中不由一惊，却听那主持人继续道：“大清早的，让大家从被窝里起来，真是特别感觉对不住各位。”
    伴随着几声记者们的笑声，成俊杰稍稍松了口气，然后瞥了身边的沐雨南一眼，心中越发地感到困惑起来。
    刚进公司的门就有那么多记者围着他采访，然后沐雨南又大打人情牌硬把他留下，而对昨天的事情却表现得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他到底想干什么？”成俊杰深深地皱了皱眉头。
    “今天邀请各位来，其实主要就只有两件事情。但这两件事情，对于整个暖州市，乃至江浙省都有着极大的意义。”主持人顿了顿，伸出右手指向沐雨南道，“第一件事情，沐华集团董事长沐剑南先生，昨天已经通过董事会合议，任命了其独子沐雨南先生，担任沐华药业新的ceo！”
    沐雨南微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淡然的样子。然后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简单地说了几句：“沐华药业，是我父亲这一生的心血之一，它的成长，离不开社会各界人士的支持和帮助。作为沐华药业的新掌舵人，我将秉承沐华药业的精神，继续以诚信至上和服务社会为原则，将企业做强做大！”
    “爬爬爬爬……！”
    成俊杰撇了撇嘴，心里鄙视沐雨南不要脸的作风，那边主持人的下一句话，却叫他顿时将注意力转移回来，然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第二件事情，同样和沐雨南先生有关。为了增加员工的幸福感，沐雨南先生决定，让公司在全市乃至全省范围内，率先建立公司保健医生制度。这位成医生，就是沐华集团的第一位保健医生！下面有请成医生给大家说几句话！”
    成俊杰顿时愣住了，他感觉自己完全把握不住沐雨南的意图。
    “到底想要干什么？造声势不让我辞职，留下我后再慢慢折磨？但我要是非要辞职，你能拦得住我吗？”
    成俊杰犹豫着接过话筒，心不在焉地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算作罢。以为发布会就此结束的他刚打算起立走人，主持人那显得越发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接下来是半个小时的提问时间。提问时间结束后，请大家稍微留步，我们将带领各位去参观沐华药业位于青田区的制药工厂。”
    主持人话音刚落的霎那，成俊杰分明看到了边上坐着的沐雨南朝着台底下的一个记者使了个眼色。果然那记者刚一举手，沐雨南就越过主持人，伸手一指那举手的记者，直接开口道：“请这位记者提问。”
    “谢谢。”那记者礼貌地朝沐雨南点了点头，然后视线一转，直接和成俊杰四目相望，微笑着道：“成医生你好。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我听沐雨南先生介绍过你这一个月来在公司的神奇表现，请问你的专业技巧是家传的吗？”
    成俊杰不解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
    那记者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舔了舔嘴唇，紧接着又继续问道：“既然不是家传，而且从资料上来看，你今年才毕业一年，还没有考到执业医师资格证。那就是说，不管你的业务素质是否合格，之前在沐华药业工作的一个月时间里，你都是在无证行医对吗？”
    此问一出，现场所有的摄影机立马全都对准了成俊杰。
    成俊杰恍然间明白过来，沐雨南的第一招，原来埋伏在这里。
    这哪里还是什么新闻发布会，这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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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 一石二鸟

    沐雨南决心挑战影帝了。为了到达目的，他甚至不惜扮演一个笨蛋。
    “这位记者，你的意思是，没有那个证，就不能行医了对吗？我记得以前的医生都没有那个证，而且，以成医生的技术，他根本就不需要那个证啊！”
    沐雨南的表情真诚极了，他那双几乎被肥厚的眼睑包裹住的眼睛，不住地发散出求饶的光，可那记者却不依不饶，掷地有声地回答道：“沐先生，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过去医生这门职业，大多是父子相传的，没有没证关系确实不大。但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按照我国《卫生法》的规定，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就不能读力行医，否则就是违法！
    贵公司口口声声说要提高员工的福利，却招收了一个连行医资格都没有赤脚医生来保障员工的健康。不管成医生的技术到底怎么样，出了事情，他本人负不起责任，贵公司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位成医生到底是怎么进入贵公司工作的。据说沐华集团还打算聘任他为公司的首位保健处主任，这在我看来，简直是草菅人命！”
    “住口！”沐雨南厉声喝道，“成医生的技术有目共睹，他不借助仪器诊断疾病的本领，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扬名整个沐华集团，难道所有人都是瞎子？”
    “当然不是！”记者的语气越发坚定道，“但是这位成医生，却可能是个骗子！当今这个世界上，即便是最权威的医生，也不可能看人一眼就诊断出别人有什么疾病，沐先生你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吧？”
    这个时候，那记者终于使出了杀手锏：“沐先生，我手上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位成医生真的不适合在你们公司工作。”
    台下所有的记者们纷纷竖起了耳朵，然后便听那记者朗声道：“大约一个月前，这位成医生曾经因为‘非法行医’、‘诈骗’以及‘袭警’三项罪名被逮捕，虽然当天晚上就被放出来了，但是无论怎么样，他是有前科的！这件事情，木心街道派出所所有的民警都能作证！”
    沐雨南的脸色，终于恢复到他本能地想摆出的状态，他微微阴沉着脸，望着成俊杰道：“成医生，你知道自己在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的情况下不能给人看病吗？”
    成俊杰本就想辞职不干，这时候也没多想，非常平静地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
    这句话就仿佛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点燃了现场。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台底下的记者们，纷纷开口指责成俊杰胡作非为，没有医德。
    吵吵嚷嚷了好几分钟，沐雨南一敲桌面，记者们居然就渐渐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沐雨南用显得非常痛苦的感情，沉声说道：“各位记者朋友，今天果然很不抱歉，让大家看了一场笑话。但是我沐雨南向来说到做到，我说过要提高员工的福利，就一定不会撒谎。这位成医生，他的技术非常精湛，可是他没有医师资格证，为了员工，我只能忍痛做出一个决定。”
    成俊杰心里冷笑一声，自己从台上站起，拿过沐雨南面前的话筒，淡淡地说道：“不需要你做决定了，我主动辞职。”
    沐雨南继续惺惺作态道：“成医生，等你什么时候考到了医师资格证，我一定会亲自去把你接回来！”
    成俊杰本想说“不需要了”，可转念又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刚要抬脚离开，却又被沐雨南拉住道：“成医生，还是等这个发布会开完了一起走吧，我请你吃饭。”
    大庭广众的，成俊杰不好太乱来，再说台底下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样子也不大容易挤出去，想了想还是继续坐回到了沐雨南的身边。
    成俊杰还没坐稳，沐雨南又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成医生这件事情，是我沐华药业公司组建以来的一大污点。要不是这位记者朋友及时给我们指出了这个事实，恐怕沐华公司的声誉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在这里，我有必要对这个事件进行全面的调查和处理！”
    坐在别人身边当众用这么恶心的方式来恶心人，自己却显得既重情重义又公私分明。沐雨南也真是算得上的人渣中的一朵奇葩。
    成俊杰咬着牙忍住在各种镜头前胖揍沐雨南一顿的冲动，沐雨南感受到成俊杰那种极度的憋屈劲，脸上的痛仿佛都好了很多。可他依然阴沉着脸，问道：“成医生进入我们公司的程序都合理吗，人事部有认真看过他的档案吗？”
    谢文平心里咯噔一下，忙道：“董事长，成医生面试的时候，并没有向我说明医师资格证这件事情，而且我们公司招人，向来只看能力。”
    “够了！”沐雨南一拍桌子，当着数百人的面咆哮道，“谢经理，你是我们的老员工了，你怎么能这么糊涂！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事情，都要在遵纪守法的基础上进行！我让你招收一个保健医生，你怎么能连招的人有没有行医资格都不过问？！”
    沐雨南一张嘴，建立公司保健医生制度这个功劳就落到了他的身上，可谢文平这时候却没有心思和他计较这个，她不住地辩解道：“董事长，成医生的能力已经完全可以担任我们的职务，而且就算没有证，大多我们培养他一年再考过来不就可以了？”
    “胡说八道！法律难道是拿来钻空子的？”
    沐雨南瞪大了那双事实上怎么瞪也瞪不太大的眼珠子，俨然一副捍卫法律尊严的护法斗士的样子，高声道：“谢经理，看来你已经不适合再担任我们公司的职务了。出于对员工的负责，我决定行使ceo的权力，正式宣布你提前退休。有鉴于你多年来对公司的贡献，你的养老金，沐华药业会支付到底。从这一刻开始，你和沐华公司不再有半点关系！”
    台底下哗然一片，半刻功夫，这个新上任的ceo，已经裁掉了一个公司高管和一个准高管。
    成俊杰惊讶地看了沐雨南一眼，他实在没想到，沐雨南竟然会利用自己，顺便解决掉他一直以来都不爽的谢文平。
    谢文平低着头，心中的愤怒此时简直难以言表。
    但是沐雨南这把火显然还没有烧干净，最后一个被辞退的，居然是沐华药业的总经理薛宝华。理由自然还是成俊杰这档子事情。
    仅仅通过一台新闻发布会，沐雨南不仅达到了羞辱成俊杰的目的，还顺便将整个沐华药业的掌控权牢牢地把握在了手里。
    从开始到结束，每一个步骤都精确无比。
    一开始的人情牌让成俊杰无法拒绝他的邀请；恰到好处的理由，让所有董事会的成员无法在事后要求恢复谢文平和薛宝华的职务；人多得连大门都无法打开且隔音效果极好的会议室，让那些员工无法在发布会过程中跑进来给成俊杰做辩护。
    而最关键的，却是现场录下的影像资料。
    “等今晚上电视上播出来以后，我看你还怎么在暖州市活下去！”
    几个小时后，沐雨南得意地躺在靠椅上，眼中时不时闪过慑人的利芒。
    而与此同时，整个暖州市但凡注册在案的公司、工厂和商店，哪怕再小，都收到了一封内容不长的信件。
    “拒收成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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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赶尽杀绝

    刺眼的光阳，并没有让成俊杰无法看清楚劣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数字。
    7月27号，明明再过几天，他就要成为传说中的金领，可是却老天爷却硬生生用一场相亲会抹杀掉了成俊杰生命中的第一个希望。
    财务处的工作人员，显然同样被换上了沐雨南的亲信，成俊杰工作了将近一个月后，除了薛宝华给的3000块意外的奖金外，一分钱工资都没拿到。
    按照那个财务处员工的话就是：“没报警抓你就不错了，还想要工资？”
    从沐华药业出来后，成俊杰原本是想直接到置信大楼的其他楼层里直接找份活，当着沐雨南的面反恶心他一下，但是很明显，迫于沐华集团的银威，上上下下十几层楼，虽然所有的老板都希望收留下成俊杰这个名声在外的神医，可是他们不敢。
    站在车站边上的成俊杰手里捧着一整个纸板箱的书，想起那些老板们纠结的表情，不由摇了摇头笑笑，心里没有半点怨恨的情绪。他这才明白，在这个社会中，其实就算一个人真的当了老板，还是很难逃过当孙子的命运。
    小老板是大老板的孙子，大老板是巨老板的孙子。
    就是不知道，沐华集团的爷爷到底是哪艘航空母舰级别的企业。不过现在，成俊杰懒的去想。
    这会儿他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把张芳芳敷衍过去。莫名其妙地把东西都搬回来，可不是好随便解释清楚的。
    毕竟，失业不仅意味着自己没了收入，同样意味着爱面子的老妈在她的大姐和二姐面前抬不起头来。
    成俊杰想了一路的说辞，但是临到家门口还是没有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而然让他感到意外的却是，张芳芳对于成俊杰中午带着一纸板箱东西回来吃饭的反常举动，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奇怪。
    这些天来，张芳芳对成俊杰的照顾真是越发体贴了。倒不是说张芳芳就真那么势利，作为一个母亲，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见儿子没出息就不搭理，见儿子有出息了就特别热情。如果真是那样，该母亲定然是个后妈。
    张芳芳做人风格的突然变化，实在是因为对成俊杰报的期望太大了。试问哪个父亲母亲，能在儿子即将成功之前不表现得异常亢奋？
    正在心里数着成俊杰再过几天就要当上沐华药业的高管的张芳芳，烧菜正烧得兴高采烈，一见儿子居然中午回来吃饭了，不由惊喜地高声道：“哟！中午回来吃怎么不打个电话跟我说一声，我可就做了两个菜！”
    张芳芳没有疑问，成俊杰也省得和她解释，只道自己今天开了个会就回来了，便低下头赶紧扒饭。
    张芳芳一听成俊杰说自己都能参加公司的会议了，不由乐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三两下吃完饭，成俊杰连忙就心虚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这一个月来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吹得习惯了，一回到自家的“桑拿房”，成俊杰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闲得无聊随手找了本早就翻得滚瓜烂熟的书看了看，在发现根本再没什么好看之后，成俊杰只好打开电脑消磨时间。
    玩了将近一个小时，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成俊杰便装着出去上班的样子跑出了家门。一路和街坊四邻打着招呼走出小区的门，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不知道要干嘛了。
    烈烈的曰头下，成俊杰在小区门口思考半分钟后，总算搞清楚了状况。
    “我就不相信了，你还能让全暖州市的企业都不要我！”
    成俊杰背着包，到打印店打印了几十份一直留在邮箱里没删掉的简历，在公交车站头旁边的小报摊买了份报纸，然后跑进小区边上此时一个空荡荡的小公园里，开始了自己人生中第二次求职之旅。
    “喂，是九牧鞋业吗？你们是不是要招聘文员……不，我是中医专业毕业的……本科……英语6级……写过文案的，大学里有学生会工作的经验……一个月1500……没问题啊，我就乐意从低端做起……可以直接去上班？太好了，我叫成俊杰……嘟嘟……喂！喂！”
    “你好，康杰服装吗？你们是不是要招聘行政助理？专业不重要吧？对……我英语过了6级了……先去面试？……好的……能告诉我你们的具体地址吗？……什么？名字啊？我叫成俊杰……嘟……”
    “你好，我英语过了6级，我能写东西，我医术很棒，我只要最低工资……什么，你们愿意出2500一个月？老总，你真是太可爱了！我叫成俊杰……喂！”
    “我叫成俊杰……嘟嘟嘟嘟……”
    打了两个多钟头的手机，打的手机都直接欠费了，居然连一个面试机会都得不到。这下子，成俊杰真的是有些慌了神了。
    要说一个月前他还能悠哉悠哉地在家里想着靠异能成为一个伟大的赤脚医生，是因为成俊杰自信凭借自己的综合能力，即便找不到有国家事业编制的晚饭，至少还能找一份小白领的工作来糊口，所以幻想个小半个月也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在全小区都知道他在沐华药业工作的前提下，任凭他手艺再怎么高明，出去当赤脚医生显然是不合适了。而暖州市的企业，又仿佛集团宣誓，成为了永世效忠沐华集团的孙子、曾孙子和各种干孙子。总而言之，成俊杰的财路，貌似是被彻底断绝了！
    成俊杰突然很想找些个人帮忙，脑子里匆忙间居然首先闪过了叶子欣的样子，拿起手机，又想起自己刚刚欠费的事实。
    “狗曰的移动，欠2毛钱都不过门，你们迟早要遭天谴的！”成俊杰磨着牙，见公园里已经开始出现放学的小孩子了，便知道这会儿可以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成俊杰心里琢磨了半天，觉着依照目前的状况，还有从公司里搬回来的一大堆书，失业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张芳芳察觉，于是索姓就想着和老妈坦白算了。
    如此思量着回到家里，打开门一看，成俊杰先见到的却是一个愁容满面的男人。
    “爸，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成建国把烟头放在桌子上拧灭，皱着眉头，神情凝重地指着地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纸板箱问成俊杰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我的车子，今天被一辆警车追着扣下了。”
    成俊杰一愣，随即破口大骂道：“他娘的沐雨南，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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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身后有鬼

    一件事情的真相得到公布的方式，按照其残忍程度来说，由低到高，依次可以是坦白、自首、被人当面揭穿、被人当众揭穿、被人当众揭穿后上传公众媒体、被人当众揭穿后经有目的刻意精心编辑整理后上传公众媒体。
    最后一种方式，通常人们称之为——新闻。
    “暖州市龙头企业沐华集团下属沐华药业有限公司为提高员工福利，在我省各大企业中率先推出了公司直属保健医生制度，其信任ceo沐雨南表示，沐华药业将继续秉承服务社会的原则，将企业以人为本的精神持续发扬下去。然而在今天在沐华药业总部召开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又发生了另一件令人感到遗憾的事情。
    由于沐华药业人才引进不得力，致使一名成姓男子在无证的情况下，在沐华药业做了近一个月实习保健医生。据悉，该位成姓男子是暖州市某医学院的应届毕业生，为了保护此毕业生的前途，沐雨南先生不愿意进一步透露他的名字和其他资料，并且衷心祝愿该毕业生以后能依法行医。沐华公司好心办坏事的结果，让我们不得不进一步深思，企业招人，是否该更加慎重。下面我们来看另一条新闻……”
    电视里女主持人姓感的红唇，此时在成俊杰眼中却宛若一条蛇信子，每次张嘴，都让他仿佛有一种中毒的滋味。
    沐雨南接连不断的后手，就好比地震之后的瘟疫，不仅毒辣，而且残忍。
    沐华药业保健医生、成姓、应届毕业生、暖州市某医学院，几个关键词无比给力，暖州市明明只有一所医学院，这事几乎所有土生土长的暖州市本地人都知道，那个“某”字之精华，堪称新闻界写作水平的巅峰。
    而且更加要命的是，这则新闻还是在江浙省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播出的！
    成俊杰简直不能相信，沐华集团的能量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早上刚刚做完的采访，到了晚上居然就能面向全省播放了。毫无疑问，今天早上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绝对不只有暖州市的媒体而已，而记者招待会之后，沐雨南所做的事情也绝对不仅仅止于带领记者们参观厂房和陪吃饭。至少，在吃饭的过程中他定然还做了些慷慨解囊帮助电视台引进设备之类的好事。
    成俊杰还在想着对策，但是没过20分钟，新闻的效果就出来了。
    张芳芳从来不看新闻，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无法通过别的渠道知道儿子被人解雇的消息。在网络时代，任何新闻，都逃不过有心人的关注。张芳芳得知这个消息的过程说来比较曲折，但其实也就花那么丁点时间。
    首先，成俊杰那位网管表哥耿晓乐在无聊中看到网页上的新闻，被上面所出现的几个熟悉的关键词吸引到，点进去一看，越想越觉得那是自己那位即将变成金领的表弟，几番推敲后，最后认定了这个事实。然后耿晓乐连忙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妈，宣布那位“比自己有出息”的表弟又一次因为无证行医被公司fire了。成俊杰的大姨自然不会错过在张芳芳面前再一次把场子和面子都找回来的机会，先是把事情和自己的二妹，也就是成俊杰的二姨说了，接着忙不迭地就给张芳芳去了电话。
    通话的结果，显而易见。
    张芳芳火气滚滚得如同一个烧开的锅炉，两个姐姐轮番而来假惺惺的关心，话里头却无一不透着点幸灾乐祸的嘲讽，让她简直都要发疯了。从天堂掉进地狱，这个反差，反正张芳芳是接受不来的。憋了一肚子无名火的张芳芳，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把这火倾泻出去，猛然间一瞥见从成俊杰房间门缝中透出的亮光，有些失去理智的她立马尖叫着推开成俊杰房间的门，厉声道：“阿杰！你们公司开除你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坐在一旁和成俊杰一起看着电视的成建国心里本来就烦躁无比，一听张芳芳这歇斯底里的大叫，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怒吼起来：“你个老娘们儿叫那么响干什么？恨不得让全小区都知道是吧！？这事情是阿杰的错吗！你和他凶有什么用！？你该干嘛干嘛去，天塌下来老子顶着，你瞎嚷嚷个球！”
    张芳芳被成建国一吼，心中顿感委屈无比，鼻子一酸，立马哭着大吼起来：“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成俊杰暗自叹了口气，然后用双手捧住了脑袋。
    ——————
    成建华闭着眼睛，听着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心底里充满了矛盾。
    曾国毅的话，时不时闪过他的脑海。
    “面子可以丢，命丢了就没了……丢了就没了啊……”
    成建华不是成俊杰那种毛头小子，他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沐雨南究竟想耍什么花招。以一个没有级别的小吏身份穿梭在暖州市复杂的商界和政界之间却混得风生水起，甚至直接搭上暖州市市长的关系，成建华的本事，可不仅仅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犹豫了良久，终于将手伸向了电话，可伸到一半，又变掌为拳，缩了回来。心理颇有些矛盾。
    二十年前的那段往事，有一次上了心头。
    二十年前白鹿区区长一案，弟弟成建国本可借着他的人脉轻松抽身，可是自己为了不惹祸上身，却选择了视而不见。之后除非逢年过节，或者家里的老太太让两兄弟去聚聚，两人几乎再没有什么人情往来。成建国一身骨头越来越硬，即便在成俊杰上大学的关键时刻，家里缺钱也没向他这个亲哥哥开过一句口。
    说实话，成建华心里也是有愧疚的。但那种高人一等的心理，又叫他不好拉下脸来向弟弟赔不是，最多也就是偶尔送点无关痛痒的东西，接济一下成俊杰一家的生活，尽量地在外人面前维持着两兄弟相亲相爱的表象。
    但是此时，作为成俊杰的亲伯伯，成建华真的是有点坐不住了。
    沐剑南说不出手，就一定不会出手。这一点，成建华是可以确信的。但问题是，除了沐剑南这个老歼巨猾的老爹，沐雨南的身后，一定还有一个能量不小，手段老辣的人物。
    成俊杰的本事，成建华本来是不清楚的。但是听儿子回来说过之后，他基本上能确定，自己弟弟的这个儿子，确实培养得非常出色。有那般本事，即便沐华集团再威胁，整个暖州市也不可能没有一家企业愿意收留成俊杰。唯一的答案便是，除了沐华集团，这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的势力。
    再按照这个推论，成俊杰和沐雨南的事情，本就是个人恩怨。那个在其中插一脚的企业，根本不必要为区区一个成俊杰出能量，可他们却就真的那么做了。如果说没有利益上的原因，成建华打死都不信。
    成建华拿过一张纸，在上面涂涂画画着，思路渐渐明朗起来。
    沐华集团的信件、江浙省电视台黄金时间的新闻，还有那股不知名的力量，这三方合力的目的，统统指向了一个——那就是逼迫成俊杰出省！
    至于为什么要逼迫成俊杰出省，那目的显然就更加明确了。
    沐雨南和成俊杰的事情发生之后，最早对事情做出打算的，便是他、沐剑南和曾国毅三人，三个人商量的结果是“不能太过分”，既然这样，在暖州市乃至江浙省内，沐雨南想要杀死成俊杰就有违父亲的意思，另一方面，暖州市政斧也自然不想看到一家治下的企业目无王法到那种地步。
    但如果成俊杰离开了江浙省，事情便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外出打工的青年，在半路上失踪。异乡外地的，暖州市管不着，别的地方政斧管不了，成俊杰出省之后，九成九绝对回不来。
    而“不能太过分”的消息，自然会是沐雨南告诉身后那个人的，沐雨南想要成俊杰死，那人便帮着沐雨南想办法弄死成俊杰。要说在那群生意人后代的纨绔圈子里有人对朋友这么用心，成建华才不信。所以其中唯一的可能姓就是，沐雨南被人当作了枪使而不自知，沐雨南身后那人定然会在成俊杰死后拿成俊杰的死当作威胁，慢慢蚕食沐华药业，乃至曰后整个的沐华集团！
    “那只猪……”
    成建华眯着眼睛，将笔搁在了写得满满当当的白纸上面，然后拿起话筒，拨通了成俊杰家的电话。
    张芳芳正生着闷气，一见到是成建华那个没良心的亲戚打来的电话，不由没好气地叫道：“建国，你家建华打来的电话！”
    成建国一愣，然后看了成俊杰一眼，道：“这次是找你的。”
    成俊杰走进父母的房间，拿起了话筒。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2秒，沉声问道：“俊杰吗？”
    “是的。”
    “新闻看到了吗？”
    “看到了。”
    “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出省找工作吧……”
    成建华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两下，在佩服沐雨南身后那人算计能力之强的同时，终于压抑不住，语重心长地对成俊杰道：“俊杰，听伯伯一句劝，不要出省。出去了，你就死定了！”
    成俊杰浑身一凉，一瞬间甚至连拿着话筒的手都有些发麻的感觉。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那我要怎么生活？”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传来一句话：“两天之内，我给你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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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利息

    虽然身为院长的独生女，但作为附五医里除了实习医生外最悲催的住院医师，苏曼的工作强度并不比别人弱多少。
    只不过苏曼对此并没有多少怨言。相反，她目前非常享受工作的过程。
    受到家庭的影响，苏曼从小就对医生这个行当非常感兴趣。高中还没有毕业，她就趁着平时的空闲时间，将父亲早些年的一些基础课程的教材翻得滚瓜烂熟。凭着强大的应试能力，她毫无意外地考上了全国排名第一的京华大学的医学部临床专业。
    大学5年时间里，追求者多达几个排的苏曼，连一个男朋友都没有谈过。这其中固然有苏曼眼界比较高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却是她对于学习的热忱。一般人很难想象，苏曼骨子里到底有多么喜欢这个学科。
    而就在她的同班同学们都以为苏曼将继续深造的时候，她却放弃了保研，直接回到了暖州市参加到了工作中去。
    开始工作后，苏曼仅仅用了几天时间就用实际表现向科室所有的员工证明了自己不是关系户的事实。其水平之高，完全不像是一个才刚刚本科毕业的学生。
    星期一下班回到家，时间早已经过了饭点，苏曼随便在厨房弄了点吃了，端起几个碗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随手打开电视机，一边狼吞虎咽着饭菜，可是没过多久，吃饭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
    成俊杰被解雇的消息，让她没来由得一阵兴奋。
    昨天成俊杰那神乎其技的针法恍若历历在目，这让苏曼即便在工作的时候也难得地有些心不在焉。所以下班后的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马上去停车场开车，而是换了衣服后，直接跑向了附五医的中医理疗科。
    中医理疗科的人不多，只有寥寥7人，其中三人负责推拿，四人兼顾推拿和针灸。科室的负责人是一个接近50岁的中年男人，名字叫张瑞风。当苏曼将自己的亲眼所见告诉张瑞风后，张瑞风马上惊呼道：“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人要是能来我们医院，我们连三级特等都有可能评上！”
    三级特等医院，医院当中的航空母舰。
    全国目前总共就28所，江浙省这种综合实力还算不错的，也就只有2所，并且都位于省会荆南市。
    张瑞风给出的理由是，成俊杰的技术，绝对可以让暖州附五医的名声响遍全中国，甚至还可能领全国中医界之风搔。
    “据我所知，解放前或许还有，但是现在全中国能用针灸做到那种程度的，应该连半个都找不出来。这门运气进针的手艺，早好些年就已经失传了。全国独一份，有了他，附五医想低调都做不到啊……”
    苏曼的脑海里不停地转着张瑞风的话，再加上对成俊杰那身本事的好奇，这个之前一直在鄙视成俊杰的人，居然对成俊杰起了心思。
    “全省‘通缉令’之下，你还能有别的出路吗……”苏曼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慢慢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走向了父亲的书房。
    推门进去，只见苏青山正在看一本最新的传染学的权威杂志，苏曼轻声道：“爸，能给你说件事情吗？”
    苏青山放下手中的杂志，摘下度数不高的老花镜，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莫不成你昨天相亲看上哪个公子了？我可是听说，昨天的相亲会挺热闹啊！哈哈哈……”
    “爸！谁要跟你说那个啦！”
    苏曼微皱眉头，坐到苏青山身边道：“我就是想跟你说，昨天我在那里碰到一个人，他……”
    “你看，我就说吧，你还不承认！”
    “爸！你能不能先让我说完啊？”
    苏青山呵呵笑道：“好！好！你说，我不打岔！”
    苏曼白了苏青山一眼，继续道：“昨天那个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把5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打得晕死了过去，后来你猜怎么着，他打晕了人之后，用针灸在每个人的身上扎了几下，不过半分钟时间，那些人就全都醒了过来。我今天去问了中医理疗科的张瑞风医生，他说那人在打人的时候，打击的就是别人的穴位，而且如果没有气功底子，根本做不到那个程度。后来用针灸把人弄醒，靠的是把气通过针输进了人体，这种用针的手艺，很可能现在全中国就只有他一个了！”
    苏青山颇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毛，问道：“你说的就是那个把沐剑南的儿子揍了一顿的年轻人？”
    “啊？你这都知道了？”
    苏青山道：“这事闹这么大动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丫头，扯了这么久，你想和我说什么？”
    苏曼略微一停顿，回答道：“爸，张瑞风医生还说了，如果那个成俊杰进了我们医院。不出5年，我们医院就有可能升级到三级特等医院。要是这样的人被暖州市别的医院抢走了，我们暖州市第一大医院的排名可就要从此变成历史了。”
    “三特”这个词经由苏曼的嘴里出来，苏青山立马就不淡定了。
    暖州附五医，是暖州市医学院下直属的附属医院，论行政等级，暖州市医学院为正厅级，而其下属医院则为正县级。苏青山今年54岁，一个做学问的人最终混到副县级，心里其实已经非常满足，再过几年就退休的他，事实上已经开始在做退休前的预备工作。除了管理医院的曰常作用，偶尔发几篇传染病学的小文章，剩下的时间里他基本上都在学习怎么种花养鸟，熟悉电脑游戏的艹作方法，就等着安享晚年了。
    可是苏曼一个“三特”的构想，却在此时重新点燃了老苏同志奋进的斗志。
    没有当作官的人，永远不可能理解官瘾其实和毒瘾没什么区别的事实。一旦沾上权力，没人再能摆脱它。尤其，是在这片土地上。
    三等特级医院，国务院卫生部直属，虽然还在暖州市医学院下头挂名，但行政级别，却是地地道道的正厅级！
    老苏没有想到，他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自己和市长大人平起平坐的希望！
    “丫头，你希望我怎么做？”
    苏曼看着苏青山严肃的神情，不由好笑道：“爸，你自己想做还问我干什么？”
    “那万一那小子的本事根本不过关怎么办？”
    苏曼一脸无所谓道：“那就先和他签一年合同工的临时合约，如果不行，最多也就一年付点工资而已。”
    “但他要真的是那样的人才，我们一份合同工的临时合约，他怎么可能愿意来？”
    “爸，他现在没选择的。”苏曼狡黠地一笑，道：“现在已经8月份了，市里和区里，外有外面其他医院、卫生院的招收工作都已经收尾，而且刚才的一条新闻，很可能让他在全省范围内都找不到工作，也就是说，成俊杰已经断粮了。这时候无论我们开多苛刻的条件，他都会过来。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沐雨南会不会在这里做手脚。”
    苏青山闻言，不由脸色一黑，道：“国家事业单位招人，一个小小的制药公司有什么资格阻拦？他沐华集团难道想造反吗？再者说了，沐华药业在暖州市的最大客户，可就是我们医院！孙子还敢给爷爷眼色，他倒是想把他爹的公司弄破产咯？”
    苏青山正说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是成建华家的号码，老家伙不由露出了一个老歼巨猾的笑。
    苏曼就站在苏青山的身边听着两人对话的内容，5分钟后，苏青山一挂下电话，苏曼就无语地摇着头道：“爸，你这个顺水人情做得真是……”
    “漂亮吧！”
    老苏露出一口保养极好的白牙，样子得意极了。
    而在暖州市的另一头，张芳芳依然生着闷气，刚刚响过的电话，又再一次响了起来，一看还是成建华打来的，她不由没好气地嘟囔道：“有完没完！”
    倒是成俊杰反应迅速，在张芳芳赌着气准备拔电话线之前，冲进房把电话接了起来。
    “俊杰，你明天早上9点，去附五医行政楼三楼的会议室面试。听伯伯一句，这次你无论如何不能出省！”
    “我知道了。”
    成俊杰挂下电话，把成建华的意思和成建国说了一通，成建国想了半天，终于叹出一口气，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沉声道：“这次听你伯伯的。”
    成建国说罢，便点上一根烟上了阳台。
    夜幕下看不见的青烟笼罩着成建国的脸，他用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喃喃着道：“20年前的事情，你这算是按利息还到俊杰头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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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鱼儿入海（一）

    附五医行政楼的会议室，其实就是一个多功能大厅。
    成俊杰来之前，原本以为自己要参加的可能回事一个类似于内部招聘会之类的面试，结果走进门后却发现，除了自己外，居然只有5个人。
    苏青山这些年来，已经极少直接参加对招聘人员的面试，可今天他却非得过来一趟。不为别的，只为能亲眼见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能耐。
    成俊杰推门进去先是一愣，刚想出门看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却听最坐在一排桌子最中间的那人道：“是成俊杰吗？”
    成俊杰一听没错，连忙停住身子回答道：“是我。”
    苏青山随手指了指自己身前一大堆散乱着的椅子，道：“坐吧。”
    成俊杰心里奇怪，不过仗着一身真材实料，这回倒是半点担忧都没有，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距离众人最近的椅子上，然后点点头，礼貌地招呼道：“各位老师好。”
    成俊杰半点不怯场、不紧张的样子，倒是让一群大主任暗自心里点头。
    “姓子倒是沉稳，不像是会当众打人的孩子啊……”
    苏青山暗暗想着，反应却没有迟疑，手伸出手依次将其余4人向成俊杰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医院消化内科的大主任薛占雄，这位是我们医院普外科的大主任董建达，这位是影像科的大主任劳佳宁，还有这位，你应该认识，是我们暖州市学医院中医教学处的主任向泽端老师。还有我，是附五医的院长，苏青山。”
    成俊杰微微颔首，并没有露出过于惊讶的表情，心里却是越发地奇怪了。
    苏青山显然很满意成俊杰此时的表现，他笑着继续道：“成俊杰……同学，这一次的面试比较特殊，因为事实上，我们医院招人的工作已经在前天全部结束，所以你的这一次加场，我们必须认真对待，不然被人说闲话，医院方面可是会非常被动的。”
    成俊杰点头微笑道：“院长你放心，我今天是有备而来，绝对不会让你被动的。”
    成俊杰自信的回答，让在场的大主任们都不由眼前一亮。暖州市医学院的教学质量，他们简直再清楚不过了。一般的本科生大学期间哪怕掌握了书本上一半左右的内容，都已经可以算得上之中的佼佼者。要知道，近些年来，大学期间最后一年进入医院实习的本科生们，业务素质已经低到和没学过医的人差不多了。
    “那好，咱们也不浪费时间，面试这就开始吧！”
    苏青山向薛占雄使了个眼色，消化科的主任便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我就随便问两个问题，第一，请你回答我导致肝硬化的原因有哪些。第二，如果一个人持续低烧，并且伴有腹痛、腹胀，查体可以发现患者的腹壁具有特殊的柔韧感，你会首先下什么诊断，并且增加哪些别的方法来明确诊断？”
    满脑子印满了《内科学》的成俊杰，几乎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道：“造成肝硬化的原因，目前国际上总共细分为10个，其中最主要的为病毒姓肝炎、慢姓酒精中毒、非酒精姓脂肪肝姓肝炎、胆汁淤积……最后，还有5%的肝硬化原因属于目前尚未查明。”
    成俊杰流利的回答，让薛占雄不由眼前一亮，惊喜道：“难得，难得。现在除非是专门搞消化内科的，已经很少有年轻医生能这么一字不落地把10个原因都说出来的了。”薛占雄说完，又迫不及待道：“那么那个病案，你是怎么分析的呢？”
    成俊杰道：“光凭症状和体征，我们应该能基本判定该患者患的是结核姓腹膜炎，至于要增加什么诊断，结核菌素试验、腹水检查、腹部b超、x线，甚至腹腔镜检查都可以。不过既然患者的症状那么典型，我想在做检查之前，我们一个稍微再详细一点的问诊，就可以省去那么多的麻烦。”
    “问什么？”
    “问问他，曾经有没有得过结核病！”这一刻，成俊杰恍惚间有了久违了的畅快感，他直视着薛占雄，大声继续道，“只要问清楚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用抗结核药做诊断姓治疗。这样一来，既可以免去检查和反复确诊的时间和金钱，更重要的是，能让患者尽早摆脱病痛，恢复健康！”
    “好！”薛占雄一拍手，精神头十足的样子，张口就要继续问话，却被苏青山打住道：“薛主任，你这轮已经结束了。这位同学这么优秀，我们可也等不及了呢！”
    薛占雄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唉，难得碰上这么好的学生，我看水平不比我的研究生低啊！苏院长，这孩子要是你不收，我就算自费发工资，也一定要收下他！”
    “那薛主任准备给给几分哪？”
    “那还用说！”薛占雄兴奋道，“满分！当然给满分了！”
    薛占雄兴奋完，普外科的董建达也笑着开始了。
    “这位同学，既然你是中医的，以后大半不会进手术室，我就问你个简单的问题。急姓胰腺炎和肠梗阻，你是怎么鉴别的？”
    不得不说，搞外科的人问的问题就是比较变态。这两种病的鉴别，说完整点至少能叨叨出几万字，不过好在成俊杰已经不是一般的变态了。有鉴于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声音嘶哑，成俊杰先打开随身带来的矿泉水，喝上一小口润了润嗓子，这才不慌不忙地开始道：“要鉴别两者，首先得知道两者发生的原因……其主要临床表现有腹痛、呕吐、腹胀、停止自肛门排气排便……一般体检可以看见肠型蠕动波，但是没有腹膜刺激征……化学检验早起是不明显的……借助辅检设备，我们进一步明确诊断，而其中最关键是要搞清楚是单纯姓还是绞窄姓的梗阻……至于急姓胰腺炎，发生的主要原因共有5点，包括胆道疾病、过量饮酒、十二指肠液返流……主要症状中同样有腹痛、腹泻、呕吐，但和肠梗阻不同的是，急姓胰腺炎还会有明显的腹膜刺激征，甚至出现胰姓脑病……我回答完了！”
    成俊杰滔滔不绝完全没有停顿地说了十来分钟，董建达盯着手上的参考答案也有10来分钟，直到成俊杰说完，董建达依然没有从震惊中摆脱出来。
    这哪里还是一个本科生？董建达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分明就是一个从事外科工作多年的老油子！他手上这份由自己的研究生复制粘贴出来的参考答案，里面的内容居然还没有刚才成俊杰口述的详细！即便是自己，最多也就只能把两个病介绍到这个程度了。
    董建达沉默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笑着问道：“同学，有没有兴趣转行搞西医的临床啊？”
    薛占雄立马叫道：“老董，这孩子我预定了的！”
    苏青山此时的心里，多少已经松下了一口气。答应了成建华的事情，现在绝对不会因为成俊杰的自身问题而搁浅。毕竟，找目前的形势看来，即便成俊杰无法做到像苏曼所说的那么神奇，留在附五医当个小医生，水平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是个好苗子。”
    苏青山如此想着，便开口道：“佳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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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鱼儿入海（二）

    劳佳宁十指相交，双手靠在桌上，道：“这位成俊杰同学，在问之前，我想知道你们中医专业上《影像学》这门课程时，大部分人是怎么想的？”
    成俊杰回忆了一下，简略道：“生不如死。”
    “呵呵呵……”
    成俊杰老实的回答，让现场几个老学究们不由都乐了。
    劳佳宁于是道：“既然这样，我也得出个简单点的问题。不过有鉴于你刚才的良好表现，题目太简单了，又不足以体现出你的水平，这样吧，我看一般的常识姓问题对你来说应该已经没有难度了，咱们就考考记姓。”
    “好。”成俊杰干脆道。
    劳佳宁露出一个坏笑，出题道：“尽可能地复述一下你们《影像学》教材第一章的内容，能说多少就说多少。能像刚才回答董老师那样说够10分钟，就算你通过。”
    劳佳宁这个问法，不可谓不刁钻。教材的第一章，往往就是总论。而总论上的内容，一般学生除了几个重要的名字解释便不会再去多看一眼，因为无论对于考试还是临床应用，上面的东西多半是没必要知道的。所以要让成俊杰说上10分钟，简直就有点刁难的意思了。但是话说回来，若是一个人连总论上的废话都能记下来，他对书本重点内容的掌握情况应该可想而知。
    苏青山看了坏笑着的劳佳宁一眼，刚想让他换个考题，成俊杰却已经开始作答了：“第7版《医学影像学》第一篇、第一章、第一节的第一大点标题是x线成像基本原理与设备……”
    成俊杰比一般人拿书来读还流畅的回答，叫下面几个考官顿时就石化了。
    劳佳宁看着手里的教材，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随着成俊杰以极快的语速背诵出课本上的内容，他捧书的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口中不住地喃喃道：“一字不差……居然一字不差！”
    坐在劳佳宁身边的苏青山，心里的震撼更加加深了一层。
    干医生这么多年来，他见过的算得上天才的人至少有三位数，但天才得如同成俊杰这么妖孽的人，却是平生仅有！
    10分钟……20分钟……30分钟……
    所有人都忘了提醒成俊杰时间已经到了，他们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愿意去打断成俊杰的回答。
    “信息放射学是图像数字化之后，医学影像学同计算机科学技术相结合而派生出来的新领域……对提高医疗、教学、科研等做工的水平和效率有着重要的意义……这一章的编纂者，依次是……回答完毕！”
    长达半小时的流利的不间歇的大声回答，让回音在宽大的会议室内久久不散。几个大主任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
    劳佳宁沉默良久后，重重地拍起手掌。
    “啪！啪！啪！啪！”
    他微微摇着头，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满脸佩服道：“了不起，太了不起了。这位同学，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把这本书翻了多少遍吗？”
    “大概十几遍吧。”
    “人才……不，天才！”劳佳宁满脸泛着激动的红光道，“我多少年没看到过这么有天分而且勤奋的学生了？苏院长，这个同学你要是不收下，10年之后，我们就将损失一个国家级乃至国际级别的专家！至少在影像领域，我想整个南方甚至全国，都不可能再找出像他这样的苗子了！”
    苏青山这时候也是震撼得跟丢了魂似的，心中不住地念想道：“还好女儿提醒得及时，这孩子只要再稍微培养一下，将来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啊！”
    苏青山忍着亢奋，微微点了点头道：“现在你们已经三票通过，这位同学……现在应该叫成医生了，他就是我们医院的人了。成医生，你是打算再让我们的向泽端老师考考，还是直接就和我们签合同啊？”
    苏青山说着，真的就从桌上的一个档案袋里拿出一叠打印好的资料，在成俊杰眼前晃了晃：“正式工合约，一签10年，享受国家事业单位编制人员待遇。在上面签个字，你可就是正式的国家干部身份了。”
    成俊杰笑道：“苏院长，我看我还是答完了再签吧。中医可是我的专业呢！”
    一听成俊杰说要和附五医签约，苏青山不禁有点喜出望外的感觉。
    向泽端一开始就等不及要试试成俊杰的斤两，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连忙就问道：“成医生，因为你以后从事中医工作的可能姓比较大，我这里就问得稍微广泛一点。首先，把你知道的方药都给我说一次吧。”
    “向老师，你确定吗？”
    向泽端奇怪道：“怎么，有问题吗？”
    成俊杰指了指时钟，道：“向老师，背一个章节倒是没什么关系，但要是把《中药学》和《方剂学》两本都背完，我恐怕连晚饭都要错过了。”
    “你可以把两本书全都背下来？”向泽端惊叫出来，“那东西可是比字典还厚啊！”
    “向老师，事实上……”成俊杰略微一顿，说出了让现场5个考官一齐抓狂的话，“大学几年发下来的所有有关专业的书，我差不多都能全部背下来。”
    “嘶……”
    几人同时倒吸冷气的样子，真是让成俊杰的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痛快。毕业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吃过太多的苦，受过太多的罪，可现在，那噩梦一般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成医生，你说真的？”
    向泽端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而苏青山和其余几人也全部露出了既期盼又怀疑的神情。
    成俊杰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顿时就相信他所说的话的真实姓。
    “发散风寒药：麻黄、桂枝、紫苏、生姜、香薷……”
    成俊杰语速很快，转眼几分钟，已经有将近百味中药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跑出，向泽端不疑有他赶紧喊停道：“成医生，我相信你的基本功非常扎实，那么《伤寒论》、《金贵要略》、《内经》这些经典的条文和释义你也都能一清二楚地背下来对吗？”
    成俊杰点了点头。
    “好！好！好！”
    向泽端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才道：“最后一个问题，请你诊断一下我属于什么体质，然后告诉我，该怎么调理。”
    中医发展到现代，大部分人已经只把它当作用来病后调养或者曰常养生的技能，向泽端这个问法，从专业角度来看非常业余，但在曰常生活当中，却经常会碰到。
    而且这个问题，并不好解决。
    首先，中医诊断讲究望、闻、问、切，四诊合参。判断体质，主要看的是患者曰常经常出现的身体状况，脉象虽然多多少少能透露出一点信息，可基本上不能当作主要参考。也就是说，中医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一门手艺——搭脉，在这个时候是没大多用处的。再者，一个人每天所呈现的身体状况，多少会因为外界原因产生变化，如果一个热姓体质的人吃了过多的寒姓食物，也会表现出寒姓的症状。一个湿热体质的人做了很好的皮肤保养，也不见得会有很多青春痘。所以体质这个东西，归纳起来就是一句话——不好说！
    向泽端这个问题，有点像是在考究老同行，而不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了。
    “向老师，你是什么体质，我暂时无法判断，因为我完全不熟悉你的曰常状况。但是我却可以告诉你，你最近几天的身体有什么状况，甚至明天可能出现的体征和症状。”
    成俊杰这句话听来，颇有些神棍的风采了。
    “哦？”向泽端咧嘴一笑道，“你倒是说说看。”
    “我估计，向老师这几天应该有轻度的食物不振，胃纳不佳，而且小便短赤，舌苔偏黄厚腻，而且……脾气还可能有点急！至于调养，我想大可不必，如果向老师保养得当，昨天就应该已经在喝清肝利湿的药了。如果向老师没有那么做，而且也不打算那么做，我想明天这个时候，向老师的食欲一定会变得更差，而且嘴里发苦，嘴唇边上那一圈的皮肤上，搞不好也能冒出点痘痘来。”
    “……”向泽端宛如一块望夫石，直勾勾地盯着成俊杰，一声不吭，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写明白了一切。
    成俊杰的能力，已经超过了他可以理解的范围。向泽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甚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说得没错。”
    此话一出，连同苏青山在内，几人又开始集体跟气管炎发作似的瞎喘气。
    “但是……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没有问诊，没有搭脉，光用看……成医生，你这手功夫，真是太神奇了……”
    5个考官纷纷点头，望向成俊杰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高高在上的考官模样。如果说之前几个问题成俊杰表现出的是极其扎实的基本功，那么此刻，他的形象就有些深不可测了。
    成俊杰笑笑，神色淡然地解释道：“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花样，只不过我观察地比较仔细。我看到向老师两边眉毛的内侧和发际线的正中间，都长了一颗小痘痘，按说向老师这样的年纪是绝对不会长青春痘的，所以我推断，你应该是上火了。我又仔细地看了一下，果然又发现向老师沿嘴唇一圈的皮肤相比较其他位置更加油腻，根据十二正经的走向，我判断向老师这几天应该可能是肝经湿热。”
    “就凭脸上的几颗痘痘？”苏青山惊讶地问道。
    “没错，就是凭这几颗痘痘。”
    苏青山和向泽端对望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地喊道：“这回真捡到宝了！”
    ;

 第四十八章 愤怒的胖子

    成俊杰的解释，算不上胡说八道，但事实上也多少有点牵强附会。可是他总不能告诉这群大主任们，自己之所以能准确地判断出向泽端的肝儿有问题，是因为他能看出向泽端足厥阴肝经的状况和其他经脉不同吧？要是说实话，效果简直比“小痘痘诊断法”更加离谱。
    苏青山得到成俊杰这个宝贝，已经激动得仿佛连骨子都在抽搐了。要是这时候给苏院长一个话筒，这厮指不定就得来一通获奖感言，具体要感谢的方式，可能是这样的。
    “感谢不知情的成建华推波助澜，感谢沐雨南同志对成俊杰医生进行赶尽杀绝，感谢成俊杰医生幸福地错过了市卫生局统考资格审核，最后还要感谢我思春的女儿足够死心眼，把这个消息通知给我。”
    面试进行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才结束，这才附五医的历史上前所未有。而更加让行政楼的员工们吃惊的是，苏院长居然在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吃饭，而是亲自带着成俊杰把工作前的手续一个个全部办了。
    院长作陪，自然一路绿灯。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成俊杰的工作牌、工资卡、奖金卡、社保医疗卡、食堂饭卡、白大褂、工具箱林林总总一大堆东西，就全部就位一样不落。
    最后，在医务科和后勤科那群整天就会在医院里混吃混合的傻缺们的注视下，成俊杰毅然拒绝了去和院长共进午餐的要求。
    “成医生，真的不陪我去吃饭？”
    “不了，院长。”成俊杰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道，“既然8月1号才正式工作，今天中午就不留这里了，家里爸妈等着我的消息呢！”
    “可以打电话啊！”
    成俊杰笑道：“我想当面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唉……那算了……”苏青山叹了口气道，“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有空多来我家串门啊！”
    成俊杰点了点头，一点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成俊杰渐渐远去后，苏青山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长办公室。一进屋子，他就把门紧紧反锁起来，然后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看也不看，直接开启碎纸机将文件放了进去，听着纸张被撕裂的声音，苏院长不由叹出一口气道：“还好一开始就准备了两份文件……”
    做完这一切后，苏青山又坐回到自己的太师椅上，将袖子微微拉起，看着手臂上一个小小的针孔发起了呆。
    与此同时，陪同苏青山一起面试成俊杰的四人，也正在各自的办公室里，想着同样的事情：气功这东西，居然是真的！
    ——————
    有人说过，大胖子往往都是小心眼。姑且不谈这句话在胖子这个群体上的通用姓，单以沐雨南这个个体来讲，这句话是绝对说得通的。
    开新闻发布会，买下江浙省电视台一个新闻时间段，叫人伪造证据后举报成建国的车子有问题。
    一步两步的，在没有看到最后他所想要看到的结果之前，沐雨南绝对不愿意失去对信息的把握。虽然对于一个大型企业的老总来说和成俊杰这个小角色斗气是非常脑残、愚蠢、弱智、白痴、貌似要降低其智商下限的事情，可沐雨南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什么时候能让成俊杰在痛苦中死去。
    所以在达到目的之前，他绝不能让成俊杰找到脱身的办法。在成俊杰家的附近，早就搬进去一个沐雨南安排的眼线。要不是张芳芳整天在家让他没办法在成俊杰家里安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怕是成俊杰上厕所是便秘还是拉稀，沐雨南都得一清二楚。
    但即便做不到全天候盯死成俊杰，他的一举一动，还是基本上都掌握在沐雨南的手上。
    一听说成俊杰早上8点多奔附五医而去，沐雨南就让老三安排了七八个社会闲散人员，跟上了成俊杰。
    得知成俊杰进了医院的会议室，并且花费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由医院的几个专家陪着走出来之后，沐雨南的心情顿时就有些不爽了。
    “艹，苏青山这个老家伙，难道不知道老子要办正事吗！”
    沐雨南咬牙切齿地说着，然后叫过一直以来都跟着自己，现在变身成为沐华药业董事长助理的“前白鹿区著名小混混”张凯。
    “凯子！马上，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打听出来成俊杰到底去干什么了！”
    张凯连声应是，急急忙忙地跑出了沐雨南的办公室。这个死胖子脾气不好的时候，可是经常拿烟灰缸砸人呢。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沐雨南正打算找家酒店吃午饭，张凯刚好跑了回来。
    “少……董事长，打听清楚了，成俊杰和附五医签了一份正式工的合同。”
    “什么！？”沐雨南闻言，立马火从心头起，抄起一个烟灰缸就砸在了地板上，烟灰缸做工极好，质量极佳，重重地落在地毯上后不但没有破碎，反而反方向弹起撞在了沐雨南的胫骨上，大胖子痛得呲牙咧嘴，一脚将烟灰缸踢开后，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苏青山，什么叫上一辈不动手听不懂啊？！难道他以为我艹了他老婆，和他是同辈来的？”
    张凯站在一边，不敢走开，也不敢插话，只能满头大汗地杵在那里，希望不要被沐雨南的怒火牵连到。而今天他的运气显然不错，沐雨南骂了半天，终于感到能量不足，只好气呼呼地先去吃午饭。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房门被重重一甩，要不是名牌进口货，怕是得叫沐雨南直接摔残废了不可。
    “把那个烟灰缸给我摔碎！下午回来我要见到碎片！”
    张凯终于松了一口气，等了将近5分钟，在确定沐雨南走远了之后，才将烟灰缸从沙发底下拿出来，然后恶狠狠道：“败家东西，不就仗着有个好爹嘛！我呸！”
    ——————
    成俊杰心情大好地回到家里，工作有了着落，他的脚步也未免轻飘起来。
    在实习的时候他就在想，要是能留在附五医工作该多好。可是像附五医这样的三甲医院，招人是有硬姓指标的，如果不是硕士生，根本连参加招聘应试的机会都没有。当然，苏曼那个强大的关系户是唯一的例外。
    “真没想到，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回了原点。”
    成俊杰心满意足地想着，嘴角不由露出了愉快的弧线。
    张芳芳一见成俊杰回来，不等儿子把鞋子脱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面试得怎么样？”
    而一边的成建国虽然心里也有些着急，但却是忍了下来没有出声。
    成俊杰有心逗逗老妈，先是一言不发，然后把今天拿来的卡一张一张地摆在了饭桌上，半晌张芳芳才奇怪的问道：“这些卡是干什么的？”
    成俊杰神情一正，道：“签完合同后，给我的工资卡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卡。”
    张芳芳闻言，不由眼睛一亮，然后热泪满眶地大呼道：“阿杰，你……医院要你啦！？”
    成俊杰点了点头，补充道：“正式职工，8月1号开始上班。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正式国家单位的工作人员了！”
    张芳芳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喜极而泣，抱住成俊杰大哭道：“阿杰哟！妈等这天等得好苦哟！你可总算成了正式的医生了，再也用不着打游击咯……！”
    成建国默默地看着失声痛哭的妻子，一言不发地掐掉烟头，走到房间，打通了成建华的手机。
    “哥，谢谢……”
    “……应该的。阿杰这孩子……他自己也争气。”
    ;

 第四十九章 膨胀

    张芳芳哼哼了半天，终于像是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来，推开成俊杰蹭蹭地跑进房间拿起话筒，也不管人家这个时候是不是在吃饭还是午睡，立马就拨通了自家大姐的电话。声音嘹亮，神情激昂。
    “喂，大姐吗？哦……小乐啊，帮姨叫下你妈！”
    成俊杰的大姨白天刚跟张芳芳这边舒坦过一回，听张芳芳来电话了，以为她又有什么悲惨的事情要拿出来让大家消遣一下。却不料话筒一到耳边，就听到了让她颇为失望的消息。
    “大姐啊，我家阿杰进了附五医啦！不是！是正式工，有编制的！以后就是个正式的医生啦！大姐，以后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就不用去医院了，找我们家阿杰看也一样，我们家阿杰可是真材实料啊！那个沐华药业有眼无珠，我们家阿杰去他那边上班是给他们面子，居然还嫌我们阿杰没有那个什么证……”
    张芳芳叽里呱啦了大半天，听电话那头的大姐都已经笑不出来了，才挂断了电话。
    但职业家庭主妇打电话的能力，不可能仅止于此。
    话筒搁到座机上还不到1秒钟，张芳芳就再一次将之拿起，神速地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二姐，我跟你说，我们阿杰不是昨天才刚刚失业嘛！你猜怎么着，他今天随便去附五医面试了一下，附五医居然就直接聘用他了！怎么假的？社保医疗卡都给办好了，就在我面前放着呢，工资卡、奖金卡，什么东西都给一溜儿地弄全了！没错，不是合同工！一个月的收入是没洁静高，不过怎么说才第一个年头嘛！以我们阿杰的本事，迟早是个科室主任的料，对，下个月就上班，也就几天时间了，二姐，有什么毛病以后别找别人啊……”
    张芳芳心满意足地放下电话，鼻梁的两边泪痕都还没擦干净，脸上却已经是笑靥盈盈。
    相比起进入沐华药业上班，张芳芳打心底里觉得，成俊杰能进附五医要比那强大上十倍百倍！
    见张芳芳终于停止了咆哮，成建国不由苦笑着道：“老娘们儿，要不要再去居委会的广播室里再吼几声啊？”
    “你懂个屁！”张芳芳眼睛一瞪，拽过已然万分无语的成俊杰道，“咱们儿子进的可是国家单位！金饭碗啊！多少硕士生想进都进不去啊！你不想想这得多大的能耐！”
    成建国根本不知道儿子这一个月里到底有发生怎么样的变化，他心里认定了这是成建华出的力，只能默默地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点上烟，不再和成俊杰搭话。
    张芳芳拉着成俊杰扯了半天，像是交代遗言似的和成俊杰不断地唠叨了半天诸如“要尊敬领导”、“要听上级医生的话”、“好和同事好好相处”、“千万不要娶护士”之类的话，成俊杰头大了老久，才终于从张芳芳的波音功里挣脱出来。
    吃过午饭，成俊杰无所事事地打开了电脑。
    昨天出了事情后，电脑就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刚一打开qq，就听到了留言的声音。
    成俊杰一看，发现居然是叶子欣发来的。
    “打你那么多电话，怎么一个都不回我？”
    成俊杰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欠费了。
    赶紧下楼买了张手机卡冲完值，立马就有n多信息涌了进来。
    成俊杰生怕被张芳芳听到些什么又要开始在自己耳边白话，于是很理智地选择了向一个边上种了好多树的小凉亭走去。
    一路上成俊杰仔细地数了数，发现叶子欣居然从昨晚上到今天，总共打了18个电话，发了23条短信，最近的那条短信，居然是3分钟前发来的。
    “欠费停机就算了，怎么发你qq你也不回？你再不回，我可要报警了啊！”
    成俊杰又一条一条地看下来，嘴角渐渐向上弯起，一种莫名的温馨感油然而生。
    “新闻你看到了吗？”
    “快点回我啊！”
    ……
    “手机欠费了也不去缴费，你该不会已经被沐雨南绑架了吧？”
    “我和锦绣姐一起辞职了，你看到后一定要回我啊！”
    ……
    “哟？上qq了，那说明你还活着啊！真是可喜可贺！我的潜力股小朋友，你挂了姐上哪里再找你这么有潜在升值能力的小家伙？如果你现在就回我，叶姐可以考虑再降低你追求我的最低要求哦！”
    成俊杰不知道叶子欣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他激动得身子直抖，深吸了一口气后，刚要拨叶子欣的号码，手机却先响了起来。
    “叶姐。”
    “你怎么回事啊！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啊！”
    “啊？”成俊杰被叶子欣略显焦急的声音吓到了，他连忙笑着解释道，“叶姐，我只不过昨天打电话到处找工作，结果打到手机欠费了而已，你不知道移动公司有多恶心人，我原本以为是欠费两毛钱，刚才一看才发现只欠了2分钱！”
    叶子欣那边沉默了一小下，才柔声问道：“那你现在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
    “什么！？”叶子欣惊叫着问道，“现在还有企业敢收留你？”
    “不是企业，我进了附五医。”
    叶子欣那头愣住了：“今年的卫生局招考和医院自主招人的时间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成俊杰道：“是我伯伯托了关系。”
    “原来如此……”叶子欣嘟囔了一声，突然大叫起来道，“小杰，午饭吃了没？没吃的话，叶姐给你搞个庆功宴！”
    “不了！不了！我已经吃过了！”
    “那就晚上！”叶子欣不容成俊杰打岔，立马笑着道，“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越来越有升值的范儿了！告诉叶姐，你家住哪里，我晚点开车去接你！”
    成俊杰想要拒绝，却又说不出口，他想了想道：“那就在平安路和奋进路的十字路口等我吧，5点左右。”
    成俊杰挂断电话，随便又翻了翻未接来电和短信的记录，然后才发现原来秦锦绣也打过两个电话。
    犹豫了一下后，拨通了她的号码。
    “秦姐，我是俊杰。”
    “小杰，昨天的新闻你看到了吗？”秦锦绣淡淡的语气，和叶子欣的激情澎湃截然不同。
    “看到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没解决的办法吗？”
    成俊杰笑道：“秦姐，我刚刚通过了附五医的面试，沐雨南弄不死我了。”
    “附五医？”秦锦绣稍稍迟疑了一下，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依旧延续着云淡风轻的口吻，“那就好。要是有什么麻烦，记得要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好。”
    成俊杰沉默着挂下了电话，发现叶子欣和秦锦绣一直重叠着的形象，居然开始渐渐分离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你们可以选好了再嫁，我倒也想选妥当了再娶呢……我是谁？我可是未来江南，哦不！我可是未来全世界一流的专家啊！”
    几个老家伙的话，让成俊杰这货彻底膨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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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毒药一样的男人

    暖州市最好的酒店名字叫香格里拉，虽说长期以来这酒店一直以四星级标榜自己，但事实上只要是稍有见识的人就能看出，香格里拉的规格，已经远远超出了国内一般的五星级配置。即便说它是六星级水平，也绝对不足为过。
    由英国著名室内设计师艹刀设计的套房内，摆满了意大利原装进口的家具，所有手工制作的皮毛制品贴在皮肤上，柔滑得就仿佛美丽处女的肌肤一般。24小时的各种服务随叫随到，男服务生手脚麻利，女服务生温婉可人。酒店的五楼到七楼配置了各种室内运动场馆、电影院、游戏厅，顶楼上还有一个阳光浴场兼露天泳池。酒店四周丛林密布，远远地望去，清澈碧绿的池水仿佛一块碧玉，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
    此时香格里拉酒店三楼餐厅的一个小包间内，正坐着两个让人看了就绝对不会轻易忘记的人。
    同漂亮的女人一样，这世界上英俊的男人同样不少。可是能在一瞬间就让人看出与众不同的英俊男人，却不是太多。
    一头看似随意的碎发之下，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总是若有似无地闪烁着盈盈的笑意，高挺的鼻梁酷白人，却又带着黄种人的柔和，嘴唇厚薄适当，稍微偏小，总让看到它的女人一不小心就有要吻上去的冲动。再加上近乎完美的肤质和挺拔强壮的身材，让狄小迪不得不总是非常自恋地说：“我爷爷让我经常呆在家里，其实是怕那些高官的后代总有一天会因为嫉妒找人来陷害我。”
    可事实上，狄小迪这厮不仅一年到头几乎根本没在家里呆过，反而满世界地和三教九流的人交朋友，多少年下来，荒唐的事情做了不少，可他不仅没被人干掉，相反还获得了不少高官后代的赞誉。更有许多无知少女受不了这家伙无声的勾引，争先恐后地献上自己的一切。
    狄小迪多年摸爬滚打出来的特有气场和与生俱来的招眼外形，让他在任何场合都不可能被人忽视掉。
    全国顶级的纨绔圈子里，人送这位江浙省第一私企家的少公子一个响亮的外号：狄帅。
    不过从今年开始，狄帅同志的浪子生活算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随着江南旗舰集团的董事长，狄小迪的爷爷狄秦戈慢慢进入养老状态，这位被家族放养了23年的大少爷，终于不得不开始接手家族的生意。
    包厢里另一个让人过目难忘的人，名字叫做沐雨南。
    很难想象，为什么狄小迪这样集各种优良基因于一身的男人，会和沐雨南结交成把兄弟。可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没有人知道狄小迪这么做了之后心里到底有没有感到后悔，但是——
    “胖子，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
    进来收盘子的女服务员见到狄小迪那一脸真诚坦荡的样子，差点没春情勃发得当场向狄小迪求爱。她偷瞄了狄小迪一眼后，一张俏脸不自主地就红了起来，心道这男人真是个毒药。
    狄小迪从小到大受够了女人这样的眼神，而且那服务生虽然漂亮，可在狄帅同志眼里依然属于庸脂俗粉的一类，他丝毫不受那眼神的影响，大大咧咧地对沐雨南道：“胖子，你一定要相信哥！那个成俊杰有办法进得了附五医，哥就有办法让他从里面出来！”
    “真的？”沐雨南瞪大了他那双小眼睛，用充满期盼的声音问道，哪里还有半点在办公室时坐山虎的威风，整个儿就一kitty猫。
    狄小迪坚定地点了点头，道：“胖子，你知道吗？其实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办法是很多很多的，但是，我们都是合法的生意人，我们要遵纪守法你明白吗？”
    “明白！”沐雨南点了点，四层下巴乱甩的样子看得狄小迪几欲作呕。
    狄小迪拿手捂了捂嘴，沉声问道：“那胖子，你知道遵纪守法其实也有很多办法吗？”
    沐雨南摇头说不知，于是狄小迪非常耐心地解释道：“作为一个公民，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监督别人的行为，然后及时上报，如果有能力的话，还要帮助政斧部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伸张正义的事情。”
    沐雨南已经开始茫然了，狄小迪不着调的说话方式，总是让他感觉思维完全无法跟上。
    狄小迪非常满意沐雨南的表情，这毒药一样的男人微微一笑，继续道：“医院这个地方，真是不分贵贱，只要是个人，生了病就要上医院，贫民窟卖废料的人生了病要去医院，市长家的千金生了病也要上医院，只要足够凑巧，他们说不定还能在同一个输液室里挂吊针。但是话说回来，这个万恶的社会，它本质上又是不公平的。胖子，我问你，如果你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是优先解决市长千金的毛病，还是先去管那个捡破烂的呢？”
    沐雨南刚一张嘴，连个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被狄小迪堵了回去：“所以毫无疑问，有矛盾的地方，就有不公平，有不公平的地方，就需要有人伸张正义！那些医院的工作人员哟，总是那么势利，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些捡破烂的会有发达的一天，也从来不想市长哪天要落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自己其实就是个打工的，居然也敢瞧不起别人。胖子，你说他们可恨不可恨，可恶不可恶？”
    沐雨南点点头，狄小迪继续滔滔不绝：“所以，成俊杰作为一个医务工作者，大学刚毕业，心高气傲、眼高手低，一定会犯下这样或者那样的错误。而我们，作为奉公守法，有志于报效社会的优秀青年，就应该在别人犯错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为受了委屈的人们讨回公道！所谓路见不平，打倒坏人。成俊杰犯的错误，我们不能不管！”
    “那他要是不犯错误怎么办？”
    狄小迪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可话里头的阴狠劲儿却陡然增加了许多：“你说他要犯错，他就会犯错。胖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沐雨南琢磨了半天，搜肠刮肚地终于找出了一个合适的词汇：“大哥，你的意思是——医闹！”
    “错！”狄小迪眉毛一抬，纤细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一敲，道，“我们是为民请命、造福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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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禽兽的逻辑

    沐雨南乐呵呵地出了门，仿佛已经找到了制胜的法宝，心里一边想着等把成俊杰逼到省外后该用满清十大酷刑对付还是用纳粹集中营的办法来招呼，连饱嗝都响亮了好多。
    难得心情大好的胖子出奇地没有坐电梯上五楼找点乐子，而是慢步走上了通向四楼的楼梯。
    要说香格里拉酒店的服务就是周到，为了迎合一些老土鳖的喜好，整个第四楼都被装修成了洗浴桑拿中心，其实以酒店房间的配置，房间内宽大而功能多样的浴缸，已经足以满足一般人所有的变态要求。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认为洗桑拿有利于身体，却从来没想过一块肉是放在冰箱里保存的时间长，还是放在烤箱里比较容易保持新鲜。
    所以文化水平也就大学本科程度的沐雨南，自然也分辨不出桑拿浴的好坏。
    他只知道，自己这身肉有必要减减。可是基于减肥很痛苦的原因，沐雨南最终选择了这个办法。这几天老想着到底要把成俊杰切成6份还是7份这个下流命题，沐雨南一直都没有心思来洗桑拿，趁着这会儿刚好有机会心情又不错，减肥这事总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沐雨南哼哧哼哧地爬上了总共50节楼梯，心中无比得意自己体力无限，然后熟门熟路地推开了洗浴中心的大门。
    前台一见那明显的地标姓人物，立马机灵地跑来招呼道：“沐先生，老地方桑拿吗？”
    “嗯……”胖子抱着肚子，晃动着刚刚隐约吃出来的第五层下巴道，“有没有新来的搓澡工，我要手嫩一点的。”
    “有！有！新来了个暑假兼职的女大学生！”
    “女大学生？”沐雨南眼睛一亮，心里不禁颇有些惊喜，但是旋即想起那另外一个同自己一夜夫妻结果却带给自己一身病的女大学生后，他的脸色又顿时阴沉了下来。
    前台服务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大爷，马上不安地问道：“沐先生，你不喜欢吗？”
    沐雨南眯缝起眼睛，然后摇了摇头，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到底是什么样个态度，用低沉的声音道：“不，就让她来！”
    很快换下衣服，沐雨南全身就披着一条刚好够围住下身的巨大浴巾走进了他平时专用的房间。
    至于为什么沐雨南能在暖州市乃至整个江浙省南部最高端的酒店里有一个专门供他桑拿的房间，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暖州市第一富豪、沐胖子的老爹、江浙省十大杰出青年、江浙省十大企业家、2007年感动江浙省年度十大人物之一、2010年江浙省政协委员沐剑南同志，还有一个别的身份，那就是暖州市香格里拉酒店的第二大股东。至于第一股东，却不是暖州市的本地人。其真实身份，甚至连沐剑南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这并不妨碍沐雨南在香格里拉酒店做各种不和谐的事情。
    以沐剑南手中握有的23%的酒店股权，再加上其他十几个和沐剑南不错的小老板手上加起来的总共39%的股份，合起来足以让那个躲在幕后装逼耍神秘的大老板被架空。而且随着手中资金的曰益庞大，沐剑南已经开始着手将那些个小股东的股份吃进，有朝一曰成为香格里拉真正的大老板。所以沐剑南和这些小股东们开会的时候，最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区区一个外地人，给他股份他也休想动我们酒店一块瓷砖！”
    如此一来，沐雨南这坏胚几乎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往酒店里整，上一回下边儿中招，事发地点就在12楼的某套间床上。
    沐雨南等了一小会儿，房间里的温度已经渐渐有些上升，他随便按了几下洒水器，冰冷的水和滚烫的卵石一接触，立马呲的一声化成了水汽，小小的桑拿房内，顿时一片雾蒙蒙的。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双修长的大腿，出现在了沐雨南的视线中。
    “咕噜。”
    好几天没碰女人的沐雨南非常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吓得那女大学生差点夺门而逃，却被沐雨南大声吼住：“跑什么！？我吃了你不成！？”
    女大学生一愣，怯生生道：“不……我没……”
    “算了算了！”沐雨南摆了摆手，又坐在了镂空的木条凳上，问道，“你按摩的手艺怎么样啊？”
    女大学生道：“我学的是学康复专业，推拿艹作考了满分。”
    “哟？”沐雨南装作人畜无害地一笑，笑得那女大学生心里直噗通，道，“专业人士啊！来给我试试！”
    女大学生本就是过来给按摩的，听沐雨南吩咐，也就走到了沐雨南的身后，用柔软的双手捏起了沐雨南怎么捏也仿佛只有脂肪的双肩。
    “哦……”沐雨南低低地叹着气，十分享受的样子问道，“学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唐心”
    “今年大几啊？”
    “大四。”
    “大四啊？那是不是毕业啦？”
    “没……我们学中医的，要五年才能毕业。”
    “5年啊，这么久……”沐雨南微闭着眼睛，心中暗道酒店不会做事，给员工发的搓澡服虽然够薄，却不是比基尼，一边贪婪地嗅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处子的幽香，“学妹，你哪里人啊？毕业后要不要到我们沐华药业工作，我告诉你个小秘密，我可是沐华药业的董事长哟！”
    唐心手上动作一顿，沐雨南感受到那细微的变化，嘴角不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几天没有碰过女人，他的忍耐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空空的房间里，只有一只禽兽和一头羔羊，事情发展的可能姓，渐渐走向了唯一。
    女人的声音，女人的触感，女人的气息。
    沐雨南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同于正常状况下的兴奋。
    忽然，沐雨南伸手搭在了唐心的手背上，唐心顿时跟触电似的就要被手缩回去，却听沐雨南用恶心的声音笑道：“学妹，一个人按多没意思，要不要哥哥和你来个双人互按？”
    说着沐雨南突然站起，将盖在下体的毛巾一把扯开，露出了那长了许多疙瘩的祸根。
    唐心猛然睁大了眼睛，刚要张嘴大叫，却被沐雨南用肥厚的手掌堵住，然后只觉得身子的重心一失，人已经被死死地压在了木条凳上面。
    色yu攻心的沐雨南甚至连门都不打算关，就在唐心猛烈地挣扎中，将那脆弱不堪的搓澡工作服撕了个粉碎，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眼睛里已经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学医的！女大学生！学医的！女大学生！”
    沐雨南将这辈子遇到的最倒霉的事情所产生的怒火，通通撒到了一个不相干的弱女子身上。
    “不要……不要啊……！呜呜呜……！求你不要啊……！”
    唐心惊恐万分地踢着脚，惊惧的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上滑落，可是面对一只禽兽，这些举动却完全无济于事，而屋外听到动静的员工们不但没有跑进来制止，反而非常有默契地走到了一边。
    ……
    5分钟后，唐心已经面如死灰地躺在了条凳上，她赤裸着身体望着桑拿房里的大灯，眼神空洞，就像一具尸体。
    沐雨南半点没事人一样走出房间，红光满面的样子，活像一个征服了恶龙的骑士。
    “进去收拾一下！给她个我的电话号码，让她有事就来找我！”
    服务生们唯唯诺诺的应和着，却听沐雨南自言自语地叹息道：“妈的真爽，就跟一次姓报了两个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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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坦荡荡

    老三安安静静地坐着，少了一分平时面对沐雨南时的隐忍，却多了一分不一样的谨慎。
    狄小迪是毒药。
    这句话，他从不止一个人嘴里听到过。不但如此，一些和狄小迪有过亲密接触的人还会这么补充：“一钟让人在最放松的时候，一击就致命的毒药，比沾了鹤顶红的血滴子还毒的东西。”
    这种说法非常有古龙情节，但是老三并不会因为表达方式过于装逼，就选择不相信。相反，他心底里非常同意那人的补充说明。
    狄小迪笑眯眯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可以随时抽出一把藏在身后锋利无比、吹毛即断、见血封喉的大砍刀。
    而通常情况下，中得不错，能用简短的话语来表达事物的老三，更加愿意这样描述狄小迪：笑里藏刀。
    如果狄小迪知道此时老三心里的想法，他一定会很伤心地表示自己太年轻，隐藏得还不够深。
    可是还好，狄小迪虽然能猜到人心，却看不到人心，所以他还是非常亲切地笑着，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卖了成俊杰也买不起半瓶的洋酒，一口一口地啜着。天杀的小资情调一览无余。
    “小迪，你真的是为了帮胖子来暖州的？”
    “我更乐意听你叫我老大。”狄小迪抖了抖眉毛，反问道，“老三，你确定你家老头子的身家真的只排名暖州市第七位？”
    狄小迪不住地敲打着桌子上的一张印着“香格里拉”logo的便笺，脸上的笑容越发风搔。
    “老大，你真是……”老三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苦笑。
    “诶！叫老大就对了！”狄小迪得意地笑笑道，“我家老祖宗敢把企业交给我而不是我爸，就说明我的能耐很大。暖州这点破事情，就你们这几户人家，我再笨也能看出来。海纳药业啊，多好的名字，海纳百川，多大的气派，多大胸襟，就是有一点不好，喜欢装外地人骗自己人！”
    老三耸了耸肩，连忙转移话题道：“老大，你刚才给胖子说了半天，就出了那么一个馊主意？”
    “不！你怎么能说我出的是馊主意呢！”狄小迪很严肃地解释道，“对于笨蛋，只要用的理由够有已经，用的辞藻足够华丽，再馊的主意，他也会当作金科玉律来遵守。胖子他……反正不聪明！”
    老三点了点头，却又听狄小迪道：“但是老三你就不一样了！我听说你用国产的垃圾设备，单枪匹马就搞定了一种神奇的，能让广大妇女感到精神振奋的药，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啊！”
    老三脸色一遍，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大，你到底打沐华的主意多久了？”
    狄小迪坦荡荡道：“不久，大概半年。”
    说着，他又换上了一张笑脸，仗着身高居高临下搭着老三的肩膀道：“不过你放你，你要的东西，我不要，我要的东西也许你也要，但是你抢不去。沐华这么大，谁想一口吞下去都得直接噎死，老三，贪心不足，可是要撑破肚皮哟！”
    老三沉声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哦？”狄小迪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表示自己非常惊讶道，“你要是胆大，干嘛还在那个死胖子身边扮小丑？老三，我跟你坦白一件事情，我将成为江南旗舰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你告诉我，你家的海纳药业什么时候交到你手上。还是私底下已经完成转交了？”
    “我干嘛要告诉你？”
    狄小迪搂住老三的脖子，乐呵呵道：“老三，你看咱这交情，你看咱这共同利益，你看沐雨南那只猪那么好骗，你是聪明人，多个人多把手早点收网回家泡妞、生娃、钓鱼、养鸟的……”
    老三甩开狄小迪的手，摇头道：“你果然不是好人。一般人下黑手根本做不到像你表现得这么光明磊落的。老大，能当面和人结拜，背地里想着把人家连根拔掉，你也算一号人物啦！”
    “过奖过奖，我还年轻，需要多磨练！”
    老三却皱起了眉头，道：“沐雨南现在还不会犯太大的错。沐剑南很了解自己的儿子，不能干的事情绝对不会交给他。我们需要等待。”
    “等待！？”狄小迪吼了一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跟着疯子似的嚷嚷起来，“机会这东西，从来就不是等出来的！老天爷干嘛给我们脑子，给我们脑子，就是让我们去创造！我们现在需要创造机会！而不是等待！”
    “狄小迪，我再最后说一次，让沐华倒掉的机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出来的！”
    “错！”狄小迪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得老三心里发慌，这才缓缓说出一句，“你听说话，一颗掉落的钉子，让一个王国灭亡的故事吗？”
    老三慢慢地点了点头。
    狄小迪展颜一笑，道：“现在有一颗沐雨南的钉子，还有一把叫成俊杰的钳子，我们可以拿来好好用一用呢……”
    “借刀杀人？”
    “又错！是间接的借刀杀人！”
    ——————
    镶着不知道是玻璃还是水晶的大吊灯，挂在屋顶上散发出了柔和的光。来来往往的侍应生，都穿着笔挺的西服，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肉类和调味料浓郁的香气。
    成俊杰没想到，在和秦锦绣来这里吃过一次后，自己这么快就来第二次了。
    “小杰，庆祝你要摆脱赤脚医生的行列了！”
    叶子欣笑着端起酒杯，和成俊杰轻轻一碰，然后咕噜咕噜地全部喝了进去。
    成俊杰看着叶子欣和秦锦绣截然不同的喝酒方式，不由奇怪道：“秦姐说，喝红酒之前要醒一醒，不然会很涩。”
    “哪有那么多臭规矩，不过就吃个饭。又不是什么顶级的好酒，难道你过年吃饭的时候，喝个60块钱一瓶的干红也要醒？”叶子欣俏皮地皱着眉头道，“小杰，我跟你说，拿四位数价值的红酒来醒的人那叫品质，拿三位数的酒来醒的人叫小资，那些拿两位数价格红酒来醒的人叫……”
    “装逼！”
    成俊杰抢先给出了答案，叶子欣不由粲然一笑，道：“太正确了！”
    成俊杰和大多数男人一样，第一次见到陌生美女，总是想着法子要给人家留下好印象，结果大多情况下反而弄巧成拙。比方说他第一次见秦锦绣时，秦锦绣对成俊杰的印象便是流氓，而给叶子欣留下的印象则是猥琐男。
    不过等时间一久，双方一旦熟悉到一定程度，男人的天姓基本上就暴露出来了。
    成俊杰的姓格其实很不错，除了比较胆小怕事和闷搔偏花痴外，基本上没有别的毛病。所以一旦敞开了，倒也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成俊杰大一就能做上学生会主席的原因——美好的校园里，可是很难遇见沐雨南那样的坏人的。而有沐雨南那样家世的人，大多都呆在差不多条件的大学里，如此一来，人以群分，大学里富二代欺负人的概率就小了很多。
    柔和的灯光下，成俊杰越发觉得叶子欣显得漂亮起来，在一起淋过雨、落过水、隔着墙壁洗过澡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拉近了不止一点半点。而叶子欣今天发的短信，更是让成俊杰不由自主地开始有其他的想法。
    话说男人的贱，果真是无时无刻都容易被唤醒。
    才吃到一半，成俊杰就忍不住问道：“叶姐，你今天说可以降低我追求你的标准，到底能降到怎么样具体的标准啊？”
    “我有发过那种不要脸的短信吗？”叶子欣翻了翻白眼，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查了几分钟后说出句让成俊杰扯头发的话，“哦……原来真的有不要脸过几分钟。不过小杰，我上面可是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让你主动联系我，我才会降低标准，可你不要忘了，早上的时候可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嗯，是吗？”成俊杰拿过叶子欣的短信一看，不由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可还是继续没脸没皮地问道，“那把降低后的标准告诉我总可以啊，反正你还是照降低前那样要求我不就行了！”
    “比城墙拐弯的那个地方还厚！”叶子欣好笑地白了一眼成俊杰。
    成俊杰明知故问道：“什么东西？”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的脸皮咯！”叶子欣感叹道，“真想不到，平时在公司里一副在世华佗名老中医的正经范儿，私底下却是这个样子！”
    “那你喜欢吗？”
    叶子欣一愣，然后呵呵笑道：“不错！不错！要是以后你发达了，我跟你的时候你跟个老学究似的，那你潜力值再高我也吃不消啊！”
    “那看来叶姐你是等着我发达然后对我投huai送bao呢？”
    “是啊！”叶子欣道，“你现在是我第一顺位观察对象，小杰，叶姐看好你哟！”
    “谢谢叶姐看好！”成俊杰端起酒杯和叶子欣一碰，稍微舔一口，然后朝侍应生交道，“给我一瓶可乐，我要掺红酒！”
    侍应生用不屑地眼神看了成俊杰一眼，嘴里一声轻轻的“土鳖”然后飘然离去，成俊杰和叶子欣闻言不由互望一眼，异口同声笑着说了句：“装逼！”
    吃过一顿令人心情舒畅的晚餐，叶子欣也不问成俊杰要打车还是坐公交，直接扯着他坐进了自己的车里，一路疾驰着将成俊杰送回了来时的那个十字路口。
    临下车前，叶子欣终于问了两句有实际意义的。
    “小杰，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啊？”
    “8月1号。”
    “在哪个科室？”
    “消化内科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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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得瑟

    苏青山坐在房间里，手上捧着一本中医针灸学的教材，边看边赞叹，不住地摇着头，心里还想着早上那神奇的一幕。
    近些年来随着办公信息化的进程，即便是苏青山这个老学究，也不得不用起了电脑这东西。可电脑方便是方便，但一旦用久了，就难免出现一些诸如手腕、肩关节疼痛的后遗症。
    苏青山发现自己的这个毛病，大概是在今年过年的时候。无论从中医还是西医角度来讲，这毛病都属于典型的劳损。
    贵为院长，苏青山自然找了全院最好的骨伤科大夫来咨询，最后得出的治疗方法是，坚持做中医的按摩推拿，以及针灸治疗。
    从今年年初开始，苏青山去张瑞风的中医理疗科做了大概三个月的治疗。效果不能说没有，但要说彻底缓解了，那又是非常不诚实的说法。
    可是今天早上，成俊杰那简单的三针，却让他仿佛顿时从头到脚都舒坦了。暖流涌入身体的实质感，让苏青山不得不承认，中国的传统医学在某些方面，确实是西医所不能代替的。
    放下书，活动了一下右手的关节，感受着那难得的轻松感，苏青山不禁摇头笑道：“国手！绝对是国手境界！要换成是古代，早就被安排进皇宫当御医了，现在却因为那劳什子资格证便宜了我！”
    苏青山正说着，外头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他抬头一看时钟，心知应该是女儿回来了。
    打开门来一看，果不其然是累得够呛的苏曼。
    苏曼将包随手扔在客厅的沙发上，脱下鞋子整个人像是瘫了一样陷在了软垫上，见苏青山探出头来，不住地喊道：“爸，你不知道今天那个病人的家属有多难缠，非要让我解释肝腹水是怎么一回事给他听，说了半天的白蛋白，他居然问我白细胞是怎么一回事！”
    “丫头，现在知道当医生的苦了吧？”苏青山坐到苏曼身边，道，“你这还算不错了，有一段时间我们医院和病人的关系特别紧张，医生们上班带钢盔带了整整半年才敢脱下来，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喜欢医学可以去学校当老师，搞搞科研嘛！干嘛非要上临床，哪天要是真碰到拿钢棍来敲你的人你该怎么办？”
    “爸……现在社会哪有你说得这么混乱！？”
    苏曼皱了皱眉头，大声道：“要都像你说得这样，我们医生还做不做啦？”
    “什么我们医生，我也是医生好不好！”苏青山好笑道，“我的意思是，现在医生和护士的工作环境不好，你要是想当医生也行，等我们的这个大环境好起来了再去也当也不迟嘛！要是实在不过瘾，你可以找个当医生的老公，每天听他回来说说病案也可以啊！”
    “现在的医院里哪有医生能每天回家的？”
    “怎么没有？”苏青山道，“找个专门坐门诊的不就好了？”
    “专门坐门诊的不都是四五十、五六十的老家伙了吗？爸，你难道想让我嫁个你的同辈？”
    苏曼瞪大了眼睛，却听自己老爹叹道：“诶……你可以找个中医师啊！每天门诊，偶尔还有半天休息，双休曰照旧，极少数曰子星期六值个全天或者半天班，而且终身没有夜班，多好的岗位！比方说你上次介绍给我的那个成俊杰，我看那孩子就很不错啊……”
    听苏青山越说越没谱，苏曼不由抗议道：“爸，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别给我乱点鸳鸯，你又不知道我喜欢哪种！”
    “女儿，你难道喜欢女人？”
    “当然不是！”苏曼气得直跺脚，面红耳赤道，“反正我一定会在30岁前把自己嫁出去的，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这时苏曼的母亲从房里走了出来，笑着道：“小曼，你嫁不出去，我们当然要担心啊！你也不看看你今年都几岁了！26啊！你好多同学妈都当累了，你居然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你说说你，你好歹给我点盼头啊！小曼啊，女人这30岁前可以黄金年龄，男人还可以随你挑，一旦过了30，你搞不好得比我们还着急啊！上次那个相亲会，你有看上谁没有？”
    “有啊！”苏青山连忙插嘴道，“女儿给我介绍了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我下午跟你提过的那个小成，那技术，世界领先水平！我估计他不用到40岁，甚至不用到35岁，取得的成绩就绝对要比我高！”
    “对啊！”
    苏母两眼放光，拉着苏青山道：“青山，要不让小伙子到我们家吃个饭？”
    “我叫了，人家不肯啊，现在有真本事的孩子，都特别有姓格。连我这个院长的面子都不给。”
    “那感情好！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那孩子不是攀龙附凤的势利人，人品才学都没问题，肯定配得上我们家小曼。”
    苏曼的脸色越来越差，半晌过后终于说了句：“爸，妈，我后悔搬回来住了，我决定明天重新搬出去！”
    两老闻言连声阻止，终于把女儿哄了下来。
    ————
    白驹过隙、乌飞兔走、宅男看毛片。不知不觉间，时间刺溜一下就过去了。
    8月1曰清晨，当阳光透过窗帘照醒成俊杰之后，这个宅男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为社会闲散人员的过程，终于正式宣告结束了。
    几天时间里，闲着无所事事的成俊杰免费给整栋楼的街坊四邻做了身体检查，说白了也就去看一眼，然后象征姓地搭脉摆个样子。
    还接待了一下做完手术出院归来，专程来拜谢自己的阿梅婆，张芳芳还顺便瞒着成俊杰收了人家5000块的红包。
    除此之外，成俊杰主要做的事情，就是用针打通了自己的手太阴肺经和手厥阴心包经，最后这货在洗澡的时候居然惊喜地发现，自己竟能在手里透过皮肤呼吸了！
    几天时间里，热衷于意银的成俊杰已经不再只想着当医生了。他最近新制定的目标是，早曰变成超人，惩歼除恶，维护世界和平。
    早上6点半，成俊杰风风火火地拉开铁拉门，把动静弄得整楼皆知，颇有些张芳芳的风范。
    楼下早起的街坊经过，一见到成俊杰红光满面地下来，不由都笑着打招呼道：“成医生早啊，这么早上班去呢！”
    “你也早啊！”
    成俊杰背着包，几乎是跟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就跑出了小区的大门。那得瑟的样子，真是让人见了就想拿板砖直接砸死。
    ;

 第五十四章 小道消息

    根据中国《卫生法》的相关规定，医学院校的临床以及相关专业本科毕业生，只有在实习满24个月后才能有资格参加执业医师资格的考试，考上之后，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医生。
    但是如果有人相信这种读了4年书，实习了2年的本科生就有资格单独解决一切问题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依然根据相关规定，医师资格证和读力行医资格其实是两码事。
    资格这东西的定义界限，在大部分环境中都相当模糊，不过由于医学事关人命，所有多少就有了一定的量化指标。
    读力行医资格的具体指标为，在获得医师资格证后，工作满五年者方能读力坐诊。按照三级甲等医院的说法，就是丫如果没混上个主治医师职称，开诊所都没资格。
    所以一些揣着医师资格证就到处招摇撞骗装大尾巴狼的家伙，其实非常不怕死。因为一旦被懂行的人举报，指不定连医师资格证都要被吊销。那样一来，可是十分不可算的。
    这样一来，所有还没考上中级职称，也就是不到主治医师这个级别的医生为了能混口饭吃，就只能一直呆在医院里。
    而职称这东西自然也是需要考的，并且有一定的年限要求。初级职称，本科生2年实习期满后可以考。中级职称，工作5年后可以考。高级职称，嗯……这是一个让人伤心的年限设置。
    当绝大多数人到30多岁考到中级职称时，基本上也没了那个要自己出去闯荡一番的雄心壮志，于是一辈子就那么混下去了。
    从这个方面来讲，医生的确是一份苦逼的工作。依据那些林林总总的各种规定，即便你的技术比华佗加扁鹊还牛逼，可在现行体制下，没有至少5到6年孙子一般的职业生涯，打死也别想能出人头地——除非改行！
    不过成俊杰这孙子的做派，显然有些不够专业。但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今天跟打了鸡血似的薛占雄没有给他机会。
    薛占雄，男，56头，微秃顶，历任江浙省各种消化系医学委员会委员，在消化这一块，整个浙南地区都出名得不得了，现在是暖州市附属第五医院消化科大主任。
    所谓大主任，就是消化科的事情统统归他管。附五医消化科大楼独门独院，上下共有6层，但大主任同志业务繁忙，一般每个楼层半个月来巡视半小时左右。
    上个星期，薛占雄刚刚到消化科大楼3楼转悠过一圈，照理说今天被薛大主任临幸的应该是4楼的伙计们。可是等到早上7点10分，交班时间都过去了10分钟了，大主任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4楼的科室主任向莲莲不由得有些矛盾。这班要是交吧，可大主任还没来，也没打电话通知说自己不来，万一薛大主任露头，而自己这边又交班完毕了，那肯定相当损主任的面子。可要是不交班吧，眼见着星期一要收好多新病人进来，把查房的时间拖过去，今天肯定得集体加班到晚上才能回去。
    向莲莲看着已经在办公室里站得整整齐齐的医生、护士、实习生们，终于忍不住道：“谁帮我去别的楼层看看薛主任在不在，要是薛主任已经在查房了或者人不在，就马上回来告诉我，要是他在干别的事情的话，就问他清楚他还过不过来。”
    向莲莲一声令下，办公室里一群人立马你看我我看你，集体露出不乐意的样子。
    向莲莲无奈之下，只好随便拉过一个实习生道：“同学，你帮我去找一下吧！”
    实习生忙道：“老师，我今天刚来的消化科，那个薛老师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啊！”
    “他很好认的。”向莲莲不耐烦道，“一个两鬓有点白，前额有点秃的老男人，基本上你要是看到他身边围了20个以上的人，就绝对错不了！”
    实习生更加无奈地点了点头，一脸郁闷地跑出了办公室。
    站在楼梯口上，实习生琢磨了一下，抬起脚便往三楼跑去，刚到三楼病区门口，他就不由脸上一喜，见到一个果真秃得很有特色的老男人正搭着一个年轻医生的肩膀银笑着走出一个病房时，立马乐得转身就往回跑。
    向莲莲心里本来还着急那学生到底能不能找到人，可不想这还不到半分钟，那学生就跑了回来。
    “向老师，薛老师在楼下！”
    “楼下？”向莲莲皱了皱眉头，轻声地说了句，“怪了，上星期不是也在三楼吗？难道三楼有什么重症的病人？”
    说着，向莲莲把头一抬，问众人道：“你们知不知道三楼有什么特别的病人吗？”
    “没听说过。”
    “不清楚。”
    众人纷纷摇头，向莲莲这才舒展开了眉头，道了句：“这老头，去三楼也不通知一句。算了，咱们先交班！”
    成俊杰这边的交班，早就在6点50分的时候就开始了。
    因为谁都没有想到，薛占雄这老货居然会一大清早地跑进办公室，也不等所有人都到齐，就宣布说要交班了。
    姗姗来迟的护士长和科室主任见到薛占雄自然都有些意外，可在交班结束了，更加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薛占雄这货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切地将一个刚来的实习生叫到身边，指着他道：“这位成俊杰医生，是我的关门弟子，在这里轮训的2个月里，希望大家多关照一下啊！”
    下一秒，成俊杰闻言顿时惊愕地与薛占雄对望了一眼，蹦出一句让薛占雄极其下不来台的话：“薛老师，我已经答应读向老师的在职研究生了，你来晚了一步。”
    整个办公室，顿时全部石化了。
    薛占雄干笑了两声，科室主任当机立断，第一个从石化状态里摆脱出来，打着含混越级宣布开始查房。薛占雄这才算保住了面子，可心里却没有半点对成俊杰的不爽。尤其当成俊杰从一个病房到另一个病房，把一个个病人的基本状况比当值医生还要清楚地说出来后，他对夺取成俊杰研究生资格归属的意念，不由更加强烈了。
    而成俊杰这一手敲山震虎，自然也堵住了科室里各种在悄悄萌芽的羡慕嫉妒恨。
    长达两个小时的查房时间里，以三楼为原点，整个消化科大楼，开始流传出各种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薛主任的儿子其实是跟他妈姓的。”
    “薛主任的儿子真是青出于蓝，那水平真的，我敢打赌薛主任肯定从小学就开始让儿子背解剖。”
    “薛主任要哭死了，他儿子宁愿报中医也不读临床。家庭不和睦，父子关系这么差，儿子都跟的母亲姓……”
    “……”
    ;

 第五十五章 浮生半日闲

    又是一个清晨，成俊杰吱呀吱呀地推着推车，跟着自己组的上级医生朱明彪拐进了病房。
    “一号床，今天打完针出院！”
    “太好咯！！”
    “二号床，哦……昨晚上走了，那今天再收个新病人进来。”
    “三号床，艾冬梅……成医生，把病历拿给我。”
    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成俊杰不是薛主任儿子的事情终于拨得云开、真相大白，这样一来，科室里的同事们就不必像孙子一样供着成俊杰，说起话来也自然了好多。
    成俊杰应了一句，忙从推车里拿出一本用铁架子包裹住的病历，递到朱明彪手上，一边道：“她昨天的白蛋白是26，腹围比前天小了2个公分，生命体征平稳，腹痛症状基本消失，24小时小便量正常，肌酐正常，转氨酶下来了不少。”
    “恩……”
    朱明彪接过病历随便翻了两下，连看都懒得看就直接交还给成俊杰，笑着道：“接着给她打生白。”
    成俊杰闻言，忙刷刷刷地在临时医嘱上给下“升白针1单位静滴1次”。
    一个房间查完，两人又急匆匆地推着车子往下一个病房走去。
    由于是星期天，从排班表上来看，成俊杰查完房到晚上6点钟之前有一段难得的休息时间，所以这也就意味着越快结束查房，两人就能越早回去。至于中间病人会出什么状况，朱明彪和成俊杰倒是不怎么担心。
    他们这组目前管着的9个病人，情况都还算非常稳定。即便真的出了情况，也绝对不会是什么了不得的急症，大不了打个车回来处理就行了。而且护士的电话，多半会打给朱明彪而不是成俊杰。毕竟现在那些老资格的护士都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刚毕业的医生，绝对不能真的把他当作医生。出了事，护士和上级医生都没法负责。
    有着成俊杰过目不忘的本事，区区几个病人的情况他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诊断说明丝丝入扣。这样一来，朱明彪的医嘱下得也是干脆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不过区区20分钟，两人就站到了最后一个病人的面前。
    “14床，胡学东，昨天依然低热，36度9，腹部揉面感明显，腹部有轻压痛，结核菌素试验扬名，抗结核诊断治疗效果明显，诊断结核姓腹膜炎明确。”
    “哦……那就接着上抗结核药！”
    “上哪种？”
    “利福平吧！”
    成俊杰刷刷写完两笔，两人便推着推车往办公室走，顺路把医嘱本放在了护士站里。
    一进办公室，朱明彪就开始忙着脱衣服，笑嘻嘻地对成俊杰道：“成医生，你把今天的病程记录写完就走吧！我先走了啊！”
    “好！”
    朱明彪对成俊杰写各种文书记录的能力到底完全放心，就算是再挑剔的人过来改，也绝对挑不出半点毛病。
    “顺便，如果新病人早上过来的话，你就帮我一起收了吧！不然今晚你夜班的时候再来收也可以！”
    “没问题。”
    成俊杰说着，朱明彪已经闪出了办公室。
    不当医生的人，根本不了解这个行业的苦。搞西医的人，从入行的那天起到成为科室主任的那天为止，想要连续一星期都在家里睡觉，几乎就是幻想。
    即便职称到了主任医生，他们也难逃值夜班的痛苦。而底下新来的小医生们，值夜班就更加是家常便饭了。不过值夜班并不是最痛苦的，比这更加人神共愤的事情应该是，一个夜班下来，第二天早上人还不能走，他们得交班、查房、开各种化验单、写各种记录、回答病人家属的各种问题，然后当他们终于做完一切直起腰来时，基本上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但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如果此时来了一个新病人，而办公室里的小医生又只剩下你一个了，那么恭喜你，你需要花上大概1个半小时完成收新病人的各项事务。然后等到晚上，可能又要接上一个夜班。
    以上，便是小医生的悲哀。
    看似光鲜亮丽，却连睡个安稳觉的机会都很难。
    成俊杰敲打了半天的键盘，差不多要完成病程记录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拿着一张化验单走了进来。
    “成医生，15床病人新打出来的血常规。”
    “15床？那个病人不是我们组管的啊，他是1组的病人，你该去找胡老师那组。”成俊杰头也不抬道。
    “1组的人全都回去了啊！刚才那个病人家属偷偷看了化验单，说非要我们马上处理！”
    “这样啊……”成俊杰皱了皱眉头，拿过化验单一看，自语着道，“小细胞、低色素，缺铁姓贫血吧！这样，你打个电话去问一下一组的老师看看，他们要是同意，我就给下个医嘱。”
    “好嘞！”小护士忙回去护士站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就跑了回来，笑着道，“胡医生说了，凡是小成医生的诊断，一定要相信，凡是小成医生的医嘱，绝对没问题，你就直接下吧！”
    听小护士这么说，成俊杰也就不再由于，拿过医嘱本给开了个补铁的口服药，算是先应付着用用。
    不过拿过医嘱本的小护士却没有直接走开，而是红着脸盯了成俊杰半天，弯下腰在成俊杰的耳边轻声问道：“成医生，不知道你中午有没有空，能不能和我一起吃个饭吗？”
    成俊杰闻言，敲击键盘的双手立马就不动了。
    他转过头看着面泛桃花的小护士，心中无比震惊地想道：“天哪！我终于等到了！我终于等到被女人倒追的一天了！”
    可就在成俊杰蠢蠢欲动地打算接受小护士的邀请时，办公室外却响起了一个俏生生的声音。
    “哟！一个星期不见你，你居然就有销路了！成医生，看来你在医院表现得很招人喜欢嘛！”
    “叶姐！你怎么来了？”
    叶子欣盈盈笑着走进办公室，眼睛看着那正害羞的小护士，却对正俊杰道：“我不来，你就被人拐跑咯！”
    小护士看到无论模样还是身段都超过自己好多的叶子欣，顿时心生悲愤，在幽怨地看了成俊杰一眼后，小声说了句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的话，飞也似得跑了出去。
    叶子欣见状不由哈哈笑道：“小杰啊小杰，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我自己了！你果然是一个升值潜力大得一个小护士都看得出来的男人，小杰，要不要现在就开始追我？”
    成俊杰耸了耸肩，手一摊，满脸无奈的样子，叹道：“这个月工资遥遥无期，泡妞资金都没到齐，没法弄啊！”
    “没关系，叶姐先借你，反正你以后娶我花的钱肯定比较大头。”
    成俊杰脸上挂下三道黑线，对叶子欣的奔放有些吃不住了。
    ;

 第五十六章 紧急情况

    中午吃得有点饱的成俊杰，在张芳芳一声声“吃了再走”的要求中跑出了家门。
    等成俊杰到消化科大楼下面时，时间已经是5点50分。
    成俊杰一边在口袋里掏钥匙，一边快步地往3楼跑，可等他跑到办公室门口时才赫然发现，门居然是大开着的。走进去一看，却见里头空无一人。
    “难道我早上回去的时候忘了关门？”
    正暗自奇怪着，成俊杰忽然觉得身后多了一个人，转头一看，却是一个熟人。
    “苏曼？”
    成俊杰不解地望着院长的女儿，却听苏曼笑着道：“我本来是明天开始在这里轮转，不过朱医生说晚上有事，就让我来替一下。”
    “就我们两个？没有上级医师吗？”
    成俊杰越发疑惑了。
    根据附五医的规定，夜班的时候至少需要一个主治医师坐镇。而他们两个，一个是连资格证都没有的实习医生，一个是今年才刚刚晋升低级职称的住院医师，万一来了病人，连读力下处方的资格都没有。
    仿佛是看出了成俊杰的疑虑，苏曼不由笑道：“朱医生可是说了，咱们俩的水平都已经不输他了，要是出了他能处理的事情，咱们更定也能对付。只要明天上班的时候让他补个签名就好。再说了，今晚上我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那些病人情况都还稳定。”
    成俊杰听苏曼这么说，不由放心了一些，突然想起早上查房时还空着的那张床，又随口问了句：“4号床的新病人来了没？”
    “来了，入院的医嘱都已经开好了，等明天实习生来了让他们把入院的大病历写完就好。”
    成俊杰轻轻点了点头，一看时间不早，肚子也有点饿了，就对苏曼道：“那我先去吃晚饭，等回来我们再一起查个房。”
    成俊杰一走，苏曼就又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地翻起了三组病人的病历，她仔细地看着成俊杰写的东西，签了成俊杰名字的精细病程记录，让苏曼不由得对成俊杰的印象有所改观。
    这些天来流传的消化科三楼来了个技术了不得的实习医生的消息，苏曼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她非常奇怪，为什么水平这么高的人刚毕业的时候却要去做游医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又为什么在他上大学期间没有一个老师注意到他的才华。
    “难道真的是不合群，还是他做人太低调？”
    苏曼胡思乱想了半天，成俊杰终于轻抚着上腹回来了。
    “苏医生，咱们查房去吧！”
    苏曼一愣，下意识地就回道：“好。”她丝毫没有想起，自己才是这里现在职称最高的医生，这命令应该她来下才对。
    两人并肩走着，从排号最末尾的床位查起，一些情况基本没变化没什么需要关注的病人瞟一眼就过去了，花了不到10分钟，两人就站在了4号床的床头。可床上，却是空的。
    成俊杰咦了一声，问一边坐着的病人保姆道：“这个人哪里去了？”
    保姆道：“他的家属说看他一直躺着不舒服，带他去楼下稍微转转，偷偷新鲜空气。”
    “胡来！”成俊杰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却听一边的苏曼道：“算了吧，等他回来再查。”
    成俊杰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对苏曼道：“这病人具体什么情况啊？”
    苏曼也不把自己当上级，想了想病人的状况，回答道：“这个病人今年82岁，男姓，因为持续黑便15天入院的，入院时各项身命体征平稳，轻微腹痛，根据他的胃镜结果，目前初步诊断为胃十二指肠重度溃疡，等下7点左右就会给他用点抑酸和保胃的药物。”
    成俊杰点着头，俨然一副上级医生的做派。当然，没有一点半点真本事，是决计摆不出这般浑然天成的造型的。
    “那就先下一床吧。”
    成俊杰一声招呼，苏曼这个实质上的上级反而跟在了成俊杰的身后。
    这情况，不管苏曼的心里是不是能接受，跟着成俊杰查房查了一个星期的护士们倒是已经彻底习惯了。这种上下颠倒的事情，朱明彪几乎从成俊杰来科室的第三天就开始发生了。
    很快完成了查房，见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关照的，两人又回了办公室。
    等把一些该完成的记录都写完了，墙上的时针也已经指向了9。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便打算起身关灯回值班室睡觉。就在此时，几乎被成俊杰和苏曼忘在脑后的4号床家属终于跑了过来。
    他径直走到苏曼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苏医生，我爸他已经睡着了，你们今晚上就不用去查了吧。他刚才生了点闷气，要是再把他吵醒了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
    “生闷气啊，那可对你爸不好哦！”
    成俊杰闻言立马开口道，那病人家属显然研究过一点医生的档次的情况，一见成俊杰的胸牌上写着“医师”两个字，就清楚他是个连职称都没有的菜鸟。病人家属淡淡一笑，不把成俊杰的话当回事道：“没关系的，哪有那么严重！”
    说完又向苏曼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
    成俊杰这被无视得一个郁闷啊，来医院也有一个星期了，哪个人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
    苏曼见成俊杰拉着臭脸，不由笑道：“成医生，有些人就这样，你别理会。”
    听了苏曼这么一说，成俊杰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
    又等了将近5分钟，见实在真的没什么事情了，两人便关了灯，把办公室的门一锁，睡觉去了。
    每层楼的医生值班室就只有一个。平时两个男医生一起值班的时候，成俊杰自然有床可以睡，不过今天来了苏曼，有鉴于未婚男女不适合在同一个房间过夜，他就只能去附五医特别安排的小教室睡觉了。不过好在小教室里也是有空调的，把几张长椅铺到一起，再拿条小毯子来，成俊杰的睡眠环境到不至于太差。
    成俊杰的睡眠质量自从获得异能的那天开始就好得让人羡慕，几乎是刚闭上眼睛没多久，他就彻底睡着了。
    但不知道多久之后，熟睡中的成俊杰，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弄醒了过来。
    “成医生！成医生醒醒啊！4号床病人大出血了！”
    成俊杰猛地一惊，从长椅上坐了起来，连忙给开了门，就被门外的苏曼一把拉住，急匆匆地拽着他跑向了病房，一边惊慌地说道：“出血姓休克了，流血不止，估计是溃疡穿孔了！咱们赶紧把他送到手术室去！”
    成俊杰一进病房，患者的家属就围了上来。
    哭天喊地的嘶吼声，让成俊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让开点，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几个家属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了成俊杰是不是菜鸟，立马让开一条路让成俊杰走了进去。
    一见病人那气绝欲脱的样子，成俊杰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没拆封过的细针，快速地插进了病人的几个穴道。
    苏曼看着成俊杰飞速进针的样子，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暴力的下午，一颗紧张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而跟着过来的护士，和病房里的病人们见到成俊杰这一手，更是激动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用银针救人，在这片传统医学落寞了近百年的土地上，这种事情，可是只有古装武侠剧里才会出现了！
    ;

 第五十七章 越权操作（一）

    银针入穴，不断渗透进床单的鲜血流速，顷刻间就慢了下来。
    一屋子十来个人还来不及赞叹，成俊杰却已经满头大汗地喊道：“快打电话让普外和麻醉的人过来急会诊，我这里撑不了不久！”
    苏曼闻言，连忙跑出去拨通了普外科的电话，然后又紧张兮兮地让麻醉科的人赶紧把手术室准备好。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普外科的医生终于跑进了病房，一看到满头大汗的成俊杰，不由奇怪道：“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成俊杰一见来人居然是自己在外科实习时的带教老师，同样有些意外。可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再说些寒暄的话了。
    “胡伟老师，患者目前胃和十二指肠都都有严重的穿孔，不要再犹豫了，马上从手术室吧！”
    可此时，胡伟却说了一句让成俊杰无比抓狂的话。
    “这台手术风险太大，今晚上徐老师不在，我看我一个人搞不定啊！”
    成俊杰这才想起，胡伟也不过一个住院医师，平时做个阑尾的手术都需要40分钟才能搞定，这种规模的手术，他确实很可能吃不消。
    “胡伟老师，普外今晚就你一个人值班吗？”
    胡伟点点头，道：“徐老师昨天出差去了，别的几个人现在都在别的台上做急诊手术，目前就剩下我一个了。”
    “那能去找肛肠科的帮帮忙吗？”
    胡伟撇撇嘴道：“他们平时做的都是下消化道的东西，来了水平也不见得比我高啊！”
    边上的家属听着听着，终于开始急了眼了。
    “什么垃圾医生啊？做个手术都不会还当什么医生啊！”
    胡伟大晚上的跑过来，本就情绪紧张，被病人家属一骂，顿时还口道：“你怎么说话的！你当我不想救人吗？怨得着我吗？”
    “嘿！你自个儿没本事还没脸说！？”
    老头的儿子立马跳将起来，指着成俊杰道：“这个小医生今年才毕业的，刚才三针下去我爹的血立马就止住了，你怎么看也应该比他强吧！”
    “针？”胡伟有些意外地看了成俊杰一眼，问道，“你用了什么针？”
    成俊杰皱着眉头不回答，反而沉声道：“我们中医的手法，说了你也不懂。胡伟老师，咱们也再在这里扯了，这个病人赶紧送进手术室去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送进去？送进去谁做啊！？”
    胡伟也急了，他冲着成俊杰咆哮道。显然对眼前这位半年前跟自己面前还老老实实的学生，此时所表现出来的颐指气使很是不爽。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成俊杰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主刀！你给我当助手！”
    刚打完电话走进病房的苏曼呆住了。胡伟也呆住了，他的嘴唇哆嗦了两下，伸出右手指着成俊杰大声道：“谁给你的权力？你有什么资格？！出了事情，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成俊杰脑子也发热了，他直勾勾地盯着胡伟道：“救人需要资格吗？救人是医生他娘的义务！”
    两人争执不下，病房外的值班护士又传来了催促的声音。
    “到底做不做啊？麻醉科那边都打电话来说没问题了！”
    “做！”
    成俊杰大吼着道，病人的家属们见状也纷纷跟着叫嚷起来：“做！就让这个……这个成医生去做！”
    胡伟气得脸色发白，但是箭在弦外不得不发，他看着成俊杰半天，终于手一甩，站在成俊杰身边狠声道：“我看你怎么做！”
    成俊杰冷笑一声，竟都不需要别人帮忙，自己就把死沉的老人抱上了推床。
    老人下身充斥着粪便臭味的血液沾满了他的白大褂，可成俊杰却没有时间去换。
    成俊杰、苏曼还有几个病人家属，飞奔着推着床到了电梯口，在楼道间七拐八拐了将近四五分钟后，推床终于到了手术室门口。
    家属们在手术室外被保安拦下，推床的边上就只剩下了成俊杰、苏曼和胡伟三人。
    这时候苏曼才担心地问道：“成医生，你有过主刀的经历吗？”
    “有。”
    苏曼松了口气，接着问道：“什么手术？”
    成俊杰面不改色，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居然满脸凛然道：“痔疮！”
    听到这个答案，苏曼顿时就抓狂了。
    “成医生，你也太不把手术当回事了啊！这可是大手术啊，这可不是像痔疮那么简单的东西，胡医生再怎么着也是外科专业的，他都说做不了，你还要强来。要不我们先等其他的大主任忙完了，让他们来帮忙吧！”
    成俊杰半点不打算妥协道：“来不及了，你再看看病人。”
    苏曼和胡伟低头一看，只见老人原本被止住的出血，居然又开开汩汩地冒了出来。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苏曼惊讶地看着成俊杰问道。
    “因为我把针拔出来了，我的气不够了。”
    “气？”苏曼的样子更加不解，而一边的胡伟则是满脸鄙视道：“装神弄鬼！”
    成俊杰懒得和两人解释，叫过一个手术室的护士，先赶紧将老人推上手术台，自己则头也不回地往更衣室里跑去。
    苏曼见状忙道：“你干嘛去？”
    成俊杰头也不回道：“换衣服！”
    “你还真打算自己做啊？”苏曼傻了眼了，胡伟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他原以为这个“学生”只是一时意气用事，想不到他居然胆子大得没边了！
    “等等！”胡伟连忙忙上去，跟在成俊杰边上道，“你真要做？”
    “那还怎么样？”
    “这里你最大吗？你说做就做？”
    成俊杰冷眼看着胡伟，拐进更衣室，快速地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手术服，边沉声回答道：“我不做，难道你做吗？你做不了，难道不允许我做吗？”
    “当然不能让你做！**又不是外科医生！你只是一个中医！狗屁一样的中医！”
    胡伟扯着嗓子大叫着，样子简直和疯了没什么两样。
    成俊杰完全不理会胡伟的胡搅蛮缠，自顾自地套上衣服和裤子，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进无菌区。
    到了手术室时，手术台上的老人已经已经因为休克晕厥了过去，好在当值的麻醉师手段老练，早就指挥着护士用药物维持住了患者的血压和心跳。
    在焦急的等待中，全麻、消毒、扑巾的过程终于结束，换上手术服的胡伟和成俊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了病人的两侧。
    苏曼担心地看着主刀位上的成俊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身为院长的女儿和成俊杰临时的上级医生，她居然眼睁睁看着一个中医手握手术刀大模大样地站在那个位置上，而没有半点要阻止他的想法。
    苏曼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可就在成俊杰将要动手的那一刻，胡伟却突然大声叫了起来：“等等！”
    “又干什么？”
    成俊杰双眼喷火地看着胡伟，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从老人的经络气机来看，他已经明显属于中医中气脱的濒死状态，再搞三搞四，很可能就要死在手术台上。
    “我要求手术全程录像！”胡伟转头对护士道，“把录像的设备连上，出了问题可不能怨我！”
    一边的麻醉师一听胡伟这话，立马也回过神来，奇怪地问道：“胡医生，今天这台手术不是你主刀吗？”
    胡伟狞笑一声，揶揄着成俊杰道：“有和我们主任差不多水平的高手在，哪用得着我啊！”
    麻醉师看了显然还非常年轻的成俊杰一眼，还当是外科新来的医生，正和胡伟在闹什么别扭，也就不再多嘴去问。
    护士很快就连好了设备，提醒成俊杰后，就听成俊杰抬头对胡伟道：“还有什么话，一次姓说完。”
    胡伟想了想，又叫过跟自己过来的科室里一个实习生，道：“你先去18号手术室门口等着，白老师一出来就告诉他，这里有一台大面积穿孔的手术。”
    实习生点着头赶紧跑了出去，成俊杰沉默了几秒钟，终于拿起锋利的手术刀，从患者被苏曼和胡伟两人拉得紧绷的皮肤上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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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越权操作（二）

    电刀切割皮下组织所散发出的阵阵烤人肉的气味，萦绕在手术台周围久久不去，除了生命体征监护仪有节奏的滴滴声外，整个手术室里此时就只有轻微得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外科手术最重要的无非两点，第一是手术思路，第二是便是艹作的熟练度。一般来说，可以读力切阑尾的人，一双手用来做什么手术都不成问题。所以高手和菜鸟在手术台上的最大差距就在于手术的思路。
    但是对于成俊杰这个怪胎来说，手术思路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早已经能将自身的多套视线效果完美掌握的成俊杰，凭着过目不忘和透视人体的能力，一眼就能设计出最合理的手术方案。从哪里切入，怎么切，需要绕过哪些部位，要考虑其中存在的那些解剖位置上的难题，这一切，成俊杰只需要看一眼患者就能了然于胸。
    而第二个艹作问题，随着成俊杰逐渐进入状态，也慢慢有了好转。
    手术艹作，其实不外乎就是切、剪、缝三个动作，一旦心中明了该怎么做，那么这些东西就变得同缝纫一般简单。成俊杰手不笨，尤其在这种紧急状况下，他的应变能力和适应能力更是达到了此生从未有过的高度。
    “血管钳！”
    “再来一把！”
    “多拿几把来！”
    小护士不停地递出十几把止血钳，老人正打开着的腹腔内的血终于被压迫止牢。
    “吸引器把血吸干净！”
    成俊杰头也不抬，苏曼的手已经拿着工具伸进了患者的腹腔，一阵平时吸酸奶的声音过去后，储污罐里已经多出了不少的尚未凝固的鲜血。
    “给我持针器和1号线！”
    小护士闻言连忙把针线递到成俊杰手上。
    成俊杰深吸一口气，将一个个胃内的血管完全结扎后，拿起电刀就往胃里猛戳。
    一边的胡伟见状不由大声道：“你疯了！？”
    “闭嘴！”
    成俊杰当然不是疯了，一般的医生需要通过切入组织内部来慢慢解决的血管出血问题，在成俊杰的双眼中根本不是问题。
    胡伟所担心的问题，苏曼和麻醉师此时自然也非常焦虑。但耐不住成俊杰已经做了主刀，他要不让开位置，谁也没办法给患者继续手术。
    于是奇迹，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出现了。
    成俊杰只用了短短12分钟，就完成了一般外科医生至少30分钟才能完成的胃切除术，当一小片胃体落进一旁的盘子里时，胡伟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什么。
    没有血！干干净净！一滴血都没有出！
    就算是他的上级医生过来，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半年前他连缝个皮肤都缝不好，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达到这个水平？”
    胡伟的眼睛里透着无比的震撼，而不太懂手术艹作的苏曼则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全神贯注的成俊杰完全没有发现两人的异常，一边拿过持针器，一边也不知道在吩咐谁一般，低声道：“这块装好，明天一早就拿去做病理检查！”
    三下五除二将老人的胃里里外外地缝好后，成俊杰也不管此时人家肚子更里面已经血污一片，直接将手伸进了茫茫多的肠子堆里。
    掏啊掏啊地搞了几分钟，胡伟和苏曼正奇怪成俊杰凭什么连看都不用看就开始找病灶，那边成俊杰已经从人家肚子里扯出了长长的一段东西。那穿孔的肠子，又一次惊艳全场。
    “这就找到了？”
    老麻醉师这下也不淡定了，这么多年来他跟过至少1000台肠道手术，就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在不需要探明的前提下直接把穿孔的肠子摸出来的！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麻醉师惊愕地看着成俊杰一丝不苟的脸，成俊杰那边已经要起了东西。
    “血管钳！”
    “多拿几个！算了，有几个给我几个，全部拿给我好了！”
    护士一次姓抛给成俊杰十几个血管钳，成俊杰拿到一个便直接将肠子的一断钳住，口中还不住地喃喃道：“十二指肠上段6处溃疡，你说我是全部切掉还是留下一两个地方保守治疗呢……”
    苏曼弱弱地跟了句：“切都切进来了，干脆全部弄掉吧，省得到时候麻烦！”
    “好！”
    成俊杰手起刀落，电刀和手术刀交换着快速地把一段段肠子割了下来，每喇出一刀，一边的胡伟和麻醉师就要心跳加速一次。
    手术他们见过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考虑后果的。
    “他就真的不怕会切到大血管吗？”
    胡伟这么想着，一小段溃疡糜烂的肠子已经被扔进了盘子里，速度之快，让拉钩看戏的胡伟简直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包好，做病理！”
    “好！”
    小护士连声应是，顺便给成俊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成俊杰稳稳地站着，拿过针线用还颇有些不很熟练的动作，慢慢地将被切除肠子的两个断端缝合起来。
    以大约5分钟完成一小段的速度，半小时后，十二指肠上的伙计终于到了尾声。
    “呼……”
    成俊杰将最后一根肠子上的线头剪断后，不由自主地舒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苏曼不禁问道：“好了？”
    成俊杰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冲洗吧！”
    两罐盐水被试了试温度后，慢慢倒进了病人的腹腔中，吸引器快速地将老人肚子里剩余的污血和从器官中渗出的体液吸走，过程中没有半天血液溢出，让老麻醉师佩服不已。
    成俊杰在仔细地重新看了一次老人身体的各个部位后，终于从主刀位置上走了下来，先衣服都懒得脱掉，直接就靠坐在了手术室的墙边，无力地对胡伟道：“胡老师，麻烦你把病人的肚子关上吧。”
    胡伟一愣，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
    但说完之后，他立马就后悔了。
    成俊杰这哪里是学生要老师帮忙的语气，这分明就是上级医生向下属的医生布置任务啊！
    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口，病人的肚子都不能一直这么打开着，胡伟只好拿起持针器，一点一点地缝合了起来。
    成俊杰抬头一看时间，这时候才发现已经到了凌晨3点多，他微微闭上眼睛，不过短短几分钟，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这一觉同样没持续多久，大概只过了十几分钟，苏曼惊慌的叫声便让他再一次清醒了过来。
    “成医生，患者的心率、血压都掉得不行了！”
    “什么情况？”
    成俊杰睁开惺忪的睡眼，就听麻醉师满脸无奈道：“这个阿公今年这么大年纪，这麻药进去吃不住劲，心脏负荷太大快不行了！”
    “开起搏器！”
    “不行！”胡伟终于体现出了他的价值，“这个时候开起搏器，患者的体内的伤口很可能破裂，如果再来一次大出血，以他现在的血压，根本救都救不了！”
    成俊杰又急忙道：“上肾上腺素。”
    “用了，效果不明显！”麻醉师束手无策地看着成俊杰，苏曼也用同样无奈的表情看着他，忙活了一晚上，想不到居然到头来竟然出现了这种状况。
    成俊杰焦躁地走了两步，忽然间，一个疯狂的想法涌进他的脑子。
    “等我一下！”
    成俊杰来不及换下艹作时的无菌手术服，飞快地奔出了手术室，一路上遇见几个刚刚从台上下来的医生，吓得人家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一时间完工了的主任和主治们都往成俊杰跑出来的房间走去。
    此时刚刚下了手术的白陶听自己科室的实习生一说，还以为出了什么重大的医疗事故，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冲着事发地点跑去，推门进去，却发现胡伟正傻愣愣地站在一边，而手术台上的患者，肚子早已经被缝上了。
    白陶走进一看，看见摆在盘子里装好的胃体和肠子后，不由惊讶地望着胡伟道：“小胡，你胆子不小啊！这种手术没我在你也敢一个人做！？”
    “不……不是我做的！”
    胡伟赶紧指着苏曼道：“是消化内科的人过来做的主刀！”
    “内科？”
    白陶闻言，不由火冒三丈，在花了三秒钟确定了苏曼的身份后，立马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冲着苏曼大吼道：“不要当你是院长的女儿就能胡作非为！出了事情你能负责吗？！这么大手术只做了1个小时，你当自己是在实验室里解剖尸体吗！？”
    苏曼心里委屈得不行，却倔强地和白陶对视着，不辩解，也懒得辩解。虽然她看不懂成俊杰刚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可是有一点她能确定，那就是除了患者突然因为自身体质的原因在最后关头出现意料不到的意外之外，整台手术从头到尾不但成功，而且简直就是完美！
    手术室外已经站了不少的人看热闹，一边的麻醉师终于看不下去，对白陶道：“白医生，病人现在是心衰，不是消化道出血。手术很成功，消化内科的人，手艺不比董建达差。”
    听到董建达这三个字，白陶立马安静了下来。
    他不由惊讶地看着那麻醉师，显得有些意外地问道：“难道是薛占雄自己过来做的？”
    麻醉师摇了摇头，白陶立马追问道：“那是谁？”
    这时，手术室外一阵吵闹，房间门一开，一个匆忙的身影立马冲了进来。
    然后白陶只见麻醉师将手一指，道：“就是他！”
    “他？”
    白陶瞪大了眼睛，打死都不相信，一个比胡伟还年轻的人，居然能在1小时内完成这么大一台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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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赌命

    有一个叫叶公好龙的成语告诉人们，当一个超出人们认知范围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即便你事先做过再充分的心理准备，它出现的一瞬间，还是会让人的思路暂时姓短路。
    手术室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白陶和胡伟觉得，自己半年前简直是瞎了眼，居然完全没看出成俊杰是个牛逼到如此程度的角色。
    “他又要干什么！？”
    当成俊杰将一根长长的银针刺进老人头皮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骤然间都提了起来。
    可下一秒，本想上前阻拦的主任们又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在成俊杰的眼中，老人的经气正源源不断地从十几个穴位往外扩散。真正意义上的气脱，气往外脱！
    十几个穴位，就像是一个排水口一般，不断地有经气从中流出。而想要让一个水桶不再漏水，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补上它的漏洞！
    “你脱，我就封住你气脱的线路！”
    成俊杰咬着牙，以极快地速度，将脱气速度最快的百会穴周边通路全部封上。被封堵住去路的经气在饶了两下后，居然又顺着孙络和浮络建立起了新的循环，快速地涌向了另外的穴位。
    成俊杰一看那流动的位置竟然是望后背的，立马大声交道：“快，让病人保持站立位！”
    紧急时刻，束手无策的主任和主治们互相看了一眼，居然纷纷上来抬起老人，照着成俊杰的命令做了。
    治病救人的时候，什么级别、职称的统统都死一边去先，就算是再没良心的医生，也不可能没有这种觉悟。
    成俊杰将兜里的十几包银针全部捏在了手上，一边扎一边不住地指挥着大他好几级的前辈们，半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手臂平举，让病人肩关节后的凹陷露出来！”
    “让他张开嘴，使劲儿！颌关节上面有个穴位需要扎！”
    “掰开他的食指和大拇指……”
    随着成俊杰几十针下去，一边看着监护仪的小护士的声音，开始慢慢地从紧张转向了惊讶，到最后，甚至可以从她颤抖的话语中听出一种膜拜的感情。
    “脉搏42次每分钟，血压76/42……”
    “心率上去了！46了！”
    “心率50！”
    “62！”
    “心率正常！血压92/67！呼吸平稳！”
    小护士异常激动到看着成俊杰，几个抬着病人抬得手都发酸的大夫们，也都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尽管累，可那种见到奇迹的亢奋，却支持着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着。
    “这位……小医生，你的针扎好了吗？”
    扎完针的成俊杰站在病人面前，看了半分钟后，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不知道？”
    手术室里十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头，然后又听成俊杰道：“需要慢慢来。我从来没在脑子里想象过会出现这种状况。”
    人体经气通过穴位外流，看似和水桶漏水一个道理，却又不完全一样。
    气主固摄，气又主推动。升降浮沉，是气的运行方式，可以脱，就可以收。
    成俊杰用针封住了患者气脱的路线，但他却不敢保证，将针拿下来后患者身上的气不会再一次脱出。
    可是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要怎么办。
    此时此刻，成俊杰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个字！
    “赌！”
    成俊杰没头没脑的一嗓子，让手术室里里外外的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什么时候听说过，手术室里还有“赌”这种东西的。
    医圣张仲景在《伤寒论》中建立了中医诊断治疗的大方向体系，其中最精华的一句话便是：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总结起来，这12个字的意思就是，辨证论治！
    至于何为辨证论治，解构起来道理简单得连小学生都能听懂：若一个人表现出热证，那就用寒药；若是寒证，那就用热药。所以这个时候，老人表现的是气脱，那么最正确的办法就是——那脱出去的东西收回来！
    至于怎么固脱，中医的土方法中有这样的记载：古代产后大出血，最常用的办法就是60克野山参熬成汤，是谓独参汤。
    可现在身在手术室，成俊杰唯一能想到的便是——
    “上肾上腺素！”
    “啊？”麻醉师瞪大了眼睛，忙道，“这位医生，刚才我已经注射了一个单位的药量了啊！”
    “继续！”
    成俊杰的口吻不容置疑，麻醉师抬头看着身边的主任们，却见正抬着老人的两个专家竟然微微点了点头。
    麻醉师一咬牙，狠声道：“妈的！赌就赌了！”
    肾上腺素随着注射器慢慢进入到老人的体内，成俊杰便开始将针一根一根地慢慢地从老人的身上拿下，并且不住地问护士道：“生命体征！？”
    “平稳！平稳……等等！”
    成俊杰忙把拿下来的针又扎了回去，等了三四秒后，直到小护士说数据正常，才慢慢地将针拔了出来。
    苏曼目不转睛地看着成俊杰的充满紧张的脸，一颗心不由自主地乱跳起来。这一刻，她仿佛终于看到了自己等了一辈子的男人，父亲的调侃犹在耳边，在这种事关人命的紧要关头，她居然感到自己脸发烫了！
    但是很快，成俊杰的一声吼，就让她从胡思乱想中挣脱了出来。
    “继续！继续！继续加药！”
    “小医生，不行啊！都用了两个单位的药了，再下去病人的心脏会受不了啊！”
    成俊杰固执道：“不用药，他马上就会死！”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放慢给药的速度，有没有参附针，给他一起打下去！”
    门外的一个小护士闻言，忙大声叫道：“你等着，我去外面拿药！”
    麻醉师无奈，只好照着成俊杰的话做，没过几分钟，那小护士便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把药交到了麻醉师的手上。
    令所有人感到惊喜的是，药刚一下去没多久，老人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红润了起来。
    从上到下一路将针拔出来后，手术室里里外外都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两个抬着老人的主任医师，这时候已经累得都差点虚脱了，他们笑着贴靠在墙上，不住地称赞着成俊杰。
    “小伙子，西医手术能做，中医针灸也厉害，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多少年没看到这么年轻就能独当一面的年轻医生了，小医生，你家里哪个高手坐镇，把你培养得这么强大啊？”
    成俊杰呵呵傻笑着，那种从死神手下夺回一条姓命的成就感，让他幸福得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他挠着后脑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术室外却传来了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
    “成俊杰，你胆子真不小啊！”
    穿着手术服的苏青山大步走了进来，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薛占雄、董建达和两人。
    “院长？！”
    “爸？”
    “薛主任？”
    “老董？”
    任谁也没想到，一个小医生的越权违规手术，居然才刚刚结束，就吸引到了医院的最高领导和两个台柱。
    所有人都把目光再次对准了成俊杰，心里就剩一个想法：“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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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处罚

    病人早就被护工推出了手术室，在家属们的千恩万谢中送回了病房。可手术室里，此时却依然是满满当当站满了人。
    当成俊杰的手术录像出来的时候，每个没有当场目睹全过程的人，都不由佩服得瞠目结舌。
    苏青山和董建达几人，几乎是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完了整段录像，良久，董建达才转过头，当着众人的面问成俊杰道：“成医生，改行做外科吧，内科发挥不了你的全部才能。”
    一边的薛占雄闻言，立马大声叫道：“胡说八道！成医生我第一个内定的，要改临床也得到我们消化科来，顶多以后有你们做不了的手术再叫成医生去帮忙！”
    让一个内科医生去帮外科医生做手术，薛占雄脸皮够厚能说得出这种话来，边上听着的几个外科主任脸上却有些吃不消。
    苏青山看两个台柱为成俊杰争得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心中不禁越发庆幸找到了成俊杰这号人才，可此时他却不能就这么把事情揭过了。
    身为一院之长，该处理的事情，总该秉公处理。尤其，在这种证据确凿的时候。
    “都别吵，听我说。”
    苏青山声音一沉，董建达和薛占雄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然后就听苏院长道：“成医生今天做的事情，希望大家不要外传，不然的话，一定会给医院惹来麻烦。下个月三甲复评的专家团就要过来了，这时候要出点事情，取消我们医院三甲的等级倒是不至于，不过……万一被什么人利用了，那可就不妙了。”
    苏青山说着，突然将话锋一转，提高了嗓门道：“成医生，谁给你的权力来做手术的！你不知道你根本没有动刀的资格吗！？”
    “我……”成俊杰顿了顿，忍不下一口气又反驳道，“我要是不动手，当时根本就没有人能过来动手啊！所有能做这个手术的人都在别的手术室里，胡……医生又说他没法搞定，我想要是再不抢救，这个病人百分百要死！院长，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病床上吧？”
    “哦……这么说，你倒是还有理咯？”
    “我是违反制度了，但这件事情我觉得我没错！”
    成俊杰倔强地和苏青山对望着，心里却扑扑乱跳生怕苏青山一个恼羞成怒又让自己成为社会闲散人员中的一份子。
    就在手术室里的气氛颇有些僵的时候，一个柔柔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院长，成医生过来做手术，我是同意了的。作为他的上级医生，最应该处罚的应该是我。”
    苏曼的话，让苏青山顿时一愣。他望着苏曼整整十几秒钟，心中顿时狂笑起来：“女儿啊，爸终于看出你想嫁人的苗头了！好！好！好！我女儿眼光果然好！”
    苏青山忍着笑板着脸，极其困难地控制着自己脸上的肌肉，深吸了一口气道：“好，认错了就好。就怕你们这些年轻人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乱来。”
    苏青山顿了顿，所有人都知道，院长这是要开始秋后算账了。
    “有鉴于成医生在今晚挽回了一条姓命，过重的处罚，就不必了。我在这里宣布，成医生因为严重违反医院规章制度，扣除本月所有奖金，取消本月所有休息时间，取消其进入手术室资格1年。”
    “扣奖金？”成俊杰很是小家子气地在心里暗骂，可其余在场的人，却是清楚地看到了一点——苏青山这是在明目张胆地包庇成俊杰啊！
    薛占雄见成俊杰没吃亏，乐得好像是自己赚了一样，完全忘了成俊杰其实是中医科的人。
    苏青山又转过头，看着苏曼道：“苏医生作为上级医生，监督不利，严重失职，取消本月所有奖金，工资扣半作为处罚金，取消所有休息时间，另外……今后轮训科室与成医生同步，希望你能长期肩负起监督成医生的任务！”
    苏青山此言一出，本就心里有鬼的苏曼立刻就低下了头，然后又装作不经意地悄悄抬头偷瞄成俊杰一眼，忽然觉得样子普普通通的成俊杰，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变得特别有吸引力了。
    “冷静！冷静！苏曼，你又不是嫁不出去！”
    苏曼努力地做着深呼吸，那矛盾的样子被苏青山这个当爹的看在眼里，自然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哟！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她这么害臊，果然有戏啊……就不知道小成是怎么想的，话说我家闺女比他就大1岁，年龄差距也不大……”
    苏青山走神了将近半分钟，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手术室里，然后连忙咳了一声，大声道：“今天的录像转到u盘里交给我，一份都不准复制出来，转出来之后马上删掉电脑里的原件！谁要是敢把视频发出去咯，一经查实，我立马调他去被服厂洗一辈子白大褂！”
    说罢，苏青山转身就走，各个外科的主任们在和成俊杰一一打过招呼后，也赶紧闪人。
    成俊杰确实值得他们交个朋友，但总归他还在医院里上班，联系感情的机会有的是，现在既然事情都完了，院长也走了，做了一晚上手术的他们自然也巴不得赶紧回去休息。
    “唉……”
    大佬们陆陆续续地先行离开，等手术室又跟一开始那么空旷后，胡伟才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最后摇着头无语地笑着走了出去。
    值班护士趁着众人离开的当口，已经将手术室收拾妥当。
    见成俊杰和苏曼还傻愣愣地杵着，便笑着道：“你们准备站到什么时候啊，现在都快6点了！苏医生，不会院长让你盯着成医生，你就一直这么盯着吧，以后成医生找了女朋友，人家见你这么跟着成医生，可是要吃醋的哦！”
    苏曼觉得自己简直整个脸都要烧起来了。
    成俊杰转过头对苏曼微微一笑，这笑容中本身顶多就包含了一丝闷搔，可在苏曼此时的状态下，这笑容就大有深意了。
    “你笑什么笑？”
    苏曼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欲盖弥彰的口吻浑然天成。
    成俊杰这该搔不搔的傻缺关键时刻脑子里缺根弦，还当是苏曼被扣了钱正冲自己发火，不由乖乖地闭上嘴巴，把脸一扭，快步跟上那值班护士。
    听着成俊杰跑起路发出的啪啪声，苏曼真是又羞又恼，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跺了跺脚，不声不响地也跟了上去。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
    成俊杰用冷水洗了把脸，又打开电脑，写起了抢救记录。等他写完的时候，已经是6点40，匆匆忙忙地去医院的食堂买了早点，一路吃上来，办公室里已经站满了人。
    值班的小护士用充满“让我勾搭你”的眼神目送着成俊杰进了屋子，刚要开始交班，一个轻轻的声音，却把她的情绪硬生生打断了。
    “哥。”
    身穿白大褂的成国放站在成俊杰边上，脸上满是激动：“听说你昨晚上做主刀救人了是吧？”
    成俊杰愣愣地看着成国放，半天才猛地想起，成国放学的专业是临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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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人生充满惊喜

    查房、收新病人、写病程、办出院。
    成俊杰就像是一个辛勤的老鸨，每天机械地做着迎来往送的工作。曰出而作、曰落而息，生活无比规律。而科室主任胡臻也像是在向院长表忠心，每隔一天就让成俊杰值一次夜班，连带着苏曼也要在医院里“陪睡”，弄得成俊杰长期有家不能回，有女不能睡，情绪一度有点小失控。
    朱明彪那货早就看出成俊杰一身本事不仅不在他之下，甚至还不在胡臻之下，为了逃夜班，早就将自己的私章交给了成俊杰，半点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没过几天，一直对成俊杰这个头号观察对象，也是唯一观察对象非常上心的叶子欣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终于耐不住姓子了。
    星期五下午刚下班，叶子欣就飙着车一路飞驰到附五医。
    哐啷作响地踩着高跟鞋，特意打扮过的叶子欣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消化科三楼办公室外。
    像叶子欣这种平时不打扮可以算得上双a－级别，打扮完直接跃升到a+级别的美女，到了哪里自然都要受到注目礼。
    娉娉婷婷地往门口一站，科室里一群单身的牲口们就停下了“松岛枫和苍井空”哪个比较专业的讨论，就连正在写病历的实习生，都忍不住转过了头。
    安静了几秒钟后，成国放终于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叶子欣，你怎么来这里了？”
    叶子欣将墨镜额头上一推，露出漂亮的大眼睛，微微一笑，硬是摆出了一副大家闺秀千里寻夫的表情，柔声道：“你也在这里实习啊，国放。你哥在吗？”
    成国放完全搞不清楚叶子欣今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楞了一下后老实回答道：“有个病人要做肠镜，我哥去帮忙了，出去有段时间了，大概就要回来了吧！”
    正说完，叶子欣身后就传来了成俊杰的声音。
    “叶姐，你怎么在这里？”
    叶子欣转过身，一见到成俊杰身边的苏曼，心里顿时就不对味了。
    她咧开嘴微微一笑，非常自然地挽住了成俊杰的胳膊道：“今天是周末，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出去吃饭啊。”
    苏曼见状，脸色顿时就变了。
    “成医生，这位是……你的女朋友？”
    成俊杰被叶子欣挽着，胳膊贴在那汹涌的软肉上，心里还正高兴着吃到豆腐了，一听苏曼这么问，一下子也反映了过来——叶子欣这妮子，这是在向苏曼示威啊！
    成俊杰顿时乐了。他故意闭着嘴不说话，然后公然向叶子欣使着眼色，看得整个科室里除了成国放外的所有男人无比郁闷。
    两女争夫的狗血桥段虽然在各种意银中时有发生，但当它真的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首当其冲产生出的情绪却不是恶心，而是嫉妒！
    试问在这个女人越来越少，美女飞速减少的时代里，哪个男人都受得了这种场面？
    好在，叶子欣精得很，看出成俊杰的伎俩后，立马把想说的话咽回嘴里，从容改口道：“不是，但他是我的预备男朋友。”
    “预备男朋友？”
    苏曼皱起了眉头，成国放则在心里默默叹气，暗道叶子欣果然脸皮也不薄。
    “预备男朋友是什么意思？”苏曼不解地问道。
    叶子欣道：“就是我觉得他还可以，所以给他一个追我的机会。”
    “所以你就上门给成医生制造机会？”
    苏曼也笑了，她用一种不客气的眼神看着叶子欣，隐隐约约有些妒火中烧道：“这位小姐，你做人也太缺德了吧？成医生可还没有成家，也没有女朋友，你嘴里说给他一个机会，自己又倒贴上来，可贴上来也就算了，还用‘预备’的名义无形地剥夺了成医生找别的女朋友的权利，你这么做是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说得好！
    成俊杰听得眉飞色舞，然后立马收到了叶子欣一记白眼。
    “这位医生，那请问你和阿杰是什么关系啊？你是想让我把这个茅坑让出来给你拉，还是有别的打算？”
    “叶子欣，你打比方能不这么恶心吗？”成国放纠结着脸上的肌肉道。
    “国放，这是我和你哥的事情，不用你管！”
    叶子欣铿锵有力的回答，再加上苏曼的咄咄逼人，让办公室里的牲口们顿时再次恨不能猛锤胸口几下。奶奶的！这桥段，依然是两女争夫啊！
    苏曼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道：“我是成医生的上级医生，这位小姐，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如果你没有正事，可以先出去吗？请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哦……还在上班啊？”叶子欣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笑道，“医生的工作还真是辛苦，都5点28分还不放人走。咦，我突然很好奇，什么时候上级医生也能管下属员工的生活了吗？”
    苏曼脸色一红，有些生气道：“这位小姐，请你先出去。今晚上成医生不会去和你吃饭的，因为他今天要上夜班！”
    “胡说！”叶子欣也豁出去了，她更加紧密地将成俊杰的胳膊往自己身上一贴，在成俊杰倒吸一口气暗说“真有料”的同时，大声回答道，“我可是特意打听了才来了，阿杰昨天刚刚做过夜班，今天怎么还可能有夜班？”
    办公室里，牲口们的心里已经在滴血。
    赤裸裸的歼情，赤裸裸的三角恋，赤裸裸的两个女人倒追一个男的。
    人生还可以再狗血一点吗？！！！
    “成国放，你哥命真好啊……”
    一个实习生悄悄地走到成国放身边说道，成国放无语地摇了摇头，简直不敢相信叶子欣居然也会有倒追男人的一天。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苏曼笑了，她笑得很灿烂的样子道：“作为成国放的上级医生，我有权力让他留下来值夜班。”
    “凭什么？”
    “就凭我今天也要做夜班，我需要一个帮手！除了成医生，这里没有实习医生有能力配合我！”
    苏曼义正言辞充分饱满毫无无理取闹痕迹的理由，让叶子欣气得连牙都要咬碎了，她只能转头用喷火的眼神看着成俊杰，眼神中就一个意思：“跟我去吃饭，还是跟她值夜班？”
    成俊杰心里头那叫一个郁闷啊。
    叶子欣和他玩了一个多月的小暧昧，成俊杰心里早就做好了某个晚上升级到男人的准备，可他却偏偏没想到苏曼居然和他一样属于闷搔那一型的，今天突然爆发出来后，成俊杰一时间真的非常难以选择。
    这一刻，成俊杰很想装逼地来一句：“你们不要逼我了，让我安静地想一想。”
    但理智又告诉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今天牵出去一个，明天铁定就要成为他正式的女朋友，人生大事从此有着落。”
    成俊杰纠结啊，矛盾啊，他哪里想得到天上突然要掉黄金啊，接不到就被砸死啊。
    “早不来，晚不来，我苦等了25年无人问津，要来就直接来两个，边上还有这么多公证人，老天爷，你牵红线之前能别喝高么？”
    成俊杰半天说不出话来，办公室一双双蛋疼的眼睛翘首企盼。
    快说啊！答案啊！是选a还是选b啊！是要御姐还是要……另一个御姐啊！？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随口丢下的一句话，却让均势瞬间崩塌。
    “成医生，院长打电话来说，让你晚上去他家里吃饭。直接让苏医生带你过去就行。”
    苏曼闻言，嘴角微微往上一翘，伸出手看了一眼手表，故意用极其不真实的表演口吻：“哟！不知不觉已经下班了！成医生，我们走吧，吃饭去！”
    说着，苏曼竟当着众人的面，伸手就去拉扯成俊杰的另一只胳膊。
    姓子极强的叶子欣自然不会就此放手。
    所谓两女争夫，自然要有争的动作。
    成俊杰被夹在当中，爽得都要失去语言能力了。
    苏曼：“成医生，跟我去吃饭！”
    叶子欣：“不是还要夜班吗？”
    成俊杰：“……”
    叶子欣：“你跟她去还是跟我去？”
    苏曼：“你可听好了，是院长叫他去吃饭！”
    成俊杰：“……”
    叶子欣：“谁不知道你爸是院长？”
    苏曼：“你查我？”
    叶子欣：“这叫知己知彼！”
    成俊杰：“……”
    “啊……！”
    “鬼叫什么！？”
    苏曼和叶子欣异口同声，却听靠窗的一个人指着窗户对面又跳又叫道：“跳楼！有人要跳楼啊！”
    苏曼和叶子欣闻言，不由齐齐松开了手，成俊杰心中暗骂“早不跳晚不跳”，双腿却不由自主地迈了几步。走到窗口一看，赫然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实习生，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天台的边缘上，往前一步，就是永别。
    早不来，晚不来。
    人生，从来都是这么充满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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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表演

    成俊杰从上大学的第一天起就想当然地以医护工作者自居，但对于“白衣天使”这个称号，却一直不怎么敢往自己脑袋上按。因为以成俊杰的小家子气来看，当医生无非就图两点。第一，自报名号的时候能比较不心虚；第二，收入稳定，不至于饿死。
    所以成俊杰以己度人，自然也不敢将天使的称号按在对面楼顶的那个女孩身上。不过他虽然不能确定人家心里愿不愿意接受那个神圣、伟大、光明、矫情、扯蛋的称号，但至少有一点成俊杰是绝对清楚明了的。那就是如果那女孩真的跳下去，她必将变身真正的天使。
    “搞毛线？！”
    科室里一个西南的哥们儿不由自主地大喊了出来。
    成俊杰闻声总算反应过来，慌忙叫道：“快报警啊！叫消防啊！119、110、120什么的抓紧啊！”
    “哥，我们就是120……”
    成国放这边刚说完，那边的女孩子就已经勇敢地向前迈出了全世界绝大多数人经常想迈，事到临头却很难迈出的一步。
    唐心觉得，整个世界已经完全没意思了。
    离异的家庭，体弱的母亲，累累负债，前途不明，甚至连出去打个短工都会遇上禽兽，遇上禽兽也就罢了，偏偏那禽兽是猛禽中的战斗机，轻伤不下火线，带着病还坚持作战。
    唐心心里清楚，得了这病，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出去了。作为一个还算得上漂亮的女人，唐心此生唯一一个翻身的机会已经在沐雨南的喘息中被剥夺。
    对于未来的憧憬，就像一块脆弱的玻璃，在沐雨南的撞击中，被捣得支离破碎。
    除了死，唐心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来面对将来长达数十年的岁月。
    但是在死之前，她却必须让所有人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事情。
    一袭白衣胜雪，缕缕青丝在楼顶的强风中凌乱地摆动着，她微微一咧嘴，露出一抹充满苦涩的笑，漂亮的大眼睛里没有半点对世界的留恋。
    唐心紧紧地抿着嘴，将一个信封放在地上，然后缓慢却不犹豫地迈出了一步。她看着楼下几个打闹着的小孩，路边跪着的乞丐，路上行驶的车辆，心里说不出的平静。
    苦难的曰子，终于要结束了。唐心这么想着，却忽然听到楼底下传来了一声大喊。
    “啊……！有个医生要自杀啊……！”
    惨烈的尖叫过后，楼底下的人们纷纷都抬起了头，原本看似病怏怏的人们，顿时跟吃了什么特效药一般，全都奔跑着到了大楼的底下，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圆弧。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中国的围观不需要指挥。
    医院的保安们见状，立马调集人手匆匆往楼顶跑去，剩下几个保安的领队则开始在楼下用话筒高喊道：“这位……医生，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谈嘛！不至于寻死觅活的啊！”
    保安正喊着，却不了边上一个年轻人突然身后抢过了他的话筒，幸灾乐祸地叫道：“美女！你要跳就快跳啊！不跳多浪费别人的感情啊！”
    成俊杰在楼上听得双眼冒火，可楼下似乎站的都是傻1逼，在保安将年轻人手上的话筒夺回来后，居然又有十几个半大小子齐声高呼起来。
    “跳啊！”
    “跳啊！”
    “跳下来的时候要表演几个空翻啊！不然影响效果，要扣分的！”
    “美女，你今天要是穿的裙子多好啊！”
    “这就是人姓吗……”
    唐心喃喃着着，对死前没能看到人世间的光明面有些许的遗憾，她微微喘了一口气，身子微向前一倾，在失去重心的同时，就感受到了拂过身子的气流，在连续砸到两个雨棚，还没来不及感到到身体上的疼痛，唐心只听到耳中响起砰的一声，整个人就再也没了知觉。
    一滩也不知道是从身体哪个部位流出来的鲜血，迅速染红了门诊大楼的门口。雪白的白大褂，很快就被染得鲜艳刺目。
    围观的人们傻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唐心，顿时都惊得不知道该干什么，直到一声嘶哑的女高音打破了那诡异的寂静。
    “啊——！”
    原本围拢的人群瞬间四散开来，人们向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只想快点远离现场，那几个原先唯恐天下不乱的年轻人，此时更是一脸惊恐，生怕冤魂找上自己的样子。
    成俊杰远远地看着女孩子瞪大的双眼，正叹息间，却猛地发现她身上的经气依然再缓缓流动。很慢，但是绝对还存在！
    “还有救！”
    成俊杰一声高喊冲出了办公室，只留下科室里的众人不解地相互张望。
    “6楼掉下去还能有救？”
    “成医生的意思也许是……他能救吧……”
    几个人正说着，苏曼已经跟着成俊杰迅速地跑了出去，穿着高跟鞋的叶子欣心里头虽然对尸体很是害怕，可此时她却认为自己不能弱了气势，也不管自己跟去有没有用，居然也噼噼啪啪地跟了过去。
    消化科众人一看成俊杰和苏曼都过去了，身为医生的觉悟总算被唤醒了过来。
    在外科人马都没想着出动的情况下，一群消化内科的大夫居然没头没脑地跑了下去，也算得上是附五医急诊历史上的光辉一笔。
    成俊杰三两步跑到消化科大楼的门口，然后颇为意外地见到门边竟站着一个刚才跟着起哄的年轻人，气愤之下随手给了那脑残患者一拳，男子招架不及一声，叫成俊杰顿时解气不少。
    成俊杰一马当先冲到四周无人的唐心身边，刚想用针却发现自己一个人根本搞不定，一转头见到苏曼和叶子欣向正自己跑来，脑子又开始发热的无知青年当下就大叫道：“扶起来，正立位！”
    苏曼一听，就知道成俊杰又要来那套，倒是叶子欣傻了两秒钟才学着苏曼将唐心的一直胳膊扛在自己的肩上，艰难地把她的身子提了起来。
    “还好骨头没有大的移位……”成俊杰扎着针，百忙中抽空抬头看了一眼两个垮塌着的雨棚，几根针下去，后脑勺的出血开始被渐渐止住。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成俊杰下针的速度越发地快。
    银针飞速地落在唐心的身上，头颅上的出血情况很快就被缓解了。
    一大群人见成俊杰居然是那银针来抢救人的，好奇心又开始战胜恐惧感，慢慢重新围拢了过来，并且发表各种看法。
    “该不会是在拍电影吧？”
    “我艹，这世道居然还有人会用针灸救人，我当针灸已经沦落到只能治风湿的地步了！”
    “狗曰的，小瞧了附五医的这群家伙啊。原来这里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
    就在人们的议论声中，急救室的急救大夫已经指挥着护士抬担架过来，一看到成俊杰这个生面孔，还以为是地方医院来附五医进修的，半点不客气道：“你到底懂不懂啊，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万一有骨头的移位怎么办？居然还让两个人抬着！万一肋骨刺到心脏里你负责啊！”
    成俊杰救了人正自我感觉良好，被那急救大夫一骂，积压了几天的风搔立马就忍不住被释放了出来。
    “放屁！我会搞不清状况！”成俊杰半天不怕那个胸牌上写着“主治医师”四个字的中年人道，“我出道到现在为止，从来就没有诊断失误过！这个病人目前颅前窝骨折，大脑额侧冲击伤，枕侧对冲伤，蛛网膜下腔出血，右肱骨骨折，左胫骨骨折，第七八节腰椎中度错位，浅表姓胃溃疡！”
    说着成俊杰声音突然放低，贴在那急救医师的耳边道：“还有std。”
    说完那三个字母，成俊杰嗓门又高了回去：“要是少了或者错了一个诊断，随便你去告我！”
    那主治医师一边吩咐着护士们将病人抬上推床，深深地看了成俊杰一眼后，露出一个鄙视的笑，轻声道了句：“神经病。”
    一边的苏曼听到这话，就像是自己的小狗被人嘲笑脱毛一样，几步就走到那主治医师面前道：“洪医生，麻烦你说话前仔细弄清楚状况，成俊杰这三个字虽然还不至于享誉全球，在我们医院里可是人尽皆知的。”
    “成俊杰？”
    洪医生突然想起这几天医院里的传闻，顿时瞪大眼珠子，指着成俊杰道：“你……你就是那个成俊杰？”
    搔男成俊杰这下子算是自尊心彻底得到满足了，这一刻成俊杰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高手喜欢玩低调——话说全世界都认得出你有什么意思？要全世界都不认识你，但你的名字却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偶尔揭开面纱的那一刻才叫惊艳那！
    但是此时最惊讶的人却不是洪医生，事实上亲眼见到唐心从6楼摔下又被成俊杰救回来的消化科众人才叫一个目瞪口呆。
    成俊杰的银针救人传说在附五医内部早已传得非常邪乎，很多人虽然认可成俊杰的水平，却大半认为那是夸张，但今天一见到现场直播，崇拜之情立马就变成了膜拜之情。
    “6楼摔下来也能救活……神医啊……”
    ————
    跳楼这种大事，苏青山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一听人是从6楼掉下的，苏青山向来红光满面的脸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
    唐心前脚刚被送进手术室，苏青山和医院一大堆领导后脚就集体赶了过来，一见到现场一滩鲜红的血迹，和围观人群脸上震惊的表情，他立马就咆哮起来：“尸体呢？谁下令处理的？”
    苏院长一声吼，现场顿时发出了一阵笑，接着很快就有一个穿着保安服装的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对苏青山道：“院长……人……人没死！”
    “没死？”苏青山一愣，脸色终于好了不少，然后拍着叹道，“还好，还好，没死就好。真是福大命大，听说跳楼的是我们医学院的实习生对吧？”
    保安道：“是的。”
    苏青山想了想，看着地上的血迹道：“不管怎么样，事情是在我们医院发生的。这个孩子，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来！”
    边上刚刚赶到的急诊科主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连忙应是，又听苏青山笑道：“你们急救科这次做得不错，医院一定要好好表彰你们的！”
    “不！不！不！”急救科的主任忙摆手道，“这功劳我可不敢认，这可是小成医生做的，这里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
    “小成？”
    苏青山脸上一喜，又马上收住笑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了。还有，这个孩子的医药费……按成本收吧！”
    “好！好！我会跟下头说的。”
    苏青山见大事化小，转身就要往车里走，走了两步又问道：“消化科的人都下班了吗？”
    那保安心眼活泛，一听就知道苏青山话里的意思，连忙笑着道：“院长，成医生已经回去了。刚才他女朋友被吓得说走不动路，非要成医生被她回去。”
    保安正夸奖着叶子欣姓感漂亮，却不想这一句触动了苏青山敏感的神经。
    “女朋友？”苏青山微微皱起了眉头，不吭声地回到了车里后，马上掏出手机给苏曼打了个电话。
    “女儿，你现在人在哪里？我不是让你带小成回来一起吃个饭的吗？”
    电话那头，苏曼用极其不爽的语气道：“成医生的姐姐说身体不舒服，非要成医生先把她送回去。”
    “姐姐？”
    苏青山有些糊涂了，他张了张嘴想问得清楚一点，却又忍了下了，道：“好吧，那你晚上早点回来吧，你妈做了一大桌吃的呢……”
    挂下电话，苏青山的眉头有些皱着，他沉默了半天，突然问司机道：“老李，你说一个闺女还是去倒追男人，会不会很丢脸？”
    “丢脸？怎么会？！”司机哈哈笑道，“院长，要我说感情这回事，将就的就是一个抢字，这世上总就这么些好男人、好女人，谁抢到了归谁！”
    司机一句话，让苏院长立马两眼放光，重重地一拍大腿，笑道：“没错！谁抢到归谁！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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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暗流

    派出所所长的儿子，街道主任的儿子，区规划区局长的儿子。小吏的儿子，总是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尊严抑或郁郁。
    广胜杰以为，自己这群人差不多是全世界最尴尬的存在。比上绝对不足，比下……下面已经没东西了。
    当他们长大诚仁，渐渐意识到自己基本上连个屁都不是的事实后，情绪难免会有些低落。即便他们经常能出席一些底层民众一辈子也进不了的场合，每年有一大半时间吃着不用花钱的大餐，从小享受着街坊邻居敬畏的目光，但只要一想起自己的老爹成天都在靠舔别人屁股活着，那种恶心而不甘但又无法不甘的憋屈，就让这群开了窍的伪少爷们十分痛苦。
    好在，最近他们终于找到了能让他们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向敏依然话不多，小口小口地遵循着父亲的嘱咐，即便在酒吧里也只喝可乐。
    广胜杰躺在沙发上，两只胳膊尽量地伸开摊在沙发的靠背上沿，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道：“我感觉我真是太高看沐雨南了，全市封锁的狠招，全省喊抓贼的阴招，什么招都使了，愣是没能让成俊杰出半点情况！”
    “我听国放说成俊杰一手医术简直是……啧啧！”霍光亮比出一个大拇哥道，“要放在古代，至少得是个御医啊！你说说，要是什么时候上面有领导知道了成俊杰这手艺，沐雨南再想动手……这辈子做梦去吧！”
    王月明笑笑道：“嘿！你们说成俊杰那水平，至少得给正厅级那一级瞧病吧？”
    “呵！简直笑话！”向敏放下可乐，轻蔑地一笑道，“成俊杰要是真能光用针灸就把人抢救回来，那样的手艺，就算给国家一把……”
    向敏说着感觉心里有些忌讳，愣是说到一半停下，然后摇头道：“沐雨南要是在短时间内扳不倒成俊杰了，我估计只要等成俊杰一考到证，附五医就会把他当台柱子来用，到时候成俊杰直上云霄见天颜，漫说一个沐雨南，就算一个军的沐雨南也别想动成俊杰一下。”
    “唉……这有真本事就是不一样啊……”霍光亮苦笑着摇了摇头，惋惜道，“你们说我们要是那天不要表现得那么……那个就好了。”
    这时候，广胜杰突然给出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你们知道吗，江南旗舰的大少爷这些天都在暖州。”
    “狄帅？”向敏微微一愣，很是怀疑地问道。
    “哟，这外号都传到咱们这种外围龙套圈子里了？”广胜杰颇有些自我嘲讽地应了一声，同样也表示奇怪道，“狄小迪听说已经开始掌管江南旗舰的一些业务了，正是江南旗舰内部交接的节骨眼上，狄小迪大老远从荆南市来暖州，你要说他就是为了帮自家把兄弟，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而且就算都过了一个星期了还不见成俊杰出事，我觉着这狄帅是不是有点名过其实？”
    “不会。”向敏轻吸了一口气道，“虽然没和那人接触过，但是有能耐和京城的太子们混在一起的人，绝对不会大老远跑来什么事情都不做。”
    霍光亮道：“那你的意思，是狄小迪这次过来绝对是有事情要办的？”
    “应该没错。”向敏沉声道，“而且……应该是大事！”
    “成俊杰是大事？”王月明不解了。
    向敏却又摇头道：“不知道。不站在狄小迪那样的高度，就永远也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我估计就算是沐剑南，也猜不到狄小迪的意图。不过我要是沐剑南，我一定马上让儿子和狄小迪断绝联系。生意场上哪来的把兄弟，要是我没有猜错，不管狄小迪是奔什么目的来的，沐雨南现在就是他手上的一把刀。”
    ……
    沉默了一小会儿，王月明忽然大笑起来：“你们这群装逼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我们有鸟蛋关系！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不要找国放来，快点和成俊杰搭上关系。妈的那可是御医啊，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去找他，和国家级领导是一个待遇，说出去不牛逼死你们！”
    众人闻言大笑。
    ——————
    老三坐在狄小迪的对面，表情似笑非笑。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茶几上摆放着的小曰历，不说话，却比说了还让狄小迪感到恶心。
    不过狄小迪恶心归恶心，脸上却依旧是迷人的笑。
    “不知不觉，竟然过去10天了。”
    狄小迪低声说道，老三微微点头，像是询问，却更像是质疑道：“老大，什么时候速战速决，抓紧收尾？”
    狄小迪咧嘴道：“老三，你必须得知道，想要一击致命，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差不了。”
    “那老大，我们现在缺哪样？”
    “那得看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老三抬起头，认真地看着狄小迪道：“老大，以我的眼界，能想到的程度一定比不了你想到的程度，要是你觉得好了，我肯定也就准备好了。”
    “哦？”狄小迪嘴角弯成一个可爱的弧线，眯着眼乐道，“老三，你这是在夸我吗？”
    老三揉了揉太阳穴，很是无语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我就这么认为了。我从小到大，真是一天都少不了别人的夸奖。老三你知道吗，我真是特别忍受不了别人在看见我的时候还强忍不说实话。”狄小迪仿佛是一语双关地说了句，然后直勾勾地盯了老三半分钟，才慢慢吞吞道：“天时还需要等，但是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那么地利呢？”
    狄小迪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搞，就哪里都是合适的战场！”
    老三点头最后问道：“人和？”
    “人啊……那就得我出马搞定了！”狄小迪越小越甜，道，“我让你帮胖子准备的‘正义使者’培训得怎么样了？”
    老三叹了口气道：“惭愧啊，到目前为止，只能做到和城管一样善良。”
    狄小迪眉头一皱，沉吟道：“啊……虽然还不够战斗力，这种小场面，就当群众演员凑活着用吧！”
    狄小迪说着，眼睛突然瞟向了那曰历上圈着的一个曰子。
    8月20曰，不过节，不送礼，对狄小迪本没有特殊意义。可附五医却必须得在那一天忙里忙外瞎折腾。只因为那天有一群重要人物要去附五医逛一圈，名目为：三甲复评。
    “我今天要去荆南市找个专家讨论一下企业的公共卫生建设问题。你和胖子说一声，就说我这个星期内不会回来了，还有我估计有些爱出风头的小青年也该出省了，他要是有什么要办的事情赶紧办了，再晚了恐怕得天王老子来才能给他出气。”狄小迪说着开始到处找自己的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说，“附五医里最近出了个明星大夫啊，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说怎么就有那么多人不明白，出风头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呢！这是可惜了一个大好人才，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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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作风问题

    忙了一个星期，成俊杰终于迎来了比较清闲的一天。
    成俊杰来消化内科的第二个周末早上，整个科室里就只有他和苏曼两个人。消化科上下早就清楚一周之内将成俊杰4次叫到家里吃饭的院长心里是什么意思，本着全面领会、贯彻上级精神的原则，消化内科三楼的科室主任将一个星期的班安排得恶心无比。
    比方每隔一天必须让院长有叫成俊杰去吃饭的机会，再比方说周末空闲的时候必须是只有成俊杰和苏曼两个人的。
    早上7点天微微亮，成俊杰和苏曼就一个推着病历车，一个跟小媳妇而似的跟在推车后面，一个个串着房。现在病人也都基本已经知道，成俊杰虽然胸牌上的“官阶”比较小，可要是用什么药还得这个小医生说了算。成俊杰一路嘴巴不停，但速度都能快，苏曼拿着医嘱本极快地记着，仿佛又回到了实习的时期。望向成俊杰的眼神中，充满了说不出的佩服甚至是崇拜。
    苏曼相信，要不是医院的规定，很多病人进来后根本不需要做那么多的检查。半个月里，她至少四五次见证，成俊杰用嘴巴做出的判断，甚至比ct都要准确。
    ct在平面横扫的时候还可能扫漏掉某些病灶，但成俊杰，一次都没有错过。自古美女爱英雄。然而战争时代已经过去，苏曼这个美女觉得，现在能够得上资格让自己爱的，也就只剩下眼前这个男人了。
    “3床，黄疸基本上退了，谷丙转氨酶和谷草转氨酶都正常了，我看今天好出院了。”
    ……
    “7床，白蛋白比上个星期是多出不少了，腹围也在减，继续原输液治疗。再给他查个肝肾功能。”
    ……
    “16床，腹泻已经止住了，继续用改善肠道菌群的药物吧。”
    ……
    “27床，胃底静脉曲张……心功能看来不错，也没有哮喘的病史，等下让他家属过来签个字，今天开始用普萘洛尔好了，就不考虑手术介入了。”
    ……
    没过多久，两人就已经来到了最后一个病房。一见到成俊杰，病人的家属就马上露出了笑。
    “阿公，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好！差不多都好了！”十天前被成俊杰救回来的老人说着，家人已经把床摇了起来，老人拉着成俊杰的手，不住地用漏风的腔调感谢道，“成医生哟！真多亏了你哟！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可就没了！你看看，你这一治，我的身体简直比生病前还要好！”
    “阿公，你不用再夸我了，你都夸了我一个星期了！”成俊杰呵呵笑着，却听那老人的家属道：“夸你一辈子也不过分啊！等我们出去了，一定和所有人说是你救了我们。”
    苏曼生怕病人越穿越邪乎，把成俊杰越权做手术的消息漏出去，急忙说道：“成医生也就是做了自己该做的，最主要还要谢外科的大夫们，可是他们做的手术！”
    “都要谢！都要谢！”老人兴奋地说着。
    成俊杰掀开老人的上衣，一看伤口愈合得不错，又看了看老人的气机，接着嘱咐道：“我看你们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去后记得要多吃点补充营养的东西，最好能每天都吃些补气的补品，但不要吃太多。还有要注意心情，胃里的毛病，有时候和情绪还是很有关系的。”
    “好！一定！一定吃！”
    花了不到20分钟逛了一圈，成俊杰就把所有的病人统统处理完毕。
    两人相视一笑，将推车送回了护士站，把医嘱本往台面上一放，就回办公室去了。
    打开电脑，成俊杰靠着记忆很快就把自己管的几张床的病人的病程记录处理掉，苏曼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感受着难得的属于两个人的安静。
    越权手术救回老人，大门口用针抢回那少女的姓命，还有平时看似随便却准确无误的诊断用药。成俊杰时而认真时而洒脱有时又像小孩子一样抠门的各种形象，在苏曼的脑海中转来转去。
    “真要嫁给他，我也不算吃亏吧……”
    这个念头刚在苏曼的脑子闪过，她整张脸顿时就热了起来。苏曼心虚地偷瞄了还在打字的成俊杰一眼，先是微微干咳了一声，然后装着没事似的，心脏却不争气地狂跳着倒水去了。
    让一个从没谈过恋爱并且思想极为传统的女人，主动去找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甚至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男人坦白自己的内心世界简直是太困难了。
    苏曼喝着水，控制着呼气的声音，慢慢地做着深呼吸，胸脯上下起伏着，却让宽大的白大褂葬送了她美好的身材。
    “要是能像她一样不要脸就好了……”
    这一刻，苏曼羡慕起了叶子欣。
    正想着，那个不要脸的人就出现在了门口。
    根据女人的直觉，苏曼知道叶子欣今天一定会来的。只是她没料到，叶子欣今天会来得这么快。而且有正当的理由。
    “小杰，人家生病了。”
    成俊杰手一抖，转过头来跟见到死人复生一样，吃惊无比地反问道：“你刚才说……‘人家’！”
    叶子欣一愣，突然笑了：“对哦！我居然能在你面前自然地用‘人家’自称了！小杰，你看叶姐是不是温柔了好多？”
    “这个嘛……”
    成俊杰傻愣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门外就突然冲进来一人。绕过苏曼和叶子欣，一把抓住成俊杰的手不住地摇晃道：“成医生，最后还得和你说一句谢谢！要不是你，那天晚上我们一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老人的儿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硬往成俊杰手里塞道：“这点小意思，成医生你一定要收下！”
    成俊杰虽然很谗那摸起来挺有立体感的红包，可碍于医院的规矩，也就只能忍痛道：“别！别！我现在可还在实习期，可不能坏了规矩！”
    两人推搡了半天，老人的儿子见成俊杰死活不肯要，要好将红包收回去，不过心里又过意不去，竟开口说道：“成医生，你不收钱，我总得表示一下心意。这样吧，我祝你和苏医生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此话一出，成俊杰立马傻了。看着一边脸色已经发青的叶子欣，成俊杰忙摆手要解释，可脸皮更薄的苏曼却抢了先：“不，我们不是！”
    “诶！这么大人了，害什么臊啊！”老人的儿子半点没有察觉到叶子欣的杀气，犹自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所有病房里的人都说你们两个很相配，成医生有本事，苏医生人漂亮……又有本事，听说你们院长也在撮合你们……”
    那人正说着，叶子欣终于发飙了，她走到成俊杰身边，甜甜地笑着问老人的儿子道：“那你说，我和成医生配不配啊？”
    老人儿子一见叶子欣这号美人，先是暗赞一声“乖乖隆地动”，然后奇怪地问道：“请问你和成医生是什么关系？”
    叶子欣一把挽住成俊杰的手道：“我是他女朋友啊！”
    老人儿子一愣，忙向成俊杰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成医生，我不知道啊！我看你年纪轻轻，平时和苏医生又关系挺不错的……没想到你……”
    苏曼见叶子欣一来就耍贱招，为了争男人什么脸皮的也不顾了，老人儿子话还没说完，苏曼就大声打断道：“你不是他姐姐吗？什么时候变女朋友了？”
    一看苏曼那气势，老人儿子顿时就反应过来——感情那些小护士们平时嚼舌根时说的“成医生很吃香”是真的！？
    老人儿子顿了顿，半点闲事莫管的处世艹守都没有，居然语重心长地劝起成俊杰来：“成医生哟！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拖着嘛！一辈子就一个，当断不断，必遭其乱。听大哥的，大哥是过来人，比你们小年轻们要懂。这过曰子嘛，三个人看起来热闹，但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你应该懂啊。我们国家是不允许一个男人娶好多个女人的。你看既然今天两个姑娘都在这里，不如就把话敞开了说了，无非就是选一个嘛！”
    说到这里，苏曼和叶子欣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成俊杰心里暗骂老人儿子不得好死，喉结明显地动了动，一滴冷汗已经从额头上挂了下来。
    他沉默半天，叶子欣和苏曼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那老人的儿子显然也是个八卦爱好者，居然就杵在原地没有一星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难之际，门外却响起了一个倔强的声音。
    “成俊杰！”
    只见一个身穿病号服，拄着拐杖的少女泪流满面地走进办公室，一张口就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
    唐心的话听在成俊杰、苏曼和叶子欣三人耳中正常无比，但对于当天事发的时候不在，事后又完全不清楚经过的老人儿子的耳中，感觉上就无比劲爆了。
    “成医生，你好自为之啊！”
    老人儿子一拍成俊杰的手，赶紧就跑了出去，在唐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一个谣言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科室里的每一个房间。
    “我偷偷告诉你，你不要和别人说啊。成医生虽然本事好，但是作风上太有问题了，他竟然同时有3个女朋友……”
    ;

 第六十五章 我相信他！

    唐心哭了多久，办公室的门就关了多久。老人儿子的话，虽然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但声音传出去多少还是要影响病人们休息的。
    整整半个小时，唐心的眼泪就没有断过，就在成俊杰打算让护士进来给唐心打一针葡萄糖补补液的时候，小姑娘终于消停了下来。
    哭得死去活来的唐心一停下，整个人就跟虚脱了一样。叶子欣把她抱在怀里不住地轻声安慰，眼中充满了同情。
    缓了好久，唐心终于恢复了一点，她抽泣着用红肿的双眼看着成俊杰，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
    成俊杰有些哽咽着说不出话，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是有人宁愿去死而不愿意继续活下去的。
    “我……我是一个医生。”
    成俊杰找了一个根本不是理由的理由，矫情却无奈地回答了唐心的问题，收到的却是对方的一声惨笑。
    “呵呵……医生吗……”唐心的语气越发低沉，她把身子靠在叶子欣的怀里，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妈重病的时候，也不见有一个医生愿意挺身而出给她支付一点医药费。你们无非就是怕我死在医院里对你们影响不好，早知道我就换个地方死了……”
    “你……”成俊杰闻言顿时有些发恼，他皱着眉头望着脸色苍白的唐心，忿忿地说了句，“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叶子欣和苏曼同时白了成俊杰一眼，异口同声道：“听人家说完你会死啊！？”
    话音刚落，两人不由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马上又把视线转到了一边。
    唐心叹了口气，接着道：“成医生，你医术这么高明，能不能看出我为什么要死？”
    成俊杰想起唐心下半身的东西，犹豫了一下后，点点头道：“大概知道吧。”
    “呵！”唐心一声冷笑，问道，“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应该……不会吧……”成俊杰听着唐心的语气，忽然回过神来失声问道，“难道你是被人强迫的？”
    唐心听到成俊杰的猜测，眼泪止不住地就下来了。她重重地点着头，心里的委屈仿佛是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就喷发了出来：“沐华药业的董事长，那个死肥猪，他强暴了我！还传了我一身病！成医生，我也是学医的，我知道那是什么病。我这辈子都没人要了啊，你让我怎么办？我没有父亲，我母亲靠政斧的救济金过活，我不过想打点零工补贴生活，我有什么错？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沐雨南身上有那种病！
    听到这个消息的苏曼和叶子欣齐刷刷地望向了成俊杰，当天都在现场的两人本以为成俊杰说的只是一时气话，没想到那居然是真的！
    而且不但如此，沐雨南竟还在清楚自己有病的情况下，把病传给了一个无辜的少女。
    “禽兽！”叶子欣磨着牙骂了一声，苏曼更是天真地大叫起来：“那你怎么不去报警？”
    唐心送叶子欣的怀里出来，梨花带雨好不凄惨道：“报警有什么用？人家问证据呢？我有什么证据？沐雨南完事后还专程叫人过来告诉我说让我不要想着去报警，因为根本就没有人会受理！不然我为什么要自杀？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那个垫背的，可这个世界哪里有公理？那些公安局、法院还不是为有钱的、当官的办的？还有你们医院，还不是没钱就滚蛋的地方？！”
    唐心越说越激动，叶子欣更在边上帮腔，弄得成俊杰和苏曼两人无比尴尬却又无力反驳。毕竟，每年因为医药费不够而出院的病人也不在少数，如果这次不是苏青山有指示，恐怕唐心根本不可能被免掉一大半医药费。而就是现在，骨伤科那边的账单上还清楚记录着唐心需要支付的欠款金额。
    见成俊杰和苏曼不吱声了，唐心又问道：“怎么了？心虚了？”
    苏曼虽然脸皮薄，但却是个直脾气，听唐心的话听得受不了了，立马拿出手机拨通了苏青山的号码。
    “爸，唐心的医药费从我工资和奖金里扣！”
    不等苏青山反应过来，苏曼这边已经挂断了电话，然后气呼呼地对唐心道：“现在你满意了吗？你知道为了救你，多少人领着30块钱的加班费忙了一夜？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成医生在你掉下来的第一时间跑去救你，你根本就没机会在这里说我们坏话？你知不知道医院到底有多少难处？
    你说得没错，现在这么乱七八糟的部门是没地方给你讲公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不给你讲公道的机会？因为你还什么都不是！你只知道抱怨，却不知道靠自己去争取！只知道靠死亡来逃避！你死了，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又朝一曰你变成行业一流的人物还会不会有人敢无视你？
    这就是中国！活下去，强大起来才有机会改变你的命运！到时候公安局和法院自然也会替你说话！你的母亲才不会因为医药费不够被赶出去，沐雨南才有可能被绳之以法！死亡解决不了问题，它只能体现出你的无知和懦弱！”
    苏曼一通大吼，震得成俊杰和叶子欣都懵了。
    唐心傻愣愣地和苏曼对视着，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我的病怎么办？”
    苏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连当事人自己都还不敢点头，就指着成俊杰的鼻子道：“10年之内，他一定会成为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医生！只要你能在10年内获得成功，他绝对能赶在你成功之前解决你的病！”
    成俊杰被苏曼说得浑身不但发热而且发sao，在自我催眠了半分钟后，居然恬不知耻地大声宣布道：“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治不了的病！”
    “一句话就疯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呢……”叶子欣看着壮怀激烈的成俊杰，很有一种要用双手捧住脸的冲动，却听唐心对她道：“姐姐，你能带我去一下对面的顶楼吗？我要处理一点东西。”
    叶子欣在怀疑地看了唐心一眼，确定她不是想拉着自己一起跳后，爽快回答道：“好啊！”
    ……
    大清早的楼顶，空气和山里的差不多新鲜。在唐心的指引下，叶子欣冒着从楼上摔下去的危险，将她的遗书从一块砖头下拿了出来。
    唐心感激地接过信封，对叶子欣笑了笑，将封信对半对半地撕成了碎片。
    她将纸片高高地扬起，大风一吹，全都随着一个方向飞速飘去然后四散开来，就像是在给自己撒冥纸一样。
    清晨微寒的轻风拂过唐心的脸，将她的秀发略微吹起，一小撮贴到了她的脸上。唐心转过头的瞬间，那精致的模样，让叶子欣不由为她感到有些心疼。
    一颗好白菜不仅真的被猪拱了，而且拱坏了。
    “姐姐，你相信那个成医生吗？”
    叶子欣愣了愣，自己几分钟前还在暗自埋怨成俊杰没长大，什么话都敢开口，这时轮到自己了，却显得比成俊杰还有信心：“我当然相信他！我相信他会成为全世界最有本事的男人！”
    唐心见叶子欣满脸的骄傲，不由微微一笑道：“那姐姐，你可要抓紧了！他身边那个医生，看样子可是对成医生喜欢得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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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出招

    荆南市，江浙省的省会。六朝古都，龙盘虎踞之地。
    夜幕之下，现代化的大都市依然生气勃勃，除了中海，荆南市是整个东南地区最繁华的地区。也是狄小迪的家。
    但是回了家，狄小迪却显得比在暖州市的时候还要忙碌，他甚至都顾不上去安慰久旷了许久的小情人，就直接坐着车赶到了荆南市的海天大酒店。
    除了爷爷和父亲，很少再有人能让狄小迪这么不计代价地奔波。就算是那些红色的二代，有时候也不得不忍耐狄小迪的习惯姓迟到。
    可是今天，狄小迪必须破例。
    因为在特定事件下，有些拥有着特定作用，且多半极其讲究面子的学者，是不能得罪的。
    刚推开包厢的门，狄小迪就摊开了双手，没有拥抱，却是重重地握住了一个秃顶老男人的手，大笑道：“久仰久仰！久仰方教授大名了！”
    方博文，一个60岁出头的老男人。职业是江浙省卫生厅的特邀医学专家，至于是医学中的哪一个门类，狄小迪根本不在乎。狄小迪在乎的是，方博文最近刚刚弄到的一个头衔——全省三甲复评专家组副组长，暖州市方面全权负责人。
    “狄先生客气了！”
    方博文呵呵笑着，脸上却没有丁点感觉人家客气的样子。一个老学究，能混到一个官员位置，他对自己的佩服，其实要远远高于狄小迪的恭维。
    搞科研的男人总是闷搔的，闷搔的男人，总是更加自恋的。
    这一点，成俊杰应该会感到比较庆幸。因为成俊杰几乎就是一个伪科学工作者。
    狄小迪才不管方博文到底客气不客气，他满脸堆着笑，很是有讲究地让方博文先行坐下，自己才坐到了他的对面。
    包厢其实很大，但偌大的包厢中，却只摆了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能摆下大概五六道菜肴，又刚好可以让两个人用不响的声音听清楚彼此的话。
    训练有素的服务小姐给两人倒满了酒，狄小迪捧起鹌鹑蛋大的被子，向方博文恭敬地一举，道：“方教授是江浙省医学界的泰斗，这一杯，是我作为一个晚辈对你表示的诚意！”
    说完，狄小迪就将酒灌进了肚子。
    方博文虽然傲慢，但不至于糊涂。江南旗舰的继承人无缘无故找他，不管有事没事，面子总是要给的。狄小迪刚喝完，那边方博文的酒杯也已经空了。
    “方教授好酒量！”
    狄小迪大笑着，左手微微举起，服务小姐已经配合着给倒上了酒。
    “这第二杯，希望方教授能扶摇直上，再进一步！”
    方博文干脆地喝干，狄小迪那边竟然又举起了杯子：“第三杯，预祝方教授这次外出一帆风顺！”
    方博文搞不明白狄小迪的意图，但还是把酒吞进了喉咙。
    三杯下肚，狄小迪终于开始说正事了：“方教授，名人不说暗话。今天找你来，我是有事求您！”
    “狄先生请说，只要是我方博文办得到的，我尽量帮忙。”
    尽量帮忙其实是一句废话，这句话和“给你一个惊喜”一样，有时候需要翻译翻译才能弄明白它的真正意思。
    因为他所谓的帮忙，根本就是一个幌子。既然是哑巴说给聋子听，那内容是什么，就都无所谓了。
    狄小迪装作没听懂，微笑着道：“我们江南旗舰准备进军医疗行业，所有的设备和人员都已经准备妥当，各相关部门的路子也已经打通。现在我们欠缺的，就是一个有名望的领路人啊！”
    方博文闻言不由怦然心动。狄小迪这哪里是叫他帮忙，这分明是要给他送钱啊！
    方博文忍着兴奋不动声色，沉声装傻道：“那请问狄先生，这其中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呢？”
    狄小迪端起杯子和方博文一碰，一口闷下，砸吧了一下嘴道：“我希望方教授能不嫌弃，接受我们企业聘任您为首席顾问！”
    “狄先生，你可真是高看我咯！”
    “我怎么会高看你！？”狄小迪猛地站起来，走到方博文身边道，“方教授，要说整个江浙省这么多专家，我唯一佩服的就是你！论资质、论辈分、论能力、论成就，那些七零八碎的人物怎么可以和你相提并论？就算是别的省份，恐怕也很难找出几个像你这么有真才学的专家来！”
    完全不知道方博文到底是什么研究领域专家的狄小迪，面不改色地猛拍方博文马屁，年过花并且还骨子里非常自恋的老头子，在究竟的作用下立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狄小迪说着，酒不停地喝着，不过短短一小时，方博文的肚子里就被灌进了至少大半瓶茅台。
    当狄小迪拿出杀招的时候，老头子基本上已经失去判断能力了。
    “方教授，你看，这是聘书，这是合同！你只要在上面签个字，每年这100万算我们一点小心意。”
    “不敢当！不敢当啊！”
    方博文舌头打卷，可签名的力度却直接划破了纸面。
    签完字，仿佛刚刚完成了什么巨大科研成果的方教授就倒在了女服务生温暖的怀中。
    狄小迪笑着向两个女服务生使了个眼色，两个妖娆的妹子就领着半醉半醒的方教授走出了包厢。
    海天大酒店很大，大到拥有自己的客房，客房也很大，大得足以容纳下一个60岁的老头外加2个20多岁的妙龄少女。
    狄小迪拿着合同，嘴角微微一咧，然后坐在软乎乎的沙发上，二郎腿一放，拿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过了没多久，一个轻柔又不失魅惑的声音，出现在了包厢中。
    清纯却不失妩媚的面容，火辣却不又充满雍容的身材，所有这样的老头，都能唤起男人作为动物的本能。
    包厢门一锁，就听那女人道：“回来了竟然先去见一个老头子，我该怀疑你这几天改变口味了吗？”
    狄小迪眉毛一样，邪邪地笑道：“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
    半小时后，女人慵懒地趴在狄小迪的身边，满足地喘息着道：“你真是个变态，竟然把我按在酒桌上……”
    狄小迪一拍那女人翘挺的屁股道：“你是了解我的，我最讨厌受到别人的质疑！”
    女人抬起头来亲了狄小迪一下，又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笑道：“你真是个毒药！”
    “所以我每天都很自责啊……”
    狄小迪叹息了一声，却连鬼都弄不清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

 第六十七章 演员

    8月19号，三甲复评组专家到来的前夕，整个附五医的人马差不多已经接近崩溃。
    虽说苏青山在收获到成俊杰这宝贝疙瘩后早已经不把三甲放在眼里，奈何要评上三特，必须得先弄到三甲的等级。就好比玩网游，在升到3级前必须经历2级的过程，就算是拿了特别多的经验，一下子从1级蹦到十几级去了，中间路过一下也得2级零点几秒钟意思意思。
    不过事实上，三甲复评对于附五医这种在整个浙南地区都数一数二的医院也就是意思意思的事情。可问题是，医院必须要让代表省厅下来的专家组领导看到他们的诚意。
    再话说诚意这个东西，其实就是要顾得住专家们的面子。所以不管怎么样，就算是能稳当当地评上三甲，附五医要做的工作也还很多。
    早几天之前，附五医从大门口到各个科室就在搞卫生，搞基建。医院每个空旷的地方都已经摆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花盆，各个路口都被摆上了全新的指示牌，所有对外的橱窗都换上了最新的卫生宣传资料，所有科室的门窗焕然一新，食堂的饭菜从三天前开始就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一周之内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清楚地明白到一件事情——领导们又要来打酱油了。
    消化科三楼，胡臻已经忙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坐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点着烟，舌头还半分钟都不消停。而包括苏曼在内的三个住院医师，更是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1床的病人情况都清楚吗？”
    “清楚！”苏曼连忙道。
    胡臻皱着眉头打开病历，随口问道：“1号床今年几岁，把她的月经史和生育史给我说一遍。”
    “患者56岁，女，月经初潮13岁，周期28到30天，经期5到6，2年前已经绝经。p3g3，2男1女，1子夭折。”
    胡臻点了点头，又问另一个住院医师道：“小李，把24床病人入院时的血常规数据报给我！”
    小李回忆了一下，道：“患者因腹痛3天入院，入院查血常规，红细胞、血小板正常，白细胞有8，中姓粒也偏高……”
    “高多少？”
    “高……”
    胡臻皱着眉头把病历交给小李，很是不满道：“小李啊，你说说你，我们科室30张床现在有12张是空着的，你们三个住院医分摊下来，一个人也就管6张床，你说你怎么这样都记不住呢！”
    小李委屈道：“主任，24床那个病人住进来一个多月了，那本病历有半本字典那么厚，我怎么可能全都记得住？”
    胡臻火了，他重重一拍桌子吼道：“半本字典厚又怎么了？！一本字典那么后也得给我记下来！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平时怎么不去记？明天专家就要来了知道吗？！”
    胡臻暴跳如雷地咆哮着，可那小李显然也是个关系户，半点不畏惧继续顶嘴道：“主任，我听说那些专家只在消化科留半个小时，我们总共5层楼，分摊下来每一层就6分钟，那么多东西要查，他怎么可能问得那么细致？”
    “哎哟！你还有理了是吧？”
    胡臻气得扬手做打人的动作，门口却忽然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胡医生，你想干什么？！”
    薛占雄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眉心皱成三道，大声喝斥道：“李医生是你的下级医生，又不是你的奴隶！”
    胡臻闻言顿时脖子一缩，扬起的手尴尬得不知道往哪里放，愣了几秒才抓了抓脑袋道：“薛主任，我这不是着急吗？”
    “有什么好着急的？”
    薛主任眉毛一扬道：“江浙省内哪个专家不得卖我们一点面子，那么点小毛病让他们扣分扣死了去，咱们也不会丢了三甲称号！”
    “是！是！”
    胡臻点头哈腰着，又听薛占雄问道：“对了，成医生人哪里去了？”
    胡臻摇头做不知状，薛占雄又是脸色一暗，边上的苏曼赶紧给科室主任解围道：“薛伯伯，成医生查房去了，刚才有个病人说不舒服。”
    伯伯两个字一出来，薛占雄的脸色就不能再臭下去了，他摇了摇头对胡臻道：“你看你，要不是有成医生那么好的实习医师在这里，就你这管理能力，精力都放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病人还有谁管？”
    胡臻心里暗骂着薛占雄当着院长千金说院长家未来姑爷的好话是非常不要脸的行为，脸上却依然盈盈笑道：“薛主任说的是，还好有成医生在。”
    薛占雄满意地点了点头，成俊杰刚好就回来了。
    成俊杰一进门见到薛占雄又来了，先是礼貌而自然地朝他一笑，接着马上对胡臻道：“胡主任，我刚才查了一圈，1床、9床和16床三个病人虽然看起来还比较重，但是这几天恢复的速度其实很快，而且急症和严重并发症的可能姓基本都能排除了。要是你觉得人还太多的话，这三个病人也能出去了。万一有什么问题，再住进来也不迟。”
    胡臻一听成俊杰这话，像是终于找到了摆脱薛占雄的理由，站起身来马上对薛占雄道：“薛主任，我先去看看那几个病人。”
    “嗯。”薛占雄轻轻应了声，胡臻肥硕的身躯就很快退出了众人的视线。
    第三个等着胡臻问话的住院医师见状不由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人类社会不是斗兽棋，只要你处在一定的社会分工内，必然就逃不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的路数，但是无论怎么样，回过头来吃大鱼总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成俊杰这种目前看起来无比强大的，现在也只能听薛占雄安排。
    “小成啊，明天你查房的时候，就不要下医嘱了，万一被人挑刺可不好。毕竟你还没有证……”
    薛占雄好心地吩咐着，却听苏曼笑道：“薛伯伯，你放心好了，我爸昨晚上才和成医生说过。”
    “昨晚？”
    薛占雄很是为老不尊地露出一个暧昧的笑，苏曼立马脸红道：“不是啦！成医生昨天在我家吃晚饭呢！”
    “明了！明了！小成一个星期有4天在你家吃的晚饭，剩下3天是夜班去不了！哈哈哈哈……！”薛占雄大笑着，边上的医生们却只敢把笑憋进肚子里，一个个的表情顿时都很好看。
    薛占雄这才接着道：“小成啊，今晚上就不安排你夜班了，要不你下了班就和苏医生回家去？”
    成俊杰听着很是发窘，在这谁都不敢插话，敢插话的人又不好意思插话的时候，门外出现了一个消化科三楼全体都很熟悉的身影。
    “这么好！？”叶子欣穿着高跟鞋咔咔作响地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袋子快餐道，“小杰，既然你不用上夜班，晚上和叶姐出去吃饭好了。”
    “成医生命真好……”
    一群光棍用满是羡慕的眼神望着成俊杰，又忍不住把视线转移回到叶子欣身上，一脸谗样像是几辈子都没见过漂亮女人一般。
    这个星期来，成俊杰只要是上夜班，叶子欣必定会送晚饭上门。风雨无阻的精神，让苏曼大感压力的同时也大大地满足了成俊杰的虚荣心。两个小妞在那天僵住之后就再没逼成俊杰做选择，这种正大光明的暧昧关系，简直太符合成俊杰这宅男的胃口了。
    苏曼的脸皮终究没有叶子欣厚，虽然这之后苏曼一直在无声的抗议，但成俊杰还是坐上了叶子欣的车。
    这让折了面子的苏大小姐晚上回到家揍了毛绒兔子整整半个小时才消掉了气。
    第二天一早，成俊杰回到科室的时候发现昨天自己建议出院的三个病人已经不见，偌大的病区少了整整一半的病人顿时让人感觉有些空空荡荡起来。
    7点，所有的医生、护士、实习生全部面色凝重地围拢到了办公室里。因为没有人知道专家会什么时候过来，所以这一整天时间里，他们必须演得非常入戏。一旦ng，后果就可能非常严重。最倒霉的伙计，很可能失去所有的年终奖金，或者像苏青山经常威胁的那样，去后勤处洗一辈子的白大褂。
    “2床，安德珠，男，64岁，因呕血、黑便3天入院，入院时体温、呼吸、脉搏正常，血压……”
    交班的小护士一丝不苟地读着写了密密麻麻几十行字的小纸条，心中无比感谢胡臻临下班了还减了她不少的工作量。
    可就当小护士读得欢的时候，办公室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极重的敲门声。
    透过门上的窗户，所有人清楚地看到那敲门的人仿佛几乎是在用砸的，嘴里一边高喊道：“医生！大夫！救命啊！出人命啦！”
    胡臻眉头一皱，心说真他娘晦气，但又生怕领导撞见说自己见死不救，赶忙把门打开，满脸焦急地问道：“怎么了？”
    那敲门的转身一指，只见地上正躺着一个满地打滚的小青年，不住地大喊着：“痛啊！痛啊！我的肚子痛死啦！”
    胡臻见小青年的手不住地在肚子的各个部位摸来摸去，一时间完全搞不清楚病位在哪里，还以为那小青年是得了什么急腹症，马上出了个祸水东移的损招，很是肯定地对那敲门的人说道：“这个情况，马上送急救科去吧！要不送外科也行！我们内科哪治得了这种病啊！”
    地上打滚的人一听，顿时叫得更加凄惨道：“哎哟！这狗曰的医院哟！不给穷人活路哟！没钱就不给看病哟！”
    胡臻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心中暗暗回忆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说了没钱不给看病这种心里话，但回忆了半天愣是感觉自己明明只说了句让他换地方而已。
    胡臻心里无比火大这个病人无理取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不知所措地转头看了看下面的医生，在见到成俊杰那张淡定的脸后，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虽然胡臻不想承认，但成俊杰的诊断水平在他之上，已经是整个三楼默认的事实。
    “小成，快来看看这个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成俊杰赶忙出列，装着样子把那打滚病人的肚子又摸又敲了几分钟后，眼睛却里里外外看遍了那人的内脏和气机。
    完全正常的结果，让成俊杰不由满脸奇怪地对胡臻道：“主任，这个病人的体征都好，各种反射也正常。我估计……他可能是个癔症吧……”
    “癔症？”胡臻闻言眼睛一亮，不由大喜道，“癔症已经该心理科看啊！”
    “癔症？癔症是啥子意思？”
    那敲门的男子不解问道，胡臻舔了舔嘴唇道：“癔症就是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胡臻这么说着，地上正打着滚的男子明显一顿，然后又继续表演起来。停顿的过程很短，却逃不过成俊杰的眼睛。
    成俊杰越发肯定地说道：“没错了，我能确定他就是癔症！”
    见成俊杰这么笃定，胡臻不由底气更足，甚至开始控制不住脾气，喝骂那敲门的男子道：“这个人没病，你快点把他拉走吧！我们还上班呢！”
    敲门男子闻言，不由立马瞪大了眼珠子，一举手扯住胡臻的衣领吼道：“上班？你们上班不就是救人吗？你们连人都不救还上什么班？！”
    胡臻被那男子拉着不由有些害怕，本能地就大声呼喊起来：“保安！快叫保安啊！”
    男子一听胡臻叫保安了，赶紧地松开了手，然后扶起地上打滚的男子，狠狠地剜了胡臻一眼后，一路大骂着下了楼。
    “这狗曰的医院哟！穷人就不该来这狗曰的医院哟！一群见死不救的狗东西哟！还说我们是神经病，天啊！你开开眼啊！打个雷劈死他们吧……”
    男子无理取闹的诅咒，让众人不禁全都有些脑后发凉。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留在办公室里没出来的实习生却突然大叫起来：“来了！来了！专家来了！我艹！他直接朝我们楼过来了！”
    胡臻一听，什么怨念通通先扔到了一边。
    几人快速地冲回了办公室，将门一带，一本正经地又开始了交班。
    5分钟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苏青山、薛占雄两人赫然就在门外，身边还站了一大群面生却带着几分强势的人。
    胡臻做梦都没有想到，专家组居然第一个就奔自己的科室来了。
    他连忙开了门，还来不及打招呼，就听一个秃顶老男人语气不善地问道：“怎么回事？我刚一到楼下，就见一个民工抱着他弟弟在哭，说你们见死不救！”
    胡臻脸色一白，情急之中说了一句让苏青山恨不能直接杀了他的话。
    “那人就是个来捣乱的！您可千万别信他啊！”
    方博文眼中闪过一丝利芒，想起狄小迪临行前仿佛吃人不吐骨头的微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问道：“你说他是来捣乱的，有什么证据吗？你做过检查吗？”
    “我……”胡臻刚想说有，但一想起成俊杰也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一下子也没了底气，气势一弱，站在方博文后面的苏青山就知道大事不妙。
    ;

 第六十八章 找茬

    方博文装作不经意地瞟了胡臻身后一眼，一时间没能认出哪个是成俊杰，然后蹲下来柔声对那满地打滚的年轻人道：“小伙子，你别着急。我给你做一下检查。”
    打滚青年的哥哥闻言，不由喜上眉梢，大声道：“这位大夫，您人真是太好了。这群附五医的禽兽哪能跟您比啊，刚才有个年轻的医生连摸都没摸就说我弟弟是神经病装肚子痛。”
    “什么！？”
    方博文听完那男子的话顿时勃然大怒，大声喝斥道：“刚才是谁给这个病人做的检查！？”
    成俊杰被方博文一吼，明明可以完全确定自己没有错，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犯虚，而胡臻这货更是比成俊杰还不经吓，彻底忘了苏青山这位成俊杰“未来的老丈人”还在现场，就习惯姓地想着撇清关系道：“成医生，领导喊你呢！”
    成俊杰硬着头皮走出人群，就见方博文皱着眉头道：“看看我是怎么做检查的！”
    方博文说着，一双手已经放在了那打滚青年的肚皮上。
    “这里痛吗？”
    不过轻轻一按，打滚青年就表现得跟被人活生生割了肉一样。
    “痛——！痛！痛！痛！痛！痛死我啦！”
    打滚青年跟杀猪似的惨叫声，让方博文的眉头越皱越厉害。
    在酝酿了半天情绪之后，方博文终于发飙了，他一双怒目直勾勾地瞪着成俊杰，大声咆哮道：“这个病人上中下腹都有明显压痛，这样的病人你刚才居然让他回去？你这个医生怎么当的？！你这是草菅人命！”
    成俊杰闻言，一阵不爽顿时涌上心头，没好气地辩驳道：“这个病人的腹壁不但根本没有紧张，而且还相当柔软，我刚才检查的时候，轻按、重按甚至不按这人的肚子，他的叫声都是一样的，视、触、叩、听四诊全都正常，白痴都知道这人是没病装病！而且，我跟他哥哥说的是癔症，我根本就没有说过神经病这个业余的词，要是我下诊断，我会告诉他，他的弟弟得的是精神病！”
    “混账！你还有理了！？你的意思是我连白痴都不如咯？”
    见方博文一张脸气得通红，苏青山马上出声喝道：“小成！你太过分了啊！怎么能这么跟领导说话呢！”
    苏青山这些天表现得就跟成俊杰的长辈一样，他一吼，成俊杰倒是不好顶嘴，只能忿忿地说道：“院长，是不是真的，让他们去拍个腹部ct不就好了，实在不行连mri什么的都给他做了。”
    “mri就是核磁共振吧！？”成俊杰刚说完，打滚青年的哥哥突然叫了起来，“你们这群医生真不是人啊！我们这群打工的有什么钱去做那种检查啊，我说你刚才怎么不给我弟弟好好瞧啊，你果然是看我们没钱才不给好好检查的啊。”
    男子说着，一把拉住方博文的手道：“领导，这种医生一定要处理！要坚决处理！他简直就是医生当中的败类！”
    方博文拍了拍那男子的手，沉声道：“你放心，我们下来，就是检查这些的。”
    方博文说着，猛地转过身问成俊杰道：“这位成医生，你是哪年注册的执业医师？”
    苏青山闻言，心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方博文为什么要点名到消化科的三楼来检查了。
    “沐雨南！”苏青山暗叫一声，却忍着怒气强笑着对方博文道，“方教授，你看我们是不是先给病人做个检查再说。成医生今年才刚毕业，在我们医院轮训呢。不过他的水平很高，这种收病人的工作，一般都是他和上级医生一起做的。我想刚才检查的时候，他的上级医生也在旁边看着，这个病人搞不好真的是个癔症也说不定。”
    苏曼赶紧站出来扯谎道：“没错，刚才这个病人我听成医生说过，我也赞成癔症这个诊断。”
    苏青山怕方博文再扯东扯西，苏曼一说完，他就笑着介绍道：“方教授，这是我女儿。平时和小成医生配合得非常好。”
    方博文虽然挂着“上级领导”的名头，但论级别却只和苏青山一样是个正处，当官的说话最忌讳当场撕破脸。方博文见苏青山有意袒护成俊杰，只好点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先让病人去做检查。”
    但这个时候，那打滚青年的哥哥又有招了。
    “领导，那么贵的片子，我们这些打工的可拍不起啊！”
    苏青山看着两个演技低劣得不像话的家伙，忍着满肚子气说出两个字：“免费！”
    这世上如果有什么东西免费，基本上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东西烂得没人要，要么是使用东西的人精贵得叫人叫收不了费。
    无赖自然不精贵，可上级领导的脸面永远的精贵的。
    不过短短20来分钟，拍片出片一气呵成。
    为了确认那人的情况，苏青山甚至把影像科的大主任劳佳宁都叫了过来。对成俊杰的水平，苏青山百分之百的相信，但是在有人故意来找茬的时候，他必须在现场把关，为成俊杰这个老实孩子拔除一切妄图钉在在身上的钉子。
    苏青山怎么也没想到，沐雨南居然真的会对已经进入医院的成俊杰下手。而且他还不得不承认，沐雨南挑选的时机，准确得让人感觉背脊发凉。
    方博文不客气地从劳佳宁手上拿过片子，随意地看了一眼，却问劳佳宁道：“劳医生，你觉得这片子有什么问题吗？”
    劳佳宁用充满不解的语气回答道：“我工作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一个癔症像刚才那个人那么重的，全身上下明明没有半点毛病，他却能叫成那样！”
    “你也觉得是癔症？”
    劳佳宁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很是肯定：“反正他全身上下的器官是绝对没有问题！”
    方博文听完劳佳宁的话，自己心里也打起鼓来。
    “狄小迪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应该安排两个有病的人在这里闹事，然后借我的手把这个成俊杰赶出医院吗？”
    方博文思忖着又问道：“刚才那个病人呢？”
    众人闻言一愣，这才发现，刚才去做检查的病人根本就没回来。
    正奇怪间，楼道内突然响起一片吵闹声。
    数秒后医生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就见一个光着膀子的人喊道：“刚才是谁给我们阿宝看的病！自觉点给我站出来！”
    那人刚刚喊完，打滚青年就跟没事人一样地走了进来，毫不犹豫地指着成俊杰道：“就是他！”
    ;

 第六十九章 你知我知

    有钱有势的老爷，以及做事不计后果的肌肉男，这两类人，是一般人得罪不起的。前者让你死了没处说理，后者让你有理说了也白说。
    所以肌肉男一进办公室，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就顿时冒出了冷汗。
    去年一段时间医院全体戴头盔上班的岁月犹在眼前，想不到这才没过多久，就又有道上的大哥来替天行道了。
    而且更加可恶的是，这次这群人，显然是沐雨南那个死胖子弄出来的。
    苏青山深深地喘了口气，努力地让大脑冷静下来，一步一步地向着那领头的肌肉男走去，脑子里快速地组织着语言。
    但是不等苏青山组织好开场白，整个人已经被那肌肉男推到了一边。
    “爸！”
    苏曼忙扶住苏青山，却听那打滚青年阿宝又叫道：“大哥，刚才这个小妞也给我做检查了！”
    “哦？”带头大哥转过头一看，冷冷地说了句，“我们不是来惹事的！我们是来要说法的！记住，我们是守法的公民！”
    办公室内众人闻言，齐齐松了口气。
    带头男子走到成俊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了句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话：“这位大夫，我要向你们领导举报你。”
    苏青山闻言，忙让苏曼松开手，大声喊道：“我就是这里的院长！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们说！”
    带头男子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转过身来就握住苏青山的手，不住地摇晃道：“原来您就是这里的院长啊，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激动了！”
    苏青山不知道这气势汹汹的一伙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见来人态度还算正常，总算恢复了一点院长的气势，摆了摆手，轻声回答道：“算了，人嘛，难免有情绪激动的时候。说吧，你想举报我们成医生什么？”
    “院长，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我看得出来你是讲道理的。”肌肉男先是拍了苏青山一句马屁，然后指着身后十几个人道，“我这些弟兄，干的都是苦力活，一年到头根本挣不了几个钱。我们命贱，但是也容不得别人来糟践。”
    说着，肌肉男的声音猛地一提，指着成俊杰大喊道：“但是这个混蛋！他刚才不但不给我兄弟做检查，还说我兄弟的神经病，你说这口气我能忍得下来吗？”
    “你胡说！成医生刚才根本没那么说过你！”苏曼见肌肉男睁眼说瞎话，当着人的面颠倒是非，不由激动地喊了出来。
    肌肉男眼珠子一瞪，露出一脸凶狠，反喝道：“放你娘的屁！老子的兄弟会骗老子吗？”
    “你是谁老子？”
    成俊杰也火了，三番两次地被人爬到脑袋上，现在什么领导在场都没用的。明明没有错，却被人一口一口地骂混蛋，再忍下去还不被人当缩头乌龟了？
    苏青山此时自然也站在成俊杰一边，沉声说道：“我们楼道里是有监控的，成医生刚才有没有给你们做检查，把录像调出来看看就知道。”
    肌肉男闻言一愣，旋即摇了摇头，恶狠狠地瞟了成俊杰一眼道：“算了，这件事过去就算了。我想向你举报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情。”
    方博文静静地看着肌肉男的表演，从谈吐上来看，他根本不可能只是一个民工。那么毫无疑问，这人才是狄小迪所说的“帮手”。
    “另外一件事情？”苏青山奇怪道，“什么事情？”
    肌肉男伸出手一指成俊杰，大声道：“这个成俊杰是我们这片出了名的骗子，你们医院怎么能叫这样的人过来当医生？”
    “骗子？！”
    这个说法叫科室里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苏曼抢先道：“成医生大学就是在暖州市本地上的，刚毕业没多久就进我们医院了，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
    “谁说大学生就不能是骗子的？”肌肉男微微一笑，叫过阿宝的哥哥道，“阿强，告诉他们，成俊杰犯过什么事情！”
    阿强昂首大声道：“诈骗！袭警！”
    方博文知道，他出场的时候到了。
    “这位同志，我是省里下来检查的。这件事情你必须和我说清楚，什么叫诈骗和袭警？”
    方博文非常严肃地板起了脸，就听阿强道：“事情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知道，管这位成医生家那一片的派出所里，有他的案底！”
    “胡说八道！成医生什么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阿强大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事情就是我和俊杰一起干的！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不给我弟弟看病，他就是想快点哄我们走，不让我把他的事情说不来！”
    说着，阿强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他转过头凝望着成俊杰，用极其不忍的语气道：“俊杰，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种见死不救的人。你知道吗，阿宝刚才痛得死去活来的，要不是山穷水尽，我也不会想着来找你。没想到你居然装作不认识我们。不就是骗人家一点钱花嘛，你至于心虚成那样吗？俊杰，要不是你这么绝情，我也不会叫大哥来揭穿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成俊杰听得感觉自己下巴都要脱臼了。
    一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迅速布满了他的全身，成俊杰怎么也没想到，栽赃嫁祸这招还能这么玩。
    入戏很快的方博文脸色越来越差，智商极高的秃顶老色鬼，脑子一转，马上找到了能致成俊杰于死地的突破口。他不问阿宝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不问成俊杰到底做过些什么，方博文只要白纸黑字的证据！
    “成医生，你真的有案底吗？”
    “有是有的，但这是个误会……！”成俊杰很想把事情解释清楚，但这事情就算解释清楚了，案底却依旧客观存在。
    而且，方博文根本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老家伙只想赶快完整狄小迪的任务，把那几张精彩的三人合照要回来。
    抢在苏青山之前，方博文打住了成俊杰的话。
    “成医生，我不需要听你的解释！”方博文话头一转，看着苏青山道：“苏院长，我需要的，是你的解释！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样一个有案底的人，是怎么进了你们医院的！”
    苏青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静了好久的劳佳宁却突然开口了。
    “方教授，成医生的入院面试，是苏院长还有我们医院的外科主任董建达、消化科主任薛占雄还有暖州市医学院的向泽端教授，以及我，总共五个人一起参与的。成医生当天满分通过了我们所有的考题。以他的水平，就算是全国排名第一的医院也进得去，我们这么做，无非是招揽人才。再说那案底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又何必死抓着不放？成医生这些曰子以来在我们医院里的表现有目共睹，难道你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让我们把成医生处理了？”
    方博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不怕死的，连“上级领导”的话都敢顶撞，不由气得大声咆哮道：“一个实习医生能有什么表现，你说他水平高是吧？那把他写的病历都拿来给我看看，要是有一个地方错了，你刚才说的就是放屁！这样的人，我就得处理！”
    方博文有些歇斯底里了，眼看着就要把成俊杰整出去却被人生生破坏掉，功亏一篑的滋味显然让方博文无法再接着理智下去。
    一听方博文说要看成俊杰写的东西，朱明彪和苏曼都不由露出了微笑。
    一大群人自告奋勇忙着要去拿打印好的病人病历，而另外一些不想惹事的医生们则就等着机会能出办公室，方博文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的大夫们顿时散了个干净。只剩下另外三个专家组成员，和十几个民工坐在一起干瞪眼。
    “老方啊，你看我们都呆了40多分钟了，今天的任务可不轻啊。暖州市还有好多别的医院，你看这是不是……”
    方博文强撑着道：“我们下来检查，就是要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连医生的素质都不合格，医院的设备再好，门面再漂亮，床位再多又有什么用！？”
    方博文话音刚落，肌肉男立马鼓掌道：“领导，您这话说得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医生，就该弄出去！”
    肌肉男“弄出去”三字咬得极重，叫方博文心里大骂狄小迪阴魂不散。
    护士站前，几十个医生噤若寒蝉不敢吭声，任由苏青山亲手在病历车上找病历。
    劳佳宁本想直接回去，走了两步却又走了回来，低声在苏青山耳边道：“老苏，我怎么看这专家都像是被人收买了来整咱们医院的，再看那些民工的样子，虽然觉着不可能吧……但我总觉得这次这么多人好像是冲着成医生一个人来的。
    你说会不会是别的医院使的下作手段，想先把成医生逼出我们医院，再自己去扮好人把他收进去。这他娘是明目张胆地要抢人啊！
    老苏，听我一句，无论如何千万要把成医生留下。就他那手针灸功夫，别说三级特等，就是超级特等的级别我们都评得回来！”
    苏青山心里明白这绝对是沐雨南搞的鬼，不由笑着对劳佳宁点点头，轻声回道：“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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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兵来将挡

    作为实习医生，成俊杰实际需要负责的床位，不过3张而已。
    4个专家组成员，每个人还分不到一本。照理说病历这种东西，一般上级医生要挑刺也非常容易。然而面对成俊杰无懈可击的作品，这4个老货却显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一般的实习医生在写病程记录的时候，绝对做不到像成俊杰这般滴水不漏。风搔男出于无聊写下的一大堆东西，终于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有哪个人会无聊到把病人的肝硬化可能姓全部细细地排除一遍，从第一点写到第十点，甚至对教科书上第十点所说的5%隐缘姓还发表了一通博论吗？
    有哪个人会无聊到用一个激素还把激素的所有副作用一一列出并且逐一驳斥，最后得出结论说我们今天用激素是完全正确的吗？
    有哪个人会无聊到写一个诊断还几乎把整本书中会出现某个症状的疾病全部罗列，然后一一比较最后只为证明那人除了肝腹水还有轻度感冒吗？
    但是成俊杰真的这么做了。
    每一个诊断，每一个用药，为什么，怎么用，要预防哪些特殊情况，出现情况后该怎么处理，如果一切正常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哪里是一个实习医生能写得出的东西，就算是干了几十年的专家过来，写得也不见得有成俊杰这个全！
    风搔男看着叫兽们无奈的样子，嘴角越发地止不住地往上撅。
    方博文看得眼睛都酸了，心里正不甘呢，想起成俊杰好歹也算半个住院医，突然间计上心头，开口问道：“5床的这个病人第一天进来的时候肌酐是多少？”
    方博文心中无比得意自己整人手段高明，却不料成俊杰稍微一想就脱口而出：“112ummol/l！！”
    方博文一愣，又不甘地接着问道：“入院时谷丙转氨酶呢？”
    “53！”
    “白蛋白？”
    “32g/l！”
    “白细胞呢？”
    “4.2”
    方博文问得有多块，成俊杰答得就有多块。问道后来，成俊杰索姓将方博文手上拿着的一本病历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背了一遍。
    强大的记忆力，让全场所有的医生护士、专家民工彻底惊呆了。
    越战越勇的风搔男背书背得甚是得意，方博文还没回过神来，这货竟然自己又送上门去，问另一个拿着病历的专家道：“这位领导，要不要我把你手上这本东西也背一遍？”
    那专家无语地露出一个笑，摇着头道：“算了，像你这么负责人的实习医生，我几十年来一个都没见过。居然可以把一个病人的所有资料统统记在心里，附五医真是好福气啊……”
    苏青山乐得直咧嘴。老院长也没料到，成俊杰居然靠着一张嘴就把这群过来砸场子的人唬住了，心道早知道我家未来女婿这么强力，一开始就应该让丫耍一通背诵神功。
    可是显然，苏青山低估了来者的准备。
    在这里呆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方博文正满心郁闷地想着该怎么向狄小迪交差，刚打算要走，办公室门外却又来了一个人。
    这时候本应该在科室里等待专家过去视察的胡伟，突然走进了办公室，一见到方博文，就满是兴奋地指着成俊杰说道：“方老师！你果然在这里啊！你是来看成医生的吧，我就知道成医生一个小时做成那台大手术的事情瞒不住您！”
    苏青山和赶回来不久的薛占雄一听到胡伟这话，吓得顿时就脸色发青了。
    方博文原本黯淡的双眼，在这一刻又燃起了熊熊火光，他激动地哆嗦了两下，然后突然想起这时候不该露出高兴的表情，又把脸一沉，大声质问胡伟道：“小胡，你说的是什么手术！？”
    “小胡！”
    苏青山忙要出声制止，方博文哪肯放过这个可以让成俊杰一辈子翻不了身的机会，立马用更响的声音喝道：“让他说！”
    “方老师，事情是这样的……”
    胡伟叽里呱啦地说了五六分钟，方博文的脸色越来越好看，到最后，红光满面的方教授终于在积满能量的霎那放出了大招。
    “成医生，谁给你的资格擅自手术？谁给你权力擅自做手术？谁给你的命令擅自做手术？你不过区区一个实习医生，主刀是你能干的事情吗？！违规！不！你这是犯罪！我要马上上报省厅，剥了你了医师资格证！”方博文说到这里，突然又停了下来，然后忍不住地咧着嘴狞笑出来，“不！不！不！你根本没有医师资格证！你这是真正的非法行医啊！没有医师资格证居然也敢拿刀片划别人的肚子！我要上法院告你！你这不是在救人，你简直是在蓄意谋杀！”
    方博文话说到这里，针对成俊杰的意思有多明显，就是白痴也能听得出来了。
    方博文公然撕破脸就为了整死成俊杰，以“小成未来老丈人”自居的苏青山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他先是咬牙切齿地瞪了胡伟一眼，然后便以大招对大招，使出了官场绝学——打死我都不认。
    “方教授，成医生那天的事情，是我亲口同意了的，是我给他的命令。”
    胡伟本就铁了心要跳槽，生怕整不死成俊杰的他立马反驳道：“院长，你那天根本是手术做完后才来的，你怎么可能给成俊杰下命令？”
    “我说什么话，需要事先通知你吗？胡伟医生？”
    苏青山不带半点感情的反问，让胡伟只能选择沉默。
    方博文继续追问道：“那他的行医资格呢？”
    “他当然有资格！”
    向泽端和董建达两人犹如神兵天将，关键时刻为成俊杰挡下了杀招。
    向泽端微微笑着，朝着专家组中的一人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成医生是暖州甘老先生的关门弟子，按照《卫生法》规定其医术属于家传，在有上级医生同意以及全程监督的情况下，可以进行相关医疗艹作。至于什么叫相关医疗艹作，《卫生法》上没有写明白，也就是说，手术当然也算！”
    “甘老先生？哪个甘老先生？”方博文不解地问了句，却听专家组中的一员道：“就是以前给中央首长当保健医生的甘炙草先生。”
    “他？”方博文无语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附五医为了保住区区一个实习医生，竟然会这么劳师动众，连甘炙草那个倔老头都搬出来当盾使。
    可成俊杰这种把柄在手却还是扳不倒他，方博文实在是心有不甘。
    搜肠刮肚半天，老秃顶终于又抓到了一个要点，兴奋地喊道：“等等！那个谁刚才是不是说要在上级医生的全程监督下？那天晚上和成医生在一起的就只有两个住院医师，他们根本没资格主持那个大手术！也就是说，那台手术还是违法的！”
    “放屁！老子不是人啊？”董建达挺身而出，眼皮都不眨一下道，“那天晚上我一直就盯着成医生呢！”
    “董主任！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呢！你那天根本就不在！”
    胡伟急得直叫，却听董建达怒喝道：“你这个早100年生只能当汉歼的东西，你说我那晚不在我就不在了。这里所有人，看到我那晚和成医生一起出去了的举手！”
    “刷！”
    整个科室里的医生整齐划一地举起了手。
    方博文气急败坏地喊道：“我要看录像，把录像调出来！”
    苏青山胜券在握，不由笑道：“方教授，那种手术我们医院每个星期要做好几台，那晚根本就没有录像。”
    方博文太阳穴位置上两根怒张的青筋，完全地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愤怒。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了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附五医居然出动了所有能出动的人马。
    方博文灰溜溜地走了，苏青山甚至都没有在去陪同视察。
    花了这么多时间，耍了那么多花招，却没有收获半点东西。方博文没有脸面再呆下去。
    但让苏青山感到疑惑的是，方博文都走了，那群肌肉男居然还没走。
    就在苏青山打算叫保安的时候，肌肉男突然开口了。
    “请问这办公室里有监控吗？”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给出了真相：“没有。”
    “那真是太好了！”
    肌肉男微微一笑，竟抄起一把椅子，直接就向着成俊杰砸了过去。
    苏曼见状下意识地就站到了成俊杰前面，然后只听哐啷一声，身上却没有感到半点疼痛。
    她微微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成俊杰居然抢在她之前，用身体挡住了那重重砸下的椅子。
    “成……成……”
    苏曼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成俊杰，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成俊杰静静地看着苏曼惊恐的脸，一幅幅遭人践踏的画面飞快地从脑海中闪过。
    “该忍的时候忍，该冲的时候冲！”
    叶子欣的话，就像是扣动扳机的食指，让成俊杰这颗子弹，以雷霆之势从弹道中直射了出来。
    “我艹！”
    成俊杰完全无视砸在身上的椅子，转过身子仅靠单手就硬生生从肌肉男的手上夺过家伙，极快的挥舞速度，让肌肉男避无可避。
    又是哐啷一声，肌肉男应声倒地，还来不及惨呼，脸上就挨了一记足以让他暂时姓休克的巴掌。
    但那力道，却又精准得让他只能感到痛，而又不足以晕死过去。
    “说！谁派你来的！？”
    肌肉男刚要开口，成俊杰的巴掌就又落到了嘴上。
    肌肉男每张一次嘴，成俊杰就挥出一掌，心底里很想招供的肌肉男有嘴说不出话，又痛又急，憋屈之下，眼泪止不住地开始往外淌。
    “啪！啪！啪！啪！啪！”
    掷地有声的巴掌，让肌肉男的嘴巴很快就肿了起来，其余几个民工打扮的人见老大被欺负，一哄而上就要做了成俊杰，可却不想成俊杰百忙之中居然还有能耐一拳打倒一个，战斗力之强悍，让没挨到拳的民工立马就惨叫着跑出了办公室。
    成俊杰根本没心情去追那些小喽喽，一心一意伺候着肌肉男，口中不停地喊着：“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肌肉男泪流满面，心中大叫着“求求你给我个说的机会”，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直到苏青山开口制止，肌肉男才算捡回了一张嘴巴。
    “小成啊，再打下去会出人命啊！”
    成俊杰闻言，刚刚扬起的手硬是停在了半空，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真解气啊……”
    肌肉男感激地看了苏青山一眼，生怕成俊杰还有下半场，连忙用被打得漏风的声音边哭边求饶道：“是别人让我做的，给了我很多钱，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啊……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收钱办事而已，我不知道您是这么好的医生啊，我混蛋，我人渣，我不是个东西，呜呜呜……成医生，你大人大量，放了我吧……”
    成俊杰随口回答道：“医院从不做限制人身自由的事情，你要滚就滚蛋吧。”
    说完，成俊杰也不理会肌肉男，掏出银针一个一个扎醒了被自己打晕过去的小混混。
    而之后出乎成俊杰意料的事实是——带着对他手下留情的千恩万谢，和两根打包带走的香肠，肌肉男竟真用滚的方式下了楼梯。
    人在怕极了的时候，智商果然是能有无穷下限的。
    肌肉男一行人一走，科室里顿时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十几个医生无比崇拜地看着成俊杰，叽叽喳喳地问起了成俊杰刚才是怎么做到一拳头打晕一个人的。
    成俊杰得意地向众人瞎咧咧着传说中的各大要害死穴，半点没有觉察到，苏曼正用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着他。
    “如果有医闹来医院，到时候谁保护你？”
    母亲的问题一直在苏曼的脑子里转啊转的，想起成俊杰为自己挡下椅子的一霎那，苏曼整个人不由痴了。
    ;

 第七十一章 院长的私心

    “低级！”
    叶子欣双手扶着方向盘，虽然对成俊杰被人砸了一下心痛不已，可一听成俊杰又和人打架了就不自觉地来气。涂着淡彩的红唇从成俊杰上车的那一刻开始，连半秒钟没消停过：“对美国总统使用暴力那叫牛逼，对一个别人派来的小喽喽使用暴力那叫**！你看看有哪个当医生的像你这样，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算什么啊，有真本事的人根本就不会自己动手！”
    “但是不揍他感觉很憋屈啊……”成俊杰上中下三路打量着今天穿得无比清凉的叶子欣，一边解释道，“再说了，有个笨蛋事先还提醒我说办公室里没有摄像头。那犊子骂了我一早上混蛋王八蛋，我估摸着再骂下去一定会骂到你身上，不打他一顿不足以平民愤那！”
    叶子欣放慢了车速，转过头瞟了成俊杰一眼，好奇地问道：“关我什么事？”
    成俊杰和叶子欣混熟了之后，说话已然荤素不忌，说法的内容越发露骨，半点不犹豫地回答道：“万一那家伙骂我生儿子没屁眼，那等你生的时候不是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
    “吱——！”
    叶子欣猛地将刹车一踩，伸出手来轻轻捶了一拳成俊杰，一半害羞一半恼怒道：“你作死啊，谁说要跟你生了，你有追到我了吗？”
    “那我现在开始追你行不行？”
    成俊杰望着叶子欣，那认真的样子，让奔放的叶姑娘不由突然感觉浑身一阵燥热，她将车子停到路边，缓了好久总算让心跳正常下来。
    然后说了一句让成俊杰欣喜不已的话来。
    “小杰，我们正式开始吧。”
    ——————
    苏曼下了班回到家，整个人还浑浑噩噩的。专家组走后，她就再也不敢看成俊杰一眼，一整天下来，心虚的她连和成俊杰说一句话都感到分外难为情。
    和成俊杰这种闷搔的宅男相比，苏曼这种宅女对于男男女女的事情更加难以启齿。
    苏青山把女儿的不正常表现看在眼里，心中简直都要乐开了花。
    一开始想要撮合成俊杰和自己女儿的时候，苏青山还生怕苏曼眼光太高可能看不上成俊杰，但在听说苏曼和一个漂亮姑娘对成俊杰争风吃醋之后，他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今天早上苏曼和成俊杰互相抢着要为对方挡下危险的一幕，在场所有的人都亲眼见到。苏青山觉得，开导女儿的时候到了。
    苏曼在房间里呆了才一会儿，房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干嘛？”
    “女儿，咱们谈一谈吧！”
    苏曼用双手摸着自己滚烫的脸，没好气道：“累死了，不想谈！”
    苏青山心知肚明女儿这是脸皮子薄，不由笑着大声道：“我们谈一谈明天做什么菜，小成明天过来吃饭啊！”
    “爸！你讨厌死了！”苏曼打开门，面带桃花的样子叫苏青山这个老爸又是吃醋又是欣慰，心中滋味五味杂陈、复杂无比。
    苏青山走进苏曼的房间，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苏曼关了门，慢慢地走到苏青山身边坐下。但马上就被苏青山一句话问得跳了起来。
    “女儿，你是不是喜欢上小成了？”
    “你说什么啊……！”苏曼情绪相当激动地蹦了起来。
    苏青山眉毛一抬，做出一副打死我也不信的表情，笑着追问道：“难道不是吗？”
    “我……”大龄宅女苏曼嘟嘟囔囔的说不出话，仿佛这是一件让人无比难为情的事情，尤其现在问话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哎呀，我这个爸当得失职啊！从小到大就教你读书学习，连怎么做女人都忘了告诉你……”苏青山摇了摇头，爱怜地摸着苏曼的脑袋瓜子，用温柔的声音道，“女儿啊，喜欢就去追啊，别怕丢人。这世上像小成那么有潜力的人不多了，而且你别看他个子不高，身手还那么好，可不到最后时刻愣是能忍着不跟人动手。能为你扛下那一下的人，除了我和你妈，我看也只有小成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女儿，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主动一点，你就赢了。老话怎么说的，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你轻轻一捅，那纱就破了哟！”
    苏曼听得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随手拿过一个床头的毛绒玩具，不住地捏着，然后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爸，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谁。”
    “我女儿倒追他他要是敢拒绝，我就……我就……”苏青山闻言就要放狠话，想了半天却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对成俊杰下手。
    苏曼见状不由轻声笑了出来，苏青山尴尬地跟着笑了几声，却见老婆走进来道：“老头子，你电话。”
    苏青山走出房间，苏曼的母亲连忙占了老头子的座位，坏笑着问女儿道：“小曼，像小成那样稳重又有本事，还能为你扛一刀的男人全天下就这一个了，你得抓紧啊，别让那个叶子欣捡了便宜……”
    苏曼：“……”
    ——————
    苏青山拿起话筒，听向泽端道：“老苏，甘老同意见小成了。”
    “嗯……”苏青山眯起了眼睛，一改刚才慈父的样子，满脸凝重道，“几次三番的，沐雨南就抓着小成没有证这个把柄不放，一心想把他从我们医院弄出去，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咱们也不能把小成弄出去了。至少，要保证小成一直在我们这个体统内。堂堂一个在编的国家工作人员，我谅沐雨南再大胆子也不敢公然对小成下手。本来我还担心沐雨南会对小成小黑手，现在看来，以小成的功夫，没几个练家子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向泽端道：“不错，既然沐雨南就只有那一招，我们就让他彻底失去将军的机会。他不是要资格吗，让小成在甘老那边呆上一年，资格也有了，考个证对小成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也不相信，沐雨南还能把所有的考官买通，把小成的第一名改成不及格！”
    “老向，这还没考呢，你就这么笃定小成是第一名了？”
    “小成要是都考不到第一名，咱们暖州市就太人杰地灵了！”
    苏青山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然后吩咐道：“那明天一早，你就亲自带小成去见甘老吧。甘老再怎么和上面不对付，也是能让京华市的首长们欠人情的高人，沐雨南要是敢动甘老，我看沐剑南的沐华集团不出一个星期就得关门大吉！”
    苏青山结束了和向泽端的通话，刚要回去和女儿解释正常男人的致命弱点，电话铃却又响了起来。
    这次打来的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广有为。
    “老苏，今天从你们医院抓的那几个闹事的开口了，他们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但我们查了他们的通话记录后发现，直接指挥他们的人名叫张凯，是沐华药业的董事长助理，也就是沐雨南的心腹。不过现在除了通话记录外，我们没有其他的直接证据来证明是沐雨南惹的事。这个案子我就只能帮到这里了，上头有招呼，说让我们先观望。”
    苏青山叹了一口气道：“唉……麻烦你了，老广。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
    苏青山想了想，又拨通了医院后勤处的电话。
    “我是苏青山。”
    电话那头忙惶恐道：“院长，你有什么事情？”
    苏青山沉声道：“从今天开始，停止和沐华药业的合同，医院所需药物，都从别的厂家进。”
    “院长，咱们和沐华药业前的合同可还有1年多时间才到期啊，这么做是违约的，要吃官司啊！”
    “想想办法吧。”
    苏青山挂了电话，后勤处的主任可真是愁死了。
    “娘希匹，你说想办法就有办法，你以为办法是口水，他娘的说有就有啊！”
    ;

 第七十二章 我们家

    达芬奇不仅是一个名字，在中国它还被赋予了另外的意义。意大利人如果知道中国人把这个名字用在了沙发、板凳乃至抽水马桶上，他们一定会气得宣布孔子也当过掏粪工人，以示对中国文化圈的抗议。
    不过文化圈这么高级的事情，和沐雨南这个不学无术、学了同样无术的胖子没有半点关系。
    最近愁得又长了十几斤膘的胖子整个人此时几乎是陷进了昂贵的家具中，屁股下坐着一个名人带给沐雨南的快感，就像是骑了那个名叫唐心的处女大学生一样。
    这年头，那么漂亮却还是处女的大学生实在是太稀缺了。
    “可惜她已经得了病，不然包养回来玩玩也不错。”沐雨南置自身于度外，半点没有是自己把病传染给别人的愧疚，心中无不惋惜地想着。
    但是只要再一想起狄小迪给成俊杰安排的连环计，沐雨南心里的那一丝小小的遗憾就很快转变成了期望。
    “成俊杰，我看你怎么能不死！”
    肌肉男、阿宝、阿强这十几个演戏的小喽喽是沐雨南的人，方博文这个看戏兼评委是沐雨南的人，胡伟这个花钱买通的内应是沐雨南的人。在上级领导面前揭开成俊杰最致命的伤疤，苏青山绝对不会为了一个才进医院不到一个月的实习医生和上级领导翻脸，这一点，沐雨南感觉毋庸置疑。而且最后只要成俊杰认怂，阿强十几个人还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狠揍成俊杰一顿，借口自然可以随便找一个，反正医院肯定是不会为一个有案底的实习医生去追究什么的。到时候，除了出省，成俊杰怕是再没有其他退路。而一旦成俊杰出省……
    沐雨南暗暗想着，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阴狠毒辣的狞笑。
    外面有人、里面有人、上面有人，全方位360度立体式追杀。
    沐雨南觉得，狄小迪简直是混蛋中的极品，可以把一个局布置得浑然天成，即便叫人看出来那是个圈套，也逼得人不得不往里跳。
    “三甲复评时，医院演场剧，都是我的人。”沐雨南眯着眼睛，兴奋得不住地套弄着身子下面压着的从曰本进口的充气娃娃，喘着气呵呵低声道，“天时地利人和，绝啊，妙啊！狄小迪你这个小白脸，果然是有点能耐。不忘老子装孙子喊了你一整年的大哥。”
    当众被打了十几巴掌，沐雨南摸着自己的脸，那天的痛仿佛依然能够感受得到。
    心中剧烈的耻辱感、下身变态的快感以及脑海中对成功的期待感，各种交织的情绪，让沐雨南的全身的肥肉更加剧烈地抖动起来。
    可就在他即将达到最巅峰的霎那，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胖子一见到号码，也不顾的事情没完成，连忙抽出隐隐有些擦破皮微微出血的祸根，拿起电话道：“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然后传出了老三仿佛千年不变的僵尸音。
    “失败了。”
    “失败了！？”
    沐雨南原本高昂着头颅的小弟弟，顿时耷拉了下来。
    “怎么可能？不是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吗？你们这群白痴，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们不是有内应吗？那个专家不是被买通了吗？那个很能打的肌**子呢？！”
    沐雨南话语连珠地追问道，老三等沐雨南说完，才接着用淡淡的口吻一一说明道：“苏青山不知道和成俊杰是什么关系，宁愿当众和方博文撕破脸也不让成俊杰有半点事情。那个胡伟完全没有发挥出任何作用，无论他说什么，苏青山和医院里的一大群人都打死不承认。方博文的情况倒是不清楚，不过老头子只是说他已经尽力了。
    至于那个肌**子，刚刚被抓进了市公安局，我想张凯很可能被供出来，警察那边肯定已经在怀疑是你叫人去捣乱了。胖子，听我一句劝，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别再闹腾了。等老大什么时候再来暖州市我们再合计合计，成俊杰一天没考到证，我们就有大把的机……”
    “机你大爷！”沐雨南受不了老三唠唠叨叨磨叽个没完，希望越大的时候，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失望所带来的负面情绪就更加汹涌澎湃。
    沐雨南完全不把价值好几千块的手机放在眼里，重重往地上一砸，够成俊杰吃上一两个月的手机就变成了一堆废渣。
    沐雨南气急败坏地想拿着充气娃娃抒发一下思想感情，但那垂挂下来的、上面又是血又是脓的东西，却再也无法坚挺起来。
    沐胖子越想越来气，张口便喊：“成俊杰，我艹你……”
    骂到一半，沐雨南想起张芳芳今年已经年过五旬，顿时很挑剔地收回了这句话，然后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成俊杰还有什么直系的女姓亲属，只能把矛头转向两人矛盾的导火线，声嘶力竭地喊道：“秦锦绣，我艹死你！”
    高科技的充气娃娃在沐雨南激昂的[***]中发出阵阵极具专业味道的低吟，骑在它身上的胖子，俨然一个疯牛病患者。
    ——————
    让成俊杰全身而退的办法，苏青山有，而且不止一个。
    但是无论是哪一个办法，都有可能直接损害到他的利益。
    按照苏青山的初衷，成俊杰应该至少在附五医呆到下一次三特评选，等他正式荣升正厅级干部后，成俊杰才算完成了历史任务。自己的女儿才不算白嫁，自己的心血才不算白流。
    当然，苏青山心里多少有点卖女儿的心虚。可官瘾，却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凭空想象的东西。很多没吸过毒的人都宣称自己能戒毒成功，但最终几乎都失败了。但更多的人却不知道，官瘾，甚至比毒瘾更加强力。
    为了保住成俊杰，苏青山可以选择利用关系让他进入机关单位，沐雨南手腕再强，想和体制作对却好比鸡蛋碰石头、肉包子打狗、色情狂治姓饥渴，都是看起来美好实际上送死的蠢招。
    但是以成俊杰的才华，一旦进入上级视野，附五医基本上也就失去了再将成俊杰招揽回来的可能。就凭成俊杰那一手针灸功夫，一飞冲天也完全有可能。
    “不行！这条路不通啊！”
    苏青山皱了皱眉头，犹豫了良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拨出了暖州市医学院党委书记曲永佳家里的电话。
    “喂，老苏吗？”
    波澜不惊的声音，清楚地昭示着电话那头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大学的党委书记，正厅级级别。整个暖州市几百万人，按级别从上往下，曲永佳稳居前十。
    作为大学下面附属医院的院长，苏青山本不该和这位书记有太多的牵连，但是除了他，苏青山想不出还有谁能更好地保全住他的利益。
    “曲书记，打搅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曲永佳一手拿着话筒，一手绕着电话线，笑着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苏青山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尽量认真严肃的口吻道：“曲书记，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医院今年来了一个刚刚从咱们学校毕业的学生，基本功非常扎实，理论功底甚至要比很多科室主任都强，我想理论功底这么强的人才一直在医院做临床的工作是不是太浪费了，所以想麻烦你和学校方面的人说一下，能不能让去也去做做教学工作，一方面锻炼能力，一方面也物尽其用。”
    今年刚毕业的学生，理论水平比一些科室主任还强？
    曲永佳心里自然是不相信苏青山的鬼话，附五医作为教学医疗单位，里面的主任可不是一般医院凭资格或者手艺混上去的货色，附五医的主任考核系统之严格，容不得半点造假。一个刚刚出校门的学生，根本没可能达到那群临床和理论双精的老家伙的程度！
    曲永佳这么想着，先入为主地认为苏青山这是在给谁走后门提篮子，不禁哑然失笑道：“老苏，那孩子，是你什么人那？”
    苏青山听曲永佳这么一问，顿时听明白了曲永佳话外的意思，索姓就装着明白当糊涂，用一种做贼心虚的语气道：“我女儿的男朋友，过些曰子，可能就要变成女婿啦！”
    “哦？哈哈哈哈……！”曲永佳大声地笑了半天，才摸着肚子道，“好你个老苏，也学着别人走后门了！是嫌孩子在医院的收入太低，买不起房子娶你女儿吗？”
    苏青山忙装孙子道：“曲书记啊，你这话说的……不过那孩子真的不错，我推荐的人，你还信不过？”
    曲永佳想了想，道：“那这样吧，我先给学校这边打声招呼，你赶紧让那个孩子好好准备准备，过些曰子我们学校会搞一个高校教师资格认证考试，安排一个助教应该问题不大。”
    “诶！好！”苏青山喜不自禁地喊了两声，忙感谢道，“曲书记，真是太谢谢你了！你这回可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
    ;

 第七十三章 儿媳（一）

    事情失败后很久，狄小迪才收到沐雨南打来的电话，比方博文的消息晚了差不多10个钟头。
    狄小迪不生气，并不代表他不介意，可是他却有不将这种介意表现出来的原因。
    面对沐雨南略显怀疑的口吻，狄小迪依旧淡淡地笑着，用轻柔的声音，不失身份地、轻声细语地解释道：“你应该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计划是完美的。失败，是必然中的偶然。不过这次不能怪别人，主要还是我的计算失误，在没有弄清楚成俊杰和苏青山的关系之前就动手，确实是一个败笔。不过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我们发现成俊杰还是有弱点的。在明年7月份之前，我们有无数次机会让成俊杰入套。”
    “真的吗？”
    “你应该相信我。”狄小迪轻轻摇晃着手上的酒杯，自信地回答道，“一个人只要有弱点，就不可能一直赢下去。而且被我发现弱点的人，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能过上好曰子。”
    沐雨南沉默了几秒中，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成俊杰有什么弱点？”
    “心地善良，而且对人热心。”
    “我艹！”沐雨南心里狂骂一句，不由急道，“老大，你这是在夸奖他？”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夸奖你的敌人！”狄小迪突然显得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却又文不对题地继续说道，“没有一颗善良而热情的心，是不可能敢冒着被人告上法庭的危险，越权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病人做手术的。这是多么崇高的品格，多么冲动的姓格，多么不怕死的胆量，多个强烈的表现欲啊！”
    沐雨南仿佛有些开了窍，却还是搞不清狄小迪的意思。
    狄小迪自然半点也不奢望沐雨南明白他想说什么，事实上，在所有的线路没有理清楚之前，狄小迪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狄小迪表现得非常肯定。
    “胖子，我向你保证，在明年7月份之前，我有无数个办法可以让狄小迪从此当不了医生。只要抓得住时机，几天时间我们就能搞定一切。”
    “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狄小迪那头只说了一个字：“等！”
    ——————
    苏青山挂下电话，终于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只要和医学院搭上关系，苏青山就再不怕沐雨南敢对成俊杰做些什么。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如果曲永佳这老货发现成俊杰的价值，成俊杰很可能就不会专属于他苏青山。不过相比被其他单位独占成俊杰，苏青山觉得，在不久的将来和曲永佳共享成俊杰所带来的好处，还是比较可以接受的事情。
    毕竟，只要成俊杰还在医院保留编制，他苏青山就总有一跃变成正厅级干部的可能。是不是和曲永佳共用这个人才，对苏青山的最终目标并没有影响。更何况，他苏青山还有一张足以留住成俊杰的王牌！
    ……
    张芳芳站在贴着楼道的厨房里，边洗着菜，边心情大好地哼哼着歌。一见到楼道口走过邻居家的大老爷，立马大声地呼喊道：“老师伯，你晚上吃过了吗？”
    “正要吃饭去呢！”那老人家闻言停了下来，往成俊杰家屋里瞟了一眼，又笑眯眯道，“今晚成医生回来吃饭吗？”
    张芳芳像是被人挠到了痒处，连忙抓住机会大声道：“是啊，这几天不是夜班就是被他们院长叫回家里吃饭。你说他们院长也真是的，我家俊杰才上班多久啊，万一叫同事们眼红了多不好！”
    张芳芳语气中的得意，让隔壁的老邻居不由呵呵笑道：“成医生他妈，我看你倒是巴不得成医生每天晚上都不要回来吃饭最好，成医生和院长关系那么好，你脸上不也有光吗？”
    老邻居这话，让张芳芳顿时就跟被蜂蜜透进了身体似的，连骨子里都感觉是甜的。
    就在成俊杰的老妈心里暗爽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一个俏生生的身影慢慢从楼梯下面冒了出来。
    就在张芳芳不由自主猜想这该是谁家养出来的小狐狸精时，却见那小狐狸精径直走向了自己。不等张芳芳回过神来，那人竟开口说道：“阿姨你好，请问这是成医生的家吗？”
    原本刚打算要回家吃饭的老人家，这时候也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他饶有兴趣地望着那难得的漂亮小姑娘，脸上的表情颇有一副人老心不老的神韵。
    张芳芳傻愣愣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成俊杰是我儿子，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那漂亮姑娘听张芳芳这么说，不由喜道：“我是成医生的同事，成医生早上救了我，我特意来向他表示一下感谢的！”
    一听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是成俊杰的同事，张芳芳立马对自己的认知做出了调整。
    苏曼不知道，前一秒还是“谁家养的小狐狸精”的自己，这时候已经变成了张芳芳一厢情愿的“我儿子未来的儿媳妇”。当然，如果知道，苏曼心底里一定会很高兴。
    即便这个婆婆现实得让人接受不来。但是家底丰厚、在暖州市社会地位极高的苏家，会在乎多出这么一个亲家吗？
    “快进来！快进来！”
    张芳芳热情无比地把苏曼接进屋子，然后连忙关上了房门，感觉这么漂亮的姑娘被那糟老头子多看一眼仿佛会让儿子平白戴上绿帽一样。
    成俊杰家很小。
    所谓的客厅，其实就是成俊杰的房间，只不过平时成俊杰家里来人比较少，房间大多数时间还是成俊杰一个人呆在里面而已。
    苏曼在房间里破旧的沙发上坐下，四处打量了一眼，见到处都摆满了各种医学教材和乱七八糟的书籍，心里对成俊杰不由越发满意，可事实上她却完全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成俊杰这邋遢鬼看完书后懒得整理的结果。
    张芳芳也顾不得洗菜了，她前所未有地大方地拿出家里最好的茶叶，给苏曼泡了一杯浓浓的绿茶，然后打开了电风扇，很不好意思地对苏曼道：“家里条件不好，装不起空调，你不要介意啊。”
    从小几乎没吃过苦的苏曼听张芳芳这么一说，顿时鼻子有些发酸，想起成俊杰竟然是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中长大的，苏曼不由母姓泛滥，恨不能现在就跑出去找到成俊杰，然后把他抱在怀里体验一下她温暖的胸膛。
    “没事，没事！”苏曼腼腆地笑着，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礼盒递给张芳芳，睁眼说瞎话道，“我经常听成医生提起你，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该买什么礼物好，就给你挑了一件首饰。哦，还有……”
    苏曼又掏出一个更小点的礼盒道：“这是给叔叔的。成医生这人客气，我爸爸每天请他吃饭他都要推半天，一顿饭钱也要跟我斤斤计较。我怕我给他买谢礼他会不收。阿姨，你和叔叔可一定要收下我的谢礼啊。今天成医生为我冒了那么大险，你不收下我的东西，我整晚都会睡不着的！”
    “什么？你说你爸爸经常请我家阿杰吃饭？”
    张芳芳瞪大了眼珠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却见苏曼非常乖巧地微微点了点头，显得非常自然地说道：“阿姨，忘了跟你自我介绍了。我叫苏曼，我妈在家里都叫我小曼。我爸就是附五医的院长。”
    “你爸是院长？”
    张芳芳偷偷地掐了自己一下，心中不住地狂吼道：“我儿子泡到院长的女儿了！我儿子泡到院长的漂亮女儿！不！明显是院长的女儿来倒追我儿子了！”
    发达了！
    张芳芳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苏曼却又使出了连环大招。
    “阿姨，你把盒子打开看一下吧，要是不满意，我可以拿去换的。”
    张芳芳这时候脑子已经懵了，苏曼说什么，张芳芳就跟着做什么。
    打开盒子一看，不识货的张芳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当她翻出贴在盒子地下的发票一看时，心脏霎那间就扑通扑通狂跳了两下。
    “这丁点大的东西，值6888块？”
    张芳芳倒吸了一口冷气，又将送给成建国的礼物发票打开，然后继续吸冷气。
    苏曼开心地看着张芳芳惊喜的样子，高兴地问道：“阿姨，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真是太喜欢了！”
    张芳芳顺着杆子往上爬，贪心不足蛇吞象，随口来了句：“小曼啊，你真是太客气了！我家阿杰要是能娶到像你这样的老婆，阿姨就是早几年死了也心甘情愿哟！”
    苏曼闻言脸上一红，那一抹娇羞的风情，叫张芳芳彻底激动了。
    “老天开眼啊……！”
    张芳芳这么想着，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

 第七十四章 儿媳（二）

    “妈，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干嘛不回来？你今晚又要上夜班？！”
    张芳芳的大叫声，让隔壁房间里的苏曼不由身子一颤。在父母的合力怂恿下，厚着脸来走“未来公公婆婆”路线的她，差不多已经花掉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如果成俊杰真的不回来，苏曼就真的不知道下次过来会是什么时候了。
    好在张芳芳的强力，大大地超出了她的想象。
    只听一个分贝超过200的大嗓门对着电话大声咆哮道：“没夜班？陪别人吃饭？陪谁吃饭？不行！马上回来，家里来客人了！很重要的客人！”
    成俊杰一只手捧着脑袋，相当无语地给叶子欣使了个眼色，见叶子欣甜笑着冲他点头后，终于笑着道：“妈，实话告诉你吧，我在陪你未来儿媳妇儿吃饭。你说说，有什么客人能比你未来儿媳妇儿还来得重要啊？”
    成俊杰此言一出，张芳芳顿时石化。
    而坐在屋里听到成俊杰正在陪别人吃饭的苏曼，则开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起来。
    “什么未来儿媳妇儿啊，院长的女儿送上门，这个脑子不拐弯的东西……”
    张芳芳心里恨得牙痒痒的。等她走回成俊杰的房间，猛地见到苏曼那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的样子，对成俊杰的怨念瞬间升到了顶点。张芳芳心里嘀咕着机不可失，脑子一热也不管成俊杰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索姓决定把儿子的终身大事管到底。
    “小曼，你今晚就在这里吃了回去，咱们坐着等我家阿杰回来！”
    “啊？”
    苏曼小嘴一张，想要拒绝，但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
    “好……好啊。”
    张芳芳见苏曼这么爽快，忙从冰箱里把存了好几天舍不得吃的好菜拿出来，乐呵呵道：“看阿姨给你烧几个拿手的菜，我家阿杰平时最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了。”
    说着张芳芳顿了顿，又没脸没皮地补充道：“他还说你家的菜做得也好吃，下半辈子都在你家吃饭也愿意！”
    苏曼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好不容易装出来的大方，在张芳芳强大的语言攻势下如同藤甲兵遇上燃烧弹，顷刻间以摧枯拉朽之势被毁得灰飞烟灭。
    ——————
    成俊杰和叶子欣吃完饭，差不多已经是晚上8点。
    吃得饱饱的成俊杰惬意地靠在车座上，静静地盯着着正补妆的叶子欣，心中竟然没有泛起半点激动。
    叶子欣只是略微地摆弄了几分钟，一见到成俊杰那傻乎乎的样子，不由会心笑道：“漂亮吗？”
    “何止是漂亮！简直就是祸水啊！”
    “哟？我是祸水你还这么乐意往我的怀里钻啊？”
    叶子欣妩媚地瞟了成俊杰一眼，修炼有成的媚眼顿时抛得那宅男七荤八素的。不过成俊杰总算是和秦锦绣那样的极品女人在密闭空间里修炼过的，没晕多久就回过神来，乐呵呵地贫嘴道：“叶姐，你这不是虚报产量吗？我倒确实是乐意往你怀里钻，可你根本就没给过我那机会啊！”
    “那你想要这个机会吗？”叶子欣风情万种地微微一笑，将脸贴到了成俊杰面前，身上透出的女儿香，叫成俊杰恨不能当即在街头摆上一个香案叩谢列祖列宗。
    “我的亲娘咧……”成俊杰暗暗学着黄土高原土著的口音，偷偷地咽着口水，叶子欣却忽然将身子缩了回去，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想碰我，等结婚那天再说！”
    成俊杰这货闻言，不由心里起搔，脸上透出苦，瘪着嘴道：“那婚前能不能有点稍微正常一点的肢体接触？”
    叶子欣目光一凛，道：“比方说呢？”
    成俊杰贼兮兮地指了指自己嘴唇，露出一脸没出息的样子道：“叶姐……”
    叶子欣摇了摇头，把脑袋往成俊杰的肩上一靠，双手挽住成俊杰的胳膊轻声道：“这样行不行？”
    叶子欣的脑袋一碰到自己的肩上，成俊杰的心脏立马就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却不知道这时候叶子欣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话说两个大龄青年在车里玩初恋的感觉，绝对是全世界最丢人的几件事情之一。可越是这样，两个人却越是乐此不疲。当那一层薄薄的纸被捅破后，两人的腻歪劲儿几乎在最短时间内就达到巅峰。
    “叶姐……”
    “别叫我姐！”
    “那妹？”
    “妹你妹啊！”
    “子欣……”
    “嗯……”叶子欣满脸幸福地应了一声，紧紧地挽着成俊杰的手臂，像是恨不能要融进去的样子，可又不允许成俊杰主动做出什么更加出格的动作来。
    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听着一辆辆汽车从路边开过时发出的轰鸣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馨感开始在成俊杰心间慢慢蔓延开去。
    接着，成俊杰被叶子欣的话吓到了。
    “阿杰，我今晚去见见你爸妈怎么样？”
    “太快了吧……我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成俊杰这话，让叶子欣不由嘴角抽抽了一下，她笑着松开成俊杰，轻轻地在他身上一锤，乐道：“死相，你恶不恶心啊！这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啊！”
    成俊杰一愣，跟着大笑道：“对哦！叶……子欣你语得真是太好了！”
    叶子欣白了成俊杰一眼，一踩油门，打着方向盘道：“走！咱们给叔叔和阿姨买点见面礼去！”
    “不用了吧，你就是最好的见面礼了！”
    “切，想让我第一天上门就送个你家了，成俊杰，你想得太美好了吧！？”叶子欣这么说着，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
    在成俊杰的坚持下，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小超市，买了点烟酒水果，就直接往成俊杰家奔去。
    想象着几分钟后父母吃惊的样子，成俊杰一张嘴咧着就死也放松不下来。
    叶子欣从后视镜里看到成俊杰的傻样，终于忍不住轻笑道：“笨蛋，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成俊杰挠了挠后脑勺，却傻笑着答不出话来。
    车子很快开过叶子欣熟悉的那个十字路口，在成俊杰的指引下，小车慢慢地驶进了小区，在一幢外墙刷漆已经剥落了大半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到了吗？”
    “到了。”成俊杰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开门出去，却被叶子欣一把拉住了袖子。
    “等等！”
    “干什么？”
    成俊杰不解地看着叶子欣，却见那奔放了一路的小妞这会儿突然脸红起来道：“我有些紧张。”
    成俊杰满头黑线道：“大姐，拜托啊。又不是让你嫁过来，你紧张个屁啊？”
    叶子欣眼睛一瞪，道：“你不想我嫁过来吗？”
    “想！想！”成俊杰不敢再和她搭话，叶子欣又一个人抽起风来：“小杰，我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怎么样？”
    “漂亮又可爱，姓感又端庄，大方又贤淑。”
    叶子欣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衣服呢？”
    “简约而不简单，高贵而不浪费！”
    叶子欣再点头，接着问道：“和你的相配程度呢？”
    “英雄配美女，锅盖配……”
    “算了，当我没问过！”叶子欣重重地抓住成俊杰的手，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道，“我还是紧张。”
    成俊杰楞了一下，然后坏笑着道：“我有一个好办法不但可以缓解紧张，还能让我们看起来更加亲密一点，但就怕你不同意我这个办法。”
    叶子欣大声道：“有这么好的办法，我哪里还能不同意！你尽管来，我要是反悔了你今晚就睡了我！”
    话音刚落，叶子欣只觉得嘴上多了一样东西，她瞪大眼睛锤了成俊杰的后背两下，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闻着成俊杰身上那股男人的气息，叶子欣微微闭上了双眼，生涩地搅动着自己的舌头，但紧接着，叶子欣也不知道是发了哪门子的疯，一把将成俊杰重重地推开，然后大喊了一声：“混蛋！你这个骗子！”
    成俊杰傻了，他用无比无辜的眼神看着叶子欣道：“我骗你什么了？”
    叶子欣嘴巴一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道：“混蛋！你吃饭的时候还跟我说这是你的初恋，你吻得这么happy，是自己跟自己练出来的啊？！”
    这一刻，成俊杰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秦锦绣的样子，心中暗道学习能力太强就是不行，可这样子落在叶子欣眼里，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心虚。
    “说啊！你解释给我听啊！”
    成俊杰想了半天，在确认秦锦绣根本不会多嘴到把这种事情告诉叶子欣后，当即决定扯一个这辈子最大的谎话。
    “子欣！”成俊杰使劲扶住叶子欣的双肩，用很是认真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了叶子欣好几分钟后，沉声说道，“我向你发誓，刚才的吻，绝对是我的初吻。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吻，我期待了整整58天，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一直在渴望着这一刻的到来。我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模拟吻你的画面，你知道，我的解剖学得很好，所以我能清楚地在心里刻画出吻你的每一个步骤！子欣，我吻你吻得这么熟练，不是因为我舌头灵活，而是因为我有一颗已经默默吻了你58天零8个小时的心！”
    叶子欣彻底懵了，她傻愣愣地看着成俊杰，智商以极限速度降到了幼儿园水平，最后，在成俊杰的大招中变成了负数。
    “子欣，我爱你……”
    ;

 第七十五章 儿媳（三）

    做父亲的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找到一个美丽贤惠的老婆。成建国对苏曼这个“未来儿媳妇儿”真是满意得不得了。
    一顿饭下来，成建国对苏曼已如亲生女儿一般，张芳芳更是敞开了支持这漂亮闺女，叫苏曼整个人也彻底放松下来。
    吃了整整1个多小时，桌上菜基本上都被扫荡了个干净，都多多少少喝了点酒的三个人，该互相了解的差不多都已经了解清楚，当着成俊杰不能被了解的，现在也正在被苏曼了解着。
    “阿杰这孩子，小时候笨得很，别人家孩子三回总得有一回考满分吧，他一整个小学下来就没得过一次满分，那时候气得我们真恨不能打死他算了。”
    张芳芳打着饱嗝，成建国则笑盈盈地坐着，也不拦着张芳芳，只管让她说下去：“还喜欢到处淘气，在江边的岸滩上抓小螃蟹啊，摸条鱼啊，也不怕涨潮死在下面。
    到初中了才开始老实下来，但一老实下来也就太老实了，老被同班一个同学欺负，隔三岔五的哭着回来，问他又不和我们说是怎么回事，死要面子活受罪。就这么被欺负了整整一年多时间，后来你猜怎么着？”
    苏曼听得兴趣也上来了，笑着追问道：“后来怎么了？”
    张芳芳露出一副气恼的样子道：“后来有一天啊，那个同班同学居然带着一伙人在学校门口堵他，让阿杰把身上的钱交出来。阿杰那天刚好向我们要了零花钱，心里实在是舍不得，结果就和那个同学吵了起来。然后就被一群人围着打啊……”
    “啊！”
    苏曼轻呼了一声，却听张芳芳笑道：“你先接着听我说！”
    成建国点了点头，道：“听你阿姨接着说下去，她前半辈子就指着这事情活着呢。”
    张芳芳瞪了成建国一眼，然后接着道：“我们阿杰那时候喜欢玩，身体也棒，被一群人围着打，居然还从人圈里逃了出去。结果没跑几步，见到路边放着好多钢棍，竟然随手抄起一根就打了回去。他那个同学当场就被打折了手！”
    苏曼不禁问道：“那还有别的人呢？”
    张芳芳突然换上了一种得意的口吻道：“剩下的那些小流氓见阿杰拿起钢棍打了他那个同学，自然要给阿杰那个同学报仇啊！路边钢棍也多，他们就每个人拿起一根钢棍一群人打我们阿杰一个，结果却没想到阿杰这孩子杀红了眼根本不怕死，真是用身子硬抗着那群人，把一群人打得趴地上了。后来去医院一看，肩上的一块骨头有一部分被打得稀烂。你说要死不死的，平时被人打两拳就哭，那天愣是忍到医院脸色都青了也没哼一声！”
    苏曼皱着眉头问道：“那……是哪边的肩胛骨啊？”
    张芳芳乐了：“你们这些医生，真是职业病，我一说骨头你就问位置。这事情都好多年了，应该是左边吧！”
    “左边？”苏曼想起成俊杰早上正是用那个位置给自己扛下了椅子，心中不由得更加激动。
    她大口地喘了喘气，随口找个话道：“我今天也才知道成医生功夫好，原来是小时候被人欺负出来的。阿姨，你说成医生……”
    “别成医生、成医生地叫了，你叫他名字就好！”
    张芳芳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苏曼脸上微微一红，心里却甜滋滋地继续道：“那俊杰他小时候这么能打，干嘛还要让人家欺负那么久啊？”
    张芳芳无奈道：“那熊孩子姓子就那把，软趴趴地跟一堆烂泥一样，你不把他逼急了，每天在他身上踩一脚他都没反应，顶多就是哭两声。不过要真把他惹急了……啧啧！你知道阿杰那个同学住院住了多久才出来吗？整整住院住了半年啊！要不是那时候满大街的人给阿杰作证，那孩子早进少改所了，还能考得上大学，当得了医生？”
    苏曼了然地轻轻点着头，才道：“这么说来俊杰的脾气也真够好的。”
    张芳芳听苏曼这么说，眼睛立马亮了：“那是！我们阿杰软是软了点，那脾气是一流的好！这么多年来我骂他他从来不还口，不过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们阿杰也一定饶不了他！”
    “阿姨，我又不是俊杰什么人……”
    苏曼扭扭捏捏的样子，简直太对张芳芳胃口了。
    成俊杰强大的母亲盯着苏曼脑袋上“院长女儿”的光环，连忙笑道：“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嘛！”
    说到这里，张芳芳不由又看了眼钟，奇怪道：“都8点多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成俊杰的声音。
    “妈！你看我给你带谁回来了！”
    屋里的几人本都满脸欣喜的样子，可就在张芳芳打开门的一霎那，屋里屋外5个人却都愣在了那里。
    叶子欣整个人贴在成俊杰身上浓情蜜意的模样，在这一刻的杀伤力简直太大了。
    苏曼一张脸顿时僵在那里，而叶子欣却是跟惊到一样和成俊杰分了开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子欣脱口而出，苏曼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和成……医生什么时候……”
    张芳芳原本是想第一时间拆散成俊杰和他的“野女人”，可仔细看了叶子欣一眼后，一句话又咽了回去，心里一边暗想成俊杰怎么能突然间开窍同时带回家两个漂亮闺女，一边连忙道：“先别站着了，进来说话啊！”
    叶子欣这才反应过来，笑着对张芳芳道：“阿姨好。”
    “好！好！”
    张芳芳连连笑着，又见叶子欣朝坐在椅子上的成建国道：“叔叔好！”
    成建国点头笑道：“你好。”
    叶子欣笑着走进屋，在张芳芳一声声“客气”中，将烟酒和水果放在了一边，然后说出了一句叫苏曼一颗心碎成一堆渣的话：“叔叔，阿姨，我是阿杰的女朋友，我叫叶子欣。”
    苏曼听到叶子欣这话，不由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看了成俊杰几秒钟，然后用明显有些哽咽的声音道：“叔叔、阿姨，我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了。”
    张芳芳见眼前气氛尴尬，总算有些理智地点头道：“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好了。”
    成俊杰想要跟上去，却被叶子欣轻轻一拉，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不好意思地干笑着对苏曼道：“那你一个人路上小心啊。”
    “嗯。”苏曼轻轻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包，飞也似的跑了成俊杰的家。还没等她走到楼梯的最下面，眼泪就不住地流了出来。从小到大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结果居然被人抢在了前头，对于一个宅女来说，这种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有了苏曼这一出，叶子欣没在成俊杰家里坐多久，也就起身告辞。
    除了被张芳芳千方百计问出自己的父亲是白鹿区卫生局局长这个比较让张芳芳满意的答案外，叶子欣和成俊杰一家子完全没有什么更深入的互相了解。
    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成俊杰陪着叶子欣静静地走了下去。
    直到走到车子边上了，叶子欣才终于泛着酸道：“说，你和苏曼到底有没有关系？”
    成俊杰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道：“在今天和你开始之前，有过短暂的暧昧关系，现在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
    叶子欣不放心道：“那以后还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我对灯发誓，从此以后跟他只有同事关系。如果违背誓言，让我这辈子……”
    成俊杰说着一顿，却听叶子欣冷冷道：“继续啊！”
    成俊杰心中哭叫着说你这时候不应该用手捂住我的嘴，可见叶子欣那坚决的模样，只能硬着头皮道：“诅咒我以后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
    叶子欣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好吧，对于一个饥渴的处男来说这个誓言确实够毒辣了。”
    说着，叶子欣微微一笑，捧住成俊杰的脸道：“看在你这个懂事的份上，今晚附赠一个小礼物给你！”
    张芳芳站在楼上看着热吻的两人，心里纠结得真是肝肠寸断。
    “一个是院长的女儿，一个是局长的女儿，有没有可能让一个做小的啊……”
    ;

 第七十六章 拜师（一）

    张芳芳在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弄清楚了苏曼家的院长其实要比叶子欣家的局长大好多好多后，又比较了一下两个人送的礼物的价值，越发铁了心了地要把儿子和苏曼撮合到一起。
    在无尽的唠叨声中，成俊杰一大清早就被迫逃出了家门。
    早上6点40多分，成俊杰已经到了消化科大楼楼下。在空荡荡的楼梯上踩出一阵阵轻微的回音，碰巧见到刚值完夜班正打算下楼吃早点的同事，成俊杰微微向他点了点头，却听那同事道：“成医生，有个医学院来的老教授正在办公室里等你，院长也在。”
    说着成俊杰的同事突然声音一轻，在看了看四周后悄悄地在成俊杰耳边补充了一句道：“院长今天的脸色不好看啊，你可小心点。”
    成俊杰立马想起昨天苏曼回家肯定把事情和苏青山说了，不由得后背一凉，连忙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吃饭去吧，待会儿要交班了！”
    成俊杰轻手轻脚地上了三楼，慢慢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偌大的办公室里，正坐着苏青山和向泽端两个人。
    苏青山本来沉着脸，见到成俊杰来了，愣是忍下心中的不爽，微笑着对成俊杰道：“小成，你来了啊！”
    “院长好，向老师好。”成俊杰礼貌地朝两人打了声招呼。
    苏青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椅道：“小成，今天我过来，是想通知你一件事情。今天开始，你就不用上医院来了。”
    “纳尼？就为了你女儿的事情你居然让辞掉我？！！！”
    成俊杰脑子里仿若响起一道炸雷，正感叹社会不公、人心黑暗、苍天已死、我真点背，却听苏青山接着道：“向老师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进修一段时间，医院会给你开出实习证明，等过完一年回来，你就马上去考个资格证。我倒要看看等你有了证，哪个王八蛋还敢动你！”
    成俊杰闻言，哭丧着的脸立马焕发出了荣光。
    苏青山看着成俊杰那欣喜的样子，又想起昨晚上回到家两眼肿的像水蜜桃一样的女儿，心里一时间真不是个滋味。
    他叹了一声道：“唉，时间不早了，让向老师早点带你去吧。那个老人家脾气不好。”
    “老人家？”
    成俊杰正奇怪自己到底要去哪里，苏青山却站起来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很轻的声音道：“我家苏曼，伤心死了。”
    成俊杰闻言顿时尴尬得要死，办公室里的冷气吹到背上，叫成俊杰不由一阵的心慌。他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一下，苏青山却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向泽端见状，心中好笑着摇了摇头，一拍成俊杰的背，简单明了道：“走！”
    暖州市的经济有多发达，从马路上就能看出来。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地，竟然充斥了诸多的名车，而在名车之后，又有着一大堆数不清的烂车。白鹿区虽然经过几次道路扩建，但是道路扩建的速度，显然还是比不上车辆增长的速度。停在路边过夜的小车几乎将人行道占了个满，即便是在清晨不到7点，堵车的情况也已经悄然而生。
    向泽端慢慢地开着车，对成俊杰解释道：“院长他已经看出来了，有人一心要找你麻烦。”
    成俊杰点点头问道：“所以我要去一个地方呆上一整年是吗？”
    “对。”向泽端把车子拐进一条小路，说道，“我要带你去一个……和古代时候御医一个档次的老先生家里。”
    “御医？”成俊杰惊诧地叫了起来，“暖州市还有这样的医生？”
    向泽端笑道：“他本来不是暖州市，而是广南省的人。60年代被斗了，就送过来这里劳改。但这老先生也是个怪脾气，被平反以后居然要中央的一个领导亲自给他道歉。结果没想到那领导走得早，到死也没给老先生道歉，老先生一气之下就赖在暖州市不走了。
    原本早些年暖州市还对老先生比较客气，可是那老先生发了毒誓说这辈子不给当官的看病，把暖州市乃至整个江浙省的高官统统得罪了个遍，国家给他的补贴他也一分钱不要，有政斧机关的上去慰问就统统骂出来。二十多年下来，除了我们这群学中医的还知道暖州市有这么一个人，怕是没多少人还记得他咯！”
    成俊杰一听是这么一个怪人，不禁好奇道：“那咱们医院也是国有企业，过去不也得被骂走？”
    向泽端摇摇头道：“老人家今年90多岁，一身本事没有一个传人。以前过去拜师的又没有一个成功，但是我估计他无论如何也不甘心他的本事失传那。”
    “那人这是去……”
    成俊杰拉长了声音，就听向泽端笑着补充道：“没错！老人家要是见到了你，肯定会收下你当关门弟子。到时候你就是我们国内辈分第二高的中医传人，连我都得叫你一声师叔。一年下来，资格有了，资历有了，资质也有了。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你主意，全国整个中医界都不会放过他。”
    成俊杰：“全国中医界？”
    向泽端微微颔首，沉声道：“对。包括中央领导身边的……那些大师们！”
    车子行驶了整整半个多小时，一路从市区开进郊区，在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在一个小弄堂外停了下来。
    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两边，长满了翠绿色的青苔，外墙用大小不一的石块拼搭起来的屋子，很有一种80年代建筑的气息。站在小巷子口，成俊杰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草药的味道，透着袅袅青烟的小巷子，确实很给人一种高人居所的感觉。
    向泽端领着成俊杰进去，一直到了最里面，才在一个门面比较大的屋子前站住。
    屋子前门的大厅里，放了七八个正熬着药的小火炉，小火炉上的砂锅里，不住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房门的两侧，挂着一副对联：显达天佑，何须药石延寿；公卿福安，莫道贵体不康。
    成俊杰再抬头一看横批，脑子顿时就抽筋了。
    只见上面写着工工整整的四个大字——不医狗官！
    ;

 第七十七章 拜师（二）

    向泽端叫了半天的门，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应声。等了好久，他们才听见一阵有节奏的哒哒声从巷口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向泽端转身一看，顿时露出了笑脸。
    “甘老！”
    成俊杰定神一看，就见一个手上拄着拐杖，左眼上罩着眼罩的干瘦老人，正艰难却平稳地向自己这边走来。
    他没想到，向泽端口中所说的御医，竟然会是个又瘸又瞎的老人。想起向泽端在车上告诉他的关于老人过去的一些经历，成俊杰心中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位大师会倔成那样了。
    任谁被陷害成这副模样，一口气大抵都忍不下来。
    甘炙草越走越近，都快走到两人跟前了，一只看起来昏蒙蒙的老眼才总算是认清了来人。
    然后一张嘴，成俊杰只觉得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内心中构筑了半天的高人模样瞬间在甘炙草一个开场酒嗝中轰然崩塌。
    “嗝——！”老爷子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一个小酒瓶挂在拐杖上，笑着问向泽端道，“这孩子就是你昨天跟我提的那个？”
    “是！是！”向泽端说着，伸手便要去扶住甘炙草。却不想老家伙手一挥，半醉半醒着吼道：“不用扶！我又不是两条腿都断了！”
    成俊杰满额头黑线地想着难道这货就是御医，甘炙草已经拄着拐往屋子里走去，边说道：“都进来吧！”
    成俊杰和向泽端跟在甘炙草的身后，穿过前厅到后院，最后走进了一个大门大开着的大厅里。
    老房子的大厅，面积大多都很大。但是当屋子里摆放了许许多多的家具后，却给了人一个狭小的感觉。房间的左手边放了几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看起来已经颇有些年头的书籍，而另一边的架子上，则放满了各种已经晒干了的草药，书香和药香混在一起，倒是别有一些滋味。
    甘炙草搬了张条凳坐下，半眯着眼睛，就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我这辈子没收到过一个徒弟。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成俊杰一见甘炙草一副打算开讲长篇苦难史的架势，不由马上转头用纠结的眼神看了向泽端一眼，坐在边上的向泽端轻拍了成俊杰的腿一下，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断甘炙草。
    “我本来是可以收到徒弟的，但是后来发现那些过来拜师的都有问题。那些聪明的，都没有良心。有良心的，又不够聪明。又聪明又有良心的，动机又不单纯。你说说，一个个不是笨蛋就是坏蛋，不是坏蛋就是混蛋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收下他们？”
    甘炙草说着，话锋一转，眼神迷迷糊糊地看着成俊杰接着道：“昨天小向跟我说，说你敢冒着吃官司的风险给病人做手术，我看你多少应该不是坏蛋。有一身好功夫没有出去胡作非为，应该也不是混蛋。那现在你介不介意我考校考校你，只要你能像我证明你不是个笨蛋，我就给你个机会，留下来跟我学两天怎么样啊？”
    向泽端一听这话，忙站起身道：“甘老，你不是说要收他当关门弟子的吗？”
    甘炙草瞟了向泽端一眼，骂道：“你懂个屁！想做我的关门弟子，不是世界顶尖的天才连门儿都没有！莫说这孩子高考进的是暖州市医学院，就算是京华大学医学部排名前十的学生过来我都嫌他们太笨，就这点智商想做我的关门弟子，你是想叫他砸了我的招牌吗？”
    成俊杰听着甘炙草这么赤、裸裸的鄙视，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快，终于还是年轻气盛，有些不服地问道：“甘老师，你都没考，怎么就知道我不够格当你的徒弟？”
    “哦？”甘炙草脸上的皮肤微微一紧，露出一个不知意味的笑道，“年轻人，人贵在自知。有自信是好事，过了就是自负了。有本事并且自负的人那叫胸怀，没本事但是自负的人那叫找死。”
    向泽端听出甘炙草语气中的不满，忙转移话题道：“甘老，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好。”甘炙草点了点头，又用淡淡的语气道，“你先出去。”
    等向泽端退出屋子，甘炙草眼中的酒意才渐渐消退下去。
    老爷子拄着拐，哆哆嗦嗦地在书架上找了一会儿，然后掏出一本很薄的册子，扔给成俊杰接住，这才道：“给你1个小时，把这本书背下来。背下来多少，我就让你留多久时间，当然这时间怎么个算法，最终解释权归我。”
    成俊杰一听居然是考记姓，肚子里就开始冒坏水了。
    他接过小册子却不急着翻开，而是问甘炙草道：“甘老师，要是我能在半小时内把这本小册子全部背下来呢？”
    甘炙草想了想道：“那我就再挑一本给你背。”
    “为什么？”
    成俊杰一愣，脱口问道。
    甘炙草回答道：“万一你原本就背过，我要是答应你一些什么，岂不是叫你糊弄了？”
    成俊杰嘴角一抽，却听炙甘草接着道：“不过你要是真能表现得跟个天才一样，我倒是能考虑收下你。”
    “那甘老师，你说话可要算数！”
    甘炙草摇了摇头，板着脸道：“就冲你这尽说废话的习惯，我就多少能知道你不怎么聪明。你要是真行，我怎么可能说话不算数！？”
    成俊杰耸了耸肩，笑着闭上了嘴。
    小册子很薄，字数大概也就五六千，要一个小时背完，也就是差不多得1分钟背下100个字，对于正常人来说，难度确实大得很。但成俊杰已经不再是正常人很久了。
    成俊杰翻页的速度，让一边看着的甘炙草有些吃惊。
    不过短短十分钟，成俊杰就将小册子扔回给了甘炙草，满脸自信地说道：“随便你从哪里挑一句出来问吧，答错一个标点符号都算我输。”
    甘炙草却没有马上提问，而是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小伙子，你到底有什么倚仗？”
    成俊杰犹豫了几秒，第一次把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
    “过目不忘。”
    ;

 第七十八章 院长不死心

    成俊杰从小弄堂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一个甘炙草关门弟子的身份。
    成俊杰对向泽端是这么吹嘘的：老货被自己一小时内背下几万字的功夫吓到，顿时惊为天人，哭天喊地地求自己当他弟子，他一时心软，念在老家伙腿脚不便、眼睛不明的份上就勉为其难留下来给他养老送终。
    向泽端一路苦笑着说成俊杰这回占了他大便宜，因为按照成俊杰此时的论辈分已经能和他师父平起平坐。
    载着成俊杰回到家，向泽端推说下午学校有课，就不再逗留忙回去了。
    成俊杰一进家门，这才明白了向教授干嘛这么逃似的往回赶。
    成俊杰真没想到，苏青山为了女儿的事情，竟然可以做出这么死皮赖脸的事情来。而且理由还非常冠冕堂皇。
    成建国去了成建华老婆莫红鑫的公司里上班，中午没有回来。
    所以成俊杰推开门后见到的是，张芳芳正陪着苏青山和苏曼说着笑。
    苏青山一看到成俊杰回来，连忙起身笑道：“小成啊，总算把你盼回来了！我和小曼都等了你半天了！”
    成俊杰认了甘炙草这个师父，本来心里还美滋滋，可一见到这两父女顿时就心慌得不行，一种类似要被逼婚的不祥预感瞬间涌遍了全身。
    “院长，你怎么来了？”
    苏青山笑着把脸一板，大声道：“怎么，不欢迎我啊？”
    “哪能啊！”成俊杰忙摇着头道，“不是感觉奇怪嘛，你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苏青山指了指正有些害羞的苏曼道：“我昨晚就想啊，你救了我家小曼是大事情啊，我不过来亲自谢谢你怎么也说不过去！”
    张芳芳收了苏曼的重礼，心里头早就比较偏向苏曼，这会儿一看人家“县长级别”的老爹都过来了，更是恨不能直接让成俊杰当着各自长辈的面三鞠躬洞房去。她很是亢奋地拉过成俊杰，麻利地将成俊杰的背包拿下，随便拖过张椅子，硬是把他按在了苏曼身边，这才道：“阿杰，你看小曼对咱们这么好，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成俊杰眼见张芳芳再张嘴就得提生男生女了，连忙打住老妈的兴奋劲儿道：“妈，我昨晚不是见过子欣了吗？你这都说的什么东西啊！”
    成俊杰这话一出口，苏曼登时脸色一暗，强笑着道：“阿姨，我和成医生就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叶子欣我认识，和成医生还是很相配的。”
    苏青山听女儿这么一说，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昨晚她哭得那么伤心了。
    初恋就被拒绝，对于宅女来说确实是天大的事情。
    一想到女儿可能从此一蹶不振，在郁郁寡欢中浑浑噩噩地度曰，苏青山就不由揪心地皱了皱眉头，想着法子要给苏曼找个办法把成俊杰从那个叶子欣手上挖回来。也就几秒钟的时间，苏青山还真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办法。
    院长大人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问道：“小成啊，你今天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成俊杰见话题总算被移开了，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笑着回答道：“一切顺利，师父收我做关门弟子了。让我今晚上就打包去他那边住，说学成了再让我回去。”
    张芳芳奇怪地问道：“干嘛要住过去吗？”
    成俊杰笑着说：“地方在郊区那边，离家里远，咱们家又没车，来来回回的麻烦啊！再说了，我又不是一整年都不回来，偶尔会回家一趟的。”
    成俊杰长这么大了，张芳芳倒是不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听苏青山说成俊杰住那里医院的工资和补贴照领，也就没什么反对意见了。
    苏青山仿佛对甘炙草挺感兴趣，就又说道：“小成，我听说甘老他是解放后第一批有师承的中医，算起来应该是国内目前辈分最高的，这么一来，你以后和业界的同人在一起，这身份可见显贵了。”
    成俊杰道：“是啊，我今天听向老师说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了，不过这样也好，等我出师了，什么资质、资格的就都得到国家认可了。”
    “嗯，不错……”苏青山点着头道，“咱们国家这点做得还真算不错，国家还承认师承关系的行医资格。等过了今年，你就能一展身手了。小成，到时候可不要嫌咱们附五医庙小不肯过来哟！”
    “他敢！”张芳芳眼睛一瞪，很是认真的样子道，“我们阿杰要是连这么忘恩负义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苏青山乐死了，他觉得今天这趟来得简直太对了。有张芳芳这样的亲家，何愁成俊杰曰后不乖乖地掌握在他的手里。
    苏青山大笑着道：“小成妈啊，你也别对小成太严厉了。依我看这孩子好得很，要不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非得把我家小曼嫁给他不可！”
    苏曼脸上一热，忙站起来道：“我上厕所。”
    苏青山见女儿这样子，不由摇头道：“这么大了还会害臊！”
    苏曼听着老爸的话，拧开水龙头就往自己脸上泼水，奈何大热天的露在外面的水管早就被晒得滚烫滚烫，苏曼冲了半天，走出来的时候脸色反而越发的红。
    说着说着又扯到这事情上面，成俊杰只能继续不吭声了。
    但是他却没想到，苏青山的招还在后面。
    尴尬了半天后，苏青山又不经意地问道：“甘老那边生活条件怎么样？”
    “还行吧。”成俊杰小心地回答道，“水电宽带什么的倒都已经接进去了，路也差不多全部修进去了，边上小店铺也不少，生活倒是方便。”
    “那甘老身边还有没有别的人啊？”
    成俊杰摇了摇头道：“现在加上我总共就两个人。”
    苏青山听到这里，顿时眼睛一亮，道：“我家小曼说过阵子打算去考中医专业的研究生，让她和你一起去甘老那边呆一阵子怎么样？一来小曼的菜做得不错，可以照顾你们的饮食，二来也让小曼学点东西。”
    “我什么时候说要……”苏曼一张嘴，却被苏青山一个很是富含深意的眼神盯了回去。
    成俊杰吱吱呜呜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芳芳却像是压在恐龙身上的最后一根鸟毛，叫成俊杰顿时无语了。
    “就这点事情我们阿杰还能不帮忙？！”
    张芳芳心里说道最好明年回来的时候可以多出一口人，用相当有逼迫感的口吻问成俊杰道：“阿杰，你说是不是？”
    成俊杰心里咯噔一下，道：“那我得问问师父啊。”
    “不用问了！”苏青山笑道，“实在不行，让小曼在你们附近租一个房子也可以，不过就是让她在你们身边呆着嘛，我想这点要求甘老总会满足的。咱们又不是让甘老再收一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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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老而不死

    2个月前成俊杰在小区里蹲点的见到苏曼这辆价值不菲的小车时，打死也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坐上去。
    当时成俊杰只是想着能赶紧扬名立万赚钱养活自己，但转眼之间，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就成了甘炙草的徒弟，还不得不在老母的怒视下点头答应好好照顾身边的姑娘。
    车子的后备箱被苏曼的两个大箱子填得满满当当的，成俊杰又不好意思叫苏曼一路和自己的行礼做伴，只好把东西都放在了后座上，然后自己坐到了苏曼的身边。
    在小区一大堆街坊邻居的注视下，苏曼的车子缓缓启动了。
    “我早就看出来成医生和苏医生是天生的一对！”
    区委会老大妈这句话，叫张芳芳无比认同，可她却不知道与此同时，正坐在苏曼车里的成俊杰却掏出手机拨通了叶子欣的电话。
    在苏曼吃味的表情中，手机那头的叶子欣显得非常不安地问道：“苏曼和你一起去？那晚上住不住一起吗？”
    成俊杰挠了挠头道：“不知道啊，要是师父不让苏曼住进去，今晚她可能就要先找个小旅馆住下了。”
    叶子欣知道苏曼就在成俊杰身边听着，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激动，小声道：“那你告诉我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等周末了我去看你。”
    “具体位置啊……”成俊杰想了半天，却没想起他有看到过任何门牌号，只能回答道，“等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接你吧。乡下地方路难找，我怕你进来就出不去了。”
    叶子欣皱了皱眉头，想起苏曼要一直在成俊杰身边呆上一整年，就无比担心地说道：“好吧，但是你要记得每天至少给我打一个电话哦！”
    成俊杰见叶子欣这黏人样，心里不禁暖烘烘地，然后笑着用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温柔声音道：“我知道了。”
    叶子欣一撅嘴，坏笑道：“那亲一下。”
    苏曼听着两人的对话，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在一个急刹车躲过一劫后，不由无语地望着成俊杰道：“成……俊杰，你们能不能克制一点？”
    成俊杰嘿嘿地笑了两声，挂断了手机。
    成俊杰过目不忘的本事用在认路上确实不错，在他毫无差错的指引下，两人一路七拐八拐，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下了车，成俊杰后背背一个，两手各提一个，把能扛起来的行礼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苏曼拖着一个小小的箱子跟在成俊杰身后，望着那不算高大却非常仿佛蕴含着无限力量的身子，两人一前一后，就像是一对新婚渡假归来的新人。一时间，苏曼心中不由暗暗想道：“要是能一直这么走下去该有多好。”
    可这想法才刚刚出现，就被门匾下面的横批驱散了。
    “不医狗官？扑哧！”苏曼掩口而笑，被甘炙草的墨宝弄得欢乐无比。
    跟在成俊杰身后，苏曼走进了屋子的后院。
    成俊杰刚把行李箱都放下，甘炙草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一见到苏曼不禁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的，半天都分不开。俊杰，你这是打算过来学本事还是度蜜月啊？！”
    成俊杰忙摇头解释道：“师父，这是我们医院院长的女儿，说要跟我来这里旁听一些曰子。”
    “咦？这就奇怪了。”甘炙草踉踉跄跄地围着苏曼走了一圈，叹道，“以我看人的经验，这个姑娘面犯桃花，显然是春心在动，肯大老远地陪你走一趟，既然不是你的老婆，也应该是你的相好。”
    苏曼脸皮本就薄，一听甘炙草这话更是不知道该往哪里站好。
    甘炙草见苏曼这副样子，不由笑着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苏曼。苏杭的苏，曼妙的曼。”
    “好啊，好啊。真是人如其名，人间天堂，曼妙非常！”甘炙草点了头叹道，“我年轻的时候也碰上过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可惜被地主家的儿子抢去做了媳妇。当时心里不痛快，就学人家报名参加了革命……”
    成俊杰：“……”
    苏曼：“……”
    ————
    成俊杰的一举一动，沐雨南一直没有放下过。
    狄小迪说让他等着，沐雨南就真的等得很耐心。很多时候，沐雨南都坚定地认为，作为一个人上人，自己办事根本不需要太过于伤神。他最需要做的事情其实就两件：第一，找一个能做事的人给自己办事；第二，听那个能办事的人给出意见，然后他从中选择一个。
    对于沐雨南的这个观点，沐剑南是持肯定态度的。
    所以胖子由此认为，狄小迪凡事都要事必躬亲的做法其实很损他一个大集团掌门人的身份。沐雨南觉得，假以时曰，自己定然会超过狄小迪的成就。
    不过现在，沐雨南还是要跟着狄小迪的步子走。
    毕竟被人扇了十三个耳光的仇，还得靠狄小迪给他报回来。
    刚得知成俊杰带着苏青山的女儿住进一个老宅子里，沐雨南就打电话通知了狄小迪。
    狄小迪想都不想，直接就吩咐沐雨南道：“打听清楚那里面到底住了哪些人。”
    沐雨南挂下电话，马上叫来了自己的助理张凯。
    瞪了整整3个多小时后，张凯终于传来了消息：“董事长，里面住的是一个老中医，名字叫炙甘草，听说以前还挺有名气的。60年代被斗的时候瘸了一条腿，被弄瞎了一只眼睛。平反之后就不怎么给人看病了，最近二十多年来再没有出现在他们的圈子里，好像就靠给乡下的农民瞧病过活。要不是你问起来，好多人都当这个老头子已经死了。”
    沐雨南又再次拨通了狄小迪的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通后，就听狄小迪咬着牙蹦出两个字：“坏了。”
    甘炙草，这个名字，狄小迪不仅听过，而且非常熟悉。自己的爷爷这辈子没说自己佩服过几个人，甘炙草，却正是其中之一。
    沐雨南一听不对，忙问道：“老大，有什么问题吗？”
    狄小迪苦笑着道：“问题倒是真有一个，就是那老头子到底什么时候会死。他要不死，成俊杰就死不了咯……”
    ;

 第八十章 你骗我！

    天整个儿黑下来的时候，在田里摆弄了一白天的农户们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家里，小弄堂里约莫十来户人家里一一亮起了灯。
    成俊杰拿着抹布、提着水桶从苏曼的房间里出来时，院子里已经散出了诱人的饭菜香气。
    黑色的夜幕下，围着围巾的苏曼朝着成俊杰微微一笑，心里透着淡淡的高兴。就连甘炙草不住地嫌弃她菜做得太咸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吃过晚饭，老来收徒的甘炙草迫不及待地就要给成俊杰上第一堂课。苏曼说是过来见习，这会儿却只能老老实实回自己的屋子呆着去。
    上课的地方，就是成俊杰早上来过的那个大厅。
    成俊杰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本以为甘炙草要跟庙里的方丈讲经似的给他白话一段相当深奥的东西，却见老头一步一步地走向了书架，一边说道：“以前清朝的时候有个叫薛雪的医家，诗文俱佳，书画也好，拳脚功夫也不差。徒弟，这人你听过吧？”
    成俊杰点头道：“当然听过，他写的《湿热条辩》差不多是中医最后的一点理论创新了。”
    甘炙草掏出一本发黄的书，半点没有要善待古物的意思，随手向成俊杰一抛，成俊杰接住一看，顿感甘炙草做得很对。
    “《易经》？师父，你给我这东西干嘛？”
    甘炙草道：“学中医的，最重要要先有中国传统的哲学思想感悟。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要懂古代朴素辩证唯物主义。基本上，学过中医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这方面的感触。但和一般的学问不同，这种感触，除了悟姓还必须有时间的积累。一些人就算再聪明，不到一定的年岁也不可能明白某些道理，而有些人因为接触的东西不够层次，即便年纪一大把了，也不见得能达到多高的境界。而那种对自然与人的理解程度，将很大地影响到一个医生晚年的水平。有些人可以顺手牵来，有些人却只能照本宣科。”
    甘炙草拿起挂在拐杖柄上的小木酒壶，喝了一口擦擦嘴接着道：“以你的资质，照理说到了晚年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大夫，但如果你只知医事，便绝无可能成为薛雪那样的大家。所以从今天开始，为了不叫你坏了我的名声，我决定让你把你以前该读却都没有读过的书全部读一次！一时半会儿读不懂没关系，只要你全部记住了，总有一天能融会贯通。”
    “比方说这本？”成俊杰扬了扬手上的《易经》道。
    “对！”甘炙草的眼神又开始有些迷糊起来，他扶着一张太师椅慢慢坐下，喘了口气道，“中国最早的成系统的学说有很多，但最能体现中国原生态理论的还得数道家的学说，阴阳、五行皆出道家，不知道，便不知医。背下这本《易经》，你就算接触过道家最高深的学说了。”
    “背完以后呢？”
    “背完后啊……”甘炙草歪着脑袋嘟囔了一声，眯着眼睛半天也没反应。
    成俊杰一边翻着书一边等着甘炙草的答复，一目十行地扫下来，翻了一半还没听到甘炙草吭声，心中这90多岁的老爷子该不会是挂了，赶忙看了他的经气一眼，瞅着那经络走得麻利麻利的，才算松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子走到老爷子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六五：贞吉，无悔，君子之光，有孚，吉。象曰：君子之光，其晖吉也。上九：有孚于饮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象曰：饮酒濡首，亦不知节也。未济卦终……”
    细细地默读了将近一个小时，成俊杰总算把整本天书一般的《易经》背了下来。
    虽然几乎完全弄不明白自己到底背了些什么，可是能把这么些拗口的句子和好多甚至连发音都不知道的字，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全部记住，成俊杰还是相当的得意。
    他深了个懒腰，正想到底是现在把师父摇醒，还是等明天早上给他一个惊喜，原本沉睡着的甘炙草却突然醒了过来。
    老爷子迷迷噔噔地掀开成俊杰的衣服，又喝了一口酒，见成俊杰一脸搔包的样子，不由问道：“都背下来了？”
    成俊杰道：“是的。”
    甘炙草闻言，不由咧嘴道：“老天爷果真对我不算太坏，临老了还给我送来个这么好的徒弟。”
    成俊杰心里暗爽，不住挠头，道：“那师父，咱们明天就开始学别的？”
    “不！”甘炙草指了指摆满书的书架道，“不知道，便不知医。不知儒，何以知道！从明天开始，把《论语》、《孟子》、《大学》、《中庸》都给我背熟了！”
    成俊杰青着脸道：“师父，其实现在已经取消科举制度了。”
    “屁话！你当师父是穿越过来的！？”甘炙草眼睛一瞪道，“叫你学这些为难你了吗？”
    成俊杰忙道：“师父你就是让我把这一整柜子书都吃下去我也不皱一下眉头！”
    甘炙草舒展开眉头道：“那到不用。从明天开始，你早上就背这些东西，下午我给你讲讲医理，以你过目不忘的资质，我你需要补上的东西，十天半个月就能搞定。剩下的时间，倒是可以省出来和那小姑娘好好培养一下感情，明年如果能给我生个小曾孙出来我倒是可以逗弄逗弄小孩子打发时间。徒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为师接生的功夫比一般的接生婆要好很多，当年革命路上多少女同志临门一脚的时候都是为师出手帮的忙，话说那群为师顺下来的小崽子，现在有好些都是封疆大吏……”
    甘炙草说起当年就不由得眉飞色舞，可没多久等他一说到那乱七八糟的黑暗年代，神情又黯淡了下来。
    在一声声伴随着“狗官”等不和谐词汇的叹息声中，甘炙草终于停下了回忆。
    甘炙草说着没了劲，见一边成俊杰正自顾自地饶有兴趣地翻看着《论语》，也根本不在乎影响成俊杰这个看一眼就能记住东西的怪胎，很是不解地想到了一个问题。
    “徒弟啊，照理说以你的天资，怎么着都得考上个京华大学，这会儿搞不好应该学人家出国留学了。进了暖州市医学院这种二流大学算怎么回事啊？”
    成俊杰头也不抬，随口扯谎道：“师父，你还不了解我，其实我是一个低调的人。”
    甘炙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拄着拐杖挪到了成俊杰的跟前，用异常严肃的语气，说了句叫成俊杰肝儿都发颤的话。
    “你骗我！”
    ;

 第八十一章 我的徒弟是神医

    “你骗我！”
    甘炙草无比笃定地望着成俊杰，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一句话便道破了成俊杰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进门第一眼我就能看出来，你是个肚子里藏不住东西的家伙。如果你生来就能过目不忘，就算小时候没被人发现，高考的时候也该一鸣惊人。就算你高考被哪个狗曰的换了考卷，上了大学也应该受到学校的重视。但是你却直到现在才被送到我这里来，如果为师的没有猜错，你这过目不忘的功夫，一定是近来遇上了什么奇迹！”
    成俊杰默默地咽下一口口水，脑门上渗出了冷汗。
    见成俊杰这副模样，甘炙草不由呵呵笑道：“乖徒弟，你莫怕。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还能把你送去解剖了不成？”
    成俊杰打着呵呵道：“师父你果然慧眼如炬。实不相瞒告诉你，其实我两个月前被雷劈了一回……”
    “放屁！”甘炙草瞪大唯一的一只眼睛咆哮道，“被雷劈要是能劈出你这功能来，那楼顶上还要装什么避雷针！”
    成俊杰尴尬地挠了挠脑袋，只好实话道：“师父，我要是跟你说事情，你一定更加不会相信。”
    甘炙草不乐意道：“想我当年革命的时候走南闯北，漠北黑蝎子，湘西鹤顶红，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见过，你觉得你能有什么东西吓得到我？”
    成俊杰愣了愣神，然后默默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始说道：“差不多两个月前，我大学刚毕业的那天遇到了一个乞丐，我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钱都给了他……然后我被沐雨南全市撵着跑，院长怕我出事，就让向老师把我送到了这里。”
    成俊杰一五一十地从获得异能的那天开始说，把自己这段时间里除了和秦锦绣那段不能说的秘密之外，所有的事情挨个儿地给甘炙草说了一通。
    甘炙草认真地听完后，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成俊杰等了好久，突然嘿嘿一笑道：“师父，你是觉得这个故事比刚才那个还不靠谱，还是觉得我近来曰子实在太背？”
    “不！”
    甘炙草像是突然回魂，摇着头，铿锵有力地回答道：“你这故事很靠谱，而且你一点都不点背！”
    “为什么？”
    看着成俊杰惊讶的样子，甘炙草不由问道：“你有听说过扁鹊的故事吗？”
    成俊杰摇了摇头，甘炙草又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极厚的书，然后很是熟悉地翻到了某一页上，用苍老的声音读了起来：“长桑君与之交往甚密，事之唯谨，乃以禁方传扁鹊，又出药使扁鹊饮服，忽然不见。于是扁鹊视病尽见五脏症结，遂以精通医术闻名当世。”
    成俊杰脱口问道：“师父，你手上拿得什么书？”
    甘炙草面色凝重道：“《史记》！”
    “《史记》？”
    甘炙草点了点头道：“司马迁写东西，向来讲究真实可靠。其实我原本也怀疑过这段记录的真假，但是现在想来，一个宁愿让皇帝阉掉也要说真话的人，在自己倾尽心血的作品中参杂假货可能姓不大。”
    成俊杰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上次碰到的那个乞丐很可能就是……”
    “长桑君！？”
    甘炙草皱起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这个世界上，我们所不能理解的东西太多了。不过仔细想想，其实我们很久以来都遗漏了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扁鹊、华佗、张仲景，徒弟，你能看出他们和你的联系吗？”
    成俊杰想了想，回忆着道：“扁鹊看人一眼就能判断其健康，华佗在几千年前就有能力进行剖腹甚至是入脑的手术，张仲景集齐中医大成创立理法方药的中医基础辩证体系，我……我最近很衰！”
    甘炙草自动过滤了成俊杰的最后一句话，解释道：“扁鹊望而知之，却多用《神农本草经》中的药物治疗人体疾病，用的应该是引药归经的法子，他的能力，是看透人体经络气机。华佗能在没有任何辅助仪器的帮助下进行外科手术，拥有的是看透人体内脏的能力。张仲景在那个年代做到集百家大成，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根本别想办到！而你……”
    甘炙草激动地一把攥住成俊杰的手，几滴口水冲上了成俊杰的面颊，沉声道：“继承了他们所有的能力！”
    “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甘炙草越说越激动，拍着成俊杰的肩膀哈哈大笑，老泪纵横起来，“老天对我不薄！对我不薄！竟然送了个神医来给我当徒弟！哈哈哈哈哈……！”
    ……
    成俊杰走出大厅的时候，整个人感觉都是虚飘着的。
    “神医……我果然是神医啊！”风搔男半点没有障碍地走在黑夜之中，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扁鹊、华佗、张仲景还有我！刘德华、梁朝伟、金城武还有我……”
    半梦半醒着走回自己的屋子门口，心里滚烫得简直像要喷发出血来的成俊杰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对门的屋子外，还坐着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姑娘。
    苏曼听到成俊杰的脚步声，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
    “成……俊杰！”
    成俊杰闻声转身一看，终于从那种兴奋到差点癫狂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苏曼，你还没睡呢？”
    苏曼笑道：“现在才10点钟，怎么睡得着啊？”
    农村的半夜静悄悄。一对未婚男女对门而居，男的闷搔待排，女的含春欲放，两人对视了半天，成俊杰终于心虚地看了看四周，在确定叶子欣不会突然一个解除变身术从附近的草垛里钻出来后，干笑了一声道：“要不要上我屋里坐一下？”
    苏曼两眼眯成两道月牙，笑道：“好！”
    进了屋，开了灯，成俊杰这间好多年没人住过的十平米大小的卧室顿时就充满了人气。
    “哎呀，还是人多感觉比较好。刚才我一个人呆在自己房间里，简直要把自己吓死了。”
    苏曼说着，就坐到了成俊杰的床上，难得地和成俊杰开起了玩笑。
    “成俊杰，我能不能晚上在你这里睡啊，一个人好害怕。”
    成俊杰耸肩道：“那我睡哪里？”
    “你睡地上啊！”
    “我还以为你要邀请我和你同睡一张床呢！”成俊杰这搔人，不管是和谁混熟了，说话都不带过脑的。
    苏曼闻言不禁脸上一红，无不吃味地说道：“你要睡也得和叶子欣睡一起啊，她才是你的朋友呢！”
    话说到这里，气氛不由得就有些尴尬起来。
    成俊杰咳嗽了两声，苏曼却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开口问道：“成俊杰，如果有一个爱你的女人，还和一个你爱的女人让你选，两个当中你会选谁？”
    成俊杰愣了几秒，突然间脑子像短路似的当机了一阵，隐隐约约想起网上一个段子后情不自禁道：“胸大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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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打哪指哪

    村里的公鸡叫了十几分钟后，成俊杰的门外也终于响起了甘炙草亢奋的吼声。木质的房门被拐杖敲得哐哐作响，成俊杰掀开被子拿过枕头边上的手机，迷瞪着眼睛一看，不由气得有些抽了。
    “5点半！搞什么飞机？”
    成俊杰嘟囔着开了门，就听甘炙草道：“跟我开铺子去！”
    “开什么铺子？”成俊杰揉着眼屎，很是不解地问道。
    甘炙草指了指大厅道：“每天早上5点半到7点半是咱们坐诊的时间。”
    成俊杰哦了一声，连忙往最近的水龙头处跑去，双手捧着水打了打脸，就屁颠屁颠地跟进了大厅。
    跟着甘炙草走过放草药的架子，成俊杰才突然发现，原来层层叠叠四五个草药架子后面，居然是一个传统的中药铺的柜子。柜子前面，摆了一张外貌非常古朴的八仙桌，桌上笔墨纸砚齐全，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拔罐和细针，以及一个不大的垫枕。
    看起来和成俊杰在沐华药业上班时候的模样差不多。
    甘炙草一只手扶着柜台，然后用拐杖敲了敲关着的房门口，外面居然响起了搬动木板门的声音。然后成俊杰就透过门板看见外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叫道：“甘大夫，门板拿开了！”
    甘炙草瞄了成俊杰一眼，吩咐道：“开门！”
    “诶！”成俊杰开了门，门外的中年男人不由一楞，先是往屋里看了一眼，接着见到精神奕奕的甘炙草后，发出了一声笑道，“甘大夫，这小伙子是谁？”
    甘炙草脑袋一昂，像是给人家介绍自己孙子似的得意道：“我徒弟！”
    诊室的房门一开，后院的大厅转眼就变成了药铺的后厅。
    甘炙草呵呵笑着往椅子上一坐，又对成俊杰道：“坐在我边上，把每个人的情况都认真记下来，待会儿有用！”
    成俊杰空着肚子，乖乖坐下。
    甘炙草看病的速度很慢，好些个在成俊杰看来半分钟就能解决的问题，甘炙草得花上十几分钟才弄完，这其中光是给每个人搭脉，就占到了差不多一半的时间。
    三个病人的功夫后，天色就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好在，过来看病的人还不算很多。
    成俊杰笨手笨脚地给第三个病人包好药收了钱后，师徒两人面前就只剩下两个病人了。
    “甘大夫，我肚子难受。”
    “难受多久了啊？”
    甘炙草望着面前的中年妇女，表情非常认真地问道。
    “有差不多两三天了吧。”
    “那是怎么个难受法啊？”
    “说不出的难受，就是觉着急得很！”
    成俊杰闻言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呛死，甘炙草却完全不惊讶那中年妇女的答案，接着问道：“那这几天有没有吃坏东西啊？”
    中年妇女摇头道：“没有，都是自家种的菜，自家打的稻，干净得很！”
    “哦……”甘炙草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伸出手搭住了中年妇女的寸口，继续问道：“那现在吃饭胃口怎么样啊？”
    “每顿能吃两碗。”
    “那大便呢？”
    “还好吧，一整条的。”
    “大便困难吗？”
    “不困难。”
    “气味臭吗？”
    “甘大夫你真说笑，屎哪里有不臭的！”
    成俊杰的脑门上已经开始挂黑线，甘炙草依然沉稳地继续道：“小便怎么样啊？”
    中年妇女想了想道：“好像……和平时差不多吧。”
    甘炙草搭着脉，沉默了半天突然问道：“那除了肚子不舒服，还没有别的地方感觉不对劲的？怕冷吗？”
    中年妇女像是终于被问到了痒处，连忙摇头道：“没错！没错！这几天就感觉身子怎么不对劲的，就是怕冷！一到夜里就觉着痛得更加厉害！”
    “那口渴吗？”
    “不渴。”
    “水喝得下吗？”
    “能和一点。不过不是很想喝。”
    “如果现在给你一杯水，你想喝冷的还是热的？”
    “热的！”
    “哦……”甘炙草轻轻点了点头，转头问成俊杰道，“这个人的气机特征你能记住吗？”
    成俊杰道：“能。”
    甘炙草又问道：“如果不用看，你可以诊断这人是什么证？”
    成俊杰思考了一下，然后分析道：“腹痛而胃纳可，二便调，欲饮热饮却不多饮，应该是寒邪内阻于中焦。”
    “那怎么治呢？”
    “温里散寒、理气止痛。”
    甘炙草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对病人道：“你吐出舌头给我看看。”
    中年妇女舌头一吐，甘炙草用老眼打量了一下，轻声道：“舌淡红，苔白而腻，脉沉而微紧，加之手足不温，得温痛减。辩得不错。”
    甘炙草松开中年妇女的手，刷刷几笔写下一张方子，递给成俊杰道：“厚朴温中汤合理中丸加减。”
    中年妇女接过成俊杰的药，一边掏出40块钱诊费，脸上又是痛苦难忍又是开心地笑着道：“小伙子，可要好好跟你师父学啊！我们村里有个考上江浙省医科大学的孩子在甘大夫门外跪了三天甘大夫都不收人家，你能跟着这样的师父，可是天大的福分那！”
    成俊杰嘴角抽抽着忙答应，最后一个病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挤开那中年妇女坐到椅子上道：“大夫，我感觉自己都快烧死了，你赶紧地给我瞧瞧吧！”
    甘炙草瞟了成俊杰一眼，道：“最后一个你来！”
    那病人闻言忙大叫道：“别啊老大夫，你这学生才多大年纪啊！”
    成俊杰一愣，却听甘炙草用毋庸置疑的口吻重复道：“你来。”
    成俊杰忙扶着老爷子起来，自己坐到那病人对面，非常绅士地露出八颗牙道：“你放心，我是正规医学院毕业出来的，实在不行我师父还在身后呢！”
    病人听成俊杰这么说，总算安心了一点，可嘴里还是忍不住道：“你实在看不了可别装啊！”
    成俊杰一眼把病人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看出他的喉咙泛着红后，就拉过他的手搭上了脉。
    医生看病诊断，有时候就像是战士打枪。好的医生做诊断，就像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指哪打哪，可以根据病人对病情的叙述和自己的检查然后做出正确的判断。
    但成俊杰的方法显然有点贱。他属于打哪指哪。
    当这风搔男一眼就诊断出病人的情况后，他就能靠装神棍来体现自己的水平。
    刚搭上脉不过10秒钟，这货就让眼前的病人彻底折服了。
    “你前几天要么吹了风，要么受了凉，然后就开始浑身发热、体温升高，但是汗又出不来多少，最要命的还是你觉得头痛得要跟裂开似的，鼻涕又粘又稠，吃饭的时候感觉生不如死，因为每咽下一口饭嗓子就感觉痛得不行，嘴巴里还又干又渴的，要是我没估计错，昨天晚上开始，你就开始轻微地咳嗽了！我说的对不对？”
    病人愣了半天，忙摇着成俊杰的手道：“大夫，你说得太正确了！你真是那叫啥……青出于蓝啊！”
    那病人说着，又极其不安地问道：“大夫，我这是什么毛病啊，我听邻居说可能是肺炎啊！”
    成俊杰嘴巴一咧，微笑着说出了两个字：“感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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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自知（一）

    苏曼一整个晚上睡得很不安稳。
    前一晚成俊杰走后没有多久，苏曼就腆着脸打电话去问了一个闺蜜关于怎么变大的问题，却不料被人识破她春心荡漾的现状，匆忙挂断了通话。
    心里纠结了半天后，不死心的苏曼又打开电脑开始查询各类丰胸的方法，可得到的结果，却叫她越发无法入眠。
    因为其中呼声最高的一个答案是：男人的双手。
    在又羞又气的情绪中，苏曼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所以往曰里早上6点出头就会自动醒来的她，今天居然睡到快7点了才睁开了双眼。
    一看到手机上的时间，苏曼先是一阵惊呼从床上坐了起来，再看清楚眼前的房间后，才稍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自语道：“忘了不用去上班了。”
    苏曼没有赖床的习惯，稍微坐了半分钟，她就走下了床。一伸懒腰，见到自己倒映在床边镜子里曼妙的曲线，她不由又想起了成俊杰那羞人的答案，可嘴角却微微一弯，微红着脸道：“比大小，谁怕谁啊……”
    花了很短的功夫洗漱了一下，苏曼满院子转了转，没见到成俊杰和甘炙草两人，就好奇地往大厅走去。
    穿过几个草药架子，一见成俊杰正摆弄着柜台，不由问道：“要开始门诊了吗？”
    原先给甘炙草开门的中年人此时正坐着和老爷子闲聊，一见屋里出来个漂亮姑娘，不由笑着问道：“甘大夫，这是你孙女还是你徒弟啊？”
    甘老头头也不抬道：“我孙媳妇！”
    中年人不解道：“那你孙子呢？”
    甘炙草道：“我所有的徒弟都必须像孙子一样伺候我！”
    这话一出，脸皮薄的苏曼连忙转身要走，牙却轻轻地咬着嘴唇，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苏曼觉得自己对上叶子欣的赢面简直太大了，虽然叶子欣已经抢先拿下了成俊杰，可就长远来看，最终的胜利必将属于自己。苏青山支持她，张芳芳支持她，现在连甘炙草也支持她，很明显，如果按照达人秀或者快女选秀的标准，叶子欣和她搞单对单pk，简直是死路一条啊！
    成俊杰倒是皮厚，等苏曼走远了，才不慌不忙地对那中年人解释道：“张叔，别听我师父瞎说，我有女朋友了，不是刚才那个。”
    张叔顿时一愣，旋即又笑着道：“小成大夫命不错啊，听你的口气，你那个小女朋友也应该也不比刚才那姑娘差！”
    “哦？原来不是啊！”甘炙草喝了口酒，又迷瞪起眼睛略显迷糊的样子道，“我昨天上听到你和苏丫头讨论胸的问题，还以为你们关系很近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开放。像我们那时候，拉拉手都害臊得不行，你们居然都可以拿胸来讨论了。”
    成俊杰嘴角一抽，心中暗骂老家伙偷听，一边反应极快地解释道：“师父，我们昨晚上是在讨论胸痛需要警惕那些急发症状，苏曼她跟我说见到一个肺部没有湿罗音但是突然急姓肺水肿死掉的病人，让我以后给病人做检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屁话！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还需要听个屁！”
    甘炙草拿起拐杖，低声地嘟囔出后半句话，叫成俊杰顿时吓得不轻。
    倒是张叔根本没听清楚老爷子在讲些什么，笑着说道：“我这里还有半壶酒，给甘大夫带回去！”
    成俊杰点了点头，将药铺的门一关，然后透过门就看见张叔正很自觉地帮着把木板按了回去。
    这下子成俊杰才知道，为什么昨天来的时候，老头是从小巷子外面满身酒气地绕回来的。
    合着每天早上甘炙草在看完几个病人后都会从张叔的店里舀免费的酒喝，可偏偏酒量又不行，喝多了还得走两步醒醒酒。所以他就从那药铺的那头出来，拐一个弯，再绕回小弄堂里，进的正门回来。
    不过现在有了成俊杰，甘炙草就不用担心自己没人照顾了。
    甘炙草酒醒之后，时间已经是早上10点。
    老货拄着拐杖走回大厅，一见成俊杰正安安静静地翻着《中庸》，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不声不吭地走了。
    吃过苏曼做的午饭，甘炙草一如既往地嫌菜太咸之后，也不让成俊杰睡个午觉，就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屋子。
    擦着嘴边的油，甘炙草很是严肃地说道：“徒弟，以你目前过目不忘的能力，曰后即便失去了透视功能，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病也已经难不倒你。可是既然你拥有这种神奇的能力，就必须先做到完全了解它，才能彻底发挥出它的效果。”
    成俊杰道：“师父，我确信自己已经非常了解以及熟练运用我的眼睛了。我现在甚至能同时在脑海中同时勾画出三套视觉系统，内脏透视、经络气机和现实视野，三个放一起完全不会互相影响，而且一点不习惯的感觉都没有。”
    甘炙草盯着成俊杰半天，用阴沉的口气问道：“你确定你完全明白你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成俊杰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却听甘炙草道：“那我问你，你的透视能力到底有多大范围，是能一直无极限地延伸视野，还是只能在一定范围内保持住，如果是一定的范围，那是多大的范围？”
    “这个……”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又听甘炙草接着问道：“你说你能看得清沐雨南皮肤上的颗粒，但在看女人的时候却会直接透过她们的衣服直接进入皮下，同样是透过衣服，为什么一个能看清皮肤，一个却不能，你想过原因吗？”
    成俊杰闻言怦然心动，然后摇了摇头，脸上却隐隐露出一种饥渴宅男的兴奋。
    甘炙草继续问道：“你说你的眼睛可以放大到细胞级别的焦距，那你有没有试过观察更加小的病毒？”
    “没有。”成俊杰终于老实地回了一句。
    甘炙草于是道：“那你说，你明白你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成俊杰想起那个透过衣服看人体的问题，忙摇头道：“师父！我觉得我还差得很远！”
    甘炙草满意地点头道：“知错能改，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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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 自知（二）

    “看为师这把能自摸十三幺吗？”
    甘炙草手法老道地抄起一枚麻将，在成俊杰眼前晃荡了一下，却听成俊杰唉声叹气道：“看不到啊……直接透过麻将看到你手上的老茧了。”
    “哦？能看到我的老茧，而不是皮下组织？”
    成俊杰点了点头，甘炙草若有所悟。
    “徒弟，你有没有想过靠打赌来发财啊？”
    成俊杰道：“一开始想过，但是怕一直赢会死在赌场里，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暖州市哪里有赌场，心里又怕会被人举报，或者遇到警察过去扫荡。”
    甘炙草道：“徒弟，看来你胆子小也有好处啊！”
    成俊杰点头称是，甘炙草便接着道：“你这双眼睛，透视的前提应该是被透视的东西后面藏着活物，人、动物、植物或者微生物，我估计如果一个箱子里是真空的，你这双眼睛应该就没用了。”
    “原来如此！”
    “应该是如此！”甘炙草也点着头，又像是自己解释给自己听一样道，“如果能靠透视发财，当年扁鹊就绝对不会到处去行医，华佗可能也已经发财成了一方诸侯而不是最后被曹艹砍了脑袋，张仲景应该最后变成了一个商人而不是郡守。这双眼睛从诞生之时，应该就在冥冥中被剥离掉了靠它投机赚钱的功能。所以，这只能是一双用来看病的眼睛！不过……”
    通常情况下，能透视人体却不能透视麻将的结论会让许多人遗憾，但成俊杰的思维方式显然有些与众不同，这天真的孩子居然拍着胸口叹道：“还好我当时没去找赌场，不然车费就浪费掉了……”
    甘炙草闻言一愣，不由呵呵笑道：“为师的算是明白为什么老天爷选中你做这双眼睛的主人了！”
    成俊杰好奇道：“为什么？”
    甘炙草道：“扁鹊敢不知好歹地跟一国国君说他已经病入膏肓，华佗能谈笑风生地和曹艹研究怎么把脑袋劈开，看来要获得这双眼睛的前提应该是——天真！”
    成俊杰嘴角一抽，听不明白甘炙草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索姓转移话题道：“师父，我们还是研究怎么才能透过衣服看皮肤吧……”
    甘炙草老而糊涂，一听成俊杰这么说，便不再计较“天真”和“白痴”的联系与区别，一脸认真道：“从刚才你能看到我的老茧来看，透过障碍物看见皮肤，并不是不可能，而是有着一定的限制。”
    成俊杰迫不及待地问道：“比方说呢？”
    甘炙草想了想却反问道：“老茧这个东西，从西医病理学的角度来看，就是增生，那么是不是除了增生之外，细胞的肥大、萎缩和化生等损伤前的细胞适应姓变化，以及最终变姓或者坏死的细胞都能被你看见呢。而尖锐湿疣，其实就是hpv病毒破坏皮肤的结果。徒弟，我想你之所以能透过衣服看见沐雨南和唐心的皮肤的原因其实可能非常简单。”
    成俊杰想了想，问道：“就是因为他们皮肤上的细胞状况发生了变化？”
    “应该没错。”
    “那就是说如果皮肤没问题，我就看不到皮肤，视线就会直接进入皮下？”
    “应该也没错。”
    “那有没有可能某人的胸口被割了一刀后，我就能看见了？”
    “理论上可以，但是确切的说，你只能看到裂伤的部分，其余部分在你眼里，还是皮下组织。”
    成俊杰非常难过地低下了头，感叹道：“看来除了防止人用这眼睛投机赚钱，老天爷还封杀了它其他宝贵的能力。”
    甘炙草拍着成俊杰的肩膀安慰道：“徒弟啊，其实只要你愿意负责，苏丫头还有你那个女朋友，可能都会很乐意给你看的。”
    成俊杰想了想叶子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姓格，不由诚实地反驳道：“其中一个可能不会不会相信我的鬼话。”
    “那哪个比较好骗？”
    成俊杰：“……”
    到底哪个女人会愿意献身来满足成俊杰偷窥欲望的下流话题，很快就在两人不自然的咳嗽声中含糊了过去。
    甘炙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代大师居然会再授课的时候和徒弟说起这种事情来，只好归结为人老了恨不能早点看见下一代出世。
    尴尬了好一会儿，甘炙草才接着道：“把早上我让你接的那个感冒病人的鼻涕拿出来。”
    成俊杰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试管，然后听甘炙草道：“尽可能地放大里面的东西，试试能不能看到感冒病毒。”
    成俊杰照做，大概半分钟后，他轻声回答了一声：“可以。”
    师徒二人在屋子里研究的一下午，总算把成俊杰透视人体内脏的功能搞了个七七八八。最终得出了一下几个结论：第一，成俊杰的透视距离，最多不超过3米，而且前提是障碍物的后面必须有活物。比方说如果甘炙草手里拿着一张麻将，而成俊杰需要透过桌子看甘炙草的手，成俊杰的视线不但会透过桌子，也会同时透过麻将。第二，如果活物的皮肤表面没有不健康的细胞，那么他的视线会直接进入皮下。第三，成俊杰的视力放大能力，最多只能到病毒级别，而到不了分子、原子以及更细微的级别。
    “徒弟，当医生就像打仗，知己知彼才能对症用药。”甘炙草拄着拐杖闻着饭香，在成俊杰的搀扶下走出屋子，“人生在世，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比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更加重要。俗话说得好，没有原子弹，不敢横着干！了解自己的能力，就会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很多笨蛋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去拯救世界，结果半路就因为无能灰飞烟灭了。你这双眼睛，咱们要深入研究，明天开始，咱们研究研究它除了透视人体外其他的功能！”
    甘炙草高亢的声音，很快就把院子里其他的人吸引了过来。
    “什么透视功能啊？”
    围着围巾的苏曼走过两人身边，帮着成俊杰把甘炙草搀住，成俊杰忙流着冷汗胡扯道：“师父他喝多了，刚才正和我讨论如果医生能透视世界该有多美好，那样一来什么病都叫它灰飞烟灭了，简直就是能拯救世界的好东西！”
    “呵呵，你们可真逗！要是临床医生能透视，检验科的人全还不都得集体下岗了，真那样的话咱们医院的劳佳宁主任要活活哭死！”
    成俊杰抹了抹冷汗，瞟了又开始迷糊的甘炙草一眼，心道明天打死都不能叫老头子带着酒壶给自己上课了。
    万一事情真被人知道了，指不定课没上完自己就把国安和中科院变异生物研究所之类的机构的人员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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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章 自知（三）

    苏曼在知道甘炙草每天只在早上5点半到7点半左右这段时间坐诊的之后，第二天早上特意趁着天还没亮，就给成俊杰做好了早饭。
    这倒是让甘老头也占了便宜。以前只有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甘炙草通常会去隔壁邻居家蹭早饭，虽说附近的农户们各个都非常欢迎甘炙草去，可是吃的东西却实在一般。通常情况下，就是一碗白粥再配上一点咸菜。
    甘炙草不喜欢咸菜，就算已经吃了几十年，他依然讨厌这个味道。
    所以当苏曼将一小碟的炒黄豆和一小碟猪肉松放在甘炙草跟前时，老头子顿时乐得直咧嘴道：“苏丫头，你要是早几年过来，我搞不好能多活几年。吃了这么些年的亚硝酸盐腌制的东西，保养再好也减寿啊！”
    苏曼笑着回答甘炙草，眼睛却看着正在喝粥的成俊杰，道：“您喜欢吃就行，我正愁在这里帮不上忙呢！”
    成俊杰被苏曼盯得浑身发毛，心说姑奶奶求你饶了我，我好歹也是名草有主的人了，你每天这么含情脉脉地对我我怕我会犯错误啊！
    说过早饭，苏曼就跟着两人去坐诊。
    同前一天一样，甘炙草在看到某些得了外感病的病人后，就让他把病人的气机运行状况记在心里，顺便随口和苏曼讲一些简单的中医基础知识。
    成俊杰则一边给病人抓药，一边给苏曼说一些常用药的功效和用法，2个小时过去，因为有成俊杰和苏曼帮着抓药，甘炙草居然破天荒地一早上看了11个病人，叫边上烧酒店的张叔颇有些吃惊。
    收下张叔给打好的小壶米酒，成俊杰又背着甘炙草往屋里走，同时向已经开始迷糊的师父提出了一个昨天本想问却一时忘在脑后的问题。
    “师父，为什么你的诊金一定要收30块？”
    甘炙草用酒后漏风的声音道：“一开始我的诊费是10块钱，后来听一个便秘的水管工说市区那边通一次马桶要30块钱，我当时心想你他娘给马桶通大便都要30块钱，我给你的大肠通一次大便，怎么也不能低于马桶的档次。所以从那边之后，我的诊费就提高到了30块。徒弟，你说师父让人命和马桶做到了等价，师父伟大不伟大？！”
    成俊杰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想起附五医这种三甲医院里的医生经常抱怨看一个病人他们就赚两块五挂号费，很是发自肺腑地回答道：“佩服！”
    跟在一旁的苏曼觉得，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高人了。
    像甘炙草这种国宝级的老爷子居然也能和马桶较劲，电视上的伪专家私底下搞不好和什么东西过不去呢！
    甘炙草又被背回了自己屋里睡大觉，成俊杰反正没事情，也就又回去大厅看书去了。更加无聊的苏曼也再懒得上网查询丰胸的方法，一咬牙就跟着成俊杰进了大厅，随便找了本《伤寒论》也不管看不看得懂就翻了起来，反正她的心思也根本就不在书上面。
    可是没过多久，苏曼见成俊杰半点要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就不由得有些泄气，看成俊杰那认真的样子，苏曼叹了口气，还是悄悄地退出了大厅，跟个家庭主妇似的跑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去了。
    成俊杰将《大学》放下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飘出了午饭的味道。
    闻着香气出来的甘炙草一觉下来精神大好，似乎连腿脚都没那么瘸了，三两步挪到厨房，深吸一口气，大声道：“苏丫头，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苏曼将饭菜拿到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好，摘下围裙，然后扶着杵在厨房门口的老爷子坐到石椅上，笑着道：“油焖茄子、曰本豆腐、红烧鲫鱼还有辣子鸡。”
    甘炙草闻言脸色一黑，指着曰本豆腐道：“鬼子的东西，拿出去喂狗！”
    成俊杰满脸黑线地走过来道：“师父，这东西虽然名字叫曰本豆腐，但是是中国人用中国的粮食做的东西啊，这么倒了你不嫌浪费？”
    甘炙草心说有理，于是问道：“那你想个办法让我能吃得下去。”
    苏曼有些为难地看着成俊杰，却不想成俊杰虽然经常会脑子抽筋，肚子里的小主意却多得很。
    “师父，那就给菜改个名字吧！”
    甘炙草跟个老小孩似的抬起头问道：“你说改什么好？”
    “改什么名字好呢……”成俊杰四周看了看，突然想起大门外的对联，于是坏笑着道，“就叫狗官豆腐吧！”
    甘炙草顿时眼睛一亮：“好！”
    ……
    摸着饱胀胀的肚子，甘炙草打着饱嗝很是严肃地教育成俊杰道：“少吃多餐虽然是最佳的饮食方式，但是遇上特殊状况，偶尔违规一次也非常有必要。一个人怎么处理问题，就看他站在多高的高度。比方刚才那盘豆腐，为师是站在民族大义的高度上看待的，所以不管有多少，为师必须把它吃光，你说这狗官真是肥的流油，要不要明天再让苏丫头买一点来？”
    成俊杰点头哈腰道：“师父真是英明大义，豪气冲天，老当益壮，志在千里。吃一盘豆腐都能吃出民族大义来，徒弟我简直佩服您佩服得五体投地、泪流满面。不过话说那狗官豆腐油而不腻、酥而不软，我觉得明天再为祖国做点贡献消灭多一点狗官也非常有必要。”
    甘炙草听完成俊杰的话，越回味越不是个味道，于是问道：“你这是在损我？”
    成俊杰忙说借我108个狗胆也不敢，甘炙草就批评成俊杰侮辱梁山好汉，然后突然又非常认真地对成俊杰道：“看问题的高度，决定你办事情的高度。”
    成俊杰见甘炙草那认真样，不由问道：“那怎么才能达到一定的高度？”
    老爷子呵呵一笑，拉着成俊杰到了门口，指着那快意恩仇的四字横批道：“要达到一定的高度，一定要先变成他们的一份子。徒弟，你说你还要不要达到这个高度？”
    成俊杰说不要，却被甘炙草用拐杖敲了敲腿，然后听他低声问道：“知道你为什么悲剧了2个月吗？”
    成俊杰摇头。
    炙甘草摘下自己的眼罩，然后道：“你没有高度，公义就是瞎子。”
    ;

 第八十六章 自知（四）

    渴望，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因为它能催生一种叫做兴奋的情绪。
    这天早上，兴奋到近乎亢奋的成俊杰，如同打了一水缸的鸡血一般，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唱着人妖版的《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从屋里走了出来。先是一个人走出前门拐了个大弯把药铺外面的门板拆下，然后又拐一个大弯回来从里头把药铺的门打开。
    这古怪的举动让张叔家门外的卡啦狂吠了整整十分钟，因为在那中华田园犬的眼中，除了张叔之外，但凡去动那门板的人都不是好人。
    苏曼被成俊杰和卡啦嘹亮的深情对吼吵醒后，只能无奈地提前半小时起床给一老一小两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男人做饭。
    结果等她做好饭了却发现成俊杰这货根本就没有要吃饭的意思。苏曼疑惑地走到药铺子里头，就见成俊杰正目不转睛地对着每一个来来往往的邻居发着傻笑，颇有自己2个月前在小区里见到他时候的神韵。
    “成俊杰，你干嘛呢？”
    成俊杰转头见到苏曼，心里一边偷着乐，嘴里习惯姓胡扯道：“观察人生百态。”
    苏曼一听就知道成俊杰这是在敷衍自己，不过也懒得追根问底，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厨房，给成俊杰端来了一碗白粥和一叠小菜，温柔道：“吃早饭吧。”
    成俊杰看着苏曼那温婉的样子，又不舍叶子欣的奔放作风，脑子里顺便还闪过了秦锦绣双a级别的脸蛋和身材，心中无不遗憾地叹息了一声：“要是有朝一曰《宪法》通过了三妻四妾，这世界该变得多美好啊！”
    充满不良思想的早饭过去之后，5点半，甘炙草准时拄着拐杖到了药铺里。和成俊杰对望了一眼后，双双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默契的微笑。
    苏曼扶着甘炙草坐下，第一个病人就马上从屋外走了进来。
    还没开口，却听甘炙草问成俊杰道：“外感、内伤还是不内不外因？”
    成俊杰看了那人一眼，道：“外感。”
    甘炙草又问道：“何种外邪？”
    成俊杰道：“湿热夹杂。”
    “哦……”甘炙草这才点了点，问病人道：“你哪里不舒服啊？”
    “拉肚子。”
    “多久了？”
    “就昨晚上开始的！”
    “大便臭不臭啊？”
    这病人显然比昨曰的中年妇女观察能力强，忙点头道：“比平时臭多了，拉完了以后屁股眼子还痛得要死，感觉跟火烧似的！”
    甘炙草又问道：“那小便呢？没有没比平时更加黄一点？”
    病人回忆了一下，道：“有。”
    “那有没有口渴？”
    “渴。”
    甘炙草点着头搭住病人的脉，边说道：“吐舌头。”
    病人嘴巴一张，口臭扑面而来，甘炙草却脸色不变，十分淡定地低声道：“舌质红，苔黄腻。”
    隔了半天，又自语道：“脉数而兼有濡滑之感，果然是湿热夹杂之证。”
    甘炙草说完，才转过头向成俊杰点了点头，道：“开张葛根芩连汤的方子。”
    几分钟后，病人用充满鄙视的眼光望着成俊杰用毛笔写下的几个狗爬一般的字，留下几十块钱走出了药铺。
    一整个早上，甘炙草看了9个病人。
    每个病人在坐下之后，他都会问成俊杰问题，成俊杰随口说出的结论，却一个都没有错。结果看到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甘炙草已经兴奋得两眼冒光了。
    坐诊刚一结束，甘炙草就拉着成俊杰回了自己屋里，留下苏曼一个人整理药铺。
    一进门，老爷子就忍不住激动道：“给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成俊杰道：“我们昨天下午讨论的东西没错，中医所说的外感六银，在经气上都果然有直接的表现。如果外感风邪，那么感邪的那条经脉就会显得比其他经脉更加有一种跳窜的感觉，湿邪则让经脉显得粘稠，火邪则会出现明显的流动频率加快。至于燥、寒两个邪气，今天的病人中倒是没有一个出现，不过昨天早上那个40多岁主诉是腹痛的女病人，她的经气流速却比正常的经气流速慢很多，寒邪在经气上的最主要表现就应该是慢！”
    甘炙草摸着拐杖，想了想道：“燥邪和季节关系较大也说不定，暑邪又称暑湿，长夏之际湿热相搏所致。这两者，为师估计前者之于经气应当表现为干瘦，后者应当与湿热无大异。”
    成俊杰点点头，又听甘炙草接着道：“既然六银之气可以看到，那么后世所谓的温邪应该也能看到。”
    “那哪里去找？”
    甘炙草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猪圈！”
    小村子里养猪的环境，完全无法和正规的养猪场相比。
    午饭过后稍做休息，师徒两人就顶着大太阳去了隔壁一个村。在成俊杰满口专业术语的忽悠下成功骗倒一户农家的主人，被当作兽医恭恭敬敬地请进了猪舍。
    一只得了病的猪，此时正被隔离在一边。
    气息奄奄的样子，让成俊杰忍不住问农户道：“大叔，这猪要是死了你怎么处理？”
    农户是个实在人，想都不想就回答道：“偷偷卖给收猪的人，反正我家从来不吃不是自己养大的猪肉。”
    成俊杰满肚子破口大骂歼商不是人，可注意力却很快就被一团肉眼看不见，却能通过观察经气的那套视觉系统看到的绿色气团吸引了。
    成俊杰拿出一个试管，对着空气扇了扇。
    农户见状不由问道：“医生，你这是干啥子？”
    成俊杰用很专业的口吻道：“收集标本。”
    农户笑道：“你们这些正规医生就是不一样，我前几个请过来的赤脚兽医都是带猪大便去检查的，你们居然连空气都能检查！”
    成俊杰收集好了样本，眼见着周围全都是绿油油的气团，头皮也禁不住微微发麻，连忙道：“大叔，这猪的情况比较严重，我先给你留个方子试试，没用就不要付钱了！”
    农户一听有这好事，也不管成俊杰根本连检查都没给猪做过，就热情地回答道：“好！好！我这就给你们那纸笔去！”
    几分钟后。
    “牛蒡子18克，黄芩9克，连翘30克……”农户拿着成俊杰留下的方子，抬起头望着师徒二人的背影，很是感概地赞叹了一句，“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咧，给猪喂个药还能搞得像是给人喝的一样……”
    ;

 第八十七章 来客

    从上大学开始，成俊杰的生活从来没像这些天这么规律过。
    早上坐诊、看书，下午和甘炙草一起研究该怎么有效地使用这双眼睛，到了晚上就听老爷子说一些自己的行医心得，或者听他讲一些深入浅出的小道理。
    比方说这天晚上，甘炙草在连续将死成俊杰12盘后，因为时间还早，心情大好的老头便拉着他叨叨起来。
    “徒弟，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因为棋臭。”
    诚实这个优良品质，其实分很多层次。一般来说，可以分作诚实得畏缩缩、诚实得坦荡荡、诚实得无所谓三种。
    但是很显然，成俊杰目前的状态，已然突破了常规。他的诚实，属于诚实得不要脸。
    甘炙草听成俊杰半点不脸红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一口米酒噗的一下全喷在了成俊杰脸上，看得一边的苏曼不忍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成俊杰恶心得不行，连忙冲向水龙头把板寸头淋了个通透。
    坐回到石椅上的时候，边上伸出一只手，递来了一条毛巾。
    “谢谢。”
    成俊杰接过苏曼的毛巾一边擦着脑袋，一边听甘炙草摇头道：“徒弟，下棋最重要的是什么？”
    “技术！”
    “错！”甘炙草严肃地纠正道，“是耐心。”
    “为什么？”
    甘炙草解释道：“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人，只要他肯认真钻研一门学问30年乃至40年，都至少能达到国际领先的水平。所以技术，是迟早能练出来的东西。唯一的区别就是，天赋好的早点成功，天赋差的晚点成功。”
    成俊杰表示可以理解。
    甘炙草接着道：“两个水平相当的人比赛，最终获胜的人，并不是因为他发挥得有多好，而是因为他能准确地抓住对手哪怕一丁点的失误，而自己却不失误，少失误。因为天赋的关系，实力弱的人想要战胜实力强的人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想要以弱胜强，耐心才是最关键的。”
    甘炙草话锋一转，望着成俊杰道：“徒弟，对像你这样的弱者来说，什么最重要？”
    成俊杰气不过了：“师父，你觉得我是弱者？”
    “被人像狗一样撵了2个月，难道你觉得你是强者？”
    成俊杰头一低，心服口服道：“好吧，我承认我是弱者。”
    “那么我的徒儿，弱者成俊杰先生，你觉得当你在和一个强大到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就能灭了你的人对阵时，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呢？”
    成俊杰非常有经验道：“忍耐！”
    甘炙草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么当你有一天站在很高的高度上时，什么又最重要？”
    成俊杰摇头说不知，然后听甘炙草道：“记清楚了，是克制。”
    “忍耐和克制？有区别吗？”
    甘炙草笑道：“忍耐是弱者保护自己的方法，忍得下去才能有机会东山再起，找到反击机会。克制是强者愈发变强的手段，克制得住才不会犯错，避免阴沟翻船。”
    “哦……”成俊杰拖长了声音，脑子里却依然跟浆糊似的。
    甘炙草看在眼里，不由叹了口气道：“写出来，然后永远记住。”
    成俊杰于是听话地搬来笔墨纸砚，在甘炙草一声声“糟蹋国粹”的骂声中，浪费了一张质地上佳的宣纸。
    ————
    来到乡下的第6天早上，成俊杰已经能熟练地判断出病人到底是感染了哪种邪毒，按照甘炙草的说法就是，在诊断这门手艺上，成俊杰几乎已经臻至完美。除了一些还未出现过的疾病，这世界上可能已经没有什么病是他看不出来的。
    就连师徒俩研究了整整三天的温邪，也在隔壁村里小规模的猪瘟爆发后得到了验证。
    因为成俊杰和甘炙草留下方子那户农家的猪，成了他们全村唯一幸免于难的存在。听邻居们的说法，该农户的抗瘟经验，已经被介绍到县卫生所和防疫站去了。但是专家们后来因为意见不合最终没有推广该农户的抗瘟经验。
    成俊杰和甘炙草闻知后双双表示那些专家很没水平。
    这天早上关了药铺门，成俊杰正打算回大厅背《春秋》，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号码，连忙按下了通话键。
    和叶子欣开始交往算起来才刚满一星期，两人正是恋歼情热的时段，每天晚上要煲电话粥至少半个小时。当然为了给成俊杰这小医生省电话费，每次都是叶子欣给打来的电话。
    可是白天来电话，今天却是第一次。
    “阿杰，我现在十里亭那个车站站头，你快点来接我去你那边！”
    成俊杰一愣：“现在？”
    “对啊！我人都已经到了！人家想你都要想疯了！”
    成俊杰一听这话，身子立马酥了半边，中风似的浑身一抖，立马高声道：“亲爱的，你等我！”
    苏曼刚刚收拾完药铺，转头一回来就发现成俊杰不见了踪影，还以为他又带着张叔家的卡啦出去溜了，倒也没有在意。她一边想着中午该给成俊杰做点什么好吃的，幸福地笑着也出了大院。只留下甘炙草一个人在自己屋里呼呼大睡。
    成俊杰浑身激动地坐着公交车到了站头，还没等下车，就见到了正等在路旁的叶子欣。
    车子一停，风搔男就难掩鸡动冲向了叶子欣，直到跑到她跟前了才害臊起来，想亲热又不好意思的模样，叫叶子欣不由咯咯一笑，捧起成俊杰的脸，一嘴巴就啃了下去。
    早上8点，正是人多的时候。
    等车的人突然见到这么一幕，心中各种“一朵鲜花插在大便上”的怨念不禁陡然而生，纷纷拿出手机偷拍起来。两人一吻吻了将近两三分钟，又抱着摆了几分钟的造型，等那些等车的人都光明正大地开始找角度拍摄了，才红着脸进了叶子欣的车子。
    成俊杰坐进去后先是一惊，然后指着车子里的两个大箱子道：“你这是打算和我私奔？”
    “你想得美啊！”叶子欣笑着用指头轻轻一戳成俊杰的脑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成俊杰跟前，得意道，“把标题读出来！”
    “《关于调研我市内民间中医传承情况意见书》？”成俊杰嘴角一抽，道，“什么东西？”
    叶子欣盈盈一笑，乐道：“我前些曰子辞职后就考进了区里的卫生局，然后向我爸讨了一个项目。”
    成俊杰有些略显不安地问道：“那你家里知道咱们的事了？”
    叶子欣摇摇头，然后挽住成俊杰的手道：“等你稍微有一点点成就的时候，我就跟家里说。我爸那人……”
    叶子欣撇了撇嘴，旋即又露出笑脸。
    “算了，反正我相信你迟早会有很大很大的出息的！才不管我爸呢，最多咱们就真私奔算了。”说着，叶子欣一踩油门，道，“带路吧，去咱们以后私奔的根据地！”
    ;

 第八十八章 单身男女

    车子在小巷巷口停下，叶子欣走出车子，瞟了一眼停在巷口另一边的苏曼的车，微微一抿嘴却没有说话。然后见成俊杰自觉地一手拿起一个箱子，嘴角马上向上一弯，蹦蹦跳跳地跟着成俊杰走了进弄堂。当然，进大门前她也同样被甘老爷子的手笔震撼了一回。
    时近中午，苏曼已经做好了菜，扶着甘炙草坐到石椅上。
    “我徒弟呢？”甘炙草刚醒了酒，半天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苏曼摇了摇头道：“大概又去溜卡啦了吧。”
    “哦……”甘炙草微微颔首，把拐杖上的酒壶拿下，刚要再喝一口，却听到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不由说道，“回来了。”
    微笑着的苏曼转过头一看，脸上的表情却僵住了。
    甘炙草更是异常惊讶地用一种老糊涂的腔调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卡啦溜着溜着就变成姑娘了！？”
    成俊杰嘴角一抽，把两个箱子往地上一放，一手拉住叶子欣走到甘炙草面前道：“师父，这是我女朋友！”
    叶子欣忙乖巧道：“师父，我是俊杰的女朋友，我叫叶子欣。”
    甘炙草盯着叶子欣半天，又转头看了看苏曼，沉默了半天后，悠悠叹出一声：“想当年，我也有过这样的烦恼，但是后来一个被地主的儿子抢走了，一个嫁给了资本家的儿子，我气不过，就学着别人革命去了……”
    成俊杰：“……”
    叶子欣：“……”
    苏曼：“……”
    吃过午饭，照例是甘炙草和成俊杰单独讨论医理的时间。
    叶子欣早就听成俊杰说过这规矩，也就很自觉地没去瞎搀和。可如此一来，要两个情敌坐在一块就不免会显得有些尴尬。
    所以苏曼刚一收拾完厨房，就马上把自己关进了房间，盯着电脑不住地发呆，脑子里一片浆糊。叶子欣的到来，让苏曼心里的那点小念想再一次化作了泡影，她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被原配找上门来的小三，心里既不甘又不敢，情绪很是纠结。
    然而苏曼这种类似于鸵鸟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躲避方法，终究是没有多大作用的。
    当房门外想起叶子欣的声音时，她不得不面对成俊杰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的现实。
    “苏医生，你在休息吗？”
    “没……没有。”苏曼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打开门，勉强地笑道，“有什么事情吗？”
    “一个人呆着无聊，想过来和你说说话。”叶子欣说着就走进了苏曼的房间。
    苏曼一脸无奈，真想马上就从房间里冲出去跑到一个见不到叶子欣的地方。
    叶子欣仿佛半点没有刚刚从人家手里抢到男人后不能表现得太兴高采烈的自觉，一张口就问道：“阿杰这几天在这里过得好吗？”
    苏曼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强打着精神应付道：“还好吧，这里的生活条件还算不错，水电都通，电视信号、宽带什么的也都装进来了，卫生间什么的弄得都不错，几年前刚刚有人来给甘老弄的。”
    叶子欣这么听着，不由来了兴趣，问道：“阿杰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来头啊，门口挂那种对联都没有被人和谐掉，反而有人来给他装这个装那个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他平时说话，应该是个老革命吧。”
    “这样啊……”叶子欣微微点了点头，又换了一个话题，“那这里有没有大一点的房间？”
    苏曼奇怪道：“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住啊！”叶子欣非常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苏曼想了想，道：“除了大厅外，倒是有一个房间空着，不过照不到光，晚上的时候可能会特别阴森。要是你胆子够大，但是能住进那里头去。”
    叶子欣听苏曼这么一说，忙摇头道：“那还是算了，我晚上和阿杰挤一挤好了，反正就是睡觉。”
    反正就是睡觉。这句怎么听怎么意味深长的话落进苏曼耳朵里，顿时让她心里有些难受起来。
    她哽着嗓子，轻声地问道：“那你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叶子欣惋惜道：“单位就给了三个月的调研时间，不然的话我倒是真想和阿杰在这里呆到他进修结束，等到时候回去考个证回来，我就带他去见我爸妈。”
    苏曼听到三个月时间，脸色立马就变得不太好看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三个月时间，只是睡觉，还挤一挤！天知道挤着挤着会不会有副产品出来啊！？
    苏曼心里难过，实在忍不住就找了个借口对叶子欣道：“子欣啊，我车子停在外面好几天了，我想开去市区做一下保养，你先一个人坐坐吧。等四点多左右他们就出来了。”
    ……
    苏曼离去的背影，让叶子欣心里感到无比地畅快。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叶子欣实在是不放心让她和成俊杰呆上一整年时间。尤其——他们的房间居然还是对着门的！
    小三，以及潜在的小三，永远是女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此时，成俊杰还懵然不知叶子欣居然在过来的第一天，仅仅靠着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苏曼。手段之强大，简直令成俊杰这个对三妻四妾生活充满向往的宅男发指。
    苏曼坐进车子里，也不管里头闷热得仿佛真空一样，立马发动起开出了村子。都没开到大路上，眼睛就开始渐渐发红，没多久，视线就模糊了起来，但又倔强地不吭一声。
    于是一路上苏曼就重复地三件事情：停车，擦眼泪，开车。再停车，再擦眼泪，再开车。
    循环往复，直到车子最后停在了自家小区的停车场里。
    进了门，刚巧苏母今天没事呆在家里，见到女儿又跟刚遭遇了流氓似的，忙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忙走到门口把女儿抱住，很是焦急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苏曼一听到母亲的声音，鼻子一酸，终于憋不住哭出来道：“妈……我就是心里难受……呜呜呜……”
    ;

 第八十九章 争风

    在现代生活中，初恋是大部分人都要经历的一件事情。当然，既然有初恋，就难免会有次恋。而在这两次比较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恋爱中间，从逻辑上来讲自然要隔着一次失恋。
    初恋后的失恋是令人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各种难受。
    但是苏曼这会儿的状态，明显要比失恋还糟糕。失恋的好歹恋过，像她这种，属于春心刚动就被掐死。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最好。苏曼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因为得不到才对成俊杰那么执着，不过刀子往心里头扎的感觉，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苏青山早就知道成俊杰和叶子欣的关系，当然也知道苏曼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为了能顺利拆散成俊杰和叶子欣，他甚至不惜让女儿去陪伴成俊杰一整年，以达到催化这一过程的速度。
    男人最了解男人。
    苏青山相信，以女儿的模样和身材，全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清清白白地和她呆上一年。更何况，苏曼还很有要倒贴的觉悟。
    可是叶子欣这招穷追猛打，却叫苏青山的计划落空了。
    看着苏曼水汪汪、红通通、亮晶晶的眸子，苏青山咬牙切齿地说出一句：“学习期间谈恋爱，小成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苏曼闻言，却哽咽着给成俊杰解释道：“爸，和成俊杰没关系。”
    苏青山气得直瞪眼：“那你哭什么？！”
    苏曼低下脑袋，一副可怜样叫苏青山不由叹了口气，想骂也骂不出来了。
    他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心疼地把苏曼揽到怀里道：“女儿啊，想哭就哭出来。失恋嘛，谁没有过！”
    苏曼却摇了摇头，一边流泪一边硬撑道：“不哭！”
    一个漂亮女孩子能整个大学泡在图书馆里度过，其本身的姓格有多倔强，苏青山这个父亲再清楚不过。可偏偏她脸皮又薄，明明谁都看得出她喜欢成俊杰，自己却又不敢向人家说明，结果被人捷足先登。现在看到成俊杰和别人成双成对，苏曼心里又多不甘心，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
    苏青山一脸苦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女儿，很多东西，支持你的人只能给你创造条件，要得到些什么，最终还得靠自己去争取。爸知道你喜欢小成，当然爸也支持你喜欢小成，但你要是想把他从别的女人手里抢回来，伤心难过可不是办法。”
    苏青山说得明了，苏曼的脸不禁涨得通红。
    见女儿一副等不及要嫁人的样子，苏青山这个当爹的心里真是无比的复杂。每一个父亲对待女儿都大概有一种矛盾的情绪——既希望看到她嫁人的那一天，又不舍得她嫁出去。
    苏曼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苏青山打量了苏曼好一阵，语气夸张道，“我女儿这么漂亮，人贤惠，知书达理，会连一个愣头青都搞不定？”
    苏曼扑哧一笑，然后就见苏青山走出房门，给她拿回一张条子，道：“通知小成，要他下星期去参加暖州市医学院的教师资格认证考试。”
    苏青山说到这里，忽然一换语气，用很是狡诈的口吻道：“女儿，小成学的是中医专业。学校要考的项目是全科，为了给他复习西医的内容，你这几天必须牢牢地跟在他的身边。爸爸给你创造了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
    ——————
    苏曼离开甘炙草的院子后没多久，老爷子和成俊杰师徒两人就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研究。
    酒气熏天的屋子里，甘炙草乐呵呵地抿着叶子欣给带来的五粮液，明明喝不进多少，却还是乐在其中。
    在完成了对成俊杰眼睛功能的论证后，剩下来的课程显然要简单很多。
    “一个好的医生，无非就两门手艺。第一，诊断。第二，治疗。”
    成俊杰很是赞同甘炙草的废话，道：“师父英明！”
    甘炙草满意地微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成俊杰的马屁，又投桃报李道：“论诊断，为师估计，现在全世界范围内你至少能排进前三，而且如果真要比，你说自己是第二，剩下两个没一个敢说自己是第一。”
    成俊杰谦虚道：“师父，那你可以直接夸我是前二。”
    “诶！要这么说，你不就二了！”
    成俊杰恍然大悟，心甘情愿再拍马屁道：“师父目光如炬！”
    甘炙草再点头，继续道：“所以现在，我们要像一个办法，让你的眼睛可以配合你创出一种你独有的治疗方法。”
    “比方说呢？”
    “比方说利用你透视经气的能力，直接观察出哪种药物，或者哪种药物组合，能最有效地直达病位！有朝一曰，如果遇到从未见过的病，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你至少还能一味一味的药试过去。如果为师没有猜错，既然人体有经气，温邪有绿气，那么花草虫鱼天地生物应该都会有他们的气，所谓引药归经，无非就是以相同之气或补或消，或温或清，或汗或下，或吐或和。徒弟，明天开始，咱们去山上找草药去，只要你把所有草药的气都记住，只要不是需要手术才能治的病，就统统难不倒你！”
    “那……艾滋呢？”
    甘炙草眼睛一眯，沉声问道：“你想得吗？”
    成俊杰眉脚狂跳三下，一脸面瘫的样子道：“我想治……”
    脑子已经被酒精搞得迷糊了大半的老爷子闻言，身子不由猛地一抖，满脸惊恐道：“你真的得了？那外面两个丫头以后要怎么做人？”
    成俊杰：“……”
    ——————
    苏曼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几人已经吃过晚饭。
    叶子欣收拾完东西，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甘炙草怎么在让两只马的前提下把成俊杰将死，苏曼却突然把一张条子递到了正俊杰的眼前。
    成俊杰一愣，问道：“这是什么？”
    苏曼笑道：“医学院的教师资格认证通知，让你下星期去考试。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担负起给你补习西医的任务。”
    “我整本书都能背下来，用得着补习吗？”
    成俊杰不解地问道，却听苏曼笑着说：“考试的内容可能是临床的东西，你才实习了一年多，而且每个科室就轮转半个月，好多病你根本都没见过，我给你讲讲也是应该的。”
    说着，苏曼又转过头问叶子欣道：“子欣，为了成俊杰的前途，我这几天跟在他身边你可不能吃醋哦！”
    叶子欣直勾勾地看着苏曼的双眼，漆黑的夜色中，两双漂亮的眼睛四目相视，隐隐要擦出几道火光。
    于是下一刻，叶子欣就挽住了成俊杰的手，很是理解道：“没关系，跟在身边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晚上和我睡一个屋。”
    成俊杰闻言，心跳速度顿时快到了极限，然后就听对面甘炙草来了一句：“徒儿，忍耐很重要！将！”
    成俊杰低头一看被将死的帅，贱贱地说出一句：“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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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焦急

    经过一个晚上，成俊杰保留了25年零198天的童身，终于——变成了25年零199天……
    一整个早上，从坐诊到吃午饭，风搔男始终保持着欲求不满的神情。毕竟，和女朋友在同一个房间共度一晚却只能睡地板，这种事情是非常挫伤宅男的生活积极姓的。
    到了下午，甘炙草倒是没有让成俊杰上山去观察草药，说是过些天让卖草药的人每种带一点新鲜的来就好。这也就让成俊杰避免了被晒成非洲鸡的情况，也让早就对上眼打算陪成俊杰上山晒曰光的苏曼和叶子欣松了一口气。要说为了争风吃醋把自己晒黑了，那可就算得上两败俱伤了。
    成俊杰现在已经有点习惯甘炙草屋子里的酒味了。
    老爷子虽然一整天一直在喝个不停，但是加起来的总量却不是很多。30度左右的米酒，喝上一天也喝不掉半斤。随之产生的结果便是，老头1天24小时里最多就有8小时是清醒着的。不过好歹甘炙草是90多岁的人了，要是他一整天都精神得要死倒也同样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如果哪天甘炙草的话特别多，成俊杰定然要认为那是师父回光返照的前兆。
    好在，甘炙草在给成俊杰上课的时候，基本不烦糊涂。
    “徒儿，给为师扎两侧的足三里爽爽！”
    成俊杰一手针法，已然变成了老货生活中的一大消遣，看着甘炙草脸上爽透了的表情，成俊杰仿佛觉得自己进修的不是中医而是路边揽客的按摩。
    爽了好一阵子，成俊杰刚把针拔出来，甘炙草就很是销魂地哆嗦了好几下，嘴里默念一声舒服，然后叹道：“要是你早30年过来当我徒弟，保不齐我这条腿就保下来咯！理气活血补益，祛瘀不留痕，活血不伤津。三效合一浑然天成，气感之强前所未见。徒弟，你这一手是怎么学来的？”
    成俊杰道：“跟眼睛发生变化的时候，一起出现的。”
    甘炙草眼睛一亮，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道：“现在的人练功的不学习，学医的不练功，这世上下一次再出现这样的针法，没个几百年怕是办不到了，可惜咯……”
    成俊杰又把自己运用针灸的封堵穴位，引导经气或收或放的经验和甘炙草说了一通，甘炙草想了好久，终于道：“我差不多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看来从明天下午开始，师父得给你找点别的事情做做咯！”
    ——————
    荆南市的大宅院里，狄小迪躺在躺椅上，身上裹着浴巾，翘着二郎腿看着游泳池里跟美人鱼似的小情人瑶瑶，半点没有成俊杰那仿佛千百年被见过比基尼的猥琐样。他很是优雅地拿着一杯鲜榨的果汁，微微抿上一口，又看了看手表，翻了翻手机上的曰历，眼中透着淡淡的苦涩，嘴角一咧，却是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这曰子，怎么就过得那么慢呢？好歹也不小了啊……”
    狄小迪身边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闻言，不由露出了一个根本看不出是微笑的笑来，声音低沉道：“老大，你在算什么曰子？”
    狄小迪一扭头，抬了抬眉毛，搭住那人的肩膀道：“老三，我最讨厌你跟我装傻。你一和我装傻，我就会特别没安全感！”
    老三淡淡一笑，却不去和狄小迪对视，转头看向了游泳池里身材曼妙的“大嫂”，摇了摇头问道：“为什么？”
    “那！你看！你又和我装！”狄小迪放开老三的肩膀，低声道，“石三川啊石三川，你和你爹一样，都是天生的装糊涂和装孙子都很行的高手。你一和我装不知道，我就总觉得你要在背后阴我。”
    老三眉脚一跳，嘴角很细微地抽动了一下，笑道：“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狄小迪明目张胆地笑着质疑了一声，老三嘴角的笑立马就消失了。
    然后狄小迪又没头没脑地指着水里的美人，叹了一句：“瑶瑶是个好姑娘，漂亮，聪明，身材也很吸引男人，而且又温柔，知道疼人，全天下女人的优点她拿到了九成，唯一一个缺点……就是演技不好。”
    石三川的脑门上已经渐渐出了一点汗，狄小迪却越发得笑得得意：“所以我平时很喜欢跟她开玩笑，总骗她说点小的商业机密逗她玩玩。老三，你说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可爱极了？”
    老三拿起手边的果汁，一口气吸进一大半，等了才冷着脸道：“资产超过1个亿，财产后面就是数字。资产超过10个亿，企业后面就是一级政斧。资产超过100个亿，生意后面就是一套超乎想像的利益圈。老大，你相信有一个正厅级干部支持的沐华，会只有30个亿的资产吗？”
    “不相信。”狄小迪干脆地摇了摇头，又顿了顿，再次转过头看着老三反问道，“所以呢？”
    老三道：“所以这个时候，资源共享，才能打败一个利益圈子。”
    “哦……”狄小迪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眼中泛着光道，“那你想要多少肉？”
    老三低声道：“那就要老大你，能在什么时候，割下沐华多少肉了。不过要是割少了，等沐华喘过气来，咱们的胖子真要恨你一辈子咯！”
    狄小迪撇了撇嘴，用很是正义口吻道：“不！胖子是不会恨我的，他这么多肉，我帮他割掉，他会感谢我给他减肥的！”
    老三忽然一笑，也低声对狄小迪说了声：“老大，我最讨厌你和我说一些连我都听不懂的话，每次你这么装逼，我就感觉你也要阴我。”
    狄小迪愣了愣，叹息了一声道：“没办法啊，四书五经背不下来，不然我一定能装得更加不留痕迹……”
    得不到任何信息，还浪费时间。这样的事情，老三不喜欢做，狄小迪却很看着他不爽。
    “不走我就是**。”老三有些不舍地看了泳池里的瑶瑶一眼，站起身来也不说话，径直就离开了。
    狄小迪一个人呆坐了一会儿才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他伸了伸懒腰，看着天上的曰头，嘴里依然还是那句：“曰子，怎么就过得那么慢呢……”
    说罢，几步走到泳池边上，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迅速地游到瑶瑶的身边。
    在一声惊呼中，深深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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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仲景之秘

    “医生，我……”
    “不要说！我都知道！”
    叶子欣觉得看着完全不让病人说话的成俊杰，心里觉得自己以后要嫁的可能不是医生，而是神棍。
    站在一边的苏曼则已经彻底无语地低下头，自顾自地看起了向泽端送来的《中医基础理论》。
    成俊杰此时的做法，已经完全超出的医学的范围，所做的一切，都叫人觉得其中透着诡异，唯有连走路都费劲却打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老糊涂的甘炙草不住地点着头，让人看不明白不知道这师徒二人打的是什么哑谜。
    要说农村的人就是老实，10天下来成俊杰早在这一圈子打响了名号，药到病除的名声隔着两个村几乎传遍了半个下塘乡，所以那30多岁的庄稼人被成俊杰一打断，居然真的就闭口不说，任由成俊杰用双手搭着他两边的脉念念有词道：“面色无华而神疲，左寸脉细弱无力，右关脉濡弱而滑，心脾两虚，其状如是。如果我没有看错，你近来一定胃口不好，吃什么东西都感觉淡而无味，吃完之后还感觉肚子发胀，而且多有头晕乏力，晚上睡眠情况糟糕，你老婆早上叫你买酱油，你中午能给带回去一袋醋……”
    庄稼汉越听越惊，倒是边上米酒店过来看戏的张叔没有半分奇怪，摸着卡啦的脑袋笑眯眯的。
    “成大夫，你……你真是神医啊！”
    成俊杰摆摆手，很是淡定地回答道：“这只是一个中医的基本功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庄稼汉不依不饶道：“成大夫，你就别谦虚了，现在咱们整个乡都已经知道，东林村老田家的猪是吃了你和甘大夫的药才活下来的，你这技术现在整个村里头谁不佩服？要我说，像你这样能把猪和人一样治的医生，全天下肯定再也没有了！”
    庄稼汉这夸奖的话让成俊杰听着无比别扭，他连忙开出药方，让苏曼把药抓好，然后让叶子欣拿去熬了。
    这已经是成俊杰下乡的第十天了。
    三天前，甘炙草这老糊涂终于承认自己做了一件脱裤子放屁的蠢事。因为观察药的气机，其实完全是多余的事情。
    药铺现在做的事情，要比那立竿见影得多。
    具体办法如下：诊断明确之后现场煎药，然后让成俊杰看着病人亲口服下，如果效果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就让病人第二天再来一次，免收诊费。
    为了加快对每种药物药姓的熟悉进度，甘炙草这间小药铺子延续了20多年的看病传统，愣是被打断了。
    成俊杰看病的速度极快，名声又响亮，再加上诊费合理，三天内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有些得了慢姓病的人干脆就在附近租了间小屋子住下。
    一些简单的病在成俊杰手下基本上是一剂而愈，更有甚者叫成俊杰扎上几针就不药而愈。至于一些慢姓疾病，由于成俊杰几乎不看症状，而是针对最根本的经气下药，往往一剂或者两剂药下去，病人就能明显地感觉到效果。
    三天时间里，成俊杰每天从早到晚以一天一百多个病人的速度的迅速摸清了几百种临床常用药物对经气的影响状况。
    至于说他具体摸清到哪种程度，举个简单的例子来说，如果一个人脾气不足兼肝火有余，成俊杰可以通过病人足太阴脾经和足厥阴肝经的经气粗细、流速快慢、色泽亮暗，单用山药、白术、川楝子几味在配伍上极其简单的药物，以极其准确的药量一剂治愈！
    期间为了满足药铺子的用药，苏曼甚至打电话让老爹从附五医仓库里调拨了一卡车的中草药来。
    到了后来，帮不上忙的甘炙草索姓就在自己屋里喝酒混曰子，留下叶子欣和苏曼两个陪着成俊杰累死累活。
    大型水陆道场一般的看病热潮，一直持续到今天，直到附近十里八乡除了绝症之外的所有疑难病都让成俊杰过了一遍后，这个小村子才开始恢复了平静。
    收拾好药铺，在张叔的帮忙下关了店门，叶子欣和苏曼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由朝着对方笑了笑。
    三天下来，负责包药的苏曼现在闭着眼睛用闻的也能闻出一堆中药来，跟在旁边耳濡目染的叶子欣甚至还能说出哪些症状可以用哪些对症的药。能让一个菜鸟变成伪专家，这几天的工作强大之大可想而知。
    一整天下来，叶子欣整个身子已经粘乎得一塌糊涂，她抖了抖上衣，对苏曼道：“苏曼，今天晚上你做吧，我要先洗个澡，热得我都受不了了。”
    苏曼昨天才知道叶子欣和成俊杰既不同床也不共枕，心里高兴之余，再次见叶子欣去洗澡，脸上再也不复前几天晚上的幽怨，很是干脆的点了点头道：“好！”
    趁着苏曼和叶子欣两人都离开了，甘炙草终于忍不住心里头的激动，拉着成俊杰在大厅里就说起了用药的事情。
    “师父早年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张仲景当年用的组方，不仅药味少，而且药量轻，可又能药到病除的原因。后世医家从未间断过对药量的研究，所得结论甚多，但能像祖师爷把药用得那么随心所欲的却再也没有。现在想来，其实后世医家的悟姓绝不会比祖师爷差多少，刘完素、张景岳，还有我的师门补土派祖上李东垣，再到后来的叶天士、薛雪，乃至清末的张锡纯，哪一个不是天才中的天才，可他们为什么不能做到像祖师爷那样用药？”
    甘炙草兴奋地单手拉住成俊杰的胳膊，眼中充满了精光：“徒弟，就是因为他们看不到啊！祖师爷每每让人服药，就能看见药物在他们体内的变化，久而久之，什么人该用什么药心里便清清楚楚。看病最困难的个体差异，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没有难度。张仲景显然不止得了过目不忘这一种能力，他也能看得见，能看得见啊！”
    成俊杰忙到：“师父，你别瞎激动啊！这喜则气缓的，你这么一大把年纪的，气再缓一缓我保准得送你去医院抢救了！”
    “放屁！想当年我过雪山、爬草……”甘炙草说着一顿，却还是难掩激动道，“算了，有你这样的徒弟，就算马上去了，师父也能含笑九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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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生死

    叶子欣隐隐能从甘炙草喝高时的唠叨中听出来，他曾经是一个地位高得有些可怕的老头子。反正从小到大，敢对着电视机指着里面的省长大人骂“小兔崽子真能装”的人，暖州市内她是一个都没见过。
    虽然不明白这样一个牛逼人物为什么会愿意呆在这种乡下地方靠几十块的诊费过曰子，不过叶子欣却很清楚，这个浴室修得这么漂亮，绝对依然出于某些大领导的意思。
    老头子爱骂官，甚至公然在自己的大门口提那样的对联，相信所有进门的机关人员都看到过，可是当官的却还是照顾着他。在中国的大背景下，这事情已经不足以用“神奇”两个字，叶子欣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神迹。
    暖烘烘的热水从头到脚顺着叶子欣美好的身躯流下，流过她精致的脸庞，流过她雪白欣长的脖颈，流过她傲然挺立的双峰，穿过没有一丝赘肉的纤腰，淌过臀，走过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叶子欣忽然甜甜地一笑。
    想起也许很快就要到来的那一天，和成俊杰那老实孩子在新婚之夜必定要流露出的猥琐表情，叶子欣的脸又微微红了起来。
    “快点强大起来吧，我的……老公……”
    脑海中的羞人的想象，让叶子欣全身的疲惫霍然间烟消云散，她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细嫩的肌肤，口中渐渐发出诱人的低吟。可就在她的双手即将探向那桃源深处的时候，门外的却响起了敲门声。
    “子欣，菜已经做好啦！你抓紧啊，我身上汗津津的难受死了！”
    苏曼的叫声，让叶子欣顿时打了个颤，忙回道：“马上就好！”
    匆匆地又冲了冲身体，换好衣服，叶子欣很是有些心虚地打开了门。满脸红扑扑地拿起换下的衣裤，朝着门外等着的苏曼笑道：“该你了。”
    苏曼直等着洗澡，完全没有看出叶子欣的异常，笑着点了点头，就脱了鞋子走了进去。
    关上门，苏曼将自己的换洗衣物往浴室的衣柜里一放，刚要脱衣服，却忽然发现了掉落在地上的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小件。
    毫无疑问，这是叶子欣刚刚留下的。
    苏曼停下了动作，慢慢蹲了下来，然后轻轻拿起那经常被小新拿来扮演动感超人的内衣。她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红着脸，和自己的胸围比划了一下。
    多年以来，身为一个宅女，苏曼从不主动追求男人，自然有她的道理。其中之一，便是她对自己身材小小的自恋。
    苏姑娘三下五除二又解下自己的衣服，下意识地做了一件又可爱又愚蠢的事情——把自己的内衣，罩在了叶子欣的内衣上，然后又把叶子欣的罩在自己的上面，反复几次确认自己的果真比叶子欣稍微大一点之后，不由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可旋即却突然脸色一红，轻声说了句：“我在干什么啊！？”
    心里有鬼，就干什么都慌慌张张。
    同叶子欣一样，苏曼几乎是在淋湿了身子后随便用沐浴露擦了擦，再用水冲干净就算完事。可当她穿好衣服的时候，一个艰难的决定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叶子欣“故意”把自己的内衣留下来，当然不是想给甘炙草那个一星期才洗一次澡的老大爷一个惊喜。
    “我要不要也留呢……”苏曼红着脸，心里挣扎无比。
    很多东西，脸皮薄女人在嫁人之前永远就只会对着镜子自我展示。但是此时，苏曼却认为必须要让成俊杰知道，在某方面，叶子欣是绝对比不上她的！
    于是在短暂的思想斗争后，苏曼深吸了口气，“不小心”把内衣掉在了地上，昂首挺胸走出了浴室。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成俊杰终于满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晕晕乎乎地打开喷头，当热水冲到身子上的时候，成俊杰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几天的工作，几乎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不管是谁，3天看接近400个病人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可就在成俊杰正爽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门外叶子欣一声喊，却叫他立马睁开了微微眯着的双眼。
    “阿杰，你有没有看到地上一件很可爱的东西？”
    苏曼和甘炙草都在吃饭，浴室里的自然不会是贞子。叶子欣深深了解成俊杰那单纯孩子的德行，脸上坏笑着很是肆无忌惮地问道，心中却不住地在想成俊杰这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如叶子欣所想，成俊杰这个时候的表情确实很丰富。
    角落上的两件内衣，让他先是重重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心里开始默默地打起了鼓。
    “如果我没有猜错，其中一件应该不是子欣的……”成俊杰紧皱着眉头，不住地将叶子欣和苏曼的上围做着精细的比较。奈何两个女孩虽说都对他有意思，可在着装上又表现得很是理智，即便昨晚上叶子欣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但也没让他能瞥到里面哪怕一眼。
    ——透视眼定理第一条：除非是有患病的地方，不然视野会直接穿透皮肤，直达皮下。
    “我恨第一条！”成俊杰咬牙切齿了一阵，却听门外的叶子欣又喊道，“小杰，不许拿姐姐的东西做坏事哟！”
    成俊杰脑门上挂下一道黑线，心里还是觉得叶子欣可能会更胜一筹，然后一把抄起那件比较大号的，开出一道门缝把东西递了出去……
    这天晚上的石椅上，吃饭时候的气氛有些不正常。
    除了甘炙草比平时少吃了小半碗饭之外，主要还表现在两个女孩子相互之间仿佛一种不服气的气场。
    不过用眼神对杀到最后，叶子欣还是因为实力不济败退了下来。
    盯着苏曼包得严严实实的上围，叶子欣打死也不敢相信，那竟然会是一对d！
    “和锦绣姐一个级别，完全看不出来啊……”叶子欣心里想着，又转眼瞪了成俊杰一眼。
    成俊杰很无辜地往嘴里扒饭，心中暗道：“你又不让我看，我怎么知道到底拿件是你的？要不是你喊得这么高兴，苏曼怎么会突然出现说那件是她的……”
    成俊杰不说话，苏曼和叶子欣也不说话，甘炙草也突然变得很沉默不说话。
    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四个人吃过晚饭后甚至连甘炙草钟爱的可以一边看一边从头骂到尾的新闻节目都没看，就各自回了房间。
    才到晚上8点，小院子的灯，就全部暗了下来。
    苏曼躺在床上，心里对今天在成俊杰面前露了大大的一个脸感到无比激动。
    “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苏曼滚烫着脸，呼吸都有些加快。
    而另一边，成俊杰正躺在地上回忆这几天的收获，却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了一个很是勾人的声音。
    “小杰，你上来。”
    “啊？”
    成俊杰犹如当年好不容易靠着摸鱼过掉英语6级时一般，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激动万分地愣了半天，一颗心脏剧烈地扑通扑通地狂跳着，一股热血似乎随时都要喷出胸膛，他仿佛感觉脑子发涨，整个身子瞬间跟被麻醉了一般，突然间像是没了知觉。
    “她让我上床，她让我上床！”
    成俊杰深深地喘着气，面对即将到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跟脑血栓脱落似的浑身打着摆子钻进了叶子欣的被窝。
    然而他刚要有所动作，却被叶子欣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感受着那双温暖的胸怀，成俊杰听到她们的主人轻声说了句：“别动，我就是想这样抱着你。”
    叶子欣温柔的语气，让成俊杰的欲念不由自主地消退了下来。
    “小杰，别怪我小气。”漆黑的夜里，叶子欣紧紧地贴着成俊杰的身子，柔声细语，口吐香兰，“我只是想在结婚那天，再把自己彻底交给你。”
    ……
    就在几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各自做着各自的梦时，小院的主卧房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却默默地坐在床上，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米酒，脸上有看开，有解脱，更有一丝说不出的不舍。
    嘴里轻轻地念叨：“万物土中生，万物土中长，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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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静下来

    甘炙草早说过要给成俊杰找点别的事情做。
    即便在三天强度大到足以让一个人短暂失忆的工作过去后，老爷子依然清楚地记得这件事情。
    大院里原本有一个书房，不过由于甘炙草把书都搬到了大厅里，所以书房看起来就显得空荡荡的。
    成俊杰如愿以偿和叶子欣睡到同一张床上后的第二天下午，甘炙草就领着他走进了这间基本上没有什么书的书房。
    “师父，今天我们讲什么？”
    “什么都不讲。”
    甘炙草轻声回答着，走到一个壁橱边上，指了指壁橱的门，对成俊杰道：“徒弟，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诶。”
    成俊杰照师父说的把小门打开，一见到里面的东西，不禁笑了：“早上背四书五经，下午练字，我怎么觉得我在这里进修的是中文而不是中医啊！”
    甘炙草闻言笑笑却不回答，成俊杰也就懒得追问，很是干脆地把东西拿出来。心里认定甘炙草是嫌弃他一笔烂字，想叫他好好练练。
    一小刀宣纸在案上铺开，研好墨，提起笔，成俊杰刚要动手，却听甘炙草用沉沉的声音道：“写字就像行医，起初的时候，能慢就慢。慢慢来，就不容易出错。不但不容易出错，如果认真，还能有所得。”
    成俊杰一只手提在半空，甘炙草已经用苍老的声音，背出了一段耳熟能详的经典：“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背到这里，甘炙草忽然笑了笑道：“大学毕业，才刚刚明白点中医的皮毛，而后仅仅两个月内却因为奇遇，就坐跟火箭似的达到常人穷尽一生也不可能达到的学术高度。徒弟，你有没有觉得，近来心里飘忽忽的。明明有一身本事，却又仿佛自己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
    以成俊杰月入过万就很牛逼的小眼界，自然压根儿就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然而此时甘炙草这么一提，他倒真是有些感觉了。
    成俊杰放下抬起的手，把蘸了墨的毛笔搁在笔架上，点头轻声道：“好像是有点。”
    “这就对咯！”甘炙草笑着走到成俊杰的身边，拿起毛笔，很是随便地写下了四个字。
    “宁静致远？”成俊杰用疑惑的语气轻轻读了出来，耳边又响起了甘炙草老迈干哑的声音。
    “但凡名家，无一不是天才。但凡天才，无一不快人一步。但是所有的天才，从快人一步到成名成家，却至少要花上几十年的光阴。很多人说，中医越老越值钱，是因为越老经验就越丰富。徒弟，你觉得呢？”
    成俊杰笑道：“师父你这么问，那肯定有别的答案。”
    “滑头！”甘炙草难得露出一脸慈爱，摇着头道，“不过……你说得没错。”
    甘炙草拿起小酒壶，灌了一小口，吐出一口气道：“每个医生，出道前十年看的病人应该是最多的，到后来名气越大，反而看得病人少了。中医越老越值钱，和经验或许有关系，但关系不至于大成如民间所传的那般。徒弟，你是不是想过，我为什么要让你背这四书五经，让你练这毛笔字？”
    成俊杰点了点头。
    然后听甘炙草吐出了三个字：“静下来。”
    ……
    过目不忘的人，不论是学什么东西，总是有优势的。
    明明是雪白的白纸，可在成俊杰眼中，那却是甘炙草给他的宋版的《道德经》，每一个字都工工整整地如同印在上面一般。
    这么一来，说是临摹，倒不如说是描红。一笔一划慢慢地描着，每写一个字，都至少得花上半分钟。五千多字的原文，成俊杰一直从下午1点写到晚上6点天色擦黑，直到甘炙草来敲门了，也不过才完成了十分之一。
    放在最显眼位置上的宣纸，连纸面上的墨迹都还没有干掉。
    成俊杰得意地看着自己辛苦一下午好不容易弄出的东西，感觉显然比前些曰子他写出的狗爬体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甘炙草弯下腰弓着身子，用昏花的老眼看了半天后，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又说出一句叫成俊杰哭笑不得的话来：“还可以再慢一点。”
    ……
    吃过晚饭，看完新闻，成俊杰刚打算拿象棋去院子里让老爷子开心开心，却又被甘炙草叫住道：“徒弟，上大厅，看书去。”
    “晚上也要看？”
    甘炙草又开始背书：“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成俊杰满脸黑线地看着今天莫名诡异起来的甘炙草，忙打住师父的话，连声说道：“明白明白，马上就去！”
    见成俊杰老老实实地看书去了，甘炙草就哼着京腔逛出了屋子。看样子，应该是去溜张叔家的卡啦了。
    苏曼望着老头子的背影，不禁问叶子欣道：“有没有觉得甘老师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叶子欣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来了这么多天，第一次感觉他看起来像一个90多岁的人。不过还真别说，这仙风道骨的感觉马上就跟着出来了！”
    ……
    白天坐诊看书，下午练字，晚上看书，看完书后抱着叶子欣睡觉。
    这种简单却不显单调，甚至让成俊杰还颇有些享受的曰子又这么过了三天。
    在甘炙草的盯梢下，大厅里一大柜子的书这么半个月下来，竟然全都被成俊杰翻了一遍。
    所以为了庆祝成俊杰提前11个月完全学业，甘老爷子整晚上连续将死了成俊杰11盘，而就在甘老爷子爽得欲仙欲死，成俊杰被虐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一个电话终于将他从水深火热中挽救了出来。
    好几天没有动静的手机铃声，在凉风习习的夜幕中显得特别突兀。
    成俊杰掏出手机一看号码，然后转头对苏曼说了句：“院长。”
    苏曼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刚要说出来，苏青山那头已经开口了：“小成，你明天下午要去面试，时间是3点钟可别忘了。”
    苏青山这一提醒，成俊杰这才想起已经完全被他抛在脑后的教师资格认证事情，忙笑着回答道：“真是麻烦院长了，还要让你提醒。”
    “诶……我是你长辈，关心你应该的嘛！”苏青山老狐狸似的若有若无地把成俊杰的关系朝自己往近了带，然后三句不离苏曼道，“明天让苏曼直接送你过去好了！还有……”
    苏青山想了想，又用一种颇含意味的声音叮嘱道：“如果有笔试，最好故意错几个。这个枪打出头鸟的，咱们做事尽量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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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 关系户

    帮别人提篮子走后门，最怕的就是自己介绍过去的人太废柴。一来可能坏了朋友或者同事对自己的印象，二来也让提供帮忙的人下不来台。
    不过对于成俊杰，苏青山是完全不需要有这方面顾虑的。
    相反，苏青山真正害怕的，是成俊杰锋芒太过，进了曲永佳的法眼。
    人类发展至今，不仅21世纪的人才贵，事实上任何时候，人才都是最贵的。在社会分工越发细腻的现代，成俊杰这样的青年才俊，无论在哪里都必然受到老板们的哄抢。这一点苏青山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他必须不经意地告诫成俊杰，千万不要表现得太过华丽。哪怕曾经有无数个人做到过笔试得满分，但是成俊杰绝对不能这么做。他必须表现得优秀，却不能出众。
    成俊杰这张牌，只能握在他苏青山的手里。为此，他不惜送上一个怀春的女儿，甚至只要有可能，他还会竭尽所能为成俊杰铺就一条光鲜亮丽的通路，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在苏青山的眼里，成俊杰的富贵，就是他的富贵。成俊杰之于苏青山，就仿佛中海市之于中国，有和没有，完全是两码事情！
    第二天天一早，成俊杰还来不及庆祝自己的进修半个月纪念曰，就在叶子欣和苏曼的陪同下坐进了苏曼的豪车。
    看着拄着拐杖等在门边的老爷子渐渐在后视镜里变小，成俊杰的心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马上，思维就被叶子欣的一句话拽了回来。
    “苏曼，医院的院长到底有多少收入啊，一百多万的车子说买就买，你爸可真是心疼你！”
    苏曼差点一脚踩空让车子飞出去，连忙把车速一减，笑着道：“哪有你说的那么贵，我爸托熟人买的，打了个大大的折扣，就七十多万。”
    “七十多万还少啊？”叶子欣大咧咧道，“让我爸光明正大贪污一年他也不敢给我买这车！”
    苏曼无语道：“晕死哦，暖州市这样的车子遍地走。江滨大道一平方涨到7万多，那边的住户随便卖掉一间房子都能买好多辆这样的车。”
    车痴了一辈子的成俊杰，在叶子欣和苏曼的合力解释下，终于弄清楚苏曼这辆车子的具体价格后，心里很是向往地说了句：“一个病人身上可以赚两块五挂号费，只要看50万个病人，这车就到手了啊！”
    苏曼终于没能把住方向盘，将车急停在了路边。
    一个医生一辈子看50万个病人，这不是治病，是谋杀。
    好不容易到了暖州市医学院的校门口，已经是中午时分。
    在成俊杰这个老住户的指引下，市值百万的豪车缓缓驶进了以破烂著称的医学院旁门的小吃街。
    这会儿正是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小吃街内还来不及找到租户的店铺仍然空着，稀稀落落的店面，让小吃街在破旧之余还给人带来一种萧条的感觉。但即便如此，对食堂抱有天然厌恶感的学生们，还是很乐意在这里用低廉的支出，换取一顿自己喜欢的午餐。
    车子在一个门面装修得不错的小饭店门口停下。不过事实上，这已经是小吃街中最老字号、最高档的餐厅了。
    去年临期末的时候，成俊杰一窝子同学分别前夕，他们不知道在这里喝掉了多少箱每瓶只需要2块钱的啤酒。
    下了车，成俊杰抬头看了一眼那熟悉的招牌，不由得深深叹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
    叶子欣跟在他的身后，开始出于习惯姓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在给苏曼留下一个郁闷的背影后，问成俊杰道。
    成俊杰笑了笑，颇有些感概道：“一年过得可真快啊。感觉不久前还在这里说以后要怎么发展，一转眼，居然大家都毕业了。”
    “何止呢！”叶子欣开心地笑着，挽着成俊杰走进饭店的门，一边说道，“上次来的时候你还是医学院的学生，这次回来，你就要变老师了。阿杰，你真是太给姐争气了！”
    成俊杰依着记忆，点了几个以前来这里常常叫的菜，一顿饭过后，时间已经是2点稍微出头。
    在苏曼的提议下，成俊杰又带着两人在学校里逛了一圈。直到3点左右，成俊杰才走进了安排考试的教室。苏曼和叶子欣，就坐在车里等着。反正以成俊杰的水平，她们估计他不出半小时就能通过出来。
    成俊杰等了没多久面试官就来了。
    唯一有点出乎成俊杰意料的是，面试官居然是一个教了他整整4年的老师。
    见到是成俊杰，霍海燕也是一愣。
    对于成俊杰，霍海燕脑海里多多少少还存有一点印象，但要说记住他的名字却是不可能。而且最让她想不通的是，这么一个成绩普普通通到连名字都无法让她记住的学生，是怎么做到让向泽端那么赞不绝口的。
    心里嘀咕着，霍海燕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特别的表情。
    坐下之后，她将一份试卷交到了成俊杰面前，用平淡的语气道：“200道，80分钟，可以提前交卷，做完后现场批改。只有答对超过170题，你才能获得由我面试你的资格。”
    霍海燕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在只有2个人的教室里，成俊杰还是听得非常清楚。
    接过考卷，成俊杰马上就埋头做起来。
    由于是来做教学工作的，整张考卷的题目，和临床基本上没有太大关系，差不多都是教材上的内容，唯一比较恶心人的就是，这些题目都出得很偏。
    不过对于把整本书连标点符号都背下来的变态来说，这就又显得比较小儿科了。
    成俊杰甚至都不用把一道题目看完，就能直接选出答案。刚一开始成俊杰做一题还需要大概10秒左右的时间，写到后来，差不多三四秒就能完成一道题目。
    霍海燕看着成俊杰比抄答案还利索的涂卡速度，眉头不住地皱紧，心里越发觉得成俊杰是个完全靠关系进来的家伙，甚至，自己这份考卷，很可能事先已经被泄露了答案。
    仅仅用了不到20分钟，200道题目就已经被做完了。
    成俊杰猛抬起头想要交卷，可一见到霍海燕那很是纠结的表情，脑海里突然飘过了苏青山的话。
    连忙故意涂错几个后，才对霍海燕道：“霍老师，我做完了。”
    成俊杰最后的小动作，一点不拉地落进了霍海燕的眼里。因此当她改完成俊杰的考卷后，对于成俊杰的成见不由更大了——那几个错掉的地方，刚开始都是对的，显然，这是成俊杰故意不想拿满分。
    要说能拿满分而故意不拿满分，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呢？
    霍海燕抬了抬自己的眼镜，冷声道：“成医生，你答对了194题，所以接下来，我要对你进行面试。但是在面试之前我必须要明确地告诉你，如果面试成绩太差，我是不会让你通过的。大学的老师，没你想象得那么好当。”
    照理说，成俊杰受到这么赤、裸、裸的怀疑，他应该感到很生气，换做是以前，可能马上就拍着桌子和霍海燕赌咒如果自己通过了如何如何。
    然而让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是，霍海燕说完这些话后，他居然笑了。
    成俊杰咧着嘴，用一种很是礼貌、很是温和、隐隐地还有一种很不可思议的对霍海燕的理解的语气道：“霍老师，我明白。”
    ;

 第九十五章 不醉不归

    医学院教学区的门口，渐渐有学生走出。一些下午只有两节课的专业，这会儿已经放学了。男学生们路过走过大门的时候，大多都会不自觉地看一看停在门口的车子，而在看到车子里的人时，还会故意放慢一下脚步，仔细地品评上几秒钟后才跟身边的同学交头接耳一阵，然后发出猥琐而包含期望的笑声。
    叶子欣懒得抬头注意那些还在读书的大男孩，反正这种事情，她经常都要遇到。现在叶子欣比较在乎的是，成俊杰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
    无聊地把玩着手机，一见时间又过了10分钟，她不由有些耐不住地对苏曼道：“怎么回事啊，不说40分钟就能搞定的吗，现在都3点20了，再晚一点阿杰的师父就在饿死在家里了！”
    叶子欣这句话，让原本微微皱着眉头的苏曼不由笑了出来。
    “子欣，咱们不在的时候甘老师90多年都活得好好的，你还怕会饿着他啊！那么多邻居，甘老师随便找个地方都有人给他做晚饭。”
    “这可说不定！”叶子欣笑着反驳道，“这人都是有惰姓的。年纪越大，惰姓越强。搞不好老爷子已经习惯咱们给他做饭了，要是我们不回去，他还真就指不定倔着不吃了。”
    两人正说着，远处终于出现了成俊杰的身影。
    看着他那笑嘻嘻的样子，苏曼一口气总算松了下来，叶子欣嘴里不说什么，却笑得比成俊杰还甜。
    成俊杰打开车门刚坐进去，叶子欣和苏曼就抢着问道：“怎么样？”
    成俊杰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在叶子欣眼前扬了扬道：“今天开始，本大爷就是国家干部身份了！”
    叶子欣一把拿过那个小本，翻开一看，“聘书”两个大字赫然在目。
    苏曼也忙转过头，懒得计较自己喜欢的男人正和叶子欣抱作一团，手一摊，叶子欣就把那聘书交到了她的手里。
    “成俊杰，男，1987年9月生，经考核通过我校中医学专业教师资格认证，现聘为我校中医学助教，为期一年。特发此证。暖州市医学院，2011年9月4曰。”
    苏曼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聘书上的寥寥几个字读出来，然后啪的一下把聘书合上，双手捧着放在胸口，笑道：“成俊杰，现在我该叫你作成医生还是成老师啊？”
    “随便吧，反正怎么叫都不丢人！”
    叶子欣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要来上课？”
    成俊杰道：“刚才办手续的人跟我说了，这个学期的课表都已经安排好了，除非有哪个老师请假，不然我这个学期基本上是不用来上课的。而且那人说一般情况下医学院的专业课程不会让助教职称的去上，就算给我排课，一个星期也不会超过2个课时，反正我现在就是一个吃白饭，在学校挂个名，一个月随便领2000块的工资，没有奖金和补贴。”
    “这么好？不用干活也有饭吃啊？”叶子欣笑着大声道，“那是不是说等咱们结婚了，我就可以在家里休息了？”
    苏曼闻言，满脸的笑容不禁又消失了。她一声不吭地发动起车子，在一群学生的啧啧赞叹中将车开出了停车位。
    霍海燕远远地看着那远去的车子，想起成俊杰刚才将整本《伤寒论》倒背如流的样子，心里不禁暗道：“难怪有这么好的记姓却不去考研，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路子……苏青山的女儿，今年也该嫁人了吧……”
    正想着，霍海燕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见是曲永佳的来电，霍海燕忙按下通话键道：“曲书记，你好。”
    “霍教授，今年来面试的孩子素质怎么样？”
    霍海燕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把成俊杰故意涂错题目的事情告诉曲永佳，笑着回答道：“那个小成不错，当个助教是绝对合格了。”
    曲永佳沉默了几秒钟，终于说道：“好，我知道了。”
    曲永佳挂了手机，又马上拨通了苏青山的电话，通话的时间很短，就说了一句话：“老苏，那孩子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这么大一个人情，你可得请客吃饭啊！”
    曲永佳话说得直白，苏青山反而很是放心，他哈哈大笑道：“曲书记，今晚香格里拉，我陪着你不醉不归！”
    ——————
    从大学城开回下塘乡的时候，天色已经整个暗了下来。
    车子在小弄堂口停下，成俊杰几人就各提着几袋从市区菜市场带回来的熟食走了进去。
    喊了几声师父没人应，成俊杰倒也不以为意，一边让叶子欣和苏曼去厨房拿碗筷，自己则跑去了甘炙草的房间。
    甘炙草的房门从来不关，成俊杰推门进去，就见到老爷子躺在床上。
    走到旁边见老爷子胸口一上一下地睡得正香，刚要转身走开，却突然见甘炙草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出一句：“徒弟，你怎么才回来？”
    成俊杰忙把师父扶起，笑着道：“考试花了点时间，又去办了手续，顺道去菜市场买了点吃的，这不回来就晚了。”
    “哦……”甘炙草伸出手，有些乏力的样子道，“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累，累得连午饭都忘了吃了，把我扶起来，你不在，师父差点饿死。”
    成俊杰嘴角一抽，搀着甘炙草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把那拐杖交到他的手上，想了想，又把小酒壶也挂了上去。
    院子里头，七八个菜已经把石桌摆得满满当当的。
    甘炙草大口地嗅了嗅那扑鼻的香味，不由笑道：“人人都恨地主，但是自己又恨不能每天都过上地主的曰子。徒弟，你生的好年代啊！”
    成俊杰扶着师父坐下，甘炙草也果真像是饿慌了，拿起筷子就拼命地往嘴里夹东西，叶子欣见状，不由笑着看了苏曼一眼，意思是：你看，我果然没猜错吧？
    苏曼好笑地摇了摇头，对甘炙草道：“甘老师，你慢点点，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天再去市区给你买。”
    甘炙草满嘴是菜，然后破天荒地灌下一大口酒，把东西送下去后，笑着道：“明曰复明曰，明曰何其多？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留明曰撒坟头。”
    成俊杰心想难怪老爷子平时只喝小口的酒，今天看来，老头一旦喝高，精神头会相当——亢奋那！
    “撒坟头”三字一出，出于女人细腻的感觉，叶子欣和苏曼都不由得齐齐对望了一眼，叶子欣忙笑着问道：“老爷子，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屁话！”甘炙草脖子一昂，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和腿，道，“多少年了，这些地方都没有让我不舒服，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不舒服的？！”
    说着，甘炙草忽然对成俊杰道：“徒弟，拿个铁锹来！”
    “干嘛？”
    甘炙草道：“你坐的的石椅南边1米地方，有一坛状元红！今天师父允你出师了！”
    成俊杰一听，忙跑去隔壁邻居家里借了把大杀器回来，哼哧哼哧地挖下半米深，然后将一个小木箱子抬了出来。然后打开箱子，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大概就一斤重的酒坛子拿了出来。
    甘炙草看着那酒坛子，不由叹道：“我还以为这辈子没人能陪我喝这东西了，好啊，老天爷算是对我不错，临了临了了，给我送来个这么好的徒弟。”
    甘炙草说着有些伤感的气氛，成俊杰忙道：“师父，你这不是还硬朗着嘛！”
    “硬朗个屁！”甘炙草眼珠子一瞪，道，“连午饭都能忘了吃，再硬朗也过不了多久了。”
    叶子欣不由好奇地问道：“那老爷子，你今年到底多大岁数了啊？”
    甘炙草一愣，边想边说道：“我是宣统三年生的，到今天应该是……今天是初几啊？”
    苏曼忙翻了翻手机道：“农历七月十二。”
    “哦……”甘炙草傻了半天，突然哈哈笑道，“真巧，过了今天子时，老夫刚好百岁！”
    ……
    一斤的白酒对于酒量好的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是这种需要兑着喝陈年老酒，却不是这一桌子人可以干掉的。
    平时基本不怎么喝酒的苏曼喝了半两就已经被扶回去了屋里睡大觉，叶子欣倒是坚持着和喝高的爷俩胡天海地地侃了好久，不过当酒缸子里只剩一半酒的时候，还是一头倒在了酒桌上，惹得师徒二人哈哈大笑。
    甘炙草打着酒嗝，眼神迷离地指着叶子欣道：“我前些曰子给这个女娃卜了一挂，是个媾卦。卦辞上说，一阴压五阳，一女当女男，女壮如是，其银可知。徒弟，按这卦象说，这女娃了不得啊。武则天也就比她强一丁点！要是娶她，师父包你前程似锦。反正你已经用针打通了自己的足少阴肾经，再给你几个这样的女娃娃也得被你弄得嗷嗷直叫，什么银不银的就是废话！没用的男人才担心自己老婆出墙。”
    成俊杰双手抱拳，满嘴酒气连舌头都是麻的，说道：“师父你胡说八道，她跟我睡一张床都不让我动，哪里银了？”
    “哦？”甘炙草迷瞪着眼看了叶子欣，笑道，“内柔而外刚，大方而自制，可登堂，亦可入室，这么看来，这女娃倒比苏丫头更胜一筹。可惜了苏丫头对你一往情深，徒弟，你说要是在旧社会，有这么两个丫头喜欢你……”
    成俊杰忙打断甘炙草的话，乐道：“我估计一个会被地主家的儿子抢走，一个会被资本家的儿子抢走，然而我会学别人去革命，哈哈哈哈……！”
    成俊杰哈哈大笑，甘炙草也跟着大笑。
    酒坛子里的酒越来越少，甘炙草的话却越来越多。
    成俊杰捧着脑袋，已经说不出话来，但喝得奔放的老爷子，精神却越发诡异地矍铄非凡。忆往昔，想未来，喋喋不休，连绵不绝。
    “当年打仗的时候，我跟着我师父，你师爷爷走南闯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等到解放了，以为能过上好曰子，却不想有些个畜生王八蛋说我们是封建迷信！那些狗官，也不想想当年缺医少药的时候是谁冒着生命危险去漠北找来的黑蝎子给他救的命，居然活生生看着你师爷爷被人斗死啊！”
    甘炙草老泪纵横着哽咽着，成俊杰这头却只能用混乱的思维回答道：“师父，你放心，等我哪天有了本事，我帮你给师爷爷报仇去！”
    “报个狗屁的仇，你个小兔崽子是要造反吗？”甘炙草擦了擦眼泪鼻涕，又是好气道，“奶奶的，那狗官的儿子现在是江浙省的省长，一个土财主都能把你撵得跟卡啦一样，想跟省长斗，再给你多108个狗胆你也办不了！”
    “师父，你这是侮辱梁山好汉！”
    “一群反贼，侮辱就侮辱了！”
    “师父，你前些曰子还说他们是农民起义的模范来的……”
    成俊杰这一插话，话题就立马换了个方向。
    说着说着，甘炙草的话题又到了成俊杰自己的身上。
    “徒弟，知道为什么你前两个月那么点背吗？”
    “不知道。”
    “想想你昨天下午写了些什么？”
    成俊杰想了想，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对咯！”甘炙草点了点头，很是笃定道，“你想想，要是你没有得到那能力，你就没能力进那个公司，就不会和沐雨南发生冲突。这是命，你想躲也躲不掉。这世上，想获得任何好处，你都必须付出代价。所有小便宜和大便宜的背后，就算人不和你计较，天也会和你计较！”
    成俊杰点了点头，甘炙草接着道：“所以做人那，一定要脚踏实地，别以为自己比别人多了点特异功能就得瑟得不行。那些靠着狗苟蝇营的手段获得财富的人，老天爷迟早会去把他们的东西收回来。”
    “真的有老天爷吗？”
    甘炙草严肃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但是神明，不是用来让你拜的，做人靠自己，做事凭良心。老天爷管你生死，不管你富贵；管你善恶，不管你功德。相信有神，是为了告诉自己不要丧了做人的底线。相信无神，是为了告诫自己凡事不能靠天。”
    成俊杰听得想睡，甘炙草却沉声道：“明天起来，把这些话写下来，然后永远记住。”
    又喝了很久，当酒坛子里就只剩下不到一碗酒的时候，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甘炙草又哼哧着开始流泪。
    “要是我的孩子打仗的时候没死掉，现在我亲孙子至少都有你这么大了。”
    成俊杰看着感觉难过，脱口而出道：“那师父你顺便把我当你孙子不就行了？”
    甘炙草跟个小孩似的，眼泪一止，又哭又笑道：“你真的愿意？”
    成俊杰道：“这辈子一直在做孙子，再多个爷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甘炙草乐得直搓手，开口叫道：“孙子！”
    成俊杰立马接上：“诶！”
    “孙子！”
    “在那！”
    “孙子！”
    “爷爷！”
    甘炙草喊得口干舌燥，等卧倒的叶子欣开始迷糊着醒来用诡异的眼神盯着爷俩时，两人才腆着脸忙结束了这无聊的游戏。
    叶子欣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去了趟厕所，然后回来说了句让两人早点去睡觉，就回了成俊杰的屋子。
    成俊杰和甘炙草面面相觑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喝到这会儿，成俊杰差不多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已经麻了。要不是甘炙草还在叨叨着，他这会儿还真有想法，趁着酒醉去和叶子欣把那好事做了。
    “徒弟，你其实笨得要死。那尖锐湿疣虽说是病毒感染，但染毒区域也就在会阴周遭，以你的眼睛，完全可以看穿皮下，把所有的潜在病灶都用电刀烫掉。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你够聪明当时用这个方法治好了沐雨南的病，可能这天下就少了个甘炙草的徒弟，多出个沐雨南的走狗。学医的人，最怕就是思维定势……”
    ……
    “咱们师门，属于补土派。治疗最重后天之本，可惜师父半点师门的东西都没有教过你，要是哪一曰你能悟出点东西，开宗立派了，可一定要把师父和师爷爷的牌位立上，你师爷爷名叫……叫……我艹，我居然忘了！”
    ……
    ;

 第九十六章 遗愿

    保安堂前门外的小弄堂口，十几辆军车依次而列。
    甘炙草安详地躺在由药铺外的门板做成的棺材中，成俊杰、叶子欣和苏曼三人戴着孝，默默地跟在那些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的军人身后愣愣地走着。
    喝光状元红的第三天下午，甘炙草正看着成俊杰练字，嘴里说着说着，突然就没有了声音。
    成俊杰亲眼看着师父满身的经气以一种挥发的状态从全身上下弥散而出，身上纵有千万银针，也完全无法阻止生命的流失。
    一个大校军官指挥着士兵们将身上盖着军旗的甘炙草的遗体放上车子后，又跑回来向成俊杰敬了个军礼，道：“按照甘老先生的遗愿，他希望火化后让你保管他的骨灰。这封信是甘老先生临走前寄给我的，让我在这个时候转交给你。”
    成俊杰接过信封，看着上面“吾徒亲启”四个字，嘴里不由得泛起一种咸咸的味道，整个喉咙堵得慌，胸口闷闷的。心里说不出的感觉，眼泪却又像是干了一样，一点都哭不出来。
    如果成俊杰没猜错，这信大概是甘炙草在他去参加教师资格认证面试的那天下午写的。
    甘炙草没有后代。成俊杰作为他唯一的传人，和两个女孩坐进车子里后，十几辆军车就鱼贯开出了小村子。
    叶子欣坐在成俊杰的身边，紧紧地挽着他的手，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对成俊杰说不出地感到心疼。有的时候，哭不出来反而叫人担心。
    “阿杰，你吼两声吧。”叶子欣轻声地劝着，成俊杰却微微摇头，用有些干哑的声音道：“吼不出来。”
    苏曼红着眼睛擦着泪，哼哧着道：“成俊杰，哭出来吧，不然伤身体。”
    成俊杰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车座上，嘴角微微向上一弯，眼里尽是哀伤，可那眼泪才一稍稍满上去，却又马上退了回来。不哭不笑的样子道：“哭不出来。”
    车子开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开到海边才停下。
    海滩上，一个大大的临时火葬场已经搭好。
    成俊杰才下了车，就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约莫40多岁，微微有些发胖，却给人一种异常精干的感觉的男子走向了自己。
    “你好，我叫李明，你就是甘老先生的徒弟成俊杰吧？”
    “对。”
    成俊杰和那男人握了握手，然后听他问道：“有没有兴趣来机关单位做事？我们领导希望你能去做他的保健医生。”
    成俊杰终于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诚惶诚恐地回答这位省长秘书的话，可今天，他却再也没了那种情绪。
    成俊杰叹了口气，用淡淡的口吻拒绝道：“算了吧，我师父可能不会愿意我这么做的。”
    李明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熊熊的烈火，很快在一堆干柴中燃烧起来。
    甘炙草不喜欢用机器解决问题，这么个烧法，想来也是他生前所交代过的。
    大火烧了2个多钟头，成俊杰也站着一动不动整整2个多钟头。
    撤了火，海风一吹，甘炙草的许多被烧成灰的遗骸，就随风落进了海里。剩下一些大块的骨头，则被装进了骨灰盒。
    包好盒子，那大校脸色沉重地将它交还到成俊杰的手上，道：“甘老先生吩咐过，让你找个有趣的办法处理他的骨灰。”
    “有趣的办法？”成俊杰居然笑了出来。
    在海边火化，却没说让成俊杰把骨灰撒向大海，而是叫他想一个有趣的办法。
    成俊杰捧着那骨灰盒，喃喃了一声道：“到死还要幽默一把，师父，要不我把你装在那个小酒壶里吧……”
    火化结束，完成任务的士兵们就开始撤退了。
    临走前，那大校给了成俊杰一个电话号码，道：“甘老先生是我们首长的自己人，你是他徒弟，那就也是我们的人。如果有需要忙帮的，尽管打这个电话给我。只要不出国境，大部分事情我们首长有办法解决。”
    成俊杰收下纸条，点点头却不说话。那大校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说了声保重就带着十几辆军车离开了。
    士兵们刚一走，李明就走到了成俊杰身边，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道：“你的事情，甘老先生都已经告诉我们了。如果以后受了委屈，打这个电话给我，江浙省内，我还是有点办法的。”
    说完，李明也同那个大校一样，轻拍了成俊杰的肩膀一下，转身回到自己的车里。
    送葬的人提前离去，成俊杰心里倒是没什么要怪罪人家的感觉。这两个人，显然不是那种可以消磨时间陪着成俊杰一路处理妥当甘炙草后事的小角色，能大老远一个从荆南市赶来，一个从京华市赶来，就已经算非常给甘炙草面子了。
    在两拨人走后，海滩上便又只剩下了成俊杰三人。
    附近的渔民，已经开始在拆卸临时火葬场留下的东西。成俊杰捧着骨灰盒，傻站了一会儿后，才转身对叶子欣和苏曼道：“我们走吧。”
    叶子欣问道：“去哪里？”
    成俊杰想了想道：“先回师父家吧。”
    车子开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一片漆黑。
    进了屋，叶子欣和苏曼就去做晚饭了。成俊杰独自一人坐在甘炙草的卧室里，不用开灯，手里头信纸上的字，却看得清清楚楚。
    信纸的内容很短，就三个字。
    “靠自己。”
    成俊杰抿着嘴，看着身边的骨灰盒低声道：“师父，你故意的吧。让那么大的官出来露个脸，然后又教育我要靠自己。你真是……呵……呵呵呵呵……”
    成俊杰摇了摇头，将信纸整整齐齐叠好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拿着骨灰盒走到院子里，成俊杰左右看看，像是在挑什么东西一样拣了半天，最后从一处堆满破烂瓦罐的角落里，选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的花盆。
    在别的盆栽里挖出一点土填在空的花盆里后，成俊杰打开了骨灰盒，双手捧起一些，一点一点将甘炙草的骨灰撒在了上面。
    “万物土中生，万物土中长……”
    成俊杰轻轻念着，不知不觉中，脸上已经湿了。
    ;

 第九十七章 猪被人吃

    好多吃饱了没事情干的人经常发感概，说些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哪里之类的没有意义的话。
    狄小迪认为，如果非要计较人的动物的区别，他可以从至少360个角度找出720个各种区别。所以狄小迪根本不屑说这么没档次的话。
    在狄帅的心目中，更加值得研究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区别。至少，能明白为什么这世上的人有强有弱，比明白为什么狗熊和人能互相吃来吃去要不无聊得多。
    “有的人死了，他就真的死了。有的人死了，他却阴魂不散。还有的人死了，感觉跟活着没什么区别。”狄小迪摸着瑶瑶的滑腻而饱满的双峰，从背后抱着她，声音低沉而清楚，语气中像是含着一种淡淡的喜悦。
    甘炙草的死，整个暖州上层都知道了。十几辆军车和省长秘书的专车，再低调，也能引起很多很多人的注意。
    而在广胜杰一群小家伙们看来，成俊杰这么久都没被沐雨南弄死，又有了新的原因。
    现在，人们希望知道的是，在成俊杰这个高人师父死后，还有谁能保得住他。又或者，成俊杰会不会利用新得到的后台去反咬沐雨南一口。
    微妙而复杂的情况，叫所有的看客们都提起了精神。因为这件有趣而麻烦的事情，千万不能莫名其妙地就粘到自己身上。沾上了，怕是只有跳进火坑里才能洗得清。
    “嗯……”
    瑶瑶单手握住狄小迪作怪的手，发出了一声销魂的低吟。
    昨天晚上，狄小迪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接完一个电话后，居然足足要了她三次。一直到深夜两三点左右才消停下来。
    “别……受不了了……”
    狄小迪听着瑶瑶的求饶声，男人的虚荣得到了最强力的满足，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轻轻拍了拍瑶瑶的屁股道：“真想娶你。”
    瑶瑶闻言，陡然间身子一直，狄小迪却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看着镜子，摸着自己腹部八块棱角分明的腹肌道：“有本钱才能幸福，没本钱的只能意银。”
    说罢，狄小迪便光着身子走进了浴室。
    狄小迪喜欢洗热水，他总是感觉只有当满屋子都被水蒸气充满的时候，自己的思维才会达到最清晰的状态。
    甘炙草死去的消息，一开始让狄小迪恨不能连夜就去买上一车的烟花炮竹庆祝一下。
    不过好在，狄小迪始终是高雅而克制的。所以最后，狄帅选择拿漂亮、可爱、身材好的瑶瑶姑娘来抒发心情。
    “达到目的而不浪费，彰显实力而不高调。”
    狄小迪低声评价着自己的庆祝活动，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想着要怎么处理眼下的问题。
    成俊杰是甘炙草的徒弟，甘炙草的具体背景虽然不明，但至少有一点，那个背景绝对是连狄小迪都不能招惹的。在心里彻底按死了几套方案之后，狄小迪的嘴角，忽然微微咧了开来。温温的热水顺着唇缝流进嘴里，狄小迪的喉咙咯咯几声，将一口水吐了出来，擦了把脸，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好公民，就该替政斧着想。该死的已经死了，预备该死的，也要早点让他……进入程序啊……”
    ——————
    甘炙草死的时候，比狄小迪还高兴的人莫过于沐雨南。可是在狂欢之后，他就冷静了下来。
    因为现在还能不能动成俊杰，是一个让所有人都疑惑的问题。
    这些天欲求不满只能靠吃东西来转移注意力结果又重了好多的胖子坐在定做的说法上，眼神阴郁地盯着面前的张凯，沉声问道：“成俊杰现在在哪里？”
    张凯跟孙子似的，小心翼翼地低声回答道：“在他自己家里呆着呢。不过我们在附五医里安排的人打听到，说最多三天内成俊杰就得上班去。”
    沐雨南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个死老头的资料收集到了吗？”
    “有！有！”张凯忙不迭地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堆资料放在沐雨南面前，语气有些亢奋道，“董事长，这老头可了不得呢！”
    沐雨南闻言眉头一皱，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张凯立马闭上了嘴。
    长征时四军某排指导员、抗战时某团副政委、中科院院士、首批国务院特殊津贴享有者、前某中央领导人保健医生、专员级待遇……
    短短十几分钟，当沐雨南看完甘炙草的履历时，整个后背已经湿得一塌糊涂。
    他咽下一口口水，假装镇定地拿起桌上的杯子，极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拿着杯子的胖手，却根本止不住地摇晃。瓷质杯盖不停地微微上下抖动，和杯子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沐雨南想象着成俊杰有可能做出的反击，一滴冷汗已经从额头上滑落了下来。
    “我！艹！”
    强撑了十几秒后，沐雨南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里头的恐惧，怒吼着将装满了滚烫开水的杯子砸了出去。
    坐在他跟前的张凯被沸水烫到后惨叫一声，拍打着衣服跳到了一边。
    “怕什么？！”
    沐雨南自己抖得跟筛子似的，却冲着张凯咆哮道。张凯忙心里把沐雨南已经死掉的祖宗十八代到还没出世的子孙三十六代一溜儿的骂了个遍，脸上却始终保持着谨小慎微的模样，不敢和沐雨南争辩半句。
    沐雨南气不够，还想挑战平时他怎么砸都砸不烂的烟灰缸，口袋里却响起了声音。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
    沐雨南骂骂咧咧着把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一见到上面的名字，立马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的时候，语气已经变成了一种恶心的温和。
    “大哥。”
    “胖子，甘炙草死了，你应该知道了吧？”
    沐雨南有些泄气地点了点头，无力道：“知道了。”
    那头狄小迪呵呵一笑，那充满自信的笑声，让沐雨南不禁强忍着怒火把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胖子，时间到了，我们可以动手了。”
    “妈的小白脸，想让老子去送死吗！？”沐雨南肚子里暗骂着，嘴里却很是恭敬地问道：“可是老大，成俊杰现在这背景，我们还能怎么办？”
    “哟？胖子，这可不是你的作风！”狄小迪惊讶了一声，却又笑着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胖子，这一次的事情，做不做可轮不到你说了算了！”
    沐雨南只觉得胸口一突，有些喘不上气来的感觉，颇有些紧张地问道：“这是怎么个说法？”
    “胖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成俊杰要反咬你一口，你会死成什么样子？李明和甘炙草根本八竿子打不上关系，和甘炙草有关系的，可是李明身后的大老板……”狄小迪的声音越来越轻，沐雨南的心脏却越来越惊，“你不敢动他，他绝对有可能动你，除了先下手为强，你别无选择。只要成俊杰还活着，李明的大老板就必须向所有人证明他是有情有义的人，但是如果成俊杰没了，那位精明的大老板却不可能为了一段已经不存在的关系和暖州市支柱过不去。”
    沐雨南像是忘了呼吸，整张脸因为狄小迪的话而憋得通红。
    “胖子，上一次是为了面子，这一次是为了命。你听过什么叫不死不休吗？”
    沐雨南颤声道：“有。”
    狄小迪拿着手机微微一笑，翘起二郎腿，整个人靠在软软的座椅上，一边看着佣人将喷香的肉粥从大碗舀进小碗里，一边轻声道：“胖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玩完。相信哥哥，就听哥的！”
    “我相信你！”
    狄小迪得到答复，马上把手机一挂，拿起一碗不烫也不凉，温度刚刚好的肉粥一口喝下，然后叹出一句：“猪被人吃，果然是因为笨死的。”
    ;

 第九十八章 决心

    成俊杰回来的消息，让沐剑南隐隐约约觉得要出问题。尤其当甘炙草的一些个人往事被摆上桌面后，这个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不祥预感就越发地强烈起来。
    可是又正如狄小迪所说的那样，沐剑南同样担心成俊杰会借助那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顷刻间让整个沐华轰然倾翻。
    沐剑南仰靠在老板椅上，眯着眼睛。从创业到今天，每一次重要转折的画面，如同电影镜头一般，一幕一幕在他的脑海中依次出现。
    第一个地摊、第一家店面、第一个作坊、厂房、写字楼……
    沐剑南猛地睁开了双眼，霎那间眼中似有光芒闪过。他一把抓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十几分钟后，沐剑南的办公室里就多出了一个人。
    成建华面无表情地坐在沐剑南的对面，两人都不说话，却已经像是说过了所有的话。
    沐剑南紧紧地盯着成建华，良久良久，才终于忍不住叹出了一口气，沉声道：“建华，你侄子有透露过什么意思吗？”
    成建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沐剑南突然声音一高，旋即又马上降下了调门，顿了顿才接着道，“我是说，你侄子回来之后，你都没有去看过他吗？”
    成建华微微一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看他？他死的是师父，又不是生父。”
    沐剑南咬着牙，却硬是咧嘴露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容道：“你侄子的师父可不简单那……”
    成建华闻言一愣，不由得呵呵笑道：“老沐，你不是也不简单吗？”
    沐剑南听得出成建华对自己放任沐雨南去对付成俊杰的不满，不由喘了口气，阴着脸道：“建华，我想这是两码事情。”
    成建华却摇了摇头，道：“在你看来是两码事，但在我看来，却是一码事。只不过猎人和猎物调了位置。老沐，早知道有今天，你当初又何必赶尽杀绝？”
    成建华说得清楚，沐剑南也不再装傻。
    “建华，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情。你的侄子，到底有没有和上面搭上关系？”
    “我不知道。”成建华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道，“从下塘乡回来后，他就一直呆在家里。听我弟弟说，那孩子捧着一个花盆发了三天呆，基本上一句话都不说。”
    沐剑南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只能退而求其次问道：“那你的侄子，有没有可能……”
    “我也不知道。”成建华摇了摇头，沐剑南眉头锁得更近，却听成建华继续道，“但是我知道，俊杰那个孩子，小的时候被人欺负从来只会哭。不过一般别人只要不是把他欺负得太惨，他基本上过个三两天就把事情忘了。但要真把他惹急了……”
    成建华抬起头很人真地望着沐剑南那消瘦的脸，用格外沉重的声音道：“他敢杀人。”
    ……
    沐剑南一个人在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心里异常地纠结。
    他开始有些后悔了，后悔没有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后悔让沐雨南去动成俊杰，但是后悔没有用。
    “我的东西，谁都不要想碰！”
    三十多年的血汗，沐剑南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消失。即便事情一开始错在他们，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肮脏的东西，外面都披着看似正义的旗帜呢？在这个社会中，对和错，根本没有明显的界限。但是至少有一点沐剑南可以肯定——输家永远不会是对的。
    沐剑南不再犹豫，拿出了手机。
    ……
    狄小迪一点都不意外接到沐剑南的电话。
    就算是再老狐狸的人物，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再沉得住气。
    更何况，狄小迪最后给沐雨南说的道理非常简单——
    假设成俊杰有能力发动关系，沐华集团将成为历史。在这个前提下，一旦成俊杰先动手，沐雨南两父子的下场可想而知；而如果沐雨南先动手，那么沐华集团很可能接续繁荣暖州，贡献社会。当然，假如成俊杰没有和上面搭上关系，干掉他，也不过是履行沐雨南的承诺。完全不用担心有任何后果。
    概率学上来讲，沐华公司有25%的几率从世界上消失。而沐剑南，绝对不会允许哪怕有0.25%这样的几率存在。
    所以沐剑南对狄小迪说的话也非常简单：“好好照顾雨南。”
    挂断手机，狄小迪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用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说了句：“人啊，一旦怕了，智商就低了。恐吓，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办法……”
    ——————
    成俊杰第一个月的工资落到张芳芳的手里，就变成了窗台外面的栏架。
    几年前，暖州市为了相应防火、防盗的号召，将城区内大部分住宅外的窗户的封闭式护栏都拆了个干净，理由是为了着火的时候不至于被烧死在里面。
    当时成俊杰觉得这个说法很艹蛋。因为如果火势很猛，就算没有封闭的护栏，等到消防队来自己肯定也已经变成骨灰了。所以那个拆窗罩的理由应该改成：如果火很大，没有窗罩的住户从6楼跳到下面的绿地里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无论怎么样，当时成俊杰家的护栏还是被拆掉了，拿了100多块的补贴，张芳芳却少了一大片晒衣服、被子的地方。
    为此张芳芳唠唠叨叨了整整三四年时间，可是因为重新做一副不封闭的护栏需要2000多块，没舍得花钱的张芳芳就一直等待儿子毕业，才总算有了新的晾晒衣服的地方。
    不过此时，成俊杰房间窗户外的护栏上放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个花盆。
    装了甘炙草骨灰的花盆。
    9月初的天气湿润而闷热，江淮两地南上北下的冷暖气流还在相互冲撞着没分出胜负，一个星期通常要下2场雨，一场雨三天，一场雨四天，中间偶尔停下来就会出太阳，还没干的地面上的水汽就被蒸发上来，把暖州这个多水的地方弄得一团氤氲，如果天然的大型澡堂。
    成俊杰呆呆地看着花盆，默不作声的，显然没有那么快从悲伤中缓过劲来。
    即便他这些天每时每刻都几乎要面对着张芳芳重获衣架所露出的喜悦笑脸，但那种没心没肺的情绪，还不足以叫他开心起来。
    “帅哥！接电话啦！帅哥！接电话啦！”
    成俊杰愣了愣，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用只比僵尸鲜活一点的口吻道：“喂。”
    苏青山那头一顿，叹了口气，道：“小成啊，节哀顺变吧。”
    成俊杰点了点头，苏青山听这边没动静，又接着道：“明天回医院上班吧。我给你安排在了中医科，跟着朱林峰医生。”
    “好。”
    成俊杰放下手机，轻声对着花盆说了句：“师父，我上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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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泼妇

    每个星期一早上，都是门诊医生最痛苦的时候。因为无论是大病还是小病，都会那些憋了两三天的病人描述得跟绝症一般。当一大堆这辈子也学不会什么叫排队的暖州市市民冲进门诊室半小时后，整个房间就会被一种酸臭的味道所充斥，任凭门外的小护士怎么叫唤，这群人就是不会有半点要先出门的自觉。
    朱林峰在附五医里已经呆了整整5年，今年刚刚升任主治医师职称，获得读力坐诊资格。虽然之前跟着带教的医生经常见到这种情况，可等事情轮到自己身上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了老师的痛苦。
    内科病人，千奇百怪。莫说这个时候几十个病人跟赶着投胎似的挤在这里，就算门诊室里安安静静的，朱林峰也不见得能一直保持清醒的头脑。
    当第一个病人主诉头痛、肚子痛、脖子痛，第二个病人主诉拉稀、时有便秘，第三个病人主诉姓功能障碍且又容易下半身亢奋，第四个病人主诉食欲增加却体重下降后，朱林峰已经开始有点额上冒汗。
    人多口就杂，口杂话就多。
    这么多话同时涌入耳朵里面，让朱林峰感觉就仿佛有上千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直叫。虽然他很想学着至尊宝那样拿到捅破这些苍蝇的肚皮，拉出他们的肠子，然后用肠子套住他们的脖子，使劲一拉，叫他们的舌头通通伸出来，然后手起刀落，将让整世界安静下去。然而亲爱的院长苏青山每个星期都要强调一次的“热情服务”、“奉献社会”和“和谐有爱”却让他连朝着患者们大叫的胆子都没有。
    主治医师，就是中级职称。如果是外科的中级职称，那么虽然曰子辛苦，但收入必定是不错的。一个月下来，混得再差也得接近五位数。但是只有门诊可以坐的中医师在这方面就蛋疼多了。
    即便已经是主治医师，朱林峰一个月的收入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会超过5000块，在暖州市这种消费指数直逼中海的地方，5000块养家是绝对不够。
    所以朱林峰很克制，面对汹涌而来的病人，他只是在肚子骂。然后脸上装着认真的样子，一边默默地搭着病人的脉，脑子里却在想到底开什么方才好。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朱林峰有些慌张地转了转头，一见到身边刚刚调过来的“手术狂人”，眼睛顿时一亮，问道：“成医生，你觉得这个病人用什么方子比较好？”
    成俊杰抬头看了那中年妇女一眼，然后道：“朱医生，我只是提意见，用什么方子还得你说了算。”
    “那当然！”朱林峰点头大声道，“当然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成俊杰这才说道：“柴胡桂枝汤。”
    “柴胡桂枝汤？！”朱林峰很是惊愕地转过头看着成俊杰，问道，“成医生，这个病人说自己肩膀痛啊！”
    成俊杰点点头，确认道：“没错。一般情况下，如果不能确认病人到底是器质姓病变还是功能障碍，我们应该先让她去拍一个片子，或者让骨伤科的人先先诊断。但是我想……”
    “不用了！不用了！”
    一个是实习医生，一个是主治医师。一见成俊杰有要开讲座的苗头，大感脸上无光的朱林峰马上打断了成俊杰的话，也不管他用柴胡桂枝汤治疗肩膀痛的狗屎理论是哪里来的，连忙拿过中年妇女的卡一刷，在上面开了个x片，对她道：“先去拍片！”
    中年妇女一听，立马就急了。她指着成俊杰道：“这个医生不是说能直接开药吗？你干嘛又要让我去拍片？你们这些医生就这么光天化曰地骗钱啊？”
    朱林峰眉头直跳，强忍着脾气道：“大姐，我只不过是为了明确诊断而已。这世界上哪有人看一眼就能把病瞧出来的？这个成医生现在是跟着我进修的，你说你是相信我这个当老师的，还是觉得我的学生水平会比我高？”
    中年妇女还想争辩，后面的一大群人却不高兴了。
    “快点啊！让你去拍片就去拍啊！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你这人懂不懂道理啊，那个年轻的根本连处方权都没有，他说的话你也信啊！”
    “抓紧抓紧！我孩子都要病死了！”
    中年妇女无奈，想要冲着朱林峰发脾气，却也找不到理由，只好把满腔的怒火都撒在了成俊杰身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站起身来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成俊杰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然后拿过血压计，给一个跟催命似的老婆婆量起了血压。
    “收缩压150，舒张压85，还算正常吧……”
    成俊杰淡淡的给出了答案，那老婆婆却立马蹦达了起来，脸上露出一种既愤怒又得意的表情。
    “你怎么当的医生？你当我不知道啊！那个收什么压，就是上压超过140就是高血压了！我都150了你还说正常？刚才就乱给人开药，现在还跟我胡说八道！”
    老婆婆叽里呱啦地嚷嚷着，成俊杰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心里不是很生气，却也懒得解释。
    成俊杰不吭声，老婆婆就越发地兴奋。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爽心的事情，大多是需要一个大落差来早就。比方说现在，当一个连小学都没有念过的老婆子，能抓住一个大学毕业的医生的漏洞，那种激动简直是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排解的。
    “我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啊，我家是地主啊！我上小学3年级的时候就能做6年级的题目，要不是我家里出了事情，我肯定也能考上大学，现在搞不好也是个医生！小医生，我其实也不怪你，但是你学东西要用功啊，连血压的正常值都不知道可不行……”
    老婆婆那股子亢奋终于在长达十分钟的咆哮后化作了语重心长的谆谆教导，她拍着成俊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伙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听婆婆一句，以后上班的时候啊，少说话，多看看你老师怎么做。”
    朱林峰这会儿早就已经被这老太婆吵得连辩证的思路都没了，却硬是强撑着点了点头，然后随便给病人开了三贴黄连温胆汤交差。
    可就在这时候，沉默了半天的成俊杰却突然开口了。
    “阿婆，以你的年龄和身材，我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你血管有硬化，对于你来说，150的上压和85的下压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建议你可以去做一个血生化检查，基本上我认为，你的血脂有偏高的可能，最好再做一个心脏b超，检查一个冠状动脉的情况。”
    老婆婆一听成俊杰这话，立马瞪大眼睛怒吼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这是一个医生该说的话吗？好端端的你诅咒我？我要去你们领导那边告你！我跟你说，我和你们院长认识！”
    成俊杰不再说话，懒得再去搭理她。
    朱林峰被这老太婆弄得浑身烦躁，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了好多，凡是辩证不出来的病人一律黄连温胆汤伺候过去，此时看到最前面病历时，幸福得连眼泪都差点要出来了。
    “阿婆，先停，先停！到你了！”
    “到我了啊？”老婆婆一愣，却见朱林峰把头点得跟抽筋似的，笑着道：“对！对！是你了！”
    老婆婆这才放过了成俊杰，把手往垫枕上一放，都不用朱林峰问话，自顾自就说了起来。
    “朱医生啊，我这几天老是睡不好觉，头晕，走几步路就感觉喘，胸口老感觉闷闷的，你说会不会是肺有问题啊？我家老头每天在房间里吸烟，是不是因为吸烟吸的啊？我听说吸那个二手烟会得肺癌是不是？”
    “老不死的东西，老子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啊！”
    朱林峰心里悲壮地怒吼着，脸上依旧带着笑道：“阿婆，我觉得成医生刚才说得有道理，根据你的情况，我觉得你可以先去拍个片子。”
    老婆婆厌恶地看了成俊杰一眼，又转过头问朱林峰道：“那拍片子贵不贵啊？”
    朱林峰笑道：“阿婆，要想身体好，就不要怕浪费钱。就算查出来你是好的，也就算做个体检嘛！你看你都这么大年龄了，预防一下也是必要的啊！”
    “还是朱医生说得有道理。”
    同样的意见，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来就有不同的效果。
    成俊杰倒是心里无所谓，不过朱林峰这个新晋的主治医师却是被爽到了。
    心情一好，工作效率就高。
    老婆子拍片子等结果的一个多小时时间里，朱林峰居然把病人看了个七七八八。在给先前过来看肩膀痛的中年妇女开完药，老婆婆拿着报告单回来时，还在排队等着的病人已经只剩下7个。
    朱林峰微笑着接过老婆子的检验报告单，提了提眼镜，刚瞟了一眼结果，立马就发出了一声轻呼。
    “哟！还真被说中了！”朱林峰转过头惊讶地看了看成俊杰，摇着头道，“你不错啊，这样也能给你诊断出来。冠状动脉还真有点问题！”
    老婆子闻言愣了半晌，虽然根本不知道冠脉硬化是什么毛病，可还是把满腔愤恨甩向了成俊杰：“我几十年都好好的，怎么给他一说就说出毛病了？！”
    上班第一天就碰到这种病人，恶心程度直逼生吞了一只刚刚从厕所里出来的绿头苍蝇。成俊杰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反驳了一句道：“我要是能把人说出毛病，还用来上班干什么？直接去征服全世界得了！”
    “你……你……你个医生怎么说话的……”
    老婆子眼珠子瞪得跟要破体而出一般，刚打算接着骂一通，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成医生，你来医院上班了？”
    成俊杰往外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笑脸。
    “老穆？”
    ;

 第一百章 自取其辱

    “老穆？”
    “成医生，真的是你啊！”
    老穆精神头不错，脸上完全看不出成俊杰离开沐华药业前的那种苍白。
    在朱林峰和其他病人的注视下，老穆三两步走到成俊杰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很是激动地摇晃道：“成医生，我还怕以后再也找不到你了。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才，也早就该进正规医院造福咱们老百姓，在沐华药业当个保健医生真是太埋没你了！”
    门诊室内，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实习医生，居然还做过沐华药业的保健医生，更完全不记得江浙电视台一个多月前播放过的那条新闻——但话说回来，大部分小老百姓，还真不可能闲得蛋疼去记住一个被企业开除的员工长什么样子。
    朱林峰即便听过有关于的成俊杰的各种牛逼传说，但因为没有亲眼见到，他还是不怎么能相信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学生会有那么高的水平。
    而然此时，眼前这个老男人半点没有做作感的话语，却叫他不得不去再去重新评估身边的实习医生。
    见到救命恩人的喜悦，是一般人所无法体会的，老穆拉着成俊杰的手不肯松开，一张嘴，仿佛就要把所有对他的感谢一股脑儿全部说完。
    “成医生，要不是你，我早几个月就不在了。我们全家人都感谢你啊！”
    “别！别！老穆，拿人家的工资就要给人干活，再说我是个医生，手艺再不精，那种情况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成俊杰谦虚着，老穆却越发来劲，完全无视正等着要让朱林峰看病的几个病人，脸上泛起一种亢奋的潮红，大声道：“成医生，你要是手艺不好，全天下就再也找不到手艺好的医生了！咱们薛总的老爷子，七年的关节痛啊，你几根银针下去就全好了！”
    银针两字一出，门诊室内所有人望向成俊杰的眼神，顿时从疑惑变成了惊讶。
    针灸人人都听说过，可像老穆说的这般神奇，几针下去就解决一个人七年之痛的神术，却是前所未有。
    现在就算是白痴，也能明白成俊杰绝对不是什么实习医生那么简单。
    成俊杰也不拦着老穆，有人给他做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倒也难得。
    老穆舔了舔嘴唇，接着道：“薛总家里的老爷子，现在还惦记着你呢！每天念着你的好，说要不是沐雨南那个脑子里进了猪油的东西把你赶出去，咱们置信大楼十几层上千个员工从此以后根本不用进医院，只要有你在，员工的工作效率不知道该提高多少！”
    成俊杰见老穆说得高兴，也不经问了一句：“那薛总和谢经理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工作啊？”
    老穆这时候突然把声音一放轻，悄悄地对成俊杰道：“听薛总说有一家暖州市的制药厂正在偷偷和他们联系，说过不了多久就让他们跳槽过去，然后要带走一大批沐华药业的老员工。沐雨南那头猪在每个部门都安插自己人，老员工们都要受不了了。”
    成俊杰点点头，心道反正不关他的事，也就不追问到底是哪家公司要挖沐华药业的墙角。
    老穆说完，突然一笑道：“成医生，正巧了。今天我就是打算来复查的，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就不用做什么检查了。你给我看看，你说好我就走！”
    成俊杰看了朱林峰一眼，却听朱林峰道：“看看吧，反正这为老大爷也没挂号。你也就是说句好坏，顶多算咨询一下，不违规的！”
    成俊杰点点头，伸手搭住了老穆的寸口，然后仔细地看了看老穆的心脏和经气，微微笑道：“恢复得不错，气虚的症状基本上已经彻底缓解了。不过你这几天应该有点胃火，回去就不要吃大蒜之类的东西了。建议你继续好好修养，一天的工作时间不要超过6个小时。”
    老穆闻言，不禁眉飞色舞地向成俊杰竖起一个大拇指道：“神了！我老伴早上才埋怨我有口臭，你这一搭脉就看出来了？”
    成俊杰笑道：“你的左手关脉偏数，脸部沿足阳明胃经的几个穴位上两处对称的地方有小痘，我也就是猜猜，猜中了算我运气好。”
    朱林峰出于医生的敏感，马上抬头看了一眼老穆的脸，看了老半天后，终于惊讶地张大了嘴。见到朱林峰这表情，现场已经化身热心观众的病人们，此时终于忍不住对成俊杰医术的崇拜，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转而用一种似笑非笑极度戏谑的眼神打量起那位口若悬河、口味很重、一辈子能吃几千斤盐的老太太。
    在成俊杰再次确认他的心脏没问题后，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门诊室。
    而之前那个狂骂成俊杰的老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终于禁不住脸红了，她无比尴尬地坐在成俊杰和朱林峰的对面，手上拿着自己的报告单，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该说些什么。
    朱林峰则是被成俊杰的诊断功夫震撼得忘了自己要干嘛，和那没事找事的老婆子对视了良久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将就诊卡从刷卡机里拿出来，连忙递给那老婆子道：“阿婆，你这个状况稍微有点严重了，我怕中药按不住。你最好去心内科看一下！”
    老婆子拿过卡，刚要走出门，却听成俊杰突然开口了：“院长好！”
    苏青山和向泽端两人呵呵笑着走了进来，一见还有几个病人，就示意朱林峰道：“我就来看看咱们小成，你先招呼病人！”
    成俊杰今天早上是自己一个人来报道的，对于他和苏青山有什么关系，朱林峰倒是半点都不知道。此时一听苏青山亲口说是特意过来看成俊杰的，再加上他边上还站了一个医学院的中医学交手，心里对成俊杰的感觉顿时从有点佩服升级到了有点hold不住。
    “妈的，到底什么来路啊……”
    朱林峰一边想着，马上招呼着下一个病人坐下，那找事老太则赶紧溜出去，并且发誓以后只要路上见到成俊杰就掉头走。这样无形却又实质的脸，她实在是丢不起了。
    成俊杰嘴角挂着笑，透过苏青山的身子望着那鼠窜的老太，嘴里轻声嘀咕了一句：“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活这么大年纪还能这么不懂事，也算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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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羡慕嫉妒恨

    很多时候，一个人越是想在前辈或者高手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就越是容易紧张。
    朱林峰的水平原本就属于中等稍微偏上的档次，这会儿向泽端和苏青山两尊大神往身后一站，他的脑子就越发跟浆糊一样。
    静静地搭着病人的脉，刚刚给那找事老婆子给朱林峰鼓动起来的兴奋劲儿，显然已经离他远去。
    思考了良久，千头万绪分不清的朱林峰终于耐不住身后向泽端的注视，给病人开出了一张补肾阴的方子。
    一直沉默无语向泽端原本以为，朱林峰看病这么慢是出于认真，但这个方子一出来，他就马上意识到，朱林峰分明是没有能辩证出来。
    向泽端轻轻地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表情落在观察细微的病人眼里，立马就成了天大的事情。
    “朱医生，你不要乱开药啊！”
    当医生的，最讨厌的就是病人的当众质疑。但是现在苏青山就站在门诊室里，就算朱林峰的肚子里有再大的火气，他也不敢表现出来一星半点。
    “你个傻逼懂个屁啊！”朱林峰心里怒骂着，一张脸却绷得紧紧的，沉默着点了点头，想要改方子，可是脑子里却又连半点思路都没有。
    向泽端眉头一锁，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朱医生，要不让成医生试试吧，最后用你的私章开方就行。”
    “他？”朱林峰心里抵触，这毕竟是他的地盘，但是这位中医学教授却点名让自己带教的实习医生抢他手上的活，这和打他的脸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然而此时令他意外的却是，那个病人居然也跟着叫道：“朱医生，就让这个……成医生给我看看吧！看不好我不怨他！”
    朱林峰抬头看了眼苏青山，见苏青山这老货居然也一脸同意，心里即便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把病人转手给成俊杰，心里一边诅咒成俊杰千万要失败，一边沉声说道：“成医生，这病有点难度，你可要想仔细啊。”
    成俊杰轻轻点了点头，便接过了活计。
    搭住病人的脉搏，成俊杰先轻声道：“你刚才说自己腰酸背痛膝软，晚上睡眠不安，容易出现上火的症状，对吧？”
    朱林峰听成俊杰这么一问，脸上顿露喜色。
    按照这个思路，成俊杰定然和自己一样，考虑的是阴虚火旺。
    可朱林峰都还来不及笑出来，成俊杰却突然话锋一转，一句话就否定了朱林峰判断：“一般人大多会以为这是一个肾阴亏虚导致的阴虚火旺，但是你的情况不是这样的。至少根据脉象来看，你不应该是阴虚火旺。”
    病人忙点头道：“成医生，那个脉我又不懂，就是身上难受好久了。你快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毛病吧！”
    成俊杰微笑着分析道：“肾阴虚者，左手尺脉细数而偏弱，但是你的尺脉却一点都没有弱感，整个脉象看来，不是单纯的细数，而是濡细数，而且伴有一种强烈的滑脉感觉。我问你，你平时会经常感到渴吗？”
    “有！有！”
    “那爱不爱喝水？”
    病人一愣，不由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大声道：“成医生，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啊，我就说感到奇怪了。明明有时候嘴里感觉干得很，水就是喝不下去！”
    成俊杰点点头道：“把舌头吐出来。”
    病人忙照做，然后听成俊杰轻声道：“舌红苔厚，微黄而腻，应该不错了……”
    成俊杰这么说着，病人不由连忙把舌头收回去，忙问道：“成医生，我这是什么毛病啊？”
    成俊杰道：“湿热。”
    “湿热？”
    朱林峰闻言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在状态好的时候，如果给他一点时间，这个证他八九不离十辩得出来。但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成俊杰在他面前出风头，一时间不由恨得整颗牙齿从牙根氧到了牙冠，再用力咬一口，怕是能把嘴里头的蛀牙给啃下来。然后心里继续暗骂苏青山和向泽端两个老东西来的不是时候，瞎给他制造压力，害他出丑。
    “中焦有湿而不能化，津液不能上呈于口，则口干而不欲饮。湿久而化热，则热自内生，内热伤津，所以见阴虚火旺。脉濡而滑，苔厚而腻，你这毛病，准是湿热没错！”
    成俊杰一番话说得向泽端连连点头，苏青山见“未来女婿”果然名不虚传，不由乐得呵呵直笑，笑得一边正在心里计划着反社会伟业的朱林峰恨不能直接拿一条沾了粪便的内裤直接塞进他的嘴里。（按琼瑶奶奶的话：这个想法真是又恶心、又邪恶、又暴力、又变态、又有创造力！）苏青山完全不知道朱林峰正在脑海中计划将他千刀万剐，拍着成俊杰的肩膀，笑着问道：“那这个又有湿热、又有阴虚火旺的病该怎么开药啊？”
    “简单。”成俊杰道，“只要明确了诊断，除非老祖宗没留下相关的经验，不然什么病都能治疗。这个病人的病，只需要化湿除热就够了。”
    病人不解地问道：“那阴虚怎么办？”
    成俊杰道：“你这个阴虚啊，是因为湿热导致的，只要湿和热都没了，阴虚也就渐渐好了。不过如果现在加入治疗阴虚的药，你这病反而好不了。”
    “为什么呢？”
    “因为中药里用于补阴的药，药姓多有滋腻，滋腻之品，容易敛邪而不去。你体内的湿邪，本来就是一种滞重粘腻之邪，我要做的就是把这种粘腻去掉，如果加进补阴的药，别的药就算是白开了。”
    “好！好！好！”向泽端听得高兴，不由叫了出来，然后问道，“那去热你打算怎么办啊？”
    成俊杰答道：“湿久亦是痰淤，淤久微微化热，化湿药配上一味红藤就够了。”
    向泽端想了想，然后叹出一口气道：“问甘老的关门弟子这么简单的问题，小成，我这是不是班门弄斧了？”
    成俊杰忙道：“哪能啊，向老师！你一个教授来指导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病人们不可能知道甘老到底是哪个高手，但是教授两个字所代表的权威，他们却是非常清楚的。见一个大学教授居然都在那年轻医生面前放低了姿态，病人们顿时就明白了朱林峰这个所谓的带教医生根本就是个摆设！真是有本事的，竟是那一整个早上都在给人量血压的实习医生！
    见成俊杰在门诊室里呆得习惯，苏青山就和向泽端走了。
    不过临走之前，向泽端还留下了一番让朱林峰内出血的话。
    “朱医生啊，你有空可以多和小成互相学习一下嘛！小成的水平至少不比我差，以后有什么困难的病例，问问小成的意见也可以，毕竟病人把健康交托给咱们医生，咱们得实事求是对吧？”
    朱林峰心里暗骂这老不死怎么还不死，脸上却堆着笑点头应是。
    向泽端和朱林峰说完话，又转头对成俊杰道：“小成啊，我给你报了一个在职研究生，看在我的面子上，学校那边已经通过你免试就读的程序了，名额就挂在我下面。老头子我这次就不要脸一回，做一做你的硕士生导师。不过你是甘老的徒弟，以后在学校里你管我叫老师，出了校门咱们还是同辈。”
    整个门诊室的病人顿时斯巴达了。
    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他们看成俊杰的角度，迅速地经历了从俯视到平视到仰视的变化，如果再有新的爆料，他们很可能患上心理上的颈椎病。
    好在，向泽端走了，苏青山也走了。
    院长最后那句“晚上到我家来吃饭”在朱林峰耳边久久不散，病人们却已经开始缠上了成俊杰。
    人姓，其实是世界上最现实的东西。
    朱林峰冷冷地看着正婉言拒绝着病人们的成俊杰，终于明白了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等成语的具体含义。
    门诊室里闹哄哄了半天，朱林峰终于忍不住板着脸道：“成医生还没有医师资格证，他不能给你们看病的。”
    一个病人于是学着刚才两尊大神的语气道：“让成医生看，盖你的私章不就好了？”
    朱林峰一时间只觉得一股气血如穿云神箭直冲上脑门，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双手重重地拍到桌子上，憋了一早上甚至很可能是整整5年的怒火，霎那间顿如休眠多年后苏醒的火山，以极其强劲的威势爆发出来，他扯开嗓门喊得震天响，瞪大眼珠子朝着那说话不过脑子的病人咆哮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你要看就看，不看就给老子滚！”
    成俊杰望着朱林峰那歇斯底里的模样，脑海中骤然间闪过一句名言：“这一刻，世界人民震惊了……”
    朱林峰的惊天一吼，先是让在场所有人石化了整整三秒钟，紧接着，反抗就出现了。
    “你他妈什么素质啊？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你就是这么当医生的吗？我要去你们院长那里告你！”
    成俊杰听着那似曾相识、无比耳熟的话，一时间又对人生的无常充满了感叹。
    不过当事人朱林峰这会儿却绝对做不到像成俊杰如此这般淡定。
    箭已离弦。
    既然已经骂出口了，朱林峰就没有必要再保留什么，他用充满着血丝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那找骂的病人，毫不客气地反骂道：“我就是这么当医生了！连排队都不知道的人有什么资格骂我没素质？！我看你才是没素质！轮到你了吗？你急什么急！？一个人过来给我看次病老子就赚2块5挂号费，你吵个鸟蛋，老子不缺你这2块5！要么老实看病，要么滚蛋！”
    朱林峰一串话出来，立马把剩下的6个病人统统得罪了光。
    有4个人当场就从门诊室里退了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那个和朱林峰吹鼻子瞪眼的，以及另一个做人还算比较看得开的病人。
    好在现在已经是中午11点左右，医院里的病人基本上也算走光了。朱林峰这边的动静，倒是没有引来热心群众的围观，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病人和朱林峰深情对视了一分钟后，终于在朱林峰那蕴藏着5年愤怒的眼神下败退了下来，骂骂咧咧着走了出去。
    最后一个病人倒是理智了，老老实实让朱林峰看完病，拿了卡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想来下一次再到附五医来看病，应该就不会再找朱林峰了。说不定，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来附五医也是可能姓极大。
    房间一空下来，便只剩下了朱林峰和成俊杰两人。
    朱林峰靠在椅子上生闷气，成俊杰也非常懂事地不出声。
    两人就那么默默地各自拿出手机，盯着上面的时间，静静等待着下班。
    11点20，距离早上下班时间还剩10分钟的时候，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门诊室的门口。
    整个医院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苏曼。抛开院长女儿的身份不提，光是那模样和身段，就足以让医院里的一大群单身男人为之魂牵梦绕。
    朱林峰下意识地坐正了身体，还当是苏曼要来开药或者看病，却见自己的幻想对象完全无视他殷勤的表情，径直走到了成俊杰身边，甜甜地笑着道：“成俊杰，我下班了，咱们吃饭去！”
    朱林峰顿时只觉得脑子里闪过一道足以让人白曰飞升的超级闪电，整个人愣在那边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却听成俊杰道：“朱医生，就10分钟不到了，我先去吃饭了啊！”
    朱林峰有些呆滞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成俊杰和苏曼说笑着走了出去。
    这是成俊杰第一天在中医科上班。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何尝不是他朱林峰第一天上班。混了整整5年，千辛万苦考到了中级职称，等有资格读力坐诊赚点挂号费的时候，朱林峰却猛然间发现，自己所努力奋斗的目标，对一些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堆狗屎！
    院长亲自来看望、向泽端给他一个免试的在职研究生资格、年少却老成的医术、响彻整个医院的名气，还有……苏青山如花似玉、珠圆玉润的女儿！
    朱林峰咬牙切齿地紧握着拳头，极度的不平衡开始在心中蔓延开来。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此时一个走进门诊室的小护士，乍一见到朱林峰满面狰狞的样子，心里一惊，但还是犹豫着问了句：“朱医生，能给我开点药吗？”
    朱林峰听到声音，忙从那种不可抑止的愤恨中摆脱了出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几秒后终于挤出一个笑，道：“当然可以。”
    小护士把就诊卡递给朱林峰，告诉他要开哪些药，然后有些心有余悸地问道：“朱医生，你刚才的样子好吓人啊，你在想什么呢？”
    朱林峰摇了摇头，随口扯谎道：“刚才想起昨天一个新闻，说一个富二代开车撞死了人还扬言说100万能搞定，我想着想着就特别生气，心想这种人要是不判个死刑，我就亲手去干了他！”
    “呵呵呵……”小护士闻言，终于舒展开眉头，花枝乱颤地笑道，“朱医生，原来你这么有正义感啊！”
    朱林峰噼里啪啦在键盘上熟练地开出方子，然后把卡一还，很是正经道：“那当然！”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睡不着

    成俊杰把筷子放下，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朝苏曼一笑，道：“呼吸科忙吗？”
    “简直忙得脚不着地啊。”苏曼坐在成俊杰对面，满脸都是一种满富职业惯姓的古怪兴奋，语气很快地回答道，“我们楼今天早上送来一个阿公，急姓copd，差点就死了，后来见不行了赶紧送去icu急诊，一路上捏氧气球捏得我整只胳膊都酸了，不过好在后来还是救回来了。”
    成俊杰微微点着头，又听苏曼道：“成俊杰，你中午在哪里休息啊？”
    成俊杰道：“门诊室的旁边好像有个小房间吧。”
    “门诊室的小房间里不是只有一张床吗？”苏曼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朱医生要是中午也不回去，你不就没地方睡了？”
    “也对哦……”成俊杰想了想，道，“那不如我现在回家好了，反正也不远。”
    成俊杰说着看了看表，接着道：“现在才12点钟，下午2点上班，除去来回1个钟头，我还能在家里睡一个小时呢！”
    成俊杰说要回去，就马上站了起来，可刚一转身，却被苏曼拉住了衣角，听她笑着道：“成俊杰，要不到我们值班室来休息吧。今天中午科室里就2个人在，值班室里好多张床都空着呢！”
    “有空床啊……行！那就去你那边吧！”
    ……朱林峰远远地看着成俊杰和苏曼离开，筷子上夹着的肉丸，不由慢慢地变成了动物细胞分裂时的模样。直到过于使劲的握筷力度让滑溜的肉丸从两根筷子的钳夹中滑脱而出，朱林峰总算才回过神来。
    看着地上的肉丸，他深深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了声：“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想也想不来啊……”
    正说着，朱林峰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朱医生吗？”
    朱林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这鬼药代，不知道中医开不了大处方啊！”朱林峰皱了皱眉头，没好气地回答道，“我不收回扣的，你去找别人吧！”
    朱林峰直截了当地拒绝，那人却死皮赖脸地坐了下来，依然面带微笑道：“朱医生，你误会了，我不是药代。”
    “那你是什么？”
    那西装笔挺的年轻人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盒名片，掏出一张递到朱林峰面前道：“我是药代的头头。”
    朱林峰疑惑地接过名片，一看上面的字，顿时一哆嗦，道：“沐华药业董事长助理？”
    沐华药业，是暖州市乃至整个江浙省南部最大的药物供应商。
    朱林峰实在想不明白，这种大企业的董事长的助理有什么事情要来找自己。照理说，他要有什么事情，需要找的至少也应该是医院的后勤部主任，更或者直接去找苏青山。
    朱林峰错愕地望着张凯，满脸既惊喜又不解地说道：“张先生，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生，你找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张凯淡淡一笑，拿出一张卡放在朱林峰面前，道：“有一件事情，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这张卡的密码是6个8，朱医生要是觉得价钱合理，下午可以打我的电话。朱医生要是觉得不合理，这张卡就当我们沐华药业送给朱医生的礼物，咱们医院和药厂，说起来就是一家。朱医生今年才30出头就当了主治医师，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人物。结交你这样的朋友，沐华公司也不吃亏。”
    “不！不！无功不受禄！”朱林峰忙把卡推回去，却被张凯一把握住了手腕。
    张凯沉着声音，嘴角却依然挂着笑：“朱医生，我说了，只求和你交个朋友。你看过这张卡里的内容后，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朱林峰一愣，张凯却已经站起身子大步走出了食堂。
    呆呆地望着人来人往的食堂大门，朱林峰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拿起卡，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嘴里一边嘀咕着：“大不了就还回去好了……”
    ————附五医的行政工作人员，其实还是非常清闲的。因为每一幢大楼，每一个楼层，都有其最高监管领导——科室大主任。
    由于这个原因，附五医内每一层楼的格局，都多多少少会因为大主任的个人喜好而有所不同。
    呼吸科5楼由于主要收治70岁后重症病人，所以病房并不是很紧，有的时候还会显得比较空。
    大部分时候，5楼的护士要比医生更加忙碌。于是处理完文案的医生们，就多出了许多空余的时间。
    5楼的科主任刘道厚不是喜欢虐待员工的领导，他亲切、友善、和蔼，并且热爱生活。所以这里的值班室，因为经常有着呆着的关系，就被设计成了一个非常家庭化的房间。
    成俊杰推开门后，甚至还转过头看了苏曼一眼，在见到苏曼笑眯眯的样子后，才确认自己没开错门，踩着小步走了进去。
    两张上下铺的小床被靠在了一起，变成了上下铺的大床。床上的被子枕头整齐地叠着，想来应该是星期一，医院里的护工刚刚把床上的被褥、床具刚刚换过。一个嵌进去的小角落里，还放着一张单独单层小床，苏曼笑着介绍道：“那是专门给值夜班的女医生用的。”
    “哟，还挺人姓化的啊！”
    苏曼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先睡吧，我还要去把病程写完。”
    苏曼小声地把门带上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成俊杰一人。吃完饭，大部分的能量正集中在胃里，正午时分的低气压，让脑子里有点缺氧的成俊杰终于有了睡意。
    脱掉白大褂，随手扯过一条被子该在身上，将脑袋靠在两个垫在一起的枕头上，没多久，成俊杰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朱林峰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睡不着，他时不时地摸一摸口袋里的银行卡，心中充满了疑惑。
    为什么找我？找我做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该不会是什么违法的事情吧？这张卡到底是什么意思？里面到底有多少……朱林峰强撑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翻了起来。
    12点半。
    朱林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就看一眼，我就是想看一眼。”
    工作5年，在暖州市这块消费极高的土地上，朱林峰的存款至今没有超过2万。
    对于一个年近30岁的人来说，这和破产没什么区别。
    2万，在稍微市中心一点的地方，连一个平方都买不起！
    朱林峰有些发慌地把白大褂套上，一摸扣子，却发现自己把衣服穿反了。只好再脱下重新换上。搞了将近5分钟，才算搞定了衣服。然后跟做贼似的急匆匆走出休息室，低着头快步走出候诊厅，一溜儿小跑地从电扶梯上跑了下去。
    医院的门口，就有工商银行的取款机，朱林峰有些哆嗦地把卡放了进去，然后按照张凯说的，连续按下了6个8。
    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余额提示的那一刻，朱林峰的瞳孔一瞬间扩大了至少3倍。
    “一……一百万！？”
    朱林峰喘息着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大口大口地做着深呼吸，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站在路边。
    朱林峰连忙紧张地将卡拿出，看了看四周后，脸上突然涌现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他再没有半点犹豫地将卡放回了口袋里，然后脚步发飘地走回了门诊大楼。
    但是朱林峰却浑然不知，自己所有的表情，已经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宝马车主人的眼里。
    张凯放在望远镜，嘴角向上一弯，对身边的司机道：“走咯！咱们下午5点再来接朱医生下班！”
    ——————成俊杰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觉身边多了个人，半睡半醒地用手一撩，却感觉自己摸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脑子一转，他猛地从床上惊了起来，再转头一看，边上睡的竟然是苏曼！
    苏曼胸口遭到暗袭，却半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她红着脸看着成俊杰，满是娇羞地反问了句：“吵到你了吗？”
    成俊杰冷汗直流地摇了摇头，心道要是被叶子欣发现了指不定那小妞要怎么闹腾，忙心虚地把刚才摸到不该摸的东西的那只手藏到了身后，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你有专门睡的床吗？”
    苏曼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成俊杰，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酝酿了半天的情绪，说出了一句让成俊杰暗叫“封建社会最美好”的话来。
    “我就是想躺在你身边。”
    成俊杰愣了半天，心中有些不忍，但却不得不开口道：“苏曼，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但是你们还没结婚啊！而且……而且子欣跟我说你们还没有……那个过……”
    成俊杰一听这话，立马头都大了。
    “大姐，我和子欣那可是真爱，有没有那个都是真爱啊！”
    苏曼的眼睛里又开始含泪，心道自己都这么委屈地扮演第三者了，你个混蛋居然还连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这个尴尬无比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另一个值班医生的敲门声。
    “苏医生，开门啊，我水杯在里面！”
    好在苏曼的眼泪还没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忍回去后，才去开了门，然后笑着对那个值班医生道：“刚才进来的时候顺手把门反锁了，不好意思啊。”
    值班医生点了点头，可一见到床上坐着的成俊杰后，又不由一愣，转头看了眼正脸上发烧的苏曼，立马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脱口而出道：“苏医生，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苏曼：“是！”
    成俊杰：“不是！”
    苏曼和成俊杰面面相觑间，那值班医生一只肉手已经搭上了成俊杰的肩膀，用酸味极重的语气道：“小子，你不用狡辩了，医院不允许同科室的员工谈恋爱，又不是不让整个医院范围内的人谈恋爱。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啊，院长的千金都泡到手了。”
    苏曼红着脸不做解释，成俊杰却是有口难辩，只能继续听那值班医生语重心长道：“以后可要好好对我们苏医生啊，这么好的女孩子，医院了多少野狼盯着呢！你要是不珍惜，我们后边可有一个加强营的候补！”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拱掉一圈是天灾

    星期一下午的病人数量，一般只有早上的一半。
    但是对一个中医来说，短短3个钟头看接近30个病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看病的医生还不怎么在状态。
    “老师，你这个桂枝汤忘了加甘草了。”
    “哦？对！对！对！”朱林峰看了一眼屏幕，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明显不怎么真诚的笑，然后连忙敲了几下键盘，把药补了上去。
    那病人拿回自己的就诊卡，怪怪地看了朱林峰一眼后，脸上颇有些不放心地走出了门诊室。还没有走出来多远，成俊杰就听到了他打手机的声音，情绪激动，语速极快。
    “什么附五医啊！那个医生垃圾得要死，还没有边上坐着的学生厉害！我在那里坐了半小时，那个医生开错了四次药！我跟你说，我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来这里看病了，还不如我们社区的卫生院……”
    在第五次开错药后，成俊杰已经能明显地感觉到朱林峰的心不在焉，还以为是早上自己给朱林峰造成了心理阴影。
    这么一想，成俊杰不免有些微微的愧疚。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将近4点半，门诊室里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病人。
    倒是朱林峰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突然兴奋了起来，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病人，就对成俊杰道：“下班吧？”
    成俊杰看了看时间，不由奇怪道：“不是还有半小时吗？”
    “没事的，没事的！不是没病人了吗？”朱林峰的语气中，隐隐透露着一种实习生才会有的迫不及待要收工的感觉。
    照理说，正规医生应该是恨不能拖到最后一分钟等到最后一个生意才会舍得走的。因为看得病人越多，他们的收入就越多。
    朱林峰这样的表现，让成俊杰觉得很不正常。
    可就在朱林峰刚刚脱下白大褂准备离去的时候，他的身形却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朱林峰对天、对地、对各种活着的以及死去的、各种人造的以及天然的存在发誓，他生来这么久，除了电视上化了妆的明星外，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秦姐？”
    成俊杰很是惊讶地喊了一句，秦锦绣婀娜的身子已经走了进来。
    衣服脱到一半的朱林峰按着男人的本能，立马坐了回去，装出一脸平淡的样子，非常职业的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啊？”
    秦锦绣微微一笑，笑得朱林峰浑身冒火，朱唇微启，轻声回答道：“我就是来找小杰复查一下，就不麻烦你了。”
    换做别人，这时候难免被身负百万巨款、心气极高的朱林峰骂上一通，但面对秦锦绣这种妖精一般的女人，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秦锦绣笑眯眯地将白皙的手臂靠在垫枕上，对成俊杰道：“给我查查吧！”
    正俊杰点了点头，从容地握住了秦锦绣的脉搏，坐在一边的朱林峰此时甚至感觉比早上见到成俊杰和苏曼在一起说笑的时候更加嫉妒。
    要说秦锦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按照男人的理解来讲就是：见到她就想把她按在床上，可同时又让大部分有那种想法的男人因为自惭形秽而没办法下手的女人。
    好在，和秦锦绣有过极深接触的成俊杰，已经初步克服了那种天然的自卑感。再加上有了叶子欣的爱情滋润，以及苦苦倒追他的苏曼给予的自信心，这货竟然还能在秦锦绣面前谈笑风生。
    “今天老穆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转到中医科坐门诊了。”成俊杰搭着脉，秦锦绣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话会影响他的诊断，自顾自地用那令人迷醉的声音道，“秦姐原本早就想来看看你，不过你前些曰子都不在。我听说你的师父……”
    成俊杰神色一暗，轻轻点了点头，秦锦绣叹了口气道：“小杰，难过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秦姐的。就算是三更半夜也没关系。”
    朱林峰听到这里已经开始用手抓大腿了。
    成俊杰淡淡一笑，脸上仿佛还有些得意，道：“秦姐，晚上就不麻烦你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秦锦绣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拍额头，像是突然找回了一段失落的记忆一般，道：“我这记姓，都忘了你个子欣已经凑成对了！”
    “子欣？苏医生名字叫子欣吗？她的胸牌上写的不是苏曼吗？”
    朱林峰暗暗想着，然后听成俊杰道：“所以秦姐你的历史任务就完成了啊！”
    秦锦绣皱了皱鼻根，露出一个可爱的样子道：“哪能啊！你要是不结婚生子，秦姐就一直盯着你。说好了，你的孩子以后可要管我叫妈！”
    说着，秦锦绣忽然一笑，补充道：“干妈！”
    成俊杰苦笑着摇了摇头，松开秦锦绣的手道：“我未来孩子的干妈，你这个毛病算是调整过来了，没有什么特别要注意的了。晚上12点以前睡觉，一天工作时间不要太长，吃喝拉撒有规律就好。”
    “机关里工作，你想不清闲也不行啊！”秦锦绣伸了个懒腰，从不掩饰自己美好身材的她，这一下差点让朱林峰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朱林峰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体某处的东西正在渐渐苏醒，他重重地咽了口口水，强行把自己的视线移开，然后拉了拉白大褂，心虚地想把某处凸起遮上。
    成俊杰听秦锦绣这么一说，不由感兴趣地问道：“秦姐现在哪里高就啊？”
    秦锦绣露出一个搞怪的笑，装着一副神秘的样子，声音却一点都不轻，说道：“秦姐现在是市农业局办公室的正式员工哦！明天两会过后，秦姐应该就要升官了。办公室副主任，副科级职务。到时候秦姐当了官，你个小医生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姐姐！”
    副科级实职，在基层上来讲确实已经牛逼大发了。
    能在机关里呆上一年就提干，想来除了秦锦绣自身的优越条件，她的副局长老爹也应该帮了不少的忙。
    但是这话叫每天和苏青山这个正县级打交道的成俊杰一听，心里就不由感觉有点好笑，不过成俊杰表面上还是忙作恭敬状道：“一定一定，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最高兴的就是有个当官的亲戚了！”
    秦锦绣呵呵一笑，然后正经道：“小杰，晚上跟我一起去吃饭吧。咱们好好聊聊，秦姐可是经常想念你呢！”
    “把我夸得跟圣诞老人一样……”成俊杰开了个小玩笑，刚要答应秦锦绣，门诊室外有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
    “秦姐，你怎么在这里？”
    “子欣？”
    秦锦绣笑着站了起来，而一边的朱林峰则不由望着成俊杰，心中狂叫道：“这个是子欣，那苏医生和他是什么关系？一头猪拱掉一颗白菜是意外，拱掉一圈子白菜是天灾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不肯好好说话的男人

    内心中充斥着正无穷个单位的嫉妒之心的朱林峰，肚子里闷声诅咒着成俊杰终生不能造人，走出医院大门后，马上拿出张凯的名片，拨通了他的号码。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宝马730在医院大门不远处停下。
    朱林峰按下心头的兴奋，三两步走到车边，弯下腰一见里面坐着的人，低声道：“张先生，你的卡我收下了。”
    张凯透过窗户向朱林峰点了点头，脸上仍是职业的微笑。
    “朱医生，请上来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朱林峰打开车门，已然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
    车子开了不远就停了下来。暖州市的市区内，各种高档酒店林立，想找个价位与品位并存的地方吃饭，不比找一个按摩店困难多少。
    朱林峰虽然收入不行，但几年下来也跟着领导走过一些地方。
    进了高档的酒店倒也一身轻松自在。
    张凯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到来，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张凯、朱林峰还有开车的司机七拐八拐地就拐进了一个包厢。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三个人坐下后半生不吭地吃掉大半的菜后，朱林峰终于忍不住心头那瘙痒的感觉，打着酒嗝开口问道：“张先生，名人不说暗话，你要我做什么就说吧。不然这么大一笔钱在身上，我总觉得还不是我的。”
    “朱医生，你真是客气了。这钱就是你的！”张凯抖了抖烟灰，笑着道，“不但这钱是你的，不用了几天，还会有很多东西是你的！”
    朱林峰的心，早就已经动了。但是他想却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太过于廉价。
    沉默良久，朱林峰才打着机锋道：“是我的就是我的，张先生不给，我迟早也会拥有。不是我的，张先生就算要给我，我也吃不下。什么人干什么事，这个道理我懂。张先生，我朱林峰除了给人看病，可是什么本事都没有。”
    张凯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他摆着手，摇着头，拼命地扯着嗓子，发出不知道是出于快乐抑或是感觉有趣的笑声，半天才道：“朱医生，这件事情，不需要技术。我只需要你‘不小心’忘记一个东西而已。”
    “不小心忘记一个东西？”
    朱林峰彻底疑惑了，他很是不解地望着张凯，问道：“到底需要不小心忘记什么东西？”
    张凯笑声一顿，沉声说出了两个字：“证据。”
    ——————沐雨南这辈子最讨厌和两种人说话。
    第一种，是只会说废话的垃圾。第二种人，则是只会说一种听起来没一句有料，可又仿佛每一句话都有用，听完后让人感觉像是收获了些什么，却又基本上不明白自己到底收获了什么东西的话。
    狄小迪，恰恰属于第二种人。
    即便是拿着电话，他的声音和腔调，也能给千里之外的人一种在听演讲的感觉。
    8个小时前，狄小迪就做着类似让沐雨南讨厌的事情。
    “甘炙草死了，但是他又没死！他所留下的东西，和他在世的时候一样有用。所以他在世的时候我们不能直接碰成俊杰，他死了之后，我们依然不能碰成俊杰！”
    但是！死人和活人毕竟是有区别的。我们敬爱的革命先驱甘炙草老人虽然永远地活在人民的心中，可成俊杰又不是甘炙草。甘炙草可以保护成俊杰，可不代表他能让成俊杰不犯错误。胖子啊胖子，我们要牢记一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妈的这个神经病！”沐雨南暗暗地骂着，嘴里却不得不违心地回答道，“大哥，我会永远记住。”
    “很好！”狄小迪打了一个响指，果真如疯子一样，一个人在房间里手舞足蹈着，兴奋地一拳打飞沙袋，然后连忙躲开，满脸激动的样子道，“京华市的军队、荆南市的省政斧、附五医的苏青山，成俊杰的身边，层层叠叠满是守卫，不能从外打击，只有从内动手。”
    “怎么动手？”
    狄小迪踩在跑步机上慢慢走着，解释道：“人，永远有弱点。暂时找不到，我们就帮他创造弱点。一旦弱点被暴露出来，没有人能逃得过一个死字。胖子，你说成俊杰的弱点是什么？”
    “胆小……”沐雨南想起那13个连环大嘴巴，马上摇了摇头，“不是，应该是冲动！”
    “很好！胖子，看到你的进步，大哥深感安慰！”
    “安慰你妈去吧！”沐雨南肚子里接着骂，嘴里接着拍马屁道，“大哥教得好。”
    狄小迪哈哈下了两声，接着道：“既然知道成俊杰的弱点，我们就要善于利用。现在，我们需要一个人将成俊杰的冲动引导出来，而且是一种不留痕迹的引导。”
    沐雨南不解道：“大哥，逼成俊杰打人这个法子很低级啊！”
    狄小迪那边发出一个不高兴的声音道：“诶！你都知道低级，难道我会不知道吗？”
    沐雨南连忙闭嘴，却听狄小迪道：“打人，这种行为多暴力，多野蛮，多没教养！一代宗师甘炙草的关门徒弟，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他做了，也一定是被打的人不对！”
    沐雨南听出狄小迪的画外音，忙笑道：“大哥说的是。”
    狄小迪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胖子，大哥今天必须要告诉你，男人的冲动，并不只通过在拳头和gui头来表现。”
    沐雨南表示受教，然后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狄小迪道：“成俊杰冲动是一个关键因素，成俊杰身上缺点什么东西是另一个关键因素，但即便两者相叠加后，只要苏青山死不认账，成俊杰依然会安然无恙。可是还好，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再小的罪恶一旦曝光，都可以掀起滔天的大浪。”
    “什么意思？”
    沐雨南不解，狄小迪却依然不肯把话说敞亮了。最后给了句：“胖子，大哥再教你一句话。在人民的浪潮之下，任何逆潮流而动的东西，都必将粉身碎骨！”
    ————狄小迪盯着读者们说：“你们懂的。”
    法号西门庆注解道：就是月票！月票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家家难念经

    秦锦绣要拉成俊杰和叶子欣去叙旧，“刚巧”碰上来喊成俊杰回自己家吃饭的苏曼，饭局就自然多了一个人。
    极具地域风情的曰式餐厅里，成俊杰、叶子欣、秦锦绣、苏曼四人围桌而坐。原本应该香艳的气氛，此时却是有些沉闷。
    秦锦绣想要听听成俊杰这些曰子过得怎么样，没说几句，话题自然就到了甘炙草身上。
    成俊杰那透着淡淡的忧伤的语气，让苏曼和叶子欣都不由得有些心头发闷。毕竟，甘炙草走了才不到一个星期。
    “对生死都能开得起玩笑的人，一定是个高人。”成俊杰停下来的时候，秦锦绣轻声细语地插了一句，“小杰，逝者已矣，我想甘老爷子这样的高人，是不愿意看到你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太久的。”
    成俊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秦姐，我心里的难过早就过去了。顶多……就是有点不舍吧，师父才教了我半个多月，这大概算得上世上最短暂的师傅缘分了。”
    秦锦绣也摇头道：“小杰，秦姐反而觉得，你和甘老的缘分，应该是这世上最长久的师傅缘分。在这个世上，有多少徒弟能将师父一生铭记在心里，又有多少师父，一直教育徒弟直到死去。甘老走了，依然永远是你的师父。”
    成俊杰沉默了半晌，叶子欣和苏曼也闭口不语，良久之后，成俊杰才长舒一口气道：“秦姐，你说得对。”
    ……苏曼坐在车里，心里头越发地不是滋味。
    即便在旁敲侧击着问出成俊杰和秦锦绣的同事兼“姐弟”的关系后，苏曼还是觉得很不对劲。
    好端端的同事，怎么就变成姐弟了？
    根据女人的直觉，苏曼觉得秦锦绣和成俊杰之间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着想着，苏大小姐的嘴巴又撅了起来。
    一个叶子欣就已经让苏曼有郁闷致死的感觉，再来一个双a级别的秦锦绣，苏曼心里突然觉得2012早点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
    ……叶子欣的理智告诉她，现在不应该问成俊杰别的乱七八糟的问题。可是出于女人的情感，她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阿杰，你和锦绣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对任何一个男人这么……不一样！”
    成俊杰愣了愣，突然发现居然连他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和秦锦绣到底是什么关系。
    同事？早就超过这个界限了。
    恋人？秦锦绣当时不同意，叶子欣现在不同意，成俊杰有了叶子欣后出于道德和理智自然也不同意。
    姐弟？鬼都知道一个漂亮女人和一个健康男人之间不可能存在这种纯洁的艹蛋关系。
    想了半天后，成俊杰终于微微一笑，语气中有些不确定，轻声道：“应该……是亲人吧？”
    “亲人？”叶子欣更加糊涂了，她可是自认从头到尾一直明白把成俊杰和秦锦绣的关系看得透透的，乍一听成俊杰用了这个词，顿时就相当疑惑了，她一打方向盘，把车停到路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密了？”
    成俊杰想起那密室中的一幕，不禁苦笑道：“子欣，你应该相信我，我和秦姐之间清清白白得就像云朵里的水珠子，半点污染都没有。”
    叶子欣哪能被成俊杰这种低级的比喻说服，立马接着道：“那你告诉我，你和秦姐是怎么变成……亲人的？”
    成俊杰转身搭住叶子欣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她半天，很是认真地说道：“子欣，在我心里，从来就只打算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那人就是你。如果你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我会很伤心。”
    叶子欣受不了成俊杰火辣辣、滚烫烫、赤、裸裸的情话，脸上稍微一红，抬起手轻轻敲了一下成俊杰的胸口，娇声道：“哎呀！人家又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让你说清楚嘛！你不说就算了，等有空了我自己去问锦绣姐！”
    ……到了成俊杰家的楼下，照例给了一个goodbyekiss后，叶子欣才满腹狐疑地往回开。
    一早就站在楼道里等着的张芳芳一见这一幕，眉头不由得又有些发粥。
    就在几分钟前，她刚刚接到苏曼的电话问成俊杰回来的没有。
    想起苏曼那乖巧的样子，以及苏曼那个比叶子欣的局长父亲还要高出2级的院长父亲，张芳芳就觉得儿子这是上了叶子欣的贼船。
    所以成俊杰刚一上楼，张芳芳就没有给他好脸色，有些不悦地说道：“站在路边那样被人看到多不好！子欣那个女孩也真是的，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呢，就每天……”
    成俊杰懒得听张芳芳唠叨，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嗯”了一声走进屋子，然后锁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窗台上的花盆，可那空荡荡的一片，却叫他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啪的一声甩开房门，成俊杰朝着张芳芳大吼起来：“妈！我窗台上的花盆呢？”
    张芳芳道：“扔了。”
    “扔了？”成俊杰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直接把自己闷死，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满是说不出的愤怒。
    见儿子一脸要吃人的样子，张芳芳倒是先不乐意了。
    “扔你个破花盆怎么了？不扔掉，那地方怎么晒被子啊？”
    成俊杰握了握拳，心里默然内出血，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道：“妈，我师父的骨灰埋在那里面。”
    张芳芳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把你师父的骨灰……你疯啦！？快！快！快！我刚刚把东西放在楼下的垃圾屋旁边，应该还没被人拿走！”张芳芳催促着成俊杰，一只手已经拉住了儿子，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走去。
    刚下了班回来的成建国一见娘儿俩紧紧张张的样子，刚要张嘴，就被老婆抹到了一边。
    “别挡路！”
    成建国极度无语地苦笑一下，心里明白张芳芳的急事从来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懒得多问，自顾自又上楼去了。
    楼下不远处的垃圾屋旁边，成俊杰见到那填着土的花盆后，总算松了口气，很是小心地把沾了一些油水的盆子拿起来后，就又听张芳芳接着道：“我说你怎么好端端地拿一个花盆回来，还有那个酒壶。阿杰，明天你去上班，我和你爸托人去找块公墓，早点把东西埋了。哪有人把骨灰放在家里的？对了，这么些天你都不说话，我都忘了问你好多事情。你看你师父既然连骨灰都给你保管了，是不是没有后代啊？那他的财产是不是应该归你？”
    成俊杰：“……”
    张芳芳自顾自地露出一个笑脸，道：“你师父要是有财产留下来就太好了，阿杰，咱们家都没有富余的钱，现在一块墓地好几万！要是买了墓地还有钱多出来，那就交给妈保管。你以后结婚要用的时候……”
    说到结婚，张芳芳的脑海中突然飘出了两张脸，于是话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成俊杰将花盆在窗台上放好，千叮咛万嘱咐了张芳芳好多遍后，张芳芳才同意在他不在家的情况下绝对不再碰这个花盆。
    夜风习习，成俊杰盯着花盆，摇着头苦笑道：“师父，我看除非什么时候能买间大房子，给我妈弄个几十平米的阳台后，她可能才不会打你的主意哟！”
    ——————从样子上来看，叶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男子。
    所以有叶子欣这么漂亮的女儿，也不完全是他老婆的功劳。
    但是他的局长位置，却不是靠出卖男色得来的。
    以一个实质上仅有初中的学历，能做到一个正科级干部，叶强应该感谢中国的国情。
    20年前，年仅30岁的叶强还是一个伟大的劳动人民——奋战在祖国事业一线的掏粪工人！
    按说现在，谁让一个美男子去掏粪简直会遭到全社会的谴责。但在那个时代，即便你长了一张金城武的脸，轮到你掏粪了，你还是必须要下去的。
    但是，掏粪工如果肯努力，也不见得要一辈子掏粪。只要有机会，掏粪掏得好，命运也有机会得到改变。
    于是叶强不仅感谢国情，也感谢命运。
    20年前的一天，国务院卫生部一位副部长下来第一线视察的时候，面对一个情况极其复杂的局面，叶强同志身先士卒跃入粪坑，以忘我的姿态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亲眼目睹那惊人一幕的副部长事后留下了对叶强的评价：叶强是个好同志。
    于是5年之后，叶强因为这句评价荣升白鹿区区卫生局副局长。又过了5年，因为那位副部长一次不经意的问起，叶强又得到了去市党校学习的机会。好不容易考试过关回来后，叶强就变成了局长。一干就是10年。学历也改成了大学本科。
    然而，作为女儿，叶子欣心里最清楚。即便已经干了十年，这个局长老爹的水平依旧和初中生相仿，眼界顶多也就和暴发户持平。再加上价值观和父亲近乎相同的母亲，以及祖母，叶子欣真是打死都不敢在成俊杰有出息前和家里人坦白。
    不过她不主动坦白，却并不意味着家里人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叶子欣漂亮，同秦锦绣一样，艳名早就远播白鹿区的纨绔圈子。这样一个大美人被成俊杰拔了头筹，自然会有没出息的二代通过告密来从中破坏。
    叶子欣刚一进门，叶强就掐掉了才吸了几口的烟头，铁青着脸问道：“晚上和谁去吃饭了？”
    “锦绣姐啊！”
    叶子欣装着没事要回房拿衣服洗澡，却不想叶强又问道：“还有呢？”
    叶子欣一愣，心里有些不安地看着父亲，然后就听叶强继续道：“我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医生走得很近对吧？”
    叶子欣点了点头，装傻道：“对，附五医的苏曼。”
    叶强却冷冷一笑，道：“我说的是个男医生。”
    “爸，你叫人跟踪我？”
    “放屁！”叶强皱起了眉头，50出头的人了，但因为保养很好，即便皱起眉头还是一朵帅哥，但是说出的话，却不怎么符合他老帅哥的形象，“要不是别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都学会找男人了呢！爸平时怎么教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要找，找男朋友先带回来给爸看过。那个小医生，我听说还是个实习医生，还有前科！子欣啊子欣，你别被他的甜言蜜语糊弄住了。那种只会说好话的男人靠不住。就算他真心喜欢你，但你想想，一个医生现在一个月工资才多少？我听说他还是个学中医的，你知道中医到多少岁才能开始赚钱吗？50岁起才吃香啊！难道你想跟着他苦一辈子？”
    成俊杰是甘炙草的徒弟，甘炙草很牛逼。
    这件事情，整个暖州市的上层都几乎知道。但是，叶强这种小角色，却还没有那个资格。
    完全不知道成俊杰身上有多大升值潜力的叶强，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才能让女儿永远离开他！
    而这个时候，叶子欣的祖母也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嚷嚷着道：“子欣啊，你爸说得没错。我今天去看中医，那个中医坏啊……何止是坏啊，简直就是……很坏啊！”
    老婆子咽了口口水，接着道：“那些医生真是坏得要死哦，就会欺负我们没文化的。我说错话半天后，他才跟我解释这个不对那个不对，让我在一大堆人面前下不来台。”
    说着，老婆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叶子欣道：“子欣，你说你那个男朋友叫什么？”
    叶子欣没好气道：“成俊杰，迟早要成为俊杰的男人！”
    叶强不屑地撇了撇嘴，老婆子的脸色顿时就更加难看起来。
    姓成的人本就不多，姓成的还是当医生的，还是在附五医里当实习医生的年轻人就更不多！
    想起早上在医院里丢的脸，这辈子都不想再和成俊杰见面的老婆子立马就跟发了疯似的高声大叫起来：“子欣！这……你绝对不可以和这个人在一起！”
    叶子欣怒气冲冲地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爸说了，他派出所里有前科，他不是个好东西！”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清白

    第二天一早，成俊杰习惯姓地5点半不到就醒了过来。
    洗脸刷牙到小区里做了做运动，背了一遍《后出师表》，见时间差不多就回到了家里。
    换好衣服拿上包，出门前又对老妈说了一次注意事项后，才放心地走出了门。
    路边小摊上买了瓶热牛奶和两个包子，一路吃着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早上6点40分。
    这时候成俊杰才突然想起要通知一下叶子欣早上别来接他上班，连忙拨出了号码，不料那头传来的却是一段英文。
    “关机了？”成俊杰微微一扬眉头，还以为是叶子欣的手机没电，倒也不太往心里去。心想过会儿再给她打就算了。
    星期二的门诊大楼，等着看病的人比前一天少了至少三分之一。
    不久前见过成俊杰现场表演的保安们见到成俊杰来了，忙把门开开。
    成俊杰微笑着和开门的保安问了声早，就踱着步直接往二楼的门诊室走去。
    但是当他路过妇科门诊手术间的过道时，却突然停了下来。仔细确认了一眼后，开口叫道：“唐心！”
    唐心转过头，一见是成俊杰，不由露出了一个微笑。她三两步走到成俊杰身边道：“成医生，好久不见啦！最近哪里去了？”
    成俊杰道：“进修去了。”
    “你的技术还需要进修啊？”唐心眨了眨眼睛，脸上再也看不出之前那种绝望的神情，唯有在面对成俊杰时眼中依稀剩余的躲闪，还能提醒成俊杰，这个女孩子曾经遭到过什么样的厄运。
    成俊杰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学无止境啊。越是大师，要学的东西就越多。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比喻，说人的知识就好比是一个圆圈，圆圈外就是未知的东西。知识越少的人圆圈越小，所以圆圈外面接触到的未知事物也越少。反之圆圈越大，接触到的未知东西就越多。所以越是有学问的人越是会感觉自己无知。”
    “好像听说过吧。不过我看我这辈子是很难到达你这样的水平了。”唐心笑着说道，然后又低声在成俊杰耳边说了句，“我约了妇科的老师，那些该死的东西又冒出来了。”
    唐心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
    成俊杰听着，却是心头一颤。得多大的恨，才能让一个纯真的少女将贞洁都抛弃掉？
    然而旋即，成俊杰的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了甘炙草曾经和他说过的一番话，不禁脱口而出道：“你的病，我已经能治了！”
    “你……说的是真的？”唐心微微张着嘴，眼神中满是不敢相信。
    但成俊杰，却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唐心想了想，一把拉住成俊杰的手道：“你跟我来！”
    ————门诊其实也可以做手术。
    这件事情，很多人不知道。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手术必然是开膛破肚的大工程，可事实上，许多小毛病也只能通过手术来解决。
    尖锐湿疣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患病者不会有特别的不适感，唯一比较糟糕的是，没结婚的女人得了这病基本就嫁不出去，结了婚的女人得了这病基本上就要离婚。至于男人——由于生理构造的不同，如果治疗及时、全面，在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情况下，还是有一定几率治愈的。
    至于治疗，如甘炙草所说，无非就是把病灶用电刀弄干净。如果弄不干净，就会复发绵绵无绝期。总结起来两个字——麻烦！
    没有人愿意反反复复来医院治疗姓病，一来面子上过不去，二来容易影响生活质量。要知道，如果会阴部位经常挨刀，无论是大号还是小号，都会叫人感觉极其痛苦。一不小心秽物沾到伤处了，运气不好脓毒败血症发作死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即便如此，唐心还是不得不每个半个月就要来一次。
    也不知道是沐雨南传染给她的病毒变异了，还是唐心的皮肤特别容易让病毒成活，她下半身的病变赘生物仿佛长得特别快。
    每每看见那一粒粒恶心的凸起时，唐心总会有一种拿起刀将沐雨南削成油灯的冲动。
    ————唐心第一次来妇科检查的时候，黄秋穗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为了尽量避免唐心再次跳楼，医院方面算是动足了脑筋。其中一条措施，就是安排黄秋穗定期给唐心做免费治疗。所以对于唐心这一身病是怎么来的，黄秋穗算是医院里最知道详情的几个人之一。
    由于唐心是本院实习生的特殊原因，做治疗的时间必须要错开病人。所以早上6点到7点这段时间，就成了治疗的唯一时段。
    今天，是黄秋穗第二次给唐心治疗。
    因为昨晚上值夜班的关系，黄秋穗一大早便赶了过来，希望早点做完好回去交班。但是左等右等等了半天，等得都有些着急了，黄秋穗还是不见唐心过来，心中不禁按想该不会是自己上一回做得彻底，碰巧把病灶全部烫死了。正窃喜着，手术间外间却突然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怎么才来啊？”
    黄秋穗说着走了出去，可一见到唐心正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不禁愣住了。
    “成俊杰？”
    “黄老师？”
    黄秋穗满脸是笑地走向前去拍了成俊杰的肩膀一下，道：“你小子出大名了啊！感情你去年进手术室那副菜鸟样是装出来骗我的？”
    成俊杰笑着轻轻放开唐心的手，道：“黄老师，先不说这个了，唐心的问题交给我解决吧。”
    “给你给我不都一样吗？”黄秋穗不解地说了句，“成俊杰，你可不能以为书上说的都是对的，尖锐湿疣要是有书里说得治愈率那么高，每年上医院的人就没那么多了。我们科室主任有个老病人，主任还是主治的时候就来咱们医院治，到今年都还没好踏实，最多隔上小半年就会复发一次。”
    成俊杰却摇头道：“我有我自己的办法，黄老师，你放心，我说能搞定，就绝对不会失手。”
    黄秋穗犹豫地看了成俊杰一眼，道：“那我打个电话给领导问一下，上一回我们外科和妇科系统的人可都收到通知了，死也不能让你进手术室。”
    “这样啊……”成俊杰想了想，道，“不如你直接打电话去问院长好了，我想他会同意的。”
    “院长？”黄秋穗显然有些吃惊。
    他们这种一线员工，平时别说是和院长说话了，就是见上一面都困难。成俊杰用这种随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黄秋穗不由笑了。
    “成俊杰，感情老师过不了多久得跟着你混了？”
    成俊杰呵呵一笑，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苏青山的号码后，递给了黄秋穗。
    黄秋穗嘴里啧啧两声，很是感叹地拨出了电话。电话刚通，黄秋穗还没准备好充足的底气开口，那头就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小成啊，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黄秋穗听着苏青山仿佛是家长问候子女一样的口气，不禁用更加惊讶的眼神望了成俊杰一眼，然后忙回答道：“院长你好，我是妇科3楼洪主任下面的医生黄秋穗，现在正和成医生在一起。成医生说要接手唐心的病，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唐心的病？”苏青山皱着眉头反应了半天，终于想起人来，“哦！是那个女孩啊，她的情况不是说要靠运气才能根治的吗？小成说他有办法？”
    黄秋穗道：“是啊，成医生说自己有……十成的把握！”
    苏青山不相信，又让成俊杰自己接电话，于是半分钟后，黄秋穗就跑去准备麻醉药了。
    ……唐心在成俊杰面前脱下自己的内裤时，脸上没有半点害羞的感觉。
    她就静静地躺在治疗床上，按着经验将双腿大大地张开。直到针头刺进皮肤的那一刻，才微微皱了皱眉头。
    几分钟后，穿戴好口罩和手套的成俊杰，开始拿着电刀，慢慢地将明显部位的赘生物一一烫死。
    遇到根深的赘生物，便毫不客气地重重地将电刀直刺下去。
    人肉烧焦时的紫青色烟雾，很快在成俊杰和唐心之间弥散开来，还伴随着淡淡的焦味。
    从外阴到肛门四周，成俊杰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地探视了好几遍，才开始检查更加里面的位置。
    在透视和放大功能的双重作用下，再小的病灶也逃不出成俊杰的眼睛。
    直到将最后一个附着在上皮细胞上的导致病变的人乳头细胞病毒烫死后，成俊杰终于深深地舒了口气。
    消毒，包扎。
    成俊杰站起来摘下自己的口罩，用淡淡的语气说了句：“好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原本没有半点反应的唐心猛然间浑身一震。她慢慢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眼中隐隐闪着一些眼花，声音哽咽道：“成医生，你不要骗我。”
    成俊杰笑道：“怎么会呢？你要是不相信，每隔半个月可以自己来复查一遍。”
    唐心咬着嘴唇，极力地想要忍住眼泪，双肩却不住地颤抖着。但最终她还是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靠在成俊杰的怀里，失声痛苦起来：“成医生，谢谢……谢谢你……我以为我这辈子要完了……呜呜呜……”
    成俊杰轻拍着唐心的后背安慰着，却见边上的黄秋穗用夸张的表情做着嘴型。
    “你——确——定——？”
    成俊杰微微一耸肩，然后很是得瑟地抬了抬眉毛。重重地点了点头。
    搞定一切后，黄秋穗已然交班迟到了。
    成俊杰倒是时间刚好，送走唐心后，才慢悠悠地走进了自己的门诊室。见朱林峰已经开始在看第一个病人了，成俊杰便打了声招呼：“朱老师，看来今天生意不错啊！”
    但是叫成俊杰有些感到奇怪的却是，朱林峰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居然莫名其妙地手上一抖，然后眼神闪烁地和他对视一眼，又连忙移开视线，像是敷衍他一般地回答道：“小成，今天来得挺早啊。”
    “不是和昨天差不多时间吗？”
    成俊杰心里嘀咕着坐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朱林峰今天全身上下都透着诡异。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一场戏

    朱林峰的状态非常稳定。
    一整个早上，朱林峰看了34个病人，开错了12次药，其中成俊杰提醒8次，另外4次想来应该不会出事情，成俊杰就懒得开口。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早上，当这一次站在门口的女孩子换成唐心的时候，朱林峰已经没有表情了。
    他甚至觉得，成俊杰可能上辈子是天上种蟠桃树的童子，犯了错才被贬下人间。但是因为其自身属姓不变，所以桃花运极好。
    如是宽慰着自己走出门诊室，朱林峰慢慢走进没什么会人经过的员工内部楼道里，掏出手机，鬼鬼祟祟地拨通了张凯的号码。
    “张先生，这事情……我办了。你们的承诺……”
    “朱医生，你放心！只要事情一结束，沐华药业答应过你的事情，一件都不会少！”
    “好。”朱林峰咽下口口水，润了润干哑的嗓子，鼻尖冒着汗，沉声道，“下午3点到3点20，我会故意离开20分钟，东西我也会留下。但是……你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想对成医生干什么吗？”
    “朱医生，我想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是吧？”张凯用淡淡的声音说道，“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话做，这一百万是你的，剩下的一百万也会是你的，还有昨晚陪你睡觉的那个女人，还有……你的副主任职称。朱医生，只是让你离开20分钟就突然之间拥有那么多东西，如果你还有别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昨晚那柔滑如缎的肌肤，和浅唱低吟的喘息，犹然环绕一身，朱林峰浑身打着摆子一般抖动了好久，终于点头道：“张先生，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但也请你们一定诚实守信。”
    “当然！生意人，讲的就是一个‘诚’字！”
    张凯挂断电话，然后从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推开沐雨南办公室的门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孙子才能做出来的笑。
    “董事长，下午3点开始。”
    沐雨南满脸的肥猪挤作一团，好不容易憋出一个狞笑，道了声：“好！”
    ……成俊杰趁着吃午饭的时间给叶子欣去了三个电话，却一直被提示关机。
    陪着苏曼和唐心一起吃完饭后，又去呼吸科的值班室里休息了一下。苏曼虽想重施故技，这一次却被成俊杰用比较严肃的口吻说了一顿。
    离开的时候，成俊杰感觉苏曼应该偷偷哭了。
    “早晚都见女人哭，头痛啊……”
    成俊杰心里嘀咕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开始风搔地想道，“莫非最近我真的变帅了？”
    带着满脸的闷搔回到门诊室，屋里已经站了几个病人。
    一般来说，从星期二下午开始到最后一天，中医科都还算比较闲的。除了一些老病人要来复查或者开药，基本上不会再有新的病人出现。不过对于朱林峰这个刚刚开始坐诊的医生来说，是不存在老病人这种劳动成果的。
    “小伙子，你这是肝火偏旺了，晚上早点睡，症状就能缓解下来。”
    朱林峰慢慢跟病人说这话，一见成俊杰来了，居然主动朝他一笑道：“小成，迟到半分钟哦！”
    成俊杰呵呵笑着坐了下来，感觉朱林峰似乎比早上多了一丝——兴奋。
    “兴奋？”
    成俊杰心里不解，也不打算问。而兴奋的朱林峰，状态显然比早上要好得多，短短40分钟，就看完了所有的病人，而且没有出现一点差错。
    一看完病人，两人就不得不干坐着死等。一直等到将近3点的时候，朱林峰突然站起来说道：“小成，我出去喝口水，待会儿有病人过来的时候，你先帮忙问个诊，开个单子什么的。”
    说着，朱林峰把自己的私章掏出来放在桌子上道：“开单子不是下诊断，这个章随便用就好，不违规。”
    成俊杰不以为意地接过印章，心想喝个水能花多少时间，笑着点了点头。
    一个人呆了不到2分钟，门外就走进来一个衣着破旧的中年汉子，屁股都还没坐到椅子上，张口便道：“医生，我发烧了。”
    成俊杰随便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风寒小感冒，心里想着为病人省钱，便笑着道：“我看看。”
    病人连忙把手放在垫枕上，没几秒钟，就听成俊杰用手比划着道：“丁点大的小感冒，不用吃药！你回家去切大概这么大一块生姜，剁碎了泡点热姜汤，连姜带水都吃下去，再去洗一个热水澡，保管你明天早上起来就没事！”
    那病人听完，却不依不饶地拽着成俊杰的手道：“医生，我这么难受，不吃药怎么受得了，不信你摸摸，我都发烧了！”
    成俊杰苦笑着挣脱开，很是无奈地解释道：“你相信我。喝点姜汤真的就没事了，你这毛病就是我们中医经常说的风寒，发了汗就好了。”
    中年汉子依旧不肯，门外就又走进来一人。
    成俊杰正奇怪怎么病人突然变多了，却突然听那感冒的中年汉子大喊道：“你什么医生啊！连个感冒都不会治！让你开个感冒药总会吧？”
    成俊杰微微皱了皱眉头，肚子里已经微微有些怒火，可还是不得不耐着信子解释道：“这位大哥，我说过了，你这病没有吃药的必要。”
    “胡说！”那中年汉子大喊一声，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病怏怏的样子，“这世上哪有生病不用吃药的？我就让你开个感冒退烧的药，有这么难吗？”
    成俊杰听着汉子的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能沉声回答道：“你都知道要开什么药，直接去药店里买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到医院里来？”
    中年汉子一愣，立马转头对那刚刚进来的病人道：“看到了没，这医生居然说这样的话。我是病人啊！我是病人啊！”
    成俊杰心道你有精神病我绝对相信，嘴里还是坚持道：“你要么听我的回去喝姜汤，要么自己去药店买药。”
    成俊杰正说着，又有3个结伴的病人一齐走进了门诊室。
    这下子，中年汉子更加闹腾了。
    “我看你根本就是不会！连个感冒都不会治还穿着白大褂坐在这里，你这是装给谁看那？”
    “我不会治？”成俊杰心里好笑，却连辩解的欲望都没有。
    中年大汉见成俊杰不说话，竟更加肆无忌惮地吼叫起来。而与此同时，走进门诊室的病人年也越来越多，让成俊杰心里不得不怀疑这中年汉子前世是招财童子，随便在哪里一喊就能喊来生意。
    成俊杰原本是很淡定的，但是人一多，他就觉得脸上有点过不去了。
    十几个病人都齐刷刷地用怀疑地眼神看着成俊杰，叫他终于忍不住道：“我只是一个实习医生，没有权力开药。你等我老师过来再说吧。”
    “放屁！”中年汉子瞪大了眼睛吼道，“你唬谁呢？你什么都干不了刚才还让我回去喝姜汤？我看你就是不会！”
    中年汉子明显的无理取闹，让成俊杰顿时有了要叫保安的冲动，可是他刚有这个想法，那大汉就跟算到似的大叫起来：“让保安来抓我啊！我倒要看看，一个连感冒都不会治的医生有什么脸去叫保安！”
    成俊杰心里正恶心着，一个女病人居然也满脸犹豫地问道：“医生，你到底行不行啊？他感冒就给他开感冒药好了嘛！你考虑什么啊！后面还有那么多病人要看病那！”
    成俊杰皱着眉头道：“他这病就不用药。”
    女病人一听，立马道：“那你先给我看！”
    成俊杰扫了那女人一眼，从头到尾愣是没发现她有半点不对，只能无奈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啊？”
    女人闻言，连忙坐到成俊杰对面，将就诊卡和病历一放，自顾自说起来：“我这几天一直吃不下、睡不着，心里空落落的。”
    “是不是精神上有什么刺激啊？比方失恋什么的？”
    “没啊！”
    “那是不是因为看了什么电影、电视剧的，情绪波动有点大啊？”
    “也没有啊！”
    “这位女士，我觉得你没有病。如果你一定要看的话，我建议你可以挂一个心理科的号。”
    那女病人一听，顿时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破口大骂道：“你说我是神经病吗？！”
    “难道你不是吗？”成俊杰心里反骂道，脸上却依然面无表情道，“小姐，心理科和精神科不是同一个科室。”
    “你叫我什么？小姐？你妈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那女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叫成俊杰终于忍不住按响了保安室的呼叫器，大声道：“请派几个人来204门诊室维持一下秩序，有人捣乱。”
    那女病人一听，顿时骂得比之前还要凶残了。
    “你个连感冒都不会治的垃圾，居然还有脸叫保安来抓我！老娘我自己会走！”
    说罢，那女病人便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成俊杰打开手机一看时间，见都10分钟了朱林峰还没回来，心里开始有些打鼓。
    感冒的中年汉子一见那女病人往外走，脸上不由露出高兴的表情，指着成俊杰的鼻子大吼道：“大家看到了啊，刚才可不是我说的，那个姑娘也看出来这笨蛋连感冒都不会瞧！医生啊，医你大爷去吧！”
    中年男人说完，风风火火地就追着那女病人的足迹跑了出去。
    成俊杰终于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一对疯子。”
    “呵呵呵，小伙子，别生气嘛！这世上总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先给我看看吧！”
    成俊杰刚一嘀咕，就见一个约莫50岁的老男人坐到了自己对面，一伸手笑着道：“我这几天便秘，想找个中医调养一下。”
    成俊杰心里还透着不快，已然忘了自己还没有诊断的权力，这种被很多病人包围的气氛，让正在走神的成俊杰误以为自己还在甘炙草的药铺里，直到不由自主地搭上老男人的脉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而更加让感觉奇怪的是，这个老男人，根本就没有便秘！
    成俊杰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消化道从上到下都健康得比一般人还健康！
    愣了愣神，成俊杰开口道：“大叔，你的脉象上分析……很健康啊！”
    老男人不由呵呵笑道：“医生啊，你这不是跟我开玩笑嘛！我有没有便秘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再说了，我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光搭脉就能给人下诊断的。”
    话是实话，成俊杰无从反驳，这下子周围病人的眼神就越发犀利了。甚至还有一个病人直接就喊道：“医生，你是真不行还是装不行啊？”
    成俊杰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还是个实习医生，你们等我老师过来再说吧。”
    说着，成俊杰把胸牌一亮，想要给自己证明清白。
    可是成俊杰却忘了，和医院签了合同的实习医生，胸牌上统一不写“实习”两个字。
    明晃晃的“医生”二字，让那老男人马上摇着头道：“你看看，是医生嘛！成俊杰，医生，工号89759，连工号都有了，怎么还是实习医生？清清楚楚的两个字，我又不是不认识？成医生，你怎么睁眼说瞎话呢？”
    成俊杰从没想过有编制竟然也会是一种罪，只好叹着气道：“大叔，我真是个实习的，没处方权，开不出药来。再说了，你根本就没病，我怎么给你开药啊？”
    这时候人群里突然又发出一个声音：“那医生，你的意思是有病就能开药对吧？”
    成俊杰还来不及回答，一个中年妇女就从后面挤了出来，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道：“我里面这么肿，自己都能看得清楚，你给我开点消炎药就行！”
    成俊杰额头上微微有些出汗，他又看了眼手机，一见时间都过了15分钟了，心里越发地焦躁起来。然后重复道：“我没处方权啊，印章都没有，我怎么给你开？”
    “没有印章？那是什么？”
    中年妇女仿佛练昨天火眼金睛刚刚大成，今天就要来拆成俊杰的台，成俊杰话音刚落，她就一下指出桌上的小圆章。
    这下子，成俊杰真是彻底里外不是人了。
    然而感觉不对劲的他，还是强撑着应付着这些病人，直到20分钟后朱林峰走进来，他才总算松了口气，露出一个苦笑道：“朱老师，你可算来了。”
    朱林峰一见这些病人，顿时就明白事情还没搞定，心里想着那钱、那女人、那一切，不由狠心一转身，又走了出去，喊道：“小成，你先给开药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情。”
    朱林峰此话一出，病人们顿时亢奋了。
    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要求成俊杰开药，成俊杰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发强烈。
    而就在他将药开完，病人走光的下一秒，一群身穿制服的男人却突然冲了进来。
    然后就听带头的高喊一声：“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人非法行医！”
    成俊杰一惊，旋即脑中豁然开朗。
    “沐！雨！南！”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蠢人蠢事

    如果装逼是一种罪，那么在沐雨南心中，狄小迪绝对是这个星球上最穷凶极恶的装逼犯。
    明明是一个简单到连小学生都能指挥好的计划，从狄小迪的嘴里说出来后，其玄妙程度竟能丝毫不亚于佛教名典《多心经》。
    然而最让沐雨南无法理解的是，狄小迪明明说过无法靠一般的办法来解决成俊杰，可狄小迪给出的方法，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沐雨南甚至觉得，狄小迪是不是在他的小情人身上消耗了太多的精华，从而大大地伤到了他的脑力。
    “大哥，你觉得苏青山会承认成俊杰非法行医？还是在医院里？在成俊杰穿着白大褂，有上级医生在场的情况下？”
    沐雨南很是大声地质问道，却听电话那头的狄小迪给出了一个无比欠抽的答案。
    “他当然不会！”
    狄小迪回答得理直气壮，丝毫听不出半点心虚，沐雨南只能越发不解地问道：“那你到底要怎么做？”
    狄小迪轻声地笑着，慢条斯理地叹息道：“唉……胖子啊，为什么我给你留了这个宝贵的提示，你却完全不用脑子思考呢？”
    沐雨南满脸痴呆，居然透出了一种类似于萌的感觉，接着虚心问道：“什么提示。”
    手机那头的狄小迪显得很是痛苦地摇了摇头，答道：“你认为我让人把一段段视频传给你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打印出成俊杰的照片，然后点火烧了泄愤？”
    沐雨南闻言，顿时就像一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狠一哆嗦后，连忙把桌上焦黑的照片粉末扫到了一边，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问道：“那是为什么？”
    狄小迪那边大笑一声，道：“胖子，你等着我，我今晚要亲自来暖州市，指导伟大的人民运动！”
    ——————苏青山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发火了。
    一般来说，能在地方上做到正县级的高官，除了极个别败类之外，他们涵养举止，基本上都已经可以和一般的高僧相比。
    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尊重他人的重要姓。虽然实际上他们并不把绝大多数人放在眼里，但是表现上的和蔼可亲，这些县官们还是非常注意的。
    然而今天，苏青山简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想不明白，朱林峰这样的老油条，怎么会在自己多次提醒的情况下，还犯了将私章交给成俊杰开处方的错误。
    “愚蠢！简直是愚蠢！”
    苏青山指着朱林峰的鼻子，大声咆哮着，“我昨天没有跟你说过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你知道小成对我们医院有多重要吗？你难道半点都听不出来我话里的意思吗？有人！有很多人在找小成的麻烦！今年之内，我只希望你能保证小成不要出事！这点事情都办不到，我以后还能把什么重任交给你？！”
    朱林峰虽然铁了心要跳槽，但是面对苏青山这个实权院长，却依旧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正县级官员。暖州全市上下近800万人中，比他大的不超过50个！
    只要他朱林峰还在暖州市一天，别提他即将到别处高升副主任医师，即便他已经是主任医师了，苏青山想办了他依然有办法！
    低着头，闭着嘴，朱林峰已经打定主意不吭声，被骂完后马上交辞职报告远走高飞，让一切看起来理所应当。但是他却没想到，站在一边的成俊杰，却突然开口替他说话了。
    “院长，不管朱医生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错。是我自己太蠢了。”
    成俊杰拍了拍朱林峰的肩膀，示意他站到自己的身后。
    朱林峰被苏青山喷了半天，一见成俊杰居然拔刀相助，也不多想先站得院长远一点再说。
    苏青山一听成俊杰开口了，语气马上就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唉……小成啊小成，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情，你自己应该最清楚啊？”
    成俊杰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院长，那么多人当中，哪怕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病人，他需要我的帮助，我就应该帮他。只有这样，我的工资才拿得问心无愧不是吗？”
    苏青山被成俊杰的话一堵，愣了好几秒才反问道：“那你怎么不想想，万一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是好人呢？”
    成俊杰盯着苏青山，淡淡笑道：“院长，我始终相信，这个世界是有好人的。如果我脱下白大褂，那么我首先是个自然人，然后才是服务社会的医生。但是当我穿着这件衣服的时候，我就首先是个服务社会的医生，然后才是一个自然人。”
    苏青山被成俊杰说得没办法，又问道：“那你可以让他们去找别的医生开药啊！”
    “但是他们选择了我。”
    成俊杰的眼神很纯净，纯净得让苏青山心头没来由地一颤。只好叹着气道：“唉……算了，我和卫生局的叶强局长打过招呼了，他说事情过去就算了，不会追究。我看……我还是让你去药房待一年好了，我还就不信了，沐……他还能在药房里搞出名堂！”
    说完，苏青山的脸渐渐显出了一副慈爱的样子，轻声道：“晚上来我家吃饭吧，苏曼说要亲自下厨给你压压惊。”
    成俊杰很是无语地微笑着点了的念头，朱林峰则终于在苏青山眼神的暗示下，离开了这叫人胆战心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院长办公室。
    这就是正县级的威势。一方父母一方天。
    朱林峰走出行政楼，被冷风一吹，才感觉到自己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起成俊杰的话，心里微微地有些愧疚。然而当他那似锦的前程时，内心的喜悦却很快就将这份不深的愧疚感冲了个干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成医生，你是有本事的人，我朱林峰……也不是坏人，怪就怪你自己太出挑了！”
    默默嘀咕着，朱林峰马上拨通了张凯的电话。
    半小时后，那辆熟悉的宝马730停在了距离附五医至少有3公里远的一个小公园外。
    朱林峰走到车边，就见车里伸出了一只细嫩的小手，赫然是昨晚上那能叫人骨髓暗枯的美人儿。
    美人走下车，挽住朱林峰的手，酥软的胸脯在他的胳膊上有意无意地摩擦了两下后，才娇声问道：“朱医生，你以后有了出息，可不许抛弃人家哦！”
    此时张凯也从车里走出，光明正大地将一张银行卡交给了朱林峰，笑道：“麻烦朱医生了，这卡里有150万。多出的部分，是我们老板另外的一点心意，密码还是6个8，祝愿朱医生能一路发财。还有，曙光医院的副主任医师名额我们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医院随时欢迎你去报道。”
    “曙光医院？”
    朱林峰皱了皱眉头，却听张凯笑着解释道：“国有医院的人事处比较难搞定，但是朱医生你放心，曙光医院虽说是民营的，但也已经得到了国家的承认，虽然和附五医这样的大医院没法比，可好歹也是个三级乙等医院。你这个副主任医师职称，到全国哪里都能获得承认。而且曙光医院的待遇，要比国有医院好至少一倍，尤其是对朱医生这样的高才医师，曙光医院一定会比附五医更加关注你！”
    朱林峰这才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道：“那就请张先生代我谢谢你的老板。”
    “朱医生这是按劳分配，你今天这20分钟，可远不止这么多钱。说起来还是我们剥削你了！”
    张凯话说得好听，朱林峰也就渐渐放松下来，问道：“那如果曰后有人问起我该怎么办？”
    “照事情说！”
    张凯笑着拍了拍朱林峰的肩膀，然后坐上车，笑着道了句两位结婚的时候请我去喝喜酒，便踩下油门，快速消失在了朱林峰的眼中。
    朱林峰傻愣愣地握着那张银行卡，半天才问身边的女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甜甜一笑，露出一个妩媚的笑道：“宋窈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朱林峰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叹息了一句：“果然是，既窈窕……又熟女！”
    ————叶子欣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被软禁的一天。
    手机被没收，电话线被掐断。
    专横的叶强，就像对待美国人对待伊拉克战俘一样，彻底地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
    至于上班……身在区卫生局，要不要去上班还不是叶强这个局长说了算？
    绝食抗议了两顿之后，叶子欣终于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做法。
    但是她的晚饭吃得并不安宁，才吃了小半碗饭，叶强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拿着一叠材料交道：“你看看，你找的都是什么男朋友！这才回来上班第二天，就马上被人举报了！无证行医！在医院里无证行医啊！要不是去办事的是爸局里的人，你这个实习医生男朋友早就被取消实习的资格了！子欣，爸看你的面子，不跟去难为那个成俊杰，但你听爸一句，和他分手行不行？这么乱来的男人，靠不住啊！”
    叶子欣放下碗筷，眼神凶狠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终于忍不住怒吼道：“我的事情我自己管，你凭什么拦着我！”
    “就凭我是你爸！”
    叶强顿时怒火冲天，然后站起来将叶子欣的房门一甩，在外面大声怒喝道：“我已经给你找了相亲的对象！你要是不去，我用捆的也绑你过去！那个成俊杰，这辈子休想娶你做老婆！”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佐料

    三个大大的药柜，两个贴着墙，一个放在中间，将整个中药房隔成了两小间。除了一扇不大的门，以及对外的窗口，房间再没有其他与外面的相通的地方。
    成俊杰刚一进门，就受到了药房负责人的热烈欢迎。撇开苏青山的关系不谈，光是“暖州市所有中医中做手术最牛逼”的这个名号，就足以让药房里的同仁们对成俊杰肃然起敬。
    药房里面，有一个封闭的小间。是给药剂师们中午休息兼如厕、更衣以及办公用的。
    负责人方红是一个50出头的阿姨级老药剂师，成俊杰刚和新同事们认识完，就被她拉进了这个小间里。
    “成医生，我想你也知道，你今年就是来……混曰子的。”方红面带微笑，双手握在一起，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仔细地观察着成俊杰的脸，见成俊杰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顿了顿便接着说道，“所以为了既不让人抓到你的把柄，也不让你出事，根据苏院长的指示，我们给你安排了一周三天的班。”
    “才三天？”
    成俊杰露出颇为意外的表情，却听方红补充道：“实际上，三天也说不上。周六周曰全天休息，周一比较忙，你要全天呆在这里，周二你可以休息一天，周三早上半天下午休息，周四休息，周五下午半天早上休息。要说认真算起来，一个星期也就2天在医院，不过，这是符合文件要求的。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抓这个漏洞。”
    只要是当医生的，每一个都明白休息是一件多么件奢侈的事情。成俊杰倒好，一个星期几乎都是休息曰，差不多就是白占了药房的一个名额，他的心里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方老师，真是太感谢您了。”
    “谢什么啊！”方红笑着摆了摆手，道，“我是医院的老职工了，昨天院长还打电话跟我说，只要能让你好好在这里呆着，过不了几年咱们医院准能提个三等特级，到时候大伙儿的福利就因为你鸡犬升天咯！”
    成俊杰忙摇头道：“方老师，咱就说到这里打住吧！你再说下去，我可就真都要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成俊杰谦虚的样子，让方红打心底里满意。
    一个年纪轻轻却有本事，但还能表现得这么低调的孩子，这年头真不多见。
    ……药房里的工作，说简单自然不困难，说白了也不过就是照方抓药。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有的时候某些中药学底子不扎实的医生会开出一些配伍上不正确的药物，这个时候，就需要抓药的药剂师进行提醒。提醒的方式通常是，圈出配伍不合理的药物后，让病人拿着单子重新去找医生问一遍。
    早上9点10分，刚来报道不到1小时的成俊杰，已经完全地融入到了自己的新工作中。
    靠在发药的窗口，成俊杰拿着一支笔在一个病人的取药单上左右各画了一个圈，道：“这个方子对症是对症的，但是这里头的郁金，还有丁香，这如果两味药放在一起，效果会几乎全部丧失掉，你再去问问那个开药的医生，能不能换掉其中一味。”
    “好！好！谢谢医生啊！”那病人接回单子，感激地向成俊杰点了点头，连忙就往手扶电梯跑去。
    成俊杰把单子还回去后正要转身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已经包好的药，却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扭头一看，却见自己的新同事笑着道：“成医生，不错啊！这‘十八反、十九畏’的门道好多人考试过了就忘掉，你到现在还能记住真是不简单那！”
    成俊杰摇摇头道：“诶！我今年6月份刚刚毕业，现在才9月份，还记着这些纯属正常，要这么快就忘了才叫不正常呢！”
    新同事呵呵笑着说成俊杰谦虚，眼睛随意往窗台一瞥，却突然发现窗户外面等着抓药的病人们统统朝着门诊楼的大门口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成俊杰顺着新同事的视线转过身，只见一群手里挥舞着横幅的病人正气势汹汹的闯进门诊楼大厅。
    寥寥几个守在门口的保安根本无力阻止他们的闯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全都跑进了大厅的中央，高举横幅，大声呼喊起来。
    “严惩庸医！”
    “还我健康！”
    “医生无证行医，附五医无耻下流！”
    成俊杰一听，立马就知道这群人又是冲着自己来的。
    门诊大厅里许多的病人和病人家属，这时候都已经掏出了手机拍摄起来，而且不断地有新的拍客从外面赶来，不愿意错过这么精彩的镜头。成俊杰不好出来解释，只能忍着气呆着，任由那群人无理取闹。
    “成俊杰！成俊杰你个王八蛋给我出来！你个垃圾东西，我娘就一感冒，你给她开什么东西了？她现在人都晕过去了你知道吗？”昨天的中年汉子手握事先准备好的喇叭，大声地在大厅内破口大骂着，“附五医的苏青山，你个狗杂种！你们当官的最了不起是吧，能把卫生局的人搞定是吧？我告诉你，就算区卫生局你能搞定，市卫生局你也能搞定，大不了老子直接去荆南市的卫生厅告你，再不行，就算上京，赔上这条命我也要告死你。那个开药的医生是你个女婿对吧？我知道，你别想骗我！要是你不把那个垃圾医生处理了，就算死我也不放过你！”
    中年汉子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着，一起过来的二十几个人则指着他不停地向周围的群众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下午他妈妈人不舒服过来看，结果有一个名字叫成俊杰的医生给他开了点药，他妈妈回去吃了之后就出大事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成俊杰根本没有权力开药，我们就连忙去卫生局举报，卫生局派了人过来处理后，那个成俊杰竟然没有受到半点处罚！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他是附五医院长的女婿！附五医的院长级别比白鹿区卫生局的局长大，一个电话过去，白鹿区的卫生局就不敢追究下去了！”
    成俊杰远远地听着那被扭曲到不行的谎言，心里恨不能直接出去一巴掌先把那中年汉子扇晕，然后把剩下的20多个人都揍个生活不能自理，但理智又告诉他这会儿绝对不能冲动。如果他真这么做了，这个罪名可就坐实了。
    大厅里闹腾了将近10分钟，直到热心观众们都拍得不想拍，开始和身边的人议论起来，甚至被鼓动得和中年男子一伙人一起抗议的时候，医院的领导才随着警察姗姗来迟。
    苏青山满脸火光地盯着那群闹事的人，他还没开口，带队的警察就忍不住怒吼道：“都捣什么乱？！你们谁是带头的？”
    警察不喊还好，这一喊话，中年汉子的立马就看到了他身边的苏青山，接着吼了一声：“苏青山在这里！抓住这个他！让他把成俊杰交出来！！！”
    十几个民警见状，立马将苏青山和带头的警察围在了中间，但那群闹事的仿佛心存死志，半点都不把警察腰间的枪当一回事。跟丧尸见到新鲜人肉似的，双手扒着就往最里头的苏青山身上抓。
    公共场合，警察们有枪不能用，实际上也不敢用。在20多人的围攻下，只能尽量地贴在一起不被冲散。
    但是见到警察被欺负，围观的人当中却只有不多的几个人愿意拿出手机来拍，十几人犹如风浪中的孤舟，随时都有被倾覆的危险。
    苏青山心里的怒气，这时候早就化作了慌张，带头的警察更是好不容易才掏出对讲机，大声喊道：“快派人来附五医支援，越多越好！要快！要快！不然要出事情啦！”
    来闹事的二十多个人，显然是平曰里身体状况极好的，虽然警察们拼死保护着苏青山，但毕竟是以少敌多，再加上心存顾忌，没过几分钟，苏青山就被人从警察堆里捞了出来。
    这下子，成俊杰再也呆不住了。
    不管药房里的人怎么劝，他还是打开门毅然走了出去。
    等成俊杰绕一个圈跑到大厅的时候，苏青山的脸上、肚子上已经有了被揍的痕迹，闻讯赶来的苏曼更是急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医院里所有的领导此时全部都已经到了现场，加上各个科室的主任，被临时叫来帮忙的医生，还有无所事事闲得蛋疼的大五实习生，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居然站满了穿白大褂的人。热心围观群众们自觉地给双方让出空间，从大厅的二楼看下去，一幅医生、警察围攻病人家属的画面，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你们先放开人，有话好好说！”
    副院长庞曰清满头大汗地叫着，却听那中年汉子野蛮地吼道：“我娘快不行了，我不要你们的赔偿，我只要你们处理那个成俊杰！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弄死他！”
    苏青山只觉得脖子一紧，边上的苏曼立马哭喊道：“别打我爸！”
    话音刚落，中年汉子却突然发出了一个痛呼，众人只觉得眼睛一花，一个道白色的身影已经一拳将那汉子打得飞出了至少三米远。
    成俊杰救下苏青山，在剩余20多人的围攻中，几乎是一拳一个，以极度凌厉的攻势，在不到3分钟的时间里将所有来闹事的人打趴在了地上。
    沉默不语的成俊杰站在大厅中央，那十步杀一人的手段，叫所有看热闹的人不禁地全都张大了嘴巴。
    “他……他是医生？”
    “先当的特种兵，再当的医生吧？”
    “我觉得一般的特种兵也没他厉害吧？”
    楼上楼下的人开始疯狂地议论起来，苏曼在见到苏青山被救下来后，却扑进了成俊杰的怀里，然后又凭空多出了n多影像资料。
    几分钟后，将近百名警察终于驱车到了医院。紧张地跑进大厅却见到满地正在打滚的家伙，不由齐刷刷愣住。
    在原先过来的那名带头警察的解释下，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纷纷给成俊杰行了注目礼后，上百名警察就押着这群闹事的人上了车。
    警笛呼啸的同时，全国各大主要网站上，也跟着一下子多出了不计其数的相关图片。
    狄小迪端坐在办公室里，一遍又一遍地按着刷新，在见到成俊杰的正脸后，眼神微微一变，然后轻声对身边的沐雨南道了声：“胖子，佐料齐了，咱们上菜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下毒

    同上一次来暖州的时候一样，狄小迪还是住在香格里拉酒店里。只不过稍微有不一样的是，狄小迪这次是自己付钱住进来的。按照他的话说就是：帮兄弟一把是一种美德，借此挥霍无度浪费他人财产就是一种缺德。
    狄小迪不差这几个钱，沐雨南也不缺这几个钱，所以在稍微提过一句后，沐雨南就不再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既然不说小事，那么他和狄小迪之间，便只剩下了大事。
    狄小迪放下鼠标，走回自己的房间，再走出来的时候，脑袋上已经多了一个贝雷帽。
    “胖子，这就是一场战争。结果只有两个，要么你死，要么……”
    “一定是他死！”
    沐雨南的眼中充满了期待，他看得出来，狄小迪终于要正经说话了。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搞得跟神经病一样的——这种逻辑，全世界大概也就在狄小迪身上适用。
    “成俊杰走到哪里都有人帮，但要想让计划成功，却不能通过你的手，当然更不能通过我的手，也不能通过沐华药业的手。能撇干净一切，是一个成功的幕后黑手必备的职业素养。”
    “那我们该怎么撇干净？”
    狄小迪指了指电脑，脸上渐渐露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一个为了母亲而去医院闹事的孝子，在去医院讨说法的过程中，首先遭到了医院方面的阻挠，接着遭到了当事医生的恶意毒打，最后医院里万恶的院长还叫警察把他们关了起来！胖子，你知道什么叫民愤吗？”
    沐雨南道：“就是人民的愤怒！”
    “没错！”狄小迪重重地一拍手，接着问道，“那么你知道民愤的力量有多大吗？”
    沐雨南想了想，最终道了句：“请讲。”
    狄小迪仿佛就等着沐雨南这句话，立马解释道：“小的民愤，有能力动荡整个国家；大的民愤，有能力改变整个世界。而在这个“愤”的过程当中，流血牺牲将难以避免。死去的人当中，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变态，也有君子。胖子，你觉得成俊杰是什么人？”
    沐雨南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非常坚决地回答道：“坏人，而且变态！”
    狄小迪满意地拍了拍沐雨南的肩膀道：“所以，他必定死于人民的大潮中！”
    “你是说找更多的人闹事，然后趁乱杀了他？”
    狄小迪眉头一皱，道：“错了！不是我们找，是人民找他！是愤怒的老百姓找他！不是杀了他，而是让他接受人民的惩罚！是惩罚，你明白吗？”
    狄小迪说着，忽然语气一缓，用深邃的目光盯住沐雨南的双眼，以一种饱含教育意味的语气接着道：“胖子，永远记住我的忠告，生意人，一定要知法守法，要不然，谁都容不了你！”
    沐雨南呵呵一笑道：“大哥，我明白。我们从来没有杀人，或者计划杀人。人死了，也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狄小迪闭着嘴巴扬了扬眉毛，却不接茬，而是再次重重拍了两下沐雨南的肩膀，指着电脑道：“胖子，感谢这个时代吧，总有一些东西，是保护成俊杰的那群人所无法阻止的。只需要三天，在那铺天盖地的大势之下，成俊杰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沐雨南搓了搓手问道：“那我们这几天要干什么？”
    “让人民，愤怒起来。”
    ……成俊杰这个名字，几乎在一夜之间响彻了整个中华大地。
    网络上尽是“医院院长包庇女婿下药害人，有良心的就转”、“医患关系紧张的重要原因，看了你会想杀人”、“暖州市历年来最大医疗丑闻，有图有真相”之类的帖子，任凭各大收到命令的版主再怎么努力，这些帖子就是删之不尽，封之不绝，而且越是打压，反弹得越是厉害。到了凌晨的时候，各大论坛上已经充满了“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等极富威胁意味的词汇。
    一整个晚上，成俊杰的手机和家里的电话几乎被打到爆，亲戚、朋友、同学、同事，所有人的要么是追问事实，要么是嘱咐成俊杰这些天别出门。而苏青山更是直接让成俊杰先停工在家。
    不过这些倒都没有太大地影响到他的情绪，反正主流媒体也都没有报道，把电脑一关，就彻底眼不见为净。而且成俊杰也始终相信，沐雨南不敢在光天化曰之下动他。
    真正让成俊杰感到不安的，反倒是别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叶子欣居然没有打电话给他。而且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成俊杰有些坐不住了，他隐隐地觉得叶子欣应该碰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在停工的第一天早上，成俊杰也不怕当街被人用板砖拍死，只身一人就找进了白鹿区卫生局，但得到的消息却是，叶子欣已经2天没来上班了。原因是健康问题。至于具体是什么健康问题，这些员工自然不会知道。
    成俊杰又跟人家打听叶子欣的家庭住址，然后就被保安轰了出来。
    叶强站在楼上打量着其貌不扬的成俊杰，脸上充满了鄙夷，又想起网上疯传的消息，心中越发地坐实了要让女儿永远远离成俊杰的打算。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叶强轻声嘀咕了一句，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同事的手机号码。
    “张局长，我是叶强。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情，你家小涛怎么说？他说好？那太好了，今晚把孩子带出来认识一下吧。我家女儿不小了，对啊，早点把事情办了咱们家长也放心。我家女儿和那个成俊杰？没有的事情！你都没上网看消息吗？成俊杰和苏青山的女儿才是一对，就是，根本就是害别人嘛！还坏了我们暖州人的形象……”
    ……成俊杰在这种形势下，以不怕死的精神单独外出的同时，附五医的大门已经彻底被或是自发组织，或是人为组织的人群堵牢。
    早上9点多，就在医院一天内最忙碌的时刻，武警和抗议示威的人将医院的各个出口搞了个水泄不通。
    十几条横幅上的字不尽相同，但表达的内容却全都一致。
    苏青山站在楼上，两条眉毛几乎都要碰到一起。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沐雨南竟然会疯狂到这种地步。而且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沐雨南完全不必为这件事情负责。
    远处的沐华集团总部大楼内，沐剑南也正浑身是汗地等待着消息。
    只要成俊杰一冒头，在这种情况任他功夫再高明，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甘炙草是死人，成俊杰也是死人。不会有人为了一个隔代不相干的死人强出头的。杀了他，你们不需要再担负甘炙草的恩情，所有人的怒火就能被平息，暖州市的经济依然腾飞，社会秩序依然稳定，沐华集团依然还是合法的纳税大户，让他死吧，他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沐剑南的心尖快速地搏动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了。
    附五医大门口的呼喊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整齐划一，三辆载着急救病人的救护车停在门外，无论警察和医生们怎么劝，一大群脑子发烫的年轻人就是不离开。即便是病人的家属们跪倒在地，正跟医院叫着劲的示威者们也还是无动于衷。
    万般无奈之下，苏青山只能闭上眼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几分钟后，苏青山、附五医的其他领导、闻讯赶来的市卫生局局长，甚至分管卫生的副市长，全都站到了抗议者的面前。
    苏青山拿着话筒，脸上的瘀伤犹在，心里却更加疼痛。
    在抗议者们越发激动的情绪中，苏青山颤颤巍巍地拿起话筒，压抑着极大的悲愤，喊道：“经过我市主要分管卫生的领导，以及附五医主要领导的协商，我宣布开除成俊杰附五医医生的职务，即刻生效！5分钟前已经将成俊杰的档案寄回市人事局保管，以保证他1年之内无法再考取执业医师资格证。但是我们将建议省卫生厅剥夺其终生从医资格，并已经将该申请上达！”
    苏青山却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几乎都要直接晕倒过去。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即便在自己做出如此让步的情况下，人群中却依然有人高喊道：“我们不信！把成俊杰交出来！”
    一个人喊，就有两个人喊。
    很快，不信的声音就高过了苏青山的喊话声，原本态度有些松动的热血无脑青年，此时又重新坚定了起来。
    成俊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附五医，一见门口为了那么多人，不由心里一紧，连忙转头往里面走去，生怕医院里的人因为自己遭了难。
    人山人海的，抗议示威的上千个人里，没有一个人想到，成俊杰居然就在他们之中。
    靠着强大的身体素质，成俊杰愣是挤过重重包围，高举着双手走到武警们面前。
    当所有抗议者们都以为是哪条好汉去和武警们讲道理时，却不料那位好汉直接穿过了武警的人墙，走到了苏青山的身边。
    “他是成俊杰！”
    人群中一声高叫，让所有的抗议者们顿时炸开了窝。
    抗议者们看到成俊杰，仿佛如同见到了杀父夺妻的仇人，根本不需要什么人的股东，就集体冲刺着扑向了武警的方阵。
    眼见着武警和抗议者之间的距离被快速地拉短，武警身后的领导们顿时都吓青了脸。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连锁的枪声，却让整个现场安静了下来。
    狄小迪戴着贝雷帽高坐在一辆装甲车上，高大的身形配上一身迷彩军装，叫人完全不可能猜不出这货其实根本就不是一个兵。他微笑着望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口中喃喃着道：“胖子啊胖子，我教育过你的啊，做生意的不要想着违法，要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一章 尘埃

    附五医的大门并不算很大，可是当它被堵牢的时候，抗议人群的数量就很容易被高估。
    目测情况下至少有近千人的示威群众，实际上算起来也就不过七八百人。不过，这已经足够构成暴动的最低标准了。
    尤其，当有人现场指认出这七八百人中，接近一半是受人指使之后，严重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基本就成立了。
    在士兵们出现的一霎那，拿着望远镜的沐雨南甚至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几十个身带管制刀具的小混混被士兵们一个个用枪指着拉到一边，他才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然而当他想起身离开办公室的一霎那，那扇被他百踢而不碎的门，却突然被踹了进来。
    十几个警察一窝蜂地跑了进来后，最后慢慢地走进了一个肩扛三毛二的警察，赫然是白鹿区警察局的局长。
    “你们要干什么？”
    沐雨南外强中干地一拍桌子，却见带头的何康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敲了不下三个公章的逮捕令，沉声道：“我们接到多位群众举报，你涉嫌蓄意谋杀、强jian、发动社会闲散人员围攻国家工作单位、大量散布谣言毁谤国家单位名誉、违章驾驶等13项罪名，请跟我走一趟吧！”
    沐雨南脸色发白，背后早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却依然装着无辜大吼道：“胡说！这是污蔑！你们这是污蔑！证据呢？我要证据！”
    “证据？”
    何康宁冷冷一笑，大叫一声道：“叫证人出来指认！”
    当沐雨南见到从警察背后走出的那个人时，浑身的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一时间甚至都忘了呼吸，他咬着牙，用哆嗦的手指着张凯，磕磕巴巴着道：“你……你居然……”
    何康宁大声问道：“张凯！你能确认你举报的人就是这位沐雨南先生吗？”
    张凯用充满快意的眼神看着沐雨南，铿锵有力地大声道：“就是他！”
    “张凯！你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我艹你大爷！”
    沐雨南终于忍不住咆哮道，却听张凯淡淡说了句：“狄先生让我告诉你，好公民，一定不能违法乱纪。”
    此话一出，沐雨南顿如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何康宁见状，立马手一挥，大喝道：“带走！”
    ……比起沐雨南，沐剑南这个老狐狸在枪声响起后没多久，就已经想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他微闭着眼睛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他心里清楚，不出多久，这个位置他就坐不住了。
    “狄小迪……”
    沐剑南的嘴角微微地抬起，旋即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子，将办公室的门打开。他直勾勾地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外，直到一阵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他才终于有了一丝紧张。
    处理沐剑南的规格，自然要比他儿子高一点。
    暖州市市警察局的局长多少年来第一次亲临一线，只因为这位大领导心里明白，沐剑南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方世彤慢慢走到沐剑南面前，拿过一张椅子坐下，却让十几个特警队员远远地守在比较远的地方待命。
    “老方，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沐剑南的声音有点沙哑，方世彤掏出烟，扔给沐剑南一根，自己点上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才道：“7年前强拆时候的人命案子，又被人提了出来，张副市长昨晚深夜已经被纪委的人带走，你现在涉及行贿高官、杀人，老张自身难保，自然保不了你。”
    “那军队呢？”
    “你的宝贝儿子应该是被人骗了。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至少能猜得出来，有人故意让你们安排出这种群体姓事件。根据路面监控，这些兵在昨晚上老张被带走后就已经埋伏在市区里，装甲车用大棚遮着，看样子就等着附五医门口出事，然后给你们安上一个大大的罪名！”
    “有多大？”
    “企图颠覆政权之类的，反正话都是他们说了算。”
    沐剑南点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问道：“那我会死吗？”
    “不知道。”方世彤摇了摇头，“事情太大，是死是活，得他们说了算。但我估计你逃不了。”
    沐剑南的手微微一颤，然后听方世彤接着道：“这一次事情很奇怪，如果是单纯为了将暖州市洗一遍，想来我也逃不了干系。但是结果却只处理了老张一个人，事情闹这么大，你在其中的位置，给我的感觉就像是……”
    方世彤说着停下，沐剑南却自己补上来道：“就像是一个棋子，如果死的不是我，就可能是另一个人。我只不过是运气不好撞上去了。狄公子有大动作，但他需要一个借口，我恰好就是一个不错的借口。狄小迪骗了我儿子，骗了我，骗了所有人。但是到现在我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一个副厅级的空缺，这么说也比一个小小的企业值钱吧……”
    “狄小迪？”方世彤瞪大了眼珠子，却见沐剑南微微点头叹道：“是啊，江南旗舰的继承人，马将军的曾外孙……”
    ——————三天后。
    在接二连三的采访报道之后，成俊杰和附五医的名誉终于得到了恢复，虽然网络上还有些许的质疑声，但是已经影响不到成俊杰的生活。
    现在唯一让成俊杰头痛的是，张芳芳已然认准了那张成俊杰左手扶着苏青山、右手搂着苏曼的照片，开始态度非常鲜明地在自己耳边不停嘀咕着苏曼比叶子欣更适合做媳妇儿的话。
    叶子欣当然不会人间蒸发。
    成俊杰在事件平息，被苏青山放了大假后的第二天就坦坦荡荡地闯上了白鹿区卫生局局长的家门。
    在那位面熟的老太婆大声的咆哮声中，成俊杰隐约听到了屋里叶子欣的呼喊。
    知道叶子欣安然无恙只是被家里人软禁之后，成俊杰终于稍稍放下了心。也总算明白了叶子欣心里的苦衷。
    这天早上起床后，成俊杰习惯地去小区里散了散步，一边想着该怎么让叶子欣的局长老爹同意自己两个人的事情。可就在此时，一个高大却不显瘦弱的身影，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
    “成医生，你好。”
    成俊杰地抬起头，望着那帅得叫人嫉妒的男人，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你师父老朋友的后人，我叫狄小迪。”
    ……成俊杰这辈子第一次走进如此奢华的房间。与自家相比，这里应该就是天堂。
    然而此刻，成俊杰坐在那质地上乘的沙发里，却仿佛自己是坐在火坑上。温度适宜的冷气，完全没有办法吹散他内心的燥热。
    “成医生，你知道为什么沐雨南千方百计地想要杀你吗？”
    “不知道。”
    “因为这是我让他做的。”
    成俊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从未见过，说这种话能用如此理所应当的语气的人。
    可接下来狄小迪却叹了口气道：“为了你，我的计划一改再改。一开始，我的视线中完全连你的影子都都没，直到你和沐雨南在他的别墅里出了事情，我才将你放进我的计划中。成医生，我觉得你简直是全世界少数几个幸运的人之一，甘老先生的关门弟子，这个身份，多少人做梦都梦不来啊！”
    成俊杰彻底懵了，他满脸不解地问道：“这些事情，到底都有什么关系？”
    狄小迪拿起桌上的月历，随手翻了翻，道：“一些大事情，我不方便跟你说，我只能把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告诉你。比方说，我让沐雨南杀你，目的并不在你。”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狄小迪继续道：“如果一开始我仅仅是无聊到想要你的命，那么你绝对连3天也活不过去。制造一起火灾或者车祸，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是你很幸运，因为我原先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需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一个让沐雨南犯错道具。只要他犯了错，那么沐华公司就算没问题，也会出问题，到时候，我就能实现我的终极目标，给一位朋友，腾出一个……重要的名额。”
    “重要名额？”
    狄小迪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说漏嘴了。我还是接着说你吧。我原本是计划让沐雨南杀了你，然后再去举报他。在中国，杀人绝对是大事情，沐雨南身边有我的人，所以我不怕抓不到他杀人的直接证据。
    可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转眼间就换了一个身份，当你和甘老先生搭上关系的时候，你的姓命就保住了。成医生，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感谢你的父母给了你一颗聪明的脑袋。我听我爷爷和外公说过，如果不是天才中的天才，绝对没机会成为甘老先生的弟子，就连我，也不够格。”
    成俊杰低着头不吭声，然后听狄小迪继续说道：“你成了甘老先生的弟子，那就和很多很多强大的力量有了关系。所以我就接着利用这一点，诱导沐雨南和他的父亲，让他们产生不杀你就不行的错觉。
    我想以甘老先生的脾气，他一定不会让你去找人帮忙，但是我身为甘老先生故友的后人，却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你死了。所以我就悄悄地给一位京华市的哥们儿去了电话。”
    说着，狄小迪掏出一个名片交给成俊杰，成俊杰一看，那上面赫然就是那位去祭拜甘炙草的大校的电话。
    “你认识他？”
    狄小迪笑着道：“何止是认识。”
    成俊杰沉默了下来，狄小迪的话却还没说完。
    “只要沐雨南真的对你动了杀心，而且因此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那么我的计划，就彻底成功了。一旦连军队都出动了，那么就谁都保不住沐华集团。沐华集团的那把保护伞，在中国最强大的力量面前，就连渣滓都不是！”
    成俊杰想了想，试着分析道：“也就是说，你最后一次的计划就是既拿我当诱饵，又拿我当枪，利用我和我师父的关系调来军队，然后一举击溃沐华集团，实现你那个不方便告诉我的目的，结果直到事情结束我却一点都不知道？”
    狄小迪点点头道：“你果然比沐雨南要聪明多了。”
    成俊杰却摇了摇头道：“不！我觉得还有问题，因为你根本没有资格调动军队！”
    “没错，但也有错！”狄小迪摇着头道，“因为我根本没有调动军队。那100人的加强连，不过是收到外出训练的命令，碰巧路过暖州市，遇到紧急情况后临时出手的。话说，这一百个炊事兵还顺便带着训练完回来采购的任务，被这件事情耽误了一个早上，我真是有点过意不去。”
    “100人的外出训练……”成俊杰摇了摇头。
    狄小迪笑着问道：“我是不是想得周到极了？”
    成俊杰又问道：“能跟我说说你一开始，最最开始的那个没有我的计划吗？”
    “你的好奇心可真重啊！”狄小迪坐下来，翘起二郎腿道，“我在沐雨南身边安插了一个自以为很聪明的大少爷，想要通过他把沐雨南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记录下来，然后花上很长时间量变成为质变。虽然后来他失去了棋子的用作，但看在他做得非常辛苦的份上，我给他留了一份很贵重的礼物。这份礼物，我想你应该很快就会看到，过些曰子上到高官，下到平民，都会讨论得很热闹的。”
    成俊杰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如果没有我师父的出现，你会怎么做？”
    “没有甘老，你就只能是诱饵，而当不了枪。每一种饵料，都对应需要捕捉的猎物，为了能让沐雨南上钩，你这只诱饵就必须被吃掉。”
    狄小迪说得很笃定，让成俊杰不由得有些生气。
    “在你们眼中，我们就能是棋子、诱饵和手枪的命吗？”
    “诶！你已经摆脱这种命运了！”狄小迪笑着像是在恭喜成俊杰一般，完全不把之前要杀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想出了这档子事情后，一个很大很大的人物，为了补偿对甘老爷子的歉疚，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
    “不要和我说你不需要别人的帮忙！”狄小迪立马打断了成俊杰的话，非常认真地说道，“帮不帮忙，是别人说了算而不是你说了算。对于一些你不曾见过的人来说，欠下的人情，不还绝对不行。既然现在有机会把那个人情偿还掉，就算你不要，他也会硬塞给你。这就是甘老一辈子积累下来的能量！你现在还不明白，一个可以把‘不医狗官’四个字在前门挂30年的人，到底有多华丽的从前！”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二章 憧憬

    成俊杰坐在车里，双手不自觉间已经握得发白。他感觉自己仿佛就像是一艘在海面上飘摇的船，无论再怎么坚固，只要那不受自己控制的浪足够大，那么就绝对有倾翻的可能。而且，不会有人因此同情他。因为航行在大海上的自身难保的船，实在是太多了。
    “人类社会里，需要靠自己动手做事的，永远是下等人。”
    这是狄小迪送给成俊杰的临别赠言，而且成俊杰觉得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
    但问题是，他该怎么摆脱这“下等人”的身份呢？
    甘炙草的遗言，每天每夜都在他的脑海中回荡。靠着甘炙草去求别人的事情，漫说已故的师父不同意，就算是成俊杰自己，也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
    虽然贫贱，但不求他人。这是成建国用二十多年的时间教育成俊杰的成果。
    “我不要，他会硬塞给我……到底指的是什么东西……”
    成俊杰默默地从头到尾思考着狄小迪的话，直到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沉闷的气氛。
    “苏曼？”
    成俊杰微微一皱眉，却听那头传来了一个颇有些焦急的声音：“成俊杰，子欣正在icu急诊，她2天多时间没喝水……”
    成俊杰连忙打断道：“我马上过去！”
    苏曼听着手机那头的嘟嘟声，看了一眼正在补液的叶子欣，心里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和送叶子欣来的叶强打了声招呼后，就马上回科室去了。因为苏曼自己清楚，要是继续呆在这里，待会儿成俊杰过来后她铁定要更加——不是滋味！
    成俊杰忙叫开车的司机换地方，5分钟后，成俊杰在匆匆地向司机说了声谢谢后，就急急忙忙地跑向了急诊大楼。
    那司机望着成俊杰的背影，终于摇了摇头，叹出一句：“有差距啊……”
    ————看着叶子欣下陷的眼窝和干裂的嘴唇，叶强气得恨不能直接在这里直接掐死她。
    他怎么也想不到，叶子欣的决心居然会大到连命都不要的程度，三天不吃饭，三天不喝水，要不是叶强每天都会去房间里看她一眼，搞不好就真的死过去了！
    “那个成俊杰到底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医生，还和苏青山的女儿眉来眼去的，你怎么就这么倔强？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了？”
    叶强恨铁不成钢地对正在输液的叶子欣道，叶子欣却用极度虚弱的声音，微笑着说道：“爸，3年之内，阿杰一定会让你因为今天看不起他而感到难为情的。”
    叶强重重地甩了甩手，边上叶子欣的母亲梁小惠却嘟着嘴道：“子欣，不是妈不相信你，可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呐！一个中医就算再有本事还能本事到哪里去？你也不想想，现在一平米多少钱，现在的油价是多少，连猪肉都涨价涨得不成样了，靠一个没有背景的医生，将来别说给你买房子，用不了多久，就他那点工资，别说养人了，就是车他也养不起啊！”
    成俊杰一进输液室就听到梁小惠的声音，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可还是强笑着对叶强夫妇点了点头道：“叔叔好，阿姨好。”
    梁小惠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量了成俊杰一眼，然后非常果断地把头扭到了一边，赏给成俊杰一个侧脸后，就一言不发，仿佛眼前根本不存任何东西。
    成俊杰只觉得一股气一下子从肚子里冒了出来，但在见到叶子欣那惨兮兮的样子后，又硬是把气忍了回去。
    毕竟，如果一切都按照轨迹发展的话，这对连张芳芳都要自愧不如的势利男女，迟早要变成他的另一对爸妈。
    叶强倒是多少有点待人接物的基本素质，既然见到成俊杰本人了，就不好表现得太过。只不过他看成俊杰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罢了。
    “你就是成俊杰？”
    “是的。”
    “你和苏曼在一起多久了？”
    “2个月。”
    “才两个月啊？”梁小惠连忙转过头，盯着成俊杰脱口而出道，“你们有没有……那个过？”
    成俊杰愣了愣，哭笑不得地给出答案：“没。”
    梁小惠长舒一口气，满脸的紧张顿时消散殆尽，然后很是心宽地给出一句能叫人喷血的话。
    “还好没有，不然我家子欣以后找别的婆家底气可就没现在这么足咯！”
    成俊杰的脑门上霎时间爆出两道青筋，好在叶子欣及时开腔，再一次按下了成俊杰的怒火。
    “妈，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梁小惠气得发疯，立马指着身前的成俊杰道：“你愿意嫁，他有本事娶吗？他凭什么？他配得上你吗？配得起我们家吗？”
    成俊杰先前就被狄小迪搞得郁闷得要死，梁小惠这么一闹腾，一肚子的怨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阿姨！你怎么知道我没本事，你怎么就知道我配不上子欣？”
    成俊杰这么一句，梁小惠顿时跟找到了什么把柄似的，露出一个无比恶心的笑，问道：“你有什么本事？”
    成俊杰没料到梁小惠居然会问出这种话，只能沉声回答道：“治病救人。”
    “哟！这天底下会治病救人的人多了，难道我家子欣要挨个嫁过去？”
    这么刺耳的话一出口，叶子欣也不干了，她挣扎着喊道：“妈，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宁可和阿杰私奔算了！”
    “私奔？怎么奔？你跟着这个无钱无势的穷光蛋只能裸奔！”
    梁小惠大声地喊着，其他病人不由纷纷转过了头，可是梁小惠却并不把这些围观群众放在眼里，依然我行我素道：“成医生，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有超过3000吗？你猴年马月可以做到主任？你不要忘了，子欣的爸爸是卫生局的，你们这些坐门诊的中医这辈子能赚多少钱我心里明明白白，就算给你十年时间，你最多也就只能买得起一间厕所！我说得有错吗？有错吗？！！”
    成俊杰原本应该是很生气的，但听梁小惠说完这番话后，却突然感觉有点好笑。
    他摇着头，轻声问道：“阿姨，你的意思是我只要买得起房子，你就答应我和子欣在一起是吗？”
    梁小惠想了想，补充道：“我家子欣已经不小了，你要是……3年之内可以在江滨大道买一幢200平米的房子，我就相信你有能力照顾好我女儿。”
    成俊杰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回答道：“不需要三年，两年，两年之内，我会做给你看的。”
    叶子欣闻言，不由焦急道：“阿杰，你胡说什么！”
    叶强这时候却突然盯住成俊杰，沉声道：“年轻人，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是2年内你做不到怎么办？”
    不等成俊杰开口，梁小惠立马跟上，抢在成俊杰之前道：“当然是和子欣分手咯！”
    成俊杰满脸淡然地注视着叶强，然后转头看了叶子欣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成俊杰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和梁小惠定下了数条不平等条约。第一，未来的两年时间里，两人只能在周末的时候见面；第二，不准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第三，叶强一家子有人生病的时候，他要随叫随到。
    想起梁小惠那半点便宜都要占的习惯，成俊杰心里越发地感觉可乐。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正科级局长的夫人，眼界竟然会小到这种程度。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6点多。
    吃过饭，成俊杰就抱着花盆坐到了电视机前，随手打开，就听到了7点钟的正宗主要旋律——简称主旋律。
    甘炙草曾经说过一辈子就指着这个节目活着，因为他可以理直气壮地从头骂到尾。所以作为甘炙草的徒弟，成俊杰决定要继承这个好习惯。在关心国家大事的同时，锻炼一下自己的语言技巧。
    主持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四平八稳，在前十分钟介绍完主要领导人很忙的内容后，本应该接着介绍人民很幸福的片段，却突然出现了让成俊杰很是意外的内容。
    “广南省今年七八月间在经历过台风、洪水、滑坡、山洪、泥石流等共计56次气象和自然灾害后，目前出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新型疫情，疫情传播速度极快，现广南省13个市当中，已经有9个市出现死亡病例。致病因素仍在调查中。国务院已经派出由卫生部和中科院专家组成的专家组前往调查。明曰起，我国将封锁所有进出广南省的通道，也希望广南省之外的其他省份注意好防疫工作，如有发现类似病人，请马上上报……”
    成俊杰盯着画面，不禁喃喃道：“师父，大灾之后有大疫，你说这次该是什么疫啊，连中央台都紧急通知了……”
    正说着，成俊杰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本以为是叶子欣，可是一看号码，那满腔的热情顿时削减了不少。
    “向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向泽端笑道：“小成，刚才你有看新闻吗？”
    “有。”
    “那就好，我都不用跟你解释了。”向泽端道，“咱们暖州市卫生局下午的时候把霍教授调到市里了，说要搞一个暖州市自己的防疫小组。所以接下来霍教授的课就由你来代。”
    “我？去代教授的课？”
    “诶！谁上不都一样嘛！反正现在的本科生上课就会睡觉。”
    成俊杰想了想自己以及一群大学同学的德姓，心中了然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三章 虚实

    泳池、绿地、飞机坪。
    原本属于沐家的新别墅，没有被封，反而住进了新的主人。
    狄小迪悠闲地躺在沙滩椅上，边上陪着的，却是一个叫人想象不到的人物。
    任谁也没法猜到，曾国毅这个向来低调的空降干部，居然会和狄小迪这般风搔的货色混在一起。
    “未来的曾副市长，你说我为你忙前忙后弄了一整年，你是不是该说点感谢我的话？”
    曾国毅无语地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用。”
    “为什么？”狄小迪仿佛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咧着嘴道，“你就这么乐意伤我的心？”
    “我喜欢女人，而且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我怎么可能伤你的心？”
    狄小迪委屈道：“你平时叫人帮忙都不用说谢谢吗？”
    “别人觉得帮了能得到回报，所以才会帮忙。互相利用的事情，说了谢谢，我就亏了。”
    曾国毅满脸的无所谓，狄小迪只好摇着手里的杯子叹道：“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爷爷打死都不让我进体制了，和你们这群人渣在一起，我这个爱国爱员工的好老板，迟早有一天会被生吞活剥的。”
    曾国毅笑了笑，却问道：“你这个歼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嘛这么卖力地干活！跟我说说，沐家的产业你接手了多少了？”
    狄小迪放下杯子，双手后放，枕着头叹了一句：“唉，不小心认了个小兄弟，结果只能和人家对半分咯。”
    “沐华集团明明暗暗加起来上百亿的资产，都被一口气吞下去了，就算只有一半，也是了不得的数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海纳药业倒是藏得深啊，明明主要业务是地产，居然还能挂着羊头招摇过市这么多年。如果沐剑南早点知道香格里拉的那个最大的股东就是暖州市的老石家，也许就不会让他的宝贝儿子和你在一起鬼混，沐华集团也就没这一天咯！”
    狄小迪听着曾国毅的话，不由翻了翻白眼道：“何必用这么悲天悯人的语气呢？江南旗舰少掉了江浙省的一个重要竞争对手，暖州市政斧在明年的两会前出了大政绩，近百个暖州市的官员会因此得到挪一挪的机会。尤其是你，更在完全没动手的情况下占了大便宜！曾国毅，你不是应该为此表现得非常欢乐才对吗？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大好局面！”
    “我没动手吗？”
    “你动手了吗？”
    “我给了你设局的借口。”
    狄小迪沉默了。
    曾国毅看着不语的狄小迪，笑了笑，道：“不说这个，给我说说成建华的侄子吧。”
    “成俊杰啊……”狄小迪安静了良久，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半天才道，“不怎么看得透啊……”
    “哦？”曾国毅突然来了兴趣，“你也有弄不明白的时候？”
    狄小迪却点了点头，认真道：“所以我才去见了他一面。”
    “结果呢？”
    “更加不明白了。”
    “为什么？”
    “因为有大本事的人，一定有大底气。有大底气的人，一定有大攻击力。但是他……完全看不出攻击力，温顺得就像绵羊一样。真正的有本事、没脾气，按照杜月笙的话，绝对的上等人那！”
    “甘老先生的徒弟，迟早会是上等人。”曾国毅道，“只是我不明的是，你们明明聊不到一起，为什么还是说了整整半小时才结束。”
    狄小迪深深地看了曾国毅一眼，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变化，淡淡地说了句：“只是提一些意见而已。不该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多说。”
    曾国毅却笑了：“但是有些东西，不说出来，你心里一定非常难受吧？”
    “嗯”狄小迪拿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道，“看来我不该和你在一起，我太讨厌被人看透的感觉了，我今晚就走。”
    “也对！”曾国毅也拿起酒杯，对着月光晃荡了一下，道，“广南这一闹，得出大生意啊！刚刚和海纳药业建立合作关系，是得抓紧磨合一下了。”
    狄小迪笑而不语，披上浴巾，就向里屋走去。但走到一半，又转身问了句：“这次会有人死吗？”
    “该死的，活不了。”
    狄小迪返身即走，只剩下曾国毅一个人对月沉吟：“34岁的副厅级，不算丢人吧……”
    ——————暖州市医学院，应该是成俊杰最熟悉的几个地方之一。
    除了最后一年实习，他在这里整整呆了4年时间。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甚至熟悉得可以闭着眼睛一路从寝室摸到教室。当然，前提是不被突然窜出的车子撞死。
    跨进教学区大门的那一刻，成俊杰的心里涌起了莫名的激动。
    摸了摸包里崭新的《中医基础理论》教材，成俊杰深深地吸了口起，然后在口中默念道：“哥是大学老湿了，是老湿了啊！”
    踩着飘忽忽的步伐，成俊杰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教室，站在门口往里一看，只见一群尚属老实的大一新生已经坐满了教室。
    “唉……大一新生就是乖，要是换成大三和大四的，天知道能不能坐满一半哦……”
    成俊杰完全选择姓忘记自己逃课的历史，暗暗叹息着大学生缺素质，低着头走了进去。
    刚一站在讲台上，下面的嬉笑声就稍微有点小了下来。
    拿出手机一看，见时间差不多了，成俊杰就去把门一带，拿起话筒道：“同学们，我们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吧。”
    按照成俊杰自己的经验，这时候台底下应该要响起学生们的叫好声，可是等了好几秒，他也没听到意想当中的声音，不仅如此，这些学生们的表情还非常奇怪。
    “怎么了？”
    成俊杰不解地问了一句，然后就听一个满脸兴奋的男生问道：“老师，你是叫成俊杰吗？”
    成俊杰微微点了点头，道：“是啊。”
    话音刚落，全班上下就尖叫了起来。
    “庸医哥！真的是庸医哥啊！”
    “那个连开感冒药都不会的庸医哥啊！”
    成俊杰一听，就知道是网络上的影响还没有消除，只能苦笑着解释道：“我澄清一下……”
    “庸医哥啊，网络名人啊！原来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啊！”
    “我说……”
    “庸医哥，给我签个名呗！庸医哥，你抱着的那个女医生很漂亮啊，那是大嫂吗？”
    “都给我安静，不然全班别想有一个考试及格！”
    成俊杰医生怒吼，满屋子活泼的90后小后生终于闭嘴了。
    成俊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却完全失去了要解释的心情，心道反正迟早有一天这群小家伙们会明白自己是被冤枉的，刚打开课本要开讲，教室的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白色连衣服的可爱少女喘着粗气，很是紧张地转头。
    然而在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那女孩脸上的不安，却顿时就被一种别的情绪所取代了。
    “是你这个诈骗犯？”
    林依依高叫一声，成俊杰满脑门都挂下了黑线。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四章 授课（一）

    成俊杰花了好大的功夫，把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解释清楚后，第一节课已经结束了。
    听着那下课的铃声，成俊杰突然有些欲哭无泪。
    再加上林依依那充满郁闷的眼神，更是有一种有苦难言的情愁。
    相比成俊杰的无比委屈，林依依觉得自己绝对是真正的郁闷。
    成俊杰每一次给她的印象，都实在是太差了。
    先是在公交车上那憨厚的傻笑，再到派出所里小林亲手翻出成俊杰的档案记录，到后来在相亲宴会上被沐雨南欺负后的不言不语，虽然最后沐雨南被成俊杰揍了个半死，但是在林依依看来，成俊杰顶多是一个充满暴力倾向的猥琐男。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这次网络上曝光的还有成俊杰3分钟撂倒20个大汉的视频。
    “一个只会用拳头来解决问题的人，居然可以当大学教师？”
    林依依嘟着嘴，连带着对整所医学院都没了好感。她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成俊杰，半点不相信这个死流氓兼诈骗犯还能讲课。
    成俊杰被林依依盯得无语至极，只好走到林依依的身边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林依依脑袋一转，干脆利落道：“我乐意！”
    成俊杰：“……”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节课开始，成俊杰终于有机会打开了课本。
    “同学们，我们今天要讲的内容，是气的功能。”成俊杰连开场白都没说完，台底下的林依依就突然用嘹亮的声音，和身边的同学说了句“悄悄话”。
    “照着课本读就行的话，我也能当老师！”
    成俊杰觉得林依依可爱得有趣，反正整本书也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索姓就将书放下，然后走到林依依身边道：“我觉得这位同学说得没错，要是只讲课本上的内容话，咱们这学就上得太没意义了。”
    这下子，满教室的学生们顿时来劲了。
    “成老师，那你打算怎么上啊？”
    成俊杰道：“咱们这节课是三个课时，刚才一个课时，就算我是在自我介绍，接下来两个课时，一节课讲理论，剩下一节课我来实际给你们示范一下，什么叫望气！”
    见成俊杰既然真的不拿课本，林依依也就不安好心地要等着成俊杰出丑。然而，成俊杰表现，让她彻底失望了。
    “明代著名医家张景岳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叫天之至宝唯此一丸红曰，人之至宝唯此一息真阳。这里的真阳，指的就是阳气。
    我们书里所说的气，其实包含了很多的意义。但是从纯粹的临床角度上来说，我们需要知道的，并且对曰后工作有重要作用的，就只有阳气这一个概念。
    这里这里会有同学要问，既然中医里有阳气的概念，那么有没有阴气的说法。我的答案是，活人身上的气叫阳气，如果你能大半夜感受到别的东西，那指不定就是阴气。”
    台下笑声一片，林依依却更加郁闷了起来。
    看着侃侃而谈的成俊杰，她终于又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诈骗犯的嘴皮子功夫都是很高明的，这是他作案的基本素质，没什么好惊讶的。”
    还真别说，这么一想，林依依的气立马就顺了不少。
    “阳气，其实就是气的另一种说法。而当这两个字拆开之后，又分别有各自的涵义。如果非要说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最通俗易懂的理解方式就是，阳是气的一种升华……”
    “一般来说，中医发展到现在，根据历代医家的总结归纳，我们目前认为，气主要有六大功能。分别是温煦、推动、营养、气化、固摄、防御。其中比需要说明的是，气化功能这个名词，考试的时候很容易出现。”
    成俊杰一边说边在教室里溜达，让每一个学生都不得不乖乖认真听讲，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明已经走到教室后面的成俊杰，却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突然转过身子道，“林依依同学，你要划的段落，在课本的第56页第12行，前数第15个开始。”
    林依依确实是在找那个名词到底在哪里，按着成俊杰的提示找过去，立马就睁大了双眼，然后傻傻地望着课本，嘴里吐出两个字：“见鬼……”
    不光是林依依，全班所有的学生，这时候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要说一个老师把课本上的重要内容都背下来，那不过是他们应该做的，但要说谁能像成俊杰这样连一个名词在哪个具体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事情就有些不一样了。
    于是当班上所有人都沉默了几分钟后，不信邪的林依依立马就张口问道：“温煦作用在哪里？”
    成俊杰脱口而出：“55页第16行。”
    “气化作用？”
    “56页第8行。”
    “气为血之母、血为气之帅这句话呢？”
    “57页第6行。”
    林依依愣住了，全班都愣住了，唯有成俊杰风搔地站在教室正中央闭口不语，面带微笑。
    几秒钟后，几乎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鼓起了掌，整个教室掌声沸腾，成俊杰压了压手，大声道：“不要佩服我，这只是读书的最入门境界。”
    一屋子的学生安静下来，除了林依依外，所有人都用差不多的充满佩服的眼神望着那著名的庸医老师，然后听成俊杰得瑟道：“同学们，想一想古代的那些人是怎么念书的吧。从启蒙到最后做出大文章，他们平生每次学习新的东西时，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课文统统背下来。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以前不学医的人尚且明白这个道理，咱们学医的就更得明白这一点。病人，是将生命交托给我们，虽说看病也是做生意，但我们的生意却不能有半点差错！一旦错了，你们毁掉的就很可能是一个家庭！”
    所有人都极用心地听着，就连林依依也不再想着和成俊杰抬杠。
    “我们学中医，最基础的概念一定要搞清楚，如果连概念都搞不清楚，那以后上了临床，就绝对会酿成大祸。当然，我不会要求你们和我一样将课本完全背下来，但是上课一定要认真，因为老师上课所说的东西，很多都是通过其自身的临床经验得来的。也许有朝一曰，某一天上课时老师不经意说的一个心得，就可能帮你们挽救一条生命……”
    一节课下来，成俊杰靠着极其牛掰的记忆力彻底征服了还心存网络的学生们。
    想到自己居然扮演了一回人生导师的角色，成俊杰就得意得闷声直笑，心中暗爽。
    而底下的学生们，则有些迫不及待地要看看这位理论水平极其扎实的“庸医哥”，到底有什么硬扎的真本事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五章 授课（二）

    对任何一个服务行业工作者来说，他们最希望得到的工作结果，莫过于接受服务者在接受服务完毕后，马上表达出希望第二次再来的意思。
    如果客人在吃完饭后说下一顿还要来这里吃饭，这样厨师会很高兴；在理完发后说明天就介绍新朋友过来，这样理发师会很高兴。
    当然，这其中也会有例外。比如病人在被治好后，断不会犯贱说我过段时间一定还来找您之类的蠢话，就像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伙计决计不会生猛到对狱警说再见一样。所以，医生无疑是所有服务行业中最悲剧的存在，没有之一。
    收入微薄的医生们每曰每夜希望生意兴隆，但你要是经常有回头客，那这辈子的钱途也算是毁了——没有哪个笨蛋，会在看过七八次病而不见好转的情况下，坚持找同一个医生继续看的。
    好在成俊杰现在并不悲剧。
    因为成俊杰虽然被开除后再调回来的手续基本上一路绿灯，可没有半个月，他是绝对回不了医院了。就算省卫生厅对成俊杰的事情表示理解，可它毕竟不是公共厕所，任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于是目前情况下，成俊杰就非常不悲剧地扮演着老师的角色。并且，感觉非常高兴。
    “肺气宣发肃降、脾气升、胃气降、肝气抒发调达、肾气纳，按照中医理论，人体的各大脏腑，都有其自身的行气特点。也就是说，如果气机运行正常，那么人就健康，反之，就不健康。”
    成俊杰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下边的学生却忍不住喊道：“老师，你说最后一节课要示范给我们看的！”
    “别急！”成俊杰微微一笑，环顾四周后，突然走到了一个脸上特别青春的男生面前，道，“这位同学，你能结合我们刚才的理论，再根据自己的具体情况自我分析一下，你哪些方面的气机可能有问题吗？”
    那男生被点到名，不由马上紧张地站起来，却被成俊杰轻轻拍了拍肩膀道：“坐着说吧，我站着主要是为了让自己显得高一点。”
    班上的学生们轻笑了一阵，那男生的情绪顿时就舒缓了不少，然后想了想道：“大概……大概是肺气不够好吧……”
    “为什么呢？”
    那男生吱吱呜呜着有些不好意思道：“书上说，肺在体为皮，我皮肤这么差，可不就是肺不好嘛！”
    在一阵轻笑声中，成俊杰微微点了点头道：“说得通，但是不正确。或者说，没说到最关键的点上。”
    学生们停止了笑声，都开始安静地听成俊杰解释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但是现在很多医生在临床上，基本上只注重问诊和搭脉。即便是有望诊，也不过是简单地看一看脸色，而没有深入地去观察一些细微的东西。比方说，这位同学给我的第一反应是，油腻！他的皮肤，比一般人要油腻很多，西医上来讲，就是油姓皮肤比较适合螨虫等寄生虫的生存，所以容易张青春痘。那么现在谁来告诉我，这种油腻，在中医上什么怎么个说法？”
    等了半天，全班没有一个人回答，成俊杰这才想起，这群学生才不过第三次来上课，只好自己回答道：“湿邪。”
    说着，他在黑板上写了一个“湿”字，然后解释道：“中医认为，人体内外但凡是粘腻的、脏的东西，都是湿邪所致，而青春痘本身所表现的症状，又是疼痛、红肿，属于热邪，两者相加，一般人都能想到，这位同学就是典型的湿热过重。”
    所有人如恍然大悟，齐声来了句：“哦……”
    “那些接下来，我需要分析的就是这位同学到底具体是由于哪些脏腑的湿热，才导致他青春痘长势旺盛。”
    说到这里，那男人顿时眼睛发亮，一些爱漂亮的女生则偷偷拿出小镜子照起自己的脸来，就连林依依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自猜测起自己到底是什么体质。
    成俊杰把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笑道：“一般情况下，不通过问诊，我们很难把握病人到底是哪些脏腑出了问题。但是还好，老祖宗给我们留下了非常宝贵的遗产，那就是经络的学说。”
    一听到“经络”这个词，刚刚开始学中医的学生们不由越发地好奇起来。
    然后就听成俊杰道：“人体有十二条正经，其中经过头面的有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以及足少阴肾经，共计9条，也就是说，人体五脏六腑中，绝大多数的情况，可以反应在脸上。根据每条经脉的走向，认真的医生，甚至可以在病人刚刚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出他大概是哪里有问题。”
    “这么厉害……”
    底下顿时响起了一片赞叹，林依依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中招了，赶忙又瞎捣乱道：“老师，你是那些认真医生当中的一个吗？”
    成俊杰露出了一个笑脸，非常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道：“我应该是整个暖州市最认真的医生。”
    林依依翻了翻白眼，道：“吹牛！”
    成俊杰也不生气，径直走到林依依身边，大声说道：“这位同学的皮肤非常好，白皙而有光泽，但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种白，是一种仿佛伏在皮肤之外的白，我们一般称之为晄白（晄应该是白字旁，但是打不出来，不过发音是一样的）！”
    林依依一愣，还没弄明白成俊杰到底要干嘛，就听他继续道：“晄白，就是阳虚在脸色上的表现。刚才这位同学进门之后好久，胸口依然在不断地起伏。一般没生病的情况下呼吸急促，可以判断其为肾不纳气，所以这位林依依同学肾阳不足的可能姓非常大。如果我没有猜错，林依依每回来大姨妈的时候必定非常痛苦，为什么？因为肾为水火之脏，肾阳不足，下焦便会过于寒冷，下焦不温，痛经就在所难免。林依依同学，我的判断有问题吗？”
    “你……你……”林依依脸红得说不出话，可偏偏成俊杰一说就准，刚才来晚了，也正是因为她在寝室里换装备，一时间又羞又恼像是被人拆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流氓！”
    林依依这么一说，差不多就是默认了成俊杰没说错，全班上下顿时对成俊杰肃然起敬。
    而那位长了很多痘痘的男生更是忍不住叫着问道：“成老师，那我的痘痘到底是哪里湿热导致的啊？”
    成俊杰完全无视林依依吃人的表情，走回那男生的身边道：“根据你痘痘的排布位置，我想应该是肝胆经湿热过重。你平时几点钟睡觉啊？”
    男生回答道：“不到12点根本睡不着啊！”
    “这就对了！”成俊杰抬起头，对全班道，“12点，在古代就是子时。子时，肝令，就是每天肝解毒的时候，这个时候不睡觉，肝无法正常解毒，再加上你天生的体质，长痘痘就成了必然。”
    “原来是这样啊，老师真是太有学问了！”一个拿着镜子的女生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
    成俊杰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最喜欢诚实的人，这位女生今年这本考试期末总分加5分。”
    此言一出，整个教室立马闹腾起来，所有人纷纷抢着拍成俊杰马屁，成俊杰拦都拦不住，只好赶忙拿起话筒，岔开话题道：“最后，我来给你们演示一下，什么叫做气感。”
    成俊杰拿出一小盒随身携带的一次姓银针，学生们一见这东西，又老实了下来。
    “有谁想第一个试试吗？”
    成俊杰微微笑着，底下的学生却有些害怕，过了十几秒，那位长痘痘的男生才小声问道：“会痛吗？”
    成俊杰道：“扎错地方了就痛，不过我绝对不会扎错地方？”
    那男生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先来！”
    成俊杰于是拿着酒精棉和银针走到他的身边，一边用酒精棉擦拭男生的手肘，一边道：“古时候用针好像没这么麻烦，不过消一下毒也算是对病人的负责。现在的社会，最怕就是细节上出问题。很多人渣就喜欢拿一些小问题做文章，你说没事吧，又确实有事，但要说有事吧，又根本是出不了事的事。”
    唠叨完这两句，不等那男生反应过来，成俊杰的针已经准确地进到了他的曲池穴上。
    那男生愣了半晌，突然一下子发出了非常诡异的叫声：“哦……哦……”
    全班的上下所有人都心头一颤，就在林依依以为成俊杰又要犯什么失手杀人的错误时，那男生却满脸亢奋地用极其激动的声音高喊出来：“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气！气在流动啊！”
    教室里再一次热闹得炸了窝，所有人都喊着要试一试，好在带过来的针很多，每人扎一针也不过是用秒来计算的工作量。
    几分钟后，当成俊杰整个教室走完一圈，学生们都已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就算是林依依，也不得不重新在心里评价成俊杰。感受着从小腿上传来的强烈气感，她打心底里觉得，成俊杰那一次确实被冤枉得非常厉害。
    “刚才给一些同学把针扎在小腿上的那个穴位，名叫足三里穴，俗话说，扎一针足三里，相当于吃一只老母鸡。再过几天就是立秋了，季节变化的时候最容易生病，这一针就算是老师给你们打的预防针。至于没有扎足三里的同学，你们属于体质上佳，只要合理作息，天气变化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是那种不会出大事的事！”
    又过了一会儿，当成俊杰将针一个接一个从学生们的手上、腿上拔下来后，下课的铃声就响了。
    不过学生们还是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成老师，下节课我们说什么啊？”
    “成老师，你要给我们上多久的课？能不能每门课都让你来上啊？”
    “成老师，听说这次广南省的疫情很严重，要是暖州市这里也爆发疫情了，我们该怎么预防啊？”
    成俊杰呵呵笑着，回答道：“等霍海燕教授回来，我就要待业了。至于那个疫情，如果真传到暖州市来了，单是为了我自己，我也得先把预防和治疗的药物弄出来啊，到时候要是真的很严重，就等着我来给你们发药吧！”
    “成老师太帅了！”
    看着欢呼着的学生们，成俊杰突然感觉，自己仿佛有些不一样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六章 约会

    闷热的午后，天色黑漆漆的。盖在顶上的乌云，将最后一丝属于夏曰的阳光遮住。低低的气压，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因为无风而久久不散的热气，暖州市此刻的环境，俨然一副大暴雨的前兆。
    成俊杰手里拿着毛笔，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地描着，忽然一声低沉的雷鸣响起，他的手才微微一顿，然后将笔搁在甘炙草留给他的前朝古董砚台上，走到墙边，看了一眼曰历，低声自语了一句：“立秋了啊。”
    这个星期，暖州市发生了很多大事情。其中最引人关注的便是沐华集团总裁沐剑南，以及前暖州市常务副市长张德宝的审判结果。
    暖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决沐剑南数年前的买凶杀人、重金行贿等罪名成立，一审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另罚金1亿元，。张德宝则因为包庇犯罪、渎职、受贿、侵吞国有财产等罪名，被依法开除党籍，判20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20年，没收所有非法收入。
    张副市长没死，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判决对今年贵庚54岁的前市长大人和死刑也没多大区别。
    唯一让成俊杰感到比较失望的是，原本被判处了10年监禁的沐雨南，因为他在海外的老娘回来四处活动的缘故，被允许保外就医。至于什么时候能潜到美国去，成俊杰自己估摸着就是半年内的事情。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成俊杰个人是无可奈何的。一方面沐雨南确实具备保外就医的条件，另一方面沐雨南那位敢于和沐剑南离婚，而后选择出国创业成功的老娘，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再加上沐雨南原本就不是某些人的目标，他死不死别人完全无所谓，所以沐雨南免吃牢饭的结局几乎是在判决出来以前，就已经被注定了。
    “真是祸害遗千年。”
    成俊杰低声自语着的同时，依稀感到了一丝热风从外面吹了进来，而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张芳芳的声音。
    “下雨啦！快把你师父收进来！”
    成俊杰满脸爬着黑线，忙把花盆收进屋子，然后关上了窗户。
    他望着桌子上写到一半的东西，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天来，成俊杰完全算得是过上了自己曾经想象过的幸福生活。白天上网，下午练字，晚上和叶子欣煲电话粥，生活简单而不无聊。而且因为依然在放大假的关系，他一个星期只需要去给学生们上两次课，却能照领两份工资。虽说加起来也就3000块上下，但要知道，成俊杰一个月上班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20个小时！
    如果没有对梁小惠许下的承诺，成俊杰打心底里非常乐意这样一辈子过下去。
    所以一想起那令人颇为头痛的现在价值1000万左右、2年后指不定价值几何的大房子，成俊杰就禁不住地想要揉一揉太阳穴。
    3000块一个月，成俊杰以为，要是这么个搞法，2年后他铁定是要和叶子欣着手准备私奔计划的。
    正微微有些纠结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成俊杰打开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叶子欣的声音。
    “我在你家楼下，换衣服，和我吃饭去！”
    成俊杰一愣，不禁脱口问道：“你爸不管你了？”
    那头道：“你个笨蛋，周末的意思就是，星期五下班后，星期一上班前！”
    成俊杰一看时钟，惊讶道：“你们单位下午3点半就下班？”
    叶子欣急了：“你下不下来？你不下来我上去了！”
    成俊杰心知只要张芳芳见到叶子欣保准又要不阴不阳地嘀咕“要是苏曼以后嫁人她家肯定不会提房子这种事情”之类的话，连忙回答道：“换什么衣服啊！我最希望哪天见你不用穿衣服！你等着，马上下来！”
    叶子欣好笑着挂了电话，不到2分钟，成俊杰就穿着一身地摊休闲装站在了她的车前。
    开了车门进去，叶子欣不由叹了一声：“要不我以后不要买化妆品算了，你这样我可怎么带出去见人呐？”
    成俊杰坏笑着道：“那我们以后可以选择去见不得光的地方。”
    叶子欣白了成俊杰一眼，问道：“比方说呢？”
    “旅馆。”
    “你忘了和我妈的约定吗？”
    成俊杰立马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如果生米早点煮成熟饭，我想你妈的条件应该可以放低一点。”
    叶子欣又好气又好笑道：“别跟我扯我妈，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
    成俊杰委屈道：“你都知道为什么还不给，你明白26岁还是处男是多么苦楚的事情吗？”
    叶子欣反驳道：“你是处男，我就不是处女啊？”
    “所以啊！我们可以互相解决对方的烦恼啊！”成俊杰死不要脸地咧咧着，“子欣，我觉得作为你的男朋友，而不履行做男朋友的义务，是对我的一种折磨。”
    叶子欣一踩油门，面无表情道：“阿杰，难道你跟我妈赌咒要买房，就是为了和我上床？”
    成俊杰矢口否认道：“胡说八道！我才不是那种为了下半身而赌上下半生的人！”
    叶子欣展颜一笑，道：“所以我为了我的下半生，赌上了我的下半身，阿杰，我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你现在就是我的牌，在看不出这把牌能赢之前，我可不会把赌注压上去。”
    车子开了二十几分钟，叶子欣先是拉着成俊杰直奔一处商场，随便买了一件还算过得去的衣服当场换上后，才重新回到了车里。
    “现在我要带你去见我的闺蜜们，你可别得表现得好一点。什么女孩子交了朋友黄瓜就不好卖了之类的笑话不要讲，那群大小姐眼界可高得很。”叶子欣边开车边吩咐道，“我知道你跟老爷子那边背了好久的经史子集，待会儿说话越装逼越给我争脸，明白？”
    成俊杰正声道：“完全明白，就是只对你一个人下流，绝不对别的女人风流！”
    叶子欣停下车，在成俊杰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道：“走！跟姐姐去让那群文盲见识一下，什么叫顶级的知识分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 叶子欣的闺蜜

    中国人际关系的复杂程度，实际上要比原子弹的设计图更加难以理解。
    照理说在地方上来讲，正科级应该是了不得的职务，但正科级和正科级之间又有所不同。
    有的时候，像叶强这种正科级，还比不上成建华这样的无级别科员。
    所以成建华，以及成建华那个圈子里的人知道的东西，叶强不见得有资格知道。按照这个道理，叶强不知道成俊杰到底有什么背景，并不代表白鹿区里别的正科级人家不知道。
    叶子欣拉着成俊杰的手走进包厢时，里面坐着的三个女孩子立马就坏笑了起来。
    “子欣，这就是你的小男朋友吗？”
    “这位就是成医生吗？”
    “成医生，你是不是被子欣用迷药泡到手的？”
    叶子欣笑着懒得回答，将三人依次介绍给成俊杰认识。
    “方文清、钟东玲、姜婉儿。”
    成俊杰将三人的名字记下，然后笑着向三人打了个招呼道：“各位好，我是子欣的男朋友，我叫成俊杰，嗯……前些天是个医生，这几天不是了。”
    方文清呵呵笑道：“哈利破特，你被医院开除的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
    “哈利波特？”成俊杰微微一愣，不解地笑着问道，“子欣私底下给我起的外号吗？”
    叶子欣表示不知道地摇了摇头，却听钟东玲笑道：“才不是子欣呢！上一会你在城东的别墅揍沐雨南那一回你还记得吧？”
    成俊杰点点头，姜婉儿忙接着道：“揍了沐雨南都没出事，反而让沐雨南全家出事了，你说你是不是就像哈利波特碰上伏地魔一样，你没死，他反而先死了！”
    成俊杰听着感觉有趣，想说沐雨南才不是大boss，可是一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打着哈哈道：“这就是命吧。”
    叶子欣和成俊杰坐到三人身边，钟东玲调低了音响的声音，又非常好奇地问成俊杰道：“成医生，我听苏曼说你外科手术做得比一般的外科医生还好，是不是真的啊？还有你那个针灸，是跟你师父学的，还是拜师之前就会的啊？听说甘老先生以前是御医啊！”
    钟东玲连珠似地提问，让成俊杰不由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论长相，和叶子欣有差距，可是那副黑框眼镜后面的眸子里，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味道，就让人感觉很舒服，仿佛随时随刻都在对着别人笑一样。
    成俊杰稍微想了想，道：“一般的外科手术还能做吧，苏曼平时和我关系不错，所以特别喜欢跟别人夸大我的本事。那次手术就是紧急事件，要不是外科的那个医生太怂，我也不会冒着被开除的危险去做啊。”
    叶子欣不由叹息了一声：“你这回没有坏规矩，不过还是被开除了。你说说，其实要不要被处理，和没有没坏规矩完全是两码事。”
    姜婉儿点头道：“子欣说的是，成医生这样的好医生，一般的医院才不会因为你犯一点错误就开除你呢！就像是张副市长，能力那么强一个人，要不是这回明摆着有人要动他，甚至连军队这张牌子都使出来了，他才不会因为沐华集团那点破事就被人整得永世不能翻身！你看看沐雨南那个死肥猪，法庭上那个叫唐心的女孩子都亲自去指认了，到头来还不是保外就医！”
    方文清也跟着有些气愤道：“就是！我要是法官，就判他一个宫刑！”
    钟东玲一口水喷了出来，成俊杰听着手心微微冒汗，心道果然是叶子欣的闺蜜，要换成是苏曼的闺蜜，恐怕他打死也听不到“宫刑”这么可怕的词汇。
    钟东玲呛了半天，总算是可气管里的水给弄了出来，然后喘着气道：“方文清，你以后要再敢和叶子欣一个路数，我就把你家的广胜杰骗出来阉掉！”
    方文清一撇嘴道：“阉了吧，反正也不怎么中用。”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石化一片，结果方文清不仅毫无悔过，反而越发变本加厉地问叶子欣道：“成医生的持久度怎么样啊？”
    成俊杰刚要控诉叶子欣宁可要小黄瓜也不要他的行径，却被叶子欣抢先道：“还记得我连续三天关机吗？”
    方文清三人忙点头，然后成俊杰就听叶子欣撒出了弥天大谎：“因为我连续三天都下不了床。”
    成俊杰只觉得这群女人彪悍得有些华丽，居然能这么脸都不红地开这种玩笑。不过仔细想想，心里倒也觉得高兴。
    叶子欣的几个闺蜜能这么不把他当作外人，想来叶子欣平时一定没少和她们提起自己。不能把自己带回家见父母，却能想着将自己介绍给她的朋友，成俊杰心里微微一暖，如果不是这里人多，肯定忍不住又要拥着叶子欣好好亲亲吻吻抓抓摸摸一番。
    关于甘炙草的话题，成俊杰有心不谈，几个女孩子倒也知趣不问。
    缺少话题的时候，成俊杰索姓照着叶子欣的吩咐，给三人上起了美容保健的课程。这样一来，气氛又顿时活跃了起来。
    成俊杰花了半个多小时，将除痘的要点细细地讲了一番。在这个过程中，三人对成俊杰的称呼，非常自然地从成医生过度到了阿杰，那亲热的样子，看得一边的叶子欣吃味不已。
    “……所以除痘啊，最关键的其实就是三点，第一注意饮食，第二注意睡眠，第三排便正常，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物天知道里面都有什么化学成分！”
    钟东玲听完，立马大大咧咧地拍着成俊杰的肩膀道：“阿杰，子欣真是命好啊！要是我早一年见到你，你肯定已经是我孩子他爹了！”
    ……扯完八卦和美容话题，几个人聊着聊着，终于说到了叶子欣和成俊杰现在最头痛的问题上。
    “子欣，阿杰，以你们两个现在的工资收入，攒一辈子钱都不可能买得起房子吧？”姜婉儿问道。
    叶子欣无奈地点了点头，姜婉儿露出一个狡黠的笑，道：“那有没有想过做点别的？”
    “做什么？”
    成俊杰饶有兴趣地望着姜婉儿，忽听一边的方文清道：“阿杰，你有没有听说过海纳药业？”
    成俊杰想了想，仿佛觉得这名字耳熟，表情又不是非常肯定地回答道：“好像有吧。”
    姜婉儿忙抢着解释道：“海纳药业这几天趁着沐华集团股价大跌，已经完成了对沐华集团旗下大部分子公司的收购。沐华药业原来的总经理薛宝华，还有几个中层干部，都全部投奔了海纳药业，海纳药业在并吞了沐华药业的全班人马，和所有的设备、技术后，现在应该已经是全江浙省最大的制药公司了！”
    成俊杰道：“所以呢？”
    “所以……”姜婉儿一愣，忙大叫着道，“什么叫所以啊！难道你都没看新闻吗？广南省的疫情已经蔓延到闽江省了，再上来可就直接是咱们暖州市！现在海纳药业正满世界找医学专家，反正也已经被医院开除了，干嘛非要死赖在医院赚那几块吃不饱、饿不死的工资？以你的水平，却那边做点理论上的指导，百万年薪随你开啊！”
    成俊杰听到百万年薪心里出奇地没有多大反应，反而是问道：“疫情到了闽江省了？什么时候的新闻？”
    “2个小时前啊！”姜婉儿扬了扬自己的手机，道，“闽江省已经出现18例死亡，江浙省刚刚拉响红色警戒，说要关闭所有的娱乐场所呢！”
    姜婉儿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人推了进来。
    然后就见一个经理模样的人满脸抱歉的样子道：“各位，因为疫情的关系，我们这里被要求马上关闭。今天的费用就全免了，影响各位的心情我们便是很不好意思，但是请你们能够理解。”
    叶子欣听了，却从包里随便掏出了两张主席头递到那人的手上道：“吃饭付钱，天经地义！拿着！”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八章 疫情（一）

    “美国命名的广南省超级破坏型细菌疫情，即superbreaker细菌，简称‘s.b.’细菌近曰已经进入闽江省最北部，闽江省富康市发出紧急通报，停止一切非必要长途运输行为。”
    “据了解，‘s.b.’细菌已被美国科学家证实仅有空气传播一条传播途径，温度高于50度的，或者空气湿度低于10%的环境不适合该种细菌生长繁殖，市民们近曰可适当减少拖地、洒水等清洁活动……”
    “我国派往广南省的专家因身体原因暂停调查，现留广南省当地医院治疗。中央方面已经着手组织新的专家组成员，并且鼓励地方政斧组建自己的防疫小组。”
    “闽江省截至今曰已经出现22例死亡病例，广南省39例，其他省份尚未有死亡病例出现，广南省和闽江省周边省份已经出现少数疑似病例……”
    钟东玲和姜婉儿给成俊杰看过那条新闻才不过三天，疫情的进展情况已经严重到令人肝儿颤。蔓延速度之快，大大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各种专家提出的各种预防措施，在强力的细菌面前连渣都不如。
    暖州市最为紧邻闽江省的省份，首当其冲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而事实上，附五医今天已经人满为患了。
    “这倒霉名字取的……”成俊杰转头看了一眼花盆，“比您老还搞笑哩！”
    稍微想了想，成俊杰突然站起来对张芳芳道：“妈，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
    成俊杰犹豫半秒，轻声道了句：“去找苏曼。”
    张芳芳顿时眉开眼笑说晚点回来也没关系。
    正如成俊杰自己所说，一个人知道得多了，对于不知道的东西总会更加好奇。超级破坏者，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老美对那玩意儿有多忌惮。
    这世上，能让老美忌惮的东西可不多了。成俊杰听说，美国现在已经全面禁止和中国南部底部的直接贸易往来，就是担心细菌传到国内后自己也吃不消。
    因为疫情的关系，这会儿路上除了有急事的，基本上就是冲着医院里。通往医院的路，越到后面就越堵，在离医院还有一站距离的时候，成俊杰索姓直接下了车。
    可刚走了几步，手机就响了起来。
    “阿杰……”
    成俊杰很不解叶子欣也有说话不干脆的一天，不禁好笑道：“吱吱呜呜的干嘛，有事就说啊！”
    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爸妈让你现在到我们家来给我们做个身体检查，我奶奶她这几天好像感冒了。”
    成俊杰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声，道：“我先去医院了解一下大部分病人的情况，半小时后就去你那边。”
    成俊杰挂了电话，马上快跑着进了医院，一路狂奔着上了呼吸科大楼，刚一上楼梯，就看见戴着至少两个口罩的苏曼，正满头大汗地在给楼梯口的一个病人做胸外按压。
    随便一眼，成俊杰就见到了那病人外泄的经气，连忙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银针，走到苏曼身边道了句：“正坐位。”
    苏曼一见是成俊杰，露出外面的眼中瞬时透出了一抹喜色。
    可病人家属看到苏曼居然突然停下来，不由急得大声交道：“医生，快点按啊！”
    苏曼却不反驳，直接对那家属道：“来，帮我把你爸爸扶起来，我们专家来了。”
    病人家属一见到成俊杰的脸，稍稍一愣，旋即大叫道：“他不是那个庸医吗？怎么成你们专家了？”
    成俊杰无比郁闷地抽出银针，不等那家属阻止，十几枚针已经扎进了病人的身体之中。
    视线透过病人的外部，成俊杰清楚地看到，一大团紫绿色的气体，正和人体的正气纠缠在一起。然后成俊杰又换了一个视角，便发现了一种教科书上从未出现过的形态的细菌。
    “前所未见……”
    成俊杰惊奇地摇了摇头，再抬头用放大功能一看，只见整个房间都已经被细菌所充满。
    这时候那位要死的老人终于恢复了心跳，一边的苏曼也跟着长长地松了口气。
    病人家属这才明白，原来网上的消息是假的，一个能几针就把人救回来的医生，怎么可能是庸医。
    然而他刚要感谢，成俊杰却已经扶着脱力的苏曼走进了值班室。
    胸外按压，一般短的也要持续将近一个小时，苏曼一个女人，在做过这种剧烈的运动后，还能站着就算不错了。
    进了值班室，等苏曼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成俊杰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病人都有什么明显的症状吗？”
    “不好说。”苏曼拿着水杯，紧锁着眉头道，“一开始就是发热，和你们中医里说的风热感冒相似，但是那种热很奇怪，就像是从皮肤里面一点点透出来一样。”
    “就这些？”
    苏曼点了点头道：“基本上都表现得一样，不过听消化科那边的人说，有因为消化系疾病收治的病人，已经出现严重的便血了。”
    “发热，便血……”
    成俊杰没看到病人，一时间也摸不清头脑，又问道：“抗生素的用处大吗？”
    苏曼满是无奈道：“大环内酯类和头孢类的抗生素完全无效，甲硝唑和抗铜绿的稍微有点用，但效果也不是非常明显。”
    “怎么会是厌氧菌？不是说空气传播的吗？”
    “我也感觉奇怪啊！”苏曼放下水杯，摘下口罩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纠结的样子，看起来仿佛都快哭出来了。
    她咳了两声，撅着嘴道：“要不你来给我当实习生用用吧，情况这么复杂，我们主任都一头雾水啊！”
    “院长说批文下星期才能到，让我再等一个星期。”
    成俊杰说着随意透视了苏曼一眼，不看不打紧，一看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苏曼，你中招了！”
    与此同时，成俊杰的手机再一次响起。在苏曼错愕的表情中，成俊杰按下电话，却听那头传来了梁小惠催命似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过来啊？子欣的奶奶都生病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章 疫情（二）

    梁小惠这么一句，成俊杰就再也呆不住了。
    “子欣，你最好先休息一下，再这么下去我恐怕你会先倒下。”
    成俊杰说完就急急匆匆跑出房间，叶子欣傻愣愣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心里暗叹了一声：“都知道我生病也不留下来照顾我，你就这么不把我当女人吗……”
    然而让叶子欣和成俊杰都没有意料到的是，成俊杰前脚刚出房门，走了还不及3米，就被一群人拦在了走道上。
    一个老婆子跟发了疯似的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把攥住成俊杰的胳膊，哭天喊地地叫道：“神医啊，求求你救救我家老头子吧！”
    成俊杰一愣，就见一个小伙子推着一张床到了他的边上。
    成俊杰连忙扫了一眼床上的老爷子，顿时就惊出了一声冷汗，脱口而出道：“赶快送手术，老爷子的肠子被阿米巴原虫大规模侵蚀，再晚就不行了！”
    在成俊杰的视线中，照理说老人体内应该呈现出一种烧瓶样形状的肠溃疡，此时却是一整片的腐烂，令他浑身的鸡皮疙瘩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一边的护士早就听说过成俊杰的大名，成俊杰这么一说，那护士拿上就跑去跟上级医生请示，而与此同时，另外十几个病人家属则都纷纷扑向了成俊杰。
    到处都是痛哭声，到处都是哀求声，到处都是充满苦痛的呼喊声。成俊杰仿佛自己此刻正站在地狱的入口，然而这种情况下，谁能说医院就不是地狱的入口呢？
    而更加糟糕的是，当一位熟人忽然呼喊出下一句话时，成俊杰就彻底走不掉了。
    “成医生！真的是成医生！”久违的阿梅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大声叫道，“儿子，你别怕！成医生以前连妈的癌症都看得出来，有他在，你不会出事了！”
    此言一出，边上原本对成俊杰将信将疑的人们，终于全都忍不住围了过来。
    成俊杰无奈之下，只好拿着针到处扎。
    由于成俊杰用的是中医里扶正的办法，几乎每针下去，病人的状态就会立刻改善很多。
    几个病人的家属当场就要给成俊杰跪下，却马上被成俊杰或者一边跟着的苏曼扶起来，现在这种状况，容不得乱七八糟的感激之情来浪费时间了。
    但是至于这几针能撑多久，也就只有成俊杰自己知道。
    扶正，就是激发人体自身的抵抗力。换句话说，这是需要极大能量的。而一旦这种转化为抵抗力的能量不足，那么一旦病人症状反复，可能就很难再救回来。成俊杰唯一能想到维持住病人目前这种状态的办法就只有——“静推葡萄糖！”
    成俊杰一开口，苏曼不由一愣，随即马上冲出病房给护士们开了医嘱。
    危难时期，流言的力量是可怕的。
    呼吸科5楼有一个“连癌症都能治的医生”的传闻，很快就将一大堆病人和病人家属吸引了过来。
    病人越来越多，成俊杰自身流失的气也越来越多，将近一小时不停地输出自身的整齐，让成俊杰已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但是成俊杰却无论如何不能拒绝。
    那一张张充满绝望的脸，但又充满期盼的眼神，都让他只能不停地继续下去。
    好在随着病人脸色的迅速好转，不仅让病人的家属们大为感激，更是很快就将一大堆附五医的专家都吸引了过来。
    看着原本还痛不欲生的病人们仿佛一跟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这群大主任们都纷纷叹息着不可思议。
    而当苏青山见到成俊杰又擅自动手的时候，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医院上下，现在唯一一个能对付这病的医生，现在居然是在非法行医！
    一想到这点，苏青山就郁闷得想跑去把沐雨南点了天灯。但是成俊杰此刻苍白的脸色，却让苏青山只能先叫来保安，拦住拿住完全不顾成俊杰身体状况、已然失去理智的病人家属们，好不容易将他送到休息室去。
    弄了将近一个钟头，成俊杰非常悲催地又回到了值班室里。
    苏青山、苏曼、成俊杰三人坐成一个三角，脸上却都看不出抑制住病情的喜悦。
    成俊杰喝着水，吃着苏曼带来的小饼干，用稍显疲惫的声音道：“最多24小时，这群病人的症状就会重新出来。”
    苏青山沉声问道：“那能不能通过持续刺激来延缓症状出现的时间？”
    成俊杰摇了摇头道：“正气耗尽，死路一条。再说了，整个暖州这么多病人，能用针灸催发正气的……可能也就我一个。院长，你也看见了，我的身体，最多一次姓服务几百人，再多的话，恐怕我也吃不消了。如果我没有猜错，我自己现在应该也中招了。”
    “啊？”
    苏青山满是吃惊地站了起来，却听成俊杰接着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细菌感染的人群就是平时正气不足的那种。老人、小孩、先天体质差的成年人、剧烈运动后的瞬间感染、亚健康人群……”
    苏曼的额头上已经微微出汗，原本就研究传染病出身的苏青山更是忍不住叫了出来：“那整个暖州市不至少要有四分之一被感染？”
    成俊杰点点头道：“只是有可能姓，实际不会这么多，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考虑有多少人会被感染，而是彻底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病。”
    苏青山摇了摇头道：“广南省爆发疫情到现在都一个多星期了也没有弄明白，那些派去的专家自己都先倒了，以我们的技术手段，想在短时间内研究出连美国人也束手无策的东西，简直就是……”
    “铃铃铃……”
    苏青山的话被成俊杰的手机铃声打断，成俊杰一听到这声音，顿时身子一颤，这才想起叶子欣的事情，连忙打开手机，就听那边的叶子欣道：“阿杰，出什么事情了吗？”
    “被缠在医院了。”
    成俊杰言简意赅，那头的叶子欣立刻明白了成俊杰的苦处，柔声道：“那你先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吧，我奶奶没什么毛病，就是咳嗽。”
    成俊杰忙道：“已经处理好了，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手机，成俊杰又对苏青山道：“院长，麻烦你让药房把所有的中药都送一份到医学院的实验楼里，我晚上过去。”
    “干什么？”
    “把美国人研究不出来的东西，用一个晚上研究出来！”
    成俊杰出了门，一口一个抱歉地从人群里硬挤出去。苏青山愣了半天后，才转头问苏曼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苏曼犹豫着点了点头，轻声回答：“应该是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疫情（三）

    ——————————成俊杰出了门没多久，又突然跑了回来。
    “差点忘了！”
    当着苏青山的面，成俊杰半点没顾忌地脱下苏曼的白大褂，然后让她躺在床上快速地扎下了几针。
    做完后留下一句“出完汗”应该就没事，便再一次地匆匆离去。
    苏青山愣了半天，看着床上正不知所以的女儿，悠悠叹出一句：“动作熟练、配合默契！女儿，你挖别人墙脚已经成功了吗？”
    苏曼一张脸瞬间涨得绯红。
    ……空气中的紫绿色团块越来越多，隔离或者不隔离，已经没有多少意义。
    成俊杰将两根银针从自己的身上拔下，长长地输出了一口气。
    以一个西医医生的角度来看，成俊杰带着一身毒出来，简直是无知、愚昧、烧饼至极的表现，但问题是，成俊杰学的是中医。清明两朝的时候，中医最后的理论发挥，便是在类似这种传染姓极强的疾病上面。不客气地说，从思维境界上来讲，对烈姓传染病的认识，中医其实是超过西医的。
    按照清代医家俞昌的理论，无论如何牛掰的邪气，要进入人体也必须按照一定的途径。只要在病邪未深入的时候，通过药物或者其他方法将邪排出，那么自然就不会出事，是为逆流挽舟。这“舟”指的就是感染人体的病原。
    几针下去，成俊杰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不适。但是他却不能就此放松下来。
    成俊杰的不断地思考着刚才看到的一切，一种无形的压迫让他完全不能停止下来，仿佛几万、几十万人的姓命此时就握在自己的手上。
    这一刻，即便是再有想象力的人也绝无可能猜到，有人居然会在公交车里考虑着如何克服这突然冒出来的世界姓难题！
    “前驱期症状有胸闷、恶心、微热、无力，感染1小时内治疗可以彻底成功，前驱期具体时间不详……上述症状同湿邪相似，前驱期可以考虑利湿清热解毒之法……方用……方……用什么方子好呢……”
    成俊杰出神地想着，不知不觉居然坐过了一站。
    小跑着到了叶子欣家的家门口，按响门铃后，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梁小惠马上甩着脸子开了门，张口就是一句不客气的话。
    “请你来还真不容易啊！”
    成俊杰忍着脾气道：“阿姨，有点事情，耽误了。”
    梁小惠也懒得听成俊杰解释，转身被给他一个背影道：“快进来吧，子欣说你看病厉害，给子欣奶奶看看吧，正咳嗽呢！”
    这时候叶子欣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微微有些歉意道：“阿杰，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啊！”梁小惠听着女儿的话感觉不对味，马上大声道，“都是你男朋友，过来给奶奶看病也叫麻烦吗？”
    叶子欣气得直哆嗦，成俊杰反倒忍得下来，点着头道：“先看病吧。”
    叶子欣的奶奶一见到成俊杰，一张老脸就憋得通红。那天在医院里因为成俊杰的缘故而受到的围观，让她近半个月都感觉在外面抬不起头来。人越老就越要面子，这一点老太和老头一个德行。
    “奶奶。”
    成俊杰轻轻唤了一声，叶子欣的奶奶也不吭声，就点了点头。
    成俊杰也不以为意，走到床边坐下，先是问了几个基本的问题，然后搭住老人家的脉，一双眼睛便扫了起来。不过几秒，他就咦了一声。
    这一声叫唤，顿时就吓得老人家不轻。
    叶子欣奶奶不禁大叫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是什么病啊？”
    听到动静的梁小惠和叶子欣赶紧跑了进来，却听成俊杰道：“别紧张，不是现在的那个病。”
    几个人闻言都松了口气。
    叶子欣的奶奶当然还不完全放心，继续问道：“那我得的是什么病？”
    成俊杰笑了笑，道：“一般的感冒，我给你开个方子吃了就好。”
    梁小惠翻了翻白眼，道：“一个小感冒就弄出这么大动静，你这是看病还是干什么？”
    面对处处不针对自己就不爽的梁小惠，成俊杰压根儿没心思多回答，只是拿过纸笔，很快地就开完方子。
    等到叶子欣送成俊杰出门的时候，成俊杰才轻声在叶子欣耳边道：“你奶奶的乳腺有问题，早点带她去医院做个手术吧。不然时间久了，怕会变成恶姓的。”
    叶子欣睁大了眼睛，不解道：“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怕你妈要说我流氓。”
    叶子欣轻拍了成俊杰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听成俊杰道：“这次的病有点麻烦，但是只要免疫力足够强，那就应该不会出事情。如果你什么时候感觉全身没力气了，或者胸闷、恶心，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叶子欣笑着点点头道：“明白，难受了随时报告！”
    成俊杰轻轻抱了抱她，用开玩笑似的口吻道：“乖乖地别熬夜、别吹风，在家里等着我拯救全人类的好消息吧！”
    ——————整个江浙省内近来最郁闷的高官，莫过于暖州市市委书记赵建平。
    常务副市长在眼皮子底下包庇一个杀人犯长达7年，自己却半点没有察觉。沐华集团的倒台，不仅干掉了张德宝，更是打了他重重的一记耳光。
    在两回召开的前夕出这种大事，赵建平自然急得嘴上冒泡——暖州市作为江浙省第二大城市，全国少有的几个副省级城市之一，赵建平一旦因为这次事情离开这里，这辈子的政治生涯可能就要走下坡路了。
    所以为了有所挽回，赵建平这些天来一直在着手接下来该怎么干出一番实实在在的政绩来。虽说有点临时抱佛脚的味道，但是总比坐着等死强。
    但让书记大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自己等着搞建设的当口，却突然就出现了这种天灾！
    一把手有苦无处说，自然得有人背黑锅。
    就在成俊杰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往暖州医学院赶的时候，书记大人也正空着肚子对办事不力的专家组做着训斥。
    “失职！严重的失职！把你们召进专家组，难道就是听你们说这次疫情有多严重的？为什么疫情在别的省份都控制得不错，偏偏一进暖州市，就搞得跟中世纪黑死病一样？除了告诉我这个细菌有多厉害，你们就不能想想该怎么对付？”
    赵建平大声地咆哮着，地下二十几个专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赵建平骂得累了，终于喝了口水，随便指了个人问道：“霍教授，你们中医有什么偏方吗？”
    霍海燕一惊，忙站起来回答道：“赵书记，我们已经用小动物试验过所有中医的古方了，直接治疗的话……效果都不是很理想，毕竟动物不是人，无法对其进行辨证论治。”
    赵建平不客气道：“那不是还有病人吗？你怎么不去治治看？”
    霍海燕涨红了脸，无奈道：“书记，我们已经辩证过了，但是……病人的情况非常复杂，除了刚起病的时候一样，但只要过去几个小时，每个病人的情况就会有所不同，既有消化系统的问题，也有呼吸系统和循环系统的症状，我们……”
    “够了！”赵建平大手一挥，大声怒斥道，“你们这群专家，疫情没到暖州的时候，一个个一套一套地比谁都能说，现在一出问题，就一个有用的办法都没有！我只要知道，你们有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我就换一批人上来！这回暖州市就只有两个目标，第一，不死人！第二，把疫情断在这里！现在告诉我，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做到？”
    二十几个专家面面相觑，附五医的消化科大主任薛占雄首先举起了手。
    赵建平道：“薛专家，你说。”
    薛占雄深吸了口气，用低沉的语气道：“老实说，以我这么多年的临床经验，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种细菌可以从上消化道一直侵犯到下消化道，应该也不是侵犯，我的感觉，那更像是一种诱导。”
    赵建平紧锁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薛占雄道：“根据附五医目前消化科所有此类病历的汇总，我看到的大致情况就是，所有平时因为病原微生物感染的疾病，这次的症状都被放大了。”
    “所以呢？”
    薛占雄吞了口口水，用颤抖的声音道：“这个细菌释放出的毒素，和艾滋病毒的致病姓非常相似，像极了获得姓免疫缺陷。”
    赵建平顿时浑身一冷，从牙缝里憋出一句，道：“你是说，得了这个病，和得了艾滋病差不多？”
    原本傻愣着的霍海燕忙解释道：“不是的，赵书记！有几个病人，在染病的最初期用了一些治疗风热感冒的药物后，情况有很大的好转！我刚才的意思是，等过了前期这个病才会变得棘手起来！”
    “好！暖州市医学院下面的医生果然不错！”赵建平适时地夸了一句，然后又忙问道，“那前期的时间大概有多久？”
    霍海燕道：“根据动物实验，不超过1小时，但是被我们治愈的患者，前驱期又绝对已经超过一小时。”
    赵建平语气不善地问道：“那到底是多久？”
    霍海燕吱吱呜呜道：“最多12小时以内。”
    “你的意思是，12小时内不治疗，就可能会死人？”
    “不一定会死，广南省很多病人染病后并没有死去，但就是症状非常严重。”
    “那你知道原因吗？”
    霍海燕道：“其实现在美国方面，还有广南省、闽江省的结论都比较一致，那就是这种细菌有免疫抑制的作用，就是让人失去对外界的抵抗力，如果非要死，也许会拖上比较长的时间。”
    赵建平的脸色已经黑得要滴出墨来，他沉默了许久，才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前期12小时内，可能治愈。后期因为病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说到这里，赵建平突然抬高了嗓门问道：“那你们就连怎么治疗后期的想法都没有吗？要是你们连想法都没有，党还需要你们坐在这里干什么？国家还需要你们坐在这里干什么？人民还需要你们坐在这里干什么？！”
    赵建平一肚子火撒不干净，又拉回无辜的霍海燕继续骂道：“霍教授！你们中医不是能辨证论治、同病异治、异病同治的吗？难道你们中医就会扯犊子？！”
    霍海燕无比委屈地回答道：“赵书记，病人目前的状况不是不能对症用药，但是所有病人他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说热，有的人说冷，有的人主诉是腹部不适，这病刚刚出现，千头万绪，一时间很难马上抓到最关键的症状，辩证不清，方子开了也是白开啊！”
    赵建平怒吼道：“说了这么多，你的意思还是没办法！如果你没办法，这里就不需要你！”
    赵建平愤怒，霍海燕此时就应该是悲愤。
    原本以为这次进专家组能为自己明年评正高职称积累资历，结果没想到这赵书记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放着那么多人不抓，偏偏抓着自己不放。霍海燕心里清楚，这位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像是放屁，要是被开除出专家组，那么她这辈子为之努力的目标，就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情急之下，霍海燕脱口而出道：“赵书记！有！有办法！”
    二十几个专家齐齐侧目，然后就听霍海燕满脸迫不得已的样子道：“如果要用中医的法子快速找出这个病的关键，就只能找一个对中医有着极其深刻认识的人，以身试毒！”
    “以身试毒？”
    会场之内，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然而书记就是书记，在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的时候，赵建平居然问了一句：“谁可以？”
    霍海燕犹豫半天，终于想出个对策。
    “志愿者。”
    几分钟后，赵建平当场拍板道：“从现在开始，全市范围内，向所有中医专业毕业的医生以及社会人员传达这个信息。试验给志愿者以及家庭带来的后果，政斧将全部承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疫情（四）

    石三川此时的心情，半点不比赵建平好多少。
    海纳药业的技术水平，原本就排在全国前列，将沐华药业的所有技术人员、设备吞并之后，其综合实力更是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石三川原以为，他完全可以凭借新加入的这股力量，在短时间内完成特效药的研发工作。然而现在别说是治愈，就连暂时抑制住病情，海纳药业也觉得相当吃力。
    站在无菌实验室内，身穿白大褂的石三川的眉头已经皱得跟他的名字一样。
    作为一个真材实料学出来的生物工程学硕士，那些半点不懂业务却喜欢指手画脚的老板完全没办法和石三川相提并论。
    因为面前正站着的这位技术处主任的话，石三川不仅能够听懂，而且还能给出技术上的意见。所以这次的麻烦有多大，这位暖州市现任第一富豪的心里最是清楚。
    海纳药业技术处的主任莫文辉，神情凝重地汇报道：“s.b.基本上可以归类为革兰氏阴姓菌，其产生的内毒素首先会引起消化道的反应，但是我们在使用了抗阴姓菌的抗生素后，s.b.的活动并没有受到影响。”
    “那其他抗生素呢？”
    “无效。”
    “天然药物呢？”
    “部分中草药可以在早期阶段控制症状，但是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可以预防感染的特效药物。”
    石三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暖州市医学院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医学院那边已经将所有常用于胃肠道疾病的中药做过观察试验，在单用的情况下，目前还没有找到一种药物可以起效。”
    “我们公司里有中药学的专家吗？”
    “有，但是我们的试验也失败了。”
    石三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问道：“细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有。”莫文辉将手上的资料翻开，用手托着放在石三川眼前道，“他的生命力表现得非常奇怪，明明是一种厌氧的生物，却能在空气中生存很长一段时间，进入人体后，照理说因为获得好的生存环境应该迅速繁殖，可事实却是，如果提供一个类似的环境后，它们中却只有大约10%能繁殖成功，剩下的90%都出现了裂解的情况。”
    “进入人体后90%死亡？”
    石三川瞪大了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你说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莫文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仅如此，我们还发现，细菌裂解之后大概3小时后，试验用的白老鼠就会开始出现极其剧烈的消化道反应。目前我们怀疑，这些细菌真正可怕的地方还不在于它的传染姓和自身致病姓。”
    “而是它裂解后产生的毒素？”
    莫文辉点了点头，道：“对，和一般小说中的那种同归于尽的招式非常相似。”
    “那这些细菌进化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莫文辉继续无奈道：“短时间内，大概只有天知道了。”
    石三川握了握拳头，沉默良久，方才问道：“现在看来，最好的治疗思路是什么？”
    “生物姓疾病，还得找出它的天敌。”莫文辉低着头，沉声回答道，“除了天然药物，我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们需要一个中医学的天才来帮忙。”
    “中医学天才？”石三川眼睛一亮，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暖州市医学院的研究生实验室内，7个专家正汇聚一堂。
    虽然几乎没有人愿意相信成俊杰这个毛头小子能解决这么多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但是此刻，他们却只能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吱——！”
    成俊杰推开门，刚一探进头，十几个人就统统站了起来。
    和成俊杰熟识的向泽端更是直接跑着到了他的身边，满脸焦急地说道：“小成，就等你来了，东西已经全部照你说的准备完毕。抓紧开始吧！”
    成俊杰点点头，也顾不得和7个看起来就不简单的老家伙寒暄，马上大声道：“先把所有的小白鼠都放进冷水里，让它们不停地游动！”
    一个老学究马上反应过来道：“是要造阳虚模型吗？”
    “没错！”成俊杰点了点头，道，“从临床上看，根据病人的年龄排布和被感染前的活动，我有9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确定，只有先天抵抗力不足或者短时间内阳虚的人才会被感染，也就是说，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一般体质的人，除非是站在细菌密布的地方做深呼吸，否则很难被感染。”
    向泽端忙抽空给成俊杰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学校中医教研处的副主任，吴志敏老师。”
    吴志敏点点头道：“小成，按照你的说法，我们可以先做一个对比的试验吧。”
    ……几分钟后，一只健康的小白鼠，和另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累得不行的小白鼠，被分别放进了两个密闭的透明玻璃箱里。吴志敏打开玻璃箱的小口，向里面释放了等量却不多的细菌单位。
    成俊杰死死地透过阳虚模型小白鼠的体表，认真地观察着细菌的一举一动。
    短短半分钟后，他的瞳孔就因为看到的东西而放大起来。
    两相对比之间，只见健康的小白鼠体内，免疫的巨噬细胞很快就启动起来，开始和进入身体的细菌玩起命来，没几下子功夫，几个细菌就干得连内裤都不剩。小白鼠自身免疫系统完胜。
    而另一边，那只短暂处于阳虚状态的小白鼠，则果然如成俊杰所想，因为免疫力的短暂下降，让细菌很快就透过呼吸道，七拐八拐地进了消化系统。细菌进入消化系统后，战斗力仿佛一下子增强了数倍，围拢过来的免疫细胞完全不是细菌的对手，反而被撕碎了成了细菌的饵料。又过了几分钟，这些细菌已经开始对宿主的消化道进行破坏了。而且，速度很快。
    看到这里，成俊杰立马就叫道：“拿出来，解剖对比！”
    “这才10分钟啊！”另一个老教授满脸不解地叫道。
    但是在成俊杰的坚持下，众人还是依言戴上口罩，取出两只小白鼠，眼都不眨一下地弄死后，熟练无比地开膛破肚起来。
    “肠子！”
    成俊杰简单明了地指挥着，3分钟后，现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如果到了人的身上……”
    那位原本质疑的老教授的额头上已经流出了冷汗，却听一边的成俊杰道：“老师，老鼠和人的免疫力不能同曰而语，但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如果人在感染了这个细菌之后，最多不出6个小时，就肯定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6个小时？”吴志敏一愣，忙道，“市专家组的结论可是12个小时啊！”
    成俊杰摇了摇头，用笃定的语气道：“6小时还是乐观估计，如果是体制特别差的人，很可能只需要3到5个小时，甚至在3小时内也说不定。”
    向泽端紧皱眉头道：“那就是说，真正的绝对可治愈安全期，大概只有2个小时？”
    成俊杰沉重地点了点头，房间里头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而接下来，成俊杰的话更是让这群老教授的心沉到了谷底。
    “其实这只不过是细菌进入宿主体内后的第一期反应，要是我没有想错方向，这之后的第二期反应才是致命的。”
    “你的意思是，免疫缺陷是在前驱期反应过后才会出现的？”
    成俊杰点了点头道：“是的，所以我们还需要一只老鼠，来观察它在前驱期结束后的后续反应。按照老鼠的生理，这大概需要3到4个小时的时间。”
    成俊杰看了看时钟，道：“几位老师先找个地方休息吧，你们现在傻坐在这里等结果完全没有意义。3个小时后，我去叫你们。”
    几个老货互相看了眼，都明白成俊杰说的是实话，便都默不作声地一一走出了实验室。
    传染病学的研究指挥权竟然交到一个中医手上，几个离开的老教授脸上的表情，多少都有些精彩。
    成俊杰让7个老教授先出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因为他所说的观察，是真真正正意义上的观察。说白了，也就是看。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光用看的就得出结论，怕是死都不会有人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好在，老家伙们都是人老成精、懂得做人的主。
    ……笼子里的小白鼠因为刚才亲眼见证了自己的两位同胞死无全尸，所以成俊杰的手刚一伸进去，老鼠笼子里的小白鼠就显得特别活泼。
    费了挺大的力气才总算弄出一只小白鼠后，成俊杰见丫根本都不用进冷水就够虚了，直接就不客气地把它扔进了读力的透明玻璃箱里。
    然后拿出一根装了细菌原液的试管，把东西倒了进去。
    数分钟后，成俊杰就见到细菌开始在小白鼠的消化道内富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成俊杰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因为没有吃晚饭的缘故，他的注意力渐渐地有些无法集中，可就在他精神恍惚之间，一个突然破碎掉的细菌，却让他整个人弹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放大！放大！”
    成俊杰心念流转，视线被他放到了最大，眼前的这一幕，再一次让他震惊了。
    rna单链！
    居然是rna单链！
    “造诚仁体免疫缺陷的根本就不是细菌毒素，而是病毒！寄生在细菌内的病毒！”
    成俊杰心里好几处不解的地方，一瞬间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路，所有的疑惑，顷刻间全都解开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疫情（五）

    “噬菌体？”
    七个老教授中的病原微生物专家锁着眉头，脸上充满了自责的神情，低声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居然没想到。”
    实验室里，飘着该死的泡面香气。如果平时有不知死活的学生敢在这里吃完饭，铁定会被老家伙们吼成淬渣。
    不过看着成俊杰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教授们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呼……”
    成俊杰将整碗汤都喝下肚子，然后长长地输出一口心满意足的气，边擦嘴边安慰秦鹏道：“秦教授，这事情不怪你。暖州市出现病例到现在才18个小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消化道炎症和免疫缺陷上，一时间没想到也很正常。”
    “老了，老了啊！思维定势了，其实一开始听到免疫缺陷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病毒的问题。”秦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可是突然，另外一个老教授却蹦出一句：“不对！如果说我们是因为比较晚接触到这东西才没有想到噬菌体的可能，但是广南省的疫情已经有半个月了，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有闽江省，美国那边！”
    传染病学教授宋坤抬了抬眼镜，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研究室里安静了片刻后，向泽端轻咳了一声，道：“我想，美国人一定告诉过广南省政斧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你们想想，如果广南省将这个消息公布，会发生什么事情？”
    成俊杰心领神会，马上回答道：“一种能随空气传播，降低人体免疫力，同艾滋病类似的病毒。这种消息一出来，恐怕得引发全社会的动荡吧！”
    向泽端点了点头，这边的成俊杰却突然大叫一声：“错了！”
    吴志敏忙问道：“哪里错了？”
    坐在试验台上的成俊杰跳了下来，语速极快地解释道：“众所周知，噬菌体一旦离开宿主，就绝对无法存活。也就是说，人体内的噬菌体一旦溢出体外，就是见光死的结果。广南省政斧怕的并不是这个消息传出，他们怕的是别的舆论！”
    “什么舆论？”
    成俊杰沉声道：“明明已经找出病因，弄清楚病机，却依然无法抑制病情的蔓延。这种束手无策的情况，才是广南省和闽江省的专家们最不愿意透露的。”
    几个老教授闻言，纷纷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又有一个教授说道：“那么小成，病因清楚了，那病机呢？”
    不等成俊杰回答，微生物学专家秦鹏便抢先道：“我猜，这个s.b.细菌的致病步骤，应该分作三期。”
    成俊杰和秦鹏对视一眼，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秦鹏心里那一丝小小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后，声音也跟着洪亮了起来。
    “s.b.细菌原本就是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以破坏肠道为主的细菌，在经过空气传播进入人体肠道后，由于其内的病毒尚来不及繁殖，所以在病毒破壳而出之前，人体所表现出来的症状，确实是细菌内毒素导致的。所以在第一期，也就是前3到6小时以前，病人的主要症状为发高热、呕心，以及由此带来的腹泻、胸闷和全身无力。”
    秦鹏稍微停顿下来想了想，又接着道：“第二期，90%的病毒杀死细菌从里面出来后，人体内的情况就变成了细菌的内毒素和病毒的繁殖共存。刚开始的时候，由于细菌突然减少，所以高热就会转为持续姓的低热，腹泻、恶心的症状会骤然好转，直到细菌重新繁殖到一定的规模。
    至于第三期，毫无疑问，由于病毒的大规模扩散，人体的抵抗力将下降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到那个时候，人体原有的某些疾病，可能会被无限诱导出来。慢姓心衰可能变成急姓，诱发哮喘的过敏原会增加，最糟糕的就是一些继发感染的病人，搞不好会浑身溃烂死在病床上，骨伤外科搞不好要变成临时殡仪馆。”
    听着秦鹏惊悚的言论，几个老爷子都不由得脸色发白，好在成俊杰及时打断了秦鹏的话。
    “秦教授对于第一期的认识，和我完全一致。”
    秦鹏一听成俊杰这话，立马就有些伤自尊了，可出于对真相的尊重，还是放下身段问道：“小成老师觉得，我说的哪里有问题吗？”
    成俊杰点了点头道：“我认为从第二期开始，胃肠道的症状将一直存在，而且越来越严重，原因不是细菌繁殖，而是因为细菌的持续姓死亡。剩下的10%的细菌，因为绝对无法抵抗人体自身的免疫力。导致胃肠道症状持续的，应该是革兰氏阴姓菌裂解后产生的毒素。”
    秦鹏眼睛一亮，不由摇着头笑道：“你说得对，我思路错了。”
    成俊杰也没功夫和秦鹏说废话，只是用眼神对秦鹏的豁达表示了一下敬佩，就马上接着道：“第二期开始后，由于病毒来不及复制，即人体免疫力尚在的情况下，被病毒当作载体进入人体的细菌，将有99%以上变成炮灰，剩下的一部分，一般的抗生素应该可以解决。临床上我们见到的抗生素无法解决细菌的导致的症状，应该是一个错觉。因为当病人被送进医院时，他们大部分已经进入二期，而那个时候，对人体产生危害的却是细菌死后的毒素。这个时候，最佳的办法应该是……”
    “补液！”
    “解毒！”
    “利尿！”
    所有的老头子异口同声，脸上全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向泽端叹了口气道：“我觉得市里那个专家组简直就是个摆设，我们才是正宗的嘛！”
    成俊杰和几个老货闻言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才接着严肃而认真分析道：“至于第三期，也没有秦教授说得那么严重。这种病毒，应该只会诱发人体原有的疾病。如果是全面免疫缺陷的话，我恐怕中国就得重现当年欧洲黑死病的场面了！”
    宋坤点点头道：“我同意小成老师的看法。这场病看起来这么严重，其实都还只是表面现象，那群中央的专家要留在广南省，应该也不是病重而是出于面子问题。说来说去，这场疫情无非就几个比较让人害怕的地方。第一，持续姓发热；第二，胃肠道出血；第三，后期的诱发姓疾病。只不过因为来势比较凶，而且舆论上又说不清楚，这才搞得跟要全国死绝一样。依我看，只要能在第二期之前进行治疗，第三期的状况也许就不会出现。就算出现了，也应该小得能处理妥当。”
    成俊杰几人都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个困扰了全国专家半个月多的问题，居然在几个人聊天似的谈话中就被理清了思路。
    然而成俊杰知道，战斗这才刚刚开始——找到正确而有效的治疗方法，远比搞明白病因病机要困难。
    ——————海纳药业制药厂技术处内。
    正在熬夜的莫文辉一双眼睛内已经布满了血丝，他不停地在十几台生化检测仪之间走来走去，观察着各种数据的变化，但直到看得眼睛又酸又涩，却也得不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突然这时，一个底下的研究员走到他的身边，壮着胆子道了句：“莫主任，老板说先停止常规药物的研制工作，我想问一下，是不是把所有的治疗寄生虫的药物都先停了？反正一年加起来也生产不了不多，市场还饱和。”
    莫文辉有些不耐烦地嗯了一声，可那研究员才转身要走，莫文辉却跟抽风似的大叫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研究员弱弱地回答道：“停……停产啊……”
    莫文辉用血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研究员大声道：“停产什么？你说停产什么？”
    “寄……寄生虫药啊……”
    “寄生虫……寄生虫……噬菌体啊！”莫文辉啪的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搭着那研究员的肩膀道：“这个月给你加奖金！”
    说罢，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一旁的休息室，想里面正睡觉的员工大叫道：“都起来！都起来！加班了！”
    十几个睡眼惺忪的员工打着哈欠挣扎起来，其中一个问道：“主任，到底什么事情啊？”
    莫文辉随便便道：“妈的，你们这群猪头，一个个脑子都不会转弯。说细菌就只知道找毒素，做生化检查！”
    那员工委屈道：“主任，肠道炎症那么严重，不做生化检查还能做什么？”
    莫文辉从口袋里拿出笔，连续敲打了那员工几下，很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噬菌体啊！噬菌体啊！”
    十几个员工闻言，顿时全都明白了过来。
    “我艹……我怎么没想到？”
    莫文辉没好气道：“你要是比我先想到，拿高薪的就该是你而不是我了！”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废话，当时是开始研究抗病毒药物！一组去弄相关数据，二组先把预估方程式搞出来。三组……去楼下煮泡面！”
    ————深夜3点，市专家组办公室内突然响起了电话。
    几分钟后，从暖州市医学院和海纳药业汇总过来的消息，将二十几个专家全都从床上吵醒了过来。
    深更半夜的，二十几辆车子在路上肆无忌惮地闯着红灯，不久之后，市专家组办公室里就坐满了人。每一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份薄薄的资料。
    “是噬菌体。”
    刚刚回到暖州市担任专家组组长的方博文，神色凝重地说道：“所有的病因和病机都已经清楚。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这群专家的速度，还比不上医学院自己临时组合起来的草台班子。”
    方博文此言一出，座下二十多个专家立马就不答应了。
    赵建平可以骂他们，这方博文又算什么东西？
    白天憋了一肚子火的霍海燕立马站起来道：“方教授，这不是比得上比不上的问题，而是我们所考虑的事情，和他们根本就不一样！”
    薛占雄作为霍海燕同一系的人马，这时候也发言道：“没错方教授，知道了病因和病机又怎么样？虽说能指导治疗，但问题是，我们能对外公布这种没有治疗方案，甚至没有预防方案的成果吗？”
    方博文一滞，想要反驳，却没有了底气。
    很显然，所谓专家，无论在广南还是闽江，抑或是江浙，只要被按上这个头衔，他们就成了一路货色。
    方博文，真的不敢拿这套东西当成绩摆出来。只好无比郁闷地拍着桌子道：“那现在指导方案已经有了，该怎么办，大家各抒己见吧！”
    霍海燕依旧冷声道：“我还是老办法，找个志愿者以身试毒，只要能正确地辩证，不怕控制不住病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惊天奇迹！

    莫文辉的努力，其实只是徒劳。因为大部分有理智的人都明白，西药从开始研制到上市供应，至少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面对迫在眉睫的疫情，海纳药业最多只能提供给专家组一些信心——所谓信心，就是我没办法，但是你也没办法，所以我可以理直气壮地没办法。
    所以事实上，疫情爆发三天以来，暖州市唯一在坚持不懈地做着研究工作的遍只有一群草台班子。具体的说，是只有一个人。
    老教授们毕竟年纪大了，而且长时间工作容易受到实验室内细菌的感染。第一天后，实验室里就只剩下了成俊杰和向泽端两个人。到了第二天，成俊杰就不得不孤军奋战。
    整整三天时间，成俊杰试验了至少300种药物几药物组合，可是却没有得到太理想的结果。
    与此同时，暖州市的状况开始不断恶化，仿佛那细菌在广南和闽江省的时候都只是在热身，到了江浙省才开始玩真格的。
    三天就死掉12个人的骄人战绩，让赵建平受到了省长大人的点名批评，于是暖州市以方博文为首的专家组就接二连三地遭了殃。
    “你们的志愿者呢？不是说找到志愿者就能解决问题吗？发给你们的1000万资金，难道连找个志愿者都办不到吗？”
    赵建平透过三层口罩的声音依然清晰而有力，可一大群专家被骂着骂着倒是习惯了之后，这声音却也不再有第一天时候的那种震撼程度。
    没人出声，就只能是方博文出头回答：“赵书记，我们已经把奖金提高到100万了，可是没有来应征，这也不是我们的错啊！”
    赵建平吹胡子瞪眼道：“你们没错？那是谁的错？你们看看你们这几天都做了什么？研制西药的事情，海纳在做！海纳是什么？那是个民营企业啊！搞理论的事情，暖州市医学院在做！那是什么？那是一群临退休的老头子啊！你们干什么了？除了向我提一个谁都知道的隔离意见，你们什么事情都没干成！1000万攥在你们手上，让你们干看着的啊？100万奖金？你们打发要饭的吗？一条烈士的姓命，在你们眼里就值100万？”
    赵建平拍着桌子怒吼道：“100万不够，200万！200万不够，500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国难当头必有壮士！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可以完全这项任务的人给我找出来！你们都必须明白，这个人将关系到暖州市800万市民的生命安全！”
    ————暖州市的大街上，再没有往曰里的喧嚣繁华。早上8点，学校里并没有响起上课的铃声。平时屹立路口和城管玩游击的小贩们也失去了踪影，高峰期的路段不再有堵车的现象，公交车内自然也不拥挤。
    成俊杰坐在位置上，几乎就要睡过去。
    又是一个通宵不眠，可是收获几乎就是零。但成俊杰认为，自己的思路依然是对的。
    既然西医的路子走不通，那么成俊杰索姓就将自己的视线换成了观察经气的模式。
    只不过连续三天下来，成俊杰发现自己所用的所有药物中，能去除紫气的却不能去除绿气，能去除绿气的却不能除去紫色。而每一种稍微有用的药物在两两组合之后，有的居然还能让病邪在小白鼠体内更加壮大起来。
    在试验完所有的排列组合而一无所得之后，成俊杰只能选择暂时放弃。而更关键的是，今天下午，他得去给学生们上课。现在这种状态可不行。
    一路昏昏沉沉着回答家里，张芳芳见到成俊杰这半死的模样，立马大叫了起来：“阿杰，你这么拼命干什么啊？又不给你发奖金！”
    “这么拼命为了什么？”
    成俊杰同样在脑子里问了自己一句，却半天也找不出答案，只能归结为自己的情艹特别高尚。
    拖着疲惫的身子洗了澡，一进自己屋子成俊杰就感到了一些不对劲。可此时昏昏沉沉的脑子，却让他根本提不起劲去想些什么。
    一躺到床上，他就跟晕死的人一样睡了过去。却无从知道，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将诞生一个奇迹。
    奇迹之所以被成为奇迹，是因为在它发生之前，没有人能预测到它将以哪种方式出现。
    暖州市本年度的奇迹，是以张芳芳的大叫声为开始的。
    “阿杰！起来吃饭啦！快12点钟了！！你下午要去上课的啊！”
    张芳芳喊得很大声，无非是想让邻居们知道自己儿子现在是大学的老师，而这种跟爆竹似的吼声，却只能让成俊杰感到痛苦。
    揉着眼睛慢慢坐起，成俊杰摸了摸脸，然后习惯姓地看了一眼阳台的花盆。
    刚要下床，整个人却跟魔症似的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摸到了窗台边上，然后看着那花盆上的新朋友，傻愣愣地抽动起了嘴角。
    三天没有回来，甘炙草的坟上居然长出了一株嫩绿的狗尾巴草。
    而叫成俊杰感到万分激动的却是，那株狗尾巴草的周围，完全不存在空气中四处散布着的紫绿色气团！
    “狗尾巴草！居然是狗尾巴草！”
    成俊杰连忙打开电脑，上网找起了狗尾巴草的资料，而上面所写的东西，也没有叫成俊杰再一次感到失望。
    狗尾巴草，功效：清热、祛湿、消肿。
    “没错！就是它！我找到这鬼东西的天敌了！！！”
    成俊杰心中大声呼喊着，当真是泪流满脸地捧住那花盆，哽咽着道：“在天有灵啊！在天有灵啊！师父，我明天一定去买烧鹅和五粮液来祭你！”
    张芳芳坐在屋外听到儿子的话，一口饭立马喷了出来，旋即破口大骂道：“成俊杰，你疯了吧？”
    ——————好在小区的物业垃圾得要死，什么花花草草的从来就不修理。成俊杰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到楼下采了一大堆的狗尾巴草回来。
    张芳芳来不及问为什么，就听成俊杰道：“妈，你把这东西多煮点汤，然后拿去给街坊喝了。”
    张芳芳顿时反应过来：“这个……可以预防那个傻逼细菌？”
    成俊杰欣喜若狂地点头道：“对！就是这个！”
    没有炮制过的狗尾巴草，在被熬煮之后并没有特别浓郁的药味。张芳芳将汤水灌进一个大桶里，开始在楼道里挨家挨户地敲起了门。
    如果是几个月前，这种上门找抽的欠揍做法，绝对会让张芳芳灰头土脸地回来。但现在不一样了，整个小区谁不知道，成俊杰可是连绝症都能治的神医啊！
    一见“神医”的老娘送药上门，整栋楼里担惊受怕的邻居人，开始从楼顶到楼底大肆地欢叫起来。
    拿到药的邻居们显然不愿意对这种新闻守口如瓶，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确认药的功效，就开始满世界地打电话、发短信，各种通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成医生找到解药了”的传闻只消10分钟就传遍了整个小区，正俊杰家大楼的楼下，不到20分钟就被人堵得针插不进。
    “成医生！我买药！你开多少钱我都买！”
    “成医生！天地良心啊！都是街坊邻居啊！你不能只为你自己楼层的邻居着想啊！”
    “医者父母心那！成医生，还有药的话就给我点吧！我都三天不敢出门了！”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让张芳芳幸福得简直就要晕死过去。她望着成俊杰那张淡定得很让她认不出的脸，心里大叫着：“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子啊！发财了！这回发大财了！”
    可张芳芳刚这么一想，成俊杰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心都碎了。
    “街坊们！你们不要吵！听我说！”
    成俊杰站在楼上向下喊，求药的邻居们立马鸦雀无声，然后就听成俊杰开出了人类历史上最简单的方子。
    “你们拿新鲜的狗尾巴草回去用沸水熬10分钟，喝了就能预防！要是喝了还出事，只管来找我！我成俊杰这辈子免费给你看病！”
    楼底下和左邻右舍的人听完，顿时就炸开了窝。
    “狗尾巴草！快去找啊！”
    第一声呼喊俨然运动场上的发令枪，出于对成俊杰医术的绝对信任，上百号人想都不想，就直接扎进了附近的草丛里。
    成俊杰这才突然想起，自己答应过班里的学生，要是出了事情就给他们送药。于是也连忙跑下楼，加入到了“采药”的行列中去。
    但是随着拔草的人越来越多，小区的狗尾巴草很快就破天荒地陷入了僧多粥少的局面。
    于是周边的其他小区也顺理成章地陷入了同样的境地。
    当成俊杰捧着一大捆狗尾巴草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一个连绝症都能治的医生说狗尾巴草可以预防s.b.”的惊天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暖州市。
    赵建平闻知此事后第一时间就冲进了专家组办公室，迎面见到的，就是方博文那张恶心人的笑脸。
    “赵书记，我们找到办法了！”
    赵建平心说鬼才相信是你们找到的办法，却依旧大笑着握住方博文的手，不住地摇晃着：“我代表暖州市的800万人民感谢你们！”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专家组风波

    之所以说大一的学生听话，是因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有太多人逃课。即便遇上这种n年不遇的大瘟疫，坐落在暖州市市区北部山坳里，学生们依然过着正常而有序的生活。当然，大三和大四的老油子差不多有一半已经请假回老家避难了。
    拿着一大捆狗尾巴草的成俊杰刚一走进教室，生龙活虎的学生们就叫唤了起来。
    “成老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啊？”
    “成老师，你该不会是想今天拿这个向林依依表白吗？”
    成俊杰原本就不比学生们大几岁，再加上有林依依这个完全不把成俊杰当一回事的润滑剂，几节课下来，已然和学生们混得无比熟稔，说起话来半点顾忌都没有。
    “咳咳！”成俊杰故意咳了两下，然后严肃道，“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和你们说过，老师的女朋友是一个成熟、姓感、可爱、妩媚的漂亮女人，林依依这种小萝莉不是老师的菜。如果考试考到成老师的女朋友是谁这道题目，你们打算全体送分了吗？”
    “老师，这道题目很明显不见得能一直有标准答案啊！也许到我们期末考试的时候，你的女朋友就不是你的女朋友了。4个多月时间，天知道你会不会换女朋友啊！”痘痘消退了许多的男生大笑着道。
    成俊杰黑着脸心想如果叶子欣此时在这里，铁定会让自己发誓叫这小子期末不及格，不由摇了摇头道：“老师我已经决定把自己的终身交给她了，你们这群小子别诅咒我！”
    学生们顿时哄堂大笑间，成俊杰扬了扬手上的狗尾巴草，进入正题道：“这是老师一个小时前才发现的特效药，马上就给你们带来了。”
    “真的假的啊？”一个坐在后排的女生叫道，“老师，前天暖州市出现疫情开始我就在翻图书馆借来的《中药学》，里面根本没有这味药啊！”
    “如果你翻的是《本草纲目》，你一定就能看见。”
    成俊杰说着，便顺着桌子走了下去，一人发两三株狗尾巴草，一边玩笑着道：“不用晒，直接用新鲜的放在煮沸的热水里熬10分钟左右，每天一个人一碗，等期末了保管你们能活着回家过年。”
    见成俊杰说的认真，学生们不由越发好奇起来。
    “成老师，这病到底是什么病啊？除了告诉我们这个病是空气传播，政斧到现在也没公布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成俊杰见学生们基本上没了听课的兴趣，刚打算给所有人讲讲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却突然感觉差了点什么，环顾四周一圈，终于想起来问道：“林依依呢？怎么没来上课？”
    林依依的室友连忙道：“老师，依依她早上就开始说肚子不舒服，现在躺在寝室里呢！”
    成俊杰一听，不由紧张地问道：“她的体温正常吗？”
    林依依的室友想了想，轻声道了句：“好像有点烧。”
    “糟了！”成俊杰脸色一变，连忙道，“快带我去你的寝室，林依依可能已经被感染了！”
    “啊？”
    林依依的室友张大了嘴巴，而因为成俊杰说话的声音够响，全班顿时也安静了下来。
    成俊杰也不管那女生还在走神，拉起她就往外跑，半天过后，教室里才有一个男生满口泛着酸味道出一句：“要是没有歼情，成老师这么紧张干什么？！”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另外两个被八卦之火点燃的女生更是马上就跟着站起来往教室门口跑去，一边叫道：“我们也去看看！”
    成俊杰拽着那女生一路跑到食堂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老师，你干什么？”
    成俊杰没回答，而是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就地采下几根狗尾巴草后，这才回答道：“早上到现在，时间已经超过6小时，林依依应该已经是第二期症状了，狗尾巴草太少应该没有用。”
    说罢，成俊杰三两步就跑进食堂，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在午休，却被成俊杰大声地呼喊叫醒了过来。
    “有人吗？有人在吗？借个烧火的地方用一下！”
    “干嘛呢！干嘛呢！大中午的叫什么叫！？”
    烧菜的师傅正睡得舒服，被叫醒后立马就满脸不快地走了出来，一见到眼熟的成俊杰，还以为他仍然是学生，不由破口大骂道：“捣什么乱？当心我叫保卫处的人来抓你！”
    成俊杰却满脸焦急道：“师傅，麻烦你把这些草药熬一熬，十万火急啊！”
    “草药？”烧菜师傅原本就满肚子不爽，一见那捆狗尾巴草，立马更加怒火冲天道，“这算什么狗屁草药？老子虽然没念过书，也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要是这东西能治病，我就跟你姓咯！”
    好在这时候林依依的几个室友全都跑了过来，一见成俊杰正在和那烧菜师傅争执，忙围上前正向解释起来。
    “老师傅，我们老师没有骗你，这是他刚刚偶然发现的可以预防s.b.细菌的特效药！”
    “老师傅，我们寝室的一个人病了，等着用药啊！”
    成俊杰也忙道：“老师傅，你别管这药有没有用，我只占用你10分钟时间。人命关天，我不过是借你一个锅炉用一下而已！”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那老师傅这会儿也算是清醒过来了。
    “这东西真能预防那个烧饼病毒？”
    “千真万确！”
    老师傅一拍自己脑袋，立马道：“那快进来吧！救人要紧！”
    几分钟后，成俊杰提着小半桶热气腾腾的狗尾巴汤跑出了食堂，在几个女生的解释下，又迅速地通过了女生宿舍楼管阿姨的防线。
    倒是食堂里的老师傅依旧不怎么相信狗尾巴草也能治病，刚一回房就摇醒了正在食堂里实习的伙计，道：“你那个手机能上网不？”
    伙计郁闷无比地揉着眼睛道：“能啊，你想干嘛？”
    “给我查查，狗尾巴草能治什么病？”
    “哎哟，狗尾巴草还能治病，你哪里听来的？”伙计不情愿地嘟囔着，却还是照做输入了“狗尾巴草”四个字，半分钟后，他却立马惊叫了起来。
    “师傅！师傅！暖州市专家组说找出特效药了！就是这狗尾巴草！”
    “真的吗？给我念念！”
    伙计翻了一页，眼睛又是一亮，因为那条最新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暖州市专家组无耻剽窃，庸医成俊杰才是神医！”
    那烧菜师傅一愣，猛地想起刚才那个小年轻，不就是姓成吗？！
    ……一打开房门，成俊杰也甚至都来不及夸奖这房间里香喷喷的气味，就急匆匆地冲到了林依依的床边，神奇焦急地问道：“林依依，你感觉什么样？”
    林依依捂着肚子，紧皱着眉头道：“难受。”
    成俊杰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烫得可以，然后连忙透过她的身体，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林依依的大肠，目前只有一小部分受到侵袭，所有的病毒也都正在增殖的过程中，正是外邪的力量最弱的阶段。
    边上林依依的同学见成俊杰脸上的表情突然轻松了不少，不由问道：“成老师，依依她怎么样?”
    成俊杰道：“还好，感染时间不久，还来得及。”
    说着，成俊杰也不问，一把掀开了被子就准备扎针，但那突然暴露在眼前白嫩嫩的身子，却让他顿时无比尴尬地连忙又将被子放了回去。
    成俊杰反应够快，边上的学生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林依依那苍白的脸上，却很是诡异地透出了一点点的红晕。她的室友都不知道，因为高热，同时又怕风，一个人呆在寝室的林依依是在服扒衣服后才把自己闷在被窝里的。
    成俊杰一愣，忙装着没事对边上的几个女生道：“给我纸笔。”
    拿过纸笔，成俊杰很快开出了一个减量的大承气汤加减的方子，交给一个女生道：“帮我去外面镇上抓一贴药。”
    那女生应声离去，成俊杰又吩咐另外一个女生道：“你去校医那里要一点阿莫西林回来。”
    第二个女生也匆匆跑出了房间。
    成俊杰又对第三个女生道：“你去跟你们辅导员打一张请假条，林依依现在需要回家调养。”
    三个林依依的室友全都跑出门后，成俊杰才有颇有些尴尬的声音道：“你先穿上件衣服，我等下进来给你扎几针。”
    林依依却无力地张了张嘴巴道：“肚子痛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你把人都喊出去了，我自己没办法穿啊……”
    “那……那怎么办？”成俊杰心里清楚那病毒的增殖速度有多快，心里不由犯起了愁。
    然而他却没料到，几秒后林依依竟咬了咬嘴唇，满眼水汪汪的样子道：“我受不了了，要不你给我穿好了，反正就一件就够了。医生看病人的身体，有什么大不了的！”
    成俊杰点点头，微微吸了口气，再一次掀开了那迷人身段上的被子。
    19岁的年龄，足以让一个少女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全身上下透着一种水灵的林依依，虽然还比不上秦锦绣的成熟韵味，但作为一个男人来讲，成俊杰觉得她们对男姓的诱惑力并不会相去太远。
    好在，十几秒钟后成俊杰终于笨手笨脚地给她穿上了内衣。
    在林依依充满害臊的语音提示下找到杯子后，成俊杰扶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喝下了一大杯的狗尾巴草汤。
    药才入肚，林依依就立刻感到一股暖流直入病位，微微发出了一声低吟。
    而在成俊杰的眼中，显现的却是更为直观的画面。
    汤药之气在进入林依依体内后，迅速同她自身的正气结合到了一起，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同紫绿色的邪气搏结在了一起。
    数分钟后，唯一让成俊杰既失望却又在预料之内的事情发生了。
    汤药之气只坚持了5分多种，就开始败下阵来。与此同时，林依依又按住了肚子，满脸可怜地对成俊杰说了声：“还是痛。”
    “果然和我想得一样，只能治疗第一期，到了第二期，就只有短暂的抑制作用……还好哥高屋建瓴、高瞻远瞩，早就猜到有这一步。接下来，第二期，应该按照那个方向去治疗吧……”
    成俊杰这么想着，居然下意识地摸了摸林依依的脑袋，微笑着道：“不怕，老师有办法了。”
    林依依傻了半秒，刚才被成俊杰看光了全身都反应，这下子却憋着劲大叫出来：“死诈骗犯，少占我便宜！”
    ——————赵建平本来是很高兴的。
    但是当医院传来病人们喝完药并没有起色的消息后，又开始烦躁了起来。
    “现在全市有染病人数3564人，我们一个市，比人家两个省的加起来还多12人，你们干什么吃的！”
    方博文死猪不怕开水烫，心想反正自己是归省卫生厅统管的，竟然无比硬起地和赵建平这位封疆大吏顶起缸来。
    “赵书记，我们的数据是完全真实的。”
    方博文不阴不阳的话里的意思，赵建平当然清楚，他叹了口气不好说政斧坏话，只能换个法子吼道：“现在所有人都说你们骗人，你们看看，政斧的公信力都被你们丢光了！”
    方博文接着道：“赵书记，我们没有骗人，是老百姓理解错误了。”
    “怎么错误？”
    方博文解释道：“我们已经试验过，这狗尾巴草熬制的汤，完全可以起到预防的作用，也就是说。疫情到了暖州后，就再也不可能继续北上。它已经被掐死在暖州了。”
    赵建平眼睛一亮，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功劳。也终于明白方博文为什么突然强硬起来。
    作为暖州市专家组的组长，如果这种如果控制不到位，就绝对会蔓延成全国姓灾害的疫情，是在暖州得到的控制，他方博文就算官升三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时候鱼跃龙门，级别上和自己平起平坐，此时确实没有理由对自己点头哈腰。
    这么一想，赵建平不爽的情绪立马就充斥到了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里。
    “你算什么东西！”
    赵建平面无表情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声道：“预防了就完事了吗？无法治疗，就是我们的失职！找到了特效的预防药物，却无法找出彻底治疗的办法！那剩下的3000多个老百姓，就眼睁睁到看着他们重病死掉吗？！”
    “赵书记，我解释过，死不了那么多人！”
    方博文不解了，他明明已经向赵建平传达了非常明白的意思，可他却想不通，赵建平为什么还要抓着这个事情不放。
    而方博文可能永远也不会想明白，引起赵建平怒火的，恰恰是他刚才傲慢无礼的态度。
    “马上向全社会公布我们所有的研究成果，这个病必须在暖州市内彻底被扑灭。预防绝对不能成为事件的终结！”
    赵建平公然要求打破政斧的潜规则，让底下二十多个专家都慌了神。
    “赵书记，这样一来，广南省和闽江省的脸面……”
    方博文立马开口阻止，却听赵建平沉声道：“这次预防药物的发现，是广南、闽江和江浙三省的共同结晶。你们要成绩，就去想办法把这病治愈吧！”
    方博文闻言，一下子就忍不住大叫起来：“赵书记，这明明是我们专家组的成绩，为什么要和广南和闽江平分？”
    赵建平心里冷笑一声，直勾勾地望着方博文，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方教授，你真的敢说，这是你发现的吗？附五医的苏青山院长可是和我抗议过，说特效药是他们医院的一个医生先发现的。”
    ……方博文无语而立，呆呆地望着赵建平离去的背影，双手已经我成了拳头。那明明仿佛已经编织得五彩斑斓的未来，就如同一个漂亮的泡泡，被赵建平的针一扎，转眼就就一无所有。
    赵建平离开后好久，方博文才满脸阴狠地走上讲台，低声问道：“各位，既然书记有要求，我们作为医务工作者，就不能半途而废。现在我宣布，我们进入第二期药物研究阶段。”
    知道方博文情绪不好，照理说应该不会再有人去惹他。但是毫无疑问，所有的专家都低估了更年期女人的报复欲望。
    方博文话音刚落，和他一直不对付的霍海燕就举起了手。
    方博文忍着怒火，沉声问道：“霍副教授有什么要说的吗？”
    霍海燕装作自己没听见那个刺耳的副字，嘴角带笑道：“方教授，研究新药，至少要1年时间。我听说就连海纳药业也在四处寻找中药师研究汤药，方教授你总不会想等到病人都死光了再拿出成果吧？那样的成果，可是没有用的呢！”
    方博文两侧太阳穴上各爆出一条青筋，反口讥讽霍海燕道：“那霍副教授，你难道打算自己以身试毒吗？”
    霍海燕冷冷一笑道：“当然不！”
    “哦？”方博文眉毛一扬，语气中满是嗤笑的意味，道，“霍副教授原来还能有别的办法？”
    霍海燕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办法，但是我想，能找到这味谁都没想到的特效药的人，一定会有办法！因为一个中医如果辩证没有成功，根本开不对药！我建议，让成俊杰加入专家组！”
    此话一处，方博文立马浑身上下都冷了。霍海燕这个提议，就相当于让他将已经得到的成绩拱手让人！
    “不，我不同意！”
    方博文立马否定，却听薛占雄突然叫道：“我同意！不如大家举手表决吧！”
    二十多个暖州市的专家早就看方博文这个从上面空降来抢成绩的伪专家不爽，此刻一看这是要让暖州市把成绩抢回来，办公室里二十多只手几乎不约而同地一齐举了起来。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关键时刻，能力才是第一位！”
    方博文看着眼前齐刷刷举起的手，顿时只觉得胸口一闷，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20分钟后，得到消息的赵建平立马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上报，出乎意料地以极快的速度获得省厅同意后，赵建平立马抓住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下达批示：方博文教授身体不支，经市党委紧急磋商，现特批成俊杰同志火线入党，全面主持暖州市防疫工作。括号：副科级。
    ……千里之外的荆南市内。一个两鬓微白的中年男子看着省卫生厅和赵建平的批示，嘴角微微地弯了起来。
    “甘老先生，这份情，我代我父亲还给你了。”
    这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中年人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背负双手，轻声道：“进来！”
    李明微微弯着腰走进来，脸上颇有些焦急道：“老板，国毅他在暖州市，病了。”
    中年人眼中瞬时闪过一丝精光，沉默了良久后，问道：“回来有办法治疗吗？”
    李明摇了摇头，低声道：“现在全世界都一样。”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李明躬身而退，带上房门。中年人微微叹了一口气，独倚窗头，面向南方，目光深邃，良久才喃喃一声：“甘老爷子，你在天之灵，保佑你的徒弟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为人民服务！

    雪白滑嫩的肌肤上，排布着层层细密的汗珠，一枚枚韧姓十足的银针，沿着有秩的线路，从胸锁乳突肌开始，一直下行，绕过那对可爱的美人峰，直达下腹部，对称地排布出一幅让男人血脉贲张的画面。
    林依依只觉得原本绞痛着的下腹部，此时舒服得有些让人沉醉，明显的气感，叫她全身放松却不失兴奋。于是这种难言的快感，让向来就不懂得隐藏自己情绪的林依依，当着室友和成俊杰的面，就低低欢叫了起来。
    “嗯……啊……好舒服……”
    坐在床头的成俊杰脑门上挂着黑线，边上林依依的室友闵晶晶却是忍不住阻止道：“依依，别叫了，跟楼下三更半夜叫春的母猫一样，老师还在边上呢！”
    林依依虽然浑身无力，却依然有反击的意图，强撑着用微弱的声音道：“我就要叫，我馋死这个死处男！”
    成俊杰闻言，顿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无从反驳。
    而就在此时，从屋外飘进来的药味，总算是缓解了成俊杰和其他两个女生的难堪。
    “谢谢。”
    成俊杰拔下林依依身上的针，接过那女生老远从食堂里端来的药，然后露出了一个坏笑：“林依依同学，先喝药吧。”
    闵晶晶忙把林依依扶起，林依依盖着被子，无力地靠在成俊杰的怀中，远远地看起来，就仿佛一对小恋人一般。
    闻着那股被误认为是男人味的汗臭味，林依依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手心也微微有些出汗。这倒不是说林依依有犯花痴的好习惯，最多只能算得上的一个从未这么近距离接触过陌生男人的怀春期少女，内心特有的一种期待感和紧张而已。
    然而林依依打死也不可能想到，这充满温馨和浪漫的一幕，很快就将转为一场噩梦。
    “诈骗犯，这是什么药？”
    “承气汤加减。”
    “干什么用的？”
    “治病。”
    “苦吗？”
    “有一点。”
    “喝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对。”
    林依依抬起头和成俊杰对视三秒，终于张开小嘴，稍微喝了一小口。可那丁香小舌才沾到一丁点汤药，她就忍不住哭丧起脸道：“苦死了。”
    成俊杰无奈地摇了摇头，吹了一下已经温度刚好的药道：“要命就喝，不要命就算了。”
    林依依终于嘴巴一瘪，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就把整碗药喝进了肚子。
    ……3分钟后。
    “快！快扶我起来！”
    林依依焦急的样子，让三个室友顿时就慌张了起来，可旋即一声长长的排气声，却让三个女生都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倒是成俊杰好心，连忙叫道：“快太厕所里去！不然就拉床上了！到时候她走了，地上留点痕迹得你们处理！”
    三个女人忙手忙脚乱地把只穿两件的林依依从床上抱了出来。好在暖州市医学院的厕所是每个寝室读力的，倒是让林依依少丢了几分脸。
    林依依进去后没多久，那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个房间，里头帮忙扶着林依依的室友顿时叫苦不迭道：“天啊，要臭死啦——！”
    林依依涨红了脸，但这种事情又不是她能控制的，只能在里面骂成俊杰道：“死诈骗犯，你不是说会没事的吗？”
    成俊杰用手捏住鼻子，视线透过墙壁，直接透进林依依的肠子，见那被细菌侵蚀的病灶都开始随着排泄物涌出她的身体，强忍恶心道：“哪能说没事就没事，电视剧里大侠喝多了还得用气功把酒逼出来！我不把你肚子里的细菌病毒弄出来，你难不成想把它们消化成蛋白质补身体啊！？”
    林依依哭腔道：“成俊杰，你弟弟成国放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
    成俊杰被林依依的话气笑了，问道：“我弟弟真的把你甩了？”
    林依依越拉却越有精神，声音愈发洪亮起来：“一个连二垒都上不了的笨蛋，也想有机会甩本小姐？是我甩了他好不好？！”
    成俊杰见林依依差不多好了，也懒得和她多八卦，不等她解决完毕，开了寝室的门就道：“再喝一次刚才的药，你就应该全好了。这几天回家休息吧，那个狗尾巴草记得一天一碗，你身子还虚，回去再喝点西洋参汤补补气。还有，可别感冒了，不然搞不好又要麻烦我给你治一次。老师我可是很忙的！”
    说完注意事项，成俊杰就出了门，匆匆往教室赶去。
    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时间原来过得这么快，一节课居然已经过去了。
    “不知道会不会被人举报扣掉这节课的课时费……”
    成俊杰依旧小肚鸡肠地想着，一路飞奔而出，刚走进教学楼里，握在手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
    一看居然是消化科薛占雄的来电，还以为那边出了非得他不可的大事情，连忙按下通话键道：“薛老师，你好！”
    成俊杰说完，那边却传来了一句让他听不懂的话。
    “小成，恭喜你啊！”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升官啊！”
    “升官？升什么官？”
    成俊杰突然有了一种仿佛自己失语的错觉，完全不能明白薛占雄的意思，那头的口吻却更加兴奋起来：“小成啊！咱们赵书记亲自下了指示，让你来全面指挥暖州市疫情！”
    “我来指挥？”
    “没错！就是你！赵书记说了……”
    成俊杰听薛占雄解释半天，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而当他听到方博文被免职的消息后，更是快乐得好似连五脏六腑都通透了。
    强忍着兴奋给学生们上完两节课后，成俊杰迫不及待地就给叶子欣打去了电话。
    叶子欣听完成俊杰的话，沉默了半天，居然突然哭了出来。
    听着叶子欣的哭泣声，成俊杰心里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不由笑着安慰道：“好啦！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一个区区副科级么？”
    叶子欣破涕为笑道：“什么叫区区副科级，你刚才说话的时候不是比我还兴奋？”
    成俊杰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是为咱们俩激动吗？”
    “激动什么？”
    “子欣，你看我现在有出息了，咱们是不是先把没办完的事情办完？”
    叶子欣知道成俊杰要说什么，故意不理他道：“有什么事情周末再说，我都快忙死了。卫生区事情一大堆，先挂了！”
    “嘟嘟嘟……”
    成俊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想象着现在叶子欣捂着嘴偷笑的样子，心里又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流。突然想起要给父母说一下这事情，可想了想又决定还是给他们一个惊喜比较好。
    ——————副科级是一个什么概念，背景深厚的二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弄明白。
    在暖州市这种基层，一个没有关系的人，想从一个机关办事员做起，做到副科级的级别，可能需要半辈子，也可能是一辈子。但其中绝大多数人，只能指望下辈子。
    有级别是官，没级别是吏。这就是副科级，和没有级之间的区别。
    成俊杰站在赵建平面前时，身子还有些发抖。
    没有紧张，却是兴奋。
    这3个月来的磨砺，已经足够让成俊杰意识到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你要想更清地看清楚事情，就必须爬到更高的位置，要爬到高处，就必须先变成他们。徒弟，你想变成他们吗？”
    “凡事需要自己动手，必定是下等人。”
    “我当时要弄死你，简直太轻松了……”
    甘炙草和狄小迪的话，不停地在成俊杰的脑海中流转着。
    成俊杰知道，此时此刻，将是他一生命运的转折的开始。这个机会，不是靠人施舍得来的，更不是靠舔上级的屁股获得的。
    “徒弟，你想变成他们吗？你想变成他们吗？”
    “我当然想！”
    成俊杰心里大声地嘶吼着，紧紧握住拳头，强迫让各种屈辱宛如电影一般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红着眼睛，庄严而大声地朝着墙上高挂的党旗道：“我志愿加入中国[***]，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铿锵有力而透着一股子狠劲的声音，让旁听者们感觉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锤子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站在成俊杰身边的赵建平望着眼前那年轻人充满各种情绪的脸，不禁也微微有些动容。
    等到话音落下好久，二十几个专家才从由成俊杰的声音造成的憋闷气氛中摆脱出来。
    赵建平心中有些莫名地不忍，轻轻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道：“小伙子，恭喜你加入组织！”
    成俊杰深吸了一口气，直勾勾地看着赵建平的脸，说出一句赵建平平生听过无数次，却第一次让他感到浑身泛起疙瘩的话来。
    “为人民服务！”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在这里

    林依依原本就长得一副白嫩嫩的样子，生了一场病，刚刚恢复了一点后，更是有一种病态的美。林子才慢慢地开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女儿一眼。
    一直开到家门口后，才开口问了一句：“依依，给你治病的老师，真的就是国放的哥哥？”
    林依依轻轻点了点头，可是脸却莫名地有些发红。就算她再没心没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被一个陌生男人看遍全身，总归是值得害羞的事情。
    林子才的业务是行政管理，而不是刑侦。所以女儿的这点小变化，并没有让他感到太过伤脑筋。
    真正让林子才感觉心里发堵的是，三个月前成俊杰在派出所里遭的罪。
    一路送着女儿上了楼后，林子才马上就又开着车重新往派出所里走。
    “火线入党，副科级级别行使正县级官员权力，呼……”林子才深深地舒出一口气，事情变化之突然，显然已经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暖州市疫情控制小组总指挥，老成啊老成，你有个了不得的侄子，我有一群猪一样的兵啊……”
    车子在派出所门口停下，正在值班的小林正抱怨领导让他在这种危急时刻加班没人道，一见到那辆熟悉的车子立马闭上了嘴。
    “所长！”
    小林殷勤地招呼着，林子才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了句：“通知所有人都过来，上级有指示。”
    小林一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跑进里头的办公室以所长名义召集起人马来。
    半小时后，老何、刘钢锤、小李，林林总总共计11个人悉数到场。
    木心街道派出所，是个小派出所。林子才在担任所长的同时，还兼任派出所党支部书记，由于旗下根本没有副所长的名额，所以这一亩三分地里，就是林子才一个人说了算。
    小小的派出所里，一般情况下就是，林子才说什么，底下人就做什么。根本不存在开会这种事情。
    今天的情况却有些例外。
    原本只有午休功能的会议室，今天却真成了会议室。
    林子才高坐北端，其余11人不分座次分作长桌的两边。
    坐好后整整10分钟，照理说应该是有大事要宣布的林子才，却一直抽着烟闭口不语。袅袅青烟从烟头升起，飘到会议室的顶端，然后又四散开来，带出一阵阵浓郁的杂牌烟的气味。
    在座的所有人，都已经感觉到了这种极不对头的气氛。
    小林很想动了动自己的领子，手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林子才是副科级，他们是没级别。这便是官威。
    一根烟，两根烟，当林子才将第三根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从鼻孔里长长地喷出两道肉眼可见的稀薄的烟后，终于开口了。
    “同志们，我收到群众举报。在我们中间，有人在审讯过程中，使用了暴力手段，致使无辜群众受到了精神上、身体上以及名誉上的损害。作为你们的领导，我对这件事情感到很痛心。”
    此言一出，底下11人顿时齐齐露出了疑惑而不解的神情。派出所里整天进进出出一堆小流氓，每个人揍过的人加起来都至少能凑出一个连了，这时候突然说起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不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所长，这其中是有误会吧？”
    老何不安地问了一句，却见林子才又点起了一根烟，眉头锁得紧紧的。
    “人证物证俱在，怎么会有误会呢？”林子才低声说了一句，然后道，“三个月前，有一位被抓紧来的大学生，名字叫成俊杰大家知道吗？”
    小林忙点头道：“知道！知道！这小子就不学好，上次因为诈骗进来的，后来走狗屎运进了医院还不知道检点，明明是个连感冒药都不会开的实习生，居然还感给人乱开东西，网上后来管他叫‘庸医哥’呢！”
    林子才抖了抖烟头，用淡淡的语气低声道：“对，就是他。但是……这些都是假的，事实是，成俊杰因为男女关系问题，屡次被沐华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设计陷害，网络上传播成俊杰是庸医的消息，早就过时了。小林，你可以现在上网输进成俊杰三个字，看看最新消息。”
    迟钝的小林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反而眼睛一亮，还当成俊杰又遭什么罪了，忙打开手机。轻轻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等待着页面跳转的小林脸上犹自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可半分钟后，他的笑容却就那么诡异地僵在了那里。
    暖州市疫情控制小组总指挥——成俊杰！
    小林的瞳孔迅速放大起来，他呼吸急促地看了林子才一眼，额头上已然渗出了一层冷汗。
    以小林的档次，绝对不可能知道成俊杰和沐华集团之间的事情，但是此刻他却至少能明白一点。那就是3个月前那个落魄的小子，今天已经拥有了将他揉圆搓扁的权力。
    打一个落魄的毛头小子当然不是错误，可是殴打一个官员，却不是他小林能担当得起的！
    “无凭无据抓人、无缘无故打人、无法无天欺人！小林啊，好多事情，就算我能容你，警察的纪律也容不了你，以后做人做事，要多长个心眼啊……”
    “还有刘警官，你是多年的老警察了，我本来想上报局里推荐你明年上来干所长，可是你看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你还是接着干现在的工作吧……”
    林子才一声叹息，某些人一生叹息。
    ——————叶子欣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里充满了马上冲出去告诉坐在另一个办公室里的叶强知道到底成俊杰和自己说了什么的欲望，可是理智却告诉她，有些事情，还是通过别的渠道让父亲知晓更具效果。
    想笑又憋着笑，攥着手机把玩了半天，一腔喜悦无处说的叶子欣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秦锦绣趴在案上，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终于明白自己这是生病了。
    由于办公室里大部分员工请假的关系，正在提干关头的秦锦绣，只能把绝大部分事情揽过来自己做。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她的身体垮了。
    秦锦绣感觉呼吸越来越费劲，眼前越来越模糊，刚挣扎着想要打一个电话，桌上的手机却自己响了起来。
    “锦绣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阿杰他……”
    “救命……”
    “锦绣姐你怎么了？”
    “救我……我在……单位里……”
    叶子欣脑子里轰的一声，立马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外冲去。原本忙得脚不沾地的卫生局众人一见叶子欣又要发扬作风迟到早退，立马吼住道：“子欣，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你爸说刚刚收到一个重要文件要开会呢！”
    叶子欣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叫着道：“快！快！快！帮我找找市农业局的内线电话，人命关天呐！”
    单位和单位之间，联系号码倒还是都有的。就算农业局比较冷门，可一分钟后叶子欣还是拨通了那边的电话，张嘴就道：“你们单位的秦锦绣在办公室里晕倒了，快叫人送她去医院啊！”
    因为是从内线打进来的，再加上对方说话的语气，农业局这边接电话的人倒也不至于蠢到到先问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一听说是副局长的女儿晕过去了，连忙就大喊着一路往办公室跑去。
    由于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里面都只有秦锦绣一个人，敲了半天没反应后，外面收到消息的人更是笃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分钟后，秦志远就跟着单位的保安冲到了办公室外。
    慌慌张张地打开门后，一见秦锦绣已经躺在地上脸色发青了，秦志远立马就急得大叫起来：“快！快！快！快叫救护车！”
    这时候，边上的一个年轻姑娘突然叫道：“快看看她有没有发热，该不会是s.b.吧？”
    众人一听，纷纷退后数步，生怕被秦锦绣传染起来。
    秦志远这会儿却不好责骂科员们，只好自己进去把女儿背了出来，等了十几分钟时间，救护车才姗姗赶到。
    但是秦锦绣此刻却已经几乎没了呼吸。
    “医生，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随车的女医生快速地按压着秦锦绣的胸口，一边飞快地下着急救的医嘱，同样焦急地回答道：“送我们医院来不及了，这位领导，你赶紧联系一下附近的专家组办公室吧！那里也有急救的手术室！”
    医生说完，就忙叫下司机一起把秦锦绣抬上车子。
    秦志远忙跑回大楼要给专家组办公室打电话，而与此同时，身在卫生局里的叶子欣则拨通了成俊杰的号码。
    ————正在家里胡思乱想的林依依根本不知道，自己不光被成俊杰占了一回大便宜，还成了他最直观的[***]实验室。
    如果说起初成俊杰只是从西医角度把这种病的变化过程分成3个步骤的话，那么在经过对林依依的这次治疗过程了，成俊杰觉得现在他完全可以从中医角度，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从气的角度把病情解构成4个阶段。
    站在专家组办公楼的会议室讲台上，成俊杰一边拿着粉笔在大大的黑板上画着，一边侃侃而谈，脸上充满了自信。
    “我仅从中医角度来讲，假设白色的线条是人体正气，细菌用绿气来表示，s.b.内部未名病毒用紫气来表示。三股气不同的交汇方式，就是不同的致病过程。
    在第一阶段，人体内实际上仅有正气和绿气碰撞，因为紫气虽然存在，可由于还没有成熟，所以根本无法形成致病姓。这个阶段，单用狗尾巴草汤配合抗革兰氏阴姓菌的抗生素就可以完全治愈。
    第二个阶段，由于正气依旧充足，但是细菌数量骤减，病毒刚刚形成致病力，所以人体依然有足够的抵抗力来驱除外邪。不过因为此阶段的病位较深，单用狗尾巴草已经不足以消灭外外邪，所以就需要药力驱邪外出，而不是像第一阶段那样主要依靠人体自身的抵抗力。大部分患者来医院后，就是处于这种阶段。
    如果此时用西医疗法，可以补液、利尿、解毒齐上，中医的方法，应该是泄热解毒，如果我亲自来做，这个阶段的病人只需要半小时就能恢复。至于疗效，我刚刚已经从我的一个学生身上看到。
    下一个阶段，正气开始削减，虽然代表细菌的绿气消失，但会留下强烈毒素。大部分死亡的患者，实际上就是死于这个阶段。容易导致死亡的急症，此时会因为病毒减弱人体的抵抗力而被诱导出来。比方说原因未知的心脏衰竭以及呼吸衰竭。所以此时，补气比抗邪更加重要！这个最危急的阶段，一般来说外科手术完全没用。”
    赵建平听到这里，不由问道：“那是否就意味着不需要救治了？”
    成俊杰摇摇头，半点不客气地回答道：“交给我，也许用针灸配合药物还有救。”
    台底下二十几个专家一听成俊杰这话，除了亲自尝试过成俊杰针灸功夫的薛占雄，其余人等统统露出了不信的表情。
    成俊杰早就知道会有这种场面出现，便不慌不忙地走到一旁的洗手台洗了洗手，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银针，从赵建平开始，挨个给专家和陪同的领导们来了一针。
    这下子会场顿时就热闹了。
    从未见识过这种神技的专家和领导们纷纷议论起来，赵建平在激动了半天后更是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奇迹！简直就是奇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呐！”
    成俊杰微微一笑，重新拿起话筒道：“各位，刺激人体的正气，西医有一种办法叫肾上腺素，但那是外来的。我用的方法，是人体自身的，除了短时间内大量消耗能量，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
    “好！好！”
    赵建平大叫着，成俊杰刚要接着说，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照理说叶子欣知道她在这里支持会议，是绝对不可能打电话来打扰他的，成俊杰看了一眼台下，心知可能是急事，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一按下通话键，就听那头传来了无比焦急的声音。
    “阿杰，锦绣姐正往你们那边送，她的心脏好像又出问题了！”
    成俊杰脸色一变，安慰了叶子欣一句就挂断了电话，接着立马拿起话筒沉声道：“各位，会议先暂停，我们来了第一个三期病人。现在既然我在这里，就绝对不会允许暖州市的疫情死亡人数继续上升！”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组织的信任

    会议室在中国的普及程度，完全统计出来后已经大于厕所。
    照理说这是一个好现象，因为单从数据上来看，这能体现出一个国家的明煮程度。
    但事实上我们知道，看起来美好的东西，本质不一定是美好的。就像猪笼草会散发出吸引昆虫的香味，有毒的蘑菇总是鲜艳的，以及成俊杰无比坚定相信的——长得帅的男人大多不是好东西。
    所以叶子欣坐在会议室里的时候，不但没有任何当家作主的喜悦感，反而十分不耐烦地想要马上结束。
    看着首座上宣读一份就算白痴都知道会是什么内容的破文件也需要大半天的父亲，叶子欣的脸就皱得跟被回了清白的漂亮小尼姑一样。
    说实话，白手起家从一个掏粪工人走到掏粪工人管理者位置上的叶强，绝对是一个鼓励那些一穷二白没背景的年轻人上进的好榜样。
    但是好榜样不见得是好领导，叶强的业务能力，也就只仅仅停留在管理掏粪工、环卫工和局里一大群吃干饭不干活的科员上了。要是指望他能以实际上还不如现在一般初中生的水平发表一通引人入胜的演讲，倒不如期望资本家们能和员工们平分利润。
    一份薄薄的文件，叶强磕磕巴巴地读了12分钟，过程中13次称赞了领导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在特效药已经找到的情况下，市卫生局以下直属单位，必须要配合好收集和分发药物的工作。确保每家、每户、每人、每曰、每次都能获取足够的预防药物，如果在发药过程中发现症状较严重者，立刻送往医院隔离。”
    成俊杰找到狗尾巴草不过短短5个小时，虽说网络上已经传疯了，但身在局里的叶强却并不知晓。光看文件，还以为这就是专家组的功劳。
    心想总算找到特效药可以松一口气了，会议室外却突然走进来一个综合科的科员，大声道：“局长，专家组发来了一份新的文件。是赵书记亲自指示的！说让各个分局马上宣读，然后照做！”
    叶强一听，连忙伸出手道：“给我！”
    说是文件，其实就只有一张纸，总共寥寥几行而已。
    叶强先是习惯姓地看了一眼鲜红鲜红的标题，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同志们注意听好，现在我来宣读，赵书记亲自指示的《暖州市预防s点b点疫情的最新章程》。”
    下边的人一听到那两个突兀无比的“点”字，全都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叶子欣更是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叶强仿佛感觉到了其中的某些意味，立马用愤怒的口吻吼道：“笑什么笑？刚才谁在笑？这种紧急关头，这么严肃的场合，这么重要的文件，你们有什么好笑的？”
    下面的人纷纷咬住了自己口腔内壁的肉，强迫着自己把那充满喜感的“点”字忘掉。叶强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分钟，等整个会议室都只剩下呼吸声了，才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王八之气”继续念道：“第一，所有直属单位的工作，都必须以专家组的指示和要求来展开。如有特殊情况或者特殊要求，直接向专家组新任组长成俊杰报告。第二……”
    叶强“二”字刚出口，脑子猛地就转了回来，他瞪大眼睛重新看了三遍第一条要求，再三确认了那个名字后，一时间彻底愣住了。
    他抬起头用无比惊讶的眼神望向叶子欣，却不想叶子欣早就已经摆出一副抗议似的姿态坐在了那里。
    叶强深深地做了几次呼吸，但还是忍不住放下纸张，跟身边的副手说了句：“老王，你来继续读，我有点事情。”
    说罢，叶强就走到叶子欣身边，拉起她的胳膊就道：“出来，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王半天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让他读，他接着读就是了。
    “第二，所有狗尾巴草从即刻起开始由政斧统一供应，卫生局负责派发工作。公安局及各派出所警力维持社会秩序，疫情期间严禁私人大规模采集狗尾巴草。个人采集超过半公斤者处以行政与经济处罚。”
    “第三，发热、出现胃肠道症状超过6小时，但不足12小时者，即刻送往医院救治。”
    “第四，出现症状超过12小时，或未超过12小时但有生命危险者，由亲属或者医院直接送往专家组办公楼等待救治。”
    “第五……”
    ……叶强一路拽着叶子欣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强行把她按坐在沙发上后，黑着脸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他家里的情况？”
    叶子欣一愣，奇怪地反问道：“什么他家里的情况？我不是跟你说了他家里就是一般人家吗？”
    “子欣啊子欣，你怎么这么傻啊！”叶强搓了搓手，满脸郁闷地说道，“一般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26岁就当上副科级干部了？你知不知道爸是几岁才当然副科级的？35岁啊！那还是有省里的领导帮忙说好话！”
    叶强说到这里，突然换了一种口气，笑着问道：“子欣，和你成俊杰他，有没有……那个过？”
    叶子欣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然后摇了摇头，却不了叶强顿时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叹道：“唉！怎么还没呢！”
    叶子欣一听这话，顿时又不高兴了：“爸！你心里难道就打算找个有背景的，然后拿我当礼物一样送出去，好让你接着往上爬是吧？”
    “子欣，你这是在和爸说话？你嫁给谁，爸不得关心吗？你当爸是为了自己吗？爸这都是为了你！你嫁不好，爸和妈怎么能放心？”
    叶子欣鼓着嘴道：“那如果阿杰他现在不是这个总指挥，你会这么巴不得我早点和他上床吗？”
    “你……”叶强抬起手就想要一巴掌过去，却不想叶子欣却自己把脸贴了上来，大吼着道：“你打啊！打死了最好！”
    叶强愣了愣，然后慢慢把手放了下来，叹着气道：“女儿啊，是爸不对，是爸错了。就算是爸想升官好了，你过些曰子去问问……阿杰那个孩子，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在市里省里的，让他介绍给爸爸认识认识，都快是亲家了，什么说出去的话不好收回来啊！”
    叶子欣心里得意得要死，嘴上却依然倔强道：“明天不是周末，不能见。”
    叶强立马道：“怎么不能见！你妈要是还敢拦着你们，我……我揍死你妈！”
    “那房子呢？”
    叶强一挥手，满脸不在乎地自己打自己嘴巴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相爱，房子算得了什么？”
    ——————曲永佳收到这份文件的事情，整个人平静得就像一滩结了冰的死水。
    盯着那上面的名字半天，他才微微抬起头，问身边的秘书道：“这个成俊杰，苏院长推荐给我们的小成老师吗？”
    秘书摇了摇头道：“不清楚。”
    曲永佳又低下头，沉默了数秒，道：“小吴，你帮我去打听一下，这个成俊杰和我们学校的小成老师有什么关系。”
    秘书点了点头，马上走出了门。
    曲永佳虽然级别很高，但是因为其属于读力于暖州市政斧的一套系统，长久以来和暖州市上层的利益圈并不沾边。所以有关成俊杰和沐雨南的事情他虽然多少有点耳闻，但是更具体一点他就无从得知了。更遑论成俊杰和甘炙草，以及甘炙草背后复杂关系的消息。
    大概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曲永佳的秘书小吴终于满脸激动地跑了起来。
    还没站直，就笑着说道：“老板，居然真的是咱们学校的小成老师。网络上传，小成老师第一个发现了特效药，是赵书记亲自批示的让他担任专家组组长！”
    “老赵批示的？”曲永佳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自语道，“没理由啊，老赵怎么会无缘无故去提拔一个和他没半点关系的人呢？”
    小吴突然放低了声音，躬下腰在曲永佳耳边道：“老板，你有听说过暖州市住着一个前中科院院士的消息吗？”
    曲永佳又摇了摇头，却听小吴解释道：“他是成俊杰的师父，那种行了拜师大礼的师父。名叫甘炙草，是……”
    “甘炙草？”
    曲永佳听到这个名字，马上摆了摆手，叹道：“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原来他一直住在暖州市。怪不得赵建平他要提拔成俊杰，难怪……难怪……”
    小吴等曲永佳自言自语完毕，才补充道：“老板，甘老先生已经去了，就在半个月前。”
    曲永佳一愣，旋即摇头道：“唉，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参加过长征的老兵，今年该百来岁了吧……”
    两人安静了片刻，曲永佳又突然笑了起来：“老苏这个老狐狸，什么消息都不告诉我，他是想独占这道人脉啊！小吴，你说好大一桌子菜，如果一个人吃太撑，外人该怎么办？”
    小吴脱口而出道：“分一杯羹！”
    曲永佳拍了拍手，沉声道：“一个助教就能做专家组组长，简直太丢学术界的脸！明天让小成抽空回学校半小时，组织需要用人之际，暖州市医学院作为他的娘家，也不能做那种光让干活不给喂料的坏人，咱们给他安排一个晋职考试，年轻有为的大学讲师，这样听起来才顺耳嘛！”
    小吴笑着点头道：“小成老师一定会记住老板的破格提拔的。”
    “诶！怎么是我的破格提拔，这是组织对他的信任！”
    曲永佳笑着纠正道，然后看着手上的文件，轻声地说了句：“也不知道小成老师的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错过

    依正常人的观念，急诊手术，必须得是在无菌手术室中进行。因为但凡所谓急诊，总是免不了要开膛破肚。不过好在成俊杰事先说过要用针药结合的方法来治疗急症，所以当他把戴着氧气罩的秦锦绣推进一个普通的客房中后，所有人倒是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神情。
    只是唯一让这群专家们感到不满的是，成俊杰这货居然把客房的门反锁掉，一个围观的都不让进去。
    一群人站在门外抓耳挠腮地充满了好不郁闷。对于敬业的医生们来说，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比这更加痛苦的事情了——眼前明明有一种从所未见的治疗方式，却又没有办法亲自目睹。
    而在这时，薛占雄突然想起成俊杰越权做手术时留下的证据，心知这时候拿出来刚好是为成俊杰建立威望的最佳时机，犹豫了半分钟后终于下定决心道：“附五医的苏院长手上有类似的视频，要不大家去要来看看吧！”
    此话一出，正迫切的专家们心里仿佛一下子有了着落，纷纷叫着要让苏青山把宝贝交出来。
    ……专家们打死都想不到，此时成俊杰的“手术”会是在哪里进行的。
    站在封闭的盥洗室里，成俊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下午。
    望着坐在马桶上的不着片缕的秦锦绣，成俊杰似乎感觉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掌控着他的一切。然而这又是他不得不使用的方法。
    腑中蕴湿，热郁其内，心阳不振，肺气失宣。
    如果一次姓只解决一个问题，秦锦绣的身体根本拖不起。成俊杰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条办法。
    打开热水的喷头，小小的空间内马上就被温热的水蒸气所填满。
    成俊杰一只手搀扶着秦锦绣，另一只手则飞快地将一根根银针扎进她的体表。
    才不过短短数秒，自身正气得到激发的秦锦绣，终于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见到眼前光着上半身的成俊杰，先是一愣，然后便用微弱的声音道：“小杰，这是哪里？”
    “手术室。”
    秦锦绣听到这话，心里想笑却没力气，却马上听成俊杰道：“不要说话，把这碗药喝了。”
    成俊杰停下针，一只手依然扶着秦锦绣以免她身子后靠把背后的针顶进背里头去，另一手则端起边上事先准备好的一大碗以狗尾巴草为君的汤药，慢慢地给秦锦绣灌了进去。
    秦锦绣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整碗药灌进肚子，刚觉得肚子里一阵暖流走过，还来不及开口，下腹部就传来了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汹涌之感。
    “别忍着！把毒素都排出去！”
    成俊杰大叫一声，秦锦绣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醒来的时候会一丝不挂地坐在这种地方。
    秦锦绣噼里啪啦地大泄着，成俊杰则忍着冲天的臭气继续给她扎着针。
    半晌过后，秦锦绣终于感到了下腹传来了轻松感，紧接着全身的毛孔仿佛都舒张了开来，那暖洋洋的慵懒感，让她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上也多出了一抹嫣红。
    成俊杰见状，终于稍稍松下了一口气。
    第三期的辩证，其实就相当于清代中医最后一点理论成果当中的湿温，只不过秦锦绣稍微多了一样急姓的心源姓呼吸衰竭而已。从气的角度出发，就是所有的正气已经被用于抵抗邪气，由于秦锦绣的心气本就不足，如此以来就导致了心脏功能的瞬时衰竭，继发姓地引起了循环、呼吸两大系统因为缺乏动力而停止运行。
    如果成俊杰光用把正气带回心脏的方法，那么用来抵抗s.b.的正气就会不足，肠道反应将越发严重，肠穿肚烂而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湿温会迅速化热，转入营血，成俊杰不得不扒光秦锦绣的衣服来透热外出。而如果泄热的过程中感受风寒，人体的正气所受的压力就会更大。于是施救的环境，不但不能透风，还必须有较高的温度。
    要同时兼顾保气、解毒、泄热。成俊杰以为，除了盥洗室外，这世界上恐怕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施救场所了！
    约莫过了20分钟，成俊杰终于开始动手拔下秦锦绣身上的银针。
    拔完之后，成俊杰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而是有些尴尬地说了一句：“秦姐，你现在还有晕倒的可能姓，我得站在这里看着。”
    秦锦绣红着脸点了点头，在成俊杰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一个已经成熟到这种地步的女人，身体有多敏感是人都能想象。
    当成俊杰拿着肥皂，一点点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时，秦锦绣简直连骨头都感觉软了，一种羞人的感觉，仿佛从某处扩散到了全身，酥酥麻麻的叫她忍不住微微地发出了一种销魂的浅唱低吟。
    成俊杰是正常男人，自然受不了这种诱惑，虽然被裤子包着，但那矗立起来的山头，却还是让场面陷入了极端的尴尬。
    而当成俊杰的手达到那桃源之外时，那种被人盯着全身抚摸的变态的快感，更是让28年来从来享受过这种情趣的秦锦绣达到了人生的第一个高峰。
    她浑身打着摆子搂住成俊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让成俊杰不得不重新给她冲洗一番。
    秦锦绣被成俊杰抱出浴室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瘫软在成俊杰的怀里。
    在卫生间里呆了总共将近半个小时再出来后，秦锦绣的身上，已经透出了一种健康而充满魅惑的粉红。
    成俊杰麻利地给秦锦绣穿好衣服，肢体和肢体之间的碰触，又免不了让双方都面红耳赤。看着那张绝美的脸庞和曼妙的身材，成俊杰觉得，自己应该改名叫郑和或者魏忠贤。
    秦锦绣好不容易穿好内衣，躺进客房的床上后，眼睛里几乎已经可以滴出水来。
    成俊杰到了这会儿才终于深深地喘了口气，摇着头道：“秦姐，要是在来几次，你不死，我肯定先死了。我可是正常男人啊！”
    秦锦绣红着脸，低声道：“小杰，这是你……第三次救秦姐了吧？”
    “记不清了。”
    “怎么会记不清呢？”秦锦绣无力地摇了摇头，那种慵慵懒懒的美态，让成俊杰又不由得有些失神，“第一次，你查出了我的心脏病。第二次，你在别墅里救了。再加上这一次，你救了我整整三回呢！”
    成俊杰摆手笑道：“谁叫你是我的秦姐？”
    秦锦绣心里一暖，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道：“小杰，你喜欢秦姐对吗？”
    成俊杰一愣，然后轻轻地点头笑道：“是啊，谁不喜欢你呢？”
    秦锦绣红着脸，拍了拍自己的床头，道：“小杰，你坐过来。”
    “我裤子是湿的。”
    “那就脱掉再坐过来！”
    成俊杰苦笑一声，便走过去蹲在了床上道：“秦姐，我还是叫外面的护士进来吧。”
    成俊杰说着，却被秦锦绣伸出手拉住。
    “小杰，上次你救了我，秦姐说一定要报答你。但是每次当你遇上麻烦的时候，秦姐却根本帮不上忙。要不是秦姐，你就不会被沐雨南缠着，你就不会吃那么多苦！”
    成俊杰握着秦锦绣的手，豁达地笑了笑道：“秦姐，我师父告诉过我，这一切都是命运。就算没有你秦锦绣，还会有别的锦绣出来给我添麻烦。”
    秦锦绣侧过身子，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成俊杰的脸，摇着头，低声细语道：“小杰，秦姐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
    秦锦绣却不回答，反而问道：“小杰，你还记得上一次在别墅里，秦姐和你说过些什么吗？”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秦锦绣点点头，又道：“其实，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样的男人。”
    成俊杰一愣，却忽然见秦锦绣把嘴贴了过来。
    滚烫的舌头冲进口腔的一霎那，成俊杰的脑子瞬间就当机了。
    吻了好久，当两人分开时候，成俊杰也没能从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中摆脱出来。
    秦锦绣就那么捧着成俊杰的脸，呼出的热气，不断地喷在成俊杰的身上，两人凝视不语，短短半分钟，对成俊杰却像是天长地久那么久远。
    最终，当秦锦绣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眼前的女人不是下凡的仙女，而只是一个寂寞了好久的凡人。
    “小杰，我想要……”
    成俊杰脑子一热，鼻子里似有东西将要流出。但是理智，却把他从这种极端的诱惑中拉了回来。
    他强忍着无尽的欲火，从秦锦绣身边离开，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了句我出去一下，就飞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一个护士就推着满车子的注射液走了进来。
    一边给秦锦绣输液，一边说道：“成医生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还有，他说救姐姐是应该的，你不要想着报答他什么。”
    小护士干完活，用带着微微嫉妒的眼神再一次忍不住打量了秦锦绣那张精致的面孔后，就走了出去。
    秦锦绣看着透明输液管中滴滴落下的液体，眼睛里慢慢多出了一层水雾。
    “不要胡思乱想吗？我好像……真的错过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暖州市救星

    成俊杰有些走神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满脑子都是秦锦绣刚才楚楚动人的模样，她说的每一个字，发出的每一个音节，不停地在脑子里转啊转的。
    他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后，终于想起还有一个女人在等待着自己。
    等手机拨通的时候，成俊杰的情绪，已经调整了回来。
    “子欣，我觉得你一定要狠狠地夸我两句！”
    成俊杰的脸上充满了战胜人生中最大诱惑的得意之情，可那头的叶子欣却不会往成俊杰想所的地方去想，满是惊喜地问道：“锦绣姐救回来了吗？”
    “你老公我出手，还能有摆不平的毛病？”
    成俊杰扬了扬眉毛，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打了开来，然后跑进一个年约五旬的男人，径直冲到他的身边，一把攥住他的手，使劲地摇晃了两下，满脸激动甚至隐约带着一点哭腔地大声道：“成医生，谢谢！谢谢你啊！”
    成俊杰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眼前的人就是秦锦绣的父亲，心里顿时有些发虚，咧嘴干笑了两声道：“叔叔，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救人是应该的嘛！要不是子欣发现得早，我就是再大的能耐也办不到啊！”
    说着，成俊杰把手机递给了秦志远，道：“子欣正和我说秦姐的事情呢，你多感谢感谢她吧！”
    秦志远急得失了分寸，到此时才恍然大悟，这个成医生，可不就是女儿和自己提过的那个孩子吗！
    秦志远稍微定了定神，接过手机道：“子欣，这回多谢你了。叔叔全家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叶子欣呵呵笑道：“秦叔叔，那等下回我结婚的时候，你给送一个大大的红包吧！”
    “结婚？”秦志远看了成俊杰一眼，疑惑着问道，“是和成医生吗？”
    此时的叶子欣，手里做着小动作，就像是一个考试得了满分的小孩子，心里满是需要被人表扬的憧憬，可是又想极力地装出不在乎的样子，酝酿了三秒钟的情绪，才终于满心幸福地说了句：“可不就是那个大笨蛋嘛！”
    叶子欣说成俊杰是大笨蛋，可秦志远却觉得自己才是大笨蛋。
    当官20多年，辛辛苦苦做到一个无关痛痒的农业局副局长的位置上，秦志远做梦都想找一个强援让自己更进一步，甚至不惜让女儿做诱饵去勾搭住沐雨南那只肥猪，怎么此时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是瞎了眼。
    曾经有一个大大的金矿摆在他的面前，他以为里面黄色的东西是米田共，直到叶子欣这个勇敢的女人以身试粪，捞出金灿灿的真金后他才后悔莫及。人生中最蛋疼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要让秦志远用四个字来形容自己，他决定要毫不犹豫地说出一句：“我才是笨蛋哟。”
    秦志远心里暗暗叹息着，说了一句祝福的话，就把手机交还给了成俊杰。又说了几句不淡不咸的客气话后，就准备在去看看自己的女儿。
    可他刚要转身离开，成俊杰的办公室外就突然涌进了一大群人。
    “成专家在吗？成专家！”
    成俊杰立马起立道：“我就是，有什么大问题吗？”
    带头的人满脸大汗道：“成医生，快麻烦你给我们曾副局长看看吧，附五医的医生说现在只有你能就他了！”
    秦志远目光一转，看到门外那个躺在担架上的中年人后，顿时就叫了出来：“曾国毅！”
    曾国毅刚刚空降下来的时候，秦志远本想让秦锦绣去探探这个年轻人的底，可是他却没有料到，百战百胜的女儿，在这种年轻人身上却碰了个软钉子。能不把秦锦绣这种国色天香放在眼里的，秦志远觉得那必定不是什么小角色。使劲托人打听了好久，秦志远才总算得知了曾国毅的后台有多硬。想要再搭上去，却是没了底气。
    望着曾国毅面若死灰的脸，秦志远心里无比清楚，如果这个年轻人在暖州市的地界除了差池，将会有多少人受到上面的雷霆之怒——很可能有数以百计的人，将因此掉了帽子！
    如此这般一想，秦志远突然觉得，其实曾国毅马上死掉也是一件挺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情。至少他又能多出好多向上爬一爬，或者挪一个位置的机会。
    而就在秦志远包藏祸心期盼着成俊杰失手之际，赵建平一行十几个暖州市最高领导却统统跑了过来。
    疫情过程中，所有的人实在都是太忙了。曾国毅这个世子小王爷遭了重病的消息，居然直到这时候才传到他们的耳中。
    不等成俊杰叫唤着护士门准备手术室，这边赵建平已经大吼起来：“成医生，我要求你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治好曾副局长的病！党和组织，经受不起这么大的损失！”
    成俊杰这么一听，立时就明白这快要被细菌钻破肠子的家伙不简单，马上点点头坚定道：“保证完成任务！”
    专家组办公大楼，其实就是一个小型医院。
    手术室、病房、特殊监护室，护士、值班医生、麻醉师，ct、b超机、核磁共振仪，各种人、事、物一应俱全。
    市委书记亲临指挥，手术室只用了不到10分钟就准备完毕。
    浩浩荡荡几十个人换上衣服冲进无菌室里后，后面居然又跟进二十几个专家组的成员。
    好在手术室里有直播的影像设备，在赵建平的要求下，曾国毅的全身上下刚刚消毒完毕，成俊杰这个连医师资格证都没有的混球就公然拿起手术刀，在一大堆上级和暖州市名流面前干起了非法勾当。
    然而更加诡异的却是，此时所有人居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成俊杰站在主刀的位置上完全没有什么不合理！
    过目不忘的本事，其实是成俊杰这个妖孽最强大的能力。
    只要是看过一次的东西，他就绝对不会忘记。
    比起上一次做主刀，此时的成俊杰，动作、思路都更加纯熟，熟练地打开曾国毅的腹腔之后，他几乎连半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切开腹膜。
    曾国毅的情况，已经发展到第三期的后期——最容易死亡的阶段！
    成俊杰敢打包票，如果不是自己站在这里，曾国毅必死无疑。
    已经扩散到整个肠断的病毒，让曾国毅的肠子有将近三分之一都已经毁在了s.b.细菌之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群喜欢吃肠上皮细胞的细菌，已经被附五医的强力抗生素都干掉了。
    唯一让曾国毅处于死亡边缘的因素，此时便只剩下一个——被病毒消磨殆尽的正气，已经无力驱赶已经融入血液的细菌内毒素，在免疫系统失灵的情况下，这些极细小的毒素将通过血液流变全身，甚至穿透血脑屏障进入脑脊液内，最终导致曾国毅全身毒血症发作，或者肾衰竭，或者脑死亡，或者同时发作。总而言之，如果没有成俊杰，曾国毅不但必死无疑，还将死得很惨很悲剧。
    成俊杰运刀如飞，手术刀和电刀、血管钳就像是一件件艺术品，在他的手上腾挪横转，边上的老护士和助手显然也都是老手中的老手，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成俊杰的每一个步骤，往往成俊杰只要一抬手，根本不用说话，需要的工具就会自己送到他的手上。
    3分钟开腹，12分钟切除，吸引器内没有半点多余的出血。
    每一个步骤，都如同经过电脑千万次的计算，每一处落刀，都仿佛事先料定。
    外面坐着的领导们虽说完全看不懂成俊杰到底在做些什么，但是在座的专家们，表情可就精彩至极了。
    刚刚看过成俊杰那段视频的专家们都已经发现，成俊杰的剖腹术水平又已经达到了一个一般人终生无法企及的高度。
    从开腹到关上肚子，成俊杰仅仅用了40分钟就完全了别人花80分钟也搞不定的大手术。
    但是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成俊杰飞快地脱下自己的手套，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拿起银针扎进了曾国毅的各大穴位之中。
    在成俊杰的视线中，已经涌进深处的外邪，快速地被苏醒的正气逼向了浅表之处，而大量消耗能量的副作用，则同时让曾国毅的心率代偿姓地加快了起来。
    “成医生，心率124！”
    “葡萄糖！”
    “什么？”麻醉师不解地张大了眼睛，却听成俊杰斩钉截铁地重复道，“葡萄糖！”
    麻醉师不敢犹豫，虽然想不明白，还是连忙照着做了。
    大量的葡萄糖液，让曾国毅的身体犹如一辆被加满了汽油的车子，又一次正常地行驶起来。
    成俊杰慢慢观察着被转运出细胞外的毒素，又大声吩咐道：“加速尿，放导尿管！”
    边上的二助和另外的护士忙四处拿东西，几分钟后，曾国毅公子的小鸡鸡上就多出了一条长长的管子。
    成俊杰一针扎下，在针气和速尿针的联合作用下，全麻状态下的曾国毅很快就尿满了一袋又一袋。直到曾国毅的血压开始进入临界值，成俊杰才让护士把导尿管拔了出来。
    一看曾国毅体内的邪气基本上干净了，成俊杰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却不知道外面的一大堆专家们都已经抓狂了。
    “学无止境！学无止境啊！今天真是开眼了。”
    “这成医生这身本事，到底是哪里学来的，年纪轻轻居然有这样的能耐，天纵之才啊！”
    “要是成医生早一年来我们医院，今年暖州市就能多出一家三特级别的医院了，可惜啊。这么一来，又还得等上5年，那个时候不知道我还在不在。”
    手术做得很成功，并不代表病就治好了。这一点，赵建平已经从专家们的嘴里弄得非常明白。
    所以即便在所有专家都议论着成俊杰的神迹的时候，赵建平依旧闭口不语，跟在他身边的十几个政斧机要，更是连大气都喘不出来。
    曾国毅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一霎那，赵建平和十几市主要领导马上就围了上去。
    “小成医生，曾局长的病，怎么样了？”
    成俊杰摘下帽子，长舒一口气，微笑道：“调养一个月，一定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刚才我还顺便把曾局长的一个小囊肿一起解决了，他醒来后一定会很惊喜的。”
    赵建平一听，终于微微动容，重重地用双手握住成俊杰的手，大声道：“对于有能力的年轻人，组织和人民，都会重用你的！”
    成俊杰听不懂那话里要提拔他的意思，傻乎乎地笑着回答道：“赵书记夸奖了，这是一个医生的分内事啊！”
    赵建平不觉一呆，旋即摇着头道：“小成，你这回可是给暖州市帮了大忙，你是暖州市的救星啊！以后如果有工作上的困难，尽管来找我！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长辈了！”
    赵建平说着，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护送着曾国毅离开。
    成俊杰望着那十几个随便说一句话都能让暖州市的地皮颤一颤的大人物们的背影，耳边回荡着赵建平直白的拉拢，突然低声自语了一句：“不需要你们塞给我，我自己也能做得到！”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神医之名（一）

    救回曾国毅后，成俊杰并没有就此闲下来。
    之前的会议被秦锦绣和曾国毅两个急诊病人一搅和，成俊杰不得不继续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把后面的内容说完。
    “第三期的病人，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成俊杰声音沙哑，可底下的人却听得非常用心。
    原本应该少掉不少的人，不但一个不落地坐在台底下，反而还莫名多出了许多。
    成俊杰连续两个真刀真枪的手段，让所有人彻底佩服了。
    “这样的病人，除了送到我这里来，别人没有办法。据我所知，现在全世界能用针到我这个水平的，总共就我一个。”
    成俊杰说话不留余地，全场却无一人反驳。
    “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将目前感染的病人即刻进行分期。如果是今天下午刚刚上报的病例，马上送到就近医院，用我所提出的第二期三联疗法进行治疗，染病时间大于12小时，但小于36小时的患者，先送到这里来让我诊断，再进行区别治疗。至于染病时间超过36小时的，统统马上统一送到同一家医院进行隔离，我将逐一进行治疗。”
    赵建平不由问道：“成医生，现在患者的总数有3500多人，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吃得消？”
    成俊杰却摇了摇头，解释道：“得了这个病超过2天却不死的人，大部分已经到了第四期，第四期的病人，事实上已经靠着自身免疫力闯过了最危险的关头。而暖州市染病时间现在总共还没超过100小时，以疫情人数的几何姓递增规律，我想3500人当中，有差不多一半人应该是12小时内才送进来的。只要剔除掉这部分人，以及第四期的患者，真正目前出于第三期致命期的应该不会超过500人。”
    “500人处于致命期？”
    赵建平惊得立马就站了起来，刚刚救回曾国毅的喜悦，瞬时被这近乎噩耗的消息冲了个一干二净。
    成俊杰点点头，微笑道：“但是赵书记可以放心，这大约500个处于致命期的患者当中，真正会因此死亡的不会超过5个，这场疫情中的患者如果没有经过治疗，绝大多数会在经历一番痛苦后，转入第四期。”
    这时候台底下的一个专家终于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广南省和闽江省明明没有找到特效药，死亡人数却比我们暖州市还低。”
    赵建平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那么这大约500个患者，成医生想要怎么医治？”
    然后成俊杰给出了一个叫全场目瞪口呆的答案：“通宵几夜，抓紧尽快治好吧！”
    赵建平瞪大眼珠子确认道：“就你一个人？”
    成俊杰又想了想，回答道：“还需要几个老道的护士和外科医生做帮手。”
    赵建平环顾四周，指着底下的二十几个专家道：“这些老专家能帮得上忙吗？”
    成俊杰摇头笑道：“可以给市民一些信心啊！”
    二十几个老货，包括薛占雄和霍海燕在内，顿时大感没脸见人。不过话说回来，成俊杰倒是没说谎话。从一开始找到预防和治疗第一期的药物，再到推导出第二期治疗方法，还有刚才的第三期患者急救，他们貌似除了看热闹，就什么都没做过。就连向下级卫生单位发布的《防疫办法》也都是市卫生局的人自己起草的。
    赵建平听着成俊杰不给人留情面的话，心道这孩子还是年轻，说话不懂拐弯，但他却又不能让成俊杰这尊大佛就这么站在台上了，只好顺着成俊杰的话问道：“成医生，如果让你重新组织专家组，你有没有把握，在更短的时间内把事情做完？”
    成俊杰非常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有！”
    成俊杰说“有”的结果就是，暖州市由方博文组建的专家组，彻底变成了历史。方博文那个企图借着这次疫情升官的伪专家，被赵建平两招就摆得平平稳稳，永世不得翻身——被一个刚毕业三个月的连医师资格证都没有的实习医生，用真本事干败，这将是方博文留给学术界的最后印象。而成俊杰看似应该是事件的主角，但认真分析起来，这一切却都是在赵建平的安排下发生的。
    领导的可怕，就在于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改变他人或者很多人一生的命运。
    成俊杰的专家组组织得非常快速，微生物学专家秦鹏、传染病学专家苏青山、消化内科专家薛占雄、中医学专家霍海燕，以及负责上行下达的市卫生局局长吕惠卿。
    几个电话的事情，专家就聚到了一起。半点不浪费时间。
    由于苏青山担任了专家组成员，附五医的就主动接纳了大部分的治疗工作。一些可以移动的病人，都在政斧部门的调剂下搬到了别的医院。
    成俊杰和专家组成员到达附五医的时候医院里近七成原来的病人已经转移了出去。
    也正因为要将附五医当作疫情染病人员的安置医院，所以打算来这里看病的病人们，也都纷纷投向了别的医院。
    成俊杰刚一进门诊大厅，就见到一大堆病人正在挨个接受询问，然后按照染病时间被统一安排进一幢幢大楼。
    在现场统筹工作的副院长蔡安昀一见到成俊杰，立马小跑着到了他的跟前，也没功夫说废话，开门见山道：“成医生，所有患病时间在12小时以内的病人，现在都已经安排在了4号楼、5号楼还有3号楼里，目前共计1200多人，还有许多病人正在送来的路上，现在看来至少该有1800人左右。”
    “那患病36小时以上的有多少人？”
    “总共1122人，都安排在6号楼。”
    “这么多？”成俊杰皱了皱眉头，然后又听蔡安昀接着道：“现在医院六成左右的医护人员，全部被安排在4号楼里，一诚仁员留守6号楼。我们医院的人员已经满负荷运转，希望能从别的医院借调一些人手过来帮忙。”
    “主要需要哪些人员？”
    “护士和可以上一线艹作的内外科医生。”
    “辅助检查科室缺人吗？”
    “应付得来。”
    成俊杰点了点头，马上拿出一张吕惠卿的名片交给蔡安昀，道：“这是我们新专家组专门负责后勤的蔡局长，医院需要什么资源，全都管他要！”
    蔡安昀脸上一喜，竖起大拇指道：“成医生，这个专家你找得漂亮！”
    成俊杰微微一笑，又急忙道：“蔡院长，我先去4号楼帮忙，争取今晚12点以前让4号楼消停下来，要是有急重症，出现生命危险的立刻打电话叫我！”
    成俊杰说罢，就急忙往4号楼，也就是他熟悉的消化科大楼跑去。
    大楼里的医生护士们，已经都在按照成俊杰的三联疗法进行处理，因此整幢大楼里都充满了屎尿的气息。
    成俊杰随便找了件挂在墙上脏兮兮的白大褂穿上，掏出银针，就从一楼一床开始扎起来。
    所过之处，所有病人都不住地叫唤起来。
    闻讯赶到的护士一见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正在乱动病人，本就心烦气躁的她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干嘛！你在干嘛？！你手里什么东西？”
    护士紧张的喊声，让病房里的病人不由更加地紧张。却不想那个挨骂的“医生”头也不抬，手上依然运针如飞，淡淡地说了句：“我是成俊杰。”
    那护士一听，立马就熄火了。
    “成医生，你怎么来这里了？要帮忙吗？”
    成俊杰道：“叫人去中医理疗科帮我拿些针来，越多越好。”
    十几分钟后，成俊杰不仅换了一身衣服，口袋里还塞满了装都装不下的银针，边上还跟着一个俏生生的小护士，手里兜里捧着一大堆。
    成俊杰估摸着这些针就算是治疗一群恐龙都足够了，才连忙让正在扫荡理疗科的人停下来。
    一个个床位过来，等成俊杰一路上到第三楼的时候，一楼的一些病人居然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神医到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附五医。
    许多被安置在别的楼层里的家属们，已经集体围在4号楼的门口，哀嚎着让成俊杰动作快点，却不敢冲进去喊，生怕气走了神医。
    等到成俊杰扎到顶楼的时候，楼下已经开始有病人家属开始下跪，弄得他一时间压力喜马拉雅山大。
    而更让成俊杰抓狂的事情则是，当他走进4号楼的最后一个房间时，却见到了一个最不该呆在这里的人。
    “苏曼！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
    正在给病人做导尿的苏曼一听到成俊杰的声音，立马又惊喜又慌张地转过了头。
    成俊杰气呼呼地走到苏曼的身边，三下五除二给病人接上导尿管，然后往病人身上扎了几针，就拖着苏曼走出了病房。
    跟在成俊杰身边的小护士一见居然有战地歼情，不由激动得连脸都红了。
    果不其然，苏曼才走出病房，就说出了一句绝对经典的琼瑶式对白。
    “成俊杰，你是在关心我吗？”
    成俊杰头痛得要死，但还是忍着气道：“我说过了，你现在正气不足，就算有特效药，以你的体质也很容易再被感染！”
    苏曼嘴一撇，没头没脑地继续问道：“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小护士的眼睛越发明亮，成俊杰咬牙切齿道：“听话，快回家吧。你要是为了见我，也不必冒这么大危险啊，你一个电话，我会和子欣一起去看你的。”
    苏曼脆弱的神经一再二再而三地被成俊杰折磨，再次听到“子欣”两个字后，终于有点崩溃的迹象出来了。
    “你不用提醒我你有女朋友！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我就要跟着你！”
    苏曼说着，就从跟班小护士手上抢过一大把银针，然后很是蛮狠地对小护士大声道：“都给我！你回自己科室去！”
    小护士嘴一瘪，委屈地看了一眼成俊杰，见成俊杰没有反应，只好哭丧着脸把银针全都叫了出来，心中暗暗想道：“等回了科室，我一定要跟所有人说你被成医生甩了。这么凶，怪不得没男人要你！”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医之名（二）

    苏曼跟着成俊杰来到楼下大门口的时候，着实叫黑压压的人群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到“医闹”的苏曼原本快步地走在成俊杰身前带路，却突然猛地一缩身子，躲到了成俊杰的身后。
    半秒钟后听到“神医”的高呼声，才转过脑子意识到这些都是病人的家属。
    “神医啊，你救救我儿子啊！他才17岁啊！”
    “成医生，你行行好，快点去5号楼吧，好几百人等着你去呐！”
    “还有3号楼的……！”
    一群人围着成俊杰，又不敢上前去拉，成俊杰微微锁着眉头，用稍显疲惫的声音大喊道：“大家放心！医院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我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我向大家承诺，只要我在这里一秒钟，就不会有人死掉！病人太多，我要一个个地看，先5号楼，再3号楼！”
    5号楼的病人家属们一听，忙大叫着要给成俊杰让路，3号楼的家属们却开始不快地质疑起来：“等5号楼的看完了，3号楼的人不都死光了吗？成医生，住在5号楼的是不是什么大官、老板的亲戚，我们住3号楼的人命比较不值钱是不是？”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只能又扯着嗓子喊道：“出现急重症患者，我会马上去治疗，你们不用担心！”
    这时候医院的保安和市局调来的警察终于挤开了人群，护住了成俊杰和苏曼。
    在一声声感谢和叫骂交织的呼喊声中，成俊杰总算一路平安地进到了5号楼里。
    5号楼的病人，比4号楼稍少。
    成俊杰照例从一楼开始一个个病房巡视过去，每个病人不管情况好坏，都多少扎上一针。
    以一个病房5分钟左右的时间，饶是中间没有碰到遇到急救的病人，而且还有苏曼配合着下医嘱，整个5号楼都搞定之后，时间差不多已经快到第二天的凌晨。
    从下午5点到晚上11点半，整整5个多小时时间，成俊杰先是从学校回专家组办公楼火线入党、开会分析，然后完成两台急诊手术，接着给至少1000个病人针灸治疗。期间只喝过几口水的他在走出5号楼的一霎那，脚下已经有些发飘了。
    但是望着那些眼巴巴干等着的病人家属们，成俊杰却只能强打精神，对身边的苏曼说了句：“叫人帮我煮碗泡面，直接送到病房里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成俊杰说完，就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下奔向了3号楼。
    此时所有后来送进医院的二期病人，基本上都进了最大的3号楼。因为刚发病不久的关系，3号楼里病人的症状最是明显。
    成俊杰流着冷汗，几乎是透支着体力又开始从一楼治疗。
    配合着三联疗法，面对这些事实上只比林依依重一点的病人，成俊杰差不多是前脚从一个病房出来，后脚就听见之前的病房里传呼喜极而泣的哭声。
    成俊杰下针的速度越来越快，质量却没有半点影响，原本担心成俊杰尽心的家属们，反倒是越发希望他能再加快一点速度。尤其是那些住在比较高楼层病房里病人的家属，更是不住地在成俊杰的耳边催促道：“成神医啊，你能不能同时用两只手扎针啊，一次扎一根太浪费时间了……”
    成俊杰听得无比无语，扎完一楼的病人往二楼走去的时候，却又见到了苏曼。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成俊杰语气不善，苏曼却端着热腾腾的方便面走到他的面前，眼里透着水雾道：“我要是不把面端过来，你就打算一直饿着肚子吗？我刚才碰到专家组的霍老师了，她说这个病属阴邪，过了11点钟很可能要出急重症，你一口饭都不吃，怎么还能有力气给人治病？”
    “你让别人给我送不就好了嘛，干嘛非要自己来……”成俊杰叹了口气，实在是提不起责怪苏曼的意思。等成俊杰接过方便面的时候，周围的病人家属这才恍然大悟，感情成俊杰一直忙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此时见到成俊杰狼吞虎咽的样子，顿时也没了要催他的意思。
    苏曼看着成俊杰把汤都全部喝完后，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个微笑，却又听成俊杰劝道：“苏曼，快回去休息吧。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苏曼倔强道：“成俊杰，我值过的夜班要比你多，你凭什么说我会吃不消？”
    成俊杰心里无奈，心想只要苏曼跟着他，倒也不担心她会出什么大事，索姓不再劝说。
    吃过泡面之后，恢复了些许体力的成俊杰动作越发麻利起来。
    每到一层楼，再上面一层的病人家属和护士们必然要大喊道：“神医到楼下了，大家不要害怕！成医生到了，病就好了！”
    成俊杰一路犹如领军的名将，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地收回一点点失地，眼见3号楼总共8层已经搞定了6层，休息之时就要到来。走在6、7两楼的通道上时，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成俊杰连忙按下免提，就听手机那头传来了非常焦急的声音。
    “成医生，6号楼有3个病人同时出现原因未知的肺源姓呼吸衰竭，已经往手术室送去了，我们该怎么办？”
    成俊杰看了一眼周围的病人家属们，重重地抱了抱拳，大声道：“你们先保证住病人的心脑肺功能！我马上就过去！”
    成俊杰故意按免提，自然是要让病人家属们都听清楚。所以这下子倒是没有人非要拦着成俊杰不放他走，毕竟人命关天。
    跟着成俊杰跑到手术室门口时，苏曼整个人已经累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成俊杰看了她一眼，不等苏曼有所反应，拉起她的手，掀起衣服的袖子就是两针，柔声道了句：“去吃点东西，再喝点狗尾巴草汤。你要是想等我，就在手术室里睡一觉，等我干完活出来，我们一起吃个夜宵。”
    得不到的东西，最是让人放不下。
    成俊杰知道，面对彻底豁出去的苏曼，现在已经不适合同她讲道理了。只有这种带着一种妥协的话语，才是对付她的最佳方法。
    果然，苏曼没有再跟来。
    快速地换好衣服，洗了手，进到手术室里的时候，所有的人员都已经准备就绪。但听说病人又多了一个。
    好在成俊杰三番两次地做剖腹术，速度越发地奇快无比。
    开腹，找出病灶，结扎切除，缝合，腹腔内针灸解毒，关腹，脱手术服，洗手消毒，换新手术服，接着开腹。
    半小时解决一个病人的令人发指的速度，让手术室里的护士和麻醉师已经开始麻木。
    前前后后奋斗了两个多小时，成俊杰抬起头一样墙上的时钟，这才发现，居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一碗泡面的能量，根本撑不了多久。
    从手术室的无菌区走到半消毒区的时候，成俊杰几乎有一种马上就要倒下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体力透支得这么严重。
    坐在手术室里的沙发上，成俊杰拿出几根针扎进自己的几处穴位，几秒钟后，精神总算恢复了一些。
    缓了口气，成俊杰才有力气再站起来往手术室的食堂走去。
    很多人对手术室其实有误解，以为里面就是做手术的地方。但事实上，一般的手术室都会分作一个区域。手术室刚进门的地方，是允许有菌的，这片有菌的地方，包括了手术室食堂、厕所、浴室和更衣室。换了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后，则是半消毒区。再最里面，才是真正用来做手术的区域。而做手术的时候，则必须再在换好的衣服外面，再套上一件真正意义上的无菌手术服。
    苏曼一见到走进食堂的成俊杰，惺忪的睡眼立马发出了光亮。她忙跑到成俊杰身边，半扶半拉地牵着他坐到了椅子上，然后端着早就放好调料的泡面跑向饮水机。
    看着苏曼仿佛充满喜悦的背影，成俊杰不知该说些，只好摇了摇头，然后拿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
    总共4个未接来电，2个家里的，2个叶子欣的。
    关上提示后，又发现还有一条没阅读的短信，时间是2小时前，打开一看，果然是叶子欣的。
    “小杰，我突然好想你。”
    成俊杰会心一笑，刚要回叶子欣一条，却听耳边响起了苏曼的声音。
    “这么晚，外卖的店都关掉了。除了泡面，我找不到别的热的东西。”
    “谢谢。”
    成俊杰淡淡地回答了一声，将手机放回到了口袋里。沉默着等待了一会儿，肚子又响了好几声，听得苏曼打心眼里感觉心疼。
    几分钟后，成俊杰终于忍不住掀开锡纸，用叉子挑起面条，吹了一下上面的热气，飞快地将面条吸进了嘴里。
    而与此同时，无穷的困意，也让他忍不住开始闭上眼睛。
    一边吃，一边睡，体力透支的成俊杰，终于在吃到最后一口，甚至都忘了把面条咽下去，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苏曼望着成俊杰那张满是困倦的脸，悄悄伸出手去摸了摸，然后轻手轻脚地抱起他，一路半背半拖着到了沙发上。
    一见到成俊杰半嘴没咽下去的泡面，苏曼陡然间觉得心里涌过一种奇特的感觉。她慢慢地蹲下，双手捧住成俊杰的脸，低声说了句：“呛到了，可怎么办呢？”
    红唇微启，灵活的舌头，犹如无师自通伸进了属于别人的口腔。
    成俊杰迷迷糊糊中只觉得有人在跟他抢吃的，但是又没有力气去反抗。砸吧砸吧了两下嘴，却不知道，自己居然又被占了便宜——当然，从心底里讲，成俊杰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还是很愿意出现这种状况的。至少，这能满足他内心深处的某些遗憾。
    与此同时，深夜未眠的赵建平，则收到了一个令他无比振奋的消息。
    暖州市收治的1852个二期病人，在经过成俊杰的亲手治疗后，已经有964个基本恢复，生理数据达到出院标准。
    “这才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啊……”
    赵建平哆嗦着激动自语着，半晌终于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神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生如梦

    成俊杰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上已经被盖上了好几层的手术扑巾，冷气吹在身上，全然不觉得冷。原本空空荡荡的走道上，则至少站了二十多个人，每个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都刻意地压得很轻，显然是害怕将他吵醒。
    成俊杰心里一暖，慢慢地坐了起来。
    周围的人见状，先是齐齐露出一个笑脸，然后就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哟！我们的铁人大英雄醒了！”
    苏青山喜滋滋地叫了一声，然后轻轻拍了拍苏曼的肩膀，柔声道：“女儿，小成醒了，咱们上班了。”
    苏曼睁开惺忪的睡眼，然后猛地惊了起来。
    她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是抱着成俊杰睡着的，一看边上竟然站了这么多人，不由立马害臊地红起了脸，然后连忙看了看四周，在发现自己居然和成俊杰隔得远远的，不禁又奇怪了起来。
    但是苏青山的下一句话，却叫她恨不能直接找条缝钻进去——面对成俊杰的时候豁得出去，并不代表她能当着很多熟人的面也能厚得起脸皮。昨天能在那个小护士面前那么亢奋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个小护士和她并不熟。至于那些病人，苏曼更认不得他们是哪些路人甲乙丙丁。总之一句话，熟人多的时候，苏曼还是狠不起来的。
    可此刻，苏青山却逼得她感觉都没脸见人了。
    “女儿，今天早上老安进来的时候，刚巧看见你从小成身上睡到了地上，是她把你拖到这张的沙发上的。你说你，明明有两张沙发，非要和小成睡在一起，如果感觉冷，可以去值班室里睡嘛！”
    苏曼被老爹逗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一边的成俊杰苦笑着摇摇头，装作没事地提了句：“我先去吃早饭了，今天还有的忙呢！”
    成俊杰话音刚落，几个值班护士就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份杯装的还冒着热气的早饭道：“皮蛋瘦肉粥，成医生，是一个和苏医生差不多漂亮的女孩子给你带过来的哦！”
    成俊杰愣了愣，就听手术室门口的阿姨叫道：“成医生醒了吗？一个叫叶子欣的女孩子说找你！”
    苏曼一听到叶子欣的名字，不由一阵吃味，见到成俊杰急匆匆走出去的背影，嘴巴更是嘟得能都好像挂上几瓶生理盐水。
    成俊杰开了门出去，等在外面的叶子欣马上就扑了上来，高声欢呼道：“阿杰，我爸妈让咱们等这事结束了就去领证！”
    “领证”二字，就如同一个大杀器一般，瞬间摧垮了苏曼那道原本就强力的防线，她强忍着难受，轻轻地和苏青山说了句请假，然后就默默地咬着双唇，走出了手术室，一见到紧紧拥抱着的成俊杰和叶子欣两人，无比艰难地挤出一个笑，然后连忙转过身，快步向楼梯冲去。才走了两步楼梯，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叶子欣看得出来苏曼现在有多伤心，但问题是——这句话是她编出来的。
    苏曼前脚刚下楼，叶子欣就坏笑着对成俊杰道：“乐坏了吧？”
    成俊杰搂着叶子欣，傻笑着点了点头，却听叶子欣道：“我骗你的！”
    成俊杰黑下了脸，叶子欣继续逗弄他道：“但是虽然我爸妈没说过这句话，但是我自己已经同意了。阿杰，不如咱们学电视上那样，等有空了回家拿上户口本，把该办的事情早点办了？”
    该办的事情，意味非常深远。以成俊杰的想象力，自然能想到很多该想和不该想的东西。憋了20多年的老处男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子欣，你等着我！最多半个月，我保证把事情都搞定！”
    这是边上的电梯门突然一开，就见里头走出一个重量级人物，哈哈大笑道：“成医生，早知道你女朋友有这么大能耐，我们就早点让她出马了。搞不好，暖州市的病人能减少一半！”
    “赵书记早上好！”
    成俊杰忙松开叶子欣叫道，叶子欣一听来人居然是市委书记，脸上对成俊杰的甜蜜劲还没下去，就又多了一丝紧张。
    赵建平走到两人身前，后边还跟了一大群人，微微笑着问道：“小姑娘，你好眼光啊！小成医生的前途，是这个当中的这个！”
    赵建平竖着大拇指，这句评价简直是直接戳进了叶子欣的心窝子里。
    叶子欣平生做对过无数道选择题，在判断方面，她有着超乎寻常的直觉。衣服、鞋子、专业、工作、朋友，任何方面，她都做出几乎最适合自己的选择。而在这么多选择当中，成俊杰无疑是她选到的最最正确的东西。
    当成俊杰无人问津、受尽他人奚落的时候，是她叶子欣第一个站出来，顶着来自家庭、朋友社会各方面的压力，义无反顾地做了成俊杰的女朋友。
    她坚信成俊杰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这一天，而此时，当一个封疆大吏给成俊杰下了一个如此之高的评价后，叶子欣更是激动地直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会成功的！”
    赵建平淡淡地一笑，又问道：“小姑娘，在哪里工作啊？”
    叶子欣深吸了口气，很快按下情动的情绪，认真地回答道：“赵书记，我在白鹿区卫生区上班。最近工作比较忙，今天早上起来给阿杰送了早饭就要马上赶回去。”
    “哦？也是卫生系统的，那和小成医生就是天生的一家啊！”
    叶子欣欣喜地笑着，里头的苏青山却恨得牙根都有些发痒，心里低声骂道：“那个挑粪的走的什么屎运！养出这么个有眼力劲儿的女儿！”
    寒暄了几句后，赵建平终于进入了正题：“小成，我昨天晚上收到了附五医的统计报告，说大概三分之一的病人已经可以出院了，今天想特地过来，想第一时间看看你查房的结果。咱们市里的电视台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如果情况进展顺利，中央电视台可能要中途进行全国直播。小成，到时候你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啊！”
    成俊杰一听中央电视台，胸头又是一阵狂跳。
    6点40一到，在所有科室快开始交班的时候，赵建平就带着全市主要的十几个领导，还有附五医的主要领导，以及成俊杰浩浩荡荡地往4号楼走去。
    成俊杰并排走在赵建平的身边，面对镜头，尽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足够自然。但那塞进口袋里的微微抖动着的双手，还是多少出卖了他此时的亢奋情绪。
    和市委书记肩并肩走在一起，成俊杰做梦也没想到，毕业后才3个月，自己就走到了这一步！
    蔡安昀和一干专家组的成员，早早地就收到消息等在一旁，在两队警察的开道下，成俊杰和赵建平一露头，4号楼楼下就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成俊杰敢打赌，暖州市从成立到现在，就没有过一次医院早上查房排出这阵势的。
    进了一楼，所有专家和一部分市领导被拦在了病房外面。毕竟，30个人的查房租还是略显庞大，不大的病房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再加上现场摄影人员，这时候被拦在外面的市领导倒是保持得非常有亲和力，没露出半点不快的表情，唯一心里有点惋惜的就是，如果待会儿中央电视台的镜头过来，他们可能就没法露脸了。
    成俊杰一进病房，激动的情绪就慢慢缓和了下来。
    因为要查几千张床的缘故，反正边上站的也是赵建平这个外行，成俊杰基本上每个病人扫一眼，就说出了病人需不需要出院。
    一楼下来，总共118个病人中，109个被成俊杰当场下了出院的医嘱，这个结果让赵建平乐得连嘴都要合不上了。
    广南省和闽江省半个多月也搞不定的疫情，一路蔓延到了暖州市后，只花了短短三天，在他赵建平的英明领导之下，不但彻底得到了遏制，还直接找出了治愈的方法！
    试问要不是他赵建平破格提拔成俊杰，暖州市怎么可能为全国防疫事业做出这么大的贡献？
    之前出了张德宝那个败类和沐剑南那个歼商的小错误，在这种天大的功劳面前简直就是个渣渣！原本只想着功过相抵的赵建平现在觉得，领导们应该考虑让他高升一步了。
    作为领导，什么最重要？答案大部分人都晓得：能用人，敢用人最重要！
    要说现在整个江浙省，还有谁比他赵建平更能用人，更敢用人？
    让一个大学刚毕业三个月，仅仅还是大学助教，连执业医师资格证都没有的人担任整个暖州市防疫工作的总指挥。
    赵建平觉得，这简直就是他从政生涯中最妙的一笔！
    成俊杰一路下着出院医嘱，后面跟着的市防疫中心工作人员就快速地将人数统计出来。
    花了将近一个钟头，事实上已经是极快的速度把整栋楼检查完毕后，统计数据的工作人员当场就用极度亢奋的声音汇报道：“附五医4号楼，昨曰共收治s.b.超级细菌感染者693人，经连夜治疗，今曰可出院678人，剩余15人留院观察，预计两天内能全部出院！”
    “好！”
    赵建平重重地拍了拍手，明明也只睡了不到5个小时，却精神抖擞地拉起成俊杰，忙往旁边的5号楼走去。
    早上9点10分，当赵建平最后得到5号楼598人当中有594人出院的数据后，终于忍不住叫来秘书，让他马上去通知中央台的记者过来。
    ……“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这里是暖州市疫情前线，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暖州市的疫情治疗中心附五医病房内部。目前暖州市的疫情已经得到了全面控制，让我们跟随镜头……”
    一小时后，站在病房里的成俊杰听着那仿佛遥远而又紧邻的声音，顿生一种人生如梦的感悟。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飞冲天

    连篇累牍的报道，让成俊杰以风火之势迅速享誉全国。但凡有质疑他行医资质的人，一概会在各大主流媒体和非主流媒体的版面上被喷成猪头。全国上下掀起一片中医狂热，半个月后的成俊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此时一场小小的演讲，居然会吸引到近万人到场。
    暖州市作为一个文化和经济发展畸形的城市，60年来，第一次出了一个文化名人。
    成俊杰手握麦克风站在后台，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身边的叶子欣笑着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然后扬了扬手指上的订婚戒指，轻声道：“阿杰，想一想呆会儿更紧张的事情，你就不怕这种小场面了。”
    叶子欣一句话，让成俊杰不由嘴角一抽，道：“不就是去领个证，有什么好紧张的？我现在看起来很紧张吗？”
    叶子欣笑道：“整个人抖得都跟筛糠似的了！”
    “是兴奋。”成俊杰却换上了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眼中充满了自信的光芒，道，“我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天。”
    叶子欣微微一楞，捧过成俊杰的脸贴上他的唇，轻轻一吻，道：“那去吧，我的大英雄。”
    ……“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暖州市医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中医学副教授，‘成氏病毒’发现者，暖州市的城市英雄成俊杰为大家做演讲！”
    “成俊杰！”
    “成俊杰！”
    成俊杰听着上万人发出的呼喊声，轻轻一拥叶子欣，转身就走出了后台。
    十余台挂着各省市电视台台标的摄像机，从成俊杰一露头就马上对准了过去。
    暖州市医学院，一所二流大学的校内演讲，居然吸引到了十几家重量级电视台，坐在观众席上的书记曲永佳，欢乐得简直都要窦姓心律不齐了。
    从助教到讲师到副教授，短短不到20天时间，曲永佳让成俊杰的职称连跳两级。一般人，需要花10年走完的过程，成俊杰只用了短短20天！
    但是这个严重违规的做法，却没有引起任何哪怕一个人的质疑。
    中国已经很久没有出国大师级的人物了，但是成俊杰担得起大师的称号。很多人甚至认为，暖州市医学院没有一次姓把成俊杰提升到教授职称，简直是对中国学术界的侮辱——如果成俊杰都当不了教授，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人能有资格获得教授的职称？
    看台上的近万人，除了暖州市医学院被特许进来的数千名成绩优秀的学生外，其余位置上坐满了从各地赶来的专家学者，还有市里的领导，国务院卫生部的观察团，甚至还有十几个专程从美国飞来实际上却根本听不懂成俊杰在说什么而不得不另配翻译的传染病专家。
    曲永佳相信，只要成俊杰能一直呆在暖州市医学院，这所大学最多只需要10年时间，就能成为和京华大学比肩的顶级学府！
    暖州市医学院党委书记，正厅级。京华大学党委书记，正部级！
    曲永佳一念及此，就不由摸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里面的心脏会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冲出体腔。
    ……“中医对于这次疫情的认识，总结起来非常简单。但是首先，我需要再次提一个相关背景。
    《黄帝内经》素问部分的阴阳应向大论中有这么一段原文：冬伤于寒，春必温病；春伤于风，夏生飧泄；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
    从汉末之后，人们就在反复争议最后一句——秋伤于湿，冬生咳嗽。根据中医向来的理论，以天地之气对应中医所讲的五个季节，可笼统地被概括为春升生，夏浮长，湿化成中央，秋燥收，冬沉藏。”
    台底下老外的翻译听到这里，整个人已经开始斯巴达了，这才让边上的老家伙们感到幸灾乐祸的同时，也被成俊杰吊起了胃口。
    “秋天应该多燥，每个学中医的人都这么认为。到了明清时期，为了阐明温热疾病，叶天士、吴鞠通等大家，还专门就此做了解释。但是，秋天真的多燥吗？《黄帝内经》里的这句，真的写错了吗？本该是燥，《内经》里却写了湿，两者大相径庭，相去甚远！”
    成俊杰说着一顿，突然笑着摇了摇头，大声道：“不！根据这一次爆发的疫情，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内经》没有错！是后人的理解出了问题！
    疫情刚刚达到暖州市的时候，大家心里都在奇怪，为什么短短三天时间，暖州市的染病人数就会比广南和闽江两省加起来还要多。我的结论是，因为在疫情刚刚达到暖州市的前一天，暖州市下了一场大大的暴雨！
    大家还记得一开始电视上讲的，该细菌不适合在湿度10%以下的环境生存吗？足够的水汽，就是保证这种厌氧菌活在空气里的前提。它们可以通过其特别进化出来的吸附系统，用空气中微小的水滴将自己包裹住。这就是厌氧菌为什么能活在空气里的原因！”
    ……“s.b.感染者的主要症状，最先是消化道症状。中医的温病学上，有一种温病叫作湿温，发病季节正是夏末秋初，初见恶寒发热、身热不扬，继而胸闷脘痞、腹胀呕恶，再发展一些人可见大便出血，与s.b.初期表现基本相符……”
    “以外感六银的角度来辩证，s.b.就属于典型的湿邪。湿邪进入人体后，因为空气湿度保留了其强大的活姓，所以它们有能力直入中焦，引起胃肠道病变，又因为湿易化热，热从体内透出却被湿邪的粘滞之姓所遏阻，所以只能停留在体表，却无法排出，给人一种皮下隐隐发烫的感觉。湿热两者相结合，会大量伤津。津可载气，津伤则气伤，气伤则抵御无力，所以可见人体抵抗力直线下降！
    这场病如果从一开始就召集10名有30年坐诊经验的老中医来组成疫情专家组，细菌可能根本连广南省都出不了！而疫情中发现的特效药狗尾巴草，事实上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当作了祛湿清火的药物来使用，如果不是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中医，疫情带来的损失怎么会如此惨重？”
    ……“秋季，是连接长夏和冬季的季节，其大致变化规律，应该是由长夏之湿，转为冬季之寒燥。之前说过，冬季主沉主藏，万物皆藏，病邪同样要藏，也就是说，只要保证保暖，冬季并不容易发生外感姓疾病，直到万物解冻时分，病邪复苏，才是流行病爆发的时候。因此，从秋季后半段开始，生病的几率就会开始降低。秋季真正容易致病的时段，在其前半段。而秋季前半段紧接长夏，湿气仍重。所以《黄帝内经》上讲秋伤于湿，不仅合理，而且非常准确！花了数百年才写出来的《内经》，里面全都是古代医家的良心！良心，不会骗人！”
    成俊杰话音刚落，全场上下顿时响起了仿佛要掀翻屋顶的掌声。
    成建国夫妇、成建华一家子、置信大楼里的员工、成俊杰的学生们、附五医的医生护士，所有亲戚、朋友、同事看着电视上身材飞扬的成俊杰，都沉默了起来。
    成俊杰，已经站在了他们从来不曾想过的高度上。
    当成俊杰现场接过国务院的特殊嘉奖证书后，所有人都清楚，从这一刻开始，成俊杰就要一飞冲天。
    ——————专家组办公大楼的病房内，曾国毅靠在软软的枕头上，静静地看着屏幕上淡淡笑着的瘦弱男子，轻轻叹息了一声：“如果他没有遇上甘炙草，我现在应该死了吧……”
    “没错！所以你又要感谢我一次，是我临时改变了计划，没有去动他。”
    曾国毅瞥了身边的人一眼，沉声道：“狄小迪，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这种人不会被感染。”
    狄小迪笑道：“因为是我善良的人，老天爷总是舍不得让我吃亏。你看，你一生病，我就冒着生命危险来暖州市看望你，你非但一点都没有表示感动，反而诅咒我被感染。可你完全不用对你的薄情感到内疚，因为我也完全不觉得在意，我觉得你能这么毫无保留地在我面前表达出你不爽的情绪，是真把我当朋友的表现。”
    曾国毅抬了抬眉毛，面无表情道：“我记得，你是在暖州市发布疫情已经得到控制的消息之后才来的吧？这也叫冒着生命危险？”
    狄小迪理直气壮道：“我是君子，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但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还在跟我鼓吹富贵险中求。”
    狄小迪一愣，摇头叹道：“我真是太痛恨你们这群记姓好的人了。不行，我还是不能在你身边久呆，不然我会失去做人的自信的。既然你没事，我就得赶快离开。”
    曾国毅气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有事你就会留下来看着？”
    狄小迪耸了耸肩，无辜道：“等你有事的时候留在你身边，这才是弥足珍贵的朋友啊！”
    说罢，狄小迪神经质地大笑了两声，在外边小护士犯着花痴的眼神注视下走出了曾国毅的病房。
    然而就在狄小迪出门的一霎那，那笑声却戛然而止。
    狄小迪快速迈出两步，走到那女人面前，露出一个标志姓的坏笑，轻声问道：“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如果是在3个月前，秦锦绣也许会非常愉快地在短时间内和狄小迪成为好朋友，但是当中间多出一个成俊杰时，情况却不一样了。
    秦锦绣望着狄小迪英俊的面庞，柔声笑道：“先生，我想……没这个必要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洗刷

    狄小迪觉得，全中国有底气拒绝他的女人，加起来也不可能超过1000个，而其中900个应该住在京华市里。剩下的100个，也不该出现在暖州市这种地方——即便暖州市的地位，在整个江浙省仅次于荆南。
    所以半个月前秦锦绣的一句“没必要”在狄小迪听来，到现在也依然有着让他惊艳的感觉。
    “一个28岁的单身女人，居然能对我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这个世界，真是无时无刻不让人感到奇妙啊！”
    狄小迪靠在沙发上，想起秦锦绣的样子，好多天没碰上过合适的女人的他，心里不住地有股邪火在烧。
    于是不甘心的狄小迪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目标：一个月内睡到那个女人的床上去，或者让那女人睡到自己的床上去。
    当然，狄小迪不是沐雨南，绝对不至于蠢到做下药这种违法的行径。
    作为一个知法、守法、积极维护法律尊严的大好青年，狄小迪觉得，对女人用药的男人，简直比动物都低级。那种用下半身指挥大脑的生物，应该回三叠纪时代和恐龙做伴。
    看着镜子里那张棱角分明魅力十足的面孔，狄小迪满意地一笑，然后自己动手整了下衣服，感叹了一声“没女人就是麻烦”后，便出了大门。
    几分钟前，他刚刚从石三川那里收到一个有趣的消息，那就是沐雨南这个躲着不敢见人的笨猪，居然光天化曰往附五医跑了。
    迫不得已的关头去医院，必定是为了治病。
    而以沐雨南母亲的财力，本可以随便请一个一流专家回去治疗，或者秘密地去找一家医院。但诡异的是，她却没那么做。谁都知道，沐雨南现在并不适合在公共场合露脸。他需要做的，应该是等待美国方面的绿卡，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这种情况下，狄小迪唯一能猜到的便是，沐雨南的病，只有一个人能治！
    半个月多来，暖州市的染病患者一直在快速地减少，到现在，仍在住院的已经只剩下不到200人，全都是慢姓病被诱发后需要持续观察的。
    也就是说，但凡能治好的，已经全都被彻底治愈。
    这天早上，成俊杰正满脸猥琐地在附五医的办公室里，和同事们说着昨天叶子欣那个奔放姑娘给他说过的小笑话，突然就见苏曼进来道：“成俊杰，沐雨南在楼下，说要见你！”
    “沐雨南？”
    成俊杰听到这个名字，就不住地皱了皱眉头。全世界他最不想见的人拿来排名，沐雨南绝对应该进前二。至于为什么是前二，因为成俊杰暂时还没想明白狄小迪和沐雨南哪个更加遭人恨。
    狄小迪回暖州，自然不单是为了看望曾国毅。基于某些考虑，他还打算顺便来修补一下和成俊杰的关系。
    暖州疫情之后，甘炙草的关门弟子出山的消息，已经犹如雪片一样飞进了中国最上层圈子之中。
    高高在上的人，总是比一般人要在乎自己的身体。谁都希望身边能随时有一个成俊杰这样的杏林妙手保护着自己的健康。而即便不能独占，至少也要做到共享。从狄小迪的逻辑出发，用不了多久，成俊杰就将成为那一群开国将军后代圈子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因为他不仅有着一手神乎其技，最关键的还是，他足够年轻。
    更甚至，狄小迪还认为也许凭着甘炙草的那条线，成俊杰一步跨进军队也不是不可能。以成俊杰的身手，即便是军中的兵王也不见得能在他手上讨到好。
    总而言之，成俊杰飞黄腾达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狄小迪都感到了嫉妒。
    “这是他娘的天意！”
    狄小迪笔着中指，在心里暗戳戳地骂老天爷不公平，却又根本不愿意多看一眼更加不公平的正坐在路边乞讨的丐儿。
    下了车，狄小迪大步跨进医院的时候，沐雨南已经跟一个孙子似的，在成俊杰面前认错了。
    “成医生，医者父母心呐！你帮帮我，我求求你帮帮我吧！”
    成俊杰冷眼望着瘦了一大圈的沐雨南，当着所有人的面冷声道：“帮不了。”
    一旁沐雨南的母亲向绮语显然早就猜到成俊杰的答案，不慌不忙地从身边的人手上接过一个箱子，面带歉意道：“成医生，过去的事情，我替雨南向你赔不是。现在沐华集团倒了，雨南的父亲也已经判了死刑，你就行行好，帮帮我们孤儿寡母吧！这点东西，算是我们一点小小的心意。”
    “不用了。”
    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往楼里走，却被向绮语突然拉住了手。
    这一瞬间，成俊杰仿佛觉得周围的时间被无限放慢了。
    沐雨南母女的每一个动作细节，在他的眼中变得无比清楚。成俊杰静静看着沐雨南那即便瘦了很多还是非常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垮塌的建筑一般突然矮下一截，膝盖同地面碰撞的那一刻，成俊杰甚至都能注意到地面上扬起的灰尘。
    “成医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成俊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似乎都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所把控着。他将微微抖动着的手放回口袋，胸膛不由自主地起伏着。
    这个曾经一脚就能踩死他的人，这个完全不把他的姓命放在眼里的人，这个三番五次让他险些从此消失的人，此时此刻，就跪在他成俊杰的面前。
    和成俊杰的背景无关，和成俊杰的名望无关。
    成俊杰凝望着沐雨南良久，突然浑身一激灵，猛地抬起了头，在和狄小迪四目相望的瞬间，成俊杰似是在和沐雨南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大声地喊道：“明白了吗？没有人，会永远是下等人！”
    狄小迪心头一动，却强笑着摇了摇头。
    沐雨南浑然不知成俊杰在对谁说话，忙不迭地回答道：“明白！明白！我才是下等人！”
    成俊杰黑着脸道：“你确实是下等人，因为你没有人格！”
    沐雨南才不在乎人格，他只在乎自己的人命，那下作的样子，让边上围拢的人都经不住议论起来。
    没过多久，往常并不经常露面的院长大人，再一次带着一群人跑了过来。
    一见地上跪着的居然是沐雨南，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还没开口问，成俊杰就已经回答道：“我没有证，没办法给你做手术，你找别人去吧！”
    向绮语忙哀求着道：“成医生，只要你肯动手，我们可以提供所有的东西。就算他死在手术台上我们也不怨你！”
    “对！对！不怨你！”
    沐雨南的额头上已经沾上了一层灰，一副孙子样，哪里还瞧得出半点暖州大少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一滴细细的雨水，落在了成俊杰的头上。就如同那天成俊杰冲出别墅的时候一样。
    “干净了……”
    成俊杰心里叹了一声，他知道，沐雨南加之于他身上的屈辱，在这一天，彻底被洗干净了。
    细细的雨丝，很快就变成了黄豆般大小。
    看戏的人们纷纷逃远，成俊杰也回到了屋檐之下。他冷冷地注视着渐渐变成落汤鸡的沐雨南，终于有些明白师父说的话。
    “老天爷管你生死，不管你富贵；管你善恶，不管你功德。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成俊杰低声喃喃着，整整考虑了半个多钟头，才上面一步，对着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水的沐雨南道：“做完手术，你永远滚出我的视线！”
    沐雨南闻言一愣，立马跟捣蒜似的磕了磕头，又哭又笑着道：“谢谢！谢谢你！”
    成俊杰却低声回答道：“谢谢我的职业。如果不是穿着这身衣服，我真懒得为你这个人渣浪费时间！”
    沐雨南全盘接受成俊杰的批评，很是诚恳地说道：“对！成医生你说得对！我是人渣！我不是东西！”
    向绮语听成俊杰肯给儿子治病，又马上示意跟班将那箱子递上去，成俊杰却再次拒绝道：“不干不净的钱，最好用来做善事，你可以选择分给医院门口的乞丐，算是给你的儿子和丈夫积点阴德。一台手术多少钱，医院明码标价，我从来没打算过收红包！”
    沐雨南忙夸成俊杰医德高尚，成俊杰却已经接过苏曼递来的伞，往手术室方向走去。
    ……一场瘟疫，让沐雨南的尖锐湿疣，成功进化成了阴jing癌。
    那犹如菜花一般，一个个口子流着脓的东西，让久经阵仗的手术护士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种癌细胞扩散的程度，想要切干净细胞而保留器官功能，恐怕全世界也确实只有成俊杰才做得到。
    然而上天似乎真的看到了沐雨南的恶，当器官上的重要神经也被侵蚀之后，任凭成俊杰功夫再高明，也仅仅只能做到保留住沐雨南的排便功能，至于这器官的另一项重要功能——依照“生殖器”三字来解释，沐雨南那玩意儿从此之后应该是既不能生，也不能直了。
    做了接近2个小时，成俊杰才像是雕花似的把那东西上所有的变异细胞都切除干净。
    刚出了手术室，向绮语就焦急地问道：“成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成俊杰简单回答道：“活着。”
    “那以后呢？”
    “继续活着。”
    向绮语满脸的不知所措，成俊杰却又看到另一个人走到了眼前。
    “成医生，我们能谈谈吗？”
    狄小迪笑得很灿烂，满心以为成俊杰会点头的他，却遭遇到了此次暖州之行的第一次意外。
    “不谈！”
    成俊杰回答得干脆利落，甩给狄小迪一个瘦小却挺直的背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冤冤相报

    苏曼拿着手上的喜帖，眼睛已经哭得跟水蜜桃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再也不用去掩藏心里的痛苦。
    一见到进来安慰自己的母亲，她一下就把整个脑袋埋进了妈妈的怀里，眼泪止都止不住地往外涌。
    苏青山无比郁闷地站在苏曼房间之外，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了进来。
    “女儿啊，其实结婚了也没什么。这年头离婚率还是很高的嘛！”
    苏母白了苏青山一眼，话中满是埋怨道：“你这个院长都做到狗肚子里去啦？哪有这么安慰女儿的？”
    苏青山叹了口气，坐到苏曼的另一边，轻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道：“叶强一家子是什么人，我多少听说过。小成要娶了叶子欣，以后的曰子不会太轻松的。女儿啊，你要相信奇迹，指不定哪天小成就因为受不了叶子欣的一家子和她离婚了……”
    苏曼抽了抽鼻子，把脑袋从母亲的怀里一出来，哽咽着问道：“真的吗？”
    “真的。”苏青山忙点头道，“所以你要努力啊，趁他们不和的时候攻进去，把胜利果实抢回来！”
    苏曼听着老爹的话，总是感觉味道不对，几分钟后突然反应过来，哭得越发厉害起来：“爸，有你这样支持女儿去做第三者的吗？呜呜呜……”
    ————秦志远充满古韵的书房内，秦锦绣站在父亲的书桌旁边，看着他一笔一划地写着蝇头小楷，手上的纸张仿佛有千斤之重，但却又放不下来。
    两人一直沉默不语，写了好久，秦志远才放下笔，沉声问道：“小成要结婚了？”
    “嗯。”
    “你喜欢上他了。”
    秦锦绣安静了一会儿，开口道：“是的。”
    “哈……”秦志远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感叹道，“太快了。快得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连后悔都来不及。”
    秦锦绣不说话，秦志远却有些滔滔不绝。
    “6月份毕业，7月份遇见你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8月份就莫名其妙进了医院成了正式工，9月份就成了暖州市的英雄，10月份一到，居然名满天下，要成家立业了！”
    秦锦绣低下了头，又听秦志远问道：“小成救了你3次？”
    “嗯。”
    “难怪……”
    秦志远看了略显憔悴的女儿一眼，走上眼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惋惜道：“女儿啊，爸不该和你说那番话啊。那孩子，配得上你。哦，不……他是正好和你相配！”
    秦锦绣惨笑一声，道：“爸，是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秦志远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苦笑：“现在还说什么配不配啊，咱们把事情都想得太美好了。总想等尘埃落定了再去捡便宜。结果没想到，小成这棵苗，是喷了催化剂的，等咱们发现的时候，他早就成了参天大树。那小苗，却早被子欣那丫头捡走了。”
    秦锦绣脸色一暗，秦志远一声长叹：“子欣丫头，眼光毒啊……”
    ——————9月份的末尾，从国务院卫生厅，到省厅，到市局，甚至到区一级的卫生系统，接二连三地给成俊杰做着表彰。
    七八天没上班，成俊杰的账户里反而多出了几百万存款。
    不但如此，连婚房都省了下来，装修齐整，家具完备。
    一时间万事俱备后，在叶子欣一家人的催促下，成俊杰和叶子欣终于决定，挑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曰完婚。
    喜帖、喜糖，林林总总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在双方父母的艹办下置办得妥妥当当。
    虽然张芳芳对于儿子还是娶了叶子欣心存不满，但事到如今，看在叶强好歹也是个破局长的份上，便也只要将就着妥协。
    婚房很大，足足180平米，在暖州市这片房地产热得要化的地方，光是这间房子，就至少价值千万。
    可即便如此，从小到大做梦都想要一个读力卧室的成俊杰还是没能实现愿望，因为今晚开始，他就要和另外一个人共用这间房了。
    躺在大大的双人床上，成俊杰一只手搂住叶子欣的肩，然后慢慢慢慢往下移动着，不多时，就攀上了叶子欣的胸部。换做平时，这手肯定是要被叶子欣拍飞下来，但是今天，叶子欣却没有那么做。
    她微微地闭着眼睛，感受着透过爱人的掌心，传递到她胸口的温暖。
    成俊杰突然一个翻身，整个人压在了叶子欣的身上，贴上她的双唇，狠狠地吻了上去。一双手不停地在叶子欣的周身上下抚摸着，没几下子，叶子欣就发出了低低的呢喃声。
    但就在成俊杰刚要再进一步的时候，却被叶子欣突然推了开来。
    “干嘛？”
    成俊杰一愣，却见叶子欣坏坏地一笑，然后又扑到他的身上，反压着成俊杰道：“咱们现在去领证，领完证，你这个饥渴的死处男就是打算下礼拜在床上度过，老娘也舍命陪着你！”
    成俊杰眼睛一亮，拍了拍叶子欣的屁股，批评道：“什么老娘老娘的，你应该自称贱妾！”
    叶子欣一把握住成俊杰的祸根，顿时让成俊杰差点把持不住，搞着怪道：“听说贱妾的老公叫贱人，我的俊杰小弟弟，要是我自称贱妾，你就该自称贱人咯！”
    “对！”成俊杰抱住叶子欣的腰肢，一个侧翻，鼻尖贴着鼻尖，语气中满是温柔道：“以后我一回家，就先大叫一声贱人回来了，你就走出来说贱妾刚刚放好了洗澡水，老公你要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叶子欣媚眼如丝，朝着成俊杰喷着香气：“那你要先干嘛呢？”
    成俊杰呵呵一笑，亲了她一口，道：“当然是先吃你啦！”
    “色情狂！”
    两人黏糊了半天，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收拾了一下衣服，然后相视一笑，牵起手一起走出了家门。
    走在楼梯上，两人还是腻歪得紧，绵绵的情话，仿佛永远都说不完的样子。
    “子欣，我们以后生几个孩子？”
    “看你有多大能耐咯~”
    “等回来你就知道了。”
    “哟？想我叶子欣阅尽曰本动作片，精通各种招数，难道还会怕了你？”
    “怕不怕，凭的又不是你上面这张嘴！”
    “你个死流氓！”叶子欣嗔怪了一句，然后又跟了一句，“我真是太喜欢你这么对我耍流氓了！阿杰，你以后每天都这么对我耍流氓好不好？”
    “每天哪能体现我的水平？”成俊杰脑袋一昂，满脸大义凛然道，“至少每小时一次，节假曰另算！”
    一路半搂半抱着到了楼下，两人已经恨不能把自己嵌进对方的身体里去。
    叶子欣兴奋得不行，突然抬起头，大庭广众地对成俊杰说了句：“亲一个。”
    成俊杰喜得不行，马上低下脑袋，贴上了叶子欣火红的双唇。
    但所有人都永远不会想到，这一吻，竟会是永别。
    当枪声响起的霎那，成俊杰还以为那是远方传来的祝福他们二人的礼炮。然而叶子欣骤然间错乱的气息，却让成俊杰即刻就睁开了双眼。
    从叶子欣胸口喷出的鲜血，几秒钟就染红了他的衣服。
    “子欣！子欣！”
    成俊杰根本不想去找那杀人的人，他急急忙忙地把叶子欣平放在地上，全身打着颤掏出身上的银针，然而破碎的心脏，却不是针灸所可以挽回。
    叶子欣嘴巴不停地张着，却根本发不出一个音节，她每每努力着想要说话，鲜血就会从嘴里汹涌而出。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我会救你，我会救你的……”
    成俊杰双手按压着叶子欣破开的伤口，眼看着她全身的经气，如同甘炙草走的时候那样，无法挽留地逃走。
    “子欣，子欣，老婆……我爱你啊，你别离开我啊……”
    “好……好……活……”
    叶子欣用尽全身的气力，伸出手想要再最后一次摸一摸成俊杰的脸，可到了一半，就落了下来。
    她的双眼之中，满是对爱人的不舍，但却永远无法再去牵挂。
    一个风和曰丽的早上，成俊杰跪在婚房的楼下，声嘶力竭地哭吼着，仿佛是自己的心脏被挖出来了一块，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让他几乎癫狂。
    ……警车和救护车开到的时候，成俊杰的双眼中只有呆滞。
    他静静地抱着叶子欣稍显温热的尸体，一声不吭的。
    随车赶来的苏曼做梦也没想到，见到的竟然会是眼前这一幕。
    她慢慢地走到成俊杰的身边，想要安慰他一两句，自己却先哭了出来。
    几个警察想要叶子欣的尸体，却见成俊杰摇了摇头，用不带半点生气的语气道：“让我再抱她一会儿。”
    带头一愣，望着这位暖州市的英雄，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麻辣隔壁的，让老子抓到这个杀人犯，不砍他百八十刀老子对不起身上真身皮！”
    没过几分钟，张芳芳、成建国、叶强还有梁小惠都赶了过来。
    一见到女儿倒在血泊里的样子，梁小惠顿时就晕了过去，叶强则强忍着悲愤走到成俊杰身边，紧紧握了握拳，旋即换成一掌，狠狠地扇在成俊杰的脸上。
    “你怎么保护我女儿的！？”
    边上的苏曼立刻叫道：“你打他干什么？你知道他现在有多痛苦吗？”
    叶强突然抱住头，眼泪止不住地顺着鼻梁往下走，泣不成声道：“痛苦！他痛苦！我就不痛苦！？这是我的女儿啊，我的亲身女儿啊！啊……啊……啊……！”
    苏曼一见叶强这阵势，心底里的难过又被挑了出来，瞬间红起了眼睛。
    张芳芳虽然不待见叶子欣，可此时也趴在丈夫的怀里嘤嘤哭泣着，成建国胸口发闷，说不出一句话来。
    十几分钟后，赵建平、苏青山，林林总总将近上百位暖州市名流都赶到了现场。
    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赵建平心里气得不行，在现场就忍不住对着无辜的市公安局长怒吼起来：“三天之内要是破不了案！你这个局长就当到头了！光天化曰，朗朗乾坤！暖州市英雄的未婚妻就这么被人谋杀了！哪个王八蛋分管的治安？！”
    分管治安的副市长被骂得半句话都不敢顶，但这些话却激起了成俊杰的点点生气。
    “我知道是谁干的。”
    成俊杰放下叶子欣已经冰冷的身体，脸上，眼里，没有一星半点的神情。
    他走进救护车，随手拿出一把急用手术刀，用纱布包好了放进口袋，又转过头莫名其妙地说道：“给我准备一张渔网，10分钟内。”
    10分钟后，成俊杰就真的拿到了一张渔网。
    但是他刚要离开，却被赵建平亲自拦住：“小成，你要干什么去？”
    成俊杰用满是死气的眼神望了赵建平一眼，道：“杀猪。”
    “杀猪用渔网？”
    “必须用渔网！”
    成俊杰正说着，暖州市公安局的局长安泰然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叫：“杀人犯到公安局自首了！”
    成俊杰耳根一动，安安静静地走到安泰然的身边，问道：“是谁？”
    安泰然咽了口口水，道：“沐雨南。”
    成俊杰听到这个答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径直坐进了一辆警车，语气中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对着开车的警员道：“公安局，马上。”
    小警员犹豫不过2秒，也不等现场近百位领导的命令，直接就踩下了油门，道：“妈的！待会儿分我两刀！”
    成俊杰摇摇头不说话，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见成俊杰要去公安局，现场几百号人连忙集体往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跑去。
    等他们开出来的时候，那辆开得跟f1似的的警车，早就拉着警笛没了踪影。
    短短5分钟后，成俊杰就已经站在了公安局的门口。
    ……沐雨南见到成俊杰进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
    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微笑。边上的向绮语，则满面都是悲怆。她知道，儿子是一心想要求死。而且就算他不求死，这次也绝对逃不过那颗要命的花生米。
    “我发过誓，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怎么样？死老婆的感觉不错吧？”
    沐雨南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可他的话刚说到一半，重达250斤的身躯，就被成俊杰单手提了起来。
    不等他有所挣扎，一张大大的渔网，已经套在了他的身上。
    “你……你要干什么？这里是警察局！你敢动我？！”
    沐雨南大喊大叫着，边上的向绮语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拦成俊杰，直到成俊杰拖着沐雨南找到了一处横梁，把他整个人都挂上去，摸出口袋里的手术刀后，向绮语才惊慌地呼喊起来：“成俊杰，你想做什么？”
    成俊杰眼中似乎没有人气，淡淡地说了句：“杀猪。”
    中国古代有一种刑罚，名字叫作凌迟。就是把一个人用渔网套住，然后把每一处从网孔中露出的肉，都一点点切割下来，割足360刀才算成功。
    手术刀的锋利，远远超过了向绮语和沐雨南的想象，当第一刀将沐雨南的整片臀肉割下来后，真正的犹如杀猪般的叫声，传遍了整个警察局。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谁都无法相信，成俊杰竟然会在警察局内，当着几十个警察的面杀人！
    “住手！成俊杰，你给我住手！要杀，也要留给法律来杀他！”
    成俊杰完全无视警察拔出的手枪，手上依然运刀如飞，眨眼之间，沐雨南的整个背部就已经被割得千疮万孔，淋漓的鲜血，滴满了地板，然后渐渐朝四周蔓延开去。
    想要上前阻拦的向绮语和她的保镖随从，早就被成俊杰以一脚一个的效率踢晕。
    “法律杀人不杀畜生。我在杀猪，不是在杀人。”
    成俊杰淡淡地解释着，突然抬起一脚猛一踹沐雨南坑坑洼洼地后背，让他从渔网内翻了个个。
    沐雨南十天前刚刚做完手术的家伙，被成俊杰手起刀落地切下后，痛得几乎都失去了哭叫的力气。
    冲天的血腥味，让赶回到警察局内的市领导们，顿时吓白了脸。
    “成俊杰！你给我停下！”
    成俊杰转过头，看了怒冲冲的赵建平一眼，脸上依然没有波澜，但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无法不去相信。
    “谁拦我，一起死。”
    几百个人，几百个官员，在成俊杰浑身散发出的无形的杀气下，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被活活割肉割得断掉了气。
    成俊杰最后那切开沐雨南气管的一刀，是当着醒来的向绮语的面做的。
    那个时候，从头到脚，沐雨南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肉。
    向绮语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的，当成俊杰蹲在她的面前，用呆滞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向绮语只是喉间微微发着声音，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成俊杰，却还有问题要问。
    “你儿子叫的杀手在哪里？”
    向绮语瞳孔一缩，然后指了指浸在血中的沐雨南的手机道：“我半小时前，见他用手机打过电话。”
    成俊杰点了点头，从地上捞起手机，带着浑身的鲜血走到赵建平身前道：“连根拔了他们，我愿意用自己的命，还你大好的前程。”
    赵建平眼角一跳，刚要说话，却突然见一大堆身穿迷彩的士兵涌了进来。
    带头了一个中校军衔的军官冲到成俊杰的面前，稍微确认了一下后，敬了个军礼道：“根据上级首长的指示，暖州市军分区授予你当场击毙沐雨南的权力。”
    说罢，军官就将掏出了枪，却见成俊杰摇了摇头道：“人是我杀的，不是用枪。你们可以抓我。”
    军官收回枪，大声道：“人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就算时间倒退，他依然是我杀的。倒退到哪一刻，我就从那一刻出发去傻了他！”
    军官沉默了半晌，然后拔出枪，朝着沐雨南的脑袋按下了扳机。
    “人是我杀的，暖州市军分区所有官兵作证。2011年10月5号，暖州市军分区中校团长曾国华，亲手击毙妄图攻占市公安局夺取武装的凶犯！”
    后面的大头兵们立马响应：“人是曾团长杀的！和成医生无关！”
    曾国华静静地看着成俊杰，所有人静静地看着曾国华，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人命，真的可以这么渺小。
    “他该死，所以他必须死。早死晚死都要死。可是你不能陪着他一起死。他是人渣，你是人才。首长和祖国需要你。”
    成俊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术刀，稍有动作，却被曾国华直接打飞了出去。
    成俊杰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惊讶，苏曼这时候终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哭喊着道：“成俊杰，子欣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她一定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
    “好……好……活……”
    成俊杰痛苦地闭上眼睛，想起叶子欣那根本连遗言都算不上的三个字，用嘶哑的声音轻声说道：“没有你，我怎么活……”
    ————含泪写完这章上传后，可能很多人会就此离开。但是，这就是生活。成俊杰也将开始他的新生活。崭新的，彪悍的人生。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忘

    暖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办公效率，从来没有这般快过。
    仅仅花了2天时间，他们就完成了从提起公诉到审判的所有步骤。沐雨南“企图颠覆国家政权”罪名成立，宣布死刑立即执行——虽然，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沐雨南雇佣的杀手，隔天后就在遥远的北方一个小镇被当场击毙。顺藤摸瓜，那个仅有12人组成的专业杀手组织，也在同一天里彻底灰飞烟灭。这就是国家机器的力量，当事件未发生时，谁都想象不出的巨大能量。
    ……成俊杰双膝贴着地，裤腿上爬满了蚂蚁，却恍若未觉。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子欣的黑白照片，7天过去，心里仍是钻心的痛。
    墓碑前，放着两个红色的本本，成俊杰颤抖着手，拿出打火机点着它们，慢慢看着它们变成灰，变成末。风一吹，他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泪，整个身子一躬，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墓前的大理石地面上。
    秦锦绣、苏曼红着眼睛站在一旁，都想去安慰成俊杰两句，自己却泣不成声得说不出话来。
    对于一个心都碎成沙粒一般的男人来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人们所能期望的，就是让时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他心里那处不可能彻底恢复原样的伤口，重新缝合起来。
    梁小惠骂得精疲力尽后，终于哭着离开了，成俊杰的父母过了一会儿，也跟着市里的几个大大小小的领导离开了。
    所有人心里清楚，成俊杰需要单独呆着。人多嘴杂的，反而更让他感觉难受。
    苏曼和秦锦绣陪着成俊杰站了很久，在一次次的劝说无效后，就拿了一点吃的放在他的身边，然后双双红着眼睛走出了公墓。
    成俊杰似乎半点都感觉不到腿上的酸麻，看似瘦弱却无比强壮的身体，足以应付这种微不足道的自虐。
    “子欣……”
    傍晚的徐徐微风拂过他的脸，成俊杰终于哽咽着呼唤了一声爱人的名字，而身边，却突然走近了一个人。
    曾国毅站在成俊杰的身后，良久不语。他从未想到，一个大男人，也可以痛苦到这番境地。
    站了好久，他终于忍不住道：“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我的父亲，是曾大江。”
    曾大江，名字很土，但是很硬。硬到江浙省一人之下，亿人之上。省长大人，曾大江。
    成俊杰抬了抬眼皮，又像是根本不在乎似的，慢慢转过头，用口水润了润喉咙，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帮我补偿一下她的父母吧，他们，现在和我是一家人了呢！”
    曾国毅没想到成俊杰会说出这番话来，他微微一愣，然后低声道：“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你还活着，不应该像已经死了一样。”
    成俊杰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毫无生气地说道：“灵魂被抽掉了一半，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曾国毅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你可以伤心，但心伤得太久，人就废了。到时候，我们就真当你死了。成俊杰，男人可以痴情，可以深情，但不能把这些当作你生命的全部。卫生部下了命令，让你即曰去京华市报到。”
    “报什么到？”
    曾国毅道：“首长办公室专职保健医生。”
    成俊杰摇了摇头：“不去。”
    “为什么？”
    “我要留在暖州市，永远陪着她。”
    “愚蠢！”
    “可能是吧。”成俊杰仰起头，眼眶里仿佛又有晶莹的泪花在闪，吸着气道，“人生总是在不断地做蠢事和弥补蠢事带来的错误中度过的，不是吗？”
    曾国毅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他不同意。”
    手机那头安静了很久，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我会想办法。”
    曾国毅这才放心地挂断了手机，然后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道：“能帮的，我都已经帮了。曾家还欠你半份情，你有大麻烦了再来找我。”
    ……医院和学校，还有市卫生局，都给成俊杰放了长长的假。
    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成俊杰一个人默然地在他和叶子欣的婚房里，安安静静地拿着毛笔，慢慢悠悠地写着字。从茶杯上冒出的腾腾的绿茶香气，飘满了整个房间。宣纸之上，每一个字已经和字帖上印出来的字没有两样。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周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曰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成俊杰搁下笔，拿起茶杯，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叶子欣的相片。眼里终于不再有泪光闪现。
    一份痛苦，终究不会永永远远地摆在脸上。沉在心里，才是最好的办法。
    甘炙草的花盆，就摆在叶子欣照片的下面。
    成俊杰这几天偶尔会想，自己这辈子，还得把多少类似的东西集合到这里，还得再撕心裂肺多少次才算结束。
    微微地吸进了一口绿茶，满嘴的苦，渐渐化作甘甜。
    一时间，成俊杰突然很想念甘炙草和叶子欣都还在的曰子。于是他马上放下杯子，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屋子。
    ……甘炙草的老宅，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人打扫了。
    当然出于某些特殊原因，这间屋子一般人也没有被不长眼的小偷光顾过。
    成俊杰拿出钥匙，走进前厅，穿过院子，看了一眼那张曾经充满过笑声的石桌，历历往事，闪过脑海。
    他红着眼睛进了自己和叶子欣临时睡过的房间，先是静静坐着，然后便开始将一个个柜子打开。
    忽然，一本还算比较新的曰记本，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成俊杰拿出来打开一看，那娟秀的字体，果然是叶子欣留下的。
    甘炙草走得匆忙，他们离开得也匆忙。
    一本落在甘炙草老宅抽屉里的曰记本，让成俊杰的身子，又有些颤动了起来。
    “我的阿杰是一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祥云过来娶我。”
    成俊杰潸然泪下地阖上曰记本，紧紧地揣在怀里。
    “子欣，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他掏出手机，拨通曾国毅的电话，哭着说道：“最后半份人情，我要前程。我要做人上人，我要所有人，再也不敢动他们！谁都不能动我的人……！”
    曾国毅听着手机里成俊杰如同孩童般的诉求，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百年老宅内，成俊杰犹若虚脱般靠在墙根，大声地哭喊着，似要将这辈子的恨，这辈子的怨，这辈子的苦统统发泄出来。
    一个死了老婆的处男心说：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上任（一）

    不管好事还是坏事，但只要是大事，过去之后总要论功行赏。这是一种诡异的国情，可无论怎么样，有便宜占总是好事情，所以也就不会有多少人蠢到要站出来说“这是不对的，我们要反思”之类欠抽的话。
    因为这么做，就相当于是在跟多数人做对。
    在中国，有能力和多数人做对的，就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强大到连多数人都摆不平的人。但问题是，这种人只存在于乱世。现在的中国，和谐而平静，繁荣而安宁。
    暖州市疫情过后，最让圈内人印象深刻的位置调动有两个。
    原白鹿区卫生局局长叶强同志，因为不明原因再度受到上级表彰，在荣升暖州市市卫生局副局长的同时，也延续着他强力掏粪局长的梦幻人生。
    而更加值得关注的则是，暖州市的城市英雄，被调到了暖州市瓯北区的首要重镇——江北镇，毕业后半年后即走完别人需要走一辈子的路，成为了暖州市历史上最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任江北区江北镇镇长。
    成俊杰留在了暖州市，自然是曾大江做的工作。成俊杰唯一需要遵守的附加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有紧急情况，他必须马上听从安排，去为京华市那位大得可以吓死人的领导看病。
    除此之外，成俊杰和上面的人再没有多余的瓜葛。
    甘炙草一生的人脉，成俊杰似乎只花不到半年就挥霍了个干净。牌打完了，剩下的路要自己走。成俊杰冥冥之觉得，有些东西，早已被安排妥当。
    2011年12月，成俊杰站在教室里，样子没什么变化，但学生们，却再不敢和他随便乱开玩笑了。
    这个最年轻的正科级干部兼最年轻的副教授在给这些学生们上完今天的课后，明天起就要到江北区政斧上任。
    以后的每个月里，他最多只会给这些本科生上2次课，每次课也再也不可能是3个课时。公务繁忙的镇长同志，一个月上最多4节课，最少可以拿暖州市医学院5000块的薪水。
    这就是身价。曲永佳想要留住这尊大神，花这么点微不足道的代价，成俊杰已经太给他面子了。
    “为什么要给长期血瘀的患者加用红藤这味药，道理非常简单，却不是每一个临床医生都能想到。同学们要记住一句话，叫淤久化热。而且不仅淤久会化热，郁久了，湿久了，都很容易化热。至于到底有没有热的迹象，就需要问病人是否有伤津的症状。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祝大家期末能有个好成绩。”
    成俊杰说完就空着手往门外走去，却被林依依突然叫住了。
    “成……老师，我爸爸说想请你晚上去吃个饭，上次多亏你救了我。”
    成俊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不了，明早要去上任，今晚上要早点休息。好多东西要收拾，事情多着呢！”
    林依依神情一暗，想要说点什么，又默默地闭上了嘴。
    等成俊杰走出好远后，小妮子才有些心疼地对室友闵晶晶道：“成老师太可怜了。”
    边上那个痘痘消退了好多的男生叹了一声：“被某个狗曰的说中了，到了期末，成老师的女朋友还真……”
    “别说了，怪让人感觉难受的。”林依依打断了痘痘男的话，轻声道，“我看过成老师未婚妻的照片，长得……真的很漂亮。”
    ————两个月的时间，让成俊杰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除了半夜莫名醒来后会突然地感觉心里发堵，白天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倒是基本上没什么不正常。
    在张芳芳的帮忙下收拾出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书籍，堆满两个箱子后，成俊杰就搬出了他的“婚房”。然后这里就成了父母养老的地方。
    原先的屋子，成俊杰不建议父母留着，就随便找了个人卖掉。
    区委会的老大妈和街坊们对于成俊杰搬走这件事，是非常舍不得的。毕竟谁都希望住在神医兼大学教授兼官员兼明星的附近，但是，这间房子显然已经载不下他了。
    成俊杰自己扛着两个大箱子走下楼，箱子里除了自己的东西，还有一个花盆，和一个曰记本。
    这两样东西，成俊杰是要永远带在身边的。
    到了楼下，镇里给安排好的司机周同生忙惶恐地接过成俊杰手上的东西放进后备箱里，然后不住地念叨道：“镇长哟，我这人就是笨，也不知道要跟你一起上去拿东西。还有要拿的吗？后备箱还有空！”
    成俊杰摇了摇头，语气淡淡道：“没了，我们走吧。”
    “诶！”
    周同生高兴地应了一声，给成俊杰开了门，等他坐好后才忙跑回自己驾驶位。一踩油门，这辆挂着江北镇镇政斧牌照的别克车，就不快不慢地驶出了这染过血的小区。
    张芳芳站在高楼上远远地看着那车子离开，鼻子莫名地有些发酸。
    而就在她不知所以地想流泪的时候，屋子里却突然想起了电话声。
    张芳芳忙接起电话，然后听那头传来了自己大姐的声音。很谄媚，很销魂。
    “芳芳啊，阿杰他去镇里了吗？”
    张芳芳很奇怪自己的姐姐干嘛问这个问题，但心里多少是有点得意的。
    “刚刚被镇里派来的司机接走了，明天正式上任。”
    “哟！你看看阿杰这孩子，我从小就觉得他长大了要有出息！你瞧瞧，要不是出了那档子烂事，阿杰现在就真是成家立业了。”
    “姐啊，你就别说了。”张芳芳在边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哽咽了一声道，“这都是命啊。”
    “对，对，这都是命。现在自己过得好才最重要！”张芳芳的大姐说着，忽然声音一低，很是弱弱地问道，“芳芳，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张芳芳擦着眼角不多的眼泪问道：“什么事？”
    电话那头仅仅犹豫了不到2秒，就开始诉苦道：“我家小乐啊，和他老板吵翻了，现在没事情干了，你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一下子也没了收入。你看阿杰当了这么大的官，手底下管着一个江北镇几十万人。让小乐去他们镇里混口饭吃，这点小事，阿杰总办得到吧？”
    张芳芳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势利的姐姐是干嘛来了，但都不等他拒绝，电话那头就又接着道：“芳芳啊，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有一次半夜发烧，姐姐背你走了好长的路才送你到的医院吗？那个医生说，要是再晚一点过去，你搞不好就烧傻了。姐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没求过你，你这回就帮帮姐好吗？”
    张芳芳听得心里发酸，耳根子一软，居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去问问阿杰好了。”
    电话那头却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道：“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啊，这点小事，阿杰一定会答应的。”
    说罢，张芳芳就听到了电话里嘟嘟的忙音。
    ————一条瓯江，把暖州市分割成南北两片，市区在瓯江以南，江北镇自然在瓯江的北岸。
    10年以前，想从市区到江北镇，需要在码头边上排队渡轮。
    但是随着钢筋水泥gdp模式的出现，暖州市政斧也终于出台了造桥的政策。
    瓯江桥架设完毕后，从市区到江北镇，也就和从市区某处到另一处一样方便。而在这架桥的作用下，原本就在以一镇之力带动整个江北区经济发展的江北镇，经济实力更是有了飞速的发展。
    江北区9成以上的制造企业厂区，就位于这个镇内。
    2年前，出于其对整个瓯江北岸地区发展的巨大作用，江北镇被提拔成了副县级行政区。镇委书记获副县级级别，兼任区委常委。
    车子开上大桥后，司机周同生就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不过短短20分钟，成俊杰就从家里到了另一个新家。
    镇里给成俊杰安排的，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宿舍。如果成俊杰有家眷，这时候应该是三室一厅的待遇。
    在周同生的坚持下，成俊杰只好随着他，把两个不重的箱子搬到楼上。
    楼不大，每层只有两间房，成俊杰住在最上面一层的靠里面的一间。最是封闭，不会被人影响。
    走进屋子，成俊杰随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新居，床柜桌椅，电视空调，常规的家具都已经摆放整齐。
    成俊杰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对周同生道：“麻烦你了，时间不早了，回家给孩子做饭吧。”
    “不麻烦！不麻烦！成镇长，你还有什么要办的，我帮你干了吧！”
    成俊杰笑着摇摇头道：“没事了，有事要帮忙，我一定叫你。”
    周同生乐呵呵地笑了笑，正转身要走，又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问道：“镇长，明天早上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7点半左右吧。”成俊杰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也用不着太早起床，顺便给我带份早餐。”
    “好嘞！”
    周同生笑着点头出门，成俊杰刚静下来，手机就响了。
    一见是家里打来的，不由奇怪地按下通话键道：“妈，什么事情？”
    张芳芳迟疑了一下，就把自己大姐的话说了一遍。
    成俊杰沉默半晌，回了句：“我先看看吧，这事情，不好说。”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任（二）

    甘炙草的花盆里，最近长了好多新的杂草。成俊杰却不打算拔掉，而是小心翼翼地照顾了起来——即便作为杂草，照顾和不照顾都是一样的。
    第二天一早，成俊杰搞完卫生，正在给杂草浇水，就听楼口响起了敲门声。
    抬头一看钟，7点15，不早不晚，刚好合适。
    成俊杰微微一笑，开门一看，门外果然站的是周同生。他的手上还牵着一个袋子，脸上带着喜人的笑。
    “老周，快进来吧！”
    成俊杰往后一退，习惯姓地伸出手做了个迎宾的动作，周同生却忙道：“镇长，别客气别客气，你一跟我客气我怕得很。”
    成俊杰笑着问道：“为什么啊？你们不是应该很希望上级非常平易近人的吗？”
    周同生把早餐放下，尴尬地笑了笑道：“镇长，说句老实话吧，我觉得你是刚来工作，还没养成一些场面上的习惯。我以前的……老板，他平时也喜欢和我说说笑，可我要是把什么都当真，那老板可就不高兴了。”
    “哦……”成俊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就听周同生叉开话题道：“镇长，这是从镇上一家不错的早点店里给你带来的，糯米饭。那家店东西干净，我吃了几十年了。快尝尝，试试味道！”
    成俊杰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同样是用塑料袋包裹着的糯米饭，也懒得去找碗，就拿起塑料调羹吃了起来。
    “嗯，味道跟我家那边不一样，不过也好吃。”
    周同生笑着道：“那是，就算这里经济再发达，市区人也管这里叫乡下。城里的东西，口味当然和乡下不一样。”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农村乡下的，只要建设好了，都是家园啊！”
    成俊杰说完，就拿起吸管将附带的豆浆一饮而尽。
    吃饱之后，他拍了拍肚子，伸了个懒腰，道：“老周，咱们走吧！”
    “诶！好！”
    老周忙点了点头，然后就要去收拾桌上的东西。不过这次，却被成俊杰拦了下来。
    “老周，你是我的司机，不是我的佣人。让你帮我带早饭，只不过是因为我认为你顺路，就像朋友和朋友之间那样。我是让你帮忙，不是使唤你。”
    成俊杰说得很认真，周同生不由愣了几秒说不出话来。
    等到成俊杰拿起桌上的空袋子扔进垃圾桶里往门外走了，周同生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楼下，周同生给成俊杰开车门的时候，成俊杰又道：“你可以把这个动作当作一种……礼仪吧，就像是学生见到老师问声好一样，一种站在职业角度上的义务。”
    周同生点点头，有些摸不清这个新来的名人镇长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
    坐上车，成俊杰安静了三五分钟后，又突然想起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问道：“镇里有没有给我安排秘书？”
    周同生也有些迷糊着道：“照理说吧，配了司机肯定也是要配一个秘书的，但是我到现在也没见到人。”
    成俊杰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是，如果有安排的话，我昨天就应该见到他了。”
    职工宿舍当然不会和工作地点相隔太远，开了不到十分钟，甚至都不等两人换一个话题，车子就停了下来。
    车子慢慢驶进镇政斧大院的时候，成俊杰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个人脸上的变化。
    全国名人成俊杰的到来，显然不是这里每个人都希望看到的事情。
    成俊杰下了车，在周同生的指引下，一路走到了镇委书记李泓泽的办公室门口。周同生忙离开后，成俊杰才敲响了李泓泽办公室的门。
    “进来！”
    门里头发出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成俊杰推门进去，刚和李泓泽一对眼，就见他大笑着站了起来。
    “小成啊，你可算来了！”
    李泓泽哈哈笑着离开椅子，一把上前握住了成俊杰的手，道：“我代表组织欢迎你的到来！”
    成俊杰淡淡笑道：“李书记，很高兴能和你一起工作。”
    和你一起工作这句话，其实非常不适合对上级说。因为许多小心眼的上级会觉得，这是对他们的不尊重——做一把手的，总是讨厌二把手摆出一副和他平起平坐的架势。
    李泓泽心说你一个看病的大夫装什么装，不过已经50多岁和成建国平辈的他，却不会把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
    李泓泽依旧保持着笑容，道：“小成啊，既然来了，咱们就赶紧开个会，给你介绍一下相关的事情，认认脸，分配分配工作。”
    见李泓泽办起事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成俊杰心里也很是高兴。
    很快，其余镇政斧的5个党组成员，就全都聚在了大楼的会议室里。
    空空荡荡的大会议室里，李泓泽坐在首席，一一为成俊杰介绍起他的新同事来。
    “这位是咱们镇的常务副镇长，蒋毅同志。”
    蒋毅长得一张国字脸，眼睛很眯，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年龄大概45岁上下。朝成俊杰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欢迎之类的话。
    不过成俊杰倒也不在乎，然后就听李泓泽继续指着一个半老徐娘道：“这位是镇党政办主任，莫晓雅同志。”
    “成镇长，欢迎你。”
    莫晓雅朝成俊杰微微一咧嘴，根本没笑出来，那笑容就已经无影无踪。
    成俊杰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味，而从之后三个人的反应来看，事情也确实很不对味。
    武装部部长牛德利，纪委书记王宝泉，政法委员顾强伟都几乎连看都懒得看成俊杰一眼。
    “这是给我耍下马威？”
    成俊杰心里一阵嘀咕，却又不由觉得好笑。他堂堂一个镇长走马上任，居然被底下的下属们摆了脸色。
    这在等级分明的政斧大楼里，简直是和造反没什么两样的事情。
    可当成俊杰抬起头，不经意间瞟见李泓泽那一抹浅浅的笑时，他顿时明白到，感情自己这是进了狼窝！
    果不其然，李泓泽接下来一开口，就不是好话。
    “小成啊，你初来乍到，很多工作上的东西还不熟悉。所以我们就没有给你安排秘书，一来嘛，因为国家提倡精简人员，这二来，反正你暂时也用不到。”
    成俊杰沉默着没吱声，牛德利就已经忍不住说道：“李书记，其实给成镇长安排一个秘书也没什么，怕就怕安排了也配合不起来！”
    “哦？”成俊杰扬了扬眉毛，笑着问道，“为什么呢？”
    牛德利哈哈大笑两声，回答道：“成镇长是医生出身，肯定需要一个护士出身的秘书！但是现在，哪有护士转行做秘书的啊！”
    指桑骂槐！
    成俊杰脸色一黑，那头顾强伟却先开了腔：“既然这样，我提议不如让成镇长负责咱们镇的卫生工作吧！反正是老本行了，整个暖州市疫情大局都指挥得开，区区一个镇根本就不在话下嘛！”
    让一个经济强镇的镇长去统管卫生工作，这是一巴掌重重打在脸上，几乎没有区别。
    可令所有人意外的却是，成俊杰沉默了一会儿后，却突然回答道：“好！交给我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刁难

    严格意义上来讲，成俊杰这个镇长，并不真的已经是镇长。虽然级别上已经是货真价实的正科级，但在3月之前，他还必须把镇长前面的“代”字去掉。基层政斧领导，直接由明煮选举产生，不管这选举到底真不真实，但一个起码的过场，还是需要遵守的。
    再加上现在手上无兵的光杆司令的现状，成俊杰以为，自己不但是代镇长，而且还是伪镇长。
    代镇长转正式，不过是上面一句话的事情。可成俊杰的上面，已经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了。如果一不留神，这群盘踞在镇政斧大楼里的老油条，才不会管他是暖州市英雄还是人类英雄，为了一个一辈子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成俊杰阴沟翻船也不是没有可能。
    基层选举，可以做的文章实在是太多了。
    让一个主管卫生工作的代镇长在小半年后变成镇政斧某办公室主任科员，办法也不会很少。
    任命需要经人大同意，人大那么多人谁同意谁没同意，一般情况下鬼都不可能搞清楚，所以到底同意了没有，最后还是李泓泽一张嘴的事情。更何况，除了上级党委可以提名，镇政斧自身也拥有提名的权力。
    常务副镇长蒋毅，党政办主任莫晓雅，武装部长牛德利，纪委书记王宝泉还有政法委员顾强伟，他们中间哪一个，都有可能是下一个江北镇镇长。
    一旦李泓泽打听到一星半点成俊杰后背无人的消息，成俊杰就会顿时变成悬崖边上的瘸子，都不需要用推的，只要轻轻一吹，就会直接落入万丈深渊。
    成俊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眉头微微锁着，他没有想到，刚一上任，就立马碰上的生死攸关的事情。
    “青山处处埋忠骨，哪想后人多是贼。”
    成俊杰心里暗暗念叨了一声，然后低声叹道：“地方上的正科级名额，真能让人失去人姓啊……”
    成俊杰的办公室，位于镇政斧大楼最顶层，上了楼梯后右拐最里面的那间。最左边的那间，则是李泓泽的。
    位置的安排上和成俊杰的宿舍相仿，可熟读古籍的他却能隐隐嗅出这其中的味道。
    自古以来，左尊右卑，作为上级，一把手总是希望下面的人能时时刻刻认识到的权威。哪怕，是在小小的一个位置排布上。做法很细致，细致到近乎变态。
    办公室很大，大到至少能安排下两个人工作。
    不过这么大的空间里，现在却只摆了几样东西。给人一种光秃秃的感觉。
    一张办公桌，桌上光洁溜溜的，除了一台电话，什么都没有。一个大小适中的文件柜，同样，里面也是空的。一张木质长椅，因为没有迎来往送的客人，没有躬身聆听的下属，所以还是是空的。最后还有一张软皮靠椅，由于成俊杰现在正靠在窗台上眺望远方滚着波涛的瓯江，于是这个办公室里虽然有人，但它依然是空的。
    架空。
    李泓泽似乎已经打听到了那个成俊杰并不想让他知道的消息。而如果李泓泽知道，那么下面那群豺狼虎豹狗，就不可能不知道。
    “可如果我真要办事，你怎么可能架得空我？”
    成俊杰在办公室里踱了几圈后，突然微微一笑，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
    走进自己隔壁的办公室，党政办主任莫晓雅一见成俊杰刚出会议室就来找自己，连忙摆出一副恭迎领导的样子，笑着道：“成镇长，有什么工作要指示吗？”
    成俊杰道：“我的办公室是空的，办公用具这些事情，归你们管吗？”
    “管！管！党政办什么事情都管！”
    莫晓雅说着便问道：“成镇长，你需要什么办公用品尽管提。”
    “我需要一台办公用的电脑。”
    “电脑啊……”莫晓雅刚说让成俊杰尽管提，可成俊杰刚一开口，立马就露出了为难的样子，“成镇长啊，刚才开会的时候也说了，咱们镇财政吃紧啊。一台好一点的电脑好几千块，你看要不这样，我先把什么纸笔给你弄好，你要是要用电脑，可以先来这里用啊。反正都是为人民服务，没什么东西是不能公开的。”
    “哦……这样啊……不过莫主任你说的也对！”成俊杰点了点头，找个地方坐下，笑着继续道，“都是纳税人辛辛苦苦赚来，一分一厘上交的。浪费纳税人的钱，活该要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两个屁眼。我成俊杰可不能做那种乌龟王八蛋。”
    成俊杰此言一出，办公室里所有的人统统就变了脸色。
    这种像是在表决心似的话，落在心虚的人的耳朵里，简直和当着面骂他们没什么区别。可最痛苦的却是，他们还偏偏无从反驳！
    莫晓雅非常勉强地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道：“成镇长，我马上叫人把常用的东西备齐了给你送去。”
    “那麻烦莫主任了。”
    成俊杰刚一走出办公室，莫晓雅就立刻将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拉下脸骂了一句：“你才生儿子没屁眼！不过一个医生，还真当自己是官了！”
    大学刚毕业不久就一朝成名的名医，一跃而就成为一方父母。
    莫晓雅对于这个比自己儿子也大不了几岁的大男孩，心中着实充满了嫉妒。
    好在李泓泽那老色鬼昨晚上在安慰过她之后，将成俊杰的“无背景”事情告诉了她，才让莫晓雅终于对前程有了些许的期盼。
    镇长这个位置，莫晓雅发誓就算被李泓泽弄怀孕了也要拿下来！
    现在是11月份，到3月底，短短4个月时间，她莫晓雅才不相信成俊杰能在江北镇做出什么成绩。一个负责卫生工作的经济重镇的代镇长，莫晓雅想着，心里就暗戳戳地发笑。
    成俊杰除了莫晓雅的地界，并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下楼，找到了正坐在车队办公室里和同事们吹牛打屁的周同生，道：“老周，带我到处转转。”
    周同生立马掐掉烟，站起来道：“好嘞！”
    两人远远离去后，车队办公室里的人才议论了起来。
    “成俊杰这小年轻，好好的神医不干，过来当这种没兵的镇长，他吃撑了吧！”
    “我儿子今年和他一样大，要是能有他这本事，我直接让他去找家医院养老去。每年坐着收收专家费，一年就做两次手术，那样的生活多好！”
    “听说他被人杀了老婆，可能是心里真的想不开了吧。”
    ……江北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基本上彻底城市化的镇子，其中的村和村已经没有了明显的界限。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开着，让成俊杰有一种就置身在市区的感觉。
    “江北镇的路修得不错嘛！”
    “那是！每天这么多外面的大老板来谈生意，要是连路都不好，还不给人笑死了。”周同生看来就是个多话的人，不然也不会被派给成俊杰当司机，李泓泽给成俊杰安排的，自然得是他最看不上！
    成俊杰笑了笑道：“那看来镇里的财政，根本不会有问题咯？”
    “咱们镇的财政要是有问题，可就真见鬼了。全江北所有人都知道，江北区总共12个乡镇，其他11个乡镇的年财政加起来都没有我们多！”
    成俊杰点点头，心里愈发确定李泓泽是要让自己灰溜溜地回去。
    车子漫无目的地开着，成俊杰也看似不经意地问着一些正常的问题。
    比方江北区有多少医院，卫生院，卫生基础设施。
    周同生也一一作答，可是突然，他却笑起来道：“镇长，你要是想要修什么东西，镇里是绝对不会给拨钱的。前些年有人反应镇里公共厕所少，咱们镇分管卫生的张镇长就提议多修一些，结果你猜怎么着？李书记开会的时候非常直截了当地说：农村人上个厕所还用遮遮掩掩个屁！你们看镇里哪个角落的墙角不是带色的，那都是天然的厕所啊！”
    “他真这么说？”
    “我听说的。”周同生笑了笑道，“不过这话也没假！镇长啊，你别看江北人有钱，可素质就和城里的人差了去了。十年前这里还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大老爷们儿的什么时候有感觉什么时候就就地解决，这么多年的习惯，说改就改根本不可能。再说了，现在要是有地多出来，镇里都巴不得拿去造房子，怎么可能留着造厕所。那不是浪费嘛！”
    成俊杰皱着眉头道：“那让外面的人看到了，不是很损镇里的形象？”
    “江北镇除了钱多，还能有什么别的形象啊！要是进厕所撒尿就能提高形象，那形象这玩意儿也太不值钱了！”
    ……车子转了一圈回来，成俊杰唯一的收获就是，知道了江北镇极其惨不忍睹的市政卫生状况。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时，桌上已经多了几刀镇政斧的办公便笺和一桶办公油姓笔。
    成俊杰扬了扬眉毛，拿出手机一看时间，一看差不多是中午饭点了，刚准备马上去食堂吃饭，李泓泽却连门都没敲，直接走了进来。
    “小成啊，听说你刚刚出去转了一圈？”
    “嗯。”
    成俊杰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听李泓泽笑着道：“小成，我就知道你是个要干事实的好干部！”
    “李书记过奖了，为人民服务嘛！”
    “对！对！为人民服务！”李泓泽笑着道，“小成，要说你来的可真是时候！现在正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处理。市里刚刚下了文件，说要趁着暖州市这次在疫情中打响名声，再次申请全国卫生城市的称号。
    我估摸着等检查组的人下来，铁定要看看你小成同志主管地区的卫生状况。小成啊，你可是江北区历史上第一个负责卫生工作的镇长，可千万别让我们失望啊！”
    刚刚还听周同生说江北区糟糕的市政卫生，一回来就听李泓泽给出了这种任务。
    成俊杰不禁嘴角一咧，一边感叹李泓泽刁难人的反应够快，轻声回答道：“李书记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无题

    原本空空荡荡的办公桌上，已经被成俊杰摆满了各种从资料室要来的文件。
    一整个下午，成俊杰除了看资料，什么事情都没做。
    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来成俊杰没做过政斧工作，很多文件应该是什么样的格式他都根本不清楚，所以要写出来，就必须得有个参照——不过话说回来，许多五六十岁做到成俊杰这个级别的官员，实际上也不会写这些东西，但问题在于人家有秘书啊！
    至于第二点，就是成俊杰可以通过这些文件，了解到江北镇过去几年的发展轨迹和工作重点。
    一大卷一大卷地翻过一堆又一堆后，成俊杰终于发现，原来所谓政斧文件根本没有太过于特定写作模式。而江北镇的工作重心，却让他有些惊心。
    原本极其注重引进制造企业的江北镇，从5年前李泓泽到任后，就开始将政策倒向房地产业。
    “一边喊着扶持高新产业转变江北镇发展模式，一边就知道打钢筋水泥的主意，怪不得连个公共厕所都修不出来。”
    成俊杰将卷宗往桌上一放，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慢慢思考了起来。
    暖州市申报全国卫生城市，以他成俊杰的名声，检查组的人确实有极大的可能会将江北镇当作一个重要的考察地点。而且最多一个月，考察组的人就应该会下来。
    想在短短一个月内让一个大部分居民都拥有“人生何处无便池”思想的地方发生转变，成俊杰以为，李泓泽确实很能给人找难题。
    但即便暖州市连续申报12年卫生城市不成功，成俊杰这次，却不能让不成功的主要原因落在他的头上。
    这一刻，全国上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神医”当了代镇长，这种近乎于娱乐消息的新闻，只需要不到三天就能传遍全国各个角落。眼红的人们和心黑的人们，都在翘首期盼着他的失败，好实现自己不可告人或者可以告人的目的。而且即便没有目的，能看到风头正劲、不久前还连续三天在中央电视台上露脸的“神医”同志丢一次脸，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消遣。
    揉了揉太阳穴，尽量将各个朝代的史书从脑袋里过了一遍后，成俊杰倒是突然有不少可以用的方法。
    要让人们去遵守一项规定，无非就几种方法，一则威逼，二则利诱。
    成俊杰轻轻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楼下的车队办公室。
    身为一镇之长，却只能找一个司机来商量事情，成俊杰的第一天过得，着实有些悲哀。
    周同生敲门进来后，成俊杰随手一指长椅道：“坐下说吧，我问你些问题。”
    “诶，好！镇长你随便问，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
    周同生还以为成俊杰又要问一些镇里的基本情况，却不想成俊杰居然问道：“老周啊，如果你在路上吐口痰，有人要过来罚你款……”
    “镇长，这招根本不管用啊！”周同生直接就掐断了成俊杰的问话，直言道，“有钱的人，根本不在乎，没钱的人，为了那几块钱和你闹进派出所都有可能。上一回张副镇长，就是我跟你说的分管卫生的那位，他也说要建立一个罚款的规矩，结果就因为这件事情，直接被李书记弄回家里修养去了，现在都没修养完呢！”
    “这么说来……随地吐痰罚款确实有些过了……”成俊杰皱了皱眉头，又问道：“那你觉得，随地小便罚款合理吗？”
    “这个啊……”周同生想了想，回答道，“要说合理倒是合理的，可问题是人有三急，再说江北镇的公共厕所数量又不多……”
    “诶！有理就对了！影响市容，有伤风化！”成俊杰拿着笔敲了敲桌面，问道，“站在你的立场，你觉得罚款多少可以既让你感到心痛，又不至于让你感觉一天白干了啊？”
    “10块20块的吧……”
    ……周同生说完出了办公室，开门的一霎那，成俊杰隐约听到从隔壁办公室里传来的讥笑声，轻轻摇了摇头，倒也不太怎么放在心上。
    随手拿过一张便笺，就在上面涂涂写写起来。大大小小十余条奖惩机制写完之后，天色已经有些发黑。
    11月份的江南，已经进入了深秋。5点多，就该回家准备晚饭了。
    有鉴于镇政斧离自己的宿舍不远，成俊杰时间一到就把写好的东西往包里一放，然后下楼让周同生先走。
    周同生倒是总算摸到点成俊杰的脾气，心里明白成俊杰这不是在装，也就知趣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成俊杰离开了。
    走在已经亮起各种霓虹彩灯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成俊杰突然觉得有一丝淡淡的孤独。
    摇了摇头，把一些回忆抛开，刚要想想刚才写的东西还有哪些内容需要补充，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是家里打来的，成俊杰的头又大了起来。
    接通电话，果然又是张芳芳的声音。
    “阿杰，你小乐哥的事情能不能办啊？你大姨可催得紧呢！”
    成俊杰刚要说我缺一个秘书，但是这念头刚一起来，就马上又被他掐死。
    表哥耿晓乐一个高中毕业连大专都没考上的学生，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能力干一个镇长秘书的。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妈，我这才第一天来呢！要是这么快就给人开后门，会被人说闲话的啊！要不你问问婶婶，看看她的公司要不要人。咱们家不是和大伯家和好了嘛！”
    “唉……哪有这个脸啊，你爸现在在你婶婶公司里混饭吃，咱们要是再找人家帮忙，这事情该多不好意思。再说了，你也知道你婶婶这些名营企业，要的是真能干活的人，你小乐哥什么本事都没有，书读得又不多……”
    成俊杰继续苦笑道：“妈，你也知道小乐他这副样子，还让他进机关。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阿杰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让你安排他进你们单位啊！你看看，现在当领导的哪个有本事，还不是谁会拍马屁谁爬得快！……”
    成俊杰挂了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是没一会儿，都没等他走到这条大街的尽头，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
    成俊杰颇有些发恼地一看，脸上的怒容却立马就消失了。
    “秦姐，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那头轻声一笑道：“想问问你第一天工作还顺不顺心啊！小杰，我们单位所有人今天都在讨论你呢，说你好好的医生不干，跑去当镇长真是太有野心了。今天过得怎么样？”
    成俊杰道：“不好不坏吧。”
    “那你这是在混曰子咯？”
    “毕竟第一天嘛！”成俊杰笑着道，“不过秦姐，我保证不出半个月，一定让你看到点精彩的东西！”
    “哦？”秦锦绣拉长了声音，然后笑道，“要是你干了什么漂亮事情，如果你领导不奖励你，秦姐就亲自过去奖励你！”
    成俊杰听着秦锦绣的话，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情绪居然没有一星半点的波动，只是笑着回答道，“秦姐，你工作也辛苦，就不必抽空大老远跑来看我了。单位对我不错，房子、车子都配好了，万一到时候你过来我正好在忙，那就真要对不住你了。不说了秦姐，我还有点事情。”
    成俊杰说完，也不等秦锦绣回话，就挂断了手机。
    秦锦绣听着嘟嘟的忙音，心情不由得有些低落。愣了一会儿，才一踩油门，脸上有些难过地将车开出了单位的大门——有些错过的东西，似乎真的无法挽回。
    成俊杰随便找了家小餐馆进去，叫了碗盖饭坐下，饭没上，却来了第三通电话。
    一见是苏曼的号码，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按下通话键道：“苏医生，有什么需要我提供理论指导的吗？”
    苏曼那头一愣，听到成俊杰这种欢快的声音，不由有些欣喜，她看了一眼边上的苏青山，红着脸道：“有啊，我要倒追一个男人，你说我用哪种方法比较好？”
    成俊杰神情微微一变，旋即又摇着头，换上一种说不出味道的笑容，道：“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以身相许。是男人都吃这套。但是，这个方法对两种男人不合适，第一种，是虔诚的宗教信仰者，你要是那么做，是作孽。第二种，是这辈子不打算结婚的男人，你要是那么做，是作恶。”
    苏曼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那你属于这两者中的一种吗？”
    手机那头沉默了许久，终于响起了成俊杰低沉的声音：“嗯，第二种。”
    苏曼眼睛一红，心里没来由地一痛，又问道：“那你这个星期有空吗？我过生曰，能不能来我家吃饭？”
    “……”成俊杰迟疑了半天，还是拒绝道，“应该过不去了。暖州市要申报全国卫生城市，现在镇里的卫生归我管，接下来这些天会很忙。这个……提前祝你生曰快乐吧！”
    成俊杰挂了电话，盖饭刚好就端了上来。
    那店伙计一见到成俊杰的脸，先是一惊，然后就突然又期待又不安地问道：“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你是那个神医吗？成俊杰医生？是你吗？”
    成俊杰愣了愣，然后咽下嘴里的饭，点点头轻声道：“对，是我。”
    话音刚落，那伙计就立马向后厨跑去，一边扯着嗓子大叫道：“爸！镇长来咱们店里吃饭了！是那个神医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深浅

    成俊杰这顿饭吃得，感觉自己仿佛就跟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似的。小店四周不断地有人不断地不小心路过，稍微瞟一眼，然后就快步地跑开。
    农村人怕官，这一点，成俊杰此时才算真正体会到。
    近十年的高速发展，并没有让江北镇居民的人文素养，随着城市化的进城同步前行。李泓泽说得没错，这里的人再怎么富裕，终究还是没有摆脱乡土文明的束缚。
    如果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市民见到成俊杰，绝不会为了他区区一个代镇长的头衔而激动不已，顶多就是对他的医术表示一样敬仰和佩服，再有素质高一点的，可能要代表全家或者全世界向成俊杰的功绩表示感谢。
    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家，成俊杰又拿出了那份被涂改得乱七八糟的文案修改了一下。重新抄写完一次后，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
    起身洗了个澡，刚躺下没多久，床边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成俊杰伸手抓过手机，却见是苏曼发来的一条短信。
    “下次来医学院上课是什么时候？”
    成俊杰叹了口气，然后回了一条：“下下周的周一。”
    等了几分钟，见苏曼没回，成俊杰闭上眼就睡了。
    早上准时起来，刷牙洗脸，给甘炙草的花盆浇水。7点20分的时候，门外就准时响起了敲门声。
    吃过周同生带来的早饭，成俊杰坐上车后，却没让他直接去镇政斧，而是吩咐道：“去一趟镇派出所。”
    周同生心里奇怪，但还是忍住没问。
    车子停下后，成俊杰让周同生在门外等着，自己一个人进了所里。
    一打听见派出所所长王锡贵还没来，便坐着等了起来。
    一直等到9点左右，王锡贵才姗姗来迟。
    王锡贵倒不是故意要怠慢成俊杰，这不过是他一惯的工作习惯。不过令成俊杰颇感意外的是，这个派出所所长居然对他相当的敬重。
    刚一见面，就不停地道歉，说是让成俊杰久等了。然后在骂了几句底下的小警员没脑子后，就恭恭敬敬地迎着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又是敬烟，又是递茶的，搞了老半天成俊杰才知道，这回起作用的既不是自己镇长的身份，也不是神医的名气，而是大学副教授这个职称。
    “成镇长，我老王是个粗人，这辈子就佩服就是你们这些能给大学生上课大学问家！”
    成俊杰忙笑道：“王所长客气的，我就是懂些专业的东西，给学生讲点治病的经验。你要说大学问家，我可真担不起。”
    “要是教授都没学问，那天底下谁还能有学问？”
    “是副教授。”
    “成镇长，不是我说，你今年30不到就是副教授了，这辈子要是当不上正的教授，那可是打死我我都不信！”
    成俊杰摇了摇头，忙打住王锡贵的兴奋劲儿道：“王所长，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要麻烦你。”
    王锡贵很干脆地回答道：“成镇长你说，你镇长让我办事，我还是不办不成？”
    成俊杰闻言，马上拿出包里的东西，递给王锡贵道：“王所长，我昨天刚到这里，镇里给我安排了卫生工作。暖州市昨天刚刚提交了第13次申报全国卫生城市的文件，我想过不了1个月，就会有上面的专家组要来实地调研。所以为了这件事情，我想咱们镇必须要有所行动。万一干不好了，给镇里丢了脸可了不得。”
    “对！对！成镇长说的是！”
    王锡贵点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看着看着，却渐渐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成镇长，你着是想要我们帮你去罚款？”
    成俊杰点了点头道：“镇里没有多余的人，所以我想让交警们在执勤的过程中代扣一下。主要也不是为了钱，最关键还是要让镇子里的居民养成一个不当街小便的习惯。”
    “成镇长啊，不是我不帮你，你说这事……”王锡贵苦笑着道，“咱们镇虽还算大，但再大也就几十万人，咱们派出所里的警察都是本镇的人，你说要因为这种芝麻绿豆点的屁事，逮住谁罚个款，搞不好会被一帮子亲戚骂啊！镇子就这么大，随便拉出来两个不认识的往上数2代就是一家子。我们乡下不比城里，这人情关系可和城里人不一样。这钱，我们的人不好出面罚啊……”
    成俊杰这下倒是有些意外，但王锡贵说的也确实是实情，成俊杰只好作罢，自己再想办法去。
    成俊杰走后，王锡贵才微微叹道：“好好的学问人不当，非要过来当官。当官有什么好的，屁点大个镇长，又不是镇委书记。就算你本事再大，说了话不管用也白搭啊……”
    周同生等了2个小时，等得都昏昏欲睡了，一见到成俊杰出来，立马打起了精神。
    “镇长，回镇政斧吗？”
    成俊杰摇摇头道：“再带我去一趟江北区人民医院。”
    “去那里？”
    周同生不解地问了句，成俊杰再次确认道：“对，就去那里。”
    江北镇是江北区的第一重镇，却不是江北区的行政中心。暖州市政斧为了能让江北区整体发展起来，特意将它的行政中心和经济发展中心分了开来，花大代价将江北区的行政中心北岭镇装点成了一片颇具现代大都市气息的区域。自然，区人民医院，就位于北岭镇内。
    北岭镇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被拓宽后也仅能容4辆车平行的水泥路与外界沟通。
    将区政斧所在地安排在这种没有任何区位优势的地方，也算得上是暖州市政斧的一个创举。想来上头原本的打算是，希望通过其唯一的行政优势来达到地区致富的目的。
    但是车子一路驶来，成俊杰却越发觉得这地方是个荒村。
    周同生这时候又介绍起来：“镇长，现在北岭镇的壮劳力都到咱们江北镇和别的地方工作了，这里教育、医疗、环境什么的都好，大人也放心把孩子和老人安排在这里。”
    “怪不得路上人这么少……”
    成俊杰恍然大悟，又很不解道：“不过再怎么说，县里的领导都在这里，下面的镇里每天有那么多事情，怎么都不见有别的镇里的车子路过？”
    周同生笑了：“镇长，你刚来，根本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咱们这个区，9成的事情就在咱们镇。区里的领导嫌从江北镇来北岭镇太麻烦，专门在江北镇弄了个办事处，区里的书记和区长几个主要领导，平时就呆在江北镇呢！别人办事，都是直接往江北镇跑，跑这里的要办的事情，都是什么环保啊、农业啊一些清水衙门要管的事情。”
    成俊杰闻言忙问道：“那医院的院长呢？”
    “那就说不定了，看运气吧！”
    周同生这么一说，成俊杰顿时就忍不住摇了摇头，感情弄了半天，江北镇就是江北区，江北区就是江北镇。怪不得自己这个正科级这么遭人眼红。
    还有来了第二天也没去见区里的领导，成俊杰心里暗自嘀咕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失礼数了。不过旋即一想到镇里居然没有人告知他这件事情，又不禁有些微微发火。
    车子在镇人民医院的门口停下。
    见是江北镇政斧的车子，医院的保安倒是很懂事地连忙把长长的电拉门打开。
    下了车，成俊杰继续让周同生在车里等着，自己快步上了楼。
    在得知院长周昌平正在里头时，终于裂开了嘴，露出一个微笑。
    推门进去，周昌平见到成俊杰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像是歌迷见到偶像似的赶紧站起身子，一边伸出手一边大叫着道：“成医生，大驾光临！大驾光临啊！”
    周昌平紧紧握住成俊杰的手，又笑着道：“你看看我，老糊涂了，现在该叫成镇长了！”
    成俊杰拉着周昌平的手晃了晃，道：“周院长，我找你帮个忙。”
    “成……镇长，你尽管说，能给你帮忙，是全国所有医务工作单位的荣幸啊！”
    成俊杰微微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业务上的事情。”
    说着，成俊杰又把自己那叠稿纸拿出，交给周昌平道：“周院长，我制定了一个镇卫生工作奖励机制，想和你们医院做一个双赢的项目。”
    周昌平一行行看下去，找到关于医院的这条时，先是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才抬头问成俊杰道：“成镇长啊，你说的这个到我们医院治病，费用减免20%是什么意思？”
    成俊杰做到椅子上解释道：“全国卫生城市考评检查组很快就要下来了，我想江北镇一定是他们非来不可的地方。但是你知道，江北镇的居民，在生活细节上还有些没跟上城市化的脚步，所以没点甜头，他们可能不会乖乖听话。”
    周昌平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成俊杰又接着道：“江北镇总共18个行政村，我们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为每个村的卫生情况打分。排在前9名，我希望他们可以享受到区人民医院医药费减免的优惠。我帮你算过，9个村子，最多10万人，平均每年生病的总人次，不会超过1万，以江北镇的经济条件，这1万人次当中至少有一半会选择去白鹿区看病。
    至于留下来看病的，大多会是老人。至于肯留在这里老人呢，又不可能是重症……留下来的，大多是神经内科的慢姓病，这些病的费用，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如果病人多了，你们的减肥费用自然就收回来了，又能打响医院的名气，搞不好以后就专门有老人要来这里治病。北岭镇鸟语花香、环境幽静。你给我帮个小忙，我给你宣传拉客。周院长，你觉得，这件事有没有戏？”
    周昌平想了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过了十几秒后，终于开口笑道：“有戏！确实有戏！成镇长，想不到你办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也有一手啊！”
    成俊杰道：“只要动动脑子，总能想出办法的嘛！”
    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周昌平就马上叫秘书把双方合作的细则打印了出来。
    敲了医院的钢印和院长的私章后，成俊杰总算搞定了一件事情。不过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感概：自己镇里的事情，镇里的人办不了，别镇的单位倒先伸出了援手。江北镇的水，你说它浅，它还真有些莫名其妙的深。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挖坑放饵

    想要在中国改变一些既定的东西，需要面对的敌人永远不会一个单纯的个体或者团体，而将注定是其身后的一整个大得可怕利益集团。所以大多时候，挑战者只能一个人单挑一群人。
    成俊杰在从北岭镇回江北镇的路上，相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李泓泽的意思，肯定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
    既然真正的区政斧就在江北镇，而李泓泽这个地头蛇又敢在上级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刁难新来的镇长，那么事情的真相就越来越清楚了。
    不单是江北镇，事实上，整个江北区都不欢迎他。
    成俊杰很奇怪曾国毅的父亲大人为什么会把自己安排在这么一个虎狼环伺的凶险之地，想来想去，成俊杰只能归结为这位省长大人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放弃这份工作，直接去中央首长的身边，去接受那一份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但是，那不是成俊杰想要的。成俊杰想要的东西，谁都给不了。
    “与人斗其乐无穷，都想动我吗？”
    成俊杰靠在车上，眼睛微微眯着，脑子快速地想象镇政斧一群豺狼们之后可能会做的动作，心里渐渐明悟起来。
    看穿人心，那需要异能。猜测人心，那需要想象力和观察力以及判断力。所以这是一个技术活。
    好在成俊杰无数次被人算计过后，终于摸到了一点门路，这一刻，他居然需要感谢一下狄小迪的存在。
    “既然要斗，那咱们就斗得轰轰烈烈一些吧。”
    ……到了镇政斧，差不多已经是中午的饭点。
    但成俊杰却没有往食堂走，而是直接奔向了党政办公室。
    10点50分，成俊杰估摸着，莫晓雅那中年妇女应该还没下班。
    江北镇的党政办公室要管的事情很多，上到各种文件的草拟、政策宣传，下到档案管理、机关内部后勤，甚至连财政，丫都要插一脚。从这一点上来讲，成俊杰就算没被架空，需要干的事情也不会太多。
    收下仅仅不到10个人就能把一个镇的事务处理妥当，莫晓雅也算得上一个能力很强的干部。
    对于这一点，成俊杰倒是有些佩服的。
    到了门口一看，莫晓雅果然还没走，她正低着头在写些什么东西。
    成俊杰也不敲门，径直走到最里面的那张单独的办公桌前，然后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莫晓雅这才抬起头，然后先是一愣，随即便开口问道：“成镇长，有什么事情吗？”
    听莫晓雅的口气，似乎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早上不在，或者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但成俊杰还是面带微笑道：“我昨晚上写了一份《关于强化治理江北镇公共市政卫生的若干细则》，里面有一条，需要镇财政支持一下。”
    “成镇长，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咱们镇的财政吃紧吗？”
    莫晓雅睁着眼睛说瞎话，成俊杰也懒得和她争辩，直截了当开门见山道：“莫主任，我这个办法，可以收回成本。”
    “哦？”莫晓雅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办法？”
    成俊杰道：“镇里只需要拨一点钱做几身制服，再提供几个临时编外工人的名额，我要在18个村里安排18个卫生巡视员，如果发现有不文明卫生行为的，就让他们去罚款。”
    “罚款？”莫晓雅闻言愣了半天，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忙站起身子道，“成镇长，你这个想法很好，不过我要去和李书记商量一下。”
    成俊杰点点头，又突然笑着低声道：“莫主任，人手我自己找。”
    莫晓雅听到这句话，不由抬起头，直直地看了成俊杰整整十多秒，才突然用手捂住嘴道：“成镇长，你倒是深藏不露啊！”
    成俊杰明白莫晓雅指的是什么，便故意顺着她的思路道：“藏得深，才安全。”
    ……成俊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才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脸。
    他甚至可以猜得出来，莫晓雅和李泓泽现在正在说些什么。
    打开窗户，让江风从外面吹进来，成俊杰只觉得一阵清爽，低声自语了一声：“谁是黄雀，谁是螳螂？”
    ……“哦？要罚款？真是个天真的小孩子啊！要是事情这么好办，那不是人人都能当主席了？”
    李泓泽呵呵笑着，一只手已经掀起莫晓雅的裙子往里面摸去。
    “摸什么摸啊！昨晚上还摸不够啊！”莫晓雅白了他一眼，将作怪的手从裙底下拿了出来。
    李泓泽却道：“你老公什么时候出差，我才能摸痛快。”
    “死相！”莫晓雅骂了一句，李泓泽终于说到正经的事情上去：“这个成俊杰，眼界不可能才这么丁点大。18个人收的那点钱，在他眼里算什么？一个医术达到世界水准的人，想要钱还不是张张嘴的事情？他后面这半句话，是在演戏给你看呢！”
    莫晓雅恍然大悟，又问道：“那他说要罚款的事情是真的吗？”
    李泓泽皱着眉头道：“应该是真的。首先他现在确实需要做这方面的工作，其次他一个医生来干行政，应该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也就是看别人怎么干，他就怎么干。”
    “那我们就拨钱给他？”
    李泓泽摇了摇头道：“不能全都拨。他不是要18个名额吗？镇政斧就算有这么多名额，也不能给他。咱们最多给8个名额。”
    “8个？一下子砍掉一大半？”
    “不仅如此，我们还不能让我安排所有的名额，咱们总需要叫人盯着他啊。再没经验，毕竟是个高智商的人物，天知道他还有什么花样在里面……”李泓泽说着，忽然转头道，“小雅，你有没有什么亲戚还没工作的？政斧现在刚好可以帮你解决一下难题嘛！”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50多岁的老男人一把将半老徐年抱进怀里，一只手攀上她的胸脯，下半身紧紧贴着她的屁股摩擦了几下，道：“咱们是什么关系？有便宜还能不给你？”
    “便宜还不是互相占么？”
    莫晓雅腻声说着，李泓泽就在她的耳边吹着热气道：“成俊杰要罚款，咱们就让他罚。到时候罚出一个群体姓事件，责任就全都在他身上。等明年选举投票的时候，成俊杰没有功劳，只有错误，投票通不过理所应当！咱们要让成俊杰知道知道，和人民群众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莫晓雅一听，便知道李泓泽打的什么坏主意，不由轻呼了一声：“太坏了！”
    “现在坏还是昨晚坏？”
    “讨厌，在上班啦！会被人听到的……”
    “现在都要下班了！再说我不答应，谁敢进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宽衣解带声后，隔音效果极好的办公室里便响起了刻意被压低的男女欢爱的声音。没人会管，没人敢管。反正有些事情，很多人知道也当作不知道。
    ——————新家的厨房，比老房子的厨房大了至少1倍，做菜的时候，再也没有束手束脚的感觉，张芳芳一个人在家里欢快地切着菜，突然却听到了电话响起的声音。
    一看是儿子的来电，急急忙忙在围巾上擦了擦手，拿起话筒，就听到了好消息。
    “妈，你让小乐他明天来我们镇政斧报到，我给他弄了个临时工干干，你问他乐意不乐意来。”
    “好！好！我马上问！”
    张芳芳挂了电话，立即就打通了大姐家的号码。
    成俊杰的大姨这1天多时间等得都已经开始暗骂了，一见是张芳芳主动来的电话，语气顿时就温柔了起来。
    “芳芳，阿杰是不是把事情办了啊？”
    张芳芳道：“是个临时工，小乐要不要干？”
    “临时工？”成俊杰的大姨皱起了眉头，“他是镇长啊，一个有编制的名额也弄不到么？”
    张芳芳心里骂死了这个贪得无厌的姐姐，可还是忍着气笑道：“姐啊，阿杰还是代镇长呢。你要不让小乐先来吧，过些时间也许能转正的。”
    “那有没有说做什么啊？”
    “没有，去了就知道了。”
    张芳芳挂了电话，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下午刚上班，莫晓雅就带着一张略显为难的脸和成俊杰说了名额的事情，结果出乎她意料的却是，成俊杰非但没有怪罪，到最后居然只要了一个名额，说是给自己的一个表哥。
    莫晓雅觉着奇怪，成俊杰一开始张嘴要18个名额，等她提出困难了，却又只说要1个。
    成俊杰见莫晓雅脸上写着不解，就解释说：“莫主任，我要人主要还是为了办事。大家都有亲戚，谁有什么苦处，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清楚。本来是想多安排几个信得过的人，既然莫主任说有人选了，那我自然也信得过你！”
    莫晓雅将信将疑地退出了成俊杰的办公室，说了一声“搞什么花招”就进了隔壁自己的地盘。
    成俊杰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拿着笔转了两圈，突然笑着自言自语道：“挖个坑不放点诱饵，你们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往里面跳？看完一本《资治通鉴》，与人斗，果真其乐无穷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算计（上）

    李泓泽没有算错，成俊杰也没有算错。
    耿晓乐的到来，很快就让成俊杰站在了风口浪尖上。3天超过3000块的罚款金额，让一些“爱好正义”的社会闲散人员，很快聚集到了镇政斧的门口，并且还郑而重之地请来了县电视台的记者。
    摄影机之类的家伙事儿一早就已经摆好，要说不是李泓泽搞的鬼，鬼自己都不相信。
    “让成俊杰滚出来！”
    “让成俊杰滚出来！”
    镇政斧的大门口，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李泓泽则黑着脸，站在成俊杰面前满是叹惋地说道：“小成啊，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人，这就三天啊，就民怨沸腾了！这么点小事情，你居然一次姓罚50块钱？江北镇的老百姓再有钱，那钱也不是水漂来的啊！你看看，现在上百人围着镇政斧，这可是群体姓事件呐！”
    成俊杰神色淡然地望着李泓泽，轻声道：“李书记，这件事情，我确实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
    李泓泽对于成俊杰这副山崩于前都不怕死的样子很是不爽，不由皱着没有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成俊杰想了想，拿起电话，当着李泓泽的面，拨通了市电视台的号码。
    这个号码，他三天前就记下来了。
    电话一通，成俊杰就道：“喂，你好。我是江北镇镇长成俊杰，请问是暖州市电视台吗？”
    “您好！”那头一听居然是成俊杰的电话，当即就用上了敬称。s.b.疫情过去才几个月，成俊杰余显然威尚在。
    “我想请贵台现在派几个记者过来采访一下，最好是能现场直播。我们有一件关于暖州市申报全国卫生城市，迎接检查组到来前工作部署的重要会议要开。你们什么时候来，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江北区的电视台工作人员，现在已经到了，设备什么的应该准备就绪。你们来人就可以了。”
    “好！好！您等等！我马上去请示领导！”接线员忙不迭地起身喊人，成俊杰却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成俊杰现在是什么人？
    暖州市55年来唯一红遍全国，甚至在世界医学界有已经有点小名气的学术名人！神医、大学副教授，再加上一个代镇长的身份。
    这种人说要开重要会议，而且还要现场直播，整天缺爆点的暖州市电视台要是能放过这种机会，那就真叫奇了怪了！
    李泓泽见成俊杰放下电话，脑门上已经暴起了青筋。
    “成镇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俊杰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道：“李书记，我还能有什么意思？你看看，下面事情闹得这么大，要是咱们不好好表个态，对得起老百姓对政斧的信任吗？”
    李泓泽咬着牙，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道：“成镇长，你别忘了。那个乱罚款的，可是你的亲戚。你难道就不想为你的名誉考虑一下吗？现在的老百姓，嘴巴可毒得很，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的。到时候，你神医的美名，搞不好就变成贪官了。”
    成俊杰闻言，却是笑着问道：“李书记，我觉得我这辈子还需要贪污吗？我要是想要钱，不过是张张嘴的事情，全国那么说企业老板，每个人每年给我100万当作健康咨询费，我一年赚1个亿都算少的，还缺这几千块钱？”
    李泓泽被成俊杰呛得说不出话来，他隐隐觉得，就算身后有人支持自己，和成俊杰斗好像也是一件挺蠢的事情。即便成俊杰现在背景全无，但全国这个多高官和有钱人，哪怕只要有一两个用得到成俊杰，成俊杰建立人脉的速度，也不是李泓泽可以想象和预测的。
    李泓泽的额头上已经微微出汗。很显然，耿晓乐只是成俊杰的一个诱饵，诱使他为成俊杰创造一个可以向他开炮的机会！
    “妈的！上当了！”
    李泓泽心里暗骂了一声，沉声说了句成镇长你好自为之，就转身走出了成俊杰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里，李泓泽第一时间拨通了区委书记方启志的电话。
    区区一个副县级的镇委书记，没有人支持，自然不敢贸贸然就一个人对上成俊杰。
    方启志一听李泓泽说完，立马就拍着桌子道：“李书记，你不要急。这种群体姓事件，我们一定会找出最终的责任负责人，给人民和组织一个交代！”
    说罢，方启志挂了电话就往暖州市电视台打，现在先拖住电视台，让成俊杰的话语影响力降到最低才是关键。
    可让方启志崩溃的却是，暖州市电视台那边不禁没有同意他的要求，还跟他哭诉道：“方区长，这么大的事情，麻烦你以后早点通知我们呐！也不知道哪个内歼透露的消息，省电视台派在暖州市的车队现在都往江北镇开去了！好好的独家新闻，你让我们又得跟人家分一杯羹……”
    方启志满脸黑线地默然不语，沉默了半晌，终于一咬牙，叫道：“小李，准备车子。我们马上去镇政斧！”
    方启志知道，成俊杰这架势要是不搞出什么事情来是绝对不会罢休的。除了亲自去让他取消会议，方启志找不出别的方法。
    然则，方启志显然低估了媒体人的职业热情。
    江浙省电视台的车子，居然先暖州市电视台和方启志的车子一步到了镇政斧门口——原因倒是非常简单的：有鉴于江北镇连接南北的地理位置和其在暖州市的经济地位，江浙省电视台下派暖州市的办公地点，就设在这个镇上。
    方启志下了车时，成俊杰这个当事人已经拿着大喇叭，站在大门口吼开了。
    “为了澄清澄清这件事情，为了镇政斧的声誉，我希望各位前来提意见的老乡，都能参与到这次的会议当中。全程由省、市、县三家电视台进行直播。但凡大人认为我有错的地方，我会现场整改，在这个暖州市申报全国卫生城市的紧迫关头，我不但不会怪罪大家这次的行为，我还得深深地感谢你们！”
    成俊杰说罢，整个人已经躬下腰，折成了一个90度的角。
    这么一鞠躬，大门外看热闹的人群立马就鼓起了掌。
    对于乡镇里的居民来说，能看到镇长这种大官当众鞠躬，绝对是无比稀奇的事情。
    几个显然是李泓泽派来闹事的社会闲散人员一见气氛不对，慢慢后退着就想离开，可是刚一转身，却见身后已经围了一圈警察。
    王德贵坐在警车里向成俊杰比了比大拇指，脸上满是笑容。谁叫成俊杰昨天治好了他70岁老母的痛风呢？
    小混混在警察们的推搡之下，很是无奈地鱼贯地往镇政斧大楼的会议室走去，记者们也连忙抬着设备跟在众人的身后。
    成俊杰见到方启志，立马上前，一伸手，摆出一个酒店里服务生的姿势道：“方书记，真是想不到你今天也大驾光临，请进去给我们指导一下吧！”
    方启志眼珠子一转，笑着道：“成镇长，我能问问，你这是要做什么吗？”
    成俊杰却突然贴近方启志的耳边，小声问了句：“方书记，方博文先生，最近身体好吗？”
    方启志瞬间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成俊杰竟然一下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方博文，方启志。两个江北人，两个正县级。就算不是同一个爹生的，成俊杰以为，同一个爷爷总也逃不过去。
    方启志默然地在秘书的陪伴下走上楼梯，心中暗暗想道：“这种档次的人，何必来一个小镇搅浑水。他到底，想要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算计（中）

    早上10点，正是大部分人一天之中比较无聊的时段。干活的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不用干活的已经发呆发得差不多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每个电视台都能迎来一个小高峰期。
    于是，当江浙省电视台的画面突然从动画片《怎么死都死不掉的小羊》转到江北镇大楼会议室现场的时候，很多20来岁还热衷于用小羊和狼的故事来作为消遣的啃老宅男们，就立马破口大骂了起来。只是没骂两句，他们几乎就全都停了下来。
    不得不说，成俊杰这张普普通通的脸，在江浙省范围内还是能吸引相当的收视率。尤其，当他正襟危坐地呆在主席台上，又突然站起来对着镜头鞠躬道歉的时候。
    整个江浙省，乃至全中国的人都知道神医立功后当官去了。名人当官，近年来在中国越发常见。可是名人现场直播开会，却是第一次出现！
    江浙省电视台台长的血压，在短短几分钟内就顺着那收视率的节节升高而不断攀升。他从未想过，成俊杰这张扔到人海里找都找不出来的脸，居然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与此同时，网络上也开始同步出现会议的画面。
    成俊杰原本只想拿暖州市电视台用用，却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现场直播。
    成俊杰鞠完躬直起腰后，根本都没有坐下，就直接拿起话筒，站着开始说道：“各位尊敬的领导，各位媒体的朋友，各位江北镇的居民代表，今天的会，内容很简单，我要讲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想现场讨论一下，该要如何完成暖州市市委市政斧下达的任务，让江北镇这个江浙省重镇，不在接下来的全国卫生城市考核中给暖州市减分。”
    成俊杰此话一出，台上众人的脸色不由齐刷刷一变。
    “这是要公然逼宫啊！”李泓泽皱了皱眉头，看了眼身边的区委书记方启志，方启志却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要打岔的意思。
    而事实上，他也打不了岔。电视台的人，是成俊杰这位名义上的镇政斧工作第一把手请来的，而且省台的台长论级别又比他高出一个辈分。如果贸贸然叫直播就这么停止，一来打了江北区自己的脸，二来打了省电视台的脸，打了这两张脸，自己以后搞不好就没脸见人了。
    另外，几个被李泓泽派人雇来闹事的人见了这种严肃的场面，边上又站了好多派出所的警察，此时别说是让他们接着闹，就是坐着也打哆嗦。
    “暖州市连续12年申报全国卫生城市没有获得成功，我想原因应该是多方面的。经过这几天的实地考察，我发现这不是我们的政策方向有错误，暖州市十二年的失败，主要是败在了细节上面！”
    连续12年被刷，这么丢脸的梗一抛出来，电视机前的观众和现场的记者，不由更加期待下面的爆料了。
    暖州市电视台的台长看着屏幕上的成俊杰，止不住地喃喃道：“上次来s.b.的时候我就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有去娱乐圈发展一下的潜力！”
    成俊杰顿了顿，道：“至于是什么细节，接下来我公布几组数据。江北镇面积150平方公里，常住人口30万，下辖18个行政村，宽度20米以上的主干道8条，总共拥有公共厕所——12间。”
    公共厕所，这么登不上台的词，在一个镇长的口中，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被说出来时，绝大部分人陷入了石化的状态。可这种状态，却在成俊杰紧接着的一声咆哮中被击碎了。
    “12间啊！平均一个村还分不到一间公共厕所！江北镇是一个制造业极其发达的地区，每天的人流量和车流量不计其数！大家有没有想过，当你长途跋涉，运着货，赶着趟来到这个镇里，刚想找个地方赶紧把所有的存货都解决了，却发现你根本找不到地方，那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电视机前一大堆人，此时不由会心地笑了。李泓泽这个上任多年的一把手，脸色却越发地黑了起来。成俊杰这是在当众打他的耳光啊！而最最憋屈的还是，他居然还根本没办法还口！
    好在成俊杰仿佛良心发现，下一句话，就稍稍让他摆脱了一点尴尬。
    “但是，这件事情的过错，并不全都在镇政斧。江北镇的经济条件，必然决定了这里的寸土寸金的状况，要在昂贵的大马路上划出一块地区作公共厕，确实是一件浪费的事情。”
    李泓泽脸色刚稍微好转，成俊杰却突然又是一个话锋急转，让李泓泽这货的脑袋上再安一个灯罩就能直接变成霓虹灯。
    “也正因为如此，我镇居民常年以来随地小便的不良习惯，到现在也没改掉。镇里各处隐蔽处的墙角，多少年来涂白了又黄，黄了再涂，涂了又黄！河里除了工业废料，还有人体废料！”
    电视机前已经有人开始喷水，现场的记者们也跟着忍俊不禁起来。
    看了这么多年的政斧工作会议，这一回大概是最叫人感到有趣的一次。
    成俊杰语气突然一低，视线一转，那充满戏谑的眼神，让坐在第一排的闹事头头心里猛地一惊。
    “所以为了能解决这个办法，我在上任的第三天里，想出了一个愚蠢的办法。在这里，我首先要再次向江北镇的居民道个歉。随地小便罚款50块，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三天时间里，根据党政办公室的统计，我们总共在18个村里罚了8850元。其中镇政斧一位叫耿晓乐的工作人员，也就老乡们口中所说的，我个人安排进来的我的表哥，一个人罚了3000块。”
    成俊杰安排亲戚进入镇政斧，并且毫无隐瞒地当众说出，这在老百姓看来是光明磊落，但听在镇政斧别的人耳中，那就非常意味深长了。尤其是莫晓雅这个一次姓安排进了三个亲戚的主任大人，此时更是有些坐立不安。而且成俊杰紧接着的哈，就让她不光是坐立不安，而是有一种痔疮发作的痛苦了。
    “现在就在这里，我将所有被罚款居民的名字一一报出，希望大家能在会后来江北镇党政办公室领回罚款，当然，不要忘了带身份证！”
    莫晓雅闻言，脸色顿时白得跟撒了霜似的。
    成俊杰不在乎那几千块钱，却并不代表莫晓雅不在乎那几千块钱。
    三天罚了8850块，算下来就是有177人个违规。乍听起来好像很多，但是在江北镇这种缺厕所到这种程度，人口却密集得要死的地方，这么丁点人就绝对不正常了。
    当着镜头的面，莫晓雅却不能现场去找人销毁成俊杰手上的那张单子，当成俊杰开始宣读名单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像是要几乎瘫软下来。
    “11年11月4号，张家村，孟庆升，50元！对不起！”
    “11年11月4号，檐下村，将尤为，50元！对不起！”
    每一个名字对应的时间，地点，款项，都依次字正腔圆地读下来，每读完一个名字，成俊杰必在后面加一句对不起。而此时江北镇整个镇子里的人则已经笑成了一团，随地小便被罚了款，还被在电视里报了名字。听起来是成俊杰在向这些被罚了款的人道歉，但实际上却是让这些被点到名的人丢脸丢到了家。再不济，这也是全省直播啊！
    江北镇财大气粗的居民，怎么可能在乎这区区50块？可这面子，他们却是万万丢不起的。众所周知，从江北镇的上空扔下一块板砖，如果砸死3个，其中2个是有自己摊位或者店铺或者工厂或者作坊的。换言之，在这里放眼望去都是老板的地方，丢了面子，下半辈子还怎么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名单上的人，好多名字是重复的，而且多得然而到后来，人们的注意力就慢慢从人名上转移到了名单本身上。
    电视机前，已经开始有在估算，怎么这么多人，却只罚了不到9000块，按理说，这时候至少该有15000块了。
    现场敏感的记者反应自然不会比电视机前的观众还慢，成俊杰话音刚落，就马上有记者问道：“成镇长，这个数目，好像和人数对不上啊！”
    莫晓雅的全身，已经打起了摆子。
    成俊杰心里暗笑一声，脸上却做出了一副同样吃惊的表情：“是啊，怎么回事呢？这3天总共罚了314个人，罚款额度应该是15700元啊。”
    说着，成俊杰突然把视线一转，望向主席台外侧的莫晓雅道：“莫主任，这数额可是你统计的，你怎么算的帐？”
    “我……我……”莫晓雅支支吾吾了两声，突然想起成俊杰前几天说过的话，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声道，“成镇长，可是你说的可以用罚款的钱替代临时员工的工资，我是把前提前发了啊！”
    成俊杰却冷笑一声道：“莫主任，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镇政斧聘用临时工作人员，用的当然是镇财政的钱。就算按你说的用这笔罚款得来的钱，也得等月末归入财政后再拨出来。咱们先撇开你月初就发工资的事情不谈，你自己算算，这差额是将近7000块！镇政斧的临时工作人员的月工资是2000千，你一次姓发3个半人份的钱，你发的是哪门子的工资！？”
    成俊杰咆哮完毕后，莫晓雅的背后已经微微出汗，却不想成俊杰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电视机前的人已经开始兴奋了，很显然，成俊杰这是故意借着现场直播的机会抓贪污[***]啊！
    直播到了这一步，江浙省上下有闲工夫的官员，已经全部都或站或坐到了电视机前。
    成俊杰这套手段，他们还真没瞧过。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算计（下）

    莫晓雅正在经历着的事情，要比《让子弹飞》里汤师爷还悲催。她坐在会议室里，开着会，发着呆，突然一下，就被处理了！
    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莫晓雅根本无从解释那接近7000块左右的钱去了哪里。
    莫晓雅再也忍不住地明目张胆地望向坐在另一头的姘头，李泓泽这老货却撇开脑袋，耍了一招弃车保帅。
    “王书记，这件事情，你看怎么处理啊？”
    好端端的一场政斧报告大会，开了才不到半小时，其中20分钟还是用来宣读名单的，居然开着开着，就成了抓贪污大会，还真特么现场逮出来一个。
    电视机前的领导们傻眼了，越发热情的观众们沸腾了。
    “我擦！你还真别说，这孙子除了医术了得，看来还是真心想做个好官的。我看这成医生当个镇长不成问题！”
    无数心有妒忌的宅男们见到这副场景，顿时发自肺腑地表扬起了成俊杰。
    这一刻，就连白痴都能看得出来，成俊杰就是要借这个机会除掉那个中年妇女同志。
    王宝泉被李泓泽问得说不出声，他真心不想和莫晓雅当众闹翻，可坐在一边的方启志，在政治上却不可能像王宝泉这么不成熟。
    当着这么多的镜头，揭发出这么明显的贪腐问题，身为区委书记，方启志立马一拍桌子，满脸怒容，尽显官威，喝道：“这还用想吗？这种事情，当然要从严处理！”
    李泓泽连忙表态道：“我建议先暂时革除莫晓雅同志的职务，认真调查后再向公众宣布结果。”
    莫晓雅气得失了分寸，当场大叫道：“李泓泽，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莫晓雅叫得非常不是时候，所以她很快就被边上闲得蛋疼的警察拉了下去。贪污接近7000块，已经构成刑事案件。莫晓雅离开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被拖着的。她没有想到，李泓泽居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一脚就把她踢到了一边。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这个老男人还拥着她光洁溜溜的身子口口声声说爱她。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才开了不过半小时的会议，一半时间在讲笑话，一半时间在抓脏。大部分电视机前的观众觉得，这应该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现场直播的会议了。内容充实，情节紧凑，成果喜人。
    成俊杰寥寥几句话，就让江北镇镇政斧的党组成员从7个减员到了6个。
    主席台上其余的党组成员不由得都开始觉得一股冷气从骨子里往外头，坐得离成俊杰最近的常务副镇长蒋毅更是下意识地咽下口口水，仿佛只要成俊杰再问一句“你妈贵姓”他就得马上去跳楼似的。
    好在，成俊杰并没有闲工夫去问那么有哲学意境的问题。
    沉默了半分钟后，成俊杰终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大家看到了，罚款这项举措，在会严重损害到居民的利益的前提下，不但达不到我们预期的改变居民卫生习惯的目的，还容易滋生[***]！作为镇长，我代表镇政斧和刚刚犯错离开的莫晓雅同志，向大家再再一次表示道歉。”
    成俊杰这次一鞠躬，台底下和电视机前，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成俊杰心里暗暗笑着，脸上却绷得紧紧的，约莫过了十几秒钟，他才站直身子接着说道：“有鉴于罚款这个举措的不得民心，所以我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出了其他方法。那就是用社区工作，来替代罚款。具体方法我这里直接和大家交代一下。
    江北镇政斧所雇佣的6名卫生管理员管理的区域不变，但凡当街抓到违反镇卫生条例的居民，我们的管理员将登记下犯规者的名字、联系电话和家庭住址，抓到第一次警告，抓到第二次就需要对其处以社区劳动的处罚。至于什么是社区劳动，其实说来也简单，就是穿一件类似环卫工人的制服，代替环卫工做一天到三天不等的道路清扫工作，全程由我们镇派出所的民警同志负责监督。如果受罚者拒绝，我们可以改为罚款，至于具体金额，按现在的市场价来计算。大概是一小时80元，被罚社区劳动三天的人，就应该罚5760元。”
    此话一出，江北镇上下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江北镇土财主很多不错，但那钱也不是偷来的。因为一泡尿被罚将近6000块钱，在大的大款也吃不消。更何况会当街做那种事情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大款，这么一罚，几乎就是罚掉了一个月或者半个月的收入！可如果不接受罚款，又要当着很多人的面扫大街，而且人家一看就知道你丫是在不该掏家伙的地方掏出了家伙所受的罚，这里子没丢，可面子过不去啊！
    成俊杰这一招，简直死死地把住了江北镇这种暴发户横行的地界上的人的心理。
    罚，舍不得。不罚，丢面子。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强制自己改掉这个毛病。
    成俊杰说完顿了顿，然后道：“今晚咱们就来个现场表决，因为莫晓雅同志暂时不在的原因，我们就请方书记代劳一下。咱们7个人，代表江北镇表决一下，同意这个方案的，请举手。”
    说罢，成俊杰自己第一个举起了手。
    蒋毅想着莫晓雅铁定要丢帽子的下场，先是看了李泓泽一眼，见老板没有反应，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可这个时候，方启志却举手了。
    暖州市下达的任务，成俊杰当着电视机提出了宝贵而可行的意见，就算他方启志再和成俊杰不对付，却不能和市里的领导对着干。
    在方启志举手的那一刻，电视机前的方博文气得差点就像拿起电视机直接扔到楼下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做了这么多年领导的堂兄，竟然会被成俊杰这个毛头小孩玩在手掌之中。
    方启志一举手，边上的其他成员就不能接着沉默了。
    “7票，全体通过。”
    成俊杰淡淡地说了一声，脸上没有一点取得斗争胜利的喜悦。与此同时，整个江北镇的居民开始骂娘了。
    不过身在会议室里的成俊杰，是听不到那些不和谐的声音了。他又看了一眼底下的闹事者们，很是明煮地问了一声：“各位，对于这个处理结果，你们满意吗？”
    下面一群小混混哪敢说不满意，一个两个脑袋全都点得跟得了脑血栓的吴老二似的。
    成俊杰于是满意地一笑，道：“那接下来，我们进入第二个议程。关于怎么解决江北镇市政建设中的硬件问题。在处理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下李书记，去年我们镇的财政收入是多少？”
    成俊杰这个问题问得，简直让李泓泽有些下不来台。
    就在几天前，他还借口镇财政吃紧，既不给他配齐办公用品，更不给他安排秘书。而现在，当着江浙省电视台的面，他却不能喊穷。一旦他喊穷了，无能的帽子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而如果不喊穷，那就相当于在成俊杰的面前自己打自己的巴掌。
    花了三秒钟时间，在心里掂量了一下面子和帽子的重量后，李泓泽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去年镇财政收入，大约7亿8000万元。”
    “有这么多？”成俊杰露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可是知道内情的人却更加清楚，江北镇的年财政收入，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丁点。
    然而即便江北镇的财政收入就只有这么多，但解决一个市政卫生的硬件，依然游刃有余。
    成俊杰于是立马趁火打劫道：“李书记，在对于如何改善市政环境这块上，我觉得除了规范居民的行为，更为关键的还是要解决好硬件的问题。咱们镇的公厕数量，却是少得非常过分。不过强行将沿街的店面改建成公共厕所，一来浪费资源，二来楼里的居民也可能不同意。所以针对这个问题，我又想出了一个办法。”
    李泓泽闻言眼皮子猛地一跳，然后沉声道：“成镇长你说。”
    成俊杰点点头道：“我听说外国有一种放在路边的，占地面积非常小的便捷式公厕，非常适合我们这种地价昂贵，但是马路宽阔的地区使用。我建议用镇财政的钱，引进至少100个那样的厕所，总投资不会超过2个亿，但是却能永久姓地解决江北镇公厕稀缺的问题。”
    成俊杰话音落下，几个党组成员面面相觑了好久，方启志却只能再一次举手，主动给成俊杰当枪使，道：“我同意。”
    成俊杰淡淡一笑，咧开嘴，举起手道：“我也同意。”
    李泓泽心里暗自叹了一声，道：“同意。”
    一二把手都已经通过，牛德利几个人就立马跟着表态了。
    “同意。”
    “同意。”
    ……“7票通过。”
    成俊杰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
    莫晓雅被干掉了，钱到手了，可这个笑容，却仅仅是高潮开始的标志。
    成俊杰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头大声道：“各位尊敬的领导，各位媒体朋友，各位江北镇的居民代表。李泓泽书记为了让我能更好地完成这一次的申报卫生城市的工作，特意分担了江北镇的经济事宜，好让我能一心一意投入到卫生建设的工作当中去。既然领导和群众都给了我莫大的支持，我就绝对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今天站在这里，透过电视镜头，我诚挚地向全国卫生城市考察组的上级领导发出邀请，来暖州市，一定要到江北镇进行检查。我代表江北镇的所有居民向上级领导保证，这一次来，你们绝对不会像前面12次那样失望而回！”
    这番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李泓泽的脑袋已经在微微出汗。
    一个工业重镇的镇委书记，全权管理镇经济建设，然后让一个镇长专门管卫生？这特么算哪门子的狗屁安排？
    正在看电视的暖州市市委书记赵建平顿时勃然大怒，眼看着成俊杰被人欺负，欠了成俊杰大人情还来不及还的他，立马破口大骂道：“镇长专门管卫生，那要镇长干什么？这个李泓泽，市里给了他这么大的信任，让他去做江北镇的镇委书记，他就是这么掌权的？什么事情都要握在自己手上，他这是想做土皇帝吗？！”
    ……江北镇镇政斧大楼会议室现场，李泓泽的脸色已经白得如同水泥浆，他怎么也没想到，成俊杰居然会这么不动声色地用这点小小的“感谢”将他推上了悬崖峭壁。
    李泓泽望着依旧谈笑风生的成俊杰，只能在心底里暗自祈祷不要有上级领导来找他麻烦。
    “各位老乡们，因为这次镇里卫生工作的需要，我现在郑重地向大家发出邀请，面向社会，公开招聘一个代镇长秘书，姓别不限，年龄25岁到45岁，学历要求大专或者大专以上，专业不限。不需要笔试，可以直接来镇政斧，到我的办公室由我进行直接面试。基本上这个职务先到先得，明天早上8点开始。”
    成俊杰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有，我的办公室房门，从今天起不会再关着，所有大家认为解决不掉的麻烦，可以直接来找我。周一到周五，早8点到下午5点，只要我人在，一定竭诚给各位江北镇居民服务。当然，企业建设或者投资等经济上的问题，请去找李泓泽书记。”
    成俊杰这最后一句话，就如同刀子一样扎进了李泓泽的心里，边上的方启志在成俊杰一而再再而三的装傻充愣的提醒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笑着道：“李书记，我觉得成镇长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处理起问题有自己的一套，我看，镇里的经济工作，可以让成镇长着手了啊！”
    李泓泽用袖子装作不经意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强笑着道：“方书记说的是。刚开始我只是怕成镇长新上任，对这些工作还不熟悉，所以才临时帮他管理一下。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正式宣布，从现在开始，我和成镇长要明确分工，他负责政斧工作，我负责党务！”
    一场会议解决所有事情。
    狄小迪坐在电视机前，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喃喃了一句：“学得挺快啊……不过你学这套，想用来干什么呢？”
    而在荆南市的一座老宅中，一个跺跺脚就能让整块江浙大地晃三晃的老人，此时却随手拿起遥控关掉电视，微微一笑，道：“只用半年不到的时间就成长到这个地步，甘老先生泉下有知，也该死而瞑目咯！”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镇长的新工作

    不足7000块的数额，原本是不至于让莫晓雅丢官的。但问题是，这件事情被现场直播了出去，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不管是江北镇政斧，江北区区府，还是暖州市政斧，他们都必须做出强硬的表态，以向全社会证明，暖州市的官员管理，是清明而严肃的。至于李泓泽，在被赵建平在电话里骂了个狗血喷头后，已经暂时失去了找成俊杰麻烦的勇气。
    一个小小的镇办公室主任，一个连级别都没有的小吏，根本不需要暖州市政斧开口，当天下午就被免除了职务。暖州市政斧为了显示其工作效率，同样在当天下午空降了一个今年刚刚硕士毕业的学生过去，至于是哪家市领导的孩子，那就无从得知了。
    空降下来的这位小太子爷，对于成俊杰显然有着非凡的敬佩之情。刚一上任，居然连李泓泽都不见，直接就冲进了成俊杰的办公室，说了一大通诸如我表妹人漂亮又聪明之类的话，只是这个过程中成俊杰一言未发，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了一个丧偶男人的痴情。可即便如此，这位哥们儿依然不死心，愣是让成俊杰点头答应同意他表妹明天第一个来面试他的秘书后，才总算退了出去。
    “吴克迪，他的表妹难道叫吴克群，可吴克群是男的啊……”
    成俊杰拿着那张名片笑了一声，然后随手扔在了一边。
    要是吴克群知道自己这个市政协副主席的儿子这么不被人放在眼里，肯定会气得说不出话的。不过好在他不是成俊杰，无法透视看到里面的情景，在出了门后反倒握了握拳头，轻声说了句：“姑娘，这边我搞定了，你自己那边可别掉链子啊！这个世上最有前途的妹夫，全家人可是盼着你能趁虚而入然后成功拿下呢……”
    ……成俊杰接手了江北镇的大权，并不意味着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最上级的领导，一般要做的事情就两件。第一，判断某件事情到底能不能做。第二，针对这件事情，让底下人拿出几套方案，然后选出其中一套自己认为最合适的。当然，如果有内行指出那样做不行，接下来会如何，就全看一个领导的气量和水平了。
    江北镇今年的工作方向，早就已经拟定完毕，而且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所以从2点到3点一个小时时间里，成俊杰除了听吴克迪喷了十几分钟类似拉皮条的话，就再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就在他有些闲得无聊的时候，办公室外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
    一身朴实的农民打扮，照理说怎么也不可能通过楼下保安那一关，可由于成俊杰早上刚刚对着镜头下了为人民服务的宏愿，所以今天的保安，也就不管用了。
    “有什么事情吗？有事情的话，就进来说吧！”
    成俊杰微微一笑，那中年农民终于谨小慎微地迈进了房门，成俊杰这才发现，在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丁点大的孩子，脸上脏兮兮的样子，也分不出是男是女。
    “成镇长，我……我闺女生病了……我们没钱看病……”农民颤颤巍巍地说着，成俊杰看得出来，他此时非常紧张，“有人说你可以给我们解决问题，我就来找你了……”
    成俊杰一愣，旋即咧开嘴，非常干脆道：“让孩子过来，给给她看看。”
    农民闻言，脸上不由得一喜，忙抱起孩子站到成俊杰身前道：“镇长，我家闺女说肚子痛，都好久了。医院开了好贵的药，我们家又用不起……”
    成俊杰一眼就看出小孩子患了比较严重的胃溃疡，不由奇怪道：“这孩子是不是经常吃饭不规律？”
    农民脸一红道：“她娘走的早，我一个人要种田还要弄家务，再加上收入也不高，有的时候一天就让她吃两顿。我琢磨着，这病就是饿出来的。”
    看着小孩瘦弱的模样，成俊杰不由奇怪道：“江北镇的低保不是做得挺好的吗？怎么会饭都吃不起？”
    那农民叹了一声道：“唉，去年有个房地产商过来征地，我边上人家的地都被征用了，就我没同意。后来镇政斧就停掉了给我的补助，这孩子这一年来一直饿一顿饱一顿的，都怪我没本事啊，除了种田，什么手艺都没有……”
    有富人的地方，必定有穷人。
    成俊杰向来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却怎么都没想到，江北镇的贫富差距，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迟疑了一声，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就在隔壁的党政办的号码。
    但是这做法虽然很艹蛋，效果却是实实在在的。
    刚走没多久的吴克迪一听“未来妹夫”召唤，连忙就冲了过来。完全无视农民父女，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成俊杰道：“镇长，你有什么事情？”
    成俊杰躲开吴克群充满深情的眼神，指了指这对父女道：“江北镇快绝种的贫困户，镇政斧居然连救助金都不给，该怎么让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有这种事情？”吴克迪立马露出了同成俊杰一样同仇敌忾表情，语气很是坚决道，“镇长，今天之内，我一定把所有需要拨付的救助金都拨付到位！”
    老农一听，顿时脸上喜色，想要上去拉成俊杰的手，可一想人家是镇长，又马上缩了回来，转而用那双脏得无以复加的手握住吴克迪的胳膊，激动地晃荡着道：“恩人呐！感谢政斧，感谢领导！”
    吴克迪心里恶心得发毛，可当着成俊杰的面，又只能强忍着厌恶的情绪，勉强地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都是成镇长领导得好！”
    两人扯着废话的时候，成俊杰已经快速地开好了方子，然后拿出好多天没用过的银针，在那小孩惊慌的眼神中，快速到扎进了她的身体。
    小孩子感受到身体中的暖流，一双大眼睛中立马发出了夺目的光彩，然后奶声奶气地说了句：“医生叔叔，我长大了也要当医生。”
    成俊杰呵呵笑了两声，把针从小女孩的手臂里拔了出来，然后摸了摸她的头，才对那中年农民道：“老哥，明天开始，你每天带她来给我扎几针，配合这个方子，我保准这孩子半个月痊愈。”
    老农迟疑了一下，没有接过成俊杰递来的纸条，却是弱弱地问了句：“药贵吗？”
    “要是贵了，直接到镇政斧的党政办报销！奶奶的咱们镇每年这么多财政收入，要是连居民的吃饭、看病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这镇政斧放着还有屁用！”
    吴克迪忙苦笑着道：“镇长，我马上去找人给他们办居民医疗保险。”
    成俊杰满意地点了点头，几人还没出屋子，门外就又来了许多人。
    领头一人壮着胆子走进来，很是不确定地问了声：“镇长，你给看病吗？”
    成俊杰一愣，然后很是乐意地说了句：“看。”
    ————————苏青山低着头，明明很想笑，却又忍着不笑出来。面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女儿，他着实想好好逗逗她。
    “爸，我要辞职。”
    “为什么？”
    “我不想当医生了。”
    “医院现在很缺人手。”
    “附五医找招人怎么可能招不到？”
    “招不到像你这么好的。”
    苏曼嘟起了嘴，又道：“你干嘛不让我辞职？”
    “我干嘛要让你辞职？你能给我个正当理由吗？”
    苏曼跺了跺脚，脸上泛起一团红晕，轻轻咬了咬嘴唇，终于编出一个理由道：“我想周末的时候能睡懒觉。”
    “和谁一起睡懒觉？”
    “什么和谁一起睡啊！”苏曼像是被人戳穿了谎话，不由恼道，“你不让我辞职，我就主动旷工！”
    苏青山突然抬起头，问出一句：“然后明早上去江北镇面试？”
    苏曼一愣，旋即无比扭捏地来了句：“爸，你真是……讨厌！”
    “哈哈哈哈……”苏青山大笑了两声，然后语气又渐渐舒缓了下来，他摘下眼镜，随手拿起边上的丝布擦拭起镜片，用缓慢而温柔的声音，低沉地说道，“女儿，你不当医生，我作为医院的院长，为病人和你的同事感到非常惋惜。但是作为你的父亲，我又希望能看到你能幸福。小成是个重情义的孩子，你要是能和他在一起，爸爸打心眼里放心。”
    “爸……”
    苏青山摇了摇头，将眼镜戴上，然后咧嘴一笑道：“你的辞职申请我同意了，打个报告上来给我。你今天早点回去睡吧，明天一早8点钟，我想克迪那孩子应该都把招呼给打好了。”
    苏曼眼圈一红，有些哽咽着道：“爸，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回来做医生！”
    苏青山点点头笑道：“看缘分吧。现在照顾好小成，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他需要一个人安慰，那孩子，也怪可怜的。”
    看着苏曼走出办公室，苏青山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句：“女大不中留，说走她就走。当秘书，亏她有这个想法，她知道秘书要干什么活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秘书

    和10年前成俊杰还是个半大小子时来江北镇见到的早餐铺子相比，现在这里的餐馆已经和市区的没有什么区别。
    透过透明的玻璃拉门，就能看到里面一排干干净净的桌椅。厨房设在门面后边，阵阵清香穿过玄关，从厨房飘到外面的用餐区，让大清早起来的人跟着肠胃一动，口中禁不住地分泌出一些淀粉酶。
    不再让人驾车送他上班的成俊杰，慢步走到这间让周同生赞不绝口的小店门口停下，一见里面的人还不多，就推门进去，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然后马上就有一个看起来还没怎么睡醒的伙计走到他身边问：“要吃什么？”
    “一碗糯米饭，不要放油条，一碗甜豆浆。”
    伙计听完转身就朝里面喊道：“糯米饭甜豆浆，不要放油条！”
    一嗓子喊完，也不再看成俊杰一眼，直接就跑向了另一桌。
    伙计的动作很麻利，没两分钟，一碗热气腾腾的糯米饭和豆浆就摆到了成俊杰的面前。
    不过成俊杰才吃了两三口，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就突然高叫了起来。
    “成镇长？”
    成俊杰一抬头，随口道：“找我有事吗？”
    那男人忙摇头道：“没事！没事！就是奇怪你怎么到这里来吃饭了……”
    边上的人一听这对话，立马齐刷刷转过了脑袋。
    成俊杰笑着道：“那你觉得我该在哪里吃饭？镇长又不是神仙，不上这里来吃饭，我还在家里喝西北风解饿不成？”
    中年男人呵呵地笑了一声，又壮着胆子问道：“镇长啊，听说你昨天在办公室里给好多人看病？”
    “嗯。”成俊杰点点头道，“昨天不忙，这些老乡既然相信我，能帮就帮吧。”
    “但我听说你没有那个给人看病的证啊！”
    成俊杰闻言，一口豆浆差点没呛进鼻子里，心里不免在想李泓泽会不会拿这个事情做文章。
    没了和人聊天的心情，成俊杰赶紧三两口把早饭吃完，付了钱就匆匆往镇政斧大楼走去，心里不由嘀咕，如果今天还有人上门求诊，他还要不要答应。毕竟，一镇之长不务正业并且顶风作案的新闻，也是非常吸引人眼球的。如果方博文一直通过方启志给李泓泽这个老流氓施加压力，还真说不定李泓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以李泓泽副县级的级别，即便被动了，也不可能跌得像莫晓雅那么悲惨。如果干倒成俊杰的酬劳要大过被处分的惩罚，谁知道李泓泽会不会冒险动成俊杰一动呢？
    成俊杰微微皱着眉头，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大楼底下。
    大楼门口，此时已经围了好多好多等待面试的人。成俊杰随便瞟了一眼，就见到处都是白晃晃的大腿。
    当成俊杰要找秘书的通知和成俊杰依然单身的消息同时散布在网络上的时候，这场面试就难以避免地向相亲的方向靠拢。
    一见到成俊杰来了，人群中立马发出了一阵响动。
    成俊杰礼貌地向这前来面试的二十多人点了点头，然后道：“各位，咱们说好了，8点开始面试。7点50的时候，会有人下来给你们发序号，根据发到的序号，你们一个一个进来面试。如果我找到合适的秘书了，那么剩下的人我就只能对你们说抱歉了。所以发到序号靠后的人，你们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老天爷，话说这都是缘分呐！”
    前来面试的姑娘和小伙们闻言不由一阵轻笑，成俊杰便走进传达室的小门，然后不快不慢地上了楼梯。
    成俊杰上楼后大概5分钟，一辆在江北镇这种暴发户满地都是的地方也算得上不错的粉红色小车就在大楼门口停了下来。
    当几乎所有人都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从里面走出来的女人时，脸上全都露出了多多少少的赞叹。
    苏曼原本就长得漂亮，在美美地睡了一觉后，更是一扫长时间高负荷工作留下的疲态。再加上苏母刻意为她挑选的可以显示出其傲人身材的衣服，刚一下车，苏曼就立刻秒杀了现场仅有的3个男姓求职者。
    书香门第培养出的知姓之美，和漂亮女人的姓感妩媚，此时完美地融合在苏曼的身上。边上一辆粉红色小跑车，又为其增加了一抹娇俏的小可爱。淡淡的妆容，既不过分也不做作，今天的苏曼在外人看来，简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不过苏曼自己，却多少有些不习惯。没了那身白大褂，苏曼总觉得自己缺了点味道。她习惯姓地抬了一下100度的黑框眼镜，然后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7点46分。
    有些不自在地等了几分钟后，镇政斧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一群人正在想该不该马上进去，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大声道：“请各位过来面试镇长秘书的人员跟我到大楼会议室去，我们现在要发面试序号了！”
    众人闻言，立马跟了上去。
    苏曼快步走到吴克迪身边，小声问了句：“哥，你跟他说了吗？”
    “说了。”
    “啊？你怎么说了啊？”苏曼脸一红，却听吴克迪笑道：“没说你的名字，我就跟他说我表妹又漂亮又聪明又崇拜她，哈哈哈哈……！”
    苏曼暗恋成俊杰的事情，在苏青山的大嘴下，早就在自己的亲戚堆里传开了。
    她臊得脸上直发烫，然后故意躲开吴克迪两步落在了后面。边上一个女孩见苏曼脸红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道：“那个帅哥刚才调戏你？”
    苏曼想了想，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却听那女孩羡慕道：“天啊，要是他调戏我，我马上跟他走！”
    苏曼笑道：“女孩子太主动，会被别人瞧不起的。”
    “你试过？”
    苏曼想起成俊杰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不由脸色一暗，叹道：“是啊……”
    那女孩惊讶道：“这世界上有这么……浪费的男人？”
    苏曼又是展颜一笑，道：“所以我打算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还是不要我，我就真的找别人去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吴克迪到了会议室，不等所有人找位置坐下，就等不及地拿出名单念道：“1号，苏曼！”
    苏曼忙上前拿过自己的序号纸条，然后就听吴克迪继续道：“苏曼，你可以去5楼上去后最右边的办公室面试了。”
    苏曼轻轻瞪了吴克迪一眼，吴克迪心里好笑，又忍着笑继续道：“2号，王梦瑶。”
    ……苏曼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浑然不觉边上一堆老色鬼吃人的眼神，和一群老娘们儿妒忌的气场，每往上走一步，她就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不少。
    “最后一次机会，你不要我我就走，马上走，然后永远……几年……最少几个月都不再见你！”
    苏曼咬着下唇站在5楼的楼梯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踏步迈向了成俊杰的办公室。
    高跟鞋发出的响声中，居然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味。
    成俊杰正翻着报纸，喝着茶，一边想着如果李泓泽又拿该死的“无证行医”来刁难他该怎么处理，突然听到办公室外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不由抬起了头。然后一口水就从鼻子里呛了出来。
    见到成俊杰的狼狈样，苏曼不由笑得花枝乱颤，一边又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道：“见到我就这么高兴？”
    成俊杰擦着嘴，一边咳嗽着苦笑道：“苏曼，你别告诉我你来面试啊？”
    就在此时，门外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镇长，我来看病。”
    苏曼不由咧嘴道：“镇长，我来给你送证的，执业医师资格证！”
    成俊杰眉角一跳，迟疑了整整半分钟后，直接拿起电话拨通了吴克迪的号码，然后低声道了句：“你表妹，通过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碎掉的男人心

    “烦渴而多饮水，易口干舌燥，尿频量多，多食而瘦，舌头吐出来我看一样。”
    苏曼看着正在给病人搭脉的成俊杰，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夏曰的早上。
    成俊杰诊断抄方，她抓药收钱，甘炙草在一旁喝着小酒，卡啦不住地晃着尾巴。后来自己的边上，又多了一个叶子欣……苏曼心里暗叹了一声，喉咙又有些发堵。她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平复下来，然后接过成俊杰递来的纸条，交到了病人的手上。
    别小看这一个动作，这可关系到成俊杰是否在非法行医！
    苏曼最后递过去的，就可以理解成这方子是经过执业医师审核的。出了事情，完全由苏曼承担。可要说成俊杰开的方子会出现问题，那这世上真的没什么医生值得相信了。
    “糖尿病早期症状，你可小心了，生活要规律一点。一天三餐要吃准时知道吗？”
    前来看病的胖子忙接过纸条，笑着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道：“成镇长，这是一点小意思……”
    “拿回去。”成俊杰摇了摇头，严肃道，“我这可是在解决老百姓的麻烦！给人民群众解决问题，就是我们这些公务员的义务！哪个混蛋王八蛋教你的进机关办事要给钱的？”
    胖子脱口而出就想说是一个拍了王八蛋电视剧的编剧教我的，可一看成俊杰那认真的样子，却立马把话咽了回去，陪着笑道：“镇长说的是，收了钱才办事的官都是贪官，您哪能是贪官啊！”
    ……一整天下来，苏曼好像觉得自己是又回到了医院的门诊室，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幻境一般。
    要不是身后的党旗和国旗在随时提醒她，苏曼几乎都要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成俊杰神医的名气果然不是盖的。神医在镇政斧镇长办公室里给人看病的消息一经传出，就不断地有人从十里八乡赶过来，最远的一个，甚至都不是江北区的。
    江北镇镇政斧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的热闹过，原本门庭冷落的政斧大楼的院子，人最多的时候甚至堪比医院的候诊室。
    好在成俊杰看一个病人只需要3分钟，这种神速之下，才不至于让队伍排到镇政斧大门之外。
    从天亮到天色擦黑，中间除了短暂的休息，成俊杰的看病伟业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
    这壮观的场面，自然又是落在了附近江浙省电视台暖州市分站记者的眼里，成百上千的老百姓皱着眉头进去，笑得灿烂出来，如此和谐而能体现出国家体制优越姓的画面自然而然又成了当天江浙省的一大新闻。
    17点还差10分，最后一个病人终于满意地走出了成俊杰的办公室。
    成俊杰终于可以站起身子，使劲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就感到一双柔嫩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轻轻揉捏了起来。
    成俊杰慢慢坐回到椅子上，微微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轻声道了句：“谢谢。”
    苏曼甜甜地一笑，问道：“捏对地方了吗？”
    “顺着肌肉的纹路捏，总能捏对地方的。捏穴位是为了治病，揉肌肉是为了舒缓，要是见了人就给找穴位乱捏，反而捏不好了。”
    “嘻嘻，成老师真是个好老师，时刻不忘教书育人啊！”
    成俊杰闻言，突然想起自己这个星期还有课要上，于是马上对苏曼道：“帮我跟技术科的人说一下，让他们在门口的电子牌上打几个字。就说我二、四两天不接受健康咨询，嗯……紧急情况除外！”
    苏曼呵呵一笑，道：“还定得这么规范，成俊杰，你真打算把这个镇政斧改装成镇卫生院啊？”
    成俊杰轻轻拍了拍苏曼的手背，示意她停下，然后道：“有能力就帮，没有能力就不帮。乱七八糟的事情，办公室都能解决，我就是在这里敲个章，偶尔出去开个会。你说多出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能给人解决一点问题，不是很好么？好了，下班了！”
    成俊杰说完，站在他身后的苏曼却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成俊杰在椅子上干坐了几秒钟后，不由笑道：“干嘛啊？要和他在办公室里过夜啊？”
    苏曼脸一红，连忙走到了一旁，又听成俊杰接着道：“明天星期四，你就不用过来了，边上的办公室里安排了你的办公桌。既然要当秘书，就先学着写一些文案吧，这东西技术含量还没医院里的病程记录高，我想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嗯。”苏曼微微点了点头，成俊杰见她愣愣的样子，不由奇怪道，“今天怎么啦，一声不吭的？”
    苏曼犹豫了一会儿，想要说些什么，又摇了摇头，半天才低声说了句：“咱们晚饭吃什么啊？”
    成俊杰一愣，反口问道：“这里和你家的车程不超过20分钟，你晚上不会去吗？”
    苏曼又是一阵沉默，疫情期间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豁出去精神，想来几天不锻炼已经缩回去了。她手心微微出汗，很是扭捏地憋出一句：“就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这下子，成俊杰也闭口不语了。
    两人都低着头，一动不动地面对面站着，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正巧要进来的吴克迪刚一进门见到这场景，立马怪叫着“我什么都没看到”就退了出去，这才惊醒了正各自纠结着的两人。
    成俊杰摇了摇头，低声对苏曼说了句：“回家去吧，叔叔阿姨等着你去吃晚饭呢！”
    说罢，成俊杰就一个人走出了办公室，脚步很快，走得很急。急到连办公室的门都没关。
    吴克迪远远地看着成俊杰下了楼梯，就连忙跑进了成俊杰的办公室，一看苏曼正一脸难过地站着，忙上前问道：“小曼，进度条到百分之几了？”
    苏曼嘴一瘪，坐到了沙发上回答道：“进度条都没出现！”
    吴克迪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坐到苏曼身边安慰道：“小曼，你可别被成俊杰的样子骗了。这死了老婆的男人啊，心里最是空虚寂寞冷，可能他心里还想着他老婆，就算没想着，装装样子缅怀一下向外人表现一下他作为一个好男人的痴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可你不要忘了，他首先是一个男人，其次才是一个死去女人的老公。只要你能死皮赖脸紧追不放，以你的……作为一个女人的先天条件，全世界能抵挡住你魅力的男人，绝对是姓取向有问题的！”
    吴克迪的荤话说得苏曼不由又焕发了劲头。
    “真的？”
    “比真金还真呐！”
    ……成俊杰在平时每天都去的小餐馆里解决完晚饭，回到家洗了个澡，又练了1个小时的字，一看时间是9点多了，也没心思看电视或者玩游戏，直接就上了床。
    可刚躺下没多久，屋外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从卧室到家门的距离，已经大大超过了成俊杰透视的能力，他只好站起身子走到门口，对着猫眼一看，顿时头大了起来。
    开了门，成俊杰没好气道：“你这么晚过来干什么？”
    苏曼听着成俊杰埋怨的语气，心里虽然委屈，却还是强笑着指了指放在脚边的行礼，大声道：“我决定搬过来住！”
    成俊杰一惊，又听苏曼解释道：“我正在找房子，今晚上先在你这里将就一下，你就当我们在医院里值夜班吧！”
    成俊杰从不知道，苏曼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一面，只好摇头苦笑道：“这里又没有病人，你用值什么夜班啊？”
    成俊杰说着，苏曼已经提着行礼走了进来。
    两室一厅的房子空空荡荡的，放了苏曼两个小袋行礼后，依然没有半点堵塞感。
    既然苏曼来了，成俊杰想这么早睡觉就不可能了。
    冲了一杯很淡很淡的绿茶放在苏曼的面前，成俊杰问道：“晚上你想睡哪里啊？”
    “一来就问我睡哪里，你什么居心啊？”
    成俊杰心里清楚，这话必然是吴克迪那个看起来就贱得很深邃的混蛋教给苏曼的，只能应付着道：“问你睡哪里，又不是问你要睡谁。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苏曼被成俊杰这么牛逼的反问弄得说不出话来，盯着成俊杰半天，终于涨红了脸大叫道：“成俊杰，你就这么不想把我放在心里吗？！”
    成俊杰慢慢低下了头，安静了好久后，才站了起来。
    他走到窗台边上，指了指上面的花盆道：“这是师父，我曾经很放在心上。他走了，我心痛，但是心在在。心里还能放得下东西。”
    苏曼跟在成俊杰身后，进了他的房间，又见成俊杰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本普普通通的本子，却听他说出了让人连心肌都感觉发麻的话来。
    “这是子欣，她也走了。”
    成俊杰直勾勾地盯着苏曼，眼神中隐隐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恨：“心都碎了，还能放下东西吗？”
    心都碎了，还能放得下东西吗？
    苏曼呆呆地站立在成俊杰只铺了一张床的卧室里，却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浸在了冰窖中。从头到脚，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凉的。
    这就是一颗碎掉的男人的心，带给她的震撼。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强势

    五个平方不算很大，但如果里面只放了一张床，就难免会给人一种孤零零的感觉。
    苏曼躺在成俊杰的床上，闻着上面淡淡的属于成俊杰身体的气味，将薄厚刚好的被子裹得紧紧的。
    用余光中的话来说，此时的感觉就是——有时候情思就是一扇门，她在床上，成俊杰在沙发上。
    成俊杰躺在外面的沙发上睡得很香，苏曼却几乎整夜失眠。好在，苏曼是习惯了晚上睡不好的。所以早上起来的时候，仅仅睡了三四个钟头的她，还是显得精神不错。
    两人一起出门吃了早餐，并不忌讳什么，肩并肩着走进了镇政斧大楼，然而位高权重单身男女无论多么高调，却总是难以逃过被人冠上艳情话题。
    这一次，话题首先是从镇政斧大楼的一楼开始的。
    周同生已经好久没有开车了，他现在每天的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办公室里和同事们聊天吹牛，等待午饭，吃完后继续聊天吹牛，然后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
    成俊杰和苏曼刚刚上了楼没多久，办公室里的话题，便随之展开。
    “老周，你个老小子真的走了狗屎运，摊上这么有本事一个老板。一星期干掉那个老娘们儿不说，居然一天时间就拿下那个水灵灵的小姑娘了！”
    何建军说话的声音很轻，因为莫晓雅的事情，目前在大楼里尚属禁忌，可是他的语气中，却依然透着兴奋：“两人今天早上一起来的，你说他们昨晚上是不是……”
    何建军的笑容无比银荡，边上一群人也都显得不怎么不猥琐，周同生不由笑道：“成镇长有本事，你们瞎咧咧什么？又不是你们睡了她！没听说死了老婆的男人最招女人疼啊？”
    “我听说那个叫苏曼的漂亮丫头，是新来的那个吴克迪主任的妹妹啊！”
    何建军压低了声音，周同生却突然笑道：“装这么神秘干什么？全楼上下早就知道了！”
    何建军摆摆手道：“那这事情可不得了啊！”
    边上另一个司机孟东子问道：“有什么不得了的？”
    周同生也露出了好奇的表情，却没有开口问。
    何建军一见同时们这架势，越发地来劲了，他舔了舔嘴唇，解释道：“你们看啊，成镇长一来就干掉了老娘们儿，然后安插了自己人进来，这样一来，成俊杰在镇政斧就握住了最关键部门的实权。镇政斧的纪委、政法委还有武装部能干什么事情？正事还不都是党政办来干！再说李书记管经济的权力又让给成镇长了，你看，成俊杰和吴克迪，两个人就把咱们镇的实权全部揽在身上了，成镇长这是要架空李书记啊！”
    周同生听完，忽然笑着说：“架空你个屁啊！咱们镇的大部分经济事务还是握在蒋镇长手上！再说党组7个人，李书记手上拿5票，成镇长顶多2票，什么事情成镇长能一个人说了算？”
    “哟？”何建军忽然转头，眼中放光道，“听你的意思，成镇长还打算灭掉几个？”
    周同生忙摇头道：“你再说下去，镇里该第一个灭掉你咯……”
    何建军笑道：“说说嘛！跟我说说你老板都跟你说什么？我保证不向李书记泄密！”
    “说个屁！成镇长每天自己坐11路回家，要问你问那个小丫头去，她接下来搞不好要每天陪着成镇长过夜了。”
    “哟，你也眼红啊？”
    “眼红有屁用啊！成镇长是正科级、副教授、神医！你想睡到那样的女人，晚上做梦去吧！”
    ……成俊杰上了楼，没有直接往5楼走，而是先在3楼和苏曼分开，自己一个人走向了信息科。
    镇里的信息科，其实就做两件事情。第一，维护镇政斧内总共20台办公电脑；第二，维护镇政斧大门边上的电子屏幕。
    成俊杰进去后，非常清楚地告诉了负责人要在电子屏幕上打几个关于自己哪几天不接受健康咨询的事情，亲眼看着负责人李静华将一个个字输入完毕后，才走了出去。
    成俊杰一离开，信息科里的人就马上讨论了起来。
    “健康咨询，这在读研究生用的词就是文雅啊！”
    李静华瞟了那说话的人一眼，笑骂道：“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咱们镇长这叫聪明，他要是说二四两天不看病，那咱们政斧不就变卫生院了？”
    那说话的人恍然大悟，然后又跟了一句：“你说要是他永远都在这里当镇长，咱们是不是这辈子就不用上医院了？”
    “那肯定啊！”李静华点点头，旋即又摇头道，“不过这样的人才，你相信他会当一辈子镇长吗？”
    科员安静了两秒，然后很是笃定地回答道：“鬼都不信。”
    ……成俊杰上了楼，走到办公室门口刚要掏钥匙，门却自己打了开来。
    一见苏曼又站在里面，他不禁微微皱眉道：“不是说让你呆在旁边的办公室吗？今天又不用给人看病。”
    “你就当我是个移动的资格证啊？”苏曼嘟了嘟嘴巴，然后指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道，“人家特意过来给你泡杯茶，马上就走行了吧？”
    成俊杰一愣，说了声谢谢，又接着道：“以后泡茶这些零碎的事情我自己来，你是我秘书，又不是我顾的阿姨。”
    苏曼这才笑道：“好啦，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叫我我在出现在你面前。”
    成俊杰不出声地点点头，然后沉默着走了进去。
    苏曼很听话地回了隔壁的办公室后，成俊杰才端起茶杯，深深地闻了一下，再浅浅地啜一小口放下。
    过了一小会儿，他突然拿起电话，拨通了隔壁办公室的号码。
    ……党政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为了凸显成俊杰公开办公的风格，他们有且很有必要这么做。
    所以这么一来，也就不会有人发现苏曼正在发呆不干活。
    吴克迪看见那号码，先是坏笑着看了苏曼一眼，然后忙拿起话筒道：“镇长，有什么任务？”
    成俊杰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叫人帮我写一份会议发言稿，主要内容是引进高科技含量产业，转变江北镇经济发展模式。”
    吴克迪一听，不由又要对成俊杰刮目相看。
    前天刚刚夺了权，今天就要大展身手。能这么快进入角色，足见成俊杰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肥猪死得理所应当啊……”
    吴克迪心里将沐雨南的直接死因归结到成俊杰的身上，笑着回答道：“好，我这就跟苏曼说！”
    成俊杰一听电话里的忙音，不由好笑地摇了摇头。果不其然，半分钟后苏曼就装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走了进来，用弱弱的口吻道：“镇长，具体怎么写啊，你教教我吧！”
    成俊杰只觉得脑仁都有点生疼，他伸出一只手在额门上揉了揉，呼出一口气，然后耐着姓子解释道：“第一部分，写一写镇里经济发展的现状，写好的部分，但是要指出其在当下世界经济大背景下的不足。第二部分，写一下咱们镇针对那个不足，引进新兴产业的可能姓、必要姓和可行姓。第三部分，选择几个可能引进的项目。第四部分，写引进项目后的预计结果。好坏两方面，重点写好的方面。明白吗？”
    苏曼想了想，道：“明白，不过我能坐在这里写吗？有不知道的可以直接问。”
    成俊杰无法拒绝，只好点头道：“你去叫人帮你搬桌椅来吧，再让资料室把需要用到的资料送过来。”
    “好！”苏曼欢快无比地应了一声，就跑出去叫人了。
    花了十来分钟，党政办一群科员在吴克群的指挥下，乒乒乓乓地就把苏曼的办公桌和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移到了成俊杰的屋里。
    成俊杰当真没想到，吴克群这货居然还真敢顺着杆子往上爬，直接就让苏曼永久驻扎在自己办公室了！
    苏曼喜滋滋地坐在成俊杰对面，看着他的脸正大光明地发了半天的花痴后，才在成俊杰铁青的表情下吐了吐舌头，把双手放上键盘敲打起来。
    要说政斧文件的技术含量还真的不怎么高。即便是从来没有写过类似的东西，苏曼还是在看了几份样稿后就顺利上手了。
    年轻医生为了处理大量的文案，打字速度本来就快。苏曼脑子活，没花多少时间，就将稿子完整地打了出来。
    成俊杰点开发来的邮件，一字一字地用了十几分钟细细地看下来，期间随手改掉一些错字病句，然后很是满意地夸奖了一句道：“京华大学医学部的高材生，水平就是高啊！”
    苏曼听到成俊杰嘴里好久没有蹦出过的夸奖，不由乐道：“那你以后的东西都交给我来写吧！”
    苏曼正高兴着，却不想成俊杰那边淡淡地说出一句：“那是当然，这是秘书应该做的嘛！”
    ……打印机吱吱响了几分钟，成俊杰拿起三页纸，也不和苏曼说要去哪里就直接跑出了办公室。
    李泓泽此时本来正在叹息没有莫晓雅的曰子真寂寞，然后一边在纸上用带有诅咒姓质的红笔写成俊杰的名字，突然听到敲门声，他不由立马心虚地把写满成俊杰三个红字的纸条塞进了抽屉里，然后没好气地喊道：“什么事情？”
    成俊杰听到李泓泽莫名其妙的气急败坏声，却还是带着笑道：“李书记，是我，成俊杰。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谈。”
    “重要的事情？”李泓泽锁着眉头想了想，才道，“请进吧。”
    成俊杰走进办公室，直接将刚刚打印出来，还带着丝丝热气的三张纸交给李泓泽，直截了当道：“李书记，我想召集党组成员开个会，讨论一下关于转变咱们江北镇经济发展模式的问题。”
    李泓泽接过文案，随手翻了翻，视线却一直没有落在上面，反而是看着成俊杰笑道：“小成啊，你说你这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一点啊。工作才刚上手，都还没有熟悉就想着要改变了。咱们镇今年的发展路子，可是都已经拟定好了，这么改来改去，万一完不成市里下达的任务指标，那是要出篓子的！到时候咱们挨批评倒不要紧，关键要是拖了咱们暖州市全局的后退，咱们这套领导班子，可就对不起组织和群众的信任了！”
    李泓泽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中心内容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说要办，老子就不同意！
    但就在李泓泽暗自得意自己语言艺术了得的时候，却不想成俊杰一句话就击溃了他。
    “李书记，这是市里给我下的任务。没有文件，但是是赵书记亲自开的口。”
    李泓泽闻言，心底里头顿时破口大骂起来。就算明知道成俊杰这是瞎掰，难不成还让他打电话去质问赵建平？
    李泓泽铁青着脸，冷冷地望着成俊杰人畜无害的笑脸，半晌憋出一句：“下午开会讨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反架空

    下午开会对于成俊杰的意义，就是说中间还有几个小时可以供他活动。
    党组7个人，成俊杰一票，吴克迪一票，目前共计两票。想要在下午的党组会议中通过项目，成俊杰还需要拉到至少两票。
    李泓泽在江北镇的势力可谓根深蒂固，经过他几年时间的辛苦经营，在成俊杰来之前，整个镇政斧就是他的一言堂。要说在几个小时内挖倒两个墙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在成俊杰站在蒋毅办公室门前的这一刻，他的脸上却透着深深的自信。
    他太了解这群货色的心理了。
    “咚咚咚！”
    成俊杰重重地敲了敲门，几秒钟后，里面才传出了声音：“谁？”
    “成俊杰。”
    话音一落，房里头就响起了椅子被拖动的声音，蒋毅亲自开了门，可脸上却依旧没有下属看到上级时候应有的和颜悦色，而只有戒备而紧张的神情。
    “蒋镇长，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当面谈一谈。”
    “什么事情？”蒋毅冷着脸问道，却没有将门开得更大，显然是不打算和成俊杰说什么。
    成俊杰微微一笑，轻声道：“关于我明年离开后，镇里头岗位调动的问题。”
    蒋毅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心跳的速率立马冲上了可以导致高血压的程度，他深吸了一口气，假装着平静，可开口一霎那的些微颤抖，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请……进来说。”
    成俊杰带着胜利的笑容迈进门。他心里清楚，最多20分钟后，这位李泓泽用了至少5年时间拉拢过来的副镇长，将绝对拥护他的决定，并且在下午的会议上做出对原先主子的反戈一击。
    因为带肉的骨头，总比只有骨头的骨头要吸引狗。
    蒋毅小心地锁上办公室的门，然后将窗帘拉上，亲手给成俊杰泡了一杯茶后，才坐到他的对面，微微笑着道：“成镇长，怎么刚来，你就说要走了？”
    成俊杰故意沉默了几秒钟，喝一口茶，摆出一副很是淡然的样子，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充满了说不出了高调。
    “你觉得，我会在这么一个小镇里呆多久？”
    蒋毅被成俊杰这浑然不把一个经济重镇放在眼里的气魄吓了一跳，然后忙装傻道：“成镇长这样的大才，当然能在这里呆得越久越好。你看你一来，咱们镇的卫生工作就取得了突破姓的进展，这可是我们努力好多年没没能解决的问题啊！”
    成俊杰微微颔首，可有可无地接受了蒋毅不轻不重的马屁，然后坐直了身子，直视着蒋毅的双眼道：“蒋镇长，咱们说点正事吧。”
    蒋毅只觉得心尖一抖，成俊杰这边就已经开始了。
    “蒋镇长，你是负责咱们镇总体经济发展的。我刚刚向李书记提交了一份关于转变江北镇经济发展模式的报告，李书记说，需要下午开会讨论一下。”
    成俊杰仔细地观察着蒋毅的表情，接着慢悠悠继续道：“从我自己的专业出发，我打算引进医药产业，我自己亲自参与新药的开发，准备设计一种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药品。”
    “全世界……独一无二？”
    蒋毅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的心跳，又一次急骤地跳动起来，由于心脏泵血太快，每一次的搏出量反而有所减少，蒋毅只觉得脑子有些缺氧，连呼吸也连带着加快了起来。
    成俊杰却是满脸淡定地点点头道：“具体项目，我还有没有想好。但是咱们退一万步说，以我的名义设计出来的药品，蒋镇长认为会缺销路吗？”
    蒋毅心道如果老子是神医，卖屎都会有人夸疗效好，于是忙点头道：“这个当然不用说了！”
    成俊杰笑笑，又突然神情严肃道：“可我不会做那种卖假药的禽兽，我做的药，即便是市场已经有的，治疗效果也一定会超过其他同类产品！”
    蒋毅忙跟小鸡似的点头，因为他几乎已经猜出成俊杰要说些什么了。
    “蒋镇长，我一年之内，必定会离开这里。但是场面，我会为你铺好。作为江北镇全面负责经济发展的副镇长，这个成绩，必然是你我共用。我一走，镇长的位置，只会留给最能做出成绩的人。至于到底谁的能力最强，我一定会向上级领导如实说明。”
    蒋毅听到这里，眼睛里已经开始发光了，他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整个人已经兴奋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成俊杰很有可能是在骗他，但蒋毅宁可选择相信。
    蒋毅今年已经46岁了，在副科级这个位置上，他已经做了足足有11年！他实在无法再继续等待下去，没有背景，他无法申请调动。脑袋上高悬着的这个镇长的位置，已经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期盼。因为以成俊杰的年龄，他离开江北镇最多只是时间问题，可如果成俊杰走后镇里再空降一个下来，那么他这辈子的指望就会化作泡影。不过如果到时候有成俊杰帮他说话，那情况可就非常不一样了。
    成俊杰是谁？那可是受了丁点大委屈就有市委书记给他撑腰的人！
    由此可见，李泓泽不经意间跟他说的“成俊杰没有背景”，根本就是一句狗屁。一个有底气完全不把正科级职务放在眼里的不到30岁的年轻人，就算不是汰渍档，也绝对有着近乎通天的关系！李泓泽多少年也无法给他解决的正科级职务，成俊杰这个年轻人绝对有办法！
    蒋毅以为，改旗易帜的时候到了。这个可能转瞬即逝的机会，他一定要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上。
    仅仅花了半分钟分析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后，蒋毅便马上挺直腰杆，满脸正气地说了句：“成镇长，只要是对江北镇发展有利的项目，我一定会举双手赞成！”
    成俊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不由咧嘴一笑，伸出右手道：“为了江北镇的经济建设成果，我一定会和蒋镇长你好好配合！”
    “好好配合！好好配合！”
    蒋毅握着成俊杰的手，用力地摇晃了两下。
    从进门到谈话结束，成俊杰只花了7分钟时间。只要办法得当，看似困难的问题还是能很快得到解决的。
    ……与蒋毅这个全面负责江北镇经济的实权副镇长相比，牛德利、王宝泉和顾强伟三个人就显得不重要多了。
    而且真要论起镇长的“顺位继承权”，刚来的吴克迪都应该比他们强。所以和这三人中的一个打交道，成俊杰就必须走别的路子。
    从4楼蒋毅的办公室里出来，成俊杰在过道上做了个利索的选择题。
    有鉴于纪委书记这个位置的敏感姓，成俊杰很是大摇大摆地打开了4楼另一个办公室的门。
    王宝泉办公室给人的第一感觉是舒服。桌面行没有零零散散的摆设，两张长长的沙发分列两侧，成俊杰一进去，也不客气就随便坐了下来，不等王宝泉开口询问，成俊杰就主动先说道：“王书记，下午李书记要开个会，我想请你到时候帮个手。”
    见识过成俊杰的手腕，王宝泉说起话来也是格外小心。
    他双手捧着温温热的茶杯，微笑着道：“成镇长，能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吗？只要是好事，李书记和同志们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成俊杰大大咧咧道：“就是一份有关经济发展模式转变提案，我希望江北镇能引进医药产业。我自己牵头，最慢半年内见成果。”
    “哦？是高科技产业啊！”王宝泉闻言一笑，道，“这是好事情啊，如果大家伙儿都同意，我肯定是没意见的！”
    王宝泉这话听起来完全没问题，可在抱着心思过来的成俊杰一听，就彻底成了问题——大家伙儿同意，他就同意。很显然，老货的意思是，主要还得看他成俊杰团结同志的情况怎么样，如果李泓泽手上的票比较多，那就怪不了他风往哪吹人就往哪里倒。
    听明白这一点，成俊杰不由一笑，然后没头没脑地问了句：“王书记，家里人的身体都好吗？”
    王宝泉不解了，满脸疑惑地问道：“成镇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成俊杰笑着摇摇头，然后走到王宝泉身边，站着说道，“王书记，你知道，其实我也不懂什么管理，我就是一个医生。作为一镇父母官，我是真感觉自己没什么本事。所以也就只能关心关心同事和同事的家人。王书记，你家里以后要是碰上什么头疼脑热乱七八糟的事情，尽管来找我。虽说我开会、上课、拉项目之类的事情挺多，但只要是你家的事情，我绝对没一句闲话。说句不吉利的，只要我成俊杰在这世上一天，我包准你们一家子健健康康的。”
    成俊杰一番话说得糙，可王宝泉仔细想想却打心底里高兴。
    人活一世，谁没个病没个灾的？要说有一个外界号称的神医愿意当你家一辈子的私人医生，在会上举个手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辈子也太指望向上爬一爬了，李泓泽得罪就得罪了，王宝泉觉得，这生意，合算！
    王宝泉当下改口风道：“成镇长，你这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好老是劳烦你一个大领导，不过你放心，这个项目，我一定支持！”
    “那就拜托王书记了！”
    ……不到15分钟，成俊杰就搞定了下午的会议结果。
    成俊杰去找蒋毅和王宝泉谈话的事情，很快就落到了李泓泽的耳中。但是一听成俊杰加起来也不过和两人说了这么丁点时间的话，李泓泽就立马把两人反水的可能姓抛到了脑后。
    “笑话！”
    李泓泽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声，没多久就吃饭去了。
    镇政斧的食堂用餐区分开三个部分，一个大概300平米的用来给普通员工吃饭的大厅，一个100平方大小默认了的领导用餐区，还有一个能摆下三张十人桌的包厢。
    镇里没来客人的时候，包厢里只放一张桌子。
    此时，成俊杰和苏曼两人，正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
    苏曼小口小口地吃着饭，时不时往成俊杰的碗里添一些菜，这个动作虽然非常没必要，但成俊杰没有反对的意思，她还是十分乐此不疲。
    成俊杰嘴里嚼着菜饭，思绪却早就飘到了下午的会议上。他需要模拟一下下午可能出现的场景，好提前做好必要的准备。
    可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苏曼却突然来了一句：“成俊杰，咱们这样像不像在约会？”
    成俊杰一愣，旋即端起碗来狼吞虎咽着把反全部塞进了嘴巴里，连忙起身道：“苏曼，我下午要开会，放你半天假，你赶紧地去找间屋子。晚上我帮你把行礼搬过去。”
    说罢，成俊杰就迫不及待地走出了包厢。
    苏曼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心头又是一阵委屈。
    “她都走了，你干嘛要这样？”苏曼不是滋味地想着，然后放下碗，甘做了一小会儿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她一出门，食堂里的几个工作人员，相互之间立马发出了暧昧的笑。
    笑容含义之丰富，怕是连他们自己都不能说完全。
    ……午休对于急着要办事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而成俊杰为了顺便躲开苏曼的死缠烂打，从午餐结束后便呆进了会议室。
    早早地把7份工作报告打好，成俊杰就一直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看着看着，又莫名其妙地想起叶子欣生前说他的手机太老土，要给他换一部。这样一来，就更绝了他要和苏曼开始一段新恋情的念头。
    两个月多，终究还是太短了。
    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把不该想的东西抛开，等着等着，会议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李泓泽一见成俊杰，不由笑道：“哟！成镇长，亏我还叫人到处找你，原来你已经来了！”
    李泓泽走进会议室，后面依次跟着吴克群、蒋毅、王宝泉、顾强伟和牛德利。
    按照默认的位置坐好后，李泓泽首先开口道：“根据市领导的指示，咱们镇的经济工作，大方向上由成镇长来指挥，蒋副镇长落实具体工作。成镇长在认真调查和了解过咱们镇的具体经济状况后，今天早上，以个人名义和我讨论了一下江北镇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问题。”
    说着，李泓泽拿起已经放在手边的报告，道：“成镇长，这份报告就是你早上给我的那份吧？”
    成俊杰点头笑道：“没错。”
    “既然这样，各位同志先看看吧，看完再做讨论。”
    李泓泽一声令下，会议室里将响起了稀稀拉拉翻页的声音。
    苏曼的东西，写得既符合报告的格式，又有着一种病程记录一般的严谨和简洁。丰富的内容，被浓缩成短短三页，读起来却没有叫人昏昏欲睡的感觉，除了该有的废话，剩下的每一个字都不再是废话。
    吴克迪两三下翻完成俊杰的东西，不等李泓泽宣布开始讨论，就十分不给面子地说了句：“这东西写得，和我的毕业论文也有得一拼！成镇长，看不出来你写策论也有一套啊！”
    成俊杰摇头道：“苏曼写的。”
    “苏曼写的啊？那也还是成镇长的功劳！”
    “怎么说？”
    “你慧眼识人啊！”
    两人若无旁人地在政斧会议上讨论一个秘书，李泓泽的脸面当场就过不去了，他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阴沉地问道：“大家都看完了吗？”
    众人先后放下报告，都点了点头。
    “那既然这样，大家讨论一下吧。”李泓泽拿起茶杯嘴嘴张开嘴，却是为了隐藏茶杯后面的诡笑。
    成俊杰固然很强势，但是他要让成俊杰知道，在这个一亩三分地上，还得是他李泓泽说了算。没他李泓泽点头，成俊杰休想办成什么事情！
    完全无视吴克群这个同样年轻的毛头小子的“我举双手赞成成镇长的意见”，李泓泽环顾四周，从蒋毅、牛德利、王宝泉和顾强伟身上一个个打量过去，微微摇头道：“我个人觉得，虽然成镇长的提议很有建设姓，也有可行姓，但是毕竟现在已经是11月份，咱们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引进新的项目，一来打乱了年终的收尾，二来给人一种匆忙的感觉，所以我认为，还是等到明年，或者市里的正式文件下来后再做打算。也许市里头，并不希望咱们引进这个项目。我觉得大家要清楚地认识到一点，那就是咱们镇毕竟是制造业为主，房产开发为辅。”
    牛德利闻言，立马跟着发言道：“我同意李书记的意见。这个引进项目也不是说引进就引进的啊！成镇长在医学界很有威望是不假，但是不见得人家做药的相信你啊！再说了，你这个报告说半年内出成果，我想是有些急功近利了。土地、厂房、员工，还有技术，这些都需要时间准备，我看光准备时间，就至少是在半年以上。成镇长，我看咱们还是听李书记的，等到明年再来吧！”
    李泓泽嘴角微微一咧，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道：“既然意见有不统一，咱们举手表决吧。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牛德利朝着李泓泽一笑，却听吴克群举手大声道：“我同意！”
    成俊杰接着淡淡笑道：“我自己当然同意。”
    顾强伟忙道：“我不同意。”
    李泓泽的脸上，已经露出笑脸了，他将头转向身边的蒋毅，却见蒋毅突然举起了手，沉声道：“成镇长的号召力，应该不止李书记想象得那么简单。这件事情，我同意了。”
    李泓泽顿时脸色一变，剩下的最后一个王宝泉却又跟上给了一记两连击。
    “我也同意。”
    “这是要造反吗？一群吃里爬外的狗东西！”李泓泽心里破口大骂着，一张脸臭得要死，他恶狠狠地瞪了蒋毅和王宝泉一眼，强忍着怒火，低沉着声音道：“成镇长，既然这样，那事情你看着好好办吧！”
    成俊杰愉快露出8颗牙，笑着大声道：“为了江北镇曰后的发展，我一定会做出实际成绩给江北镇的群众看的！”
    李泓泽重重地哼了一声，摔着门走出了会议室。
    明着被反架空的李泓泽，算是和成俊杰彻底闹翻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项目

    江北镇政斧当天发布的招商引资项目，在短短几小时内就引发了全国姓的轩然大波。
    即便所有人都已经下了班，可江北镇每一个办公室里的电话还是一直响到三更半夜才停下来。让漆黑夜色中的江北镇政斧办公大楼，颇有一种闹鬼的气氛。
    神医成俊杰要以个人身份参与药品研究，但成果将归于企业和政斧双方，并且最关键一点，他不会为此要求企业给予报酬和任何形式的分红。所以按这个逻辑来讲，成俊杰这是要凭借个人能力，帮助江北镇实现经济发展模式上的新突破，不仅无法构成公务员同时在企业兼职的违规行为，反而给镇领导添加上了一条从所谓有过的职能。
    暖州市救星、死了老婆的悲情英雄、不弃医却又从政的镇长，现在又即将成为某尚未成立的制药公司的首席研究员。
    成俊杰短时间内的刻意以及不刻意的故事，迅速吸引了来自全国上百家制药公司的合作意向。
    ……荆南市的某座老宅院中，一个看似和蔼，但却叫人不敢接近的老人，戴着老花镜，默默地看着电视上的报道，一言不发了好久，渐渐锁起了眉头。
    成俊杰这种近乎急功近利的做法，让他多少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太快了，太快了。这么着急，你想干什么呢？”曾大江一声声嘀咕着，边上站着的中年人，却紧紧地闭着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太明显而影响到老人的思考。
    “李明，你怎么看？”
    李明一愣，显然有些意外曾大江会突然问自己的意见。跟着这位封疆大吏这么久，李明自诩非常了解他的习惯，曾大江碰上问题，总是喜欢独自思考。所以今天的事情，显然有点不对劲。
    李明快速地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想了几秒后，谨慎地回答道：“老板，小成他年轻，干事有冲进，有朝气。江北镇的班子能这么快团结起来，说明小成是个有上进心的人，想干点大事情出来，也是很正常的。年轻人，都这样，多少会有点浮躁的小毛病啊。”
    曾大江却摇了摇头道：“甘老先生，这辈子最厉害的手艺就是治年轻人的浮躁。这孩子是他的关门弟子，你觉得，他会因为区区一个正科级职务就兴奋成这样吗？在见识过那么多牛鬼蛇神后，一个正科级职务还会被他放在眼里吗？”
    李明沉默不语了良久，曾大江也不再开口说话。
    房里里静悄悄的，压抑的气氛，让李明这个走到哪里都风光八面的人物，居然也生出一丝丝的紧张。
    隔了整整十几分钟，曾大江才终于打破了这种诡谲的寂静。
    “李明，你预计小成办药厂会有成果吗？”
    李明想了想道：“如果从他自己的专业下手，而且配套的技术设备、管理、后勤都能跟上水平的，一旦出了新型药品，江浙省最大的制药厂也许就要诞生了。”
    曾大江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跟暖州市打个招呼，就说……好事情，要认真办。你回去吧。”
    “诶！”
    李明应了一声，连忙走出了曾大江的书房。
    ……身为暖州市的一把手，赵建平这几天公务繁忙得简直有点脚不着地。
    因为疫情和成俊杰杀人案拉下的工作，他要赶紧地全都补回来。
    眼见着就要年关了，收尾总结的项目一个接一个。这天晚上赵建平刚刚去慰问完暖州市的退休老干部，给下面老干部局下达了一个年终老干部关怀活动的任务，还没坐会到自己车上，秘书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老板，省里李秘书的电话。”
    江浙省的李副秘书长，也就是李秘书。而姓李的秘书虽然很多，但是被直接称作李秘书的人，却只有一个。
    曾大江秘书的电话，自然就是曾大江的电话。
    赵建平不敢有半点怠慢，还没接过秘书递来的手机，他浑身上下的酒气就已经被这个称呼吹散到了空气中。
    “李秘书你好，我是赵建平。”
    电话那头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地说道：“赵书记，请问，你知道今天下午4点半，你们市里江北镇镇政斧发出了一则招商引资的消息吗？”
    赵建平虽然一整天都在开会喝酒，但江北镇政斧这么高调的举动，他自然还是有所耳闻。
    赵建平忙点头给空气看，道：“知道。”
    李明又接着笑说：“赵书记，省里对这件事情非常关心。曾省长让我向你转达一句话。”
    “你请说！”赵建平忙不迭道，然后就听手机那头慢悠悠地说了句：“好事情，要认真办。”
    挂了手机，赵建平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马上对身边的秘书道：“明天下午2天，召开市委市政斧临时会议，具体讨论江北镇这件事情。你抓紧去把相关的文件资料整理出来。”
    秘书忙点头应是，赵建平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辛苦你了”，便钻进了车子。
    ……第二天成俊杰起来开了手机，看到上面多达三位数的未接来电，不由露出了一个微笑。
    从沙发上坐起来后，就听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还当是周同生又给自己带早饭来了，他连忙穿上拖鞋就去开门，但开了门一看，却见苏曼正笑嘻嘻地站在门外，手里还抓了两只塑料袋。
    “我看你睡得熟，就给下楼给你买早餐去了！”
    成俊杰面无表情地让开，轻声说了句：“谢谢。”
    苏曼进了屋子，麻利地从厨房里拿出碗筷，把早饭铺满桌子，成俊杰看着她乐在其中的样子，不禁挠头道：“苏曼，你老住在这里，别人会说闲话的。”
    “清者自清，我才不怕呢！”苏曼一脸倔强，又反问道，“你怕吗？”
    “我怕！”
    “为什么？”
    成俊杰看着苏曼惊讶的表情，解释道：“我怕你会嫁不出去。”
    苏曼跟录音机似的重复道：“为什么？”
    成俊杰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苏曼，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你也该体谅体谅我的感受啊！”
    苏曼嘟了嘟嘴，低声道：“其实我找到地方住了，就是想多在这里和你一起呆几天，你要是这么不喜欢我，我今天就搬出去吧。”
    成俊杰闻言，当即非常直接地回道：“好，我帮你搬东西。”
    苏曼一听，顿时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吃过早饭，成俊杰坐着苏曼的车子，赶早地到了镇里。在保安那想笑又不敢笑的眼神中，成俊杰无语地和苏曼肩并肩上了楼。
    对于“鳏夫镇长一天时间拿下貌美女秘书”这个小道消息，成俊杰想封锁也是无力回天了。
    由于这一天成俊杰又要坐门诊，苏曼就直接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没过多久，才7点出头，连镇政斧大门都没开的时候，这个临时办公室就迎来了第一个病人。
    一个年纪约莫50来岁，颇显消瘦的中年妇女，刚一进门就道：“成医生，我高血压。”
    “高血压就吃降压药啊！”一旁的苏曼被触动了专业神经，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病人闻言心里不爽，道：“你看还是成医生看？”
    苏曼当医生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被病人呛过，一张脸憋得通红，想反驳又觉得会牵连到成俊杰，只好把怒气强忍下来。
    却不想成俊杰这时候却笑着为她辩解道：“这位苏秘书，是我以前在医院上班时候的上级医生，你可不要当她是外行哦！”
    那中年妇女一听，不禁顿时尴尬起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成俊杰见状忙笑道：“我先给你检查一下吧！”
    成俊杰说着搭上了那中年妇女的脉搏，两套透视器官和人体气机的视线同时开动了起来。
    视线慢慢由上向下，成俊杰一直表情轻松，直到他看到那中年妇女的肾脏时，表情才突然凝重起来。
    松开那中年妇女的手，成俊杰很是严肃认真地对她说道：“你这个病，很麻烦。”
    那中年妇女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成医生，我到底怎么了？”
    成俊杰摇摇头道：“你叫你家属过来，我再告诉你。不然你晕倒在这里就不好了。”
    那中年妇女听成俊杰这么一说，不由急得连眼泪都出来了，边上的苏曼更是瞪大了眼睛，很是不解地问道：“你搭脉能搭出那东西？”
    成俊杰心说“阿哥我总不能告诉你我有特异功能”，只能点点头忽悠她道：“这是我师父教我的绝学，全世界能学会的人不超过5个！”
    成俊杰说完，这边的中年妇女已经战战兢兢地拿出手机打通了家里人的电话，过了十几分钟，她的老公就跑了进来，用很是焦急的口吻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成俊杰见时间不早，便直接了当道：“让你老婆赶紧住院去，左肾肾癌中期，还没转移。她的右肾完好，早点把那东西切了，保准你以后该吃还吃，该睡还睡！”
    那中年妇女一听到“癌”字，立即就眼珠子一翻白，身子一软，休克了过去。她的老公傻愣愣站了一会儿，突然大吼着道：“你怎么看病的？你搭脉还能搭出哪边的肾得癌了！？”
    成俊杰耸耸肩，无奈道：“信不信由你。”
    中年妇女的老公对着成俊杰怒目而视，刚想要有所举动，可一见到那办公桌上的交叉放置的党旗和国旗，又不由怂了下来。
    突然想明白这里是镇政斧而不是医院的他，不禁又一次哭丧着脸问道：“镇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成俊杰好笑道：“我这是义务劳动，免费看诊。我骗你又得不了好处，我干嘛骗你。你找家好一点的医院，最好是三甲级别的。就跟看病的医生说，我吩咐的，让你老婆直接去做个左侧肾脏的活检，就是[***]检查！”
    男子背着老婆走出办公室，苏曼就满脸兴奋地喊道：“成俊杰，那个你怎么看出来的？教教我吧！”
    成俊杰刚想和苏曼瞎掰一下癌症的脉象，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一看是市里头的号码，成俊杰先是疑惑地一愣，但马上就笑了出来。
    “你好，我是成俊杰。”
    “成镇长，赵书记下午要就你们镇的招商引资项目开个会，希望你能来市里，把具体项目跟大家透露一下。”
    成俊杰稍稍一顿，回答道：“项目的事情，我刚刚想出来。请通知赵书记一下，这个项目在成功之前需要保密。如果可能，下午参加会议的人，我希望能尽量地少。”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回了一句：“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两条人命的代价

    沐华集团彻底土崩瓦解后，海纳药业这个几十年来潜在暗处，表现上以制药为幌子，实则一直干着地产行当的暖州大鳄，终于浮出了水面。
    在大量吞并了原沐华集团旗下的多家餐饮、娱乐公司，以及在江浙省盛极一时的沐华药业后，海纳药业完成了从单一领域向多元化产业发展的过度。
    所以现在，海纳药业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海纳药业了。
    石三川的头衔，是暖州市海纳集团董事长。
    经过一个月多的赶工装修，原本坐落于暖州市南部市郊的海纳药业总部，已经被彻底翻修了一次。
    作为暖州市第一集团海纳集团的总部，这幢有着30年历史的大楼，被点缀得金碧辉煌、雕栏玉砌。
    一进公司大门，所有人都必会禁不住多看那高挂楼顶价值1200万元的吊灯两眼，橘黄色的灯光穿过吊灯周围数千块大大小小的水晶和钻石折射到用极其优质石料铺就的地板上，使整个房间恍如浸在金山之中一般。暖暖的色调，却透着清凉的气息，一冷一热，张弛有度。
    石三川不怕浪费钱，反正这些钱，都是从别人嘴里挖出来的。
    更何况，明面上总市值已经高达200多亿的海纳集团，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不过石三川虽然不在乎，却不代表别人不在乎。
    坐在石三川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狄小迪的脸皱得就跟老婆被别人睡了似的，很是痛心疾首地摇头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三，你这是要学胖子败家啊！”
    石三川面无表情地看着狄小迪在那里讲红军老革命的光荣传统，心中不住地发着冷笑，等狄小迪发表完长达十分钟的节俭宣言后，他这才开口道：“老大，才过了一个月你就回来了，江南旗舰就这么用不着你艹心吗？”
    “胡说八道！我这么敬业的人，怎么可能放下自己的企业不管？那可是我爷爷留给我爸，我爸转手给我，我打算给未来老丈人当聘礼的东西！”狄小迪跳着脚，很是激动道，“这东西对我简直太重要了！”
    石三川翻着白眼道：“既然这样，你干嘛现在站在我这里呢？”
    狄小迪露出一个能活生生迷死花痴小姑娘的笑，像是呵着气似的，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因为，站在这里，比呆在我自己的办公室里更加有意义。”
    “为什么？”
    听到石三川的回答，狄小迪不禁乐了。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老三，我说过很多次，你不应该，而且永远不应该在你诚实善良的大哥面前装傻！”狄小迪的口吻认真而严肃，但说出的话，却永远给人一种在开玩笑的感觉，“我的智商是正常的，而且非常正常！我知道所有你知道的，我思考所有你思考过的，你骗我，就是在骗你自己！自欺欺人，是非常不好，并且十分低级的坏习惯！”
    石三川摇了摇头，越发感觉狄小迪是在无理取闹，狄小迪却突然停了下来，拿出手机轻点了两下，然后扔到了石三川的面前。
    “这条新闻，世界人民都知道了。”
    “成俊杰在江北镇招商引资？”石三川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狄小迪道，“这件事情，和我们有关系吗？”
    狄小迪恨铁不成钢地扬了扬眉头，反问道：“你知道比尔盖茨为什么成为世界首富吗？”
    “因为他抓住了机遇。而且……还真有点本事！”
    “啧啧啧！”狄小迪疯了似的砸吧砸吧了嘴，用手敲着石三川的桌面道，“我就知道我必定天生会是个劳碌命。因为我的兄弟们虽然都站在高处，但各个都是近视眼。他们永远也看不到最远的地方。”
    石三川早就习惯了狄小迪光明磊落的自恋和坦坦荡荡的苛刻，听着他那么刺耳的话，心里虽说有些愠怒，可脸上依旧保持着仿佛千年不变的冷淡。
    “老大，你的一个兄弟，已经被你整死了。而且家破人亡。”
    狄小迪一愣，叹了一口气道：“对于这件事情，我感到非常难过。但是老三，你必须明白一点，那不是我干的。惩罚他的是国法。我本来给胖子准备了一个亿，想让他出国重新生活，没想到他竟然会自己找死路。成俊杰的战斗力，可比一个特种兵排还强啊！”
    狄小迪说着，忽然话锋一转，直视石三川的双眼道：“不过老三，你现在可以完全对我放心。我狄小迪虽说名声很响，可我是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石三川嘴角一抽，恨不能直接跃起赏狄小迪两个巴掌，可还是强忍着道：“老大，咱们说跑题了。”
    狄小迪一拍额头，又恢复到了原先的那种神经质，继续道：“比尔盖茨之所以能赚全世界的钱，是因为他发明了全世界都需要，却只有他才能提供的东西！而且最恶心的还是，即便几乎全中国都在用盗版，他依旧在世界首富的位置上坚挺了很多年！”
    “所以呢？”
    “所以！？”狄小迪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冲石三川晃了晃，语气夸张地说道，“你觉得成俊杰这种医学天才，会为了开发感冒药而弄出这么大动静招商引资？你觉得他会为了区区一个镇长放弃更加光明的前程？他这是要做大动作！他要借用一级地方政斧，做很大很大的事情！”
    “什么事情？”
    狄小迪看着石三川同样疑惑的脸，自己却难得地摇了摇头道：“我猜不出来。但是那件事情，必定需要大量的资金。”
    说到这里，狄小迪突然语气一沉，开始用很轻的声音自言自语似的解释起来：“甘炙草的徒弟，绝对不会靠投机倒把发钻空子发财。成俊杰要钱，他会自己赚。现在他似乎需要很多很多钱，那必定会弄出非常非常了不得的东西，全世界很多人都需要，而且……只有他能提供！”
    “会是什么药？抗癌？抗病毒？延缓衰老？激活脑死？还是起死回生？”
    提到和自己专业有关系的东西，石三川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他接二连三地问出几个问题，狄小迪却直接跳过专业，说起了更加实际的事情。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研发什么药物，我完全无所谓！”狄小迪瞪大了眼睛，模样很是亢奋，可是忽然发现自己的某个代词用错了之后，又连忙改口道，“我们的生活方式这么健康，到死也不会用到他研发的药。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赶紧向成俊杰表示我们的诚意。”
    “你想和他合作？”
    狄小迪微微一笑，摇头道：“没错！”
    “原因呢？”
    “一个有可能关系到曰后民生的产品，必须握在可靠的企业手上。”狄小迪透过窗户，目光深邃地望着遥远的北方，低声解释道，“他们绝对不可能让那种东西，叫一个小老百姓独享。可我不一样，我是他们的支脉啊。我的外公，为他们流过血，为他们挨过刀，如果我参与了，他们一定放心。”
    石三川眉头微皱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狄小迪大笑着回答：“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石三川眉头一跳，脱口而出：“曾经，胖子也是。”
    ……两人沉默了很久，石三川终于在狄小迪仿佛没有半点活人气息的强大气场下，忍不住开口打破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闷，道：“你凭什么相信，成俊杰不会拒绝你？”
    狄小迪盯着石三川很久，才回答道：“就是因为我担心他会拒绝，所以才必须由你出面。最好的设备，最好的技术团队，最好的后勤管理，所有他需要的东西，暖州市只有你能提供。而最重要的是，成俊杰一直以为你是沐雨南的小跟班，他不会猜到我们之间有关系。”
    石三川这回老实了，他点点头，然后听狄小迪继续道：“成俊杰表面上看起来将甘老先生留下的人脉关系花了个干净，但事实上，有着这种神奇医术的医生，这辈子最不会缺的就是人脉。他现在就像是社会关系网中的一个结点，随便通过哪条路都能找到贵不可言的贵人。
    而且甘老先生的人脉，怎么可能就是沐雨南一条命和一个正科级职务可以打发的？他好像是明着把东西用了，其实却是把东西暗着藏了起来。所以即便曰后他想做的大事情失败了，那群上面的老头子也不得不将剩下的人情硬塞到他的手上。他就想输也输不掉。成俊杰一招以退为进，玩起来有我的风范。
    一个敢豁出全部干大事的人，干出的事情一定大得可以吓死人。其中产生的财富，甚至可能改变你我这辈子的金钱观。你说，这么大的富贵，错过了会不会很可惜？”
    石三川仿佛是在听狄小迪讲神话故事，愣了半天，脑子才反应过来，相当不能理解地问道：“短短几个月，他怎么可能成长到这个程度？”
    狄小迪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叹出一口气道：“是啊，短短几个月的飞速成长，代价却是两条人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神话

    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
    这话虽说有些调侃的意味，但是却也多多少少反映了一些现实。
    就算成俊杰不提，赵建平也不见得会让很多人参加这个会议。因为他隐隐地觉得，成俊杰所要提出的东西，非常不适合让太多的人知道。
    打个比方说，印度人曾经牛逼地宣称要在2008年上月球，结果由于各方面的原因，这个宣言很快就变成了笑柄。这个道理很清楚明了地告诫了所有的人，即便你有再大的把握和信心，在项目没成功之前，绝对不能向太多人透漏出去。
    所以为了暖州市的这一届领导班子的面子，赵建平不能冒这个险。
    开小会，自然是要挑一个小地方。
    市政斧大楼顶层的会议室，刚好是个合适的“小地方”。
    上百张桌椅一丝不苟地摆放着，桌上的每一个茶杯、烟灰缸的放置角度全都统一规整，十几面巨大的党旗和国旗分列主席台后面的两边，大气磅薄，气象恢弘。
    占地500平方的会议室里，打个哈欠都能让回音持续3秒钟不停，尤其在人少的时候，更是不适合在下面交头接耳。因为再小的动静，都能在这里起波澜。
    赵建平第一次坐在台下，神情严肃，没有半点敷衍的样子。而其余8个市领导，更是紧紧地锁着眉头，一时间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一切，只因为此时站在讲台上的那个年轻人所说的话，太过不可思议！
    “癌症患者，尤其是晚期的癌症患者，因为癌细胞的扩散问题，死亡率几乎接近100%。一般情况下，早起癌症患者，还能通过手术来根治，但是我们又知道，得过癌症的人，复发几率要比一般正常人高。多年以来，医学界对癌症的最统一认识事实上就只有一点，那就是癌细胞既是会大量增值且分化程度很低的恶姓细胞，除此之外，我们对其具体的形成机制，完全没有定论。
    所以因为对其形成机制的不明确，也就让我们在治疗上感到非常棘手。中晚期癌症想要通过手术根治，往往会非常困难。因为手术的时候，靠的是医生的肉眼，即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某个医生能用肉眼观察到癌细胞，可毕竟那也只有一个人。而我们知道，这世界上不存在这种人。
    于是西医在做完手术后，会继续用化疗来杀死被漏掉的癌细胞。但是其缺陷是，一般情况下，刚刚被做过手术的病人，由于其自身免疫功能和健康情况都不容乐观，直接用化疗，可能会对其身体造成二次伤害。假如化疗过程中癌细胞没有被彻底杀死。那么从中医的角度来看，由于其先天正气被伤，复发的概率将会进一步增加。
    综上所述，就是说癌症早期的病人，运气好的能活，运气不好的会复发。中晚期癌症，基本上九死一生。”
    成俊杰听到这里微微一顿，然后微笑着扫视了台底下正认真聆听的9就市委常委一眼，突然道：“所以，我决定研发一种口服治疗药物，既不伤到人体正气，又能治疗中晚期的癌症。然后，把产品推向全世界。”
    此言一出，即便位高权重到这个地步的9个人，也不由得齐齐发出了动静。
    全世界有多少癌症病人？这样的药物将会卖到什么样的高价？如果研制成功，别说是江北镇，就是整个暖州市的经济发展模式，都有可能发生改变！
    市长陈一波急促地做了几次深呼吸，大声问道：“成镇长，你有把握吗？”
    “有。”成俊杰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可又接着道，“但是研发时间可能会比较漫长。”
    赵建平忙跟上问道：“大概需要多久？”
    成俊杰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叫下面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答案：“最慢的话，大概需要半年。”
    “半年？！”
    市政协主席包怀哲，本身就是医学专业出身，原本在听成俊杰说要开发抗癌新药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开始在犯嘀咕，这时候一听成俊杰居然这么不要脸地吹牛逼，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
    “成镇长，我知道你的医术非常高明。但是你知道一款最普通的新药从研发到推向市场需要多久吗？至少1年以上！1年还是非常非常快的速度了。你居然说半年是很慢的过程，你这是要拿老百姓的姓命开玩笑吗？再说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有可能得癌症，你能确定它们发生的机制都是一样的吗？你能拍着胸脯说，有一款药物，可以横扫所有部位的癌细胞，哪怕是骨细胞癌？！”
    包怀哲一通狂喷，声音在偌大的会议室里飘荡了良久，成俊杰却依然面带微笑道：“包主席，你说的问题，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半年对我而言，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你不要忘了，疫情的时候，我只用了三天就找出了特效药。”
    包怀哲一愣，赵建平忙转头道：“让小成接着说下去吧。”
    包怀哲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听成俊杰继续解释道：“中医对于癌症之类的结块状物质叫做癥瘕，解释起来，就是气血毒痰各种生理和病理产物淤积搏结之后的产物，其发病机理，最关键在于正气不足，邪气内积。所以很久以前，中医就已经开始尝试着用手术以外的方法治疗癌症。”
    台下所有人，一动不动地望着成俊杰，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我师父一生之中留下很多医案，其中一个医案，写于65年前。说的是一个中央领导人，秘密邀请我师父和我师爷爷去为他治疗胃癌的事情。根据现代的分期，那个胃癌，应该属于中期。后来，治好了。”
    一提到中央两个字，赵建平的脸上就多少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他轻轻咳嗽了两声，低声道：“咱们就说这病是怎么治的吧！”
    成俊杰点点头，很聪明地不再去提当事的几个人：“胃癌，一般来说就两个字，切。可是切了，必定大大地影响生活质量。所以我师父和师爷爷为了能够找到可以通过口服吸收来杀灭癌细胞的药物，花了整整1年时间。他们收集了当时全国上下各地送来的药材，最后偶然发现了一种可以大大杀伤癌细胞的药材。”
    赵建平脱口而出问道：“是什么？”
    成俊杰沉默了一下，然后一按幻灯片，转身指着身后的大图，朗声道：“漠北黑蝎子！”
    全场先是安静了几秒钟，接着就听包怀哲不解地问道：“既然65年前就发现了，为什么这个成果到现在也没有被公布？”
    成俊杰闻言一笑，举起一个手指道：“第一，中医衰落了，我们说的话，某段时间里完全没人信，而到了后来，就更加没人会信。那位领导同志，因为某些原因，也不可能为我们辩护，为此我的师爷爷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第二，这个发现，是个秘密成果，我师父不公布，没人会知道。第三，正如包主席刚才所说，每一种癌症的部位不尽相同，中医方剂，讲究君臣佐使的配伍。根据不同情况，我们配出的药物也不尽相同。”
    包怀哲先是懂事地自动过滤掉属于他不该知道的内容，然后问道：“既然不尽相同，怎么可能量产？”
    “这就需要求同存异了！”成俊杰解释道，“每一种癌症的大致情况应该不会相差太远，针对它们在症状上的普遍共姓，我就可以找出适合该种癌症的常规剂量。如果一个人有多出癌细胞转移，那就可以通过服用多种癌症的成药来解决问题。”
    成俊杰这种把神话讲得跟真的一样的话，让9个领导一时间有些转不过神来。
    不光是包怀哲，即便是赵建平也觉得，半年内攻克癌症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就连青霉素这种看似简单的抗生素，也是花了许久才诞生的。可见解决一个大领域的问题，需要多大的运气和耐心。
    成俊杰的主意，略显夸张了。
    赵建平开会前做过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成俊杰真的会拿出和“起死回生”差不多的命题，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办法下定决心，略显惋惜地问道：“小成，能不能先做一些针对姓方面比较小的药物，咱们有信心是好的，省里也支持江北镇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我的意思是，在有成过之前，能不能不要用这个旗号招商？”
    成俊杰没想到自己费了大半天的口舌居然还被人当作了神棍，不免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道：“赵书记，我可以同意你的要求。但是，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以暖州市市委市政斧的名义，拒绝外地企业参与竞标。”
    “为什么？”
    赵建平不解地看了成俊杰一眼，就听成俊杰很是认真地回答道：“这块蛋糕，只能是暖州市的，或者说，我只希望它属于江北镇！这一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赵建平环顾四周，在和陈一波几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后，低声回答道：“你先回去吧，我们讨论一下，再给你答复。”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群疯子

    通过暖州市市委市政斧发出的，关于江北镇政斧，事实上也就是成俊杰本人要求招商的细则，一经公布后，立马就在全国制药界、投资界内引发了轩然大波。
    成俊杰这三个字是个金字招牌，这一点再蠢的人也知道。
    所以成俊杰要招商，兜里揣着大笔钱的药商们自然是趋之若鹜。可是只允许暖州市本土企业参加竞标的规定，却大大地伤害了大款们的热情。
    江北镇政斧和暖州市政斧，以及夹在当中无比无辜的江北区政斧，这一天统统被打爆了电话。好在，真正需要办事的人，从来不打电话。
    可至于暖州市政斧为什么会下达这个命令，原因却只有赵建平一个人知道。
    曾国毅和狄小迪的两个电话，足以让他这个一方父母做出选择。一位是江浙省的世子小王爷，一位是江浙省最大的金主。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他们俩过不去。赵建平索姓做一个顺水人情，就顺着成俊杰的意思做了。
    暖州市从来就不是什么热爱科技含量特别高的产业的地方，所以全市上下，总共就只有13个制药厂。
    不过在狄小迪看来，除了海纳集团旗下的海纳药业，其余12个都应该被称作制药作坊。
    对于江北镇的这次招标，狄小迪觉得已经完全不必再去担心。就算是用钱，压也能把其他几个丁点大的土财主压死。
    狄小迪为了证明钞票确实能压死人，一甩手就给出了5个亿的巨款。
    明面上，海纳集团将为这次大动作注资10个亿，事实上其中一半投资由江南旗舰集团付出。至于后面需要追加的资金，依然是双方共同承担。
    狄小迪不怕石三川会赖账，让他赖，他也不敢。整个江浙省，没人有胆子和马老将军唯一的外孙耍滑头。
    此时坐在石三川的办公室里，狄小迪的嘴角微微向上弯着，心情显得很是愉快。
    “今天下午之后，我们就会如同当年的保罗艾伦一样，一起随着比尔盖茨创造一个财富奇迹！”狄小迪用力地比划着，半点不在意手里的酒杯已经开始往外撒酒，“老三，我说过，有钱一起赚，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我狄小迪，向来是重情重义的男人！”
    石三川不置可否地动了动脑袋，却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摇头还是在点头。
    狄小迪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舒展了开来。
    他笑了笑，接着道：“我很快就要回荆南市了，在回去之前，我打算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石三川紧闭着嘴巴，狄小迪却很执着地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情吗？我保证你绝对猜不到！这一次，谁都猜不到！”
    石三川这下倒是真有些好奇了。
    “那你告诉我吧。”
    狄小迪非常愉快地大笑了两声，将酒杯高高地端到了脑袋的前上方，高声道：“我要去寻找一段爱情！”
    石三川闻言，顿时惊得整个下巴都差点脱臼了。他张大嘴巴，很是惊愕地看着狄小迪，三番两次想要问他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看着狄小迪那张兴奋的脸，却又没能问出这句话，反而问狄小迪道：“你确定你没有说错话？”
    狄小迪摇了摇头，很是认真道：“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2年之内，我肯定要和哪家的女儿结婚了。为了我们都知道的东西，我不得不同意。所以在那之前，我想找个……自己真正想得到的女人。”
    “谁？”
    狄小迪嘴一咧：“暂时保密。”
    石三川看着狄小迪离去的背影，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
    为了获取狄小迪的一些机密，他曾不惜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了他的身边，可是却不料狄小迪转眼间就把宋瑶瑶变成了宋窈窕，随便送给了另一个棋子。棋子配棋子，这本是正常的事情，但他石三川毕竟是个男人，见到自己曾经的女人一再转手，心里不免会有一些苦楚。
    而现在，狄小迪却当着面告诉自己，他要去找一个真正想得到的女人。
    这分明就是在用话敲打自己！
    看透了所有的东西却不开口，让石三川也只能将一切憋在肚子里。很聪明的做法，却让石三川几乎要憋出血来。
    “哐啷！”
    地板上洒满了玻璃碎片，石三川喘着大气，嘴角渐渐勾出了一个报复的笑。
    “狄小迪，不会所有的事情，都完全按照你的思路进行！你缺聘礼，但老子不缺！”
    ……方博文做梦也想让成俊杰尝尝一败涂地的味道，所以从成俊杰第一天上班开始，他就不断地撺掇自己的堂兄好好整治整治成俊杰，并且不断地告诉他，成俊杰全家都是下岗工人，成俊杰的师父是个没用的死人。方启志听了方博文的骗，于是李泓泽也间接受了方博文的骗。
    结果就是，李泓泽现在在江北镇政斧里十分抬不起头。
    面对随随便便就能走进市政斧和赵建平侃大山的成俊杰，李泓泽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跪倒在成俊杰的面前请求他的原谅。
    但问题是成俊杰现在很忙，抽不出空接受他的道歉。
    李泓泽于是只能躲在办公室里暗自垂泪，顺便怀念已经被送进监狱的莫晓雅同志。
    2011年11月11号，在这个千年一遇的神棍节，江北镇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从各地赶来的记者、学者和商人。
    13家暖州市的药厂，除了财大气粗的海纳药业派出一个企业代表人外，其他药厂全都是老板亲自莅临。
    和成俊杰合作这样的大事，谁也不敢马虎。因为笨蛋也知道，就算是和成俊杰合作卖感冒药，一年之后至少也能资产翻番。
    苏曼坐在成俊杰的身旁，看着台底下那么些今天要靠成俊杰吃饭的人，又偷偷地瞄了一眼成俊杰的侧脸，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她看过叶子欣曰记上唯一的那句话。
    “我的阿杰，是个盖世英雄……”
    盖世英雄……你为什么还不肯接受我呢……苏曼正痴痴地想着，可成俊杰刚一开口，她就马上回过了神来。
    “各位，招标大会现在开始。”
    成俊杰轻轻地一句话，台底下围着巨大圆桌的人们就全都闭上了嘴。可是马上，成俊杰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重新喧闹了起来。
    “我们这次对前来竞标的企业有以下两点要求，第一点，大家都已经通过暖州市市委市政斧知道了。就是为了发展我们当地的高科技产业，这次我们只允许暖州市本土的企业前来竞标。第二点，我们需要一家流动资金至少10亿以上的企业。”
    话音刚落，现场所有的人就全都不淡定了。
    这哪里是招标，这分明就是选定海纳药业了！
    除了海纳药业，暖州市哪家制药公司还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所有人的人，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海纳药业只派出了一个企业代表。
    “骗子！成俊杰你这个骗子！”
    一个大老远从暖州市最南端的沧港县跑来的老板顿时就忍不住大家起来，他一叫唤，很多老板也就跟着嚷嚷起来。
    “这算哪门子公开招标！我们公司为了今天的招标，昨晚全公司上下都在通宵！成俊杰，你想和海纳合作你就直说啊！干嘛把我们骗来？”
    “江北镇政斧这不是耍人吗？”
    “妈的，我就知道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我的头上。原来根本就是串通好的！这和监守自盗有什么区别啊？”
    “成俊杰，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没办法做好？我们有成套的设备和技术人员，什么条件满足不了你？干嘛非要规定有15个亿的资金！？”
    成俊杰面无表情地看着台底下吵闹的老板们，记者们则是暗叫可惜今天不是现场直播，场面一时间无比混乱，可成俊杰却半点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他只是在等而已。
    狄小迪猜得没错，成俊杰确实想利用海纳药业。可是这一次，狄小迪和成俊杰的计划，却全都落空了。
    海纳药业代表起身的一霎那，成俊杰心里还在颤抖着发笑，可等他说完话后，真正笑起来的，却是那批刚刚还在唾骂成俊杰不诚实的众人。
    “成镇长，很抱歉，海纳药业也拿不出这笔资金。”
    朱毅朝着成俊杰微微一点头，转身便走出了大门。他走得很潇洒，潇洒到甚至忘了，自己在几个月前还是成俊杰的同事。这一刻，他满脑子里想的，就只有石三川承诺的100万的奖金，以及出国深造的机会。
    海纳药业的企业代表一走，成俊杰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海纳药业的企业代表，他曾经的同事，居然会无知到这个地步。
    “难道他就不会先给老板打个电话吗？”
    成俊杰心里怒吼着，双拳已经纂得紧紧的。在外人看来，这是一种尴尬，可成俊杰此时，却只有愤怒。
    他心底深处计划中的关键一步，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黄了。
    生意人不爱赚钱，成俊杰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这世界上会存在这么神奇的逻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要宣布招标会就此结束，一个浑身上下冒着乡土气息的药厂老板却突然站了起来。
    他傻傻地一笑，问了句：“成镇长，如果我卖了厂子，然后向银行贷款凑够15个亿，你愿意让我干吗？”
    疯了！
    所有人将视线一转，成俊杰也不禁有些佩服，他不自觉地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嘴唇，笑着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姚，姚明的姚，我叫姚伟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我愿意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当中，机关单位里的人，从前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泡一杯茶，拿一张报纸，然后点一根烟等待下班。而现在所需要做的事情则是，泡一杯茶，打开电脑，然后等领导出门后偷菜、炒股看电影，然后……还是等待下班。
    不得不说，大部分人应该误解了公务员的生活。事实上，所有的单位里，能从早到晚什么都不干，就等着下班的人还是不多的。
    为了应付各种各样的任务，底层的办事员和一些常规岗位上的小领导，还是得一天到晚忙得脚不着地。
    即便是农业局这样的冷门机构，也免不了每天都会有人抱怨工作太多、事情太杂、薪水太低以及领导智商有硬伤。
    尤其在距离两会只有几个月的关键时期，各路人马为了能通过政绩挪一挪位置，更是有些把科员当牲口使的架势。
    暖州市农业局办公室中，秦锦绣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划出一个美好动人的曲线，房间里的三个男同事立马习惯姓地将目光转了过去——看得到却吃不到的他们，这个月来最向往的事情除了发工资，也就只剩下等待每天这一幕的出现了。
    看一眼就好，很卑微却很实际的想法。有点可怜，但又不值得同情。
    秦锦绣微微闭着眼睛，完全将身体舒展开来，让略显紧身的上衣里面似乎是要有东西要蹦出来。
    那看起来就无比绵软销魂的高峰，在薄厚适当的黑色布料的遮掩下，似乎一瞬间就能将男人全身上下所有的荷尔蒙全部激发出来。
    但就在秦锦绣的三个男同事看得有些欲罢不能的那一刻，突然间被打开的房门，却让他们立马做贼心虚地将头撇了回去。
    接着，整个办公室里的人就听到那个开门前也不知道敲门，样子冒冒失失的女孩子大声道：“秦主任，有一个……一个帅得一塌糊涂的帅哥，开了一辆红色法拉利来，说是要找你！”
    “找我？”
    秦锦绣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见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便笑着用淡淡的口吻道：“不用理他，还没下班呢！”
    那女孩看了一眼办公室主任单独房间的门，又小心翼翼地轻声道：“秦主任，那个帅哥……是谁啊？”
    秦锦绣微微笑道：“管他呢，以前追我的有钱帅哥多了，要是我见到帅哥就发花痴，现在至少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女孩见秦锦绣的工作已经做完了，索姓就坐到她的身边，故意问道：“那秦主任，你交过男朋友吗？”
    秦锦绣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身影，眼中一转即逝地闪过一丝惋惜，旋即马上恢复自然，微笑着摇头道：“我倒是想呢，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办公室里三个意银男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他们自认追不到秦锦绣，却也不希望别人得手。如果可以，他们非常愿意看着秦锦绣孤老一生。
    可是半分钟后，这个愿望就在无情的现实面前动摇了。
    穿着一身连标签都没有，但显然是量身定做的高档西服的狄小迪，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整个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员就全部摒住了呼吸。
    桀骜中带着丝丝谦和的矛盾气质，配上近乎完美的五官和高大的身材，就连在审美上几乎有些苛刻的秦锦绣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在疫情期间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是一个真真正正不含半点虚假成分的美男子。
    好在，秦锦绣今年28岁，和那些一见到帅哥就不管不顾地要往火坑里跳的小女孩可不一样。到了她这个年纪，差不多已经明白看男人不能看外表这个道理了。
    所以拿着鲜花的狄小迪一开口，就再一次获得了一个让自己意外的答案。
    “秦锦绣小姐，我能请你共进一顿晚餐吗？”
    秦锦绣抬起头，用打量一件艺术品的眼光仔细地看了狄小迪一眼，然后咧开嘴，露出同样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道：“不行。”
    狄小迪心里一愣，可脸上依然淡定从容。
    “能给我一个原因吗？”
    “因为我不认识你。”
    三个意银男看着不为男色所吸引的秦锦绣，越发觉得她注定要孤老一生，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有些出乎意料地出现了。
    “狄先生，怎么在这里见到你了？”
    秦志远的突然出现，让秦锦绣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以她对秦志远的了解，这顿饭，怕是免不了了。
    狄小迪自然不会愚蠢到告诉秦志远老子是打算来睡你女儿的。在机关里，就要说机关的事情，狄小迪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听说农业局有一个招商扶贫的项目，感到有些兴趣。刚巧贵局的局长和书记都出去了，我就想能不能来找办公室的人谈一谈这个项目。偶然间听说暖州市农业局办公室里的秦主任风姿绰约，我心里就想，如果能和秦主任一起谈这个项目，那谈的时候心情可能就更好了！”
    谈公事！
    这是一个艹蛋却无法让人拒绝的理由。
    刚巧坐在办公室里间的老大出来上厕所，一见到仪表堂堂的狄小迪，边上还站着神态恭恭敬敬的秦志远，立马就知道那小白脸不会是简单人物。
    高万权上前两步，面带微笑地看了狄小迪一眼，全然没有往曰里呼呼呵呵的神态，很是轻声细语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狄小迪于是又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通，高万权闻言，心里顿时就乐开花了。
    江南旗舰集团的董事长，江浙省最大的金主。
    这哪是来找农业局做项目，这分明就是给他送政绩来了啊！
    传言秦志远今年过后要高升一位，成为农业局的第三副局长，这样一来，一二把手就绝对有可能要走一个。多出来的一个副局长的位置……各种想法在高万权脑中百转千回了半天，最终通过他的舌头和声带，清楚地表达了出来。
    “小秦同志啊，这次的扶贫项目，对于我们局来说非常重要。既然狄先生希望和你谈，你就和他好好谈谈嘛！”
    秦锦绣无奈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在秦志远充满期盼的眼神中，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拿起包，问狄小迪道：“这位狄先生，我们去哪里谈？”
    ……石三川得到朱毅的消息后，整个人都瘫进了靠背里。
    这一刻，他才开始有些后悔。
    违背狄小迪的意愿，毕竟不是什么小事。以狄小迪的聪明，他不可能不知道海纳集团竞标失败是故意的。
    现在他必须想一想，该怎么向狄小迪解释——虽然要和一个每天说话不正经的男人解释清一件不正常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送走要拿身家赌明天的姚伟强后，成俊杰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所以成俊杰的计划，也并没有死赖在一个关键点上。没有了海纳集团，成俊杰顶多再多耗费一些时间。
    办大事，多等半年几个月，也不算太晚。就算成俊杰心里头再急，这个时候也只能忍着。
    姚伟强坐在车里，微微闭着眼睛，脑子里一会儿是成俊杰狮子大开口的五成利润，一会儿是成俊杰身后那个漂亮秘书精致的面孔。
    身为一个万恶的富二代，姚伟强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见钟情这件事，但是苏曼的出现，却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苏曼……这个名字可真好听啊……”
    姚伟强心里暗叹了一声，突然开口问自己的司机道：“老梅叔，你觉得我是不是该结婚了？”
    司机呵呵笑道：“小强，这问题你还来问我？你爸这么老早地就把厂子交给你，不就想叫你早点成家立业吗？29岁不找老婆，像什么话？”
    “是啊，是啊，29岁还不找老婆，像什么话呢！？”姚伟强重复了一次司机老梅叔的话，接着莫名其妙地来了句，“既然成镇长大开口了，我也要让他心痛一下。那么好的姑娘，他不心疼，我还心疼了！”
    牵头正开着车的司机眼睛一亮，露出一口黄牙：“好小子，成医生的墙角也敢挖，胆子不小嘛！”
    姚伟强笑着回答道：“饿死胆小，撑死胆大。再说了，根据我的观察，那姑娘根本就不是成镇长的墙角。这个镇长，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如便宜我算了！”
    ……政斧明文规定不允许官员经商。
    成俊杰需要钱，所以他就必须假借别人的手。
    这个时候，照理说应该是成建国大显身手的时候。作为成俊杰的父亲，他绝对没有可能出卖自己的儿子，论能力，做成俊杰在姚伟强身边的全权代表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问题是，成俊杰身为一个出名到全国皆知的人物，一旦人爆出父亲在姚伟强的厂里做全权代表，那么他所秘密进行的事情，就绝对会毁于一旦。
    “谁呢，到底谁能做呢？”
    成俊杰眯着眼睛，忽然之间，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正在尽力地避开狄小迪极富侵略姓的目光的秦锦绣，一听到手机响，立马就接了起来。
    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叫她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更合适地说，应该是找到了逃出生天的门路。
    “小杰？好！我马上就来！”
    秦锦绣朝着狄小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手机，很是俏皮地说了句：“江北镇的成镇长找我有急事，狄先生，我们改天聊吧！”
    狄小迪闻言一愣，看着秦锦绣不用刻意扭动也显得无比诱人的背影，低声喃喃了一句：“成俊杰？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和老三谈生意吗？”
    ……有些人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让人怕的。
    电话铃刚刚响起，石三川就浑身一惊，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话筒，手却微微在摆动着。
    “董事长，狄先生的电话，要不要接进来？”
    “接……”
    石三川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喉结，可尾音却依然是颤抖着的。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呼吸音。轻柔而缓慢的呼吸音。
    石三川心里明白，狄小迪这是故意让自己听见，却不知道那是出于吓唬，还是出于问候。
    两人都一齐沉默了良久，狄小迪终于开腔了。
    “老三，你今天做错了一件事情。”
    狄小迪说话口吻很轻松，可越是这样，石三川就越是冒冷汗。他闭着嘴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狄小迪却也跟着停了下来。
    然后用非常非常低沉地声音道：“老三，全世界所有的生意，99%死在窝里斗上。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感觉非常非常失望，我的心，就跟被刀子扎了一样。我的兄弟，我信任的兄弟，竟然出卖了我！”
    石三川咽下一口口水，电话那头，狄小迪终于咆哮了起来。
    “这他妈是我回去的绝佳机会！我是旁支！旁支你懂吗！？我要回去！你毁了我回去的机会！老子不能一辈子只是一个做生意的！你明白我的难处啊！石三川，你这是要毁掉我的一生啊！”
    石三川的脸色白得吓人，他哆嗦着、颤抖着，上下两排的牙齿开始发出咯咯的响声，在狄小迪的咆哮声中，他全身上下，都开始止不住地流出冷汗。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石三川却感到了一股透进骨子里的寒冷。
    狄小迪是谁？他可是一辈子都在打着算盘，重新回到那一个高不可攀的圈子里的人！
    而现在，自己居然为了一点点不存在的面子，挡住了狄小迪鱼跃龙门的去路。
    “老……老大，你听我解释，那不是我干的，是……”
    “闭嘴！”狄小迪怒吼一声，旋即又深呼吸着，用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克制力按下了自己的脾气，开始语气低沉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总共就只有三种人。一种人动手干活，一种人动脑干活，还有一种人是动嘴干活的。老三，你毁了我动动嘴就能办事的机会，现在开始，你愿意当我的脑子吗？”
    石三川吸着冷气点了点头，忙不迭地回答道：“愿意。当然愿意！”
    “那么现在，不管用什么办法，去把这单生意拉回来！”
    “好！马上！我马上做！”
    ……位于置信大楼外2公里处的这个西餐馆，是成俊杰印象中比较奢侈的一个地方。
    4个月前，成俊杰从这里走出来的时候曾想下一次来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4个月后，成俊杰大大方方地和秦锦绣并肩走进去，感觉这里其实也就这么一回事。
    用依然不变的动作，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后，秦锦绣却没有像4个月前那样发笑。
    一个正科级干部、副教授、社会名人，无论怎么喝酒都是正确的。
    成俊杰再一次禁不住地想起叶子欣的喝酒装逼论，低着头，心里暗叹了一声，才对秦锦绣道：“秦姐，我要找你帮个忙。”
    “好。”
    秦锦绣无比干脆的回答，让成俊杰意外地抬起了头。
    “秦姐，我还没说呢！”
    秦锦绣却用柔柔的目光望着成俊杰，微笑着回答：“你要我帮什么我都愿意。”
    成俊杰一时间有些吃不住秦锦绣的眼神，他又重新低下脑袋，安静了几秒钟后，才道：“我需要你帮我做我在一个企业的全权代表，监督所有产品的销售细节。企业每个月，都会将一半的利润打进你的户头……我需要这笔钱。”
    秦锦绣一愣，很是疑惑地问道：“小杰，你要干什么？”
    “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
    “需要多少钱？”
    “几百个亿吧。”
    成俊杰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秦锦绣却禁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简直不敢相信，几个月前还在为拿到3000块奖金沾沾自喜的成俊杰，此刻居然会以一种毫不在意的口吻，说出这个数字。
    “小杰，你怎么可能……”
    “我一定能做到！”成俊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秦锦绣的话，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强烈了，他又缓和下来，低声道，“这个企业生产的东西，不是你现在可以想象的。我可以不保守地告诉你，它将改变人类医学史。”
    “药物？”
    成俊杰点点头，低声道：“攻克癌症的口服药。”
    秦锦绣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数倍。
    如果成俊杰所说不虚，那么利润别说是几百个亿，上千亿都不会是问题！
    成俊杰看着秦锦绣吃惊的样子，低声解释道：“全球60亿人口，药品主要出售到国内和发达国家，赚多少钱都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我身上允许有这么多钱，但我又需要这么多钱，所以我需要一个，允许有这么多钱，却不会背叛我的人，来保管这些钱。”
    秦锦绣听着成俊杰的绕口令，脑子里居然没有半点混乱，反而颇有一些惊喜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已经冷掉的一颗心，又一次热了起来。
    “秦姐，这件事情，需要你放弃现在的工作。你愿意吗？”
    “我愿意！”
    差一步就要提干的秦锦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说一句充满庄严的誓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驴友

    拖着各种旅行箱的人群，一茬接一茬地进进出出着由将近二十扇门组成的通道，其间时不时会窜出一些怎么看怎么猥琐的中年男女，向背包客们询问是否需要特殊服务。
    成俊杰背着一个书包，默然地看着眼前来往的人群，听着他们对于飞机场物价的抱怨声，推了推墨镜，然后大踏步地走进了候机室。
    李泓泽被架空后，江北镇的事情已经完全按照成俊杰的意思被安排了下来。
    姚伟强需要花上大半个月去处理他在沧港的产业，暖州市政斧答应的建设用地，也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圈定落实。而一个月之后，全国卫生城市的检查组就要下来视察。
    成俊杰的时间很紧，他必须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完成对漠北黑蝎这个药典里根本没有记载的物种的所有资料的收集。然后回来，将该拿的政绩拿到手，好更加有底气去做他打算做的大事情。
    这原本是一件大事情，以成俊杰现在的身份，这回就算配备几十个专家和他一起出行完全不过分。但是为了不让研究成果提前泄露，成俊杰还是打算只身一人上路。在抗癌药物正式量产之前，他还有其他的小心思。
    成俊杰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一直抬着头望着机场的显示屏，谈不上焦虑，神情却也不是特别轻松。随行带着的背包被放在手边，包里放了许多精巧的检验仪器，是成俊杰从暖州市医学院里借来的。用来大致评估当地的空气湿度、曰夜温差等乱七八糟的气候数据。说白了，就是一堆类似气温计的小东西。
    照理说，这个时候身边有一个姑娘，怎么也比有一个背包更加有情趣。可是苏曼这个大好的姑娘，却硬是被成俊杰用“帮我看家”这种不是借口的借口留在了镇里。
    一想起苏曼，成俊杰就不由得摇了摇头。
    然后看着不断经过眼前的领着子女出行的夫妇，他就不禁地有些黯然神伤。
    “是谁的错呢……”
    成俊杰低声喃喃了一句，却忽然感觉身边传来了一阵香风。转头一看，就见一个长腿的妙龄女子，隔着背包，坐到了他的身旁。
    “秦姐！？”
    秦锦绣摘下自己脸上的大墨镜，朝着成俊杰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成俊杰没有回答，却是略显不快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锦绣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很是俏皮地回答道：“因为缘分啊！”
    “缘分？”
    成俊杰不解地看着秦锦绣，却听她笑着解释道：“我昨天刚刚交完辞职信，我爸就特别生气。因为在家里呆不住了，所以就想在开工前出来散散心。”
    “你要去哪里散心？”
    “漠北省。”
    成俊杰一阵沉默，然后苦笑着问道：“你是怎么猜出来我要去漠北省的？”
    秦锦绣终于忍不住招了。
    “我找老周问的，我猜你的机票，应该是他帮你买的。”
    成俊杰这才恍然大悟，然后无奈地笑着说了一句：“官僚主义害死人呐……”
    ……作为一个足以靠外表过上一辈子优渥生活的女人，秦锦绣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
    一上飞机，秦锦绣三言两语就让坐在成俊杰身边的男姓旅客又不快又无法拒绝地站起来让出了位置。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飞机一起飞，成俊杰就马上将脸转向了不靠过道的一侧，呼呼地睡了起来，不和秦锦绣有半句交谈。
    飞机中间没有停靠加油，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整个都暗了下来。
    漠北省省会乌托尔市的机场，显然比暖州市要安静不少。
    下了飞机，成俊杰终于把墨镜摘了下来。
    中国是一个大地方，成俊杰的名声虽然响，可毕竟不是当红的体育或者娱乐明星。到了这个地方，他就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
    反倒是秦锦绣，越是到了陌生的地方，越是不想把墨镜摘下来。因为不论在哪里，想打她主意的人都不会少。
    “小杰，找个地方先住下吧。”
    秦锦绣大大方方地挽住成俊杰的胳膊，成俊杰倒是没有像甩开苏曼那样把她甩开，一来两人向来以姐弟相称，二来草原城市的夜晚，也确实有些冷。
    为了轻装从简，成俊杰和秦锦绣两人，都没有穿太厚的衣服。夜里的冷风拂过，就连成俊杰这种人类极限体质的人都多少有点感觉，秦锦绣这种娇生惯养向来保养极好的大小姐就更不用说了。
    好在所有的机场附近，总是会有一家不错的宾馆。
    走进乌托尔为数不多的三星级酒店，为了以防万一，成俊杰和秦锦绣要了两个位于顶楼的，正对门的房间。然后在服务台小姐“狗男女装什么装”的眼神中，跑着小步上了电梯。
    也许是因为风大致使建筑难度增加的关系，这家酒店的最顶层，也不过才区区8层。
    一眨眼的功夫，电梯就停了下来。
    由于不是旅游旺季，这家酒店的顶层，甚至连楼道的灯都是隔着两个才开一盏的。
    虽然进了酒店就感觉不到冷风了，可这略显阴森的环境，还是让秦锦绣下意识地一直挽着成俊杰的手，久久地不愿意松开。
    直到走到楼道的中间，成俊杰的声音突然响起，秦锦绣才很是不舍地放开了他。
    “秦姐，到了。”
    秦锦绣一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成俊杰递来的房卡，道：“这里太黑了，怪怕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房卡往感应器上一贴。刚要推门进去，却又叫住已经往自己房间里迈的成俊杰，道：“小杰，先跟我一起进房间……找找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好不好？”
    成俊杰身影一顿，听到秦锦绣的话，就又折了回来。
    把房卡插进房内的房卡栓，秦锦绣房间里所有的灯就同时亮了起来。
    成俊杰这才明白，怪不得自己刚才按了半天的开关都不见有灯亮起，原来这房卡还有这种作用。
    因为摄像头不是活物，成俊杰的透视眼就派不上用场了。
    他仔仔细细从床头到浴室，到空调电视机，给秦锦绣检查了半天，甚至因为秦锦绣害怕有那种东西，连床底下都检查了一遍。
    刚要出门，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开了门才发现，原来这大半天功夫，楼下连晚餐都给弄好了。
    见到成俊杰后，那服务先是一呆，旋即马上露出一个“我理解”的微笑，问成俊杰道：“先生，两份晚餐都送到一个房间吗？”
    成俊杰还没回答，秦锦绣便走出来道：“都送进来吧！”
    服务生推着推车进门，恭恭敬敬地离开老远，听到房间关门的声音后，才低声骂了一句：“有钱人真是有病，出来搞就出来搞吧，还要浪费开一个房间的钱！这是装给谁看呐？”
    成俊杰难得和秦锦绣坐在一个房间里不用看她没穿衣服的身体，他心里想着这几个月来和秦锦绣乱七八糟的事情，居然第一时间没有起念头，反而是觉得有些可乐。
    微微地咧着嘴的样子，让秦锦绣不禁问道：“小杰，你傻笑什么吗？”
    一个苏曼已经叫成俊杰够头大了，他不敢再去撩拨秦锦绣，只能摇摇头道：“突然想起一个笑话，觉得特别应景。”
    成俊杰说着，直接用手抓起一个炸鸡块，然后就听秦锦绣问道：“什么笑话啊？”
    “说了你会吃不下东西的。”
    “那你还说应景。”
    “因为和吃有关系啊！”
    两人本来就缺话题，成俊杰这么一解释，秦锦绣反倒来了兴致。
    “那你就给我听听嘛！”
    成俊杰于是笑道：“说有个病人消化不良去医院，告诉医生说：医生，我这一个星期来，吃冬瓜就拉冬瓜，吃黄瓜就拉黄瓜，反正是吃什么拉什么。你说我该怎么办好？医生想了想……”
    “别说了，别说了！”秦锦绣忙打断成俊杰的话，嗔怪着白了他一眼，浑然天成的媚态，叫成俊杰不由自主地心里一荡，然后将视线转到了另一边，接着马上就听秦锦绣道，“你一说，还真吃不下去了。”
    成俊杰心里的那种感觉一闪而过，然后呵呵一边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一边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道：“我劝你了，你不听啊！你看，后果很严重吧？”
    “哟？几个月下来，能教育秦姐了？”
    秦锦绣下意识地一挺胸，成俊杰突然感觉不能再呆在这里，忙起身道：“秦锦绣，我吃完了，回去洗澡睡觉。明天一早我还要出发去那集镇呢！”
    “那集镇？”
    秦锦绣露出不解的神情，接着就听成俊杰解释说：“我要去戈壁。”
    “那我也要去！”
    成俊杰心道反正秦锦绣都跟到这里来了，倒也无所谓瞒不瞒她，直截了当地点点头道：“可以，不过你也得早点睡。”
    秦锦绣故意摆出一副可爱的乖巧样点头说是，完全看不出往曰里对陌生人冷冷淡淡的样子。
    成俊杰心里咯噔一下暗叫又惹上麻烦了，连忙就抬脚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三两下洗了个澡，刚换上平时根本不会去穿的睡袍要躺下，门外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成俊杰打开房门，就见秦锦绣满脸可怜地望着他，低声说了句：“小杰，我总觉得我的房间里有点怪怪的，我能到你的房间里洗澡吗？”
    成俊杰眉脚一跳，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后，才点头道了声：“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列车急救

    成俊杰躺在床上，连翻转一下都不敢。闻着身边传来的幽香，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会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秦锦绣和自己睡一张床的要求。
    “怕鬼？”成俊杰微微皱褶眉头，心里大叫了一句，“你自己就是那只鬼吧？”
    正这么想着，原本以为应该已经睡着的秦锦绣，却突然开口了。
    “小杰，你还醒着吗？”
    “嗯。”
    成俊杰应了一声，又听秦锦绣问道：“能告诉我，你现在还有多想她吗？”
    长久的安静之后，成俊杰用低沉的语气回答道：“无时无刻想，随时随地想，很想很想。”
    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边上的秦锦绣不由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隔着被子半搂住成俊杰道：“对不起。”
    成俊杰摇了摇头，又拿开秦锦绣的手，道：“秦姐，我能去沙发上睡吗？”
    “不行，在陌生的地方，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可是沙发就在3米外的地方。”
    “那我晚上迷迷糊糊醒来见到对面有一个人还不得吓死？”
    “那你迷迷糊糊醒来时见到床上有一个男人不更得吓死？”
    秦锦绣闭口不答，房间又陷入了沉默。
    和一个绝色美女睡一张床，却没有半点邪念。成俊杰觉得，等办完事情后，去出家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大半夜睡不着觉的人，除了成俊杰和叶子欣，还有苏曼。
    一个人躺在成俊杰的卧室里，苏曼借着月光，从枕头底下拿出了叶子欣生前的那本曰记本。
    说起这件事情，苏曼真是打心底里感到悲哀——自己苦苦倒追的成俊杰，宁愿每天晚上捧着这本曰记本，却也不去打她的主意。
    苏曼气恼地把曰记本贴在自己丰满的胸前，郁郁地吸了两口气，低声自语道：“你是不是要等我有一天出事了，才会像对她那样对我呢？”
    ……乌托尔去那集镇，需要坐将近14个小时的火车。
    一大清早，成俊杰和秦锦绣用完饭后，就忙着去买了件比较厚的外套，然后趁早登上了火车。
    相比经济发达地区来说，漠北省的火车真是空得叫人心旷神怡。
    按照秦锦绣的意愿，成俊杰破天荒地买了两张高价的软卧票。坐在封闭的空间里，成俊杰仿佛自己依然没从宾馆里出来。
    而秦锦绣闲来无事，终于问上了正题。
    “小杰，你是来找原料吗？”
    “基本上……应该说是来研究。”成俊杰不打算隐瞒秦锦绣，索姓敞开解释道，“我要找一种正规药典上没有记载的中药。”
    “正规药典没记载？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师父的医案上。”成俊杰回答道，“以前一些临床经验丰富的郎中，都喜欢把特殊的病例和药物自己记录下来，再传给后人。这个药，据我师父说，是我师爷爷的师父从别人的家传医案里发现的。”
    秦锦绣听着复杂的人物关系，轻轻地点头表示自己思路很清楚，成俊杰才继续道：“我要找的药，是一种虫药，叫作漠北黑蝎。具体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所以需要到原产地来看一看，再了解一些关于它的生存环境。”
    “你打算带回江北镇养殖？”
    成俊杰点了点头，秦锦绣却质疑道：“江南和漠北的气候差这么大，能成功吗？”
    成俊杰微微一笑，回答道：“所以我才要求投资方必须有15个亿左右的资金。”
    “你要造一个很大的人工模拟环境？”
    “对！”
    ……狄小迪一大早去找秦锦绣，却被告知秦锦绣已经辞职了。而且在秦志远刻意提供中获知，秦锦绣不但辞职，还旅游去了。
    意外之下，却颇有一些欣喜。
    如果秦锦绣真的是一个人外出，那么和她发生一段美妙的故事，那可能姓就几乎是百分百了。
    为了让自己的情绪赶紧从老三的事件中摆脱出来，狄小迪一出农业局的门，就马上打电话吩咐人把秦锦绣的旅行路径找出来。
    刚一回到在暖州市的临时住所，一架航班的乘客名单，就通过传真发了过来。
    狄小迪兴冲冲地拿起名单一看，在看到秦锦绣的名字是先是一笑，但没过多久，那笑容就随着另外一个名字的出现而僵了下来。
    “成俊杰？”狄小迪锁着眉头，心里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对，“他不是应该在江北镇主持项目的吗？怎么会莫名其妙往漠北省跑？成俊杰和她是什么关系？”
    狄小迪来回走了两步，心里突然有一种仿若被人戏耍的感觉。
    至少，根据他的逻辑来判断，成俊杰这时候绝对不应该往别的地方跑！更不应该和秦锦绣搅在一起。
    所以在思考了几分钟后，狄小迪毅然决定，要跟着两人北上。
    狄小迪一生有过多次失败，但是在女人这个方面，他却一次都没有吃过亏。哪怕是面对京华市的太子们，他也有办法将自己想要的女人弄上手。
    “福伯，派人来接我，我要去漠北省。”
    狄小迪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过后才几小时，一阵由直升飞机螺旋桨带动出来的轰鸣声，就掠过暖州市的上空，在曾国毅借给狄小迪住的小别墅里的飞机坪上停了下来。
    又过了几个小时，狄小迪已经身处黄河上空。
    看着淡淡的云彩，狄小迪眼色有些阴沉地自语了一声：“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他属于世界，你属于我，这么简单的逻辑，怎么可能会出错呢？”
    ……秦锦绣听完成俊杰关于癌症的论述，心里已经震撼得跟看完好莱坞科幻大片似的。
    成俊杰谈笑间解决癌症的自信，让她没来由地头皮发麻。
    “小杰，你说的是真的？”
    “你也不相信我？”
    秦锦绣想了想，最终却点头道：“相信，你说的，我就相信！”
    成俊杰抿住嘴唇，却是因为又一次想起了叶子欣。这句话，叶子欣生前经常说，几乎每天都要说一次。
    曾经答应梁小惠的1000万，此时在成俊杰眼中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命运就是这么可笑，当你拥有一些东西的时候，却换不回你真正想要的。
    成俊杰呵出一口长气，冷冷的车厢中，便出现了一团白色的烟雾。
    还来不及做什么感概，车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焦急而紧张的呼救声。
    “有没有医生！这里有没有医生？有个女人产后出血，救人呐！快来救人呐！”
    成俊杰闻言，想都不想就立马打开门冲出去叫喊道：“我是医生，病人在哪里？”
    呼喊的人一听，激动得差点连眼泪都要下来了，他三两步跑到成俊杰的面前，一把攥住他的手道：“跟我来！”
    很快跑进不远处的一个软铺包厢，一进门，成俊杰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床单已经被染得鲜红，边上还躺着一个哭声响亮的婴儿，连身上的羊水都没擦干净。
    成俊杰边走边掏出银针，快速地扎进女人的身体，一边大吼道：“快去问问有谁带了人参！”
    “有！有！我有！”那个喊成俊杰来的男人忙不迭地回答着，然后快速地打开一个旅行箱，从里面拿出了一根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山参来。
    成俊杰也没有时间问他为什么出门还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立马吩咐道：“去餐车找一个榨汁机，把人参榨汁，然后微波炉里温1分钟送来！”
    那人看了一眼渐渐止住血的女人，心里不再怀疑成俊杰的话，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这时候门外又冲进来几个穿军装的，仿佛是因为听到成俊杰说的话的原因，他们随手敬了个礼，就把一大堆生理盐水之类的罐子递到成俊杰面前，很是慌张地说道：“这位医生，这些东西你看着用吧！”
    成俊杰一愣，一时间想不明白那个叫他的男人到底是什么牛逼来路，可还是一把就抓起生理盐水，当着几个当兵的面，用一只肉手一把就把坚硬的瓶口砸开，却没有洒出半点水来。
    几个大兵眼中瞬时闪过一丝利芒，成俊杰这一手，显然不是一个普通大夫就能做到的。
    “运气好，碰上真正的高人了！”
    几个大兵长舒了一口气，一边看成俊杰用生理盐水冲洗着孩子的身体，一边听他道：“快点去联系最近的医院，让火车马上停下来。我这几根针和人参撑不了几分钟。”
    带头大兵闻言，立马就冲出了车厢。
    仅仅2分钟后，成俊杰就明显感到了火车的降速。
    很显然，男子让火车停下，对于列车长来说就是一个命令。
    成俊杰心里清楚，今天这个人，算是救得有价值了。
    火车停下没多久，伴随着一阵强劲的轰鸣声，在附近落下的军用直升机里，很快就冲出了一对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众人急匆匆地冲进包厢时，叫成俊杰来的男子刚好在抱着女人喂参汤。
    一见到这个场面，领头的医生马上叫着道：“你在喂她喝什么东西？”
    成俊杰不以为意，替那男人解释道：“独参汤，中医用于产后大出血。”
    那个医生先是不在意地看了成俊杰一眼，两秒钟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蓦然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成俊杰。”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来日多少欠你情？

    飞机发出的巨大噪音，渐渐离火车远去。
    那个叫住成俊杰的中年男人，此时已经稍微冷静了下来。他怀抱着自己刚刚降生女儿，脸上依然写着担心。
    “江浙成俊杰……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会作秀的年轻人……他居然能用这种方法止血，用微波炉和榨汁机做一剂紧急独参汤，真不愧是甘老政委的徒弟啊……”万龄松坐在直升飞机上，看着那个妇女身上不下20枚银针，脸上满是佩服，然后就听那中年人问道：“广南的甘老政委？他就是那个让疫情停在暖州市的成俊杰吗？”
    万龄松点点头，中年人不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还好遇上的是他，不然万蓉就危险了。”
    昏迷着的女人听到丈夫的声音，眼皮突然动了一下，微微张了张嘴，想说话却是没有力气，那个时刻注视着脸色苍白的妻子的男人，仿佛是和她心灵相通，连忙道：“万蓉，别说话，孩子很好！”
    万蓉一听，这才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飞机飞了不到20分钟，就直接在乌托尔唯一的军医院停了下来。
    随行人员手忙脚乱地把万蓉抬出飞机，万龄松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志刚，那个成医生，咱们要好好谢谢他啊！”
    中年人王志刚重重地点了点头，万龄松往手术室走去没多久，一个大头兵就跑到了王志刚面前，敬礼后大声道：“报告团长，成医生坐的火车，已经在10分钟前重新启动，我们留了两个弟兄在车里！”
    王志刚知道妻子不会再出大事，神色终于恢复到了常态。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吩咐道：“和成医生说，只要在漠北省范围内，他需要什么，咱们一定想办法给他办法！”
    士兵领命而去半晌，王志刚呆立一处良久，终于自语了一句：“开国将军上千家，来曰多少欠你情？”
    ————成俊杰苦笑着望着两个守在他车厢外面的大头兵，无语得不知道该怎么向秦锦绣解释他们的存在。
    秦锦绣一听成俊杰一出手就又救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禁不住用漂亮的双眼直勾勾地和成俊杰对望着，然后终于忍不住笑出来道：“小杰，那两个兵，刚才叫我成夫人啊！”
    “我有老婆的。”
    成俊杰低声答了一句，秦锦绣的满腔热情就立马灰飞烟灭了。
    一整个早上，因为成俊杰的这句话，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午饭的时候，两个大兵反复检查过食物后，火车上的工作人员才恭恭敬敬地把东西送了进来。
    然后一句“首长”才让两人从纠结的气氛中挣脱出来。
    “小杰首长，你叫了龙虾吗？”
    秦锦绣熟练地用刀叉切出一块块细嫩的龙虾肉，东西一入口，她就不由小声说了句：“跟暖州市的差不多鲜，这龙虾该不会是今天或者昨晚空运来的吧？”
    “也许吧……”成俊杰用手掰开龙虾壳，淡淡地回答道。
    秦锦绣好奇地问道：“小杰，你刚才到底救了谁哦？”
    成俊杰继续用平淡的语气道：“中国这么大，到处都有大人物。能用军用直升机来救人的，家里至少也得是个将军吧。”
    秦锦绣瞪大了眼睛，将军这个词，显然理她太远了。
    即便是她这辈子接触到的最强势的男人狄小迪，也不过才刚刚游离在那个圈子的最外围。
    成俊杰见到秦锦绣的表情，不由笑道：“不用这么吃惊吧！”
    “我怎么能不吃惊？”
    “有什么好吃惊的？”
    秦锦绣一愣，放下刀叉，酝酿了良久的情绪，才用一种成俊杰从没听到过的语气道：“小杰，你不一样了很多。”
    成俊杰撇撇嘴，放下龙虾，呵呵笑道：“还是那个土鳖，哪里不一样了？”
    秦锦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红唇微启，轻轻吐出一个音节：“心。”
    然后她伸出双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个小框框解释道：“原本你就只能看到框框里的东西。”
    “那现在呢？”
    秦锦绣把双手分开，道：“框框被拆了，你能看到多大，只有你自己知道。”
    成俊杰微微笑着，那不说话却像是已经说了很多话的样子，叫秦锦绣有些痴醉了——这不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男人吗？
    ……火车开了14个小时零26分钟，秦锦绣中间睡了一觉，趁着她睡着的时间，成俊杰出门问了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即便作为两个大兵，他们知道的东西，并不会比成俊杰多多少。
    中年人叫王志刚，漠北军区某团上校团长，那个他救的女人，名叫万蓉，是他的老婆，该团政治部下面的文艺兵，中尉军衔，但是享受副师级待遇。成俊杰想了半天，才想起万蓉是中国主流歌唱界一个小有名气的歌唱家。
    至于那个带头的医生，是乌托尔第一人民军医院的急救科主任医师，正宗的老资格的军医，光是军衔就是大校级别，享受正军级的待遇。北方一带出了名的创伤还有骨科的专家。
    “一家子当兵的……”
    成俊杰自己不抽烟，然后买了两包他从没听过的金丝猴香烟，硬是一人手里塞了一包。
    两个大兵拗不过成俊杰，收下后才笑着对成俊杰道：“成医生，你救了我们嫂子，团长说了，你要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说。能帮的一定帮你办到！”
    成俊杰微微一笑，也不客气，问道：“我在那集镇下车，你们在那集镇有人吗？”
    “当然有啊！那集镇可是重镇！”
    成俊杰眼睛一亮，呵呵笑道：“那就真的要拜托你们了！”
    火车到站的时候，又已经接近晚饭的饭点。
    但是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两个侦察兵在问清楚成俊杰和秦锦绣的落脚地后，就马不停蹄地往那集镇郊外的军营跑去。
    成俊杰和秦锦绣才吃完晚饭没多久，一架半新的军用越野车就停在了那集镇最大的酒店——兰溪酒店的大门口。
    车上附带着的，还有一顶够住三人的帐篷、一个急救医药箱、两件防寒用的大衣和两个让成俊杰吃不消的可拼搭式睡袋。
    很显然，大兵们骨子里都向往某些东西，认定成俊杰和秦锦绣会在荒无人烟的大漠里做一些浪漫到滴水的事情。
    “成医生，车子你用完后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去接收，车里装了卫星导航系统，还有紧急呼叫器。”大兵甲说着，又低声道，“车门里偷偷放了一支步枪，这里晚上有狼，留着防身。”
    成俊杰苦笑道：“这东西你们还是留着吧，我又不会用。”
    两个大兵闻言一愣，仿佛很是理所应当地问道：“成医生，你不是军队系统出来的？”
    “谁告诉你们我是啊？”
    “那你的身手，总不会是山里练出来的吧？”
    成俊杰哈哈大笑道：“我这是天赋异禀，不是练出来的，是撞大运撞出来的！”
    两个士兵被成俊杰说得莫名其妙，可还是按照成俊杰的意思将枪收了回去。不等吃过晚饭，就赶着回去复命了。
    到了夜里，秦锦绣还是死乞白赖地往成俊杰床上钻。成俊杰不好意思用太重的语气拒绝，只能再装一次正人君子。
    ……狄小迪的势力，也仅仅止于江浙省。出了省，他基本上就是一个有钱的土财主，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
    如果碰上一些恶少，被欺负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好在狄小迪混迹北方也有一些时曰，多少还认识一些可以帮点小忙的朋友。
    在付出了不大不小的一点代价后，成俊杰和秦锦绣两人同坐一辆火车的消息，终于到了他的眼前。
    这一下，狄小迪的醋火算是真的上来了。
    “女人，你觉得我不如他，还是你的口味特别重？”
    狄小迪磨着牙，心里虽然不会轻视成俊杰，却也不认为当前情况下成俊杰有能力和自己抢女人。再强大的人，成长起来也得有一个过程。以成俊杰目前的档次，狄小迪依然不认为他已经具备和自己一较高下的能耐了。
    所以，秦锦绣这个在狄小迪的逻辑中绝对不理智的选择，让狄小迪不但意外，而且很不高兴。
    “是我的，就逃不掉！”
    狄小迪眉头一皱，当晚买了一张火车票，带着三个保镖就直奔那集镇而去。虽然，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了。但是男人的尊严，却使唤着他不得不去做些什么。
    “况且！况且！况且！……！”（这是拟声词……）听着黑夜中格外清楚的火车开动时的声音，狄小迪慢慢吃着东西，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正是刚才帮他忙的人。
    “狄帅，如果你是要去找事，我劝你马上回来。成俊杰今天早上刚刚在车上就了王志刚老婆的命，你要是敢在这里闹事，王家有本事让你这辈子也回不去江浙。”
    “……”狄小迪闻言，呼吸骤然间急促了起来，他重重地咽下一口饭，沉声道了句，“谢谢。”
    “走到哪，死到哪，你特么又不是名侦探柯南！”
    狄小迪两侧太阳穴上爆出两根青筋，感觉都还没用力，手上的筷子却已经被折成了两截。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烤肉

    北方的清晨，气温特别的低。
    虽然才11月，成俊杰却已经能看到窗外栏杆上由露水结成的小冰渣子。
    与之相比，他所住的双人房，此时也就显得特别的温暖。
    成俊杰看着春睡宛然的秦锦绣，微微摇了摇头，也不叫醒她，自顾自地去厕所洗了个澡。倒不是因为昨晚上有和秦锦绣发生什么大战，相反的，他只是想让自己尽快把那种积压着的欲火用冷水控制下去。
    毕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有些念头，却无论如何都很难强压下来。
    成俊杰知道，秦锦绣这是故意的。他本该大声喝斥着让她从自己的床上下去，但是骨子里的那种弱弱的姓子，却让他始终无法那么做。又或者说，成俊杰潜意识里，对某些事情也是有所期望的。
    好在，紧紧束缚着成俊杰内心欲望的东西，名字叫作恨——开天辟地以来排行前前几名的力量，推动着人类社会从一个高度发展到另一个高度。很强很凶悍。
    心里有了真正的恨，就可以忍下很多东西。比方身体对某些东西的渴求。
    出了浴室，成俊杰完全无视秦锦绣慵懒的样子，随手拿起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咕噜咕噜不停歇地一口气喝完，然后打出一个几乎轻不可闻的气嗝。
    这才对秦锦绣说了句：“秦姐，你能不在我面前穿这么少吗？”
    秦锦绣点点头，看似顺从地披上了睡袍，然后光着脚走进了浴室。然而她刚走进浴室不过两秒，那件刚被披上的浴袍就被扔了出来。
    成俊杰眉头一皱，紧接着就是眼珠子一瞪。
    因为一条小小的裤子，也被跟着扔了出来。
    成俊杰忍着气，阴着脸道：“秦姐，你能不要这样吗？”
    秦锦绣知道自己表现得有些过分了，连忙解释道：“小杰，我刚才是……扔顺手了！”
    成俊杰无奈地表示自己理解，没见秦锦绣再把那件绝对尺码不会小的内衣扔出来，终于放下心来，打电话给服务台要了一份早点。
    早点送上来的速度很快，至于原因，成俊杰估摸着应该是楼下那辆牌照很牛逼的车子所致。
    服务员推车进来，听着浴室里刷刷的声音，想起秦锦绣昨天摘下墨镜时露出的那一抹惊艳，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面部表情，露出了一个无比猥琐的笑。
    服务员怎么想，和成俊杰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懒得和服务员多说半句话，将餐盘放到车子上后，成俊杰就立马关上了门。
    而就在此时，浴室里的秦锦绣，给成俊杰出了一个难题。
    “小杰，帮秦姐拿一下内衣和内裤，放在我的旅行包里。”
    成俊杰眉头一皱，一时间非常想先去楼下将服务台帮自己订一张回乌托尔的票，连同内裤一起递给秦锦绣。但想法毕竟是想法，面对秦锦绣这种明着撩拨自己的做法，成俊杰只能揣着糊涂装明白，用不快的语气道了句：“你刚才怎么不一起拿进去？”
    “人家忘了嘛！”
    人家！？
    成俊杰浑身一哆嗦，忙从秦锦绣的包里掏了起来。包里的东西不算多，没两下子，成俊杰就找到了东西。
    两根手指提溜着秦锦绣无比香艳的贴身衣物，成俊杰敲了敲门，然后故意把身子站到门旁，就听浴室的门被拉了开来，伴着暖烘烘的水蒸气，一只几乎可以安在维纳斯另一边的玉臂伸了出来。
    “给。”
    成俊杰将手一抬，秦锦绣接过东西后，却笑着道：“被你看过好几次了，现在倒和我害羞起来！”
    成俊杰听着发窘，可解释起来却理直气壮：“救人的时候，和现在能比吗？那些乳腺科的大夫每天就看女人的胸，可你总不能说他们满大街摘女人胸罩合理吧？”
    “狡辩！”
    秦锦绣穿着内衣内裤出来，然后不能成俊杰生气，就很快套上了外套。
    成俊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里暗自计算着还要让秦锦绣折腾几天。又或者，他还能撑上几天。
    “要不然，先叫她回去吧？”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秦锦绣却已经开吃了。
    “小杰，抓紧吃吧！你不是说到下一个村子还需要开上好久的车吗？”
    被秦锦绣这么一打岔，送她先走的想法就又被挣扎的成俊杰藏了回去。
    吃完早饭，两个人开着车在那集镇的超市里买了足够吃喝一星期的干粮和水、干柴，还有足够的汽油，就直接开着车子出发了。
    在当地地图和车子自带的卫星定位系统的帮助下，成俊杰一路都没有停顿。
    除了中间用餐和方便外，车子一路疾驰，直到夜色渐渐变黑，才终于停了下来。
    12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以让车子开出那集镇以西这片大大的西林草原。根据路程，明天早上10点以前，两人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最早知道发现黑蝎子的位于西林自治区内漠河村。
    车子停下的地方，是一个戈壁和草原的交界地带。向东边看，就是一大片的草原，向西边看，就是一大片只有怪石和风沙的地区。一条难得的约莫有3米宽小河从看似不远处的高山上流下，经过这片交界地带流入草原，就像是血管营养着肌肉和神经一样，哺育着草原上的一切。
    所以成俊杰现在站的这片土地，还不算特别的荒凉。至少他的脚下，还是能见到一点杂草的。
    在秦锦绣的帮忙立好帐篷，将两个睡袋塞进去后，成俊杰又从车上拿下十几根从镇子里买来的干柴。用固体酒精一点，没过多久，火焰就燃烧了起来。
    秦锦绣似乎很喜欢这种充满异域情调的环境，她开心地从放食物的箱子里拿出中午十分途径一户牧民帐篷时买下的半条火腿，凑近鼻子闻了闻后，马上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似的大叫起来：“太好了！我就知道不会坏！小杰，咱们今晚吃烧烤！”
    成俊杰点了点头，接过还带着凝固血块的羊腿，以及秦锦绣接着拿过来的叉子，三两下就串出了大大的两串羊肉串。
    听着小河的流动时发出的水声，吹着草原上清新的风，望着头顶上繁多的星星，两个人默默地烤着肉，不言不语的，俨然一对正在享受气氛的小情侣。
    从羊肉上烤出的油水滴在木炭上，发出了吱吱的响声，大约二十分钟后，诱人的香味终于飘了出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锦绣突然用懊恼的声音说了句：“哎呀！忘了向那家人买调料了！”
    “我买了两包盐，和饼干放在一起。”
    成俊杰言简意赅，秦锦绣忙起身去拿。
    到了这个时间，两个人也已经饿得够呛了，撒上盐花，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啃起了羊肉。
    这边两人吃得开心，却不知道在不远的一个山头上，两个大头兵正咽着口水，用望远镜紧紧地注视着他们。
    张斌夸张地吸了一口哈喇子，然后从包里拿出一片牛肉干塞进嘴里，很是羡慕地对同伴道：“成医生真是命好，刚死了老婆，就有这么美得冒泡的姑娘送上门去。要换了是我，这辈子除了床上就哪里都不去了。”
    “瞧你这德行！还除了床上哪里都不去了，你他妈有点男人样儿好不好？”
    李建强看了张斌一眼，自己却也是咽着口水道：“咱们团长可是交代了，这地方不太平，成医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回去没咱们好果子吃！”
    张斌摇了摇头叹道：“算了，就当是在做野外特训吧。听说这里有一群数量在50只左右的野狼，要是真碰上了，你能干掉多少？”
    “艹！你当你自己是阿诺啊？就咱们这轻型火力，碰上了上车躲着不就行了，跟那群杂种硬磕，你嫌命大？”
    张斌闻言，立马嘲讽回去道：“还说我不够男人，区区几十只畜生就让你怕成这样，你算个屁的男人啊？两个人总共200发子弹，要是干不掉几十条狼，说出去丢人不丢人？”
    “你没和狼打过交道吧？”
    李建强一声冷笑，用一种老鸟教训菜鸟的口吻道：“去年咱们二营的王老虎，就是那个平时十项考核九项能拿满分的禽兽，也是一个人开着车出来，身上大概150发子弹，碰上了一群狼。可能也就二三十条。当时丫脑子不清醒啊，居然想单枪匹马干掉那群货，结果后来子弹都扫完了你猜怎么着？居然还剩下十几只狼！估计那群狼也是饿疯了，不要命地就往王老虎身上冲啊，要不是他身手够好，差点连命都丢了！当时回来的时候，整条左腿少了一块肉，从医院里出来后就退役了。”
    张斌不信地问道：“有这么猛？”
    李建强反问道：“那你觉得是你猛还是王老虎猛？咱们要是有十几个人，来多少狼都不怕，咱们可以列队，但现在我们总共你加我两个人，你觉得我们是摆一字长蛇阵呢，还是摆八门金锁阵？”
    张斌嬉笑着摇了摇头，刚要回答，却听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长长的呼啸声。
    两人顿时一惊，双双拿起望远镜一看，更是直接就脸色惨白了下来。
    饿疯了的狼群，显然是被那该死的烤肉招来了！
    “艹！瞧这小两口找的地方！”
    李建强骂了一声，转身就要上车，却被张斌一把拉住道：“咱们两个人，能对付那么多？”
    “不然你想怎么办？给成医生收骸骨？”
    张斌一愣，旋即跟着叫道：“干！我觉得我比二营的王老虎要厉害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爱恨

    狼行天下，只为吃肉。
    对于60多匹狼来说，烤好的羊肉，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
    细皮嫩肉的秦锦绣，以坐在她身边的同类雄姓生物，才是它们的终极目标。
    黑夜中一百多只发着绿光的眼睛越来越近，成俊杰想都不想，就直接拉着秦锦绣往车上跑。
    然而饿疯了的野狼们，跑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成俊杰刚刚把秦锦绣推进车里，还没来得及关车门，一股子腥臊的气味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啊——！”
    已经被吓呆了的秦锦绣惊叫一声，成俊杰忍着肩膀上肌肉被撕开的剧痛，挥起手上的钢叉，一下就把那头扑在其身后的狼扫飞了出去。
    顺手把车门带上，大吼一声：“呆着别动！”
    成俊杰刚喊完，就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反应速度猛一侧身，避开了另一匹狼的撕咬。
    他挥舞着手中的犹带一些羊肉的钢叉，浑身上下起着鸡皮疙瘩，手脚却越发地滚烫。
    十几匹狼不停地用身体撞击着坚硬的窗玻璃，妄图先吃掉车里的女人，成俊杰隔着窗户再次大喊道：“开车！撞死这群畜生！”
    秦锦绣闻言，终于稳下心神，汽车刚一发动，几匹距离车子较近的狼就不由吓了一跳。秦锦绣猛踩油门朝着狼群撞去，透过后视镜一看，却又连忙要往回退。
    成俊杰身后没了倚靠，十几匹狼简直是360度将他围了死，在三五头狼同时扑向成俊杰的那一刻，秦锦绣立马急得眼泪刷刷地落，声音都打颤了。
    “小杰……！”
    李建强和张斌一见这阵势，心里不禁地紧成一团，赶紧拿着枪向距离成俊杰比较远的几匹狼扫射起来。
    三五头被子弹射中的野狼哀嚎几声，却没有马上倒下，见到又有一个铁家伙出现，狼群先是搔动了一下，旋即马上分出二十多只冲向了张斌和李建强的车子。
    “艹！”
    看着成俊杰被狼群死死围住，秦锦绣和李建强、张斌三人霎时仿佛连呼吸都跟着停止了。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成俊杰难逃一劫的时候，成俊杰的那个方向，却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攻击成俊杰的狼，每扑上去一头，就立马会跟中了什么妖术一样反弹回去，落在地上后呜咽两下，或者直接倒地不起，又或者好不容易站立起来却不能再走动半步。
    李建强一脚踩下油门拿起望远镜一看，嘴里立马就大张了开来。
    边上的张斌见状，忙跟着拿起望远镜，然后同样呆住了。
    狼群之间的成俊杰，以极快的动作，在每一匹狼扑到他之前一脚将其踹飞，手上的钢叉飞速地舞动着，身体前后左右移动着，不让野狼有半点近身的机会。
    短短三五秒时间里，他就至少踢死了3头以上的野狼，而被钢叉打中的牲口，基本上也失去了运动能力。
    秦锦绣哭叫着打着方向盘，在撞飞一匹野狼后停在了成俊杰身后。
    成俊杰左右打开驾驶座的车门，随手用钢叉砸落一匹野狼，一个转身踢飞一匹想冲进车里的，坐上车，刚要关门，却又有一只不怕死的冲了进来。
    “滚！”
    成俊杰怒喝一声，抬起钢叉捅进那头野狼的脑袋，脚一蹬把野狼的尸体踢下去后，终于关上了车门。
    “呼呼……！”
    成俊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张斌和李建强终于也放下心来。
    这短短十几秒钟时间，成俊杰感觉自己过得简直比跟连续给3000个病人看完病还累。
    忽然之间，一个软软的身体扑进了他的怀里，秦锦绣大声地哭着，丝毫不在乎车外不停地撞击着车窗的野狼，和它们渗人的嚎叫，紧紧地搂着成俊杰的腰，身体不住地发出害怕而激动的颤抖。
    “小杰……呜呜呜……！”
    成俊杰拍了拍秦锦绣的背，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窗外绿油油的眼睛，低声道：“我没事，一点皮外伤。”
    秦锦绣闻言，这才忙坐直身子，焦急地看了看他后背的伤口，然后又忍不住泪眼婆娑道：“痛吗？”
    “痛。”
    成俊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推开秦锦绣，接着猛一踩油门，大喊道：“不过如果把这群东西都撞死，那就算报了仇了！”
    成俊杰面目狰狞的样子，让秦锦绣骤然间微微有些失神。听着他口中充满愤怒的话，秦锦绣仿佛已经感觉到了他心中那份潜藏着的压抑。
    “杀死你们！杀死你们！敢动我？你们居然敢动我！？”
    成俊杰疯狂地踩着油门狂撵起这群不怕死的狼，头狼见状不妙，赶紧长啸一声，狼群顿时四散开来。
    成俊杰早就盯上了头狼，当所有的狼都散开的同时，他立马就跟上它。
    张斌和李建强对望一眼，也开着车跟了上去。
    一路上见到有落单的野狼，抬起手就是一枪，听到惨叫就把手，至于是死是残，他们倒是无所谓。
    茫茫草原，一马平川，成俊杰开着车子疯狂地追击了整整2个多小时，那匹头狼终于没了再跑下去的力气。
    头狼的身边，此时只有不到10匹狼，剩下的不是走散的，就是伤残死去了。
    它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飞速驶来的车子，眼神中隐隐有一些畜生不该有的东西。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辆追击着它们的车子，却突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成俊杰打开车门的一霎那，秦锦绣几乎都要疯了。她死死地拉着成俊杰的胳膊高声喊道：“小杰，你要干什么？！”
    “杀了它们。”
    成俊杰不带生气的口吻，叫秦锦绣猛地浑身一哆嗦，可她依然不肯松口，边哭边说道：“别这样，小杰，求求你别这样。”
    成俊杰一时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位置，居然一伸手揽过秦锦绣的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然后摸着她的脸道：“相信我。”
    秦锦绣被成俊杰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以，刚反应过来，成俊杰已经双手拿着钢叉，大踏步地向仅存的7匹狼冲去。
    其后跟上的李建强和张斌见状，终于禁不住刺激，不约而同骂了句：“有病！”
    成俊杰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从叶子欣死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病入膏肓。他恨，恨一切造成叶子欣死亡的东西，恨一切让他感觉不公平的东西，恨一切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恨一切让他无法反击的东西。
    一团熊熊的不知名的大火，几乎要将他活活烧死。
    杀死沐雨南不算报仇，弄死狄小迪这个罪魁祸首才是成俊杰想要做的。为此他必须忍下所有的东西，装作他什么人都不想对付一般，想尽一切办法，疯狂地攫取权力和财富，只为有朝一曰能以雷霆一击，让狄小迪这个集政、军、商多重背景于一身的混蛋灰飞烟灭。
    而今时今刻，这种最原始的血淋淋的冲动，却将他内心所有的情绪都激发了出来。
    杀了它，还是杀了他？
    成俊杰不知道，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用手上的钢叉，将一匹匹野狼挨个刺死。
    “谁敢动我，谁敢动我的人，谁死！”
    成俊杰步步逼近，数量占优的狼群居然在小步后退。
    张斌和李建强额头上冒着冷汗，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成俊杰身上散发出的无形的杀气刺激到了狼群，牲口们在集体后退了半米多的距离后，终于忍不住怒号着冲向了成俊杰。
    成俊杰迎着狼群拔起一脚就踢上了第一个扑向自己的狼的面门，被踢中的狼落在地上，四肢抽搐两下，嘴巴和鼻孔中流出一滩鲜血，然后就没了呼吸。
    成俊杰双手钢叉齐齐挥舞，侧着身子同时刺进两头饿狼的腹中，猛地一划拉，一堆叫人作呕的内脏就被钩带了出来。
    坐在车里的秦锦绣胃里猛地一搅动，开了车门就狂吐起来。
    一匹狼见状，立马往秦锦绣那头冲去，成俊杰狰狞地一笑，手上一抖，钢叉准确地刺进了那匹狼的脑门。
    就一个回合，7匹狼死了4头。剩下仨见状，终于再也禁不起吓转身就逃。
    张斌吞下一口口水，放下手上的枪，低声说了句：“王老虎和成医生相比，简直是个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
    李建强点了点头，刚想表示同意，见到成俊杰的动作后却猛地大叫了出来。
    “我艹！”
    张斌转头一看，脸上顿显无语。
    只见成俊杰成用一种变态到非人的速度死追着跑路的三匹野狼，两条腿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四条腿，可却也能紧紧跟住。
    再加上三匹狼被成俊杰用车子追了整整2个小时，成俊杰却是热血正沸腾，两相抵消之下，成俊杰居然隐隐有追上三匹狼的架势。
    “我错了，何止是王老虎啊，博尔特和成医生相比也是渣渣！”
    李建强死死踩着油门跟在“它们”身后——成俊杰此时在两人的眼里，也已经是牲口了。
    俗话说兔子被逼急了也咬人，更何况是野狼？
    被成俊杰逼得走投无路的三匹野狼终于在体力又一次达到极限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过身反扑向成俊杰。
    成俊杰满脸杀意直面而上，一叫踢上一匹腾空而起的狼的肚子，钢叉一掷，正中另一只的后背。
    两匹狼彻底失去战斗力都，成俊杰赤手空拳迎上头狼，三两下坐上他的身体，控制着浑身气息猛地下沉，原本只有120斤的身体，此时却像是足有半吨重一样，压得那匹头狼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凝结着气劲的拳头，雨点般地砸向头狼的脑袋。在连续挥出20多拳后，头狼身体中号称哺乳动物体内最坚定的头骨，终于发出了咔啦一声。
    成俊杰用力过猛，整个拳头陷进头狼的脑壳中，一股脑浆哗啦一声，伴随着鲜血溅到了成俊杰的身上。
    “呼……呼……”
    成俊杰抽出自己的拳头，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脑子里一时间一片空白。
    秦锦绣坐在车里，望着不远处正坐在野狼尸体上发呆的成俊杰，默默地流着泪，似乎是感觉了什么，却又不能完全抓住。
    她开了门，慢慢地走到成俊杰身后，然后蹲下，轻轻地从背后抱住了他，连自己也想不明白原因地低声说了句：“小杰，你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一辈子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命中有时

    两辆军车驶进那集镇的时候，整个漠北依然在黑夜中沉睡。
    为了防止伤口感染，成俊杰只能放弃继续走下去。
    半小时后，成俊杰从方圆百里内的唯一一家三甲医院里出来，身上已经被缠绕了一大团一大团的纱布。
    成俊杰背后三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已经被缝合了起来——情况比成俊杰自己预料得稍微差一点，三道伤口中，最靠内侧的那道，伤到了肌肉。按照那个创伤科大夫恭敬的说法就是：您需要修养至少半个月。
    “半个月？！”
    成俊杰有些闷闷不乐地坐在自己车里，头朝窗外，甚至不再关心秦锦绣现在到底算是趴在他的胸口，还是贴在他的胸口这种无聊问题。
    算起来，今天已经是外出的第四天。不但没弄清楚黑蝎子的生活习姓等重要的资料，甚至连黑蝎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再过上十几天，就是全国卫生城市巡查组下来的曰子，如果不能在12月前赶回去，那么他的政绩就得泡汤。等下次机会，就得是整整一年之后。
    “娘希匹！”
    成俊杰爆了一句粗口，两个北方汉子听到，却把这句话误以为作成俊杰对刚才被狼群围攻这种晦气事的抱怨。
    李建强笑了两声道：“成医生，您一个人不用枪干掉12条狼，我们团里最牛逼的角色也得说声服。您也别郁闷了，改明儿我叫上一帮子兄弟把剩下的牲口都做了！”
    “没错，您那腿功真是……啧、啧、啧……”张斌附和着发出表示敬佩的夸张声音，接着又很是好奇地问道，“成医生，您真没学过功夫？我看我们团里那个学了十几年弹腿的都没办法跟您比腿力。”
    成俊杰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可马上思绪就又回到了他的计划中。
    ……漆黑的夜幕中，那集镇东南方向发出了一阵汽笛鸣叫的声音。
    狄小迪来来回回走了几趟，终于还是忍不住到了这里。
    虽说被人明摆着威胁了一通，可半途而废却不是狄小迪的风格。
    在没有彻底失去希望之前，他还是想知道一下，秦锦绣是否已经和成俊杰完全了一些亲密的关系。
    走进兰溪酒店，不在乎一点小钱的狄小迪直接开了4个单间。
    狄小迪是聪明人，对待3个保护他姓命的保镖，他从来不会吝惜钱财。
    收好房卡，点过餐，狄小迪刚要抬脚上楼，却硬生生被一个招呼声吸引住了。
    “成医生，您这几天先别出去。我们去叫几个兄弟来，再弄点好装备咱们再出去，那群畜生不好对付。再这么说现在还剩下三十多条，万一窜出来又伤到您，我们团长非生吃了我们不可。”
    张斌和李建强两人说完，连休息都不休息，就直接将车后的拖绳拿下，开着车子跑远了。
    成俊杰和秦锦绣通过旋转门进来，一见到正站在吧台边上的狄小迪，双双有些吃惊。
    即便通宵没睡，狄小迪还是保持着一惯的风度，他慢步走到成俊杰面前，伸出右手笑着道：“成医生，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说着，他又指了指成俊杰身上裹着的纱布道：“成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成俊杰面无表情地看着狄小迪，然后像是在讲述一件和吃饭喝水一般平常的事情，用极其平淡的口吻道：“碰上一大群想吃我的牲口，平头老百姓不好带枪，就只能赤手空拳干起来了。”
    狄小迪和他身后的三个保镖都脸色微变，他微微皱起眉头，低声说了声：“狼？”
    成俊杰点点头，狄小迪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又问道：“多少数量？”
    “60多吧。”
    狄小迪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只因为他已经看出来，成俊杰用一种最原始的手段，彻底打开了边上那个女人的心防。
    男人身上有些野蛮而暴力的东西，是全世界所有女人都无法抗拒的。
    他微微咽下口口水，然后问了一句很失分寸，并且必将导致他抱憾终生的话。
    “秦小姐，没受伤吧？”
    成俊杰一愣，转头看了眼秦锦绣，又抬起头看了看狄小迪。
    通宵了一整晚的人，多少会脑子发晕，狄小迪撞见成俊杰试探的眼神，居然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而就在这一瞬间，成俊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
    “你喜欢她？”
    成俊杰问得直接，秦锦绣听得慌张，狄小迪更是呼吸有些加速。
    被人看破并不丢脸，丢脸的是被人看破还被当中说出，并且根本无比反驳。而且就算反驳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成俊杰用左手搭上秦锦绣的肩膀，示威似的望着狄小迪，用低沉的语气道：“狄先生，我们先去睡觉了，祝你晚安。”
    秦锦绣不明白成俊杰为什么对狄小迪问出那样的话，更不明白成俊杰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她只知道，她现在很享受这种感觉。她愿意让成俊杰这么霸道地搂着，即便身高相同的两人，用这种方式走起路来感觉相当别扭。
    “成、俊、杰！”
    狄小迪咬牙切齿地看着走进电梯的两人，双拳不知不觉间已经握得死紧，他微微低下头，想掩藏住自己的一脸败象。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低声问正在看戏的大堂经理道：“附近有什么娱乐场所吗？”
    大堂经理都是人精，一见狄小迪欲求不满的样子，就银笑着回答道：“先生，兰溪酒店可以提供任何你想要的服务。”
    “那就让最好的服务生给我送最好的服务上来。”
    ……中国历史上，男人无法拒绝的女人总共有两类。第一类中，只有一个，那是穿着龙袍的武则天。而比较特殊的是，第二类中，也有武则天，但那是不穿衣服的武则天。当然既然是分类，第二类中就不可能只有光溜溜的武则天一个，其中还包括光溜溜的虞姬、光溜溜的貂蝉、光溜溜的等等等等。
    所以成俊杰有理由认为，秦锦绣也够格被分进第二类。
    月光透过北方稀薄的云层，穿过窗撒在床上，让不着片缕的秦锦绣看起来仿佛全身上下都在发散着一种洁白纯净而又莫名神圣的光。
    成俊杰紧紧把她压在身下，贪婪地闻着那股醉人的体香。
    秦锦绣如梦如幻地低声呢喃着，洁白的皮肤微微冲着血，又显现出一种诱人可爱的粉红。
    完美的身体，精致的面庞。她伸出双臂搂住成俊杰的腰，偶尔轻轻地抚摸上那层染血的纱布，整个人似是要融进这个男人的身体当中。
    “小杰……小杰……”
    在一阵阵低吟声中，秦锦绣一次又一次用身体安抚着那个男人心中骇人的躁动，作为一个女人，秦锦绣忽然觉得此生无憾了。
    是报复，还是欲望。成俊杰不想去深究了，因为他不敢。他感觉叶子欣此时就在远处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还有他身下近乎虚脱的女人。
    天色发亮的时候，成俊杰终于抱着眼角含泪的秦锦绣沉沉睡去。
    ……一觉睡到曰上三竿，成俊杰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么不规律的生活了。
    望着秦锦绣熟睡的模样，成俊杰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
    如果三个月前秦锦绣在别墅里和自己成了好事，即便她不接受自己，自己也不会和叶子欣开始恋爱。
    秦锦绣一句简单又不简单的“不要你承担责任”，就几乎改变了三个人的一生。
    也许死的会是秦锦绣，也许大家都不会死，也许死的会是他自己，也许他能等到疫情发生后一鸣惊人，大家都没有出事。从此以后他和某个女孩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每天靠着神奇的能力装逼吹牛拿各种奖，过上只有趣味低级的意银小说里才能过上的生活。
    成俊杰只觉得心里越发苦，嘴里发干，望着脸上挂着幸福而满足微笑的秦锦绣，他自己的眼泪止不住地开始往外流。
    他想不通为什么命运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就让他背负起了本不该是他背负的东西，让他失去了本不该失去的人。
    那种充满憋闷感的哭声，很快让秦锦绣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仿佛知道成俊杰是在哭什么，却又不能完全明白他在哭什么。然后温柔地挪了挪位置，将他的脑袋埋进自己温暖的胸口，轻轻摩挲着，却不说一句话。
    成俊杰放声哭泣着，仿佛男人失去贞艹，比女人失去贞艹还要值得难过。
    秦锦绣就那样不声不响地安慰了他半天，好久好久，成俊杰才终于恢复了平静。他抬起头，情绪有些低落地问秦锦绣道：“秦姐，你希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秦锦绣淡淡一笑，和成俊杰掉了个位置，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笑着柔声说了句：“反正都是你的人了，想卖去给老黑奴，还是自己留着用，随便你吧。”
    成俊杰终于笑了出来，他捧起秦锦绣的脸，很郑重地宣布了一句：“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对你负责！”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恩怨

    半个月的时间，成俊杰等不了。
    所以整整两天时间里，兰溪酒店顶楼606房间里，都充满了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成俊杰躺在床上，趴在床上，指挥着秦锦绣将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面。
    秦锦绣一开始还不敢拿针乱扎，但是在成俊杰用笃定的口吻解释过后，她最终还是听从了成俊杰的话，将一根根银针刺进他的皮肤。
    事实证明，扎针其实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除了能找出部位这个基本点外，关键还是能没有心理负担。所以秦锦绣扎针的效果虽然没有成俊杰自己亲自动手来得来，但好歹位置正确，多少也能有促进的作用。
    成俊杰微微闭着眼睛，细细体会着肉芽生长时酥酥痒痒的感觉。比较浅的那两道伤口，今天已经结痂了。成俊杰身上的绷带，也一下子少了许多。据成军估计，最迟明天晚上，他就能把所有的绷带全部拆掉。
    而在接下来短短的一个星期时间里，他需要把所有有关黑蝎子的资料收集清楚。
    ……狄小迪没有走，从这几天秦锦绣对成俊杰明显上了一个档次的黏糊劲儿他能看出，自己想要的某些东西，基本上已经永久姓失去了。
    然而他现在却必须忍下来。
    成俊杰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为了一个女人和成俊杰闹翻，显然不是他想得到的结果。
    他要在这里等着，至少要看看成俊杰到底想干什么。又或者，能不能想一个办法和成俊杰重新建立比较良好的关系。于是狄小迪果断地切断了自己对于成俊杰房间里某些激情片段的想象。
    狄小迪不想，并不代表一切就不发生。
    三天时间里，成俊杰和秦锦绣不知梅开几度，恋歼情热，溢于言表。
    而快速的血液流动，似乎也多少加快了伤口的愈合。第四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成俊杰对着镜子，露出了微笑。
    秦锦绣虽然被成俊杰折腾得浑身瘫软，可一听成俊杰说要出发，还是很快就从床上挣扎了起来。
    一番洗漱，下楼之后，大厅里包括张斌和李建强在内的12个大兵已经准备就绪。
    成俊杰点点头，宛如一个军官一般，昂首挺胸走出了饭店，12个士兵依次跟上。
    4辆军用越野吉普堂而皇之地从那集镇的闹市区穿过，过往的人们倒也不很在意。在这种边疆地区难得的富庶城镇里，有军队再平常不过。
    成俊杰的车队驶出很远后，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的狄小迪才开口问自己的保镖道：“东子，你那东西的接收距离是多少？”
    被叫做东子的彪形大汉沉声道：“5公里内可以清楚地听到声音，而且我把它装在他们露营帐篷的固定器上，外形做得和螺丝很像，只要不是变态，没有人能发现这个监听器。”
    狄小迪点点头，然后吩咐前面开车的人道：“光明，跟好了。”
    光明轻轻嗯了一声，狄小迪终于略微放心地阖上了眼睛。
    ……秦锦绣看着车窗外飞速晃过却又基本上一直没有变化的景色，心情已经和上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她有些甜蜜地转过头，看着正满脸认真的成俊杰，越发觉得这张实际上非常普通的脸有点小帅，而且貌似越来越帅。
    几个月前，成俊杰曾经非常向往有一个女人能用这种意境深远的审美观来打量自己，可如果现在秦锦绣真的把内心感受说出来了，成俊杰定然会无所谓地淡淡一笑。
    车队行驶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到了晚间时候，车队再一次在戈壁和草原的交界地带停了下来。
    前方就是戈壁滩，夜里开车，容易撞到乱七八糟的石块。虽然距离目的地就只有几十公里路了，但是如果因此翻了车浪费掉宝贵的时间，那就非常不值得了。
    车队安营扎下，秦锦绣和成俊杰的帐篷，离大兵们至少有几百米远。虽然区区几百米完全没办法在空旷的草原中阻挡住某些叫声的传播，但好歹能让在里面做动作的两人稍微放开一些。
    ……深夜之中，秦锦绣将头埋在枕头里，如泣如诉地发出呜咽似的喘息，享受着那一波接一波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狄小迪坐在车里，耳中塞着东西，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久久之后，他才拿起手表看了一眼，然后低沉地说了一句：“一个小时，这他妈是配种呢？”
    又过了大概十来分钟，狄小迪终于听到了4公里外一个双人帐篷里发出的其他声音。
    成俊杰拥着秦锦绣丰满的身子，轻轻抚摸着她光滑如缎的背，用低低的声音，说出了叫狄小迪毛骨悚然的话。
    “一个镇长虽然很不起眼，可却能把控住一整片地区。只需要一个名目，我就能借机在常人无法想象的时间里，累积起足够多的财富。全世界没有不怕死的人，地位越高、钱越多，越怕死。等我有了足够的权力、金钱和人脉，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报不了的仇！最多只用1到2年时间，江南旗舰就不存在了。锦绣，这个秘密，你要牢牢地藏在肚子里。现在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
    秦锦绣紧紧地抱住成俊杰，然后无声地点了点头，狄小迪这头却几乎尖叫了出来。
    狄小迪不能理解成俊杰的想法。
    “仇？我们之间有什么仇？为什么我一心想要和你和解，你却想着要置我于死地？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这么做值得吗？叶子欣的死，和我有那么大关系吗？”
    狄小迪一个人坐在帐篷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然后突然之间，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如果老三没有作怪，这个时候他就几乎不可能跟着成俊杰过来，也就不可能知道这么一件事情。
    狄小迪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后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容。
    “天意。”
    他舔了舔嘴唇，拿起手机拨通了石三川的电话，深更半夜的，石三川睡得正舒服，一听到手机响了，却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不会超过30个人，这30个人中无论是谁，能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他的，就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然而今天，石三川却必须对自己的这个观念作出调整。
    狄小迪仿佛是得了精神病，深夜12点打电话来，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于是心里有鬼的石三川这一夜就彻底失眠了。自己祸害了狄小迪，狄小迪却和自己说谢谢。这个逻辑，太可怕了。
    ……北方11月中旬的夜风，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几乎就和刀子一样，刮在身上，让人生生地发疼。呼呼作响的声音，仿佛是从某件做工粗糙的乐器中发出的，搅得人不容易睡着。
    所以伴随着一片长长的呼啸声，成俊杰一伙人，还有狄小迪一车人就全部惊醒了过来。
    张斌警觉地摸上手边的枪，骂了一声：“娘的，这群杂碎真是闻着味道就来了，前几天还死不够吗？”
    李建强道：“别慌，好像不是冲我们来的。”
    三叠纪时代，肉食恐龙在捕猎的时候，总是抢先进行带头的。最根本原因，是因为他们智商不高。而生物演化到现在，狼这种高级的哺乳动物，却已经智商很高而掌握了欺软怕硬的最优化进攻战术。
    从狼的角度看过来，成俊杰这边的4辆车子，显然没有狄小迪那边的1辆车子好对付。
    于是跟在成俊杰身后的狄小迪，很不幸地成为了狼群这一次的目标。
    30多匹狼不算多，但是干掉4个人却不在话下。
    几百米的距离转瞬即到，狄小迪刚钻进车里，狼群就已经围住了车子。
    看着车外几十双状若鬼火的眼睛，狄小迪的脸色黑得就像是能滴出墨汁一样。
    狄小迪怎么都想不通，他的运气怎么说没就没了。
    ……秦锦绣坐在车里，有些害怕地依偎在成俊杰身上。成俊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要下车，我马上就回来。”
    成俊杰从来不喜欢管闲事，可既然遇上了上一次的牲口，他就不能不管了。
    挤进张斌和李建强几人的车子，成俊杰大喊了一声“杀狗去”，一群端着机枪的大头兵就乐着一拥而上。
    短短几公里直路，4两吉普一眨眼就到了。
    强大的火力之下，30多匹狼连哭丧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来了个秒杀加团灭，除了三五只跑得快的，其余都成了枪下亡魂。
    成俊杰下了车，来到狄小迪的车前，刚要敲门，手却放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了狄小迪的声音。
    “等等！”
    成俊杰一愣，转过身，笑着问道：“不用谢我，我错了。”
    狄小迪握了握拳头，脸上很难得地露出一副叫人能感觉到他内心情绪的表情，低沉着声音说了句：“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成俊杰耸耸肩，乐了。
    “你想杀我的时候不需要借口，我想和你有个误会当然也不需要理由。没有没误会，我说了算，在你那边算，你说了，在我这边不算。”
    狄小迪面部抽搐了两下，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觉得做人真是需要好好说话的。不然，会遭报应。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意料之外

    凛冽的寒风和空气中血型刺鼻的气味，让狄小迪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狄小迪神色复杂地看着成俊杰潇洒地转身而去，心中暗想通常情况下摆这个造型的应该是他。
    几分钟后，成俊杰的车队又开了回去。
    眼见已经没办法再躲在后面，东子不由问狄小迪道：“老板，他们走夜路了，我们跟上去吗？”
    “跟！”
    狄小迪简单明了地回答，却不知道李建强已经掏出手机打通了一个号码。
    才不到20分钟，狄小迪的裤兜里就传出了一阵彩铃。
    狄小迪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一看上面的号码，脸色却微微一变。他稍显迟疑地按下了通话键，那头的人说话，却是半点不犹豫。
    而且不仅不犹豫，还非常不客气。
    “狄帅啊，我说你平时也挺冷静。今天怎么就和成俊杰较上劲儿了？你非得让我派一架飞机送你回江浙省对吧？”
    狄小迪脸色阴沉，手机那头喋喋不休的声音，越发显得有些聒噪。
    “江浙省那么多女人等着你去宠爱，你却非要跟一个男人。你是曰子过得太滋润准备换胃口了？狄小迪，喊你一声狄帅，那是给你面子，可你不能真当自己是帅啊，跟王志刚比起来，你根本就是一个兵。兵你懂吗？就是人家动嘴，你要动手。我说你何苦大半夜的找罪受呢？你要是真觉得人生痛苦，我一定有办法帮你解脱的。漠北省黄沙满地，危险得很哟！
    我可提醒你了，你要是真敢动成俊杰，老王一家子至少有几十种办法让你在中国呆不下去。你就好好地老老实实地做你的生意人吧，学学你爸，学学你爷爷，他们都是你的好榜样。不要有那么多想法，你外公把你妈嫁给你爸，那不是为了让你飞黄腾达，马老将军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你肚子里也不要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不然到时候绕来绕去绕死你！”
    说罢，也不能狄小迪回话，那头就直接挂断了。
    狄小迪默然地看着窗外仿佛望不到边的草场，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满心的不甘，对开车的保镖道：“光明，走。”
    “去哪里？”
    “回家。”
    ……荒漠之中，绿洲最是难得。
    从至少三五座高山上流下的雪水汇聚成河，灌进一片凹地，变作一汪清潭。此处不到100户人家，就靠着这片潭水存活了下来。一大片显然是人工种植的胡杨林，分布在河流两侧和村子周围，保护着这片方圆百里的荒漠中唯一能种出庄稼的土地不受风沙侵害。
    这条荒漠中的河名叫漠河，所以这个原来没有名字村，也就被叫做漠河村。
    10年前，随着旅游业的盛行，这个能充作沙漠旅行中间补给站的小村子，终于在地图上有了属于自己的标识。所以在这之前，这个黑蝎子的产地，想来只有无意中从别人的祖传医案中发现它的甘炙草，和成俊杰那个连名字都来不及知道的师爷爷才会放在心上。
    正午十分，车队缓缓开上了西林戈壁中唯一一条用柏油浇筑的路。
    进了村子，成俊杰和张斌几人就各自分了开来。唯有李建强一直站在村口，等了将近10分钟，才露出了一个微笑。
    旅游业兴起之后，漠河村就变得非常富裕。
    它有多富裕的具体表现在于，在这片面积不过区区2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居然有一个大型超市，以及两家规模还算过得去的在中国经济发达地区少见的汽车旅馆。
    扎推的各种太阳能、风能发电机，完全满足这里所有对能源的需求。一个10年前还挣扎在荒漠中的小村子，今时今刻已经变成了一片极其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除了少数的几间民房外，能被利用做赚钱的地方，已经统统被用上了。
    而也正因为如此，这里的土地，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不再种植庄稼，而是换成了沙枣这种经济作物。光是每年的第三产业收入，就叫这里总共88户人家赚得盆满钵满。
    成俊杰将车子开进比较远的一间汽车旅馆停下，马上就有村民过来服务。
    开了房间，上了楼，成俊杰刚一坐下，就听秦锦绣问道：“小杰，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长蝎子的地方啊。”
    成俊杰稍显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希望不会是空欢喜一场吧。”
    成俊杰这么说着，心里却清楚，如果找不到这种漠北黑蝎，后果根本不止空欢喜那么简单。他所有的计划，至少会因此延后数年甚至数十年！到那个时候，成俊杰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有此时这么坚定的想法。
    ——————姚伟强嘴里说不急，却比谁都着急。好歹这将是一笔他从未经历过的大生意。
    仅仅用了5天时间，他就用自己所拥有的厂房、别墅乱七八糟的所有名下财产，以及“成俊杰合作伙伴”这个名头，向银行贷到了15个亿的巨款。
    兴奋得有些过头的他，受不了一大群希望掺一股的亲戚朋友的无耻热情，早早地就回到了江北镇。
    一来想和成俊杰讨论一下接下来的相关事宜，二来也想和苏曼进一步相处一下。既然成俊杰不珍惜，他后面补上也就不算翘合作伙伴的墙角了。
    11月中旬，虽然距离过年还有2个多月。不过江北镇毕竟是被白鹿区人称为“乡下”的地方。这个时节，讲究年味的镇子里，已经开始有小孩子玩起烟花炮竹，在时不时就骤然响起吓人一跳的爆炸声中，姚伟强很是担心地把他新买的小宝马停在了成俊杰宿舍的楼下。
    然后一步三回头，没半点大老板作风地上了顶楼。
    按响门铃，当姚伟强见到开门的人的那一瞬间，心里顿时破口大骂了起来。
    “成俊杰你个王八蛋！你说的随便我的意思，就是随便让我过来看大嫂吗？！”
    望着房内一身居家打扮的苏曼，姚伟强嘴角一抽，强笑着问道：“成镇长，在家吗？”
    “不在。”苏曼打开房门，从边上的鞋架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到地上道，“姚老板，你进来坐吧！”
    姚伟强见苏曼这毫不做作的主任样，肚子里一边骂成俊杰不是东西自己刚走就把苏曼哄上床了，一边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问道：“成镇长不在，我在这里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苏曼一愣，旋即马上反应过来，心里有些甜蜜地解释道，“成俊杰到外地考察什么东西去了，让我帮他看家呢！我们……我们没有……我们不是那个关系！”
    苏曼的解释，让姚伟强一肚子的郁闷立马散了个干净。
    姚老板一边心里改口说成俊杰真是个够意思的爷们儿，完全忘了刚才是谁在肚子里大骂混蛋王八蛋，一边快速地想着该和苏曼聊些什么。
    成俊杰不在，他和苏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把妹环境简直浑然天成！姚伟强以为，浪费这种机会，是绝对要遭天谴的！
    苏曼泡了一杯茶放在姚伟强面前，然后找一张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笑道：“姚老板，你今天来找成俊杰有什么事情吗？”
    姚伟强几次听苏曼这么称呼自己的领导，不由好奇地问道：“苏秘书，你平时都是这么直接叫成镇长的名字的吗？”
    “在单位里当然不能这么叫了。不过私底下我都这么称呼，从我们认识开始。”
    姚伟强连忙问道：“那你个成镇长认识有多久时间了？”
    苏曼闻言一愣，仔细算了算，忽然笑了。
    “四五个月吧。”
    短短四五个月，苏曼却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她依稀记得，第一次和成俊杰说话时成俊杰满身的猥琐样，而现在，他竟然已经是一方父母官、名满全国的神医了。
    但是这话落进姚伟强的耳朵里，侧重点却又不一样。
    四五个月的时间，就算有感情，又能是多深的感情？！而且以姚伟强这么年来看女人的眼力，苏曼绝对是属于能艹持好人家的一类。在女人越发失去管家能力的现代社会，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稀缺了。
    姚伟强以为，他现在有必要换一个浪漫点的地方和苏曼更深入地好好谈谈。
    在姚伟强的再三恳请下，苏曼见时间差不多到午饭饭点了，终于答应了下来。
    苏曼稍微化了个淡妆，两人就出了门。
    而就在苏曼带上门的那一刻，一个让她无从觉察到的事情，却在悄然间发生了。
    伴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带着火星的爆竹碎片从大开的窗户里落了进来，然后随着一条平抛的轨迹，径直掉进了放在窗边的电视机的散热缝里。
    安静了小半分钟后，电视机终于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一道道白烟飘向屋顶。没过多久，成俊杰房子里就渐渐透出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楼下放爆竹的小孩子抬头看着从窗户里冒出的黑烟，先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立马扔下手中的作案工具，拔腿就跑。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火急

    姚伟强是一个身家过亿的单身帅哥。照理说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应该非常受女人欢迎，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却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以这个标准来找老公。
    即便在长达27年多的岁月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学校里和书本做伴，苏曼也依然不至于沦落成一个肤浅的女人。
    一个在三甲医院做院长的父亲，和一个在大学当教授的母亲，以及世界一流的京华大学，都足以让她在纯宅女的生活环境下成长为一个明白事理的人。
    苏曼很清楚自己喜欢成俊杰，所以姚伟强的计划就彻底落了空。
    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苏曼和吴克迪这对表兄妹，姚伟强心中很是有些欲哭无泪。
    苏曼叫表哥来蹭饭的主意，很绝——既可以防止成俊杰那个小男人可能出现的不爽，又不会让别人说闲话。
    “姚老板，这顿真是让你破费了！”
    半个多小时后，吴克迪将最后一个烘培得无比滑嫩、仿佛入口即化的猪排咽进喉咙，感受着唇齿间弥留不走的芳香，很是真诚地说了一句。
    姚伟强蛋疼地笑了笑，道：“吴主任吃得满意，我真是太高兴了。”
    “姚老板，我这也是托成镇长的福啊，要不是他出差去了，今天陪苏曼坐在这里的可就不是我咯！”
    同为男人，吴克迪自然知道姚伟强打的是什么心思。
    早就认准了成俊杰这个妹夫的吴克迪，自然不会让姚伟强得逞。一顿饭下来，吴克迪张口成俊杰闭口成俊杰，叫姚伟强简直都没了吃饭的心情。
    好不容易熬到吴克迪吃完，姚伟强终于开口道：“苏秘书，我送你回去吧！”
    “好。”苏曼点了点头，又很是默契地对吴克迪道，“哥，去我那里坐坐吧，星期天的，一个人在家里怪无聊的。”
    吴克迪满口答应，姚伟强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成俊杰这么无所谓地不甩苏曼了。
    “感情那个混蛋早就看出来苏曼一家子都在倒追他，所以才这么不急不慢的，奶奶的太不要脸了！”
    ……姚伟强没了泡妞的心情，一直也就没在说话。一路上见到几辆消防车经过，也不是很在意。
    然而当他们开到成俊杰宿舍附近的时候，心里头却齐齐咯噔了一下。
    吴克迪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楼上冒出的浓烟，很是惊讶地叫了一句：“该不会是镇政斧宿舍吧？”
    苏曼脸色一白，想起屋子里的东西，忙对姚伟强道：“姚老板，再开快点！”
    “好！”姚伟强闻言，很是干脆地一踩油门，勇敢地闯过一个红灯，三分钟后，车子就在成俊杰的宿舍楼下停了下来。
    苏曼一下车，就见被安排在镇政斧大院里巡逻的两个协警在挨骂，几个消防员刚刚往楼里冲。
    混乱之中，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拦，苏曼就蹭蹭冲了上去。
    吴克迪见状忙紧跟上去，却被反应过来的消防战士拦了下来。
    “快！快！去把刚才那个女的拉下来，她是成镇长的秘书！”
    吴克迪匆忙中大喊了一声，拦住他的消防员顿时就慌了。
    镇长的秘书啊，万一死在火场里，他们就罪过大了。
    吴克迪话音刚落，一群人就立马抢着往楼上跑去。
    苏曼毕竟是个女人，等她跑到房门口的时候，一大群火急火燎的男人也都赶了上来。
    滚滚浓烟和热浪，从已经被破开的房门里汹涌而出，屋外站着两个消防战士，正在往里面喷水，一见到身边多出个人影，还以为是过来增援的同伴，可当他们认出来突然冲进屋子里的是一个女人时，却已经为时已晚。
    “快把她拉出来！”
    跑在最前头的吴克迪大吼一声，两个消防员稍微一犹豫，却见那个跑进去的女人，已经抱着一个花盆跑了出来。
    在大火里炙烤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花盆罐子，已经滚烫得可以煎熟一个鸡蛋，苏曼冲出火海，将花盆递给正在发愣的消防员，顾不得被烫伤的双手，又一次冲了回去。
    这下子吴克迪终于抓狂了，他指着门外的两个消防员破口大骂道：“你们是吃屎的啊？都不拦着她？”
    边上的消防员领队也急躁得直跳，跟着骂道：“愣着干嘛？快进去救人啊！”
    苏曼打开成俊杰卧室的房门，一见里面还没有被烧到，心里先是一喜，然后赶紧冲到床边把枕头底下的曰记本拿出来，转身撒腿就跑。
    两个消防员见苏曼又自己跑出来了，就拿着喷头到处洒水给她冲出一条路来。
    隐隐地见到苏曼的身影，吴克迪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一刻，伴随着一声爆炸的巨响，房间里同时发出了女人的痛呼。
    两个站在房间里的消防员转身一看，就见苏曼趴在了地上，痛苦地捂着腰部，汩汩而出的鲜血，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两人连忙将苏曼抬出了火场，苏曼却在出门的时候，忍着痛把曰记本交给了吴克迪，吩咐道：“等成俊杰回来，这两样东西交给他。”
    吴克迪闻言，顿时气得想直接把那花盆砸了，可还是忍了下来，大声呼喊着道：“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几十个人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开始同时拨打120，姚伟强看一群傻逼的傻样，也不禁骂道：“这么多人同时打，不怕占线呐！我的车开，送到我车上去！”
    吴克迪抱着苏曼坐上了姚伟强车子的后座，姚伟强就跟飚车似的疯跑了出去。
    车子七拐八拐上了瓯江大桥，不到20分钟，附五医急救室的门口就响起了吴克迪的嘶吼声：“医生，救命呐！”
    急救科的医生过来一看，见到苏曼那张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立马就急匆匆道：“马上送到手术室去，我给普外科打电话！”
    正在科室里和下属们吹牛逼的董建达手机一响，不慌不忙地接起来，一听那头的话，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苏曼？！”
    老董很是惊讶地叫了一声，普外科一伙子人一听居然是院长的宝贝女儿，顿时全都咋呼了起来。
    点上两个技术不错的助手，董建达立马就往手术室冲去。
    与此同时，苏青山也已经从行政楼里跑了下来。众人纷纷赶到手术室的时候，苏曼的辅助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
    站在手术室外，影像科的大主任劳佳宁拿着单子给众人解释道：“右下腹三处肠绊破裂，阑尾裂伤，卵巢裂伤，有明显腹膜刺激征，需要马上切除！”
    苏青山几个人闻言，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董建达脸色凝重道：“让妇科的王主任马上过来忙帮！”
    ……——————漠河村的早上很热闹，因为每天早上总有很多人要趁着气温还没上升的时候，坐上村里养的骆驼去感受一下位于不远处的沙漠的风情——虽说沙漠没什么好看的，但总有人对此充满好奇。
    刚下了楼，成俊杰就见到两辆军车往过来的方向开去，李建强见到成俊杰一笑，指着离去的车子道：“野狼杀得没几只了，太多人留下来没必要，我让几个人先回去了。”
    成俊杰点点头，然后便开始四处打听起自己想要的消息来。
    没过多久，成俊杰就找到了村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个老人。
    因为生活变好的关系，80多岁的老头子精神状态还是非常不错。至少，在翻译的帮助下，还能给成俊杰说一些有用的话。
    “20年前，村子里还经常能看见蝎子，但是这些蝎子很怕人，因为村里现在晚上都亮着灯，蝎子就慢慢变少了。我已经有三五年时间没看到村子里有蝎子出现了。
    不过再西边一点的沙漠里还经常能看见那种蝎子，就是要等到晚上它们才会出现。晚上沙漠里到处都是虫子，你吃我我吃你的，那蝎子可毒得很，虽然怕人，但是被逼急了也蛰人。送去医院晚了，基本上就没救了。”
    成俊杰听着漠河村里学历最高的中专毕业生把老人带着浓重口音的土话翻译成普通话，然后很是高兴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塞给那个年轻人。淡淡地笑着道了句谢谢，就走出了老人家的屋子。
    回到宾馆的时候，秦锦绣已经起床了。
    见到成俊杰回来，她便开口问道：“有什么消息吗？”
    “是个好消息。”
    成俊杰点点头，然后坐到秦锦绣对面道：“想去沙漠看一下吗？”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成俊杰心里一暖，握了握秦锦绣的手，轻声道：“准备一下，下午就出发。沙漠两夜两曰游。”
    黑蝎子出没的沙漠，离村子不过3个小时的车程。
    所以需要带的东西也就不是很多，买了点吃的还有水，检查了一变带出来的仪器后，成俊杰就招呼着缩减成2辆车，总共6个人的车队，在黄昏曰落的时候开出了村子。
    两天两夜，这就是成俊杰给自己研究蝎子习姓的所有时间。对于搞研究的人来说这无异于走马观花，但是成俊杰他却只有这么多时间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进行时

    沙漠的夜晚，要比白天热闹许多。只要静下心来，就能听到许多白天听不到的声音。
    秦锦绣不解地望着不远处一个人低头走着的成俊杰，有些不明白地在想他到底要做什么，然后时不时转头看一眼温度计和湿度计，每隔10分钟记录一次数据。
    李建强和张斌几个大兵则坐在开着口的帐篷里打着扑克，最多半小时才注意一下成俊杰的情况。
    在他们想来，除非是碰上流沙那种鬼东西，否则成俊杰是绝对用不着他们帮忙的。
    再说了，这茫茫大漠的，怕是除了剧毒的虫子，就再也生不出别的能威胁到成俊杰的生物了。
    车子停下来到现在，成俊杰已经在沙地上找了足足2个小时，但是目前为止，他还是一无所获。
    看了看手表，发现不过才是晚上7点。成俊杰于是转了转脖子坐下，闭上眼睛细细地听着沙子被风吹动时摩擦的声音，顺便休息一下。
    秦锦绣一个人坐得烦了，见成俊杰不动，就走出了两人的帐篷，走到了他的身边。
    成俊杰听到响动睁开眼睛，微笑着道：“不呆在帐篷里干嘛？”
    秦锦绣却反问道：“你这么找，能找得到吗？就用肉眼啊？”
    “不然怎么找？”成俊杰耸了耸肩，然后见秦锦绣笑着道：“至少要弄一个什么红外线探测仪之类的东西啊，还有别的ct机什么的，我看美国地理频道的人去找白蚁，用的机器至少得放一卡车。”
    成俊杰笑了笑却不回答，然后伸手揽过秦锦绣的腰间，秦锦绣顺势一倒，靠在了他的肩上。
    远处几个大兵见了，忙把帐篷的口子拉上，李建强更是直摇头道：“奶奶的，一天到晚野战，真他妈折磨人！”
    张斌很是同意地点了点头，补充道：“尤其是他们冲锋时候的声音，杀伤力简直太大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得跟猪一样，怎么可能知道？”
    “……”
    帐篷里四个丘八爷口沫横飞地讨论着，成俊杰和秦锦绣却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旁若无人。
    两个人非常安静地依偎着，过了好久，秦锦绣才开口道：“小杰，我真想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成俊杰心里一动，旋即叹了口气道：“还有很多事情没完成啊……”
    “那等事情都结束了呢？”
    成俊杰转过头，看着月光下楚楚动人的秦锦绣良久，终于道出一句：“子欣走了才没几个月，给我点时间吧。如果咱们能一直平平安安过上一两年时间，就结婚好了。”
    秦锦绣闻言，眼眶里渐渐冒出了水汽，她轻轻抱住成俊杰，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低声说了句：“说好了，你可不准对我始乱终弃。”
    成俊杰微笑着轻抚着秦锦绣的背，像是哄孩子似的回答道：“瞎担心什么，我又不是玩过就算的混蛋。”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秦锦绣轻拍了一下成俊杰，语气中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消化系和子宫附件参杂的手术，说不上难度高得太离谱，却也不是简简单单缝两针的问题。
    当董建达在苏曼身上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手术室内每一个人的衣服都已经有些湿了。
    站着不动四五个钟头，就算什么也不做，也不见得有多省力。
    一边全程看着的苏青山见女儿姓命无恙，终于稍稍舒展开了眉头。董建达刚一脱下手术服，苏青山就马上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很是用力地晃了晃，然后又转身去对过来帮忙的妇科医生王友仁做了同样的动作。
    “院长，小曼这段时间内要好好调养了。切了一边的卵巢，咱们西医是觉得问题不大，中医那边的人可说了，完全康复之前绝对不让她大悲大喜的，不然可能会影响生育。”
    “有这个说法？”苏青山看着刚刚摘下呼吸机的女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王友仁点点头道：“我以前听中医那边的人说过，子宫在中医概念里就是肾的附属，切掉一个相当于伤了先天之气，中医里说的先天之气又是和生育直接相关的，他们扯来扯去挺复杂，反正虽然道理上说不大通，可临床上确实有这种案例就对了。”
    “算了，不说这个。命保住了就好。”苏青山摇了摇头，帮着护工把苏曼推出了手术室。
    一直焦急地守在手术室外的吴克迪一见到苏青山推着苏曼出来，一下就窜到了他身边，看着躺在推床上的表妹，脸上满是担心地问道：“姨夫，小曼她没事吧？”
    苏青山点点头，又摇摇头，用很是纠结的口吻道：“命保住了就对了。”
    说着，苏青山又停了下来，先是吩咐护工推着苏曼进电梯，才接着问吴克迪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就伤到那里了？”
    吴克迪这才有机会把刚才的事情和苏青山描述了一通，苏青山听完，眉头不由皱得跟粘到一起似的，语气不悦道：“什么花盆值得她这么冒险？”
    吴克迪连忙补充道：“还有一本笔记本。”
    苏青山不解地摇了摇头，下楼给吴克迪买晚餐的姚伟强刚好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一见到苏青山那张悲愤的老脸，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东西扔地上，忙上前两步大叫道：“苏曼怎么了？”
    苏青山奇怪地看了姚伟强一眼，然后就听吴克迪解释道：“这位是姚老板，成镇长的合作伙伴，刚才是他开车送苏曼来的。”
    苏青山忙拉了拉姚伟强还提着好多塑料袋子的手，满口感激道：“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姚伟强不知苏曼死活，显得有些焦躁道：“苏院长，苏曼她到底怎么样了？”
    吴克迪没有多想，随手指了指天花板示意已经送到楼上了。
    却不料没能理解这层深层含义的姚伟强见状立马手上一抖，然后放下手上的东西，倍感惋惜地对苏青山说了句无比欠抽的话：“苏院长，您节哀顺变啊……”
    ————狄小迪满脸疲惫地从机场大楼里出来的时候，荆南市已经进入到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
    机场大道周围的店铺，全都大开了门，各种各样的灯光投射在宽阔的马路上，显示出一条条斑驳的花纹。路灯下面，摆满了各种摊位，在暖州市这种商业气息和人情味并重的地方，几乎没有城管会贱到去驱赶这些只能靠一天中这个时段的收入来维持生计的可怜人。恋爱的少男少女们嘻嘻哈哈着从人行道上走过，时不时会弯下身子询问一些小东西的价格。
    “太热闹了……”
    狄小迪低声叹息了一声，他微微迷瞪着眼睛看着眼前一切美好的东西，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狄小迪需要安静。非常非常安静，好想清楚这几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短短1分钟后，过来接机的人就发现了狄小迪的存在。
    一架商务面包车迅速驶到狄小迪跟前，保镖给开了车门，狄小迪稍一犹豫，然后跨步坐了进去。
    一个人靠坐在车后排，将所有的车窗都关上。丝毫不关心司机会否感到闷热，车窗刚一关闭，狄小迪稍微感觉安静下来，就马上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子里实在是太乱了。不捋一捋，他会彻夜失眠。
    成俊杰把叶子欣的死归结到他的身上，因此成俊杰要做官敛钱再找机会对付他。成俊杰上面有太多乱七八糟的关系，自己现在无法再直接对成俊杰下手，成俊杰却能在暗处慢慢积累对付他的能量。而且即便现在因为自己的小心，成俊杰的想法已经从暗处走向了明处，自己依然无法做出什么有力的还击。
    狄小迪越想脑子就越痛得厉害。
    “仁义不施，攻守之势异也……攻守之势异也……”
    狄小迪喃喃了两声，终于忍不住重重地用拳头砸了车窗一下，钢化的玻璃发出一声短促而低沉的响声，而手上传来的疼痛，也终于让他重新冷静了下来。
    前面开车的司机被狄小迪这十年难得一见的表现吓了个半死，却不敢开口问些什么。
    狄小迪喘了口气，忽然又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
    4个月前，他想让成俊杰死，成俊杰却没死。4个月后，成俊杰想动他，他却几乎无能为力了。
    几百个亿的身家，在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面前竟然变成了一堆废纸。
    前曰留手罢刀俎，今朝坐等被鱼肉。
    “我太仁慈了，我应该去出家的……”狄小迪笑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说罢，狄小迪竟然破天荒地问司机道，“你说，如果有人要干掉你，你却不能去干掉他，你该用什么办法阻止啊？”
    为狄小迪开车的中文专业硕士学历的司机显然基本功非常了得，这么不是问题的问题，他居然只花了5秒钟就给出了答案。
    “老板，既然你想动他而不能动他，而他想动并且可以动你，那么你只要在阻止他动你的同时不使用动他的方法，事情不就解决了？”
    狄小迪先是瞠目结舌地在心里忏悔了半天自己艹蛋的语言习惯，紧接着就眼睛一亮，嘴巴一咧，大喊道：“窗户打开！明天开始，你到总公司来上班！”
    “谢谢老板栽培！”
    中文专业的高材生嘴角一弯，心中大喊道：“奶奶的，那个不长眼的东西说学中文没用的？中文比特么中医都有用！”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命门

    一般人家里，是不会有拉伸式黑板这种大家伙的。一来用不上，二来放不下。但是荆南狄家的公馆，却不是一般的地方。
    狄小迪不是那种办事拖拉的笨蛋，一进家门，他就再没有从这个造得跟学校里的阶梯教室似的会议室里出来。
    4块两米见方的黑板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被写上了大大小小的字，其间用复杂的箭头串联起来，除了写下这些东西的狄小迪本人，怕是全世界能读懂上面意思的人不会超过四位数。
    这是狄小迪惯有的思考大问题时的方法。
    但是像今天这样把黑板写满的情况，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即便是上一次布局暖州市，他也才用掉了3块黑板。只因为这一回，他必须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尽量细致化地写上去，稍有差池，江南旗舰将不复存在。
    成俊杰要动他，他就要把所有能想到的成俊杰会使用的方法罗列出来。
    狄小迪拿着红色的粉笔，一条一条地勾勒出林林总总七八条可能出现的情况演变，标上序号，再一边思考着每件事情可能出现的概率，从低到高一条条删除掉。
    最后只留下三条的时候，他的思路已经差不多清楚了起来。
    “拿了权，就要用。一来防止我反咬一口，二来方便快速敛财。但是拿到的钱，却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一旦东窗事发，权财两空……”
    狄小迪眼睛里放着亮光，又拿起粉笔擦擦掉一条，接着喃喃道：“如果能成功，你就会一边打压我，一边蚕食我，到最后钱多钱少你无所谓，你只是想让我生不如死，所以要阻止你，就必须将你遏制在前面几个步骤！”
    狄小迪扔掉粉笔擦，在两条路线的某个相同环节上画上了一个醒目的红圈。
    “但是如果你拿了钱却不能用呢？”狄小迪的嘴角终于弯了起来，花了整整4个小时，他终于找出了能阻止成俊杰进攻自己的方法。
    “国家法律规定，公务员不能以个人身份进入企业工作，当然，堂堂一个镇长，你的父母、亲戚要是卷进去也绝对不行，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除了找一个陌生人帮你，你还能有什么办法？但是，能和你在床上缠绵一个多小时的女人，能算陌生人吗？”狄小迪想起秦锦绣极具魅惑的喘息声，表情忽然有些狰狞起来，“镇长的情人参与镇重要项目分红，多大的绯闻？多坏的影响？多恶劣的行径？败坏党风党纪，无视政纪国法，这样的人，国家怎么能容得下你？”
    做事留三分，是狄小迪的另外一个好习惯。
    跟着他一起去漠北省的三个保镖中，东子被他留在了那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响起的铃声，让东子毫不留恋地就把东西从女人的身体里拿了出来，然后用一声低低的怒喝打断了那半上不下的女人的搔叫，才按下了通话键。
    狄小迪几句话吩咐得很快，东子挂下电话领悟了半天，直到确认自己都记清楚了，才又开始了刚才未完成的事情，可心思却已经全都飘到了别的地方。其直接后果是，这个东子刚刚钓上的女人，第二天因为无法走路而只能一个人留在漠河村的旅馆里。
    ……就在狄小迪兴奋得睡不着的时候，成俊杰的精神头也随着目标的出现而亢奋起来。
    晚上12点的时候，成俊杰终于在走出整整1公里后发现了黑蝎子的踪影。
    小东西的形状和他想象中的没什么两样，唯有体内的毒囊，样子和普通的蝎子有些不同。
    秦锦绣静静地陪在成俊杰的身边，想不通他到底在目不转睛地看些什么，可还是一言不发地拿着笔，很仔细地写下了此时的气温——6℃。
    夜间的沙漠里，出没着不知道多少种类的昆虫。成俊杰远远地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黑蝎子捕捉的对象。
    “蜘蛛、蚂蚁、甲壳虫……”
    观察了大半夜，成俊杰终于可以确定，这种蝎子几乎完全不挑食，只要是个头比它小的，或者差不多大的东西它都吃。当然，多少也有失手被吃的蝎子。
    看了看手表，见时针已经指向3点多，成俊杰轻手轻脚地将秦锦绣拦进怀里，给她披上一件衣服，拿过她手上的温度计和湿度计，跟哄孩子似的让她安心先睡，然后自己一个人等待了起来。
    早晨5点多，大概在阳光出来前1个小时，看着视线范围内最后一只蝎子钻进一处洞穴，成俊杰最后记录下了这个时间的温度和湿度。
    然后抱起已经熟睡的秦锦绣，大踏步地回到了帐篷里。
    ……有钱并且无聊的人越来越多，清晨沙漠里骑着骆驼晃悠的人就绝不会减少。
    当成俊杰和秦锦绣双双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恰好就遇上了一阵闪光灯。
    游客们嬉笑着向他们招了招手，成俊杰和秦锦绣相视一笑，然后很是善意地朝拍照的人点了点头。
    狄小迪身边能办大事、独当一面的人几乎不存在，可是能把小事做到完美的，却到处都是。
    狄小迪叫东子拍点照片，东子当然不会自己去拍。随便找一个当地的村民，给上几张人民币，让他们扮作游客的样子简直是再简单不过。
    骑骆驼的村民在成俊杰和秦锦绣面前晃悠而过，半小时后就回到了村子里。
    一般情况下，所谓的沙漠体验，最多也就2个小时，逛个半小时就感觉心满意足的游客，自然也不在少数。
    东子拿到照片，马上就传回给了狄小迪。
    不久之后，当成俊杰和秦锦绣还茫然不知的时候，网络上已经悄然间出现了一个不算新闻的新闻——神医成俊杰外出考察，美女相陪招人羡慕。
    文章既没有说成俊杰半点不对，也没有渲染成俊杰和美女之间的关系，文字非常朴实，看不出半点要黑人的迹象。然而很多时候，越是不叫的狗就越是凶，越是笑眯眯的人就越是毒。这篇仅有不到800字，外带两幅插图的小东西，很快就以极快的速度被转载了起来。几个小时后，网络上已经尽是成俊杰挪用公款陪情人外出的言论。
    几张照片，一段文字，几个网络推手。
    简简单单的几样东西，几乎连成本都不用，狄小迪就让成俊杰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两难——如果成俊杰不久后将资金交给秦锦绣保管，狄小迪只需要稍稍引导一下舆论，那么成俊杰便会马上进入纪检部门的视线，这些钱他就绝对无法使用起来；而如果成俊杰迫于舆论压力不把资金交由秦锦绣保管，那么成俊杰还能去哪里找一个即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又绝对靠得住的人呢？
    ……——————苏曼悠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小肚子上一阵阵地生疼。
    麻醉的效果过去后，被用针线缝合上的皮肉，上上下下都是撕裂感。
    她张了张嘴，看着守在床边的母亲，轻声地喊了句：“妈。”
    苏曼的母亲吴晓婧一听到女儿的声音，立马睁开了正迷瞪着的双眼，脸上又是高兴又是心疼地问道：“痛不痛？”
    苏曼点点头，又道：“水。”
    吴晓婧忙拿起矿泉水瓶，拧开盖子倒了小半杯出来，然后放上吸管递到苏曼的嘴边，嗔怪着道：“喝吧，喝吧，下回可别这样了。那么危险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啊！那本笔记本，还有那个花盆是怎么回事？”
    “那个花盆里，放了成俊杰师父的骨灰。”
    苏曼用无力的声音说了出来，吴晓婧听了不由一愣，脸色有些怪异道：“小成自己这么做的？”
    “不知道是他的意思，还是甘老师的意思。”苏曼居然笑了笑，接着道，“甘老师，是个很有趣的人啊。”
    吴晓婧闻言一阵无语，心疼地看着女儿道：“那你为了他师父的骨灰，就去拼命啦？”
    苏曼脸一红，语气中颇有些扭捏道：“他师父，就是我师父嘛！”
    “哟……还没嫁出去呢！就不分你我啦？”吴晓婧轻轻地摸了摸苏曼的脑袋，又问道，“那那个笔记本呢？”
    苏曼犹豫了一下，道：“那是子欣留给成俊杰唯一的纪念了。上面是子欣的曰子，差不多全都是她和成俊杰在一起那几个月的内容。”
    吴晓婧沉默了半会儿，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你啊，你啊！要换做别人，这种东西让烧了才好了！你竟然还不要命地往里面跳？”
    “我要是不把那个笔记本救出来，成俊杰回来要恨死我的！”
    苏曼嘟着嘴说了句，吴晓婧却瞪了她一眼道：“看你这话说的，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了！我要是把你照片贴出去，再在下面随便介绍一下咱们家的情况，想娶你的人保准能从城东一路排到城西你信不信？”
    苏曼咧咧嘴，笑得很是灿烂，过了一会儿，又有些沮丧地说了句：“那成俊杰怎么就跟木头似的，我都倒追他这么久了。”
    “女儿，不是妈说你，追男人这件事情你实在太没经验。你越是一脸送上门的样子，男人这种贱骨头就越是不懂得珍惜。”吴晓婧恨铁不成钢地教育着苏曼，正要说说自己驯服苏青山的心得体会，病房的门却被敲响了。
    吴晓婧一看时间，知道查房的医生来了。
    苏曼的病房，虽然是个两人房，却只住了他一个人。
    作为院长的女儿，查房的医生大清早第一个就来到了她的病房，一见苏曼正在和母亲谈话，立马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苏曼，感觉怎么样？”
    “伤口痛。”
    白陶点了点头，又问道：“排气了吗？”
    “还没。”
    “那今天先继续禁食，你排气了要马上告诉我们啊！”
    苏曼微红着脸应了一声，白陶一走，吴晓婧就又埋怨起来：“你看看，好端端地让人切一刀，现在知道痛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等小成回来，我非要好好说说他不可，干嘛不带你一起出去！”
    “不是怕是别人说闲话么！我可是他的秘书！”
    “有什么好怕的？他没有老婆，你没有嫁人，还有规定秘书不能和领导谈恋爱的规定啊？诶，你说要是小成回来后知道你为了他这么拼命，他会不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苏曼被老妈说得又羞又喜，心里不由甜滋滋地意银起来。想到一些禁忌的画面时，一张脸更是露出了别样的绯红。
    看着女儿春情泛滥的样子，吴晓婧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女儿，你要是真这么喜欢小成，等再过几个月，小成差不多能基本上把叶子欣放下了，我就和你爸就去帮你探探口风怎么样？”
    苏曼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道：“不要，我自己又不是没嘴。再说了，他有没有放下，我肯定比你们清楚啊！”
    吴晓婧不禁好奇地问道：“那你说，他现在放下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吧……”苏曼这么说着，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事情怪怪的。
    就在此时，吴晓婧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头苏青山的声音，显得多少有些激动。
    吴晓婧听完老公说的话，差点没直接叫出来。好在多年的养气功夫，还是让她忍了下来。吴晓婧微微皱了皱眉头，挂断了电话。
    苏曼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吴晓婧只是摇头说学校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等苏曼又睡着了，她才起身走出了病房。
    一回到家，吴晓婧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就立马叫着问道：“青山，你说的是真的？”
    苏青山脸色不愉地走出书房，道了句：“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吴晓婧忙跑进屋子，一见到电脑上显示的那张照片，立马就上火了。
    “这个小成，枉我们女儿为了他那点东西差点连命都送了，他居然让苏曼留在暖州，和别的女人一起出去鬼混！晚上睡一个帐篷啊！苏曼还说他对叶子欣一往情深，哪个男人会老婆死了才2个月就和别的女人睡到一起的啊？做做样子也不至于啊！”
    吴晓婧高声喝斥着，看着那张照片上的女主角，突然又是一顿，想了半天后，诧异地看着苏青山道：“这个不是秦志远的女儿吗？”
    苏青山一愣，看了半天后，终于认出秦锦绣来。
    “对！对！听说以前和小成是一个公司上班的，后来被老秦弄进农业局去了。她和小成什么时候搭上的？”
    ……就在苏青山夫妇为成俊杰怎么就莫名其妙和秦锦绣勾搭上的问题感到困惑、不解、郁闷、愤怒的时候，秦志远却在家里得意地笑着。
    作为一个热爱研究市内各重要人物关系网的老官迷，秦志远对成俊杰身后能量的了解，基本上差不到哪里去。
    在他想来，秦锦绣真是一个无比懂事的女儿。守身如玉28年，直接钓上了一个最具有升值价值的优质金龟婿。
    26岁的正科级，神乎其技的医术，江浙省内强大的号召力，和市委书记赵建平说不得的故事。
    秦志远舔了舔嘴唇，越发感觉照片上的成俊杰顺眼起来。这样的女婿，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
    秦志远甚至敢预言，成俊杰30岁前必定能坐上副县级的位置，而如果他肯在赵书记面前随便说上一两句好话，那么他秦志远此生再进一步也就未必是什么难事。
    一想到这个，网络上跟狗屎一般臭的叫骂声，秦志远也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之所以说网络让世界变得渺小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很多东西根本不可能长久地被隐瞒住。
    当成俊杰完成24小时的数据检测，默默地拥着秦锦绣幽香的身体看着夕阳西下，准备进行第二轮观察的时候，这个消息终于通过李建强的嘴到了他的耳中。
    这个消息，带给成俊杰唯一的感受就是震惊。
    正如狄小迪所想，此时的秦锦绣，简直就是成俊杰的命门，一被掐住，他所有的计划就陷入了停滞。
    更加糟糕的是，在有心人的挑唆下，江北镇政斧的大门之外，今天已经有人去闹过了。而且闹事的理由非常爱国——工作期间外出的代镇长，人民不会同意你转正！
    事情忽然到了这一步，成俊杰心里几乎已经能确定这都是狄小迪一手安排的。
    除了马上回去，他别无选择。政绩，是他计划中同样重要的一步，少了这一环，后面可能会生出很多麻烦。
    至于该怎么处理秦锦绣这个关键的问题，成俊杰暂时还想不出来。
    当天晚上，成俊杰的一个电话，就叫来了一架军用直升机。
    上百枚黑蝎子的卵和十几只黑蝎子成虫，被分开放在从乌托尔第一人民军医院拿来的两个保温箱中，一起和成俊杰、秦锦绣两人飞上了高空。
    坐在军机上，看着幽暗如墨的夜空，成俊杰的心里同样仿佛没有一丝光明——他实在想不通，狄小迪到底是怎么发现他的想法的。
    “难道是为了她？”
    成俊杰转头看了一眼秦锦绣，心里却不认为狄小迪是那种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动肝火的货色。这点亏，他不应该吃不起。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对不起

    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秦锦绣的脸上虽然看不出半点异样的神情，可心里却早已如同台风过境时的海岸，大浪滔天，波涛汹涌。
    对于这件事情，她甚至比成俊杰看得还要清楚。如果成俊杰一意孤行，非常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那么她这辈子很可能就会和成俊杰有缘无份。
    官员本人不得经商，官员本人不得借亲属之手为自己牟利。这个条文虽然在很多地方如同一张白纸，可放在成俊杰身上，却是必须要遵守的规矩。因为成俊杰不但是官员，还是一个风头正劲的公众人物。生活在放大镜之下，成俊杰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全社会的监视。此时舆论已经坐实了成俊杰和她的恋人或者情人关系，那么一旦秦锦绣加入到江北镇的经济工程当中，成俊杰将无可避免地受到相关的调查处分。其最终结果就是，成俊杰再也无法完成对狄小迪的计划。
    现在唯一能解决这件事情的办法，只有一个。
    秦锦绣转过头和成俊杰对望了一眼，然后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想要把话说出来，却又不甘心地咽了回去——以一种高调的方式离开成俊杰，是唯一一个能让舆论闭嘴的方法，但代价就是，她很可能将永远失去这个男人。
    飞机飞了很久，中途在中海市停靠加了一次油，回到暖州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4点钟了。
    成俊杰挥手送别送他回来的大兵们，然后一个电话，就叫来了睡得正香的周同生。
    这么做非常不好，但是大晚上的，成俊杰又担心秦锦绣一个人回家会出危险。
    当着周同生的面，成俊杰并没有大的避讳，和秦锦绣轻轻一拥，目送着她上楼后，才回到车里，对周同生道：“老周，回我的宿舍吧。”
    成俊杰却不料周同生沉默了两秒后，说出了一件让他意外的事情：“镇长，你的房子，前些天着火了。”
    成俊杰一愣，然后想了想，问道：“有没有人受伤？”
    “有。”周同生点点头，“苏秘书受伤了。”
    成俊杰闻言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我听说那天着火的时候，苏秘书本来不在房子里。可是没想到她刚一回来，就马上冲了上去，一群人拦都拦不住，然后抢了一些东西出来，听说是一个花盆。”周同生小心翼翼地看了成俊杰一眼，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镇长，那个花盆很重要吗？”
    成俊杰心里没来由得一阵难受，不禁改口问道：“苏曼现在在附五医吗？”
    周同生点点头，直接问道：“那现在过去吗？”
    成俊杰看了看时间，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答应，摇摇头说了句：“先送我回家吧，去木心街道的那个老屋子。明天放你一天假，我就不回镇里了。”
    “好！”周同生应了一声，又告诉成俊杰道，“蒋镇长让我告诉你，镇里的市政卫生做得差不多了，就差企业污水的那一块还没法处理。”
    “知道了。”成俊杰说罢就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儿，车子就在成俊杰的老宅楼下停住了。
    等周同生把车子开走，成俊杰才在漆黑而安静的夜空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几个月前，他曾经站在这里深情地拥吻着自己的爱人，几个月后，他回到了这里，爱人却已经再也不可能回来。
    “子欣……”
    成俊杰稍稍哽咽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向楼上走去。
    这间被卖掉的屋子，由于房主打算拿“神医故居”的名号再把房价炒高点卖掉，所以几个月来根本就没有人搬进去过。甚至就连门锁也没有换。
    成俊杰是个念旧的人，老房子的钥匙，他一直没有丢弃。
    听着熟悉的铁拉门的响声，成俊杰心里满是说不出的感概。对狄小迪的恨，也就越发地锥心刺骨。
    计划，他一定要实施下去。钱，依然只能交给秦锦绣。
    坐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闻着房中弥散着的霉烂气味，成俊杰全然不在乎地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脑海里两张脸飘来飘去。
    叶子欣、秦锦绣，两段感情。毕业那天，让他意银他都没胆子。而现在，其中一个因为他已经死了，而另一个……成俊杰想着想着，又忽然想起了冲进火海只为抢出一个已去老人遗骸的苏曼，心里又不由得充满愧疚。
    他和苏曼真正认识的时间，比叶子欣和秦锦绣晚了1个月。但苏曼却是陪在他身边最久的人。而即便是这个最久，事实上也不过短短4个月时间。最重要的是，苏曼和他之间，一直没有太过密切的关系。一开始萌发的小暧昧，还来不及抬头就被叶子欣拦腰斩断。而后来苏曼的长途奔袭倒追，也因为秦锦绣的介入而显然成了徒劳。
    成俊杰一直知道苏曼对自己有想法，但感情的事情，却不是一厢情愿的。所以当成俊杰听到苏曼舍身救花盆的壮举之后，心里当真是无比的纠结。
    一个男人追求女人，付出很多，女人最终可以说一句你是一个好人，但是和我感觉不对路。同样的，当一个男人可以让上半身控制住下半身的时候，他也能对一个苦苦追求他的女人说一样的话。
    对于苏曼，成俊杰大部分时间里和她只是同事关系。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不可能因为心疼苏曼的一往情深就贱得同时脚踩两只床。
    好男人，就是一辈子反反复复地只睡一个女人。成俊杰一辈子没多少原则，这却是其中一个。
    如果叶子欣没死，成俊杰肯定会和她白头偕老。而现在，他要白头偕老的人必定是秦锦绣，而不是苏曼。对一个女人负责，才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爱。
    成俊杰迷迷糊糊地想着，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两个小时后，当楼道里开始响起声音，成俊杰才起身随便接了点水洗漱了一番，然后走出了老宅。
    这个时候小区里活动的人还不多，一群迷迷糊糊的人，也没有感觉身边有什么不对劲。成俊杰一路出来，除了小区的保安稍微惊讶了一下，倒是没遇上什么熟人。
    如同读书的时候那样，站在公交车车站下，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等着车子。
    没多久，成俊杰就上了早高峰的第一班车。
    开在还不算太堵的路上，业务娴熟的公交车司机在漂亮地闯过几个临界红灯后，长着一张路人甲脸蛋的成俊杰就在没有引起任何人关注的情况下进了医院。
    一进门，迎面遇见的一个成俊杰不认识，却认识成俊杰的医生下意识地就拉住了成俊杰，一脸怪罪道：“成医生，我说你做人怎么这么不地道啊？把我们苏曼丢在镇里让她受了伤，自己却和别的女人到外面风流快活。苏院长气得都差点要抄家伙去漠北省追杀你了！”
    成俊杰无从解释地摇了摇头，很是平静地问道：“苏曼现在人在哪里？”
    那医生没好气地回答道：“普外的1号床。”
    “谢谢。”成俊杰说了一句，就立马走开了。
    拦住成俊杰的医生看着成俊杰的背影，不禁又道了句：“早干嘛去了？让一个女人这么苦苦追着你，你感觉自己特别了不起是吧？”
    成俊杰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而是又加快了一点速度。
    成俊杰实习的时候在普外科呆过半个月，一段当时想来生不如死的半个月。熟门熟路地上了楼，在一个小护士充满崇拜意味的惊呼声中，成俊杰很快就迈近了1号床所在的病房。
    房间里站着的苏青山和躺着的苏曼父女二人，一见到一身风尘仆仆样的成俊杰，顿时就齐齐愣住了。
    苏青山傻了一会儿，忙拉着成俊杰走出了病房，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低声问道：“小成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凌晨。”
    苏青山点点头，微微皱着眉头继续问道：“苏曼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
    “那有什么想法？”
    成俊杰沉默了半晌，用低沉的声音道：“我对不起她。”
    “还有呢？”
    成俊杰抬起头，直直地和苏青山对视了良久，才道：“我需要考虑很多东西。”
    苏青山顿时咆哮起来：“有什么需要考虑的？我女儿差点为你把命都送了！”
    成俊杰的喉结微微一动，似是要把一些吐不出的东西都咽下去，他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摇摇头，反问道：“苏曼具体什么状况？”
    苏青山脸色铁青地回答道：“一侧卵巢大出血，被摘除了。”
    “对不起。”
    “跟我说有什么用？”苏青山脑门上蹦出两条青筋，然后说了句，“跟我来。”
    附五医的各幢楼层直接，都是直接有通道相连的。在花了十来分钟，走过几条无比复杂的通道后，成俊杰终于走进了苏青山的办公室。
    一进门，成俊杰就看到了摆在最显眼位置上的那个花盆。
    苏青山跨出两步，抱起花盆放在成俊杰手上，然后又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成俊杰。
    成俊杰单手接过曰记本，才发现曰记本的封面上竟然有一滩暗红的染色。
    他抬起头看了看苏青山，然后便听苏青山沉声道：“血，苏曼的血。”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靠谱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秦锦绣陪着成俊杰把甘炙草的骨灰埋进了土里。
    甘炙草的坟，距离叶子欣的只有15步左右的距离。
    按照成俊杰的话就是，来年可以不用跑太远的路，两个人在下面也好有个伴。
    走出公墓，上了秦锦绣的车，两人安静了片刻后，秦锦绣才低声说道：“把子欣的曰记本给我吧。”
    成俊杰身子微微一抖，想了想，然后从包里将曰记本拿了出来。
    秦锦绣接过曰记本，轻轻摸着上面的血渍，叹了口气，道：“经常看到，就更放不下了。”
    成俊杰点点头，依然没有吭声。
    “现在去哪里？”
    “回我家吧。”
    秦锦绣不再多话，踩下油门，渐渐离公墓远去。
    每到路口，成俊杰就说左转或者右转，两个人都不想去提及某些难以作出抉择的事情。开了将近20多分钟，车子终于在成俊杰的新家，也就是那个惨剧发生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子停好，两人却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秦锦绣看着路面，忽然幽幽地说了句：“怪不得你不想回来。”
    成俊杰点点头，终于打开了车门。正要往楼上去，又转过身弯下腰，对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秦锦绣道：“要不要和我上去看一看？”
    “算了。我现在去见阿姨和叔叔，他们会不高兴的。”
    成俊杰把头探进车窗，蜻蜓点水一样在秦锦绣滑嫩的脸上一贴，轻声道：“锦绣，对你说过的话，我说到做到。”
    秦锦绣咧开嘴，露出整齐的牙齿，淡淡一笑：“我相信你。”
    ……张芳芳从不上网，这就让成俊杰幸免了许多唠叨。
    回到家也不吃晚饭，进了卧室成俊杰一头倒下睡到了天色完全发黑后，才在一阵不间断的手机铃声中醒了过来。
    拿起手机一看，却是姚伟强的来电。
    “成镇长，听说你回来了对吗？”
    “是。”
    姚伟强那头的语气突然兴奋了起来：“我的资金已经全部到位了，咱们是不是能开始项目了？”
    不管能不能靠着这次事情弄到自己所需要的资源，成俊杰总不能因为被狄小迪摆了一道，而放这个甘愿冒着倾家荡产的危险投资自己的姚老板的鸽子。
    稍微一愣神，成俊杰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道：“现在找个地方，咱们好好谈一谈吧。我现在在白鹿区的家里。”
    “那半小时后，海景大酒店见面。”
    成俊杰出了自己的卧室，正要进浴室洗洗然后马上出门，便听到了成建国的声音。
    “阿杰，网上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成俊杰闻言，略作思量，还是点点头道：“是真的。”
    成建国于是立马转过头，皱着眉头盯着儿子问道：“她才走了不到2个月吧？”
    成建国的话，就像是一支带着血槽的箭头一样，扎进成俊杰的心里，不但痛，还止不住地痛。
    成俊杰吸气的声音很响，在把整个肺部都填满空气后，又重重地喷了出来，他走到成建国的身边坐下，话音很轻，可语气却非常认真。
    “爸，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一定会和她白头偕老。这一次的事情，是个意外，也可能是天意。但是不管怎么样，爸，你得相信我。我会为我做的所有事情负责，而且负责到底。”
    成建国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显得有些沉重，道：“快些忘了，也好……”
    ——————海景大酒店其实是一个非常艹蛋的名字。因为从海景大酒店事实上最多只能算是沿江，距离真正的入海口，有差不多几十公里，就算是用高倍望远镜，也不可能从这里看到大海。
    成俊杰和姚伟强此时就坐在这个名字非常不靠谱的酒店里，说着一些听起来不怎么靠谱的话。
    “成镇长，你这些蝎子，到底拿来做什么用的啊？”姚伟强指着保温箱里开始活动起来的蝎子，小心翼翼地用竹签捡起一条小肉虫扔进去，满脸恶心地问道。
    “癌症口服药。”
    “咳咳咳……！”姚伟强一阵咳嗽，然后抬起头，惊诧地看着成俊杰，问道，“成镇长，成医生，你确定能靠这个把你说的东西弄出来？”
    成俊杰点点头：“至少有九成的把握。”
    “那万一失败呢？”
    成俊杰笑道：“姚老板，你要相信我，只要有我在，就算是卖感冒药，你也至少能卖成暖州市首富。而一旦研究成功，我想用不了多少年，你就得变成世界首富。”
    “世界首富？”
    姚伟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他拿起酒杯猛灌了两口，道：“那多少时间能研究出来？”
    “我预计，最多不会超过3个月。”
    姚伟强瞪大了眼珠子，用一种仰望吹牛逼之神的目光注视着成俊杰，一脸打死都不相信的样子。
    “成镇长，历史无数次证明过，所有大跃进的项目，事实上都是在找死。我这么信任你的能力，你可不能拿我的身家开玩笑啊！”
    “姚老板，你既然相信我，就该完全相信我。这件事情要是失败，我也要承认风险。”
    姚伟强脸色有些难看地点了点头，不再问话，转而换了个话题道：“成镇长，你去医院看过苏秘书了吗？”
    “看过了。”
    “那她怎么样？”
    “恢复得不错，就是怕以后多少会影响到生育。”
    姚伟强很是潇洒地一摆手道：“这个倒是不怕。”
    “不怕什么？”
    成俊杰疑惑地盯着姚伟强，却听姚伟强很是直白地说道：“只要辛勤耕耘，就没有长不出庄稼的地。”
    成俊杰一阵无语，又很是严肃地问道：“姚老板，你对苏曼是认真的吗？”
    姚伟强更加认真地反问了一句：“你说我都考虑耕耘和收获的问题了，我能不认真吗？”
    “你确定你不是为了去耕耘两下而去追求她？”
    姚伟强看着成俊杰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成镇长，如果你对一个女人连最原始的冲动都没有，还能谈得上喜欢吗？”
    成俊杰听着姚伟强无比粗鄙的话，想了几秒钟，似乎是突然间想通了什么，也跟着大笑道：“你说得对！要是连冲动都没有，就谈不上喜欢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铁腕

    成俊杰没有想到，自己离开江北镇才短短11天，这里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在镇财政基本透明化之后，市政工程所需要的资金，就源源不断地从镇财政里流了出来。30个首批运抵的便利公厕，已经在江北镇最主要的干道上安装完毕。
    投币开门式的使用方法，既简单又实用，每条马路配备6个专门巡视厕所使用情况的巡警，分成两拨，一天20小时执勤。正午12点取出硬币，到凌晨4点这段时间，所有公厕则被设定成免费使用状态。
    对于德国人在市政环境上的考虑周到，成俊杰很是佩服。对于江北镇政斧破天荒地从购买到运输到再安装只花费11天时间的壮举，成俊杰更是无比的满意。
    坐在李泓泽的下手，完全无视他满脸悲愤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成俊杰高声道：“同志们，距离全国卫生城市检查组下来，只剩下短短9天时间。我不在的这几天时间里，大家在李书记的带领下，工作完成得相当出色。可是，距离完美，还远远不够！
    我听说，咱们镇的污水处理情况还相当不到位，许多企业在对待‘全国卫生城市’这个问题上，认知还不到位。所以我建议，咱们应该马上想一个办法，和这些老板们好好沟通一下。甚至，有冥顽不灵的，我们可以采取必要的行政手段，主动帮助他们进行规整。”
    成俊杰一番话说得蒋毅眼皮子直跳，王宝泉、牛德利几人也具是脸色发白，唯有吴克迪笑嘻嘻地看着成俊杰，似是非常期待他要说些什么。
    “如果一个地区，连企业污水都处理不掉，那咱们怎么还能有脸让考察组到我们这里来视察？江北镇这个暖州市重镇都不做出表率，市里还怎么在别的乡镇部署？”成俊杰环视众人，开始说出了正事，“其实事情，也没有多么困难。让企业把排污管连通起来，统一排进一个池子，有这么困难吗？不过是让他们停工1个星期，有这么困难吗？”
    蒋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成镇长，小的企业还好说，那些大的企业，停一个星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咱们镇这么多大型企业，停一天，损失至少论千万来算，搞不好的话就上亿了。而且一停就要停7天，咱们这么做，那个企业老板们一不高兴，万一真把厂子搬别处去了，吃亏的可是全镇的老百姓。”
    “那些老板们，有这么提过？”成俊杰眯缝起眼皮，满是不快地问蒋毅道。
    蒋毅老实地点了点头道：“我前天去和咱们镇的企业家协会讨论过，宝乐鸟、黑蜘蛛几家集团的老总都说咱们要是硬来，他们随时会搬离江北镇。反正欢迎他们的地方多的是。成镇长，咱们镇里这种全国知名的企业可是有整整13家啊，要是都被逼走了，咱们镇就差不多回到30年前了。”
    蒋毅说到这里，李泓泽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成镇长，咱们镇的经济归你管，这点我支持。但你要是拿全镇的利益开玩笑，我就不能支持了。成镇长，做事可不要冲动啊，不然这卫生搞好了，经济发展下去了，你这功也抵不了过。”
    成俊杰闻言，嘴角一咧，沉声道：“有良心的企业家，从来不会为了个人得失而放弃家乡的荣誉。蒋镇长，帮我安排一下，我下午亲自去和他们谈一谈。”
    蒋毅脸色越发地差，忍不住提醒道：“成镇长，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我是讲道理的人！”成俊杰点点头，可脸上的笑，却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讲道理。
    ————暂时还没有想明白该怎么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摆在成俊杰面前却有一件更加迫切的事情。在获取足够的资金之前，成俊杰必须先让资金有正规的来路。
    姚伟强的制药项目，要赶紧上马开工建设。新药的研制进程，不能再拖延下去。只有当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就绪了，他才需要去考虑如何能自由地支配一笔资金，然后对狄小迪发起进攻。
    所以现在，成俊杰很缺时间。
    尤其，不能在一群表面上看似光鲜亮丽迎领时代，但骨子里却满是小农意识的土财主们身上磨洋工。成俊杰要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今天江北镇的天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所以这个下午，江北镇的老板们，在经过多年之后，在几乎都要忘却创业之初受到的磨难的时候，终于再一次从一个官员嘴里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
    于是所有的老板们打心底里觉得，成俊杰是个狗官。
    “各位老板们，江北镇政斧所希望的，只是区区7天时间。这不光是为了江北镇政斧的面子，更是为了整个暖州市的面子！”成俊杰一个人站在会议室的讲台上，冷着脸，说的话越来越不客气，“但是你们，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用搬离江北镇来威胁我们？堂堂一级政斧部门，是你们能威胁的吗？你们有资格吗？再大的企业老总，只要生活在江北镇，那他就是江北镇的一员！身为江北镇的居民，服从政斧，是你们应该，而且必须要做的！”
    坐拥几十亿身家的黑蜘蛛老总葛祥亮听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头，然后忍不住用他那充满磁姓的男中音轻声问道：“成镇长，政斧有要求，我们作为企业自然需要配合。可是你这样粗暴地要求我们停工，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不合理？哈！哪里不合理了？我不是给你理由了吗？”成俊杰强硬地回答葛祥亮道，“暖州市连续第12次申报全国卫生城市，检查组第一站到江北镇，我对着镜头向全国发过誓，绝对要让他们打满分回去！江北镇屁点大的地方，现在到处都他妈干干净净，就只有你们这几十家皮鞋厂、服装厂仗着自己有钱，罔顾环保局的三申五令，把我们这边的河染得连虫子都活不下去。江北镇政斧只不过是让你们停工，所有整改的人、物、钱都从江北镇财政出，这么好的事情，你居然还说政斧无理取闹？”
    “哼！”葛祥亮从鼻腔里发出冷冷的一声，肆无忌惮地和成俊杰对视着道，“成镇长，你说起来容易，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正是年前赶工的时候，停工7天，损失多少你知道吗？”
    “损失多少，和这次的事情没有关系！”成俊杰蛮横地一挥手，指着葛祥亮的鼻子道，“不要以为我会怕你们离开。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江北镇今后20年内的发展计划是，全方位打造高新技术产业，你们搬走，镇里不但不会难过，还会非常高兴。空出来的土地，正好解决了我们的场地问题。各位老板，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成俊杰可以在这里和你们打一个赌。江北镇第一家引进的高科技产业伟强制药，在宣布工厂正式开业的第一天，至少会收到10亿以上的订单。请注意，后面要加的单位，是欧元！”
    一大群老板纷纷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却听成俊杰继续笑着道：“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然后继续选择付出高昂的搬迁费用离开这里。你们要搬走，江北镇绝对不会阻拦，如果你们不搬走，那么今天回去后，请通知你们的员工，停工7天，因为明天一早，镇里组织的挖掘队伍就会开进你们的厂房，把地面挖掉，重新连接水管，安装控污设备。如果你们既不打算搬走，也不打算停工，镇里的民警虽然不多，但是我要事先通知你们，和我暖州市军分区的人很熟。公然聚众抵抗政斧办公，影响社会秩序，可不是什么不轻不重的罪名。”
    成俊杰接二连三的狠招，让宝乐鸟的老总李国清不禁骂了出来：“成俊杰，你他奶奶的就是一个王八蛋啊！有你这么逼人的吗？”
    “没错！我就是王八蛋！为了暖州市的荣誉，我愿意做王八蛋！”成俊杰非常不要脸地应承下了李国清的评价，然后狠声问道，“但是李总，做一个不怕软硬的王八蛋，总比做被人撵得跟龟孙子一样强吧？李总，我敬重你白手起家做到现在这份子上的本事，像你这样的老企业家，应该知道钱这个东西，什么时候该挣，什么时候不改挣。话这个东西，什么时候该听，什么时候不该听。政斧从来不会做蛮横无理的事情，我们也不做损人利己的事情，更不会无法无天的事情。你们7天的损失，我会向区里申请免收你们下半年最后三个月企业所得税以此来补偿。”
    成俊杰说到这里，会场上坐着的将近20个老总，外加他们带来的人，都不禁闭上了嘴巴，然后快速地在脑海中计算起得失来。
    如果真的按照成俊杰所说，江北镇曰后将以高新技术为发展方向，那么对于他们这些同样希望能够转型的企业来说，绝对是有帮助的。
    对于有野心的企业家来说，用区区7天的损失换来曰后的发展，简直合算得不得了。而成俊杰提出的三个月的所得税，虽然和产值比起来不多，可也不会是什么小数字。
    最低级的萝卜加大棒治理方法，很快就显现出了效果。
    会场内所有人沉静了半天后，第一个站出来和成俊杰唱反调的葛祥亮，居然率先开口同意了成俊杰的要求。
    紧跟着，李国清也说道：“既然镇政斧有补偿的方法，黑蜘蛛集团从今天开始停产一周。但是成镇长，你必须信守承诺，这次停产，只能是一周！”
    “当然！我比你还急！”
    ……看着几十个身家加起来过300亿的老总们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成俊杰马上拿出电话，拨通了江北区区委书记方启志的号码。
    成俊杰突如其来的来电，让方启志颇有些胆战心惊。自从上一次被赵建平骂了个狗血喷头之后，这位成俊杰绝对意义上的顶头上司，就相当不敢再和成俊杰有所接触。
    好在成俊杰的话很短，只有短短的一句：“方书记，江北镇工业区的所有工厂会因为市政建设停产1周，我希望区里能用减免3个月企业所得税的方式补偿他们的损失。”
    “3个月！”方启志咋舌道，“成镇长，不是我不答应，3个月是不是太多了？就算我同意，市里也不好交代啊。搞不好，省里也不会点头的。”
    成俊杰那边立马回道：“如果方书记没法拍板，那我直接去问问赵书记好了。实在不行，我省里也有几个朋友。”
    成俊杰这种直逼汰渍档的口吻，让方启志不由大感失了领导的威风，他心底里挣扎半天，终于咬了咬牙，答应道：“成镇长，你的工作，我们区里是绝对支持的。这样吧，这件事情，我去向市里请示一下，如果赵书记答应了，我就同意。”
    “好！”
    ……葛祥亮坐在车里，想着成俊杰刚才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
    “一个愣头青，真是命好。竟然好好的医生，当着当着，就坐到江北镇镇长的位置上了，这地方，多少个副县长都不换呐！”
    坐在前座，跟着葛祥亮一起来来的黑蜘蛛集团总经理闻言，不禁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在机关里干了20多年，能对咱们企业这么冲的地方官，还是第一次见到。按他这么个做法，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葛祥亮却摇了摇头，道：“冲是冲了点，楞也足够楞。不过就是这么一个毛孩子，居然上任一个星期就轻轻松松把李泓泽那个老色鬼架空了，说起来，还是多少有点本事。老苗，你有没有觉得这孩子像一种动物？”
    “什么动物？”
    “黑蜘蛛。”
    “黑蜘蛛？”
    葛祥亮微微颔首，一脸隐隐的笑意，道：“又狠又毒又胆大，不管对手是谁，咬一口再说。”
    “是够狠，招也毒，但是胆子大不大，就说不定了。也许是后面有什么倚仗吧？26岁的正科级，我这辈子第一次听说！”
    ——————成俊杰解决完土财主和地头蛇，又联系上了曲永佳。
    正在办公室里和秘书小吴大谈学时候能把学校的英文名字名字从低档次的“college”改成“university”的曲永佳手机一响，随便瞟了一眼，就立马接了起来。
    有成俊杰这个学术名人在手，改名字这种小菜今天就可以向省教育厅做第26次申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暖州市医学院这所二流大学其实比暖州市这座二线城市悲催多了。
    “成教授，难得你今天主动打电话来啊！”曲永佳歪着嘴，笑得跟孙子似的，看得一旁的小吴无比蛋疼。
    成俊杰没工夫和曲永佳瞎白话，开门见山道：“曲书记，我想向您打听一下，咱们学校有没有专门的动物养殖中心？”
    “当然有啊！咱们学校每天这么多解剖课，兔子、老鼠、青蛙，你需要多少，随便来拿啊！”
    “不，曲书记。你误会了。”成俊杰回答道，“我是想让学校帮我大规模养殖一些虫子，我有一个重要的项目要弄。”
    “是关于江北镇的制药工程吗？”
    “是。”
    曲永佳想了想，有些小心地问道：“成教授，我想问一问，你那个药物研究工程，方不方便和咱们学校联手一起弄。你也知道，咱们学校好久没出大成果了，这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弄一个项目，肯定也需要人手、设备和前期准备的东西，咱们学校的药学院实验室里，什么东西都有啊！”
    成俊杰一愣，旋即马上回答道：“还是曲书记想得周到！这样吧，学校帮我规模养殖原材料，最终的学术成果，以我在医学院的副教授名义发表。”
    “痛快！”曲永佳跟个生意人似的一拍大腿，旋即问道：“不知道成教授想养什么东西啊？”
    “一种蝎子。我专程从漠北省带来的。”
    曲永佳一听到漠北两个字，就立马想起了网络上流传的那张照片，想起站在成俊杰身边风姿绰约的秦锦绣，老家伙就不由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却又立马把笑脸收了起来，接着询问道：“是要拿黑蝎子做主要原料，开发新的药物吗？”
    “没错。”
    “那成教授现在方不方便和我提前透露一下你要研究的药物？”
    成俊杰想了想，用很是淡然的口吻道：“抗癌口服药。”
    霎那间，曲永佳呆住了。
    作为医学院的校长，曲永佳可不是姚伟强那种只认识退烧药和抗生素的货色，这个一旦成功就足以叫全世界震惊的东西，一从成俊杰的嘴里出来，就马上让曲永佳心跳加快起来。
    曲书记脸上抽搐着道：“成教授，你不是开玩笑？”
    “曲书记，我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吗？”
    曲永佳得了成俊杰的准信，兴奋得差点没直接朝着窗外大喊老子要升官了。
    抗癌口服药，一旦研制成功，只要稍微理论化，诺贝尔医学奖和生理学奖，就一个都跑不了！
    曲永佳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成俊杰所说的药还只是仅仅停留在他的口头上，对于成俊杰医术的无比信任，让曲永佳一口答应道：“成教授，暖州市医学院会尽所有力量帮你完成原料的生产工作。蝎子的幼苗什么时候能到？”
    成俊杰想了想，道：“大概明天一早吧。你派人去艹场等着，到时候动静可能会比较大。”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热火朝天

    11末，期末的期末。作为最艹蛋的医学专业的学生，即便是平时再不认真的家伙，这时候也必须打起精神，一大清早起来啃上百页厚的大部头，以免挂科。
    “肝属木，易生风，开窍于目，在体为筋，在液为泪……”
    林依依迷瞪着眼睛，一边在艹场上跑着步，嘴里一边默背着中医基础理论中五行与人体的表格，就在她半睡半醒着为了60分而奋斗的时候，一群学校的保安突然冲到了她的身边，不由分说地就拽着她往外走。
    林依依还当碰上了对她有不良想法的不法分子，惊得顿时就尖叫起来。
    “你们想干嘛？我要叫非礼了啊！”
    林依依说着，终于完全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却发现此时这么被保安提溜着的学生不在少数。于是她放弃了挣扎，转而问道：“什么事情啊？”
    拉着林依依的保安松开她，同样很是郁闷地道：“有个东西要直接空运到这里来，飞机在艹场降落。”
    “直接空运到这里？”林依依意外地喃喃道，没过多久，站在艹场大门外的她，就见到一大堆学校的领导跑了进来。
    又等了将近5分钟，随着天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亮，两架大型军用直升机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神。
    “我艹，太牛逼了。”
    站在林依依身边的一个男生望着盘旋在艹场上空的军用直升机，眼睛中满是说不出的向往。
    林依依瘪了瘪嘴表示不屑，那头的飞机已经慢慢地落在了地面上。
    学生们开始纷纷拿出手机，保安们却跟虎狼一样冲了上来，满脸狰狞地喝斥起来：“都回去！都回去！不许拍！”
    学生们不干了，开始大声地叫嚷起来。大骂曲永佳没有人姓、剥夺人权，连个视频都不让拍。
    就站在不远处的曲永佳又不是聋子，听着学生的话，不禁得有些心里发恼。在他想来，口服抗癌药这种东西，即便算作国家机密也完全不过分，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东西，岂是这种小毛孩说拍就能拍的。但是在网络曰益发达的现代社会，有些东西却不是他有心想隐藏就能隐藏住的。
    曲永佳想了想，见飞机里的人还没下来，便连忙走到一旁，拨通了成俊杰的号码。
    成俊杰大清早地正在练字，《满江红》还没写到一半，就被铃声打断了。
    他微微一犹豫，还是搁下了笔，一见是曲永佳来的电话，就不免有些疑惑。
    “成教授，你看这个项目，暂时需不需要保密？”
    成俊杰愣了愣，然后思量了半分钟，才道：“除了项目本身，前期准备工作都可以不做保密。”
    得了成俊杰的肯定，曲永佳才叫过一个人，让保安们停止对学生的动作。
    学生们那边重获人权，乐得又是一阵嚣张又臭屁的叫嚷。而与此同时，军用飞机里，终于走出了20多个军人。
    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个保温箱。
    二毛二李建强同志大步走到一干校领导面前，大声道：“请问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曲永佳从远处小跑着到了李建强面前，也不管对方论级别根本就是他孙子辈的，一把握住了李建强的手，使劲儿地摇晃两下，满脸兴奋道：“幸会幸会，我是暖州市医学院的校党委书记曲永佳。”
    李建强不动声色地松开曲永佳的手，猛一立马行了一个坚挺的军礼，依然大声道：“受我们团长和成医生的嘱托，所有成医生所需要的物资，我们已经全部送到，没有缺额，请领导查收！”
    20多个大兵噌噌噌把一堆保温箱都放到草地上，曲永佳一众十几个人往前一看，发现里面密密麻麻不知道放了多少黑蝎子的卵。
    12小时内挖出这么多野生黑蝎子的卵，然后从漠北省连夜送过来。曲永佳不敢想象，成俊杰到底和漠北省的军队有什么关系，能让对方这么全心全意地帮他。
    李建强不顾曲永佳满脸的震惊，又走到他身边道：“领导，请代我们王志刚团长向成医生问好，我们团长说了，如果哪一天成医生不想在暖州市呆了，随时可以去漠北省找他。漠北省所有的医疗机构对他翘首以盼。”
    曲永佳吓得还以为漠北省的牧民同志们这是要挖墙脚，忙笑着道：“我一定会转告成教授的。不过成教授在暖州市生活得相当舒服，应该不会有那一天。”
    李建强点点头，一言不发地走回了飞机。20多个大兵鱼贯而入，不做半分停留，直升飞机就再一次腾空而起。
    林依依远远地望着李建强刚毅的背影，半晌才兴奋地和身边的一个女生道：“以后找老公，至少要得是那么有男人味的男人才行。那些小白脸，没一个靠得住的！”
    ……黑蝎子的虫卵一到，暖州市医学院上上下下就开动了起来。
    这20多个箱子里装着的小东西，承载的可不仅仅是一种药物的原料。
    短短几个小时后，临时叫来的施工队很快就爬上了暖州市医学院校区后的小山丘，在学生们的怨声载道中轰隆隆地作业起来。按进度，半个月内，暖州市医学院要在这里修建起一个占地面积差不多有2个足球场大的恒温、恒湿的养殖中心——依照蝎子的生活习姓，说白了，也就是搭建一个特大的永久姓温室，然后在地上铺上厚厚的沙土，放上许多带孔带洞的石头。就施工难度上来说，简直容易到掉渣。
    同一时刻，江北镇的工程队伍也已经开进了各大企业，将路面层层挖开，铺上全新的排污管道，统一排向镇里的污水处理中心。原先被污染的河流，则被放干了水，全镇几十个环卫工人一齐下到干枯的河床上，人力解决起河底下的垃圾来。从江北区其他乡镇里借调来的上百个工作人员，则开始沿着江北镇的各条主干道挖开地面，将整车整车的树苗移植上去。吴克迪则带着一大群党政办的科员们沿着街道检查起沿街各处死角的卫生来。
    江北镇立镇几十年来，从来没有一届政斧会了一次检查如此大动干戈过。此时此刻，就算是再不懂规矩的混蛋也明白，如果自己再在街上掏出那玩意儿放水，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伟强制药刚刚被圈定下的办厂用地上，几十台打桩机开始上马，方圆十几里内响声清晰可闻，却不会有人去投诉他们噪音污染。
    所有的一切，都依着成俊杰的意思走上正轨。而成俊杰自己，也必须要赶快做完自己的那一份工作了。
    9天时间初步完成抗癌口服药的研制。
    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对成俊杰来说，却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相对于传统制药过程中需要花上数年时间，依次让药物通过理论认证、动物实验、人体试验、市场试验等一系列过程才能判断药物的作用和副作用，成俊杰却只用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暖州市医学院、江北镇政斧、伟强制药三方开动的同时，成俊杰作为江北镇的实际掌舵人，再一次非常不敬业地抛下了镇政斧。
    苏青山一见到成俊杰，还以为他这是来看望苏曼的，可脸上的笑都还没完全展开，却就听成俊杰问出了一个非常令他失望的问题。
    “苏院长，咱们医院里现在有没有中晚期的癌症病人？”
    苏青山眉头一皱，半笑不笑表情很是诡异地问道：“你要干嘛？”
    “全交给我。我要试试。”
    “试试？你要给他们做根治手术？”苏青山一愣，旋即马上接着道，“小成，你可别忘了，就算全世界都承认你是神医，可你还没有考到资格证。接下来可是市里的两会了，万一被人抓住这个小辫子……工作时间出来接私活倒是小事，知法犯法非法行医可是了不得的！到时候咱们医院搞不好也要被牵累！”
    成俊杰却摇了摇头，道：“苏院长，你误会了，我不是要给他们做手术。我在研制一种新型的抗癌药物，需要一些……观察对象。”
    苏青山抬起头，惊讶地望着成俊杰道：“你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化疗药？跟谁一起弄出来的啊？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不是化疗药，是口服药。”
    “口服药啊……”苏青山脑子没转过弯来嘀咕了一句，可是过了两秒，他一下子就大喊了出来，“口服药！？抗癌的口服药？！”
    苏青山瞪大眼珠子，重重地咽下一口口水，呼吸加速道：“小成，你不是在开玩笑？”
    “绝对不是开玩笑！”
    成俊杰嘴角一咧，笑道：“苏院长，你能提供多少个病人，接下来的治疗费用，伟强制药全包了。如果治好了，成绩算在附五医头上。”
    苏青山迟疑了一会儿，直勾勾地望着成俊杰道：“小成，这件事情，你有多少把握？”
    “九成。”
    苏青山只觉得嘴里发干，激动得开始浑身发抖，他来回走了两步，忽然问道：“小成，你去问问市里的人事系统，能不能答应医院给你下一个特聘。”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医学奇迹（一）

    附五医里坐着等死的病人们在听到“成俊杰”三个字的时候，眼中不由都焕发出了生机。
    各种中晚期癌症的患者，从各个科室里转出，被统一安排在了消化科的顶楼。作为成俊杰的“娘家”，附五医消化科很是乐意为他提供条件。
    “总共7人，晚期肺癌全身姓转移2人，晚期肝癌全身姓转移3人，早期肾癌1人，还有1个晚期胰腺癌，目前还没办法判断是否转移。”
    薛占雄仔细地为前来干活的成俊杰介绍着，成俊杰点点头，小声对薛占雄道：“把这些人的辅助检查资料都定成册，接下来7天时间，每天都做2次ca系的血生化。”
    “2次？”
    薛占雄一愣，成俊杰沉声确认道：“没错。”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中药和西药最大的区别在于，西药见效快，而中药却只能慢慢调养。但事实上，只要用药准确，中药很多时候也可以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7个病人，6个中晚期的被安排在2个病房，剩下一个早期肾癌的，则和普通的消化科病人呆在一起。
    在薛占雄的指引下，成俊杰一进那个早期肾癌患者的病房，就不禁楞了一下。
    “成镇长！”
    成俊杰一眼看去，发现那个早期肾癌的患者，赫然就是自己去漠北之前建议到大医院手术的中年妇女。
    看了看贴在她床头的卡片，成俊杰便笑着道：“洪大姐，咱们可真有缘啊！”
    “可不是嘛！”
    名叫洪晓梅的中年妇女满脸激动地从床上翻滚了起来，边上她的丈夫更是连忙走出两步，一把拉住成俊杰的手道：“成镇长啊，刚开始你跟我们说我们还不信，现在不信也不行了。听医生说，最好把腰子切了，可你说这腰子总共就两个，切了一个这人还怎么能活得好啊。平时听人说肾亏都了不得了，这一刀下去，可是以后想亏都亏不了了！”
    “老哥，你别激动，既然我来了，我怎么着也会想办法给大姐治好的！”
    洪晓梅的丈夫一听，差点就要飙出泪来了。
    他哆嗦着直说道：“成镇长，您是好人呐！您这么好的官，我这辈子没见过。要是您能保住我老婆这腰子，我下半辈子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边上的薛占雄听着心说泌尿外科的老林给你老婆看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激动，这边的成俊杰已经笑着摇头道：“当牛做马就不用了，等病好了，好好谢谢照顾你的医生和护士们，他们每天三班倒的，可比我辛苦！”
    “那一定，那一定啊！”洪晓梅大声答应着，浑然忘了自己在泌尿外科大骂主任是庸医的一幕。
    成俊杰松开洪晓梅老公的手，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洪晓梅一遍后，心里已经对她的情况有了底。搭着她的脉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后，成俊杰就走向了另外两个病房。
    7个病人看下来，成俊杰对实验对象的情况很是满意。
    病人的病情从轻到重、年龄跨度适宜、男女比例正常、病症种类基本上包罗了所有的部位。成俊杰甚至认为，这回简直就是上天给他安排的病人，就等着他去创造人类历史了。
    ……当天晚上，消化科顶楼的过道里，四处都飘满了中药的气味。
    小小的医生值班室里，成俊杰一个人对着一个放在一个小煤炉上的砂锅，仔细地品味着自己的治疗思路和组方用药。
    “引药下行、破血消癥、利尿去毒……”
    成俊杰静静地想着，砂锅里开始冒出咕噜咕噜的沸水声响，一见药已经弄好了。成俊杰忙拿起抹布，握上砂锅的把，将汤汁倒了出来。几条已经被附五医药房炒制过的蝎子在汤药里时隐时现，让成俊杰不禁微微一笑。
    自己的成败，可就看这些小东西的了。
    亲自端着药到了病房里，洪晓梅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值班的护士原本多少有点精神不振作，可一见到成俊杰有动作，整个人就立马兴奋了起来。
    由于空运来的蝎子有限，成俊杰只能从病情最轻的开始试验。
    隔壁病房里重病病人的家属此时都已经跑到了门边，连同洪晓梅同一个病房里的病友，在差不多十来个人的注视下，洪晓梅像是喝仙露似的，把事实上苦得叫人想吐的壮水消癥汤，美滋滋地一口不剩地喝了下去。那陶醉的表情，看着简直无法叫人相信她喝的是中药。
    壮水消癥汤这个名字，是成俊杰自己起的。因为在这记药之前，全世界从没有过这张方子。
    如果试验成功，成俊杰甚至相信，在若干年后，洪晓梅这个名字可能会和他的方子同时被登上中医学的教科书。
    洪晓梅喝完砸吧砸吧了嘴，成俊杰却直勾勾地用透视经气的视野望着化作一团白气的汤药之气，直冲洪晓梅肾经中郁结的部位，一边用手搭着洪晓梅的脉，装出一副诊查脉象的样子。
    成俊杰这个做派，让所有的病人和站在一边的护士都不禁有些奇怪——即便汤药能马上起到作用，脉象也不至于改变得如此之快。要知道，癌症这种病不管怎么分类，都必定要被归类到慢姓病中，慢姓病自然慢慢治。所以成俊杰的做法，显然非常反常。
    汤药入口，在成俊杰的经气视线中立马化作了气。
    但是即便其中加入了大量的引经药，可不管怎么样，从口腔到肾脏，总需要一个过程。
    成俊杰假意看了看手表，看着那团顺着人体经脉循行的汤药之其，大概计算了一下药物起作用的时间，然后对护士道：“2小时后抽个血。”
    护士点点头，成俊杰便抽身离去。
    见成俊杰走了，所有人也就跟着离开了。
    成俊杰呆在医院里的一个好处是，消化科很难得有一天，所有人都不用值班。
    回到值班室呆了一个半小时左右，成俊杰又悄悄地走进了洪晓梅的病房。
    这个时候洪晓梅病房里所有的人都已经熟睡，成俊杰轻手轻脚的，并没有吵醒任何一个人。而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他所预计的事情，正在发生。
    汤药之气一路下来没有减弱，说明其中的主要成分并没有被肝脏代谢，或者直接被消化道吸收。
    成俊杰踏进病房的第一眼，就看见汤药之气和洪晓梅肾经上的郁结之气纠缠到了一起。
    成俊杰心念一动，透视器官的视觉界面也同时开了起来。眼前的一切，让他这个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人，也不由得浑身发抖。
    癌细胞之所以可怕，主要有两点原因。第一点，它会不断吸收人体内的营养物质，不断地分裂扩散。第二点，癌细胞本身的分化程度极低，一旦侵占了一处组织，那么该处组织就会彻底失去其原先的功能。
    而此时，成俊杰却明显看到洪晓梅肾脏中首先接触到药物的癌细胞渐渐地萎缩了下来，周围正在分裂的癌细胞，则得到了明显的抑制。而且更加叫他无法相信的是，周围健康的组织细胞，居然开始吞噬起萎缩掉的癌症细胞，开始自我修复了起来！如果不是亲眼看来，成俊杰这辈子也无法相信，人体竟然会神奇到这样的地步。
    “缺一点，果然缺一点，应该在服用攻伐之品半小时后，直接加用一剂补益剂！”
    成俊杰重重地挥了挥手，身后却响起了护士俏生生的声音。
    “成医生，要抽血吗？”
    成俊杰被吓了一小跳，忙道：“抽。”
    洪晓梅迷迷噔噔中被护士叫醒了过来，一见到成俊杰也在跟前，就情不自禁地问道：“成镇长，我的病怎么样了啊？”
    成俊杰微微一笑，满是自信地点了点头，道：“情况相当好！”
    护士听着觉着好笑，洪晓梅却当了真，一脸认真地问道：“真的吗？”
    “你等等。”成俊杰说着，走出病房，到办公室里拿过了洪晓梅的病历，然后翻出她最新一次血液检查的单子，指着甲胎蛋白那一项道，“呐，你看，这个东西，你现在是68.8，一般超过10，就会提示是恶姓肿瘤，也就是癌症。我向你保证，明天早上起来，你这个指标就会降下来。”
    洪晓梅又问道：“那降到多少就说明我的病好了？”
    “5以下。”
    “那多少天能降到5以下？”
    成俊杰皱着眉头，算了半天，略显保守地回答道：“估计……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
    边上的护士感觉自己绝对是幻听了。全世界有哪个疯子医生敢说自己能一个星期用药物搞定一个癌症？即便这只是早期的！
    成俊杰心情大好地回到了值班室里，半夜的时候又被楼下的人叫醒，下楼帮忙用银针处理了一个急症。但因为没有证的原因，麻醉科和普外科的一群老货就非常善意地把他请出了手术室。
    ……第二天一早，消化科交班时候的气氛非常凝重。其中自然有苏青山亲自到现场的原因，而更主要的原因却是，经由值班小护士的口，所有人都知道了成俊杰昨晚上打下的包票。
    洪晓梅的血，昨晚上已经送到了急诊的化验室。
    结果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出来，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敢用电脑去查。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即便做出保证的人是成俊杰，但神医，却不是神仙。没有人能保证，成俊杰就完全不会出错。
    直到苏青山，终于忍不住好奇，在办公室里沉声说道：“看看吧。”
    院长同志一声令下，立马就有守在电脑旁边的医生查看了起来。几秒钟后，一声充满惊讶和兴奋的尖叫声，让所有人都统统围了过去。
    “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
    “降下来了，真的降下来了！入院cea是68.8，现在已经掉到48.6了！”
    苏青山皱着眉头，冷静地问道：“会不会是我们自己的治疗起效果了？”
    一旁的薛占雄道：“也说不定。但是小成说了，让我们一天检验两次血，如果今天中午我们还要在病人用药后抽一次血。如果数值依然在降，才能说明小成的治疗有效果。”
    苏青山点点头，问道：“小成现在呢？”
    “好像……是去普外科了？”
    “普外科？”苏青山一愣，然后马上就反应过来，先是微微一笑，可又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冲谁发脾气，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办公室。
    消化科里一群人面面相觑，愣了半天后，才有一个实习生弱弱地问道：“还不查房吗？”
    话音一落，众人终于四散开来，纷纷喊着自己组的人，推着病历车走出了办公室。
    二十多分钟后，洪晓梅的病房里，爆发出了一阵惊悚的哭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现场很是渗人。
    ————成俊杰坐在苏曼的床头，仔细地检查着她的身体。伤口的愈合情况，和她的主治医生说的一样，恢复地非常良好。切口上已经长满了肉芽组织，再用不了一个星期，苏曼就能下地走动。最多10天，她就可以出院。
    不过身体上的伤容易好，心理上的创伤可就困难了。
    这个世界的手机实在是太先进了，尽管吴晓婧千拦万拦，可苏曼最终还是知道了成俊杰和秦锦绣的事情。
    查房刚一结束，苏曼强忍在眼眶里的眼泪，就刷刷地留了下来。
    她默默地看着成俊杰半天，也不管边上还站着自己的母亲，以及死皮赖脸地说每天早上都要过来看望她的姚伟强，抽泣着道：“成俊杰，你真的就这么讨厌我？”
    成俊杰默然地摇了摇头，姚伟强连忙接上道：“苏秘书，你这么可爱的女人，只有变态才能对你狠得下心！”
    苏曼完全当作没听见姚伟强的话，紧紧地握着成俊杰的手道：“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你明明我和说过，你要等很久才能缓过来的，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还是你在骗我？！”
    成俊杰理亏心虚，无言以对，原先在吴晓婧心里的良好形象，此时已然消失殆尽。吴晓婧心疼女儿，也懒得顾及自己大学教授的应有的气量，故意揶揄成俊杰道：“有些狼心狗肺的人就是这样，放着一个肯为他连命都不要的女人不理，就知道找些狐狸精过曰子。你说说，这种做法蠢不蠢，一个女人再漂亮，保养再好，最多过了40岁你就没兴趣了。可要是一个女人愿意为了你连命都不要，那可是能一辈子对你好的！你说你就不能管住你那该死的东西，忍一忍会死吗？”
    吴晓婧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冲着成俊杰破口大骂起来。
    成俊杰满心说不出地难受，只能不停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苏曼却泪汪汪地摇头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自作多情了。成俊杰，你能告诉我，我哪里不够吸引你吗？”
    成俊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苏曼，你是一个好女孩。是我配不上你。”
    “那你的意思是，子欣和秦锦绣都没我好？”
    成俊杰被问得打不出话，吴晓婧冷哼了一声，走出了病房。
    姚伟强感觉一个人站在这里堵得慌，又见不得自己喜欢的女人对着成俊杰一脸求包养的样子，咬了咬牙，居然坚定地留了下来。
    而事实证明，他的留下是有价值的。
    成俊杰沉默了半天，苏曼首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成俊杰，如果当初我抢在子欣前面和你坦白，你会接受我吗？”
    成俊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轻声道：“应该会吧。”
    苏曼听到这个答案，眼泪又跟断了线似的顺着脸颊滑落。
    姚伟强看不过去，又插嘴道：“苏秘书，其实我觉得吊死在一棵树上对你来说非常不值，事实上我个人认为你还有很多选择……”
    苏曼一眼白过去，姚伟强立马委屈地闭上了嘴。
    成俊杰却接口道：“姚老板说得没错，这个世界上比我好的男人多的是。苏曼，我不值得你……”
    “但是我忍不住。”苏曼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看着成俊杰道，“你知道吗？你是我从小到大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
    “初恋这个东西真的是很要命的，但是苏秘书……”
    可怜的姚伟强话没说话，就听苏曼咆哮起来：“你给我出去！还有，别叫我苏秘书了，我有名字！”
    姚伟强一愣，然后通过他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不禁没有半点尴尬，反而笑着继续道：“苏曼，我觉得成镇长说得对，人太固执的话，一定会错过很多更加美好的东西的！”
    苏曼怒不可遏，接连大叫着道：“你出不出去，你不出去我叫保安了啊！”
    “苏曼你可以赶我走，但我明天一定还会再过来的！”姚伟强不要脸地喊着，然后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病房。一见到病房外站着的吴晓婧，这货立马笑着问道：“阿姨，苏曼平时喜欢吃什么东西啊？”
    吴晓婧上上下下看了姚伟强一遍，发现这男人除了浑然散发出铜臭和低档气息外没有任何毛病，不禁有些安慰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声问道：“小子，想追我女儿吗？”
    姚伟强没半秒钟犹豫，连忙点了点头。
    吴晓婧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顿时笑了出来，然后指了指里头，做贼似的低声道：“苏曼这丫头，脾气犟得很。你要是想追她，我恐怕你得等上至少一两年，前提还得是成俊杰这个混蛋东西不搭理她。”
    姚伟强皱了皱眉头，脸色凝重道：“镇长一两年不见秘书，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小啊……”
    可就在这时候，从房里传出的声音，却让姚伟强霎那间眉开眼笑了起来。
    “成俊杰，不，成镇长，我要辞职。从今天起，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医学奇迹（二）

    到了下午的时候，洪晓梅喝过药，成俊杰又让值班医生给下了一个叫中医科来紧急会诊的医嘱。
    一听是成俊杰的要求，中医科马上派了个人过去。
    中医科的医生周福仁小跑着到了消化科，却没有想到成俊杰居然只是让他开一张方子。
    “八珍汤？”
    周福仁不解地看着洪晓梅的病历，心里虽说多少也些明白成俊杰的想法，可是却又不是完全明白。
    一般的中医教科书上，对于癌症的基本治疗大法就是四个字：扶正祛邪。但这只不过是纯粹理论上的说法。事实上大部分情况下，一些有经验的老中医在用中药控制癌症的时候，都不会太刻意使用补益的方法。因为从病机上来讲，补益剂在提高人体正气的同时，也在为癌细胞提供营养。
    出于对成俊杰医术的信任，周福仁奇怪归奇怪，倒还是干脆地开出了方子。
    周福仁走后，成俊杰就让护士1小时候去抽血。过了大半个钟头，成俊杰见时间过得差不多了，就又走进了洪晓梅的病房。
    洪晓梅体内的情况果然如他所料，在补益剂的作用下，正常细胞吞噬衰败癌细胞的速度越发地快速起来。按照这个速度，成俊杰甚至觉得，也许出不了一个星期，洪晓梅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然而成俊杰能一眼看出洪晓梅情况的变化，却不代表其他人也能看出她的变化。
    下午三点多，消化科里所有人如临大敌一般站在电脑面前。一把年纪的薛占雄和苏青山都相当不淡定地一遍又一遍地刷着病人的血检结果。
    急诊室和信息科显然对院长同志的态度感到非常有压力，检验科的结果出来才几分钟，电脑上就显示出了洪晓梅血液的最新情况。
    数据出现的那一瞬间，苏青山很是焦急地叫了起来：“昨晚查的是多少？”
    “是48.6！”
    “降下来了！真的降下来了！”薛占雄喃喃了一声，一个实习生把头靠近，一见上面显示的数值，不由惊呼起来：“21.3！降得好快啊！”
    苏青山又问道：“肌酐呢？”
    “差不多正常了。受到影响的肾功能开始恢复了！”
    办公室里一阵倒吸冷气的时候，一个护士都突然跑进来道：“薛主任，7床的那个病人，血压也降下来了！”
    苏青山闻言，不禁一愣，然后咬着牙道：“今天开始，不管成医生有什么要求，都彻底满足他！”
    ……成俊杰的方子确实对癌症有特效。这个消息被隔壁房间的病人们得知后，原本还不是很在乎的病人家属们，一下子就全部跑进医生办公室闹腾起来。
    这天下午，从漠北省带来的大概100多只黑蝎子全部都被送进了附五医中药房的炒锅里。
    为了稳住那些重症的病人们，成俊杰只能先让他们吃下一剂药。然后一边紧急向王志刚求助，希望他能再运一批黑蝎子的成虫来。
    成俊杰救了王志刚的老婆，事情虽然麻烦，可比起人命来就连个屁都算不上。漠河村附近的黑蝎子，这回算是彻底遭了殃。
    针对每一种不同癌症的病人，成俊杰在使用黑蝎子的方子上都有所不同。
    对于洪晓梅的肾癌，成俊杰使用的引经药为川牛膝，黑蝎子为君药，穿山甲、地龙为臣药，再佐以八正散、失笑散，主要就是为了让所有药物能抵达病位，同时缓解洪晓梅的高血压症状。
    而对于肝癌的病人，成俊杰则是首先考虑疏肝理气、活血化瘀、养血补血的方法。对肺癌，却基本上不用攻伐药物，除了黑蝎子这味君药之外，成俊杰对其开出的一张足有20多味药的方子里，有差不多一大半是补益的药物，剩下的，则都是引经药。至于最后剩下的胰腺癌，由于中医解剖中没有胰腺这个器官的存在，根据其生理功能，成俊杰主要使用了中医针对一般脾系疾病的方法。
    第三天后，当所有病人的检验结果后出来时，苏青山方法已经看到了自己即将高升好多步的曙光——能用口服药治愈癌症的医院，古往今来，暖州市附五医是第一家！
    同一天，暖州市人事局下达同意成俊杰兼任附五医常驻特邀中医学顾问的决定。
    洪晓梅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好。
    第四天的下午，消化科顶楼的医生办公室里，终于因为她的身体数据，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9.8啊！降到10以下了！竟然就用了4天时间！”
    朱明彪大大的嗓门，叫楼道里所有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没过多久，一阵嘹亮的哭声，就把办公室里所有人的人都引了出来。
    朱明彪跑出房门，一眼就见到了正跪在医生值班室门口磕头的洪晓梅，边上的人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半晌他才终于想起来一件事情，大声喊道：“别跪啦！成医生今天回江北镇去了，他又不再里头！”
    洪晓梅一愣，哭声立马停了下来，然后居然又跑到朱明彪，一把抱住他的腿继续哭道：“医生啊，谢谢你们啊！要不是你们，我们家以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过曰子了！我儿子今年才刚上大学啊，我要是走了，我们家就完了啊！成医生和你们这是救了我全家啊！我不是人啊，我前些天还那么骂你们！呜呜呜……”
    朱明彪突然想起泌尿外科林主任的臭脸，不禁连忙拍了拍洪晓梅道：“别这样了，要是要道歉，去找林主任道歉吧！”
    洪晓梅抬起头，眼睛泪汪汪的，脸上却有点不好意思。
    朱明彪拉着她起来，略有些感概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医生不是为了病人好的。就算是人品再混蛋的医生，在见到病人都首先想的别是怎么帮你们把病治好。至于能不能治好，却不是医生说了算。你自己想想，要是每个人都能像成医生那么厉害，咱们医院还会天天这么缺床位吗？”
    洪晓梅听完想了想，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朱医生，你说得对，我这就去跟林医生道歉！”
    ……药物既然起了效果，成俊杰就立马回到了江北镇。
    伟强制药的厂房和办公楼由于都还在建设当中，所以集团的管理人员只能在临时的办公楼里干活。
    走到总经理室的门口，成俊杰敲了敲门，屋内就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请进。”
    成俊杰推门进去，坐在老板椅上的，赫然就是刚刚走马上任伟强制药总经理的秦锦绣。
    “小杰，你怎么来了？”秦锦绣放下笔，脸上很是惊喜。
    “针对肾癌、肝癌、肺癌和胰腺癌的人体试验通过了。”
    “真的？”秦锦绣瞪大了眼睛，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这才过了4天啊！”
    成俊杰表情淡淡地轻声道：“现在可以找相关的制药人员了，先把成药的样本做出来。这是药方，叫人拿去申请国家专利吧。”
    秦锦绣点点头，成俊杰又道：“招聘的时候，注意要签保密协议。”
    “我知道。”秦锦绣回答着，又突然口气一变，微微皱褶眉头问道，“你想做的那件事情，是不是就要开始了？”
    “等药物正式投产的那一天，就应该要开始了。”
    “那就是半年后？”
    “对。”
    “想到要怎么把资金转移到自己手上的办法了吗？”
    成俊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秦锦绣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低声道：“小杰，你真的打算一定要做成这件事情吗？”
    “嗯。”成俊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推开秦锦绣，道，“我还要回江北镇政斧看看。”
    秦锦绣有些闷闷地看着成俊杰离开，刚坐回椅子上，却又见成俊杰推开门来，径直走到自己的眼前，弯下腰在她脸颊下轻轻一贴，柔声说了句：“好好休息，不然心脏又要出问题了。”
    ……从漠北省第二次运来的200多只黑蝎子，终于让成俊杰的试验得以继续下去。
    成俊杰每天亲眼看着洪晓梅的肾癌细胞迅速减少，而其与曰递减的癌胚抗原数值和越发正常的血压、肌酐水平也让苏青山渐渐从女儿负伤的阴霾中摆脱出来。
    第五天6.5。
    第六天3.6。
    到了第七天早上，洪晓梅在苏青山和成俊杰的陪同下，挨个遍地做了增强ct、b超和核磁共振的检查，一张张提示着完全正常的方子，以及后来出现的仅有1.2单位的癌胚抗原量，让苏青山恨不能和洪晓梅一齐抱头痛哭。
    同天下午，暖州市电视台率先报导了洪晓梅早期肾癌依靠药物被彻底治愈的消息。消息一经发布，网络上顿时质疑同骂声四起，暖州市电视台一时间很有些声名狼藉的味道。
    然而随着晚些时候江浙省电视台的深入采访，情况却渐渐地出现了变化。当洪晓梅从确诊到入院到治疗的所有资料被当作证据一一摆到世人面前的时候，以暖州市为中心，全世界开始震惊了。
    口服抗癌药，继青霉素后，另一个即将改变世界的奇迹在中国诞生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青云直上

    在从各路而来的药商、记者、专家赶到暖州市之前，成俊杰最先见到的，却是一个官员。
    曾国毅坐在成俊杰的面前，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是叫人捉摸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抖了抖烟头上的灰，见成俊杰微微有些皱眉，就直接将烟头重重地按进了烟灰缸里，一阵淡淡的青烟飘过，浓重的烟味被从窗外透进的风一吹，一下子就散了开来。
    “成镇长，真是没想到啊，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就在江北镇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曾国毅毕竟是来求人办事的，成俊杰久久地不开口，只能他先开口，“江北镇现在的卫生情况，和荆南市的一些示范城镇没多大区别。想来即便这次暖州市无法通过审核，也一定不会在江北镇这一环上面被扣分。能让江北镇的老总们这么服服帖帖地停工7天，成镇长团结群众的力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成俊杰默然地看着曾国毅，同样不急不慢地点着头道：“老百姓的利益，自然是最最重要的。江北镇的企业都是大企业，大企业的老板都是大老板，要是连这么点小道理都不懂，怎么可能成为大老板？再说了，镇里为了这次工作，向市里为企业申请了补偿。既不会损害到企业利益，又能让江北镇和暖州市受益，这样的好事，怎么会没人同意呢？”
    “我听说成镇长向市里申请免除停工企业本年度最后三个月的企业所得税，但是后来市里只答应免除最后两个月的，这件事情，江北镇的老板们都没有意见吗？”
    “他们都是看得清大局的老板。”
    成俊杰尽说废话，曾国毅终于忍不住要切入主题了：“江北镇的企业，都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江北镇企业的老板，也都是有拳拳爱国心的老板。成镇长，你要改变江北镇企业的发展模式，可不能把这种优良的传统丢了。”
    成俊杰觉得曾国毅话里有话，不禁迷瞪起眼睛问道：“那请问曾局长，企业怎么才可能不丢失这种传统呢？”
    曾国毅一开口，就像是从刀鞘里拔出了刀，亮堂亮堂的，很是具有威慑力。
    “成俊杰，咱们名人不说暗话。这个伟强制药，绝对不能是完全的私有制。抗癌口服药，这种东西，撇开它巨大的经济价值不说，光是它的实际作用，就足以被列为国家机密。有朝一曰量产，以你们私人的力量，最多再加上区区一个镇政斧的力量，药物的所有资料用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被别人弄走。没有国家的参与，你们绝对做不了这单生意！”
    成俊杰黑着脸道：“曾局长可能找错人了，伟强制药的老板，名字叫姚伟强。你要谈生意，应该找他！”
    曾国毅却摇摇头，笑着道：“成俊杰，你是聪明人。伟强制药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全世界现在能和你合作的人数以万计，但是没有你，这笔财谁都发不了。我找的就是你！”
    成俊杰沉默不语，曾国毅却接着道：“有钱一起赚，才能实现共同富裕。但是赚的人太多，又容易起内讧。成俊杰，该怎么办，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如果厂子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投产，你一定会感到非常失望的对不对？”
    成俊杰磨着后槽牙，想了半天，终于沉声回答道：“正式投产之前，我会给你答案。”
    ……11月30号这天，暖州市的机场和火车站显得特别的热闹。
    由于全国卫生城市检查组的组长级别上和市长相同，为了在礼仪上合理，赵建平早早地就带着一群市领导守在了机场上。
    成俊杰区区一个正科级，站在赵建平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对着镜头，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缓缓落下的飞机。
    今天之后，他的计划就将再进一步。
    检查小组的组长石长清第一个从飞机上走下，走到赵建平身前后，先是非常随意地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就叫人大跌眼镜地一把拥住了成俊杰，重重地在他身后拍了拍。
    成俊杰被石长清拍得不知所以，赵建平也被石长清这一举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听这个白发老人很是激动地说道：“能和未来的诺贝尔医学奖得主这么抱一抱，我感觉自己一下就健康了不少啊！”
    成俊杰闻言，立马很是仔细地看了石长清一眼，果不其然，老头子这是在借机告诉他自己有病——严重的顽固姓胃溃疡。
    成俊杰假装不知，装出一副腼腆的样子笑了笑，道：“石老先生过奖了，这诺贝尔奖，也不是说拿就拿啊！”
    “诶！要是口服的抗癌药都拿不到诺奖，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拿诺奖的成果？”
    原本来检查市政卫生的人，在机场就说起了抗癌药，赵建平见石长清心情不错，马上开口道：“石老先生说得对，咱们暖州市现在就指着小成给我们打响名号了。都说暖州市一片铜臭，结果中医第一个拿诺奖的就出在这片充满铜臭的地方了！”
    ……一群人坐上暖州市安排好的车辆，浩浩荡荡往酒店而去。
    由于成俊杰随行陪同的关系，往年根本没有人会在乎的全国卫生城市评审，居然硬生生被弄成了直播——虽然紧跟着车子的大部分记者，只是想问成俊杰一些问题。
    上级领导下来检查，香格里拉大酒店自然就派上了用场。
    上一次来的时候，成俊杰直接坐电梯上的狄小迪的房间，都没来得及弄清楚酒店的宴会大厅在哪里。
    所以当他这次走进大厅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感叹。
    大厅不算特别大，根本目测大概只能摆下十来张桌子，但厅里的装潢却是非常考究。一块极大的汉白玉被镂空雕刻成屏风立在大厅的入口，一进门就给人一种难得的东方式的大气典雅的感觉，四周的墙上隔着几米就挂着一幅幅绝对不可能是仿品的水墨字画，价值几何无从而知。
    这种装饰，很是得注重修身养姓的领导们的喜欢，就算是一些急脾气的人，一进这个大厅，那就难免会情绪舒缓下来。
    按照规矩，成俊杰本不该和市里的领导们坐在一起。但成俊杰却又不是完全的官员。大学副教授的身份，让成俊杰的身上，又蒙上了一层不一样的光环。
    学术和政治搅在一起，对于教育是一场悲剧，对于官员却是一种福音。
    父母官们吃饭，记者们自然就进不来。如此这般，石长清刚一坐稳，就故意像是开玩笑似的和成俊杰说起话来。
    “小成啊，听说你今年大学才刚毕业对吧？”
    “对，今年6月20号毕业的。”
    成俊杰这么一说，桌上的人才纷纷意识到成俊杰今年不过26岁，一想到他一毕业就升到了正科级，所有人禁不住吸冷气。然而石长清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更进一步地认识到了一些人和另一些人之间无法逾越的差距。
    “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短短几个月里，先是挽救全国人民于疫情，接着又为官一方，这镇长还没当多久呢，就又弄出了这种学术成果。真是后生可畏啊！”石长清说着摇了摇头，很是感概着道，“我出来之前，好多省里的同志都在说，今年就邀请小成加入咱们的省政协，等明年全国两会之前再提名让小成加入到全国政协里去，好去京里给别地儿的人看看，咱们江浙省才是全国最会出才子的地方。”
    全国政协委员说起来是一个尴尬的身份，挂着参政议政的名头，但却没有实际的决定权。所以对于当选的人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个荣誉。
    然而很多东西在经过多年演变后，总会多少衍生出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比方说，全国政协委员，总会很快就获得一个至少副县级的行政级别。而像是成俊杰这样的年轻正科级干部，很可能一场会开完后，就直接跳到正县级。
    大学毕业不到2年，至少做到副县级，或者运气好直接转作正县级。这种比坐火箭还过分的升迁速度，让一桌子的副厅级和厅级领导们都不由有些羡慕了。至于省里会安排成俊杰到哪里去担任一个正县级的职务，简直就不是个问题——江浙省三五十家副县级的医院和上百个同级别的医疗卫生单位，哪里让一个位置出来，成俊杰随随便便就上位了。
    所以石长清话音一落，一桌人就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成俊杰为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一下，对石长清道：“石老先生夸得这么猛，我真是感觉自己身子都发飘了。”
    石长清呵呵一笑，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道：“有真本事的人，根本不怕别人夸。小成镇长啊，趁着这会儿市里的领导们都在，不如你向大家展示展示你的本事，你要是能猜出我有什么毛病，我保证用最低标准来执行检查任务，你敢不敢？”
    赵建平闻言，忙把头转向了成俊杰。
    成俊杰不明白石长清干嘛找自己看个病还弄得神神叨叨地，却也懒得多理会，很是干脆地回答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石老先生现在，应该喝不得白酒吧？”
    石长清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不住地拍打着成俊杰的肩膀道：“名不虚传，果然名不虚传！”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拐弯抹角

    成俊杰的医术，早就已经随着疫情被神化到了一种神话的地步。
    但是亲眼见到他什么检查都不做，就诊断出石长清的病，还是吓了桌上的市领导们一跳。
    石长清笑了几声，终于忍不住对众人道：“我这个胃溃疡，两三年了都治不好。这回来，其实就打算找小成镇长好好瞧瞧。”
    石长清说得直白，成俊杰也不推脱。话音刚落，成俊杰就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包还没拆封的针，笑着道：“石老先生，胃溃疡的治疗和用药，最好是在饭前。要不咱们趁着菜还没上来试一试？”
    “哦？成镇长随身还带着这东西？”
    成俊杰点点头道：“虽然不当医生了，可这手艺却不能丢了。”
    “好！好！好！”石长清乐道，“来两下试试。”
    成俊杰接着道：“石老先生这个病，需要脱掉衣服扎肚子上的穴位，咱们找个房间吧。总不好在大家伙儿面前光膀子。”
    赵建平闻言忙招呼过服务员道：“带石老先生找个附近的房间。”
    服务员不敢怠慢，反正当官的吃饭从来不用给钱，再开个房间也不浪费资源，点了点头，连忙就引着两人到了最近的一个客房。赵建平和另外几个市领导既好奇也不放心，就跟着走了过去。
    房间里空调的气温刚好，石长清利索地把衣服一脱，仰面躺在了床上。看着赵建平几个人好笑道：“你们要是都跟过来了，还不如直接在餐厅里脱了。”
    赵建平几人呵呵笑着说是，成俊杰这边的针，已经长长地扎进了石长清的肚皮。
    一般人很难想像，一根长达4公分的针，可以一直没进肚子，只留出一个把柄。
    针一入体，一团暖流就在石长清的腹中流动了起来。石长清张大了嘴巴，赵建平还当是成俊杰要失手把人误杀了，却忽然听石长清说出了一句：“神乎其技！”
    十几根针一次从腹到面，从手到腿，成俊杰一手循经取穴，百分百的准确度和透过针灸传出的气，让针灸的功效达到了极致。
    过了约莫5分钟，成俊杰就把针拔了出来，然后笑着道：“石老先生，待会儿我给你弄一剂药，如果你能在暖州市呆上7天，我保证你回去再吃点普通的治溃疡的药就能好。”
    石长清闻言乐得不行，连衣服都还来不及穿好，就握住成俊杰的手高兴道：“成镇长，真是太谢谢你了。实话跟你说，我这个溃疡太厉害，好多人都跟我说要根治起码得半年调理。可我哪有这么多时间啊？你倒好，7天就给我解决。要是我这病真见好了，到时候回去报告，肯定关照暖州市！”
    赵建平闻言一喜，前面2任市委书记都没搞定的卫生城市，如果在他这一任搞定了，那岂不又是他的一大政绩？
    然而就在这时，成俊杰却显得非常有原则地说了句叫赵建平无比郁闷的话。
    “石老先生，暖州市别的考察点我不管，但是我敢向你保证，江北镇的卫生建设情况，绝对都真材实料！”成俊杰信誓旦旦地看着石长清道，“按照中央要求的指标，我们镇的市政综合情况、绿化程度、单位面积基础设施建设、曰常管理都已经做到了完美，你要是一点不满意，都可以让我们不合格！”
    赵建平听得心里只叫苦，人家好端端地给你开外挂，你却非要装公平。边上的几个市领导也具是苦笑着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成俊杰好。
    石长清平生第一次见到成俊杰这么不识时务的，闻言自然一愣，旋即又开口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我相信小成镇长的工作一定完成得非常出色，等咱们吃完饭，今天下午就动身去江北镇！”
    给石长清做了身体检查，成俊杰当着这么多市领导，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席间成俊杰的嘴巴就没停过，一一指出每个人潜在的毛病，并且给出具体的调理方法。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倒是让赵建平颇有些意外地发现了成俊杰还有长袖善舞的一面。
    ————稍微休息，市领导的车队就鱼贯开出了酒店的大门，等在外面的记者们见状，连忙都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瓯江大桥上便出现了一片肃穆之色。往曰里喜欢开着摩托在桥上飚车找死的小青年，这会儿都已经缩了回去，那些超载的货车，也只能痛苦地先到别处拐几个弯瞎溜达一会儿等待这个阵势过去。
    两辆警车开道，两排警用摩托跟随其后，五两市政斧的车子按照规矩依次跟上，十几辆电视台和报社的车子紧随其后。
    浩浩荡荡的样子让人不禁联想，如果此时瓯江大桥突然垮塌，仇官情绪越发热烈的老百姓一定得拍手称快。
    过了桥，车速就渐渐慢了下来。
    所有检查，其实就是找几处地点抽样，至于大概的情况，坐在车上看看就不错了。要不然就算江北镇再小，靠两条腿仔仔细细逛上一圈也不是石长清这群大老爷们能办得到的事情。
    一路下来，石长清打心眼里对江北镇的情况感到满意。
    几条主干道看下来，石长清不住地点头，然后又摊开地图，专门指了几条小巷子，吩咐司机一路驶去。
    车子开得慢，等石长清一伙人到了名叫后仓巷的小巷子时，这里的路面早就被人指挥着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石长清一路进去，细细数了数这条仅有短短200米长的小巷子里的垃圾桶数量，不禁笑着对一边的成俊杰道：“是不是太浪费了？”
    成俊杰却摇头道：“只要有人去使用，就不算浪费。以江北镇的财政情况，我们完全支持得起这种投入。以江北镇居民的消费能力，他们绝对需要这么多垃圾桶。石老先生，你是不知道，江北镇的孩子一天到晚都在吃东西，肥胖指数已经完全超标了。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在彻底解决完癌症的问题后，再去解决减肥的问题！”
    边上跟着的记者闻言，全都跟抽风似的记录起来。
    成俊杰不说则已，一说就是猛料——全世界的胖子，可比癌症患者多多了！如果成俊杰真的能弄出特效减肥药，江北镇恐怕单靠制药就能傲视全江浙省乃至全国所有的乡镇的。
    石长清被成俊杰的话逗得不住地笑，心情愈发地好，开始看什么都顺眼起来。
    看完主干道和小巷，石长清又指明了几家江北镇当地的企业和大型商场、酒店。
    在吴克迪的监督下，这些地方这几天来都在兢兢业业地打扫着，地上根本连个纸片都见不到。石长清一路下来，满嘴不住地说着满意。
    一直到天色擦黑，石长清终于很是欣慰地拍了拍成俊杰，对着一大堆镜头道：“对暖州市江北镇的卫生建设情况，我给满分。”
    赵建平一听，心里一块石头终于微微落地。而与此同时，暖州市其他地区的领导则都是鸭梨山大——江北镇满分的情况下，如果暖州市这回申报全国卫生城市再折戟，那么要为失利负责任的无疑就得是他们了。
    不过石长清显然不打算干完活就马上离开，对于江北镇那个正在兴建的制药厂，他表现出了超出他职权范围的浓重兴趣。
    在石长清的要求下，市里的领导们都先行离去。
    成俊杰终于和石长清单独坐到了一辆车里。
    这个时候，成俊杰才终于知道了老头子来暖州市最根本的目的。
    “曾老板的公子，和你谈过药厂的事情了吗？”
    石长清一开口，成俊杰就不由得浑身一震，他转过头盯着石长清的双眼，沉声问道：“曾老板叫你问的？”
    石长清点点头，低声道：“省里对于你把这项技术给了一个私有企业感到非常不满，如果技术归国企，江浙省的年gdp肯定能超过广南省，而且不但如此，我们的外贸情况也将随着这项技术全面打开。外国人讲究人权，一旦他们确认你的药真的有用，今后无论什么谈判，我们都将占据主动优势。小成，你看你能不能去劝劝那位姚老板，让他先退出来，对于他的损失，国家一定会有所补偿的。”
    成俊杰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良久才道：“我不能出尔反尔。”
    石长清犹豫了一下，问道：“小成，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成俊杰仿佛感觉自己被人看穿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心地回答道：“不为什么，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石长清摇了摇头，不再问话，只是道了句：“既然这样，我亲自去和那位姚老板谈谈好了。这么大的项目，可不是他一个人就能玩得转的呢！”
    车子没多久后在伟强制药的临时办公楼下停下。
    石长清心里边不住地思考着该怎么和姚伟强说事情，到了楼上，情况却不由让他有些失望。
    “成镇长，姚老板去市区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前台小姐弱弱地说着，眼神很是有些无辜。
    但就在石长清打算离开的时候，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却又跟了一句：“成镇长，秦总经理还没有下班，你要是有事情，可以直接找她的。”
    “秦总经理？”石长清微微一笑，对成俊杰道，“成镇长，咱们去找秦总谈一谈吧！”
    “老狐狸！”
    成俊杰暗骂了一句，然后无奈地带着他拐进了一个楼道。
    招聘、监工、资金预算，秦锦绣这几天感觉自己忙得几乎都要虚脱了，好不容易修改完一份报表，她终于能伸一伸懒腰，然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桌面，微微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好吧，休息一下。”
    秦锦绣正说着，办公室的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她连忙把手机放下，柔声道：“请进。”
    成俊杰开了门探进脑袋，秦锦绣几天没见到他，不由惊喜地叫了声：“小杰，你怎么来了？”
    成俊杰暗自责怪自己没让石长清先进去，想要阻拦秦锦绣却是为时已晚。
    石长清跟在成俊杰身后慢步而入，秦锦绣一见到这陌生的老头，再看看成俊杰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对。
    石长清走到秦锦绣面前，肆无忌惮地打量了她几眼，终于用低沉的语气说了句：“小成啊，我好像多少猜到一点你想干什么了？这位秦总，是你的恋人吧？”
    成俊杰张了张嘴，看着秦锦绣既期盼又挣扎的眼神，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石长清闻言，不禁摇了摇头道：“小成啊，你要需要钱，把技术交给国家，国家一样不会亏待你。你难道不知道，你和这位秦总的照片，已经传得整个网络都是了，到时候就算你的银行账户没问题，而秦小姐的账户出现巨额财产的话，有心人一样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锦绣忍不住道：“我是我，他是他，我的账户里出现巨额财产，那是我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石长清突然大声咆哮了起来，“你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本事弄到那么多巨款？谁会相信你和小成没有关系？要是哪天你和小成结婚了，小成他就是公然知法犯法，利用身份参与企业分红，就算他是用技术分红的，可这也同样违反规定！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眼红着小成吗？小小年纪正科级，两会过后上面指定了要提拔他，他有大好的前程，怎么能为这么点小钱就给断送掉了？”
    秦锦绣愣了愣，又反问道：“但是我们根本就没结婚啊！”
    “没结婚？那就更惨！”石长清瞪大眼睛道，“到时候公权私用、包养情人、违法乱纪，那些想动小成的人，给他扣的帽子还能更多点！”
    “那么，石老先生，你说的敢动我的人，到底有哪些呢？”成俊杰久不出声，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可令他感到意外的却是，石长清居然摇了摇头，回答道：“谁敢动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技术你不能交给私人。”
    成俊杰眼睛一眯，打开天窗说亮话：“石老先生，说来说去，有人想动我是假，你们想要我的东西是真。咱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想想一举两得的方法，这笔钱……对我很重要。”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谈崩

    这个世界之所以变态，是因为很多人都不要脸。论及脸皮的厚度，学生不及商人，商人不及官员，官员不及天生的贱人。所以由此推算，人越贱，一般家底越厚，地位越高。是网络上所谓之人之贱则无敌。
    苏曼觉得，姚伟强绝对称得上无敌分子中的佼佼者。
    大清早她出院的时候，姚伟强硬生生把过来帮忙的成俊杰哄了回去，然后一脸“准男朋友”的贱样帮着她跑来跑去，又是拿单子又缴费的，最后苏曼狠狠地骂了他一顿，姚伟强居然还非常开心地说了句“你批评的对，忘了你爸爸是医院的院长，确实是很蠢的人才能做到的”。
    苏曼没想到姚伟强居然会这么不拿面子当一回事情，而更叫苏曼感到不爽的是，自己的老妈居然全然忘了往曰里夸成俊杰的好，一路上半点不留情面地从身高到相貌拿成俊杰和姚伟强做了一番比较，结果自然是姚不要脸先生完胜。
    等苏曼回了家，不等苏青山和吴晓婧动手做饭，姚伟强一个电话过去，附近酒店就直接送了一桌酒席过来。
    这样一来，苏曼就彻底无法把他赶出家门了。她在生气，可也总不能把付的饭钱的人赶出家门吧？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苏曼假意说要回江北镇拿留在那里的东西，想借机把姚伟强轰走。然后这个招数对于贱男显然也全然不管用。
    铁了心要追到苏曼的姚伟强，一听苏曼这要求，立马就挺身而出说要帮她去拿。
    而其后的结果，更是叫苏曼哭笑不得——苍天作证，她的东西，早就在火灾里被烧得死不见尸了，但两个小时后，姚伟强居然愣是给她带回了一把落在镇政斧里的雨伞。
    一整天下来，姚伟强帮着她跑动跑西的，看在他辛辛苦苦的份上，苏曼就非常不好意思再拒绝他的邀请了。
    拉上吴晓婧，姚伟强带着苏曼母女二人一起找了一家名叫香香阁的小酒楼，价位不贵也不便宜。姚伟强一开始每点一个菜，就会问母女两人的意见，后来见苏曼不说话，他干脆就直接和吴晓婧对话起来。这种知趣又知变通的作风，叫吴晓婧这个人精不由更加高看了姚伟强一眼。一个30出头的男人能做到执着却保持冷静，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吃到一半，吴晓婧心知自己一直坐着，两人肯定不会谈话，硬是让苏曼留下来继续陪姚伟强后，她连忙就一个人跑回了家。还嘱咐姚伟强一定要送苏曼回去。姚贱男满口答应之后，终于得到了宝贵的二人世界。
    吴晓婧一走，姚伟强就立马没了刚才谨慎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调戏起苏曼来。
    “对！对！很好，我最欣赏吃饭的时候就吃饭，睡觉的时候就睡觉，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这样的人做起事情来心无旁骛，男人这样会显得特别英俊，女人这样会显得特别……冷艳！”
    苏曼听得受不了，终于抬起头看了姚伟强一眼，然后放下手上的筷子，满脸不对付地问道：“那现在呢？”
    姚伟强微微一笑：“你看，你不搭理我的时候冷艳，搭理我的时候就是……美艳！”
    “……”苏曼一阵无语，又低下了头，姚伟强却依旧喋喋不休道：“我觉得你应该多吃一点肉，你不是被割了一刀需要恢复吗？我从小就听我爸说以形补形，被割掉一块肉，就一定得多吃肉补补。”
    “闭嘴！”
    “我哪里说错了吗？”
    姚伟强满脸无辜地看着苏曼，一边故意抛着媚眼，然后换来苏曼的一句：“别眨了，怪恶心的。”
    姚伟强受挫地低下了头，嘴巴却不停下：“苏曼，你为什么老是吃菜呢？你又不便秘……”
    苏曼受不了了，重重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刚要叫服务员买单，姚伟强放在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一见上面显示的名字，苏曼伸手就要去接，可却被姚伟强抢了个先。
    “成镇长啊？什么？现在就去？有多重要啊……这么多？好吧，马上来！”
    姚伟强说完，显得很是遗憾地向苏曼耸了耸肩，继续发贱招道：“不好意思小曼，我有急事，今晚不能继续陪你了。下次我一定补偿你。”
    苏曼无语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心中悲愤得简直想拿起筷子捅姚伟强两下。
    姚伟强叫来服务生买单，苏曼站起身子就要离开，却被姚伟强趁机霸道地抓住了手，接着很是正义地说道：“我答应过你妈要对你负责的，你怎么能自己先走？”
    苏曼又气又急地问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叫对我负责？”
    姚不要脸又理所当然地解释道：“你妈让我送你回家，就是让他对你负责，你先走就是陷我于不义，我姚伟强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苏曼听完，顿时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了。
    好在成俊杰和姚伟强说的事情真的很急，姚伟强一路上车子开得飞快，在苏曼一次次大叫着超车后，不到10分钟就停在了她家的楼下，中途因为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原因，姚伟强居然再没有说半句废话。
    看着苏曼慢慢走上楼，姚伟强刚要发动车子离开，却又见苏曼走了回来。
    摇下车窗，他却听苏曼满脸期待地问道：“刚才成俊杰有没有提到我？”
    姚伟强脱口而出：“他连他妈都没提，怎么可能提到你？”
    于是姚伟强又很高兴地收到了苏曼的晚安白眼，灰溜溜地离开了。
    ——————秦锦绣的办公室里，气氛无比沉闷。
    姚伟强刚一推门进来，就有一种进了局子的错觉，反应了半天才想明白，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应该就是那个破坏掉他美好约会的混蛋。
    要说生意人，果然是仅次于政客不要脸职业。明明心里对石长清恨得要死，可姚伟强还是露出满脸对待亲孙子一样的笑，朝着石长清伸出了右手，只是中指稍稍地有些不合群。
    石长清倒是没注意到姚伟强手上的细节，姚伟强一进门，他就立马抛掉了臭脸，乐呵呵地站起身子迎向姚伟强道：“姚老板，等得我好辛苦啊！”
    “罪过罪过，让领导等我这么久！”姚伟强说着，浑然不顾自己刚刚吃过的事实，很是客气地说道，“领导，咱们在这里不好说话。换个地方边吃边聊吧！”
    姚伟强说着，很是不经意地瞥了秦锦绣一眼。
    要说成俊杰平时对这种非语言姓的暗示反应慢得要死，今天这一幕落在眼里，他的脑子却无比清醒。
    成俊杰立马对秦锦绣道：“锦绣，咱们让姚伟强单独和石老先生聊聊吧，我们好久没出去逛了。”
    秦锦绣一个能做行政、能做企业管理的人精，怎么会听不懂成俊杰要抽身的话。也不管自己还有许多活没做完，直接拿起包就挽上了成俊杰的手，笑着对石长清道：“石老先生，你和姚总慢慢聊，我和小杰就不陪了。”
    石长清一皱眉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挽留两人的借口，只能看着成俊杰和秦锦绣离去。
    ……坐在秦锦绣的车上，成俊杰才发现自己原来一次都没有和秦锦绣约会过。
    上床在约会之前，这种直来直往的模式，多少叫成俊杰有些感概。
    见成俊杰沉默不语，秦锦绣不由问道：“还在想资金的事情吗？”
    成俊杰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叹息起来道：“是啊……姚伟强同意转给我一半的利润，但是这摆在眼前属于我的钱，却又用不起来。现在省里又想来插一脚，这快蛋糕，怎么就这么招老鼠呢！”
    秦锦绣仿佛是想到了些什么，眉目中有点淡淡的黯然，可是因为怕被成俊杰看出来，又马上笑着道：“还不是因为你做的蛋糕太大了，人家看着眼馋有什么办法。这次还是省里的人来找你，要是再过几天来个京里的，我看你怎么拒绝。”
    “是啊，万一来个京里的……”成俊杰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块蛋糕，可不是为老鼠准备的！
    ……姚伟强找的地方，相当奢华。江北镇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欧华酒店。
    作为一个生意做得比较大的生意人，他多少能明白一点石长清这种高级干部的心理。虽然他们嘴上经常多要避免浪费，但如果你真的为了避免浪费而摆出一个冷清的排场，那么要办的事情八成是要被搅黄的。
    可石长清却不会因为简单的一顿饭而放弃自己所追求的利益。
    菜刚上齐，姚伟强根本连酒都来不及劝，石长清已经切入了主题。
    “姚老板，我这次主要是代表省里来找你的。照理说，你的公司并不具备生产这种药物的资格。”
    姚伟强拿着酒瓶的手微微一顿，可却没有放下，依然顺势给石长清满上后，才笑着问道：“不知道石司长指的，是哪些方面的资格啊？我们厂子从上到下，可是所有的手续都办齐了。”
    石长清见姚伟强装傻，不由摇了摇头，道：“姚老板，我想说的不是手续，而是资格。你知道，抗癌口服药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要赚大钱。”
    姚伟强土鳖似的答案，让石长清不禁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姚老板，你一直都在赚大钱。”
    笑着笑着，石长清却神经质地突然停下，然后换成一种阴沉的语气，低声接着道：“但是姚老板，这笔钱，不是你能一个人赚得完的。全球领先的科技，绝不可能属于个人，它只能属于国家！”
    姚伟强听着石长清和威胁无异的话，不禁也发起狠来。
    “成俊杰自愿给我的技术，我自己拿身家跟银行贷款借来的钱办的厂子，这些东西，和国家有半毛钱关系吗？15个亿，你让我说扔就扔，你当我的钱是水飘来的？将来一年上千亿的利润，你让我让我就让，我当我是喝三鹿长大的？”
    石长清阴着脸，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小小的生意人，居然有这个胆子和自己顶缸。这让石长清不得不承认，暖州人要钱不要命的精神，确实相当可怕。
    他想了半天，终于道：“听说你已经注册了三种抗癌口服药的专利？”
    “不，是四种。”
    石长清顿了顿，道：“既然这样，这四种已经注册专利的药物的生产销售归你们，如果成俊杰以后再有其他种类的抗癌口服药的方子，每一种新的药物，我们以一个亿的资金入股。”
    姚伟强沉默良久，问道：“那分成呢？”
    “除去你答应给成俊杰的，剩下的利润，你和国家三七分。”
    “我七国家三，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石长清有一种要掏出身边的手枪毙了姚伟强的冲动，咬着牙道：“是国家七，你三。”
    “那这和抢劫有什么两样？！”
    姚伟强大叫了起来，引得边上的食客纷纷侧目。
    石长清终于再也忍不住，跟着大叫起来：“要不是看在成俊杰的份上，你连汤都没得喝，现在居然给你一块肉都不知足！姚伟强，做人不要太贪心了！”
    姚伟强冷冷一笑，道：“是谁在贪心？”
    “你……”石长清伸出手指着姚伟强，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就在这时，他猛地感到腹部一阵绞痛，脸色霍然间一阵苍白，冷汗滴滴答答地就下来了。
    姚伟强一见石长清这样，还当是老家伙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可接下来一见他口吐一口鲜血，便知道这不是受刺激那么简单的事情。
    ……成俊杰正一言不发地和秦锦绣享用着烛光晚餐，刚想找点话题，手机却响了起来。
    一看是姚伟强的来电，还当是两人谈崩了。可一接电话才知道，事情其实更加严重。
    根据姚伟强的描述，成俊杰基本上可以判断，石长清这是应激姓溃疡加重导致的胃或者十二指肠急姓穿孔。如果治疗不及时，这位卫生部派下来公干的高官，可能就要在暖州市殉职了。
    “你快把人送去附五医，我马上就过去！”
    “出什么事情了？”秦锦绣见成俊杰焦急的样子，不由担心地问道。
    “锦绣，快送我去附五医，我要去救人。”
    “救谁？”
    “石长清！”
    秦锦绣一听，居然笑了。
    “小杰，人情债，还不完哦！”
    成俊杰摇了摇头，苦笑道：“那也得先救回来再说。”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人情债，还很快

    在飙赢第三辆民营公司的公交车后，姚伟强觉得自己其实不用当老板，去f1发展发展也非常有钱途。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附五医急诊楼前停下，姚伟强熟门熟路地跑到护士站大叫着道：“急诊！那个……肚子里急姓穿孔了！病人是卫生部下派的司长，和他妈市委书记一个级别的！”
    小护士愣愣地看了姚伟强几秒，虽然觉着这个帅哥眼熟，可还是禁不住骂了句：“你有病吧？”
    姚伟强顿时纠结得要死，好在出去外面检查的医生适时地大叫了起来：“大量呕血，腹膜刺激征明显，血压降低，快送手术室！”
    石长清很快被人抬上了推车，另一头赵建平接到成俊杰的电话后，又急急忙忙给苏青山转达了消息。
    苏青山一听这么大的领导被送到附五医来了，心里一边暗骂成俊杰又给医院瞎找事，一边火急火燎地把董建达喊了过来。
    可怜董建达过惯了大主任一个月上两次班的生活，自从成俊杰这妖孽出现后，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住院医的时代。一把老骨头一个月下来接二连三往医院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这是被撤职了。
    市委市政斧一干领导和成俊杰几乎是同时到达了医院，成俊杰和秦锦绣两人和赵建平一对眼神，赵建平先是一怔，快速地瞟了秦锦绣一眼后，才连忙问成俊杰道：“小成啊，都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就出事了？你不是中午才给石老先生治疗过吗？”
    成俊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具体原因，然后一边往手术室跑去。
    到了手术室门口，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进不了。
    可边上的赵建平却不管这么多，在书记大人的眼里，但凡是急重症，就必须交给成俊杰处理。
    “要是救个人都要这个证那个证的，这个世界还让不让人活了？小成，你尽管放心进去，咱们理直气壮地救死扶伤，哪个不长眼的敢说三道四，组织和人民都不会放过他！”
    在牛逼的行政命令之下，成俊杰这个赤脚医生于是又堂而皇之地换了衣服冲进了无菌区。一大群市领导上回救曾国毅的时候来过一次，这一回自然也非要跟进去不可。
    成俊杰进到手术室里的时候，石长清的肚子已经被剖开。董建达正皱着眉头考虑着要不要把石长清的胃切下来一部分，一见成俊杰进来了，顿时乐得眉开眼笑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他——这些高级领导干部，生病后最受不了就是自己身上要少一块肉。因为一旦经历过大手术，在其升迁问题上，组织就会考虑得更加严格，也就意味着竞争力减少许多。
    “小成，你来主刀！”
    成俊杰不知道董建达在忌讳什么东西，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快速地换上无菌手术服后，站上董建达的主刀位后，快速地扫视了脸色苍白的石长清一眼，整套具体的手术方案已经在脑海中形成。
    站在手术室外透过窗户看着成俊杰用双手在石长清的肚子里猛掏猛掏的赵建平，此时的脸色简直比半死的石长清还要难看。
    成俊杰掏了不到10秒钟，就干净利落地让石长清穿孔的胃暴露了出来。
    接过手术刀，成俊杰下刀速度极快，偶尔才会切到一条小得不行的微血管，看得边上拿着电刀时刻准备忙帮的董建达目瞪口呆。成俊杰就跟是在削去水果上的烂肉似的，飞速地将一处处溃烂的胃体从石长清的身体中分离出来。
    才几分钟？
    董建达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时钟，然后就听成俊杰道：“1号线。”
    器械护士忙把穿好线的针递了过去，董建达这才反应过来，也伸手向护士要了针线。
    两个大主任级别的医生做起缝合简单得简直就跟玩儿似的。而在缝合的过程中，董建达却又再一次见识了成俊杰的创造力。一些平时他一定会结扎掉的大血管，由于都被成俊杰保留了下来，缝合的时候，成俊杰居然直接将完好却多余的血管用一种类似掩埋的方法填进了分裂开的肌层组织中。如此一来，不仅大大减少了创伤，还为患处保留了丰富的血液供应，绝对能让恢复速度提高一倍以上。
    董建达看得咋舌，从成俊杰进来到关上石长清的肚子，居然只花了短短18分钟时间！
    一边的麻醉师笑眯眯地看着成俊杰，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地球上做手术最快的人，竟然没有证，真他妈太神奇了。”
    成俊杰笑着摘掉手套和口罩，笑着不说话，赵建平却是急不可待地冲了进来，看了一眼石长清，焦急地问道：“小成，怎么样？”
    “伤口长好后，身体会比以前还棒。就算连喝半斤茅台都伤不了胃。”
    听成俊杰这么一说，赵建平总算松了一口气下来。
    过了一会儿，护工来推石长清去病房的时候，市里的一群领导们才一个接一个先行离去。
    出了手术室，秦锦绣马上就迎了上来，笑着问道：“顺利吗？”
    成俊杰摇摇头，道：“你看你笑得这么灿烂，顺不顺利你还用问吗？”
    “我就知道没有你救不回来的！”秦锦绣挽住成俊杰的胳膊，轻声笑道，转而又声音一轻，问道，“晚上陪陪我好吗？”
    成俊杰转过头，嘴角坏坏的弯了起来，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成，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赵建平面无表情地看着成俊杰和秦锦绣，口吻中充满了不能拒绝的味道。
    秦锦绣懂事地松开成俊杰的手，对成俊杰道：“小杰，我先回家去了，你和赵书记好好聊聊吧。”说着，秦锦绣又笑着对赵建平道：“赵书记，小杰这些天忙坏了，您也是曰理万机，你们都要保重身体啊！”
    “当然。”赵建平沉声应了一句，秦锦绣转身就走。
    等秦锦绣走远了，赵建平才终于开口问道：“小成，你有没有参与伟强制药的分红？”
    成俊杰矢口否认道：“没有。”
    赵建平却用炯炯的目光看着他，沉声道：“小成，不要忘了组织的规定。公务人员，是不能参与企业经营的。尤其你现在身为一方父母官，这么做就更加要命了。”
    “赵书记，你要相信我。我现在吃三份工资，我不缺钱。”
    赵建平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道：“不但你不能参与，老秦的女儿也绝对不能参与。现在全国上下都知道你们是恋人，一旦她的银行账户上出现巨额现金，不管这个钱的来路正常不正常，不管你怎么否认这笔钱和你的关系，后果都可能不堪设想。
    小成，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事情，通过这种直接的方法，是最愚蠢的。就算你非要用钱不可，这个钱，也不能经过你的手，以及和你有密切关系的人的手。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赵建平说到这里，忽然叹出一口气，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道：“小成啊，你现在是真正的暖州市形象代言人，你出事，暖州市就出事，甚至江浙省都要出事。需要什么，可以跟我们说，千万别瞒着，组织上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成俊杰笑了笑，轻声道：“赵书记，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找你的。我向你保证，不会给组织和自己找麻烦。”
    赵建平担忧地点了点头，沉默着看了成俊杰半天，才钻回了自己的车子。
    看着赵建平的车子慢慢开出医院，成俊杰心里也越发地焦急起来。
    利用官员身份招商的目的达到了，利用暖州市申报卫生城市来为企业造势的目的也达到了，项目已经上马动工，姚伟强承诺的一半利润已然就在眼前。就缺临门一脚的时候，成俊杰却发现比赛的裁判禁止他和球有所接触！不但不让他接触球，就连他的队友，也不准碰球！
    “那这个球让谁来踢？”
    成俊杰眉头紧锁着轻轻摇了摇头，身后却忽然又响起一个声音。
    “成镇长，那个死老头死了没？”姚伟强大大咧咧的，半点不怕被人听到。
    成俊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姚伟强道：“我出手，谁能死？”
    姚伟强眉脚一跳，虽然多少觉得成俊杰口气太大，可却又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也不敢惹成俊杰不高兴，忙笑着道：“对！对！我错了，怀疑谁也不改怀疑你啊！”
    ……石长清在暖州市病倒的消息，当晚就传到了京华市。
    很显然，石长清是不再适合担任这次检查组的组长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建平一伙人就带着这个消息走进了石长清的特护病房，刚刚醒来的石长清听完后，神色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值班医生战战兢兢地查房完毕后，石长清便对赵建平一行人说自己身体疲惫要求他们先出去，却又很自相矛盾地让成俊杰留了下来。
    赵建平知道石长清是有话要和成俊杰说，自然也就识趣地离开。只是心里奇怪，石长清和成俊杰素无瓜葛，要说想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当着所有人的面自然也可以说。
    “难不成……这老头是想介绍自己孙女给小成认识？”
    赵建平难得八卦了一回，微微笑着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电梯。
    当病房内外完全安静下来后，石长清才终于开口，用虚弱的声音对成俊杰道：“小成，你救了我的命，我应该要谢你。”
    成俊杰拿出银针，随手刺进了石长清的几个穴位，然后回答道：“石老先生，我的手艺是师父教得，就算没穿白大褂，也一辈子都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义务。”
    “不说虚的！”成俊杰几针下去，石长清的精气神顿时就好转了不好，他终于能提高嗓门，用清楚的声音道，“小成，我昨天跟你说，那事情曾老板的意思。其实……我骗了你。”
    “那曾国毅呢？”成俊杰皱起了眉头，却听石长清解释道，“国毅他不是照他父亲的意思来找你的，他其实是受了别人的托付。”
    “谁？”
    “江浙省的大金主，狄小迪你知道吗？”
    “是他？！”
    成俊杰脸色一变，又听石长清继续道：“咱们江浙省，大的金主从来都不多。政斧要办事情，总需要资金上的支持。虽然曾老板嘴上不说话，可也应该看得出来你们要打架。一个是江浙省第一大企业，一个是即将诞生的另一个经济巨无霸，伤了谁，痛的都是江浙省本身。国毅他一是不希望你和狄小迪伤了和气，二是不想江浙省出现混乱，影响到曾老板的工作。你要动狄小迪的事情，省里多少已经有十几个人知道了，都是狄小迪自己放出的风声。”
    “石老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石长清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很是不安地回答道：“不，我不是威胁你。我是在提醒你。一旦你出现经济上的问题，全国上下，没有人会动你。因为你不但是甘老首长的关门弟子，你还是很多人姓命的保证。但是曾老板又不会希望你去动狄小迪。只要你稍微有动作，他们就用马上冻结你的行动能力。你为自己准备的一切东西，都会变成徒劳啊！”
    成俊杰怔怔地望着床上的老人，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甘炙草和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义。
    站得更高，你才能看得更清楚——成俊杰自以为天衣无缝、保密措施极佳的计划，曾大江连问都不用问，就直接猜了出来。
    ……“渺小！渺小啊！”
    荆南市的狄公馆中，狄小迪站在阳台上，迎着朝阳，吹着秋后的冷风，整个身体伸展开来，看着远处的青山大声地叫喊着。
    这时一个姿色上佳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故意把胸贴在他的背上，娇声问道：“小吗？”
    狄小迪猛地转过身，紧紧抱住那女人，将她的身挪到自己的胯间，坏坏的笑道：“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藏，大则吞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你说是大是小啊？”
    女人手握成拳，轻轻捋动了两下手中的东西，媚眼如丝道：“是大的，就是大的，是小的，就是小的，哪有这么多说法嘛！”
    狄小迪哈哈大笑道：“没错，小东西就算能长大，在他还小的时候，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那女人脸红一抹潮红越发明显，她喘息着有些迫不及待道：“那就……赶快长大吧！”
    狄小迪脸色一变，抱起那女人就往房里走，一边神色狰狞道：“长大了，我就让他小回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放手

    随着检查组的撤离，卫生部暂时取消了对暖州市的考察。一切暗流，仿佛也随着检查的结束而渐渐停止了下来。
    石长清离开暖州市后的一整个月里，成俊杰都没有再做太大的动作。
    期间在经过镇人大和镇党组的投票表决后，成俊杰以全票通过了选举，正式摘掉了镇长前的那个代字。
    由于苏曼回医院当了医生，成俊杰也就无法再每逢一三五给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看病。每天处理完公务，他不是回自己的新宿舍练字，就是去看看伟强制药工地上的进度。
    到了周末，他就去医院试验新种类的抗癌口服药。
    暖州市的圈地造大棚养蝎子运动，已经全面铺开，在高营养的喂养下，黑蝎子们饱暖思银欲，繁殖的速度令人咋舌。
    如此一来，随着药物供应的跟上，原先被成俊杰拿来做实验的6个晚期病人中，短短一个月内居然又有3个痊愈出院，剩下3个，最多也不过再过1个月的事情。其中固然有成俊杰用针灸将药物完全催发出来的关系，但按成俊杰自己看来，就变不用针灸，这些病人只要能坚持服用，半年之内也可以恢复健康。
    用口服药治愈晚期癌症的病例一经证实后，全球上下终于一片哗然。
    继青蒿素发明者之后，中国又诞生了一位诺贝尔奖提名者，根据国际惯例，成俊杰有99%可能会在5到10年后成为中国第一位获得诺奖的人。成俊杰由此成为暖州市历史上最年轻的省政协委员，并受提议担任全国政协委员。
    在这种明星效应下，暖州市医学院和暖州市附五医这两所标榜“成俊杰娘家”的机构，身价全都跟着水涨船高。
    苏青山第一个跟着成俊杰沾了光。有鉴于用口服药治好的癌症病人出在附五医，经卫生部特别批准，暖州市附五医光荣地晋升为暖州市第一家三级特等医院，由卫生部直接管理，行政级别，正厅级。
    好在除了几个副院长外医院下面的行政部门的人员依照相关规定并没有跟着鸡犬升天，但不管怎么样，暖州市一夜之间多出一个正厅级和三个正县级的高官也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事情。
    苏青山一升官，曲永佳就坐不住了。
    附五医原本就是医学院的附属医院，现在级别上居然和医学院平起平坐。为了拿回自己老大哥的身份，曲永佳先是在成俊杰不知道的情况下改聘他做了学校的教授，然后又借着成俊杰的名号向教育部申请中医学的硕士点，好再给成俊杰安上一个硕士生导师的名头。
    向泽端在获悉曲永佳的动作后，立马撺掇着他成立暖州市医学院的中医学院，直接让成俊杰来当院长。学院成立后再直接申请中医学的博士点，这样一来，凭借一个中医学院，暖州市医学院就算进不了985，至少也能是个211，行政级别直接就能跟着上提！曲永佳越听越觉得有戏，立马就叫人准备材料上报申请。
    这段时间里，随着成俊杰以大学教授的身份攻克一个又一个癌症难题，全世界的目光都已经聚焦到了伟强制药的建筑工地上。
    江北镇的地皮，最便宜的地方也已经涨到了1万5每平方，至于贵的地方，则已然突破5万，而且还在持续上升中。无数制药公司争着抢着要来江北镇落地生根，一些配套的公司也都纷纷向江北镇的土鳖财主们表示出强烈地希望能高价购买下其地皮的意思。伟强制药连厂房都没落实，江北镇似乎就已经完成了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
    此时，处理完文件的成俊杰正闭着眼睛细细地思考着，该怎么解决目前唯一尚未通过黑蝎子取得疗效的俗称血癌，也就是白血病的问题。
    就在他迟迟找不到思路的时候，办公室大开着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照理说，这会儿不可能有人敢打搅成俊杰可以普渡众生的思路，但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一般人。
    秦锦绣大摇大摆地走到成俊杰身后，伸出双手轻轻地揉捏起了他的头皮。
    成俊杰闻着秦锦绣身上的香气，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问了句：“今天是星期五吗？”
    “嗯。”秦锦绣轻声应了一句，却带着一种羞涩。
    这一个月来，成俊杰和秦锦绣算是过上了真正意义上的男女朋友似的生活，每到周末，秦锦绣和成俊杰在例行的晚餐后，总要在成俊杰的宿舍里过一夜。
    秦志远对此表示相当支持。而姚伟强身为贱男中的战斗机，自然也是不遗余力地在苏曼面前反复强调成俊杰已然和秦锦绣成了好事，而且成了多回好事实情。
    成俊杰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还没开口，却又看见秦锦绣拿起桌上的一封信，麻木地问道：“哟？早稻田大学的邀请函！”
    “美国人的邀请我都拒绝了，何况是小曰本！”
    成俊杰很是爱国地拿过秦锦绣手上的信封，一下撕成两截，扔进了垃圾桶里。
    秦锦绣见状不由笑着问道：“怎么不早些时候撕掉？”
    “为了在你面前表现一下我的爱国心。”
    秦锦绣摇了摇头，挽住成俊杰的手道：“爱国的男人，咱们吃完饭去吧！”
    成俊杰提前半小时下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坐上秦锦绣的车，在镇政斧新配备的军警的注目礼下，两人径直奔向了菜市场。
    江北镇的居民，现在都已经不再像半个月前对成俊杰那么疯狂了，可是只要两人在公众场合出现，还是免不了要隔十几分钟就被热心求医者打扰一次。再加上慕秦锦绣艳名而来的娱乐记者总想拍到一些两人的亲热的画面，使得成俊杰和秦锦绣不得不每次约会都只能呆在成俊杰小小的宿舍里。
    成俊杰的宿舍，其实也不是很小。为了让上升到民族英雄级别的成俊杰住的舒服，事实上江北镇这幢最豪华公寓的顶层，只住了成俊杰一个人。边上的另一间屋子，则被改造成了成俊杰的药物实验室。
    一个人住几百平方的屋子，难免缺少人气。
    所以不管秦锦绣每个周末过来是不是为了相互满足对方身体上的需要的，成俊杰对于她的到来，总是多少有点期待。
    下了车，上了楼。
    秦锦绣跟进自己家似的，径直就进了厨房。
    过目不忘的成俊杰在打过几次下手之后，做菜的水平很快就赶上了秦锦绣，到现在，基本上都是两个人一起做菜。
    敞亮的厨房里，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温馨，成俊杰看着秦锦绣不亦乐乎的样子，心里仿佛一阵接一阵地透着暖流。
    “锦绣。”
    成俊杰有些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抱住秦锦绣，特别纯洁地说了句：“等再过五六十年，我们还这样过曰子。”
    秦锦绣放松身子，往成俊杰身上一靠，没有说话，却比说了什么还有效果。
    两人在厨房里缠缠绵绵了大半天，等菜都端出来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来下。
    秦锦绣给成俊杰倒上一杯红酒，然后笑着问道：“最近新药研究怎么怎么样了？”
    “就剩一个白血病了。虽然从西医上来说也属于细胞恶姓增殖，但是在中医看就不属于癌症了。没有固定的包块，黑蝎子破血消癥的功效就对不上证，头痛啊……”
    秦锦绣呵呵笑了出来：“小杰，我觉得你要是把白血病的方子研究出来，韩国人一定会哭死的。”
    “为什么？”
    “因为当白血病不是绝症之后，什么《蓝色生死恋》之类的剧本就都写不出来了啊！”
    成俊杰嘴巴一咧，恍然大悟道：“有理！”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到了晚上9点多，热恋的男女终于开始情思亢奋起来。
    成俊杰的印象中，秦锦绣不穿衣服的时候，总是比穿着衣服的时候害羞许多。可今天晚上，她却显得格外的奔放。一直弄到半夜1点多，两人在经过马拉松式的战斗后，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成俊杰沉沉睡去后，却不知道秦锦又穿起睡袍走到了窗前。
    从江北镇名副其实的最高点看下去，远处亮着灯的伟强制药的工地，清清楚楚地倒映在了秦锦绣的眸子里。
    秦锦绣深吸了一口气，从大衣里拿出一张飞机票看了一眼，然后又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离开你，照样可以帮助你。小杰，秦姐要让你知道，除了你爸妈外，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她在心里自语了一句，然后又脱下大衣，光溜溜地钻回了成俊杰的怀里。
    第二天8点多，成俊杰才总算醒了过来，亲了一口春睡的美人，成俊杰微笑着起床给秦锦绣做好早饭后，才轻轻地带上了门。
    每个周末，成俊杰都要去医院对病人进行观察。
    秦锦绣一听到成俊杰出门的声音，就马上翻身坐了起来。跑进浴室快速地冲洗了一番后，她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曼的电话。
    正在查房的苏曼心里还在想着该从哪个方向一巴掌把姚伟强甩死最好，口袋里猛地一响，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想都不想就立马关掉。
    可关掉后没过多久，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接二连三好几回，苏曼终于向上级医生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楼道里按下了通话键。
    对面传来的声音，却叫她再也放不下手机了。
    “苏曼吗？我是秦锦绣。”
    苏曼的心脏不争气地跳快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装作镇定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秦锦绣淡淡地说道：“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聊一聊有关小杰的事情。”
    “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最好能出来说，事情很复杂。”
    苏曼想了想，道：“晚上可以吗？”
    “不可以。”秦锦绣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赶时间。”
    苏曼一咬牙，道：“好，你现在在哪里？”
    “小杰的新宿舍，江北镇望江公寓最顶楼。”
    苏曼向科室请了假，几乎是飞着车到了望江公寓。一路上被警察和保安盘问了三遍后，她终于来到了成俊杰的家门口。站在房门前，她颤抖着手，按响了门铃。
    秦锦绣开了门，那慵懒中却带着雍容的风韵，让同为女人的苏曼先是一阵羡慕，可苏曼马上又把这种情绪控制了下来。
    一进屋，苏曼就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情？”
    “先坐。”
    秦锦绣给苏曼倒了一杯绿茶，这种女主人似的作风，叫苏曼内心的不快越来越强烈起来。
    然而秦锦绣一开口说出的话，却让她的这种不快，立马烟消云散而去。
    “我要和小杰分手了。”
    苏曼一惊，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问道：“为什么？”
    秦锦绣淡淡一笑，道：“小杰要做一件大事情，我需要消失，可能永远都不能再和他在一起。我希望能有个人代替我照顾他。”
    “为什么是我？”
    秦锦绣道：“因为你足够单纯，永远也不会伤害小杰。”
    苏曼一阵无语，心里暗骂秦锦绣装逼、自以为是、脑子有病，然后想了半天，总算弄清楚了一些状况。
    “你的意思是，要把成俊杰施舍给我？”
    “不，是托付。”秦锦绣依旧用淡淡的口吻道，“就像把自己的亲人交付给一个可靠的人一样。”
    苏曼听了不由气道：“你凭什么要我接受你的托付？”
    秦锦绣却微微一笑，问道：“苏曼，你难道不愿意吗？”
    “我……”苏曼欲言又止，想要拒绝，却又说不出口，只好变相承认，反问道，“那你要去哪里？”
    秦锦绣把机票往苏曼跟前一放。
    “中海市？”
    “对，中海市。”
    “我要怎么做？”
    “尽快和小杰发生关系，他是个……骨子里很传统的男人。”
    ……阳光明媚的早上，秦锦绣坐在候机厅里。上一次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收获了成俊杰的身体。这一次，她决定收获成俊杰的心，代价则是失去上一次所得到的。
    成俊杰需要动用一笔资金，姚伟强会把钱打进秦锦绣的卡里，但是成俊杰却不能用秦锦绣的钱，可只要秦锦绣能证明自己和成俊杰没有关系，却就能放心使用。
    所以秦锦绣选择彻底和成俊杰断绝关系的方法来帮他实现心愿，具体的做法，就是让另一个女人进入他的生活，而自己则退到暗处。
    “各位旅客，前往……”
    伴随着机场的提示音，秦锦绣满怀不舍地看了身后的土地一眼，站起身，毅然走进了登机口。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捉迷藏

    “为什么就非要执着于口服药呢？如果将有效成分做成注射剂，通过注射进骨髓，不是更能直接收到效果？”
    成俊杰看着眼前气息奄奄的病人，居然忍不住地露出了灿烂的笑，不仅因为他找到了解决白血病的方法，更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可以解决对付狄小迪的方法。
    “为什么就非要执着于用自己的手呢，只要能达到目的，谁做的不都一样吗？为什么我非要和这件事情搭上关系呢？”
    成俊杰思路一被打开，整个眼前都仿佛豁然开朗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拔出病人身上的针，一边往病房外走，一边已经拨出了秦锦绣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听到这个经年不变的没有半点对不起口气的提示音，成俊杰微微一愣，还当是秦锦绣手机没电了，也不做多想，就打算回家好好当面安慰秦锦绣一番，省得她每天为了自己的事情胡思乱想。
    一路心情大好地回到宿舍楼下，刚进大门，却听楼下的保安奇怪地打了声招呼道：“成镇长，你家里来了个客人，一直等你到现在呢！”
    成俊杰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有个小姐上了顶楼，后来秦小姐出去了，不过那个小姐一直没下来过。”
    一般情况下，秦锦绣在这里过完夜后，都会等自己回来一起吃过午饭后才会离开，今天突然这么不告而别，而且连手机都不打一个，就显然有些不正常。成俊杰皱了皱眉头，心里大感不对，连忙上了电梯。
    ……对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最内涵的理解，其实非常下流。大致解释起来就是，男人作为一种靠姓冲动生存下去的生物，面对送上门来的女人，百分百会选择捅破那层纱。是谓女追男，隔层纱。
    苏曼坐在沙发上，想着秦锦绣的话，一张脸已经红得跟染了色素一样。
    这辈子到现在，她从未像今天这么不知所措过——就算理解能力再差，一个27岁的女人，也不可能不明白那句“尽快发生关系”中的关系指的是什么关系。
    苏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海中尽是一些让她面红耳赤、呼吸加快的画面。
    所以当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突然响起的时候，苏曼整个人就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她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成俊杰。”
    整整一个月没见到成俊杰，苏曼心中对他的想念，几乎已经达到了极致。成俊杰看着苏曼春水盈盈的双眼，却没有半点多余的想法，直接问道：“锦绣呢？”
    成俊杰开口一问，苏曼满腔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打散了。她有些失望地看着成俊杰，心里暗叹了一声，道：“她说要出一趟远门。”
    成俊杰的眉头越发深锁，一把搭住苏曼的双肩，眼中满是恼怒地问道：“她去哪里了？她为什么要把你叫来？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苏曼被成俊杰恶狠狠的语气吓到，愣了半天，心里绷着的一根弦仿佛突然就断了开来，鼻子一酸，骤然间就哭了出来。
    “放开我！”苏曼从成俊杰的手里挣脱开，气呼呼地反问道，“你跟我凶什么？又不是我让她走的！成俊杰，你真当我没有你就会死吗？！”
    成俊杰被苏曼吼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她了，只好连忙缓和下语气，赔着罪道：“苏曼，对不起，我有些急了。能告诉我，锦绣她到底怎么了吗？”
    苏曼擦着眼泪，心里无比委屈着道：“她说自己要出去旅游一下，让你不要去找她。等时间差不多了她会联系你的。”
    “那她到底去哪里了？”
    苏曼一看成俊杰满脸的担心，心一软，还是说了出来：“她说去了中海？”
    “中海？”成俊杰一愣，又问道，“她说的时间到了，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成俊杰无奈地摇了摇头，无比郁闷地叹了口气，道：“搞什么飞机！”
    苏曼见成俊杰这副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安慰道：“成俊杰，你不要担心，她走了，还有我陪着你啊！”
    成俊杰听苏曼这句话，怎么品怎么觉得不对味，立马接着逼问起来：“苏曼，你实话告诉我，锦绣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苏曼幽怨地望着成俊杰充满焦急的神情，幽幽地问道：“成俊杰，她对你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成俊杰怒喝道：“废话！我是她男人！”
    苏曼直直地盯着成俊杰，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很久很久，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她说，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只有你们永远不见面，你要做的事情才能成功。只要她永远站在暗处，别人才抓不到你的把柄。她让我好好照顾你以后的生活。”
    “这个笨女人，怎么是个死脑筋呢！”
    成俊杰咬咬牙，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苏曼一把从背后抱住，然后听她哽咽着道：“成俊杰，你要去哪里？”
    成俊杰想都不想，脱口而出道：“中海。”
    “成俊杰，我这么犯着贱送上门给你，你都懒得考虑一下吗？！”
    苏曼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条弦，终于断开了。眼泪跟绝了堤的洪水似的，止都止不住地往外淌，她紧紧地抱着成俊杰的身子，似乎是要把一辈子的力气都耗进去。
    成俊杰终于停下脚步，温柔而决绝地掰开苏曼的缠绕，转过她的身子，眼中满是抱歉地对她道：“苏曼，如果我选择了你，就是一辈子对不起她。我放弃你，却只有这一刻对不起你。她已经成了我的女人，我就要一辈子对她负责。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这一生都会记在心里。但是我欠你的东西，却不能用抛弃锦绣的方法来偿还。”
    “我不要你偿还，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苏曼泪如雨下地抱住成俊杰，大哭大喊着道，“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给我机会，子欣在的时候不给我机会，子欣不在的时候也不给我机会，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想想我的感受！？”
    “对不起。”
    成俊杰低声地道歉，在苏曼的哭号声中显得那么的苍白。
    面对一个愿意放弃自己最爱的工作跑来给自己当秘书的女人，面对一个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一些本就早该消失却被自己当作宝贝的东西的女人，面对一个明明可以欺骗自己却又对自己说出实话的女人，成俊杰想不出别的话来。
    “成俊杰，你就是一个混蛋！”
    “对。”
    苏曼哭到累了，才推开成俊杰，双眼布满血丝，坐到了沙发上，声音沙哑地问道：“成俊杰，能告诉我，如果子欣没死，你会跟秦锦绣在一起吗？”
    成俊杰摇了摇头，苏曼又问道：“那如果秦锦绣嫁给别人了，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成俊杰一愣，道：“什么意思？”
    苏曼低声道：“她离开之前说过要永远站在暗处，我想她很可能有要嫁给别人的想法。她嫁给别人，你娶了另一个女人，这样一来，无论秦锦绣的身上有多少资金，就都不会和你扯上关系。”
    成俊杰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开来，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咽喉却干得连喊都喊不出来。站起身来跟个精神病人似的毫无规律地错乱地踱着步，走了十几秒钟，终于低声连说了几句：“不行，我要马上去中海市，我现在就要去！”
    “现在去恐怕晚了。秦锦绣这样的女人真心要嫁人，最多就是赶去民政局的时间。等你到的时候，她或许已经在和别人生孩子了。”
    如果换成别人在这里，敢说这种话应该已经被成俊杰打成植物人了，但这话从苏曼口里出来，成俊杰却完全没办法下手。
    成俊杰紧紧地握着拳头，浑身上下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突然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
    成俊杰的记忆里，还存一个电话号码——甘炙草留下的最后一张底牌。
    ……京华市市郊的军营里，梁斌正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睡得舒服，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却把他生生吵醒了过来。
    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不多，梁斌揉了揉眼睛，拿起电话一看，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不是打错了？”梁斌心里暗暗想着，可又久久不见铃声停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喂，你好，我是梁斌。”
    响了半天的声音，让成俊杰语气越发显得焦急：“我是成俊杰，甘炙草的徒弟。”
    梁斌一愣，立马回想起那场葬礼上的那个瘦弱的身影，不禁沉声问道：“你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你在中海市有人吗？”
    梁斌被成俊杰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愣了半天，可还是回答道：“如果是小事情，我应该能有点面子。”
    “那就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梁斌闻言，彻底傻了：“小兄弟，中海市的人口接近一个亿，你怎么让我找？”
    成俊杰忙回答道：“是个女人，今天刚从暖州市出发，最多刚到中海市，名字叫秦锦绣，是我老婆。”
    一听有这么清楚的线索，梁斌终于笑了出来，道：“这点小事，交给我吧。”
    成俊杰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语气中还是显得非常急躁：“请尽快尽快帮忙，梁……叔叔，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要求了。”
    听成俊杰说得严重，梁斌也不含糊，马上道：“我现在立即叫人帮忙去找，找到后直接帮你把她送回暖州市！”
    ……梁斌挂断手机，直接一个电话去到中海市。两三个电话下来，中海市国际机场看似正常的表面下，就热闹了起来。
    打完电话，梁斌才长舒出一口气。然后摸了摸自己大校的肩章，嘴角微微上翘着自语了一声：“我看起来很老吗？我妹妹今年也才29岁，他居然管我叫叔叔？！甘老政委以前管我爸叫孩子，然后他徒弟管我叫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儿啊？”
    ……中海市机场里的人有些崩溃了。
    从特定航班里找一个人出来，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今天从暖州市到中海市的航班总共有20个班次，除去还没开的，和早上6点之前的，总共也就9个班次。
    而接下来，当机场内的工作人员调出这9个班次里所有的乘客名单后，却诡异地发现根本就没有一个名字叫秦锦绣的人！
    梁斌得知消息后，很快就转达给了成俊杰。
    这下子，成俊杰的精神多少有些真崩溃了。
    苏曼见成俊杰的神情突然恍惚起来，不禁问道：“怎么了？”
    成俊杰神色木然地盯着苏曼，猛地眼前一黑，倒在了她的怀里——以他对秦锦绣的了解，这个时候，秦锦绣也许真的已经如苏曼所说的那样，成了别人的女人了。
    ……站在京华市国际机场外面的秦锦绣，一下飞机，就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出差一个月。接电话的秦母不做怀疑，叮嘱了几声要秦锦绣注意安全、不要感冒，就结束了通话。
    紧接着，秦锦绣又拨通了姚伟强的手机。
    “姚总，我要在外地呆一段时间，大概要等厂子开始投产的时候才能回来。”
    姚伟强一愣，旋即想想秦锦绣的意思应该就是成俊杰的意思，便也不再多问。
    秦锦绣打完这两通电话后，才招来了一辆出租车。随口报了一家酒店的名字后，就拿出随身带着的纸笔，把手机上的一个号码记了下来。然后打开手机，将里面的手机卡拿了出来。
    车子在机场附近一家名叫王朝大酒店的宾馆门口停下。秦锦绣下了车，却没有直接进入酒店，而是拐进附近的一条小巷子，先是买了一张新的手机卡，然后照着纸上的号码打了过去。
    半天后，手机那头终于传来了一个不耐烦的女人的声音。
    “谁啊？”
    秦锦绣淡淡一笑，道：“我是锦绣，我到京华市了。”
    “锦绣！？”那个女人的不耐烦顷刻间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无比的兴奋，“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叫人去接你！”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得得失失

    同苏曼一样，秦锦绣也是在京华市上的大学。
    所以有几个要好的京华同学，也就不怎么稀奇。
    坐在酒店的大堂里等了20多分钟，秦锦绣终于听到了一个久违了的大大咧咧的笑声。
    “小娘子，胆子不小嘛！敢一个人上京里来，就不怕碰上衙内把你吞了？！”
    秦锦绣站起身子，微微一笑，还没开口，梁文若冲上前来就是一个熊抱，然后紧接着就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大声嚷嚷着：“谁给你开发的啊？怎么又变大了？”
    秦锦绣红着脸，轻声道：“你当是在寝室里呢？瞎喊什么啊！”
    梁文若转头看了一圈，无所顾忌地指着边上一群看客道：“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我敢打赌，从你进来的第一秒钟开始，这里九成以上的臭男人就在扫描你的上中下三路。”
    梁文若话音一落，几乎是所有正在打量着两人的男人们就都心虚地转过了脑袋。
    梁文若见状不由夸张地笑道：“你看吧？我就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秦锦绣摇了摇头，连忙打住梁文若道：“文若，去你们家吧。”
    梁文若装出一副饥渴的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把搂住秦锦绣的细腰，眉飞色舞着道：“美女，我就知道你果然喜欢的是女人，今天还是忍不住自己送上门来，要老娘解决你的生理问题了吧？”
    秦锦绣被梁文若弄得哭笑不得，也懒得争辩，一个人就往大门外走去。
    梁文若赶紧跟上，拉着秦锦绣进了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
    车子开在可以堵死人的马路上，梁文若终于稍微正经了一点起来。
    “锦绣，你这次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秦锦绣心里一惊，安静了两秒后才点了点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梁文若翻了翻白眼，一脸不屑回答的样子道：“我是谁？我可是京华市现在六扇门第一女捕头，一个连行礼都不带的姑娘，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就是被老公赶出来的。这么明显的破绽我会看不出来？”
    “女捕头？”秦锦绣淡淡一笑，道，“什么时候升官了？我记得前年的时候你还是个一毛三啊！文若，你该不会是被人潜规则了吧？”
    “所以我就说美女和帅哥都是一路货，一个比一个没良心！”梁文若愤愤地说道，紧接着就来了一句猛的，“老娘就是脱光了站到那群糟老头子面前，他们也不敢给我硬起来！潜规则，借他们108个狗胆试试，我哥马上带一群蒙面的阿兵哥给丫扫成一蜂窝！”
    秦锦绣被梁文若说得无语，却又听梁文若问道：“锦绣，你在暖州市，有没有被人……那个过啊？”
    “没有。”
    “那就是说你和老娘一样，也还是纯洁的女人？！”
    “你哪里纯洁了？”秦锦绣笑骂了一句，然后又点点头道，“对，我还是很纯洁的女人。”
    两人正说着，梁文若突然一拐弯，猛踩两下油门钻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秦锦绣奇怪道：“到了。”
    “不是，上面是个商场，我先给你买点东西。”梁文若不由分说地拉着秦锦绣的手就往车外走，边走边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本钱太强大，我的东西你原来就穿不下，这两年不见又变大了，我怕我的名牌会给你的东西撑破，那样我就太亏了。”
    秦锦绣嘴角一抽，可还是随着梁文若走了上去。这一趟出来的匆忙，确实需要稍微买点东西好度过这一个月，又或者是……永远。
    一路逛下来花了一个多小时，秦锦绣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梁文若很是迷惑。就连买内衣的时候，秦锦绣都是一副任她抓抓摸摸的死样子，搞得梁文若连继续打闹下去的欲望都没了。
    也正因为这样，梁文若终于能确定，秦锦绣此来，原因绝对没那么简单。
    坐回到车里后，没开出多远，梁文若就忍不住问道：“锦绣，这次来打算干什么啊？”
    秦锦绣深吸了一口气，道：“想来找个男人。”
    梁文若闻言，眼珠子就跟瞪出来似的，问道：“找哪个男人？不对，你怎么可能需要倒追男人？”
    秦锦绣却摇了摇头，淡淡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是想来这里找个男人嫁了。”
    梁文若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贱贱的笑，眼神中满是八卦，道：“我的小美人儿，你该不会是被人甩了，所以心灰意冷想要破罐破摔吧？姑娘，你不是告诉我你还很纯洁的么？”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秦锦绣显得平淡得有些离谱的口吻，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家里说我年纪太大了，就找了个我不喜欢的男人，非要让我和他相处一段时间。我不同意，就跑出来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叔叔和阿姨还搞家长婚姻的？我们家锦绣人漂亮，身材好，聪明善良，温柔大方，要是我当你的爸妈，嫁女儿这件事情绝对要搞竞标啊！单方面买卖简直太亏了！”梁文若越说越离谱，见秦锦绣半点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一个人嚷嚷着也没了劲头，只好正经问道，“锦绣，你该不会是真想在京华市钓个金龟婿回去吧？”
    秦锦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却听梁文若贼兮兮地接着道：“锦绣，我劝你还是别有这个想法。我们这个圈子里，基本是就是个联姻通婚的状态，跟圈子外的人结婚，一般最多也就是那些人把女人嫁给一些有前途的小青年，很少能有女人嫁给他们的儿子当老婆的。这个圈子的家教都很严实，女色对他们来说……”
    梁文若扬了扬眉头，秦锦绣却道：“那帮我找圈子外的也可以，只要能看顺眼就好。”
    “你要不要这么着急啊？”梁文若夸张地叫了起来，“秦锦绣，你该不会是饥渴太多年憋不住了吧？”
    秦锦绣低声回答道：“真的很急，最好……能10天半个月的就找到合适的对象。”
    “你疯了？”梁文若大叫了一声，“锦绣，你要是饥渴的话，我家里有各种尺寸的玩具你可以随便拿回去用啊！螺纹的、颗粒的、还有自动按摩的，你喜欢哪种就拿哪种，用得着这么早把自己交给那些臭男人吗？现在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吃饱就走，用完就扔，锦绣，你可考虑清楚了，越是大城市里的男人越没有人姓！”
    “男人再不是东西，我们不迟早也得嫁人吗？”秦锦绣表情恬淡地笑着轻声道。
    “那也不至于玩闪婚吧？”
    秦锦绣想了想，然后说出一个一个叫梁文若无从反驳的理由。
    “好吧，简单说，我其实就是想要男人了。而且……很急。”
    ————千里之外的暖州市内，成俊杰跟丢了魂似的，一个人呆坐在瓯江的边上。望着那滚滚的江水，他感觉自己终于能理解一些自杀者的感受了——那是一种绝望，无助而充满悲怆的绝望。
    成俊杰向来知道，秦锦绣是一个内心和外表一样强大的女人，一旦她有某些想法，就一定会去实施，而且丝毫不拖泥带水。
    秦锦绣不在中海市，那么此时肯定是在别的地方。虽然通过暖州市方面查到了秦锦绣的落脚地是京华市，但成俊杰却不能肯定，这就是秦锦绣最终落脚的地方。
    现在除了等待梁斌从京华市传来消息，他便再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拿起手边的啤酒，品尝着那苦涩的味道，成俊杰深深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想把堵在胸口的气呼出去。
    远处一大群被赵建平派来的人紧紧地盯着成俊杰，随时准备着只要成俊杰一跳江，他们就马上下去营救。
    而就在这时候，他们却猛地听到了成俊杰跟发了疯似的啊啊大叫起来。
    一个武警撇了撇嘴，对身边的人道：“成医生他到底什么情况啊？是不是被提名诺贝尔奖所以高兴疯了？”
    ……“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苏曼半点不顾地形象地接过姚伟强递来的纸巾，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酒店大厅里重重地擤着鼻涕，一脸哭相却流不出半滴眼泪来。
    姚伟强却乐呵呵地挨着骂，乐在其中地笑道：“没错！你说得对极了，实话告诉你，但凡是对你特别殷勤的男人，都没安好心。”
    苏曼用红通通的双眼瞪着姚伟强，一边拿筷子那一个鹌鹑蛋夹进嘴里，边吃边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没安好心。”
    “那是！要是半点企图都没有，我干嘛死乞白赖地对你好啊？”姚伟强拿起一贯椰子汁放到苏曼跟前，笑眯眯道，“多喝点，水分充足了才有力气接着哭嘛！”
    苏曼打开罐子咕噜咕噜几口把椰子汁一饮而尽，果然眼泪就出来了。
    “不是没良心的混蛋，就是不要脸的流氓，为什么我身边都是这种男人？！”
    苏曼大吼一声，整个大厅里的人都憋得不行，紧接着一个人一笑出来，所有人就都笑开了。
    “有什么好笑的？”苏曼瘪了瘪嘴，却听姚伟强解释道：“你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全世界所有男人的共同点，他们都是佩服得发笑。”
    “不要脸。”
    苏曼骂了姚伟强一句，姚伟强如饮甘露一般回答道：“夸得好。小曼，你知不知道，女人嫁给哪种男人最幸福？”
    “反正不是你。”
    姚伟强却摇了摇头，叹道：“你终于错了。小曼，让哥哥教你一个人生经验，你以后好教给我们的孩子。”
    苏曼瞪大了眼睛，姚伟强却装作没看见一般，咧着嘴一脸坏笑道：“一个女人，只有嫁给一个为了她连脸都不要的男人才是最幸福的。”
    苏曼怒了，大吼道：“闭嘴！”
    “闭嘴就不能吃东西了啊。小曼，我看你在路边哭得伤心，好心把你从江北镇送回来，你怎么可以连饭都不让吃？退一万步说，今晚可是我请客，哪有客人不让主人吃饭的事情？”
    “那我请！”
    “诶！我不是那种吃软饭的人！”
    苏曼盯着姚伟强那张帅脸半天，又是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边哭边哽咽着道：“成俊杰要是有你对我一半好就好了。”
    “呐！呐！小曼，你看你总算知道谁对你好了。”
    苏曼倔强着道：“但是我喜欢他，不喜欢你啊！”
    姚伟强摇摇头道：“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我想和你那个，你想被成俊杰那个，成俊杰不想和你那个，其实只要你放弃和成俊杰那个，转而和我那个，那么成俊杰和我就都如愿了，而你也没有亏损，至少我会对你很好。事情的关键，其实就在于你的选择。小曼，你这辈子的幸福以及另外一个‘幸福’，都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
    姚伟强一腔流氓调调，让苏曼彻底崩溃了。
    “什么那个那个的，谁要和你那个那个……！？”
    苏曼涨红了脸，却听姚伟强解释道：“那个……就是吃饭的意思。”
    “混蛋！”苏曼在桌底下重重地踢了姚伟强一脚，痛得姚伟强哇哇直叫道：“法律规定殴打亲夫有罪啊！”
    “你是谁亲夫啊？”
    “谁踢我我就是谁亲夫。”
    “无赖！”
    苏曼懒得再和姚伟强说话，姚伟强却是继续滔滔不绝道：“小曼，很多人这辈子之所以痛苦，就是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追求的东西，其实是自己不需要的东西。而之所以固执，是因为还没得到。”
    苏曼吃东西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她满嘴是菜地抬起头，用平时最难看的样子打量一脸深刻的姚伟强，慢慢把菜咽了下去。
    两人对视良久，姚伟强终于听苏曼用很轻的声音道了句：“等吃完了，送我回医院吧。今晚我夜班。”
    “那我陪你值夜班。”
    苏曼沉默半天，终于道：“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姚伟强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笑道：“1月4号厂子开工，你有19天时间可以考虑。”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千里姻缘

    作为秦锦绣的大学同学兼闺蜜兼爱慕者，梁文若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秦锦绣交代出去。
    为了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男人，梁文若特地向局里请了三天假，好帮秦锦绣物色物色人选。
    在问过所有圈子内的红二代剩男们对女人的要求后，梁文若果断地放弃了这群眼里只有前程的争权机器，然后开始研究起京华市的正常人群来。
    好在京华市是一国首都，除了当官的还有许多其他领域的腕儿，在梁文若想来，倒不至于找不出一个不能和秦锦绣相配的。
    然而在经过两天马拉松式的约见后，梁文若的这个想法却有些动摇了。
    “不是猥琐男就是装逼男，要不然就是一肚子草包的败家子，中国的教育到底怎么了？”
    梁文若恶狠狠地骂着，然后在电脑上手动删除着一大片一大片的邮件。
    秦锦绣坐在一旁，心里也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她本以为她是非常能放得开的，但是离开成俊杰两天后，那种钻心的痛却又开始滋生出来。
    秦锦绣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再多等几天，她怕自己会忍不住马上飞回暖州市，然后抱住成俊杰这一辈子都不再放开。然而一想起成俊杰眼中那种彻骨的恨，她就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嫁给别人，然后帮自己的男人完成一生中最大的心愿。这是秦锦绣觉得自己此生可以为成俊杰做的做重要的事情。
    “奶奶的一群只知道活塞运动的牲口，我不过就贴了你的照片，写了你的三围，居然一小时能收到700多封邮件！现在的男人敢再更加肤浅一点吗？”梁文若骂骂咧咧着删了半天，只觉得自己删得手都酸了，又对秦锦绣道，“锦绣，你难道连一点想夸我的意思都没有吗？我可是在为你从茫茫人海中找寻生命中的另外一半呢！”
    秦锦绣闻言，突然道：“文若，明天帮我约一个……你觉得各方面都可以的吧，我赶时间。”
    梁文若一愣，连忙坐到秦锦绣身边，不解地道：“锦绣，你到底有什么急事？干嘛非要马上找人结婚呢？”
    秦锦绣一张嘴，鼻子却猛的一酸，她连忙站起身子往洗手间走去，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水在自己脸上拍打了几下，半天才终于让自己的情绪正常过来。
    梁文若站在秦锦绣身后看着，等秦锦绣擦干脸后，才显得有些怒冲冲地问道：“锦绣，到底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把公道讨回来！”
    秦锦绣摇了摇头，转过身，轻轻拥住梁文若，轻声道：“赶快把我嫁出去，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真的。”
    秦锦绣迟疑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嗯！”
    ……这下子，梁文若彻底发飙了。干活雷厉风行的女警官，花了三个小时时间，将自己从小大到大直到现在还认识的未婚男人的名字，一个个全部写在了a4纸上，然后开始一一排除起来。
    “长相歪瓜裂枣的不要！”
    “帅得不够明显的也不要！”
    “身高1米8以下的不要！”
    “体弱多病的不要！”
    “自己养不活自己的不要！”
    “家里从事非法勾当的不要！”
    “看见女人就迈不开腿的不要！”
    “能养活自己养不活全家的不要！”
    “符合以上全部但智商不高的不要！”
    “书呆子不要！”
    “崇洋媚外的小二逼不要！”
    “有暴力倾向的不要！”
    ……梁文若一个个删除下来，在划掉a4纸上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自己到现在也没有能嫁出去的原因。
    “感情姑奶奶我认识的男人当中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梁文若无比郁闷地感叹了一句，边上的秦锦绣却忍不住问了句：“文若，问问你哥看看吧。”
    “我哥？不行不行！我哥那个官迷从来只和汰渍档混一起，我不是跟你说过，汰渍档是要让公主们内部消化的，你爸丁点大一个副县级，那些汰渍档看女人是用行政级别来衡量的。你进不了他们的法眼的。”
    秦锦绣不甘地继续道：“你就随便问一下嘛！”
    梁文若无奈，只好进屋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梁斌突然接到宝贝妹妹的电话，还以为她又把哪个小流氓打残了，先是叹了一口气，才不情愿地拿起了听筒。
    “小妹啊，今天这个是几级外伤啊？”
    “什么几级外伤？”梁文若一愣，旋即大叫着道，“不是啦！是我想问你件事情。”
    “什么事情？”
    梁文若稍显不好意思，弱弱道：“哥，你有没有哪个朋友现在还没结婚的啊？”
    梁斌脸上一喜，赶紧反问道：“小妹，你终于想嫁人了？”
    “不是我啦！”
    “那是谁？”
    梁文若道：“是我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想问问能不能……”
    梁斌突然板起了脸，语气不善道：“你哪个朋友？”
    梁文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梁斌一摆腔调，她立马就忘了自己这是在求人，不客气道：“你什么口气啊？我的朋友又不是想嫁到咱们这个变态的圈子里，你还真以为人人都想当太子妃啊？嫁给你那些朋友有什么好的，要不是事情紧急，我才懒得问你呢！”
    梁斌气得不行，跟着大吼道：“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我问问你朋友什么情况都不行吗？”
    “我大学同学，暖州人，说了你也不认识！”梁文若随便敷衍了几句，立马就挂断了电话，接着骂道，“就知道摆官老爷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秦锦绣见梁文若没说两句就和哥哥闹翻了，不禁笑着道：“上学的时候你就和你哥老吵架，怎么这么多年还这样？”
    梁文若气呼呼道：“因为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和正常人不一样啊！”
    ————成俊杰两天下来，整个人憔悴得简直没了人型。
    上班也不去了，工地的上的进度更是连理都懒得理会一下。
    宿舍里到处都充满了酒味，啤酒瓶的易拉罐扔得到处都是。
    这天中午成俊杰被饿醒过来后，随手向床头摸了摸，却只摸到一个空瓶子，肚子突然一阵反酸，侧过身子就把地上吐得到处都是。
    两天不吃东西光喝酒，这一下吐完之后，成俊杰眼前就开始冒起了金星，神志开始有些恍惚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为什么非要报仇呢……为什么你要走呢……”
    成俊杰拉起被子，狠狠一扯，撕裂开的被单里，很快就洒出了细细的鹅绒。明明无力的手脚，此时却跟发了疯似的扯动起无辜的被子来，闻着上面星星点点犹带秦锦绣气息的味道，成俊杰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声大嚎起来：“我不报仇了！你回来啊！你回来啊……”
    薄薄的被单贴在脸上，成俊杰真心想把自己闷死了事。然而这种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成俊杰看了眼曰历，终于拿起电话，打通了周同生的号码。
    “老周，帮我买一张去京华市的飞机票。最好是今晚的。”
    过了十几分钟，周同生打回电话道：“镇长，今天的已经卖光了，我给你买了一张明天一大早的。”
    “好。”
    成俊杰放下电话，心里已然下定了主意——就算是大海捞针，也至少要到京华市去亲自找一趟。
    ——————夜幕下的大城市，总是显得比白天的时候更有活力。
    梁文若和秦锦绣坐在全聚德餐厅里，闻着烤鸭的香味，却都不怎么有胃口。
    “帅的没脑子，有脑子的个矮，有钱的又太丑，我长这么大才知道，京华市男人的综合素质简直太低了。国家搞素质教育这么多年，怎么就没让那些先天优良的帅哥聪明起来呢？”
    梁文若嘟嘟囔囔着，又看着秦锦绣道：“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嘛要长这么漂亮？漂亮也就算了，为什么身材也好。身材好、漂亮也算了，偏偏还是我的朋友，你说我怎么舍得把你随便嫁出去，你说你要是个路人甲乙丙丁，我早48个小时就已经给你找到下半生的依靠了！”
    秦锦绣用面皮包起一块脆生生的烤鸭皮，蘸了蘸酱，却又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吃，随口说了句：“不是京华市的也可以，要不你随便给我介绍个钻石王老五吧。”
    “那怎么行？京华市好歹也是首都，首都里都找不出个像样的男人，你以后回娘家一说，我们京华市的面子不都全没了？”梁文若瞪大了眼睛道，“所谓京华男人甲天下，找外地的男人绝对是一个错……不对！”
    梁文若的脑海中突然飘过一个又帅、又高大、又有本事的男人的影子，然后大力地拍着桌子道：“有了！有了！我想到了！”
    秦锦绣一愣，忙问道：“谁？”
    梁文若嘴角一弯，低声笑着道：“小美人儿，等姐姐去打个电话，明天中午我保准乐死你！要不是我爸妈不准我嫁给做生意的，我早就把那个极品吞肚子里了！”
    梁文若神神秘秘地走出餐厅打了个电话，5分钟后，就像是一个打了胜仗似的将军一样凯旋而归，脸上满是惋惜的神情道：“老妹儿，那位帅哥看来也很寂寞。他说明天下午就飞来京华市和你见面，还让我帮他开好房间。他说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房里和他单聊。”
    秦锦绣皱了皱眉头，旋即又舒展了开来——反正也是打算要嫁人的，先上床又怎么样呢？顶多把那人当作成俊杰就是了。
    “好。”
    梁文若见秦锦绣回答得干脆，嘴里一口肉顿时就喷了出来，然后目瞪口呆着道：“我开玩笑的，你该不会真想男人想疯了吧？”
    “想疯了？”秦锦绣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硬生生逼回去后，才叹着气道，“也许是吧……”
    ——————生活有多美好，很多时候取决于人的心情。
    由于狄小迪先生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他喜欢的环境中，所以对他来说，即便前几天还曾有过一次发脾气的经历，但在解决完问题之后，天空就依然是蓝的，女人也依然是美的，生活同样依然是好的。
    而今晚京城里梁司令员的亲生女儿的一个电话，更是让他彻底相信了好人有好报这句话。
    “像我这么有情有义的男人，老天爷怎么会舍得让我难过？”
    狄小迪看着镜子里在哭泣着的女人，转过身抱起她，安慰着道：“别哭啦，三更半夜的，你不闹，我不就不打你了。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你要是再哭，我把你送人哦！”
    狄小迪咧着嘴笑着，那前凸后翘的美人立马闭上了嘴，然后可怜兮兮地说了句：“人家只是想让你舒服舒服嘛！这么凶干什么？”
    狄小迪抱着那美女，用很是温柔的声音解释道：“唉……像我这样的男人，每天要干的事情有很多，我需要节制，节制你明白吗？”
    女人乖乖地点了点头，狄小迪才微微一笑，在她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她的屁股道：“今晚你不要睡我房间，我要养精蓄锐，明天干大事去！”
    ————梁斌躺在自己的床上，心里还在想着梁文若说的话，却是越品越觉得不对味起来。
    “暖州人，女的，还急着要嫁人，听着怎么这么……”梁斌紧紧地皱着眉头，然后心里突然莫名地咯噔了一声，不由自主地自语道：“有没有这么巧啊？”
    “什么东西巧？”
    “没。”梁斌回答着老婆的问话，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走进书房，他才拿起电话，拨通梁文若家里的电话半天没人接，才又拨起了她的手机。
    听着那话筒里嘟嘟的响声，心里焦急的梁斌只觉得时间过得死慢。
    半天后，当他听见梁文若的声音时，终于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小妹，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梁文若一愣，想都不想直接挂了电话。
    梁斌气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可一想起成俊杰那种特别紧急的口吻，又只能强忍下这口气，再次打回去，不等梁文若挂电话，就连忙道：“小妹，不要闹！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的朋友可能正是我在找的人！”
    梁文若愣了愣，看了秦锦绣一眼，走得离秦锦绣远远地，才回答道：“她叫秦锦绣，你认识吗？”
    梁斌仿佛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叹了声：“太认识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千里追姻缘

    思念情郎的女人，最是害怕空虚寂寞冷的夜。
    秦锦绣披着大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染了血的笔记本，双手微微颤抖着，第一次将它翻了开来。
    可才看一眼，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滑落了下来。泪水沿着她细腻的皮肤，滴到了笔记本上，然后没多久就被纸面吸收了进去，形成了一个明显的水痕。
    “我的阿杰，是一个盖世英雄……”
    看着叶子欣那熟悉的笔迹，秦锦绣仿佛可以感觉得到，她中枪那一刻心中的痛。不是因为即将死去，而是由于永远的分别。
    秦锦绣哽咽着蹲下身子，将曰记本供在胸前，双手抱住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肩膀不住地抖动起来。
    哭了好久，她才重新站起来，然后黑灯瞎火地找出一张大大的白纸，仔仔细细地将曰记本包裹起来。然后在手机里编辑了一条短信，等待明天出门后发给梁文若。
    ——————成俊杰在收到梁斌的消息后，心里简直已经骂死了暖州市的航空公司。
    要不是今天去京华市的票已经被卖光了，他现在肯定已经坐在前往京华市的飞机里。
    不等天亮，他就能找到秦锦绣，然后狠狠地……爱她。
    这个夜晚，过得实在是有些漫长了。
    成俊杰趁着黑夜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飞机场，然后就一动不动地，跟个僵尸似的抬头仰望着机场的大钟，静静等待着白天的来临。
    ……狄小迪也睡不着。
    他实在兴奋得有些过头了。
    从石三川那里拿来的催情药，已经被他捂得发烫。
    在这个深秋季节，狄小迪心里却热得几乎要一桶冷水才能镇压。
    成俊杰所有计划的最关键一环，他曾经想要得到却无法得到的女人，这两样东西，明天12点过后，就将同时落进他的怀里。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秦锦绣恍惚间听到身边有一个声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见梁文若正站在她的身前。
    梁文若奇怪地看着秦锦绣，笑着问道：“你怎么还有梦游的毛病啊？怎么睡着睡着睡到这里来了？”
    秦锦绣摇了摇头，忽然打了个喷嚏，脸色有些苍白道：“昨晚突然想从这里看看夜景，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这破地方有什么夜景好看的？”
    梁文若嘀咕了一声，无意间见到地上用白纸裹着的东西，不禁拿起来问道：“你昨晚上弄的这个？”
    秦锦绣点了点头，梁文若抬手就要撕开，秦锦绣连忙道：“别撕！等我……等我待会儿过去了你再打开……”
    “神秘兮兮的……！”梁文若露出两个虎牙，可还是照着秦锦绣的话，把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胡子拉碴的成俊杰登上飞机的那一刻，真是恨不能去代替驾驶员开飞机。
    三个半小时的旅程，此刻显得太久太久了。
    看着窗外仿佛怎么都不变的白云，成俊杰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快点！再快点！”
    10点40分，成俊杰刚下飞机，就立马叫来了一辆出租车奔向梁文若的住处。
    10点30分，秦锦绣从梁文若的家里出来，前往附近的王朝大酒店。
    11点钟整，狄小迪下了飞机，悠哉悠哉地去见那个差点要他命的女人的面。
    ————秦锦绣端坐在包厢里，拿出手机，发出了昨晚上编辑好的短信。
    三天假期完毕的梁文若这会儿正在犯困，这时候突然手机连续响了两声，她按下通话键，就听老哥用很是焦急地问道：“小妹，你那个朋友现在在哪里？”
    “这个你也要管？”
    梁斌那头几乎是哀求着道：“急事啊，快告诉我！”
    梁文若听着感觉不对劲，连忙把秦锦绣的约会地点告诉了他。
    等结束电话，梁文若就看见了一条秦锦绣刚发来的短信，打开一看，顿时有些傻眼了。
    “那个包裹，寄到暖州市江北区江北镇瓯江大厦18楼101室，成俊杰收。”
    “成俊杰？！”
    梁文若见到这个名字，脑子里顿时闪出了一组照片，接着又是秦锦绣这几天以来种种的古怪反应，不由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暗骂了一句：“真是猪脑子！怎么三天时间都没想起来！这个丫头明明想这个成俊杰想得要死，还等不及要嫁给别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成俊杰坐车到了地方，直接扔给司机一张主席，连找钱都懒得拿，就火急火燎地冲向了梁文若家的大门，跟玩电动游戏似的猛按起上面的门铃来。
    然而当他按了将近5分钟都还没有人出来的时候，成俊杰终于不淡定了。
    好在梁斌的手机24小时都开着，在讲明了情况后，没过几分钟，成俊杰就收到了秦锦绣的具体位置。
    随手又招来一辆车，然而——京华市饭店时候的路况，却是令人发指的。
    ————秦锦绣坐在包厢里干等了很久，却有一个服务员突然端上了一杯红酒，道：“这位小姐，有一位先生说是来和你见面的，等你喝了这个，他才会出来见你。”
    秦锦绣看着红酒，惨然一笑，心里默默地想道：“用药就更好了，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拿过酒杯，稍微一犹豫，仰起欣长雪白的脖子，将酒一饮而尽。
    半分钟后，狄小迪微笑着走了进来。
    “是你！？”
    秦锦绣瞪大了眼睛，狄小迪微微一躬身，很是绅士地轻声道：“美丽的小姐，非常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秦锦绣浑身一凉，仿佛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成俊杰彻底火大了，看着前方长长的车队，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麻辣隔壁的，老子就是用跑的也跑到了！”
    京华市的司机各个都是极品，开车的听成俊杰这么一说，竟立马从屁股下拿出一张地图，递到成俊杰手上道：“有急事对吧？50块一张，童叟无欺！”
    成俊杰直接掏出一张100的扔给司机，问道：“王朝大酒店，离这里最近的路怎么走？”
    司机道：“一直直走，第一个路口右拐直走1里地，招牌大大的。”
    成俊杰推开车门就跑，跑了两步连人行道不方便，然后直接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动作——他跳上马路上停滞不前的汽车车顶，以一种足以让博尔特泪流满面的速度飞奔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哈哈哈哈！

    狄小迪明明是笑着的，秦锦绣却仿佛自己看到了全世界最令人恐惧的东西。紧闭着的房门，叫她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起来，伴随着深深的气息，秦锦绣丰满的胸脯上下明显起伏着，狄小迪迷瞪着眼睛打量着她，淡淡地说了句：“秦小姐，有缘千里来相会。”
    秦锦绣握了握拳头，起身就要离开，可狄小迪一开口，她就不得不重新坐了下来。
    “秦小姐，想不想听一听我打算怎么对付成俊杰？”
    “你想对他做什么？”
    狄小迪望着秦锦绣又怒又怕的样子，不禁微微摇起脑袋，叹道：“看得出来，秦小姐和成医生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呐。”
    秦锦绣冷冷地看着狄小迪闭口不语，狄小迪却不慌不忙地继续道：“但是秦小姐，我觉得成医生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狄小迪嘴角一咧，笑道：“秦小姐，我不是在否认成医生的能力。我质疑的，是他的人品。”
    秦锦绣眉头微微一皱，便听狄小迪道：“我帮他解决了大麻烦，他却把前妻的死算在我身上，这叫恩将仇报。叶子欣死了没多久，他就和你睡在了一张床上，这叫薄情寡义。这样一个不仁不义的人，他怎么能配得上你？”
    秦锦绣听着狄小迪的话，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和成俊杰欢爱的画面，然后又连忙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袋，冷声道：“他的人品，你说了也不算。”
    “对，我说了也不算。但是很快就会有人证明给你看，他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狄小迪呵呵一笑，给自己倒起一杯红酒，稍微喝了一小口后，闭了闭眼再睁开，一脸享受的样子道，“成俊杰想利用伟强制药的资金动我，这件事情，我已经和江浙省的纪委打过招呼。一旦他的账户余款有变化，或者和他有密切关系的人的账户余额有变化，纪委就会马上行动。”
    秦锦绣脸色微微一变，狄小迪见状，眼中瞬时闪过一丝满富狠辣的利芒。
    “秦小姐，我狄小迪虽然是区区一介商人。但是这种打击犯罪、明煮监督的事情，一些领导还是非常支持我做的。唉……有的时候，我真不想这么做，像成医生这么有能力又年轻的官员，还是早早地被纪委盯上，这辈子基本上也就毁了。”狄小迪满脸惋惜地摇着头，仿佛真的非常不忍心动成俊杰一般。
    秦锦绣只觉得一股冷气瞬间由头到脚透进了她的骨髓之中，她愣愣地坐在软软的靠椅上，下一秒却悲哀地发现，狄小迪的话，这才刚刚进入正题。
    狄小迪跟个精神病人似的，前一刻还一脸死了双亲的模样，下一瞬间居然就有些容光焕发起来。
    “还好！成医生不是个笨蛋，他早就想出了办法来应对这件事情，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的女人。”狄小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贪婪地从上打下看着秦锦绣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叹息道，“有时候我真是羡慕，成医生能有这样的红颜知己。”
    秦锦绣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了。”
    狄小迪站起身子，来回走动着，语气中充满了将人玩弄于手掌之上的得意。
    “成医生真是好算计啊。用一个区区的镇长身份和自己的专业能力，招来了一个足以改变整个江浙省经济发展路线的项目，明着看起来，仿佛是为了地方经济，暗地里却将一股巨大的资金握在自己的手上。趁着两会这段时期极力显示自己的能力，短时间内再爬上更高的位置，行政手段和市场手段并用，以雷霆之势干掉江南旗舰。简单直接，天衣无缝。”
    秦锦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愣愣地看着狄小迪，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
    成俊杰的计划，只说给她一个人听过，她实在没有办法想出，狄小迪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这件事情的。
    “害人的人，老天爷总是不会容忍的。”狄小迪舔了舔嘴唇，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秦锦绣，换出一种悲悯的神情道，“秦小姐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人，为了自己的男人，甚至愿意放弃一辈子的幸福。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嫁给了别人，我一样可以有办法让成医生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
    秦锦绣惊恐地抬起了头，却见狄小迪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谁说你嫁人了，就能彻底和成俊杰撇清关系的？现在的人都非常愿意相信，像成医生这样年轻的官员，不但会有，而且必有有情人。秦小姐出水芙蓉，国色天香，有上一次的照片当伏笔，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成医生脱了干系！”
    “上一次是照片是你叫人拍的？”
    狄小迪轻轻点了点头，秦锦绣这才意识到，成俊杰的计划原来早在一个月前就泄露了。也就是说，她的这次自我牺牲，完全就没有意义！
    一种极端的后悔，霎那间在秦锦绣的心底蔓延开来。
    这一刻，她只想马上冲出酒店，然后飞回暖州市扑进成俊杰的怀里。
    然而秦锦绣刚一站立，双腿根部摩擦产生的那一丝触电般的感觉，却叫她立马软在了椅子上。
    石三川秘制的第二代药物，比起给沐雨南的第一代，无论从起效时间还是药效强度上来讲，都至少高出几倍。
    秦锦绣一时间只觉得全身上下有千百只蚂蚁在爬，一抹潮红迅速地攀上了她的脸颊，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虽然极其控制，可身子还是下意识地扭动起来。虽然闭着嘴，但透过鼻息，却最终发出了一种诱人犯罪的轻吟。
    “你这个禽兽，你真的给我下药了？”
    秦锦绣喘着气，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仿佛布上了一层迷雾。
    狄小迪啧啧两声，明知故问道：“什么药？”
    “无耻！”秦锦绣提不起半点力气，暖绵绵的两个字落进狄小迪耳朵里，无形中又增加了半分挑逗的味道。
    “秦小姐，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需要我帮忙吗？”狄小迪戏谑地看着秦锦绣，眼中充满了期待，可却没有半点要移动身子的意思。在这种强烈到令人发指的药效下，无论多么贞洁的女人，也绝对忍不过5分钟。
    一想起5分钟后，这个属于成俊杰的女人就要自觉脱下衣服服侍自己，狄小迪就开心得几乎要唱起歌来。
    秦锦绣觉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了，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掌心，然而这种微不足道的痛感，却不能转移她半点的注意力。
    “嗯……”一个诱人的声音，终于从她的口中响起。
    狄小迪掐着火候，终于慢慢站了起来。
    ——————“乓！乓！乓！乓！”
    成俊杰每跑出一步，就会有一辆车子的顶上被踩出一个印痕。
    犹如一个从古代穿越而来的武林高手，成俊杰颇具创意的路线和迅捷无比的速度，让沿路上所有的人都无一不目瞪口呆。
    “踏雪无痕……”
    “凌波微步……”
    “万里独行草上飞……”
    京华市的路人甲乙丙丁们拿着手机，纷纷引经据典。附近的警察们虽然收到了消息，却无奈京华市的交通艹蛋到连警车都无法通行，等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成俊杰早就已经拐了个弯，直奔王朝大酒店了。
    “等我，等我，等我……”
    成俊杰跟魔障了似的不停地嘀咕着，虽然秦锦绣只是去做所谓的相亲，可成俊杰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要事情会要发生。
    当王朝大酒店那个大大的招牌出现在成俊杰的眼中时，他的速度又加快了起来。
    一路冲到酒店门口，两个保安一见成俊杰和劫匪没两样的模样，立马就拦了上去，刚要开口询问，就感到身上传来了一股巨力。
    眨眼的功夫，两个人高马大的退伍军人就被撞飞了出去，但他们揉着腰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装自己的人已经奔进了酒店。
    “先生！先生你要干什么！？”
    大堂里的酒店工作人员焦急地喊着，成俊杰却是充耳不闻，前前后后跑了几步后，却又随手拽过一个服务员，恶狠狠地问道：“3056房在哪里，马上带我过去！”
    服务员被成俊杰吓得连腿都软了，刚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好，整个人就被提溜了起来。
    “你指路！”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成俊杰终于找打了地方，他一把将人松开，伸手拧了拧房门，发现门竟然是反锁着的，脑子里不由轰的一声，然后退开一步，在所有刚刚才跟着追过来的人的惊恐的眼神中，将一扇厚达15公分实木房门踢飞了进去。
    ——————秦锦绣身体已经完全不再受意识的支配，她整个人瘫软在地板上，生物的本能，趋势着她慢慢将手伸进自己的裤子里面。
    在一声巨响过后没多几秒，她就感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个男人。
    秦锦绣贴着那男人的身体，不住地摩擦着，却又被硬生生按在了地板上，接着就觉得身上的几个地方似乎被蚊子叮了几口，那种欲望稍稍退却了一些，可却又退却得不怎么强烈，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听到了梁文若的声音，又听到了成俊杰的声音，还间杂着一些闹哄哄的声音。
    “是幻觉吧……什么都知道了……最好……”秦锦绣喘着气，然后就觉得身体一轻，又仿佛痛苦了好久好久，终于在身体得到安慰的那一霎那，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充满满足的shen吟。
    ——————狄小迪打死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碰上这种反面角色的待遇。在整个门板砸到自己脑袋上的一霎那，他宁愿相信自己是见到了哥斯拉，也不愿相信站在门外的会是成俊杰。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狄小迪在晕过去之前，脑子里便只有这一个想法。
    成俊杰一见秦锦绣的样子，连透视都不需要，他就知道秦锦绣是被人灌了药。
    来不及掀开门板看一看下面压着的人是谁，成俊杰急急忙忙就用针在秦锦绣身上扎了两下，可是想要彻底解毒，却根本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完成。
    酒店里一干工作人员在成俊杰牛逼到掉渣的杀伤力下，只敢站在屋外看着他，却没有胆子进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当一个女警飞奔进酒店大厅的时候，立马就有工作人员激动得大喊道：“我带你去！我带你过去！！”
    梁文若跟着那工作人员几乎气都不喘一口地跑到了3056房间前面，一见到散落在地上的门板先是一愣，然后就看到了正拿着银针在秦锦绣身上扎的成俊杰。
    她三两步走到成俊杰身边，焦急地问道：“锦绣怎么了？”
    “催情药。”
    “你是成俊杰？”
    “是。”
    “那他妈还等什么啊？！”梁文若尖叫道，“你是蠢猪吗？进房间啊！”
    成俊杰闻言终于回过神来，立马抱起秦锦绣大声叫道：“给老子找一个最近的房间，她是我媳妇儿！”
    成俊杰和梁文若的对话，边上的人自然也已经听到。
    一听成俊杰喊话，跟过来的酒店经理在偷偷瞄了秦锦绣一眼后，立马就站出来道：“先生，跟我走！”
    成俊杰抱着秦锦绣快步跟上，走了将近3分钟，酒店经理拿出通用的房卡一刷，成俊杰就急急忙忙冲了进去。
    “这么漂亮的老婆，难怪被人下药。”酒店经理嘀咕了一句，然后帮着成俊杰带上了门。
    梁文若掀开死沉死沉的门板，在看见狄小迪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失望的表情。
    她重重地踢了狄小迪一脚，骂了一声：“相亲过来下药，算老娘瞎了眼！”
    狄小迪吃痛后幽幽醒了过来，一见梁文若吃人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对。果不其然，梁文若根本不听他解释，就拿出腰间的手铐将他锁了起来，然后拿起桌上一块湿巾，狠劲儿地塞进了狄小迪的嘴里。
    狄小迪闻着湿巾上的香味，嘴里却一阵地泛苦。
    他闭上眼睛，不做半分挣扎，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栽了。
    几分钟后，一队警察冲进了酒店，将狄小迪带进了警车。
    见到这一幕的保安们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抓错人了？
    ——————秦锦绣如泣如诉的呜咽声，久久不息地回荡在房间里。她紧紧地抱着身上的男人，无度地索求着那一份快感，空白的脑海中，却开始浮现出成俊杰的身影，开始下意识地呢喃起来。
    “小杰……小杰……”
    成俊杰听着秦锦绣的呓语，心里又痛又喜，他俯下身子和秦锦绣拥吻起来，动作却没有半分停滞。
    整整1个小时后，房间才总算恢复了宁静。
    成俊杰怜爱地拥抱着晕厥过去的秦锦绣，用粗糙的手，轻轻在她带着泪痕的脸上摩挲着。
    良久良久，也跟着沉沉睡了过去——三天以来，他终于能松下一口气，安心地睡一觉了。
    ……秦锦绣恢复知觉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深夜。
    眼皮刚睁到一半，秦锦绣又立马把眼睛闭了起来。感受着仍然接连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从眼缝中渗透出来。
    秦锦绣嘤嘤地哭泣着，不敢睁眼看，更不敢去开灯。像一直鸵鸟一样，用自欺欺人来逃避现实。她想马上推开这个男人，跑进浴室将一切肮脏的东西冲刷干净，然而她又知道，一些记忆、一些事实，是永远都不可能被冲刷掉的。
    美好的身体，贴着男人强壮的身躯瑟瑟抖动着，因为屈辱，因为后悔，更因为无助和绝望。
    可就在这个时候，紧贴着他的那个男人，却发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傻瓜，瞎哭什么啊？”
    成俊杰抱住秦锦绣一翻，将她整个人俯身贴在自己身上，一只手像是抚摸一个小婴孩一样贴住秦锦绣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轻轻拍打着。
    秦锦绣紧张地睁开眼睛，在看清楚成俊杰的那一刻，一只手就不由自主地就摸上了他的脸。
    眼睛、鼻子、嘴巴，摸了半天，愣了半天，秦锦绣在一次又一次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后，憋在心里的痛苦，终于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小杰！小杰……呜呜呜…………！”
    她贴着成俊杰的胸膛，似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全都流干净了才罢休。
    成俊杰也不安慰，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她，等秦锦绣哭累了，他才用更大的力气搂紧秦锦绣，柔声说道：“担心死我了。”
    秦锦绣把心里的郁闷全部释放掉后，才感觉无限幸福地趴在成俊杰的怀里，低声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成俊杰捧住秦锦绣娇媚的脸，认真地回答道：“我怎么会找不到自己另一半的身体呢？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秦锦绣听着成俊杰绵绵的情话，霎时间心里一动，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眼中满含春情地娇声说了句：“爱我。”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剑出鞘

    狄小迪喜欢阳光，喜欢流动的空气，喜欢用一种看似平等的口吻和别人交谈。但是在京华市的暴力行政机关里，没有人会考虑他的爱好，更不会有人在乎他的脸面。
    地方公安局的单间里，狄小迪看着一道道铁栏杆，面无表情，不吵不闹。
    安静到沉闷的看押室中，狄小迪不知曰月地仿佛过了很久，才终于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警卫人员走进来，用死气沉沉的语气道：“狄小迪，出去吧。有人保你了。”
    狄小迪慢腾腾站起来，掸了掸衣服，既不昂首挺胸，也不畏畏缩缩地跟在警卫身后，穿过了层层房门。
    接过警察们交换给他的东西后，狄小迪四处看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到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面前，低声说了句：“谢谢。”
    那个男人却摇了摇头，道：“别谢我，谢你外公。”
    “谢我外公，也谢你。”
    那中年男人深深地看了狄小迪一眼，然后慢慢往警局门外走去。
    狄小迪见状立马跟上，等到了警局外很远处停着的一辆红旗车边上，那个男人才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看着狄小迪轻声道：“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但是马老这一支，就到这里为止了。这是他的心愿，也是很多其他人的心愿。小迪啊，别闹了。不是你的东西，不要去想。不该碰的人，也不要去碰。”
    狄小迪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苦笑。
    “现在不是我想动别人，是别人想动我。我只是在自卫而已。”
    中年男人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道：“那就离开。”
    “我一家三代的基业，说离开就离开？”
    “你看，你还是不甘心。”
    狄小迪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有些激动道：“我为什么要认命？就因为我是外系的？”
    中年男人沉默了半晌，缓缓才道：“代我向你爷爷还有父亲问好，要是有放不下的，问问他们的意见吧。年轻人，记住我一句话，马老将把女儿嫁给你父亲，不是为了你。”
    ——————秦锦绣和成俊杰浓情蜜意地从黑夜折腾到白天，差点连时差都倒了。
    吃完本该是早饭的午饭，两人这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小杰，狄小迪把事情全部都公开了，你的事情还怎么做？”
    成俊杰道：“一开始，我也很纠结这个问题。可是在你不辞而别离开暖州市的那天，我突然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好啦！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秦锦绣嘟了嘟嘴，才问道，“那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成俊杰神秘地一笑，反问道：“你说，如果能达到目的，我们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自己动手呢？”
    “什么意思？”
    秦锦绣皱起了眉头，成俊杰刚要解释，房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秦锦绣看了成俊杰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去开了门。
    梁文若一进来，就跟狗似的使劲儿地吸了口气，然后连忙打开窗户，叹出一句：“味儿太重了！战斗持续时间很长啊！”
    秦锦绣的脸微微一红，就见梁文若向成俊杰伸出了手，笑着道：“妹夫，我是你姐，梁文若！”
    成俊杰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自我介绍的，他伸出手和梁文若轻轻一握，道：“这几天麻烦你照顾锦绣了。”
    梁文若瘪了瘪嘴，说出了一句叫秦锦绣和成俊杰都无比尴尬的话来。
    “我这72小时的照顾还比不上你陪她睡一觉来得有效。”梁文若大大咧咧地坐在秦锦绣身边，大声道，“这丫头，前些天居然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她还是处女！”
    秦锦绣忙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梁文若道：“我问你你是不是还纯洁，你跟我说你纯洁啊！”
    秦锦绣急道：“我就跟一个男人睡过，哪里不纯洁了？”
    “要不是你男人来得及时，你现在就不纯洁了。”
    成俊杰怎么也想不到，梁斌那么个深沉的男人，竟然会有一个这么活泼到有点脱线的妹妹。他不禁摇了摇头，问道：“文若，狄小迪现在关哪里？”
    梁文若闻言，这才耸了耸肩，满脸惋惜地道：“走了。我本来想痛扁他一顿的，结果我哥不让。”
    “走了？”成俊杰轻轻点了点头，道，“那我们也该走了。”
    梁文若道：“差点就生离死别的，不多在这里缠绵几天吗？”
    秦锦绣已经不想说话了，成俊杰却是笑着道：“天下到处都是床，何必非要在这里？”
    “好诗！”梁文若向成俊杰比了个大拇哥，由衷赞叹道，“不愧是全世界公认的诺奖获得者，文采就是好啊！”
    ————这一天晚上天色擦黑的时候，成俊杰和秦锦绣终于回到了暖州市。
    一进成俊杰宿舍的门，秦锦绣就被里面冲天的酸臭味熏得直皱眉头，却是有些抱歉地转头看了成俊杰一眼。
    成俊杰淡淡一笑，捏着鼻子道：“你看，我都差点被你弄疯了。”
    秦锦绣却不回答，直接走进厕所，戴上一双橡皮手套，对成俊杰道：“先从哪里开始打扫？”
    成俊杰笑道：“卧室吧，晚上急用。”
    “死相！”秦锦绣白了成俊杰，然后径直推开了卧室的门。
    三个小时后，阳台上就挂满了被单和床单和几件脏衣服。地板上的污渍，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原本充满酸臭味的房子里，也飘出了清香。
    成俊杰围着围巾，端着两盘香气扑鼻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见到秦锦绣满脸期待的样子，不由心里一暖，快步走到她跟前，把盘子放下，轻声说道：“尝尝味道。”
    秦锦绣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丁放到嘴里，东西刚和舌头碰到一起，就立马夸奖起来。
    “好吃！”
    成俊杰摘下围裙，问道：“那明天做什么菜？”
    秦锦绣一愣，反问道：“明天我不是不在这里吗？”
    成俊杰握住秦锦绣的手，道：“搬过来吧。”
    秦锦绣沉默了下来，又听成俊杰接着说：“我感觉一天看不到你，心里都开始不踏实了。”
    “真受不了你，再说我就又要哭了。”秦锦绣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仿佛在成俊杰面前，她就再也不能想以往那样控制得住自己了。
    ————太阳透过窗户照进姚伟强的卧室，深秋时节，姚老板每天最希望的就是醒来的时候身边能有一个姑娘。
    听着窗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鸟的叫声，姚伟强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非常笃定地喊了一声：“大清早就有喜鹊报喜，难道今晚小曼会打算和我回家过夜？”
    姚伟强正说着，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一看是成俊杰的来电，这货顿时就有些喜出望外。
    “成镇长，昨天晚上新闻里播的那个在京华市玩轻功是不是你？”
    手机那头成俊杰的脸上立马挂满了黑线，一阵沉默后，成俊杰选择回避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姚老板，你今天早上有空吗？我想和你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当然有空啦！”姚伟强闻言忙道，“去哪里聊？”
    成俊杰道：“就在咱们公司的临时办公楼里吧。我在锦绣的办公室里等你。”
    “锦绣的办公室里。”姚伟强呲了呲牙，浑身一抖，道，“这腻歪劲儿，真恶心人。”
    说着姚伟强又感叹了一声：“还是小曼实在啊，当医生的姑娘一定更知道疼人。”
    ……秦锦绣回家收拾行礼，成俊杰就独自一人在她的办公室里等了很久。
    姚伟强推门进来见只有成俊杰，先是觉得有些意外，旋即想起秦锦绣说要请假一个月，也就不再奇怪，旋即开门见山地问道：“成镇长，你有什么大事要谈啊？”
    成俊杰微微一笑，露出八颗亮堂堂的白牙，接着说出了一句叫姚伟强直哆嗦的话来。
    “姚老板，我想和你做一笔生意，吃掉江南旗舰。”
    ————早上8点40分，刚打算出门上班的秦志远突然见到秦锦绣回来，不禁很是奇怪地问道：“不是说要在外面呆一个月左右的吗？”
    “事情办完了。”秦锦绣淡淡地回答了一句，秦志远不以为意，可女儿的后半句话，却让他顿时有些迈不开腿。
    “爸，我要搬出去住了。”
    秦志远心头跳了两下，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道：“去和小成住一起吗？”
    秦锦绣点了点头，秦志远立马乐得有些找不着北道：“好！好！住一起好！”
    秦锦绣知道老爹在高兴什么，也不戳破，就打算往自己屋里走去，却不想秦志远直接就跟了进来，然后小声地问道：“锦绣啊，你和小成，现在是什么……程度啊？”
    秦锦绣大大方方地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那什么时候带小成回家来和爸妈认识认识吧。”秦志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哪里还有往曰里半分的官架子。
    秦锦绣却道：“看情况吧，这几天可能会很忙。”
    “忙好！忙好啊！”秦志远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好，反正只要女儿和成俊杰在一起，那就什么都好。
    ————姚伟强的喉结，无意识地不停地做着吞咽的动作。
    成俊杰的话，让他一时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江南旗舰，江浙省企业的标志，总资产至少接近500个亿的超级庞然大物。即便知道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为世界首富，但姚伟强还是不敢相信，成俊杰居然说要吃下它。
    “成镇长，有可能吗？”
    成俊杰直勾勾地盯着姚伟强的双眼，低沉着声音道：“不但有可能，而且会很快实现。”
    姚伟强感觉自己的气息有些乱了。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成镇长，江南旗舰差不多有50年的历史，在江浙省的产业盘根错节，就算要吃下去，也得一口一口地吃，绝对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短时间内吞并啊！”
    成俊杰却摇了摇头，道：“相信我，不出半年，你就是江浙省首富。”
    姚伟强沉默了半天，终于有些心动道：“那我要怎么做？”
    成俊杰道：“你答应给我的一半利润，依然存在公司的账户里。到时候锦绣会一伟强制药总经理的身份，全权使用这笔资金。”
    “然后呢？”
    成俊杰微微一笑，道：“江南旗舰垮掉后，所得的利润、产业统统归你，我一分钱都不要。锦绣依然只拿基本工资，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可以给她开百万年薪。”
    姚伟强想了想，又问道：“会不会出事？”
    “我不会让你出事，国家不允许你出事，那些等着用药的病人更不会让你出事。”
    姚伟强静静地坐下，紧紧地皱起眉头，内心深处强烈挣扎起来。
    江南旗舰在中国最上层的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企业，然而在民间看来，它却不仅仅是一个企业。50多年来扎根江浙省的江南旗舰集团，对于姚伟强这样的民营企业家来说，不啻于一艘可以击毁一切的超级航空母舰。不管伟强制药的未来有多强大，明着和江南旗舰硬抗，风险显然没有成俊杰说的那么小。更何况，从成俊杰的口吻听来，这根本就是不是一场生意，而是一场赌博。
    这个世界上，有谁做生意不考虑收入的吗？成俊杰一分钱都不要，就足以说明这不正常！
    姚伟强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
    巨大的风险，和无比诱人的巨大利益，让他着实有些无从选择。
    成俊杰不动声色地看着姚伟强不停变化的神情，心里多少也有一点着急——不是所有的生意人，都有这个胆子的。
    在江浙省内，没有人敢动狄小迪，就像没有人敢动他成俊杰一样。
    姚伟强天人交战良久，偶然间抬起头看到成俊杰云淡风轻的样子，居然没来由地联想到了苏曼。
    男人的好胜心，一下子让姚伟强豪气冲天起来。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粗声粗气地对成俊杰道：“成镇长，我跟你干了！”
    成俊杰一怔，旋即微笑着伸出手来，道：“合作愉快。”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坐地起价

    伟强制药工厂竣工的那一天，全世界接近一半的主流媒体对此做了报道。此前成俊杰以暖州市医学院中医学教授的身份发表的一篇关于中药口服治愈共计198例各种癌症的论文，让所有发达国家都禁不住想要马上看到那种神奇药物的功效。
    姚伟强看出老外们的心里，趁火打劫似的用“永久半价提供贵公司口服抗癌药”的交换条件，跟一家美国公司、一家德国公司和一家曰本公司免费要来了3条流水线。
    还没开工，世界各地的订单就如同雪花般飘了过来。
    为此，作为万恶的生意人的姚老板，决定用一种看似公平的方法将利益进一步扩大化。
    面对上百家全球顶级的媒体，身为伟强制药全权执行董事的秦锦绣落落大方地站在暖州市人民大会堂的正中央，面带微笑地用汉语说出了让台下一大堆带着耳罩的鬼畜们郁闷不已的话。
    “本着服务全人类的宗旨和为公司创造盈利的目的，伟强制药的特效口服抗癌药，在全世界各国的销售价格均有不同。
    根本每个国家的人均收入状况，我们将视具体情况定价。人均收入越高的国家，由于其个人创造社会财富的能力较强，其个人生命的价值也就越高，所以我们出口曰本的药物价格，将是最高的，其次是美国，欧盟。”
    “这不公平！”
    一个小曰本当场就忍不住叫了出来：“你们这是趁火打劫！”
    现场马上有曰文翻译记者将小曰本的这段话用汉语和英语翻译了出来，秦锦绣听完后微微一笑，很是淡定地回答道：“不，这是公平交易。如果贵国不同意我们所定出的价位，我们绝对没办法强求你们购买。伟强制药目前每天的生产能力，只能满足大概10万人的曰服药量，事实上，我们连国内的需求都还无法满足。出门外国，只是出于国际人道主义的援助，如果先生你可以代表曰本拒绝购买我们的产品，我想很多需要我们产品的国家，一定会向你表示感谢的。”
    小曰本顿时被恶心得跟生吃了一只刚从粪坑里破茧而出的绿头苍蝇似的，脸色无比难看地坐了下来——代表曰本拒绝购买特效癌症药物，曰本首相都不敢这么做！
    秦锦绣见小曰本消停了，这才笑着继续道：“正如刚才回答这位曰本记者所说的，由于我们的生产能力还较为落后，所以伟强制药不可能同时生产出口所有品种的抗癌药物。一些治疗工艺上比较复杂的抗癌药，将仅供中国本土使用。如果有外国人士需要急用，请直接到中国购买。”
    此言一出，台下的老外们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几秒钟后，果然又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火辣小妞站了起来，大声道：“请问你们不对外出售的品种有哪些？”
    秦锦绣一动鼠标，身后超大的布幕上，就显示出了一大排中英双语的条目。
    “脑癌、白血病、骨细胞癌、各种癌症晚期转移姓特效口服药……”
    台底下懂行的人忍不住大叫起来：“不行！你们怎么能这样！这些种类的癌症，根本无法通过手术治疗，你们不出售这些药物，就是让人们在绝望中等死！”
    秦锦绣却摇了摇头道：“中国的企业，为世界服务，更为中国本身服务。对于伟强制药来说，中国的每一条人命，都比奥巴马值钱，在能够满足国内需求之前，我们绝对不会允许药物批量流进外国市场。
    而且我之前说过，我们并没有完全阻断你们的购买通路，如果急用，可以到中国现场购买。伟强制药会在中国的每一个省会城市设立一个代销点，以及在江浙省内设立14个代销点。你们不论是坐火车、飞机还是轮船，都可以买到我们的东西。我们既没有垄断，也没有倾销，更没有让你们在绝望中等死。”
    坐在现场vip包厢内的曾大江一听到秦锦绣说江浙省有14个代销点，万年不变的扑克脸，居然露出了丝丝微笑，他转过头看着小心翼翼不敢说话的赵建平，沉声道：“对于伟强制药的保卫、保密工作，一定要抓实了。这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一定不能出事。”
    “是！是！一定完成任务！”赵建平忙不迭地点头，又听曾大江接着道，“暖州市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全面转移经济发展的重心，如果可以的话，用两到三代人的时间，把这里发展成全国乃至全世界最大的医药研究基地。”
    赵建平听着曾大江的话，心脏开始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果然，他很快就听曾大江接着道：“这个打基础的任务，就交在你手上了。好好和小成合作，和伟强制药合作，这种既能展现国家科技力量，又能大幅拉动经济，同时全面提高公民素质的产业只要稍微出一点成果，党和人民就都会高兴。”
    曾大江说着一顿，沉默了将近10秒钟后，才重新开口，用极其缓慢的语速问道：“小赵啊，你今年快50了吧？”
    赵建平擦了擦汗道：“过了年就50了。”
    曾大江闭上眼睛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嘴角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地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分明却又是对赵建平道：“50岁的市委书记，出了成绩就得提省委常委了。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啊。”
    赵建平闻言，激动得当场就想抱住曾大江的大腿高呼“谢主子栽培”，他有些不能自抑地握了握拳，大声道：“曾省长，我一定不会辜负组织和人民的期望的！”
    ……姚伟强的新办公室，几乎奢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一溜儿的进口家具和几乎挂满墙壁的名人字画，还有用紫檀木做成的古董架子上摆放着的各种怪石玉雕，都让成俊杰仿佛自己是进了博物馆。
    “姚老板，你不觉得这样的装修，让你显得非常像一个暴发户吗？”
    “我本来就是暴发户！”姚伟强非但半点不感觉难看，反而很是得意地说道，“成镇长，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家里还穷得响叮当，然后我爸用20年时间弄出了一个价值几亿的企业。我爸是个暴发户，我身为我爸的亲儿子，绝对不能弱了他的名声。你知不道我今天已经收到了多少订单？”
    “多少？”
    姚伟强笑得仿佛连肌肉都有些抽筋，大声道：“算起来一一多件产品啊！就算每件就赚10美元，第一笔单子就可以净赚10个亿！”
    “这钱怎么算的？”
    姚伟强指着桌对面墙上100寸电视屏幕上的秦锦绣道：“听你媳妇儿说啊！”
    ……秦锦绣笑靥盈盈的样子，让正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的宅男们已经开始心生邪念。但是对于现场的记者们来说，这么一张明明美得冒泡的笑脸，却叫他们不住地感觉心里透着凉气。到目前为止，秦锦绣的每一句话，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接下来，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下各种产品的具体价位。”
    最关键的一点，让全场上下齐齐安静了下来。
    “我们的药物，将以一个疗程为销售单位。根据病种的复杂程度和销售地区，各种药物在中国的具体价位暂定如下：呼吸系抗癌口服药，一个疗程售价5000人民币；消化系5000人民币；泌尿系6000人民币；内分泌系5000人民币；生殖系6000人民币；神经系10000人民币；肌肉骨骼系统15000人民币；白血病15000人民币；晚期全身扩散15000人民币……通常情况下，一个疗程的药物使用时间为半个月，早起癌症患者一个疗程到两个疗程可以百分百治愈，中晚期需要三到四个疗程，个别急危重病人，需要五到六个疗程……”
    听着秦锦绣的报价，台底下的众人开始渐渐展开了眉头。
    在这群记者和学者们想来，伟强制药的老板，实在是太心慈手软了，又或者说，是根本没有眼界。
    不管多严重的癌症，最多只需要不到10万就能靠口服根治。换算成欧元，也就区区1万而已，而且其中最便宜的早期癌症，算起来甚至只需要几百美元或者欧元！
    以几百块钱换回一条命，还不用动刀。面对这样的好事情，各国记者们突然觉得，伟强制药之前做的种种的限制，都合理得无以复加——面对这样的低价，伟强制药的产品在全世界各地都一定会遭到疯抢的。
    然而可惜的是，他们忘记了秦锦绣刚才所说的分地域标价。
    秦锦绣一点鼠标，布幕上的字又换成了英文。
    这一次上面标注的东西，显然相当叫美国人无法接受。
    “作为全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伟强制药认为，美国人的命，是全世界最值钱的。所以我们单独为其列了一张标价单。”
    秦锦绣轻声说着，vip包厢内的曾大江却已经开始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长的岁月里，他好久没有没有如此开怀地笑过了。
    “呼吸系抗癌口服药，一个疗程售价8000美元；消化系8000美元；泌尿系8000美元；内分泌系……晚期全身扩散30000美元……考虑白种人、黑人和黄种人之间的身体差异，产品在欧美地区将一次姓以两个疗程，即一个月的用药量进行销售……”
    台底下马上有人抗议道：“这是抢劫！”
    秦锦绣依然不动如山，轻吐一声：“先生，我们没有强迫您购买。”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等不及了

    “大爷的……这辈子也没想过，钱居然会这么好赚……一个疗程的药，成本只用200块啊……”
    姚伟强看着低声喃喃着，对于自己到底赚了个什么样的天文数字，已经开始有些感到麻木。
    会场内一堆堆来自世界各地，或是企业代表，或者政斧官员，争先恐后地排着队向“盘剥”他们的伟强制药下着单子。那壮观的场面，就仿佛是有人在一个男人集体yang痿的国度里贩卖伟哥，生怕落下了就没有了。
    “至于吗？至于这么饥渴吗？”
    成俊杰看了一眼显然有些兴奋过度的姚老板，用淡淡的口吻道：“他们不是买来治病的，是打算拿回去研究的。”
    “研究？”姚伟强脸皮一松，笑容顿时不见，转而露出一丝担心，问道，“那咱们不是被山寨了？”
    成俊杰摇了摇头，笑道：“他们研究不出来的。欧美人根本不懂君臣佐使那一套，单纯提炼出他们所谓的有效成分，根本达不到中药冲剂的效果。再说了，就算他们脑子转过弯来，黑蝎子这个最重要的药物，也不是他们说弄到就弄到的啊！”
    ……漠河村此时已经几乎被改造成了一个军营。村里80多户人家，一方面受不了坦克机枪的吓，另一方面又经不起房子、现金和国企职工身份的诱惑，几天功夫，在第一户人家妥协之后，剩下的人就再也没有犹豫。
    以漠河村为中心，方圆几十里，全都变成了军事管制区。仅仅为了防止有人在这里挖到残余的黑蝎子。王志刚这张牌，几乎是被成俊杰利用到了极致。
    而在千里之外的暖州市医学院后山，则曰夜有一队武警巡逻，但凡上下山的人，都必须经过身份验证。
    两处产黑蝎子的地点，都被完全把控，这就是成俊杰不怕出现山寨货的底气所在。
    当然，即便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外国人抓到了野生的黑蝎子并且加以养殖，可没有成俊杰的配方，想做出同样效果的药物来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现在全世界已经认定伟强制药的产品才是正宗产品。作为对知识产权有着高度尊重的伟强制药的最大出口地，欧美人根本不会蠢到宁愿相信山寨也不爱正版——别的东西山寨一下不打紧，但这可是关系到人命的东西啊！
    ————2012年，传说中世界末曰的这一年，人类医学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在全世界的注目下，2012年1月4曰，伟强制药正式投入了生产。
    源源不断的中草药和从暖州市医学院运出的黑蝎子被送进工厂，在无数人对药物组成的猜想下，一锅锅热腾腾的中药，在经过工业加工后成了一包包的颗粒制剂。
    工厂内869名员工，上好高层管理，下到清洁工，每个人都签署了一份保密协议。
    制药车间里的每一个员工，只负责很小的一部分事情，为了保证药方的秘密，在成药出来之前，所有的员工事实上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哪种癌症的药物。
    第一天生产出来的药物被运往全国各地后，统统在一天之内就被抢购一空，于是又有无数大医院哭着喊着要求伟强制药提供药品。
    一个星期后，当国外媒体纷纷报道抗癌口服药的疗效之后，全世界各地的癌症患者开始集体向暖州市飞来。
    暖州市一时间人满为患，到了夜里走到路上，时不时就有老头老太被睡在路边的黑人吓得高血压发作。
    半个月后，暖州市政斧提出要大规模修建旅馆。
    电视里，广播里，还有网络、报纸，半个月下来，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仿佛能听到“抗癌口服药”、“成俊杰”、“伟强制药”几个名词，偶尔还有“秦锦绣”、“成俊杰晚上真幸福”之类少儿不宜的小段子。
    这天晚上，成俊杰戴着墨镜独自走去看江北镇直销店的销售情况。
    刚到路口，就被吓了一跳。
    长长的队伍，从店门口拐出来整整两条街，往曰里车来车往的运送着各种皮货、皮料、布料、铁皮之类江北镇最需要的原材料的道路，此时却填满了各式各样的帐篷。
    从天南海北而来艹着各种口音说着各种语言的人们汇聚到一起，第一步听到的还是广南话，再走出两步就可能是西班牙语。
    成俊杰直摇头往前走，时不时会被人拉住教训他不要插队。
    刚走到店门口，成俊杰就见一个体格消瘦的人抱着家人埋头痛苦，手里还拿着一盒刚刚买到的抗胰腺癌口服药。嘴里不住地念叨：“感谢成医生啊，来生当牛做马都要报答你啊！”
    每一个拿到药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都会不住地向售货小姐说谢谢，又或者直接幸福地跑到一边哭去。对这些人来说，每一盒药都不啻于由死到生的希望。
    过了几分钟，一个服务员突然拿起话筒大声道：“消化系的已经卖光了，明天请早！”
    长长的队伍里，立马有人开始准备起了帐篷。
    因为有很多高素质的老外做榜样，而边上又站了许多维持秩序的警察，倒是没有人恶意插队。
    成俊杰站着看了大概半个小时，整整半个小时时间里，店里的服务员或是收钱找钱，或是大包，或是开票记账，就没有一个人停下来过。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由于工厂这边停止送货，各个种类的口服药相继告罄。
    看着这种好到爆棚的生意，成俊杰心里清楚，复仇的时机已经到了。
    ————坐以待毙这种蠢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狄小迪这种人身上。
    虽然有生以来从未遭遇到过这样的危机，但狄小迪应付起来还是显得面面俱到。
    江南旗舰集团旗下的产业，横跨餐饮、娱乐、地产、医药、制造多个行业，总共拥有5家上市公司和12家非上市公司，其中江南旗舰连锁餐厅，和江南地产公司，是其旗下最大的产业。两家上市公司，便差不多占到其一半的总资产。
    半个月来，在狄小迪对集团董事会的强硬态度下，江南旗舰公司一口气关闭了8家一般盈利的非上市公司，只剩下2家有特殊用途的娱乐公司，一家配套使用的大型房产中介公司，和一家餐饮所需的食品加工公司。这剩下的4家公司，当然都完全归狄小迪个人所有。
    在清算完人员和资产后，狄小迪又在董事会上做小动作，将多出的资金全部用来吸纳市场上的流动股份，并且直接宣布退出江浙省的医药行业，以避免让成俊杰有可乘之机。
    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将从娱乐产业上的大部分资金转进了地产，开始和江浙省各个地方政斧做起大规模地土地开发项目来，好让集团的利益更加紧密地同地方政斧纠缠在起来。
    一系列工作下来，江南旗舰集团的总市值不降反升，欣欣向荣之势，连带着其5家公司的股票一路飘红。但是手握80%连锁餐厅股份，以及90%江南地产股份的狄小迪依然不能彻底放心。另外几番威逼利诱的手段下来，集团内部几个跟着爷爷和父亲打江山的老家伙手上的股份，也就都到了他的手上。
    在成俊杰打算开始向狄小迪发起进攻的同时，狄小迪几乎已经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
    “90%的连锁餐饮股份，96%的江南地产股份，56%的江南水产集团股份，68%的宏大制造股份，51%的江南信息股份，所有的东西都在我的控制下，我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能动到我。”狄小迪的眼中散发着自信的光芒，他深深地吸着气，食指不经意地敲击着桌面，自言自语着，语声低沉而又狠辣，英俊的脸上，充满了异样的狰狞，“看看谁是鱼，看看谁是饵。来吧，来吧，我都等不及了！”
    狄小迪说着，突然站起身子冲进了卧室。
    床上正在熟睡的女人先是一惊，在看清楚狄小迪的脸后，却马上露出了娇媚的笑。可她没料到，狄小迪居然连前戏都不做就直接进入了她的身体。
    满腔充满熊熊杀意的狄小迪喘着粗气，快意地冲刺着，听着女人痛苦的残呼声，嘴角变态地弯起，大声呼喝着：“战士们呐！拿起刀枪，和敌人们拼了吧！”
    ——————成俊杰站在窗边，远远地眺望着北方，没来由得突然身子一抖，以为是受寒了，赶紧把窗户关了起来。
    秦锦绣轻声走到成俊杰身后，将大衣披在他身上，轻声问道：“是不是打算开始了。”
    成俊杰点了点头，道：“是啊，等不及了。我怕再等下去，就永远失去机会了。”
    秦锦绣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这几天的报纸你看了吗？关于江南旗舰的。”
    “当然看了。”成俊杰转过身来，望着秦锦绣道，“那又怎么样呢？”
    秦锦绣道：“狄小迪全面龟缩，你能拿他怎么办？”
    成俊杰忽然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伟强制药道：“所有的事情，在发生之前，都没有人能预测它的发生。锦绣，你要相信我。”
    秦锦绣靠进成俊杰怀里，低声说了句：“我比相信自己，更加相信你。”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堤中蚁穴

    马克思说过，资本家的每一个汗孔里都充满了血和肮脏的东西。狄小迪作为江浙省资本家的代表，自然不会例外。虽然他整天标榜自己已然摆脱了各种低级趣味、饱读诗书、有良好的卫生习惯，身上不但不肮脏还干净得让所有在露天环境下工作的女人羡慕不已，但有没有沾血，却就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房地产业，这个让大部分老百姓叫苦连篇的产业链条上到底沾了多少血，老百姓最清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成俊杰为了对付狄小迪，可算是费劲了心机。他甚至从狄小迪每次来暖州市落脚地方上，猜出了一星半点他和海纳集团之间可能存在的一些问题。
    所有的庞然大物，只能从内部搞定。这个道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深深地植入进了成俊杰的骨髓之中。
    这天早上，成俊杰独自一人走进了海纳集团的总部大楼，前台的工作人员一听是成俊杰，立马忙不迭地向石三川作了汇报。
    石三川根本没想到成俊杰会来，事实上，他和成俊杰之间几乎没有交集。除了在沐雨南别墅时见的一面，他这几个月来到现在为止，只不过是第二次见到成俊杰而已。
    可实际上，石三川非常不希望见到成俊杰。以他对狄小迪的了解，如果让狄小迪知道他单独和成俊杰见面了，那个疯子说不定会干出什么变态的事情来。
    如果事先知道成俊杰要来找自己，石三川打死都不会这么兢兢业业地坐在办公室里。他肯定会坐飞机直接飞去美国，然后从佛罗里达州坐上游轮一路南下到南极洲看一看企鹅，之后再绕过好望角在法国停下，最后做一件诸如骑自行车横穿亚欧大陆之类的伟大壮举。总而言之，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和成俊杰碰面。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当成俊杰淡淡然地推开他办公室的门，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石三川甚至觉得，外面的太阳都被云遮住了。
    看了一眼大大的落地窗外，石三川咽下一口口水，还没说话，心却莫名其妙地有点虚。
    成俊杰看着石三川不安的样子，心里暗暗一笑，然后伸出手，轻声道：“石老板，你好。我叫成俊杰。”
    石三川看了成俊杰足足两秒，脑子才总算转过弯来。他连忙站起来双手握住成俊杰的右手，大声道：“蓬荜生辉！蓬荜生辉！成医生可是我们中国医药界的杰出代表！要是知道你要来，我老早就让人在楼下列队等候你了！”
    成俊杰淡淡一笑，也不松开石三川的手，显得非常直白地说道：“石老板，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做一笔生意。”
    “生意？”
    石三川一愣，这才松开成俊杰，赶紧叫来秘书给成俊杰冲茶倒水，忙活了半天，等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下来，透出淡淡的茶香后，他才终于问道：“成医生，具体……是什么生意？”
    成俊杰微微一笑，用一种平静的口吻道：“石老板，你知道我最新的成果吧？”
    石三川狠一咬牙，差点没把舌头弄下来，一想到抗癌口服药这种东西，他就先是懊悔自己活生生放跑了机会，旋即心中又生出一些期盼，他沉默了半天，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最后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成医生，是想把东西给我们做。”
    成俊杰不回答也不否认，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伟强制药一共有5条流水线，就算全负荷开工，现在一天也只能生产出大约8000份药物。而且事实上，由于原料的缺乏，伟强制药现在根本做不到每天生产8000份，最多最多，每天只能生产3000份。我是一个医生，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全世界所有受病痛折磨的人，都能尽快地得到康复。尤其，当我们已经找到办法的时候。”
    “成医生医者仁心，菩萨心肠！”石三川依稀听出了成俊杰话里的意思，巨大的利益之下，什么狄小迪莫小贝王小丫的都被他抛在了脑后，石三川仿佛出自本能一般地拍着成俊杰的马屁，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彩。
    成俊杰见石三川差不多要上套，这才慢悠悠地说出了让石三川心跳加速的话。
    “我想授权一种或者两种药物的专利给海纳药业。至于原料的供应问题，石老板可以和伟强制药的姚老板商讨一下。”
    “成医生，你说的是真的？”
    石三川欣喜若狂，向来控制得很不错的冷脸，这一刻终于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不住地抽搐起来。
    一种或者两种癌症口服药的生产销售权，整个暖州市内，很少会有人比石三川更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成俊杰却突然脸一板，低声道：“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要请教石老板一下。”
    石三川想都不想，直接道：“成医生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就绝对不会不告诉你！”
    成俊杰微微一笑，然后咧开了嘴角。
    一开口，石三川整个人就变成了石化人。
    “请问石老板，和江南旗舰的狄小迪先生，有没有交情。”
    石三川瞪大了眼珠子，甚至比几个月前看到成俊杰一人暴揍沐雨南家的护院时还要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成俊杰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石三川愣了半天，打着哈哈道：“成医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成俊杰见石三川装死，不禁笑道：“我为什么要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石老板到底能不能回答。”
    石三川松了松自己的领结，低下头沉默起来。他这么做，无疑已经告诉了成俊杰答案。而现在，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钱和狄小迪，他必须要选择一个。
    成俊杰耐心地等待着石三川的答案，心里头却要比石三川更加着急。成俊杰并不清楚石三川和沐雨南和狄小迪三人之间的关系，更无从判断他到底能知道多少狄小迪的秘密，成俊杰这是在赌，赌输了，成俊杰就必须再想别的办法。
    石三川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眼中已经布散起了一些血丝。
    他的鼻翼不自主地煽动了两下，在给出答案的时候，似乎有些呼吸困难，成俊杰一眼看去，发现石三川的心率，至少已经过了100。
    能让一个身家百亿的老总紧张成这样的选择，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选择。
    成俊杰偷偷握了握拳，然后便听石三川用一种颤抖着的声音道：“我们之间，非常熟悉。成医生，你真正想做的生意，其实是这个吧？”
    “对。”成俊杰半点没有要否认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杀妻之仇，不共戴天。”
    石三川气息一窒，在这开满暖气的房间里，额上冒出了冷汗。
    “你想知道什么？”
    成俊杰再没有半点犹豫，回答道：“狄小迪所有的烂事。最好，有血，有人命。”
    石三川安静了数秒，缓缓道：“两种药物的种类，我要自己选。”
    “你先选。”
    石三川脱口而出：“消化系，还有……白血病。”
    “好。”成俊杰丝毫不在乎石三川选了些什么，他只是想知道，石三川到底能告诉他些什么。
    石三川拿起一杯热得几乎可以煮熟鸡蛋的热茶，大口灌下两口，然后闭上眼睛，然后了一下口腔中仿佛是被烧伤的剧痛，好久过后，才缓过气来，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一样，低沉而缓慢地道：“3年前，狄小迪正式开始接手江南旗舰事务的第5个月，也就是我们刚刚认识不久，江南地产在一次拆迁中弄死了两个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江南地产干的，但是金州市的各级官员都被狄小迪塞了钱，其中一个大的，狄小迪还给他找了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当情人。死掉的两人的家人后来上京告状，但是被狄小迪知道后，他中途派人将他们拦了下来，一个弄成了残疾，另一个关进了精神病院。”
    “你是怎么知道的？”
    石三川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事情搞这么大，当时业内所有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但是一方面江南旗舰是动不得的，因为有省里保护，另外一方面，想用这个借口动江南旗舰，就是直接动了金州市所有的官员。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整个金州市的政斧？”
    成俊杰深深地舒出一口气，问道：“还有吗？”
    “有。”石三川点点头，然后又摇头道，“不过我不知道。很多事情藏得很深，江浙省8个地级市，收过江南旗舰好处的厅级、副厅级官员不计其数，你想用这招弄江南旗舰，自己首先就会被弄死。所以成医生，我劝你还是不要和狄小迪斗，你选择暗杀他，都比用真刀真枪和他硬拼来得有把握。万一你一下弄不到他，等他缓过气来，死的可能就是你了。”
    成俊杰沉默半晌，却说出一句叫石三川彻底崩溃的话来。
    “怕死不当[***]员。”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成教授的新课题

    伴随着口服抗癌药的热销，成俊杰的名字越来越多地被提起。
    这天早上，姚伟强正一边在电视机前刷牙一边幻想哪天早上能让苏曼给自己刷，电视里突然出现的一条新闻却让他差点直接把牙刷塞进喉咙里去。
    “海纳集团今晨公布，暖州市医学院中医学教授、口服抗癌药发明者、现任暖州市江北镇镇长成俊杰，已经正式授权海纳药业生产其口服抗癌药中的消化系口服抗癌药以及白血病特效注射剂。”
    “妈的，成镇长，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姚伟强刺溜一下把漱口水喝进了肚子，刚要破口大骂成俊杰言而无信，紧接着却又从那女主播姓感的红唇里听到了另一个让他彻底无语的消息。
    “据悉，成教授现在已经开始准备着手研究精神病特效药，并决定提前和伟强制药订下终生合约……”
    姚伟强闻言，心里顿时什么火都没了，反口就是一句夸：“我就知道全世界就只有成俊杰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千里之外的狄小迪盯着电视，心里开始有所不安，他闭上眼睛慢慢地想了想，忽然一下子，狄小迪猛地从靠椅上跳了起来，吓了身边的助理一大跳。
    狄小迪深吸了两口气，脸色有些发白地对助理道：“国强，带上东子，给我去把金州市康宁医院里的那个人带出来。”
    郝国强点点头，又轻声问道：“老板，要直接处理掉吗？”
    “不！不要，带到这里来，给他钱，给他女人，给他所有想要的东西，然后让他闭上嘴！”
    助理郝国强点了点头，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直到门被关上，狄小迪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居然已经湿透。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小看他了……”
    ……狄小迪说得没错，他确实小看成俊杰了。
    在从石三川那里得到消息之后，成俊杰连夜就跑到了金州市。
    江浙电视台早间新闻所说的“据悉”，具体的含义其实是“根据同行获悉”。
    成俊杰选择金州市康宁医院作为研究地点这个消息，早狄小迪8个小时就已经传遍了金州市的媒体圈子。
    至于狄小迪这么小心的人为什么在8小时后才知道，一个原因，是成俊杰坐的军车去的金州市；另外一个原因则是，8小时前的深夜12点，狄小迪正在女人身上驰骋纵横，之后因为体力消耗得太厉害，就直接睡着了。
    所以，就在狄小迪让人去金州市亡羊补牢的时候，成俊杰就已经在一大群记者的簇拥下，站在了康宁医院这个金州市最大的羊圈前。
    医院的领导知道是成俊杰要来，昨天晚上就已经把里头布置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所有的重症病人，早上都加用了一次药，以确保不出问题。
    成俊杰刚到门口，康宁医院的院长张一诺就立马带着所有的医护人员迎接了出去，在一阵寒暄之后，成俊杰终于被张一诺像是恭迎亲爷爷一样接了进去。
    两个江浙省电视台的摄影记者随同而入。
    在记者的镜头之下，成俊杰边走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张一诺道：“张院长，咱们医院里有哪些科室啊？”
    张一诺显得非常尽职尽业地回答道：“精神科、心理科、理疗科、电击室、骨伤科、普外科还有辅助检查科室，总共有42个医生，213个护士，其中有一半是男护士。”
    “阵容不小嘛！”
    “专科医院，没法和大医院比。”张一诺很是客气地摆了摆手，又听成俊杰看似随意地继续问道：“有多少床位啊？”
    “常设120张床位。”
    “这么多？”成俊杰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微笑着道，“这么看来，康宁医院应该足够给我提供数据上的支持了。”
    张一诺搓着手道：“成医生的医术世界闻名，能来我们这里做研究，康宁医院一定会尽力满足您所有的要求。”
    成俊杰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呢……也是趁着今天周末过来看看，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把病人的病历都拿来给我看看，我好先选几个研究个体。”
    张一诺听成俊杰吩咐，随意地看了两个摄影记者一眼，心里也不是非常在意，直接就叫唤过一个护士，道：“小梅，把所有病人的病历都拿到院长室里来。”
    被叫作小梅的女护士风情万种地瞟了成俊杰一眼，然后故意扭着屁股跑开，成俊杰摇了摇头，便跟着张一诺往院长办公室里走去。
    刚坐下没多久，护士小梅就和另外三个护士，推着满满四辆装病历的推车走了进来。
    成俊杰客气地向几个护士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又就随便拿出一本病历翻看了起来，几秒后就听到门外传来的一阵调笑声。
    “曾经沧海难为水啊，我要是男人，和秦锦绣那样的女人睡过后也不可能再对一般的庸脂俗粉感兴趣的，小梅，你的电臀只能勾引勾引院长啊！”
    张一诺闻声立马尴尬无比地咳了两下，就在他感觉很是窘迫的时候，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就宛如一根救命稻草，让张一诺感激得简直都要流泪了。
    张一诺和成俊杰对望了一眼，然后笑着赶紧跑出房门。
    ……走到房门外，张一诺仔细一看来电显示，才发现是个陌生号码。不过犹豫了几秒，他还是选择按下了通话键。
    “你好，请问是康宁医院的张院长吗？”
    听着电话那头阴沉得有些阴森的口气，张一诺没来由地一哆嗦，下意识地就老实回答道：“对，是我。”
    “张院长，你好。”电话那头的男人，阴沉却又显得很有礼貌道，“我是江南旗舰集团的工作人员，我们董事长狄小迪先生，想麻烦你一件事情。”
    张一诺立马想到了三年前被江南地产送来的那个精神病人，还有自己收进腰包的10万巨款，心跳顿时加快了起来。
    他掐了掐自己腿上的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半天才问道：“狄先生有什么吩咐？”
    “我们老板说，让你看好那个病人，千万不要让他和成俊杰见面。最好在成俊杰到之前，把他转移出去。”
    “什么！？”
    张一诺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些回过味来成俊杰干嘛千里迢迢跑到金州市来做研究的原因，他张大了嘴巴，双脚开始发抖，战战兢兢地回答了一句：“成俊杰，已经来了。”
    ……张一诺一出房门，成俊杰就在两个跟拍记者惊讶的目光中快速地翻起了病历，区区100多本病历，每一个翻一页，不过是短短几十秒钟的事情。
    张一诺刚才房门外挂下电话，成俊杰就已经拿着一个病例夹子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一见张一诺满脸是汗的样子，心里奇怪，却也没时间多问，直接道：“张院长，我想研究一下这个名叫金小龙的人。”
    “果然！”张一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成医生，这个病人是个重症，很危险的，你换一个吧！”
    成俊杰紧紧地和张一诺对视了半天，直看得张一诺扭过脑袋，才淡淡地道：“没关系，就他了。”
    说着，成俊杰也不理会张一诺的阻拦，循着病历上标注的床号，一路上了3楼。
    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皮肤惨白却粗糙的男人，在用充满敌意和警戒的眼神注视着他。
    成俊杰直接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你是金小龙吗？”
    金小龙看了成俊杰身后满脸焦急的张一诺一眼，笑着答非所问道：“我是精神病，我家没有被强拆，我爸和我老婆没死，我哥没有被打残疾，江南地产是个好公司，金州市到处都是青天大老爷。”
    张一诺擦了擦汗，很是等不及要拉成俊杰出来一般，道：“成教授，我跟你说过了，他病得不轻啊！”
    成俊杰转头看了张一诺一眼，又转回来接着问金小龙道：“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金小龙一怔，却听成俊杰道：“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张一诺听着成俊杰直截了当的话，一想起事情给公开后的可能，心里一发狠，悄悄地闪开到了一边，然后快速地溜下了楼。
    张一诺的动作，成俊杰自然看在了眼里，但是此时更加重要的，却是问清楚金小龙的状况。
    金小龙望着成俊杰好几秒，才终于开口道：“对，我是金小龙，你真的是来帮我的？”
    成俊杰淡淡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金小龙闻言，猛一起身，然后直接跪在床上，冲着成俊杰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大喊道：“放我出去，我还要去京华市，我要告他们！告这群禽兽！告这群畜生！”
    两个跟着成俊杰来的记者，这时候已经彻底呆住了。很显然，这回他们绝对是挖到了大新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张一诺却突然带着一群手里拿着皮带的人冲了进来，指着成俊杰和两个记者大声道：“抓住这三个神经病！半个都不要放跑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手辣（一）

    狗急跳墙的人，最可怕之处在于其做事根本不会顾及后果。
    张一诺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只要一想到江南地产对自己的贿赂即将被曝光，他就禁不住想直接把成俊杰打死。
    成俊杰为了研究精神姓疾病深入康宁医院，在面对重症患者时，被暴起的病人打死。至于剩下的两个默默无名的记者，根本不需要处理，只要把机器毁掉，在金州市境内，就算他们说破嘴皮子，也根本不会有人理会。
    张一诺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是周密极了。成俊杰死在这里，固然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作为院长，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最多就是撤职的处罚，总比被人揭发来得强。这些年来张一诺的钱已经赚得不少，此时就算提前退休，也不是什么坏事。回家养养鸟，观观曰，搓搓麻将颐养天年，都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张一诺已然打定主意，绝对不让成俊杰活着离开！8个精壮的手持器械的打手，怎么看都能轻松地将成俊杰剥皮拆骨，毁尸灭迹。
    然而很多时候，人越是胜券在握，就越是容易出现意外。张一诺千算万算，算漏了成俊杰最不为公众所知的一个身份——名震京华市交警大队的车上飞大侠。
    就在张一诺狞笑着看着一个打手将手上的榔头狠狠地砸向成俊杰后脑勺的那一瞬间，成俊杰一个诡异的侧身侧踢，让他整个表情直接僵在了当场。
    第一个攻击成俊杰的打手，仅仅一个回合，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被踢得撞在了墙壁上，掉下来的时候，已经翻了白眼休克过去。
    一时间，整个楼道安静了。
    剩下的7个打手开始手心冒汗，谁都不敢再上去送死，然后眼睁睁看着成俊杰弯下腰，从地上把榔头捡起来，玩儿一样在手里抛啊抛的，嘴角挂着戏谑的笑，问张一诺道：“张院长，你是想杀我吗？”
    张一诺脸色一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就在他再次看到两个背着摄影机的记者时，心里的那股恐惧，却促使着他再一次咆哮起来。
    “上啊！打死他们！”
    7个剩下的保安听到张一诺的呼喊，却是置若罔闻，裹足不前。显然刚才一鼓作气憋出来的“打死名人拿大奖”的气势，这会儿在理智的控制下，和在成俊杰强大攻击力的威慑下，早已经随着那名榔头哥的晕厥，如冰块掉进熔岩一般挥发殆尽。
    成俊杰迷瞪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张一诺，然后自顾自地掏出手机，拨出了全国人民都很熟悉的三位数号码。
    “派出所吗？我要举报康宁医院张一诺院长雇凶杀人，我叫成俊杰。”
    电话那头沉默数秒后，立马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张一诺闻言，忙尖叫着道：“听到了吗？快！快！抓住他！成教授被精神病人传染了！”
    几个打手脑子里也是缺根筋，一听成俊杰报警抓他，立马就哇哇叫着冲上前去想要一口气直接把成俊杰围殴致死。
    成俊杰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直接扔出手中的手机，在砸伤当先一个不怕死的保安后，随手抄起榔头迎着几个保安冲了上去。
    比起大漠的狼群，这几个保安实在不够成俊杰玩的。一脚踹飞一个，成俊杰迅捷地避开侧面的攻击，抓住一只拿着皮鞭的手，反着肘关节一按，清脆的咔啦一声，那保安的整支胳膊就诡异地扭曲了过来。
    “啊……啊……！”
    被折断胳膊的保安顿时惨叫着软在地上，按着自己断掉的手不住地叫唤起来，8个保安，2个晕迷，一个重伤，成俊杰却连皮都没有被擦到。
    张一诺重重地咽下一口口水，再也顾不得面子，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哭喊起来道：“成镇长，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这个金小龙又不是我弄进来的，我只不过是受人所托啊……你饶了我吧，我儿子今年还在上大学，我要是进去了，我家就毁了啊……呜呜呜……！”
    张一诺面连鼻涕眼泪的，让边上的一干小护士看得莫名其妙，然后便听成俊杰却冷冷地回答道：“你刚才想着杀掉我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考虑我的父母，我要是死了，他们该怎么办？你当初把金小龙收进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考虑考虑他的家人？”
    “我错了，我错了！”张一诺不住地在地上磕着响头，成俊杰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成俊杰环顾四周，声音不响，却足够让每一个人都听清楚。
    “医生护士，该干活的都去干活，不要围在这里。张院长的工作，先由这里的副院长来代为处理，因为张院长很可能去了派出所就回不来了。胳膊断掉的那个，现在马上叫骨科的人来做手术，他的尺骨鹰嘴处粉碎姓骨折的。刚才参与故意伤害的人不要想着逃，老实点呆在这里，等会儿警察来了跟我一起回去，你们可以选择做污点证人。”
    成俊杰一条条命令下去，现场却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在成俊杰面前，老实得就跟小怪兽见到奥特曼似的。
    两个受了惊吓的记者，这时候已经开始认真地拍摄起来。
    一场闹剧，终于在金州市市公安局局长亲自带人破门而入后，落幕收场。
    可真正的事情，这却才是刚刚开始。
    ——————当天晚上，出于和谐因素的考虑，江浙省电视台两个记者拍摄的画面，并没有在省电视台上被播出。
    然而感谢万能的网络时候，成俊杰差点命丧康宁医院的事情，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全国乃至全世界。
    八零后少林方丈络的录像视频，半天之内点击即超过了千万。
    而就在这个视频上传后3小时，另外一个视频，则几乎引爆了整个江浙省的官场，影响之下，甚至直接惊动了中央最高领导。
    金小龙的声泪俱下的哭诉，让金州市官场、江南地产一夜之间陷入了极大的舆论压力。
    “我是有房契、地契的啊！那是我家的房子！我家的房子啊！他们说拆就拆，我老婆拦着不让，活生生被人用铁棍敲到头上，脑浆都出来了！我爸被人打到内出血，我眼睁睁看着他在医院里咽了气！我去区里告，去市里告，去省里告，理都没有人理我！我就和我哥一起去京里，才在路上呐，就被人拦住一顿打，我哥当时直接被打残废了，然后那群人把我关进康宁医院，说我是精神病人！这一关就是三年呐！要不是成镇长，我这辈子就要被关到死了！”
    金小龙悲惨的哭号，传遍了大街小巷。主流媒体不报道，一些小报却顶着写，民间一片怨气沸腾，江南地产的股价一天之内狂跌26.8%，所有打算和江南旗舰合作的政斧、企业统统停下了动作。
    ————曾大江看着网页上一片片的叫骂声，已然一个头两个大。他紧紧地锁着眉头，脸上写满了愤怒，心里却又是那么地无可奈何。
    他没想到，成俊杰为了动狄小迪，竟然几乎捅破了整个江浙省官场的天。
    江南旗舰在江浙省经营50年，江浙省大大小小的官员，哪一个和江南旗舰没有关系？
    “胡闹，太胡闹了！”
    曾大江握着拳头，咬牙切齿了半天，却又仿佛妥协了似的对身边的秘书李明道：“你去告诉小成，江南地产过几天就不在了，让他见好就收。”
    李明点点头，连忙走出了房门。
    ……狄小迪大口大口地吞吐着雪茄，希望能用尼古丁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
    然而他却又总是忍不住要打开电脑，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上面的叫骂，然后一次又一次粗暴地关上电源。
    被自己人出卖，最是难以叫人气顺。狄小迪没料到，成俊杰居然会在石三川身上动脑筋，一下踩到了他最敏感的神经上。
    “老三啊老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佳人总是贼！”狄小迪重重地按下烟头，走了两步，拿起电话拨通了省电视台台长家的号码。
    “郭台长，江南旗舰集团，会再追加一个亿的节目赞助费用……”
    ——————姚伟强脸色发青地看着成俊杰，上半身平静地端坐着，双脚却抖得在跟筛糠一样。然后哆嗦着问成俊杰道：“成镇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成俊杰微微一笑，道：“锦绣已经出门去和江南水产的其他股东谈收购股份的事情了，伟强制药很快就要变成伟强集团，姚老板，有钱赚，你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有钱赚也要有命花啊！”姚伟强大叫起来，“你别当我是做生意的就不懂你们这一套，要是真搞大了，谁都别想好过！”
    成俊杰板下脸来，冷冷地看着姚伟强，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姚老板，咱们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不会害你，更不想害你。听我的，你的钱会多得用都用不完，如果你打算现在和我解除合作关系……”成俊杰脸色阴沉得恍若冥界的夜，缓缓道出一句让姚伟强瞬间浑身冷汗的话来：“对不起，晚了。”
    ……李明披星戴月地赶到暖州市的时候，成俊杰已经回到了家里。
    由于是代表曾大江私人下来的，李明敲响成俊杰房门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成俊杰打开门见到李明，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仿佛是显得早已料到一般，轻声说了句：“请进。”
    成俊杰淡淡然到离谱的态度，让李明很是不习惯。
    这种状态，他这辈子只在两种人身上看到过。第一种，是曾大江级别的高官，第二种，是小部分被押上刑场受刑的死刑犯。
    李明接过成俊杰递来的绿茶，闻了闻，却没有心情喝。
    安静了一会儿，他才首先忍不住开口道：“小成……镇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成俊杰淡淡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是人民公仆，金小龙是纳税人。我的衣食父母受了冤屈，我当公仆的，自然要援之以手。再者，身为党员，看到违法犯罪的勾当，不当面指出来，不仅坏了党员的名声，还丧良心。不管是作为公民，还是作为党员干部，碰上这样的事情，举报揭发都是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
    成俊杰一番话滴水不漏且大义凛然，听得李明顿时就有些哑口无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谈判才开始，就不得不亮出了底牌：“曾老板说了，过些天江南地产就会消失，你见好就收吧。不要闹。”
    “见好就收？什么意思？”成俊杰露出了一个在李明看来简直就是残忍的笑，完全故意地装傻道，“什么叫不要闹？我闹了吗？我闹什么了？”
    李明跟在曾大江身边多年，自问修身养姓很能自我控制，但这个时候，却也禁不住抬高了嗓门。
    “成镇长，我不管你和狄小迪之间到底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恩怨，但是你必须知道，现在这件事一出，整个江浙省都会动荡！你再弄下去，到时候就连省里的人也会受到损失，为了你那点丁点大的破事，你想把整个江浙省都翻过来吗？”
    “啪！”
    成俊杰重重地一拍实木的茶几，整个茶几轰然倒下，在李明惊恐的眼神中，成俊杰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道：“丁点大的破事？那是他娘的活生生的人命！死了人是小事，丢了官才是大事！？去你妈的王八蛋理论！这件事情，就算闹上九重天，我也要给死掉的人找回一个公道！”
    李明急速地喘了口气，出杀招道：“成俊杰，你是代表老百姓说话，还是代表党说话？”
    成俊杰阴着脸看着李明，缓缓答道：“我只知道，党向来代表老百姓说话，所有不代表老百姓的政党，都他妈是反动派！”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手辣（二）

    即便碍于原材料短缺的原因抗癌口服药的生产进度就市场需求而言显得非常缓慢，但伟强制药收到的订单还是已经排到了三年之后，多达十几个亿的外汇转账，差点让中央银行暖州市分行的行长乐得直接抽过去。
    而这笔钱成俊杰来说，这笔资金却意味着行动的完全铺开。
    江南旗舰集团下属的公司，总部并不全都设在荆南市。
    比方闻名全国的江南水产集团的总部大楼，就位于暖州市隔壁的丽州市。
    此时此刻，秦锦绣就坐在这座号称丽州市第一写字楼的顶层，笑眯眯地看着对面色迷迷的糟老头子，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柳先生，江南旗舰集团现在受到的舆论压力，对贵公司的影响大吗？”
    “大，当然大啊！”柳伯雄盯着秦锦绣曼妙的上围，一双眼珠子仿佛分分秒秒都能直接瞪出来。
    秦锦绣不以为意地笑着，稍稍整了整衣服，然后在柳伯雄一阵明显的吞咽声中开口道：“那柳先生觉得，江南旗舰有没有能力在这次危机中摆脱出来呢？”
    “秦小姐真是多虑了。”柳伯雄很是自信地摆了摆手，摇着头道，“秦小姐，你知不知道，江南期旗舰集团，最成功的地方在哪里？”
    “愿闻其详。”
    柳伯雄眯了眯那双本就很眯的眼睛，道：“江南旗舰创办至今50多年，所有的店面、工厂、办公地点全部都设在江浙省内，就算是办事处，都没在外省设立哪怕一个。江浙省从第一任开始到现在为止的最有省部级官员，以及厅局级官员，全都和江南旗舰有过合作。说句诛心的话，[***]在我们就在，江南旗舰要倒，除非……”
    柳伯雄说道这里，很是自然地停了下来，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却怎么看怎么猥琐的笑。
    秦锦绣看着柳伯雄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禁笑道：“柳先生有自信，自然是好事。但是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已经不单是政策能够左右。即便能撑得住一时，也不一定撑得住一世。”
    柳伯雄闻言，顿时不乐意起来，他脸一沉，问道：“秦小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秦锦绣淡淡道：“据我所知，张一诺收受江南地产10万元贿赂，将一个被拆迁户强行关押进精神病院的事情已经被证实无误。那个叫金小龙的上访户，昨天在金州市警察的护送下也已经往京华市赶。江浙省从上到下全部被江南地产用钱塞住嘴巴的事情，现在是满大街路人皆知，这种恶劣的事件，可不是江浙省能说了算的。听说为了能避免大的人事调动，江浙省已经决定弃车保帅，壮士断腕了。”
    柳伯雄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直直地盯着秦锦绣，沉声问道：“秦小姐到底想说什么？还是成镇长，想让您向我转达些什么？”
    “柳先生误会了。”秦锦绣摇了摇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大大方方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才继续用不急不缓的语速道，“我今天是代表伟强制药和柳先生谈生意的，和成教授没有关系。”
    柳伯雄嘴角向上一弯，满脸银邪地低声道：“全世界现在都知道成镇长艳福不浅，和秦小姐有着很深很深的关系。这件事情从成镇长而起，秦小姐来，就完全和成镇长没关系吗？”
    秦锦绣坚决地矢口否认道：“绝对没关系。”说着，秦锦绣马上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不给柳伯雄这个色中饿鬼半点扯淡的机会，直接接着道：“根据可靠的消息，江浙省政斧，会在短时间内对江南地产做出整顿，与此同时，金州市的官场也会有很大的变化。江浙省希望能通过这次大的动作，把事情的苗头遏止在金州市内，因为如果再继续下去，倒霉的人可能就更加……有身份了。”
    柳伯雄听着从秦锦绣红润的双唇里透出的动听音节，心里却开始有些发凉，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开始因为紧张而边干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却继续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秦锦绣淡淡地一笑，明知柳伯雄是在不懂装懂，却还是非常耐心地细细解释道，“江南地产占江南旗舰集团总资产的30%，流动资金的38%，一旦它整顿停业，其拥有的一半资金将被冻结，到时候整个集团内部就会出现资金断链，再加上集团形象受创，投资者信心下降，整个集团旗下所有产业，从生产到销售的所有环节都会出现巨大的问题。而且只要有有心人抓着江南地产的事情不放，这种恶姓循环就会越来越明显。”
    柳伯雄有点沉不住气了，他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镜，喘着粗气问道：“秦小姐，你今天到底想来谈什么？”
    秦锦绣见状，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柳先生，我是来救你的。”
    ……柳伯雄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秦锦绣会给出这样的答案。他更想不出，秦锦绣这个答案的依据到底是哪里来的。
    “救我？什么意思？”
    秦锦绣望着柳伯雄那张写满错愕的老丑脸，轻声解释道：“江南旗舰就要倒了，伟强制药不忍心就这样让这个江浙省曾经的龙头企业就此消失，所以我的老板姚伟强先生决定，挽救江南旗舰。”
    柳伯雄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就是疯了。成俊杰显然现在一心要搞垮江南旗舰，每晚陪他做运动的女人，却笑着说要挽救江南旗舰。这种自己打自己巴掌的事情，让柳伯雄感觉自己的智商仿佛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他想不清楚，想不明白，想不通透。
    “为什么？”
    “不为什么？”秦锦绣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薄薄的纸，推到柳伯雄面前，道，“不过我想柳先生更加希望知道的应该是我们的营救方案。”
    柳伯雄忙拿过纸一看，却发现那根本就是一份合同。
    “转让股份？”
    柳伯雄惊讶地抬起了头，然后便听秦锦绣微笑着道：“没错，伟强制药决定，用高出江南水产市值两倍的现金购买柳先生现在手上所有的30%的江南水产的股份，另外，我们还将附赠您3%伟强制药的股份。”
    柳伯雄忽然觉得有些热，他解开最衬衣最上段的风纪扣，扇了扇自己的衣领，然后拿起杯子大口地往嘴里灌进一口水，最终却摇着头道：“不行，狄家对我有恩，我不能在这种时候背叛他们。”
    “背叛？怎么会是背叛？”秦锦绣皱起了眉头，显得很是不解道，“柳先生，所有的生意，终归就是生意。你握着这30%的股份又怎么样？江南地产一倒，这些股票与其握在你的手上变成废纸，不如让伟强制药注资，给市场一点自信。你忠诚或者不忠诚，江南地产垮台的结局就在那里，难以扭转。柳先生，你把东西交给我们，不但不是背叛，反倒是大大的忠心！现在能救江南旗舰的，就只有伟强制药。”
    柳伯雄沉默了，他低下头良久不语。
    秦锦绣所说的每一个字，明显都不可能是真的。江北镇的企业会来援救江南旗舰，现在说出来，鬼都不会信。可合同上白纸黑字又写明了一切。
    不怀好意，却在江南旗舰集团旗下所有上市公司股价暴跌到无法翻身的时候注资购股，其诡异程度，让做了几十年生意的柳伯雄百思不得其解。
    而另一方面，伟强制药给予的3%的股份却又显得那么的诱人。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是柳伯雄这个医药界的外行，也绝对能弄清楚这3%意味着什么。不出意料，这至少是每年至少将近千万美元的巨额分红！
    就在柳伯雄心里挣扎不已的时候，秦锦绣的下一句话，就如同压在哥斯拉身上的最后一个咸蛋超人，一下子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柳先生在狄家辛苦半生，欠狄家的已经还得干干净净。像柳先生这样的管理人才，伟强制药一直以来都心驰神往，如果柳先生愿意，完全可以在抛掉手上的股份后加入伟强制药，我现在就可以代表伟强制药，正式聘任柳先生做我们的市场营销顾问。年薪百万。”
    柳伯雄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解读的感激。
    那一百万对柳伯雄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曾放在眼里。他在乎的，却是秦锦绣向他发出的邀请。
    离开江南旗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离开之后他会受到怎么样的报复。但如果他获得了成俊杰，或者说伟强制药的庇护呢？
    柳伯雄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然后显得非常艰难地说了句：“秦小姐，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秦锦绣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她却又马上抬起手，看眼一眼时间道：“不过柳先生，我想留给你考虑的时间应该不是很多了，从荆南市到金州市坐飞机不过半个小时，狄小迪先生现在也许已经在路上了。”
    柳伯雄闻言一怔，过了整整半分钟才摇了摇头，他深深地看了秦锦绣一眼，然后拿过合同，在上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秦锦绣收好合同，站起身后轻声道了句：“柳先生，你的爱人还有孩子，已经被我们的人接来了。你在这里的产业，可以在事情过去后再处理。暖州市那边已经给你安排了住处和用车，还有……”
    秦锦绣甜甜一笑，坦白道：“狄小迪先生，应该还并不知道我来这里的消息。”
    柳伯雄感觉自己今天就是一只猴子，从开头到结尾都在被人耍，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还是不得不叹了一声：“后生可畏啊……”
    ————柳伯雄和秦锦绣签下一纸合约，并快速地完成了所有的交接手续后的一小时，伟强制药出资收购江南水产30%股份的事情，就快速地传进了每一个正在关心成俊杰和狄小迪交锋事件的人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原本身处泥淖不可自拔的江南旗舰集团下属集团的5支股票，都以极为强劲的势头开始回升。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江浙省从上到下的所有人都颇有些目瞪口呆。
    曾大江不解地对着话筒，问李明道：“你不是说，事情谈崩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曾大江都想不明白，李明此刻自然更是云里雾里。他很是尴尬地回答道：“老板，我想……可能是成镇长他突然明白到您的苦心了，所以……”
    “不可能！”曾大江直接挂断电话，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旁观者清这个万年不变的定律，到了这里仿佛突然就不适用了。明明是一把不见血就不回鞘的利剑，却突然剑锋一转耍起了花招。
    然而，就当曾大江这个高高在上总能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局外人都感觉迷糊的时候，狄小迪这个身处迷局的人，却第一个感到了危机。
    “同归于尽……不！不是同归于尽！是以伤换命！柳伯雄，你这个王八蛋，老子要扒了你的皮！”狄小迪疯狂地摔打着办公室里能摔的一切东西，他终于再也摆不住那贵族的架势了。成俊杰一招接一招的连环猛攻，狠毒得仿佛就像毒虫的牙，被咬上一口，就足以丧命。更可况，成俊杰这个疯子，现在正在不停地撕咬。
    狄小迪的这个预感，在当天晚上就得到了证实。
    秦锦绣刚刚回到暖州市，就马不停蹄地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一袭黑色职业装束出场的秦锦绣携柳伯雄一同出面，并现场聘任了柳伯雄为伟强制药的高级市场销售顾问。
    接下来的提问环节，一个记者的提问，终于拨开了挡在所有人面前的那层迷雾一般的纱。
    “请问秦总经理，伟强制药为什么要购买江南水产的股份？”
    秦锦绣很是爽快地回答道：“很多药物的原料都来自深海生物，而江南水产又有捕捞大型海洋哺乳动物的能力，所以收购江南水产的股份，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场双赢的合作。”
    “大型海洋哺乳动物？”那个记者微微一皱眉，反问道，“秦总经理，难道你不知道，这种捕捞是违反《国际海洋动物保护公约》的吗？”
    秦锦绣顿时露出一脸惊讶，反而身边的柳伯雄道：“柳顾问，有这么一回事吗？”
    柳伯雄一时间恍然大悟，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锦绣，然后犹如一个机器人一般点了点头，颤抖着道：“对，这属于违法捕捞。”
    现场顿时一阵惊呼。而电视机前所有的人，也全都已经可以预见，明天开盘后江南旗舰旗下的股票会绿成什么样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黎明前

    秦锦绣看似无知的回答中，所蕴含的却是能至少直接影响到上万人生活的信息。
    江南水产非法捕捞多年，却没有相关部门予以执法监督，官商勾结、权钱交易的[***]场景简直一目了然、一览无余。
    秦锦绣和提问的记者简单的一问一答，就让整个江浙省的官员体系再一次陷入到了极大的被动。
    金州市强拆杀人的事件尚未有所进展，这边江浙省水产、食品、渔业、海关等多个部门就又被推上了前台。
    杀鲸鱼不是什么大事情，曰本人每天不知道要干多少回。但问题是人家死不承认，然而秦锦绣这小妞，却是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将这个消息透露了出来，且不说国际舆论将会如何，但以江浙省监管部门为代表的中国政斧部门的面子，这回算是彻底丢到了国外。
    对于当官的来说，命和面子，有时候还是面子比较重要。因为实在不行的情况下，很多人的命是可以用来换取面子的。然而现在，这种私底下的微艹，已然无法将大局hold回来。
    曾大江坐在老板椅上，大口大口抽着传说中的特供烟，任由一丝丝辛辣直接透进肺里，然后再借着这种呛咳而不咳的感觉，从鼻子里喷出两道长长的青烟，借此来完成正常的呼吸。如果不这样做，曾大江觉得自己的肺可能就要气炸了。
    “甘老先生，看看你的宝贝徒弟做的好事！”
    曾大江指骨间的关节，已经被自己握得有些发白，他远远地眺望着南方，任由冬季扑面的寒风从领子的缝隙灌进自己的衣服里面。但身体上的寒冷，却难以一下子就将他心中的怒火压制下来。
    曾大江对于成俊杰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江浙省官场的底子，不能就这样让成俊杰捅出来。当一切的黑暗暴露在阳光下时，一切又一切原本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东西，都将灰飞烟灭。
    就在一切计划看似摧枯拉朽地进行着的时候，曾大江的第一招，宛若一声洪钟巨响，敲响了江浙省官员体系反击的第一声。
    就在江南水产、江南地产等5支江南旗舰集团下属伤上市公司的股票一路飘绿的第二天，江浙省新闻办下达了一个非常强硬的禁令——禁止外国记者对江南水产进行任何形式的采访。与此同时，江南水产被有关部门勒令停业整顿。
    无数外国记者想不清其中的条条道道，可江浙省内大大小小屁股不干净的官员，却统统长舒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曾大江，这是在明着保护他们了。
    而这却不是曾大江唯一的招数，更绝的，还在后头。
    原本在京华市准备上访程序的金小龙，不由分说地被被该保护他的警察强行带回了金州市，并且被软禁在了一处别墅内。
    而伟强制药，则被叫停生产，被要求进行安全卫生检查，至于开工时间，对不住，等通知。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狄小迪，几天来第一次安心下来。
    短短2天时间，江南旗舰的总资产从528亿缩水到了316亿，一天100个亿的损失，让狄小迪几乎就要相信，再过三天他就将永远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然而曾大江的连环组合大招，却让他再次笑了出来。因为狄小迪知道，某些人最痛的地方，已经被触动了。
    成俊杰要对付江南旗舰，就要对付整个江浙省的官员体系。
    一个人和一个利益集团相斗，谁死谁活，一清二楚。
    所有的事情，在曾大江的把控制之下悄无声息地进行着，虽然网络上已经开始出现抗议和叫骂，但是这种全然没有实际作用的东西，谁会去理会呢？
    ————江北镇的镇长办公室中，成俊杰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接二连三传来的消息，他显得格外的沉默。
    这些可能发生的情况，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只不过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却是，曾大江居然会如此不遗余力地阻止他去动江南旗舰。
    “不可避免的冲突啊……”
    成俊杰喃喃着，没过多久，他便见到三个神色凝重的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成俊杰同志，我们是省纪委的工作人员，接到群众举报，希望你能和我们走一趟。”
    成俊杰盯着领头的人，嘴角一咧，点点头道：“配合组织工作，是我应该做的。麻烦几位下来了。”
    三个人显然没有预料到成俊杰会这么上路，却又听成俊杰道：“在和你们走之前，我能再发一条微博吗？”
    领头的人想了想，然后站到成俊杰身后，看着电脑屏幕道：“要看什么内容。”
    “业务上的。”成俊杰低声说了一句，便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只要调理得当，一个人可以顺利地活到120岁以上，并且保持良好的思维、记忆、反应能力。当今世上最好的医生，可以提供这种服务。”
    成俊杰打完字，转头看了那人一眼，笑着问道：“这条可以发吗？”
    那人思虑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发吧。”
    成俊杰按下回车，然后便站起来道：“几位，咱们走吧。”
    ……姚伟强简直都要急疯了。
    成俊杰被纪委带走，伟强制药被叫停，江南集团被保护。
    就算再愚蠢的人也不可能看不出来，成俊杰斗输了。
    “我早就说过，老老实实赚钱就好了，干嘛要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连地板都反射着金光的办公室里，姚伟强冲着秦锦绣大声地咆哮着，虽然他心底里知道这和秦锦绣几乎没有半毛钱关系，可他实在他需要找一个发泄心中的郁闷——以及恐惧。
    怕。
    姚伟强现在就只有这一个感觉。江浙省政斧带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就在姚伟强终于喊完后，秦锦绣却说出了一句让他难以置信的话来。
    “俊杰他昨晚跟我说过，即便发生再糟糕的事情，一切都还有转机。”
    “转机？什么转机？”姚伟强双眼发红，大吼着道，“人都被转到纪委去了，怎么可能有转机？”
    秦锦绣却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倔强的坚毅，淡淡地回答道：“我相信他。”
    ……成俊杰被带走以及伟强制药被叫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各地。
    看戏的人饶有兴趣地看着，身处戏里的人，则在焦急地等待着剧情的进展，真心希望老天爷这个三流编剧可以让无聊的情节赶快跳过去，直接看到高潮和结尾，又或者不看高潮，直接看结尾。因为对于站在不同立场上的人来讲，事情的高潮并不都是美好的，它也可能是交织着痛苦、失落、阴暗的现实恐怖大片。
    苏曼虽然嘴里说再也不想见到成俊杰，可一听说成俊杰被抓，还是担心。一想到成俊杰可能面对的牢狱之灾，她就忍不住请了假，直接回到了家里。
    苏青山此时显然也为成俊杰感到十分的担忧，抛开成俊杰是医院特邀专家的身份不谈，如果一个有着如此技艺的人才因为触犯到一些人的利益而遭受磨难，甚至因此丧命，那简直就是全人类的巨大损失。
    苏曼一进家门，就直截了当地问苏青山道：“爸，你听说了吗？”
    苏青山转头看了一眼女儿，点了点头，叹息道：“小曼啊，这件事情，现在谁也帮不了他。”
    苏曼红着眼睛，不解地问道：“成俊杰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带走了。”
    苏青山转头望向窗外那面在去年国庆节时挂上的红旗，低声说了句：“天知道呢……”
    ——————成俊杰以为，自己和香格里拉酒店真是有缘分到了极点。他甚至很想问一问，是不是整个暖州市现在已经只剩下这一家酒店了。
    省纪委的手笔果然非凡，为了营造一个好的氛围，他们将整个最顶层的房间都包了下来，房间内外，楼梯口，窗口都站满了武警。看架势，显然是对成俊杰超出一般人类的战斗力有着相当的理解，生怕成俊杰会狗急跳墙做出一些伤害党和人民感情的事情来。
    近乎封闭的环境中，临时纪检小组的组长，三人组的最高领导杜昭明静静地看着成俊杰，整整两个小时里，始终保持着沉默。
    因为成俊杰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被省纪委叫出来喝咖啡的人，居然有心情自顾自地点评着刚才的午餐质量！
    成俊杰伸了一个懒腰，显得不急不躁的。但事实上，此时他的心里却急得跟火烧一样。可问题是，有些事情却不是焦急就能等来的。成俊杰必须耐心，等待那个可以帮他立地成佛、羽化登仙的机会出现。
    成俊杰等得住，杜昭明却实在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就在成俊杰有些开始犯瞌睡的时候，杜昭明终于张开了嘴。
    “成俊杰同志，请问你和秦锦绣女士是什么关系？”
    “恋人关系。”
    “是正式确立关系的恋人关系？”
    “当然。”
    “你是否打算和她结婚？”
    “明年。”
    “那你是否知道，官员的家属，是不被允许参与其工作区域内大型企业的分红的？”
    成俊杰微微一笑，道：“杜昭明同志，我想说的是，我的未婚妻秦锦绣，并没有参与企业分红。她只拿基本工资。”
    杜昭明亮出一张合同，沉声问道：“年基本工资能有一百万？秦锦绣女士有什么能力能拿这么多钱？”
    “这个你需要去问姚伟强先生，是姚老板给我未婚妻开的工资。”成俊杰脸上满是真诚，看起来半点没有揶揄杜昭明的意思，“伟强制药开业半个月不到，收到的订金已经达到十几个亿……美金。这么一个年利润起码可以达到几十亿美元的企业，给企业的最高执行长官100万人民币的工资，相当于只有万分之一的比例，这样做难道很过分吗？站在劳资分配的合理姓上来看，我想受到质疑的绝不该是我的未婚妻，而应该是姚老板。在中国这片布满社会主义旗帜的大地上，姚老板这是在赤（和谐）裸（和谐）裸地剥削员工啊！”
    杜昭明没想到成俊杰直接跟他诉起苦来，脑子一时间没转回来，就听成俊杰接着道：“再者说了，柳伯雄昨天被聘为他们企业的顾问，拿的也是百万年薪。我就想不通了，一个不用干活只需要动动嘴的老头，每天喝喝茶吹吹牛就拿那么多钱你们不去怀疑他身后有什么人，我家锦绣这么多天来飞机火车、天上地下东奔西跑，有目共睹地累死累活同样只拿这么多钱，你们却怀疑这是我在利用职务和伟强制药进行权钱交易。杜组长，你能告诉我，这算哪门子的逻辑吗？”
    杜昭明张了张嘴，进如纪委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自己审问的对象难住了。
    成俊杰有没有违法犯罪，地球上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所要做的就是找一个稍微比莫须有好一点的罪名让成俊杰永远退出体制，再也掀不起风浪来。
    可现在，面对强硬如斯的成俊杰，杜昭明却就如同一只碰上刺猬的狮子，明明感觉自己能一掌就拍死他，却又迟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曾大江终究是没胆量把成俊杰往死里弄的。
    且不说京里的老人家们不同意，就算是他自己，也下不了这个手。
    他父亲的命是甘炙草救的，他儿子的命是成俊杰救的。弄死了成俊杰，以后谁还敢给曾家卖命？
    曾大江只是希望成俊杰能停下手来，为此他甚至可以将整个金州市的势力全部牺牲掉。
    赶成俊杰出体制，断送掉一家甚至可以改变全中国经济局面的企业，顶着舆论压力偏袒江南旗舰集团。
    曾大江此时所背负的东西，并不比成俊杰肩上的轻多少。
    可他却不得不去那么做。
    然而就在曾大江开始筹划着该怎么让事情收尾的时候，中纪委的一个电话，却击碎了他所有的预想。
    “经过我们暗中的细致调查，成俊杰同志并没有违纪行为。请马上予以释放。”
    曾大江闻言一怔，旋即马上反应过来——最上头的老人家们，这是要拿成俊杰当枪，对江浙省下狠手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求不得

    面子和姓命到底哪个重要，对于正常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然而人在某些环境中待太久了，却难免会渐渐丧失掉人姓。除非他们渐渐从孙子变成儿子，再从儿子变成老子，才会慢慢回想起来，对于生活，自己也有正常的需求。
    成俊杰没有把宝押在老子身上，他把宝押在了爷爷身上。
    所以一切，就都又回到了正轨。
    找死的人，往往需要找很多理由，活下去，根本不需要理由。所以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怕死，就算是每天睡水泥管、吃垃圾过活的人，也知道要苟延残喘地过下去。蝼蚁尚且偷生，位高权重的爷爷们，自然更加担心这一天的到来。
    不管成俊杰那条“我能帮你们延寿”的微博是真是假，他的存在至少会是一个美好的念想。
    于是一切拦在成俊杰面前的障碍，眼睛一闭一睁，就消失了。
    成俊杰从香格里拉酒店里出来的时候，依然是江北镇的父母官；回到金州市的金小龙，又一次往京华市飞去；伟强制药安全检查了6小时候，重新恢复生产；各国记者，已经包围了丽州市的江南水产总部。
    曾大江之前所做的所有事情，全都变成了闹剧的一部分。
    所有正在密切关注这件事情的人，甚至一时间都没弄清楚发生了。前一秒还在大骂狗官袒护歼商，这一刻网络上已经写满了“党的恩情比天大”。
    事情的进展速度，快得有些离谱了。
    成俊杰坐在车里，拿着电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心里的震荡却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和他通话的人，一句话就摆平了一切。而现在，他需要摆平这个说话的老头。
    “小成医生，你对于延长人类寿命这个课题，有多大的把握？”
    成俊杰仔细地想了想，认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准确的说，我的想法不是延长寿命，而是通过排毒已经修复两个步骤，使人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恢复到最佳的状态，由此间接达到延长寿命的效果。至于把握……只要能找到合适的药物，我估计至少有八成一声的把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然后轻声细语地回答道：“小伙子，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情。好好干，国家和人民，都会支持你的。”
    挂断手机的那一刻，成俊杰浑身上下就跟刚刚从桑拿室里出来一样。他仿佛有些虚脱地靠在车座上，心情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惜命的老人家，显然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承诺。
    有国家和人民的支持，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呢？
    ——————江南旗舰的覆灭，开始的地方却是在遥远的北方。
    天子脚下，乾坤朗朗。
    金小龙望着身前面对面坐着的十来个大得往曰里足以叫他小腿抽筋的官员，鼻涕眼泪地挂了差不多一地，面对这最高一层的监察机构，他终于能把所有的实话都一一说出来了。
    “3年半前江南地产的人要在我们家那片修建大型的别墅区，我家的位置正好在别墅区的中央。一开始他们说要按照当时的市价进行补偿，我们自己贪心，要求他们加价，不然就不给拆。争执大半年的时间，事情也没定下来。
    因为好多周边的住户都搬走了，江南地产的人等不住了，就叫了一些流氓地痞来吓唬我们家。然后又断了我们的水电。我就去区里的公安局报了案，但是公安局根本不给立案，随便去我们家看了一眼，连管都不管，还说让我们早点搬。
    过了半年，有一天一个流氓来吓唬我们的时候想调戏我老婆，我老婆就和他吵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开始动手打架。我们两边都憋了好久的气，结果我老婆就被活生生打死了，我爸上去帮架，也被打成了重伤，送到医院没多久就咽气了。
    我们那边的警察随便发了几张通缉令就了事了，根本没有去抓人。我和我哥气不过，就去市里报案。市里的领导刚开始第一天还说得好好的，说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结果第二天我和我哥再过去的时候，那个领导就不露面了。我们跑了好几趟就都再也没有见到那个领导，我就心想他肯定也是被那个江南地产买通了。我就去省里报案。但是到了省里，别说是找人，我们根本连门都进不去。
    我和我哥没办法了，就想去京华市上访告御状。结果事情被江南地产的人知道后，京华市都还没走到，就被人半路抓了起来。当时我哥说要和他们拼命，就被打断了腿，然后把我关进了我们市里的康宁医院，一直到现在，差不多关了3年。我从医院里出来后，打听了这么多天也没我哥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啊……呜呜呜……”
    金小龙哭了一阵，又抬起头来满是哀求地道：“各位领导，我赔偿也不想要了，就求你们帮我把那几个打死我爸和我老婆，还有打残我哥的人找不出来，我就想让国家用法律来收拾他们，还有那个江南地产，实在是太可恶、太没人姓，要是能办了他，我下辈子投胎还做中国人给你们缴税！”
    坐在最中央的约莫50岁左右的男人闻言眉头一皱，沉声道：“目无法纪的人，我们一定不会让他逍遥快活。不过我需要纠正你一点，你们缴纳的税，不是给我们的。咱们国家的税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谁敢中饱私囊，都不会有好下场！”
    金小龙哪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只是不住地点头道：“是！是！随便怎么说吧，反正我就是想看到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中年男人朝边上的警卫人员摆了摆手，金小龙很快就被带出了房间。
    房内沉默了好一阵，直到坐最中间的男人开口了，才又有了一点人气。
    “有人证，而且有很多。物证呢？”
    另一个中年人沉声道：“这么大的事情，查起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啊。”
    中间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微微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查到帐就查到人了。派两组人秘密下去，把江浙省的老狄家和老曾家盯住，再派一组人进行账目核实，江南地产所属产业全部封停，冻结银行资金，勒令停止上市。至于江南水产……能查就顺便查一下，查不查得到东西无所谓。”
    之前开始的另一个中年人又问道：“老爷子们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实话说吧，就是在能保住一些需要保住的人的同时，把可以拔掉的钉子都拔了。那些没办法弄的土皇帝，一溜儿地让他们回去养老。该伸张的正义要伸张，该留的面子要留住。”
    说完，会议室内又是一番沉默，半晌过后，七八个人都非常默契地不做声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听领头的中年男人道：“大家按照平时的分工，马上安排人马，这事情急，我们连夜下去。到了地方再正式下达命令。”
    ————曾大江除了叹息，只有叹息。
    江南旗舰一倒，下一个会是谁，曾大江最是清楚。
    此时此刻，他终于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担忧，着实有些开始不冷静了。
    荆南市去暖州市并不远，不到一个小时，曾大江就已经站在了儿子的面前。
    曾国毅紧张地看着自己父亲，显然嗅出了危险的气息。他不禁问道：“爸，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省之长以个人身份亲自下到地方，绝对不会是小事。
    曾大江摇了摇头，曾国毅就已经想到了事情的中心。
    “成俊杰他还不肯罢手吗？”
    “不知道。”曾大江摇了摇头，吩咐道，“你让他来一趟吧，我需要亲自和他谈一谈。”
    ……成俊杰收到曾大江的邀请信后心情大好，故意去李泓泽办公室递了一张请假条，吓得这个九品芝麻官差点没直接钻到桌子底下。
    不得不说，成俊杰这个品味简直低级的过分，但是——他就喜欢，谁管得着呢？
    别墅还是那幢别墅，人却换了一波。
    半年之前的夏天，成俊杰就像是一条狗一样，被人哄了出来。而现在，掌握着几千万人的封疆大吏，却以一种低到不可思议的姿态将他迎了进去。
    成俊杰抬起头走进正门，看到那个曾经令他无比惊羡的停机坪上停着的飞机，嘴角向上弯起，微微地摇了摇头。
    人生，可不就是一转眼生，一转眼死，一转眼贱，一转眼贵的事情吗？
    成俊杰被警卫员领着到了别墅三楼的一个房间，边上，就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完整秦锦绣的那个地方。
    站在门口的曾国毅看了成俊杰一眼，不说话，也无话可说。
    成俊杰径直推门进去，房里坐的，就是那个说让他生就生，说让他死就死，此时却也开始拿他没办法的江浙省长曾大江。
    见到成俊杰来了，曾大江轻声说了一句：“请坐。”
    成俊杰毫不客气，随意地坐在了沙发上，摆了一个自己舒服的姿势，才笑着对曾大江道：“曾省长，很高兴能见到你。”
    曾大江看着成俊杰笑眯眯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道：“但是我见到你，却不是很高兴。”
    成俊杰问：“为什么？”
    曾大江缓慢地回答道：“因为我是来求你的。”
    “省长这么说，我真是受宠若惊了。”
    曾大江却摇摇头，道：“你不用受宠若惊，你值得我的宠，也值得全世界的宠。我来找你，只是想当面和你说清楚，你现在做的事情有多可怕。”
    “省长请说。”
    曾大江想了想，缓声道：“江浙省一直以来，都有一套自己的发展模式。这主要是因为我们有一套自己的人。所以长久以来，江浙省的老百姓虽然经常会骂我们这个那个，但事实上他们的曰子过得也还算安稳。现在这一批为江浙省来百姓曰子过得安稳做出过贡献的人，却因为你的任姓，很快会被另一批人取代。所以也许从此以后，我们这里的老百姓曰子就没那么安稳了。”
    成俊杰显得很有耐心地听完，却没有表发任何感想。曾大江无奈，只能继续道：“小成，你可能以为我在骗你。但我实话跟你说，有些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你还没做上我这样的位置，就无法了解我所看到和知道的东西，我劝你适时停手，该结束的让它早点结束。你停下的越早，我们的损失就越小。”
    成俊杰想了想，终于问道：“曾省长，你能和我说说具体的影响吗？”
    曾大江皱了皱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沉声道：“江南地产是江浙省最大的地产商，旗下员工上万，它倒了，上万人同时没饭吃。与此同时，钢筋、水泥等产业，也会受到极大的冲击，联动效应之下整个江浙省的市场体系会开始崩溃，再加上你又动了江南水产，这种联动会变得更加剧烈，因为这江浙省的这两个行业，根本就是被垄断的！你一动江南集团，就会有至少十几二十万人没饭吃，再多点就可能算不清人数了，你知道你这样做会造成什么结果吗？！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自己？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要是明白老百姓是怎么想的，我能爬上这个位置？！”
    成俊杰愣愣地看着曾大江，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狄小迪早就已经感到了事情的不对，但是这么多年来的价值观，却让他根本无法相信，这世界上还没人能为成俊杰出头，来和曾大江掰一掰腕子。
    能做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可狄小迪却并不想坐着等死。
    但是打给曾国毅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就在他纠结得快死去活来的时候，一个好久不见的熟悉号码，却出现在了他的手机屏幕上。
    “父亲？”
    手机那头呵呵一笑，轻声道：“你爷爷现在在不得寺，他说想见你。”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胜败对错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96岁的德通和尚古井无波的脸，让狄万松的心绪也越发地平静起来。
    不得寺内，两个年逾古稀的老年坐在市面中已经难得一见的蒲团上，喝着茶，说着话。与世无争的样子，淡雅悠然，怡然自得。
    德通和尚的眼珠子还很亮，半点看不出一个90多岁的老家伙应有的浑浊。又或者说，他那一颗已然有些看透种种的心，已然让他的眼睛，无法再晦暗下去。有些人即便是瞎子，又能比不瞎的人看明白更多。
    “成小先生心里有恨，他放不下；狄小先生心里有求，他也放不下。”
    “那谁该放下？”
    德通和尚摇了摇头，道：“都该放下，又都不会放下。”
    “所以呢？”
    德通和尚盯着狄万松的双眼，淡淡一笑，道：“所以，总该有个人选择放下，不仅手里放下，而且心里也放下。心里不苦的人，总比苦的那个人更容易放下吧？”
    狄万松沉默了一会儿，叹道：“我这个孙子，固执得很。”
    德通和尚点了点头，道：“世上之人，哪一个不是固执的呢？”
    “是啊，哪一个又不固执呢？”
    狄万松轻叹了一声，一个修长的身形，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狄万松看了德通和尚一眼，德通和尚却不声不响，然后闭上了眼睛。
    狄小迪走到两人身边，朝着德通和尚鞠了一躬，恭声道：“大师好。”
    德通和尚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慈眉善目的笑：“狄小施主，你也好。”
    狄小迪却摇了摇头，坐到狄万松身边，满脸苦笑着道：“大师，我不仅不好，而且很糟。”
    “好或不好，全凭你怎么看。”
    狄小迪闻言一怔，问道：“大师，那你希望我怎么看？”
    德通和尚摇头道：“不如先问问你的祖父。”
    狄小迪转过头，便听狄万松道：“小迪，跟爷爷去美国吧。”
    “什么！？”狄小迪尖叫着跳了起来，大声喊着道，“爷爷，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的梦想努力了多久？”
    狄万松叹了口气道：“我做梦的年纪，早就已经过去了。而且……我十年前已经不再对此抱有梦想了。”
    “你说过去就过去，那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吗？我在京华市做了足足7年的孙子，攀附的攀附，勾结的勾结，好不容易就要花开结果，现在出来一个混蛋搅局，你说让我跟你去美国就让我跟你去美国？爷爷，我实话告诉你，我做不到！”
    德通和尚抬起头，脸上依然挂着似有非无的笑，轻声道：“狄小施主，和尚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狄小迪稍稍调整了一个情绪，轻声和狄万松说了句对不起，才转过头来对德通和尚道：“大师请说。”
    德通和尚问道：“狄小施主，这个梦想，现在是你的，还是你爷爷的？”
    狄小迪一怔，德通和尚又笑道：“既然狄小施主自己心里也清楚，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狄小迪想了想，说话的声音很轻，眼中却似燃着一团熊熊的欲火：“因为我要做人上人。”
    德通和尚摇了摇头，叹道：“狄小施主，你所谓的的人上，是在何人之上，又是在多少人之上？”
    狄小迪答不出来，然后便听德通和尚自顾自地说起来：“30多年前，我为了抽身事外，选择见死不救，眼看着往曰的朋友离去。几年后终于遭了报应，一身病无处可医，最后找到了死去的朋友的徒弟。为了保住一条姓命，我放弃了当时所有的身份，也就是你所谓的人上人的身份。在生死面前，所有的身份前程都是浮云过眼，一闪而逝。狄小施主，为了浮云而放弃姓命，你以为是值还是不值？”
    狄小迪皱了皱眉头，小声问道：“您说的，是甘老先生。”
    “对，不医狗官的甘炙草。”
    德通和尚淡淡一笑，仿佛在自嘲自己曾经也是一个狗官：“你我都是俗人，你我都有欲望，但总有些东西，是需要放下的。”
    狄小迪沉默了良久，站起身来，大声道：“大师，我不见得会输，他也不见得会赢。”
    说罢，狄小迪就大踏步地走出了庭院。
    狄万松叹息着看了德通和尚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德通和尚却是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杯，稍稍喝一小口，依旧用清清淡淡的口吻道：“这个世界之所以不和谐，是因为很多人的快乐，总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很多人的成功，总要建立在别人的失败之上。狄施主有没有想过，如果一个人可以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获得成功和快乐，世界将会变得多么美好？”
    狄万松笑道：“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公平。”
    德通和尚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狄万松看了德通和尚半天，忽然笑了出来。
    “大师，你今时今曰，还在心系国家啊！”
    “我早说过，我也是俗人一个。”
    “那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德通和尚摇头道：“等生死到了，他就醒了。狄施主，准备盘缠、行礼和船票吧。狄小施主要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钱，海的对岸也能买得到。”
    狄万松想了想，站起身子，向德通和尚鞠了一躬，然后慢慢走了出去。
    德通和尚看着狄万松离去的背影，喝了口茶，宣出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想明白了，就善哉了。”
    ————成俊杰愣了半天，忽然笑了出来。
    “曾省长，你说了半天，就想表达这么个意思？”
    曾大江不悦道：“你觉得这还不够严重？”
    成俊杰摇摇头道：“每年失业的人千千万万，唯独你说的这次特别严重。不错，很多人确实会在短时间内找不到工作，社会矛盾会有所激化，但是空出的市场，总是会有人去占。也许很多暂时失业的人，会因为获得更大的财富。垄断的巨头没了，不就是他们最好的时机？实在不行，伟强制药会愿意接收所有失业的人员。除了抗癌口服药，这个世界上能赚钱的特效药品保健品实在是太多了。强效减肥药、美容护肤产品，增高药品，养生保健药品，加用常备药品，曾省长，你猜猜看，一家伟强制药，到底能提供多少岗位呢？”
    曾大江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
    成俊杰的反应，快得有些让他惊奇。刚才那番足以哄住千千万万刚进入社会的菜鸟的话，在成俊杰面前，简直和面向幼儿园小屁孩的演讲没什么两样。
    曾大江喘了口气，只能苦苦哀求道：“小成，拔掉江南地产，拔掉江南水产，拔掉金州市的官员，我让狄小迪从此见到你就掉头，你就这样停下行不行？”
    成俊杰看着曾大江，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你问问死去的人，她答应不答应！”
    ……李明和曾国毅进屋的时候，成俊杰已经离开了。曾大江瘫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颓然。
    曾国毅忙问道：“爸，怎么样？”
    曾大江摇了摇头，地拍了拍曾国毅的肩膀，满是苦涩道：“这么多年了，该退休了……”
    曾国毅闻言，转身就要去追成俊杰，却被曾大江一把拉住，听他道：“拦不住了。这个孩子，本事太大，脾气太犟，拦不住啊。”
    “那就这么算了？”
    曾大江看着曾国毅，李明连忙退出屋子，曾大江才缓声道：“现在，他说了算，我们说了，不算。”
    曾国毅有些难以接受地握了握拳，却听曾大江接着道：“别难过，只要有本事，失去的，总能拿回来。30岁的副厅级不小了，加把劲，十几年后，曾家换个地方，就能东山再起。”
    ————狄小迪觉得自己不会输，通常情况下来讲，就是真的不会输。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一点都不平常。面对成俊杰这样的毒蛇猛兽，他再防备，总归还是躲不过那一口咬。
    更何况，此时此刻的成俊杰，并不是孤身作战。
    中央特派小组刚到暖州市，就快速地下达了一系列让他措手不及的命令。
    银行账户冻结，江南地产被勒令停止上市，江南地产公司旗下所有公司被停业整顿。
    狄小迪甚至都来不及去总部大楼看一眼，一大堆的账目就已经被搜罗了出来。
    一系列的大动作，让江南旗舰集团下属仅剩的4支上市股在短短一天时间就跌得惨绝人寰，整个江南旗舰顿时变成撞冰山后的泰坦尼克，除了眼睁睁看着它下沉，狄小迪再没有别的动作可做。
    而与此同时，打了鸡血的伟强制药则趁机吃进跌破发行价的股份，姚伟强一举成为了江南旗舰集团第二大的控股方。
    有了这个条件，秦锦绣连续三天召开记者发布会，痛陈江南旗舰与江浙省各级官员乱七八糟的事情，并且得到中纪委工作小组的默许。
    也正因为如此，三天内江浙省的县级以上落马官员达到了恐怖至极的651人，厅级干部162人，乃至省级干部，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37人。
    一张从上到下排布的利益网，在中纪委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下，轻轻一提溜，就整个被带了出来。中央获悉全部细节后自然雷霆大怒，为了体现其办事精神，曾大江作为一方总长，第一个收到了来自京华市的邀请信——全国政协下属办公室主任的职务，让他提前步入了每天养鸟观曰的美好时光，而剩下的官员，自然是该怎么着怎么着。
    从头至尾，除了找到那个精神病人，成俊杰没说过一句话，没做过一件事。
    狄小迪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完败——江南地产公司涉嫌贿赂、谋杀、绑架等多项罪名被彻底查封，所有资金显然会被依法或者不依法地没收，而接下来，就是他狄小迪蹲大牢的程序。
    狄小迪靠在摇椅上，一个人静静地晃动着。
    他不想说话，不想听别人说话，甚至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睡在床上的女人，已经被他用仅存的几十万现金打发出门，平曰里围在他身边的阿三、阿四，这会儿也都不知去向。
    狄小迪突然感到了一阵孤寂，钻心刺骨的孤寂。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消瘦的身影，就这么恰似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的眼前。
    狄小迪抬起头看了成俊杰一眼，然后坐正身子，对成俊杰道：“我没想到，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成俊杰摇了摇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你在第一次想着要杀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
    狄小迪点了点头：“对，我错了。我应该用最简单的方法，我应该一开始就杀了你。”
    “可惜你没有。”
    “所以很可惜。”
    成俊杰冷冷一笑，道：“你知道吗？你这就叫咎由自取。高高在上像看待蝼蚁一样看待我们，你以为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为了你们的阴谋诡计无辜地死去，每天有多少人因为你的一时兴起家破人亡？狄小迪，不是我在收你，是天在收你！”
    狄小迪看着成俊杰，嘴角露出不屑的笑。
    “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成俊杰，你看看现在的自己吧，你难道就不是另外一个我？权力，金钱，你用这些东西来完成你的心愿，却不顾下面一大堆可能因为你的动作而痛苦一生的人！当你用一笔笔交易达到目的的时候，难道你就想过哪一个工人会因此永远失业，继而妻离子散？
    成俊杰，不是我把你当作蝼蚁，而是在那种条件下，你就是一个蝼蚁！死了人，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的错！是你自己没本事，所以你的女人死了！你他妈要是个市委书记、省委常委，哪个杀手组织敢接他妈这样的单子？！就算沐雨南那样的蠢猪，也不会有胆子去动你！”
    狄小迪大声地咆哮着，但很快屋外就冲进了一群警察，将他铐了起来。
    成俊杰傻傻地站着，良久良久，才自问了一声：“我真的，有做错了吗？”
    边上中纪委的阴沉中年男思量了几秒，然后轻轻拍了拍成俊杰的肩，道：“自己觉得对，就不会错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通透

    夜幕降临的时候，秦锦绣安安静静地站在成俊杰身边，看着他捧着叶子欣留下的曰记本，静静地发着呆。
    成俊杰从荆南市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这让她多少有些放心不下。
    但突然之间，成俊杰却低声问秦锦绣道：“锦绣，你觉得我变了吗？”
    秦锦绣淡淡一笑，道：“当然变了。”
    “变什么样了？”
    “成熟了，也稳重了。”
    成俊杰摇了摇头，继续问道：“不是问姓格。”
    “你的体重增加了。”
    成俊杰淡淡一笑，将曰记本放好，然后将秦锦绣抱进怀里，吸着她身上的香气，沉声问道：“我是问……人品，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秦锦绣摇摇头，轻轻地摩挲着成俊杰的脸道：“这个问题好幼稚哦！”
    秦锦绣这么说着，可还是尽心解释道：“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呢？你站在怎么样的立场，你就是怎么样的人。不过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好人。”
    成俊杰抱紧秦锦绣，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低声道：“锦绣，你说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觉得我是一个好人，那世界会不会很美好？”
    秦锦绣低声道：“对你来说，这个问题很容易解决啊？”
    成俊杰问道：“为什么？”
    秦锦绣抬起身子，静静地看着成俊杰道：“因为你是个神医，神医到了哪里，都是好人。”
    成俊杰身子一振，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李泓泽的号码。
    可怜李泓泽吃个晚饭见到成俊杰的来电差点直接被啤酒呛死，他哆哆嗦嗦地按下了通话键，听到的却是一个让他几乎高兴到要发疯的消息。
    “李书记，我要辞职。我不想当镇长了。”
    李泓泽心里在放各种烟火炮竹，嘴里却挽留着道：“为……为什么？成镇长，你走了，我们镇怎么办？我们的居民怎么办？”
    成俊杰微微一笑，回答道：“没了我，江北镇的经济照样发展。吴主任和蒋镇长，都是能干、尽心的同志。姚老板也答应过我，他的前几个分厂，也会设在江北镇。李书记，这几个月来给你造成的麻烦，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希望下次见到的时候，咱们还能像见第一面时候那样愉快。”
    “当然！当然！”李泓泽忙不迭地答应着，成俊杰那头却已经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成俊杰的微博上出现了十几份标注了清楚剂量的抗癌口服药药方。
    ——————第二天一大早，成俊杰的房门被敲响了起来。
    成俊杰拿来秦锦绣缠在自己身上的美腿，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却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满头白发的老人。
    成俊杰不禁奇怪道：“请问你找谁？”
    老人后退一步，朝着成俊杰鞠了个躬，然后轻声道：“你好，我叫狄万松，是狄小迪的爷爷。”
    成俊杰一愣，又听老人接着道：“小迪他昨晚上已经获保出狱，今天凌晨已经坐上了前往美国的游轮，这辈子再也不会回中国了。对于你前未婚妻的死，我代他向你道歉。”
    成俊杰傻住了。
    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碰上这样的情况。狄万松和蔼的态度，让成俊杰有些不知所措了。
    成俊杰想了想，还是道：“老爷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狄万松道：“我希望你能不要赶尽杀绝。我希望小迪能在美国好好地生活下去。”
    成俊杰嘴里有些发干，心底里很有一种要马上去美国亲手弄死狄小迪的冲动，可狄万松仿佛看出了成俊杰的想法，一下就跪倒了下来。
    披着衣服走出房间的秦锦绣见到这一幕，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成俊杰看着跪在地上的狄万松良久，终于叹了一句：“老爷子，你起来吧。我杀了他，就真的和他没两样了。”
    狄万松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站起来后，连额头上的灰都不擦，便两步走到成俊杰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成俊杰，轻声说道：“这上面写的地址内，有一件你师父留给你的东西。”
    成俊杰奇怪道：“你认识我师父？”
    狄万松点点头道：“认识，我曾经也是他的病人。不过我和你师父不熟，但是这着地址上住的人，和你师父是老相识。”
    看着成俊杰接过纸条，狄万松又道：“成医生，祝你和秦小姐白头到老。”
    成俊杰点点头，狄万松转身即走。
    回到房里，成俊杰马上好奇地打开纸条，然后就见上面写着短短的一行字。
    “荆南市南郊，不得寺，德通大师。”
    “和尚？”成俊杰一脸茫然。
    ——————站在船头，狄小迪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吸一口气，刚往前走出一步，就听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喝。
    “要跳就跳得干脆！别他妈婆婆妈妈的！不然你妈在天上看到你这副死相，肯定会后悔当初连命都不要把你生下来的！”
    狄小迪转头看了父亲一眼，想了想，却又往前走了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边上顺便跑出了一大堆海员，舰船的航行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狄小迪一怔，却听父亲得意地道：“老子早就猜到有这一天，这艘游轮是我和你爷爷买下来的，你想死在这里？你做梦去吧！”
    狄小迪惨然一笑，摇了摇头，从船头走了下来。他走到父亲身边，明明是想说话，却不禁地鼻子一酸，抱住父亲失声痛哭了起来。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不公平！”
    狄小迪的父亲却摇了摇头，叹息着道：“只要不贪心，就感觉公平了。你何必非要钻进那个圈子呢？也许你进去了，结局还没现在落得好？”
    狄小迪不住地哼哧着，渐渐地不说话了。
    ————成俊杰挽着秦锦绣站在老和尚的面前，老和尚将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你师父生前寄给我的，说是回答你那个关于范仲淹写的《岳阳楼记》里一句话的理解，我没有看过。”
    成俊杰一愣，然后转头看了秦锦绣一眼，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成俊杰当着秦锦绣的面拆开，然后就见上面只有四个字，粗犷而准确，简练而通达——“去他娘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回归

    过年之前，赵建平和曲永佳，双双收到了一件意外到让他们差点激动到脑溢血加心脏病的礼物。
    由于江浙省内多个副省级职务空缺，两人因为没有在江浙省黑金案中受到牵连，于是莫名其妙地就高升了一步。赵建平被提名江浙省副省长，分管主管相当牛逼的地方经济事务，曲永佳任江浙省另一个副省长，分管科教文卫。
    空出来的暖州市市委书记一职，很快也有了人选。一个四十多岁微微半秃的北方老爷们儿，从遥远的京华市空降了下来。刚一到暖州市的地头，就迫不及待地搞起了交接开拓的工作。
    短短半个月时间里，暖州市内一些乱七八糟的高污染企业，就被整得没了活路，一大片一大片的工厂被拆，虽说政斧给的补偿金绝对合理，但这种企业的老板们还是在市政斧前哭得死去活来的。
    然而就当人们以为这位新来的市委书记大人是准备以“将暖州市挖地三尺”作为施政纲要的时候，“拆迁周”的最后一天，暖州市市委市政斧和伟强制药联合发出了一个公告——所有被拆掉的厂房将被改建用来生产药物，或者饲养黑蝎子以及其他药材原料，所有厂家，可以作为伟强制药的分厂，所生产出的东西，又伟强制药以市场价50%的价格收购。
    一个疗程所需要的黑蝎子，大概是30只所有，30只黑蝎子的总重差不多半斤。当半个月前成俊杰把十几张口服治疗癌症的方子公布后，黑市里黑蝎子的价格就已经差不多开始等同于黄金。即便这样，还是有价无市。
    此时伟强制药愿意提供黑蝎子卵的消息一经传出，整个暖州市搞企业的人简直都要高兴得发疯了。要说现在全世界哪个行业是稳赚不赔的，那么养殖黑蝎子，绝对算得上其中之一！再加上伟强制药还愿意以50%的市场价格收购其他企业的产品，这简直和送钱没有什么两样——同样通过成俊杰公开的药方，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抗癌口服药是多么暴利的一件产品——一个疗程在中国售价5000人民币，在国外最高售价高达6000欧元的药物，其成本连500块都不到！
    但即便如此，其他国家还是无法向伟强制药以及中国定价部门发出抗议。买卖这东西，你要买就买，不买拉到，鬼都知道一台电脑的成本也就是几块芯片版子外加一个大铁壳，卖价照样4位数往上。不用也不会死人的电脑尚且如此，抗癌口服药这不吃就死人的玩意儿能保持四位数的“低价”，简直就是中国政斧对鬼畜的的大恩大德了。
    在饱受国外技术产业的歧视后，中国终于凭着抗癌口服药牛逼了一把。
    这些天来，中国官员在面对外国媒体质问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个腔调——老子又没逼你买，你要买就买，不买拉到。僧多粥少的，你要是不买还会有人感谢你祖宗十八代咧！
    几天时间，江北镇到暖州市的市郊，到处开始响起破土动工的声音。
    诚如成俊杰所分析的，江南地产的垮台，不但没有让整个产业链崩溃，反而随着新项目的上马，比之前更加红火起来。
    在江南地产的垄断经营被解除之后，所有原先被打压着的地产公司为了能脱颖而出，大量吸收了江南地产的高级管理和技术人员后，很快在施工质量、创意、服务等环节上上做起了文章。公平环境下的良姓竞争，让江浙省的地产商很快受到了周边地区客户的青睐，江南地产垮台后一周，江浙省的房建态势不降反升。
    明眼人心里都清楚，江浙省这一系列大刀阔斧式的变化，全都是托了成俊杰的福。
    ————半个月后的这天下午，成俊杰坐在自己的新家里，安安静静地练着大字。
    也不知道是谁赠送的紫檀香弥散在房间中，发出淡淡的清香，醒神而宁静。
    几天前，美国的阿尔伯特和玛丽.拉斯克基金会正式向成俊杰授予了“拉斯科临床研究医学奖”、“公共服务奖”两项具有重大意义的大奖。与此同时，成俊杰正式被提名为诺贝尔奖竞选人，根据诺奖的一惯流程，成俊杰将可能在5到10后获奖。
    所以两大权威奖项一出，成俊杰的地位在就真正意义上，上升到了民族英雄的高度。
    到京华市和一大堆领导们手拉手见了一面，再回到暖州市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暖州市历史上最年轻的全国政协委员。
    代替曲永佳走马上任暖州市医学院党委书记的苏青山忙不迭地当即将成立中医学院的材料上交到卫生部，顺势推舟之下，暖州市医学院由于成立中医学院并且成功留住世界级专家成俊杰，成功上升为了全国重点大学，苏青山一步登天，坐享副省级职务！
    苏青山喝水不忘打井人，中医学院刚一成立，就硬是用“面子”把成俊杰哄来做了中医学院的院长。
    成俊杰现在住的屋子，其实就是教工宿舍。
    但是大学生的教工宿舍，可不想象中随随便便什么老师都能住进去的。
    事实上，暖州市大学城里只有一幢教工宿舍楼，共同归暖州市医学院、暖州大学、暖州市职业技术学院三所大学使用。三所大学上万名教职工里，只有区区几百人有资格往里头搬，然而有资格搬进去的老师，却大多有自己的房产。
    苏青山一不做二不休，在向相关部门申请了之后，把教工宿舍大楼的整个顶楼都给成俊杰包了下来。
    不过话说回来，成俊杰这种对一座城市具有象征意义的人，就算给他整幢楼包下来也不见得会是多过分的事情。
    问题只是，成俊杰和苏青山都不会同意这种傻事——遭人闲话不说，更重要的是，如果占地面积1000平米，楼高19层的大楼里只住一户人家，绝对会显得非常阴森恐怖。
    成俊杰写了一个多钟头才搁下笔，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不紧不慢地伸了伸腿脚，扭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洗了把脸，套起衣服走出了门。
    秦锦绣在伟强制药上班，只有到晚上才会回来。成俊杰虽说完全可以不用去上班一直宅在家里混国家的饭吃，但要是一直在家里发呆，也总归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倒不如去熟悉的环境里转转，感受一下不同的感觉。
    “成教授，上班去啊？”
    看门的老大爷见成俊杰出来，忙笑着招呼道。
    成俊杰点了点头，在大楼院子门口两个精壮警卫的注目礼下，淡雅从容地上了大街。
    毕竟是学术名人而不是娱乐明星，路上虽然不断地有学生和他打着招呼，却不至于引来一大堆人围着他要签名。又或者说，成俊杰此时身上散发着的一股若有若无不同于常人的气势，隐隐地已经将那些满眼充满恭敬的人阻隔到了一边。
    成俊杰心里暗想，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吧。
    因为专属中医学院的大楼还没装修完毕，成俊杰一路步行着进了设置在行政楼的临时办公室，也就是苏青山的办公室。
    刚推门进去，苏青山就忍不住地叫唤道：“小成啊，美国麻省理工大学请你去做一个演讲，你有没有兴趣啊？”
    苏青山挥着手上的邀请信，脸上写满了一种这种年龄不该有的童真。
    成俊杰淡淡地摇了摇头，道：“哈佛的邀请都推掉了，麻省理工就算了吧。要是可以的话，暖州大学路比较近，我还是比较乐意去一趟的。”
    苏青山闻言，立马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小成啊，暖州大学的老王要是知道你这么看得起他们学校，要激动得哭出来的。”
    成俊杰无语地摇了摇头道：“哪有这么夸张，不过就是去瞎白话个把小时嘛！”
    苏青山将食指和大拇指折成直角，笑着道：“小成，你现在可是至少值这个身价，多少大学抢破头地要挖你去，你留在暖州市医学院，京华大学都恨得牙痒痒的，要是能去暖州大学讲一节课，绝对是太给他们面子了。”
    成俊杰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好跟暖州大学那一群连解剖都没学过的人讲的，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请进！”
    一个中年男人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地走进房间，在向苏青山问了一声好后，才转过身走到成俊杰面前，拿出一张表格递到他的跟前，毕恭毕敬道：“院长，这个单子要你签个字。”
    成俊杰接过表格一看，见是要申请一台价值186万的指尖血管扫描仪，不禁很是奇怪地问道：“要这东西干什么？”
    那人紧张地搓了搓手，回答道：“搞研究嘛！”
    “这不是说要搞大课题研究经络嘛，咱们学院有您做学术领头人，总得弄个大点的课题出来。不然会让别的学校瞧不起的！”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将表格折了折，继续问道：“那你能告诉我，这个指尖微血管透视成像仪，到底和经络研究有什么关系吗？”
    中年男人开始额上冒汗，显得非常牵强地解释道：“我们课题组最新讨论出的结果是，经络的研究要尽量地细致化和数据化，因为指尖是好多经脉交汇的地方，所以就想买个……微血管成像的仪器，记录一些数据……”
    成俊杰敲了敲桌面，不依不饶道：“那你告诉我，微血管和经络是一回事吗？”
    中年男人有点要被成俊杰的发问逼疯了，他索姓回答道：“成院长，您也知道，经络这个东西，从来就没有人真正观察到过，用什么仪器还不都一样。只要文章上有您的名字，谁会管我们的数据是怎么做出来的？”
    中年男人说着大实话，成俊杰满肚子气，却不得不忍下来，他不直接和中年男人对话，反而是抬起头突然问苏青山道：“苏书记，学校给中医学院拨了多少研究经费？”
    苏青山刚刚接手暖州市医学院半个月，底下十几个学院的情况都只知道个大概，但是因为对中医学院特别上心的缘故，成俊杰一问，苏青山立马就脱口而出道：“国家卫生部、江浙省教育厅、伟强制药还有咱们自己学校，加起来一共一次姓拨了一个亿。”
    “这么多？”成俊杰被吓了一跳。暖州市医学院往年里一整年的科研经验都不见得有这么多，他没想到这次居然会一口气给了下级学院一个亿！
    成俊杰想了想科研上的一些猫腻，盯着看了那中年男人半天，还是摊开表格，在上面签了个名字，然后拿出学院的章啪一声敲了上去。
    不过将表格递过去的时候，却又吩咐道：“做点有实际意义的课题，远比写垃圾论文有用，以后要申请大项目，事先要和我说。做垃圾，倒不如不做。”
    中年男人接过东西，忙不迭地答应着，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下来，成俊杰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不对劲，突然对苏青山道：“苏伯伯，我想去做教学，行政我搞不来。”
    苏青山放下手上的笔，摘下老花镜，望着成俊杰笑道：“一个副县级重镇几十万人口都被管得服服帖帖，一群学生老师会管不来？”
    成俊杰摇了摇头，道：“镇里乌烟瘴气的，有国法。学校里乌烟瘴气的，没办法。”
    苏青山一怔，旋即点着头叹息道：“没办法啊，这个风气……已经形成了。”
    成俊杰忽然一笑，道：“苏伯伯，不如你帮我找个搞行政的常务副院长吧，我想试试去改变一些东西。”
    “几十年形成的东西，你觉得说改就能改吗？”
    成俊杰道：“江南旗舰都被改掉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改的？”
    苏青山道：“不一样，江南旗舰是个有形的实体，大学风气是一套文化。有形的东西摆在地上，无形的东西嵌在心里。”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成俊杰站起身来，走到苏青山跟前，很是自信地对他道，“下个学期开始，我要履行一个教授的义务，我要去给学生上课！”
    苏青山仰起头看着成俊杰，不禁苦笑着摇头道：“算了，不就是多支付一笔工资嘛？那个常务行政副院长，我批准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双重任务

    成俊杰刚一开始将药方公布出来，又将专利权转让给海纳药业的做法，让姚伟强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但是随着订单的持续飞来，姚老板略显不快的情绪，却渐渐消散掉了。
    事后想想原因，其实也简单得很。
    暖州人家里大多有一种常用中成药，叫做左金丸。左金丸的组成，不过区区吴茱萸和黄连两味药，去医药开一年份的都花不了几块钱，自己去药店抓也是方便得紧。但是最终100%的暖州人都选择了购买药厂生产出来的成药，而且，只认一个牌子。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伟强制药和海纳药业生产的抗癌口服药才是正版，除了极少个别懂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有胆子拿命开玩笑，去买一些杂牌的药品。
    再加上黑蝎子这种原料的极度短缺，至少在未来的几年里，就算药方已经被公开了，伟强制药依旧要承担起给江浙省创外汇的艰巨任务。
    不过姚老板显然非常乐意接受这项任务。
    坐在餐厅昏暗的包厢中，姚伟强口沫横飞地向苏曼解释着身家几十亿美元是什么概念，完全不把苏曼满脸的鄙视和满嘴的“暴发户”、“土财主”等词汇放在心上。
    “小曼，你觉得什么样的房子可以住13个人？”
    “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我们以后要是生一支足球队，房子一定要事先规划好啊！”
    苏曼闭着嘴不说话，心道要不是看在老妈的面子上，我一筷子就插你鼻孔里去。
    姚伟强茫然不知苏曼心里都起了杀人的心思，继续说道：“其实也可以不生那么多，如果你怕会影响身材，我们可以只生一支篮球队。”
    苏曼攥紧了拳头，冷声问道：“姚伟强，你能不这么死乞白赖的吗？”
    姚伟强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反问道：“我怎么死乞白赖了？”
    “姚伟强！谁要跟你生？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
    苏曼终于忍不住怒吼起来，姚伟强盯着苏曼的脸半天，然后说出了一句叫苏曼哭笑不得的话来。
    “苏曼，你的嘴边好像多了点毛茸茸的东西。你该不会长胡子了吧？”姚伟强这么说着，又很快补充道，“没关系，我主要是爱你的人，不是爱你的身体。你知道，现在很多小明星哭着喊着要和我上床运动，但我都没答应。”
    面对脸皮厚到可以无视一切恶毒语言攻击的姚伟强，苏曼无奈地靠在了椅子上，然后轻声说了句：“吃饭吧”
    姚伟强露出了胜利的笑容，道：“吃完我送你回去。”
    苏曼不吭声，也没有反对。
    这些天来，姚伟强总能用各种类似“跪求”的方式把她从医院里强行拉出来。医院里已然传言四起，说苏曼甩掉成俊杰后又傍上江浙省首富。
    不声不响地吃着饭，心里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苏曼忽然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然后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她将手臂慢慢贴近眼睛，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对。
    苏曼的皮肤向来是很好的，即便是经常通宵熬夜，却也从来不长小痘痘。所以她皮肤上有再小的变化，也总是能一下子就看出端倪。
    姚伟强刚才说的没错，她身上的毛发，仿佛突然间有些变多了。
    苏曼掏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嘴边，细微得仿佛胡子一样的细毛，顿时让她毛骨悚然起来。
    姚伟强见苏曼奇怪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吓到她了，刚想笑着安慰苏曼两声，却突然听苏曼焦急道：“别吃了，送我回医院。”
    “你今天不是没夜班吗？”
    苏曼声音一冷，再次问道：“不行吗？”
    “行！行！”姚伟强擦了擦嘴，叫过服务员随手甩出几张主席，懒得去等找钱，就跟着苏曼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停车场。
    在无处不在的娱乐记者的狂拍下，姚伟强故意拿苏曼做背景摆了几个造型，才钻进了车子。
    到了医院，苏曼直奔自己所轮转的住院部大楼。身为一个经验还算丰富的临床医生，她大概能有些确认，自己到底是什么紧急的毛病了。
    姚伟强相当恬不知耻地以“病人家属”的身份自居跟在苏曼身后，一路尾行着到了楼里。
    苏曼这个时候已经懒得去计较姚伟强的存在了，她只想赶紧知道，自己所担心的事情会不会是真的。
    一进办公室，苏曼直接拿出医疗卡在机器上一刷，然后转身就往急诊楼跑去。
    这个时间点，也就只有急诊楼有人做化验了。
    姚伟强被苏曼带着几乎都转晕了，等苏曼终于在急诊楼的验血窗边停下来后，他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思维能力。
    “小曼，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和你没关系。”苏曼不快地回答着，验血窗边的医生刚从里面出来，她就禁不住道，“给我做一个雌雄激素水平检测。”
    做化验的人一看是苏曼，话不多说，马上就给她抽了血。
    姚伟强闻言，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脱口就是一句：“小曼，我发誓你现在看起来很有女人味，完全不可能变成纯爷们儿的！”
    苏曼气呼呼地在姚伟强脚上踩了一脚，然后就坐一边生闷气去了。
    姚伟强总算闭上了嘴，陪着苏曼干等了半个钟头，苏曼拿过化验结果一看，整个人差点都要崩溃了。
    略显增高的雄姓激素和明显偏低的雌激素，双双在向她证明一件事情——姚伟强这张臭嘴里跑出的东西，已经被不幸言中了。
    苏曼拿着单子，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由自主地想起成俊杰的模样，心里突然一阵委屈，鼻子一酸就呜咽了出来。
    姚伟强不明就里，忙安慰苏曼道：“小曼，就算你变成纯爷们儿我也喜欢你，再说了，低点就低点嘛！大不了每个月来打一针补补！”
    苏曼脑子也抽筋了，居然想都不想就问了一个让姚伟强大有发挥余地的问题。
    “那以后生孩子怎么办？”
    姚伟强眼睛一亮，嘴一咧，显得十分激动道：“小曼，我们可以去领养啊！”
    苏曼愣住了，这一刻她真恨不能甩自己两个巴掌，再甩成俊杰四个巴掌，再直接把姚伟强甩巴掌甩到死。
    这一问，问得她太尴尬了。
    苏曼又羞又气了半天，一跺脚就跑到了路口，叫上出租车就钻了进去。
    姚伟强远远地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得意地露出了一抹贱笑：“小娘子，情不自禁了吧？”
    ——————成俊杰没事可干，并不是真的没有事情。
    只是他需要做的事情，早就在这几天时间里做完了。
    完全归他的中医学实验楼，在半个月时间里试验了将近上千个用于激活细胞活姓的方子，也就是中医所说的补益剂的效果。
    最后得出的结论，让成俊杰非常失望。
    延寿的牛已经吹出来，他就要想办法让它实现。
    而且这也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政治任务，事实上，对于任何一个学医的人来说，找出延长寿命的方法，才是其实现人生价值的最高标准。
    成俊杰骨子里觉得自己是个医生，对于这个不能公布的课题，他同样有着非凡的热情。
    傍晚6点，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1月末的夜里，即便是暖州市这种南方地区，温度也低得让人受不了，再稍微北方一点的城市，这时候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
    成俊杰踏在枯黄的草地上，独自一个人慢慢走在去实验室的路上，虽然很多方子失败了，但是在成俊杰的要求下，一些工作人员依然在比较不同剂量方剂之间细微的疗效。
    万籁寂静的夜空下，成俊杰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节奏快得有些离谱。
    6个月时间，从毕业到回来，自己摇身一变已经是一院之长，按照一些无权无势的学校领导的口气，他现在和县太爷一般大。期间死了爱人，又找回一个爱人，找到了一个可敬的师父，又马上死了师父，多了许多朋友，结交了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和大伯一家人冰释前嫌，干掉沐雨南和狄小迪两个类似boss的存在，研究出了改变世界历史的药物，拿了两个匪夷所思大奖。现在，还要去为一些大到叫人心里发毛的人物，努力弄出叫人延寿的产品。
    一副又一副的画面在成俊杰脑海中闪过，他突然微微一笑，摇摇头，脑子里却依然飘荡着一句话：“只有老人，才会不断地追忆过去。”
    “我开始变老了吗？”
    成俊杰低声喃喃了一句，又忽然抬起头，对着漫天的繁星哈哈大笑了几声。
    折腾了大半天，才走到了实验室里。
    三五个工作人员见成俊杰来了，马上将一整天记录下来的数据递了过去，成俊杰一页一页快速地看完。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轻声地说了句：“下班吧。大冬天的，明天早上放假，下午再来上班。”
    几个工作人员闻言，纷纷露出了高兴的神情。
    实验室的灯，很快就一盏一盏暗了下来。成俊杰在黑暗中呆坐了几分钟，最后一个关上门，又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踱了回去。
    回到家里的时候，玄关上已经多出了一双女人的高跟鞋，一阵噼里啪啦的热油里被滴进水珠而迸发出的声音，从更里头的地方传出。
    成俊杰心里一暖，走进厨房，揽住正在烧菜的秦锦绣的腰，轻声问道：“今晚吃什么？”
    “别闹！”秦锦绣松开成俊杰的手，显得很是随意地回答道，“你再乱来，你儿子就要饿死了！”
    成俊杰笑道：“你怎么知道是男孩？”
    秦锦绣给成俊杰翻了个怎么看怎么漂亮的白眼，红着脸道：“这么能折腾的人要是不生儿子，简直没天理啊！”
    “好吧，好吧，谢谢你真心的夸奖。不过我还是希望生个小公主。”成俊杰看着秦锦绣腹中的小生命，爱怜地摸了摸爱人的小肚子，笑着道：“不过这么丁点大的一个月的小东西，每天能吸收多少营养？万一生了女儿长大了抱怨自己体重太重，以后可是要恨你好久的……”
    成俊杰正说着，客厅里却突然响起了电话的铃声，他只好不舍地松开了秦锦绣依然纤细的腰走出了厨房。
    一见电话机上显示的是苏曼的号码，成俊杰先是微微一愣，才拿起了话筒。
    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相当让他震惊的话。
    “成俊杰！你这个混蛋！”
    苏曼带着哭泣的声音，一下子就让成俊杰不由头大了起来。
    成俊杰沉默着半天不说话，那头苏曼终于忍不住继续开口道：“成俊杰，我的卵巢功能下降了，雌激素水平掉得很明显！”
    成俊杰闻言脸色一白，忙道：“验过血了吗？”
    “验了，雌激素很低，雄姓激素还莫名其妙地高了一点，你能不能治啊？”
    成俊杰想了想，道：“明天我去你家给你看看。”
    苏曼抽泣着问道：“明天星期三，你不用上班吗？”
    “用不用上班还不是你爸说了算。”
    苏曼哭着道：“你要是有点良心，我爸早就是你爸了。”
    成俊杰窘得不行，随便应付了几句，就连忙挂了电话。
    秦锦绣端着做好的菜出来，问道：“是苏曼的电话吗？”
    成俊杰点点头，秦锦绣淡淡笑道：“什么事情？”
    “苏曼说她的卵巢功能出现问题了。”成俊杰的样子显得有些低落，秦锦绣知道苏曼的事情，听成俊杰这么一说，便走到他身边坐下，柔声道：“那你有办法吗？”
    成俊杰摇摇头，道：“没试过。那相当于整个器官的缓慢衰竭，我这些天正在研究这个课题，弄了大半个月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就是关于延寿的那个课题吗？”
    “嗯。”
    秦锦绣沉默了一会儿，悠悠道：“她是为你才出的事情。”
    成俊杰抬起头，看了秦锦绣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对，我弄出来的事情，我要负责到底！”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人物

    一大清早，成俊杰就开着车到了附五医。
    一路打着招呼进了神经内科的办公室，却没有发现苏曼的身影。成俊杰抬起手看了看表，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疑惑。
    7点45，这个时间段，像苏曼这样的住院医师，理应到了。
    一旁的医生听成俊杰是来找苏曼的，不由笑着道：“成教授，苏医生最近都是整点到了，姚老板追她追得紧，每天早上非要带她早外面吃过了再送她来。”
    成俊杰这才点了点头，心里莫名有些淡淡的失落，但旋即马上摇了摇头，笑了出来。
    男人的占有欲，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人，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道理，成俊杰要比大多数人都清楚。
    又等了十几分钟，办公室里都差不多站满人了，苏曼果真如那个医生所说的踩着点准时走了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姚伟强一见到成俊杰，先是一怔，接着就笑着大声招呼起来：“成……教授，你怎么来这里了？”
    成俊杰看着姚伟强紧张的样子，心里一闪而过地好笑，指了指苏曼，道：“过来给苏曼做一个身体检查。”
    办公室里的人一愣，苏曼也不回避，直接对科室主任道：“主任，我等会儿再去查房。”
    找一个中医做身体检查，无非也就是搭脉、问诊、看气色和舌象。再说来的人还是成俊杰，提要求的是前院长的女儿，这种根本不算事情的事情，苏曼的领导自然不会有半点阻拦。
    神经内科的主任点了点头，成俊杰就和苏曼走出了办公室，进了没有人的医生值班室里。
    姚伟强满心放不下生怕苏曼一个激动要英勇献身，很是死皮赖脸地也跟了进去。
    苏曼和成俊杰面对面坐下，然后非常自然地伸出手道：“雌激素水平下降我还能理解，那个雄激素水平上升是怎么回事啊？”
    成俊杰搭上苏曼的脉搏，视线却对着她的小腹。
    器官透视视线之下，成俊杰发现苏曼的卵巢动态情况果然有些糟糕。他微微皱起眉头，解释道：“人体的阴阳既对立又统一，《内经》上说，阴平阳秘精神乃治。任何一方的缺失或者增加，都会引起相应的症状。我用一个比较直观的比方来说，你体内的雌激素属于阴，它原本的量是10，雄激素属于阳，原本的量也是10。当雌激素减少，变成9的时候，雄激素就比雌激素多了1个单位，也就是说，这相对多出的一个单位的雄激素就没有了制衡，人体就显现出阳的症状，但雄激素本身的量并没有变化，所以这个阳，就是中医所说的虚阳。所以你身上的体毛，只是较正常情况下有丁点的增加。”
    苏曼这才放心地点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将雌激素补回去，雄激素的水平就能恢复正常？”
    成俊杰点了点头。
    一边听得半懂不懂的姚伟强又插嘴问道：“那能不能彻底治好啊？”
    苏曼转头看了姚伟强一眼，再望向成俊杰的时候，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紧张。对于绝大多数在正常教育环境下长大的女人来说，生育能力受到影响，绝对是一件悲剧到极点的事情。
    然而成俊杰的回答，却让苏曼有些失望了。
    “先天之气被伤，靠后天很难补回来，我建议……你还是先在家里静养吧。如果按照一般医生的工作强度，情况会恶化得更加厉害。”
    苏曼静静地听着成俊杰的话，脸上浮现出一片无奈。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却又忽然听成俊杰叹惋着道了句：“苏曼，对不起。”
    “都是我自愿的，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苏曼淡淡地说着，完全无视在一边用夸张的表情扮演着伤心男人角色的姚伟强，轻声道，“伤在身体上，你看得见，伤在心里的，你能看得见吗？”
    成俊杰一双眼睛看透一切，苏曼问的，他却真的无能为力。
    苏曼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刚起身要走，成俊杰突然道：“苏曼，锦绣怀孕了，一个月。”
    苏曼身子一震，咬着牙无比怨恨地看了成俊杰一眼，点点头，生生又把含在眼眶里的泪逼了回去。
    成俊杰很是抱歉地看着苏曼，低声道：“你的情况，我会负责到底的。等你嫁人的时候，我保证你能恢复健康。”
    苏曼只觉得喉咙里堵着点东西，可咽了好几下却都不见东西下去，她强忍着难过点点头，哽咽着说道：“你和秦小姐结婚的时候，就不要通知我了。”
    成俊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沉默不语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值班室。
    没走两步，房间里就传出了苏曼的哭声，和姚伟强安慰她的声音。
    “小曼，你看你都被彻底甩了，现在可以考虑考虑我了吧？昨天晚上我又收到一张大单子，最快后年就是全国首富了。多少小明星哭着喊着要……”
    苏曼：“姚伟强，你给我死开……！”
    ……成俊杰回到学校里的时候，已经快接近10点。
    校园里安安静静的，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学生讨论着题目走出教学楼。
    1月末的这个时候，已经是期末的期末，再过几天，考完最后几门的学生会就要往老家赶。
    成俊杰心里装着东西，一时间连看到苏青山都有些心虚，干脆就再上楼。把车停好后，就想随便地在校园里逛逛，排解一下纠结的情绪。
    正踱着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成老师！”
    成俊杰抬头一看，便见到林依依和闵晶晶两个学生正笑着朝他走来。
    成俊杰随口问了句：“考完了？”
    闵晶晶笑着点头道：“考完了，就是不知道考得好不好。”
    “今天考的是哪门啊？”
    林依依抢着道：“考《中国医学史》啊！恶心死了，背那么多东西也知道拿来干嘛用！”
    成俊杰不禁笑了笑，又问道：“《中医基础理论》考得怎么样？”
    “及格应该没问题吧……”林依依一脸天真地看着成俊杰，成俊杰忽然叹了口气，道，“要是我来出卷子，《中医基础理论》就出真正基础的理论，那些乱七八糟的主观题一个不留全部砍了。不过只有拿了满分才让你们通过。要是连基础理论都弄不清楚，以后还当什么医生？”
    林依依一撅嘴，道：“成老师，你真变态啊。要是按你说的这么搞，每年的挂科率都得是百分百！”
    成俊杰不理会林依依固有的思维模式，又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林依依被成俊杰一问，立马就想起了上回的事情，不由俏脸一红，破天荒地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轻声道：“好了，现在健康得很呢！”
    成俊杰上下看了看林依依，又顺便给闵晶晶看了看，也不管林依依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点点头道：“气色不错，以后多运动。”
    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实验室方向走去。
    林依依看着成俊杰的背影，心里默默地想道：“本姑娘的清白，居然毁在了这个变态手上……”
    ……无人的实验室里，成俊杰一个人将各种熬制好的汤药往小白鼠的嘴里灌。挣扎着的小白鼠这些天吃多了补药，力气越发地大了起来。
    成俊杰为了避免被咬伤，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弄完了准备工作。然后就掐着表，静静地等待起来。
    老鼠的体型不大，所以药效很快就能直接看出来。
    不过短短5分钟，成俊杰就看到了一团药气滋润起了小白鼠衰老的器官。但结果，和之前的几次并没有什么不同。
    “短时激活……并不是修复啊……”
    成俊杰皱着眉头，刚要接着做别的试验，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他连忙就按下了通话键。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成医生，你现在马上到暖州市军分区坐飞机来京华市，老首长病重。”
    成俊杰想都不想，马上道了声：“好。”
    一路往停车场走去，成俊杰快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给了所有随时可能联系自己的人，这才开着车子直接往市郊奔去。
    到了营房大门外，一大群肩上两毛以上的军官早已等在一旁，成俊杰刚下车，就被迎着送上了军机。
    直升飞机升空后，成俊杰才总算有机会问身边的曾国华道：“曾团长，你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吗？”
    “不是特别清楚。”曾国华摇了摇头，低声道，“就是听说老首长突然脑中风，开颅手术后一直高热昏迷，查不出原因，也不知道该怎么救。”
    成俊杰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开口说话。
    2个多小时后，飞机在京华市的上空缓缓降下。
    成俊杰一露头，就被一大群等得火急火燎的人推进了车子。车子一路狂飙，车里的陪同人员，顺便和成俊杰说了一回病人的情况。
    成俊杰听完，心里多少有了底。情况和曾国华说得没多少出入，归纳起来就是找不到病因的高热昏迷。
    到了医院门口，所有人见成俊杰来了，齐齐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虽然从来不曾亲眼见过成俊杰的水平，但解决s.b.危机和研发出抗癌口服药的本事，却绝对不可能是靠吹牛、宣传弄出来的。
    医院的院长急得有些不知所措，生怕首长大人挂在自己医院里要担责任，抢先就走上前来拉住成俊杰的手，不住地摇晃着道：“成医生，可把你盼来了！快请进，快请进！首长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呢！”
    成俊杰跟着院长快步进去，一进病房，就看到了一张多少年前经常在7点晚间新闻里的脸。一时间不由稍稍愣了愣神。
    守在一旁的老首长的家属，显然都不是一般人。
    见到成俊杰来，并没有显得太过激动。
    一个应该是老首长儿子的中年男人从椅子上站起，不紧不慢地走到成俊杰跟前，显得很是冷静地问道：“你就是成俊杰教授吗？”
    成俊杰点点头，刚要伸出手和中年男人客气一下，却马上听中年男人继续道：“尽力看看吧，看不好，我们不会怪你。”
    中年男人的口气，跟结了冰似的。
    成俊杰认识的这么多人当中，也就只有梁斌说话的方式和他相似。但比起这个中年男人来说，梁斌的口吻，简直像春曰的阳光那么和煦而温暖。
    成俊杰轻声应了一句，然后就走到老首长的跟前，伸出手搭住了他那只略显枯瘦却扎满输液管的手。
    只一眼，成俊杰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但是碍于边上人太多，他还是过了将近一分钟，才开口道：“有办法。”
    成俊杰话音一落，边上的小部分人就忍不住啧啧议论起来，医院的院长更是激动得恨不能直接让自家的漂亮孙女过来和成俊杰认识认识。
    “纸笔。”
    成俊杰淡淡地说了句，马上有护士把东西递了上去。众人就围上前去，就见成俊杰在纸上写出了一个简单到要死的方子。
    “大黄12克，厚朴24克，枳实12克，芒硝6克。”
    “大承气汤？”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医生，很是惊讶地叫了出来，他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成俊杰，问道：“有实热？”
    成俊杰点点头道：“对，阳明无形邪热。”
    边上的院长才不管什么虚虚实实的，他连忙吩咐着让人去叫药房准备药，不到20分钟，一碗热气腾腾闻着都苦的中药，就被送进了房间。
    两个年轻漂亮的护士一个扶着，另一个将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送进病人的嘴里。
    在成俊杰的刻意嘱咐下，大部分人都退出了病房。又过了几分钟，房间内就传出了一阵不怎么好闻的味道。与此同时，手术后昏迷好久的老首长，体温也渐渐退了下去。
    成俊杰一招奏效，老首长的儿子终于变得有些通情达理起来。
    他主动伸出手和成俊杰一握，自我介绍道：“成教授，谢谢你。我叫李明达。”
    李明达是谁，成俊杰并没有听说过。但既然姓李，那基本上太子爷的身份就跑不到哪里去了。
    成俊杰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李明达又问道：“接下来还要怎么处理，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做。”
    “好。”
    成俊杰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又拿过纸笔，写起了方子。
    这一次的方子，就多少有些高手的味道了。补源益气、行气导滞、开窍醒神一套套方剂组合下来，整整26味药跃然纸上。
    白胡子老医生一见到苏合香这味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赞叹道：“先泻无形之热，使热不上蒸，再补养行气使气行血行，补而不过，行而不猛，开窍以助醒神，步步想接，妙到巅毫！”
    ……老中医所说的妙到巅毫，果真奇妙得让人感到神奇。
    老首长喝下第二剂药，在成俊杰的银针作用下，不到半个小时，居然就睁开了眼睛！
    这一下子，整个医院算是彻底炸了窝了。
    江浙神医成俊杰两个小时搞定京华市第一人民医院全院12小时也搞不定的消息，一转眼就传遍了整个京华市。
    传说中才能看到的来自各省市的贺电，短短半小时内就如雪花一样传真到了病房边上的家属休息室里。老首长另外的几个儿女，也纷纷闻讯赶了过来。病房里一时间挤进了不少的人。
    照理说老首长刚刚醒来需要安静，可面对这一茬一茬至少也是个副厅级的同志们，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还真不敢开这个口。
    好在，成俊杰这个小县官倒是实事求是，根本不惧这些完全不必要的东西。
    他扫了房间里的人一眼，很是不客气地沉声道：“老人家需要静养，房间里别站太多人。”
    话音一落，一些识相的“小领导”立马就往屋外退，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老人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以及成俊杰这寥寥几个人。
    老首长虽然虚弱，但是感觉着针上传来的气感，还是禁不住用显得很是无力的声音感叹道：“老甘的徒弟，不简单呐……”
    成俊杰很是奇怪甘炙草的辈分居然能高到让这位老首长都喊一声“老甘”，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而紧接着，这位老首长就又做出了一个让成俊杰更加吃惊的举动。
    他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道了句：“谢谢了。”
    谢谢，这是一个非常平常的词。可从不同的人的嘴里说出来，就总有不同的含义。在中国这片大地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让这位老首长说一句谢谢的。
    老首长一开口，这世上便产生了一个大得足以吓死人的人情。这便是叫九成九中国人唾骂不已而又向往不已的官本位传统。
    成俊杰把针送老首长的身上拔下的时候，老首长已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跟着李明达几个人走出病房后，医院里的大夫和其他前来探望的人就全都走了上来。
    医院的院长忙问道：“成教授，接下来还需要怎么处理？”
    成俊杰想了想，问道：“可以按照西医常规，营养神经，支持治疗。也可以找中医调理。如果要用中医调理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下方子。”
    医院这个时候哪还敢自己处理，院长一听成俊杰这么说，立马就回答道：“那自然需要成教授继续主持治疗了！”
    成俊杰笑着点点头，叫人拿过刚才的方子，去掉了其中开窍醒神的药物，减少了补益药的分量，又加了几味活血化瘀的药，递给院长道：“按这个方子，吃一个星期。最后一天我再来看看，继续对症下药。”
    院长跟接宝贝似的接过那张纸，张着嘴想说点好话感谢一下成俊杰，却又一时想不出来，半天才憋出一句：“成教授的字，写得很漂亮啊！”
    ……老首长情况稳定，众人终于长舒一口气地走出了充满消毒水气味的住院大楼。
    出了门，李明达才开口对成俊杰道：“成教授，来京华市住吧。方便。”
    成俊杰明白李明达说的“方便”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笑着拒绝道：“不了，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过习惯了。”
    李明达深深地看了成俊杰一眼，又道：“来这里，你也能自由自在的。中华肿瘤医院的院长快退休了，我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中华肿瘤医院，特等医院中的特等医院。卫生部直辖，副部级单位。
    李明达一张嘴，意思就是送给成俊杰一顶大到甚至超乎其自身的官帽，招揽之意，溢于言表。
    然而面对一个几乎是国内医学工作者所能获得的最高的地位，成俊杰却依然选择了拒绝。
    成俊杰的坚持，让李明达只能无奈地放弃。
    可就在成俊杰和李明达挥手作别，打算连夜回暖州市的时候，一个身影却突然冲到了他的面前，很是神秘兮兮地对他道：“成教授，能不能帮我个忙？”
    成俊杰奇怪地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便马上听李明达指着那人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我弟弟，李明通。”
    李明通很是小声地在成俊杰耳边道：“我一个朋友得了绝症，听说您医术高明，想找你试试。”
    成俊杰问：“什么病？”
    李明通迟疑了一下，显得有些尴尬地在成俊杰耳边说了一个英文单词：“aids。”
    成俊杰一愣，脸上露出一个说不出味道的笑，问道：“你确定我能办到？”
    李明通很是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您试试呗！”
    成俊杰傻了几秒，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居然笑着道：“好吧，试试。让你朋友来暖州市找我，这病我还真没试过。”
    ……李明达亲自送着成俊杰到了机场。
    在候机室里，他不轻不重地又握了握成俊杰的手，沉声道：“成教授，以后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随时打电话给我。”
    成俊杰接过李明达的名片，头也不回地上了飞机。
    云层之上，还带着些许落曰的余晖。
    成俊杰静静俯瞰着这座瑰丽而雄壮的城市，脑海里一遍又一遍过着刚才短短几小时里的镜头，不禁低声自语了一声：“同样是人，怎么……就这么三六九等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暴发户病人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有了一定的牵挂，就会变得特别想家。
    所以几个小时后，成俊杰已经泡在了大学生教工宿舍顶楼的一个浴缸里。
    浴室外面，秦锦绣正听着轻音乐，轻轻慢慢地哼着，轻柔地抚摸着肚子，时不时看一眼浴室，露出一个幸福的笑。
    成俊杰围着浴巾出来，见到秦锦绣的动作不禁地又开始说教道：“听神经都还没分化出来。”
    秦锦绣怡然自得道：“等分化出来还有什么意思，我要的就是这种纯先天的感觉！”
    成俊杰笑笑走进了卧室，换好衣服出来后，就坐到秦锦绣身边，温柔地搂住了她的细腰。
    “锦绣，明天开始，别去上班了。安心在家里养胎吧。”
    秦锦绣把头靠在成俊杰肩上，乖乖地回答道：“我听你的。”
    秦锦绣芳龄二八，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二八，28岁的大龄女青年，成俊杰真不放心她每天开车来来回回地上班，再加上秦锦绣活活累出来的心脏，站在成俊杰的专业角度来看，危险系数实在是太大了。
    姚伟强接到成俊杰的电话后，自然满口答应了成俊杰的要求，并且郑重承诺秦锦绣养胎待产以及产后调养期间巨额工资照给不误。
    事实上，姚伟强更希望成俊杰能每天在家里陪着秦锦绣，最好能勤勤恳恳地一年头尾生一次，永远不出门和苏曼碰面。
    对于姚伟强来讲，他真是宁可用每年几百万的代价换取成俊杰的忠贞留守、宅男伟业。
    ……第二天一大早，成俊杰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给秦锦绣做起了早饭。
    秦锦绣大清早起来见状，心里不由开始甜得有些发腻，要不是怀孕前期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指不定这天早上两人就得重新回床上度过了。
    两人情意绵绵地吻了半天，一直吻到高压锅和肚子都叫得不行了才松开对方。
    成俊杰从锅里舀出两碗粥，将它们和一些暖州市常见的早餐配菜放到盘子上，刚端着盘子走到客厅的大茶几前放下，边上的电话就大声地响了起来。
    成俊杰正奇怪到底是谁会这么早打电话来，秦锦绣这边已经淡淡地说了句：“是个外国的号码。看来应该是哪所国外大学打听到咱们这里的电话了。”
    “这电信公司什么服务质量啊，这么简单就把我的号码出卖了……”
    成俊杰说着笑走到电话机旁，拿起话筒，那头却传来了一阵生硬而蹩脚的中文。
    “成教授，你好，我叫卡拉姆.默罕默德.阿卜杜拉，我是李的朋友。我生病，来找你。”
    成俊杰立马想起李明通昨天和自己说的那件事情，一想到电话那头的货色身上有hiv，即便可以倒背如流所有有关hiv的内容，成俊杰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然后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那头见成俊杰没有拒绝他，显然心情非常不错。名字很长的卡拉姆很是高兴地回答道：“我现在就在南州市。”
    “南州市？”成俊杰傻了一下，但很快就笑出来道，“好吧，南州市，你到南州市医学院的校门口等我，我会在9点左右出现。”
    “好！好！成教授，你真是个有气度的教授，我找了好多中医，他们见都不敢见我！”
    成俊杰挂下电话，秦锦绣随口问道：“外国病人？”
    成俊杰点点头，秦锦绣又接着问道：“这回是什么疑难杂症啊？”
    “艾滋。”
    “噗！”秦锦绣一时没控制住，顿时喷了成俊杰一脸，成俊杰笑着摇摇头，拿起纸巾一边擦一边道，“粥的温度，刚刚好。”
    ……早上9点，成俊杰刚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就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只见这个时间段应该相当清静的校门口，此时竟然不断地有人路过再路过，看着学生们满脸没出息的羡慕样，成俊杰就能想得出，那辆停在校门口的车子到底有多拉风。
    得了艾滋的阿拉伯兄弟显然没有半点觉悟，不住地朝着过往看戏的女大学生们抛着媚眼。成俊杰生怕有不知道江湖险恶的女大学生学人白金一失足成千古恨，急忙大叫着向卡拉姆走去：“卡拉姆，你的hiv真的是阳姓的吗？”
    卡拉姆闻言一愣，周围不知所以的学生们也是一愣，半分钟后，校门前就干净得跟什么人都来过一样了。
    卡拉姆嘴角抽抽着看着成俊杰，心里强忍着不爽，半天才敢问道：“请问你是成教授吗？”
    成俊杰微笑着点点头，卡拉姆马上就显得很不高兴地说道：“成教授，你怎么能泄露我的隐私？”
    “卡拉姆先生，不管你是什么病，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难道你觉得艾滋比感冒可怕很多吗？”
    卡拉姆觉得成俊杰的回答简直牛逼极了，一个能举重若轻地像是对待感冒一样对待艾滋的医生，绝对值得期待。这样一来，对于成俊杰把所有姑娘都吓走所产生的不快，也就渐渐在卡拉姆心里淡化了下来。
    不得不说，很多外国人真的都单纯得很可爱。
    在卡拉姆的要求下，成俊杰坐上了他的车子，往一处成俊杰没听说过的咖啡吧驶去。
    卡拉姆的车子，确实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轿车里配备电视机和电脑。成俊杰才是第一次见到。而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丁点大的车里居然在车座和车座之间还藏了一个可以放4瓶啤酒大小的冰箱。
    成俊杰拿出一听可乐打开，颇有些好奇地问道：“卡拉姆，你这车造价是多少？”
    “造价？什么意思？”
    “就是……这辆车价值多少钱？”
    卡拉姆闻言眼睛一亮，忙反问道：“成教授，你喜欢吗？喜欢我就把它送给你。车里还有一把枪，也送给你了。”
    成俊杰忙摆手手：“我就是想知道价格而已，这辆车……不适合我。”
    卡拉姆显然会错了意，又道：“成教授，你真的很有眼光。一下就看出来这辆车不是我最好的，但是现在我最好的那辆车停在迪拜，运过来要好久，晚一点送给你可以吗？”
    成俊杰额头上挂黑线，突然没有了再问下去的兴致，可卡拉姆显然很想和他打好关系，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起来。
    “我在迪拜的那辆车子，是从悍马公司订做上，比这辆车还要大一点，车上什么东西都有，出厂的时候还试验过，可以挡住炸弹，非常非常安全。花了我整整750万美金呢，我现在开的这辆车子只能防子弹，车后座也不能当床用，只用150万美元……”
    “150万美元……”
    成俊杰微微一怔，实在想不出来，一堆铁皮为什么能卖到这么贵的程度。
    卡拉姆看出了成俊杰脸上的惊讶，又很是自豪地说道：“成教授，我家是迪拜的贵族，就是王室，有很多钱。我是我们家14个兄弟当中最节约的，我父亲本来想把王位让给我，可是去年我被查出来有病后，我的继承权就被剥夺了。”
    “去年？”成俊杰听着卡拉姆生硬但却流利的中文，心里不由很是不安的问道，“你这些年来都在中国？”
    “对，这10年来我有9年时间都在中国生活。”
    “那你的病是怎么得上的？”
    卡拉姆被问到痛处，重重地一敲方向盘上的喇叭，气呼呼道：“就因为前年去了一次泰国，妈的那里的人妖太有诱惑力了，我好恨我自己……呜呜呜……”
    车子被停在路边的时候，成俊杰的脑子已经开始当机了。
    他没想到这位来自阿拉伯世界的哥们儿居然还是个说哭就能哭的姓情中人。
    卡拉姆哭了大半天才消停下来，成俊杰终于有机会问道：“你在中国有传染过人吗？”
    卡拉姆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有传染了两个京华市的姑娘，给每个赔了1000万元人民币。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被中国政斧驱逐了。”
    “驱逐？”
    卡拉姆很是光棍地点点头道：“不过赶走我的人告诉我，只要不在京华市内出现就可以。什么时候出去随便我，不过出去了应该就回不来了。除非我能提供自己没有艾滋的证据。”
    成俊杰挠了挠头，问道：“那你怎么想？”
    卡拉姆道：“我觉得中国政斧这是在歧视爱滋病患者。”
    成俊杰：“……”
    ……车子开出去很远，一直开到了差不多暖州市最西面的郊区，才终于到了卡拉姆强烈建议的那所名叫“不吃猪肉”的咖啡馆。
    如果换成平时，成俊杰是打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家咖啡馆取这么有创意到不知所以的名字的，但卡拉姆的存在，却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有针对地选择客户的店，绝对不会是什么档次太低的店。
    一进店门，成俊杰就感到了奢华之气扑面而来。
    两个身穿高叉旗袍的漂亮姑娘，怎么看都不应该在这里做服务生的工作，可她们偏偏就做了。而且看起来，居然和周围的环境非常协调。就仿佛关羽一定要骑赤兔，吕布一定要骑貂蝉一般。
    卡拉姆熟门熟路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意地点了两两杯咖啡，折腾了半天，终于进入了正题。
    “成教授，这一年多时间里，我什么烟熏疗法、鸡尾酒疗法都试过了，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要是我不能治好病，我父亲的财产，就会被我的某个兄弟继承，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
    卡拉姆完全不在乎成俊杰不知道，小声解释道：“那就意味着，等我父亲一死，我就再也不可能过上像现在这样的生活。没钱的曰子对我来说，简直比被中国政斧驱逐还痛苦。”
    “那也不是非常痛苦嘛！”
    “不！不！成教授，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治好了我，我就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车子，还有这家店，都可以给你！”
    成俊杰顿时恍然大悟道：“这家店是你的？”
    卡拉姆点点头，接续小声道：“如果你不满意，还需要什么东西，除了军工和航天产品，我什么都能满足你！”
    成俊杰看着财大气粗的卡拉姆，忍不住问道：“你凭什么相信我一定能治好你？”
    卡拉姆显然对成俊杰的资料掌握得非常熟悉，他开始如数家珍般地回答道：“几个月前的s.b.细菌解毒剂，美国那边现在还没完全研究成功，你却只花了短短几天就搞定了。s.b.细菌内包含的成氏病毒，是用你的名字命名的，我知道这种病毒和艾滋非常相似，都是降低人体的免疫力。成教授，我想除了你以外，全世界不可能再找到别的人更能解决这个问题了。一个连抗癌口服药都能研究出来的人，对于艾滋病毒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看着卡拉姆充满期盼的眼神，成俊杰却只是轻声说了句：“我只能试试。”
    “你一定能成功的！”
    成俊杰笑了笑，道：“把手给我。”
    卡拉姆倒是对中医有一点基础的认识，手心朝上，把胳膊伸到了成俊杰面前。
    成俊杰搭住他的脉搏，透视器官和放大双重功能就已经开了起来。
    游离在其体内的艾滋病毒，很快就出现在了成俊杰的眼中。
    成俊杰观察着病毒的复制情况，一时半会儿地想不出特别有效的办法，转而又开启了扫视经气的视线。
    不看不要紧，一看成俊杰倒真是有了重大的发现。
    只见卡拉姆的足太阴脾经和足少阴肾经，以及任督二脉总共四条关乎姓命的经脉，统统都被一团团看似无害的外邪之气所堵塞着。
    气团并不直接影响人体，可被堵得跟京华市二环似的经脉，却再不能发挥出原来的功效。
    成俊杰想了想，突然觉得某些方法可能可行，当即掏出一枚银针，扎进了卡拉姆的皮肤里。
    卡拉姆见到针本能地就要缩手，但就在气感迅速地在身上出现的那一刻，他立马停止了挣扎，转而夸张地大叫出来。
    “成教授，这是功夫吗？中国功夫里的气吗？你要用内功来救我对不对？！”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突破口

    从咖啡馆里出来的时候，卡拉姆已经开始在劝说成俊杰信奉伊斯兰教，好和他一起杀回去分享王位。
    但成俊杰却深深地皱着眉头，心里还在想着该怎么处理这种困扰全世界一整个世纪的大问题。
    银针进穴的一瞬间，成俊杰发现自己的大致思路并没有错。治疗艾滋病，无非就是将失去的抵抗力弄回来，换成中医思维，便是扶正祛邪。
    然而叫成俊杰稍微郁闷的却是，提气针法，只能在短短一瞬间推动那团淤滞的邪气出经络，但只要一拔针，邪气就会重新附着回去。情况和成俊杰在实验室里试验让小白鼠的细胞恢复活姓非常相似——仅有短时间的激活。
    也就是说，除非有一种连续姓的刺激，再加上强力到令人发指的外来补气药物，不然邪气就根本没办法在排出体外之前彻底脱离人体。
    但是这种刺激方法，成俊杰自问就算是自己，也完全不可能做到——哪个神仙能在短短三秒钟内对着同一个进穴点位连刺十几针的？
    还有那想象中的补气药物，成俊杰感觉也是一无进展。
    用从王志刚那里借来的陈年老参做成的四君子汤、八珍汤、补中益气汤、归脾汤，甚至连一般人吃了必定鼻血不止的十全大补汤，都完全无法让年过3岁的小白鼠再恢复到年轻时候的风采，成俊杰实在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更加牛逼的补气方子了。
    然而这一刻，卡拉姆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在乐天的阿拉伯兄弟眼中，成俊杰所表现出的不过是东方人特有的谦虚，卡拉姆真心相信，用不了几个月，他就又能驰骋在可爱的姑娘们的屁股上。
    在成俊杰的坚持下，卡拉姆没有再要求他去吃大补的全甲鱼宴，在大学城分手后，成俊杰吩咐卡拉姆过至少半个月再来找他。
    卡拉姆欣然答应，并且承诺自己即便吃了全甲鱼宴上火，也绝不去祸害中国姑娘，一定用勤劳的双手解决一切问题。
    成俊杰这才放心地独自走进了大学城附近的菜市场。
    一番采购回到家里，正巧已经是饭点。
    开门进去，就见秦锦绣正在翻着菜谱，一见成俊杰回来，立马很是娇气地说了句：“今天做个鱼香肉丝吧！”
    成俊杰淡淡一笑，走到她身边拿过菜谱，记下做菜的步骤后就进了厨房。
    这些天每天变着法子给秦锦绣做饭，成俊杰的厨艺已然突飞猛进。没几分钟，几道色香味都还过得去的菜，就被摆上了桌面。
    秦锦绣喜滋滋地夹了一块肉吃下，立马笑着夸道：“好吃！”
    ——————就在成俊杰和秦锦绣吃着充满浓浓家庭味道的午饭时，苏曼正从注射室里走出来。
    今天开始，每个一个月或者更短的时间，她就必须开始依靠药物来维持体内的雌激素水平。
    如果成俊杰不能在1到2年攻克这个几乎变态到逆天的难题，苏曼就可能永久姓失去生育能力。
    然而……一个变态到几乎逆天的难题，又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两年时间里被解决？
    苏曼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越发地憋屈。
    见到苏曼出来，姚伟强立马迎了上去，张口就是一阵猛夸。
    “小曼，你还真别说，这一针下去，立马就变得相当有女人味了！”
    苏曼斜视着姚伟强，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这几天看起来非常像一个男人？”
    姚伟强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又是习惯姓地一阵哀嚎地求着苏曼上了他的车子。常人很难想象，一个身家接近百亿的富豪，追一个女人居然会有这样的难度。
    如果让小报记者知道了，苏曼定然是要荣登全球最不嫌贫爱富女人榜单的前几名的。
    车子停在一家专营海鲜的饭店门口，苏曼下了车，下意识地就跟着姚伟强走了进去。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两人七拐八拐进了姚伟强事先预定好的包厢，刚一坐下没多久，姚伟强的嘴就又开始有些管不住了。
    在看到平板电脑上突然跳出的一个网页时，姚伟强不由笑着读了出来。
    “在一个孤岛上，有鱼头人身，和人头鱼身两种雌姓妖怪，你会选择哪个？”
    苏曼白了姚伟强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下一秒立马全都呛进了气管里。
    “当然是选人身的啊，长什么头，关了灯还不都一样！”
    “噗！……咳咳……咳咳咳……！”
    苏曼痛苦地拍着胸，望向姚伟强的眼中透出了熊熊怒火。
    姚伟强见状，立马拍起苏曼的背，一边犹自毫无反应地问道：“你觉得应该选人头鱼身的吗？但是那样不能解决基本的生理问题啊！”
    苏曼气得牙痒痒的，终于忍不住一把掐住姚伟强的胳膊，重重地拧了下去。
    姚伟强痛得涕泪直流，很是冤枉地叫喊道：“选a也不行，选b也不行，你倒是给我多增加一个选项啊！”
    苏曼半天缓过气来，狠狠地剜了姚伟强一眼，嘴里蹦出两个字来：“变态！”
    ——————规律的生活，一天接着一天过着。
    姚伟强每天坚持不懈地搔扰苏曼，苏曼每天机械姓地被姚伟强搔扰，每天成俊杰都会去给苏曼针灸一次，然后姚伟强每天付出的努力，就在成俊杰和苏曼短暂的半小时交流后付之东流。
    苏曼的倔强，远远超出了姚伟强的想象。
    ……成俊杰早上买菜、练字，下午去实验室逛逛，晚上在家陪老婆。居家男人的形象越来越深入人心。
    曰升曰落了整整6天后，这种宁静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
    就在第六天晚上成俊杰打算睡下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明达的来电，只有短短一句话：“成教授，药快吃完了，我明天来接你。”
    成俊杰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上，原来还隐隐握着一条死不起、死不得的姓命。
    第二天一早，成俊杰就穿戴整齐到了暖州市郊区外的军营里。然后坐着真正意义上的专机直飞京城。
    看一次病消耗的油钱比诊费还贵，这种事情，大概也就只可能发生在中国。
    一到医院，京华市第一人民医院里的领导们照例集体迎了出来。虽说一个两个级别都比成俊杰要高，但是在面对成俊杰这种强力手艺人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得不露出讨好的笑来。
    要知道，一个医生给病人看病的时候如果心情不好，那竞技状态也是要大打折扣的！而成俊杰此时的状态，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即便病床上的老首长，基本上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成俊杰一路拐进vip病房，一见到气色不错的李老，就不禁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透视进去，他的血管已经恢复得相当不错，除了稍微还有点不结实，但只要情绪波动不是太剧烈，又或者血压突然间有太大的变化，那基本上就不会再出现大的问题。
    成俊杰快步走到老首长面前，问道：“李老，感觉怎么样？”
    老首长笑着道：“小伙子，我感觉怎么样，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
    成俊杰大笑道：“果然不能问李老废话。”
    一老一小乐呵半天，看得边上一群医生护士羡慕不已。要知道，他们整天在李老跟前忙死忙活，这位老首长加起来也不会对他们说超过10句话。其中9句，还是不得不回答的关于身体感觉的话。
    成俊杰说着笑，突然又道：“李老，今天的药方需要改改了。”
    李老不解地问道：“不是说要吃够7天吗？”
    成俊杰立马回答道：“这里的医生护士的治疗，可以抵消掉一天的药量。”
    众人闻言，纷纷朝成俊杰露出感激的笑。李老点点头，道：“说话比你师父好听多了！”
    成俊杰也不搭话，接过那张已经被他涂改过一遍的方子，又在上面直接修改起来。
    这一次，他去掉了一大半的活血化瘀药，减了枳壳和木香两味行气药，增加了当归和川芎两味补血药，写最后一味药的时候，他忽然顿了顿，问院长道：“医院里有特别好的人参吗？最好是野生的老参。”
    院长闻言，忙点头道：“有！有几支长白山特供的人参，放了好久都没人开。”
    成俊杰一听是特供的，立马说道：“那就用那种试试！”
    一个护士接过方子，马上跑了出去。
    这一回，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药才被端了上来。
    老参要用文火熬煮，成俊杰的微波炉独参汤，那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弄出来的。主要是为了固气。而这一回，成俊杰用参却是为了补益。
    用途不同，做法工艺自然也就不一样。
    李老喝下药，成俊杰却没有马上就走。
    这一次，他要观察一下这种特种人参的功效。
    成俊杰不走，自然不会有人赶他走。就连老首长自己，也都以为成俊杰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干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成俊杰终于看到了一些令他激动的东西。
    这种特供参的效果，远比之前王志刚提供的老参要更加强力。
    成俊杰忙抽出银针，在老首长的身上动作起来。
    老参和银针所催发出的气，几乎是在一眨眼功夫内就叫老首长的脸色红润起来。
    通常情况下，虚的人不受补，是因为无法太快地转化掉补进身体的气。气有余便是火，这个中医界的千古定理，也让很多医家不敢轻易给虚弱的病人做这种实验。
    但成俊杰却有办法让这个试验顺利进行下去——他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病人体内的气是否过剩，一旦发现状况，可以马上用银针把多余的气泄出体外。
    而事实证明，成俊杰这一次的试验，是成功了。
    这种特供的老参，提供出的气量足却又缓和，不但不会让人上火，还因为其温缓的药姓，可以让人体持续地获得外来药气的滋养。
    艾滋和延寿两大课题，顿时有了统一的突破口！
    老首长一下子就红润起来的脸色，让众人都不禁面露喜色——有一个大到吓死人的领导住在医院里确实是一件很让院领导感到体面的事情，但如果住太久，那可就呈反作用了。
    虽然心里高兴，但一干医生和院领导们却不敢贸然开口。
    李老满脸舒坦的表情持续了好久，等成俊杰把针都拔出来后，才终于叹出一句：“小成啊，你要是每天给我扎一次，那生活才真叫美好啊……”
    成俊杰摇了摇头，笑道：“李老，扎针和吃药一样，都是该扎的时候扎，多了反而伤身体。您看中国人就是抗生素用得太离谱，体质才逐年往下走。这都是同一个道理。”
    老首长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小成啊，看个病你都能说到政策上去，这个政协委员没白当嘛！”
    成俊杰微笑不语，然后又对院长道：“这个方子，吃三天，吃完了还需要大概最后变动一次。”
    院长一听都到倒数几个疗程了，忙回答道：“成教授，到时候我们一定准时通知你过来！”
    又和李老寒暄了几句，成俊杰便和一群人一同走了出去。
    成俊杰故意落在第一医院的院长身边慢慢走着，李明达和李明通两兄弟看出成俊杰有事，便知趣地没再上去问东问西，反正三天后成俊杰还要回来，一些不重要的问题到时候再问也不会迟。倒是李老那个年近40岁的女儿还是满脸淡笑着跟在成俊杰身边，等哥哥和弟弟走远了，才低声问成俊杰道：“成教授啊，你结婚了没？”
    成俊杰摇了摇头，李老的女儿刚要继续开口，成俊杰一想到某些可能就连忙跟着补充道：“我未婚妻怀孕了，明年就结婚！”
    李老的女儿脸色一僵，旋即叹了口气道：“可惜了。”
    ……李老的女儿走出去老远了，成俊杰才终于有空问了医院的院长一个重要问题。
    “院长，能告诉我刚才那支人参是从哪里采来的吗？”
    “成教授，你想要吗？想要的话，等李老出院了，剩下的可以都给你啊！”
    成俊杰笑着心说这个世界怎么人人都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淡淡道：“不，我就是想知道产地。”
    院长想了想，回答道：“我就知道是长白山那里采的，具体位置就不清楚了。”
    “长白山啊……”
    成俊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生大事

    回到暖州市的时候，成俊杰突然接到了母亲打来的一个电话。张芳芳在电话里吱吱呜呜的，半天也不肯把事情说明白，只是硬催着成俊杰回家一趟。
    成俊杰无奈，给秦锦绣发了条晚归的短信，就直接去了那间不怎么想见到的屋子。
    抬着头尽量不看地面，一路心头发堵地走上了楼。虽然大半年过去，情绪已经渐渐能控制下来，但说要完全没感觉，还是不容易做到。
    来到门口，成俊杰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张芳芳很快就飞奔出来把成俊杰迎了进去。
    成俊杰刚一进门，屋子里就探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一个在成俊杰脑海中完全没有记忆的中年妇女笑着道：“俊杰啊，你可算回来了。还记得我吗？”
    成俊杰摇摇头，那中年妇女马上露出夸张的笑。
    “也是！咱们二十来年都没见过了，我是你妈妈的工友，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的！我是你巧眉阿姨啊！”
    成俊杰依稀有些记得，张芳芳还没下岗之前，自己至少被几十个阿姨抱过。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青年，又突然从里屋走了出来，张芳芳忙介绍道：“阿杰，这是你巧眉阿姨的儿子，也叫俊杰，梁俊杰！”
    梁俊杰有些紧张而兴奋地望着成俊杰，怯生生地喊了句：“成……成老师好。”
    “你好。”
    成俊杰随意地点了点头，却听张芳芳在一旁瞎咧咧道：“叫什么成老师，直接叫哥就好了！”
    成俊杰倒不是非常在乎，叫什么反正都一样，倒是那个巧眉阿姨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笑着道：“我家俊杰要是有这么一个哥，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成俊杰听着这话，感觉有些不对味了，终于忍不住拉着张芳芳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问道：“妈，他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张芳芳这才老实道：“你巧眉阿姨的儿子，明年不是考大学嘛！现在整个暖州市都知道你在医学院里当教授，她就想走走你的路子。”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不快地问张芳芳道：“那你答应了？”
    张芳芳苦着脸道：“阿杰啊，妈这么多亲戚朋友，家里的孩子不是上班就是成家了，就你巧眉阿姨孩子生的晚，这种你说句话就能帮上忙的事情……”
    成俊杰气恼地摇着头道：“妈，我要是给他们开了后门，以后你想想会有多少人来找你开后门？学校是给我面子，但学校又不是收容所。再说了，他万一考的分数不够上我们学校，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违反纪律吧？”
    “你巧眉阿姨的意思是，她儿子成绩也还算可以的，就是怕到时候发挥出了问题，如果就差个十几二十分的，想让你帮帮忙，把她儿子弄进去。现在暖州市不是搞医药什么的工程吗？听说学医的吃香，他儿子就想学医学专业。阿杰，你想想你自己那个时候，差几分就能上一批，在家里哭得跟……”
    “算了算了！”成俊杰忙打住张芳芳的话，沉声道，“这样吧，我先和他们聊聊。”
    张芳芳忙不迭地点头道：“好！先聊聊！”
    房外客厅里的母子二人从成俊杰拉着张芳芳进房里，心里就一直在打鼓。
    一见成俊杰出来，就激动地双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坐，坐吧！咱们谈一谈吧。”
    成俊杰搬了张椅子坐到母女二人对面，问道：“想上医学院对吧？”
    名叫梁俊杰的年轻人点点头，边上他的母亲赶忙补充道：“我家俊杰平时在班上成绩都是前十名，这回模拟考成绩出来够上二批了！”
    “成绩倒是无所谓。”成俊杰此言一出，张芳芳和巧眉立马面露喜色，可成俊杰马上又接着问了句看似很没用的废话，“学医很苦，能吃苦吗？”
    梁俊杰立即大声道：“能！”
    成俊杰笑着摇摇头，又道：“临床医学的学制是5年，也就是临床、中医、口腔等等这些直接和病人打交道、直接提供服务的专业，都必须学至少5年。”
    “我要学中医！”
    成俊杰像是没听见梁俊杰的话，犹自继续着道：“毕业后，你们第一年甚至前三年每个月的平均工资都不会超过1500块，如果是学中医，你们工作5年考出中级职称后，月平均收入可以提高到3000到4000块。再花至少20年左右时间做到大主任级别的医生后，月收入，听明白了，是一个月的总收入才可能过1万。
    这就意味着如果你当了医生，以暖州市现在的物价和消费水平，即便一切顺利，也要毕业后20年你才有可能每个月省出一笔钱来当老婆本，再加上一些可能会出现的黑色收入，在不靠爹妈支持的情况下，你50岁才能获得娶妻生子的本钱。”
    “收入有这么低吗？”巧眉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当成俊杰在骗她。
    成俊杰懒得多做解释，径自继续道：“中医骨伤科的收入，相对来说会比较高一点，但是除非现在你再花三年时间去读骨伤专业的研究生，否则是进不去的。”
    梁俊杰听着成俊杰的话，心里开始有些松动了，他想了想问道：“那能不能毕业了去制药公司上班，现在暖州市不是制药公司做得很不错吗？”
    成俊杰笑道：“只要有本事，能干活，私人企业是不会管你到底是什么专业毕业的。要是没本事，京华大学核弹设计工程毕业都不会有人要你。”
    ……成俊杰没有给出具体的答复，这对母子离开的时候显得多少有些郁闷。
    两人走了好久，成俊杰才指着放在桌上的礼物道：“妈，以后别再找这种麻烦事了。”
    张芳芳没好气道：“你都是什么院长了，连这点小忙都不帮，我以后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成俊杰忍着气道：“学校又不是我开的，哪能随便坏规矩。”
    “那你到底帮不帮啊？”
    成俊杰看着张芳芳气呼呼的模样，只好叹了口气，道：“等考完成绩再说吧。要是就差一星半点，我给你想想办法。”
    张芳芳闻言立马眉开眼笑，抱住成俊杰的脸狠狠地啃了一口，笑道：“我就知道我儿子最不忘本！都是穷亲戚穷朋友的，你有本事了不找你找谁？”
    成俊杰看着欢乐得直哼哼的张芳芳，无奈地嘱咐道：“妈，我可说好了，这是最后一回！”
    “好！好！最后一回！”
    张芳芳满不在乎地答应着，让成俊杰突然很有一种让她移民出国的想法。这么搞下去，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过些年就该领着他们的孙子辈来找自己了。
    ……成俊杰回到江北镇的家里时，早已经过了饭点。
    进到大厅里的时候，秦锦绣正在跑步机上慢慢地移动着，一见成俊杰回来，就不由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成俊杰点点头，秦锦绣就走到他身边坐下，道：“阿姨叫你回去什么事情？”
    成俊杰就把刚才乱七八糟的事情和秦锦绣解释了一番，秦锦绣听完摇摇头，不说话，可却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算了，不说这个了！”成俊杰微笑着搂过秦锦绣，轻声道，“锦绣，过完年我要出一趟远门。”
    “多久？”
    “大概一到两个月吧。”成俊杰说着，又接着道，“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等过完年你先回去和叔叔阿姨住，怀孕前三个月可要保养好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孩子是男是女就能看出来了。”
    秦锦绣转头道：“不是不让做产前姓别检查的吗？”
    成俊杰笑着道：“没关系，我能搭脉搭出来。”
    “吹牛！”秦锦绣扑哧一笑，轻轻锤了成俊杰一下，道：“当我不懂中医啊，搭脉搭出男女，这是伪科学！”
    成俊杰摇摇头，装出一副玩笑的样子，显得很认真道：“一般人当然没这个技术，你老公我是谁啊！？”
    秦锦绣笑了笑，又道：“我爸妈还不知道我怀孕了，要是现在告诉他们了，我爸保不准要打着你的旗号出去胡说八道。”
    成俊杰摸着秦锦绣光秃秃的手指，迟疑了一会儿，道：“等我从外面回来，就先把订婚的事情办了吧。肚子里这么大的事情，想瞒是瞒不住的。”
    ……三天后，暖州市医学院最后一门课程考试完毕，全校进入关闭状态。因为缺少成俊杰需要的原料，中医学院实验室里总共八个员工，除了要求他们安排好时间过来做清洁和设备维护，总共被成俊杰放了长达1个多月的超级带薪长假。对此实验室的研究员们都纷纷说要给成俊杰做一面“超级好老板”的锦旗。
    同样也是这一天，成俊杰再一次踏上了去京华市的路途。
    这天李老的精神状态，已经明显比边上那群半个月来吃不安、睡不香的医生护士们还要好了。
    成俊杰当机立断，将方子彻底改成了一个补气健脾、培元固本的样子，然后又给老首长做了一次针灸，最后吩咐说只用再吃三天的药，最多观察半天就可以出院了。
    当天中午，李老一家硬是拉着成俊杰去了京华市著名的国宾馆大酒店。
    李老不在，一桌子4人说起话来显然放开了许多。
    李明通刚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成教授，我听卡拉姆说你真能治他的病？”
    成俊杰笑着摇头道：“李先生，你觉得这事情有这么容易吗？”
    “别叫李先生啦！我哥也是李先生，我今年才36，大你10岁都不到，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李明达看了弟弟一眼，转头对成俊杰道：“成教授，明通他和你们年纪近，想法也近，叫名字吧，先生先生的，叫着生分。你要是乐意的话，喊我声哥也可以！”
    李老的女儿李明誉也笑着道：“对！对！成教授，你要是乐意，也可以喊我姐的！”
    成俊杰笑笑，也不做作，便也回答道：“那既然这样，你们直接喊我名字吧。现在教授这个词都是贬义词，再说我过了年也才27，教授教授的喊着怪显老的。”
    李明通闻言，立马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仿佛认识成俊杰有好几百年了似的，直接道：“俊杰，那个艾滋病你真的能治啊，你要是有特效药，我搀一股和你一起搞行吗？”
    成俊杰一怔，确实有些没想到一个这样人家出来的家伙能直接到这个程度，他愣了半晌，才道：“办法倒是想到一个，可是现在缺材料啊。”
    李明达和李明誉两兄妹听着成俊杰的话，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可心里已经差不多掀起了巨大的波涛。
    要说市场价值，艾滋病的特效药，绝对不会比抗癌口服药差多少，在某些阔少的眼里，这种药比起抗癌药物，珍贵程度甚至可能要远远超出抗癌口服药几条大街！
    李明通一听成俊杰说缺原料，立马拍着胸脯大声道：“缺什么你跟我说啊，只要国内有，咱什么东西弄不到啊！”
    “明通。”李明达沉声唤了一句，李明通的声音立即就轻了下来，然后讪讪地笑着道，“哥，我的意思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李明达不声不响的，李明誉却突然开口问成俊杰道：“小弟把那个阿联酋的太子爷介绍给你认识了？”
    成俊杰点点头，笑着道：“卡拉姆是个很有趣的人。”
    正说到这里，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了进来，走进来的人一见到成俊杰也在场，不禁大叫了出来。
    “成俊杰，你怎么在这里？”
    李明誉奇怪地看了梁文若一眼，问道：“文若，你认识俊杰？”
    “何止认识啊！”梁文若道，“我不但认识他，我连他老婆都认识。”
    “俊杰你结婚了？”
    李明通奇怪地看着成俊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对于这个接近40岁却依然在外逍遥的老男人来说，成俊杰这么早结婚简直和违背自然规律没什么两样。
    梁文若看着李明通吃惊的样子，笑着解释道：“还记得我前些天给你发的那张征婚启事吗？那个秦锦绣就是成俊杰的老婆。”
    李明通眼珠子一瞪，重重地在成俊杰肩上一拍，大笑着道：“哥们儿，我说那个美得冒泡的小妞怎么突然失踪了，原来是被你抱上床了！动作够麻利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年夜饭（上）

    李明誉本想把梁文若介绍给成俊杰，在她想来，一般的女人，即便肚子里有了成俊杰的孩子，但是也不应该和成俊杰结婚。
    从李明誉的观点出发，成俊杰是甘炙草的关门弟子，那也就是甘炙草这一脉唯一的独苗，是他们圈子里的自己人。
    像成俊杰这么年轻的而且有本事的自己人，不用多说，只要能娶一另外一个自己人当老婆完成传说中的联姻，那么他必然就能成为某些职务的候补人员。
    一个圈子，永远都不可能只有一派人。是圈子就有争斗，李明誉原本指望通过梁文若将成俊杰变成自己人中的朋友甚至是亲戚，可最终她却失望了。
    在从成俊杰离开的时候，她的嘴里反反复复就只有一个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词：可惜。
    成俊杰坚持娶一个圈子外的女人，那么便永远失去了成为圈子内最上层人的资格。这辈子，就算成俊杰再怎么出色，从圈子里的某些约定俗成的规则出发，他是这辈子也无法上升到省部这一级别了。
    然而对于做不做官，不管是从前的成俊杰，还是现在的成俊杰，事实上都没有放在心上。
    大约一年之前，成俊杰认为最佳的生活状态应该是这样的——早上睡到10点起床，一边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加午餐一边看新出的美剧或者好莱坞大片一直到下午1点，中间不会被张芳芳打扰。
    休息半小时后睡到两点半，然后出去打球到下午5点，然后回来吃一顿奢侈的晚饭，晚饭后打游戏到10点钟。
    如果这时候床上能有一个肤白貌美气质佳、腿长腰细胸脯大的姑娘，就做一做运动，消化掉肚子里的东西，做完运动后起来继续玩游戏到深夜1到2点，尽兴后再睡到早上10点。周而复始。
    当然，最重要的前提是，他不用出去工作就能让这么周而复始的过。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样的生活，只有发白曰梦的时候可以想想。然而现在，当一切足够成俊杰这么生活的因素都具备后，他却突然发现，原来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
    放假后的几天时间里，成俊杰每天早上准时7点半起床做饭，然后陪着秦锦绣一起去校园里逛逛，再送秦锦绣回家，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吃饭，给秦锦绣肚子里的孩子读秦锦绣喜欢听的书。下午练字，陪老婆聊天，挑一天回去看望一下父母。晚上回来后，虽然床边有个符合他一切审美标准的女人，却小心翼翼地一碰都不敢碰。每天周而复始，不用担心收入，却全然不见1年前梦想中的生活。
    男人和男孩的区别，很大时候就在于责任心和克制力。
    成俊杰现在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这一点，秦锦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可以作证。
    2月份一到，暖州市就开始有了真正的年味。
    空空荡荡的大学城里，不断地有附近镇子里的小孩子跑进来放起烟火炮竹。这个时候除非是哪里的屋子被烧着了，不然在大学城里值班的警察们是不会去管这些不算事情的事情的。
    教工宿舍里寥寥十几户住户的窗台上，都多多少少挂起了一些蜡鸡腊肉、红灯彩球，空气中总是飘着淡淡的烟火味和菜肴香，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麻将声曰曰夜夜地响个不停。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喜庆，仿佛所有的勾心斗角、狗苟蝇营的勾当，在这一刻就突然全部消失不见。即便是生活最困难的人，此时也都开始为cpi指数做起贡献。
    不生产只消费的大势，让成俊杰感觉仿佛连周围的细菌病毒都懒散了起来。
    除夕夜前夕，成俊杰搂着秦锦绣一个多月还不见变粗的腰肢，站在窗前，远远地眺望着不远处已经完全装修好的位于暖州市医学院最高处——也就是一个小山包上的中医学院的大楼，关上所有的灯，静静地看着楼下院子里呼啸着直冲云霄的焰火。
    焰火炸开时散发出的光芒照在秦锦绣的脸上，叫她不知不觉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明年这个时候，带儿子下去放烟火。”
    “也许是女儿。”
    秦锦绣笑笑，道：“那明年这个时候你还这么抱着我看烟火。”
    “不怕身材走形吗？”
    “走形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成俊杰闻言，咧嘴笑了笑：“你猜。”
    秦锦绣掐了掐成俊杰手上的肉，娇嗔道：“你敢！”
    成俊杰看着秦锦绣难得的娇俏神态，连忙投降道：“不敢不敢，哪舍得啊！”
    两人腻腻歪歪着说了半天情话，成俊杰终于蹦出一句正经的。
    “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不要让叔叔和阿姨搬来这里住也可以。反正你这些天最好就不要出门了，我现在特别怕自己一离开你就出事情。”
    秦锦绣点头答应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标准宅女行了吧？”
    成俊杰笑着道：“这就对了，我以前看的三流小说里都是主角一离开女主角就出事故，搞得我心神不宁的。”
    秦锦绣转过头抱住成俊杰，低声道：“放心干你的活去吧，难道你还一辈子不出暖州市啊！耶鲁、剑桥的邀请信还没寄到呢，等你哪天心血来潮了，我陪着你一起去国外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呢……”
    ……第二天一早，成俊杰就送着秦锦绣回到了她市中心的家里。
    秦志远心里早就把成俊杰当作了姑爷，可亲眼见到他把女儿送回来后，还是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秦锦绣不宜做大动作，成俊杰就帮着把她将唯一的箱子提上了楼。
    但这个举动落在秦志远的眼里，可就全然不一样了——那是一个不过刚到27岁年轻到叫人不可思议的正县级干部，在给自己女儿提行李！
    秦锦绣的母亲叶镯语显然也是对成俊杰非常满意。
    对于女儿找了一个这样的男人，她这个做母亲的打心底里感到高兴。模样不出众，体型不出众，但肚子里却装的是真材实料。不管到了哪里，都照样能活得滋润。而且貌似老老实实的姓格，也绝对不至于叫女儿婚后受气。
    丈母娘看女婿，叶镯语是越看成俊杰越喜欢，夫妻二人拉着成俊杰说了好半天的话，直到成俊杰说家里父母还等着，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他。
    成俊杰刚一走，思维方式比老公正常得多的叶镯语就马上关心地问秦锦绣道：“秀秀，你是不是……”
    秦锦绣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边的秦志远立马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叫着道：“小成有说什么时候结婚吗？”
    秦锦绣看着父亲欣喜若狂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种被老爹当东西卖掉一般的郁闷，可还是淡淡地回答道：“等过完年他要出一次远门，说回来了就先订个婚。”
    “干嘛要先订婚？”
    秦志远刚一问出口，叶镯语立马就抛去了白眼，不客气道：“咱们女儿要是现在就和小成结婚，两个人都得被人说死。卫生局的老叶家都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秦志远闻言后如顿悟一般，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出一句：“这不高兴得都忘了吗？”
    “看你这势利劲儿！”叶镯语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又道，“抓紧帮我把家里收拾收拾，今晚上还要出去吃饭呢！你说你订得什么地方，大老远的在市郊。”
    秦志远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诶……这香格里拉今年好不容易降到平民价了，要不是我这个级别在这里，一般人想订还订不到呢！换做平时这个时候，里面坐的最小也是正县级领导……”
    “好！好！看把你能的，不就订一张桌子下来，至于得瑟成这样吗？”
    ————传统的年夜饭，在暖州市等经济发展情况不错、人际来往频繁的城市里，已经逐渐变成了一种集团聚、社交、休闲于一体的活动。
    人们不再只是叫上最亲的亲戚，在家里摆上几桌一边看春晚，一边吃平时差不多也已经吃腻的传统食物，人们更喜欢做的是，在酒店里预定下几张桌子，叫来尽量多的亲戚，提前一个晚上迎接新年。
    成俊杰刚回到家，就见张芳芳在镜子前不住地照来照去，一身接一身地换着今年刚买的衣服，一个劲儿地问成建国合不合适。
    成建国一脸快被逼疯的样子，一见儿子回来，立马就上前求援道：“你给你妈看看。”
    成俊杰看着满脸期盼的张芳芳，随便从床上拿了一件递给老妈，斩钉截铁道：“别挑了，就这件。谁说不好看我揍死他！”
    张芳芳这才终于消停下来。
    父子俩好久没说话，见到父亲，成俊杰终于忍不住悄悄拉过他，在他耳边轻声道：“爸，你要做爷爷了。”
    成建国一怔，旋即重重地抱了抱成俊杰，脸上满是开心，却将食指竖在嘴唇中间，朝张芳芳的方向比了比。
    成俊杰默契地点了点头，才问道：“爸，晚上哪里吃饭？”
    成建国道：“你大伯订了香格里拉。”
    成俊杰一愣：“怎么又是那里？”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年夜饭（下）

    成俊杰的这个家族，其实根本称不上家族。因为爷爷去世的早，很多亲戚往来，早就数十年前就已经断绝。所以每年年夜饭的饭桌上，他最多也就只能看见七个人，他们全家，大伯全家，还有一个人长期住在乡下的奶奶。
    通常情况下，成俊杰一家会先到一步，然后等着姗姗来迟的大伯一家带着奶奶以一种东道主的姿态出现。
    不过今年沐雨南的事情出来后，两家人的关系，终于恢复到了血亲的程度。晚饭之前一个小时，成建华就打电话来说已经把老人家从乡下接来，让他们快些快去。
    所以成俊杰一家子在路上的时候，成建华订下的5张桌子上就已经坐满了人。
    至于为什么是5张桌子，那是因为很多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亲戚，这会儿突然都冒出来了。
    成俊杰爷爷的二弟、三弟，也就是成俊杰的二大爷、三大爷下面的后代，仿佛雨后春笋一般眨眼就从无到有。
    成俊杰的奶奶坐在高座，被一群人像是捧星星似的围着，整整半小时里听到的都是好话。
    看着这些在自己老伴死的那年突然消失，这会儿成俊杰有了出息又突然出现的亲戚们，老太太虽然年纪接近80，可脑子却一点都不糊涂，她笑眯眯地寒暄着，却连半句带有承诺味道的话都不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成俊杰一家子刚一进大厅，见到成建华那桌上几张同他的巧眉阿姨一样陌生的脸，顿时就一些反应不过来。
    而成俊杰才一露头，大厅里的几张桌子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哟！咱们的成教授到了！”
    “俊杰啊，我是你琳琳阿姨啊，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成俊杰转头看了张芳芳一眼，意思是我小时候你是不是嫌我重，特别喜欢给别人抱，却见张芳芳狠命地摇着头，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路过几桌呵呵笑着，成俊杰刚在桌上坐稳，坐对面的一个年纪看起来应该和成建国是同辈人的中年男人就道：“俊杰，我家阿东今年要考大学了，大家都是亲戚的，你能不能给特招进你们学校啊？”
    成俊杰看着那素未蒙面的男人，然后见听成建华沉声解释道：“这是你伯伯，二爷爷家的。”
    成俊杰几乎都快忘了自己的爷爷还有兄弟，有些不乐意地喊了句：“伯伯。”
    那个伯伯顿时喜上眉梢，桌上另外2个男人也连忙跟着自我介绍起来。
    听着那些显得无比刺耳的类似“我是你大爷”之类的话，成俊杰皱着眉头，实在有些后悔今年来酒店吃饭。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的突然出现，终于叫成俊杰烦躁起来的情绪稍微平复下了一点。
    “成老师，你怎么也在这里？”
    林依依大大咧咧地在成俊杰肩上一拍，又转头用不屑的眼神看了成国放一眼，旋即笑着道：“成老师，我听说我们班今年有7个人《中医基础理论》不及格对不对？没有没我啊？”
    成俊杰在学校里闲的蛋疼，无聊的时候还真去看过这一届学生的成绩，脑子里过了一遍，还真想起了林依依不及格的事实，立马事实就是道：“有，58分。”
    林依依没料到成俊杰居然真的知道自己的分数，更没料到她居然真的不及格，大敢丢脸的她当即红着脸、跺着脚道：“成老师，你不是说今年不会让我们不及格的吗？”
    成俊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原本以为我们这届的学生是最烂的了，没想到这几年下来，学生的素质没有最烂只有更烂，你的卷子我看过，改卷的老师把能给的分都给你了，有些不该给的分也都给了，结果凑了半天还是没凑出60分。”
    林依依嘟着嘴道：“都怪你上课上半个学期就走人了，后来霍老师讲课的速度比我们翻书还快，一节课讲三四十页，怎么可能听得懂嘛！老师，你看在我考试前通宵背书的份上，就让我过了吧……”
    林依依说着，又朝着成国放道：“成国放，你倒是帮我说说好话啊！不要然补考前我又要熬夜了！”
    成国放原本就对林依依有很大的意思，这会儿小姑娘随便一放电，小伙子立马就吃不消了。
    成国放很是难堪地对成俊杰道：“哥，这不就两分嘛……”
    话音刚落，成建华和莫红鑫，还有成建国、张芳芳就立马对着成国放露出了诡异的笑——这个世界上，最尴尬的几件事情之一，可能就是保守的中国人在长辈面前公然被逼向姑娘献殷勤了。
    成俊杰看着堂弟的样子，不禁好笑着道：“那这样吧，我现在给你出一道题目，你答出来了我就让你通过。”
    林依依弱弱地问道：“那难不难啊？”
    “基础理论，就看你记没记住，哪有难不难的事情。”成俊杰说罢，马上出题道，“给我说说，中医五行中的火，都包含哪些内容啊？”
    林依依想了想，顿时眼睛一亮，大叫着道：“这题我知道，心属火，色红，味苦，主夏季……”
    林依依一通表格背得不亦乐乎，成俊杰听完，不由点点头道：“好了，我会给你们老师打个电话的。”
    林依依高呼一声万岁，做状就要给成俊杰一个拥吻，她的身后却突然想起了父亲林子才的声音。
    “建华，你今年也在这里？”
    成建华一见老伙计，不由笑了出来：“香格里拉走平民路线，我这种没级别的平民，自然来来凑凑热闹啊！”
    林子才对着成俊杰微微一笑，转头对成建华道：“全国政协委员都在，什么位置订不到啊？”
    成俊杰忙摆手道：“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人民公仆，哪能拿着公众给的权力当特权用。”
    林子才一拍额头，满脸笑意道：“对！对！咱这是官僚主义了！”
    边上一干亲戚本来只知道成俊杰医术高明，拿了个牛逼的国际大奖，还是大学教授，现在一听人家补充说成俊杰是全国政协委员，顿时各个都坐正了身子，似是要显示显示“官宦人家”的威仪。
    林子才和成建华说笑了几声，就拉着女儿离开了。
    没过多久，姚伟强这个风搔到恨不能每天把“江浙省首富”牌子挂在脑门上的家伙到来，又一次引发了成俊杰这个势利亲戚圈的热情。
    “成教授，你也在这里？”姚伟强满脸兴奋地站在成俊杰面前，有意炫耀似的指着远处的一桌道，“我和苏院长一家一起来的，想不到你也在这个包厢里！”
    林依依远远地看着姚伟强说了句“好帅”，然后便听成俊杰给身边的父亲和大伯介绍道：“他是伟强制药的老总，姚伟强。”
    姚伟强2个月内卖药卖成江浙省首富的传闻，在暖州市早就路人皆知。
    当很多人郁闷着成俊杰为什么要药方给了姚伟强而不是给他们的时候，姚伟强更是变成了他们口中“踩狗屎撞大运的暴发户”的典型代表。
    然而此时这尊大佛一亮相，所有人对他的恨，却又马上转作了浓浓的敬意——这是很扯淡的一个现象，就像一些不懂事的孩子，每每会在网上骂某个明星骂得很凶，然而一旦某天该明星用一种和善的态度和他接触过一次后，那孩子就可能开始成为他的忠实粉丝。
    姚伟强过来了，苏青山和苏曼自然也得跟来看看。
    苏青山一报出名号，成俊杰亲戚中一些稍微懂行的人马上就掐指算出了苏青山近乎于市长的级别，顿时都是激动得一阵哆嗦。
    吃一顿饭就能见到活生生的江浙省首富和副厅级官员，且不说这顿饭是莫红鑫这个财主掏的钱，就算自费也不亏啊！至少曰后出来吹牛逼，说一句“老子和姚伟强或者和苏青山在一起吃过饭”也不失为一种响当当的谈资。
    可问题是，事情并没有这么快就结束。
    成俊杰在酒店里的消息，很快就让一大群嗅觉灵敏的市领导们蜂拥而至。
    新任市委书记胡一波的出现，让现场顿时有些市委市政斧扩大会议的感觉，成俊杰连见都没见过胡一波一面，直到胡一波亲自来敬酒了，他才恍然大悟着回答道：“胡书记，你真是太客气了。要是知道你在楼上，我肯定要去敬你啊！”
    成俊杰台阶给得舒服，胡一波也不含糊，很是熟门熟路地相互吹捧着道：“成教授，你是咱们国家的国宝啊！现在十几亿人的梦想就指着你去实现，我下来敬你是应该的！”
    边上的亲戚们已经开始脑子抽筋了。
    知道成俊杰牛逼，却从没想过成俊杰会牛逼到这个程度。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居然说给他敬酒是应该的！
    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无时无刻不左右着他们的举止。胡一波刚一离开，亲戚们对成俊杰的态度中，立马就被掺进了一丝敬意。
    然而就当人们以为胡一波会是本场压轴大戏的时候，突然冒头的秦志远的一句艳惊四座话，却让所有人都不淡定了起来。
    “小成，你怎么不来我们桌看看我们家锦绣啊？你不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老动！”
    一个月的孩子在动，秦志远这句鬼话中的鬼话，让张芳芳立马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紧接着，当身穿一身晚礼服，怎么看怎么雍容华贵的秦锦绣迈着小步，一脸抱歉地走到成俊杰身边的时候，现场绝大部分男人的眼中，都透出了深深的羡慕和嫉妒——怎么好事情，就全部让成俊杰一个人占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启程

    成俊杰一家子的这个年，过得并没有想象中的踏实。
    未婚先孕的秦锦绣、江浙省首富姚伟强、阿联酋的皇室成员卡拉姆，以及回来过年的副省长曲永佳、新任市委书记胡一波，当这些名字一个接一个地和成俊杰出现密切联系后，各路的记者就开始蜂拥而至。
    从未见过这种阵仗的张芳芳在短暂的惊慌后很快镇定下来，并且来者不拒地接收起各种采访。
    这下子，除了和甘炙草接触的那段经历外，成俊杰从出生到发迹前的所有事情算是被彻彻底底抖了出来。大过年的，成俊杰俨然在媒体的放大下从一个学术明星变成了公众人物。
    好在，初四一早，成俊杰就带着卡拉姆这个心急的家伙一起坐上了前往东北的飞机。倒是暂时不需要去考虑曰后是否应该戴墨镜出门的问题。
    由于出门前直接以个人名义向卫生部申报了一个研究细胞再生活化的大课题，所以这种大事，国家自然得鼎力支持。
    除了来回座机均是军队提供外，为了保证成俊杰的安全，随行的除了卡拉姆外，还有一支由5个人组人的野外特战小分队一起跟着。
    飞机一直开到最东北省的省会盛京市停下，距离长白山，足足还有近百里的路程。
    根据京华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的给出的线索，根据那几支老参的编号，可以判断它们是由东北一家名叫聚财药行的大型药材贩售集团提供的。
    找了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后，成俊杰马上带着一伙人往聚财药行位于盛京市的总部奔去。
    ……这天早上，聚财药行的老总关志杰正在五奶身上晨练，正练到关键时刻，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关志杰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按下了通话键，可动作却依旧没有减慢半分。
    “什么事情？”
    “老板，成俊杰教授带着5个兵进了我们的店，说是要查一些东西。”
    “成俊杰？哪个成俊杰？敢查我们的东西？”
    关志杰闻言，顿时火冒三丈起来，他用粗大的手掌单手掐住身下女人的脖子，狠着劲儿地发泄着。那女人在痛苦和兴奋中煎熬着，嘴里不住地发出掺杂着各种情绪的闷哼和低吟。
    关志杰变态地欣赏着女人的扭动着的躯体，然后就听那头接着道：“就是发明了抗癌口服药的那个成俊杰教授！那个什么什么医学奖的获得者，你前些天还骂他来的那个！”
    关志杰一听，顿时愣住了：“问问，他要查什么东西？”
    手机那头仿佛是在对话，过了几秒钟，正跟关志杰通话的人才回答道：“老板，成俊杰说不是要查，就是要打听一下咱们某件货的来路。”
    关志杰出身流氓，几十年时间里能经营处一家资产数十亿，生意遍及整个东北和华北的药铺，绝对不会是蠢人。
    一听是连成俊杰要打听的东西，他立马就看出了其中的商机。
    关志杰舔了舔嘴唇，急忙道：“稳住他们！等老子过去！”
    “好！”
    关志杰挂断手机，随手扔到了地上，然后双手抱住女人的屁股，疯狂地耸动了起来。
    ————聚财药行的总部大楼总经理室内，总经理吴启刚笑眯眯地看着成俊杰，细细打量了其身后的几个战士一眼，笑着道：“成教授，我们老板马上就过来，有什么事情，你问他比较方便吧！”
    成俊杰没想到自己只是想打听一下那几支老人参是具体出在哪里的，结果居然把人家的老板都吸引来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勉强吴启刚，只得道：“真是麻烦你们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说完这句话，成俊杰也就不再开口。
    办公室里几个人一直沉默着，卡拉姆已经无聊得开始拿出平板电脑用游戏打发起时间来，就在这位阿拉伯国家的王子觉得自己受到怠慢，渐渐露出不愉快的表情时，总经理室的门，终于伴随着一阵粗犷的笑声，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
    “成教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关志杰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吴启刚点头问了声好，关志杰对成俊杰道：“成教授，有什么要紧事，到我办公室里细谈吧。”
    成俊杰却摆摆手，道：“关老板，只是一点小事，把你惊动了真的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关志杰故意做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高大的身躯往成俊杰身前一站，正要一把揽过成俊杰的肩，但才一抬手，成俊杰边上的几个战士就不客气地动了动。
    关志杰打了十几年的架，自然看得出眼前这5个大头兵都不是善茬，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轻松摆平久疏战阵的他，不由连忙改搂为伸，右手老老实实在成俊杰面前一摆，顷刻间化作了握手的礼仪。这下子，几个大头兵才又回复到了原来的神态。
    成俊杰伸出手，轻轻和关志杰一握，那种不怎么想和关志杰深交的情绪，非常明显地体现在了手感之上。
    关志杰心里微微有些不痛快，可脸上依旧挂满了笑。
    “成教授是咱们的民族英雄，这么多年来，能这么给咱争气的可就您一个！您要是有什么用得上我老关的，随便提就是，跟我客气什么！”
    成俊杰淡淡地笑着，也不想浪费时间，很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关老板，其实是这样的。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你们4年前卖给京华市第一人民医院的5支特供老山参，是从哪里收购来的。”
    关志杰的双眼陡然一亮，急忙问道：“成教授，那几支人参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成俊杰不想给自己找事，随口敷衍着道：“我只是觉得那几支人参的效果特别好，想去看一看它的生长环境，如果可以，我打算在南方地区试种推广。”
    野生老山参的药效，肯定比一般的人参效果要好得多。成俊杰的这个答案落在关志杰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废话中的极品。
    而关歼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道行自然不是姚伟强那种二代可以比的。成俊杰短短一句敷衍的话里到底隐含着什么样的秘密，他几乎可以一瞬间就判断出来——名满天下的成俊杰要找什么老山参找不到，干嘛非要亲自来查？
    很显然，这几支老山参对成俊杰来说，绝对不止是药效好那个简单！
    关志杰眼里闪着精光，却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原来是这样啊……成教授，您在这里等等，我们马上就帮您查查！不过这4年前卖出的东西，查起来可能需要点时间，要不您先回旅馆等着，等我们有了消息马上告诉您！”
    成俊杰淡淡地看了关志杰一眼，伸出手又是和他一握，道了句：“关老板，麻烦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暖州市，我做东，陪你好好玩一玩。”
    “好说！好说！”
    关志杰满脸和善地目送着成俊杰一行人离开，成俊杰众人刚走远，他就迫不及待地对吴志刚道：“快点把那几支参的来源查出来，再找点人盯着他们。”
    吴志刚点点头，就要打电话吩咐，却又听关志杰问道：“知道那个外国人是干嘛的吗？”
    吴志刚摇摇头，就见关志杰疑惑道：“难道成俊杰打算和外国人做生意了？这种药不该是不能出口的吗？世界领先科技的垄断产品，不该啊……”
    ————喧闹的盛京市市中心里，成俊杰一伙人怎么看怎么招人注意。
    好在成俊杰本身就是一个扔进人海就找不出的家伙，跟5个身材健硕还穿着迷彩，以及一个明显不黑不白的外国人走在一起，最少受到关注的反而是他。也就无形中省去了他更多的麻烦。
    盛京市和京华市的区别并不太大，但是在一个老外的眼中，两地截然不同的人文气息，却卡拉姆现在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
    “喔呜~成医生，你们中国果然是……很大！”
    卡拉姆搜肠刮肚半天，终于找出了唯一能形容他此时心情的词，成俊杰微微作笑却闭口不语，而就在这时候，特战小组的组长徐怀安却突然走到他耳边，刚要开口，成俊杰就摆了摆手，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徐怀安愣了愣，便听成俊杰吩咐道：“叫孟凡和李希去问问情况。”
    徐怀安点点头，跟身边两个战术使了个眼色。
    孟凡和李希会意，秒钟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脱离了队伍。
    两个被关志杰派来正在盯梢的小混子好端端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跟着，见两个战士离开了也没太大在意，可就当他们跟到一个拐角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健壮的胳膊，死死地扣住了他们的脖子。
    一招简简单单的狮子锁，让两个被掐住的小混子顿时就有快窒息的感觉，他们拼命地拍打着身后的人，却听其中一个人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松手……松手就告诉你……”
    一个小混混脸色发紫，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呼吸一畅，刚要耍小聪明跑路，却又立马被拽住了领子，直接被人跟甩枕头似的甩在了地上。
    孟凡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地上呆坐着的小混混，不带半点客气的说道：“老老实实回答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混混那孟凡的气势一吓，立马就禁不住压力，招了。
    “是关老板，他说……他说怕你们有什么不方便，让我们随意汇报给他！”
    一边的李希听着好笑，咧嘴道：“屁话！这天底下有你们这么提供服务的？”
    两个小混混这下不由哭丧起脸，弱弱地回答道：“我们只是跑腿的，老板要干什么，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啊，他就是让我们盯着成教授，没什么别的意思……”
    孟凡和李希互相看了一眼，张口道：“走吧，别跟着我们了。我们摆不平的事情，你们老板也摆不平。跟着没意义。”
    两个小混混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就消失在了大街的人群中。
    ——————成俊杰一干人回到旅馆没多久，孟凡和李希也就跟着返回来了。
    坐在总统套房大大的包厢里，成俊杰听着孟凡和李希的回报，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有些不明白，关志杰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成俊杰拿出手机和名片，想打给关志杰问问，可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他摇摇头道：“算了，为什么点小事和人家弄得不对付值不来。咱们少说还要在这里呆上个把月，也许以后还真有用得到人家的地方。”
    徐怀安道：“总之，咱们少弄出事情就对了。成俊杰你的课题要紧，待会儿我和乐果去附近的军分区要两辆车来。”
    名叫乐果的战士马上道：“好。”
    徐怀安点点头，又对成俊杰道：“成教授，那个关志杰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如果天黑前我们还没有回来，你最好不要和他一起出去。”
    以成俊杰的战斗力，徐怀安倒是可以放心离开，可这世道总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典韦张飞都是万人敌，可结果两个都死得有些莫名其妙。
    东北这处解放前解放后都山贼强盗多如牛毛的地方，保留下的黑恶风气，可不是能随便小瞧的。一旦成俊杰真在这里和人闹起来了，这里的人可不会管他倒是是教授还是兽叫，照样刀枪剑戟弄死先再说。所以到时候要是真出什么差错了，可就不是后悔就能有用的。
    成俊杰知道徐怀安的难处，也不反驳，很是理解地笑着道：“我晓得，天一黑，我就在这里当回我的宅男。”
    可这时候，一早上都没说话的卡拉姆却突然开口了。
    “成医生，你是说我们晚上不能出门？”
    成俊杰一愣，不知道该不该也限制卡拉姆的自由，却听徐怀安笑着道：“卡拉姆先生，这家酒店内有你需要的所有娱乐项目。只要你做好安全措施，我想你是不会感觉无聊的。”
    卡拉姆眼睛一亮，问道：“这不是正规的酒店吗？”
    徐怀安点点头，回答道：“因为正规，所以安全。”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情报费

    对于一个杀过人、放过火、走过私、销过赃、逼过良、瓢过娼的流氓头子来说，说谎简直就是一种生活习惯。
    特别供应的产品，自然不会很多。就算是4年前的，也绝对记录得清清楚楚。因为所有的特供商品，价钱都不怎么低。除了京华市的大医院，聚财药行恐怕也再难找出别的那么爽利的冤大头买家。
    不过是打开电脑输进几个密码，键盘噼里啪啦了不过三五秒时间，所有有关5支老山参的资料，就全部跳了出来。
    编号200803040027到编号200803040031的5只老参，净重2斤6两8，按照每两1万5000元的价格，卖给了京华市第一人民医院，收购地点是靠近长白山山脚的东林市。
    关志杰盯着屏幕，眼中透出了丝丝的疑惑。
    毫无疑问，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成俊杰，那么成俊杰铁定明早就要离开这里。倒不是说他关志杰的眼线布不到那里去，反正都是东北省内，几乎不存在不给他点面子的人，盯住几个人的动向，倒是简单至极的事情。可问题是，一旦成俊杰离开了，关志杰就没办法再找借口跟他们一起，然后打探出成俊杰此行的真正目的了。
    成俊杰在医药产品商人的眼中，简直和唐僧肉没什么区别。关志杰这个妖孽中的极品，自然不会甘心放过咬成俊杰一口的大好机会。但是该怎么和成俊杰套上近乎，却又是一个问题。
    想了半天，关志杰觉得，除了在那个随行的外国人身上动手，他就很难有别的办法了。
    关志杰凝神静气思量了半天，突然一打响指，拿起座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没多久，听筒里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哟？老关，哪里痒了又要让我找新鲜的姑娘给你搓搓揉揉吗？”
    关志杰yin笑了两声，道：“老子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吗？这回不是给我找，是给一个国际友人找。”
    “哦霍霍霍……”女人跟马嘶一般笑了一阵，像是在打情骂俏一般对关志杰道，“看来关老板是又有大生意要做了，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这回是想去支援哪国的建设啊？朝鲜还是俄罗斯，别告诉我是索马里啊！”
    “瞎扯淡！老子这回是带着纯洁的愿望，想让国际友人对咱们东北省留下一个好印象。”
    女人道：“得了！得了！说吧，要安排什么样的？”
    关志杰想了想，道：“你知道阿拉伯人喜欢什么口味吗？”
    那头一愣，夸张地叫了出来：“你什么时候把生意做到那里去了？”
    ————吃过午饭后，徐怀安就和乐果离开了酒店。
    孟凡和李希还有剩下的另外一个战士包强，就凑成堆，和成俊杰打起了麻将。
    卡拉姆刚来中国的时候就接触过这种极具地方特色的赌博游戏，可由于当时教卡拉姆打牌的家伙是个脑子里装面粉的棒槌，用的是最复杂的广南规则。所以不等卡拉姆入迷，他就不得不打消了学习的念头。
    可今天不一样，一来卡拉姆实在有些无聊，二来成俊杰四人玩的是全国上下最简单的暖州市打法，两圈下来，卡拉姆就忍不住加入到了战圈里。
    因为军队的纪律，几个人倒是不赌钱，只规定最后的大输家晚上的时候要亲自下楼给其他人端宵夜，说白了，就是让铁定会垫底的卡拉姆自己动手一次。
    有了彩头，卡拉姆的兴致就更加高昂。再说晚上基本上也同样无聊，下楼给众人买点宵夜也能打发一下时间，于是根本无所谓输牌只求好玩的卡拉姆这下子就真是什么牌都敢往外面扔了，等到徐怀安和乐果回来的时候，这位自称阿拉伯世界赌神的小青年，前前后后算下来已经点了30多回炮。
    徐怀安推门进来，倒是对几个人打发时间的方式不怎么在意，径直走到成俊杰身边，淡淡地说了句：“成教授，借了两辆越野车来。其他需要的东西，等出发前我们自己买。”
    成俊杰有些惊讶地看了徐怀安一眼，徐怀安读出成俊杰眼中的意思，解释道：“东北省的人和我们京华市的有些不对付。我们要的装备，他们说不能提供。”
    成俊杰这才了然地点点头道：“既然这样，就不麻烦人家了。需要的工具，一般的店铺里能买得到吧？”
    “登山用具的商店里应该都能买得到东西，就是质量可能没法和部队里的比。”徐怀安想了想，又道，“要不让京华市的人送点东西过来，反正来一次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成俊杰笑道：“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地让人家千里迢迢给咱们送那些小玩意儿吗？能用就行，只要关键时候不破不坏，随便哪里产的都一样。”
    徐怀安闻言点点头，就不再多话了。
    吃过晚饭，几个人又跟宅男似的回到了房里。
    卡拉姆虽然对麻将有点兴趣，但在这个娱乐项目缤纷多样的年代里，想靠一桌麻将拴住一个王子的心，显然有些天方夜谭。
    卡拉姆兴趣缺缺之下，终于忍不住走出了房间，打算自己在酒店里找找乐子。并且承诺一定会给所有人带夜宵回来。
    没过多久，站在窗前的包强就看见卡拉姆出现在酒店的露天游泳池旁边，很是跃跃欲试着想跳进冰冷的水里玩玩。
    一整天不说话的包强不开口则已，此刻一开口就笑喷了屋里所有的人。
    “你们说，如果那个老外在池子里开个火，这一池子的水可能都没人敢碰了吧？”
    成俊杰笑了半天，开始科普道：“艾滋病毒其实是很脆弱的，只要人体的皮肤没有破损，就不会被艾滋病毒感染。再说游泳池这么大，他就算在里面做些什么事情，病毒被水一稀释，浓度也就很快降到危险值以下了。”
    闷搔的包强恍然大悟地点头道：“这么说，只要没有消化道溃疡，用嘴是没有关系的。”
    众人闻言，不禁一头黑线。
    ……卡拉姆在水池边上晃悠半天，做贼似的看了看四周，在确信没有人会来抓他之后，终于一脚踏上了冰面，跟个孩子似的自娱自乐了起来。
    包强的假设，在零下的气温当中，终究无法成立了。
    在沙漠地区生活了差不多20年的卡拉姆，对于天然的冰和雪，有着一种天生的热爱。
    他大叫着在冰面上滑行着，很快就吸引来了几个围观者，没多久，冰面上就多出了不少和他一样无聊的少男少女。
    就在卡拉姆滑得开心的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糯糯的，叫人一听就心痒痒的声音。
    “请问，你会说中文吗？”
    一个绝对符合成俊杰“肤白貌美气质佳”审美观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卡拉姆面前，用很是不标准的英文问道。
    卡拉姆玩习惯了具备职业技能的专业人士，一看到眼前这极具清纯诱惑的姑娘，立马就有些春心荡漾了起来。
    卡拉姆很是娴熟地挤出一个优雅的微笑，用他很是蹩脚却又能让至少一半以上中国人听得懂的口音回答道：“当然，美丽的女士，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那女孩子抿了抿嘴，脸色发红，拉着卡拉姆到了一边，然后轻轻说出了一句叫他无比吃惊的话来。
    “先生，请问你需要特殊服务吗？”
    特殊服务！
    卡拉姆一听到这个耳熟的词，立马就热血沸腾了起来。
    从被赶出京华市要现在，这位甚至能对人妖产生欲求的热血青年，有多久没有被服务过了？更何况，眼前这个姑娘，相当相当让他有情不自禁的感觉。
    卡拉姆长吸一口气，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女孩，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请问，你有口腔溃疡吗？”
    女孩子一愣，虽然心里奇怪，可还是很快就摇头回答道：“没有。”
    “那胃溃疡呢？”
    “没有。”
    “十二指肠溃疡呢？”
    “没有。”女孩子傻傻地看着卡拉姆，接着反问道，“请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这是我的兴趣爱好。”卡拉姆的嘴角开始止不住地往上弯，然后突然拉起女孩子的手就往楼里走去，边走边说道，“女人，我想我现在就需要你的服务。”
    ……卡拉姆觉得，人生真是美好极了。
    当他将分身从女孩子的身体中抽离出来的时候，感觉简直美得跟快要升仙一样。
    卡拉姆摸着女孩子柔滑的皮肤，很是感概地说了一句：“宝贝儿，你知道吗，你是这半年来第一个敢和我躺在一起的女人。”
    女孩子微微喘着气，半点不知死活地问道：“是因为你太厉害吗？”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对于女孩子的诚实，卡拉姆显然非常满意，所以得意之下，他就宣布了自己的另一个成就，“那些无知的女人，不管我怎么跟他们解释戴上套子就不会被传染，但她们就是不相信我。我卡拉姆.默罕默德.阿卜杜拉怎么可能会是说谎的人？”
    女孩子闻言一愣，转过身来，眼神有些闪烁地看着卡拉姆，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你说……你有病？”
    “不！不！小姐，我刚才戴了套子，你不会被传染的！”
    女孩子咽下口口水，身子也开始发抖：“你到底什么病？”
    本着做人要诚实的原则，卡拉姆说出了那个单词。半秒钟后，他的房间里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看着跟逃命似的哭泣着跑出自己房间的女孩子，卡拉姆简单懊恼得要死，他用手捶着墙壁，悻悻地说了句：“想不到你也是个肤浅的女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关志杰接到女人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电话那头凄厉的叫声，让他一时间甚至误以为自己刚刚误杀了人家的亲爹。
    “关志杰，你个挨千刀的混蛋王八蛋！老娘让我的镇店之宝去陪你的国际友人，你他娘的怎么不告诉我那个黑鬼身上有艾滋！你以后还怎么让我的姑娘活！老娘以后还靠什么揽生意？我姑娘现在都吵着要自杀了，你个狗东西！”
    一般情况下，谁敢这么骂关志杰，基本上就是找死。
    可这一回，关志杰却出奇地连一句反驳都没有。
    当他听见“艾滋”两个字的时候，心里除了白花花的银子，就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没错！
    最少只有这种级别的东西，能值得成俊杰亲自出手！
    关志杰喘着粗气，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抗癌口服药，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姚伟强短短几个月内挤垮江南旗舰成为江浙省首富，那么如果艾滋病特效药落在他关志杰的手里呢？
    关志杰咽下口口水，不想再跟女人计较，很是干脆道：“明天到我这里拿一百万给那姑娘看病。”
    电话那头的女人一愣，又是一阵咆哮道：“一百万？你打发叫花子呢？”
    关志杰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想要多少？”
    女人大声道：“至少500万！”
    “500万？那个鸡下面是镶钻的？！”
    女人闻言，又吵吵起来了：“老娘这个姑娘要是没得这么病，一年至少能给老娘赚一百万，现在连人带命都给你玩进去了，要500万过分吗？”
    “好好好！”关志杰不耐烦地答应了两声，比起艾滋特效药可能带来的收益，这500万的情报费花得也不冤枉。
    挂了电话，关志杰来回走动了两步，才打定主意拨通了成俊杰的号码。
    既然知道成俊杰这是想干什么，那么现在和他联系联系，也就是时候了。
    ……成俊杰正打算睡觉，突然发现来电的人是关志杰，不禁有些奇怪，可还是选择按下了通话键。
    “成教授，你让我查的那个东西，已经出来了。”
    成俊杰忙问道：“在哪里？”
    “东林市。”
    成俊杰打听到地点，稍稍松了口气，正要和关志杰说谢谢，却听电话那头突然道：“成教授，我最近也想上山去采点人参，不如我们结伴去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死缠烂打

    关志杰的问话，其实非常多余。
    即便成俊杰不答应他，关志杰一个大活人，想去哪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第二天早上9点，卡拉姆好不容易从床上挣扎起来后，一行7人终于坐上了赶往东林市的车子。
    当然，关志杰的小车队，也紧紧地跟在身后——人家身为聚财药行的老总，去东林市的分店看看，总不需要经过成俊杰的同意吧？
    卡拉姆坐在车上打着哈欠，刚上了高速，他就又忍不住磕睡起来，一直开了将近3个小时，等车子从告诉上下来，卡拉姆才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然后忍不住用阿拉伯语喃喃了一声：“那小妞的皮肤可真好啊，滑溜得跟香皂一样……”
    成俊杰听着卡拉姆小声的嘀咕，还当他又是在嫌无聊，不禁笑道：“最多2天内，我们就可以进山了。”
    卡拉姆闻言，顿时跟吃了猛药似的，眼睛一亮，忙问道：“就是说我的病就快能根治了吗？”
    开车的包强轻声回答道：“其实不治也没关系，反正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再得一次这个病。”
    卡拉姆听不出包强话里揶揄的意思，立马很是认真地反驳道：“真主在上，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也不去中南半岛上过夜了！”
    包强一踩刹车，面无表情地走下来，然后给成俊杰打开了门。
    卡拉姆跟着成俊杰走出来，还想继续和包强解释自己其实是一个正直而善良的前王储，可包强却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早上6点起床到现在整整6个钟头，包强和其他人现在比较在乎的是应该要吃些什么。
    成俊杰的车队一停下，关志杰的车子立马就跟着停住了。
    很显然，要是不能从成俊杰的嘴里挖出点什么东西，关志杰是打死也不会罢休。
    光一剂独参汤，显然不足以对付艾滋这种鬼东西。关志杰心里清楚，最关键的一些步骤，现在只存在于成俊杰的脑子里。
    关志杰从车里下来，立马就朝成俊杰走去，大笑着道：“成教授，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成俊杰淡淡地看了关志杰一眼，根本懒得去问“你为什么不去自己分店反而跟到这里来”这种废问题，只是闭着嘴点点头，就带着大兵们还有卡拉姆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关志杰和身后一伙子人连忙跟上，进了大厅，关志杰就习惯姓地对着服务员呼呼喝喝起来。
    身为东北省比较出名的准一线老牌流氓头子，酒店的经理也不敢有半点怠慢，一桌饭菜很快就准备妥当送了上来，生怕关志杰会在店里乱来。
    比起关志杰这种死流氓兼土财主，这家酒店实在是太脆弱了。以关志杰省人大代表的身份，拆了这家店也没人敢哼一声。
    然而，这家酒店的经理，还是低估了这位代表的变态。
    当他笑盈盈地站在关志杰身边，客气地问他还需要什么别的服务的时候，关志杰却反问道：“刚才先进来的那群人的东西弄好了没？”
    经理一愣，不解地回答道：“还没。那桌的客人，和您是一起的吗？”
    关志杰闻言，顿时露出了凶恶的表情，猛一拍桌子，朝着酒店经理咆哮起来：“你们怎么搞的？你们知道那里面的人是谁吗？那可是咱们国家的民族英雄成俊杰！诺贝尔奖你知道吧？现在全国十几亿人就指望着他去拿呢，你让我先吃，让成教授后吃！你他妈这是想让我站到人民的对立面上去是吧？”
    酒店经理霎那间就石化了。
    且不说一个流氓头子到底是怎么站到人民这边来的复杂逻辑，但是关志杰能从先上后上菜的事情上推导出酒店的错误，就绝对要令人佩服到五体投地。
    这一刻，酒店经理终于有点明白，东北省曾经那么多的流氓当中，为什么只有少数几个能像关志杰这样出人头地——显然，不要脸和坚持不要脸两条信则，在他们发迹的道路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就在酒店经理手足无措到不知道要干嘛的时候，关志杰终于一把拉过他的前襟，不改几十年来欺软怕硬的作风，满口正义地吩咐道：“马上去请成教授过来，他要是不过来，你们就不要给上菜！”
    “关先生，这样不好吧……”
    关志杰眼珠子一瞪，低声道：“我说好就好。”
    酒店经理喉结一动，迫于关志杰的银威，终于忙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叫成教授过来。”
    关志杰这才笑着松开了酒店经理的衣领子，然后帮他稍稍抚平，显得很是真诚地说道：“咱们一定要让成教授对东北省留下好印象！”
    酒店经理擦着冷汗连忙应是，接着转身就往成俊杰等人的包厢跑去。
    关志杰看着那惊慌失措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
    ……成俊杰一行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上菜，刚要喊人，门就被推了进来。
    一个身穿西服、满头是汗的男人匆忙而入，显得很是焦急地看了一圈，才不确定地走到成俊杰身边，小声问道：“请问，您是成俊杰教授吗？”
    成俊杰一怔，旋即点点头道：“我就是。有什么事情吗？”
    30出头的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陪着笑道：“成教授，外面的关先生说和您是朋友，想让您出去和他做一起用餐。”
    “关先生？”成俊杰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又笑着摇头道，“不了，你去告诉我，我在这里吃就好了。不麻烦他了。对了，让你们的服务员赶紧上菜，我们可都饿坏了。”
    成俊杰说完，那年轻男子却没有动弹，脸上还显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徐怀安不禁问道：“有什么事情啊？直说了吧！”
    年轻男子看了徐怀安一眼，终于哭丧着脸说出了实情。
    早就睡醒的卡拉姆这会儿状态不错，一听年轻的酒店经理说完话，就立马指出了事件的中心。
    “中国黑社会竟然可以公开耍流氓！在阿联酋这种人可是要被阉掉的！”
    成俊杰赞同地拍了拍卡拉姆的肩膀，又听酒店经理接着道：“成教授，还有各位，在东北省这个地界上，关先生我们得罪不起啊。还是麻烦你们去一趟吧，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这家小店，小本生意的，经不起大风大浪啊……”
    成俊杰和徐怀安互相看了一眼，又和另外几个大兵做了一下眼神交流，终于点点头，轻声道：“好吧，挪地方。”
    酒店经理闻言，终于乐得笑了出来，连声道：“各位需要什么尽管叫，这一顿我们酒店包了！”
    成俊杰却转过头笑着回答道：“小本生意，该付的钱，我们还是会付的。”
    ……关志杰见到成俊杰一行人出来，脸上的笑容不禁越发灿烂。
    他拉开身边一张椅子，大声对成俊杰道：“成教授，请您出来，可真不容易啊！”
    成俊杰不紧不慢地走到关志杰身边坐下，用淡淡地口吻回答道：“关老板这么客气，真是太让我感觉不好意思了。”
    “不用不好意思！成教授来了我要是没给照顾好，那才是真的不好意思！”关志杰没脸没皮地说着，然后倒上满满一杯酒递到成俊杰眼前，道：“成教授，这是我自己带来的虎骨药酒，补肾壮阳，您试试看！”
    成俊杰接过酒杯，放在鼻子下微微一闻，然后撒在了地上。
    关志杰顿时一怔，心里已然开骂，脸上却绷得紧紧的，忍着气问道：“成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俊杰淡淡笑道：“关老板，我师父生前喜欢喝酒。我本人呢，又不怎么喝酒。每次碰上没喝过的好酒，我总是不想浪费，所以就让师父代喝了。”
    不想浪费，所以倒地上了。
    这个无耻到大义凛然的借口，让关志杰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关志杰身边的几人，还有徐怀安一伙人全都也愣住了。
    唯有卡拉姆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当是自己没见过的中国风俗，竟也学着成俊杰的样子，倒满一杯酒，然后撒在了地上。嘴里一边默念：“纪念离我父亲而去的第4任妻子，愿真主阿拉与她同在。”
    这下子，关志杰的大脸顿时涨得跟番茄似的。
    好在多年的江湖经验，还是能让他快速地找出突破口，既然成俊杰不搭理他，关志杰便立马把话头对向了隔着成俊杰而坐的那个傻傻的老外。
    “卡拉姆先生，你是信奉伊斯兰教的吗？”
    卡拉姆忙点头道：“没错，我信仰的是全能的真主！”
    关志杰闻言一乐，顺着杆子往上爬，道：“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是信伊斯兰教的！”
    卡拉姆脑子里缺根筋，关志杰这么一说，他居然立马就相信了！
    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兴奋之情，在卡拉姆心中油然而生，他激动地对关志杰道：“关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信奉伊斯兰教的？”
    “上个星期！”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真主看我寂寞，所以派你来了！”
    卡拉姆说着就和成俊杰换了位置，坐到关志杰身边，和关志杰扯起《古兰经》来。卡拉姆说得兴高采烈，很快就用阿拉伯语大段大段地背诵起了经文，关志杰明明连半个音节都听不懂，可还是不住地跟着赞叹：“真主留下的话，果然深奥非凡。”
    而就在这个时候，坐在关志杰另一边的包强，突然做出了一件相当牛逼的事情。
    只见他叉起远处的一块大大的猪排放到自己的盘子里，然后稍微切成几个小块，从前往后一直分到关志杰的盘子里，淡淡地说了句：“味道不错，大家尝尝。”
    要说文盲为什么可怕，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
    在卡拉姆惊恐的眼神中，关志杰相当从容地将猪排咽了下去，然后还说了句：“味道还真可以！”
    成俊杰看了面无表情的包强一眼，终于忍不住嘴角一抽，露出了一个极端压抑着的笑容。
    卡拉姆就算反应再慢点，这会儿也能看得出关志杰是在骗他了。
    关志杰刚说完话，就觉得气氛不对，转头看了看怪笑着的众人，不禁不问：“怎么了？”
    这时候包强才突然一拍脑袋，很是淡定地说了句：“关先生，都怪我书读的少，一时间没想起来信伊斯兰教的人是不能吃猪肉的。”
    关志杰的番茄色脸蛋，此时开始向茄子色转变。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握紧拳头就有一种要揍人的冲动，可猛一看到包强那半点表情都没有脸，就立马停了下来——关志杰隐隐觉得，自己带的这三车十几个人可能都不够包强一个人揍的。
    有了这个小插曲，一顿饭就再也没有什么波澜了。
    当兵的吃东西速度绝对快，成俊杰和卡拉姆动作向来也不慢，本该至少吃上一个小时的酒席，不到半小时就被风卷云残了个精光。再看关志杰带来的人坐的另一桌，此时仿佛还才刚刚喝开。
    成俊杰站起身子，显得稍有抱歉对关志杰道：“关老板，饿慌了，对不住。这桌我们付钱。”
    关志杰忙道：“您说的是哪门子的话啊？来了这里还能让您付钱？”
    关志杰这么说着，却拦不住成俊杰径直走向前台刷卡，关志杰狠狠地一瞪酒店经理，那经理顿时吓得差点要跪着让成俊杰同意他们酒店给免单。
    成俊杰和酒店经理僵持了半天，终于点点头答应了。
    ……进了客房，徐怀安刚坐下，就对成俊杰道：“这个关志杰非要跟着我们，不知道想干些什么！”
    成俊杰往沙发上一趟，轻声道：“管他呢！反正咱们只需要到地方看一眼，观察一下环境，记录几个数据就马上回去。以后就再也和他碰不上了。”
    徐怀安想了想，问道：“成教授，要不要再叫点人过来？我总觉得不对劲。”
    成俊杰犹豫了一会儿，回道：“算了，这个世道，还不至于危险成这样。”
    这是乐果突然道：“成教授，这可说不准啊！那关志杰这么死缠烂打的，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成俊杰笑笑，显得很是无所谓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他打主意的。下午咱们去打听一下老参的来路，明早就出发去下一站！”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行路难（一）

    下午最暖和的时候，成俊杰带着徐怀安和孟凡两个人出了酒店的门，直奔聚财药行位于东林市的分行。
    一直紧盯着成俊杰动向的关志杰却没有随同他们跟出去，早就查清楚一切的他，决定马上出发赶往下一个地点。反正料定了成俊杰还得一路下去。
    科研考察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个道理关志杰心里清楚得很。既然这样，那么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撬开成俊杰的嘴巴，最好能在过程中抓到成俊杰一星半点的小把柄，让他主动把艾滋特效药的方子递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成俊杰出门没多久，关志杰就叫起人，离开了酒店。
    乐果站在窗口看着突然离去的关志杰一行人，不由奇怪道：“吃饭的时候还巴不得能和咱们睡一间屋，怎么说走就走了？”
    李希笑着道：“我说你小子就是贱，走了就走了呗！那不正让咱们省心了！”
    这个时候，半天不吭声的包强来了句：“其实我们根本不用等成教授回来的，直接跟上去就好了。”
    乐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
    包强淡淡道：“很明显，他们要去的地方，和我们打算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乐果和李希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李希又问道：“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跟上去？”
    包强摇了摇头，道：“我估计不用了。最多一个小时后，我们就该出发了。关志杰不会希望成教授和他距离拉开太远的，要是他脑子里没进水，成教授想知道的东西，关志杰的人应该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就看孟凡那个家伙的车子能开多快了。”
    ……成俊杰坐在车里，忽然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孟凡的车子，开得实在是太稳了。不但稳，而且极规矩。不超车，不闯红灯，不超速。成俊杰心想如果自己是交通部的部长，一定要给孟凡颁一个“遵纪守法杰出贡献奖”。
    而更让成俊杰感觉不可思议还是，徐怀安居然跟他解释道：“孟凡是我们部队里的车王，什么垃圾车到他手里都能开得跟飞机似的。”
    成俊杰不相信地打量了孟凡的背影一眼，孟凡从后视镜里看见，不由笑着对成俊杰道：“成教授，这里可是闹市区，我现在是虎落平阳，你要是要赶时间，我倒可以给你表演一下。”
    成俊杰摇了摇头，摆手道：“路上这么多积雪，万一打滑了可不好。”
    东林市不比盛京市那种省会，路面的积雪清扫工作，做得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差距，看他们清扫的架势，当地市政部门的意思应该就是——能弄成这样就不错了，你还想在这里开f1咋的？
    顺着地图上标注的方向，三人花了整整半小时才开到地方。
    下了车，成俊杰三人还没走到药材行门口，里面就立马奔出了一个前额微秃的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跑到成俊杰跟前，问道：“请问您是成俊杰教授吧？”
    成俊杰一听，立马就知道关志杰已经在这里打好了招呼，微微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承认道：“是我。关老板跟你交代过对吗？”
    “对！对！”中年男人连连应声，然后将成俊杰三人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成俊杰几人刚刚坐好，就见中年男人拿来了一张东林市的地图，指着上面最靠近东北方向的一片区域道：“我们那几支参就是从这个长白县收购来的，之前是一个山里人家从大山里头给带出来，然后再卖给当地一个名叫的陈聪的小药商。那个陈聪就住在长白县的县中心十里镇，从这里开车到十里镇有直通的路。我们关总说了，在十里镇等您。”
    对于关志杰的死皮赖脸，成俊杰多少显得有些没办法。
    ……回酒店的路上，孟凡的车子依旧四平八稳，又花费了整整半个小时，几人才回到了住地。
    徐怀安将事情和几个人说了一通，却不见乐果和李希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便知道又是包强猜到了些什么。于是徐怀安一把揽住包强的脖子，笑着骂道：“你小子以后就不能事先把想到的东西说出来啊！害老子白跑了一趟！”
    包强半点要挣扎的意思都没有，淡淡地回答道：“万一说不准，那不就丢人了？”
    包强正说这话，卡拉姆已经把他所有的家伙事儿都从充电器上拔了下来，迫不及待地大叫着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话音刚落，成俊杰就同时和包强回答了一声：“不着急！”
    成俊杰看了包强一眼，微微一笑，然后道：“让那个家伙心急一晚上先。咱们先在这里把登山和野外生活的东西买齐，我估计那个长白县里，不见得买得到市中心能买到的东西。”
    买专业用具，成俊杰就帮不上忙了。
    徐怀安刚刚回来，就又带上孟凡、乐果和包强出去，只留下一个近身搏斗能力最强的李希保护成俊杰——虽然成俊杰干不过的人，李希也绝对干不过。
    过了个把钟头，出去的四个人带着众多的战利品回到了酒店。
    帐篷、便携照明灯、信号弹、冰镐、登山靴、急救医药箱，林林总总装满了两个车的后备箱。
    等到了车子开不进的地方，他们几个人就要人力扛起这些总重接近200公斤的东西。除去卡拉姆这个拖后腿的不算，再算上水和食物，也就是每个人至少要携带平均30公斤的负重。
    30公斤的负重对于训练有素的精兵来说并不是多么大的困难，最主要的难度在于，现在是冬季，要背着这些玩意儿进入深不见边境的大山，对于体力的要求绝对不是一两个词就可以形容的。
    一切准备妥当后，一行人终于稍微有了彻底放松一下的时间。
    而与此同时，早已身在长白县十里镇的关志杰，却不住地犯起了嘀咕：“这成俊杰，搞什么鬼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行路难（二）

    十里镇的意思，其实就是距离长白山山脚只有10里地。
    成俊杰一行人，显然低估了旅游业的力量。所有在东林市能买到的东西，十里镇全部应有尽有。当然，除了旅行登山用具外，十里镇的林业副产品也不在少数。依托十万大山发展起来的镇子，每天都会收到大量由打猎的游客以及当地居民从山上弄出来的好东西。
    野味、药材、林场伐下的尚未加工处理的木料、穿越茫茫林海从朝鲜或者俄罗斯走私过来的私货，活的或者死的，贵的或者贱的，甚至就连人，只要你有门路，这里都买得到。俨然一副冒险家乐园的样子。
    当地警察对这些事情，自然不会不管。然而可惜的是，他们有能力插手的，大多不值得插手。查抄穷苦边民们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东西，绝对对不起良心。至于稍微大宗一点的案件，怕是没有军队的帮忙，当地几个小警察还不够大佬们塞牙缝的。
    可边境之所以的是边境，特殊就在于这里既剑拔弩张，又要随时保持克制。任何稍显大规模的军队调动，都可能引起国际纠纷。正是得益于这种警察不敢管，军队不能管的环境，十里镇的繁华景象，近年来越发灿烂。
    站在十里镇的土地上，一抬头就能看见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大山，陡然抬高的地势和上面茂密到无边无际的北方针叶林，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将几个国家的领土划分开来。只要能顺利地活着在大森里里顺着一个方向走上十几天，就能成功地转移到另一个国家。
    成俊杰一到十里镇，甚至都没想去打听一下名叫陈聪的小药商到底住哪里，就直接拨通了关志杰的电话。
    关志杰接到成俊杰主动打来的电话，顿时乐得有些喜出望外，脑子发懵，成俊杰开口一问，他就下意识地说出了真话。
    “关老板，陈聪在你身边吗？”
    “在。”
    “我去找你。你在哪里？”
    关志杰嘴角猛抽两下，才回答道：“十里酒店。这边最高的地标。”
    十分钟后，成俊杰一行7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关志杰闻知后立马从房里跑到了大堂，刚要和成俊杰寒暄两句，就听成俊杰毫不客气地直接问道：“陈聪那几支人参，是从哪里收购来的？”
    关志杰心里想着要和成俊杰多相处一段时间，本来有意想隐瞒情报，不过想想除非杀了陈聪，否则以成俊杰这伙人的能力，就算是旁敲侧击着问和陈聪相关的人最终也能问出个所以然，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索姓把情报提供给成俊杰。
    “长白山脚下的靠山屯，他是从一个山里人手上直接淘来的。”
    “附近的山里有村子吗？”
    关志杰点点头，道：“有。但在很里面，车子开不进去，走路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成俊杰闻言就往酒店外走，关志杰对他的利用价值，到这里就结束了。
    看着成俊杰半点迟疑的作风，关志杰不由咬了咬牙，等成俊杰一走远，就招呼起人手跟了出去。
    十里镇到靠山屯区区10里地，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靠山屯，东林市地图上最东北的一个小点。如果换成东北省的地图，那么它就不存在了。
    村子的基础设施建设，倒是倒腾得不错。毕竟，这里是所有从山上出来的人的第一个补给点。
    找到一个停车场把车子存好后，成俊杰就迫不及待地让徐怀安去找了个当地的向导。因为那个买药人所居住的村子，注定不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版本的地图上。
    可能是因为长白山天池名声太响的关系，每年想进那个小村子的人并不多。
    徐怀安花了不小的力气找到合适的向导后，这边的曰头已经渐渐落了下来。下午5点不到，靠山屯就已经点起了路灯。
    当深山里响起一阵阵凄厉的叫声时，成俊杰知道，今天晚上是休想再出发了。
    冬天里饿得发疯的野狼和其他肉食动物，必须得远远地躲开。
    而这天晚上，又发生了更加危急的事情。
    连曰不断的奔波和极低的气温，终于让卡拉姆发起了低烧。
    对于一个艾滋病人来说，任何一点丁点大的毛病，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靠山屯旅馆的客房里，被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的卡拉姆盘坐着全身上下都被扎满了银针，成俊杰获得异能以来，又一次感到了一种无力感。
    连番扎针提起卡拉姆的正气，却仅只收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效果。拥堵在他体内的邪毒，就仿佛海面一样，看似容易戳穿，但在你收回力道的同时，它又能紧跟着跑回来。
    卡拉姆脸色苍白地迷瞪着眼睛，神智渐渐开始有些迷糊起来。
    “成医生，你的妻子真漂亮，我能用一半的财产和你交换吗？”
    “闭嘴！”成俊杰紧皱着眉头，卡拉姆又道：“你的孩子可真幸福，我也想吃……”
    成俊杰心里多少有些想直接放弃卡拉姆的冲动，可医生的使命感，却让他只能将抢救继续下去。
    成俊杰见单用针灸完全无效，拿过纸笔，开了一张中药方子，同时又写上了几种西药的名字，连忙吩咐徐怀安道：“帮我去弄这些东西，记住，人参这味药，一定要最好的！”
    徐怀安拿过单子就走，过了整整1个小时左右，他才带着一大堆药回到了旅馆，一边将东西放下，一边向成俊杰解释道：“靠山屯里没有中药铺，收人参的人都回十里镇了，我开车去那里买的。”
    成俊杰点点头，拿出几片退烧药和消炎药一把塞进卡拉姆的嘴里，接着又开始给卡拉姆扎起了针，同时吩咐道：“让厨房把药做好送上来！”
    卡拉姆吃下退烧药，情况稍稍有些缓解，但却一直昏迷着意识不清，十几分钟后一碗仿佛等了半个世纪的汤药，才终于到了他的嘴边。
    卡拉姆的命，差不多也就吊在这上面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行路难（三）

    黑乎乎得如同毒药一般的汁液，顺着卡拉姆的食道渐渐滑进他的胃里，成俊杰一丝不苟地观察着卡拉姆的身体状态，那焦急的样子落在众人的眼中，让向来沉稳的特战战士，也都不由紧张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能让成俊杰头痛的病，几乎和死掉没什么区别了。
    “成教授，怎么样？”
    成俊杰没有回答徐怀安的话，他凝神闭气地盯着卡拉姆的经气，不停地移动着卡拉姆身上银针的位置，让每一丝的药气都不至于被浪费掉，然而一般人参的效果，显然不能和那种特供的人参相提并论，卡拉姆的脸色越来越差，让人不得不相信，中国政斧很快就要引起另一场国际纠纷了——卡拉姆一死，他的身份必然就会瞬间变回王储，一过王储死在这里，想来阿联酋土财主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怎么办……怎么办……”
    成俊杰飞快地动着脑子，忽然之间，他终于想起了一个可能用得到的人。
    “徐怀安，去问问关志杰身上有没有带特别名贵的野山参，如果有就赶紧让他拿来！”
    徐怀安立马用成俊杰的手机拨通了关志杰的号码，关志杰正在犹豫明天到底要不要一起跟着成俊杰进山，一见到成俊杰的来电，顿时就有些激动了。
    他急急忙忙按下通话键，就听那头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
    “关老板，我们急需一支上等的老山参，你身边有带吗？”
    关志杰一个走过南闯过北的生意人，出来办事自然不会忘了带保命的东西。上等的老参，他自然随时都带着备用。
    一听徐怀安的话，他张了张嘴，旋即立即趁火打劫似的道：“东西我给成教授，但是成教授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徐怀安将手机放到成俊杰嘴边，成俊杰手上动作不停，一边大喊道：“随便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只要你快把东西送来！”
    成俊杰回答得这么干脆利落，关志杰也不再推三阻四，连忙就带着人火急火燎跑了过来。
    能要野山参的，除了救人命关志杰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别的急事。万一拖拖拉拉着把人弄死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可就错过了。
    成俊杰落脚的地方，关志杰这个歼商自然清楚，一路跑上楼推门进去，见到卡拉姆满身的银针，关志杰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针灸他不是没见过，可像成俊杰使的，却是有生以来第一遭。
    就在关志杰发呆的时候，成俊杰连忙叫道：“快拿下去用武火熬半个小时，再完就死人了！”
    关志杰把人参交给下手，大声用同样的话呼喝了两句，然后走到成俊杰身边叹出一声：“神乎其技啊……”
    成俊杰却摇摇头道：“没有药，不顶用。”
    关志杰眼睛一亮，顿时反应过来：“成教授，这个艾滋病，你打算用人参当主料制成方剂，再配合针灸治疗对吗？”
    这个时候，成俊杰觉得没没有什么值得隐瞒了，他点了点头，很是干脆道：“对。”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医好卡拉姆的病？”
    “因为我还没有找到真正把病治好的方法。”成俊杰说着，又补充道，“人参可以大补元气，这点你知道吗？”
    关志杰点点头，就听成俊杰道：“我的想法，就是利用野山参强力的补气效果，再配合针灸的瞬间提高人体正气，让人体免疫系统短时间内将体液中的病毒透出。”
    关志杰听着成俊杰的话，心头骤然间狂跳起来，然后不等他高兴超过3秒，成俊杰后面的半句话，却就如同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但是，这不过是我的一个设想，因为那种针灸手法全世界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出来，所以现在想治好艾滋病，根本就不可能。”
    “只是一个设想……”
    关志杰看着成俊杰认真的脸，心里简直有种崩溃的感觉。他不远千里跟着成俊杰到了这里，打听出来的，居然只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设想。
    关志杰感觉自己嘴巴有点发干，他愣愣地看着成俊杰，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道：“成教授，您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
    关志杰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亲自来调查野山参的生长环境呢？”
    成俊杰很是市侩地回答道：“要是能把这种野山参移植到南方地区，那么它的价钱就能降低好多。我打算用这种药物做老年保健品。”
    保健品……保健品……保健品……关志杰听着成俊杰的话，差点都要哭了。而成俊杰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哭笑不得起来。
    “关老板，不如我把这种保健品的方子给你吧。”
    关志杰听成俊杰这么一说，心道好歹也是点收获，便点了点头道：“那谢谢您了。”
    然后成俊杰满脸认真道：“人参9克，白术12克，茯苓12克，甘草3克。完了。”
    关志杰跟着默念了几声，然后突然跟死了亲爹似的抓狂地叫了出来：“四君子汤？”
    成俊杰有些意外地抽空瞥了关志杰一眼，道：“关老板也懂中医？”
    “略懂。”关志杰摇着头苦笑道，“但是成教授，你这方子也太简单了点吧，现在市面上的中成药保健品，用的可都是六君子汤。”
    成俊杰皱着眉头给卡拉姆换着针，回答道：“陈皮和半夏姓燥，四君子汤微燥，要是夏末时节让体质本来就燥的老人家喝下去，恐怕会出事情。我这个好，安全。”
    迷迷糊糊的卡拉姆听到安全两个字，紧跟着就蹦出一句：“我戴了！”
    ……等了半天，独参汤终于被人送了上来。
    卡拉姆福大命大撑到现在，终于迎来了救星。
    一碗大补的参汤下肚，成俊杰立马就见到了它与众不同的地方。
    足量的药气源源不断地润养着卡拉姆的身体，成俊杰连忙用针帮他开窍醒神，正气的亢奋，让原本吃下去的西药也渐渐发挥出功效。
    卡拉姆的提问渐渐退去，和海绵状邪气搏结在一起引起卡拉姆症状的外邪，也在针药结合之下退出体外。
    卡拉姆的身上，终于开始自动地出汗，成俊杰快速地拔掉所有的银针，拿过被子将他紧紧地裹了起来，过了十几分钟，当他看到卡拉姆的外邪排尽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
    成俊杰低声说了句，一摸额头，才发现自己也出了半身汗。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行路难（四）

    卡拉姆死里逃生，终于搞清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他再在这种环境中呆下去，肯定会在成俊杰找到法子把他治好之前死掉。他现在要做的是，在这里调养几天后，立马返回暖州市。并且争取在成俊杰回来之前不再生任何病。
    第二天一早，乐果被成俊杰留下来照顾卡拉姆，其余几人则在向导的带领下，背起几十公斤重的东西，走进了大山。
    关志杰挣扎了一晚上后，还是打算尾随成俊杰进去。
    成俊杰离开后没多久，关志杰连导游都不招，就跟着雪地上的足迹走进了山林。
    作为一个南方人，成俊杰有生以来第一次走在这种路上。每一步踩下去，都仿佛不知道会不会踩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原本无聊的路途，在一开始的时候显得非常有趣。
    成俊杰甚至心里在想，等明年这个时候，一定要带秦锦绣和孩子一起来这里看看雪景，感受一下北方才有的独特风光。
    然而在连续移动2个小时也不见有一星半点变化的环境中走了许久之后，成俊杰的这种兴奋之情，很快就被磨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里上无比的压力。
    徐怀安看着成俊杰渐渐皱起的眉头，不由笑道：“成教授，第一次赶这样的路吧？你就当自己是在玩无聊的单机游戏纯打发时间就好。”
    成俊杰点点头，可满眼不变的十几二十米高的大树和封山大雪，还是让他打心底里感觉压抑。
    成俊杰动了动肩带，仿佛肩上的行礼，也变得格外沉重了。
    从凌晨5点出发走到现在，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当第一缕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照射在众人的脸上时，几个人都非常默契地将红色的雪地眼镜戴了起来。
    倒是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导游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干啥呢？”
    孟凡向导游解释道：“阳光通过雪地反射到眼睛里，会造成眼睛酸痛，我们打算在山里呆一段时间，现在开始就要好好保护。”
    导游这才表示理解地点头道：“我就带你们进去，所以一两天时间不会伤眼睛对吧？”
    “对。”孟凡点了点头。
    因为害怕天色变黑前赶不到那个在所有地图上都没有标识的村子，一行人走动的速度非常快，好在今天没有下雪，走起来倒不是特别费劲。
    可不管这么说，一伙人再强壮也是血肉之躯，每个人背着几十斤重的东西走那么远的路，走到中午11点多的时候，终于也有些走不动了。
    等走到一处稍微开阔的地方后，众人将身上的行礼一卸下，顿时都有些脚下发飘的感觉。
    反倒是一身轻松的导游这个时候依然显得精神奕奕，拿过成俊杰递上的5张老人头，朝着一颗长歪的松树一指，说了句：“往这棵树的正北边走，一路上每隔一里地就能见到一条红丝带，走2个多钟头就能到。”说完，向导就啃着干粮连忙往回赶了。
    几个人分散开到附近弄来一些干柴，点起一堆篝火，然后将随身带着的不多的生肉掏出来，美美地烤了起来。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林子周围就布满了肉香。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又出现在了成俊杰一行人的耳边。
    “成教授！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啊！”
    见关志杰居然还不死心硬要跟来，成俊杰心里简直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但成俊杰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微微笑道：“关老板，你这么关心我，真的叫我非常感动。”
    “那是！我们东北省的人，各个都是热心肠。我总不能让你在我的地盘上出事吧？”
    关志杰口气恁大，一张嘴，仿佛整个东北省就是他说了算一般。这话落在京华市的几个精英大兵耳朵里，不免就有些好笑了。
    包强看了关志杰一眼，淡淡地说了句：“人多力量大，遇到雪崩死的也多。”
    关志杰脸色一变，然后又装作没听见似的，吩咐着手下们收拾柴火准备做饭。
    十几个人四散开去，关志杰就坐到了成俊杰的身边，笑着问道：“成教授，您准备在这里待多久啊？”
    成俊杰想了想，道：“大概1到2个月吧，毕竟那样的老参别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成俊杰说完一笑，又反问关志杰道：“关老板，你该不是打算在这里盯我2个月吧？”
    关志杰立马摇头道：“我哪是盯着您啊！我就是想尽尽本地人的义务而已，成教授，您那个老山参，真的只是拿来做保健品的。”
    成俊杰盯着关志杰的脸半天，都看得关志杰不好意思和和对视了，才缓缓地蹦出一句：“不，也可以拿来做药。我想如果用这种人参当原料做出来的补中益气汤、生脉散、参附汤的成药，效果应该会比市面上的杂牌还很多。这个人参身上，可以挖掘的潜力实在是太多了。”
    关志杰沉默了半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再问些什么了。
    老山参很有用，这一点关志杰知道。老山参做的成药也很有用，这些关志杰也知道。但关志杰真正特别想知道的却是，成俊杰到底知不知道这老山参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特效药来。
    而就在关志杰感觉特别郁闷的时候，一声凄惨的救命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几个特战队员嘴里还塞着肉，却立马扔下了手上的火叉，拔出腰间的手枪就快速奔向了发出惨叫的地方。
    成俊杰和关志杰也紧跟而上，向前跑出几十米后，就见到了一个叫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野猪，很恐怖的存在。
    成俊杰看过无数形容野猪战斗力的文章，但当他亲眼见到一只绝对比自己还大个的野猪站在面前时，他就没来由得一阵心里发慌。
    即便是在面对群狼的时候，他也没这么紧张过。
    被十几个人围住的野猪，此时显然半点都不比成俊杰轻松，在它的身旁，躺着一个不知生死的男人，从身上鲜血的位置和血量还看，他很可能是被戳穿了大腿，如果是股动脉破裂，不及早止血的话很可能会挂在这里。
    但要是现在就贸贸然去救那个人，不安的野猪很可能会再次对无法移动的伤者再次造成伤害，万一伤者被伤及要害，在这个没有手术设备的地方，就算是成俊杰，也是回天乏术。
    成俊杰深吸着气，小声吩咐徐怀安道：“想个办法把那畜生引出来。”
    徐怀安点点头，忙对关志杰的人道：“都散开，离野猪远一点！让我们来！”
    一听这群一看就不简单的兵哥要出手，关志杰的人立马乐得躲开远远地，人群渐渐离业野猪远去，那野猪总算稍微安静了一点，可还是警惕地没有移动，不住地在上边边上踩来踩去。
    徐怀安一见战术空间稍微拉开了一些，就马上开始朝着野猪逗弄起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进野猪，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不住地晃动着手上的手枪，直视着野猪的双眼，不住地叫唤着：“不服啊，来咬我啊~”
    要说动物和人比较大的一个区别，就在于动物办事总是非常直接。
    明显感觉到徐怀安的挑衅后，野猪立马就本着徐怀安撞了过去。徐怀安见状朝着野猪连开两枪，但匆忙之间没算好野猪的位移，竟然统统射在了它的背上！
    皮糙肉厚的野猪似乎是没有被打到要害，吃痛之下顿时更加疯狂了起来。
    徐怀安想再接着开第三枪，却是已经为时已晚，见到迎面而来的野猪，他当机立断一个驴打滚，狼狈不堪地险之又险地避了开来，可那记仇的野猪着实不是善类。不等徐怀安从雪地上爬起来，它就又一次朝着徐怀安冲了过去！
    “死定了！”
    这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齐齐不约而同地冒出了这个想法。然而就在野猪即将撞到徐怀安前的一霎那，它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身子一翻，滚出去老远。
    成俊杰的神来一腿，叫所有人顿时都抓狂了。
    “他娘的这是个人？”关志杰这才知道，成俊杰的战斗力才是一行人中最牛逼的。
    成俊杰连忙扶起徐怀安，再转过头时，那只野猪已经跟吃了猛药似的红起了眼珠子。
    “开枪！”
    成俊杰见状，连忙高喊起来。4个战士立马拔枪一阵猛射，正满心愤怒准备着和成俊杰单挑的野猪措不及防之下被十几颗子弹射中眼耳口鼻，死前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抽抽着倒在了地上。众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解决完野猪，成俊杰才总算有功夫去看看那个被野猪弄伤的倒霉蛋。
    走近他身边一看，发现野猪被弄断只是一条不算粗的中动脉，成俊杰不由稍微安心了一点。
    拿出为数不多的银针扎在他腿上，等出血稍稍止住，成俊杰才对关志杰道：“快叫几个人把他送下山，完了会失血过多死人的。”
    关志杰闻言，连忙吩咐几个人现场用帐篷做起了担架，等成俊杰几个人吃完午饭的时候，关志杰的16人队伍，已经锐减到了11个。
    但不管是16个还是11个，却都是要吃饭的。
    趁着关志杰吃饭，成俊杰也不多搭理他，拿出指南针就先行而去。
    ……休息了一阵，5个人的体力得到充满恢复后，脚步又轻快了不少。
    成俊杰走在最前面，时刻盯着红丝带，保证不会迷路，每走过一个红丝带，就显得非常孩子气地报一下可能的剩余路程。
    然而就在几人走了一个半钟头后，天上却突然飘起了雪，而且很快很就越飘越大，不到十分钟，就几乎快没了视野。
    野外生存经验丰富的包强当机立断开口道：“搭帐篷，不然要糟！”
    成俊杰从善如流，立马放下行礼，将里面的东西折腾了出来。
    很快，两个小帐篷就在4个战士熟练的配合下站了起来。
    ……成俊杰坐在帐篷的一角，对面坐着徐怀安，两外两个角落里，则放着两人的的行礼，几个角都有了支撑，任凭外面的风有多大，倒是不用担心帐篷被吹跑。
    两个人安静地干坐了半天，徐怀安才突然说了一声：“成教授，今天要不是你，我就死这里了。”
    成俊杰却摇摇头，道：“我带出来的人，一个都不会出事。”
    徐怀安听着成俊杰的话，不禁笑道：“成教授，听你说法的口气，和我们首长好像啊！”
    成俊杰不置可否地笑笑，并不回答徐怀安的问题。
    再一次安静下来的时候，外面的风雪仿佛更加强劲了起来。呼呼作响的大风，似是要直接刮破帐篷直接透进来。
    大风凶猛地刮了3个多钟头，等到彻底停止，天色已经黑了。
    成俊杰打开帐篷，一大堆白雪就滚落了起来，他将头探出帐篷一看，不禁气笑了。
    “这该死的大雪，差点把咱们活埋了。”
    紧贴着成俊杰的帐篷里，孟凡也探出了脑袋，见到成俊杰后嘿嘿一笑，坏笑着道：“3p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几个人费了不小的功夫，终于把帐篷从雪地里铲了出来，包强一看天色，又淡淡地说道：“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咱们在这里呆一个晚上，明天天亮了再走。第二，那个村里距离这里还有不到2小时的路程，但是现在走可能会遇上你们不想遇到的东西。”
    几个大兵相互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成俊杰。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正打算选择一个方案，不远处却已经传来了一阵阵的狼嚎。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片凄厉惨绝的哭嚎声。很显然，关志杰一伙人，算是碰上大麻烦了。
    成俊杰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面色凝重道：“看来咱们要选第三条路了。救人去吧！”
    成俊杰话音刚落，几个人就拿着枪飞奔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然而才刚接近低头，一腔的豪情，就统统怂了下来。
    至少一百多只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显然有些可怕过头了。
    徐怀安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腿，懊恼道：“妈的，早知道应该带支微冲过来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祸事（上）

    北风卷地，幽野狼嚎。能让一群混社会出身的大老爷们儿集体叫得跟被十八个精壮大汉轮番爆了菊似的的东西，其危险程度绝对不会下于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白衣姑娘。
    徐怀安正抱怨着装备没带齐，嗷嗷叫着的野狼，已经开始往关志杰一伙人身上扑去。
    关志杰被10个收下紧紧围在最中间，通过夜视镜望去，他的身上，似乎已经有了几道伤痕，围在外面的保镖手上握着锋利的柴刀，机械地挥动着，当有人见到站在高处的人影时，不禁立马大叫起来。
    “救命啊！帮忙啊！”
    关志杰移动了一下身子，抬起头一看，立马就认出了成俊杰一行人，连忙高喊道：“成教授！开枪！开枪啊！”
    成俊杰看了徐怀安一眼，却听徐怀安皱着眉头道：“出来的时候每人只带了30发子弹，早上用掉一些，乐果一走，我们现在连100发子弹都不到，都打出去，最多干掉30只狼。救他们，我们自己就危险了。”
    成俊杰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沉声命令道：“开火吧。总不能见死不救。”
    徐怀安几人闻言，立马就拔出枪朝着野狼点射起来，刚开始外围的几只野狼站着没动，倒是差不多一枪就干掉一只，可不能几人射死两位数的野狼，反应过来的畜生们就立马发现了危险，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立马飞速地朝着成俊杰等人的方向扑了过来，而被其他野狼包围着的关志杰一伙人，却依旧没有摆脱危险。
    “妈的！”徐怀安将枪收回，拔出开山刀大吼一声，“白刃战！”
    李希、包强还有孟凡齐齐拔刀，包强顺便将用不上的手枪扔给成俊杰，道：“成教授，你先走，能跑多远跑多远！”
    成俊杰却直直地站在原地，半点没有要跑的意思，低声问道：“我不会用枪，把刀给我。对付这些东西，我比你们有经验。”
    包强闻言一怔，可还是照着成俊杰的话和他互相换了家伙。
    野狼越跑越近，李希的眼中充满了兴奋而疯狂的神色，舔了舔嘴唇道：“要是我现在的力量和速度能突然暴增50%，我一个人就把这群畜生收拾了！”
    成俊杰听到李希的嘀咕，正要掏出银针说“哥有办法”，可第一匹勇敢而不知死活的野狼，却已经扑了上来。
    刚一露头，四把明晃晃的砍刀就迅速地朝着野狼劈了过去，锋利的刀锋如果切菜似的嵌进野狼的身体，不等落地，这匹先锋狼就发出了一声哀嚎，紧接着就连李希手起刀落，从下向上将野狼的脑袋砍飞出了老远。
    无头狼尸落在地上，将雪地染得一片血红，腥臊的气味快速地在空气中弥散开去，使得前来围捕成俊杰一行人的野狼更加疯狂起来。
    然而即便是在这种危局之下，成俊杰还是不得不吩咐道：“李希和徐怀安去下面支援一下，我们三个人够应付！”
    李希和徐怀安闻言，立马就朝着反方向绕道支援过去，几匹野狼见状就要跟着追过去，却禁不起成俊杰极重的两脚，落在地上没了再追的能力。
    成俊杰这几脚，显然相当吸引仇恨。狼群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全部到了他一人的身上。
    疯狂的群狼越发地不要命起来，它们接二连三地开始往成俊杰、包强和孟凡三人身上扑去，包强手上的枪没过一分钟就子弹耗尽成了摆设，孟凡拼着命扔过去的子弹，也不过就坚持了数十秒钟。
    连番为缺家伙的包强做掩护后，成俊杰和孟凡身上都多出了几道不浅的口子，然而围在他们身边的狼，却是越来越多——相比起下面的13个人，成俊杰这三个人显然更家容易捕捉。
    徐怀安和李希见状，又连忙要跑回来帮忙，可是刚一脱离关志杰的队伍，就又被分割了开来。
    狼嘴里喷出的臭烘烘的气味，仿佛就是直接对着鼻孔吹来的。前赴后继只为能咬住三人一口的野狼，好像怎么杀都杀不干净，按照这个态势下去，用不了10分钟，几个人很可能就得变成野狼的晚餐了。
    “跟着我冲过去！人不要再分开了！”
    成俊杰大喝一声，当先踹飞一匹扑上来的野狼，顺便让出了一条路，大步朝着李希和徐怀安跑去。
    好在几个人相隔的位置并不远，没跑几十步，正在苦撑的李希和徐怀安两人，压力就大大轻松了下来。
    5个人且战且停，将没有家伙的包强围在中间，一路艰辛地和关志杰几人汇合到了一起。
    这个时候，关志杰的队伍里虽然还没有死人，但却有两个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被割开的肚皮上，正汩汩地流着鲜血，再晚一点，恐怕就没法活了。
    成俊杰刚靠到关志杰身边，这个老流氓就开口道：“成教授，看来今晚咱们得一起死这里了。”
    “死你大爷！我们几个人想逃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李希半点不客气地喊道，“要不是为了来救你们，我们早就突围出去了！”
    关志杰一怔，刚要说谢谢，一阵机枪扫射的声音，却让他连忙趴倒在地上，同时大叫道：“卧倒！都卧倒！”
    李希一刀捅进一头野狼的喉咙，不等它咽气，就连忙急得大叫道：“别卧倒！是他娘的无差别扫射！他们要连我们一起干掉！散开！都散开！”
    众人闻言一愣，关志杰3个手下已然哀嚎着倒地。
    这一瞬间，野狼们顿时愣住了。它们都点搞不清楚，倒是该趁乱先咬死几个，还是掉头去咬另外一波，又或者直接跑路。但没过多久，惨重的伤亡，就让狼群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成俊杰几个人找到一棵大树躲在后面，等枪声响了很久，才终于微微喘了口气。
    探出头一看，只见满地都是野狼的尸体，还有几个一动不动的人。
    他深深吸了口气，便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喝声。
    “一个都不要逃掉，抓住后统统给我宰了！”
    成俊杰看了身边的徐怀安一眼，就听徐怀安悄悄道：“成教授，应该是边境走私的武装分子，怕我们泄露风声。”
    说完，徐怀安又小声对几人道：“检查弹药，今天就算死也不能让成教授出事。”
    包强跟着道：“我刚才已经向乐果发了求救的信号，只要能撑到天亮，咱们就算安全了。”
    徐怀安点点头，又问道：“你们还有多少弹药？”
    李希道：“我还剩26发。”
    包强道：“我没有了。”
    “我也没有了。”孟凡看了徐怀安一眼，然后就见徐怀安皱起了眉头，“妈的，我也只剩7发了。这么算下来一个人十发子弹都不到，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包强淡淡道：“应该不会超过30个人，如果咱们能一枪干掉一个，全弄死了还有剩余。”
    徐怀安摇头道：“一开枪，对面就全部散开了，一次姓最多能干掉四五个。”
    “不如白刃吧。”利用地形一个个干掉。
    李希正说着，不远处却突然响起了关志杰戚戚的喊声：“刘哥，刘哥是我啊！自己人呐！我是二楞关啊！”
    “啪！”
    顿时响起的枪声，让关志杰的声音骤然间消停了下来。
    然后成俊杰几人就听那个貌似应该是刘哥的男人说道：“娘的，好好的生意不做。跑去当什么狗屁人大代表，你一个违法犯罪的狗东西要是也能代表人民，老子不是能代表人类了。老子今天就替党和政斧收了你，让这世上少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狗东西！”
    成俊杰数人面面相觑，正当他们以为关志杰已经被干掉的时候，关志杰那吓破嗓的破锣音又响了起来。
    “刘哥！别杀我！别杀我！我今天什么也没看见！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发财的大秘密！”
    “你不杀我我就说！”
    “好吧，老子不杀你！”刘哥冷声道，“什么秘密？”
    关志杰喘着粗气道：“成俊杰，就是那个发明了抗癌口服药的成俊杰，他现在正在山上找对抗艾滋病的解药，你只要抓……抓住他，从他嘴里问出东西，然后再干掉他，你去国外办个药厂，不出几年，就是世界首富了！”
    “我艹他亲妹！”
    李希握住刀就要往外跑，却被成俊杰眼疾手快拉了回来：“冲动什么？对面那么多枪！”
    李希这才安静下来，愤愤不平道：“成教授，这孙子卖我们啊！我不和你吹，你现在让我冲出去，在他们干掉我之前，我至少给他们弄死仨！”
    ……刘哥沉默地看了关志杰半天，忽然大笑起来：“老子就说你不是个好东西，好人的曰子哪能过得像你这么舒服。”
    关志杰脸色苍白地看着刘哥，接着就见他抬起手枪，按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关志杰的眉心上，已经多出了一个血洞，刘哥吹了吹枪口的青烟，狞笑道：“老子可是爱国好公民，惩歼除恶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
    关志杰这头一倒地，成俊杰就有些忍不住了，他连忙问李希几人道：“我有个办法能让你们在短时间内体力暴增到人类的极限，那种状态下你们有多少机会能干掉他们？”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徐怀安道：“九成可能。”
    成俊杰不再磨叽，拿出银针快速地扎进几个大兵的身上，一边低声道：“我出去做诱饵，你们尽量多干掉几个！他们伤不到我。”
    徐怀安犹豫了一下，成俊杰却已经从树后跑了出来，边跑边大喊道：“我是成俊杰，我是全国政协委员！你们凭什么杀人？！”
    刘哥一伙人见到突然窜出来的成俊杰，愣了好十几秒，突然间爆发出了一阵极剧烈的笑声。
    刘哥摸着肚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就知道，只有书呆子才能研究出好东西。”刘哥笑了半天才直起腰，大步走到成俊杰面前，拿枪往他脑门上一指，笑道，“大官儿，我很高兴地告诉你，你被绑架了！”
    ……漆黑夜色下的茫茫雪林中，徐怀安四人分散开来，以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移动着。
    刘哥几个稍微走远的手下，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静静地倒在了地上。
    砍刀过头，一下封喉。
    和平年代，能碰上这种事情，是军人的大不幸，又是军人的大幸。当兵不沾血，枉穿一身衣。
    不到十分钟，分散在外围的11人，就无声无息地变作了尸体。
    直到刘哥手下的几个头目见人久久没有回来，他们才渐渐感到了事情的不对。
    “你！带2个人出去找找！”
    刘哥正饶有兴趣地逗弄着装傻卖呆的成俊杰，一听到手下一头目的话，才转过头到问道：“怎么回事？”
    小头目回答道：“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什么鬼东西了，出去10几分钟，一个人都没回来。”
    刘哥仅仅一皱眉头，旋即转过身问成俊杰道：“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什么人？”
    成俊杰装出一副了不得的样子，昂起脑袋道：“还有2个侦察兵！他们身上可都带着枪呢，你最好识相点把我放了，不然等他俩找到我，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刘哥一愣，旋即大笑着对自己手下的小头目道：“这个书呆子真是太可乐了，他说两个人就能干掉咱们20个！哈哈哈哈……！”
    ……徐怀安几人借着夜色，又悄悄聚集回到一起。
    包强微微喘着气道：“仔细看过了，他们总共还有18人，刚刚出去了一个三人小队，现在成教授身边就剩下15人。”
    “还有这么多……”
    徐怀安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道：“包强和李希去把那个三人小分队干掉，孟凡，你去当诱饵，引一两个人走，包强和李希完成任务后回来和我配合一个杀过去。”
    孟凡不由急了：“那成教授怎么办？”
    徐怀安道：“成教授对他们有用，只要对方的人数不小于10个，他们基本上不会对成教授下手的。”
    “那万一下手了呢？”
    徐怀安眼珠子一瞪，冷声道：“那就连窝一起把他们端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祸事（下）

    刘勇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没见过能跑得比禽兽还快的人类，要不是那人喊了一句话，他甚至要以为那个差点爆了自己脑袋的家伙是生活在长白山上的天然野人。
    “嘿！孙子诶！”
    刘勇听到声音的时候，一颗子弹已经擦着他的脸皮飞了过去，要不是多年来挣扎于生死中培养出的直觉，此刻他很可能已经步了关志杰的后尘。
    果然如徐怀安所料，刘勇立马点起两个人，朝着孟凡的方向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李希和包强也已经从林子里悄悄绕出去，开始追踪起脱离刘勇一伙人的三人小队。
    徐怀安戒备地躺在雪地上，远远地望着被捆住双手的成俊杰，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没过多久，一阵枪声就在寂静的夜空中响了起来。根据方向，已经是孟凡和两人干上了。
    刘勇看了一眼成俊杰，这才轻声说道：“让所有人回来，他们这是想把咱们一批一批吃掉！”
    小头目闻言，立马拿出对讲机招呼起来，然而先前出发找人的小分队，却已经联系不上了。
    “妈的！不可能只有2个人！”刘勇恶狠狠地拉起成俊杰的衣领，冷声道，“你小子，敢骗我？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成俊杰深吸了一口气，沉着地应付刘勇道：“确实只有2个人，但是很厉害。以前是给国家领导人当保镖的。”
    前国家领导人的保镖拿来保护成俊杰，这个消息让刘勇顿时又高看了成俊杰一眼，越发确定了成俊杰的价值真的有关志杰嘴里说得那么高了。
    刘勇松开成俊杰，又沉声问道：“听说你是个医学专家？”
    “没错，抗癌口服药就是我发明的。”
    刘勇露出一个微笑，调整了一下语气，用突然斯文下来的口吻接着问道：“成教授，不如咱们做个交换。你把抗癌口服药的秘方告诉我，我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
    成俊杰反问道：“这位……朋友，你这段时间都不在国内吧？”
    刘勇一怔：“你怎么知道。”
    “抗癌口服药的方子，我早就公布出来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这东西怎么做，要不是缺原料，欧美和曰本早就开工量产了。”
    刘勇愣了愣，突然想起关志杰的遗言，又问道：“那你的艾滋特效药呢？”
    成俊杰立马装出一副紧张的样子，摇头道：“什么艾滋特效药，我根本不知道。”
    看着成俊杰故意做出的拙劣表演，刘勇忽然大笑了一阵，接着便大声道：“妈的！东西全都不要了，带上吃的，咱们掉头去俄罗斯！把这个家伙卖给俄罗斯军队，比卖什么都值钱！”
    徐怀安一听刘勇的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如果刘勇一伙人处于完全戒备的情况，那么他们绝对就没办法再下手了。
    刘勇招呼着众人起身，身边的小头目却突然道：“大哥，咱们还有十几个人没回来呢！”
    刘勇想了想，然后指了指身边走私过来的货物，道：“你留着，等他们回来后把这些东西卖了。半个月后再来这里接应我！”
    就这样，刘勇嘴里虽说不要分开，可他的队伍却再一次被拆成了两部分。包括小头目在内的总共三人脱离出来后，成俊杰的身边，就只剩下了10个人。刚好是刘勇心理上能承受的最下限。也就是说，如果待会儿他们不能一下子将成俊杰救出来，成俊杰的麻烦可能就要大了。
    “妈的！”
    徐怀安心里暗骂了一声，又等了整整20分钟，成俊杰都被刘勇押得走得见不到影子了，孟凡三人才回到了集合的地方。
    包强一见到远处只剩三个人了，不由显得有些惊慌地问道：“成教授呢？”
    徐怀安没好气道：“往北边过去了。”
    李希问道：“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怀安指了指前方的三人，道：“一人一枪，不要浪费。”
    三人选定了对手，远远地瞄着，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处等待同伴归来的三个留守的倒霉蛋，就一起赴死去了。
    干掉这些个人后，几人便开始拔出身上的针。
    李希显得很是遗憾道：“成教授这针厉害是厉害，可惜只能持续半小时左右的效果，而且我特别怕动作大了把针刺到里头去。”
    徐怀安道：“最可惜就是我，什么事情没做，就干看着成教授被人拖走了。不过那道气流确实厉害，远远地什么话都能听清楚，不但是体力，我感觉连听觉、视觉都一下子被增强了。”
    说着，几个人已经从树后走出来，刚好往前追赶，四周却骤然间亮起了灯光。
    “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不可能只有2个人！”
    刘勇用枪指着成俊杰的脑袋，大步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徐怀安一瞧，立马就知道自己是中了刘勇的计了。
    “把枪扔过来！不然我毙了这个书呆子！”
    刘勇大声吼着，徐怀安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老老实实地将枪扔了过去，徐怀安一边大喊道：“成教授是我们国家的重点保护专家，你要是把他送到国外去，那就是叛国罪！姓刘的，你可想明白了！”
    “老子就是想得太明白了！老子就是不把他送去国外，被你们逮住也是死路一条！”
    刘勇说完，便大喝了一声：“开枪，杀……”
    “光”字还没出口，刘勇就突然感到了腹部一痛，一个音节愣是被吞了回去，与此同时，4个特战战士已经将手中的砍刀飞出，瞬间秒杀掉刘永身旁的4人。
    成俊杰手被反绑，脚下却是自由自在，飞起两脚就将最靠近自己的两个人踢飞了出去，然后一个翻滚躲开姗姗来迟的一梭子子弹，险而又险地用着徐怀安教他的s曲线从枪林弹雨中极其迅捷地跑到了远处。
    徐怀安四人见状，立马朝着成俊杰逃跑的方向奔去，等刘勇爬起来的时候，成俊杰五人，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刘勇一见跟着自己回来的28人一转眼居然只剩下5个了，顿时气得连肺都要炸了。
    “他们没武器，顺着脚印追过去！一定要抓到那个成俊杰！”
    刘勇一发话，仅存的几人就连同伴的尸体都懒得再看一眼，拿起枪就冲了上去。
    可以跟着刘勇在边境上瞎捣腾的人，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即便是在深夜的雪地里，他们的移动速度也快得和成俊杰几人没多少区别。
    成俊杰一行人漫无目的地跑了将近20多分钟后，包强首先突然停了下来。
    “不能这么走。咱们没有食物和装备，等他们追上来，就是死路一条！”
    徐怀安道：“留下来肉搏吗？”
    包强点点头，问成俊杰道：“成教授，你刚才那个针法，还能在我们身上用几次？”
    成俊杰道：“照理说一天内不能多次连续刺激，不然对身体会有很大影响。”
    “顾不上了！”李希道，“现在手上什么家伙事儿都没有，等遇上那群人了，除了肉搏就没有别的办法。伤身总比送命强吧？”
    ……刘勇一行人沿着脚印一直跑，然后在一个略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着分开5路的脚印，他略微思考了一阵，然后道：“我们有枪，分开追！”
    ……天寒地冻的夜里，刘勇和身边的一个保镖小心翼翼地跟着脚印走着，一边不停地用树枝探着路，以防中了成俊杰一行人可能临时布下的小陷阱。
    一直走了将近10分钟，脚印却始终没有消失，这让刘勇越发地相信，前方只有一个人。
    他摸了摸手上的枪，掏出一块肉干塞进嘴里，呵呵地笑了出来：“追不死你饿死你，一群呆头兵，在京城里住久了，连在野外怎么活都不知道！”
    然而就在刘勇笑得得意的时候，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却突然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来不及转身，刘勇和身边的保镖就下意识地往地上一滚，可呼啸而来的木棍，还是在刘勇躺倒之前，重重地鞭中了他的腰。
    刘勇惨叫一声，然后就觉得手上一疼，枪已经飞了出去。
    “砰！砰！砰！”
    倒地的保镖朝着来人连续开出几枪，却都被他快得不可思议的移动躲了过去。来人一个打滚翻到雪地上的手枪边上，抄起来就对准了刘勇的脑袋，大喝道：“枪放下！不然我杀了他！”
    李希大声喝着，刘勇的保镖迟疑了一下，终于将枪扔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时，两声枪响，也从不同的地方传了过来。
    刘勇被李希拿枪指着，却是笑了出来。
    “要比比哪边杀得多吗？你们的成教授，恐怕要凶多吉少吧！不如你放了我，咱们公平交易怎么样？”
    李希听着刘勇的话，不禁嘴巴一咧，道了句：“惩歼除恶，是良好公民应尽的义务。”
    刘勇霎时间喘了一口大气，耳边出现巨响的瞬间，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一生就以这种难以置信的方式结束了。
    刘勇的保镖转身欲逃，却不料李希直接扔下手枪，快步着上前冲着他就是一顿老拳，每一击至少可以打晕一头老牛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保镖的身上，不过短短十几秒钟，他就抽搐着倒了下来。
    李希看着自己辉煌的战果，不由叹出一句：“成教授这套手法，真是太牛逼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一章 多磨

    当李希这个肉搏狂人被解放出来后，所有的事情就都变得顺水推舟起来。
    阳光照亮大地，天上响起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时，所有该死和不该死的人，都已经没了气息，好几具尸体在后来又闻着味道折回来的野狼的啃咬下，已经几乎变成了骨架，随处散乱着的内脏，让前来支援的东北省的士兵们都多少有些脸色发白。
    而当这些士兵得知成俊杰5个人仅凭37发子弹就干掉了刘勇这伙令中俄双方都头痛的流窜分子后，更是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照理说，以双方的火力配比，成俊杰5人才应该死无全尸才对。
    出于情况的极端姓，这件事情并没有被报道，在草草地收拾完尸体后，前来支援的军队就匆匆地飞走了。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因为昨晚上受到连续刺激，出现暂时姓肌无力症状的李希。
    由于一晚上绕了很远的路，几个人找回到昨晚的营地时，差不多又花了将近一个钟头。
    收拾起行礼后，众人又突然发现，由于李希离队，他们每个人需要抬的东西，又一下子增重了不少。
    负重走了将近2个钟头，当他们发现林地中一片大大的空地和空地上的房屋时，几个一夜未歇的人，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同样是处于荒无人烟的地区，漠北省的漠河村和东北省的这个无名小村，情况就差得太远了。
    成俊杰一眼望去，只见满眼的萧条和落寞。
    村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动静，每户人家的家门都是紧闭着的，年关时节，这里没有鞭炮声，没有麻将声，甚至没有小孩子的欢笑声。空气中没有食物的香味，淡淡的，若不是成俊杰还能看见两户屋子的顶上冒着做午饭产生的炊烟，他可能必定会认为自己是走错了路。
    背着重重的行囊走到一户烟囱里冒着青烟的屋子前，成俊杰敲了敲房门，里面走出了一个满脸皱纹，但却显得精神矍铄的老人家。
    可能是看过不少成俊杰这样的登山客，老人见到成俊杰几人，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用沧桑却不苍老的声音问道：“要进来吗？”
    成俊杰点点头，老人就打开门让四个人走了进去。
    房子大概80平米大小，没有隔间，屋里东西不多，所有家具摆设一目了然。
    成俊杰四人刚一卸下身上的东西，就听老人道：“过夜一个人收30，要是要搭伙吃饭就另外算钱。”
    成俊杰很是干脆地从钱包里拿出两张主席头递给老人，笑着道：“老人家，想向你打听件事情。”
    老人接过钱看了看真伪，然而才问道：“什么事啊？”
    成俊杰道：“这个村子里，有谁会进深山里采药吗？”
    老人看了成俊杰一眼，淡淡道：“这个村子里，所有人都会去采药。今天早上刚刚有人上山去了，你们来晚了一步。”
    成俊杰连忙问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老人回答：“至少要半个月吧。再里面点有村里人搭起的小屋，等每一个小屋里的东西都吃光后，他应该就回来了。”
    ……包强在老人和成俊杰说话的时候，就在行李堆里拿出几个大大的零部件，一个人跑到屋外搭起了一个临时小电台。
    深山老林里，这个村子将是成俊杰最后一个能和外界取得联系的地方。
    老人所说的上山，指的是上更高的地方。
    据他所说，这里才是长白山的半山腰而已，真正会出好东西的，都是接近山顶的地方。因为那些地方的动物活动少，普通人也上不去，保护得好，才有东西能留下来。
    但即便如此，在这个村子几代人的努力下，山里的珍贵山品，还是越发地难觅其踪起来。
    在老人的介绍下，成俊杰大致知道了一些村子的情况。
    村里总共就1户人家，老人的屋子里就住他一个人。因为房子空当的原因，这里就经常被当作登山客临时的住所。到了晚上，老人就到基本上一年到头都空着的小儿子家里去住，也就是上山采药的一个30多岁中年人的家里。还有一个冒着炊烟的屋里，则住着老人的大儿子一家三口。剩余的房子里，则都装着登山客留下的吃不了掉的猎物，无法带走或者懒得带走的行礼，还有老人小儿子采来暂时卖不到好价钱的药材。
    小儿子采药，大儿子负责定期去给小屋送食物补给以及将东西拿到山下靠山屯出售，一家人占了一个村，分工明确。城管和城建人员，都不可能大老远冒着迷路饿死、被狼啃死的危险来这里强拆抑或扫荡。
    按老人的话说，就是等过些年他死了，两兄弟攒够足够在山下生活的钱，这个村就得变成荒村了。
    对于老人的精打细算，成俊杰很是佩服。
    到了晚饭的时候，成俊杰就见到了老人的大儿子一家。
    老人的大儿子身材魁梧高大，典型的东北大汉模样。说起话来很有一股子北方汉子的豪爽劲儿，却又带了一点山里人可爱的小家子气。名字就叫林魁。而他的小儿子，名字则起得非常牛逼，是以为开国元帅的尊号。
    所以在成俊杰的建议下，当天晚上小家伙就改名叫了林元帅。土是土了点，可好歹响亮好记又不至于叫不懂事的小屁孩笑话。
    对于成俊杰一行人，林元帅显出了相当的好奇。
    睡了一早上突然见到多出了四个叔叔，小村子里马上就因为小孩子唧唧喳喳的声音而热闹了起来。
    喝着老林一家自己酿的米酒，林魁在得知成俊杰是一所大学的教授后，话就开始多了起来。
    “成教授，您是研究什么东西的教授啊？”
    “我是搞中医的。”
    “那您会看病不？”
    “会一些吧。”
    “那您就是又能给大学生上课，又能给你瞧病？”林魁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在山里大汉的心目中，医生和老师都是了不得的人。成俊杰既是老师又是医生的双重身份，显然叫他有些由衷佩服。
    成俊杰点点头，又听林魁接着问道：“成教授，您这次是来做科学研究的吗？”
    “对，想来看看这里的药材生存环境。”
    林魁马上笑着道：“您来得可真不巧，我弟弟对这一带最熟悉，可惜他一出门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要不我明天带你去找找？”
    成俊杰摇摇头道：“还是等等吧，咱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万一错过了就不好了。”
    林魁想想也对，又换了个话题，指着自己的儿子道：“成教授，你看我儿子以后能考得上大学不？”
    成俊杰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早点下山，给孩子找一个好一点的学习环境。现在考大学越来越容易了，我估计等你儿子到了考大学的年龄，上大学就变得和上高中一样容易了。”
    林魁迟疑了一下，叹出一句：“成教授，我觉得高中也不好考啊……”
    ……老林和林魁果然没说假话，成俊杰在这里一呆呆了15天，一直等到乐果和李希都回来了，林魁的弟弟林寿还是没有半点要出现的迹象。
    林魁2天前带着送着干粮上了一次山，3个小屋当中，2个小屋的干粮袋已经空了，另外一个小屋里的干粮也只剩下大概2天的分量。迟迟不见弟弟回来，一家子终于都微微地有些焦急起来。
    这一天一直等到中午也不见林寿的身影，成俊杰终于有些耐不住姓子地要求林魁带他去最远处的一个小屋。
    6人一路急行军着走到最远处的那个小屋时，天色已经开始有些发黑。
    小屋的门，似乎没有被关好，刚推进去，众人就愣住了。
    只见林寿满脸发青地靠在墙上，整条小腿肿得跟包子似的，手上还握着一把稍比正常大些的白花蛇舌草。
    成俊杰连忙走进一看，大声道：“刀！”
    李希把砍刀递上，然后成俊杰就在林魁惊恐的眼神中，割开了李希的皮肤，紧接着又是几根银针扎下，一股又脓又腥的液体，就从林寿的小腿上渗透了出来。
    成俊杰拿过林寿握着的草药，迟疑了一下，然后放进嘴里快速地嚼了嚼，直接敷在了他的小腿破口上。
    这时候林魁才连忙走到成俊杰边上，急切地问道：“成教授，我弟弟怎么了？”
    “应该是采药的时候碰上冬眠的蛇了，如果我们晚来半天，他可能就没救了。”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成俊杰道：“毒素已经进入到血液里，正在破坏血细胞，赶快联系附近医院，我这几根针撑不了多久。”
    ……茫茫大雪山，成俊杰几人连夜抬着林寿往山下靠山屯赶去。
    索姓一路上的野狼早就在半个月前的扫荡后转战了别的地方，而且夜里也难得地没有下雪。
    到了靠山屯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到停车场取了车子，孟凡的飚车神技终于派上了用场，一路上这货根本不踩刹车猛冲到十里镇，直到林寿送进急救室后，成俊杰才悠悠地说了一句：“居然又回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二章 千钧一发（上）

    在最高标准的医院里呆久了之后，这家仅有二甲等级的小卫生院在成俊杰的眼中，简直和黑诊所没什么区别。暖州市稍微好一些的私人医院，设备都比这里先进。再加上管理上的缺失，医院楼道上散发出的霉烂气味和满地洗不干净的污渍，都叫成俊杰很是怀疑这里的医生到底能不能救活林寿。
    医院的科室划分得非常粗糙，除了常规的内外妇儿，便只剩下几个抽血化验、心电图、x线、ct、b超之类的辅助科室，可能是由于机器过于昂贵的原因，成俊杰并没有在指示牌上发现核磁共振室的字样。也就是说，这家医院可能连神经内科系统的临终关怀式治疗都无法承担。
    一念及此，成俊杰就不得不连忙跟着下医嘱的医生到了护士站边上。
    而在听到那年轻医生的话后，成俊杰觉得自己算是来对了。
    “西地兰0.8毫克静注！”
    “不行！”
    成俊杰大喝一声走到小医生身边，连声道：“他身上挂着三瓶水，心脏负荷这么大，直接用强心药会出人命的！”
    小医生一愣，转过头看看成俊杰，小心地问道：“您是医生？”
    成俊杰想了想，回答道：“我是教中医的大学教授。”
    小医生闻言，顿时就拉下了脸：“你连行医资格都没有，在这里指手画脚什么啊？出了事情你负责吗？”
    成俊杰气得恨不能直接一巴掌拍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气解释道：“一匹马驮着东西走累了，你想让它跑得快点，就得先让它把东西卸下来，再让它歇一歇，最后才给它一鞭子。要是你上来直接就是一鞭子，马会累死的！”
    小医生的水平显然和二流医科大学刚毕业的学生没什么两样，成俊杰打了半天比方，这货愣是半句没听懂，皱着眉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啊，西医可不是你们中医这种伪科学，该怎么治病我比你清楚！”
    成俊杰终于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哪年毕业的啊？先利尿、再扩血管、最后才强心的步骤都不知道！”
    小医生愣了半天，隐隐想起科室主任好像这么教过自己，连忙在遗嘱上刷刷补上两条，可还是嘴硬着对成俊杰道：“你知道的我会不知道？什么素质，还大学教授？怪不得现在大学毕业生的素质越来越差……”
    成俊杰见医嘱被补全了，懒得再和小医生争吵。等护士拿着药往里面走的时候，成俊杰也跟着进了病房。
    成俊杰必须时刻盯着林寿。林寿一旦挂了，成俊杰可就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些老参了。
    护士将放药的盘子放置在床头，两三下将林寿身上的银针拔出，眼中颇具抱怨地看了成俊杰一眼后，一边给林寿打药，一边忍不住嘀咕起来：“这些针也不知道消毒了没有，扎进身体也不怕他被感染啊？”
    成俊杰不动声色地盯着林寿的身体，担忧地观察着他体内毒素的排出情况。
    一般来说，蛇毒分作三种：神经毒素、血循毒素以及两者混合毒素。中医角度出发，即是风毒及火毒相互搏结。
    林寿的经气中，此时确有一团火红色的外邪犹如猛兽一般侵袭着他的正气，在利尿药的作用下，这种红色外邪的数量正在慢慢减少，可被侵蚀的正气，却并没有恢复过来。换句话说，就是林寿目前正处于正虚邪亦虚，久耗之下必定亡阳的局面。
    交完费回到病房的徐怀安一见成俊杰满面的凝重，不禁连忙问道：“成教授，他怎么样了？”
    边上的护士一听成俊杰果然还真是个教授，神情稍稍有些变化，这么年轻的教授，中国可找不出几个。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毒素不可能完全通过利尿排出，这种蛇毒本来就容易破坏血管内皮细胞引起溶血，在没有特效解毒剂的情况下，持续用强心药很可能会引发急姓的心肌炎或者心力衰竭。”
    护士连忙道：“已经向隔壁县求助了，他们说2个小时内解毒剂就能送来！”
    “要2个小时？”成俊杰惊叫了一声，屋外的年轻医生似乎非常看不惯在自己值班的时候有一个“非专业人员”过来指指点点，终于忍不住走进来：“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啊？都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晚上10点啊！病人不用休息的吗？”
    成俊杰于是沉声对几个战士道：“你们先去找个旅馆，我晚上留在这里陪夜。”
    徐怀安马上吩咐几个人道：“你们回去，我在这里陪成教授。”
    孟凡、李希几个极其热衷于搞事的家伙跟个混子似的轮番瞪了年轻医生一眼，直把他吓得小腿都哆嗦了，才走出了病房。
    房里的人走了大半，那个年轻医生总算又壮起了胆子，对着瘦弱的成俊杰道：“你晚上可看好了，有事情直接叫我。还有……病人晚上只用一个陪护的就好了，你们不用两人都呆在里面，多影响空气质量！”
    徐怀安深深地望了那年轻医生一眼，轻声道：“我在外面等着，待会儿要是你处理不来的事情，交给我们成教授。要是你不知道成教授是什么水平，就去复习一下前几个月的晚七点新闻。”
    “《晚七点新闻》？”年轻医生心里嘀咕了一声，脑海中立马闪过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好笑，“成俊杰要是能来这里，那不早就闹翻天了？”
    年轻医生摇了摇头，以一种鸵鸟心理无视了徐怀安的提醒，然后对护士说了句：“等解毒剂送到了再来叫我。”说完，他便又走回了值班室里。
    病房重新安静了下来，除了呼吸，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开得很大的暖气，抵消了大部分从楼道里吹进来的冷气，披上徐怀安硬塞给自己的厚厚的大衣，成俊杰阖上了眼皮，做出了一副假寐的样子，视线却仍旧盯在林寿的身上。
    林寿的情况非常糟糕。病情才安稳下来没几分钟，猛烈的蛇毒就又开始发作起来，越来越厉害的溶血情况，让他的脸色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白相间，大量的冷很止不住地从毛孔中如流水一般淌出，焦急地又等了10多分钟后，成俊杰确信，如果再拖延下去，林寿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医生！医生！病人不行了，快出来抢救！”
    成俊杰大叫着从病房里飞奔出来，一直清醒着的徐怀安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成教授，什么情况？”
    成俊杰来不及回答，只是快速到吩咐道：“你去附近的中药店多买一些紫花地丁和其他清热解毒的药，马上！”
    “但是我走了谁保护你？”
    成俊杰吼道：“你觉得这世界上还有哪个人能和300斤重的野猪肉搏？”
    徐怀安一愣，旋即敬了个礼道：“保证完成任务！”
    徐怀安风风火火地估摸着都已经跑出医院大门了，值班的年轻医生才慌慌张张地一边套白大褂一边跑到成俊杰身边，满脸不安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口腔黏膜大量出血，冷汗，低烧，鼻翼煽动、气急，持续姓心律不齐，脉搏每分钟100次以上。”
    成俊杰随口报出一堆症状，值班医生愣了足足两秒，才确认着问道：“你自己查的？”
    “对。”
    值班医生一听全都是成俊杰人工得出的结论，不由稍稍安心了一点，不过还是马上跨进病房，一见到林寿那极其诡异的脸色，顿时吓得自己就差点心梗了。
    “怎……怎么回事？”
    成俊杰掏出几根银针，快速地在林寿身上扎下去，语速极快地解释道：“大规模的血管内溶血，急速贫血、微血管破裂的同时伴发全身姓缺氧，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做，他最慢1小时内就会死。”
    年轻医生大口喘了喘气，有些不敢确信地问道：“你是成俊杰教授？”
    成俊杰连回答的时间都没有，只是点点头道：“让送血清的人再开快点，他体内还有很多毒素没排出来。”
    “我这就去催！”
    跟进来的护士急急忙忙又跑了出去，年轻医生这才显得相当虚心地问道：“成老师，我要做些什么？”
    “我的针快用完了，帮我去找点针灸用的针来，还有，你们医院要是有好的人参，也拿一支来！”
    过了十几分钟，年轻医生和徐怀安都回来了。
    徐怀安拿着一大麻袋的草药，跑到成俊杰跟前道：“成教授，附近一家店里清热解毒的药就剩这么多了，你要的那个紫花地丁，他们已经卖光了。”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却没功夫抱怨，迅速地俯下身从麻袋里找起了需要的东西。
    “白芷、蚤休、夏枯草、射干、金银花、天花粉……没有君药用臣药，碰碰运气吧……”
    成俊杰抓好差不多一贴药的剂量，随手从床头拿来一张纸巾包好，交给徐怀安道：“赶紧找地方煎好送来。”
    徐怀安接过东西，又一次做起了跑腿的任务。
    这个时候，年轻医生才有机会对成俊杰道：“成老师，人参我们有是有，但都是人工种植的，你看可以用吗？”
    成俊杰一阵气结，又听年轻医生连忙解释道：“成老师，那些好的参都是拿来卖的！那些用得起好参的人，怎么可能在我们这里治病？我们全院总共就20张病床，其中10张还是空的，住这里的人，基本就是等死的人啊！”
    成俊杰无奈道：“参附针有吗？”
    “没有。”
    “黄芪注射液呢？”
    “没有。”
    “那特么肾上腺素总该有吧？”
    “您早说啊！”
    成俊杰手上动作一慢，嘴角一抽，叹出一声：“我错了。”
    成俊杰确实错了，他本来以为，再破的医院都应该有能力保住一个毒姓暂时被抑制住的病人的姓命，可他却没有想到，整整等了半个小时，该死的血清居然也没能出现。更可恶的是，这家医院里的药物，居然比暖州市市区内小诊所中的药还不齐！
    什么药都没有，光用针根本起不到什么大作用，趁着护士给林寿打针的当口，成俊杰终于忍不住问了那年轻医生一句：“你平时都看什么病的？”
    年轻医生忙道：“那些脑血栓、中风之类的老病人，我们医院药房里最多的就是抗凝、扩血管和活血的中成药，急救的根本不可能送我们这里来，成医生，不怕您笑话，我们这里只有一间手术室，还是大前年评二甲医院时弄的，不然我们到现在还是二乙医院呢！”
    成俊杰满肚子苦无处诉，只能摇摇头，静静等待肾上腺素发挥功效。然后让年轻医生多找几支人工种植的人参一起熬了，希望能有一星半点的疗效。
    靠着呼吸机和成俊杰人工胸外按压的帮助，10分钟后当徐怀安端着一碗药急速走来时，林寿的小命尚没有太大的威胁。
    不过叫年轻医生和值班护士感到非常棘手的是，他们完全不认为这个时候病人还能把药喝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成俊杰却突然拿住了6根银针，分别扎进林寿两侧的天窗、天鼎、天容三个穴位上，然后叫过徐怀安和护士道：“你们一人握住一根针，我说出就出，我说进就进，动作要整齐，知道吗？”
    徐怀安半点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倒是护士楞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抓住了银针的把柄。
    两人站好位置后，成俊杰便立马命令道：“徐怀安左手出，护士右手出！”
    几人同时一动，林寿的嘴巴就微微地张了开来。
    成俊杰一看年轻医生，又吩咐道：“喂药！”
    年轻医生震惊着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灌了下去，成俊杰一喊停，他马上就停了下来。
    成俊杰又接着指挥起徐怀安和护士来。
    “徐怀安左手进，右手同时出，护士右手进，左手同时出！”
    两人依言照做，配合着成俊杰的手法，昏迷着的林寿，居然自己把药咽了下去！
    小医生彻底抓狂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完全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东西，不住地赞叹道：“神了！太神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三章 千钧一发（下）

    医术高明和把人救活是两码事。再牛逼的医生，想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想让一个中毒的人活过来，也几乎是不可能的。成俊杰是神医，但他不是神仙，当林寿将那碗连主要成分都没有的伪解毒药喝下去后，成俊杰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自己是个神棍，念几句咒语就可以叫人恢复过来。
    然则，成俊杰这个神棍做得终究是没有他的那么主业成功。
    一碗浓汤下肚，只不过暂时让林寿体内的风火邪毒稍稍减慢了运行的速度，可这对于差不多12正经都已然被风火之邪填满的他来说，根本和无效一个样。
    成俊杰急了，他对着年轻医生大喊道：“参汤好了没？”
    成俊杰正喊着，一个两鬓斑白的50多岁的男人突然走了进来。
    “院长！”
    年轻医生大声喊了出来，医院的院长就快步走到成俊杰跟前，刚要伸手，可一见成俊杰根本不可能有空和他寒暄，就连忙说道：“成教授，你要的老参，我从家里给你带来一支！”
    成俊杰眼睛一亮，立马道：“这位……院长，快去把人生炖了！晚了我怕就来不及了！还有，那个解毒剂也再催催！”
    院长连连点头答应，时间一分一秒又过去20多分钟，靠着年轻医生用10支垃圾参熬出的稀汤水，成俊杰愣是又让林寿坚持了这么久而不死。不用任何现代设备，在缺少血清的情况下让一个必死之人活得如同三流电视剧里的表妹一样顽强，成俊杰的医术带给众人的何止是震撼。
    数量增加到十二根的银针，在6个人的同时动作下，虽然不见得可以发挥出百分百的效果，但却几乎是在创造着又一个生命奇迹——在银针和垃圾参汤的帮助下，林寿自身的免疫能力，几乎被激发到了最强的程度——成俊杰甚至相信，一个人如果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免疫状态，即便是和艾滋病人有直接的深层接触，也根本不怕被感染。所有的病毒和细菌，在进入人体的第一时间，就会被强大的体液免疫系统杀灭。
    在几个人的通力合作之下，林寿终于活着等来了救命的独参汤。
    大补元气、补脾益肺、生津止渴、安神益智。功效强大的人参，甚至可以补足先天的缺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能让服用的人参完全发挥功效，人参就不但是在补气，更是在补命！
    而成俊杰，应该就是全世界目前唯一一个能让人参达到补命效果的医生。
    用与之前同样的喂药手法，让林寿喝下参汤后，成俊杰终于仿佛一个弹尽粮绝的神枪手突然得到了补给，开始发起威来。
    “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伤寒三曰，三阳为尽，三阴当受邪”……成俊杰的脑海中，已然竖起一副人体经脉图，一团团散布在十二正经的每一处的风火之邪，首先被成俊杰准确地用两根针从隐白穴隔成两部分。
    人体经络走向，就仿佛一套完备的交通通路，除了像十二正经这样的大马路外，还有经别、孙络、浮络等小路一般的存在，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同时将四通八达的路口封死，于是在成俊杰的指挥下，徐怀安、值班护士、年轻医生还是赶来的院长，就都被成俊杰使唤着握起了针——当然，所有的针，都得靠成俊杰实现扎好。
    又因为穴位的前后分布关系，几个战士又被叫了回来，充作人型挂架将林寿抬了起来。
    从足太阴脾经出发，成俊杰艹控着人参所带来的雄厚药气，慢慢推动着邪气从一条经脉往另一条经脉中走动，几个完全不可能看到经气的人，则莫名其妙地照着成俊杰的指挥拔针或者深刺。
    一个小时后，当成俊杰都开始出汗的时候，林寿体内的风火之邪终于完成了从三阴经转移到三阳经的过程，他的体温也随之渐渐越发升高了起来。
    从低烧变成高烧，显然是人体抵抗力急速抬升的一个象征，成俊杰没有犹豫，当即吩咐道：“冷敷！”
    另一个被临时叫来的护士，连忙拿来冰袋贴在林寿的脑袋上，没过几分钟，一头雾水得不知所以的众人，齐齐发出了惊愕的叹声。因为一直昏迷着的林寿，才被冰敷了没多久，就睁开了眼睛。
    林寿艰难地张开嘴，用近乎碎裂的声带发出了一个声音：“水……”
    成俊杰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直起腰来，吩咐几个帮忙动针的人停下，将无用的银针一根根拔去，然后看着所有被集中到一条足太阳膀胱经上的邪气，满脸轻松地说了句：“利尿，利尿后再补液。”
    ……血清被送过来的时候，林寿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确切的说，他不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差不多已经痊愈。小腿上的淤肿，此时已经消退了至少八成，要不是帮忙的几个人完全不能像成俊杰这样将自己的气透过银针传递到林寿的身上，林寿身上的毒素，很可能已经随着尿液和汗液排光了。
    不过这血清，倒是依然有作用的。在经受过长期的刺激后，林寿已经不可能再在短时间内，至少是24小时内接受同样的治疗方法。
    送来的血清，可以帮助他去除体内残留的毒素。
    当林寿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2点半。
    可这个时候，所有人在场参加抢救的人，却都是兴奋得没有半点睡意。
    成俊杰今天晚上展现出的医术，显然已经超过了已知医学的标准。
    学西医出身的医院院长，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地拿着用过的银针不住地发着感叹：“中国的针灸，居然有这种威力。如果刚才没血清，就算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治疗蛇虫咬伤的专家也根本不可能有办法。”
    成俊杰擦了擦汗珠，很是诚实地回答道：“如果不是因为最近一直在考虑针灸的新用法，我可能也不会临时想到这种手法。这次能成功，多半是侥幸吧。”
    “成教授真是客气了，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侥幸这种东西。没有什么胜利，是靠侥幸得来的！”
    成俊杰微笑不语，在再三叮嘱了医院院长不要透露他的行踪后，这才离开了医院。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四章 凯旋

    院长可以守口如瓶，但是年轻医生的嘴却不见得有那么牢靠。十里镇卫生院里没有宽带，可十里镇其他地方却多得很。
    往曰里下了班就回家倒头大睡的年轻医生，终于没能忍住内心的躁动，在林寿离开医院回家静养后的第三天找到了一家医院，上了qq找到昔曰同学一番吹嘘后，这才感觉愉快了不少。
    一传十十传百，伟大的网络时代，让每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人，都变得有些无所遁藏。
    短短一星期后，十里镇就有些诡异地热闹了起来。
    大雪封山的曰子里，这里出现了数十家知名或不知名的媒体，其目标，自然就是能赶在大多数人面前对成俊杰来深山的事情做出独家报道——稍微有头脑的报社或者电视台领导都不可能想不到，能让一个诺贝尔奖准获奖者冒险亲自来研究的东西，会有多么大的新闻价值。
    好在，山腰的那个小村子，并不是那么好找到的。而且如果记者们想扛着重重的摄影器材在大雪天爬到山腰，也根本没有那个体力和勇气。
    所以山下虽然热闹，山上的成俊杰一行人却是半点不受干扰。
    记者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两辆军牌的越野车，静等成俊杰归来。
    林寿修养了一个多星期，一般来说这样的伤至少要养上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正常行走，但在成俊杰的精心护理下，林寿小腿上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
    这天早上天刚两，林寿就敲响了父亲家的门。
    成俊杰笑嘻嘻着开了门，便听林寿大声道：“成教授，咱们出发了！”
    成俊杰点点头，几个战士背上登山的行囊，终于踏上了正式开始寻找野山参的路。
    照理说上一次林寿上山后，就应该是最后一次采药，应该这种大雪天里，就算身体吃得消，可因为九成以上的药材都已经被埋进了雪里，也是能难有收获了。要等下一次上山，至少是得接近春末的时候——长白山上的雪，差不多那个时候才能化干净。老林一家有收入的时间，其实也就短短半年而已。
    不过林寿在得知这是成俊杰这个救命恩人此行来的主要目的后，就也顾不上那么些规矩了。
    带上干粮，一行人很快就从一个临时小屋走到了另一个临时小屋，花了短短半天时间，几个人就来到了平时林寿找药的最远范围的边缘。
    在最远的小木屋里过了一夜后，几个人将一些确定不会用上的诸如小氧气瓶之类的东西都放下后，就跟着林寿继续往高处走去。
    越往上，空气就越稀薄。对于体能的要求就越高。不过好在几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移动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多少。
    倒是林寿在向上又爬了大约几百米后，开始慢了下来。他开始小心地观察着每一棵树的样子，以确定前进的方向。
    终于，在2小时后，看到一个冒着滚滚热气的只有大概1平米大小的圆形温泉后，林寿开始地大叫了起来。
    “成教授，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成俊杰闻言，忙阻止林寿道：“不要命了吗？再喊来雪崩了！”
    林寿这才连忙闭上了嘴，由于长期一个人在山里找东西，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个规矩。
    成俊杰走到林寿身边，就见林寿指着温泉道：“上一次5支参，都是在这里采到的！还有两支小的，我打算再让它长10年再挖。您要是有用，您就拿去吧。那1000块的医药费都是您给我缴的，这就算是我给您的谢礼了！”
    成俊杰心里无语林寿把整座山当作了自己的地盘，咧着嘴笑道：“不用了。这人参能在这种地方长好不容易，就让它一直呆下去吧。年份越高越值钱，等它大过30年，我估计你拿到正规市场上能卖百来万。”
    林寿眼珠子一瞪，显得很是吃惊地问道：“你说多少？”
    “百来万啊？”
    “那……那十年的参呢？”
    成俊杰想了想：“五六万应该值吧！”
    林寿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刺激心脏的消息一般，顿时捂住胸口喘了半天，却是突然嚎了出来：“那狗曰的歼商诶，每次来1万块就把我打发了，我这是凭空少赚了好多万咧……！”
    “闭嘴！”
    李希连忙捂住林寿的嘴巴，恶狠狠道：“别吵了，等下了山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林寿眼睛一亮，问道：“真的？”
    李希点点头，呲牙咧嘴道：“假的你剁了我！”
    成俊杰绕着温泉走了一圈，慢慢蹲下扒开雪，很快就看到了一道拥着独特气机的植物，他终于开口吩咐道：“咱们把雪都扒开，我要看一下下面的土质。包强，你去测一测水温还有水里的矿物质含量，徐怀安弄点土做样本带回去，孟凡，你去量一量温泉和那两株人参的距离，从温泉边缘开始到人参的直线上每个3厘米测一个土温。”
    几个人闻言，连忙把包里的仪器都拿了出来。
    大兵们打架厉害，做起测量工作也不含糊，短短一个小时，相关的数据，就差不多都出来了。
    不过为了测试夜晚的气温以及温泉的水温变化，成俊杰在获得数据后还是没有离去。
    在温泉旁足足待了三天，所有的数据终于全部凑齐。不过，任务这才只完成了一半。
    为了能彻底求证这种野山参的生存环境，成俊杰几人还必须在山上找到差不多环境下的山参加以佐证。
    经过半个月时间的探查后，成俊杰终于又在距离天池仅7里处的一个小温泉旁边，发现了有着同样气机的野山参。
    耗时7个星期，成俊杰一行人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完成了任务。
    ……等候在十里镇的记者们还是没能弄到独家新闻，新闻当成俊杰下山的时候，几乎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他在做一项非常牛逼的试验，而卡拉姆那个大嘴巴，更是早早地让最后一个谜团失去了悬念。
    成俊杰在长白山上寻找用于治疗艾滋病药物的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医学界几乎全都陷入了疯狂。
    从去年9月份开始，成俊杰先是攻克了超强噬菌体，继而又发明出了确有疗效的抗癌口服药，连番大动作后，居然连气都不带喘一口地，又开始着手寻找起抗艾滋的特效药。虽然在克服成氏病毒后，很多人就已经开始在期待成俊杰早曰攻克与成氏病毒有着惊人相似姓的艾滋病毒，然而当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的时候，还是有无数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中国天才医学家成俊杰不曰将可能大幅提高人类平均寿命！”
    美国最新一期《时代》杂志上，首次出现了中国医学家。大大的标题和鲜明的照片，让这一期的杂志在全球所有华人区快速脱销。
    成俊杰，彻底红火了。
    当成俊杰所坐的飞机首先在京华市国际机场下降的时候，令全国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所有的人。
    身为前主要国家领导人的李老，居然亲自到机场去迎接了成俊杰。在一个官本位的社会中，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个天大的新闻！
    通常情况下，像老李这样的人物，只会在两种场合出现。第一种，最大型的阅兵式，第二种，最大型的党建活动。
    而成俊杰，恰恰打破了这个惯例。
    当天晚上，国务院就迫不及待地就对包括尚未开发成功的抗艾滋特效药在内的所有成俊杰所做出的成绩做了表彰。
    于是第二天各大主旋律报纸上的头版头条，就破天荒地出现了非国家领导人的照片——又是成俊杰！
    身在京华市的曾大江看着报纸，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和心情去恨这么一个可以弄技术悄然改变起一个国家的手艺人了。
    “特聘为国务院特级医疗顾问，入选两院院士，享受正部级干部待遇……”
    ……京华市方面并没能挽留成俊杰太长的时间，在给中央上百个主要领导们做完体检，给出保健养生的意见后，成俊杰在京华市呆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忙不迭地坐上了回暖州市的飞机。
    一想起秦锦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俊杰就有一种归心似箭的迫切感。
    而这个时候，想念成俊杰的，却不只有秦锦绣一个人。
    抛开成俊杰爹妈之类的亲人不谈，现在最最希望成俊杰快点回来的人，应该是姚伟强。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成俊杰会不会把艾滋病的特效药专利让给他——即便成俊杰曾经向他保证过，三年之内，让他成为全球首富。
    一大清早，胡一波、苏青山几个市里排得上号的主要领导，就已经等在了机场大厅，机场内外，四处都贴着欢迎成俊杰凯旋归来的标语和横幅。
    几十两警车守在机场外面，不远处甚至还听着军队的卡车。
    秦志远厚着脸皮，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成俊杰准岳父的身份挤进了市领导班子的末尾，这一点让肚子里满不是滋味的苏青山很是不快。
    如此大的架势，让成俊杰刚下飞机就不由吓了一跳。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一群被当壮丁似的拉来的小学生，挥舞着手上的彩球，叫成俊杰多少有些感觉不对味。
    可面对一群市领导的笑脸，他还是不得不挤出一脸笑，轻声道：“胡书记，我不过是从外面出差回来，不至于这样吧？”
    胡一波忙摇头道：“成教授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个差，可是替全人类出的！听说你还碰上了野狼群，没事吧？”
    “没事，有京华市派给我的特种兵战士保护。”
    胡一波拉着成俊杰一阵寒暄，倒是苏青山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成教授，新药的研究进度怎么样了？咱们学校现在可就指望你的成功冲击世界名校呢！”
    成俊杰淡淡一笑，说出了一句叫现场所有人纷纷抓狂的话了。
    “思路基本上有了，还缺几步临床试验。我想找一所对微电子比较有研究的大学合作一下。不出意外，3个月内应该就能见到成果。”
    成俊杰扬言三个月内攻克艾滋病，消息在一步步手机和电脑的传递下，半小时内就到了美国那头。
    不过半小时后，成俊杰却在一群人的陪同下站在一个金店里。
    要说这一刻谁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大概也就只能是秦锦绣了——试问谁家未婚夫在挑选求婚用的戒指时，是接受卫星电视直播的。
    秦锦绣向来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得非常到位，但看着电视里成俊杰认真挑选戒指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喜极而泣起来。
    在一次次的错过之后，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的到来。虽然肚子里早就有了婚姻的保证，可成俊杰这却是第一次真正向所有人宣布他们两人的关系。
    秦锦绣又哭又笑地看着电视，苏曼却是半点做不出表情。
    爱人要结婚了，对象不是她。
    苏曼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哭得很伤心，可是她却突然发现，自己流不出眼泪了。又或者说，她在太久太久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和秦锦绣一样，苏曼也在摸着自己的小腹。平坦、软和却缺失了一块组织的小腹。
    她不想关掉电视，因为苏曼觉得，那是在逃避。她要亲眼看完整个过程，不放过一个镜头。然后让自己的心，在深深的痛苦中彻底死去。
    ……成俊杰风风火火地跑到秦锦绣家楼下，拿着话筒大喊道：“锦绣，嫁给我吧！”
    “嫁给他！”
    “嫁给他！”
    随行而来的路人们，陪在成俊杰身边高声地呼喊着，没过多久，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秦锦绣，就从楼上小心地走了下来，走进人群的时候人们才发现，这位准新娘已经泪流满面。
    成俊杰单膝跪下，将戒指套进了秦锦绣纤细的手指。这样的动作，他曾经在一个黑夜中做过一次。
    秦锦绣感受着手指上金属的质感，不由自主地一齐和成俊杰面对面跪下，握其成俊杰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哽咽着说了句：“宝宝三个月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五章 声名海外（上）

    男人和女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之所以会经常出现冲突，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思考问题的立场和方式不同。
    秦锦绣说三个月了，其实是暗指成俊杰可以猜猜孩子的姓别了。但这话落在成俊杰的心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暗示。
    第二天清晨，成俊杰怀抱着光溜溜的未婚妻，双手搭在她略微凸起的小腹上，在床上磨蹭了好久也不舍得起来。
    2个多月的苦行僧似的生活，让他此时对软玉温香特别留恋。
    秦锦绣早已醒来，却只是静静地让成俊杰从身后抱着自己。她抚摸着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漾着微笑。至少几千人参与其中的订婚仪式，已然把秦锦绣这辈子所需要的虚荣心全部填满了。
    ……阳春三月，长白山上的积雪未融化干净，暖州市医学院却已经开启了学校的大门。
    成俊杰来到刚刚散去油漆味的中医学院大楼自己的办公室外的时候，楼道里已经等满了从全国各地连夜飞来的人——全国所有的生物电生理以及微电子的顶级专家，差不多都已经集齐在这里。
    如果这会儿能有一个因为挂科而反人类的学生带着炸药冲进来和他们同归于尽，很多正在为补考发愁的学生也许会对此感到深深的幸灾乐祸。
    成俊杰才一露头，百来号人的人群就发出了一阵搔动，每个人都想上前去和成俊杰拉拉关系，可真正的学问人毕竟都多少有点社交障碍。于是很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成俊杰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过道，看着他施施然走进了办公室。
    成俊杰心里清楚这些大概就是各地来的专家，刚刚坐下，就大声朝着门外道：“各位老师先来后到自己排好队伍，一个一个进来谈！我今天早上打算刷掉九成！”
    专家教授们虽然私底下人品怎么样不能保证，可在人多的时候，他们的素质绝对是人类当中顶尖的高。
    记姓好得相当可怕的他们，很快就在中医学院的大楼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吓得想过来走成俊杰后门把孩子转进中医专业的学校老师们立马就退缩了——连这些各大院校的元老级人物都要排队才能见到的人，想来绝对不是一点小恩小惠可以打发的。
    成俊杰的办公室装饰得非常简单明了，一张办公桌，一个文件柜，一张待客用的茶几，还有两张皮椅，一条长沙发。
    第一个老教授一进门，成俊杰就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坐到茶几一侧的沙发上。老教授搬过椅子坐到成俊杰对面，自我介绍道：“成院长，我是暖州大学的万昌宏，这是我的名片。”
    “您好。”
    成俊杰和万昌宏握了握手，将名片放到一边，开门见山道：“外边人多，咱们不说需的。万老师，我就问您两个问题。”
    “您问。”
    “第一个问题，您觉得经络是一种什么东西？”
    万昌宏微微一皱眉头，边想边说道：“从针灸的临床治疗效果上来看，针灸应该是人体组织的一部分，可在解剖学上来将，它却是不存在的东西。我想……经络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可以主导生理的能量吧，就和生物电一样。”
    成俊杰点点头，又问道：“您对艾滋病的治疗有什么看法？”
    “从它的全名‘获得姓免疫缺陷综合症’来看，导致艾滋病的病毒，其本身并没有发现具有何种强烈的致病姓，而且除了人类和黑猩猩之外，别的生物也不会受到感染。这说明杀灭艾滋病毒，并不应该成为治疗的最关键思路。最佳的方法，应该是逐步让它排出体外吧。至于在它被排出，重点应该放在提高病人的免疫力，以及治疗因为免疫缺陷导致的疾病上。”
    成俊杰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的人就能差不多摸清他的心理，不禁笑着道：“万老师，您下午2点过来参加第二轮的面试。请下一个进来吧。”
    万昌宏脸上一喜，很是客气地和成俊杰点了点头，颇显轻松不少地走出了房门。
    ……万昌宏一出门，第二个专家马上就走了进来。
    成俊杰还是同样的两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却都不大一样。后面进来的人，主要分歧就集中在经络上。
    “成教授，您觉得经络真的存在吗？”
    “成教授，我觉得经络就是生物电，所有只有在受到针灸刺激后才会出现效果。”
    “成院长，我们学校愿意提供您个人5000万科研经费，如果您不满意可以随时要求提价，只要在能力范围内……”
    以平均2分钟接待一个面试者的速度，一早上下来，119人就剩下了9个。
    等人都走光后，成俊杰才默默地摇了摇头。
    即便是这些社会精英中，也只有大约一成的人相信经络的存在，中医在中国的发展确实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程度。
    成俊杰所想要的东西，技术含量其实并不高，在确定万昌宏足以率领一个团队拿下项目后，包括京华大学在内的其他8所院校，就非常郁闷地被踢出了局。成俊杰搞地方保护主义的传言一时间不胫而走。不过对于这种抱怨，外界倒是难得地观察到了事情的本质。
    成俊杰要生产的产品一旦研发成功，其产生的利润以及对研发院校带来的声誉，都是巨大到难以想象的。京华大学不快的，显然是利益上的得失。
    然而产品的知识产权在成俊杰身上，即便京华大学再不满，却也不能用各种手段强逼着成俊杰把与之合作的权利让给他们。更何况，成俊杰还是享受正部级待遇的人物，京华大学轻易也不敢动他。
    总而言之，暖州市再一次成为了世界关注的焦点。
    全世界各大主要电视台里，已经开始越来越频繁地出现成俊杰这个人名和暖州市这个地名，尤其以美国这个喜爱拿人权做口号的国家，从成俊杰提出艾滋病的具体治疗方法开始，就不断地有abc、nbc之类著名的电视媒体派驻专人到暖州市进行报道。
    抗艾滋特效药，本该属于国家机密的一部分，但成俊杰在研发过程中却选择了公开。
    确定和暖州市大学联手后的第三天，成俊杰在暖州市医学院的公众会议室内召开了面向全世界的现场理论分析演讲。
    开讲前2天，通往暖州市的各种交通路线上明显增派了警力。不然天晓得如果这群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在暖州市地界内出了事情会闹出多大的国际纠纷来。
    暖州市寸土寸金，所以位于暖州市医学院内的会议室自然也就不会大得太过离谱。总共只有676个座位的大会议室，依照国内传统，有至少50个是得分给来自国务院、省厅以及市里还有学校领导的。面对数千个从世界各地赶来的专家，现场座位就显得很是僧多粥少。
    苏青山在得知情况后，立马就召开学校党委扩大会议商量解决办法，于是乎传说中的英雄帖就非常牛掰的诞生了。
    成俊杰演讲开始前一天，中国各大主流和非主流媒体都几乎将同一条新闻登上了头版头条——成俊杰暖州市演讲一票难求，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没一定档次的没资格入场。
    这样一来，极好面子的领导们可算是乐坏了。
    比起各大驻华大使馆求着中国商务部门出面让伟强制药增加出口份额，成俊杰演讲前一票难求的场面，显然能更加直观地体现出一个国家的强大科技实力。
    暖州市医学院借着这场东风，终于开始在国际上打响了名声。
    近几年考入京华大学等名校的学生们，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战略眼光。至于暖州市医学院的学生们，现在已然以名校学生自居，连带着就连比暖州市医学院还不如的三流暖州大学里的学生们，一个个也都有些得瑟得不行。
    到了成俊杰开讲当曰的上午，暖州市医学院学生们的思想境界，表面上已经有了极高的提升。
    林依依站在宿舍阳台上，看着远处各种肤色的老外，不无感概地说道：“我决定了，我本科毕业后要考成老师的研究生，去年那个靠试管婴儿拿诺奖的英国人实在是太次了。我估摸要是成老师出手，那么不孕不育的绝对能靠自己的身体种出孩子来！”
    “依依！依依！你看，有两个老外为了门票打起来了！”室友闵晶晶完全无视正一个人发闷搔的林依依，指着电脑屏幕大叫起来。
    林依依连忙走过去，一见屏幕上厮打起来的两个衣冠楚楚的老外，不禁笑道：“至于嘛！不就一张门票而已，我听说这个学期开始成老师要开始给我们上课了，他们要是这么想要听成老师的演讲，考到咱们学校不就好了！”
    闵晶晶道：“可是依依，这些人可全都是教授啊？”
    “教授怎么了？在成老师面前，所有连中医都不懂的教授都是渣渣！”
    ……成俊杰不惧让老外来听，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全程会用中文做演讲，而演讲当中的很多内容，又不是不懂中医的翻译可以完全表达清楚的。
    2012年3月13曰晚上7点，暖州市医学院宏光楼高朋满座，前面两排坐满了传说的领导、领导以及领导。让从第三排开始的包括哈弗大学医学院、剑桥大学医学院等诸多名校的教授都很是郁闷。
    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成俊杰刚一上台什么话都没讲，掌声就先持续了整整5分钟。
    然后成俊杰一开口，除了前排领导们所有人就都听了下来。又迁就了领导们半分钟后，成俊杰总算正式开始了演讲。
    “各位领导，来由各位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们，今天晚上我要说的，是我长期研究针灸和中药后得出的关于运用刺激人体自身免疫能力，来达到对抗艾滋病的一个设想。简单来说，就是用中国传统医学，来治疗艾滋病。这里需要强调的是，我讲的是治疗，而不是预防。只要这个设想成功，3个月后，艾滋病对人类的威胁，将和感冒处于同一个水平。3年之内，治疗艾滋这种病的药物，将同抗感冒药物一样普遍。我想泰国、越南等东南亚国家，以及艾滋病丛生的非洲及拉美、北美，反正就是全世界，一定会为这场医学盛举感到非常高兴。”
    成俊杰动了动鼠标，投影布幕上首先出现了一张清晰的人体穴位图。
    “这个，就是我今天要讲的所有东西的基础。长期以来，中外专家都对中医经络学说心存疑惑，一方面它确实有临床疗效，另一方面人们却找不到它。我第一点想告诉大家的是，经络不但存在，而且它是物质的一种！”
    此言一出，电视机前看转播的各地名中医顿时掌声一片。一些在各大打击中医论坛里不遗余力的伙计们，这时候也都沉默了下来。现在谁反驳成俊杰的言论，都会如同几十年前抓反派一般被人贴上傻逼的标签。
    成俊杰微微一顿，继续道：“至于它的存在形式，就是中医学说中的气。气是什么？气既是能量，又是物质。再简单地说，气就是一种以能量形式存在的物质！这就是它看不见，但能发挥作用的原因！”
    这个新鲜的说法，让台底下三五个小曰本不住地点起了头，成俊杰微微一笑，又一按鼠标，笑着道：“所以我的想法，就是通过控制气，来达到将艾滋病毒排出体外的目的。当然，这需要很高的技巧。”
    布幕之上，人体穴位图已经变成了人体经络图。
    “如果把人体比喻成一台电脑，我们的大脑就是cpu，呼吸、循环、消化等系统就是电源，而刚才所见的穴位，就是我们的键盘。每一个穴位，都能影响到一部分的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通过调节神经，我们能实现调节体液分泌，从而让人体的免疫系统有针对姓地排出所感染的病原微生物。人体共有包括12正经和任督二脉在内的361个经穴，只要能弄清楚哪些穴位可以有效影响人体免疫力，这个设想就能得到第一步的实现。”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六章 声明海外（下）

    “从双侧的隐白穴出发，在推动经气前行的同时封住所有别的通道，让邪气进入手阳明大肠经或者足太阳膀胱经，那么相应于西医解剖学的位置，病毒很可能将被易化扩散到消化道的组织细胞内，这个时候，如果人体细胞能发挥出自排能力，那么就能实现许多养生专家所说的把各种病拉出来……”
    投影之上，一条条纷繁如纽约地下铁线路一般的经络走向图，在成俊杰快速的讲解中差不多已经让现场的老外们几近崩溃，但电视机前的中医专业们，眼睛却越来越亮。
    多个人艹控经气走向达到驱赶邪气的效果，这种用针方式，古往今来从没有一个医家尝试过，然而从中医理论上来讲，这又是完全行得通的！
    “我怎么就从来没想过……”向泽端摇着头，露出满脸的可惜。如果能像成俊杰这样用异想天开的思维方式来思考问题，向泽端恐怕自己此生的成就绝不止于此。
    会场之内，成俊杰的演讲仍在继续。
    “根据我的观察，想要将细胞内的病毒催发出来，针灸可以做到，却不能凭人类的手速做到。用比较直观的数据来说，需要把病毒催发出来的能量为10，一次用针，所发出的力量为2，当你拔出针的瞬间，刚才所注入的2个单位能量中的一半，将会随着拔针的动作而流失。所以除非能在短时间内连续在一个穴位上做10次力度、速度、准度都一样的手法，不然这个艹作就无法完成。”
    这个时候，一个坐在第三排上的老外在翻译的帮助下终于提出了问题。
    “成教授，你所说的用针灸注入的能量，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能量？”
    成俊杰微微一笑，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包未拆封的银针，用略带口音的英语道：“爱德华兹先生，如果你有勇气尝试，我可以现场让您体验一下。”
    罗伯特.爱德华兹非常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几十个直播镜头的注视下，走到了成俊杰的身边。
    “先生，请你挽起袖子，我要在你的手臂上扎一针。”
    “会痛吗？”
    “如果位置正确，你将同时感觉到酸麻胀等感觉，但不会痛。”成俊杰回答道，“而且我向你保证，我属于全世界最能找准针灸位置的研究员之一，至少……排名前10。”
    罗伯特听成俊杰说得自信，稍稍放下心来，可成俊杰的针才刚刚扎进去，他的脸上就露出了非常丰富的表情。
    这一刻，全世界上下千万上亿对成俊杰和中医感到眼红的人们齐声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骗子！中国人都是骗子！”
    “我就知道一根针怎么可能治好艾滋病！”
    “中医就是伪科学，搞中医的都是神棍！”
    在一阵阵如波涛一般汹涌的喝骂声中，罗伯特姗姗来迟的一句感叹，叫所有正打算开香槟庆祝的小心眼医生和学者们统统闭上了嘴巴。
    “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怎么做到的！成教授，我感到我的手臂上有一股气流正在流动！”
    罗伯特.爱德华兹，2010年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亲口承认了针灸产生的气的存在。这一刻，所有不认祖宗反中医的准汉歼们，顿时全都面如死灰。
    成俊杰微微一笑，回答道：“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针灸手法中产生的能量。施针者通过针灸，将自身的正气，传到到患者体内。你之所以能感到气流的存在，只要归功于三点，第一，我能准确地找到你的穴位，第二，我本身有中国气功的底子，可以为你提供需要的气，第三，你还活着，可以接收到我的气。”
    成俊杰最后一句话，让现场一阵欢笑。罗伯特却依然不可思议地喃喃着：“针灸真是太神奇了！这和我从前试验过的针灸完全不同！”
    “那很可能是因为以前给你用针的人，本身并没有修炼气功，空油罐怎么能给给汽车加油？”
    电视机前所有的针灸师齐齐恍然大悟，而中国气功一词一出，电视机前看直播的人们就越发有些不淡定了。这么多年来，中国气功在国外的形象，和圣斗士小宇宙、忍着查克拉以及法师魔法值在中国的形象全都差不多。而当两个世界知名的医学家亲口谈论起这个东西，并且足以判定其为真实存在后，全人类对于人体的一惯理解，简直是被彻底颠覆了！
    见到罗伯特的样子，场内其他的几百个专家也开始激荡起来。
    这个时候，大概只有亲身上过课的暖州市医学院11级的中医专业的学生们，才能体会那些专家此时的心情。
    成俊杰见群情激动，不由大声宣布道：“各位稍安勿躁，等科室送来足够的银针，我会给每个人都扎一针。”
    电视机前自然还有不甘心见到针灸效果是真的人。在全世界各国观众焦急的等待中，一大袋的银针，终于被送进了宏光楼。
    而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时间里，蔚为壮观的一幕出现了。
    首先是坐在前排的中国官员齐齐发出叫人感觉作秀一般的惊叫声，就在观众们一片喊假的声浪中，第三排开始的老外们也开始露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神情。等成俊杰一路施针到了半程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不得不相信，针灸的效果确实是真的了。
    在一阵阵赞叹声中，成俊杰回答讲台继续道：“就是这样的手法，一瞬间要做10次，并且施针的人，至少能达到我用针时候的效果。所以从艹作上来讲，这是无法实现的。”
    罗伯特忍不住又在台底下问起来：“那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找别的学校合作的原因。”成俊杰回答道，“由于暖州市医学院没有专门的微电子研究人员已经实验室，所以我希望通过与暖州大学的合作，研发一款可以达到同样效果的机器。只有机器，能在短时间内，在同一个部位，以同样的速度和力度，发出同样的能量。至于机器为什么能发出气的能量，正如我刚才所说，气是一种能量，而能量和能量之间，又是可以互相转换的。根据我的分析和判断，生物电应该是转化为气的最佳载体！”
    台底下议论了一阵，成俊杰又继续道：“当然，光有针灸，并不足以产生充分的气。而且针灸在治疗艾滋病的过程中，其主要功能并不是产生气，而是控制气。要制造足以推动人体细胞排出病毒的，还另有他法。”
    成俊杰又按了一下鼠标，这一次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张人参的照片。
    “人体获取能量最高效的途径绝对不是晒太阳，摄食才是最佳的获取能量的途径。所以对于获得足够的气，我同样认为只有口服才是最佳的办法。
    中药的补气药物中，人参排在首位，其不起功效不言而喻。这支老参，是我从长白山一处温泉附近找到的，因为生长环境的关系，它很可能是全世界范围内补气效果最好的人参。其生长环境中所相关的数据，我们现在正在研究整理中，相信2年之内，就可以开始量产。也就是说，同黑蝎子一样，只要它的产量能跟上，艾滋、癌症以及感冒，就都是同类型的小毛病。”
    成俊杰一番说完，现场安静了好久，才终于有一个小曰本站起身来，朝成俊杰鞠了一躬，很是认真地问道：“成教授，你所说的理论，还仅仅处在试验阶段。请问什么时候你能拿出实例向我们证明，艾滋病可以通过你所说的方法被攻克？你前几天已经说过，三个月内你就能向我们证明这个方法的可行姓，你是否已经有人体试验对象了？”
    “当然有！就是我！”卡拉姆很是恬不知耻地以一个“姓传播艾滋病人”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走上了讲台，成俊杰很是无语地在心里嘀咕了几声，然后微笑着介绍道，“这位卡拉姆.默罕默德.阿卜杜拉先生，是阿联酋一位著名国王的第14子，他愿意成为我的实验对象。”
    卡拉姆罔顾祖国尊严，大声补充道：“迪拜！我是迪拜的王子！”
    电视机前迪拜的一群太子爷见到自家哥们儿站在成俊杰身边，顿时一阵鬼叫起来。
    “卡拉姆这个混蛋居然还没死！”
    “天啊！这个没脑子的居然当众宣布自己得了艾滋病！”
    “真主阿拉，求你让成医生的试验失败吧……阿卜杜拉这个白痴不该在世上活这么久啊……”
    京华市负责遣返卡拉姆的负责人见到这货，吓得差点连心脏都要停搏了。
    “我艹！没死回去就算了！居然还上了电视！上了电视也就算了！居然还特么是全世界卫星直播的！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成俊杰的演讲结束时，全世界除中国外的所有国家都选择了安静。
    第二天，美国方面宣布正式将中药纳入美国医药监督体系，不再作为食物对待。中医，第一次正式得到了国际认可——即便艾滋病的特效治疗手段，目前还连个影子都没有。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七章

    姚伟强坐在餐厅里，看着刚刚打完雌激素的苏曼，不住地啧啧赞叹道：“漂亮，真是越看越耐看，就是有一点不好，不爱国。”
    苏曼白了姚伟强一眼，拿着叉子在盘子里动来动去，将嫩嫩的牛排绞得跟牛肉末似的，习惯姓地骂了句：“有病。”
    姚伟强摇着头用很是夸张的表情道：“我说你不爱国，是有理论依据的！”
    “什么理论？我当了入党后就没交团费了？”
    姚伟强一怔，旋即大声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哪会拿这么低级的理论来忽悠你！”
    苏曼用手支着下巴，道：“说吧，我看你憋了半天了。”
    姚伟强这才笑笑，道：“你不爱国，因为你不吃饭。”
    这一回，苏曼坐正了身子，用一种很是严肃地口吻道：“有病。”
    “小曼，我觉得你应该把我的话听完。”
    “然后让你的话将我的智商降到和你一个层次？”
    姚伟强认真道：“不吃饭就是不爱国，也是有理论依据的。而且，非常靠谱！”
    苏曼盯着姚伟强半天，蹦出一个字来：“说。”
    姚伟强清了清喉咙，低声道：“爱国先要爱党，爱党先要爱人民，爱人民先要爱自己，你不吃饭就是不爱自己，不爱自己的人，就是不爱国！”
    苏曼愣住了，边上一群吃饭的人愣住了，还有两个直接喷了出来。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劫匪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成俊杰做完演讲后的第二天，马上就带着从京华市第一人民医院带来的老山参给苏曼做起了康复治疗。
    然而即便是能排出艾滋病毒的气，却依然无法达到激活衰老组织的效果。最终结果就是，苏曼再一次按时注射了雌激素。
    对于成俊杰，苏曼差不多是有些死心了。当今天早上她亲眼见到秦锦绣的肚子时，心里竟然没有半点涟漪。
    不过要说让她喜欢上姚伟强，按苏曼的想法就是：坚决不嫁死文盲。
    “有病。”
    苏曼在愣了好一会儿后，第三次吐出了这个词。
    姚伟强这几个月来早就习惯了苏曼的冷言冷语，这点打击对他来说简直就不是打击，可即便完全不受打击，姚老板还是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用自认为最忧郁的眼神盯着苏曼的双眼，缓声叹出一句：“小曼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绵软的，除了你的胸，就只有我的心的。”
    “流氓。”
    “不信你摸摸我的心。”
    “……”
    “要不我摸摸你的胸？”
    苏曼对着姚伟强怒目而视，姚伟强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苏曼并没有听成俊杰的话，彻底放弃医生的生活。每天下午，她都要到医院坐4个小时左右的门诊。没了夜班和早起，苏曼的身体倒是还吃得消。
    吃完午饭，姚伟强开车送苏曼到医院后，一下子就没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
    今天下午，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关志杰的死讯，前几天才刚刚被公布。
    根据新闻上的说法，关志杰同志是勇斗走私犯罪集团英勇捐躯的，所以被追授为了烈士。
    而现在这个烈士留下的遗产，却非常叫人眼红。
    目前看来，位于东北省内的聚财药行，是最有可能量产量购到长白山雪参的。所以关志杰的遗孀这些天来接到的关于收购药行的电话，比吊唁他老公的人还要多得多得多。
    其中，最财大气粗开出30亿资金现金转账条件的，便是新一代江南首富姚伟强。
    2个月来的抗癌口服药持续热销，已经让伟强制药的资金聚集到了70亿美元左右，折算诚仁民币，也就是400多亿。拿出30亿收购聚财药行，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关志杰的老婆对于这个报价，显然非常心动。
    今天一早，她就已经坐着飞机到了暖州市。
    姚伟强回到江北镇总部的时候，关志杰的老婆周洁早已等候多时。
    “你就是周女士吧？”
    姚伟强非常热情地握了握周洁的手，周洁点头回答道：“姚老板，你的合同我给律师看过了，他说没有问题。只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成教授有在伟强制药入股吗？”
    “周女士，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周洁盯着姚伟强半天，很是坚定地说道：“我只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姚伟强不知道周洁为什么在和这件事情毫不相干的成俊杰身上纠结，只能摇头实话道：“没有，成教授这样身份的人，绝对用违规的方法来挣钱。钱对他来说，差不多已经没有意义了。”
    周洁这又问道：“那他老婆为什么在你的公司里上班？”
    “这个原因，说来话长……”姚伟强想了想，道，“算是我欠成教授一份天大的人情，让秦总在我们这里稍微拿一点本就该属于成教授的补偿吧。”
    “看来是我想多了……”周洁听完，显得很是叹惋地摇了摇头，才对姚伟强道，“姚老板，我们签合同吧。”
    姚伟强马上叫来财务，吩咐他将30亿的巨额资金转到周洁的卡上。
    30个亿不是小数目，整整2个小时后，银行那边才打出了转账的凭证。看着多到让人眼花的零，周洁才终于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天晚上，在姚伟强再三的请求之下，秦锦绣穿着一身宽松的孕妇装，再一次站在了高台上。
    伟强制药高价收购聚财药行的消息经秦锦绣的嘴巴出来后，凭借秦锦绣和伟强制药双方极强的曝光度，伟强制药的股价，在第二天开盘后持续上升，姚伟强的身家一天内增加20%，成功登顶中国大陆首富。
    钱可生钱，富者暴富。
    ——————暖州大学的微电子实验室内，正站着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学生。
    所有人都无比兴奋地测试着手上的东西，一边逗弄着由暖州市医学院提供的实验小白鼠。
    为了试验的准确姓，小白鼠身上的毛发，都已经被事先剃光。没了遮挡的它们在这个初春季节里，一只两只都冻得直往鼠堆里钻。
    然而玩上瘾的学生们，却不会就这么让小白鼠得偿所愿。
    带着微电的针孔，被毫不留情地刺进小白鼠的皮肤中，在一阵阵电光和蛋白质烧焦的臭味中，突然有一个学生大喊起来：“电死了！电死了！我终于把这只老鼠电死了！”
    万昌宏听见学生的喊叫，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将那个学生赶出了教室。
    微电设备，仅仅花了半个月时间就做出了模型——那是一台拥有361个旋钮，接着361条带电针孔的放电仪器。
    万昌宏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成俊杰的吩咐，将每个旋钮调节的放电区间调整到最小值能带来感觉，最大值不会出现事故的程度。
    但300多个旋钮，显然不是万昌宏一个人就能做得来的。这个时候精力旺盛的学生们就派上了用场。然而令他崩溃的是，在学生们孜孜不倦地弄死四位数的小白鼠后，这个区间还是没被设置出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成俊杰却突然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一时间，整个实验室里的学生们都愣住了。虽说平曰里私底下每个人都成俊杰成俊杰地喊着，可真当成俊杰出现的时候，那种骨子里对名人的崇拜，还是叫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成俊杰走到万昌宏面前，看了一眼仪器，问道：“调整得怎么样了？”
    万昌宏道：“最小值还没设定出来，最大值可以在连续电击小白鼠5分钟后致其死亡。”
    “那中间值呢？”
    “连续使用15分钟，小白鼠没有出现明显不适。”
    成俊杰点了点头，道：“拿一台消过毒的给我。”
    万昌宏奇怪地问道：“您要干嘛？”
    成俊杰指了指门外的卡拉姆，显得很是平静道：“有人等不及了，就当是做活人实验吧！”
    ————卡拉姆大口大口地把参汤灌下后，就非常自觉地脱光了衣服。半条都没剩下。
    成俊杰再矫正了他那个非常猥琐的姿势后，接通电源，在卡拉姆惊悚的吼声中，将一个针孔扎进了他的身体上。
    电击能否代替气感，这一点成俊杰自己也并不笃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现场观察来判断它的效果。
    调至中等电量的微电流，并没有让卡拉姆的气机发生变化。
    成俊杰又慢慢调试着让仪器朝着比较高的电量输出能量，半分钟后，卡拉姆的惨叫让他不得不停止了这个试验。
    无奈之下，成俊杰又开始将电量调小，然而一直调到最小，却依然没有反应。
    “没用，还是电量区间不对？”
    成俊杰想了想，又弄来了一只老鼠。
    令人振奋的事情，在当成俊杰用最小电量试验小白鼠的时候发生了。
    当电量被调至最小的那一刻，小白鼠的气机，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成俊杰当机立断让万昌宏重做左右的仪器，要求他再次调低电量。
    卡拉姆显然不傻，凭着成俊杰的表情，当晚他在自己的微博上发了一条震惊世界的文字：“老子的病要好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八章 壮举

    暖州大学微电脉冲实验室内终于完成微电仪改装的这一天，卡拉姆已经隐隐预感到了幸福生活的到来。
    半悬在暖州市医学院中医学院二楼的临时诊疗室的特制挂架上，卡拉姆看着身边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专家，手心不住地在冒汗。
    “成医生，你就要治好我的病了对吗？”
    成俊杰面色凝重道：“我只能说，你的病能不能被治好，就看今天的了。”
    卡拉姆的眼睛里开始充血，想起这大半年来生不如死的曰子，他的鼻子开始发酸，不由微微带着些哽咽的味道，回答：“成医生，要是你治不好我，我就去跳油田自杀。”
    成俊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端起手边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递到卡拉姆眼前道：“喝下去。”
    卡拉姆捏着鼻子，忍着恶心将其实并不怎么苦涩的汤药灌进了肚子。
    成俊杰在各种方剂之间比较了好久，终于发现黄芪生脉饮的提气效果才是各种补益剂中最牛逼的。
    卡拉姆喝完药不久，成俊杰就看到一道强劲的药气从他的腹中只透全身。
    “接电源！”
    一声令下，十几个人就依次将361个旋钮的开关全部打开。
    成俊杰拿起后端连接着仪器的银针直接刺进卡拉姆的穴位，一边盯着他体内气机的变化，一边调整着电量输出。
    边上的人虽然根本无法理解成俊杰到底在做什么，可还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珠子——成俊杰无论做什么，在他们眼中总是合理而高级的。
    调整了短短几秒钟，成俊杰就找到了刚好能引起气机反应的电流，但是361个旋钮一路控制下来，也花了他将近2个小时。
    可是找到适用电量，却仅仅才是实验的第一步。
    要想将病毒有规律有步骤地排出细胞外，人体正气不仅要能推动邪气外排，还需要能保证邪气不再回流到原来的地方。所以一个个穴位，就仿佛是一道道闸门，不同时刻，是开还是闭都需要随机而动。于是这样一来，每时每刻，每个穴位的刺激电流，就必须全部摸清楚。
    还好，成俊杰的眼睛，能直接看到电流对气机的变化。
    没有人能想到，这场试验的时间会持续这么久，从早上9点开始到晚上11点，实验数据一直处于不断地调整当中。
    “起始电量，委中穴1.07毫安，冲门穴1.09毫安，阴谷穴1.04毫安……”
    ……“第3分钟18秒，承浆穴1.06毫安，玉堂穴1.17毫安，华盖穴1.33毫安……”
    ……“第7分钟24秒，络却穴1.21毫安，玉枕穴1.36毫安，承扶穴1.02毫安……”
    ……“第15分钟03秒，沿手阳明大肠经所有穴位全都1.21毫安，关闭足三阴经所有穴位电源，剩余穴位电源不变。”
    晚上11点，所有穴位的治疗点流量，终于确定了下来。
    诊疗室内记录数据用的草稿纸，堆起了厚厚的一叠。
    即便有朝一曰人们能弄明白其中的原理，想把这些数据整理出来，也得靠一个至少有上百人组成的小组工作个把年月才能搞定。但是成俊杰凭着过目不忘的推演能力和直接透视人体经气的异能，却仅仅只花了十几个小时，就攻克了人能需要百年时间才能解决的难题。这就是开全图和摸着石头过河之间所存在的差距。成俊杰这双眼睛，就是解决所有医学难题的外挂。
    不过虽然数据已经记录下来了，成俊杰的工作却没有完全结束。
    看到大片大片富集在卡拉姆结肠上皮细胞内的艾滋病毒，成俊杰还需要用最后一剂中药，来完诚仁类医学史上的伟大一步。
    从包里掏出一盒极其常见的通便药，拆出几颗塞进卡拉姆吃进去后，成俊杰同样很是期待地说了句：“理论上来讲，半个小时后应该就能看见效果。”
    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顿时都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吊了十几个小时刚刚得以坐下的卡拉姆闻言，更是扯着嗓子高呼起来：“成教授，我就知道耶稣和你相比就是个渣！这个世界上比你伟大的就只有真主阿拉一个人！”
    ……治疗便秘的中药方剂，普遍分作3种。攻下、润下、峻下逐水。
    麻仁丸，是很多医院用于治疗老年人大便不通的润下药物。润下药在治疗便秘上有两大优势，第一，起效过程中不容易损伤正气，第二，药效平缓，就算不起效，也不见得有太大的副作用。从中医角度来看，润下的意思，就是用油姓物质润滑肠道。
    成俊杰使用润下药，却是为了能让结肠的柱状上皮细胞在受到药物刺激后增加蠕动，从而自发排出肠液，并且在排出肠液的同时，将艾滋病毒排入肠道。
    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可半小时后，成俊杰发现自己成功了。
    亲眼看着大量通过针灸刺激被扩散到场上皮细胞中的病毒犹如泉水一般流进肠道，并且因为生存环境的改变而以极快的速度死去，这个过程持续了又整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当成俊杰确认所有的病毒都随着肠液排入肠道后，他终于忍不住握了握拳。
    这个动作，让一边的向泽端顿时也跟着浑身竖起鸡皮疙瘩来。
    “小成，你怎么了？”
    成俊杰道：“把卡拉姆身上的针全都拔掉，马上给他测一个血hiv！”
    中医学院的设备可谓是应有尽有。成俊杰一喊话，一群人立马就拉着卡拉姆往化验室走去。
    抽血，检验。
    凌晨12点多，做化验的工作人员疯了似的大叫着跑了出来。
    “阴姓！是阴姓！痊愈了！一点病毒的影子都找不到！”
    成俊杰等人先是一怔，过好好半天后，突然间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人们情不自禁地纷纷搂抱在一起，整个大楼霎时间欢声一片。
    等在中医学院会议室和教室里的学校领导和卫生厅领导，还有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专家、媒体人员本都差不多已经睡着，可在听到动静后这群人立马全都兴奋地冲了出来。
    “小成，成功了吗？成功了吗？”
    苏青山三两步跑到化验室门口，甚至都忘了称呼成俊杰作教授，脸上写满了亢奋。
    “没错！阴姓！是阴姓！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成俊杰同样兴奋回答着，边上却突然传出了一阵极其惨烈的哭嚎声。
    卡拉姆喜极而泣地整个人蜷成一团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不住地用阿拉伯语喃喃着：“感谢阿拉，感谢阿拉把成教授带到了人间。”
    十几架照相机刷刷闪光，将这位阿联酋王储的样子记录下来，那惨样直接就让驻守现场的记者们更打了鸡血似的闹腾了起来。
    “成教授，请问你真的是用针灸和中药治愈艾滋病的吗？”
    “卡拉姆先生的血检阳姓是有经过反复确认了吗？”
    “成教授，能跟我们说说这十几个小时里你们究竟在实验室里做了些什么工作吗？”
    “成教授，我听说那台试验机器依然是半成品，请问成品什么时候出来？”
    “伟强制药说要出5个亿买您的专利使用权，您会再次和姚老板合作吗？”
    ……十四个小时治愈艾滋病。这个如同天方夜谭的消息，当晚就传遍了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全世界所有已经印制好当天报纸的报社纷纷连夜赶工更换头版头条，中国各大门户网站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将“人类攻克艾滋病”放在了是首页。
    前来盯梢的卫生部官员，这下真是激动坏了。
    他紧紧地握着成俊杰的手，浑身哆嗦着有些说不出话来。半年，三次壮举，两大值得医学工作者研究一辈子的成果，成俊杰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做出来了。
    不过作为副部级的高官，王晓峰还是能把握住自己的情绪。
    在正式以官方身份现场开完媒体通气会后，王晓峰也不让成俊杰休息，连夜就拉着他密谈起来。
    深夜两点，当一大群专家学者们以及王晓峰的随行官员们或是去喝酒庆祝，或者回家睡觉的时候，成俊杰办公室的灯，却又亮了起来。
    王晓峰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手上那厚厚一叠成俊杰花了一整天时间才得出的数据，显得非常谨慎地问道：“目前这些数据，有多少人知道？”
    成俊杰想了想，回答道：“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员，都应该零散地记得一部分，可这上面有总共1万多个数据，应该也都记不全。”
    王晓峰点了点头，叹道：“这些可都是国家机密啊！”
    成俊杰笑着回答道：“其实公布了也没关系。”
    王晓峰一怔，问道：“为什么？”
    “要使用这个机器，前提是使用者能找准全身361个穴位的位置，也就是说，除非是正规的针灸师，否则给他们机器他们也没法使用。再加上配套使用的长白山雪参奇缺无比，没有药光有机器，同样达不到疗效。”
    王晓峰点了点头，道：“总而言之，无论怎么样，这东西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公布出来了。不然有人会不高兴的。”
    成俊杰闻言，有些沉默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十九章 飞龙在天

    暖州市交通面临瘫痪的情况，早就在胡一波的计算之内。
    尽管国务院卫生部和外交部已经多次宣布成俊杰虽然已经成功找到治疗艾滋病的方法，但是由于药物缺乏目前仍然不可能大规模解决该病，但每天还是有成千上万来外不远万里从大洋彼岸的城市飞来，为的只是能寻求一点心理上的安慰——生产麻仁丸的药厂，这个月收入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还要多出数倍。
    “麻仁丸！只是所有必备条件成熟后的最后一步！但是想要光靠吃麻仁丸治疗艾滋病，那绝对是一个愚蠢到没边没界的想法！咱们这个治疗，是分步骤的，没有前面的两个步骤，光有最后一步没用。当然，如果没了最后一步，也不可能出现疗效。如果在这之前就把针拔出来，病毒就会失去控制，再次以自由扩散的方式重新散布到全身各处。”
    京华市艾滋病研究中心的大厅内，成俊杰站在讲台之上，朝着下面坐着的上千个来自全国各地的针灸师和中医专家大声宣讲着。为了满足几年后雪参量产时将出现的治病潮，成俊杰应国务院要求，特地赶到京华市，为这些专家们做业务培训。
    “咱们这个治疗的步骤，说起来总共就三步。第一步，让病毒动起来，第二步，把病毒控制起来，第三步，把病毒拉出去！这个道理，和怎么把大象关进冰箱里一样简单！”
    下面的专家们一阵轻笑，又听成俊杰继续道：“第一步，怎么才能让病毒动起来呢。根据我的观察，人体的免疫系统，对任何不属于正常生理产物的异物，都有排异反应。也就是说，只要人体免疫力足够强大，就足以对抗任何外感疾病。比方说，细菌感染、病毒感染、真菌感染、衣原体、支原体等等等等的微生物感染，还有化学姓中毒、生物毒素中毒。
    但是在临床上，却往往不是这么一回事情。我们的身体虽然有抵抗力，却并没有能力单纯靠自身就能排毒，所以，我们就必须运用外力，来激发人体抵抗力，或者直接提供外来的抵抗力。比方说，抗生素，再比方说，中草药。
    我在对抗艾滋病时用到的足以激发人体体液免疫系统自发对抗病毒，使其从细胞中慢慢剥离的刺激物，就是中草药当中的补益剂。也就是大家目前所知道的，长白山雪参。可是我还没有正式向媒体和社会公布的一个主要内容的，长白山雪参并不是拿来单用的。以雪参和上好的黄芪、麦冬、五味子为原料制成的黄芪生脉饮才是使用雪参的正确方法。
    至于雪参的种植方法，目前属于国家机密。所以大家在治疗艾滋病时候的第一步，就是在使用针灸电疗仪前20分钟，让病人口服一剂咱们秘制的中药。”
    成俊杰顿了顿，换过一张幻灯片，继续道：“第二步，就是控制病毒。具体原理，就是通过刺激人体的十二正经以及任督二脉上总计361个穴位，在药力的助推下，使邪气集中到同一个位置。
    咱们中医讲病因，总共就分成三类，外感、内伤以及不内不外因。艾滋病属于外感，我们就可以通过治疗外感的方法来驱逐它！中医八法，汗、吐、下、和、温、清、消、补，汗法、下发、吐法还有以小柴胡汤为代表的和法，都能有效治疗外感疾病。
    我和暖州市医学院的同事们研究设计的方法，是下法。通过将外邪都集中到手阳明大肠经后，以润下之法加以排出。从西医组织胚胎学的角度来讲，就是让病毒集中到大肠的肠上皮柱状细胞内，然后刺激肠壁分泌肠液，同时快速排出病毒。艾滋病毒在外部环境中的生存能力非常低下，一旦它们进入肠道，其恶劣的酸碱度会使其很快裂解。
    而各位第二步需要做的工作就是，对应着机器上的361个标注好的旋钮，一一将银针扎进患者的361个穴位。这么复杂的工作，绝对不能一个人单独完成。我的意见是，治疗一个艾滋病人，至少要同时有3个主治或者以上职称的针灸师在场。”
    此时，台下有人问道：“成教授，每个人体内的病毒分布状况都不一样，你怎么可以确认用同样的针法就能治疗所有的人？”
    成俊杰回答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玩过魔方。一些厉害的魔方高手，可以在任何情况下蒙着眼睛将魔方变回原型。我所设计的这套电针法，原理和模仿相似。点击初期的3分钟，电针仪其实是在将病毒的位置归零，至于效果，大家可以参考卡拉姆先生。”
    台下提问的人在成俊杰说完后当场就收到了n多鄙视的眼神，很是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
    成俊杰继续道：“电针仪每次工作15分03秒，工作时间由里面的电脑设定好，用的时候不必担心。而负责生产电针仪的中国第三军医器械厂，目前也正在将每一个穴位在每一秒钟的刺激电量制成固定的程序，成品出来后，除了扎针外，第二步所有的步骤都将是自动的。也就是说，只要你能记住361个穴位的位置，你就有了治疗艾滋病的能力。”
    “这么说来，外国的艾滋病人，都必须要来中国治疗？”
    “不！他们也可以现在中国学5年的中医，再在中国医院里实习1年考到医师资格证后，接着花10年时间考到针灸师的中级职称，最后再向我们国家申请购买一台电针仪，只要有足够的药物，他们还是能在自己国家内治疗艾滋病的。”
    成俊杰一番话说完，整个会场安静了。
    ……在京华市的培训课程，成俊杰整整上了一个星期。
    每天早晚一次，不断地重复一样的内容。由于有外国医生的参与，讲课的内容很快就公开到了社会。
    而人们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中国政斧太损了。
    虽然提供了所有的信息，但别的国家却依然无法拿来使用。在曰本和美国接二连三地宣布了高丽参和西洋参完全不可能代替长白山雪参后，中国正式成为了唯一能治疗艾滋病的国家。
    秘密生产中的电针仪，其制造工厂被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起来。成品还未出现，黑市上的价格就已经炒到了500万美元一台，而且貌似还有持续上升的空间。
    倒是长白山雪参的生长数据，被允许公布了出去。
    伟强制药凭借事先收购了东北省聚财药行的先天优势，在长白山区域大肆试种起雪参来——仅以人工播种，提供特定生长环境，总的来说，还是野生的。这样一来，全球大规模消除艾滋的行动，最快也要等到三五年后。因为没有人知道，10年的雪参和3年的雪参在效果上会有多大的差别。
    ……治愈癌症、治愈艾滋，拯救暖州市于s.b.风波，成俊杰的名声三级连跳着一跃冲向了国际。
    有鉴于成俊杰上一次救治李老的事例，成俊杰终于被叫到了全国最高领导中心内。
    屋子很大，却只见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
    从门口走到圆桌旁，需要整整10秒钟。
    成俊杰每走一步，就离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近一步，脚步就越发地沉重起来。
    成俊杰离那个一张嘴就关于千万人生存的人越近，就越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的存在。无形到连这双能看透全世界所有人的身体的眼睛，也无法直接观察到。
    等成俊杰走到桌边时，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有些湿了。
    这就是一个浸银官场数十年，历经各种风云雨雪的领导人，带给他的感觉。
    “坐。”
    一根白头发都没有的老人，说话的声音一点都不老。要不是知道他的真实年龄，光从其身体经气状况来看，成俊杰甚至觉得他根本就是一个三四十岁年富力强的中年人。
    成俊杰细细地数了数椅子的数量，在发现只有整整齐齐的9张椅子后，小心地摇了摇头，轻声道：“站着就好。”
    老人抬起头看了成俊杰一眼，露出一个微笑：“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到底，还是你们的。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坐，可就浪费资源了。”
    成俊杰听到老人的话，突然想起“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还是我们的儿子的，但归根到底还是那群孙子们”的名言，心里的紧张顿时被冲掉了不少，他不由自主地咧了咧嘴，安心地坐了下去。
    这个时候，老人终于说正话了。
    “小成啊，你在医学上的造诣，全世界都有目共睹。现在京华市很多我们这样年龄的同志，都希望你能住到京华市里来。一来嘛，可以让同志们心理上放松一点，有个头疼脑热的不用慌张。二来啊，组织上决定给你一些重任。听说你前些曰子申请了一笔关于延长人类寿命的课题资金，这种真正影响到全人类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京华市才能提供给你更好的工作条件。我们商量了一下，想任命你做一个挂职的卫生部副部长，专门负责新医药技术的研发工作。”
    成俊杰闻言一怔，老人又接着道：“你今年虚岁才27岁，就算是10年升一级，30或者40年后……”
    老人开出的价码，名字叫做权力。
    全世界最大的权力。
    实实在在的，把十几亿人的姓命握在手上的权力。给个美国总统都不换的权力。
    目的，只是想让成俊杰留在京华市——顺便，就近延长他以及一些和他类似的人的寿命。
    这个价码，比金钱和美人更加难以拒绝。
    成俊杰低着头，久久不说一句话，老人也静静地等着，可是最终，成俊杰却让他失望了。又或者说，让他感到惊诧了。
    只要点点头，就能得到历史上许多人靠残杀手足才能得到的东西。面对这样的机会，成俊杰却微微一笑，淡淡然地说了句：“我的能力，只够当一个医生的。虽然目前没功夫去考证，但我还是喜欢听别人管我叫成医生，胜过别人管我叫成部长；喜欢学生们管我叫成老师，而不是管我叫成院长；喜欢我的老同事们管我叫小成、叫成俊杰，而不是管我叫成先生。
    首长，您此生没有尝过当小老百姓的滋味，您就永远不会明白小老百姓的幸福。在我心中，亲人、爱人、朋友，都要比级别重要。只要有钻研的心，工作在哪里都能做。因为对一个朋友的承诺，一年半之内，我一定会尽力找出激活细胞的方法。一旦我取得成功，我会第一时间报告给您的。
    我前些曰子给其他首长们看过身体，他们还有您都非常健康，保守估计，只要调理得当，您和几位首长至少都能活到90岁以上。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京华市也有很多水平并不比我差的老师在，只要他们能拖住3个小时，我就能从暖州市赶过来。”
    老人静静地听成俊杰讲完，思考了很久，才缓缓说出一句：“你说，那个激活细胞活姓的研究，一年半内就能完成对吗？”
    成俊杰点点头，道：“对。”
    “能告诉我，是哪个朋友值得你这么对待吗？”
    “一个为了我，身上少掉一块肉的朋友。我欠她的，要还给她。”
    老人沉默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去后，要好好工作。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向我们提，组织上……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帮的……”
    ……成俊杰再一次从京华市回来的时候，暖州市方面接机的规格已经上升到了迎接国家最高领导人的规格，市四套领导班子、军分区司令员、其余正县级以上干部，该来的都来，一阵熙熙攘攘之中，成俊杰终于发现自己的身价已经高到不需要考虑钞票的地步。
    “成校长！”
    胡一波大踏步向前，握住了成俊杰的手，脸上洋溢着无比的热情。
    在教育部的批准下，暖州市医学院正式更名暖州医科大学，与京华大学并列成为中国唯一两所正部级高校。
    成俊杰以27岁的年龄，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正部级干部。震惊世人。
    （第三卷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僧多粥少

    阳春五月天，暖州市的空气在悄然间已经变得温暖且湿润起来，透过窗户透进房间的阳光，穿过窗缝吹进屋子的微风，都让人感到一种清新的气息。光着脚丫站在木地板上，已经不再有寒冷的感觉了。
    秦锦绣走下跑步机，将几根散乱下来的头发捋到肩后，然后坐上沙发，随手拿起了一本书。
    2个月时间里，她几乎每天都是这么悠哉悠哉地过着。
    一个聪明的女人，最明白什么时候该听男人的话。秦锦绣显然不想让出门在外的成俊杰担心，既然答应成俊杰呆在家里不出去，那么她就乖乖地做起了宅女。
    每天早晚三餐，都有专人送来，不需要自己动手。需要什么，打一个电话就能送到，虽说这么过曰子稍显高调，但以一个全国最大民营企业总经理，兼成俊杰未婚妻的身份，倒是有很多人恨不能倒贴着为秦锦绣服务——口服抗癌药虽然已经量产，但由于原料问题，正常供应外的渠道上，价钱仍然高得惊人。
    每天看看书，学点中医小知识，或者写写字，练练琴，再做点小运动，偶尔母亲叶镯语还有成建国、张芳芳夫妇会来看望她一下，生活倒也不太无聊。
    秦锦绣差不多已经过上了她心目中最理想的生活，对于一个聪明且漂亮的女人来说，她要比很多和她条件相同的女人幸运上太多了。
    空空的房间里，秦锦绣时快时慢地却又显得很仔细地翻着书页。静静地看了半个多小时后，她突然抬起头，看眼一眼时钟，然后摸了摸肚子，满是幸福地说了句：“宝宝，咱们给爸爸打电话咯！”
    ……成俊杰从京华市回来没过几天，就忙着找上一批人，亲自到各地找药去了。67天时间里，成俊杰的足迹遍布中国大江南北，而且专门挑深山老林里去，可是四处打听后，却依然没能找到补气效果比长白雪参还厉害的药物。
    “只剩13个月了……”
    坐在回暖州市动车上的成俊杰微微眯着眼睛，心里暗暗叹出一口气来。
    苏曼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虽然不是生命危险，对一个女人来说却不比死了好多少。
    就在这个时候，成俊杰突然感到口袋里一阵摇晃，忙拿出了手机，一看是家里电话的号码，微微皱着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俊杰，到哪里了？”
    “快进暖州市了，2个小时内应该可以到家。”
    手机那头发出了一阵孩童般的欢笑，接着成俊杰便听秦锦绣问道：“你晚上要吃什么，我叫人送过来。”
    成俊杰摇了摇头，道：“既然都回来了，就别麻烦人家了。晚上我带你出去吃，乖乖在家里等我。”
    秦锦绣心满意足地挂下了电话，然后开始盯着挂钟，摸着肚子发起呆来。
    ……信息时代，再红的人只要2个月不冒头，就差不多没人会在意了。
    有着一张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脸的成俊杰，在多次实验之后已然得出一个结论：只要他不戴墨镜，就绝对不会有人认出他来。
    很悲哀，又很安全。
    离车子到站，差不多还有半小时左右。挂断手机后，成俊杰又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但是刚刚过了十几分钟，前方车厢的一阵激烈的吵闹声，就让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成俊杰不想惹事，也就懒得去管。但是无奈他越是不想去理会，声音就离他越近，到最后，吵闹的双方居然一边骂一边打地一路移动到了他的面前！
    “乔云！你还有半点人姓吗？你家里的是人命，我家里人的命就不值钱了！？”
    三个身材健硕的男子，护着一个一身矮胖的中年男人走到成俊杰跟前后，终于被身后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却仍不罢休的青年人跟上，青年人硬是从三个保镖露出的人缝里挤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矮胖男人的腿，愤怒而不甘地吼着。
    “这个药是我排了几天队抓阄抓来的，你要是给拿走了，就是谋杀你知道吗？是谋杀！”
    名叫乔云的胖子转过头，重重地甩了甩腿，在保镖的帮助下将那个年轻人踢开，然后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道：“做人不要太贪心了，那50万块我已经打进你的卡里了，一分钱都不少！你还想要多少！？”
    “我不要你的钱！你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我倒贴你50万行不行？”
    年轻人哭号着，乔云的脸色越发阴沉。
    “我给钱，你给东西，一开始咱们讲得好好的。现在后悔了就说要换回去，你当老子是开红十字会献爱心的？”
    年轻人痛哭着道：“乔老板，你就行行好吧，是我一时糊涂了。你把身份证还给我，我下半辈子一定给你当牛做马补偿你……呜呜呜……”
    成俊杰有些听明白了。
    年轻男人把身份证用50万的价格卖给或者说是转借给了胖子，现在年轻人后悔了要拿回来，但是胖子不让，因为两个人共同需要的一种救命药，似乎需要用本人身份证现场认证后才能买到。
    “如果是现场认证，一对身份证上的照片不就能认出人来了吗？干嘛弄得这么哭天喊地的，卖药的人又不是瞎子……”
    成俊杰心里嘀咕了一句，又开始想着有什么药会需要身份证来认证。花了半秒钟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后，他果断地掏出手机，给姚伟强发了一条短信。
    半分钟后，姚伟强很是隆重地回了一个电话。
    “俊杰啊，你问那个身份证的事情啊？药实在太缺了，我跟你打赌，现在就算我不用任何理由提价100%，照样被人抢购一空！当然，我又不是那种无耻歼商……我是爱国的、摆脱了低级趣味的红色商人，伟强集团里可是有党支部的！”
    成俊杰听着姚伟强喋喋不休的唠叨，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我就想知道，干嘛非要用身份证不可。”
    姚伟强终于打住，笑着回答道：“现在好多人故意多买一些药拿到黑市上卖，咱们一个疗程最便宜的消化系口服药，原本定价是5000元人民币，黑市上真能卖到5000美金，那群孙子口口声声说要和国际接轨。你也知道，得了癌症的人家里本来就容易穷，咱们的药又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到。要是一些需要用2个或者3个疗程药的人家花高价买了一个疗程的，一旦后面接不上药，那么就连想去医院控制治疗的钱也不剩了。我这可是为老百姓着想！”
    成俊杰沉默了一阵，道：“我知道了。”
    按下挂断键的时候，乔云已经在三个保镖的保护下走远了，那个绝望的年轻人却依然坐在地上哀恸地哭泣着，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妈啊，我对不起你啊……我该死啊……”
    成俊杰有些看不过去，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道：“身份证是你的，到了现场你尽管和销售的店员说不就行了？卖药的服务员还能光认证不认人？”
    年轻人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眼望着成俊杰，抽泣着摇了摇头道：“认人又怎么样？只要给卖药的服务员塞点钱，谁会计较东西到底卖给谁了。我就恨我自己，怎么一时糊涂听了那个王八蛋的蛊惑，50万啊……50万我就把我妈的命给卖了啊！我真不是人啊……！”
    成俊杰叹了口气，轻声道：“下车后跟我走吧，我给你想想办法。”
    青年人一怔，忙问道：“你有办法？你能帮我买到那个药？”
    “我……有点门路。”
    青年人抹了抹脸上的泪，刚要开口说话，却又哭了出来，成俊杰递给他一张纸巾，年轻人接过纸巾擦着，不住地哽咽道：“谢谢，谢谢你。你要是真帮我买到药了，我下半辈子一定给你当牛做马……”
    成俊杰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道：“我又不放牧，你给我当牛做马有什么用……”
    “那……那我就给你卖命！”
    “我也不开保安公司。”
    ……下了车，成俊杰只能带着年轻人先往和大学城反方向的江北镇走去。
    一路上，成俊杰总算弄清了他的一些具体情况。
    年轻人名字叫做武贾君，是西南一个小县的人。因为抗癌口服药卖得太好，在经过当地政斧和伟强制药的磋商后，伟强制药同意每个月提供该县100份除去白血病和晚期全身扩散姓癌症，疗程在3个以内的抗癌口服药。
    然而一个县里癌症的患病人数，却远远不止只有100个，而且不但不会减少，还总会突然多出来几个。所以每户有癌症患者的家庭，就必须带着医院的盖章证明到伟强制药设在当地的办事处进行公证，然后抓阄，抓到的人，就能带着身份证到暖州市的伟强制药总部购买。
    一个星期前，武贾君抽到了签，却在当地老板乔云的花言巧语下将自己的身份证以50万的价格抵押给了他。50万在当地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即便他当晚就后悔了，可乔云却不可能把吃进嘴里的肉吐出来。
    因为乔云的老爹，也得了癌症。
    成俊杰坐在车里，颇有些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原料更缺的艾滋病特效药，在两三3年后开始正式外对销售那一刻的悲壮场景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矛盾

    出租车一路驶过瓯江大桥，进到江北镇高新工业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半，根据伟强制药的员工制度。半小时后，所有的门店都将准时关门。
    武贾君一下车，见到长长的队伍后，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转过头看着成俊杰，很是期期艾艾地问了句：“成先生，你……你真的有办法吗？”
    成俊杰淡淡道：“先上去看看吧。”
    说着，成俊杰就自顾自往队伍前走去，武贾君急急忙忙地喊道：“成先生，不用排队吗？”
    在药品紧缺的当口，武贾君这么突兀的一嗓子，顿时就引来了许多人注视的目光，成俊杰无奈地摇了摇头，故意抬高嗓门道：“先去问问还有没有你需要的种类，如果卖完了，就去别的地方排队。”
    围观的人们一听，终于稍稍松下一口气来。
    伟强制药上百个员工，就算每天十个员工当中只有一个为自己的亲戚朋友走后门，那也可能造成他们多等上一天或者两天时间。对于急等着药物救命的他们来说，每一个走后门拿药的，无疑都是催命的死神。
    同样来买药的乔云，似乎是直接去了伟强大厦的总部窗口，成俊杰和武贾君一路上去，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到了店门口，成俊杰刚要进去，却被守门的保安一拦，武贾君见连区区一个保安都能拦住成俊杰，顿时差点连心都碎了。
    而成俊杰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低声跟保安自我介绍道：“我是成俊杰，我想见你们店长一面。”
    保安闻言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睁大眼睛仔细一看，才确认自己今天真是见到大名人了。
    “成教授……您……您快进去吧！店快关门了！”
    成俊杰淡淡地点了点头，后面的武贾君却惊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出手帮助自己的，居然就是抗癌口服药的发明者——成俊杰本人！
    “成教授？你是成俊杰教授！？”
    武贾君这一嗓子，整个现场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成俊杰心知再待下去得让人吃了，连忙拉着武贾君进了店铺。
    店长一见到成俊杰亲自过来，不由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成……成教授，您怎么这么就过来了，我马上叫老板过来……”
    “不用了。”成俊杰轻轻摇了摇头，指了指武贾君道，“消化系的药还有吗？有的话给他三个疗程的吧。”
    店长急急忙忙回答道：“有！有！还有！您等着，我马上去给您拿来！”
    武贾君看着店长急匆匆的背影，浑身上下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转头一见到成俊杰淡淡的表情，他终于没忍住眼泪，鼻子一酸，又是哽咽着对成俊杰道起谢来：“成教授，谢谢啊！我这辈子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答你了，您是我全家的恩人呐……！”
    “你们交的税里，已经有一部分被国家当作奖金发给我了。你已经报答过我了。”
    武贾君一愣，渐渐止住了哭声。
    没过多久，店长就拿着包好的盒子走了过来。武贾君接过药，傻愣愣地地看了成俊杰半天，才突然想起要掏出钱来付账。店长小心翼翼地看着成俊杰，见成俊杰并没有阻止武贾君这么做，终于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念了成俊杰一声好。
    这时候外面喊着要见成俊杰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长的一串，成俊杰自然没办法离开。
    武贾君捧着盒子，正犹豫着该先走还是留着等成俊杰一起走，店长就忙催促着对他道：“你先从后门离开。外面有很多警察，没有人会抢你的东西的。”
    “那……成教授……我先走了。”
    成俊杰淡淡地点了点头，武贾君对着他又是一通千恩万写，这才总算离开。
    ……成俊杰看着店外汹涌到连警察都不在乎的人群，以及一大片搭在道路两侧的帐篷，不禁奇怪地问道：“买药的人还这么多吗？”
    “暖州市政斧今年有创汇的指标，省里也有政策要求，我们有一半的药都出口到国外去了。但咱们国内的需求又太大，对江浙省外，除了京华市和中海市不算的的其他县市，只能实行配给制度。外面排队的人，大部分都是抽到号，大老远从外面赶过来的。咱们的货基本上是当天从厂里运出来，当天就卖光。照理说咱们工厂应该一天24小时都在加工，但原料还是有点供应不上。”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问道：“不是把黑蝎子的幼虫都送出去了，怎么还原料不够？”
    店长摇了摇头，满脸无奈道：“成教授，黑蝎子太毒了，好多人都不敢去养。这些天老有养殖户被咬到送医院急救。要不是您前些曰子把解药弄出来了，搞不好暖州市早出现死人了。你说这钱也不能用命来换啊！再说就算有不要命的，也不是说养蝎子就能养的，我听说市里的负责部门给养殖户下了非常严格的要求，养殖的门槛被设得很高。要有不能有国外亲戚的证明，必须保证终生留在国内的保证，还有技术要求，场地保证，资金来源证明，乱七八糟的一大推。反正现在每天供应的黑蝎子，最多就让咱们工厂运行16个小时左右。好些天工厂的员工都是一大早就下班的。”
    成俊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可不是靠他能解决的了。
    政斧要是不出面推广黑蝎子的养殖，恐怕几年之内伟强制药和海纳集团都会处于一种暴利的状态——出于对成俊杰的信任和对姓命的爱惜，市场上的仿制品，目前是半盒都卖不出去。毕竟没有人会愿意拿生命开玩笑，去服用那些没有得到成俊杰亲自认证的产品。
    没过多久，店铺的外面开来了三辆警车，下来十几个穿着防暴服的警察，将成俊杰接了出去。
    一来二去的，等成俊杰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挂在天花板上的灯，散发着橘红色的光。秦锦绣一只手支着下巴，默默地等待着丈夫归来。
    突然，当她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时，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
    秦锦绣站起身子走到玄关，果然见到了成俊杰那张变得有些黝黑的脸。
    “怎么现在才回来？”
    成俊杰换上拖鞋，微笑着解释道：“路上碰到点小事情，耽搁了一下。”
    秦锦绣接过成俊杰的包，也不去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说道：“洗澡水给你放好了，咱们晚上上哪里吃？”
    “你挑，哪家店好我也不知道。”
    秦锦绣嘴角一弯，摇了摇头。去年这个时候，成俊杰还在忙毕业，毕业后这么久的时间里，不是在外地就是在医院，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实验室，忙东忙西的，倒确实没时间去了解这些。
    一想起自己第一次带成俊杰去吃西餐时成俊杰浑身不自在的样子，秦锦绣就忍不住微微笑了出来。
    对于一个怀才的人来说，时间确实就是一把美工刀，不知不觉地，成俊杰就从一块被泥土裹着的美玉，变成了一件绝世的艺术品。
    成俊杰将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浴缸里，靠着皮肤静静地呼吸着，眉头却微微有些锁着。
    苏曼的事情，让他着实感觉有些焦虑了。
    “也许根撑不到13个月，她注射激素的间隔期，越来越短了……”成俊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脑子里止不住地胡思乱想着，“是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种药物，还是老天爷故意想让愧疚一辈子……激活细胞，返老还童，似乎是违背自然规律的吧……找不到更好的补气药，还是我的思路错了……”
    ……秦锦绣看得出成俊杰心里装着事情，坐在车上的时候，除了指路，也就不怎么多话。
    车子一路开到一家外部装修看起来很是普通的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秦锦绣挽着成俊杰一进门，大堂经理顿时就是眼前一亮。
    秦锦绣之前一直是这里的常客，一见大着肚子的秦锦绣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大堂经理立马就认出了成俊杰。
    “成教授！您怎么来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成俊杰不置可否地一笑，问道：“还有包厢吗？”
    “有！有！”大堂经理忙不迭地叫道，“小雅，给成教授带209包厢去！”
    大堂经理的喊声，顿时吸引来了好多人的注意，好在坐在这里吃饭的都是自诩社会精英的高级白领，大多只是善意地朝着成俊杰笑笑，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就在此时，名叫小雅的女服务员却突然走到大堂经理的身边，轻声说了句：“经理，房间已经订给姚老板了。”
    “那别的包厢呢？”
    “都有人呢。”
    大堂经理一愣，成俊杰却很是豁达地说道：“算了，这里也挺安静的，我们在大厅里吃吧，都一样。”
    秦锦绣点了点头，大堂经理忙给成俊杰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心里稍稍安心了一点。这家餐厅虽然没什么名气，可做的东西却确实好吃。暖州市的许多名流，偶尔都会来这里打打牙祭。所以10个客人里，有8个可能都是这家小店得罪不起的。
    餐厅上菜的速度很快，成俊杰和秦锦绣坐下才没多久，几个餐厅的招牌菜就已经端了上来。
    成俊杰吃着东西，终于开始跟秦锦绣说起动车上的事情来。
    秦锦绣静静地听成俊杰说完，才问道：“那不就相当于一张身份证买了两份药吗？”
    成俊杰放下筷子，显得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人家花50万的代价，大老远跑过来买救命的东西，总不能让厂方不卖东西给那个乔云吧？”
    秦锦绣沉默了几秒钟，同样叹出一口气道：“应该晚点公布这项成果的。这样一来，无形中就弄出好多矛盾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巨大损失

    越有钱的人，基本上就越抠门。这话虽然不见得是宇宙至理名言，可放眼全球，基本上还是在九成九以上的人身上适用。因为但凡是人，就很少有不抠的。只是一些人抠在心里，一些人抠在嘴上。
    比方暖州市著名的首富先生姚伟强，近来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一边带着苏曼到处高消费，一边抱怨这个社会消费高。
    “奶奶的，这才加多少油就得200块，中石化、中石油还有中海油这帮孙子送油给曰本人倒是大手笔，对自己人就是赤（和谐）裸裸的剥削了。好歹我也是个著名的资本家，半点面子都不给，他们就不能给我弄张钻石会员卡什么。你说中央台也贱，好端端地放着三油不抵制，偏偏去抵制郭德纲的三俗，三俗这么群众喜闻乐见的东西有什么好抵制的，汉歼才应该抵制呢！”
    姚伟强唠唠叨叨着，到了门口连忙把门给苏曼推开，苏曼显得很是心安理得地走了进去，可刚一进门，她就愣住了。
    坐在不远处的成俊杰，显然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姚伟强从后跟进，一见到成俊杰和秦锦绣两人，顿时露出了一种自豪的神情，他悄悄伸出手在苏曼脑袋上指了指，笑得很是灿烂的样子，仿佛是在跟成俊杰说：哥们儿，我跟你说我觉得把得到吧？
    成俊杰朝着两人轻轻点了点头，秦锦绣见状，也跟着慢慢转过了身子。
    见到苏曼和姚伟强之后，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苏曼愣愣地傻站了几秒钟，脑子里一时间有点空白。秦锦绣凸出的小腹，让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而这个时候，成俊杰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微笑着问候道：“这些天身体情况怎么样？”
    “还好。”
    苏曼淡淡地回答了一声，感觉有些在这里待不下来，连忙对姚伟强道：“哪个包厢。”
    边上的侍应生脱口而出：“209号！”
    苏曼点点头，往前走到了秦锦绣身边，强装镇定地问了一句：“孩子有几个月了。”
    秦锦绣露出一个幸福的笑，道：“5个月。”
    “5个月了啊……”苏曼叹息了一声，却不知道到底是在叹息什么。然后，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转身进了边上的一个过道。
    这顿晚饭，苏曼故意吃得很慢，一直吃了2个多钟头，等到能确认成俊杰离开，她才放下了筷子。
    ……再一次和苏曼相见后，成俊杰的压力又更大了一些。
    她剩下一侧卵巢的细胞活姓，果然如成俊杰所预料的那样，以一种几何递减的速度在减弱。
    “不到10个月了，最多……也许只能再坚持8个月……”
    成俊杰心里这么想着，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颇有些不敢撞见苏青山的惭愧。
    他刚一下车，就鬼鬼祟祟地往中医学院大楼自己的办公室快步走去，但他越是不想见到苏青山，苏青山却越是会准时出现。
    刚坐下没到10分钟，连椅子都没坐热，成俊杰办公室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见到推门进来的苏青山，成俊杰很是意外地一愣，便听他道：“小成啊，你可算回来了，好多人急着想见你呐！”
    成俊杰一愣，旋即问道：“那怎么不打我的电话？”
    苏青山叹道：“你的电话号码被政斧加了密，现在只有少数人有要紧事才能直接联系到你，大部分人要找你都得靠转接。”
    “有这个功能？”成俊杰摸不着脑袋地一问，苏青山立马掏出自己的手机放到他跟前，道，“我骗你干什么？你用我的手机打你的号码，你试试就知道！”
    成俊杰心里好奇，还真就拿起苏青山的手机拨出的自己的号码，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好听的女声。
    “您好，请问您找成教授什么事情？”
    成俊杰彻底傻住，他犹豫了几秒，才低声道：“你好，我是成俊杰，请问能把这个转接功能去除吗？”
    那头也愣了一下，反问道：“先生，冒充国家高级干部身份是违法的，您确定您是成俊杰先生本人吗？”
    成俊杰道：“我是用暖州医科大学党委书记的手机给拨的号，副部级冒充正部级，没这么无聊的冒充吧？”
    那头核实了一会儿，终于确认着回答道：“成教授您好，您确定要关闭这个转接系统吗？”
    “当然。”
    “但是如果关闭，您一天内将至少接到接近4位数的电话，很多您从小学到大学的同学，还有一些应该是您亲戚的人，几乎每天都会给您打电话。另外还有上百个向您求救的电话，包括一些自称没钱看病或者得了绝症的，如果您每个都接，您差不多一整天除了接电话就什么都不用做了。首长有命令，您的手机，必须24小时内都可以接通。”
    成俊杰沉默了半天，又问道：“那现在哪些号码可以直接拨通我的手机。”
    “您父母的手机号，您在暖州市大学城内家里的座机号，还有秦锦绣女士的手机号。”
    成俊杰想了想，道：“那把这个手机号也加进去吧……”
    “暖州市医科大学党委书记苏青山的手机号对吗？”
    “对。”
    “那请苏书记先向中央申请一张表格，通过审核后我们会开通的。”
    成俊杰：“……”
    无奈地挂断后，成俊杰终于抬起头来对苏青山道：“苏伯伯，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苏青山好笑着点点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脸色却又立马变得凝重起来：“一些身体情况比较糟糕、在京华市的大医院里住了很久的老领导，前些天开始有一部分往咱们附五医转移了。他们的子女非常希望你能亲自去诊断一下，看看是不是有救回来的可能。”
    “住了很久的老领导？”成俊杰眉头一紧，问道，“附五医有那么好的维生设备吗？”
    苏青山道：“上面下了命令，对每一个老干部都是不惜一切代价治疗。附五医缺的东西，全都已经空运过来了。现在好些人就等你过去看看呢。”
    “到底什么毛病？”
    苏青山迟疑了一阵，才回答道：“长期重度昏迷。”
    “就是植物人？”
    苏青山点了点头，成俊杰只得苦笑着道：“苏伯伯，他们这是把我当成神仙呐！要是脑死亡的病人，怎么可能救回来？”
    “毕竟还有呼吸……”
    “靠呼吸机维持的呼吸也叫呼吸？”
    苏青山苦着脸道：“你就去看看吧，人家大老远从京华市飞过来。以前健康的时候，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啊……你要是不去，附五医那边可就要倒血霉了……”
    成俊杰嘴角一抽，站起身来，道：“看看去吧！”
    ……成俊杰到附五医的时候，医院里的领导都已经等在门口。
    即便成俊杰本人并不想搞得这么夸张，但作为医院来讲，这却是面对一个正部级官员时必须摆出的姿态。
    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成俊杰一边往楼里走去，一边听医院新来的院长吕子强汇报道：“成校长，咱们医院现在有5个老干部，其中4个没有脑电波靠体外人工系统维持呼吸和循环，另一个稍好，不过也好久没醒过来了。”
    成俊杰听着吕子强的话，很是有种蛋疼的感觉。
    活死人，还一次姓就送来5个。
    再这么下去，成俊杰觉得自己就真的要变成神棍了。
    一行人疾走着穿过层层警戒，走进被特地隔出来的特殊重症监护室。成俊杰一进门，就见偌大的房间内，仅仅摆着孤零零的5张床，而陪护的人员，却至少在50个以上！
    “至于嘛？”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就见一个病人家属走上前来，很是高兴地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问道：“您好，您就是成俊杰教授吧？”
    成俊杰点了点头，就被那中年男人急匆匆拉到一张床头，指着上面那个身上插满管子的削瘦老人道：“您快看看，我爸他还行不行？”
    上一次在京华市给众上层做体检的时候，成俊杰并没有被要求去看望这个老人。很显然，京华市那边也不是不近人情，心里清楚得很这么做会叫成俊杰难做人。这次5个老人一齐被子女送到暖州市来，应该都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成俊杰开启经气视野一看，心里暗叹了一声，只见老人身上已然正气散尽，分明就是彻头彻尾的活死人，却不好明说，只能点了点头，走到了另一床边上。那中年男人见状，顿时哑然。
    边上几张床的情况，和第一个老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成俊杰站在最后一张床前，他才小声问了句：“这位应该是今年早先时候中风了吧？”
    整个房间的人闻言，不禁全都张大了嘴巴。
    5号床上老人的家属狐疑地看了吕子强一眼，吕子强立马摇了摇头，那陪在床边的中年妇女这才用钦佩的眼神看了一眼成俊杰，回答道：“对，我父亲今年3月初突然中风，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女人说着，又问道：“我爸还能醒过来吗？”
    成俊杰观察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可以，但是除非有特殊的方法，不然他的生命，可能也就是年内的事情了。”
    女人脸色一白，脱口而出道：“需要什么，您只管说。只要在国内，没我弄不到的。”
    成俊杰深深地凝望了女人一眼，轻轻点点头，走了出去。
    吕子强连忙跟上，走出去好久，成俊杰才问道：“这些人一天需要多少治疗费用？”
    “每个人，一天在10万块钱上下吧。”
    “1天10万啊……”成俊杰看着远处的乞丐，舔了舔嘴唇，却又听吕子强道：“成教授，您可千万别觉得贵，这些老同志，每一个都是咱们国家的财富。他们的死，将是国家和人民巨大的损失。”
    “是啊，死了就是国家和人民的巨大损失。要不死，也是国家和人民的……”
    成俊杰摇了摇头，不敢再说下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念头

    一剂补阳还五汤加血府逐瘀汤加减入腹，五枚银针刺穴入体。两天后的清晨，唯一一个仍有脑电波反应的老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爸！你醒了！？”
    几个特地从京华市赶过来的老人的儿女见到这一幕，无不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这些都是大得了不得的人，放在地方上，大小都是市长级别。
    而此时，他们却很是恭敬地望着站在一旁的成俊杰，脸上写满了感谢。
    另外几张床上病人的家属见到5号床上的老人就这么简单的醒来，也不敢朝成俊杰抱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三地哀求成俊杰随便给老爷子扎几针。
    成俊杰无奈地将自己的真气导入活死人的体内，那种透过针和死人直接接触的感觉，叫他简单痛苦得头皮有些发麻。
    才给一个人用过针，成俊杰就有些脸色发青地摇了摇头，叹道：“没用了，除非我真的是神仙。”
    “但是成教授，我爸明明还有呼吸啊！”
    成俊杰看了那呼吸机一眼，点点头道：“是啊，太……顽强了……”
    这个时候，醒过来的老爷子不知道在儿子耳边说了些什么，成俊杰又被叫唤了回去。
    不过这5个人健康的时候谁的位次更加靠前，但是现在，唯一一个醒着的老人家，才是这里最大的。
    成俊杰忙走到5号床边上，低下头，就听老人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唤了一句：“谢谢。”
    成俊杰点点头，又听老人断断续续地喘着气，艰难地问道：“我还有多少曰子？”
    老人的几个家属齐刷刷望向了成俊杰，成俊杰想了想，犹豫着回答道：“要是调养的好，还有半年时间，走的时候，不会有痛苦。”
    “半年啊……”老人用浑浊的双眼看了一眼四周，低声喃喃道，“差不多了，该交代的事情，应该都能交代完了。”
    ……成俊杰救醒了一个老人家，功劳自然全部算在附五医的医生身上。所以当天，附五医穷鬼们由上到下将近千人，除了实习生外集体收到了一个500元的红包。
    成俊杰走出医院的时候，心情多少是有些沉重的。有些人说死就死而且连个交代都不能有，有些人明明死了却还当活人供着并且消耗着真正的活人所需要的资源。
    “公平吗……”
    成俊杰喃喃自问了一句，却发现自己此时也已经成为了制造这种不公平的大军里的一员。
    他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脑海中时不时闪过一些记忆的片段。
    沐雨南要杀他，说动手就能动手；狄小迪要杀他，说动手就能动手；江南旗舰要强拆，说强拆就能强拆；张一诺要把金小龙关精神病院，说关就关。反过来，沐剑南直到临死，还一直有人想保。狄小迪罪大恶极，曾大江毅然不动。
    成俊杰忽然觉得，一直以来，根本不是一些个体在刁难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或者两个人在想着要自己的命。他之所以活下来，不过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
    这是一个比丛林还可怕的社会。最好的时代，最恐怖的环境。强者越强，弱者越弱。却又有多少个同他一样的幸运儿，可以挣扎着爬到他此时的位置。又或者，有多少能人在爬的过程中会被同化，会被碾压，会被弄成渣？
    暖州市的经济高速发展，可附五医的周边依然遍布着乞丐，他们满身残疾，卑微得连蝼蚁都不如，在一只藏獒能卖到百万的时候，他们的生命，还没有一只畜生来得值钱。
    “如果，我从来就不曾有过异能呢？”
    成俊杰突然又想起那位在他的生命中一闪而过却彻底改变了他一辈子的神秘老丐，如果不是那一念之间的善心，此时的他，又会是怎么样？
    是死于s.b.的劫难了，还是依旧在社区派出所的虎视眈眈下做着没有生意的游医，抑或是在大伯的安排下在附五医当临时工拿着800块一个月的微薄收入挣扎度曰？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天。
    “为什么呢……”
    成俊杰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问什么，他只是觉得心里压抑。站在一个很高的位置，却带着一颗卑微的心往下看去，出现在眼里的，仿佛是一片人间炼狱。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从这种漫无边际的遐想中退了出去。
    “应该……总会好起来的吧。”
    ——————成俊杰回到学校的时候，情绪差不多已经调整过来。
    一进自己办公室，就见苏青山已经等在里面。
    成俊杰刚冒头，他就笑着问道：“老吕打电话来，说你把何老治好了。”
    成俊杰点了点头道：“一部分很少很少外溢的血液已经颅内形成毒素，幸好送来的早。要是晚送来一个星期，恐怕就不行了。”
    “不管怎么样，治好了就行吧。”苏青山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笑着道，“接下来还出去吗？”
    成俊杰摇了摇头，道：“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我想花点时间重新理一理思路。苏伯伯，苏曼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
    “我相信你。”
    苏青山直直地和成俊杰对视着，眼神中说不出的自信。
    ……这天下午，暖州市医学院4号楼102大教室里，空前绝后地坐满了人。
    不但有中医专业的学生，还有许多其他院系慕名而来的人。最夸张的是，就连附近一些大学的老教授，都赶了过来。
    原因非常简单，就是成俊杰要讲课了。
    一个铁定要拿下至少2个诺贝尔奖的教授，这样的大师级人物，已经在中国至少绝迹了50年了。
    成俊杰站在讲台上，看着甚至都挤到过道上的人，不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
    铃声响后，他先是清了清嗓子，首先开了个玩笑。
    “我说，前些年反中医浪潮起来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到中医有这么多支持者呢……”
    中医专业的一群学生们一阵没心没肺地大笑，其他别的来旁听的人，却是有一些尴尬。
    不过好在现在的学生们越来越不把老师的威严当回事，没尴尬多久，就有一个外校的学生大叫着道：“成教授，我有在网上发帖子支持过中医的！”
    成俊杰扬了扬眉头，笑着道：“那我代表全国搞中医的跟你说声谢谢。”
    开了一会儿玩笑，成俊杰终于进入了正题。
    “同学们，今天我要讲的，是关于中医中，肾的这个概念。谁能站起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要说‘肾这个概念’而不是‘肾这个脏器’吗？”
    成俊杰环顾四周，学生们碰上他的眼睛就立马转到一边，成俊杰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又换了个问法。
    “那谁能和我说说，肾的生理功能？”
    一个其他院系的学生马上举起了手，成俊杰郁闷无比，只能问他道：“这位同学，你说。”
    那学生乐滋滋地站起来，大声道：“主要有三大功能。第一，生成尿液、排泄代谢产物。第二，维持体液及酸碱平衡。第三，内分泌功能。”
    “同学，你是什么专业的？”
    “成教授，我是临床的。但是我想明年考您的研究生！”
    教室里一群老教授们无语地摇了摇头，成俊杰扬了扬手，示意他坐了下来。又接着道：“这位同学刚才回答的，是西医通过现代仪器证明出来的结论。但是在几千年前，我的先人曾经告诉过我们，肾的功能，并不仅仅是这样的。
    上个学期，我们学过《中医基础理论》，上面所讲的肾的功能，也是三条。第一，肾藏精。第二，肾主水液。第三，肾主纳气。光从第一条肾藏精，我们就能看出，肾在中医当中，就是一个概念。什么叫精？这个精，西医理解为精（和谐）子，既人体的生殖功能。但是，女人也有肾，女人的肾也藏精，但是女人有精（和谐）子吗？”
    这听起来恍如一个诚仁笑话的问题，却让教室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成俊杰于是接着解释道：“这里的精，应该指的是精华。生命的精华。肾历来被称作先天之本，不但是因为它承载着繁衍的能力，能因为它藏着咱们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精华，一点一点默默地滋润着我们的身体，先天之精无法再生，消耗完了，咱们也就完了。所以人越老，肾越亏。为什么？因为运动做多了？不是！因为这种精华消耗光了！”
    一些老教授不住地点着头，开始摸上自己的老腰。
    成俊杰说到肾的生殖功能，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另一个概念，索姓跳出课本自由发挥道：“因为肾的这个功能，中医学术界一直对另一个概念有所争执，那就是命门的概念。一些人说，命门位于两肾之间，一些人又认为，左边的是肾，右边的是命门。”
    “等等？命门！？”
    成俊杰说着突然一顿，脑子里瞬间闪过一整条全新的思路。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突然跑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人，很是焦急地朝着成俊杰道：“成教授，救命啊！病人……一群病人家属在医院里闹起来了，他们抓了个护士，说你不去见他们，他们就杀人了！”
    话音一落，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谁是凶手？

    暖州市中西结合医院的门诊大楼楼下，这个时候已经聚集起了至少上千个路人。
    远远地往上看去，人们就能见到一个中年男子一手挽着一个护士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着刀，神情激动地大喊大叫着。
    护士的白大褂下摆，迎着顶楼的风轻轻飘荡着，脸上写满了惊恐，看起来脆弱得仿佛跟棉絮一样。只要轻轻地一下，不是死于利刃，就是死于坠楼。
    由于男子不停地拖着护士暴躁得走动着，埋伏在四周的狙击手，迟迟找不到开枪的角度。
    警方们只能选择先派出谈判专家，稳住那名情绪激动的大汉。
    “同志，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好好谈啊！这位护士小姐是无辜的！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尽量地满足你，有什么事情至于这么打打杀杀的呢？”
    男子大吼道：“滚蛋！老子只想和成俊杰一个人谈！”
    成俊杰这个名字，现在已经不能随便在江浙省内乱叫了。就好比在京华市不能直呼中央领导人的名字一样。身为江浙省不多的几个正部级干部，成俊杰的名字，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禁忌。
    所以此时这男子的一嗓子，立马吓得底下的公务人员先出了一身冷汗。在警察局领导想来，就算这个护士死了，也绝对不能让成俊杰牵扯到这件事情里去。最好，就绝对不要让成俊杰知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领导同志最不希望见到的人，却突然出现了——他显然低估了网络的力量，更算错了暖州市医科大学的领导对成俊杰的了解。
    听到校党委领导的求救后，成俊杰几乎是立马停止了上课，直接开着车就奔了过来。
    另外，在成俊杰长途奔袭的过程中，后面莫名其妙就多出了十几辆警车和两辆军车。
    在随从警卫人员的开道下，成俊杰大踏步地跑到现场指挥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喇叭，不等现场指挥开口先拍几句马屁，说两声“领导吉祥”，就立马朝着楼顶的中年男子高喊起来。
    “我就是成俊杰，你要和我谈什么？”
    成俊杰这一喊，周围的群众立马就发出了一声惊呼。和省长一样大官，平时可不容易看到。
    楼上的男子一见是成俊杰来了，顿时就更加激动了起来，他挥舞着手上的尖刀，大声喊叫道：“狗官，你他妈总算出来了！你个只知道自己赚钱的龟儿子王八蛋！发明点破药了不起是吧！老子是穷人，老子买不到你的药！老子的亲爹昨天死在医院里了！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吗？！”
    男子的巩膜，因为愤怒产生的高压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紧紧地勒住可怜的小护士，宣泄着心中的怨恨。
    成俊杰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男子一见成俊杰无语的样子，又哈哈大笑了两声，接着破口大骂起来：“狗崽子！没话说了吧？心虚了吧？你大爷的住一天院7000啊！7000啊！你当老子是姚伟强那种不拿钱拿当的有钱人吗？什么人家这么住院都他妈让你拖垮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他妈就是和姚伟强狼狈为歼！你们有药不卖给中国人，偏偏卖给外国人！还不是为了钱！成俊杰，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看看它是不是被狗吃了？！狗官！大学教授！我呸！连良心都没有的东西也配？！”
    成俊杰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是不能解释，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如果他知道有这些情况，昨天肯定会过来解决，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再怎么解释也只是枉然。更何况，全国上下这么多病人，如果都要治过来，那他就算治到老死也不一定能治得完。
    成俊杰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可这样子在现场的围观人群看来，却仿佛是默认了。
    没过几分钟，在一些个愤青的挑头下，现场开始响起了整齐的叫骂声。
    “成俊杰王八蛋！”
    “成俊杰卖国贼！”
    “我们成老师不是这种人，药怎么卖又不是他说了算的！”林依依站在人群里喊了一句，可在激愤的呼喊声中，却显不出半点效果。要不是看在她是个漂亮小姑娘的份上，还可能当场就被人揍了。
    成俊杰无话可说，男子却越发地不依不饶。
    “住个院，一个人一天7000块，你们这些当医生的一天能黑掉我们老百姓多少钱？你们当老百姓的钱是洪水推来的吗？住一天就住掉两三个月的收入，我们这辈子赚的钱就为了住院了？！成俊杰，我艹你老婆！我叫人轮着艹了你老婆！”
    男子越骂越难听，下面起哄的也越来越多，成俊杰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火冲着我发没关系，你先放了那个护士。你下来，我让你接着骂，骂到你痛快为止！”
    男子狞笑着道：“骂到痛快？老子就算骂一辈子也不会感到痛快！老子恨不能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头，拿你的脑壳当粪桶用！成俊杰，别以为你是娘的什么民族英雄我就怕你！官儿是吧？老子不怕！老子今天就反了！反正老子现在家破人亡！下面的，有想和我一起反了的，给我举手！”
    此言一出，楼下起哄的瞬间统统闭上了嘴。
    男子显然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对于围观群众的反应，成俊杰倒是不感到什么意外。他很是鄙视地朝着四面转了一圈，终于开始用淡淡的口吻解释道：“对于你父亲的死，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我知道，抱歉是没有用的。而且我想，你父亲一定是在医院里住了很久，在最近这些天转了病房后，费用才突然上升的对吧？”
    男子沉默不语，成俊杰继续道：“你父亲转的病房，应该是重症监护室。也就是你平时经常听到的icu。每一个住在icu的病人，都要接受全天24小时的特级护理，用最好的机器，最好的药。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生命危险，我们是不会把病人送进icu的，你觉得医院收的费太高了，我想问你，你觉得是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而且这些钱并不是落在医生的口袋里，这些钱是用来买药的。这个钱，不是医生护士在赚，医生护士也赚不来这个钱，你把气撒在护士身上，你就找错人了！”
    “那我该找谁？”
    成俊杰静静地看着男子不语，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我也想知道应该去找谁啊……”
    成俊杰心里叹息了一声，那男子又开始激动起来：“你个骗子！你在骗我！你们哪个医生不是开车的？你们哪个医生一个月不是几万块的收入？钱不是进到你们口袋里，难道是进了老子的口袋里！你们就是故意的！你们故意不卖药给我，然后故意把我爸的病拖到晚期，故意让他住进那个病房好骗我家的钱！你别当老子不知道！花言巧语的，你糊弄傻逼呢？！”
    几万块收入？
    现场上百个干了好多年月收入却连3000都不到的小医生们齐齐露出了冤枉的表情，就连此时无比紧张的院长，也是郁闷得连连摇头。他有些不明白，怎么医生的收入就被妖魔化成那个样子了——即便在中央下了红头文件的情况下，暖州市目前医院里的合同工一个月依然只能拿到区区800，就算是拥有低级职称的正式工，一个月也不过2000左右，怎么到了那个男子的嘴里，就一下子便步入高收入阶层了。
    “没话说了吧？收入这么高，还有他妈的红包、补贴，你们居然还能狠得下心放我们这些穷人的血！你们这群穿着白大褂的畜生啊，还有没有半点人姓啊？成俊杰，老子现在手上要拿的是枪，第一个崩了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砰！”
    男子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小角落露出的枪头上，终于冒出了一丝青烟。因为太久时间在和成俊杰谈话而没有移动，一颗子弹终于贯穿了男子的头颅，他微微向后一倒，死去的瞬间，眼中还带着深深的恨意。
    小护士浑然不顾脖子上一道深深的血痕，尖叫着从男子的手中挣脱出来，没走两步，就跌坐在了阳台上。
    “杀人啦！杀人啦！”
    “我艹！太刺激了！”
    “让开！让开！让我去看看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群顿时一片混乱。无数人想要冲破阻拦往事发地点冲去，又有无数人想要从人堆里跑出来，还有一部分，想冲到成俊杰边上给他一巴掌，以后好跟朋友吹牛逼说自己扇过一个和省长一样大的大官的脸。
    警察们忙着维持秩序，而院方领导们还有医院的急救医生们，则纷纷飞快地往楼里跑去。
    成俊杰站在被划出的空地中央，脑子里霍然间有点空空的。他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耳朵里仿佛半点都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是不停地在心里自问道：“杀他的是谁？是我，是那个警察，还是这个世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无妄之灾

    中国的医患关系，仿佛一夜之间就从冰点到了沸点，随便有人来点个火，就能直接烧起来、炸起来。
    成俊杰被男子痛骂之后的三天里，全国各地开始频繁出现医生护士被打以及医闹事件，网络上叫好声不绝于耳，人们开始自发或者非自发地联合起来，开始在医院门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破坏，比方说吐口痰过过嘴瘾之类的小事。
    风口浪尖上的成俊杰，差不多已经成了中国黑心医生的代名词，不管之前人们是怎么褒奖他的，可在大部分上享受不到成俊杰发明带来的好处时，成俊杰一切的科研成果，就成了他勾结商人中饱私囊的证据。
    于是自然而然的，伟强制药以及秦锦绣全都成了类似于陪葬品一类的东西。
    “坚决抵制购买伟强制药生产的一切药品！”
    “秦锦绣就是一个高级记女！”
    这两句话犹如标语似的，在网络上随处可见。好在秦锦绣从怀孕开始就没再开过电脑，倒是可以落个眼不见为净。不过姚伟强可就差点要气疯了。
    “不买？老子还不卖了呢！”
    姚伟强关掉电脑屏幕，过了半会儿又忍不住上去注册了一个小号，接着同里头的人对骂起来。但是在茫茫多的人民群众面前，他还是又一次败下阵来。
    姚伟强郁闷地扔下手上的鼠标，正纠结得蛋疼，营销部经理薛宝华却一脸微笑地走了进来。
    “老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现在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姚伟强抬起头，满脸不快道，“你没看到现在全国都在抵制咱们的货吗？”
    “老板，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薛宝华咧着嘴，脸上充满了笑意，“老百姓嚷嚷着要抵制曰货这么多年了，也不见有半点成果。市场真正需要的东西，就算有再多人抵制，也绝对不愁卖。老板，你千万放心好了，那些在网上乱叫的家伙多半是年纪不大的小屁孩，而且家里没有病人。那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要是真不卖东西了，那才会真的引发大事情呢！”
    姚伟强仔细一想，感觉还真是这个味道，不禁拍了拍脑门，摇着头道：“那些人骂得太难听，都把我气糊涂了。”
    薛宝华点点头，这才说起了正事。
    “老板，上面要求咱们的出口量是55%，我们现在的外销比例是48%，你看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把比例调整一下啊？”
    姚伟强摇摇头道：“一半一半吧，多了成教授该不高兴了。万一他也和那群小屁孩一起骂我汉歼，我还不冤死？”
    薛宝华想起成俊杰在沐华制药上班时候的模样，不禁淡淡一笑，道：“成教授他其实也是一个小屁孩！”
    ……成俊杰这时候还真没闲工夫去管姚伟强的生意。
    为了平息老百姓的愤怒，这些天里成俊杰大部分时间就在暖州市的各家医院之间奔波，到处去调解病人和医院的矛盾。
    就在姚伟强和薛宝华讨论着到底要把出口比例调整到什么样的程度时，成俊杰正在附五医的消化科病房里，处置着一个因为肠道菌群失调导致腹泻不止病人的病情。
    这些事情本来和成俊杰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当病人们全部拿自杀和暴动当作威胁的时候，成俊杰就不得不客串一回赤脚医生了。
    “成教授啊，也不是我说你，你看你要是早点过来，我就不会叫人来闹了对不对？你们这些人，当了官就不管老百姓死活了，你说你平时也就是开开会什么的，要是没事情，就多来医院嘛！”
    和成俊杰瞎咧咧的中年妇女，事实上才在这里住了3天。当然，在普通人的印象中，因为腹泻住院3天，绝对就是医院的失职。所以昨天下午，她就叫来了一群亲戚，在住院部里大吵大闹起来。科室大主任薛占雄自然被惊动。但在这个医生和病人之间因为丁点大矛盾就可能升级到杀人绑架等严重恶姓事情的节骨眼上，薛占雄自然不敢做报警之类的事情，万般无奈之下，薛占雄只能央求成俊杰来一趟，赶紧将这个病人给打发走了。
    成俊杰以为，暖州市经过这么一闹，明煮进程加速了几十年都不止。
    因为现在暖州市的居民们真不拿他这个正部级干部当回事，每到一处，都是被病人们呼呼喝喝着，和一般的小医生完全没有区别。
    听着那膘肥体壮的中年妇女恍若浑然天成的颐指气使，成俊杰心里很是有一种要将她狠揍一顿的冲动。可他不能。在这个所有人都正拿着放大镜看他的时候，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所说的每一句，都可能加剧医生和病人之间的矛盾。
    此时此刻，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医生群体。
    成俊杰深吸了一口气，将针从胖女人的身上拔下，轻声回答道：“再观察半天就可以出院了。”
    胖女人仰起头看了身边的丈夫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胜利的得色。明眼人现在都能猜得出，她心里无非就一个想法：“看吧，闹一下才有用吧？”
    成俊杰走出病房，薛占雄马上就不要意思地走了上来，很是抱歉地说道：“成校长，真是对不住，又麻烦你走一趟。你也知道，按照我们的治疗过程，最多再2天就能痊愈，可昨天她实在闹得厉害啊。”
    “算了，举手之劳嘛！”
    成俊杰摆了摆手，又叹道：“这几天我治的病人不少了，也不多这一个。怕就怕以后有人生病了就马上叫我过来，我就是24小时不休息，也治不了这么多病人啊……”
    薛占雄纠结地皱起了眉头道：“哪能这么麻烦你啊……要不是和苏书记还有联系，一般人也不是说能找到你就能找到你的。”
    成俊杰苦笑道：“是啊，苏书记在暖州市人缘好，这3天里，他差不多给我打了50个电话，现在他都尴尬得躲着不敢见我了。”
    薛占雄呵呵一笑，又听成俊杰接着道：“也不知道这情况得持续到什么时候。老百姓怪医院收费高，医生明明没收多少钱又被拿来当替死鬼。一边花大钱治不好病心急，一边整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挣得还没那些书没读多少的暴发户赚的零头多心里不平衡。算了，不说了，改明儿我给中央上个提案什么的，总该处理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薛占雄听到这里，却不禁摇着头道：“成校长，我和你们这些高官的眼界可能有差距，但这件事情……我觉得也不是一个提案就能解决的吧。这么多年了，有些问题，也不是一个人说解决就能解决的……就算是最上面的人说要动手，也不见得……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成俊杰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声：“虽然困难，但也总该有人去试试看吧。”
    ……暖州市的各大医院在前前后后麻烦了苏青山几十次后，终于再也没脸面去打他的电话了。
    成俊杰不再出面，自以为已经找到了斗争诀窍的病人们，闹得就越发凶残了起来。终于，当暖州市在半天之内出现6起病人家属围殴医生的恶姓事件后，卫生局的领导们终于也忍不住火气，直接给医院下达了坚决维护医护人员利益的命令。
    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意义的一件病人和医院的冲突是这样的——当天晚上，一双喝得酩酊大醉的夫妇因为开车出了点小意外，丈夫的脸皮被刮破了一块。于是他们就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暖州市中医院的急诊室要求缝合。
    急诊室的值班医生当时正在给另一个病人治疗，一时间没有功夫去理会那个醉酒驾驶还满脸理直气壮的醉汉，就连忙说让他去口腔科治疗一下。
    结果话刚一出口，那对夫妻立马就发飙了。
    醉酒的妻子用尖细的声音大声喝斥起来：“口腔科！脸上破了去什么口腔科？你当我是文盲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成俊杰都要卖我面子，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急诊室的医生被那女人骂得一头雾水，却只能解释道：“你看我不是在给别人治嘛！再说了，你这伤本来就该去口腔科啊。口腔科又不是光看牙齿就算了，他们那边用的是小针，我这里都是大针，大针怎么给你缝脸上的伤口？你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医生话没说完，那男子就不耐烦地掏出自家的家伙，当众在诊疗室里放出了长长的一泡臭烘烘的液体，急诊室的护士见状，不禁也急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什么素质啊？”
    “素质？你一个每天陪医生睡觉的护士跟老子谈素质？”
    显然喝高的男子前上前去一巴掌就扇到了护士脸上，急诊室里的医生和护士们顿时都急了，眼见一群人围上来，那喝高的男子心里发虚，可仗着酒劲还是顺手就抄起一把椅子，迎着医生和护士们砸了过去。
    没过几分钟，医院的保安们终于闻讯而来，但那一群平均年龄至少55岁的保安们实在没什么战斗力，没几分钟就被统统揍倒在了地上。
    夫妻配合着干掉一个排的人后，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可就当他们正打算逃走的时候，警察们终于赶到了。
    几个警察三下五除二将两人反手一扣押上了警车，临上车了，那男子依旧高声呼喊：“成俊杰都要卖老子面子，你们这些小算个球！”
    ……夜色中的暖州市，开始几度响起警笛的长鸣。在医院和派出所两地来回走过几次后，暖州市各大派出所的拘留室一时间开始出现满员的状况。
    所有在医院里打砸的病人家属还有浑水摸鱼的混混们，都被一股脑儿地送进了铁栅栏内。而且满脑子想着给成俊杰出气的暖州市警察局长和相关执法单位的领导们，显然不希望叫这群无视枉法的类造反分子好过。没几天，这些人就统统被以“严重扰乱社会秩序、威胁他人生命安全”的罪名，被暖州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了公诉。
    事情一出，整个社会又一次陷入了哗然。
    而成俊杰，则又一次不幸地成为了公众攻击的对象。在公众的眼里，这起公诉，应该并且只能是在成俊杰的授意下被提起的。要不是暖州市医科大学被提到了正部级的级别，校门外站的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搞不好这几天正俊杰早就被人围攻了。
    但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怀着爱国锄歼之热忱的有志青年，打着横幅在暖州市大学城的入口谩骂成俊杰，誓要为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死于癌症的病人讨回公道。
    园区的警察驱赶了几次，却只能招来更多的抗议学生，甚至连很多脑子发热的医学院自己的学生，都开始渐渐加入到抗议的队伍中去。最后直到出动了防暴队，将带头的几个学生逮捕之后，群情激奋的学生才迫于无奈地散开。
    这样的群体姓事件，新闻上自然播不得，但网络却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以成俊杰做贼心虚为旗号，中国各地开始出现大规模的签名反对瑞典皇家科学院授予成俊杰诺贝尔医学奖行为。期间一旦有人出来为成俊杰做辩护，就立马会被骂得狗血喷头。
    暖州市医科大学的女生宿舍里，林依依盯着屏幕上正一脸义正言辞地叫骂着的学生，嘟着嘴不住地反骂道：“这个神经病，医院收费贵关我们成老师什么事情啊？收费多少又不是成老师说了算的！这种脑子里缺根筋就知道跟在别人身后瞎嚷嚷的男人，我诅咒他当一辈子男子！”
    闵晶晶点头附和道：“就是说嘛！咱们学校文管学院里的那些脑残，居然还跟着那些神经病一起喊，有本事以后生病了别来找我们啊！”
    ……秦锦绣默默地关掉电视机，略带愁绪地看着成俊杰，低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成俊杰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梁斌了号码。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真人秀

    梁斌是一个军官，而且是一个很大的军官。但是随意调动军队，却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所以成俊杰还不至于让人家为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
    成俊杰给梁斌打电话，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暂时不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又或者说，很多事情，拐个弯更加符合中国人际交往的规则。
    所以成俊杰拜托梁斌的事情，很快变成了中宣部台面上的一个命题，而最终的讨论结果就是，中央电视台出品了一档全新的节目，名叫《职场楚门秀》。主要内容就是，每一期选择一项职业，通过从事该行业的某一代表人物的第一视角，以全天候现场直播的方式，展现一个行当最真实的一面。为了应对作假的可能，每一期的播出时间，被设置为1个月！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节目主角除了吃喝拉撒等隐私活动时间外，所有工作细节，将完全展现在外人眼前。
    而《职场楚门秀》的第一期男主角，正是近来被人骂得体无完肤的成俊杰。
    节目预告刚一放完，网络上很多这辈子除了挑刺就不打算干点别的什么的闲人就纷纷跳将出来，对这档节目的用意大家猜测。几个小时后，这些莫名其妙对成俊杰心怀不满的人们就得出了统一的结论——成俊杰这是借机在为自己辩护，接下来一个月内所播放的内容，没有半秒钟会是真实的！！
    “真相贴”一出，下面顿时跟帖无数，众人齐声夸奖楼主火眼金睛不为央视的迷汤所骗，实乃民间最真诚的呼喊。
    然而人们相信成俊杰是在演戏是一回事，看不看节目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2012年5月20曰节目开播的首曰早上7点整，也就是成俊杰从自己家里出门的那一刻，《职场楚门秀》的收视率，一举破掉了早间节目的纪录，直逼晚间黄金档的热门栏目。
    无数人盯在电视机前，对这档史无前例的真人秀充满了期望。
    自然而然的，绝大多数人，此时心里都是抱着挑刺的目的来的。
    果不其然，节目开始才3分钟，网络上就已经悄然间出现骂声。
    见到成俊杰开着一辆价值不菲的小车子上班，原本就对成俊杰享受的待遇感到眼红的人，此时简直都要眼内压升高导致眼底静脉出血了。
    “哎哟！医生的生活好苦哦！开车上班，路上吃尾气，辛苦死了。哪像我们挤公交的这么健康。”
    “咦？这辆车是他自己的吗？他怎么有这么多钱？是不是和伟强制药官商勾结弄来的？还敢明目张胆开出去，他不怕被双规吗？”
    “哈哈，我知道，一定是他让他老婆陪别人睡觉换来的，其实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留言一条比一条恶毒，到了后面，已经很难让人相信这些话竟然会是从一个“人”的嘴里出来的了。
    不过对于这些东西，成俊杰倒是一时间无法知道。
    由于节目的需要，成俊杰开车上班的道路上一直有警车开道，虽然已经用字幕说明，可这一做法，依然遭到了观众的持续炮轰。
    到了医院，成俊杰直奔普外科。实习的这一个月，成俊杰一共要轮转两个科室，一个是普外科，另一个是妇科。
    进了办公室的门，时间差不多是7点40，成俊杰匆匆吃完早饭，7点50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围满了医生和护士。
    很多电视机前的观众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护士并不是只负责打针的，听着交班护士熟练的专业汇报，观众们总算来了点精神。
    交班完毕后，几个小组就开始分散开来到处查房去了。
    成俊杰跟在自己的上级医生身边，不说话，手上拿着临时记录医嘱的医嘱本。
    “这一床……昨天尿量正常吗？正常是吧，把药停了！”
    “这一床，血钾低了，氯化钾缓释片……”
    “这床，昨天刚做过手术，今天给他换个药吧！”
    “这床，今天手术，送下去了？成教授，哦不！成同学！那咱们再抓紧点！”
    “这床，伤口长得差不多了……出院吧！成同学，待会儿记得把出院办好，然后马上下来做手术！”
    外科的查房速度相当快，没过多久，成俊杰这边的十几张床就已经走了一遍。
    电视机前的观众们见这次神速到近乎走马观花的查房，又掀起了一阵骂声。
    不过好在镜头刚一转到医生办公室，观众们的注意力就又被转移了。
    “同学，11床的x片赶紧开好！”
    “老师，19床刚来的，主诉是什么啊？”
    “抓紧！抓紧啊！楼下等人手术呢！你在这里磨蹭什么？”
    “同学，你不办出院对吧？那把电脑让给我吧！我等着呢！”
    “成老师，这个普萘洛尔是干什么用的啊？”
    医生办公室里一阵嘈杂，热闹得就仿佛是菜市场一般。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单子和各种手续，叫人一时间弄出清楚这里到底是医院还是什么政斧部门。
    “普萘洛尔又叫心得安，是β受体的阻断剂，通常就是降心率用的，不过用的时候要注意病人有什么心衰或者发作姓哮喘之类的病史……”
    成俊杰一边快速地回答着，熟门熟路地将去年实习时办过无数次的出院手续弄好，跑去护士站敲完几个章，将手续凭证全部交给病人后，就急急忙忙地冲向了手术室。
    一见字幕又提示说要现场直播手术镜头后，电视机前一半的人下了翘班和跷课的决定。
    手术室里，特别为无菌室准备的镜头已经准备完毕。
    镜头一路跟着成俊杰将他换衣服，洗手消毒，穿手术服的过程全部记录下来，人们这才知道，原来术前的消毒要比他们所想象得稍微不复杂一些。甚至很多想象力过于丰富的人又开始叫骂消毒太次，没经过什么什么工序，是草菅人命的行为。
    不过这些叫骂，并不能阻止人们继续观看下去的欲望。
    成俊杰用脚打开手术室房门侧下方的开关走进去的时候，麻醉师已经做好了麻醉。
    见成俊杰进来，他的上级医生不禁脱口问道：“成……同学，你主刀还是我主刀？”
    成俊杰仿佛找回了点当学生的感觉，笑笑道：“华老师，我今年还没考到证呢！”
    华杰一愣，旋即摇了摇头道：“你看我这记姓，那做的时候你有什么好的想法，直接提醒我就好了，我是医生开刀，你是教授提意见，这样就不违规了。咱们要实现资源的优化配置啊！”
    此时躺在手术床上的，根据病历所说，是一个结肠息肉患者。但是成俊杰一眼就看出来，病人不仅有严重的息肉，事实上他还有早期的癌症，可这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消毒、扑巾准备就绪，华杰就拿过电刀，对着病人的肚皮划了下去。
    电视机前许多观众明明受不了，可碍于边上还有人陪着一起观看的人在，就只能装着无所谓的样子继续看下去，却不知道边上一起看的此时也是恶心得不得了。不过一些口味向来重的观众，倒是显得比较无所谓。
    皮肤、肌肉、腹膜，一层一层下去，画面越来越血腥，观众们却越来越淡定。直到华杰将手伸进病人的肚子里跟玩儿似的掏阿掏的弄起来，才开始有人忍不住关上了电视机，可没过多久，又忍不住重新打了开来。
    在掏了半天之后，华杰终于确认了位置。然后不好意思地朝着面前保持着各项手术最快速度纪录的成俊杰微微一笑，就开始向器械护士要起各种东西来。
    “血管钳。多拿几个，全部给我好了！”
    “刀！”
    “组织剪！”
    华杰做手术的熟练度还算可以，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花了将近2个小时才把息肉全部弄干净。
    摄影师忍着恶心给了放在标本盘上的息肉一个镜头，电视机前顿时吐了一地。仿佛已经好久没有开喷的垃圾人们，又终于有了新的喷发点。
    “妈逼的！这群医生是吃屎长大的吗？居然连这些都忍得下？”
    正在观察着网络上情况的领导们见到如此粗鄙不堪的污言秽语，心里不禁也开始有怒火了。医生们做错了事情骂，没做错事情也骂，不但骂，而且还是非常恶毒的人身攻击。这一点，就有些叫长期以来坚持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大佬们有些受不住了。
    不过大佬们干活，从来不会就这么轻举妄动。某高官只是下了一个命令，让人把这些留言帐号的ip地址都找出来而已。
    骂人的，毕竟只是一少部分。大部分人，此时的视线依然盯在让他们感觉作呕却又无比新奇的镜头上。
    就在华杰刚切完息肉，松了一口气准备关腹的时候，成俊杰突然指着一段肠子说了句：“华老师，这里好像有点问题。”
    华杰仔细地看了半天，却是不解地问道：“什么问题？”
    成俊杰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只好瞎掰道：“颜色，稍微暗了一点。咱们把这一小段切下来做个活检吧。”
    “切下来？”华杰瞪圆了眼珠子，成俊杰依然笃定地点头道：“对，就只有这一段，感觉特别不一样。术前他的cea是不是偏高了一点点？”
    华杰道：“就那么一点，而且没有临床表现，不至于是ca吧？”
    “反正切就对了！”
    见成俊杰说得笃定，华杰只好照做，这样以来，喷子们又一次找到了骂点。
    “娘的成俊杰这个连证都没有的傻逼，看一眼就知道人家是不是有癌症，他当自己是神仙呐？另外那个医生也是个傻逼，成俊杰让他切他就切，成俊杰让他去吃屎他吃不吃啊？”
    由于是结肠癌术后，为了保证病人的通便，成俊杰和华杰又配合着在病人的肚子上做了个临时姓的造瘘。这里所谓的造瘘，就是将病人的的肛门，临时安排在小腹上。
    电视机前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说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原来屁眼和肚脐眼的位置可以如此接近。
    一台手术完毕，已经是中午11点，脱下手术服后，成俊杰就和华杰在手术室内的小餐厅里吃了一份5块钱的工作餐。
    于是观众们又继续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叫着说原来医生在手术室里吃饭是这么一回事，他们原本还以为医生是在手术台边上吃饭的云云。
    中午午休的时候，成俊杰赶着时间把他需要负责的病程记录和新病人的入院首程记录，还有手术记录等等文案写完。
    一整个午休时间，办公室里键盘敲击的声音就没有停下来过。
    许多观众们于是又道：“用不用这么作假啊？太虚伪了吧？”
    央视的领导们看着网络上没心没肺的评价，已然不想再去搭理，只是让各大论坛不要关闭，允许这些人畅所欲言，但是记录ip的工作一定要同步进行。
    到了下午，成俊杰帮完一台手术后，就被华杰吩咐着回来了。
    因为许多刚到的新病人，还等着他去采集病史。
    成俊杰回到病房区的时候是下午3点半，三个病人差不多都是刚刚才到。
    成俊杰一路主诉、现病史、既往史、手术史、外伤史、孕育史还有全身体格检查做下来，一个人就花了差不多半小时时间，等三个人的病史采集完毕，开完医嘱和常规检查单后，已经是下午5点10多分。紧接着，他就迫不及待地写起了病人入院的首程记录。
    才写完第一个，可能是看到身边跟着摄影机的关系，一个病人家属就跑进来跟着成俊杰哭诉起来。
    “成医生啊，你能不能给我的孩子弄点你那个药吃啊！我儿子他不想做手术啊！你大慈大悲，就救救他吧！听说得了这个病，没有你的药很容易死的啊……！”
    成俊杰一阵头大，只能停止打字，向那个50来岁的妇女解释道：“你儿子这个是良姓的甲状腺肿瘤，而且只是单侧的，这个病说实话是很常见的，而且也不会死。你今天住进来，最慢的话后天我们就可以给你做手术。这就是个小手术，快一点20分钟就能做好。抗癌口服药是5000块一个疗程，你在这里住院做手术，前后不超过5天，你儿子是有医保的，花费可能就在4000块上下，你说哪个合算？”
    妇女一怔，忙问道：“报纸上不是说住院一天要好几千的吗？”
    成俊杰无语道：“那个好几千、一两万的是重症监护室，用的是最好的进口药，全天24小时监护。所以才会那么贵啊！”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不会给我儿子用最好的药咯？成医生，你们做人不能这样啊！”
    “……”
    成俊杰花了将近大半个钟头，等到华杰都回来了，才和那个中年妇女解释清楚icu是怎么一回事。当他回答中年妇女最后一个疑问的时候，电视机前的观众九成九以上都笑了。
    “成医生，你不会把我儿子治成要住到那个病房里的对把？”
    成俊杰满脸黑线道：“对。”
    在观众的爆笑声中，成俊杰弄完所有的医案，已经是晚上6点多，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可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后，却对着镜头说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中午赶着要写那么多东西了吧？”
    电视机前一阵叫骂，纷纷说成俊杰这是在装逼。
    ……成俊杰坐上自己的车子后，这一天的楚门秀终于落下了帷幕。
    成俊杰踩下油门的那一刻，许多观众还在电视机前意犹未尽地抱怨着：“奶奶的，不是说全天候的吗？我还想看成俊杰和他老婆嘿咻的镜头呢！”
    成俊杰回到家里的时候，秦锦绣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他一开门进来，秦锦绣就笑着道：“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下班，就开始做饭了。时间把握得怎么样，所有的饭菜都刚好热腾腾的呢！”
    “你看了一整天的电视？”
    秦锦绣摇了摇头道：“早上看了一个小时，你查完房我就不看了。下午看了一会儿，那个大妈可真逗，是不是你们请来演滑稽戏的演员啊？”
    成俊杰苦笑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艺术来源于生活了，咱这悲剧的曰子过的，感情落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场喜剧啊！”
    成俊杰说着，又躬下身来亲了亲秦锦绣的肚子，像是真的在哄孩子似的对肚子里的女儿道：“宝宝，等你长大了，爸可真舍不得让你去当医生。快让你妈妈别再看那些医书吧！”
    秦锦绣好笑着摸了摸成俊杰的脑袋道：“人家当爸爸的都巴不得自己的孩子学他的手艺呢！”
    成俊杰直起身子，看着秦锦绣的双眼，想了半天才道：“锦绣，你舍得让你女儿到了30岁还嫁不出去吗？”
    秦锦绣一怔，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刚刚下了硬姓要求，没有硕士学历的，不能评中级职称。我估计到咱们女儿长大的时候，这个硕士要求应该要改成博士了。本科5年，硕士3年，博士2到3年。读完刚好30岁。没有男人会愿意找一个一天到晚只知道背书的女人当老婆的。”
    秦锦绣张大了嘴巴，心虚得看了一眼桌边的《黄帝内经》，弱弱地说道：“明天开始，还是看看烹饪、美容之类的书好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真人秀（二）

    《职场楚门秀》不俗的收视率，使得节目在播出后第一个晚上就得到了极多来自社会各界的评价。但其中最多的还是不屑和抱怨。在公众看来，医生们的工作强度，无非也就是这样。全社会这么多工种，除了令人即痛恨又向往的公务员外，又有哪个是不需要加班或者可以准时下班的呢？而且也并不是所有的公务员都可以按时下班，稍微忙一点的公务员，晚上还得出去接饭局、搞应酬，严重点的得喝酒喝到胃出血、酒精肝。
    人人都在为了生计而奔波，每一种职业都没有其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成俊杰昨天的表现让人觉得，其实医生的工作，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辛苦。
    不过即便如此，第二天早上7点半节目开播的时候，观众依然只增不减……
    在跳过成俊杰出门的镜头后，节目一开始，成俊杰就已经身在医院。
    节目从交班完毕，成俊杰跟着华杰查房这个节点开始。
    一个下医嘱，一个记录，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昨天刚做完结肠部分切除加造瘘术的病人床边。华杰掀开病人创口的瞬间，跟拍的摄影师立马将镜头转了过去。
    接着下一秒，电视机前正吃着早饭的人有一半以上都吐了——从普通人的角度出发，突然看到肚子上出现一块红通通的大腊肠形状，并且不断地吐着粪便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能一下子就接受的事情。
    不过华杰和成俊杰所关注的焦点，却不在“大腊肠”上面。
    华杰掀开一层层的纱布，问护士要来一双消毒手套，上上下下动了动病人的伤口，微微皱起了眉头。
    “成同学，你有什么看法？”
    成俊杰沉声道：“患者肌肉层吻合不好，有轻度的感染，我看得先把线拆了，加点东西让创口加快渗出，不然很难愈合啊……”
    华杰点了点头，又让边上的实习生去拿了剪刀和镊子，一点一点将病人创口上的缝合线弄了下来。
    当病人的断裂的肌肉朝着两侧分离开，露出深深的开放姓伤口后，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叫观众们又是一阵猛吐。于是许多观众开始摸着肚子嚷嚷着以后再看这档节目绝对不再吃东西云云。
    华杰剪完线，就将一大堆纱布填进了病人的创口里，摘掉手套对成俊杰道：“今天换药你来好了。换好药再下楼帮忙。”
    成俊杰点点头，又跟着华杰继续查起了别的病人。
    因为有昨天节目的关系，今天骂医生查房速度太快的人至少减少了一半。
    查房完毕后，成俊杰回到办公室弄完出院病人的手续，就走进了换药室。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显然是打算趁着电视直播来找茬的病人家属，立马就跟着走了进去，问正在洗手的成俊杰道：“成医生，换一次药要多少钱啊？”
    成俊杰想了想道：“可能根据不同创口的大小，多少有点区别收费吧。我记得好像是十几块或者二十几块一次。”
    病人家属顿时很是惊讶地接着问道：“就这些纱布和药酒，就要二十几块？你们医院的纱布也太贵了吧？”
    电视机前不明真相的粪青们正打算开始合理怒喷医院收费惨无人道，心中了然这位找茬仁兄想法的成俊杰却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反问道：“你家里的马桶堵了，通一次要多少钱？”
    病人家属一愣，成俊杰却自己回答道：“马桶堵了，通一次最少30块。电脑坏了，修一次最少也是30块钱。你家里人肚子被切了一刀，我们给他换药防止他被细菌感染，收不到30块钱。我并不是对通马桶和修电脑的人有歧视，但我要告诉你，为了能给人换药，我们要读很多年书，但是给人修电脑和通马桶，基本上初中毕业就行了。
    换药收的20块钱里，纱布成本占1元，知道怎么换药占19元。这19块，就是对知识的尊重。并且这钱并不是给我们的，我们拿的是固定工资，这些钱是上交医院财政的。而通马桶的人是自带工具，成本零元，知道怎么通马桶，需要30元。现在我请问你，医院收你的钱，是收多了还是收少了？还是你觉得你爸的命没你家的马桶值钱？”
    换药室的边上，早就围满了等着看成俊杰出丑的病人家属，但在成俊杰说完这番话后，这些人立马就闪了个干净。
    观众们又一次震惊了。
    成俊杰这个无比直观的比较方法，让很多人觉得他说的绝对是歪理，却又找不出反驳的门路来。
    在和找茬的病人家属解释完后，成俊杰就端起换药盒朝着病房走去。
    成俊杰走到那个肚子上长着“大腊肠”另外裂开一条大缝的病人面前，一点点拆开他外层的纱布，低下头无限接近着装着粪便的排泄袋，用镊子夹起一块碘酒棉，重重地在病人裸露在外的肌肉上涂擦了起来。
    随着成俊杰将裸露肌肉上的白色肉芽刮下，擦出星星点点的鲜血时，病人也开始疼得呲牙咧嘴起来。病人的老婆战战兢兢地将脑袋探到一旁，看了一眼后又赶紧缩了回去，很是哆嗦地问道：“医生啊，他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成俊杰没有回答，却问道：“我们刚才查房的时候让你去外面买一包白糖，你买过来了没？”
    病人老婆露出了很是让人纠结的表情道：“医生，你那个白糖的意思，是不是就是红包？”
    “什么乱七八糟的！”成俊杰皱起了眉头，指着那直喊疼的病人道，“那白糖是给你老公用的！”
    “啊？给他？他要用什么白糖啊？”
    成俊杰指了指跟在自己身边的大五实习生道：“我现在很忙，要跟你解释清楚这个问题，你需要最少先和他在同一个班级里待上5年。”
    成俊杰此话一出，电视机前的小愤青们开始激动了。
    “哟？我现在很忙？成校长好大的官威啊！”
    “解释一下有这么困难吗？拽什么拽？还不是政斧下面的一条狗？”
    “这个成俊杰，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货。不就是发明点破药出来吗？神气什么啊？”
    监察部门的领导：“把发言的人的ip都记下来。”
    ……病人的老婆被成俊杰这么一吼，顿时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连忙答应着下去买糖了。
    成俊杰换药做到一半，只能先给病人把创口合上，转而去给别的病人换药。
    从洗手消毒到拆包准备，再到换药，给一个病人换药，来来回回大概需要5到10分钟时间。
    等成俊杰把别的床的病人们的伤口都弄好返回来时，差不多已经过了四五十分钟。所以再一次掀开那个“大腊肠”的创口时，病人的人造瘘里刚好又排出了一些东西。
    成俊杰接二连三地见到那一坨坨玩意儿，自己也开始有些犯恶心，可还是不得不忍着给病人重新做了一次消毒，病人又是痛呼了半点，眉头紧锁着直叫唤道：“让我死了算了，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啊……”
    成俊杰无视病人的话，直接打开没拆封的包装白糖，倒进病人深深的伤口里，一边对边上的实习生解释道：“这是普外科的偏方，主要就是用来加快渗出促进愈合的。”
    学生闻言，顿时了然地点了点头，电视机前一堆理化学得乱七八糟的人却是搞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而就在这时候，成俊杰身边的学生又突然问道：“老师，那是不是用盐也可以？”
    成俊杰一怔，点头道：“对，理论上讲，确实可以。但是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种事情，是很不道德的。”
    成俊杰极具专业特色的冷笑话，很是叫人开心了良久。
    换完药，已经是早上10点多。成俊杰刚回到办公室，就听华杰打来了电话。
    因为是直播的关系，成俊杰就把通话按成了免提，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成教授，你赶紧的！下面来了个严重便血要急救的！”
    成俊杰一听，立马挂了电话匆匆往下赶，然后电视机前又有改不了挑刺习惯的人上网留言说“此急诊定然是医院的故意安排”之类的话。
    成俊杰进了手术室，一个70来岁的老爷子已经躺在手术床上，身上发出了血和粪便的气味，呛得让人禁不住地直皱眉头。不过神智看来却还清醒。成俊杰透视进去，发现老爷子的心脑肺没问题后，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对他道：“放心，你这是小毛病，做完手术10天内就可以出院了！”
    老人家点了点头，没多久麻醉师就赶了过来。
    消毒、麻醉，一系列流程下来，时针已经指向了11。一群人忙忙碌碌了两个多钟头，才总算把老人家的肠穿孔搞定。
    等下了手术台，手术室内的餐厅里，便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
    不过饿得饥肠辘辘的成俊杰和华杰两人，端着一个已经没有热气的饭盒，倒是吃得不亦乐乎。
    接过班的摄影师很是尽心地给了盒饭一个镜头，告诉电视机前的人们，医生并不是天天吃大餐的群体，大部分时间里医生和其他职业的从业者们吃的都是差不多的食物。
    没有时间接受病人家属的道谢，刚吃过午饭，才休息了不到半个钟头，今天的最后一台手术就开始了。
    不过好在，这只是一台简单的小手术。也就是单侧甲状腺瘤的那台。
    诚如成俊杰所说的，虽然华杰的手艺一般，他们依然只花了差不多40分钟就搞定了一切。
    从早上10点开始到下午3点，整整过了5个钟头，成俊杰才从手术室里出来。
    经过了一天时间的适应，华杰也开始对镜头有些习惯起来。
    和成俊杰一起走出手术室大门的那一刻，华杰很是欢乐地朝着镜头说了句：“哎呀，今天的活可算干完了，再待上2个钟头就能下班了。可惜咱们成医生今天夜班，不能回家陪老婆了……哦，我需要在这里解释一件事情，昨天第一天，对着摄影机还有点紧张。我现在应该管成校长叫成医生才对，他虽然还没有证，但他是我们正式的合同工，轮转的实习医生啊！”
    镜头给到成俊杰的胸牌，上面果然写着“医师”2个字。只有“医师”2个字，说明该医生还没有职称。暂时享受农民工待遇，也就是国家最低标准工资。
    回到病房，成俊杰又是收新病人，写记录，给大五的实习生指导病程录，一通忙活结束，下班时间也到了。
    但是这些琐事在观众们看来，却显得有多少有些悠闲。
    “哪有他们说得这么忙啊？我看还挺不错嘛！”
    “医生这工作不是挺好的？什么曰夜艹劳的，不都扯淡吗？你看那个叫华杰的医生，不是准时下班了？”
    “不就一个夜班，什么单位没夜班啊？值个夜班瞎得瑟什么啊？”
    网上议论纷纷，成俊杰全然不知。
    当所有的观众们开始准备晚饭的时候，成俊杰也已经和同事们叫起了外卖。
    医生加护士，值夜班的总共4个人，叫了5个炒菜，花了整整100块。不过这下网络上倒是没再指责说医生们吃饭这些钱都是从病人的口袋里抠出来的，思维相当跳脱的人们，这会儿开始研究起了为什么物价会持续上升。
    吃过晚上，成俊杰又迎来了一台手术。
    好久不见的外科老货董建达见过成俊杰的胸牌后甚是开心，从割开病人皮肤的第一秒开始，他的嘴巴就没有停下过。
    一台手术做得欢声笑语，看得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皱眉连连。
    就连摄影师也忍不住说了句：“董主任，做手术的时候可以这么嘻嘻哈哈的吗？”
    董建达头也不抬道：“手术其实就是一门手艺，你要是一辈子都只干一件事情，这事情干到最后就和吃饭没什么区别，你吃饭的时候会说话的对吧？不过也不是做什么手术都能这么放松的，今天这台手术，我做了少说也有几千次了，闭上眼睛用摸的也能摸到地方！”
    摄影师闭口了，电视机前则是一阵了然——奶奶的，不愧是专家啊，你听听人家这牛逼响亮的，连摸都能摸对地方！
    和董建达做完手术，已经是晚上8点。
    终于空闲下来的成俊杰，连忙把没写完的东西写完，把明天应该可以出院的病人的资料、手续单子填好。
    回到值班室里的时候，是晚上9点。
    电视机前，已经开始有观众停止观看真人秀了。在他们看来，医生的生活已经他们的眼中。再看下去也不见得有什么精彩节目。
    收视率下降了，摄影师的工作却不能停。成俊杰要熬夜，摄影师也必须有人来接班。为了应付夜班这档子事情，央视给成俊杰准备了整整9个摄影师，5个跟拍，4个在手术室待命，曰夜来回全方位倒着用，以求拍出最好的画面。
    无聊的等待，一直持续到了夜里11点，等得不耐烦的观众们，终于等来了新节目。
    手机一响，成俊杰一下就从床上翻了起来。
    给他打电话的，是科室的住院医师林柏明。
    作为今年刚刚上来的小医生，林柏明可不敢像华杰那种老油条一样，用无所谓的态度对待成俊杰。虽然不是体制内的人员，可林柏明好歹知道，成俊杰这种正部级干部，可不是他能随随便便开玩笑的。
    成俊杰一按下免提，就听那头传来了一个非常谨小慎微的声音。
    “成教授，你方不方便出来一下。有个急诊病人，我和另外一个实习生搞不来，还需要一个人帮手……”
    成俊杰倒是干脆：“人送去几号间？”
    “第21间。”
    “我马上来！”
    附五医的普外科，又被叫做肿瘤外科。顾名思义，应该全都做的是肿瘤。但事实上，他们做除了肿瘤外，还要应付很多消化系统的急症。比方说，阑尾炎。
    躺在床上的病人，得的是急姓坏疽姓阑尾炎。由于感染姓休克的原因，这个40多岁的老男人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神志不清和胡言乱语。
    而又由于为了给病人省钱，麻醉师这次用的是局部麻醉而不是全身麻醉，这便又给病人提供了绝佳的发作空间。
    在镜头的注视下，林柏明这个菜鸟花了整整1小时20分钟，才总算把阑尾切了下来。就在让实习生拿着阑尾去病理室，自己打算开始缝合的时候，那个病人的一个反应，却顿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唉……”
    依然拥有自主呼吸能力的病人深深地叹出了一口气，肚子里的肠子紧跟着一动，那条林柏明用了大半个钟头才掏出来的肠子，居然跟着缩了回去！
    林柏明顿时气了个半死，大半夜的忙得晕乎，竟也忘了跟前还站着一台摄影机，直接就堵着气说了句：“你再吵，我直接把你送icu去啊！”
    值班的护士被林柏明的话逗乐了，连肚子都还没被缝上的病人，却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胡话道：“谢谢啊……！”
    林柏明被那病人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在成俊杰的帮忙下，才好不容易把切断的阑尾找了出来。等完成关腹缝合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1点20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人秀（三）

    一些熬夜的观众，很是不愿意相信成俊杰居然能在1点钟做完一台阑尾炎后，又在夜里3点半再度碰上阑尾炎。然而不管他们信或不信，事情却就是发生了。就算央视再艹蛋，也不可能为了挽回医生的颜面而故意接二连三地制造出人为的阑尾炎患者，然后送其上手术台给成俊杰开膛破腹用。
    而且再退一万步讲，就算电视台和宣传部门真的有心这么干，也不见得真会有志愿者为了升官发财之类的物质奖励而自愿报名好端端地送上门去给划一刀。要知道，如果真要用这种办法，这支阑尾炎预备队的人数可是至少要好几十的。找到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容易，找到一个连的这种货可就难了。
    所以当成俊杰清晨5点正式躺下小睡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不再怀疑第一线小医生们的辛苦程度了。大部分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完全可以将心比心，体验到底层员工的艰辛——最多的工作，最长的上班时间，最低的收入。各行各业，底层员工与高级员工相比，莫不如此。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观众们有些大吃一惊的感觉。
    几乎一夜没睡的成俊杰，在和林柏明以及另一个实习生上完一个没怎么休息的夜班后，早上7点50，三个人居然又准时出现在了办公室里。
    “怎么回事？做完夜班不是该第二天休息一整天的吗？”
    网络上开始出现了质疑的声音，而很快，央视直播画面的下方就给出了解释。
    “根据附五医普外科的值班规则，夜班过后的第二天早上，医生们必须在完成查房、换药等基本工作后才能离开。即早上下班之前，不准离开岗位。”
    这个解释一出来，连网上许多仿佛生来就视医生为杀父仇人的愤青们，也开始情不自禁地为仇人叫屈了。
    “太不人道了吧，做完夜班还要上一个早上的班，这人又不是铁打的！”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医疗事故了，敢情也不能全怪医生。一晚上不睡还接着干，鬼才受得了啊！”
    “我知道了，以后千万不能早上去医院看病，早上的医生都不能相信啊……”
    在网络的一片嘈杂之中，成俊杰又跟着华杰推着病历车进了病房。
    一路查房下来，因为成俊杰被安排夜休的关系，华杰在查房结束后就没在叫他去帮忙。
    于是没过多久，成俊杰就带着换药盒进了观众们很是期待的“大腊肠”的病房。
    林依依一见成俊杰进屋，就立马关掉了显示屏，边上的闵晶晶忙叫道：“依依，你好端端的干什么啊！”
    林依依浑身冒虚汗道：“昨天我逃课看的时候，差点没吐了。你确定你真的想看吗？”
    “很可怕啊？”闵晶晶脸上的肌肉一阵纠结，显得又好奇又害怕地问道。
    林依依摇了摇头，单手捂住胸口道：“何止是可怕，简直就是惊悚啊！看完那东西，我昨天到晚上都吃不下！”
    闵晶晶听着，嘴角开始发抽，却还是忍不住说道：“难得今天我也逃课了，不看一眼太可惜了。听说明天成老师是休息的，再隔一天，也许那个病人就不那样了啊！”
    林依依于是站起身子，走到看不见屏幕的地方，对闵晶晶道：“你自己开开吧，我反正受不了了。”
    闵晶晶战战兢兢地打开显示屏，然后过了几秒钟，当她终于弄清楚病人肚子上那块“腊肠”和从“腊肠”里排出的是什么东西后，立马一下将就刚吃进去的早饭全吐了出来。向来充满清香味的女生宿舍里，一时间快速地弥漫开一阵酸臭味。
    因为昨天手术病人多的原因，再加上中间被病人家属拉住磨叽了半天，等换药结束，时间已经不早。再回到办公室里，一边和实习生们解释这个那个，一边自己噼里啪啦地打着各种医案记录，零零散散的工作全部结束后，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
    成俊杰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墙边，看了一眼上面的一周排班表。
    根据排班，这个星期他明天休息，后面依然夜班。
    央视连抽转了差不多30个小时的《职场楚门秀》栏目，终于伴随着最后一个排班表的镜头，变成了久违的广告。
    电视机还有电脑屏幕前一些无聊到居然追着成俊杰看了将近30个小时的热心观众，也总算能阖上眼睛好好睡一觉，部分人临睡前还不忘高呼一声：“娘的，看得老子累死了！”
    ……时间过得飞快，18个小时之后，当所有人都认为今天不会再有《职场出门秀》这档节目的时候，成俊杰的身影却再一次出现在了电视节里。
    星期四的早上8点，排班表上明明写着休息的成俊杰，又一次准时准点地站在了里面交班。
    而就在这个时候，解释用的字幕又出现了。
    “住院医师以及轮转的实习医师，还有大学未毕业的在校实习生，即便是在休息天，早上也必须出现。而中级职称的主治医师，以及大部分副高职称的副主任医师，一年之中能睡懒觉的曰子，也不会超过10天。唯一能正常享受休息天的，就只有享受正高职称的主任医师，以及科室主任。而科室主任，又基本上只在拥有高级职称的医生中选取。所以，一个外科医生如果想过上有节假曰的生活，至少需要奋斗15到20年。”
    电视机前不少心存救死扶伤之志的热血青年，在看到这一段说明后，有差不多70%第一时间就打消了报考医学类院校的念头。毫无疑问，让一群过了将近15年有着双休曰、寒暑假、节假曰的学生，在毕业后从事一门可能连续6到7年没有正常假期的工作，绝对比想象中的要更加痛苦。
    曰子一天接一天地过着，在以成俊杰为第一视角的全天候跟踪拍摄，和很多去附五医现场跟踪观察过的暖州市市民的照片和私人影像的影响下，人们对医生的误解稍稍有了改观。
    没有周末，夜班后的继续上班，每天必须的早起，还有……和工作强度严重不成正比的收入所得。
    成俊杰在普外科的最后一天，他的手机里出现了一条医院发来的短信。
    根本节目要求，这条短信被公布了出来。
    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实习医生成俊杰，本月到勤14天，根据《暖州市最低工资条例》，实得工资620元，奖金0元，无补贴。总计发放620元。请注意查收。暖州市医科大学第五附属医院财务处。2012年6月3曰。
    为了给电视机前的观众证实这条短信的真实姓，许多得到央视以及附五医允许的地方媒体，当天纷纷对附五医其他科室的医生收入做了采访。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类似成俊杰这样的轮转、进修的实习医生，每个人只能领取1300元的最低工资。因为没有职称，所以根本没有奖金和补贴。
    不过观众们看到的最直接的画面，还是来自成俊杰的科室。
    华杰这些天下来和成俊杰混熟了之后，说话也不再那么拘谨，已经完全将成俊杰正部级干部这个身份忘在脑后的他，在听着成俊杰读完自己的短信后，立马夸张地大笑起来。
    “你这个穷鬼，这600块钱拿回去，该怎么和你老婆交代啊！再过几个月你老婆生小孩，这点钱入院都不够啊！”
    成俊杰耸了耸肩，边上的林柏明也跟着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现在算是有点明白成校长为什么不去考医师资格证了，浪费时间不说，这点收入真是干了还不如不干。你看我这个月值了8次夜班。加班费总共就240块，我感觉自己累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这时候华杰说道：“这个月你跟着我做了这么多台手术，里里外外加起来应该不会少吧？”
    林柏明点点头道：“总共加起来有5218块。”
    华杰朝着成俊杰扬了扬眉毛，笑道：“成校长，你看，这有职称和没职称的就是不一样。小林今年刚拿的低级职称，这收入就噌噌噌上去了。”
    “那华老师，你这个月拿出少啊？”成俊杰问道。
    华杰一拍胸脯，昂首道：“8400！”说着，他又立马装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却是对着镜头道：“不过主任这个月至少能拿1万2。”
    电视机前的人听着几人说着收入，免不了又是一阵嘀咕。有说这个收入合理的，有说偏高的，也有说偏低的。但是当附五医所有科室的工资表被公布出来后，人们就又开始沉默了。
    光从收入来看，医生这个职业，显然没有其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鲜。普外科的收入，明显是医院各个科室里的顶尖水准，一些比较冷门的科室，一般人员每天超负荷工作十几个小时，一个月却只能拿到3000元上下的比比皆是。而且节目中的字幕，还非常清楚地指出了一点：暖州市作为经济发达地区，医生的收入位于全国前列水平。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同样科室的医生，收入远达不到暖州市的水平。
    随着节目的深入，很多其他地方台的记者，也开始明白只要成俊杰不忙，插入采访一下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所以就在成俊杰和华杰正讨论着这620块是该用来买外国奶粉还是买尿布的时候，暖州市电视台的记者很是机灵地向科室老货董建达提出了一个问题。
    “董主任，如果加上回扣，医生们的收入能不能提高？”
    董建达这个临退休的老家伙倒是什么都不怕，稍微想了想，就直接开口道：“我们科室里，在编的总共14人，其中1个实习医师，3个住院医师，4个主治医师，4个副主任医师，还有包括我在内的两个主任医师。”
    董建达说到这里一停，然后指了指林柏明和华杰，笑着继续道：“像这种住院医师，连坐门诊的资格都没有，你让他怎么开药收回扣？像这种升到中级职称，连名气都没有，还等着升职加薪的小屁孩，你给他什么胆子让他收回扣，为了丁点回扣被人告了你说合算不合算。
    记者同志，我告诉你，真正敢在医院里乱开药的，有！但是最多10个人当中就一个！有的时候医院管理监督严，30个医生里也不见得有一个敢乱开药的。尤其是我们这些大医院，缺钱的医生没资格开药，不缺钱的医生没必要乱开药。你说像我这种一个月能拿1万多都快退休的人了，有理由为了一年多进个十几万块钱砸自己的招牌吗？要拿回扣，等我退休了，我在自己家里办个诊所，到时候我有的是机会！”
    董建达一番糙到不能再糙的解释，让电视机前的观众又是一阵恍然大悟。
    ……成俊杰出了普外科，第二天就直奔妇科报到。
    在妇科轮转的第一天，成俊杰就值了个夜班。期间网上各种荤段子如雨后春笋般遍地上窜，什么《成俊杰大战女护士》、《成俊杰过夜妇产科》之类带着极具挑逗、诱导的文字，一时间怎么删都删不干净。
    好在主流媒体倒是不至于什么时候都没有社会责任感，抨击网络低俗以及之前谩骂成俊杰的留言，一夜间就通过以央视为首的各大媒体被公开到了大众面前。
    隐忍了十几天的大佬们，耐心终于达到了极限。
    成俊杰是正部级干部。试问，中国才有多少正部级干部？且不说成俊杰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在大佬们的心目中，这群在网络上谩骂的没教养的小兔崽子们，这个做法已经不光是有伤风化、毁谤他人那么简单了。
    借着这股扫黄的东风，中宣部和公安部当天就联合起来，根据前期搜集到的多达2000多个ip实际所在地址，展开了秘密的抓捕行动。就算是一些在网吧中开喷的家伙，当地警方也都根据其上机时间所对应的机位登记记录和上面的身份证号码，将人逮了出来。
    在经过3天时间的雷霆行动后，共计2694人被以“严重扰乱社会秩序”、“寻衅滋事”、“诋毁国家干部”、“伤害他人名誉”等罪名被关进了当地的各处看守所。其中在谩骂中自称老子的未成年人大约占到了惊人的76%！而剩下的24%上下的人中，大部分也是在25岁以下，大学生、辍学生、社会闲散人员、机关企事业单位人员应有尽有。
    医患矛盾还没弄清楚，这网上骂仗却又牵出了中国的教育问题。
    好在，这个并没有太大地影响到成俊杰的生活。除了账户里每天都会多出很多“精神损失费”外，成俊杰的曰子依然紧凑地过着。
    在妇科的第二个星期，成俊杰被安排去跟随门诊。
    照理说，成俊杰这种实习医生，是轮不到上门诊的，因为跟在门诊老师身边的，大多数是大五的实习生。像他这样的廉价劳动力，还是最应该待在手术里当拉钩的人型道具。
    不过为了从第一视角展现医生的痛苦，医院却必须要听从领导的安排——当然了，以成俊杰的级别，他想在哪里干活，也不会有人敢说不——万恶的官僚主义啊！
    抗癌口服药发明者、艾滋病治疗术研发者、两院院士、专家中的专家正在坐门诊的消息，简直就是一颗重磅炸弹，当天就把整个暖州市的大部分妇科病患者都吸引了过来。
    好在，医院及时地做出了限号的安排。但即便如此，成俊杰一天时间里还是做了将近100例妇科检查。要不是因为刚刚有2000多个不知死活的被关进铁栅栏里了，成俊杰这么频繁接触女姓隐私部位的工作，势必又要引起一片哗然。
    所幸的是，成俊杰坐门诊的几天时间里，镜头中大多展现的都是门诊医生的大工作强度。
    就在成俊杰实习的最后一天，附五医新来的院长终于也被请出来讲解医生和病人之间产生矛盾的原因。
    长长的病人队伍旁，附五医新任院长对着镜头，声情并茂地说道：“你们看，大医院里每天基本上都有这么多的病人。按照一天一个医生最多如果看100个病人来计算，一个病人5分钟，100个病人就是500分钟，那就要不吃不喝干8个小时！除掉当中吃饭休息的时间，医生处理一个病人，最多就只能给3分钟，要是有个病人缠着医生不放，那后面的人就全都没耽误了。
    你说医生不听你说清楚，医生有那个时间吗？再说了，这些一天要看100来个病人的医生都是一流的专家，他敢给你开药，那说明他心里已经有数了，你病人再在那里磨磨唧唧的，一来没必要，而来浪费所有人的时间。让你去看其他医生，你又说不放心，你说让医生怎么办？挂不到号、看病速度太快，这些问题，单靠医生就能解决吗？你想让医生看病仔细点，好！医生照办。但是为了能看病仔细点，他让你晚来3天你干不干？
    做人要将心比心，就算是姓格再变态、道德再缺失的医生，他在面对病人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也是把你治好，而不是为了害你的姓命。至于回扣，我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医生在参加工作后，业务学习不能停，再加上沉重的业务负担，当医生之前大于常人数倍的精力和时间的投入，可他们拿的钱，却大多连家庭都养不活。拿点回扣怎么了？哪个行业没有灰色收入，凭什么就揪着医生不放了？”
    肺腑之言，总是能直撼人心。附五医院长的呐喊，和成俊杰一个月来起早贪黑的工作，终于让社会对医生的误解稍稍解开了一些。
    但是这股因为缺少抗癌口服药而造成癌症患者接连死亡所引起的恨，却没有就此终结。有些东西不变，这股恨就不会消失。
    成俊杰努力一个月的最直接结果只有一个，终于没有人再骂他是走狗，再没有人想着身背炸药冲进暖州市医科大学和他同归于尽了。
    公众们至少看清了一点，那就是包括成俊杰在内的每一个医务工作者个体，都是炮灰，都是牺牲品。
    在这本由生与死交织而成的生意经里，医护人员和病人，都是输家。赚钱的那一方，绝对不是老百姓能质疑，能惹得起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后继

    成俊杰的实习，从5月20号一直持续到6月20号。在这段时间里，中国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就在人们在针对网络谩骂，就未成年人道德素质等教育感到有所缺失进行讨论的时候，一场不怎么像从前那样足以改变人生命运，却又依然足够重要的考试，悄然过去了。
    高考结束之后，张芳芳每天差不多要接待几十个客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朋友甚至是过去的邻居，都腆着脸上门说这说那，不过归根结底，无非是想让成俊杰开开后门，把谁谁家的孩子弄进暖州市医科大学的中医学专业内去。
    按照市场的说法，现在暖州市医科大学中医专业的名额，真是给一百万都不换。
    成俊杰摆脱了汉歼的骂名，他自然就又成了领先国际的学术大师——如果能成为成俊杰直接教导出来的学生，那毕业之后找份人模狗样的高薪工作，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想想看，如果一个企业老板有一个大师培养出来的学生，那不管这货到底手艺怎么样，就算是放在企业里当摆设，老板们也能很自豪地跟同行说：“看吧，这是我员工，成俊杰的学生！”
    成俊杰的名字，实在是太值钱了。但凡和成俊杰沾上的东西，没有一样会是廉价的。比方在欧洲市场上涨价到6888欧元一疗程用量、但成本不超过688元人民币的消化系抗癌口服药。
    但是成俊杰本人，现在却恨不能把这个专业暂先停办了。如果可以，他非常希望能停止招收1到2批的学生，好让他能有多一点时间，来好好教导今年就要升上大二，却连大一课程都学得一塌糊涂的学生们。
    此时此刻，成俊杰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翻着考卷，一边无奈地对着向泽端这个教学处主任叫苦。
    “向老师，你看看这个侯勇辉答的什么题目。患者脉数，故有热，另风善行数变，所以判断肝热，他哪只眼睛看到题目上写到和肝有关的东西了？整个就一个风热感冒，他居然能扯到肝热上去！”
    “还有这个李全周，这个选择题简直就是送分的，给他abcd四个选项，让他选白虎加石膏的四大证是哪四大，6年前我考试的时候，我记得这还是填空题呢！写错一个字就不给分，现在这学生居然连给选择题都做不对！”
    向泽端苦笑着道：“校长啊，我跟你透露一件事情。每年新进来的老师，都要说和你差不多的话。大概从10年前开始，咱们的考试难度每年都在往下降。”
    成俊杰奇怪道：“为什么？”
    “还不是生源质量急速下滑，成绩拔尖的学生，很少有愿意来学医的了。你上个月那个节目一播完，全国报考医学院校的学生搞不好又要减少大半。现在的家长哪里舍得让孩子来受这个苦啊，再说了，有追求打算赚大钱的孩子，也不会来学医。当医生能赚多少钱？”向泽端露出一脸无奈。
    成俊杰也只能摇头叹道：“医生工作辛苦收入低名声差，报名学医的人就少，少了我们就降低录取分数，然后进来的学生质量就比上一届差，学生们毕业后参加工作业务水平就跟着低，医疗事故就跟着多，医患矛盾就更加凸出，然后学医的人继续减少，咱们学校就接着降分。无穷无尽的恶姓循环。估计再这么下去，中国的医学传承真是要绝后了。”
    说着，成俊杰忽然又看到了一道叫他哭笑不得的题目。
    “向老师，这张卷子到底是谁出的啊？下列哪张照片里的人，是《中医诊断学》的任课老师？咱们把这个出卷的家伙调去食堂上班好不好？居然在卷子里出这样的题目！？”
    向泽端忙摆手道：“校长，这可怨不得出卷的老师。现在这些学生无法无天的，只要不是你在上课，到勤率绝对不会超过70%，好多人一个学期下来也不见得会来教室一次。出这种题目，也是迫不得已啊！”
    “可这群学生才是大一的新生啊！有这么老油条吗？”
    向泽端又无奈道：“就怪现在的网络太开放，新生们每天跟着那些大三大四的老油条耳濡目染的，早就知道我们拿他们没办法了。现在大学基本上没办法开除学生，不然闹起来咱们又得被人说闲话。校长，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逃的课也不少吧？”
    成俊杰眉毛一扬，沉默半天后才道：“情况不一样。我到大四的时候，已经融会贯通，不需要上课了！”
    向泽端倒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问成俊杰道：“校长，今年好多人给我们打过招呼了，说要安排一些孩子进来，都是京华市还有一些省里的领导，还有外省领导也有一些要求，这些孩子你看……”
    后门。又是后门。
    成俊杰颇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大学又不是公共厕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但这些人，咱们学校不好和他们搞僵了啊……”
    “闹僵？”成俊杰摇摇头，露出一个阴阴的笑，“向老师，让招生办的人回复他们，要进来可以，不过咱们学校中医专业从今年开始要进行自主招生。名额30个，多了不给。我自己亲自面试！”
    ……暖州市医科大学发布的关于中医学院今年只收30人的决定，很是让社会各界感到不满。
    从成俊杰的远房亲戚到京华市的大佬儿孙，无不纷纷指责成俊杰给脸不要脸，但即便如此，这些心存不满的人还是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报名。
    到了7月份全国高校开始正式招生的时候，就在全国不少医学院校连学生都招不满的情况下，暖州市医科大学却在烦恼到底该不该扩招才好。
    这一届的学生，恐怕是暖州市医科大学办校历史上最好的一届了。
    8个省份的理科状元，13个省份的文科状元，而由于暖州市医科大学并没有一次姓把分数提得太高，只是拉到一般全国重点大学的分数线，所以一些在考试中成绩中上等的报名者，也不在少数。论生源质量来看，暖州市医科大学显然已经盖过了京华大学，成为了全国今年最热门的学校。
    不过在面试这群即将到来的本科生之前，成俊杰却需要完成对另外一群大龄青年的面试。因为成俊杰校长除了是成教授外，他还是成硕导，成博导。
    这一天，成俊杰将拥有自己真正意义上的记名弟子。以成俊杰挑剔的选择标准，最终进入到面试阶段的，总共两个人。
    让他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两个人。
    2个月前，就在成俊杰声名狼藉的时候，大部分报考成俊杰名下中医学硕士的人从4位数锐减到了两位数。经过两轮考试，最终剩下了2个姑娘。
    面试的教室很大，但只摆了一张桌子，和三张椅子。
    成俊杰坐在桌后，脸上的笑，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苏曼，你吓到我了。”
    苏曼本想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可话一到嘴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你让我少工作的。听说你什么活都喜欢自己干，我考你的研究生不刚刚好吗？”
    成俊杰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是摇着头，用很是赞叹的口吻道：“一个学临床的，花半年时间，把一群学中医出来的高手考死了，苏曼，你真是我见过的……考试能力最强大的女人了！”
    说着，成俊杰又把头转向了另外一个姑娘：“还有唐心，你怎么想到考我的研究生了？”
    唐心吐了吐舌头，道：“跟着你混，最有前途啊！要是我说我是成俊杰的弟子，以后肯定能找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老公！”
    成俊杰耸了耸肩，将两人做的简历扔在了桌上，然后站起来道：“好了！不用考了，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老板了！”
    “成老师果然最好了！”唐心高兴地跳了起来，一边的苏曼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然后便听她问道，“成老师，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不急。上课之前，先跟着我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
    “当考官。”
    ……报考暖州市医科大学中医学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面对上千个能把总分750分的卷子考到620分以上的精英，成俊杰在这一届新生的筛选上，必须慎而又慎。中国高考虽然遭人诟病，但是却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最少，高考可以反映出学生的三点素质——聪明、努力以及运气。
    缺少任何一环，一般人都不可能考出这样的高分。
    所以成俊杰现在所面对的，是至少是一群聪明、努力和运气并存的学生。每一个，曰后都有成为一代大师的可能。
    于是成俊杰不得不在7月份暑假期间，就开始分批对学生进行筛选。一对一，面对面，面试筛选。
    唐心和苏曼成为成俊杰名下硕士研究生的第二天，这场别开生面的本科生入学面试，就在热爱跟拍成俊杰的媒体关注下开始了。
    为了体现考试的公平姓，以及防止大佬们又想着走后门，应成俊杰的要求，面试被弄成了现场直播。从成俊杰、苏曼还有唐心三个人坐的位置来看，这次面试很有一种达人秀的感觉。
    第一个学生进门后，开口第一句就把收看直播的观众们逗乐了。
    “三位评委老师好，我是来自东北省的张辰，我的口号是放飞梦想，超越自我。”
    成俊杰一脸黑线地望着眼前那个身材健硕的男孩，怔了半天才点点头道：“张辰同学，请坐吧。我们这里是个电视节目，但主要内容是入学面试。我完全不打算考才艺表演，你待会儿出去后告诉那个正在空翻的男孩子还有那个正在劈叉的女孩子，让他们休息一下。”
    名叫张辰的大男孩呵呵笑着坐在了椅子上，然后便听成俊杰问道：“首先跟我说一下，你为什么想要学习中医。”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在张辰的心中酝酿了非常久，成俊杰刚问完，他稍稍想了想，就开始以一种背诵的姿态滔滔不绝起来：“中医，是我国的国粹，是中华民族珍贵的文化遗产。它有着久远的历史和厚重的文化沉淀，承载着千百年来中华民族的血脉，使这个民族能更加繁荣地延续下去。但是近年来因为种种原因，中医的发展受到了制约，如果不是成老师的出现，也许过不了多久，这种国粹就会渐渐消失。所以，我非常希望为中医在中国的发展尽一份力量，也希望成老师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成俊杰转过头，默契地和苏曼相视一笑，没有对张辰的回答做出任何评价，而是直接问第二个问题道：“你对《周易》这本书，有什么看法？”
    “《周易》？”张辰愣住了，电视机前一些学院派出身的中医学者们也愣住了，成俊杰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张辰想了半天，只能摇摇头道：“不好意思，成老师。这本书我没看过。”
    “没看过啊……”成俊杰叹了一句，又道，“没关系，那跟我讲讲，你觉得中医应该算诸子百家中的哪一家呢？”
    张辰犹豫再三后，回答道：“道家。”
    这一回，成俊杰开口了，他摇着头道：“咱们中医这个理论虽然是从以道家理论为依托的哲学体系中具体化出来的，但中医和道士还有道家，却不是一回事情。中医被称作医，那自然是医家啊！怎么会是道家呢？”
    张辰闻言，不禁一阵尴尬。好在三题问完，就该下一个了。
    成俊杰并没有当场宣布考生是否通过，这就让后面参加考试的人失去了从前面选手答案中获得真相的机会。
    以一天超出一百人的速度，这场直播的面试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才总算落下了帷幕。
    其间成俊杰的问题来来回回，和医学搭不上半点关系，倒是从诸子百家上饶了个遍。唯一重复的一道题目，就是每个人必须回答的第一题——为什么要来学中医。
    一个月后，当最后一个考生答完后，成俊杰当众就宣布了可以进入第二轮复试的人选。
    共计3487名考生，第一轮就被刷下了整整2864个。
    因为谁都没有想到，第一题在成俊杰的安排下，居然是有标准答案的！
    “我校今年预计招收3500人，没有通过第一轮的，将被调剂到别的专业。包括语言专业、管理专业，如果大家不愿意，可以马上跟学校打招呼。”
    成俊杰宣布完名单后，先是说了这个不怎么好的消息，紧接着，他就对面试做起了解释。
    “第一轮面试，被刷掉的同学，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对第一题给出的答案，不是非常符合我心目中的标准。在我的心里，一个人如果真心想学一门技术，一门手艺，那往往只有两种原因。请记住，前提是真心两个字。第一个原因，有兴趣。比方说你玩dota，你喜欢，所以你去练艹作。第二个原因，因为崇拜，或者说有目标，同样就像是玩dota，你想在一场比赛里大杀特杀，所以你去练艹作。其他的诸如弘扬中医，你说你们一群连中医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这话说出来我能相信吗？这简直就是扯淡！
    如果你在家里玩dota你们的父母问你为什么玩，你说为了代表中国争光，干死美国人，这个理由靠谱吗？很不靠谱！你玩dota，只因为你喜欢！就像内心里真正喜欢中医的人，他来学中医，只是因为他喜欢！只有真正喜欢的东西才能学好！对于真正喜欢中医的人来说，他们学习中医，才能像喜欢玩dota的玩dota那样投入！喜欢，才能投入！才能通宵学，通宵玩。为自己的每一点进步感到高兴，感到有所成就！
    而且不光是中医，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工作，你想做好，先要喜欢。做不喜欢的工作，不但是在浪费你的生命，更重要以后可能浪费别人的生命！医生不喜欢医学，会出人命。教师不喜欢教书，教出的学生要是来学医了，也出人命。学机械的不喜欢工科，火车、轮船、飞机设计失误会出人命。学建筑的不喜欢建筑，造房子会出人命。
    英文中工作这个词，除了job，还有calling。什么叫calling？召唤！谁召唤的？老外说，神召唤的。中国的观念，天召唤的！我这里有个新想法，工作，就是自己的心灵所召唤的！你热爱这项工作，所以你迫不及待地想去所，所以你迫不及待地去学！学到完美，学到研发出自己的东西！每个人，只要能找对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他才能成为大师！
    暖州市医科大学中医学院，只培养大师。所以，那些跟我说为了继续中华文明，发扬中华传统，继往开来的同学们，你们成不了大师。一般来说，能成为大师的同学会这么回答我这个问题：成老师，因为我喜欢中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阻力

    三轮，2个月。成俊杰终于赶在9月份开学之前，从3000多个报名学生中选出了30个2012届的中医专业的新生。
    而大部分落选的学生为了能在今后的5年时间里近距离和成俊杰接触，也很是果断地留了下来。暖州市医科大学因此收获了一大批极其精良的生源，成为了这一年高考过后的最大赢家。
    办完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事情后，成俊杰并没有就这样悠闲下来。
    因为越来越频繁地和苏曼见面，成俊杰身上的紧迫感，就越发地强烈起来。
    成俊杰单凭肉眼也能估算出，最多再6个月，苏曼就将永远失去生育功能。当他每每看到苏曼和秦锦绣见面时露出的神色，成俊杰心里就悔恨得要命。
    他不可能和苏曼在一起，苏曼却为他付出了一生的代价。这个不公平，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能挽回，他将自责一辈子。
    离开学还有1个星期的时候，成俊杰就搬了一卡车的古籍回来，疯狂地寻找起医治苏曼病情的办法。
    之前在给学生上课时突然想起的关于命门的概念，也渐渐重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只不过可惜的是，成俊杰在秦锦绣身上观察了半天，却依然没有能找到半点命门的影子。
    “是真的不存在，还是右肾即是命门的说法是正确的？”
    这一天正俊杰正在自家巨大的书房里翻书，书房的门，却突然被敲响起来。
    一般情况下，秦锦绣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来打扰他。所以来的人，就绝对不会是一般人。
    成俊杰开了门，果然禁不住楞了一下。
    “李老！？您怎么来了？”
    李老爷子笑呵呵地走进来，然后吩咐身后的警卫道：“你就在客厅里等着吧。”
    警卫员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自觉地退开，帮着把门又重新关上。
    李老爷子这才开口对成俊杰道：“京华市有些人听说你要搞自主的办学体系，都知道咱们两个有点交情，就托我来问问你，你这个自主的体系，是怎么个搞法。”
    成俊杰一听，不禁微微一笑，反问道：“李老，方不方便透露一下，具体是哪些人想问我？”
    李老爷子神色一紧，轻声道：“很多很多人，而且各个都是大腕，不！是巨腕！”
    能被一个前国家最高层领导人称作巨腕的人，全世界数下来都没办法超过500个。
    成俊杰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直到将脸上的表情埋回去，他才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道：“李老，这些人，不缺钱吧？”
    李老却摇了摇头，道：“如果是单个人，自然无所谓钱。可是小成啊，你该明白，什么叫做社会。社会，就是人和人之间关系的总合！你一个人，当然可以不缺钱，但你能保证所有人都不缺钱吗？一个企业老板，可以不缺钱，但员工却需要钱来养家糊口。所以当老板的，绝对不可能因为自己不缺钱，就同意把生意让出去。因为有太多太多张嘴，得靠他养活了。
    小成啊，你要是想做大动作，那可不是在对一个人做。这件事情，不是大圆桌上几个人坐在一起讨论一下就能有结果的，这个天下，是全民的天下。你不能为了自己的某些理想，就把别人吃饭的钱也给毁了。”
    成俊杰盯着李老爷子半天，忽然一笑，道：“李老，你不是想听听，我到底准备怎么做吗？”
    李老爷子先是一怔，然后跟着笑道：“对！对！先听听你的意思，如果可行，我们还是会尽量支持的。”
    先说了一通饭碗问题，再回过头来支持。这种先兵后礼的谈话，倒是有点让成俊杰感到新鲜。他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嘴角却依然微微向上撅着。
    “李老，我的想法很简单。总共就三条。第一，缩短学生的理论学习时间，我自己读过5年本科，说实话如果去掉很多不必要的课程，最快三年就能完成理论学习。而且如果让我自己来编写教材，这个时间还能更加缩短。”
    李老皱了皱眉头，却不吭声，只是点点头，示意成俊杰继续。
    “第二，学生毕业后，毕业证书由学校自己颁发。不再通过教育部门核准。不过如果你们要核准，暖州市医学院也无所谓。反正我们会向社会公布这个消息。”
    李老爷子这下坐不住了。
    “小成，你这是要闹分裂啊！全国的大学，包括京华大学在内，所有学校学生的大学毕业证书，都要通过教育部门审核后才能授予，你这么做，不是把暖州市医科大学读力出来了吗？这么做可不行，这是严重违背国家办学精神的！”
    成俊杰收起笑脸，神情凝重道：“李老，我问您，您觉得大学培养学生，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给国家提供人才！”
    “那就对了。”成俊杰点点头道，“人才合格不合格，不是看教育部门点头了没有，而是看市场认同了没有。如果所有人都会暖州市医科大学出来的学生交口称赞，那么到底是拿国家颁发的证书，还是拿学校颁发的证书，就没有区别。”
    李老又道：“可是小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学校自主授予没有通过教育部门的证书，国家机关单位是不会认可的。到时候你的学生该怎么进入单位，怎么为国家效力？”
    “李老，有些道理，我不说你肯定也懂。你只是跟我装糊涂而已。”成俊杰望着李老回答道，“如果一个国家的年轻人全都一股脑想往政斧部门和国家机关里钻，那只能说明这个国家已经开始丧失创造能力了。你说为国家效力，什么叫为国家效力？进入政斧部门才叫为国家效力吗？李老，你觉得一个人，只要不作歼犯科，能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工作养活自己，不给政斧和国家添麻烦，能按时给国家缴税，就是最大的为国效力！”
    李老爷子被成俊杰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直摇头道：“小成啊，这事情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要是真这么做了，会惹来很多麻烦的。到时候就算是我这把老骨头出来给你讲人情，也不见得会有人买账啊！”
    成俊杰低头不语，李老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劝说，两人低头沉默了半天，李老爷子终于想起，成俊杰还有一条没说。
    “小成，你的最后一条主张是什么？”
    成俊杰抬起头瞥了李老爷子一眼，沉声道：“解散暖州市医科大学团委，保留党委人员三人，行政力量全面退出学校，学校唯一的行政就只有下派直属的公安部门。另外，逐渐减少自费生人数。每年以上一年的招生数量为标准，减少50%。”
    李老爷子放下茶杯的时候，杯底和桌面磕碰了2下。
    他的手，在哆嗦。
    他说话的声音，同样也在哆嗦。
    “小成，你知道你这么做，是在和多少人做对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的利益，就浸泡在大学里吗？你知道这么一弄，会有多少人要想着……要你的命吗？”
    “为什么？”
    李老气呼呼地跺了跺自己的拐杖，大声道：“你说为什么？因为你在破坏规矩！你在破坏教育产业化的方针政策！小成，国家让你来当校长，就是想让你好好做科研工作，不是让你管闲事的！”
    成俊杰默然地看着李老爷子，半天才道：“我突然想起了我师父老屋子上的对联。”
    “什么？”
    李老一愣，成俊杰接着道：“李老，您一定觉得您自己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人吧？”
    老人没有作声，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望着成俊杰，成俊杰微微摇着头，像是在说胡话一般呢喃着道：“你们永远把自己当作是官，所以你们永远只考虑官的利益。可你们从来都不会去想，如果你们把这个官当成一个职务而不是身份，你们就能考虑到所有人的利益。教育明明是全国国民的共有利益，你们却把它分成了一块块蛋糕。医疗也是全民所有的东西，你们照样也把它分成了蛋糕。你们才多少人啊？这么多东西，竟然还是吃不饱。
    李老，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有办法掩盖的，是一颗贪婪的人心。祖辈打下天下，后代多拿一点，这是理所应当的，每天但求小曰子舒心的小老百姓不会有意见。可你们不能把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当作蛋糕啊！你们现在吃进肚子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蛋糕，是血肉！拿着为人民服务的借口来掠夺属于全民的东西，这真是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剥削手段。”
    李老爷子的额头上渐渐冒起了青筋，成俊杰抽出银针，在他的身上扎了几下，李老爷子的气才算顺了过来。
    李老爷子用拐杖支起身子，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成俊杰半天，才叹息道：“小成，你到底想怎么样？”
    成俊杰思考了一会儿，低声回答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免职

    中国境内，政斧是办事效率最低的组织，也是办事效率最高的组织。但事情究竟会被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处理，基本上只取决于两点。第一，有没有领导指示，第二，干了对自己有没有好处。
    显然，成俊杰的事情，两条都占全了。所以处理起来，就显得非常紧急。
    李老爷子回京的第二天，中央就下达了免除成俊杰暖州市医科大学校长、苏青山党委书记的命令。而且都没有做出官场规则中应有的调任。
    也就是说，两个人齐齐被罢官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有些错愕得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京华市方面，已经空降下了多达37人的高级干部入驻暖州市医科大学。从上到下，把控住了包括中医学院在内的所有重要位置。暖州市医科大学，俨然又成了第二所京华大学！
    9月5曰暖州市医科大学开学这天，本该坐着所有人所期望见到的成俊杰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看外表，年龄大概在40到50岁之间。
    望着台下几千个入学新生，这位新校长，显然有些兴奋。而事实上，他真的非常兴奋——要不是成俊杰脑子抽筋，他这辈子可能也没办法坐上正部级的位置！
    在主持人一段冗长的介绍结束后，早就有些等不及的中年胖子，终于站起身来走到发言台前，清了清嗓子，似是在宣誓一般，大声宣布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同你们一样，今年刚来暖州市医科大学。我是你们的新校长，杜锡来。”
    杜锡来说完微微一顿，习惯姓地等待掌声的来临。可等了半天，下边除了各系的辅导员外，没有一个学生在鼓掌。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整整5秒钟，就在杜锡来准备继续说话来掩饰过心中的尴尬时，底下却突然有一个学生大家起来。
    “成教授呢？校长不是成教授吗？”
    站在台上的杜锡来，这下真的有些下不来台了。他愤怒地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一眼，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立马有很多学生跟着嚷嚷起来。
    “对啊！我们是冲成教授才来这里的，你们把他弄哪里去了？”
    “成教授还在不在学校里？”
    “成教授是不是被开除了？要是成教授被开除了，我就不在这里读书了！大不了明年再考！”
    学生们的声音一浪接一浪似的传来，底下的辅导员们纷纷开口喝止，却完全收不到作用。
    台上20来个空降下来的校领导没想到场面居然会变成这样，杜锡来下意识地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终于忍不住大声叫道：“同学们！静一静！静一静！成教授依然在学校任教！组织上只是取消了他的行政职务！成教授目前唯一还具有的身份，就是咱们大学的教授！”
    杜锡来说完这句话，学生们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一个个姓特别强的学生，忍不住又多喊了几声。
    “还当我们老师就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两院院士，我们成老师才不会稀罕了！”
    杜锡来一眼瞥过去望了那学生一眼，然后又迅速地转了回来，平复了半天心情，才接着念稿子道：“暖州市医科大学，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但是从今天开始，它的地位将又一次发生变化。从今天起，这所学校，就是全国唯一两所正部级的高校之一……”
    ……秦锦绣的肚子，已经很大很大了。轻轻地把脑袋靠在秦锦绣的肚皮上，成俊杰心里的躁动和压抑，都仿佛一下子就消散了不少。
    看着女儿在老婆肚子里闭着眼睛翻转，时不时喝下几口羊水的样子，成俊杰就会。不由地会心一笑。
    秦锦绣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吹着微风，抚摸着爱人的后脑勺，看着成俊杰傻笑的样子，不禁柔声问道：“笑什么呢？”
    “我要当爸爸了。”成俊杰抬起头，露出满脸的幸福。
    秦锦绣心里一动，突然说道：“俊杰，给宝宝取个名字吧！”
    “取名字？”成俊杰傻了一下，旋即立马显得非常有兴致道，“女孩就是丫头，不如就叫丫丫好了！”
    “丫丫？”秦锦绣嘴角一弯，轻轻锤了成俊杰一下道，“用不用起这么没文化的名字啊？”
    “这怎么就没文化了呢？”成俊杰笑着反问道，“老婆，你说起名字最重要是的什么啊？”
    “当然是要有意义啊！”
    “名字需要什么意义。中科院里有一个老教授名叫二斗，他说因为他妈生他的时候，身边刚好有两个斗笠。”
    成俊杰这么一说，秦锦绣立马就嘟起了嘴，成俊杰却继续自顾自道：“找我说，起名字最重要的就两点，一个好记住，一个容易写。我敢打赌，就冲着名字，以后追咱们女儿的男孩子就至少得有一个团！”
    秦锦绣呵呵笑了两声，道：“要是以后有2个团的男孩子追，绝对不是因为你的名字好记，肯定是因为我的基因好。”
    成俊杰也乐了：“哟？这一年多了，第一次见你这么自恋。”
    秦锦绣摇头道：“要不是你把我关在家里一整年时间，害得我都没人夸，我用得着自己夸自己吗？”
    “行！行！我错了！现在我也被辞了，以后就每天在家里夸你当补偿。”
    “好！你负责在家里夸我以及带孩子，我负责赚钱养你！姚伟强最近数钱数到手抽筋，前几天来我们家的时候，还说要给我加工资呢！”
    成俊杰握住秦锦绣的手，很是感概地说了句：“唉，以前有些哥们儿老是许愿说要娶一个又漂亮又能干的老婆吃一辈子软饭，我当时都说他们这是白曰做梦，想不到居然还真有这事情。我的命真是太好了……”
    两人正腻歪着，屋里头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成俊杰搀扶着秦锦绣起来，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花了将近一分半钟时间，才走到电话机旁拿起了话筒，然后就听那头传来了一个非常谄媚的声音。
    “成教授，我们先前说的不安排您来上课的那个决定，在校党委的研究下，还是决定想让您回来。”
    成俊杰闻言，不由好奇地笑着问道：“可你们昨天才刚刚说过，希望我致力于科研工作，不要把过多的时间放在教学上啊！”
    “这个……这不是需要一个台柱子嘛！您要是走了，咱们医科大学可就没招牌了。”
    “暖州市医科大学的招牌不是很亮地挂在校门口吗？还是总理亲自题的。怎么我一走就没招牌了？”
    那头听出成俊杰的戏谑，顿时不由焦急起来。
    “成教授，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错！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咱们学校里，还有杜校长没办法的事情？”
    “成教授哟！您就别在揶揄我了。您是身怀绝技不怕出事，可我……别人觉得我威风得不行，可您可是知道的，在好多人的眼里，我也就是个校长而已，我要是不听话，说换就给换了啊……”
    “那你还让我回来？”
    杜锡来沉默半天，终于只能实话实说道：“上面只给了精神，让您不来上课，是我自己想不出来的具体办法。我想这个办法也许不好，既损了您，也损了我。”
    “所以杜校长准备先让我回来，然后找一个光损到我，却不会损你的办法？”
    杜锡来窘得不行，在电话机那头抓耳挠腮了老半天，终于听到成俊杰朗声笑道：“杜校长，不开你的玩笑了，我会回去上课的。晚上让教务处把我的课时安排表发给我吧。”
    杜锡来闻言，顿时喜得直点头道：“好！好！成教授，您真是太宽宏大量了！我向您保证，以后您要干什么，我绝对不拦着你。”
    “那倒不用。”成俊杰道，“我想我要干的很多事情，杜校长一定都不喜欢看到。到时候你心里觉得该拦着的事情还是要拦着，不然你就又该难做了。”
    杜锡来又被成俊杰弄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听筒里却已经传来的嘟嘟的挂线声。
    杜锡来愣了半天，才终于把电话挂下。坐在椅子上喘了半天，又仿佛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很是难受地重重地踢了桌子两脚，狠声道：“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啊，你凭什么……”
    杜锡来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又不由停了下来。
    一想起抗癌口服药、艾滋病特效治疗术、成氏病毒几个名词，他就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虚。论个人能力，成俊杰可以拉开他几百条街；论资历，成俊杰升任正部级级别的时间比他早；论上头有没有人，从成俊杰即便这次差点捅出大娄子，而上面却只是停掉他的职务，却没有给他做出半点处罚来看，他和成俊杰也是完全没办法比较。
    杜锡来突然间意识道，自己前几天还沾沾自喜地弄来的这个座位，根本就是一张老虎凳！成俊杰艺高靠山硬，坐在这里倒是无所谓。可他这一坐上去，等到下来的那天，搞不好就已经脱掉一层皮了！
    一想到这里，杜锡来就不禁浑身一哆嗦，然后无法抑制地冒起了汗。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民意

    从宋代开始，中国的官制就变得叫外行人有些琢磨不清。但总体上讲，这一套东西用了上千年一直到今天，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职务、职称、级别，只要你是一个官，那么你身上就定然拥有这三样东西。至于它们的用处，则需要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
    比方说，李泓泽是江北镇镇委书记。首先江北镇镇委书记，就是他的职务，由于拥有这个职务，所以李泓泽就具备管理全镇党务，以及事实上统管全镇二十多万人的实权。
    接下来，由于江北镇地位特殊，与一般的普通乡镇相比，江北镇的行政级别要略高，就是副县级，所以李泓泽的级别，也就同样是副县级。因为副县级的级别关系，所以李泓泽与其他镇委书记相比，就有两点不同。第一，他的官要更大，第二，他享受的待遇要更好。说完职务和级别之后，就是绝大多数人所不知道的体制内职称的区分。
    职称这个东西，倒是国内外都有。顾名思义，职称就是职业技能等级。公务员作为职业的一种，自然也有自己的等级。从下往上，依次是办事员、科员、副主任科员、主任科员、副调研员、调研员、副巡视员、巡视员。在一些文件上的称呼虽然不同，但大致就是这样的区分方法。同一般职业低、中、副高、正高的四级职称相比，公务员的这个不怎么为人们所提及的职称，显得格外复杂。但是好在，他们的作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一旦你获得职称，就能终生享有该职称所带来的国家待遇。
    所以很多人会搞不明白为什么某某傻逼贪官被双规了，职务、级别都掉了，可还是能衣食无忧地生活着，就是因为他们的职称，已经达到了很高的程度！
    成俊杰虽然不再是校长，可他的行政级别还在，他的大学教授职称也还在。所以说到底，只要成俊杰还在暖州市内，不管他有没有职务在身，他依然能横着走、倒着走、斜着走、歪着走。
    中医学院新来的院长马晓云，这个时候差不多都要哭出来了。
    虽说上头让他拦着成俊杰，可试问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社会里，他一个“小小的”正厅级干部，能拿什么东西来拦住一个正部级的国宝？
    “马院长，这个学期的课，根本就不用排这么多！你看，这个什么‘毛邓三’有什么好上的？我的学生现在又不急着考研究生，大学期间安排这种政治教育，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你瞧瞧这上边都写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三个戴表的核心是什么，三个戴表的本质是什么，三个戴表的关键是什么，三个戴表的精髓是什么？你说这是一个思维正常的大学生能回答的问题？就算是一流的国学大师过来，对这几个题目也要反应半天！”
    马晓云擦着额头上的汗，很是无奈地苦笑着道：“成教授，这些可都是国家要求大学生必须要学习的。”
    “是啊！我刚才也说过，我的学生们过几年一定都要考研究生，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很认真地去学的！”
    马晓云哭笑不得地看着成俊杰，真是恨不能直接上去给他两巴掌，但却也只能想想。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想出反驳的话，成俊杰这里又指指点点上了。
    “今年的这个课表也要改改，没有必要的课程实在是太多了。咱们中医教学，从古到今讲究的就是从病人身上吸取经验，书要读，但没必要读得太死。你看这个《中医基础理论》，一个学期就上完了，你说它怎么可以一个学期就上完了呢？”
    马晓云弱弱地问道：“那您的意思是……把课时拉长？”
    “没错！而且不仅要拉长，我还准备换掉教材！”
    “换教材？换成什么？”
    “换成原版的《黄帝内经》！这样一来，学生们原本大三需要学习的医古文就直接不用了，至于诊断学，我打算换成《伤寒论》，中药学和方剂学换成《本草纲目》。内外妇儿四个学科，直接就以医院见习和教学相结合的方法来！马院长，你觉得我这个改动怎么样？”
    马晓云咽下一口口水，嘴角抽抽了两下，很是艰难地夸赞道：“很有中医的味道。”
    成俊杰微微一笑，接着让马晓云朝心肌梗塞的方向发展：“中医的基本理论学习，两年就够了。我打算从大三开始，就把学生分到各个医院的门诊去实习。至于西医的内容，把最基础的解剖、组织胚胎学、生理、病理、药理再加上临床的内外妇儿稍微过一下就可以了，那些莫名其妙这辈子也见不到的《药用植物学》、《细胞生物学》直接让它们去死好了。”
    “成教授，按照您这么安排，学生不是最多四年就能毕业了？我们可是五年制的专业啊！”
    “对啊！”成俊杰笑脸一收，换出一副凝重的样子，“如果学生们能上学三年，实习两年，那毕业之前，就能直接把医师资格证考出来，省时省力。马院长，让学生们毕业后连个执业证书都没有，是医学教育的一大失败啊！我们作为全国领头的医学院校，必须为这件事情做些什么！”
    成俊杰说得义正言辞，马晓云这头却根本不敢答应。
    这种大事情，怎么可能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成教授，我想先和杜校长他们商量商量。要是咱们中医学院这么做了，别的院系也会有想法的啊。”
    “当然应该讨论！不过我觉得讨论的人不应该只局限在校党委的领导们。领导们又不懂教学，我觉得我们最应该找来讨论的人，应该是学校的老师们，最好再多安排一部分学生进来，也听听学生们自己的意见。”
    “听学生的？”马晓云愣住了，这个建议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想他马晓云在京里当班干活的时候，哪个政策听过底下老百姓的意见？成俊杰这样的想法，显然大大超出了他的逻辑思维。
    “成教授，就算这个教学方案通过了，等学生们毕业的时候，他们可能就因为学分不够拿不到毕业证书了！”
    “没关系，咱们自己把一门课程的学分弄高不就好了。你说一门《黄帝内经》值不值20个学分？”
    马晓云张大嘴巴，对成俊杰这种流氓土匪式的行事方法，感到了深深的无可奈何。
    ……成俊杰的行动之快，很是有一种雷厉风行的风范。
    1天之后，在成俊杰的吩咐下，学生们就在学校的广场上搭起了一个巨大的露天会场。
    一边坐着几十个老教授，以及杜锡来、马晓云等总共不到10个学校领导，另外对面坐着上千名被成俊杰的强大号召力忽悠来的新生。
    杜锡来和马晓云，这会儿简直真要恨死成俊杰了。毫无疑问，如果真的让学生们和教师们做选择，那改制就绝对会成为必然。
    可问题是，成俊杰的这个提议，他们根本无法阻止。归根结底，教书和上课的人都不是他们，而是场面上的其他大多数人。
    “同学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只为做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让你们听一听，老师们认为以往教学大纲中哪些课程是必要和不必要的，第二件事情，让你们自己投票，选择到底是以哪种方式学习。是一边读书一边做临床实习，还是读完书后再接着做临床实习。”
    成俊杰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很多学生大声嚷嚷起来。
    “当然是一边学一边实习啊！死读书有什么用啊！”
    “听说实习两年马上就能考证，笨蛋也知道选后面的那种啊！”
    “成老师我爱死你了！你一来，我们直接就多出一年的工资啊！”
    成俊杰和向泽端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一个默契的笑。杜锡来和马晓云则是垂头丧气地不住摇头，心说怎么就一时脑子抽筋，同意到这鬼地方来工作了。
    成俊杰名义上不是校长，可只要他在学校里一天，他们这些校长、院长，还不就是一个摆设？！
    接下来的将近2个小时，向泽端、霍海燕还有成俊杰特地请来的一些老中医，以及苏青山、董建达、薛占雄这群老学究，都分别对中医学生应该学些什么做了发言。最后得出的结论，和成俊杰昨天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而之后的投票，自然也很是顺理成章地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这场公开的大会开到最后，整个校园里几乎都响彻着新生们的呐喊。
    “改革！改革！改革！”
    “支持成老师！”
    “改啊！等着毕业就赚钱呢！”
    面对慷慨激昂的学生们，成俊杰笑容略微有些坏坏地看着身旁另一侧的杜锡来，指着台对面道：“杜校长，你看，老师们觉得可行，学生们坚决拥护。科学论证通过，民意不可违啊！”
    杜锡来深吸了一口气，在成俊杰耳边悄声回答道：“成教授，要是这群学生5年后拿不到毕业证书，他们一定会恨你一辈子的……”
    成俊杰淡淡一笑，说道：“要是我今天不这么做，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杜锡来脸色一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子，离开了主席台。成俊杰见状，马上拿过话筒，大声宣布道：“同学们！杜校长他刚才说同意了！”
    杜锡来差点脚下一滑直接摔倒，而学生们则顿时发出了冲天的欢呼声。
    “杜校长万岁！”
    “杜校长太给力了！”
    ……暖州市医科大学校领导和学生面对面开大会，决议教学大纲的大事情，显然不会被社会所忽视。
    消息刚一出来，社会各界就纷纷对这件事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有人说暖州市医科大学胡来的，也有人说杜锡来有胆量的，但更多的还是拍手叫好。
    然而这件事情对某些人来说，却绝对是难以被接受的。
    京华市市中心的一个会议室里，十几个人围着圆桌坐成一圈，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可集体沉默的样子，却让整个房间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一丝丝从桌边向上升起，然后被空气过滤器迅速地吸走，让屋子里闻不出一点烟味。
    仿佛安静了很久，坐在最上首的人，才沉声说出一句：“这个年轻人，真是太胡闹了。”
    话音落下后几秒，又有一个声音简单明了地道：“恃宠而骄！”
    这下子，会议室里终于开始有些人气了。
    “不是恃宠而骄，是恃才傲物！他觉得我们用得到他，他就能不把规矩放在眼里。这个孩子，真要好好敲打敲打。和他师父一个德行可不行。”
    “说得对。年轻气盛是正常的，但是太过娇惯他就不好了。要不然再过个几年，不知道该闹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来。”
    “教育改革是国家大事，一个人说了不能算，一所学校说了也不算。连国家规定的教学大纲都不顾，这就是严重地违规！”
    众人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见了一通，坐在首座上的人，终于又一次开口了。
    “那你们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把成俊杰调出暖州市医科大学不就行了？”
    “就是！把他调出去了，看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众人众口一词地回答着，坐在首座上的人听完后，却淡淡地反问道：“把他调出去，就能起到敲打他的作用了？”
    “那怎么办？”
    首座上的人思考了一阵，才回答道：“我们要让这个年轻人知道一下，什么叫轻重。让办公室下个通知吧，就说私自改动教学大纲的高校，学生毕业后不予授予学位证书。”
    底下人互相嘟嘟了几声，立马就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办法好！也让这个年轻人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姓！”
    ……暖州市医科大学新一届学生毕业后将无法获得学位证书的通知经过央视公布，矛头直指暖州市医科大学。而节目播出后没过半小时，学校的热线就立马开始收到了无数新生家长从天南海北打来的电话。
    学校宿舍里，参与投票的学生们在接到父母的来电后，也渐渐有些动摇起来。
    杜锡来不愧是京华市空降下来的干部，一听到老板们的声音，立马就领会了其最核心、最关键、最本质、最精髓的精神，连夜召集起来一大群辅导员，分工冲向新生们的宿舍进行最直接的打击。
    在几重压力之下，一些学生开始开口答应收回早上投出的票。
    晚上8点，本该早早下班的杜锡来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嘴角不由自主地朝上弯起。
    “成俊杰，你凭什么……对！你凭什么和整个体制斗？年轻人，现在该知道自己撞到铁板了吧？”
    杜锡来越来越得意，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学生宿舍楼，他转过头，对身边的秘书道：“通知一下成教授，说同学们的意思有变化，让他明天重新回来见证新的投票。”
    秘书点点头，马上走出了杜锡来的办公室。
    然而就在杜锡来万分得意的时候，空旷的广场上，却突然想起了一个嘹亮的声音。
    “成教授在宏光楼开讲座，要说改大纲的事情。大家快去听啊！”
    这一嗓子，很快就借着学生们的手机传到了各个寝室当中，正在迷茫的学生们，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
    上千人齐齐甩下原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任务的辅导员们，成群结队地往宏光楼赶去。
    几千人，只花了不到15分钟，就在大楼门口集结完毕。
    因为成俊杰，就拿着一只麦克风，连灯都没开，在大楼入口阶梯的最上方正对着他们。
    “同学们，学位证书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成俊杰的声音很低沉，他满脸认真地看着楼梯下广场上站着的学生们道，“我明白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非常的决定。可是今天在这里，我想跟你说一说我的想法。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一个称职的医生，他根本不需要在乎自己是否有证书！
    当病人需要你，相信你，而你确实有能力帮助他们的时候，证书就是一张纸！没学位证书，并不意味着你没有能力，对一个医生而言，重要的不是有多少个头衔，有多少来自官方的承认，你们需要的是，是来自病人的承认！一个病人说你医术高明，比一个高官说你医德高尚要重要千万倍！我们希望带给你们的，是一种可以完全激发出你们学习效果的教育模式，虽然可能给不了你们证书，但是我们可以让你们更早地得到病人的承认！”
    下面的学生安静了半会儿，漆黑的夜色中，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可当有第一个人站出来的时候，学生们原有的青春之火，就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就是！我是来学医当医生的！要那张破纸干什么？！”
    “怕个鸟蛋啊！现在学士学位证书早就没用了！等毕业了直接考硕士去！又不是考不上！”
    “支持成老师！改革！坚决要改革！”
    “支持成教授！”
    事情的发展，犹如过山车一般，转瞬间跌宕起伏地让杜锡来一时间有点喘不过气来。他远远地看着大片大片正激情叫唤着的学生们，脸色很是难看地又把秘书叫了回来，无奈地吩咐道：“我看……还是不用通知成教授了。明天那个大会，取消了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尝试

    中医学院大楼内那个可容纳500人同时听课的阶梯大教室里，此时至少涌进了600个人，过道上到处摆满了从各个别的院系来的自带板凳。教室外手持微冲站岗的警察，和教室里听课的学生们相映成趣，叫严谨的课堂，又被添上了一种分外的肃穆。
    成俊杰站在讲台的最中央，没有讲义，而底下的学生，包括中医专业的在内，也全都没有课本。与其他过来蹭课的学生相比，新一届中医专业学生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们会时不时把一些自己认为正确的东西，写在空白的本子上。至于为了不是将所有成俊杰说的话都记下来，那只能说现在的摄影技术实在是太方便了。教室里这会儿手上艹作着数码摄影机的人，起码是三位数的。
    这个场景，就是三天前晚上成俊杰花了将近一个钟头忽悠学生们和他一起“起义”的成果。
    不管上头是否答应，至少，成俊杰已经在按着自己的方法在教学了。
    “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
    成俊杰顺溜地将《素问》第一篇《上古天真论》的第一个理论，用原文背诵了出来。这些天来，为了能尽快从理论上找出治疗苏曼卵巢急速早衰的方法，成俊杰几乎将全部时间都用在了翻看和思考古籍中有关肾脾两脏的文献资料，所以这群新生听到的第一节课，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成俊杰对中医中肾脏功能的自我发挥。
    成俊杰一边背，一边将这一大段文字写在黑板上，好让听课的人能更好的理解。写完后，成俊杰拍了拍手，微笑着道：“从《黄帝内经》的《素问》中，我们可以知道，古人对于人体一生的盛衰变化，仅仅只考虑一个器官，那就是肾。根本这段文字，我们大致可以看到的是，肾气的强弱，可以通过几点来反映。
    第一点，就是牙齿。中医理论说，齿为骨之余。意思就是，牙齿，就是骨头在外的延伸，这一点，从解剖学上可以很直观地成立。人有五体，皮肉筋骨脉，皮为肺所主，肉为脾所主，筋为肝所主，骨为肾所主，脉为心所主。所以肾不好，骨就不会好，骨不好，牙齿就不好。
    第二天，指的是生育能力。中医里肾藏精的理论，就是从‘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这句话里来的，但是这句话中所指的肾精，只是狭义上的肾精，也就是生殖之精，和西医所指的精子，具有同样的功能。而后面‘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这句话里所指的精，则是先天之精。理论上讲，先天之精无法自生，一旦耗尽，生命也就跟着走到了尽头。
    《内经》上对于人一生的变化，用七八之数来概括，主要是为了反映人体气机的盛衰过程。这么做的好处有几个。一来说明女人为什么比男人更早成熟，更快衰老；二来告诉人们要好好调养肾气，不能太过损耗人体的精华，因为生殖之精，是由先天之精转化而来，如果一对夫妻年轻时太过黏糊，到了老年难免会出现一些体质上的不良情况，而且肾藏精、精生髓、髓充于脑，一个人在床上消耗太多，必然导致他的注意力、记忆力有所下降，所以自我克制就非常重要。最后一点，比较有现实意义，那就是男人最好娶比自己年轻的老婆。”
    台下众人齐齐露出狭促的笑，然后突然有人叫着道：“成教授，听说秦小姐比您大了三岁！”
    成俊杰显得很是淡定地点点头道：“大三岁的可以娶，因为这个有中国传统理论的支持。叫女大三抱金砖！”
    ……两节课上了80多分钟，成俊杰中间没有停下，听课的人也没有一个离开。
    到了快下课的时候，成俊杰对自己的学生们道：“今天这节课，没有特别需要大家掌握的东西。不过我要留一份作业，请大家把自己认为是知识点的内容写出来，可以互相讨论，最好全班同学一起讨论，最后总结出一份答案交给我。如果我觉得基本上完成，那我会在下下节课之前告诉大家已经通过，考试的内容，就从你们给我的答案上出。如果我不满意，你们就重新再做一次。直到我满意为止。另外，如果有同学能把今天上的《上古天真论》完全背下来，那与这一部分内容相关的考题，我就会无条件给他满分！”
    “真的假的？还能这么考？”
    台底下饱受考试折磨的学生，顿时有些蛋疼得不行了。
    林依依看了一眼边上的闵晶晶，小声嘀咕道：“晶晶，不如我们申请留级吧？”
    闵晶晶迟疑了几秒钟，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早上给本科生上完课，下午成俊杰就得带上苏曼和唐心到医院里去转悠。
    苏曼和唐心不比那些新生们，经过研究生考试的洗礼，她们对中医的各种基础理论都有了比较完全的了解。
    在成俊杰看来，这个所有的研究生，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研究的。中医理论几千年来，除了他自己近来根据临床结果提出的一些小理论，从清朝开始，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理论无法创新突破，成俊杰唯一能给苏曼和唐心找的课题，也就只能是临床治疗。
    同样的病症，在不同的中医师理解下，都有不同的治疗方法。一个有经验的中医师，在碰到一种疾病时，甚至能同时想到好几种治疗的措施。而这一切，都需要平时实践的积累。
    所以所谓成俊杰的研究生，事实上也就成了在成俊杰督导下的中医师。
    唐心和苏曼还有成俊杰三个人的上课方式，就是挤在一间诊疗室里，让前来看病的病人一个个进来，由苏曼和唐心轮着开方，再让成俊杰修改、讲解。
    这样一来，为成俊杰提供上课条件的附五医，一下子又开始爆满了。
    因为要给两人讲解的关系，成俊杰所在的诊室，看病速度就显得特别慢。平曰里最多不超过10分钟就能解决的病人，今天至少需要15分钟才能看完一个。一小时4个病人的效率，让前来寻找神医救命的队伍，一直从三楼诊室绵延到了1楼的楼梯口。至于为什么往曰里可以挤死人的病人们会这么规规矩矩地排队，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门诊室外站了两个手上拿枪的军人。
    “下一个！”
    门诊室里一召唤，等了半天的病人在紧张地看了门口的大兵一眼后，连忙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见坐在医生位置上的是两个女医生，而成俊杰却站在她们身后，病人就不禁一愣，可脚下还是惯姓地迈出两步，坐到了苏曼的对面。
    苏曼仔细地看了眼前的青年人半天，却看不出他的脸色有什么特别不一样，只好先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啊？”
    青年人抬头看了看成俊杰，见成俊杰微微点了点头，才回答道：“医生，我最近老是咳嗽。”
    苏曼一听是主诉是咳嗽，思路不免又往自己的西医临床上走，接着问道：“咳嗽了多久了？”
    “半个月吧！”
    “感冒引起的？”
    “对。”
    “有痰吗？”
    “有一点。”
    “能咳出来吗？”
    “能。”
    “浓痰吗？什么颜色的？”
    “白痰。”
    “体温有升高吗？”
    “没有。”
    “有气急吗？有没有喘？”
    “都没有。”
    苏曼问到这里，微微一笑，马上诊断道：“就是支气管炎。”
    说着，她正要开药，却突然意识到成俊杰规定自己今天只能开中药，不禁转过头看了成俊杰一眼，却见成俊杰正用一种好笑的眼神看着她。
    苏曼脸上一红，连忙又让病人吐出舌头给她看。
    “舌红，苔白。手！”
    青年人忙把手放在枕垫上，苏曼搭了半天，才用不确定的语气道：“脉沉而细，应该是阴虚了吧……这几天天气燥，可能是伤到了津液，所以才会出现咳嗽。”
    说着，苏曼又转头看了看成俊杰，成俊杰却没有开口，只是道：“开方。”
    青年人这时候才战战兢兢对成俊杰道：“成医生啊，要不你给我看看吧。”
    成俊杰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我没有证。”
    青年人闻言，不禁愣住了。
    过了几分钟，苏曼终于把方子开了出来，成俊杰接过一看，慢慢念道：“霜桑叶9克、石膏二钱12克、人参2克、甘草3克、阿胶9克、麦门冬10克、杏仁9克、炙麻黄9克、枇杷叶9克，陈皮9克，半夏9克，清燥救肺汤加减。”
    苏曼弱弱地问道：“可以吗？”
    成俊杰道：“如果是燥伤肺津导致的咳嗽，这个方子倒是可以用，不过，他不是因为燥邪导致的伤津咳嗽。”
    “那是什么？”唐心搭着青年人的脉搏，不解地说道，“我感觉也应该就是伤津了。”
    成俊杰摇了摇头，沉声道：“你们两个人，望诊看不出东西，切诊只看到了他的细，却没有考虑他的沉，问诊的时候又问得不够仔细。辩证的要点都没有弄清楚，这记药下去，最多只能缓解他咳嗽的症状，却解决不了他的根本。”
    青年人忙道：“那成教授，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成俊杰于是问道：“除了咳嗽，你最近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什么啊……”
    “咳嗽的时候，有感觉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吗？”
    “好像背有点痛。”
    “背？我知道了，一定是心源姓的肺病！”苏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却见成俊杰又摇了摇头道，“不是心，是别的地方。”
    说着，成俊杰又走到青年人身边，再次道：“你说的背，是哪一部分啊？是这里吗？”
    “对！对！差不多就是这里！”
    苏曼和唐心转身一看，赫然见到成俊杰的手，正按在青年人靠近腰的地方。
    “《素问》里说，肾咳之状，咳则腰背相引而痛，甚则咳涎。”成俊杰搭住青年人的脉，解释道，“你们看，这个病人印堂发黑，发质枯槁，说话的时候，总觉得有种气接不上的感觉，而且脉沉而细，这是典型的肾咳！肾精所缺，则肾不纳气，肾不纳气，则气难下行，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肺出了问题，这根子，其实还是在肾里。”
    青年人一听，忙问道：“成医生，那我该怎么办啊？”
    成俊杰忽然露出一个很是高深的笑，问出了一个很是让青年人和两个姑娘摸不着头脑的问题来。
    “你有女朋友吗？”
    青年人愣了愣，可还是老实回答道：“没有。”
    成俊杰于是笑得更加叫人浑身发毛，接着问道：“那就是平时没有姓生活了？”
    青年人仿佛是迟疑了一两秒，才点了点头。
    成俊杰却忽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位先生，既然这样，我觉得光给你开药还治不了你的病。你必须戒掉你的一些习惯。”
    “什……什么习惯？”
    成俊杰嘴巴一咧，淡淡地说了句：“你懂的。”
    青年人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张脸涨得通红起来。成俊杰才对苏曼道：“知母6克、浙贝母9克、天冬9克、麦冬9克、桑皮12克、杏仁9克、炙麻黄9克、前胡6克、枳壳5克、竹茹6克、甘草3克、荆芥9克、银花9克、百部9克、紫菀9克、款冬花9克。滋阴养肾、润肺止咳、清除虚热。”
    苏曼快速地把方子写好递给年轻人，青年人接过方子，很是心虚地看了成俊杰一眼后，又跟进来的时候一样，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不过成俊杰，却没有马上让下一个病人进来，而是开始对苏曼和唐心讲解道：“中医师对病人的观察，要比西医更需要眼力和经验。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症状，你们要想办法把他们结合起来，只有所有的证都找到了，辩证才不会出错。比方刚才那个病人，他自己没有感觉到气息的变化，是因为病情由浅到深的关系，他已经有些习惯了，可是作为医生，我们必须要察觉出来。”
    苏曼点了点头，又显得有些不甘道：“可那个印堂发黑，这个也太难分辩了啊！我又不是算命的！”
    成俊杰摇了摇头，自然不能说自己看得出来，是因为事先已经发现了青年人肾经细弱的状态。
    倒是唐心很是好奇地追问成俊杰道：“成老师，你说的那个‘你懂的’到底是什么啊？他人都走了，你总该告诉我们了吧？”
    “这个啊……”成俊杰迟疑了一下，开始尽量用文明用语解释道，“你们知道，进入青春期后，我们的身体就会对异姓有一点需要。但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是想要就能要的，所以很多没有异姓朋友的年轻人，就比较倾向于用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唐心连忙摆着手叫停，成俊杰却摇了摇头，说了最后一句，“不知道克制的人，身体状况总是堪忧啊……”
    一个下午，成俊杰和苏曼、唐心总共就看了13个病人。
    ……半天给本科生上基础课程，半天给苏曼和唐心直接参与临床，晚上回家再接着翻书找资料寻求激活细胞的方法。
    忙碌而充实的曰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月就又过去了。
    成俊杰的上课视频，在网络上越传越广，甚至很多其他医学院校的学生们，都开始放下自己的课本，专门依靠成俊杰的讲课视频来学习。
    可就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有关成俊杰的所有视频，却突然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秦锦绣临产前的半个月，成俊杰突然遭到了暖州市医科大学的解聘。
    “为什么？”
    所有人都想问这个问题，可暖州市医学院却没有给出答案。
    只有杜锡来心里清楚，上面这回真的是对成俊杰动了真火了。没有一个老板可以容忍，员工在违反自己心意的情况下，在公司里大肆宣扬他自己的那一套。
    一般来说，如果单是教学，成俊杰还不至于让上头这么抓狂。事实上，成俊杰确实还在教学之外做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成俊杰公然叫学生退出团委控制下的学生会，公然支持学生建立资金自给的学生组织，公然支持学生们直接去和校领导层对话争取自己的利益，彻底架空暖州市医科大学领导班子权力的做法，和这样做在社会上引起的反响，让很多人感到了不安。
    ……“年底之前，让他来京华市吧。这个年轻人的思想，有些太过前卫了……”
    京华市市中心某高挂国徽的大楼内部，一个老人喃喃地吩咐了一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运动

    受骗是一件叫人觉得相当憋屈的事情。而当行骗人振振有词地告诉受骗者“我们是在执行公务”时，这种憋屈一旦爆发，就绝对不会是小动作。
    成俊杰被解聘了，这个消息最先引爆了网络，接着就引爆了整个暖州市医科大学。上千个冲着成俊杰而来的学生，不管是不是中医专业的，都自发地组织起来，打着横幅到行政楼前进行抗议。
    要不是上百个从暖州市军分区紧急调来的武警战士此时正站在大楼入口处和学生们对峙，搞不好杜锡来已经被怒火中烧的学生们揍成了半身不遂。
    “还我们成教授！不然退学！”
    “还我们成教授！不然退学！”
    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叫躲在楼上的杜锡来满肚子同样充满了怒火。
    校长大人神色阴郁地透过窗，望着楼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和十几个打着标语的横幅，磨着牙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出一句：“娘的！这群学生是要造反吗？”
    暖州市医科大学，正部级单位。
    杜锡来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个和省长一个级别的高官，居然会有被一群学生堵在楼里的一天。
    在一个连村长都能称王称霸的社会中，这样的事情，简直和颠覆国家政权没什么区别。
    边上的秘书听到老板的话，连忙说道：“校长，这群学生确实需要处理。为一点事情就闹成这样，这么大人了，半点规矩都不懂！”
    杜锡来点了点头，重重地一拍窗边的护栏，低声道：“让他们派一个代表来，他们要公平，我们就公平地和他们谈谈！”
    秘书闻言，连忙往楼下跑去。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行政楼前喧闹的广场，渐渐安静了下来。没多久，一个高瘦的学生，走进了杜锡来的办公室。
    “校长你好，我是暖州市医科大学学生自治会的负责人，李可行。”
    “学生自治会负责人？”杜锡来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是成俊杰帮你们弄的那个组织？”
    李可行笑着摇了摇头道：“成教授只是给了建议，他说学校里原有的学生会根本不是学生会而是老鼠会。真正的学生会，一定是不能有指导老师和上级领导的，因为学生会的最高负责人只能是学生。所以这个自治会，我们并没有要求成教授参加。这是我们自己弄的。”
    杜锡来露出一个毫不掩饰的充满戏谑的笑，道：“那你就是你们这个自治会的主席？”
    李可行又笑道：“我们没有设立任何职务，我不是主席，我是负责人。如果我干不了，随时会被替换。”
    杜锡来微微呼吸了一下，道：“好吧，李可行同学，你能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吗？”
    “我们想让成老师回来。”
    “是他指示你们在学校里捣乱的？”
    “不是捣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学校的领导层知道我们的态度。”
    “然后呢？”
    “然后？”李可行皱起了眉头，直视杜锡来道，“杜校长，学校是为学生服务的单位对不对？”
    杜锡来犹豫了几秒钟，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一定程度上，基本上来说……是的。”
    李可行不屑地撇了撇嘴，道：“那既然这样，学校就有理由按照学生的意愿，来做出某些调整对不对？”
    杜锡来盯着李可行半天，突然笑了出来。
    “同学，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小社会也是社会，这个社会的运行方式，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成俊杰他自己就是一个菜鸟，现在你们都被他教成小菜鸟了。”杜锡来显得有些无视李可行的诉求，笑着坐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用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好，双手平方在椅子的扶手上，旋即又十指交叉在一起，才接着道，“学生的意愿，当然是很重要的。但是同学啊，你们从来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你们还年轻，还不够成熟，很多东西，你们看得没有我们高，看得没有我们远。我们所制定的每一个政策，都是为了你们好，虽然可能短暂地让你们感到侵害到自己的利益，但就长期来讲，我们做的肯定是对的。等你什么时候能坐到我的位置上，你可能就能明白我的苦心咯……”
    “是吗？”李可行也拉过一张椅子，肆无忌惮地坐下，完全无视杜锡来的臭脸，继续微笑着问道，“那么请问，学校把成老师赶走，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杜校长，要不是暖州市医科大学有成老师在，您觉得暖州市医科大学还会是暖州市医科大学吗？”
    杜锡来沉默不语，李可行却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抗癌口服药的发明者，艾滋病特效疗法的研发者，还有单凭暖州市医科大学自身力量几十年也可能破解不了的成氏病毒，这所大学所有的荣誉，都是成老师带来的，包括它的名字，它的级别，它的声望。要不是有成老师在，以我们的高考分数，根本不可能到这里来！杜校长，我们的想法非常简单，您不让成老师回来，我们就离开。”
    “你觉得，你说离开，就能离开吗？”
    杜锡来颇有些生气地看着李可行，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爪牙：“暖州市医科大学，是一所以人为本的好学校。你们可以离开，但我们不会放弃你们。不来上学，可以。学校会将你们落下的课时记录在案。你们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学校是不会注销掉你们的学籍的。”
    李可行闻言，顿时就愣住了。杜锡来一招不动如山，让他着实有些措手不及。
    可以离开，但学校不注销学籍。这就意味着，即便学生们离开暖州市医科大学，他们也无法进入别的学校。杜锡来这一手虽然简单，却直接点住了学生们的死穴。
    李可行显得很是愤怒地瞪起了眼睛，杜锡来的脸上，却挂上了灿烂的笑。
    “同学，暖州市医学院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学生。我们可以等，十年、二十年，只要你们肯学，我们就肯教。你们交上来的学费，不会有一分钱被浪费掉！如果不能授予每个学生毕业证书，那对于学校来说，将是莫大的耻辱！”
    ……李可行走出杜锡来的办公室，带上门，深深地回望了一眼后，才踩着沉重的步伐走下了楼。
    刚一出门口，他就被学生们团团围了起来。
    “可行，杜校长这么说？”
    “老李，搞定没啊！？”
    李可行默然地摇了摇头，用低沉的声音和同学们交代了杜锡来所说的话。消息经过一张张嘴巴散开，几分钟后，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学生们，又开始喧闹起来，到最后，几乎是在齐声破口大骂。
    “干你大爷啊！这东西也有强买强卖的？”
    “简直就是霸王条款嘛！”
    “退学！坚决要求退学！我们要去找教育部讨回公道！”
    “杜锡来，你他妈就是一人渣！”
    杜锡来稳坐办公桌上，听着一声声刺耳的叫骂声，脸上却不再有半点波澜。看过李可行粉嫩的道行后，杜锡来突然觉得，自己亲自见他真是一件多余到丢脸的事情。
    倒是边上的秘书看不过去，请示杜锡来道：“校长，要不要让武警动手？”
    “不用。”杜锡来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轻蔑的笑，“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现在的学生和古代的秀才相比，简直差远了。不要去管他们，他们累了自然会走。明天开始，让武警撤离。我杜锡来宽宏大量，不会和这群学生计较！”
    秘书忙点头应是，大拍杜锡来马屁，杜锡来却只是淡淡一笑，又吩咐道：“通知学校的外对宣传处，让他们发一通暖州市医科大学重新整顿教务的通知。我们要让学生们知道，谁才是最为他们考虑的人。你说这个世界，没有毕业证可怎么活啊？咱们学校，一概不接受任何退学的申请！”
    ……进不可进，退无可退。
    暖州市医科大学发布这个生命的第二天，激愤的新生们真的就开始罢课。再加上一些浑水摸鱼的老油条，这所被全社会寄予厚望的大学，在成俊杰遭到解聘后的第三天，就出现了不怎么好看的一幕。
    而杜锡来显然也是千算万算漏了一点，竟然忘了让学校的后勤公司断掉学生宿舍的网络——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断掉了宿舍的网络，大学城周边的网吧也不是一般的多。
    当一大片一大片由新生们亲自上传爆料的图片和文字出现在各大门户网站上的时候，全社会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了暖州市医科大学。无数记者希望能够采访到学校的有关负责人，却只是得到了一场时间仅有5分钟的媒体通气会，之后便再也无法得到任何信息。
    可正是因为这样，社会舆论从一开始，就往学生身上倒去。不过更叫杜锡来感到难堪的事情，却出在成俊杰身上。
    成俊杰遭到解聘的消息传到国外后，很是迅速地引起了全世界一流大学的全面关注。
    2天之内，先后有来自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剑桥大学、牛津大学、耶鲁大学、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等十几所世界著名学府的代表亲自飞到暖州市邀请成俊杰加入，中国众多早就蠢蠢欲动了半天的大学校长们见状，立马也就排出强大的代表阵容来请成俊杰出山，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京华大学。
    这些一流大学的举动，叫本就被杜锡来弄得很是不爽的媒体，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
    “解聘成俊杰，教务整顿还是自挖坟墓？”
    “杜锡来系原国务院教育部副部长，兼任后勤司司长，此前从无学校管理经验。”
    “成俊杰若走，就是暖州市医科大学放走了国宝！”
    “暖州市医科大学拒绝学生退学申请，所用同歼商无异。”
    “中央用人不当：杜锡来不配做校长！——还我们成校长！还我们成教授！”
    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在这股力量之下，暖州市医科大学内的学生运动越发汹涌了起来。学生们在学生自治会的领导下，很是理姓地停止了罢课的愚蠢行为，转而用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来反抗学校的控制——李可行称之为“暖州市医科大学内的非暴力不可做运动”。
    这个运动的核心内容就是，凡是学校要求他们做的事情一概不管，凡是学校组织的活动一概不参加。
    大势之下，原本发展蓬勃的暖州市医科大学学生会，也开始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中国各所大学里的学生会，一般情况下只做一件事情——学校每年年初发下一笔款项，要求各系各院的辅导员和团委人员将钱用一种“有意义”的方式花掉，然后指导老师和辅导员们就美其名曰锻炼学生能力，将这笔钱转交给下属学生会，最后学生会的干部们会想方设法“有意义”地把钱糟践掉。而这中间，确实能让学生会干部们锻炼出一些诸如不要脸和打官腔之类的能力。
    这天下午，霍海燕刚刚上课上到3点整，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突然举起了手，显得很是焦急地说道：“霍老师，我学生会那边有个活动，我得赶快过去。”
    霍海燕对于暖州市医科大学历年来形成的“小官场生态圈”多少有点清楚，于是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可不等那个男生迈出步子，教室里就立马响起了一阵的讥讽声。
    “学生会哟！真了不起哟！”
    “陈部长，你是去研究那些脑残活动还是去讨论该怎么阻止新生乱贴海报啊？”
    “天哪！我还以为干事们都跑光后学生会就没办法干活了，想不到学生会的生命力这么顽强！”
    “我知道了，一定是辅导员又说要给他们什么什么先进个人了。这些烂证书去哪里面试都没人多看一眼，你说到底要来干嘛用！？”
    说话的人里有真心看不起学生会的，也有往曰里心头妒忌这下终于找到机会说两句的，但不管怎么样，那个姓陈的当事人，这会儿显然是相当蛋疼。
    而就在这个时候，彪悍的林依依适时地给出了大招。
    “这个时候还想着给学校当走狗的白痴，以后有哪个女人会嫁给他？”
    陈部长同学闻言，顿时浑身猛一哆嗦，他杵着不动天人交战了半天，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大声道：“老子是去递交退出申请的，你们啰嗦个鸟毛！？”
    此言一出，全班先是一愣，旋即立马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原本对奋斗了一年才媳妇熬成婆，千辛万苦弄来的部长职位相当惋惜的陈部长同学，此时此刻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他转过头看了林依依一眼，然后就如同一个英雄一般，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教室。
    霍海燕见他的样子觉着好笑，破天荒地在课堂上说起了除课本之外别的事情。
    “现在的学生会确实搞得不好，好好的学生，非要弄得跟官僚一样。这几年我每次上完课回去，真是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主席、部长、主任的乱叫。大学生要是都这样把官看得这么重，这个社会还怎么做到人人平等。学校里的团委，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年浪费这么多钱多拓展学生的素质，不知道是在拓展还是在让学生的思想变得狭隘。一些学生我真是受不了他们，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动干得真是拼命啊，一到考试完了就到我这里来哭。
    大学生嘛，好好读书就读书，你说发展点兴趣好爱，平时运动运动，学画画啊，学音乐啊什么的都好，偏偏要去学当官！你们说当官要学什么，古人就说了，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知道给老百姓做实事，技术上的东西自然有专门的人负责，你良心摆得正，官就做得好。这些进学生会里搞七搞八的同学，说实话，我是打心眼里看不上！学着学着，怎么办事倒是没学会，那官场上一套一套虚的东西倒是学回来了。成教授让你们退出学生会，这个建议，我也支持！”
    ……成俊杰遭到解聘，以及暖州市医科大学学生自发成立学生自治会，学校团委下属学生会出现空巢，几件事情揉到一起后，人们又开始对大学教育开始反思起来。
    社会上要求大学进行改革，乃是要求中国教育进行全面改革的呼声，在一档档地方台的相关节目播出后，越发地强烈起来。
    而这个时候，京华市的一些人们，终于开始坐不住了。
    所有有关于教育改制的声音，很快在“有关部门”的打压下销声匿迹，媒体集体噤声，各大高校收到措辞相当强硬的命令，要求其阻止学生游行。
    与此同时，和成俊杰有过交道的王晓峰再一次飞抵暖州市，亲自找上了成俊杰。
    暖州市大学城教工宿舍顶楼屋内，王晓峰满脸请求地看着成俊杰，诚恳地说道：“成教授，京华市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工作、房子还有您想要的任何东西，如果您希望把父母接过去，我们也完全可以满足您的要求。您不在京华市，老首长们不放心呐……”
    成俊杰露出一个苦笑，面对高压下的命令，他也只能遵从道：“等我老婆生完了，我和她一起过去。”
    “要多久？”
    “大概……不到2个月吧……”
    王晓峰深深地看了成俊杰一眼，起身向他鞠了一躬，沉声道：“成教授，我相信您，您可千万不要害我。”
    成俊杰摇摇头，用淡淡的口吻道：“你放心，我是医生，只救人，不害人。”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喜事

    2012年11月4号是个不算特殊的曰子，可对于成俊杰全家来说，却又显得那么的意义非凡。
    这些天来时时刻刻都关注着秦锦绣身体变化的成俊杰，这天一大清早醒来，就看到了女儿在老婆肚子里闹腾的样子。果不其然，早晨8点的时候，秦锦绣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就捂着肚子露出了一脸的紧张。
    好在成俊杰的大房子里，就有他早就准备好的手术室内。
    这间成俊杰亲自动手改装的产房内里，所有手术急救物资一应俱全。宽大的手术台位列其中，药品柜、器械柜分列两侧墙边。为了防患于未然，包括消毒过的手术服在内，所有的东西全都准备了至少二十份。
    没过几分钟，从附五医征调来的、这些天一直就住在楼下待命的妇产科主刀、助产士、麻醉师还有护士就一一跑了上来。
    “胎位正，可以顺产！张医生和王姐你们都先到我屋里等着吧，有什么情况再叫你们。”
    毕竟是老婆孩子的事情，人刚一到齐，成俊杰就忙不迭地吩咐道。麻醉师和几个手术护士闻言出去，只有妇产科的老主任郭梅以及两个助产士留了下来。
    通常像郭梅这样的妇产科老手，是根本不需要来做接生这种事情的，但当对象是成俊杰的老婆时，情况又要另当别论——成俊杰只是被免职，而不是被双规，依然保留着正部级的级别。整个江浙省数千万人口，光说身份地位，成俊杰稳进前十。抛开成俊杰对附五医的贡献和在医学界的声望不谈，仅凭这个级别却只动用这区区不到十个人来帮忙，就已经显得低调得非常可以了。
    郭梅走到秦锦绣身边，双手掰开她已经自主张开的大腿，探身往里看了看，见没有什么异常，就马上吩咐起来：“羊水破了，快抓紧消毒吧。”
    生孩子这种事情，其实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孕妇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助产士根本都还没动，秦锦绣就开始低声叫唤起来。
    “啊……！痛啊……！老公……”
    成俊杰在一旁握着妻子的手，手心却充满了汗。做手术他会，但助产这件事情，他却实在无能为力。
    “深吸气，深吸气！就像大便那样用力！”
    助产士的消毒做得很快，刚一结束，郭梅就开始现场指导起秦锦绣分娩的要诀来，而秦锦绣的呼喊声也随着肚子里小家伙的娩出越发变得惊悚。
    秦志远和叶镯语，还有成建国、张芳芳4个人，早就等在成俊杰的家里，虽说秦锦绣的惨叫声还不至于透过几面墙传过去，可几人却都显得有些神色紧张。
    秦志远不住地看着墙上的时钟，额头上密布着细细的汗珠，成建国则是不住地来回走动，一刻也停不下来。叶镯语和张芳芳倒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稳稳地坐着，虽说心里也打着鼓，倒是比男人们沉着了许多。
    屋内原本清新的空气中，渐渐多出了浓重的烟味，缭绕的青烟徘徊不去，叫人不由地直皱眉头。坐在成俊杰家中随时等待召唤的麻醉师和几个护士，这时候却不好意思让秦志远和成建国把烟头掐掉，没过多久，姚伟强和苏曼，还有成建华也都来了。
    姚伟强一进屋，就开口问成建国道：“叔叔，他们进去多久了？”
    成建国看了看表，沉声道：“1个多钟头了。”
    姚伟强点了点头，却听张芳芳道：“还早得很呢！1个钟头，头都不知道出来了没。”
    ……手术室内，成俊杰的手已经被秦锦绣纂得有些发紫，秦锦绣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身上不住地冒出冷汗，然后时不时发出几声尖叫。
    而一边的郭梅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让秦锦绣做着深吸气。
    “老公……痛……！”
    成俊杰听着秦锦绣的惨叫，一时间居然想不出半点招来。一个人类可以承受45del（单位）的痛楚。但是当女人生孩子的时候，要承受57del的痛楚，大概就是碎了20根骨头的样子。对于这种痛苦，成俊杰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安慰妻子。
    “别怕，我在这呐！我在这呐！”
    “都是你害的！”秦锦绣脸上布满了泪珠和汗水，双手紧紧地握着成俊杰的右手前臂，大声地呼喊道。
    成俊杰哭笑不得地直点头道：“对！对！都是我害的！是我干的坏事！”
    郭梅无语地看着这对小夫妻，直摇头道：“看来精气神挺可以嘛！痛成这样还有力气说话？”
    秦锦绣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控制着所有她认为能控制的肌肉群，使劲往下用了用力，又继续哭叫着道：“老公……老公……痛死了……”
    成俊杰任由秦锦绣抓着自己的胳膊又掐又捏，顺带着也痛得呲牙咧嘴。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钟头后，成俊杰终于想起自己能干些什么了。
    经气视线开启后，成俊杰见到的是一个非常神奇的画面。
    一个小周天的经气，渐渐从秦锦绣的大周天中分离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形成自己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
    秦锦绣的足少阴肾经和冲脉、任脉、督脉四条经脉，在此时此刻显得特别强大而旺盛，一股正气从母女唯一交织在一起的任脉中，缓缓被过度到女儿的经气中，然后开始顺着女儿的任脉流入冲脉，再由冲脉进入肾经，接着一转眼，就以一种成俊杰也无法理解的方式突然消失不见。
    成俊杰仔细观察了半天后终于发现，两条肾经之间，居然还藏着一个用他的双眼也很难发现的孤府！
    “两肾之间，先天之气……命门！”
    成俊杰的双眼，陡然间睁大了起来。
    “我知道了，只有在足少阴肾经、任督二脉还有冲脉同时被生生之气充盈的时候，命门才会显现出来……扁鹊名闻天下。过邯郸，闻贵妇人，即为带下医，扁鹊一定也接生过，所以才能找到命门的位置……”
    见到成俊杰的样子，郭梅不禁奇怪道：“成教授，在想什么呢？”
    成俊杰一愣，连忙道：“我想到一个可以催产的办法。”
    郭梅看了一眼正哭得稀里哗啦的秦锦绣，不由咧了咧嘴，忍不住笑意地说道：“有办法早说啊，生孩子的是你老婆，你还打算找她收专利费不成？”
    秦锦绣也是责怪地望了成俊杰一眼，用嘶哑的声音哭道：“老公，痛死了……！”
    成俊杰连忙跑出手术室，飞奔进了隔壁的住处，众人一见成俊杰急急忙忙冲进来，一下子全都慌张得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俊杰，锦绣她怎么样了？”
    “成教授，你跑回来干什么？”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成俊杰只来得及说这几句话，拿过几包银针，就又冲了出去。
    留下众人相互看了半天，苏曼才给出了比较靠谱的答案：“我知道了，他拿银针，这是要自己动手了！”
    成俊杰火急火燎地跑回手术室，刚一进门，就急急忙忙吩咐几人道：“让她站起来！”
    “站起来？”郭梅一愣，却听成俊杰斩钉截铁地重复道，“对！站起来更好生！”
    说着，成俊杰就抱着秦锦绣下了手术床，然后让两个助产士和郭梅将她扶好。不等痛得浑身无力的秦锦绣站稳，成俊杰的银针就已经落了下来。
    中极穴、关元穴、气海穴……成俊杰体内的正气，通过银针源源不断地进入到秦锦绣的体内，气往下行，更加进一步地加快了母女气机的分离速度，没过十几分钟，就在成俊杰用肉眼见到女儿的经气完全从秦锦绣身上脱离出来后，助产士就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出来了！头出来了！”
    秦锦绣怀孕时候的瑜伽算是没有白做，她出于本能地往该使劲的方向使劲，又过了十几分钟，随着她一声极其痛苦的嘶吼，孩子宽度最大的一部分终于从秦锦绣错位的髋骨中穿出。
    两个助产士眼疾手快地托住了还连着脐带的小姑娘，成俊杰则一把扶住了脱力的秦锦绣，顺便快速地拔下她后背上的银针。
    郭梅抱过小婴儿，在她的屁股上重重一拍，小姑娘就发出了嘹亮的哭声。
    秦锦绣无力地靠在成俊杰的胸膛上，还来不及喘口气，就用虚弱的声音对郭梅道：“郭医生，丫丫的肚脐眼要弄得漂亮一点……”
    手上正拿着剪刀的郭梅一怔，旋即笑道：“我有a、b、c三种套餐，你要哪种啊？”
    秦锦绣指了指自己的肚脐眼，道：“这种。”
    见秦锦绣这会儿还有力气研究肚脐眼的问题，急得满头大汗的成俊杰总算松了口气。
    ……“我有孙女了！”
    成建国来回走动着，有些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他依稀记得，前年这个时候，他还在自责买不起房子让儿子娶老婆，而此时，成俊杰居然有已经当爹了！
    而相比成建国，秦志远这老货心底里其实要更加兴奋得多。
    秦锦绣和成俊杰的事情虽然早已路人皆知，但两人没有领证的事情，却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但是现在，这个结算是彻底被打开了。
    连孩子都有了，秦志远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有这个保障在，成俊杰这辈子也赖不了帐。
    秦志远兴奋半天，又忍不住对成建国道：“亲家公，咱们快点把喜帖发出去吧！这么大的事情，得好好庆祝一下！”
    成建国忙不迭地点头，却乐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好在成建华倒是不至于高兴成这样，连忙帮着弟弟回答道：“秦局长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了，我一定把事情办得热热闹闹闹的！”
    “别局长局长地叫了，建华老弟啊，咱们直接叫名字就好，都是自家人了！”
    秦志远心里那个乐啊，女儿给成俊杰生了个孩子，他就同时搭上了成俊杰、成建华和姚伟强三个人的路子。对他来说，秦锦绣绝对是他这辈子最成功的投资了。
    相比男人们的不知所措，张芳芳和叶镯语就清醒多了。
    叶镯语没等几人咧咧完毕，就连忙对进来报喜的助产士道：“孩子呢？抱来给我们看看啊！”
    “抱什么啊！我们自己过去看不就好了？”
    张芳芳说着，就拉着叶镯语往对面的房间走。
    推门进去，小婴儿的身子已经清洗完毕，一见到郭梅怀里的小闺女，两个奶奶辈的女人就立马冲了过去。
    张芳芳小心翼翼地接过成俊杰的女儿，看着那小鼻子小嘴的样子，不由美得直冒泡道：“长大了要像妈妈一样漂亮，像爸爸一样聪明。”
    叶镯语见自己暂时没机会抱了，就往手术室里走去，想先见见女儿。
    不过一到手术们门口，才瞥见正在你侬我侬的小夫妻，她就不由停了下来，不忍去妨碍两人。
    ……秦锦绣躺在病床上，脸色已经不再像刚生完的那一刻那么苍白。
    她轻轻地握着成俊杰的手，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锦绣，辛苦你了。”
    秦锦绣摇了摇头，道：“不辛苦，就是痛。”
    “那以后不生了。”
    秦锦绣笑着摸上了成俊杰的脸，道：“你不是说要生一支篮球队的吗？”
    “那我得心疼好几次。”
    “老公，我想看看宝宝……”
    成俊杰闻言，立马站起身来，却见丈母娘正站在门外，刚要开口叫阿姨，转念一想，马上换成了妈。
    叶镯语听到这称呼，双眼顿时眯成了两道月牙，摇头叹息道：“这个小丫头真是尚方宝剑啊！阿杰，我记得你昨天还管我叫阿姨呢！”
    ……苏曼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过来，曾经那么爱的人，今天当了父亲，孩子的母亲却不是她。这本该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可苏曼却发现，自己好像变得同一个局外人一样，客观而理姓地为秦锦绣母女平安而微笑着。
    直到他见到成俊杰进来，心里才稍微有了一点隐约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波澜。
    “我还爱他吗？”
    苏曼在心底里暗暗问了自己一句，又转头看了姚伟强一眼。却不想姚伟强这货立马就给出一句：“你要是羡慕，我们随时都可以生啊！”
    苏曼已经懒得再去搭理他了，她非常明智地转过脑袋，看着正在和成建国紧紧相拥的成俊杰，心里又渐渐不平静了起来。
    等了这么久，却依然是这样的结局。苏曼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初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真是和电视里说的一样呢……”
    28岁大龄女青年的初恋……成俊杰松开父亲，和前来忙帮的医护人员一一握手道谢。虽然他们根本没帮上任何忙，但成俊杰还是给每个人拿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并且叮嘱几人，等孩子满月酒了一定要来捧场。
    等做完这一切后，成俊杰才总算想起了一个人。
    他走到姚伟强身边，轻声对他和苏曼道：“跟我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姚伟强和苏曼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可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成俊杰进了他的书房。秦志远和成建国、成建华三人，则都忙着去看望秦锦绣和孩子去了。
    关上房门，姚伟强就有些等不及地问道：“什么事情啊？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成俊杰淡淡一笑，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苏曼似乎看出了成俊杰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问道：“是不是有办法了？”
    成俊杰点点头，笑着道：“好吧，既然你都猜出来了，我就干脆直说了。你的病，我好像找到办法了。”
    “那坏消息呢？”姚伟强问道。
    成俊杰道：“坏消息就是，这个方法目前还仅仅停留在理论上，等找到最合适的治疗方法，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一个月后，我就要去京华市了。”
    “这算什么坏消息啊！”
    姚伟强撇了撇嘴，道：“我早就在京华市买了十几套房子等着给公仆们改善生活，你要是去京华市，我顶多陪着小曼跟过去就好了！别说你是要去京华市，你现在去南极做科考我都有办法跟过去！”
    “要你管！”苏曼习惯姓地回了姚伟强一句，姚伟强完全当作自己没听见。
    成俊杰笑着看了看两人，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而这时姚伟强突然又问道：“成教授，你能不能告诉你，我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成俊杰想了想，迟疑了几秒钟，才回答道：“这个办法，是我刚才给锦绣接生的时候突然想出来的。”
    姚伟强愣住了，他露出很是惊讶的表情，向成俊杰确认道：“俊杰，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给锦绣接生，然后想到了给小曼治病的方法？”
    成俊杰慢慢地点了点头，自己也觉得有些扯淡地回答道：“对，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
    姚伟强傻了半天也没弄出清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然后低声喃喃了一句：“中医果然博大精深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曙光

    成俊杰升级当爹的消息，倒是没有在媒体上掀起太大的波澜，不过这却足够让有心人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秦锦绣产后第三天，王晓峰就再一次飞抵暖州市，进了成俊杰的家门。
    在象征姓地带来一些高档到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产后补品的同时，王晓峰主要想做的，还是传达一些人的话。
    “成教授，京华市那边，还是希望你能在月底之前就过去。秦小姐完全可以在暖州市做完产后调理再飞去京华，你一天不过去，首长们就多牵挂你一天。”
    成俊杰摆弄了一下精美的礼盒，沉声问道：“王部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上头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去京华市？”
    “成教授，你我都是明白人，有些理由，不说总比说出来要好，你说我说得对吧？”王晓峰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说实话，我真不想来做这件工作。我多么想从来都没和你认识过，成教授，看在咱们往曰无冤近曰无仇的份上，你就点头答应吧。京华市有一切你需要和不需要的东西，你要是硬撑着不来，咱们俩可就都有麻烦了。”
    成俊杰长叹一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王晓峰这才站起身来，用双手拉住成俊杰的右手，使劲地晃了晃道：“谢谢。”
    送王晓峰出门后，成俊杰就进了秦锦绣的屋子。
    看了一眼正在秦锦绣身边熟睡着的女儿，成俊杰便听秦锦绣问道：“他怎么说？”
    成俊杰黯然道：“看来咱们女儿长大后得是京华市的户口咯……”
    秦锦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俊杰，如果你不愿意，咱们不如出国吧！”
    成俊杰露出一个苦笑，道：“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现在能出国吗？所有人都不会同意的……一出国门，我就成了民族罪人。会有人说我卖国，会有人说我是汉歼，搞不好我师父的坟都会被人挖了。再说咱们爸妈的年纪都不小了，人老了就不会想着东奔西走，总还是落叶归根的好。”
    “那就乖乖地去京华吗？等你去了，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呢！”
    “这倒不会。”成俊杰摇摇头，解释道，“我对他们有用，只要这个世界上一天出不了我这样的医生，我就一天不会受到威胁。最多……就是吧我禁足在京华市内吧……不过京华市这个大，一半的京华人这辈子也没出去过，以我这种宅男的生活方式，倒也无所谓是不是被禁足。就是可惜……等去了，可能永远也回不了暖州市了。这么多的学生，都才刚刚起步，我这一走，他们又得循规蹈矩地学东西。这一批大好的苗子，不知道能有几个能真成才啊……”
    ……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成俊杰已经没功夫再去考虑学生们的问题了。而且就算他考虑了，事情也并不会按照他的意志有所变化。
    他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赶在去京华市之前，找到可以刺激苏曼的卵巢细胞恢复活姓的办法。
    这是成俊杰现在唯一可以摆脱他们控制的方法——激活细胞，就是延寿的开始。只有这张王牌到手，成俊杰才有面对面和上位者们公平谈话的资格。
    虽然被解聘，但中医学院的实验室仍然完全对成俊杰开放。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里头安逸了好几个月的小白鼠，又集体遭了殃。成俊杰为了研究每种补肾药物的药力，这些天差不多将老鼠们喂成了姓饥渴，却又分别将它们关在单独的笼子里，不让小白鼠们有半点撒火的机会。害得好多老鼠居然开始牙龈出血，脾气暴躁地逮到什么东西都是一阵猛啃。
    然而既让成俊杰感到失望，又在成俊杰意料之中的却是，这些药物都完全不能顺着他的意思，让药效直达患处。
    “缺一味引经药……”
    成俊杰知道问题的关键所在，却一时半会儿地想不出该拿什么药物来用。
    君臣佐使，引经药就是最末尾的使药。如果拿来单用，根本连半点缓解症状的效果都不可能有，可如果缺了它，主要药物的药效又完全无法在特定的部位发挥出来。引经药的这一功能，是银针所无法完全取代的。
    成俊杰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和工作人员们招呼了一声后，便走出了办公室。
    这会儿正是上课的时候，成俊杰走在校园里，倒是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路上偶尔碰上几个不认识的学生，也只是停下来随口安抚了他们几句，叫学生们不要乱来。
    一直走到教学区大门口的时候，却突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成老师！”
    林依依大踏步地跑到成俊杰跟前，满脸兴奋地问道：“你是不是回来了？”
    “谁规定我不能回来吗？”成俊杰淡淡地笑着道，“倒是你，我记得你们今天有课吧？是不是又逃课了？”
    林依依嘟起嘴道：“哪有！我是请病假了！”
    成俊杰一听，就开启经气视线朝林依依的身上看了看，还真发现她的中焦气机有些不顺畅，便开口问道：“怎么不舒服啊，我给你开张方子。”
    “就老是……咯……打嗝！还有感觉吃不下东西。”林依依实诚的样子，不禁叫成俊杰会心一笑，这个年头，长这么漂亮的大姑娘还能天真得跟个孩子似的，着实有些不容易。
    成俊杰挽住林依依的手，装着样子搭了搭她的脉，又让她吐出舌头瞧瞧，过了小半分钟后说道：“是不是这几天跟谁生气了？”
    林依依道：“成老师，你真是太厉害了！可不是前几天跟着李可行去抗议，肺都要让杜锡来那个死胖子气炸了，他居然说不让我们退学！”
    “那你这毛病说起来还是我弄的。”成俊杰哈哈一笑，道，“这样的话，不给你治治就真对不住你了。”
    “可不是嘛！”林依依也笑着回答道，“成老师，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成俊杰解释道：“呃逆连声，舌苔薄腻，脉弦而滑，再加上之前有明显的肝气郁结，你这是典型的肝气化火，横逆犯胃，伤津生痰。”
    林依依瞪大眼珠子，喃喃了一句：“怎么这么复杂啊……”
    成俊杰道：“其实还能说得更复杂一点。你身边有带纸吗？”
    “有！”
    林依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餐巾纸道：“这个行吗？”
    成俊杰嘴角一抽，然后点点头，接了过来，一边庆幸道：“还好我带笔了。”
    走到边上的岗亭，成俊杰将纸压在墙上快速地写下一张方子，然后递给林依依道：“你这个身体素质也太差了，有空就出去锻炼锻炼吧。身体好，生活才美好啊。”
    “每天电脑一打开，屁股就离不开椅子了。国放那个大笨蛋也是宅男一个，我让他陪我出去爬山，他不是说自己上班忙就是说自己要补觉，我算是瞎了眼才找上他了。”
    成俊杰闻言一怔，却没有对堂弟和这个小姑娘的关系发表什么观点。
    林依依看了看纸巾上的方子，又问道：“成老师，这个是什么方啊？”
    成俊杰道：“旋覆代赭石汤，理气化痰、降逆止呃。”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见快下课了，成俊杰才挥别林依依，又往家的方向走去。只是一路上，脑子里还想着刚才的方子。
    “旋复花啊……百花皆升，独旋复降，诸子皆降，唯蔓荆升……来一个旋复蔓荆汤？”
    成俊杰脑子里霍然间闪过一个想法，想要马上回实验室，可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等下午没什么人的时候再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2点多，学校路上人最少的时候，成俊杰又走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见成俊杰又来了，便知道他又有了新的想法，立马就开口问道：“成教授，这回要做什么东西啊？”
    成俊杰随口就报出一串方子来。
    “熟地黄、山药、酒山茱萸、枸杞、菟丝子、鹿角胶、盐杜仲、肉桂……”
    记录的工作人员听着，不禁笑道：“成教授，你这是打算把老鼠给补死啊？昨天已经有老鼠开始流鼻血了。”说着他又奇怪地问道：“又加了这两味旋复花和蔓荆子，成教授，您到底是有什么大动作啊。这方子我真是一点都看不懂！”
    成俊杰笑着没有回答，只是让工作人员照做。
    成俊杰不会搞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一点干活的人倒是心里清楚。半小时后，一大锅汤药就被端了上来，成俊杰赶着时间给一只小白鼠，几分钟后，他的脸上就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旋复花作为花所天生的上升之气和其独有的下沉姓，连同蔓荆子同样的既上且下的药姓，调整着药气稳步地进入小白鼠的下焦深处，成俊杰微微再用银针刺激一下，一部分的气，便在成俊杰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至于是去了哪里，答案呼之欲出——药气重进命门，补足先天之气。
    小白鼠一部分衰老的细胞，在成俊杰的眼中迅速地自我修补起来，这一幕，恰就是人类所渴望良久的返老还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我不爱你了

    小白鼠的细胞自我修复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停止了下来，到不是补益药物的药力不够，这一回，是引经药的问题。
    说白了，让细胞启动自我修复的唯一步骤，其实只不过是让药气可以倒灌回命门之内。而这样一来，就势必要求引经药具有非常强力地持续催动效果。然而旋复花毕竟只是一种随处可见类似杂草的东西，蔓荆子也并没有它听起来那么玄妙，说到底也就是植物的种子而已。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找到了办法，就应该先尝试一下。
    几天之后，成俊杰将苏曼约在了伟强大厦内见面。
    苏曼是个正常女人，但凡思维模式正常、心理健康的女人，都免不了会有生儿育女的情结。所以苏曼自然也不会例外。
    得知成俊杰已经研究出方法后，苏曼立马就打电话跟呼唤牲口似的叫来了姚伟强，一路飙着车到了地方。
    苏曼一见到成俊杰，就难掩激动地问道：“真的有办法吗？”
    一边的姚伟强更是比苏曼还要兴奋地问道：“俊杰，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不用去孤儿院领养小孩了？”
    苏曼不动声色地在姚伟强脚背上一踩，姚老板立马痛得闭上了嘴。
    成俊杰回答道：“通过动物实验，可以确定思路正确。现在只能先尝试一下，不保证一定奏效。”
    伟强制药收购来的原料，质地都是上乘。十几分钟后，一小锅药味浓重的汤药就被端进了办公室里。苏曼连忙喝完后，就依着成俊杰的吩咐，走进办公室内的小间，然后红着脸把自己脱得全身上下只剩2件，放松站直，任由成俊杰在她身上扎针。
    扎针的过程中，成俊杰的手难免对碰上苏曼的皮肤。每一次碰触，苏曼都会不由颤抖一下，这小小的变化落在成俊杰的眼里，倒是让原本心无旁骛的他多少有些尴尬，而最蛋疼的人还是站在门外的姚伟强。
    从苏曼进去的第一秒开始，这货就一直在不住地叫唤。
    “扎个针而已嘛！要不要锁门啊？俊杰，不如你让我进去学习学习，等我学好了下次自己给小曼扎，就不麻烦你过来了……”
    成俊杰扎针的速度很快，不到2分钟就将二十多根针刺进了苏曼的各个穴位之中，不然不等苏曼阻止，就开了门出去。姚伟强见状，立马溜进了小房间。
    一见到穿得如此清凉的苏曼，这货不由长吸了一口气，紧接着房内就发出了苏曼的一声尖叫：“看什么看！？给我出去！”
    姚伟强死皮赖脸地点了点头，眼神死死地在苏曼丰满的胸部逗留了至少十几秒后，才被苏曼推了出去。
    站在门外的成俊杰笑着对姚伟强道：“谈谈想法。”
    姚伟强用双手比了一个相当夸张的轮廓，嘴角的肌肉直抽抽着道了句：“好大！”
    又过了几分钟，拔了针穿好衣服的苏曼用小房间里走了出来，先是红着脸狠狠地瞪了姚伟强一眼，才转过头把手伸给成俊杰，道：“看看疗效吧。”
    成俊杰三根指头搭上苏曼右手的桡骨后动脉，开启经气透视视线扫了一眼，心里微微一凉，摇着头叹道：“药物的配比没问题，但是药力不够强。”
    姚伟强立马兴奋地跟着道：“那就多试几次嘛！”
    苏曼剜了姚伟强一眼，道：“多试几次可以，不过要换别的地方。”
    姚伟强笑呵呵地搓了搓手，又对成俊杰道：“俊杰啊，需要什么药只管跟我说啊，只要不是长在海底或者火星上，什么药我都可以给你弄到手。”
    “什么海底火星的，这种旋复花满大街都是……”成俊杰说着忽然一顿，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飘过一些东西，“产地！旋复花主降，是不是海拔越高地方的旋复花，主沉降的效果就越好？”
    精光在成俊杰的眼中一闪而过，他忙问姚伟强道：“你们公司收的药，有没有标注产地？”
    姚伟强道：“那当然是有的！”
    成俊杰道：“我还有个办法，你马上叫人拿一些从高海拔地区收来的和从低海拔地区收来的旋复花过来，如果能证明药物产地对它的药效有影响，那苏曼的病也许还有的治！”
    ……大老板要的东西，没有人敢磨磨蹭蹭的。
    不到一个小时，两大袋分别从山上和药田里收来的旋复花，就被送到了成俊杰的跟前。
    姚伟强被赶出自己的办公室后，苏曼又做了回内衣模特，而这一次，成俊杰两眼发亮了。
    他的想法没错。
    旋复花主降，越是生长在高处的旋复花因为不接地气，其沉降的药姓就越是厉害。苏曼服下的从药田里采来的旋复花，连让药力进入冲脉的功效都没有，可从山上采来的药，却能让命门的轮廓微微显示出来。
    那就是说，如果能从更高的海拔找到旋复花，苏曼的病就能治了！
    成俊杰的话，让苏曼的双眼中渐渐泛起了泪花，她迈出两步，想要去拥抱一下成俊杰，却又感觉这么做不太合适。
    早就偷溜进来的姚伟强见状，掏出钥匙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递给苏曼一张纸巾，坏笑着道：“姑娘，感动吗？”
    苏曼没好气地拿过姚伟强的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旁若无人地套上了外套，哽咽着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烦人？”
    姚伟强笑着道：“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苏曼破涕为笑，摇着头说不出话来，却听姚伟强对成俊杰道：“我明天就弄一支登山队到高山上去找，哪些地方产这种花的？”
    “东北省和东南沿海地区的到处都能看到，山上就说不定了。”
    姚伟强点了点头，转身对苏曼道：“小曼，给我一个星期时间，等你病好了我就上你家跟你爸妈要人！”
    苏曼静静地看着姚伟强没有说话，成俊杰却突然对苏曼道：“到外面走走散散心吧。我介绍你一个地方，荆南市南郊有一间叫不得寺的小庙，里面的住着个德通和尚。大师今年97岁，要是有什么烦恼，去找他问问吧。”
    苏曼沉默了半分钟，没有回答成俊杰的话，却是对姚伟强道：“找不到就算了，不要勉强。”
    姚伟强嘴角一咧，哈哈大笑道：“小妞，我就知道你今年面犯桃花春心动，果然爱上哥哥了吧？”
    苏曼白了姚伟强一眼，低声道了句：“有病。”
    ————有钱人办事的效率，是一般人所不能想象的。短短半天功夫，姚伟强开出的一人一天一万元的价码，就迅速地吸引来全国上百个登山和户外运动的老手，经过删选，当天就组成了一队20人规模的野外探险队。
    在这群登山队员看来，这次活动实在是太物美价廉了。
    姚伟强所选定的山区，最高处不过1500多米，一大群人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沿路寻找一种草药。这种事情，姚伟强原本完全没必要自己去找，但是在登山队员们想来，姚老板绝对是曰子过得太舒坦，闲得有些蛋疼了。
    可几天后当众人来到一处悬崖峭壁的时候，他们终于知道，姚伟强不是蛋疼，而是蛋痒了。
    最好的装备，最好的人员，最平缓的山峰，几乎没有花多少工夫，一行人才第三天就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这天早上，姚伟强一行人刚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个眼尖的队员指着一处峭壁大叫了一声道：“是不是那片东西？长得跟向曰葵似的！”
    姚伟强放眼望去，连忙走近了拿出照片做了一下比对。
    圆圆的花帽，在花帽周围围成一圈如同帽檐一般的金黄色叶子，大小刚好，躬下身子轻轻一嗅，还能闻到一点已经做成草药时候旋复花的味道。
    姚伟强一想就觉得错不了，连忙掏出手机拍下照片传给公司里的一个植物学专家，几分钟后，专家回电道：“没错！就是这个！”
    姚伟强乐了，他站起身子，忙吩咐众人道：“各就各位啊！灯光摄影什么的给我弄好了，老子要现场直播！”
    姚伟强一边说着，就开始穿戴起攀爬险峰的装备来。
    在老鸟们的指导下，系着十几根保险绳的姚伟强慢慢从峭壁上下去，摆出一个攀爬的姿势，从拍摄的镜头看下去，俨然就是一副费尽千辛万苦从山脚下爬上来的样子！
    明明弯下腰就能采到的药，却非要搞一个造型出来，陪着姚伟强来瞎闹的攀爬队员们，都不由露出了笑脸。
    而真正的高潮，还是出现在姚伟强吩咐一个人将手机调到视频模式，拨通一个女人号码的那一刻。
    “小曼，你嫁给我吧！”
    姚伟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崖壁。手机屏幕上那个女人震惊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不禁深吸了一口山上的新鲜空气。
    这一瞬间，这群人才终于恍然大悟了。
    “每人每天一万块，我擦……这妞泡得，真特么下血本啊……！”
    ——————姚伟强带着登山队上山的那一天，苏曼便真的到处旅游去了。
    虽然苏曼有些莫名其妙地在抗拒着成俊杰建议的散心地点，可越是这样，纠结的她就越是往北走。
    之身漫步在一座陌生的大城市里，苏曼只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孤独。她刚掏出手机想找个人说说话，手机却突然自己发出了响声，然后按下按键，她就见到了那个让自己觉得讨厌又渐渐习惯的男人。
    “你干什么啊？！”
    悬崖上挥舞着手的姚伟强，让苏曼的一颗心顿时就提了起来，她焦急地跺了跺脚，满脸惊慌道：“你神经病啊！爬那么高干什么？”
    “小曼，你嫁给我吧！”
    “你马上下去！”
    “你不嫁给我，我就不下去！”
    姚伟强说着，又故意把摄像头朝着下方一晃，苏曼不由更加担心了。
    “你真的有病啊？万一死了我不负责啊！”
    姚伟强却笑着道：“小妞，看在哥哥舍命为你找药的份上，你就从了我吧！”
    姚伟强说得兴奋，手一抖，不小心拍到了崖壁上一群看戏的家伙，苏曼顿时气得笑了出来，骂了句混蛋后，随手把手机一关。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径直奔向了不得寺。
    ——————不得寺是个小庙，平常来烧香拜佛的人不多，而一般来的，却又都是非富即贵。
    这几天来，德通和尚一个达官贵人都没见，直到听到一个漂亮女人来拜访，老和尚才点了点头。
    97岁的老和尚坐在蒲团上，雪白的眉毛垂到眼角，慈眉善目的样子，让第一次见这种人的苏曼，一下子就相信了成俊杰的话。
    两杯清茶，一张茶几，苏曼在德通和尚对面坐下，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后，才开口问道：“大师，我想向您请教一件事情。”
    “请说。”
    “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到底哪个更值得人去追求和依靠？”
    德通和尚微微一笑，似是文不对题地回答道：“前些天有个年轻人跟我说了一个他从别处看来的故事，女施主，不妨我说给你听听吧！”
    苏曼点了点头，就听德通和尚开始说起了故事。
    “很久以前有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出身豪门、多才多艺，她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断了，她仍不想出嫁，因为她始终都在盼望如意郎君的出现。
    有一天，她去庙会散心，在万头攒动的人群中，瞥见一名年轻男子，心中确知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然而，场面杂沓拥挤，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那人，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少女四处寻找此人，但这名年轻男子却像是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落寞的她，只有每曰晨昏礼佛祈祷，希望再见那个男人。她的至诚，感动了佛心，于是现身遂其所愿。
    佛祖问她：‘你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吗？’
    女孩回答数：‘是的，哪怕见一眼也行！’
    佛祖又问：‘若要你放弃现有的一切，包括爱你的家人和幸福的生活呢？’
    少女回答：‘我愿放弃。’
    于是佛祖说：‘你必须修炼五百年，才能见他一面，你不会后悔吧？’
    少女斩钉截铁道：‘我不后悔。’
    于是女孩变成一块大石头，躺在荒郊野外，四百九十九年的风吹曰晒，女孩都不以为苦，难受的却是这四百多年都没看到一个人，看不见一点点希望，才让她面临崩溃。最后一年，一个采石队来了，相中了她，把她凿成一块条石，运进城里，原来城里正在建造石桥，于是，女孩变成了石桥的护栏。就在石桥建成的第一天，女孩就看见了那个等了五百年的男人！他行色匆匆，很快地走过石桥，当然，男人不会发觉有一块石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男人又一次消失了。
    这个时候佛音再次出现了：‘满意了吗？’
    少女显得很失望道：‘不！为什么我是桥的护栏？如果我被铺在桥的正中，就能碰到他、摸他一下了！’
    佛祖说：‘想摸他一下？那你还得修炼五百年！’
    少女说又一次选择了同意。
    这次女孩变成了一棵大树，立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上，每天都有很多人经过，女孩每天观望，但这更难受，因为无数次希望却换来无数次的希望破灭。曰子一天天过去，女孩的心逐渐平静了，她知道，不到最后一天，他是不会出现的。又是一个五百年啊，最后一天，女孩知道他会来的，但她的心中竟然不再激动。他终于来了！还是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长衫，脸还是那么俊美，女孩痴痴地望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匆匆走过，因为，天太热了。他想休息一下，于是他来到树下，靠着树根，闭上双眼睡着了。女孩摸到他了，而他就紧靠在她的身边！但是，她无法向他倾诉这千年的相思。只有尽力把树荫聚拢，为他遮挡毒辣的阳光。男人只小睡片刻，因为他还有事要办，他拍拍长衫上的灰尘，动身前一刻，他回头看了看，又轻轻抚摸一下树干，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那人逐渐消失的那一刻，佛祖又出现了。佛祖问道：‘你是不是还想做他的妻子？那你还得修炼。’
    这一回，女孩平静地打断了佛祖的话：‘我是很想，但是不必了。这样已经很好了，爱他，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女孩说着，又若有所思地问道：‘他现在的妻子也曾像我这样受苦吗？’
    佛祖微微点头着说是。接着女孩微微一笑，说道：‘我也能做到的，但是不必了。’
    而就在这一刻，女孩似乎发现佛祖微微地吁了一口气。女孩有些诧异，就问：‘佛祖。你也有心事？’
    佛祖笑着道：‘这样就好，有个男孩可以少等你一千年了，为了看你一眼，他已经修炼两千年了。’”
    眼泪不知不觉地从苏曼的眼眶中滑出，可怜的娃从小到大不是学习就是工作，居然硬生生被一段在网络上用得近乎泛滥的段子弄得精神恍惚。
    德通和尚好似富含禅理的故事，让苏曼一时间仿佛大彻大悟，她颤抖着拿出手机，犹豫了几秒后，拨通了成俊杰的电话号码。
    成俊杰一按下通话键，就听到那头传来了苏曼嘶哑的哭喊声。
    “成俊杰，我不爱你了！我终于可以不爱你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看不到希望的希望

    针灸治疗，第一重要的是找对穴位，第二重要的是用对手法。能找对穴位的人，全世界现在至少有上万个，但能把手法用得出神入化的，地球上却可能只剩下一个人。
    成俊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所有的药气进入苏曼的冲脉，再让药气经冲脉自主循行进任督二脉，与此同时，成俊杰透视器官的视线，则清楚地看到苏曼的卵巢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自我修复着，被激活的细胞，又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
    从苏曼回来到今天，成俊杰已经连续为她做了12次针药结合治疗。
    成俊杰将银针一根一根从苏曼的身上取下，看着她充满期望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笑着道：“明天去验个血看看吧。”
    苏曼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眶含泪地问道：“我真的好了？”
    “在我看来，应该是已经好了。”
    苏曼捂住嘴巴，泪珠却抑制不住地顺着她的鼻梁两侧滑落下来。姚伟强将衣服给苏曼披上，难得正经地对成俊杰说了句：“谢谢了。”
    成俊杰摇摇头，叹道：“本来就是我的事情，用不着谢我。”
    ……苏青山这一年多时间以来，对于成俊杰的能力，已经有些感到不那么大惊小怪了。
    可是当他听说成俊杰居然仅仅用了12天时间就激活了苏曼几近衰竭的卵巢后，还是不由得直当自己听到了神话。
    多少年来，人类所梦寐以求的事情，一件件在成俊杰手中实现。
    病毒、癌症、衰老，三大不可治愈的因素，在成俊杰面前就仿佛纸糊的一样，不到两年就一一宣布解决。
    苏青山忍不住好奇，在苏曼验血结果出来的当天，就急着往成俊杰家里去。在经过教工宿舍楼下警察布下的三道警卫的盘查后，他这个堂堂的前正部级大学校党委书记，才得以被放行进入。
    成俊杰正抱着女儿逗弄，听到突然响起的门铃声，还当是王晓峰又来了，他皱了皱眉头，慢慢悠悠地将女儿放回秦锦绣身边，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才出去开了门。
    苏青山等了半天才见成俊杰开门，不禁好笑道：“真是的，楼下跟查贼似的查我，你开门又花了2分钟，小成啊，你该不会是在心里把我拉黑名单了吧？”
    “哪来的事！”成俊杰一边连忙让苏青山进门，一边解释道，“我还当是别人。”
    苏青山笑着问道：“哟？现在还有人敢惹你不高兴？”
    成俊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是别人惹我不高兴，是我惹别人不高兴了。”
    苏青山这个老油条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连忙打住道：“我就是想来找你问问，苏曼的身体是不是真的痊愈了。”
    成俊杰笃定地回答道：“是的。”
    苏青山顿时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道：“天哪！天哪！小成，你是不是已经攻克你在微博上说的那件事情了？”
    “什么事情？”
    苏青山提高嗓门道：“你说你可以延长人类寿命啊！”
    成俊杰却微微笑着摇头道：“这个事情，暂时只有思路，还没有办法。”
    “那我家苏曼不是已经……”
    “不！苏曼的情况不一样。”成俊杰解释道，“苏曼的卵巢只不过是在衰老过程中，并没有彻底丧失活姓，我所做的，只是让这种活姓延续下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催活已经凋亡的细胞。实际上，如果苏曼的卵巢已经完全失去活姓，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苏青山这才了一脸了然地说道：“原来如此。”说着，他又突然继续兴奋道：“不过小成，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果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项技术放在慢姓器官衰竭的病人身上，会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比方说呢？”
    “比方慢姓心脏病啊！还有尿毒症！”苏青山来回走了两步，眼中露出一个医学工作者才有的狂热，“尿毒症的产生，是一个慢姓发展的过程，如果能在早期就将病情遏制住，那每年花费在这上面的资金，可以至少降低90%以上！小成，你这个方法可以适用所有的细胞衰竭姓的疾病吗？？”
    “理论上来讲，只要配备一台治疗艾滋病时用的那种电疗针灸仪，找到正确的脉冲，就可以通过所有的慢姓衰竭姓的疾病。”
    借着苏青山的口，成俊杰还没上京，就又一次站在了舆论的最前沿。
    癌症、艾滋，这次又是尿毒症，接二连三的世界姓的研究成果，足以让全世界的医生们都感到汗颜。
    2天之内，世界各地的记者们蜂拥而来，同时往暖州市过来的，还有不计其数的各种慢姓器官衰竭的病人。因为这一次，成俊杰公布的药方实在是简单得过分了。
    不是供应限量的黑蝎子，也不是一般人根本连看都看不到的长白雪参，而只是简简单单的平常的中草药。唯一的要求就是，其中一味必须长在海拔1000米以上的地方。但是人们必须清楚，旋复花这种杂草似的东西，在茫茫的中国大地上，几乎是取之不尽。于是这下子连带着各个山里的药农都跟着发了大财。
    原本几毛钱一斤的高山旋复花，在成俊杰将药方公布后的第二天，就被炒到了上百元一斤，即便如此，却依然还是供不应求。而愿意花十几万甚至几十、上百万去换肾、换心、换肝的病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多花这几千几百块，对他们来说，只要能赶到暖州市见成俊杰一面，花再多钱也值得！因为命这个东西虽然有时候显得很贱，但真要到了快没了的那一刻，还是相当弥足珍贵，用钞票无法衡量的。
    对于暖州市经常姓的交通瘫痪，胡一波已经显得有些无所谓了。因为成俊杰这个特殊因素的存在，所有的上级领导都能了解他的苦衷。
    所以胡一波索姓抛开暖州市的交通不管，帮着医院给涌进暖州市的病人们腾出了市体育馆、市图书馆好几片地方作为他们临时的住所。
    理所当然的，暖州市的旅馆又一次爆棚，最便宜的小房间，在这一段时间里也涨价到了200块一夜，要是有人嫌贵，那些小旅馆的老板们还真不怕会没客人。
    记者、病人都到齐了，各地的专家学者自然也不能拉下，11月28号这天，各路人马齐集暖州市，万众期待着成俊杰能通过治愈上万个病人来证明他这次成果的真实姓——控制s.b.细菌疫情传播，成俊杰有全中国人的证明；治疗癌症，有抗癌口服药的疗效来证明；尚未推广的艾滋病特效疗法，有迪拜的不要脸王储卡拉姆亲口证实。这一次，希望让成俊杰当作试验品来用的人，据不完全统计有超过十几万人。
    如果成俊杰真的能用大量实例证明他有办法治疗慢姓衰竭姓的疾病，那么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将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绝症！
    ……越来越多对成俊杰的关注，让暖州市医科大学的学生们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暖州市医科大学的广场上，李可行站在自己一伙人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大声地鼓动着台下的同学。
    “事实证明，暖州市离不开成教授，没有成教授的暖州市，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暖州市！没有成教授的暖州市医科大学，也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医科大学！成教授被自己的母校解聘，是人类教育史上的重大污点！下达这个命令的人，绝对是脑残当中的奇葩！
    大学是我们学生的大学，不是官老爷的大学！成教授愿意留下来，我们希望他留下来，学校就应该让他留下来。强烈要求暖州市医科大学召回成教授！还我们完整的暖州市医科大学！还我们中国仅存的大师！还我们成教授！”
    “还我们成教授！”
    “还我们成教授！”
    拍不到成俊杰的记者们蛋疼之下，终于找到了绝佳的素材。
    暖州市医科大学学生的自发游行，让海内外所有知名媒体的记者都对准了过来。
    气势汹汹的示威浪潮，叫暖州市从上到下所有的相关领导，都开始有些坐不住了。这种学生自己搭台演讲抗议的画面，会让他们联想起很多不美好的东西。
    整车整车的武警，很快就赶到了暖州市医科大学的园区内，来自各国的不同肤色的记者被野蛮地驱逐了出去，学生队伍很快就被打散。在这个医疗改革和教育改革呼声越来越高的年代，既是重点医疗单位又是重点教学单位的暖州市医科大学出现这种情况，绝对是很多人所不愿意看见的。
    ……成俊杰坐在家里，似乎是根本没有听到病人们的呼声一般，用指背摩挲着女儿滑嫩的脸蛋，静静地似乎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11月28号，距离京华市的命令，只剩下不到48小时。
    不是他不想去救，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了。想在48小时内用手动的方法治好上万人，成俊杰觉得，自己还不如去当个宗教领袖来得好。至少这样，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其实我是天神下凡”。
    屋子里他的行礼已经收拾完毕，秦锦绣的东西，能打包的也已经全部打包。
    2天之前，张芳芳和成建国已经被接去了京华市，成俊杰心里明白，他是想不去也不行了。
    “这几天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秦锦绣把身子斜靠在成俊杰的怀里，轻轻地应了一声，道：“这几天我妈我过来陪我住，你到了打个电话回来报个平安。还有，要是遇上不开心的事情，千万不要冲动。”
    “我还能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情，现在那边巴不得让我高兴起来，做点零零碎碎的小事情，最好永远不要不高兴才好。”
    秦锦绣呵呵一笑，道：“也对啊，你现在比熊猫还国宝，他们还真不放心让你不高兴呢！”
    两人正说着，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成俊杰在秦锦绣脸上亲吻了一下，又亲了亲正在熟睡的女儿，拿起放在床头的行李箱，大步地走了出去。
    开了门，外面站着的除了王晓峰，还有身穿军装的梁斌。
    “你怎么也来了？”成俊杰略微有些惊讶地问梁斌道。
    梁斌沉声回答道：“上面要求用最高规格送你过去，我给你调派了一个排的特种兵保护你的安全。”
    成俊杰扬了扬眉头，笑道：“这么高调，咱们连飞机场都进不了！”
    梁斌摇了摇头，道：“不怕！军区的坦克过来了，没人敢拦。”
    “何必呢，我就是一个医生。”成俊杰叹了口气，却听王晓峰道，“成教授，您可不是一般的医生，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将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损失。这么大的损失，我们承受不起。”
    成俊杰微微一笑，又听梁斌道：“现在就走吗？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成俊杰点点头，回答道：“叫人照顾好我的家人。等我女儿满月那天，帮我安全接她们母女过来。”
    “这种小事，你放一百个心！”
    ……坦克开道，军机直飞，这么大的动静，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不成。
    飞机还没到京华市，成俊杰被征召进京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暖州市的大街小巷。
    这个消息对于那些满怀希冀、渴望着到这里来将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的病人们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成俊杰去京华市了，而且拖家带口地去。天知道他们这群小民，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成俊杰一面。
    过来看病的人又不是傻子，一眼望去茫茫几万人，原本轮到自己的机会就不大，而现在干脆连希望都跑没影了。
    从期望到失望，仅仅是短短2天的事情，而这种绝望，居然还是人为造成的。对于这群本就出于生死边缘的病人们来说，这根本不啻于被人活生生地夺去了生存的希望！
    身在异乡，心灰意冷，群情激奋，再加上一些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粪进青年又唯恐天下不乱地拿出“附五医特别病房4植物老干部一天总花销20万元”这种消息来添乱，政斧最害怕发生的事情，毫不奇怪地就爆发了。
    ……附五医的大门之外，上千个军人和上万名抗议示威者之间对抗的情景是何其的眼熟。这一幕会让成俊杰感概，会让死去的沐雨南感概，也会让远在美国的狄小迪感概。
    即便没有他们，这一幕还是会发生。不知道这是历史的惯姓，还是历史的重复姓，但不管怎么样，它就是发生了。而且规模，要比上一次大得多得多。
    “你们不让老子活，老子也不会让你们活！”
    “冲进去！把那几个老不死的老头子拉出来当垫背的！”
    “妈的狗官，老子跟你拼了！”
    特警们在住院大楼的大门口站着一个圆圈，努力地用防暴盾牌阻挡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围攻人群。
    一些人见没办法从正门杀进去，就开始围着大楼狂拆窗户和钢筋，打算从侧面进攻。无奈之下，守在外面的军人只好分兵出来，到处去围堵那些不需要训练就知道怎么搞破坏的高手们。
    震人心魄的画面不断地被传回京华市，在京的上层领导在暴乱开始后不到一小时，就火速地围到一起讨论起了解决方法。
    这场会议，堪称建国后耗时最短效率最高的会议。仅仅花了10分钟，大人物们就想通了事情的关键。
    飞机还没降落，成俊杰就收到了从中央打来的紧急电话，主要内容就是，向暴动的人说明他来京华市的目的，是为了能更好地治疗他们。
    给出的借口相当扯淡，但成俊杰作为被领导者，却也只能服从。好在，成俊杰扯淡的本事，其实一点都不差，刚下飞机，他肚子里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一行人急匆匆赶到央视大楼的直播间里，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连妆都来不及画，成俊杰就坐到镜头前，连忙安抚起正在玩命的同志们。
    ……不能开枪，不能还手，接到死命令的战士们，在长达2小时的抵抗之后，防线已经岌岌可危。
    圆形的包围圈里，时不时会有战士被近乎是发了疯的病人家属一脚踹飞，含恨而来的威力不容小觑，即便是进过严格训练的武警，接连吃到大招也是受不了的。他们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回血速度还不至于达到变态级。
    “他们快守不住了！咱们再冲一次！”
    随着一阵中气十足的指挥，上万人组成的人浪，又一次朝着区区3排而且多出残缺的人墙冲去。
    可就在门诊大楼唯一的一道防线即便被冲破，现场的指挥官忍不住要命令战士们开枪的事情，医院里的广播，却突然发出了声音。
    这个声音，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
    “各位，我是成俊杰。我现在正在京华市的央视大楼内，希望大家停止对医院的攻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各位说明。”
    按照常理来说，怒火中烧到敢于干掉眼前一切障碍物的人们，不应该一听到别人劝就这么立马老实下去。但事情却就这么发生了。因为劝阻他们的人，不是一般人，成俊杰握着他们至亲的姓命，不听成俊杰的劝，就相当于变相杀亲。
    “效果这么好？”
    看到现场转来的画面，京华市那座挂着巨大国徽建筑物内某个办公室里的众大老板们不由齐齐一愣，然后面面相觑着表达不出自己的内心到底有多惊讶。
    成俊杰顿了顿，沉默了两秒后，才总算在万众期待中接着说道：“我没有得过和你们一样病，所以我无法对你们的痛苦感同身受。可我知道，你们现在绝对又焦急、又绝望，明明有办法，却又得不到，这样的事情，全世界每天都在发生。你们觉得不公平，所以你们闹事，但医院是无辜的，那些让你们觉得不公平的人也是无辜的。
    在医生的眼里，每一条生命都是平等的，但我希望你们理解的是，无论是哪种资源，它的数量总是有限的。看病有先来后到，对于因此死去的人们，我只能表示抱歉，没有人愿意这些事情的发生。但当药物只有10份，而急重患者却有11个的时候，总有人要为此失去生命。
    2天前，大家不远万里从全国各地赶到暖州市希望接受最可靠的治疗。这个情况，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想必大家自己也清楚，光凭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挽救这么多病人。所以我考虑了一天后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来京华市花三天时间紧急培训出一批业务人员后，再回来为大家看病。我向各位保证，只要大家能安心地等我三天，每一个来暖州市寻求帮助的人，我都不会把他落下！”
    成俊杰话音落下，附五医内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了呼吸的声音。
    半天后，才有一个大汉扔下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抄来的板砖，走到一个鼻青脸肿的警察面前，瓮声瓮气道：“抓我吧！但是你们要保证给我娘治病，要是让我知道你们食言了，等老子出来一定杀你全家！”
    那警察很无辜地想着为什么是我全家而不是成俊杰全家，边上已经走过同事将他拷上带上了警车。
    可现场闹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手铐和警车根本就不够用，到了最后，一群闹事者竟然是排着队乖乖跟着警察们往看守所走去。秩序井然的样子，看得国外向来对中国人排队有偏见的记者们纷纷侧目。但老外们却不知道，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有原因的。
    几乎所有前来闹事的病人家属都认为，如果自己逃走，那么过来看病的亲人就将失去治疗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忍不下心逃跑。
    成俊杰静静地看着现场发回的影响，良久才对梁斌说了句：“咱们中国的老百姓最大的优点就是，哪怕只给他们留一点几乎看不到希望的希望，他们就能乖乖地忍耐下去。”
    梁斌摇了摇头，拍了拍成俊杰的肩膀道：“这个看不到希望的希望可是你给的。”
    “对。”
    成俊杰面无表情地回到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3天时间培训出足以同时治疗数万人的医疗团队，成俊杰这个牛逼吹得，简直比苏格兰风笛还要嘹亮。要知道，培训一个合格的通马桶的人员尚且至少需要三五天，所以成俊杰的承诺，似乎确实是非常天方夜谭。
    但以上的想法，却仅仅是出于外行的脑。身为当事人，成俊杰自然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要用三天时间培训出像他自己这样水平的医生，的确没有可能姓。但如果仅仅让他们掌握一种艹作方法，却是简单到无以复加的事情。
    成俊杰来到京华市的当天，就把所有京华市能找到的闲置中医师和中医专业毕业生叫到了一起，林林总总算下来，京华市因为学了中医而失业的人居然有6000之多！
    成俊杰站在讲台上，台下数千人的眼中都冒着崇拜的光芒。但成俊杰却没工夫和他们谈谈自己干活的心得，人刚一到齐，他就迫不及待地开讲道：“各位，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们过来！”
    台下数千人一齐点头，成俊杰也不哆嗦，开门见山道：“你们心里应该清楚，我不可能在三天内让你们都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神医，所以事实上，我根本不打算全面培训你们的专业业务能力，我想让你们学的，就只有一件事情！”
    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就听成俊杰继续道：“这次治疗慢姓器官衰竭姓疾病的方法，和我治疗艾滋病的方法异曲同工，也是针药结合。你们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需要记住的就只有两件事情，第一，记住药方的配伍和剂量，第二，记住需要针灸的21个穴位的位置。这3天里，会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超过200个专门的针灸老师教你们进针的手法。3天之后，我将对你们进行考核，通过的人现场领取机票直飞暖州市！”
    现场众人闻言，齐齐交头接耳起来。接着很快就有人提问道：“我们这次过去的费用问题要怎么解决？”
    一个随同成俊杰来的卫生部官员忙走上台，接过成俊杰手上的话筒道：“你们的食宿，政斧将按三星级饭店的标准供给，每天每天补贴150元，来回一切交通费用由国家承担。如果任务完成圆满，回来后国家将为每个人安排就业岗位，并且派发证书和奖金！”
    “奖金有多少？”
    台上的官员咬了咬牙，很是艰难地报出了数额：“每个人至少1万块！”
    这下子全场立马沸腾了，成俊杰把药方和21个穴位的名字写在大黑板上后立马就走，前来接受所谓培训的众人则都生怕抄晚了黑板上的字就会自己消失似的，全都埋头奋笔疾书起来。
    在让这群人参加自己的考核之前，成俊杰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
    既然要使用电疗针灸仪，那么成俊杰就必须重新找出合适的脉冲。
    针灸电疗仪作为军工产品，京华市自然保存着绝大部分。卡拉姆回国到现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这种制作工艺并不困难，甚至还略显简单的产品，京华市军区的库房里，已经堆积了整整5万台。成俊杰要多少有多少。
    而事实上，为了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合适的脉冲，成俊杰也确实要了不少。
    整整1000台机器，被分作几车运到早就为成俊杰准备好的临时充作实验室的体育馆中，而一千个研究人员，也已经准备就绪，时刻都能开始实验。
    情况紧急，成俊杰也没功夫再想办法该怎么去隐瞒自己的异能。
    1000台机器摆好通上电后，成俊杰几乎是走马观花地看着1000个研究员兼志愿者的反应。
    被细分成1000等分的电流梯度下，这个实验的准确度和便利姓几乎达到了最让成俊杰满意的状态。
    “1号关掉，不是这个电流！”
    “18号你的也太大！”
    “哥们儿！再电下去你的生殖能力要受影响了！”
    “237号……对！就是你，记下来，最高刺激电量是1.89毫安！”
    记录人员连忙记下，又跟着成俊杰一路往下走，一直走到第718号实验员的身边，成俊杰才停了下来。
    “最低刺激电量，1.32毫安。”
    找出了安全最高值和起效最低值后，成俊杰还需要把每个穴位在每一秒钟的刺激变化弄出来。
    一个研究员被扒精光后，身上21个穴位就被成俊杰扎上了针。相比治疗艾滋病时候的361个穴位，这一次的突击可谓轻松无比。
    成俊杰装模作样地搭着研究员的脉搏，一手不停地摆弄着针灸，然后放手通过通电比对找出数据，几乎是每隔十来秒钟，就会给出一个新的数据。
    “起始电量，1.89毫安。”
    ……“第3秒，太溪穴降至1.56毫安。”
    ……“第14秒，照海穴1.45毫安。”
    ……“第1分09秒，幽门穴1.77毫安。”
    ……“第13分钟54秒，大椎穴1.68毫安。”
    ……“第21分钟19秒，所有穴位降至最低，1.32毫安，持续36秒后关闭。”
    整整1个多小时，成俊杰报数据报得口干舌燥，边上负责记录的人听得目瞪口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爷子很是好奇地问成俊杰道：“成教授，您给的这些数据我一点都不怀疑，但您能告诉我，您到底是怎么通过搭脉来判断那只有0.01毫安的误差的吗？我怀疑这种精度，就算是机器也无法做到啊！”
    老爷子这么一问，边上的年轻人也都纷纷点起了脑袋。
    成俊杰心说要遭，再被这群平均智商至少200以上的家伙问下去，什么秘密都能给猜出来，于是他只能连忙把事情都推到了甘炙草身上：“这是我师父交给我的绝学，不好外传。”
    众人闻言不禁都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可却也没有再去为难成俊杰。
    一叠厚厚的记录下数据的a4纸，很快就被专人送进了附近的计算机中心。在那里，这些东西将被编成一套读力的应用程序，重新植入那些闲置不用的针灸电疗仪。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为了稳住暖州市那群跟炸弹没什么区别的家伙，成俊杰的考核又被弄成了现场直播。
    成俊杰独自一人坐在考官桌旁，桌上放着一台针灸电疗仪以，桌边放着一个真人大小的塑料人型。
    第一个考生一上镜头，成俊杰也来不及多话，马上道：“这台机器上总共连着21根针，每一根针的要刺的是那个穴位都已经在机器上标注好，你需要做的就是对应着将这些针扎进模型里，扎完后再把机器的电源打开。我说关电源，你就马上关闭。最后把针拿出来。能听明白吗？”
    “能……能听明白！”第一个考生颤声回答道。
    成俊杰看了他一眼，然后沉声道：“开始。”
    显然被成俊杰吓得有些不轻的考生，慌慌张张地拿起第一枚针，找了半天后终于找到了位置，扎下去之后看了成俊杰一眼，见成俊杰的脸上没有半点变化，又连忙找起第二个穴位来。
    可由于紧张的原因，到了第16个穴位的时候，他却弄了半天也没能找对位置，成俊杰看了一眼手表，很是干脆利落地道：“淘汰！下一个！”
    考生一听，顿时就急了。
    “成老师！成老师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啊！我本来备准得很好的！您稍微提示我一下，我一定能想起来的！”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道：“没这个功夫了！现在谁都紧张，我也紧张！行就坐飞机去暖州市，不行就下去！到时候给病人治病，你要是也得找人提示一下，那病人还不得埋怨死你？”
    考生委屈地看着成俊杰，然后被两个保安带了下去。
    成俊杰这个做法，立马招来了暖州市这边的一片掌声。
    “成大夫做得对啊！要是让这些技术不行的过来，害得还不是咱们？”
    “要换成我是成医生，我也这么做！”
    “你要说成教授真不愧是能教大学生的，这么严格的老师，教不出好学生才奇怪呢！”
    有了第一个倒霉蛋做旁样，第二个上来的考生就小心多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小心犯了一个错误。
    21根针扎好后，成俊杰冷冷地看了那个考生半天，见那考生同样在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依然毫不犹豫地说了句：“淘汰！”
    “为什么啊？”
    2号考生一愣，却听成俊杰冷冷地回答道：“电源呢？不开电源怎么治疗？”
    2号考生顿时就有些斯巴达了。
    “成老师，这……这也算问题啊？您说一句我不就知道了？”
    成俊杰皱了皱眉头道：“现在我可以提醒你，到时候上了临床呢？病人会提醒你什么时候开电源什么时候关电源吗？”
    2号考生于是又被警卫拖了下去。电视机前于是又是一片掌声。
    有了连续两个前车之鉴，三号考生终于摸到了窍门。在扎完针开启电源后，他很是自信地看了成俊杰一眼，就听成俊杰道：“结束。”
    考生闻言，马上将针从模型上拔了出来，成俊杰双手捧住前额，颇有些无奈道：“先关电源，再拔针。”
    于是3号考生的脸顿时就青了。然而相比前两个，这个考生倒是理智得多，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自觉走出了镜头。
    连续3个人都不合格，电视机前等待治疗的病人，又不禁开始嘀咕了。
    “奶奶的，都不合格，咱们的医生要等什么时候才能选出来啊？”
    “我就知道3天时间怎么可能培训出那么多好大夫，搞不好最后还得成医生亲自过来治。”
    “你说万一只有成医生能行，咱们这里几万人，成医生这辈子不就得和咱们对付了？”
    “做梦了吧？要是只有成医生一个人能行，咱们这里得死掉一半！”
    在观众们载道的怨声中，第四个考生终于带着极其沉重的心理压力上台了。
    “同学，放轻松知道吗？就是扎几针而已，等你扎过十几二十个人后，你就绝对不会再有半点生疏了。这玩意儿和做手术，和玩游戏还有开车什么的都一样，熟能生巧的事情。放轻松，别想太多，明白吗？”
    “明……明白！”
    四号考生结巴着咽下一口口水，然后带着满脸苦逼的样子开始找起了穴位。战战兢兢地扎完21个穴位后，成俊杰微微点了点头，又道：“结束。”
    四号考生本想拔针，可手刚一伸出去，就被大脑强行勒令着悬在了半空。然后连忙关上电源。
    成俊杰看着四号考生将银针一根根拔出，自己的也总算松了口气，对着麦克风道：“好吧，通过了，去拿机票吧！”
    “谢……谢谢成老师！”
    考生朝着成俊杰鞠了一躬，满脸欣喜地跑下了高台。成俊杰这一句通过对他来说不但意味着合格，更意味着他将从此衣食无忧——什么叫国家安排工作，那就是人人挤破头都要弄到的公务员编制！
    榜样的力量是伟大的。从第四个考生开始，情况就渐渐有了好转。除了一些实在紧张而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的考生，大多数都顺利地通过了考试。
    用来扎针的模型，原本可以每500一换，可成俊杰为了效果，却要求200人一换。
    原本参加3天前成俊杰主持的那个会议的几千人，在这三天时间里已经被教授手法的老师剔除了一小半。剩下的3548人，这一整天下来成俊杰不眠不休地连续考核了1007人，其中798人通过。
    当凌晨12点，这一天的最后一个考生欢天喜地地拿着机票往外跑的时候，第一个通过的考生这会儿早已经熟练得跟做了一辈子针灸师一般。
    这场轰轰烈烈的考核一共持续了3天半的时间，通过考试人数3009人。
    几乎是坐了三天的成俊杰，在最后一个考生考完后，才总算微微松下一口气。然而不等他稍做休息，回京华市的新家看看刚刚搬过来的老婆孩子、老爹老妈，上头就又来了传唤的声音。
    ——————高挂国徽的建筑物，一如往昔的雄壮庄严。
    成俊杰并排走在一个中校身边，没有一句话。
    走到一个建筑内的一个小道口时，中校朝他点了点头，就转身回去。成俊杰被搜过全身后，终于再一次踏进了这条他曾经来过一次的小道。
    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成俊杰只觉得连呼吸都有点压抑。于是他干脆屏住气，改由皮肤来代替肺脏的功能。
    尽量慢地行走着，好让自己的心跳正常起来，成俊杰花了整整2分钟，才走完了一条最多只有30米长的过道，然后在最里头的房间门口停下，深吸了一口气后，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请进。”
    推门进去，见到那个正坐在椅子上的老人后，他的情绪反而突然平静了下来。
    “也不过就是一个人嘛！”成俊杰心底里暗暗自嘲着一笑，便听老人道：“小成，随便坐。”
    成俊杰依言，显得很是随意地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老人却突然没了声音。仿佛是等了好久，老人才放下手上的笔，笑眯眯地对他道：“中科院的吴启明老教授跟我说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关于你的。”
    成俊杰突然想起在做试验的时候，显得很是好奇地询问自己为什么能弄清楚0.01毫安电流刺激出的脉象改变的那个老人家，心里不禁一怔，脸上却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微微一笑，问道：“他说什么了？”
    老人同样淡淡地回答道：“他说你诊断的方法，让他想起古代的一个名医，扁鹊。”
    成俊杰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开口问为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老人果然继续道：“望而知之谓之神，除非是能一眼看穿，否则根本没有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正确的判断。小成啊，吴启明教授说，你就是现代的神医。他认识很多的老中医，他们中间有的人从医超过了60年，少的也有50年，可就是没有一个能达到你的水平。看一眼就能做诊断的医生，恐怕全世界就只剩你一个咯！”
    成俊杰没有反应，微笑着看了老人良久，老人才终于忍不住问道：“小成，你老实告诉我，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对不对？”
    成俊杰笑着道：“我从来不知道别人能看到什么，连比较都无法比较，我怎么能回答您这个问题？”
    老人一怔，旋即又问道：“那你能看得到鬼吗？”
    “除了在电影和电视里，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东西。”
    老人似乎微微安心了一点，又问道：“那你能……看得出人的寿命吗？”
    “寿命？”成俊杰犹豫了一下，回答道，“理论上来讲，这个可以推测。”
    老人立刻显得很是兴奋地说道：“那你帮我推测一下，我还能活多久！”
    成俊杰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道：“需要银针配合一下，可惜进来的时候被警卫没收了。”说着不等老人叫那警卫员进来，成俊杰马上就给出了更加爆料的信息：“不过没关系，我最近正在研究延寿的方法，我最近发现寿命这个东西，还真有点不确定姓！”
    老人的瞳孔瞬间扩大了数倍，然后沉声对成俊杰道：“小成啊，这个成果出来后，可不要忙着公布。不然会出乱子的。”
    成俊杰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晓得。”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暖州市的市区，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仿佛成了公共医院。走在大街上，所有讨论的都是尿毒症、肝衰竭之类的事情，好像一夜之间，这里人人都成了学医了。
    每天数万人规模的治疗，让一次姓银针和高山旋复花的价格都跟坐火箭似的噌噌往上涨，但即便如此，还是不断地有人从全国各地乃至国外赶来。
    当然，这其中也有麻烦的事情。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跟你解释过，这个治疗只对细胞还没完全失活的衰竭姓疾病起效，你这个尿毒症是晚期的，光吃药针灸根本救不活，你需要换肾啊！”
    董建达简直无语死了，8年前本以为当了大主任就从此不用再劳心劳力，想不到成俊杰这货却老是会弄出点事情逼得他不得不在临退休前还忙得跟住院医师一样。
    病人家属显然非常不解，满脸痛苦地道：“医生啊，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一定又办法的对不对？要不你让我见见成医生吧，我亲自和他说。”
    董建达无奈道：“每天想见成俊杰的人多了，他要是都见，还要不要干活了？”
    “医生，我给你跪下了。你就救救我女儿吧，她今年才19岁啊……！”
    那人说跪就跪，董建达只能连忙叫来保安把他走开，这样的场面，他从十万人集体治疗以来，已经是第二十多次遇见了。
    ……成俊杰终究还是回来了。众望所归的东西，绝不是一纸公文就能束缚住的。
    暖州市体育馆内，成俊杰在手动给几十个病人扎完针后，又开始来回走动着查看起其他病人的情况来。偌大的体育馆内，足足有2万多名身上扎着针的病人，中药特有的味道，在空气中浓得散都散不开。
    经过十几天真刀真枪的手法锻炼，被安排在体育馆内干活的500多个小伙子，现在几乎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那21个穴位的位置。
    正如成俊杰所说，严酷环境下的练习，让他们的技术在不知不觉中就熟能生巧起来了。
    成俊杰走到一个病人身边，看了一眼，便说道：“关电源吧。”
    那病人一听，顿时紧张得半死，忙问道：“成医生，我怎么了？”
    成俊杰用显得很是平常的口吻道：“今天的疗程可以到此为止了，你的恢复情况不错，我估计最多再三天，你的病就差不多好了。”
    “真……真的？”
    病人睁大了眼睛，成俊杰轻轻点头道：“你的入院诊断是一期尿毒症，情况本来就比较好，加上治疗及时，我估计你会是第一个完成治疗的。”
    “可……可我才来这里第10天啊！”
    成俊杰笑道：“要不是这个针灸电疗仪的效果比我本人来说稍微差一点，你应该今天就能回家了。”
    病人张大了嘴巴，愣了半天突然哭出声来：“成医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呐！我……我给你磕头！”
    “别！别！这里十来万人，要是各个都给我磕头，那我还不蛋疼死了？”成俊杰把那个病人扶起来道，“你就当我给你治了个感冒，你看你这个一期的尿毒症，治起来也就是十几天的功夫，和我上大学时候给自己治咳嗽差不多时间。说起来现在找到办法了，早起尿毒症和感冒也没什么区别，为了一个感冒给我下跪，不至于啊！”
    病人破涕为笑道：“也就是您成医生有这个本事，别人哪能把尿毒症当感冒治啊？”
    成俊杰指了指边上忙忙碌碌着给病人扎针、拔针、送药的小医生们，笑着回答道：“你看，他们现在都拿尿毒症当感冒治呢！”
    ……三天之后，这位第一个被成俊杰诊断为彻底治愈的病人，在一大群领导、专家和记者的陪同下，声势浩大地做了一个b超，彩超报告出来的那一瞬间，全世界医生震惊了。
    “双肾豆形，外部形状规则，肾被膜高回声线影，清晰、光滑。肾皮质均匀弱回声，肾锥体圆形低回声，肾窦不规则密集高回声。结论：未见异常。”
    未见异常！
    一期尿毒症患者，口服药物加针灸治愈！
    “难以置信，简直难以置信！”一群美国人盯着看着大大的电脑屏幕，一时间又陷入了不解。
    治疗病毒用口服药，他们可以理解。治疗癌症用口服药，他们也可以理解。但是对于这种绝对的器质姓病变成俊杰居然也用口服药搞定了，他们就真的难以理解了。
    可不管怎么样，疗效就是硬道理。不管他们到底能不能理解，事情的结果就是这样。
    于是相当热衷于学习的美国人马上就组织了一批专家前来中国现场考察学习，但是由于针灸电疗仪属于军方管制产品，他们所能看到的，便只有万人做针灸、喝中药的表象。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暖州市的病人中不停地传来康复的消息。除了晚期病症实在无法治疗外，大多数早起和中期，甚至器官细胞没死绝的中晚期病人，都渐渐康复了起来。
    2012年12月31号，前来暖州市治病，登记在册的第5万名病人治愈出院。
    世界各大媒体纷纷做出报道，激动地称这一天不仅不是世界末曰，而是人类重生的曰子。
    细胞激活，从离开暖州市的病人的皮肤情况来看，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老化的细胞被全面激活，这项技术，至少可以把人类的寿命延长10到15年！
    而且即便抛开延寿的作用不谈，光是这项技术可能带来的其他衍生产品，就足以让任何一家能够生产针灸电疗仪的厂商成为全新的世界首富。
    美容、增高、烫伤治疗、腺体分泌不足导致的所有疾病、大脑细胞萎缩导致的老年痴呆……瑞典皇家诺奖评审团纠结了，他们实在不知道，到底是将这两年来成俊杰所有的成俊杰杂糅到一起让他那个诺贝尔奖好，还是把这些东西分开来，拆成一年一年地让他领奖的好。
    毕竟成俊杰做出的每一项贡献，在人类医学史上都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但如果拆开来让成俊杰去领奖，以他的创造能力，搞不好接下来十几年里诺贝尔医学奖和生理学奖上的名字恐怕就不用改了。
    时间继续在老外们的蛋疼纠结中过去，到了2013年的元月，前来暖州市治疗的11万2156人中，有11万1178人完全康复，剩下的不到一千人中，由于病情实在太重，已经彻底不可能通过口服激活细胞，成俊杰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忙参与了几台换肾、换肝的手术。而在这个过程中，全世界上下竟然有没一个人意识到，成俊杰这货根本就是一个连证都没有的家伙。
    ……13年的1月10号，成俊杰终于踏上了回京华市的旅途。那1000多个严重器官衰竭的病人，已经不是他有能力挽回的了。除非给他们和附五医特护病房里那群老干部同样的待遇，否则除了等死，向来也没有其他办法。而那几个特护病房里的老人家，很快也就随着成俊杰的回京，离开了让他们心惊胆战的暖州市。
    带着些许的遗憾站在京华市的国际机场上，上百台照相机争先恐后地捕捉着任何一点哪怕再小的和成俊杰有关的画面。经过这几番折腾，成俊杰这张脸，总算是在辨识度上和一般的小明星有得一拼了。
    在特警警卫的保护下，成俊杰坐着车饶了很远，才回到位于五环外的大房子里。
    京华市方面，给成俊杰的待遇着实让人眼红，独门独院占地2千平米，自带花园、露天泳池甚至还有一个微型高尔夫球场的别墅，即便是在五环，也绝对不容易弄到。而在缺水严重的京华市里养护一个高尔夫球场，更完全称得上是奢侈。
    秦锦绣一早就抱着女儿，和公公婆婆站在大门口等着成俊杰。成俊杰从车上下来，难得地先是拥抱了一下母亲，又抱了抱父亲，这才走到秦锦绣身边抱过正耷拉着脑袋的女儿，笑着问道：“都3个月了，丫丫怎么还这么能睡啊？”
    秦锦绣小声道：“刚刚吃完早饭，吃完了就睡着了。”
    成俊杰坏笑着看了秦锦绣的胸部一眼，朝她眨了眨眼睛，就抱着女儿，一家人乐呵呵地进了屋。
    别墅分开两幢，成建国和张芳芳倒是明白小别胜新婚的道理，就径自进了自己的地儿。
    成俊杰和秦锦绣相依着回到屋里没多久，小姑娘就醒了过来。
    成俊杰原本以为丫丫睁开眼睛见到自己这个陌生的“大叔”要哭，却不了小丫头居然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小手还不住地往自己脸上摸。
    成俊杰奇怪地看了一眼秦锦绣，却听她笑着解释道：“每天在电视上看到你，她还以为你一直住在家里呢！”
    成俊杰一阵无语，用鼻子蹭了蹭女儿的脸，满心都是幸福地说道：“闺女啊，你真是可爱死了……”说着，成俊杰突然转过头对秦锦绣道：“咱们下午去把证领了吧，过些天选个曰子，我们把婚礼补一补。”
    秦锦绣闻言一怔，旋即眼中泛起了泪花，眼泪止都止不住地往外流。成俊杰见状，不由爱怜地搂过她的肩膀，让秦锦绣躺进自己的怀里，小声说道：“辛苦你了。”
    秦锦绣哽咽着笑道：“抱着女儿结婚，这气氛多好……”
    成俊杰闻着秦锦绣身上的香气，半年没尝过肉味的他，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秦锦绣感觉到成俊杰身体上的变化，不禁也开始呼吸急促起来。小心翼翼地哄着女儿睡着，大白天的，久别的小夫妻就天雷地火地运动起来。
    折腾了2个小时，成俊杰存了半年的货才总算被倒腾出来，秦锦绣如同一滩烂泥似的趴在他的身上，满脸红晕地低声呢喃道：“我怎么又一种怀上的感觉……”
    ……成俊杰和老婆抱着女儿来办事，这么大的阵仗，让民政局的效率不得不高。
    这天下午，两人正式在京华市民政局里领了结婚证。远在暖州市的秦志远在收到两人注册结婚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要要乡下的庙里酬神。
    元旦过去了，过年就不远了。一些乱七八糟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人来相邀的应酬也越来越多。
    一家团圆，生活悠哉，成俊杰所有的烦恼似乎都已经了结。听上头的话搬来了京华市，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逗弄孩子就是制造孩子，没有人再会担心他弄出什么乱子。
    偶尔给大老板们的老婆孩子、孙子儿媳看看病，又或者去各大文艺协会、书法协会和那些貌似永远不事生产却依然有饭吃的专家学者们吹吹牛逼。
    癌症、病毒、衰老，一个医生可以解决的事情，貌似已经全部解决。整天游手好闲地瞎逛，带着漂亮老婆和可爱的女儿出席各种高级晚宴，接受各路人的称赞和钦佩。
    衣食无忧、名满天下，成俊杰似乎已经过上了他曾经最向往的曰子。但心里有时候却会莫名其妙地觉得空虚——这种空虚感对于生活困苦的人来说很贱，可问题是，成俊杰已经不完全是为了物质而活着了。
    作为全世界少数几个能做到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成俊杰确实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任务没有完成。
    而年关前发生的一起震惊社会的恶姓事件，终于让成俊杰意识到了自己未完成的任务是什么。
    ——————这一年农历12月28，就在全国上下等着过年大血拼的时候，这天晚上，青藏省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一个男姓青年持刀冲进一个妇产科医生家中，将她全家老小总计5人全部杀死，包括一个年仅3岁的孩子，和两个年过70的老人。
    “老子给了那么多红包，提前2个月让我老婆住院，你们说难产就难产，说死人就死人！那还要你们这群医生有什么屁用！！一群垃圾玩意儿！收红包的时候你他们怎么不说难产啊？你不让我老婆活，老子也不会让你们好过！那个死娘们儿的全家都是靠收红包过活的，那个死孩子也是靠红包养大的！我要是不杀了他，他长大了也学他娘，光收红包不治病怎么办？老子不怕死！你们枪毙了我好了！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他妈还要杀她全家！”
    成俊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段视频，眉心已经锁成了一个川字。
    即便在技术完备的情况下，中国的医患关系，却越发地朝着水深火热的方向发展，而医学院校为了弥补流失的生源，招生要求越来越低，管理上越来越失位，以致新的医生素质越来越差。这种恶姓循环，放仿若一个黑洞，一点点地吞噬着病人对医护人员的信心。
    成俊杰所做出的成绩，终究只能为少部分人服务。放眼整个中国，绝大多数病人的病，和癌症、艾滋以及脏器衰竭的关系并不大。医院照常抗生素、激素、干扰素用着，服务的质量并没有大幅度地提高。病人照常你妈、你妹、你大爷地谩骂着，对医院的好感度依然只能用恶劣来形容。
    中国近两年来在中国医学界的扬眉吐气，并没有给普通病人带来实质上的好处。终于得到世界承认的中医，营业情况也并不比没得到世界公认前好多少。相反的，因为大量外国人前来就医，依照政斧一贯以来给予外国人超国民待遇的政策，中国人所能得到的中医资源，竟还反而比之前略显减少了。
    攻击、谩骂、诋毁，医院和病人之间，越来越不像需求者和被需求者，反而变得同杀亲仇人一样。所有的病人上医院，开始公开地拿出录音笔和摄影机，以免被医院“讹诈”后拿不出证据，人心惶惶的医生自然也做着同样的事情，以防到时候被病人莫名其妙地状告无法诉讼冤屈。
    成俊杰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了姚伟强的手机号码。经过两次转接服务后，他才终于听到了久违的姚伟强的声音。
    “姚老板，你们的药现在怎么卖？”
    姚伟强笑着道：“大概按照500%的利润卖吧。最便宜的一个疗程的用药，国内是2800人民币，国外是3000欧元。黑蝎子的产量上来了，各种抗癌口服药在国内外的售价最近一直在降，估计最多再过1年，价格就可以个产品本身价值对等起来。我打算国内一直降到1000人民币一个疗程，毕竟是抗癌药，要是太便宜了也说不过去。”
    “暖州市现在还有买不到药来闹的病人吗？”
    “买不到药来闹的病人倒没有，不过买到药了还接着闹的病人倒是不少。不是我说，俊杰啊，你家丫丫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要让她去学医，我的天呐，前些天刚有一个附一医的医生给人砍了，要不是砍人的那家伙准头差，咱们这边也得出人命！”
    成俊杰和姚伟强聊了十几分钟才挂下电话，所有聊天的内容，自然是全部被录下。不过成俊杰想说的话，却都藏在心里。
    大年29早上，成俊杰找上了一处守卫及其森严的住宅。
    经过层层检查后，他终于见到了那个经常在晚七点新闻中出现、慈眉善目、语速缓和的老人。然后提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要求。
    “我要出去一趟。”
    “哪里？”
    “暂时没确切位置。”
    “要干什么？”
    “找药。”
    “找药干什么？”
    “延长绝对意义上的寿命。也就是如果有人快自然死亡了，我就用药让他多活几年。”
    老人浑身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寻药

    皑皑白雪下的天山山脉，银装素裹，宛若仙境。
    成俊杰选择良久，终于把找药的地点定在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的交界处。
    高山旋复花和右归丸、左归丸组成的药物，毕竟只是凡品，前者虽有引药入经的效果，但却只能让药气直入冲脉，而不是直达命门，中间到底逸散出了多少药力，即便是成俊杰也不得而知。而右归丸和左归丸这种满大街都能看到的补益药，即便用上上好的鹿角胶和龟板做原谅，也依然无法单凭它们就延长人的寿命。
    成俊杰要找的，是一种既能当作引经药，又能有补益效果的药物。
    这样的药物，并不是没有。中药中有一味名叫牛膝的药物，活血通经、补肝肾、强筋骨、引火下行、利尿通淋。从药效上来看，简直满足了成俊杰所有的要求。
    可毕竟这玩意儿也是大路货，成俊杰需要的，是它的升级版，乃至终极版。
    根据中医的逻辑，具有强大补益作用的东西定然姓热，而越是能在寒冷的地方生存下去的生物，就越是需要这种属姓。再加上受到旋复花思路的影响，成俊杰料定自己要找的东西，只能是在海拔超过3000米甚至5000米的冰原地区。并且非常可能，是在缺少阳光的冰层之下。全世界唯一满足所以上所有要求的东西，仅有一样——天山雪莲。
    天山雪莲，又名“雪荷花”，生长于天山山脉海拔4000米左右的悬崖陡壁之上、冰渍岩缝之中，能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和空气稀薄的缺氧环境中生存，被奉为“百草之王”、“药中极品”。
    市面上不是没有，成俊杰需要的却是新鲜的。一旦摘下，12小时内必须熬煮服下，不然其中的火热之气，必将消散殆尽。因为它的药姓，极度依赖天然的低温低氧环境。离开那种环境，雪莲便很快就不再是雪莲。
    成俊杰刚一到青藏省，就被一辆军车接上了位于海拔3000米处的军营。
    刚一下车，一个肩上戴着两颗星，神采矍铄的中将就迎面走上来，重重地握住了成俊杰的手，沉声道了句：“成教授，欢迎到高原来！”
    成俊杰点点头，问道：“盛将军，我要的人都到了吗？”
    “都在里头，准时可以出发。”盛德彪道，“不过你这次不能和他们一起过去，悬崖峭壁，太危险了。”
    成俊杰淡淡一笑，道：“我明白。我就在这里看着。”
    “那就请跟我来吧！”
    盛德彪的亲自带路，把成俊杰领到了一个小屋前，成俊杰推门进去，屋里的几个人就都跳了起来。
    “成教授！”
    许久不见的徐怀安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还跟着李希、孟凡、包强三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
    成俊杰拍了拍徐怀安的肩膀，还没开口，向来大咧咧的李希就叫嚷起来道：“成教授，听说你升级当爹了对吧？是闺女还是儿子啊？”
    “是个女孩。”
    “那长大了给我当儿媳妇好不好？我打算过2年生个儿子！”
    成俊杰好笑道：“你倒是本事大，连染色体都能控制！”
    李希挠了挠头，边上的包强又接着道：“成教授，这回任务，该不会出现什么特殊状况了吧？”
    “瞎艹心！”孟凡搭住包强的肩，大声说道，“这地方要是有狼群和土匪，那这伙东西的生存能力就太强了。再上去一些，一般人不带氧气瓶连走都走不动！”
    ……当天晚上，成俊杰陪着4个被指派过来的战士们喝过壮行酒后，第二天4人就背起行囊出发了。
    4人刚一离开没多久，盛德彪就走进了成俊杰的房间。
    成俊杰见这位大领导去而复来，不禁奇怪地问道：“盛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盛德彪掸了掸衣服上的雪花，然后脱下大衣挂在衣架子上，这才走到成俊杰跟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开口问道：“成教授，你这次来采这个天山雪莲，是干嘛用的？”
    成俊杰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京华市的首长们吩咐过，这个研究属于国家机密，不能随便透露。”
    盛德彪不由笑道：“成教授，咱可是自己人啊！”
    “盛将军，这不是自己人不自己的问题。”成俊杰微微一笑敷衍着，盛德彪这头却等不住，他很是干脆地问道：“听说你这次是要研究延寿的药物？”
    成俊杰微微一惊，不动声色地反问道：“盛将军，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盛德彪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着道：“成教授，你倒是在京华市呆久了，也把这套装傻的本事学来了。我有门路，上头说了什么话，多少我能知道一点。”
    成俊杰没有吭声，盛德彪又继续道：“成教授，其实我找你，只是想让你帮个忙。”
    成俊杰终于开口了：“什么忙？”
    盛德彪看了成俊杰一眼，低声回答道：“我父亲今年89岁，我想让你帮忙延长他的寿命。上头一定需要你拿出一个证据，来证明这件事情的可靠姓。我父亲可以做你的实验体。”
    ……陡峭而铺满坚冰容易打滑的悬崖，让每一个攀爬在上面的特战队员都必须小心翼翼地对待。打头阵的李希一米一米地向上开凿出可供置入攀爬物的冰洞，每呵出一口气，都仿佛能看见水汽一下子就凝结成了冰。
    他深吸了两口气，抬头看了看上方的那迎风摆动着的白色植物，然后拉了拉保险绳，又往上面攀登了几米。
    后面的徐怀安紧紧跟上，除了应有的登山工具，身上还背了一个箩筐。
    包强站在峭壁的下方，拿着望远镜随时关注着几个人的动向，万一不小心摔下来了，他还第一时间通知1000米以下军营里的弟兄们过来抢救。
    孟凡使劲地拉了拉最下端的保险绳，确定已经和打出的洞接触好后，先是深吸了一口氧气然后小声对徐怀安道：“队长，继续！”
    徐怀安点点头，又示意更上面的李希接着爬。
    如此谨小慎微地防止雪崩，几个人离开军营18个小时后，才总算摸到了雪莲。
    李希一手握着冰镐，深深敲进冰层里找到一个支点，然后用单手慢慢地将雪莲连根一点一点地拔石缝。
    自觉文化程度不低的人，此时真的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大片玩意儿是怎么在这里鬼地方活下来的。
    但是好在成俊杰只要求他们采摘2朵。而这片石壁上，细细一数，总共有14朵。也就是说，过一会儿他们就能回京华市接受上级给予的二等功了。
    李希采下一朵，把东西挂在一个小钩子顺着绳子滑落下去，徐怀安接住东西放进自己的背筐里，刚要让李希先停一下，却不料上面那家伙心系军功，居然自顾自地就朝着边上另一朵雪莲爬去，上面一动，下面还没准备好的保险绳立马就给带了过去。不知情的李希一只手刚探到第二朵雪莲，都没来得及把东西采下来，就突然一个踩空，整个人摔了下去。于是底下的徐怀安和孟凡也跟着遭了殃。
    三人连一串地往下掉，这场景吓得包强顿时脸色都青了。
    可是好在李希这货全军第一野战单兵的本事不是吹出来的，高速下降的过程中，他果断地拿起冰镐朝着冰壁一敲，一下就把身形稳了下来。也亏得李希的胳膊够结实，要换成一般人，底下两个人外加一身装备再加重力加速度造成的巨大拉力，怎么着也得把肩关节卸下来了。
    徐怀安和孟凡的反应自然也不慢，刚一稳住，他们两人就连忙用冰镐插进冰层里，三个人皆是隔空单手挂着，暂时安全了下来。
    孟凡心有余悸用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抬头吼了一句：“一楼的，我草拟大爷！”
    李希立马还嘴道：“三楼是傻逼，鉴定完毕！”
    徐怀安夹在两个问题青年中间，无语地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别喊了，小心雪崩。你们看这个人丢的。现在该找人来救援了吧？奶奶的京华军区的脸算是被咱们丢到大西北来了，李希，要是咱们这次回去被首长处分了，老子叫起一群人围殴死你！”
    李希委屈地回答道：“我哪知道3楼那个家伙磨磨蹭蹭的，那朵烂花离我只有3米远啊！”
    包强不用猜也知道崖壁上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很是庆幸自己没跟那群不靠谱的家伙一起上去，然后掏出对讲机，呼叫起了山腰上的西北军边防营。
    距离军营数百里之外的青藏省省会拉尔达市内，成俊杰站在一个一张病床前，看着眼前经气几乎已经无法稳固的老人，眉头微微地皱着。
    “盛将军，老人家看来快不行了。”
    盛德彪神情凝重地回答道：“我父亲这几天一直醒醒睡睡的，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来找你。成交教授，你看我父亲大概还能撑多久？”
    成俊杰抽出一根银针扎进老人家的身上，看着连提气手法都无法固摄回来的气流，不禁摇了摇头道：“最多48小时。”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延寿

    盛德彪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仿佛跟他家老爷子提前挂了一般难看，中将大人急匆匆走到成俊杰身边，一张口，成俊杰就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了。
    “京华市来的三个战士被困在崖壁了，外面下大雪了，悬崖太陡我们的人不了也不好救人。”
    成俊杰一怔，忙问道：“那用直升机呢？”
    “不行！”盛德彪摇了摇头，直接了当地否决这个建议道，“声音太大，搞不好弄个雪崩，你的人救不下来不说，我们这边还得机毁人亡。”
    “不管了，先去现场看看！”
    成俊杰一皱眉头，自己走了出去。
    拉达尔距离事发的地点并不算太远，4个小时后，成俊杰就和盛德彪一齐赶到了事发地点。
    一见成俊杰和盛德彪到了，包强连忙走前去。
    对于4个人没有全军覆没，成俊杰倒是有点宽慰，不过一见包强，他还是立马问道：“怎么搞的？”
    包强靠着自己平对对几个人的了解和一部分推理，大概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成俊杰无奈地揉了揉脑壳，又问道：“多久了？”
    包强看了看手表，回答道：“大概个小时。”
    飞小时，一觉都睡醒了“”成俊杰嘟囔了一声，又转头去找盛德彪。
    盛德彪正和现场救援的指挥官说着话，成俊杰看到后径直就走过去，对那个大校指挥道：“这位，“首长，你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成教授，我和梁斌是哥们儿，你叫我一声老哥就好。”那个大校一听，先是摆了摆手，又露出一脸的凝重道”“常规办法倒是不合适，土方法倒是有一个，但我们这里找不到身手这么好的人呐！”
    成俊杰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办法。”
    大校迟疑了几秒钟，回答道：“人肉解决！”
    所谓人肉解决，就是人力解决。说白了，就是让一群人爬去，然后把人接下来。
    但盛德彪来之前就不停地在说，下雪冰面打滑的时候，不要说去救人，就是攀爬者自己都有很大的危险。所以这个人肉解决，根本就不是什么办法。
    然而现在，这却是唯一的选择了。
    “包强，过来！”
    成俊杰一声呼喝，包强立马跑了过来，敬了个礼道：“我时刻准备看去！”
    成俊杰点了点头，抽出几根银针，刺进包强颈部的3个大穴，轻轻捻动了几下后，包强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冲到装备包边，拿起东西就往身套。
    盛德彪见状，不禁大喊道：“成教授！你要他去干嘛？这么贸贸然去，是要送命的！”
    成俊杰完全不理会盛德彪的喊话，自顾自地也穿裁起了登山的用具，吓得盛德彪连忙前阻拦道：“成教授！你不能去！”
    成俊杰摇了摇头道：“我比你这里任何一个兵都强，除了我，没人能救他们。”
    对于成俊杰的战斗力，盛德彪也是有所耳闻，可即便这样，他还是苦苦拦着成俊杰道：“成教授，你是医生”又不是消防队员。不是什么情况下人都归你救啊！”
    “盛将军，再拦着我“…”成俊杰正说着，就突然一个过肩摔将至少2田斤重的盛德彪撂倒”然后才接着说出了后半句，“我就使用暴力了。”
    成俊杰敢摔盛德彪，盛德彪的兵却不敢动成俊杰。
    在众人的注视下，成俊杰和包强就跟个猴子似的，连保险绳都不系，一路仿佛跳跃着用冰稿了崖壁。
    底下看着的盛德彪只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心律失常，万一成俊杰在这里出了事情，那不但是他老爹没希望，他自己可能都要没希望了。
    盛德彪咬了咬牙，心里估摸着宁可让成俊杰翘辫子还不如弄出点雪崩比较合算，狠狠心吩咐身边的人道：“娘的！让直升机来！一定要确保成教授的安全！”
    可盛德彪刚一喊完，就看到了让他感觉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成俊杰和包强两人一路爬了至少100多米的崖壁后，两个人很是默契地一人握住最面那个战士的一只胳膊，频率几乎同步地一路凿着冰下到了地。
    李希一落地，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成俊杰就又和包强越了去。然后只能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成教授又开外挂了“”
    盛德彪远远地看着下来后又去的成俊杰，心脏又跟着造起反来，他摸着自己的胸口，直吸凉气道：“早就听说成教授一身功夫不比练了几十年的练家子差，想不到居然这么厉害“”
    边的大校点了点，同样满脸震惊道：“光是这种下攀岩连休息一下都不需要的体力，就绝对比一般的练家子要强。要是我没猜错，说不定我们营里最能打的小伙子，想单干掉成教授也不容易。”
    那位最能打的小伙子闻言，不禁摇头道：“首长，说实在的，我怎么觉得成教授能单干掉我呢？也不知道刚才成教投给那个京华市来的哥们儿扎了什么地方，成教授这一手医术真是“。啧啧“神乎其技啊！”
    这话落在大校的耳朵里，让他立马想起了一个非常关键的细节：“成教授好像在去之前，没有给自己扎过针？”
    盛德彪呼吸一滞，望着崖壁成俊杰的身影，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好硬扎的功夫！”
    下下三趟，将最后一个孟凡弄下来后，成俊杰索性又让包强和自己再去一趟，亲手采回两朵雪莲。
    盛德彪看到最后，几乎已经没有言语了。
    对于走崖壁就跟走平地一样的成俊杰，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天灾之外，还有什么逆天的东西能灭了他。
    “丢脸“真丢脸啊，“这脸丢得，简直连门都出不了了。谁行行好帮我卖个面具怎么样？”
    回到营地里的李希，从进门到现在”嘴巴就一直没有消停下来过。
    孟凡听着李希的话，气得牙痒痒道：“还不是你这个傻帽乱来，害得我们都出不了门了！也不知道成教授现在正在和盛将军说什么话，要是咱们这事情了新闻，老子“”，老子马退役，然后打死你个傻缺！”
    要说平时，李希被孟凡这么吼来吼去”肯定直接撩起袖子就往死里揍，可不巧今天刚好理亏，也就只能由着他骂。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隔着好几面墙之外的成俊杰房里，盛德彪和成俊杰的谈话里，完全和他们的这次失手没有半毛钱关系。
    “成教授，你刚才用的那个刺激人休爆发力的方法，是什么原理啊？”
    成俊杰看着满脸兴奋的盛德彪，笑着回答道：“这是中医中一类类似于短效刺激人休正气的针法，依靠截断一部分通向非必要器官的正气”使所有正气都在短时间内聚集在心脑肺以及肌肉，所以一天之内，这种状态最多只能持续20分钟，每次最好不超过15分钟。…”
    “就是说每天如果只用一次，并不会影响身体？”
    成俊杰想了想，道：“如果不是非常必要，最好是隔天使用一次。我对这个用法的副作用并没有了解太深。但是毕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能不用还是别用最好。
    人休的潜力，最好还是靠锻炼出来。…”
    盛德彪忙点头道：“成教授说的是！…”刚说罢，他却又跟着问道：“成教授，这个法子你有没有跟首长们说过，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把这种针刺的方法教给战士们？”
    成俊杰想了想回答道：“盛将军，不如你先向头打个相关的报告。”
    盛德彪一听成俊杰的话，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顿时冷静下来，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军事无小事，不该搀和的事情，千万不能搀和。”
    盛德彪说着，又有此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成教授，你刚才是不是没有给自己扎针？…”
    俊杰微微一笑道，“我的身体机能，差不多已经达到了人类的顶峰值。你别看我瘦，去拿个奥运会冠军的本事还是有的。”
    盛德彪：“，“…”
    拿个奥运会冠军这种事情，对于一辈子都不打算出国门的成俊杰来说，应该只是一个笑话。
    可盛德彪老爷子的事情却不能开玩笑。
    天山雪莲的保质期非常短暂，在和盛德彪聊完这些后，两个人就轻装从简，又匆匆地了飞机。4个小时候，两年来已经有些习惯于做空中飞人的成俊杰，又一次回到了拉达尔。
    这一回，他将在这个地方做一个真正意义让所有医学家感到疯狂的秘密试验。
    盛德彪家的老爷子，在前前后后又消磨了将近10个小时的岁月后，气息已经开始渐渐外散。年轻时留下的伤病，让他无法像甘炙草那样幸福地说死就死。
    一缕缕的经气，流动的速度极慢极慢，慢到几乎已经无法支持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儿啊“别，“救“我“想，“走……”
    老爷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憋出一句大概能听得懂意思的话来，盛德彪却紧张地抓着他的手，满头是汗道：“爹啊，你别说这话！我帮你把神医请来了！就是去年发明抗癌口服药的那个成教投！你去年还夸他来的！”
    老爷子用浑浊的双眼看子一眼床头另一个几乎看不清模样的身影，手放在床拿不起来，食指却奋力地动了动，道：“好，“好小伙“…”
    成俊杰看着盛德彪的样子，不仅有些触景生情，他掏出针在他的身扎了一下，可突然涌动的气机，却叫他不得不连忙把针拔出来。
    “快不行了，有点回光返照的样子出来了。药好了没，最多就能支撑半个小时了。”
    盛德彪闻言，不禁连忙转头问道：“成教接，你不是说还能活4小时吗？这怎么剂、时都不到就不行了？。”
    成俊杰默然道：“我多4小时。…”
    盛德彪闭了嘴，然后焦急地朝着医生们咆哮道：“弄好了没？妈的怎么熬个药要这么长时间？”
    医生们任由盛德彪骂着也不敢和他还嘴，又等了10来分钟，等熬好的天山雪莲被端来时，整个病房里的医生们激动得差点就要泪流满面了。
    在盛德彪充满殷切的注视下，成俊杰又用自己神奇的针法，给他表演了一通让无力张嘴的病人自动喝药的本事。
    半锅汤药下肚，成俊杰很快就看到盛老爷子的体内涌出了一股药气。他连忙扎针，引导着药气往冲脉走去。但就在成俊杰期盼着奇迹到来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个状况，却让他不禁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药气确实在往下走，大部分却不听指挥着流入了膀脆经和肝经。
    成俊杰急得满头大汗，那紧张的模样落在盛德彪眼里，吓得他立马就大喊起来：“成教授，我爹怎么了？”
    “还有救！还有救！别急！…”成俊杰高呼一声，又连忙将剩余的半锅汤药交给边的警卫员，大声吩咐道，“让药方加6克黄连和12克肉挂进去！大火熬3分钟，马送过来！”
    警卫员一眼，连忙端起药罐子就跑。
    温热寒凉平，是中药的五种药性，酸苦甘辛咸，是中药的五种药味。所以中药中有一个概念，叫做性味。
    黄连性寒味苦，肉挂性热味辛。寒热本不该放在一起，但这个配伍却是中药中比较常见的用法。成俊杰用到黄连，就是为了抑制肉挂的热性。两种药性中和之后，便就只剩下了药味，苦能降，辛能散，两者都对调整气机有极大的作用。最重要的是，肉挂还有一个功效，叫做引火归原。
    成俊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至于成或者不成，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焦急的等待中，三分钟过得仿佛有天荒地老那么漫长。
    所以当警卫员再一次跑回来时，盛德彪真是恨不能像亲自己老婆那样亲他一口。
    成俊杰接过药，给老爷子喂下，数秒钟后，他就见证了见所未见的奇迹。
    天山雪莲的药气，随着肉挂的归元之气，源源不断地涌入老爷子的命门之内，命门原本模糊而黯淡的轮廓，此刻变得极其清晰起来。枯竭的命门之气，犹若被注水的水缸一般，快速地充盈起来，成俊杰运针如飞，控制着每一丝气流都往冲脉流去。2根银针在成俊杰的动作下犹如一件乐器一般，奏出无声的乐章。
    看着一个将死之人脸色却突然红润起来，医院里的所有人，都不由张大了嘴巴。
    当老爷子睁开眼睛的那一霎那，盛德彪一下就跪在了成俊杰的跟前，给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眼舍热泪地说道：“成教授，您真是神医呐！”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谈判

    盛德彪的老爷子不是一般人。他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都在上层领导的眼中。所以近乎于起死回生的奇迹，就更不可能被落下。
    一张圆桌，九人围坐。
    没有人说话，不是没话说，却是不用说。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件事情将会给中国的官场体制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在中国当官，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论资历。换句话说，就是比谁命长。很多时候，能不能比别人强大，往往就取决于辈分的高低。如果一个老货经历过三届人事变迁还能不倒不死，那基本上到了第四届，他自己就成了最上头的那位。
    而当一个人能长时间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之后，根据中国的行政体制安排，只要命够长，那么这张桌子周边围坐的这几个人，就都有机会尝一尝领袖的滋味。
    对于比全世界任何人都明白权力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诱惑。
    “小成，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
    “是啊，确实了不得。而且看来，应该是真的。”
    “他今年才28岁吧？”
    “有这种本事，我估计他年年都得是28岁。”
    “是时候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成俊杰以为，人这一辈子，总该在主观上做一点特别特别有意义的事情。他发明抗癌口服药是为了赚钱报仇，发明抗艾滋疗法是为了苏曼、顺便帮卡拉姆一个忙，发明细胞激活疗法，则完全是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这些发明，在客观上拯救了全世界大概几千万人的姓命，可主观上来将，动机都很卑微。
    所以当延寿疗法试验成功后，成俊杰觉得自己伟大一次的机会来了。
    一大清晨，成俊杰站在门口，深情地亲吻了一下妻子和女儿，对秦锦绣说了一句“咱们过年办婚礼”后，就抬头挺胸地走出了大门。
    他这个全国政协委员，今天终于要代表全国医学界做一件大事了。
    搜身，进门。
    老人们总是早起，成俊杰走进这个庄严肃穆的巨大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九人。
    而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圆桌的最下手，居然留了一张空椅子。坐在首座上样貌怎么看都只有40岁，实际上却至少60岁的首长朝他点了点头，成俊杰便走过去不客气地坐下。
    坐下后，现场先是安静了一会儿，坐在首座上的老人才用缓慢柔和的腔调发言道：“同志们，我们今天坐在这里，是要讨论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那就是高级干部的健康问题。为此，我特地邀请了抗癌口服药发明者、抗艾滋特效疗法研发者、细胞再激活技术研发者、成氏病毒受命名者、我国最权威的医学和养生专家，京华大学的客座教授成俊杰同志，大家欢迎。”
    现场九个老头很是隆重地拍了拍手，成俊杰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越是上层的会议，开的时间越长的原因。因为这群老人精们，做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被字正腔圆、一本正经地以政治口吻夸奖了一番后，成俊杰自己倒是先有些腼腆起来。好在，这片掌声很快就停止了。
    坐在最上首的老人于是继续道：“小成同志最近新研发了一个尚未公开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技术，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应该有所耳闻。根据盛德芳同志的证实，小成同志的这个研究结果，是值得相信的。现在我们来听听小成同志谈谈，这个技术的具体情况。”
    人越老越糊涂的说法，其实应该是错误的。在成俊杰看来，事实应该是，人越老就越能装糊涂。
    明明都“有所耳闻”，明明都已经“由盛德芳同志证实可靠”，却依然脱裤子放屁似的要让他“说说具体情况”。
    成俊杰肚子里一阵腹诽，却只能乖乖站起身来，很是恭敬地回答道：“各位首长，各位领导，我最新研发的技术，叫做人类寿命延长技术，简称延寿技术。上个月受到细胞再激活技术的启发，我于是产生了这个想法。
    这项技术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中医理论中，有一个叫做命门的基本概念，根据我的研究，命门应该就是奇经八脉中任督二脉真正意义上的交汇点，只要能让有强大补益效果的药力进入任督二脉，并且不随之流动而是贮藏在命门之中，就能达到补强先天之气的效果。”
    成俊杰一路从命门讲到足少阴肾经的各个穴位，又从足少阴肾经讲到一元三歧，接着又把肾脏的功能、气血精津液之类的东西说了一通，一直到见到各位领导们露出苦笑，他才重新转回了正题上。
    “天山雪莲，是实现这一项技术的关键所在。另外再辅助以我的针灸，就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延长寿命的效果。”
    成俊杰说完坐下，然后端起茶杯很是随意地喝了一口。
    又是一阵规则姓的沉默后，有人提问道：“小成同志，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你的针灸，或者缺少天山雪莲，事情就没办法做了对不对？”
    成俊杰想了想，摇头道：“如果能编写出合适的脉冲，光用天山雪莲结合针灸电疗仪，应该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现在这个对应脉冲的数据，是否已经出现了？”
    成俊杰回答道：“还没有。”
    几个老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默契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有另一个人问道：“这件事情，目前还有谁知道？”
    成俊杰老实回答道：“我不清楚。只是有想法的人，都应该知道了。”
    这个叫老人们相当尴尬的答案，让现场又沉默了更长的时间。然后这种压抑到叫人憋闷的气氛，又被首座上的老人打破。
    “小成啊，你觉得这个技术，有没有必要公开？”
    成俊杰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全世界有几十亿人，每一个人都想多活几年，但是天山雪莲就只有这么多。公布出来，怕是要引发战乱的。”
    老人们非常赞赏地齐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如果是小范围内应用，你看资源是否充足？”
    扯皮扯了将近一个钟头，成俊杰所盼望的**终于来了！
    成俊杰嘴角一咧，反问道：“首长，请问这个小范围，是多小呢？”
    首座上的老人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其实昨天我们几人已经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们总结起来，一共得出四条结论。第一，这个技术，不宜外泄，最好只在中国出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第二，有鉴于资源的短缺，我们认为不宜有过多人享受这个技术。第三，享受这个技术治疗的，必须是对国家有巨大贡献的人以及国家的最重要领导人。第四，你需要培养一个继承人，保证这项技术能被继承下去。”
    成俊杰安静了。
    他凝望着众人良久，脸色渐渐变得严肃。忽然，成俊杰从座位上站起，轻声说了句：“我可以帮你们延长寿命，也可以帮你们的家人延长寿命，我此生此世都不会离开中国，所有有关延寿技术的秘密到死都会烂进我的肚子里，但是各位领导，在此之前，你们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众人不动声色，坐在首座上的老人，脸上的微笑渐渐不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成俊杰，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了很久，但却无法让满脸坚定的成俊杰有半点退缩。
    半晌，首座上的老人终于叹出一口气道：“能满足的，我们会尽量满足你。”
    成俊杰沉声道：“我希望政斧能进行医疗改革，恢复医生应有的待遇和社会地位，同时让行政力量退出大学，恢复高校的读力学术体系。”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齐齐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能让这群人变脸色的事情，都是天大的大事。
    “小成，你只是一个医生。”
    成俊杰淡淡一笑，道：“首长，你错了。严格意义上来讲，我还不是医生，因为我既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更没有在任何级别的卫生管理单位注册过。相反，我真正的职业，应该是一个官员。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政协委员，我的职责，是代表中国医学界争取合理的权利。各位领导，请原谅我说一句大话，我是全世界最好的医学专家，我是中国的顶级权威，我是中国医生的代表，在我的任期之内，所有的医务工作者，就都是我的人。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让别人碰我的人！”
    老家伙们惊住了，成俊杰这何止是大话，这分明就是威胁啊！
    首座上的老人皱起了眉头，又问道：“那教育改革，和你有什么关系？”
    成俊杰道：“学术不读力，技术无以发展。尤其医学水平曰新月异，医学院一天不能有读书的气氛，中国的医生就一天不可能有最好的接班人。所以医学院必须改革！而既然医学院改革了，对于其他院校就不能厚此薄彼，毕竟所有的产业，都需要有好的接班人。”
    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小成，你不懂中国的具体情况啊……你知不知道，如果大学进行改革，会有多少官员被闲置。你这个提议，是政治上极大的不成熟哟！”
    “首长，我以为政治没有成熟和不成熟，我也根本不认为政治有正确和不正确。我只知道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原始时代，许多人愿意听一个首领的命令，是因为那个聪明勇敢的首领可以让他们吃得饱、穿的暖。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代，人们愿意拥护一个男人成为他们的君王，是因为人们相信那个男人可以让他们免受战乱、安居乐业。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近代，人们推翻王朝，成立新的制度，是因为他们相信带领他们的政党可以将平等、自由带给他们。人们需要什么，领袖就带领人们去创造什么。在我眼里，政治就是简简单单地让更多的人幸福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终有报

    怕死，是生物的本能。如果植物能自我表达或者移动，也不可能站着让动物虐待它。而即便它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可也总是能找一些办法躲避死亡。所以我们便经常会听到某某倒霉蛋被刺蛰伤或者吃错野果不治身亡的消息。
    植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越是活得好的人，这种贪生怕死的特质就越是明显。所以如果有一个人拿姓命和一个活得好的人谈判，那么后者不管有多大的主场优势，都很能在谈判中取得成功。
    世界末曰年的中国大年初十，中国政斧宣布了一个让所有医务工作者沸腾的消息。
    “中央政斧决定，新年过后开始行使全新的《医疗卫生办法》，《办法》规定，将取消医院产业化的制度，所有医疗投入由国家财政拨出。医院行政人员工资，由各级财政统一拨付，金薪金待遇不再由医院承担。医护人员每曰工作时间定为8小时，理论上不超过8小时，超过时间按每小时100元支付。根据医生职称，尚未考取职称的正式在编实习医生，月起薪为3500元人民币，加班费及奖金、补贴由医院另算。职称每提高一级，工资在原基础上增加50%，加班费用同样计算方法……如出现‘医闹’等社会事件，警方需第一时间逮捕闹事者，维持社会秩序，涉案医生停职调查，如责任在医生一方，则根据各相关条文法规，又医生承担民事或者刑事责任，如责任在患者一方，医生停职期间所有损失，则根据各相关条文法规，由患者承担民事或刑事责任，如双方负有共同责任，则视情节分摊处理。如有不服上诉者，案件交给当地司法系统与卫生系统，以及随机第三方公众组织进行共同审理……”
    “亲爱的党和政斧，我真是爱死你了！中国[***]，万岁万万岁啊！主任，我决定明天就给医院的党支部提交入党申请书！”
    看着活蹦乱跳的成国放，薛占雄不禁直摇头道：“你小子真是命好，今年刚刚考了职称，工资就差不多有我现在这么高了。”
    这个时候，胡臻突然从外面走进来，笑着骂道：“奶奶的，一群小崽子抢着要上夜班，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这下我估计我到死也听不到有人抱怨加班了。”
    薛占雄道：“可不是吗？一个夜班12个钟头，值一次夜拿1000多块，这钱真是……我都想值夜班了！”
    胡臻拿出手机按了按，脸上惊恐了半天后，突然换上了一副猥琐的样子：“主任，不如咱俩把半夜包了吧？反正每天晚上的事情也不多。”
    一边的成国放鄙视地说道：“胡主任，你昨晚上还嫌那个3号床的病人麻烦呢……”
    “多嘴！”胡臻的嘴角一抽，笑着骂道，“后生儿，不要以为你是成俊杰的弟弟我就会怕你！成俊杰现在住在京华市，山高皇帝远，他管不到我！”
    成国放闻言，却不禁摇了摇头道：“胡主任，你的消息太闭塞了。让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哥昨天才发短信告诉我，他要回暖州市了。暖州市医科大学，第三任校长，真是了不起啊，一个人占了两任名额，我估计这回他得当校长当到老死才会退休咯！”
    胡臻的眉脚狂跳了两下，然后露出了一个苦笑。
    ……一架从京华市飞向暖州市的飞机内，一个年约50的妇人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不住地对丈夫抱怨。边上一对从外型上来看究极不般配的夫妻相视一笑，不做言语。
    “好端端地搬来搬去，那个屋子你说多好啊？暖州市哪有那么大的草皮可以让我种花的？还有游泳池，天气暖和的时候可以直接在边上洗衣服。暖州市哪里去找那么好的房子。
    阿杰你真是太笨了，丫丫要是在京华市上户口，以后上学方便、找工作也容易，京华市的男孩子多好，你回暖州市丫丫又得学一口暖州腔的普通话，长大了你说丢不丢人？
    好端端让你留下来当部长你不要当，偏偏要回去当校长。建国，你说哪个听起来更加威风？真是气死我了……”
    成建国无语地捂着自己的脸，打死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和张芳芳生出成俊杰这样的儿子来。
    飞机在新建的暖州市国际机场停下的时候，上万个自发过来欢迎成俊杰回家的市民以及记者、领导统统围了上来。
    市委书记胡一波走在前头，成俊杰刚一走下梯子，他就小跑着冲到了跟前，紧紧地握住成俊杰的手道：“成教授，这回可别再走了。你这一走，暖州市的外贸额度直接下降了30%，差点把握急死啊……！”
    成俊杰哈哈大笑道：“不走了！不走了！这辈子不打算出暖州市了！”
    ……三天之后的香格里拉酒店内，高朋满座、宾客盈门。
    秦志远将秦锦绣和外孙女同时交给成俊杰的时候，禁不住地老泪纵横，此时此刻，他终于有点嫁女儿，而不是卖女儿的心酸的。
    成俊杰抱过秦锦绣怀里的丫丫，在秦志远耳边说了句：“爸，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秦志远红着眼点了点头，成俊杰便挽起秦锦绣的胳膊，走上了长长的红地毯。
    从央视请来的名嘴主持人看着渐渐接近自己的新人，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
    抱着女儿来的婚礼，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主持。
    成俊杰和秦锦绣两人停下后，那主持忙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问成俊杰道：“成俊杰先生，你愿意不论富贵、贫穷、疾病、健康，都一辈子守护她、照顾她、爱她、并娶秦锦绣小姐为妻吗？”
    “我愿意。”
    “秦锦绣小姐，你愿意不论富贵、贫穷、疾病、健康，都一辈子跟随他、包容他、爱他、并嫁给成俊杰先生让他成为你的丈夫吗？”
    “呀呀呀……！”
    丫丫大叫着抢了妈妈的话，让现场不禁响起一阵大笑。秦锦绣伸出手轻轻掐了掐女儿的脸，才满眼幸福地回答道：“我愿意。”
    成俊杰把丫丫交给了母亲，接着交换了戒指。
    “新郎，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妻子了！”
    ……成国放看着台上深吻着的哥哥和嫂子，不由撇了撇嘴道：“要不要说得这么斯文啊，孩子都出来了，干什么都不过份呐……”
    话音刚落，他的耳朵就被林依依揪了起来。
    “依依！放手！快放手啊！不然我让我哥把你期末打不及格啊！”
    “切！成老师才不是那种人！”林依依说着，却还是松开了手，然后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道，“死色鬼，这辈子就靠下半身指挥脑子！”
    成国放尴尬地对边上的父母笑了笑，林子才却拉下脸对林依依道：“女孩子，斯文一点。”
    成建华忙摆手道：“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嘛！”
    林子才眉脚一跳，林依依更是直接蹦跶起来喊道：“我才不是！”
    两个人正闹腾着，大厅的入口处突然安静了下来。
    成俊杰松开秦锦绣朝门口望去，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
    打扮得跟个阿三似的卡拉姆蹦蹦跳跳地冲到成俊杰跟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转头一见秦锦绣，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咽下一口口水，显得很是艰难地转回视线，大声对成俊杰道：“成医生，我说过我要给你很大很大一份谢礼的！我打算送你一个油田！”
    说着，一个身穿西服，身上散发着浓重香水气味的男人就走了上来，将一份文件交到了卡拉姆的手上。
    卡拉姆拿过文件，很是风搔地宣布道：“成医生，这份财产转让声明上有我的亲笔签名和盖章，从今天起，你就和我一样是万恶的资本家了！”
    成俊杰露出哭笑不得的模样，秦锦绣却马上把东西接了过来，微笑着对卡拉姆道：“谢谢，这份礼物我们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众人正惊诧于卡拉姆的败家水平，另一个更败家的跟着就出现了。
    一身世界名牌，浑身散发着乡土气息的帅哥姚老板紧跟其后，掏出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物件的钥匙交到成俊杰手上，然后用相当淡然的口吻道：“没什么东西好送的，待会儿会有一架飞机停在国际机场上。我给你包了一个100年的机位，以后要是再出门，就坐那一架吧。也就几个亿美元的事情，寒酸得很！”
    姚伟强正装着逼，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白人老头。
    成俊杰正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还认识这一号人，那老头就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而在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的瞬间，成俊杰终于明白了老人的来意。
    一口地道的英语，让现场很多人都愣住了。因为所有人都能至少听得懂其中的一个单词——诺贝尔。
    “成俊杰先生，我代表瑞典皇家诺贝尔奖评委会很高兴地祝贺您，因为在噬菌体治疗上的突出贡献，获得了2013年的诺贝尔医学奖。2个月后我们将正式给您颁奖。另外，您的妻子非常美丽，祝您家庭美满，婚姻幸福。”
    “谢谢，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一份结婚贺礼。”
    2013年，成俊杰和秦锦绣婚礼的当天，全国上下放起了烟火，庆祝中国第一个诺贝尔奖的诞生。
    成俊杰名载史册，万古流芳。
    …………8年之后的一个下午，暖州市郊区的公墓里，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握着一捆狗尾巴草走到一个美丽的妇人面前，满是骄傲地说道：“妈妈，妈妈，我把子欣阿姨那边的杂草和甘爷爷那边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了！”
    妇人摸了摸女孩子的头，笑着说道：“丫丫，这些草可不是杂草。爸爸说它们都是能治病的东西呢！”
    小女孩不禁嘟起嘴巴问道：“那我要把它们种回去吗？”
    “不要种了，洗洗干净，爸爸晚上把它们炒了给你当晚饭！弟弟和妹妹还在爷爷家里等着我们去吃饭呢！”成俊杰走过来抱起女儿，拉起秦锦绣慢慢走出了墓区。
    夕阳之下，一个小男孩看着成俊杰远去的一家子，奶声奶气地对着自己的母亲道：“妈妈，那个小女孩真漂亮，等我长大了我要娶她做老婆！”
    女人摸了摸男孩子的头，问道：“漂亮就要娶回来吗？”
    小男孩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爸爸说我可以这么做！”
    女人笑着弯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小男孩的大脑袋道：“不许听你爸胡说八道，好男人就要一心一意，那些有好几个漂亮老婆的男人，全都不是好东西！”
    ……7年来，教育和医疗改革，都逐渐显现出明显的成效。由于医务人员待遇的提高，人们开始争破头地往医学院里钻，最拔尖的人才，又重新回归医学院校。在成俊杰的坚持下，各大医学院校的行政力量渐渐不再干涉学术，教育质量开始回升，培养出的年轻医生，水平与早些年的医学毕业生越来越接近，几乎各个一毕业，就能马上当住院医师来用。毕业前就考证的措施，2年前终于被正式推广。学了医的学生们，不需要再去担心会没饭吃的问题。
    4年前艾滋病特效治方案在中国全面启动后，每年来中国学习针灸和中医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在各国的抗议之下，中国政斧同意售出针灸电疗仪的数据给各国企业，虽然价钱高达10位数美元，老外们依然欣然接受。而由中医带动输出的中国传统文化元素，也很快成为世界上的一股主流文化风潮。
    中国的学生们开始自发地去学习四书五经，以便曰后考取考试规则越来越变态的各大医院院校的中医专业。
    7年时间里，成俊杰的创新脚步并没有完全停下。强效中药制剂美白爽、10岁以下预增高口服剂、老年痴呆症口服含片，各种各样的特效药物，持续地牵动着人们的神经。很多人甚至已经开始在等待成俊杰什么时候能弄出一点吃完之后可以变身的东西。所以这些年来，成俊杰每隔2年都要拿一次诺贝尔奖。
    奖杯、奖章和证书，都放在暖州市医科大学大医学院大楼的陈列馆中，供成俊杰每天自我陶醉兼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过来对他进行顶礼膜拜。
    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这些药物的技术专利统统被成俊杰以相比中国政斧宰杀外国人低很多的价格独家卖给了伟强制药。所以去年这个时候，姚伟强已经成功地晋身世界首富。要说，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卖给少数人的绝症药物。女人、小孩和老人，永远是世界上最具消费能力的群体。
    成俊杰有事干事，没事练字，生活惬意而美满。
    当然，少不了的还有经常给学生们上上课。
    “各位同学，今天我要讲的，是我为什么到今年也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
    底下的学生们聚精会神，除了呼吸，没有别的声音。哪怕成俊杰上一次突发奇想和他们讨论婴儿出生的时候到底会不会因为挤压而感到疼痛，他们也照样甘之如饴。
    “这个世界上有证书，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欺骗。人人都不相信对方说的话，所以一定要有权威部门对每一件事情进行审核，然后给予书面上的证明。我以为全世界最艹蛋的证书应该是身体残疾证，这玩意儿的存在，简直是对国民智商的极大侮辱！
    所以大家需要明白，并不是真的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证书来证明，假如有一天我们的社会能进步到可以让人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所说的话，证书就成为了摆设。就像所有人都相信我是个好医生，我考不考证根本没有必要一样。
    这样的社会，等待着所有人去建设。在这个无时无刻都缺乏信任和爱的人类社会里，每一个人，都有义务去让尽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一些东西！你做一点，我做一点，很快让我们觉得不安全、不公平的事情就消失了。也许你们在有生之年都看不到这一天的到来，但我相信只要坚持这个做事的原则，总有一天，我们的孩子可以看到这一天……”
    ……成俊杰讲完课后，一个成俊杰的硕士生走到前台给了他一张喜帖，笑嘻嘻着道：“成老师，一个师姐要结婚了。”
    “那干嘛要你送喜帖吗？”成俊杰接过喜帖，一边问道。
    “她人现在在美国诶！不就得我送过来嘛！”女学生甜甜地笑着道，“师姐说了，他的老公又高又帅又有钱，家里是搞旅游的，有一艘大大的游艇……”
    “谁啊，这么有本事钓个美国凯子？”
    “不是美国人！师姐嫁的是一个中文说得很溜的美国华侨，听说还是咱们江浙人，不过是荆南市的。”
    成俊杰笑着打开喜帖，在见到上面的名字后，整个人不禁愣住了。
    花开花谢，缘起缘灭。总有人犯错，总有人需要赎罪。可有的时候，这种因果却又让人无法琢磨。
    就像叶子欣死于沐雨南，狄小迪却娶了唐心。
    （全书完）

 后记——只讲故事，不讲道理

    80万字的《无证神医》，从7月15号开始构思，到7月20号开始正式创造，再到此时此刻的后记，总算即将尘埃落定。
    严格意义上来讲，《无证神医》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网络小说，因为它缺少很多网络小说所必需的元素，比方主角无敌，比方漂亮女人都是主角老婆，比方永远不会死人，等等。它仅仅是通过网络这个平台发表而已。
    而另一方面，这本书的文字功底，又比不上绝大多数传统文学作品。所以，它也不是传统小说。
    《无证神医》的地位，非常尴尬。当然，目前来说，网络小说虽然整体处于热销状态，但地位并不比《无证神医》不尴尬多少。所以就我本人来讲，我并不为《无证神医》的尴尬而感到特别尴尬。
    《无证神医》要表达的东西，都在它的字面上。不深奥，很显眼，可个人以为那些文字并不肤浅。
    3个多月来，我努力每天都思考很多问题，包括人性、体制、人性对体制以及社会的影响、我们需要如何摆脱很多禁锢我们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因果报应，等等。
    然后尽力将这些思考出来的东西，通过书中人物的行为和语言表达出来。用这样的方法来写一本连载的小说，显然是吃力不讨好的。在网络上看小说的人，九成不会喜欢这种不是说教的说教。就像很多人无法接受叶子欣的死，无法接受甘炙草的死，无法接受秦锦绣上了成俊杰的床，无法接受苏曼的放手，无法接受主角为什么不杀了狄小迪一样，而以上的事情，却都是有其发生的必然性和偶然性的。
    书分四卷，狗尾巴草、漠北黑蝎、长白雪参和天山雪莲。
    我取这四个卷名的时候，其实就是打定了一卷的大旋律。
    成俊杰是个小人物，渺小到同屏幕前九成人没有区别。他无权无势，他中人之姿，他虚荣、软弱、胆小、怕事、苟且偷生、有理想而缺抱负，有正常人的能力而缺机会，而这一切，在一念善心之后，终于得到了些微的改变。但问题是，你依然是个正常人。只是比一般的正常人，多了一些门道。
    一些读者说主角有透视的能力而不去赌博、赌石、刮彩票，我想这部分读者，不是未成年就是缺少对人生的规划。一个人真正的成功，绝不是靠这些东西能得来的。唯有脚踏实地地奋斗，是通向成功的唯一道路。
    所以我在书中给予成俊杰的异能，并没有这种功能。它只能用来救命治病。甚至连用来偷窥女人的**部位，也是不允许的。
    但是成俊杰本人，在一开始却依然有着不劳而获的想法。他想通过一件大事受到社会的关注，然后一飞冲天，可是好在这个社会在大部分时间里并不友好，所以他失败了。
    好在，他失败了。
    所以这样，他才遇上了第一个改变他的人。
    叶子欣。子欣这个名字，也是有意取的。子欣，就是自信。她带给成俊杰的不仅是初恋的美好和失去爱人的绝望，以及其后产生的对于世界的恨。更重要的是，她让成俊杰知道了一点，要成功，就必须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冲破障碍、克服困难、战胜敌人。而成俊杰确实做到了。叶子欣死了，但是她留给成俊杰的东西，根植在了他的心中。
    相比之下，很多人认为以高人姿态出现的甘炙草，只不过是同之前第一幕的无名老丐一样，给了成俊杰第二个机遇。事实上，他只是加速了成俊杰的成长，而不是对他进行了改造。
    但即便成俊杰成长得有多块快，他依然还是草根。
    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有的人需要一辈子，有的人需要下辈子，有的人需要这辈子的很长时间。
    第一卷的时间跨度，其实只有短短4个月时间。想要让一个人在4个月时间里从无到有，正常情况下是不现实的。所以成俊杰依然冲动而热血，依然有一般人所有的所有缺点，所以沐雨南被削成了人棍，成俊杰用鲜血祭奠爱人的亡魂，又将仇恨的根源，归结到事实上很无辜的狄小迪身上。
    狄小迪确实是无辜的。
    三代出一个贵族，如果不是因为狄小迪只是马老将军的外孙，他应该是一个贵族。所以他不甘心，他千方百计地想在高层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然后得到他们的认可重回那个本应该属于他的圈子。
    然而成俊杰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在狄小迪的观念中，人命确实是不值钱的。这个想法，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但事实上，从在就在一堆太子爷中厮混的他，并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说出这个想法。直到遇上了和他境遇越发相似的成俊杰——狄小迪认识成俊杰的时候，成俊杰继承甘炙草的衣钵，也已经是一个权力中心的外围人员。
    所以狄小迪毫无顾忌，又略带炫耀地对成俊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的本意，是拉拢成俊杰，甚至和他做一个不错的朋友，或者伙伴。但成俊杰不这样想，因为成俊杰有身份，没内涵。他骨子里还是一个草根。
    草根永远无法理解上层人物的思维模式。
    所以，他开始恨了。
    于是就有了第二卷，漠北黑蝎。
    成俊杰心里恨，所以他对谁都不留情面。刚到江北镇半个多月，所有仅仅是对他有敌意的人，便被整得差点失去了一生的东西。对于平日里只会吹厉害而没有多少实际办事能力的基层小吏来说，被免职简直和杀了他们没什么两样。
    可是好在成俊杰还能用内心的善念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他并没有太过赶尽杀绝。所以狄小迪最终才能免于一死。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成俊杰确实做了几件错事。
    第一，他将自己的**归结于恨这种情绪。所以他用一种不光彩的方式睡了秦锦绣，如果不是因为秦锦绣自身的原因，那么这就将成为一段孽缘。好在，善终了。
    第二，他将对狄小迪的仇恨散布到了其他人的身上，为了报复，他甚至不顾江南旗舰集团下属几十万员工可能面临的生存上的困境，毅然利用自身的背景和能力，对狄小迪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如果不是因为一个看似完全没有什么特别，却真正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姚伟强的出现，那么这也将是成俊杰的一段罪孽。好在，善终了。
    第三，他在报仇的过程中完全没有进行半点自我反思，一度几乎迷失了善良的本性，要不是最后被狄小迪愤怒的反问问醒，也许便永远沦为了权财的奴隶。好在，也善终了。
    所以，第三卷里，成俊杰虽然身份高贵，可他依然将自己当作平常人。
    长白雪参，虽然金贵，但却和水萝卜同宗同祖。这是第三卷的题记。
    第三卷写得相当糟糕。如果说前两卷还多少有一星半点的文学气息，那些这一卷几乎就成了口水文。而事实上，这章其实是名副其实的过度章节。因为我需要通过这一个过度，来让主角得到和最上层对话的机会。
    于是过度结束之后，天山雪莲就出现了。
    狗尾巴草、长白雪参、天山雪莲。主角越爬越高，到这个时候，即便是谦虚地低着头颅，却也在俯瞰众生。
    整个第四卷，都在讲大道理。这是创作技巧不成熟的体现。可我没办法，那些最直白的道理，我只能用最直白的语言来表达。
    而全书的中心，也就是我在7月19号晚上为整本书定下的基调，也就在第四章出现了——有一种图穷匕见的感觉。
    这个世界缺少爱，满是恨，是人性造成的，还是人性集体扭曲后的社会造成的，矛盾能否调合，我给出了自己的思考后得出的浅显的答案。至于答案本身，我想没有对错，完全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和谐者见和谐、不和谐者见不和谐的事情。
    第四卷，其实就是我花了十几万字，用一种危险的公众传播的方式在吐槽而已。
    接着再来说一下本书许多女性读者和占有欲较强的男性读者最关心的问题。
    关于叶子欣、秦锦绣、苏曼，以及本该有大戏分，却很无奈被删掉戏份的林依依的问题。
    三个女人的名字，都有我赋予她们的潜在意义。
    叶子欣，前文所提，带给成俊杰作为成功者所必须的内在因素。
    而大多数人所没有注意到的是，秦锦绣在通篇中所表现出的作用。
    本书的第一个矛盾冲突，沐雨南和成俊杰之间不可调和的关系，事实上一开始是由秦锦绣引发。而如果没有秦锦绣这个人物的出现，成俊杰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上沐雨南，然后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生活下去。也许他会凭着一次或者两次不大不小的机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医生，但却很难达到书中结尾时的那种高度。
    本书的第二个矛盾冲突，狄小迪和成俊杰之间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中间秦锦绣扮演的角色，则是一个男人背后的女人。她用一个女人的全部去安抚成俊杰内心的挣扎和随时可能爆发出的暴戾，使他不至于陷入一种走火入魔的状态。她用自身拥有的所有能力，去不计代价地帮助成俊杰所有不能出面完成的事情。
    书中我对秦锦绣有一个比较具体的评价：她是一个让所有男人看了就想上，却又能叫大部分有这种心思的男人因为自卑而放弃这种想法的男人。
    事实上，现实社会中根本不存在这种女人
    这本书从头到尾，最大的意yin点，其实就是秦锦绣。她的形象，满足了我本人在硬件上对于一个女人所有可以企及的想象。所以，她同样也满足了成俊杰对于一个女人所有的想象。
    是秦锦绣看似不经意地带着成俊杰慢慢走上了一条凤凰腾达，给了成俊杰锦绣的前程。所以，我给这个女人取名叫锦绣。
    至于苏曼，我要体现的是一个“慢”字。她比叶子欣和秦锦绣更早认识成俊杰，却比她们都更晚看到成俊杰的能力。她和叶子欣同时对成俊杰发起爱情上的攻势，却已经自身性格的原因，慢了叶子欣一步。叶子欣死后，她本有机会，但秦锦绣却比她更加名字抓住机会的重要性，所以又抢在她之前让成俊杰明白了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在苏曼的一念之间。从开始的偏见、到后来的犹豫，她每每在脑海中作出判断，却每每迟迟不敢下手。所以，她就慢了。
    三个女人当中，很多人认为秦锦绣最不适合当主角的女人。事实上如果能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看，情况恰恰相反。
    一开始秦锦绣之所以不接受成俊杰，有其必然的理由。三个女人中，论综合素质秦锦绣最高，迫于各种压力，她根本不可能和成俊杰走到一起。被沐雨南下药的那一个情节中，秦锦绣的内心表现出的其实是一种挣扎。她不是不喜欢成俊杰，而是她不能喜欢成俊杰。所以她在离开之前她主动地给了成俊杰一个深吻，而且给了成俊杰一个小小的提示，却又非常明白地告诉他“我不要你负责”。
    但是后来随着成俊杰的出类拔萃，以及叶子欣的意外，秦锦绣开始意识到她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而在成俊杰的内心深处，秦锦绣一直以来就是他的一个梦想。所以当对狄小迪的恨以及秦锦绣的主动上门几个因素相加起来后，他们必然犹若天雷勾动地火，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当然，话说回来，如果叶子欣不死，那秦锦绣就真的没机会了。也就是说，叶子欣死后，成俊杰站在纯碎一个男人的角度上来选择，他也不会选择苏曼。
    就像是姚伟强在文中说过的一句话一样：如果连冲动都没有，那怎么可能会有爱？
    成俊杰对秦锦绣的冲动，是远远大于对苏曼的冲动的。事实上，成俊杰根本就没有对苏曼产生过真正意义上的那种想法。
    最后还有一个林依依。一开始我对几个女性角色的安排是，叶子欣死，苏曼离开，秦锦绣死，成俊杰和林依依过上了平淡的生活。所以我给她取名叫依依，寓意就是依靠。相互依靠。
    可是后来想想，这么写事情就太过于残忍了。
    成俊杰的生活既幸福又悲惨，但是读者总容易记住悲惨的而忘却甚至忽略他幸福的一面。所以我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我自己也写不下手。写叶子欣的时候，难受得哭了两次，如果再哭，我会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
    除了讲述一些人所共知的大道理外，我还试图在书中加入一些“禅”的意境，但是由于自身水平和思想境界的限制，这一点做得并不是太好。
    唯一让我满意的，就是结尾的处理——成俊杰、沐雨南、唐心、狄小迪、叶子欣5个人的因果，最后有了答案——有感觉而感觉不出感觉的感觉。
    性格比较细腻的人看完最后一句，应该会突然生出一种“怅寥廓”的空虚感。反正不管你们有没有，我自己写完后就是这种感觉。
    本着娱乐至死的宗旨，《无证神医》并没有发挥出其网络小说应有的功效。在缺乏市场的情况下，感谢很多人一直陪伴、支持、鼓励着我写完这个故事。
    下一次，我要写一个让人开心的东西。
    只讲故事，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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