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王爷傲娇徒》 第001章 在下孤北辰 一阵嘶冷,木离从冰硬的石头上醒来。 四周一片阴寒,石洞上角有乳炼嘣落,滴答滴答的声音,让冰窖般的石洞,更显诡异。 “醒了,便下山吧。”一位白衣男子走进来。 木离不知所措,这是谁? 不等她开口,白衣男子便飘然而去。 那身影如魅,快得似不曾来过。 “噗通”一声,一坨橘黄色的东西晃过木离的眼前,似幻影。 “别怕!”一道声音传入木离的耳中,那声音有些低脆,又夹杂着孩童的稚嫩。 左右张望,却不见人影。 木离有些不淡定了,试图从躺着的石头上坐起来,她用力挣扎,试了又试,顾不得浑身地酸痛,她终于坐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脑子里却没有丝毫印记。 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往洞口瞧去。 洞门葱郁,木离觉得应是在山涧。 她费力地挪了几步,身子似乎没了刚才的无力,她又迈了几步,山洞不大,很快便到了洞口。 山洞处在半山腰,不远处有亭子,木离还是混沌,这到底是何处? 刚才那白衣男子又是谁? “喵,喵,”一只小猫儿探出了脑袋,眼巴巴地瞅着她。 “哪里来的小猫儿?”木离一阵欢喜。 她俯身抱起了它,用白皙的手抚顺着它柔柔的毛。 猫儿的出现,让幽静的山谷多了些生机。 “这么可爱的猫儿,怎么会在山谷里?怕是走丢了。”木离四处环睹,到底没瞧出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多了个猫儿,她心情好了许多。 “如此呆萌的猫儿,若是没人来找,就给自己作伴吧。”她低头将脸颊贴在猫身上,遐想着。 小猫很有灵性,往她怀里钻了又钻,甚是得意。 “这一身橘色,倒是漂亮,你以前的主人肯定很欢喜你吧。”木离和小猫说了很多,似自言自语。 在这空寂的山上,亦是一种排遣。 “你这么可爱,不如叫你小黄吧,”木离淡笑着。 小猫儿真想怒吼,却又担心吓着她。 “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一只小猫儿,好歹是个活物,以后跟我作伴,也能壮一下胆子。”木离有些无奈地叹一声。 “喵,喵喵。”小猫很乖巧地又往她身上蹭了蹭。 “说你可爱,还真是可爱。现在我们下山吧。”木离朝山洞看了看。 愣了许久,还是抬起了脚。 她顺着山涧的青石台阶,一路往下,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木离站在一个早点铺前,被蒸锅里热气腾腾的食物吸引着。 “姑娘,您来个馒头?”一身粗布的男子问着她,满脸笑意。 她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不言语。 “去,去,不买别在这儿站着,耽误我生意!”商贩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急吼吼地轰撵她。 “抱个猫,穿身青裳,以为是个千金,不料是个花子,滚远点!”见她不走,那贩子直接过来拽她。 木离被他拉出好远,她握紧了拳头。 眸子里冒着火。 “这位姑娘,在下可否请姑娘吃个包子?” 木离抬了抬头,眼前一位白衣公子,孱弱白皙,书生模样。 她犹豫了片刻,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包子,似饿急般。 只是她,并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小口小口地咬着。 那斯文的动作,如猫儿般,矜贵。 对,像她怀里抱着的猫,白衣公子在心里形容她。 木离吃完了一个包子,眸子又直直地盯着白衣公子手里的包子,一眨不眨。 白衣公子笑了,满眼生辉,木离呆了呆。 “这个也给你。”他将手里的包子又递上来。 木离没接,嘴角挑了一下,生涩地吐出二字:“木离”。 这细微地动作,落在白衣公子眼里,浅涩亦很美! “原来你叫木离,好名字。在下孤北辰。”白衣公子笑着,牙齿很白,如沐春风。 “公子,名也好。”木离不知道如何说更好的话回他,依旧生硬。 “木离姑娘,家住哪里,可要北辰送你回去?”白衣公子关切道。 木离摇了摇头。 孤北辰眸子沉了沉,似有些失落。 两人就这么站着,身旁的人来来往往,瞧着他们,不住打量。 这般好看的人,街上不多,难免引人瞩目。 “木离姑娘可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孤北辰终是忍不住,又开口。 木离点点头,又拼命摇了摇头。 睫毛忽闪忽闪,眸子晶莹。 孤北辰觉得心揪了起来。 有些隐隐不忍。 “北辰进京赶考,若是木离不弃,便同我一同进京?”孤北辰下定了决心。 相遇便是缘分。 木离唇角浮上一抹笑,点了点头。 孤北辰眉眼生花,努力压制着心底的兴绪:同意了,她,她同意了? “走,咱们别在街上站着,先找个地方住下来。”他拉起木离的手,欲往前走。 木离慌忙将手缩了回来。 见她眼神慌乱,孤北辰有些懊悔,真不该冲动,应是吓着了她。 “我,我不是故意的,咱们走吧,一会儿天……天黑,怕是不容易……不容易找不到客栈。”他解释着,紧张地有些磕巴。 木离瞅着他,眸子清亮,没有丝毫闪躲。 孤北辰慌忙低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孤北辰单薄瘦长,木离亦是清清瘦瘦,路上的行人看过,都不免怜惜。 两人生的好看,却瞧着弱不禁风。 有人驻足,瞅着他们,胡乱猜测着:兴许是没落的大户人家里落魄的公子、小姐。 木离怀里的猫儿探出脑袋“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孤北辰扭头瞅它,夸赞起来,“这猫儿真乖。” 猫儿往回缩了缩脑袋,猫眼却炯亮有神。 孤北辰住了脚步,“木离,它怕是饿了。” 木离瞅他,眸子瞪大,似觉得不可思议,猫儿也会饿? 这木离怕是脑子有问题吧? 猫儿就算有灵性,也得吃喝啊。 孤北辰从包裹里拿了一块饼出来,掰了一小块递到它的嘴边。 猫儿嗅了嗅,傲气地扭头,埋进木离怀里。 “小黄,吃东西。”木离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道。 孤北辰有些意外,外表冰冷的木离对猫儿竟这般温柔。 第002章 木离险被撞 猫儿又喵喵起来,却不吃那饼。 “它不吃。”木离呆板木讷,表情依旧冰漠。 孤北辰顿了一下,收回手。 “前面便是客栈,估计它是渴了。”他冷静着,似说给自己听,亦像是解释刚才的尴尬。 木离不瞅他,只是点头。 孤北辰往前走,有意等木离,故不快。 木离低着头,神色落在脚面,似在盯着鞋上的木槿花图案出神。 “吁,吁!”一辆马车从不远处奔来,马夫连连呵斥,拉紧缰绳。 马儿受了惊,根本不顾马夫的动作,朝着木离咆哮而来。 木离吓得惊了魂,一动不动。 孤北辰犹豫不决间,一道玄影凌飞而下,抱着木离,飘然一旁。 木离回神,盯着那人的眸子,竟有些熟悉感。 她头疼欲裂,双手抱头,挣扎着从玄衣男子怀中逃脱。 孤北辰冲上来,一把扶住了木离,孱弱的身子有些发抖,“离儿!”他不知道怎么就喊了离儿,脱口而出,又似曾相识。 “离儿,”玄衣男子呢喃着,眸子闪过一抹异样。 “小黄,”木离心慌,她的猫儿呢? 孤北辰站起身,打算四处找寻,岂料,那只猫儿竟静静地卧在玄衣公子脚下,很是乖顺。 玄衣公子将猫儿抱了起来,走向木离。 猫儿在他怀里格外的乖巧,让木离有那么一瞬儿觉得,似乎这位公子便是小黄的主人。 “这是你的萌猫。”玄衣公子将猫递过来。 木离愣了神,眼神呆滞,许久没有反应。 孤北辰有些微怒,腾出一只手将猫夺了过来,“离儿,咱们去客栈。” 玄衣公子冷冷地瞅他,竟没阻拦。 木离任由他扶着,往客栈走去。 她几次想回头,问问那玄衣公子,为何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 他到底是谁?又或者说,自己是谁? 木离觉得脑袋又疼痛起来,欲裂万分。 “离儿,又痛了?”孤北辰莫名地心疼。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的女子心生怜惜。 不经人事,自是不知这种一见钟情。 “掌柜的,一间,不,两间上房。”进了客栈,孤北辰温润出声。 掌柜的抬起头,愣了许久不眨眼:这公子俊朗温雅,真是好相貌! “公子来得真巧,还有三间上房,您楼上请。”掌柜的回了神,十分客气道。 这般养眼多金的公子,自是不忍怠慢。 “那就两间朝阳的。”孤北辰温雅说话,翩然带笑。 “巧了,正好两间向阳。”掌柜的眉开眼笑,除了恭敬,看他的眼神都是晶亮晶亮的。 孤北辰不再言语,扶着木离往楼上走。 木质的楼梯不宽,三人有些挤。 掌柜的很有眼力见,快了一步,走在前面带路。 木离不知为何,挣松了孤北辰的搀扶。 猫儿也从他半抱的一只手臂中跳到木离怀里。 木离瞅着它跳跃,笑了。 孤北辰瞅直了眼。 到了房间门口,他还在贯注地瞅她。 掌柜的瞅着他们,心里暗猜:这两位不是夫妻,关系却甚是微妙。 “公子,就是这两间。”掌柜的开口,打断了孤北辰的思绪。 “多谢掌柜的。”孤北辰温润知礼。 “您歇着,有事叫我。”掌柜的知趣地退了下去。 “离儿,你选一间。”孤北辰依旧温雅。 “我叫木离。”木离淡淡说着,推开了房门。 “也好,木离先歇着,我就在隔壁。”直到木离关上房门,孤北辰才缓过神来,朝自己房间走去。 这一幕被楼下一人看得清清楚楚。 “二位公子,住店?”掌柜的有些打怵,这玄衣公子冰冷阴沉,看起来很不好招惹。 “你这人真是奇怪,肯定是住店啊,来两间上房。”玄衣身旁的公子,有些不悦地呵斥。 “小四,休得无礼。”玄衣公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是,公子。”那人悻悻道。 若是木离在,定是能识得二位,便是刚才撞她的马夫和救她的玄衣公子。 主仆二人,一人撞,一人救,倒是有意思。 “实在对不住二位,上房只有一间,普通房,楼上也只有一间。”掌柜的如实说。 “可是向阳的?”小四面露不满。 “公子,对不住,是阴面,阳面的刚刚被前面的两位客官占了。”掌柜的战战兢兢道。 小四一听,气的要打人,“让他们腾出一间来,我们公子要住!” 掌柜的瞬间沮丧,这人蛮不讲理啊。 “小四,住口。”玄衣公子制止他,“掌柜的,上房一间便可,普通房间也可。” 掌柜的心情转即大好,“还是这位公子知礼,请二位随我来。” 小四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公子,这间是上房,不朝阳,却也不错。旁边那间是普通房,干净舒适,亦不差。”掌柜的笑呵呵地解释。 “好。”玄衣公子瞅了他一眼,冷漠如常。 掌柜的笑脸瞬间凝住,这人刚才还说了不少话,此刻怎么又惜字如金了? 瞅着他半遮的蝶形面罩,冰冷的让人心里有些突突。 瞧这二人,怕是一主一仆,都不是好相与的。 哎,还是少招惹为妙。 “二位可要吃食?”掌柜的觉得还是得问一句。 “暂时不用,傍晚自会下去。”小四有些嫌弃他的啰嗦,兴许是因为他怠慢了自家公子。 “您二位先歇着,有事随时吩咐。”掌柜的强作欢笑,卑微道。 小四摆着手,示意他不要废话,并替公子推开了门。 玄衣公子不作声,直接进门。 掌柜的不再絮叨,惶惶下了楼。 走到孤北辰房门口,顿了一下脚步:这人跟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同样生得俊朗,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暖如煦阳。 他慢腾腾地往楼下走,怎么也想不明白。 “掌柜的,您这是?”小二送了茶水回来,见掌柜的满怀心事,关切道。 “你说这人与人怎么就不一样呢?”掌柜的睁大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珠子,充满不解。 小二瞅着他,好半天才出声:“掌柜的,咱这手指还不一样长短呢。” 掌柜的默了默:活了半辈子,还没一个小伙计明白。 第003章 公子君墨白 “我歇会,傍晚后厨准备吃食,再叫我,也好去请楼上那些个爷。”掌柜的语气有些闷。 小二回“是,”心想着掌柜的估计是累了。 木离躺在床榻上,脑子一片空白,太多的疑惑,不知从何而起,小猫儿窝在她的身旁,舔舐着她的手镯,那模样竟有些享受。 窗外飘过饭菜的香味,木离才缓过神来。 “小黄,你饿了?”木离见它舔舐手镯,于心不忍。 她站起身,从桌上倒了一点水,走回来。 小猫儿嗅了嗅,舔了一下下,又重新跳到木离身上。 “你这猫儿,怎么不喝?”木离对着它总是温柔。 小猫儿眸子圆鼓鼓的,似听懂了她的话,却还是不动。 “算了,估计你是饿了。”木离抱着它,朝门外走去。 她缓缓下楼,此刻楼下坐了不少客人。 其中,便有玄衣公子主仆。 小四见她下楼,“公子,”喊了一声自己主子。 玄衣公子淡定而坐,稳稳地喝茶。 小四瞅他不动声色,亦不敢吱声,只是不停地打量着木离。 “掌柜的,我这猫儿怕是饿了,该喂些什么?”木离声不大,眸子无神,有些呆呆的。 掌柜的一眼便认出了她,和那温雅的白衣公子一道而来,样貌清丽,多瞧了两眼,自然也就记住了她。 “姑娘莫要担心,我让后厨给它熬点粟子粥,很快便好,一会儿给您送上去。”掌柜的同她说话,声跟着小了许多,似怕大声吓着她。 木离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啊,贾兄,这是不是你府上的侍妾?”一位公子挡住她上楼的脚步,声音甚是羁荡。 “唷,本公子瞧瞧,咦,还真是,欢儿,我的欢儿,让我好找啊。”被称为贾兄的人,将手伸了过来,嬉笑着,一脸的浪荡不羁。 孤北辰刚开门,便瞧见这一幕。 他慌忙从楼上奔下。 只见,一道玄影看不清出手,便将二人打倒在地。 “滚!” 木离抬起头,很确定,这冷漠出自眼前人之口。 一身玄衣,却不曾知他姓甚名谁。 “谁不长眼睛,竟敢打老子!你你你,你给老子等着!”姓贾的从地上爬起来,暴跳如雷。 玄衣公子冷眼瞥他,眸子冰利如刀,特别是那半遮的蝶形面罩,亦如魔刹。 “我家公子让你滚!”小四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狠戾道。 姓贾的疼得嗷嗷直喊饶命。 “最好在我家公子面前消失,不然不敢保证,你能活着离开!”小四眸子如炽,似燃了火。 旁边那名公子煽风点火:“贾兄,回去告诉大人,一定不能饶了他们!” 姓贾的满眼含泪,他不敢放肆,只因被小四攥住的手,骨头被掐断了。 “姑娘饶命,放我们一马,刚才不是有意冒犯,只因姑娘确实长的像我家小妾。”他不得不哀求木离。 木离冷冷地瞅着,有些迷茫,不乏呆滞。 又似事不关己。 她朝上瞅了瞅,正好孤北辰从上面下来。 她抬起脚,往楼上走去。 “姑娘,我家公子君墨白。”小四见她离开,急步上前,小声道。 木离顿了脚步,片刻又往上走去。 姓贾的一见小四松手,丢下一锭银子,拉着同伴,连滚带爬,出了客栈。 “离儿,…可有受到惊吓?”孤北辰很是紧张。 一直沉默抚摸猫儿的她,眼睑微动:“我叫木离。” 孤北辰心颤了颤。 “先上楼,明日一早咱们便进京。”他定了定神,依旧温润。 木离怀里的猫儿动了动,直接跳到他的怀里,蹭了又蹭。 孤北辰满心落寞,猫儿比离儿温情。 他不知道为何会对这么一个刚认识不过半日的女子,如此上心。 许是在府上久了,冷丁见了陌生的人,难免心变得软了些。 木离进了房间,孤北辰也跟了进去。 君墨白手往衣袖里缩了缩,手掌微微拳起。 “公子,咱们可还用,膳,用那些吃食?”小四见他眉头拧了一下,小心道。 “不用。”君墨白冷冷吩咐,直接上楼。 小四赶紧撵上。 掌柜的许久才缓过神来:幸好没得罪这二位爷,那一直半遮面的公子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孤北辰关上房门,走到木离跟前,“你可有想用的饭菜,我让小二端上来。” 木离瞅了瞅他,沉思良久,轻声道:“随你。” 孤北辰本有些凉凉的心,瞬时又暖了起来。 离儿是不是说和自己一样的吃食?真是欢喜雀跃。 猫儿瞅了瞅这貌美清冷的女主,有些冒猫儿气,这是啥意思?见北辰公子俊俏,便这般没了原则? 哼,猫儿不服! “姑娘,粟子粥熬好了,可要送进来?”小二在门外喊着。 木离没说话,直接站起身。 孤北辰按了一下她柔弱的肩,她又坐了回去。 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多谢小二。” 小二一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见了心上人般:“公子客气,您尽管吩咐。”小二笑得牙花露了一大圈。 木离朝门口瞥了一眼,显然是觉得某人有些栝燥。 “好,”孤北辰一抹淡笑,依旧儒雅。 小二慌忙低头,怎么男人也可以笑得这么好看? “这里叫什么?”木离看着喂猫的孤北辰,漠然开口。 孤北辰愣了愣,“这里是洛城古镇,离京城不过百余里,明日咱们租了马车,天黑前定是能到。”他耐心解释。 猫儿扭过头,猫眼盯着木离,眨了又眨,似乎也跟着听懂了一般。 “小黄,你怎么不吃了?”木离看着碗里基本没怎么动的粟子粥,柔声道。 “喵,喵。”猫儿出声抗议,它根本不叫小黄,难道这女人没听见那玄衣公子叫它萌猫吗? 哎,悲催啊,它到底遇见了一位怎样的主子,猫儿要郁闷死了。 孤北辰静静地瞅着她,满含柔情。 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他竟然理不清自己的思绪,若是时间可以静止,一木一北辰,岁月亦好。 “不饿?”木离眸子依冷。 “离儿,稍等,在下忘了,我去去就来。”孤北辰脸有些微红,慌忙离去。 木离眸子沉了沉。 萌猫盯着她,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女主好像不怎么会笑哇? 猫儿晃了晃自己的猫脑袋,愁得不行。 第004章 一离一北辰 这是病? 还有那孤北辰喜欢她,她怎么就没反应呢? 萌猫的脑袋都要晃晕了,也没想明白。 “离儿,你多吃点,都是这儿的招牌菜。”孤北辰看着木离小口小口的吃着,有些心疼。 木离放下碗筷,冷冰道,“木离”。 孤北辰愣怔了良久,他从来没有受过如此打击,也没有如此卑微过。 “木离,在下总忘记,实在是抱歉。”他依旧谦谦有礼。 木离眸子冰冷,不苟言笑,抱着猫儿坐到一旁。 孤北辰慢慢地吃着,他不是能吃,只是想在离儿的房间多待上一会儿。 眼瞅着,桌上的四菜一汤,被他扫了个精光,他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木离看了他一眼,不多言。 小二敲门要进来奉茶,孤北辰才晃过神来,看着桌上被自己一扫而空的碗碟,嘴上浮上一抹苦笑。 “木离,饭菜你用的少,怕是不合口味,这些茶点,你用一些,我先回房,有事叫我。”孤北辰实在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他怕木离反感,毕竟相识不过一日,孤男寡女呆在一处,着实有损离儿名声。 木离瞅他一眼,点头。 她呆在屋子里,一直躺着发呆,却不知,屋顶一抹玄影,直到她吹熄了烛火,才涣然离去。 “木离,起来了吗?”天一亮,孤北辰便来敲门。 声音依然好听,楼下送水的小二,听得出神,多少有些沉浸。 木离打开房门,她没有包裹,直接往外走。 “不急,咱们先用些吃食,一会儿去街上给你买两件衣裳,也好方便换洗。”孤北辰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 木离不说话,眼神又现呆滞。 孤北辰亦开始心疼起来,不明白她以前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得这般模样。 两人吃些东西,小二很是热心,告诉他们出门左转,不过数米,便有一间裁缝铺子,料子好,做工也好。 很快到了小二说的铺子,孤北辰以前在府上没买过布料,但摸起来光滑舒服,在这小镇能买到这样的东西,还算不错。 木离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一卷卷的花布放在案子上,她好像没瞅见。 掌柜的中年模样,一看就是手艺人,不过孤北辰暂时没打算做衣衫,他需要成品。 “掌柜的,有没有她能穿的,现成的成衣?”孤北辰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甚是好看。 掌柜的有些看直了眼,他在洛城古镇呆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 他又瞅了瞅公子旁边的女子,这丫头清瘦,眸子很大,却无神,可惜了这么个美人。 “公子今日来对了,前些日子,有位姑娘刚做了两身衣裳,进了京城,又觉得不合适了,正好这位姑娘体形差不多,不如试试?”掌柜的一脸殷勤。 孤北辰没吱声,他瞅了一眼木离。 他以为她会嫌弃,不曾想,“可以。”木离冷冷道。 “姑娘同意,那,价钱好说。”掌柜的赶紧去取。 两件淡青色裙衫,木离瞥了一眼,“包起来吧。” 掌柜的喜出望外,他没想到这么顺利,以为这位姑娘是个挑剔的,不曾想,竟试都不试,买下了。 他有些激动,“之前那位姑娘许的二两银子,姑娘便给一两吧。” 木离不看他,拿起衣裳便走,孤北辰赶紧递过一两银子,笑着感谢。 他急急出屋,撵上木离。 掌柜的有些不解,这么俊美的公子,竟是个跟班的? 他摇了摇头,看着两人的背影,连道:可惜,可惜! 两人回了客栈,孤北辰让木离去换衣裳,木离没反对,回了房间。 很快,她便走了出来,本来很俗的裙衫,穿到她的身上,竟多了些暖色,少了那股子冰冷。 明明和木离身上之前的衣衫颜色相仿,竟多了这么多不同。 特别是下摆点缀的挂穗,稍有晃动,便跟着摆动不已。 似乎这般俗气的裙衫,更有烟火气息。 孤北辰怔了一下。 其实,不是这衣衫好看,那挂穗俗气,似乎还有些稚嫩,却让木离冰冷呆滞的脸颊,显得多了些暖色。 “我租了马车,你收拾一下,咱们就走。”孤北辰回神,温润道。 木离未动,孤北辰这才发现,她已将布包背在身上。 他知道,那布包是刚刚买裙衫所用,等到了京城,安置下来,一定要给她买几件好些的衣物。 “喵喵,喵。”萌猫连叫几声,似乎发泄自己的不满,这公子怎么还不收拾,没瞧见我主子都要走了啊。 好看的公子,都是笨笨的。 哼! 不如萌猫聪明! 这呆笨的猫儿,是说自己长得丑吗? 不过片刻,孤北辰便收拾利落,走到木离跟前,“咱们走吧。”他永远温润有礼。 木离看他,直接转身下楼,孤北辰又跟在了身后。 这一前一后,青衣加白衫,很是养眼。 “公子,姑娘,你们慢走。”掌柜的笑呵呵,眸子里竟有些不舍。 “二位可是往京城?”小四走上前,开口问道。 孤北辰瞅着他,暗道:这玄衣主仆什么时候下来的? “是,”他温言。 木离不看他们,自顾出门,站定门口,等着。 街上人来人往,都瞧这抱着小猫的青衣女子。 “正好,我们公子有马车,捎带二位一程。”小四又开口。 孤北辰淡然一笑:“多谢二位公子,在下雇了马车,不打扰了。” “公子,那位姑娘和你不熟吧?”小四冷讽道。 孤北辰缩在衣袖里的拳头握了握,转即又伸出来,拱手道:“是在下亲人,不小心撞了脑袋,有些迷糊,若是冒犯了二位,还请海涵。” “小四,走。”君墨白冷言,直接上了马车。 小四白了孤北辰一眼,又出神地望了望木离,悻悻离开。 “木离,咱们上车。”孤北辰又恢复了笑眼,对着木离柔声道。 木离点点头,跟着他上了马车。 对于孤北辰这个人,她莫名地信任,没有原因。 若非要说一点缘由,萌猫就很喜欢他温润地笑,它的女主估计也是吧。 第005章 九皇叔回京 “听说了吗?九皇叔要回京了。” “他不是一直在外,怎么个情况?” “一个闲散王爷,有什么可说的。” “一听你就不是古安城人,这九皇叔十岁便跟着大将军征战沙场,战功赫赫,……” 孤北辰听着马车外面的议论,又看看了一旁坐着的木离。 木离依旧冰冷寡言,这一路上基本不开口,偶尔一句,便是逗弄她怀里的猫儿。 君墨白的马车跟在不远处,对于街上的议论,脸颊浮上一抹冷笑。 “主子,这些人好生奇怪,好像多了解九皇叔似的。”小四倚在门帘边上,一脸不屑。 君墨白冷不作声。 小四瞅着他,恍惚起来,不知怎么眼前晃过木离姑娘的身影,主子冰冷的样子,竟和那姑娘有点像耶。 孤北辰一直都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主仆二人,只是他弄不清何故。 进了古安城主街,孤北辰朝着车夫吩咐了几句,马车行了一会儿,右转,拐进一条巷子里。 “主子,他们拐弯了。”小四趴在窗桕,头也不回,说着所见。 “你去盯着,随时禀报我。”君墨白冷冷道。 “盯谁?”小四故作不解。 君墨白冷瞥一眼,小四傻呵呵地嘎笑,慌忙跳下了马车。 身影腾空,很快消失不见。 “走吧。”君墨白对外吩咐。 车夫没问去哪儿,好像对路线驾轻就熟,甚是熟悉。 前面的马车在一处宅院停下。 “木离,这是我一位远亲在这古安城的院落,他们不在,但有下人打扫。”孤北辰没有隐瞒,院落的确有人打扫,至于到底是谁的院子,不得而知。 木离点点头,跟着他下了马车。 孤北辰本想伸手扶她,不料,木离已跳下马车。 古安城便是孤北辰口中的京城,也是他要赶考的地方。 孤北辰拿了些银两给车夫,“有劳大叔了,您进来歇歇脚,明日再回去。” 车夫连连道谢。 木离跟着孤北辰进了院子。 到了三进院,孤北辰才停下来。 木离瞅了瞅院墙,这应是最后面的院落。 “木离,你住这儿,左右厢房我会给你安排下人。”孤北辰温润一笑,那般周到,倒像是个兄长。 “木离多谢。”这次她没点头,却多说了四个字。 孤北辰一阵苦闷,却又说不上来。 有些惆怅,又多了些默然。 他依旧满眼笑意,“木离,不要拘谨,把这里当做家,以后你就是这府上的小姐,想做什么,告诉陈伯。”孤北辰边说边看着一旁的中年男人。 “公子说的是,姑娘有事随时吩咐,我是这府上的管家,叫我陈伯便可。”中年男人一脸祥和,看起来很好相处。 亦如孤北辰一样,彬至有礼。 “多谢陈伯。”木离话少,语气虽淡,却少了冰冷。 孤北辰暗自惊喜。 陈伯领着木离看自己的房间,木离不苟言笑,却很配合的听陈伯介绍。 陈伯说了许多,什么吃穿用度,啰嗦了不少,像个奶妈。 木离想到‘奶妈’二字,不知怎么又头痛起来。 陈伯以为她舟车劳顿,“小姐,你歇着,有事便唤陈伯。” 木离冷冷点头,不想别人看到她的狼狈。 “公子,小姐安顿好了。”管家安排好木离,便来向孤北辰汇报。 “有劳陈伯了,这几日,我要开始准备会考,若是木离小姐想出门,多派些人跟着,不要出意外才好。”孤北辰想着万一木离执意要出府,应早作安排。 陈伯见公子春风满面,总觉得这木离小姐?嘿嘿,说不定是公子的良人。 “陈伯,你笑什么?”孤北辰问道,好看的眸子,笑意盎然。 “没什么,公子放心,老奴会照顾好木离小姐的。”陈伯憨憨一笑,满是真诚。 “都说好多次了,不要自称老奴,这古安城里藏龙卧虎之辈多之,一切要谨慎,我就是来进京赶考的,一定要高中状元,你下去吧,不可有下次。”孤北辰收起了笑意,语气淡淡,却冒着冷肃。 陈伯回“是”,退了下去。 孤北辰赶着温书,木离没事就呆在院子里,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本就清冷的眸子,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幸好容貌颇佳,让人也不生厌。 孤北辰特地让陈伯把府上唯一的老妈子安排到木离身边伺候。 木离没什么意见,一切随意。 一张清冷略显呆滞的脸,确实看不出什么来。 老妈子让木离喊她陈妈,木离不反对,应声点头。 对于这个不喜欢说话的姑娘,陈妈有些纳闷,却也不好多问。 主子的事,下人们也没插嘴的份。 “木离,若是在府上呆的烦闷,可以让陈妈陪你到街上逛逛,这古安城里比洛城古镇好的不是一星半点,看中合适的布料,也可以让陈妈安排。”孤北辰见她足不出户,便过来叮嘱。 木离抬头瞅了他一眼,“好。” 陈妈有些激动,这丫头终于肯说话了,还是公子厉害,起码她听到了一个“好”字。 陈妈领木离上街,管家陈伯安排了两个下人跟着,两个半大小子,跟孤北辰年龄不差上下,十七八的样子,模样倒是俊朗。 木离抱着她的萌猫,走了出去。 古安城民风开放,街上男男女女颇多,少年少女面颊上也没什么遮挡,都是素面朝天。 木离低头走路,偶尔陈妈说了话,她才会瞅瞅,原来这里是卖糕点的,那里是卖头饰的,不过,她就是冷眼一瞧,很快便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往前,不言。 陈妈实在绷不住,这木离小姐,美则美矣,就是太过冰冷,这般清冷的美人,公子怎么就瞧上了呢? 瞧着这丫头,好像还有点呆傻。 哎,想不通啊! 索性不想了,前面就是布庄,一会儿赶紧进去瞧瞧,逛的腿都细了,这冷美人,也没个话,真是要闷死个人呢! 终于到了布庄,陈妈也没跟木离商量,直接拉着她走了进去。 “掌柜的,好一些的布匹拿出来瞧瞧,我家小姐要做衣裳。”陈妈跟掌柜的打招呼,看样子像是老相识。 木离不看他们,怀里的猫儿扭动了一下身子,木离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姐,那猫真乖,娇小又灵动,呆萌萌,真是好看。”一个小丫鬟喊出声。 木离站着未动,只是抬起了头。 第006章 北辰的心思 “木离!”丫鬟旁边的小姐,尖叫出声。 木离愣了好一会儿。 陈妈跑了过来,“这位小姐,可是认识我们木离小姐?”她一脸殷切地问道。 那位粉衣小姐不作声,却一直上下打量着木离。 木离眸子冰冷无神,就这么直直地瞅着她们。 “许是认错了人,打扰了。”那位粉衣小姐拉着丫鬟赶紧走了出去。 陈妈眼珠子骨碌了好几下,掌柜的拿了一批上好的布匹过来。 摊开一看,顺滑的白绢上飘着片片青竹叶,灵动却不失隽秀。 木离瞅了瞅,眸子也跟着闪了闪。 陈妈到底是经多了事,一眼便瞧出她喜欢,便吩咐后面的两个下人,拿到马车上去。 “掌柜的,刚才那个是谁家府上的小姐?”陈妈一边给银子,一边笑着打听。 “刚才走的那个,是老主顾了,那是凤府上的二小姐。”掌柜的笑呵呵,边收银子,边话家常。 “凤府?凤太师府上?”陈妈又问道。 “老姐姐,这古安城除了凤太师,谁家还是这姓氏?”掌柜的也不恼,依旧笑呵呵道。 “啊,掌柜的见多识广,老姐姐就瞧着那小姐好看,便多嘴问几句,掌柜的,打扰了,以后再买布匹还得上您这儿来。”陈妈一张嘴,带了些奉承的意味。 掌柜的人精一样,满眼都是笑,送她们出门。 这做生意的,就是讲究个和气生财,笑着做买卖,怎么也比拉长了脸好看。 陈妈笑意不减,木离依旧不吱声,陈妈走,她便跟着走。 掌柜的看他们离开,瞅着木离的身影,总觉得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哎,这记性差了,岁月不饶人啊,年轻时见谁都过目不忘呢,不服老不行喽! 木离一回去,便进了自己的院落。 陈妈拿着布匹去跟孤北辰汇报,笑盈盈地说着,“公子,这木离小姐喜欢这布匹,哎呦!您不知道啊,她看着料子的时候,眼睛直冒光呢。” “那就有劳陈妈了,您是陈伯的远亲,便不要客气,木离性子淡,您多照顾着点。”孤北辰笑着,声音温润。 陈妈一听他这话,更加敞亮了,这公子长得俊俏,说话也好听,以后就是在府上伺候一辈子,她也欢喜啊。 只是这木离小姐,到底是? 她在那布庄好像听见那凤府的小姐叫她,这是认识? 算了,公子应该是知道的,这些个大户人家,估计都熟悉。 “公子,那陈妈就不打扰您温书了,我去给木离小姐量量尺寸,好快些给她做几套衣裳。”陈妈笑呵呵地说着,并未马上走。 “那就有劳陈妈了,北辰多谢陈妈。”孤北辰未起身,一张笑脸却一直都在。 陈妈就等这句感谢的话,公子脾气好,又谦虚有礼,这以后谁嫁给他,定是祖上烧了高香,福气直上云霄呢! 关键人还长得温润俊俏,怎么瞅都看不够! 陈妈退了出去,孤北辰看她离开,摇头笑了笑,继续看书。 木离回了屋子,继续逗弄她的猫。不知怎么,那抹粉影便出现在她脑海中,那女子喊她“木离”,她不敢多想,一想便头疼得厉害。 “木离小姐,公子说这布料很美,要我多做几套衣裳给你。”陈妈进来,满眼笑,褶子一脸。 “嗯。”木离开口,没有温度,却没有往日的冰冷。 陈妈不去管她,她只管量身做衣裳,反正公子喜欢便好。 这大小姐,冰冷估计是脑子有病,管她呢,不打人骂人就行。 陈妈安慰着自己,一想到伺候的公子温温如玉,她便觉得知足。 打量着木离,又觉得,这丫头会不会是公子的未婚妻? 不对!可能不是,怕是表妹之类的,兴许是没来过京城,来长见识的。 陈妈这么一想,又觉得心情好了,细细地量了尺寸,便退了出去。 木离呆着无聊,实在烦闷,便出了屋子,往院落走。 裁剪布料的陈妈不知怎么,又觉得不对了,那凤家的小姐认识木离,那么这木离小姐应是古安城人,不该是没见过世面的。 看来,还是公子未婚妻的可能要大一些。 哎!公子那么一个温暖的人,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冰冷的丫头,这月老怕是配错了对,可惜了。 月老啊,月老,莫不是打了瞌睡,系错了线? 陈妈想着,又惆怅起来,有些为公子不值。 木离住在后面的院子,从进府便在屋子里呆着,刚一出屋子,猫儿便从她怀里跳下,在花圃里打滚。 木离瞧着它呆萌地模样,乐了。 眉目流转,千娇百媚,她站在花丛中,清落出尘。 孤北辰就站在不远处的书房里,定在窗前,出神地看着。 时间似在那一刻定格。 木离见猫儿玩得撒欢,她便蹲下身子,轻揉它的毛,那种柔滑的感觉,让她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似徜徉在星空中,沉浸蕴藉。 对于这个陌生的女子,孤北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思,他有自己的人生,旷达的抱负,只是,从来不知道,竟有这样一位女子,悄悄地走进了他的心里。 他闭上眼睛,就这么在窗前站着,迟迟未动。 窗外的木离早已抱着猫儿离开,他的心却不知飞到了哪儿去。 他握了握拳头,慢慢地睁开眼睛,窗外一片静寂,他缓缓地坐回了桌案前。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孤北辰眸子沉了沉,又拿起了书。 “公子,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陈伯进来,问他会考准备的如何。 “陈伯,多虑了,这一路历经了童生,院试,乡试,接下来便是这会考,还有殿试,你家公子我早已不是七岁孩童的年纪。”孤北辰笑着,对他打趣。 陈伯挠了挠头,他家公子自幼聪慧,从不让人操心。 “我不在府上,木离小姐,尽量不要出门了,她一个女子,终归是不安全。”孤北辰吩咐道。 陈伯愣了一下:木离小姐今日还被领出门买了布匹,不是公子让出去的? 莫不是公子忘了? 第007章 老夫人瘫了 “母亲,那个贱人没死!” 喝茶的妇人茶盏“砰”地一声,掉落在地。 “你说什么,谁没死?”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死丫头!”少女恨地咬牙切齿,眸子猩红,如同从地狱冲入凡尘。 妇人瞅了瞅她,眸子凝了凝,眼底泛着杀气,“一把火烧了,还没死,你确定没看错?” “母亲,我真得看见她,就在街头布庄里!”女子眼睛瞪得溜鼓,带着恐惧,更多的还是恨意。 妇人不作声,紧绷的脸有些发乌,低了低头,让人瞧不清心是不是如人般黢黑。 “下去吧,娘知道了。”妇人终于开了口。 “母亲,女儿真的欢喜安王,所以那贱人必须得死!”那丫头又狠诀起来,声不大,却有些狰狞。 妇人摇摇头,示意她下去。 女子不甘心,却还是起身出了屋子。 兴许是恼怒,心里气不过,院子青石路上的小石子被她踢出好远,嘴里嘟囔着,“贱人,贱人!” 一个石子飞了起来,不偏不正打在刚刚回府的凤太师脑门上。 凤太师恼羞成怒,“谁!给我滚出来!” “父亲,您回来了。”女子跑上来,撒娇道。 “凤木心,你敢拿石子砸为父?是不是活够了!”凤太师厉声道。 女子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跪了下来,“父亲,心儿错了,不是有意的,女儿踢石子玩儿,石子不小心跑出去了。” “滚一边去,下次再敢如此放肆,便送你去家庙!”凤太师横眉冷对,气结道。 见父亲离开,跪在地上的女子‘腾’一下便站起身来。 “小姐,老夫人让你去一趟,听说是远方的亲戚给带了不少南边的吃食。”丫鬟跑过来,有些欢喜。 “哼,她能想起我?”凤木心嗤之以鼻,那老不死的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庶出的孙女看在眼里。 但她不能在丫鬟面前如此说,她可从来都是乖巧懂事的凤家二小姐,温婉可人,娇娇欲滴。 “走吧,小荣,祖母身体不好,可不能久等。”凤木心眸子一闪,收起狠戾,温婉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祖母多亏了小荣你尽心伺候,是祖母的福气,也是咱们凤府的福气,在父亲面前,心儿一定要好好说说才行。”凤木心又笑了笑,一脸温柔。 小荣低了低头,脸颊绯红,她进府的时候,还是个黄毛小丫头,老爷年轻有为,已经是当朝太师,那时,她便想着,就是伺候老爷一辈子,哪怕是通房的妾氏,也甘之如饴。 可惜,老爷只让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做了个小丫鬟。 凤木心打量着她:小荣是凤家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很得老夫人欢喜,这平日里没少帮自己说木离的坏话,还算满意。 “小荣,你进府好多年了吧,应该让祖母为你寻个亲事。”木心柔柔地说着,很是温婉。 “小荣多谢二小姐,伺候老夫人是奴婢的福气,不嫁人。”小荣说着,又低下了头,脸颊更红了。 凤木心瞅着,心里冷冷一嗤。 …… “老爷,管家也说了,木离被匪徒拐到了山上,烧死了,满山的荒夷,老爷节哀啊。”妇人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哎,可怜了离儿,只是,安王如何能罢休?”凤太师叹了一口气。 “那玉佩不是捡回来吗?信物还在,不如让木心给他送去,若是安王有心,咱们凤府还是应认这门亲事。”妇人又道。 凤太师愣了一下,“锦绣,离儿真得被烧死了?” 妇人眸子闪烁,很快又恢复平静,“老爷,离儿没了,锦绣也很伤心,虽不是妾身所出,但也视为己出,姐姐常年在祠堂吃斋念佛,这孩子从小到大,您说说,我哪点亏待过离儿。”说着,又嚎啕起来,哭天悲缅,很是伤感。 “别哭了,离儿没了,还有心儿,你说的对,不过秦氏那里还是要交代一声,将离儿的尸体找回来,若是找不回,做个衣冠冢也好。”凤太师见端锦绣哭得稀里哗啦,心也软了下来。 对于嫡长女凤木离的死,他有些愧疚,朝中党派纷争,兴许是得罪了人,才害了离儿,那丫头虽性子冷了些,却面冷心善。 哎,命啊,短了些! 凤太师连日做梦,心生质疑,但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忍下。 …… “木心给祖母请安了。”凤木心半俯着身子,温婉轻语。 “你这丫头来了,离儿还没回府?”凤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祖母,姐姐去了寺庙祈福,然后,然后,”凤木心说着说着,嘤嘤而泣。 “哭什么,憋回去!说,怎么回事!”凤老夫人到底是见多了世面,中气十足,很是平稳。 “姐姐在山上遇上了匪徒,被,被烧死了。”凤木心哭泣不断,伤心欲绝。 凤老夫人‘啷当’一声,直接倒在地上,一蹶不醒。 “快,传府医进来!”凤木心站起来,喊道。 小荣吓得脸色苍白,顿了好一会儿,才跑出去。 凤木心冷眼看着,倒希望府医最好不来。 “管家,快,老夫人,找府医,不行了!”小荣一看见管家,慌忙道,有些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管家吓得直跳脚,不过很快叫来了府医,也让下人通知了府上的各个主子。 祠堂里大夫人秦氏拿着佛珠正念念有词,手不小心一抖,佛珠’哗啦’一下,落了满地,噼里啪啦,响彻在整个沉寂的祠堂里。 府医最终没能医好老夫人,好好的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瘫了! 口眼歪斜,话说不清楚了,连自己吃饭都成了问题。 接着,两具烧焦了的尸体,被抬回了凤府,凤太师哀痛地宣布,这是嫡长女凤木离和丫鬟小燕! 顿时,凤府上下一片嚎啕。 秦氏从祠堂走了出来,陪着她的是有些跛脚的嫡长子凤木泽。 她走到两具尸体面前,瞅了一眼,面上很冷,未见一滴泪痕,冷眼一过,又回了祠堂,自此再未出院。 嫡长子凤木泽在棺椁前守了三天三夜,亦未流一滴眼泪。 第008章 安王的出现 下人们议论纷纷,觉得秦氏伤心欲绝,又觉得冷冽无情! 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没了,竟不曾落泪,这心该有多狠。 就连看着大少爷凤木泽有些跛的脚,竟也没了丝毫可怜,一个连亲生妹妹死了都不见落泪的人,心亦够狠。 下人的话,不知有没有传到这母子二人的耳朵里。 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兴许,早已传入耳畔。 …… 安王君安衍拿着凤木心递过来的玉佩,手颤抖地厉害,明明春宴的时候,他还远远看到过她,怎么一转眼,人没了呢? 他站了起来,踉跄一下,有些站不稳。 凤木心赶紧扶住了他。 安王瞅了她一眼,凤木心脸微微一红。 安王不着痕迹地推开她,走出府去。 他和木离小姐尚未成亲,木离死了,他该去送送,可他又该以什么身份? 安王惆怅起来,眼里浮过那女子清冷的面颊,那双灵动的眸子清澈见底,总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从不多言,总忍不住让人疼惜。 结果,这样一个清丽的女子,竟,竟被烧死了?该死的匪患!最好不要让本王抓到,不然,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安王想着,脚步却未停,直到走近凤府门前,远远的看到一辆放着棺椁的马车,被白布覆盖着,缓慢往前行。 那布煞白,晃眼的白让人有些窒息。 一群人跟在马车后面,低泣的哭声还是喧闹了整个街道。 安王跟在后面,一步步往前挪动。 …… “刚才那是谁家的马车?”孤北辰一出门,便瞧见一辆马车盖着白布,看起来有些怪异。 “公子,那是凤太师府上的马车,听闻是嫡出的大小姐,去寺庙上香,遇到了劫匪,被抢了钱财不说,还被烧成了灰。”下人慌忙道。 “有些不吉利,考生们要会考,皇上都说了街道保持肃静,也就太师家敢这般出殡,……”下人又开口道,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孤北辰瞅了他一眼,下人赶紧闭了嘴。 盯着那白布掩盖的马车,孤北辰看了好一会儿,温润的脸上,眸子却少见的冰冷,无人知他到底在想什么。 “走吧,一会儿到了会场,你就回来,三日之后,我自会回府。”孤北辰温润如旧,好像刚才不曾有任何事发生。 下人见公子没有因出门见白事生气,忍不住赞叹公子的好脾气。 …… “老爷,刚才在人群里,看见了安王爷。”管家一回府,便禀报凤太师。 此刻,凤太师正在妾氏端锦绣屋里,嫡女出殡,他是长辈,不能送别,正伤心欲绝中,端氏给他揉着肩膀,试图缓解他的悲伤。 “安王?那孩子倒是有情义。”凤太师说完,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似不愿多说几句。 端锦绣眸子转了转,也不说话,今日老爷心情不好,过些日子,再说,有些事,着急不得。 不过,今夜,有些事,得做了,以免夜长梦多! “下去吧,累了,我去躺一会儿。”凤太师身子晃了一下,很快又稳住了,迈着步子,走出来妾氏的屋子,只是脚步有些沉重。 端锦绣冷眼瞅着,也不去扶他。 “母亲,你怎么还不动手!”凤木心从后面屋帘处踱步出来,冷冷开口。 端锦绣吓了一跳,身子跟着哆嗦了一下。 “你这死丫头,想吓死我?” “母亲,怕什么,女儿又不会害你。”凤木心有些不悦,却还是安慰了她。 “刘叔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凤木心有些沉不住气,冷声道。 “你最好别掺合,你刘叔功夫不弱,他自有安排。”端锦绣听她提起刘叔二字,有些心虚。 “功夫不弱,还让那丫头逃了,万一她回了府,母亲不担心父亲生气打死你?”凤木心冷哼一声,盯着自家母亲,眸子冷寂狠诀。 端锦绣心砰砰直跳,没注意凤木心的表情。 “今夜,你刘叔今夜会行动的。”端锦绣稳住心神,平缓道。 见她故作镇静,凤木心没再多言,退了出去。 …… 木离知道孤北辰参加会考,不知怎么心里有些空落,说不清为何,还带着些许的忐忑。 她抚摸了一下手里的猫儿。 萌猫有些困了,抬着猫眼瞅了她一下,又睡了过去。 木离往窗前走了走,夜深了,有些漆黑,院落里伸手不见五指。 她伸了伸手,想关上窗子,但手里有猫儿,便转身想将它放下,再回身。 一道道黑影在院子里穿过,木离以为花了眼。 她听见有打斗的声音,这种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思索片刻,她还是打算出屋子去看看。 推开屋门,淡淡的月光下,她,她似乎看见了一地的黑影,她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抱起她,白影扭了一下头,朝后面看了看,接着将她抱进屋子,放在床榻上。 天亮了,陈妈进来唤木离用早饭,木离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壳,还是起了身。 洗漱完毕,她用了一些稀粥,睡了一夜,肚子里添了食物,心似乎没了慌乱。 陈妈习惯了她的不语,便不再管她,她得抓紧做衣裳,等公子回来,让木离小姐穿着新衣裳迎他,公子应该会更高兴的。 虽然木离小姐冰冷,但公子温润,只要公子能高兴,陈妈便觉得做什么都有劲。 院落里没人,木离走了出去,萌猫继续跳到院子里去。 只是,在花圃的某一处,萌猫一动不动。 木离上前,抱起了它,萌猫眼皮耷拉下来,有些郁郁寡欢。 她愣了一下,还是蹲下了身子,撩开青草,那处的泥土有些发黑。 木离犹豫了片刻,捻起了一点点土,放在鼻尖处嗅了嗅。 一股腥嗥的气味,充斥着她的鼻息。 她一下子坐在地上,愣了神,直到萌猫在她怀里,蹭了又蹭。 此刻的木离,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是有些发呆。 她放下萌猫,双手将一旁的泥土朝这边盖了盖,那黑色很快便被掩盖下去。 木离站起身,抱着萌猫又开始在花圃里找来找去。 第009章 木心为侧妃 陈妈过来一趟,见她在花圃中一会儿起身,一会儿蹲下,也不去管她,反正这丫头跟常人不同,只要她不出府,随她好了。 孤北辰会考完,便直接回府,没做停留。 回来时,衣服有些褶皱,来不及更换,他便来了木离的院子。 木离瞅见他,眸子闪过一丝异样,又恢复了平静。 孤北辰将这微妙看在眼里,心生欢喜。 木离上前,替他扑了扑衣裳,褶皱看起来,少了一些。 孤北辰心情大好,原来这冰冷的丫头,心里有他。 “离儿,我去换洗,一会儿便过来,一起用膳。”孤北辰依旧温润的脸颊,笑意盈面,比往时多了亮彩。 木离点了点头,‘用膳’,似乎这个人第一次说。 她好像也听过用膳,应该听过很多次,又似乎不记得听过。 孤北辰很快便梳洗完毕,管家安排了吃食,送到木离小姐的屋子里。 木离瞅了瞅,也能看得出今日的餐食很丰盛。 孤北辰给她夹了好几次菜,木离都没有拒绝。 两人的饭食,竟吃了近一个时辰。 “考得好吗?”木离开口道,语气平淡,只有一点点冰冷。 孤北辰有些惊喜,“离儿这是在关心我?” 这一晚上孤北辰喊了许多次离儿,木离一直想纠正,后来又不作声,算了,一个名字,代号而已。 木离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静静地坐着。 “不出意料,应能进前三甲。”孤北辰本想谦虚一些,不知怎么又想表现一下,他太想得到眼前佳人的认可。 木离愣了一下,微微抬头,眸子里闪着光。 孤北辰第一次见她这般清澈的晶亮,之前总觉得眸子美则美矣,却少了灵动,今日,他竟发现了她异样的美。 不得不承认,他真得动了心。 “我想回家。”木离开口道。 孤北辰愣了许久,“离儿想家了?”温润的脸上笑意不减,却无人能知他心中的苦涩。 “我叫凤木离。”木离慢慢开口。 她其实听见了那些黑衣人说的话:杀死凤木离! 孤北辰站了起来:那日他看到白布下的棺椁,他就在想,会不会和离儿有关,不成想,竟真得是造化弄人,她竟是凤府的千金。 温润如他,此刻,却眸子里含着冷,含着恨,更多了莫名地情愫。 孤北辰背对着木离,站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倒也没展现在木离眼前。 “这古安城就一家姓凤,便是凤太师府上。”孤北辰平复了一下内心,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润。 木离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孤北辰莫名地开始无助起来,他一向自负,今日却多了感伤。 他不甘心,又开口道:“你想回凤府?” 木离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看他。 “过几日就要揭皇榜了,可否等几日?”孤北辰不想逼她,也不想逼自己,想缓一缓,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等木离回话,孤北辰径直离开,连着几日都没再进木离的院落。 木离依旧逗猫,一日三餐,基本还是不说话,只是眸子里的呆滞不见了,更多地是水汪汪的眸子,清澈见底。 陈妈觉得自从公子会考回来,木离小姐越来越美,多了些灵俏。 只是,公子却日日坐在书房,不来小姐的院落。 陈妈想着,兴许是考得不如意吧。 …… “那人考完了?”君墨白冷冷道。 “公子不知道?”小四小声嘀咕着。 君墨白瞪了他一眼,继续看书。 “公子,您又不用考状元,整日看什么书啊?”小四不解,又嘀咕了几句。 君墨白冷眼瞥他,放下书,走了出去。 小四不用猜也知道,公子一会儿要去那里。 那个院子,公子夜夜都去,只是在外面看着,却鲜少进去。 他就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她又没成亲,公子武艺高强,直接抢回来便是,为何还要偷偷去看? …… 凤府里,刘叔没回来复命,端氏有些不安,却又不能告诉心儿,她怕她起乱,心儿说那丫头失了记忆,兴许是真的,这样也好,没死,没了记忆,就算将来找了回来,太师也不能大张旗鼓的示人,安王的未婚妻死而复生,皇家也丢不起这个脸面。 眼下,怎么才能继续这门亲事? 端锦绣在府上辗转反侧,彻夜不安。 凤太师却在下了早朝后,带来一则好消息。 宫里的容妃娘娘,要安王娶凤木心为侧妃。 本是喜事,端氏却高兴不起来,她问了凤太师缘何不是正妃,凤太师没有解释,却瞪了她,拂袖而去。 “母亲,女儿不嫁!凭什么那女人就是正妃,我却要做个侧妃。”凤木心跑进来,怒气冲冲。 “心儿,闭嘴!那是安王爷,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你是庶出的小姐,如何是正妃?再说木离已经死了,这是容妃娘娘不想失去你父亲的支持。你过了门,先把安王哄到手,这正不正的有何关系,咱们府上那位不是在祠堂吗?”端锦绣瞪了女儿一眼,嘴角上扬,颇为神气。 太师一走,她便想了个明白,不管如何,让木心先嫁给安王好了。 …… “母妃,木离死了,皇儿的心也跟着死了,那木心虽好,却不是皇儿所爱。”安王跪在容妃宫里,苦苦哀求。 “混账,你是王爷,是皇子,一个女子,死了也就死了,难道你还要殉情不成!”容妃见皇儿如此不争气,就想上去给他两巴掌,但还是忍住了。 皇儿大了,有了自己的府邸,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着,又如何能看得住。 见母妃气急,安王低下头,默不作声。 “皇儿,如今你那些皇兄勾心斗角,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一想,也要为母妃想一想,这个侧妃,就算为了母妃,你也该忍一忍。”容妃见他低头,一改冷厉,换了温软的语气。 安王默了默,终于出声,“皇儿告退,母妃早些歇息。” 他退了出去,往宫外走。 “六弟,怎么走那么着急,脸色不好啊,怎么回事,跟大哥说说?” 大皇子厉王君厉衍被皇上骂了一顿,刚要出宫,便看见了六弟安王,喊住他。 第010章 北辰中状元 安王瞅了他一眼,眸子有些红。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要哭?”厉王没忍住,嘲讽道。 这个六皇弟,他不喜欢,却也不讨厌。 应该是所有的皇子都不讨厌安王,安王温润有礼,心底良善,总是一副斯文模样。 “皇兄,离儿死了,我难受。”安王终是绷不住,泪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厉王一下子无语了,本来心里憋气,想找人撒撒火气,如今竟要安慰人。 这,这该如何是好? “大哥,六弟怎么了,他被欺负了?”三皇子明王君明衍走了过来,见安王满眼通红,心生怜悯。 “三弟,本王怎么可能欺负他?不信你问!”厉王有些生气,却又发不出火来。 今日真是出门不利! “三哥,离儿死了,她死了,母妃要我娶她的妹妹作侧妃,你说,我天天看到她,离儿会不会怨我?”安王泣不成声,哭喊着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明王愣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本来想说一个女人,女人如衣服,再换一件便是,只是这痴情的六弟,哭得如此伤痛,他便不忍说出口。 安王呜咽了好一会儿,终于停止了哭泣。 “六弟,别哭了,你不是参加了今年的会考吗?要不咱去看看。”厉王提议道。 “皇榜张贴了?”安王擦了擦泪痕,哽咽道。 “不准吭哧了,咱们现在就出宫。”老三明王有些恼了,这小子哭了好半天,怎么还没完了! 安王又想落泪的眸子,生生憋了回去,不敢再出声。 三人出宫,皇榜正贴在古安城主街上。 孤北辰就站在人群里,他一眼便看到了放在第一位置的名字,那是他孤北辰,他此刻应该是高兴的,却又是惆怅的,温润的笑脸上,深不见底的眸子,猜不出到底是不是欢喜。 他走出人群,往府里走,他觉得此刻,应该告诉府里那位女子,这份欣喜,当与她分享。 可是他又有些感伤,状元又如何? 她若是凤木离,便是安王的未婚妻。 他在古安城呆了有些时日,知道凤府大小姐与当朝安王君安衍有婚约。 他答应了木离,要送她回凤府。 可她回去了,安王的婚约,她是不是就该履行? 不行,不能让她回去! 可是,他能娶凤太师的嫡女吗? 孤北辰摇了摇头,答案是否定的,没有人会同意他娶天朝太师之女。 缓步在街道上,孤北辰步履蹒跚,脚下如千斤重。 此刻,他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带上他的离儿,躲得远远的,可是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大哥,这个孤北辰是状元?”安王有些惊讶,从来没听过这么个名字。 “这孤姓不多,北边多一些。”明王说着自己的见解。 “这尹六是谁?”厉王一脸诧异,这尹姓也少啊。 “大哥,小声点,那是我。”安王脸色微红,眸子还有些许红肿。 明王愣了一下,看向大哥。 大皇子厉王拉着他们走了出来。 “行啊,六弟,可以啊,居然考了个第二,不错。”明王君明衍一脸欣喜,多为赞叹。 “等殿试之时,我会告诉父皇的,不用担心。”安王生涩一笑,颇具矜持。 “六弟这模样,本就俊俏,此刻宛然一笑,还真像是世家千金贵女。”明王觉得六弟的模样确实出众,颜值不输京城第一才女。 “三哥,你这是什么话,我是男子!”安王鼓着腮帮,瞪着通红的眸子,气结道。 “好好好,没说你是女子啊,走,咱们进宫,明日这状元郎殿试后定是要骑着高头大马游街,不若瞧瞧去?”厉王说着,无奈地摇头,往前走。 “两位哥哥进宫吧,我要回府一趟,明日一早再去跟父皇请安。”安王不想进宫,一想到母妃要他娶侧妃,就心烦意乱。 次日殿试,孤北辰依旧第一,正状元之名,倒是实至名归。 大殿上宣布尹六上前时,上座的皇帝,虚晃了一下身子,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瞅着下面之人。 安王咽了一下口水,跪了下去。 众大臣这才瞧清楚,这科考第二的尹六正是安王殿下,君安衍。 顿时,朝堂赞不绝口! “就说这骇世之文,原来出自安王之笔,虽说比状元郎次一点点,却也不分伯仲,绝对称得上名嘉上乘之作。”一位大臣站出来,满脸自豪油然而生。 接着一干人等附和。 “安王虽有才,却视朝廷制度于不顾,这是欺君!”步首辅站了出来,一脸正派,言词凿凿。 接着又有人出来附和。 顿时,大殿上分属明显,一左一右,还有几个纹丝不动的中立派。 凤太师不表态,也不站队。 皇帝的脸上阴晴不定,没看出喜怒。 安王不敢出声,任由大家议论。 “安王你无话可说?”皇帝厉声道。 “安王欺瞒君主,本应重罚,念起是为了施展才华,朕罚其回府思过一个月,禁止出门!”皇帝声音陡然提高,下面的人吓得不敢大口喘气,唯恐殃及自身。 安王吓得一个哆嗦,被罚了? 他慌了神,许久未动。 “六弟,赶快谢恩。”明王站在一旁,小声提醒他。 “多谢父皇,皇儿知错。”安王跪下,连连磕了好几个头。 “行了,下去吧,第二取缔,将第三第四挪上来。”皇帝朗声道。 公公出去宣了人进来。 孤北辰站在一旁,瞅着安王,心里却没有幸灾乐祸。 这安王算是有才华的一位,只是性格难免过于温和。 兴许是外表如此,心内如何,不得而知。 整个殿试结束,还算顺利。 孤北辰虽是状元,却须得历练,便分到了吏部,尚书之下,辅助吏部尚书,吏部侍郎,算不得什么大官。 孤北辰走出来,叩谢皇恩,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谦逊的人,不宠不惊,皇帝甚是满意,连连点头。 其他两人榜眼与探花,被赐了官职,分至州县。 剩下百余人,封进士,没有朝见。 孤北辰看起来温润,颜值又颇高,才华更是一流,自是让皇帝高看一眼。 第011章 安王见木离 孤北辰出了宫,便有人安排他,骑上高头大马,穿了御赐的大红马褂,头戴着金花乌沙官帽,开始游街。 瞬时,街上热闹非常! 木离换了一身男儿装扮,站在人群里,看着他。 街上女子众多,不乏高门千金,皆是赞叹状元郎才高八斗,长相极俊,用风流倜傥亦不为过。 “那就是状元郎?”木心问着一旁的丫鬟道。 “小姐,是,状元郎好生俊俏。”丫鬟嘻嘻一笑,满脸花痴状。 “你这死丫头,大白日你犯什么花痴,牙齿都开花了,闭上嘴!”凤木心很是不悦,狠狠地拍了她一下。 丫鬟赶紧闭嘴,低着头,不敢再瞧那马上之人。 心里却恨得痒痒:这二小姐真是可恶,好看的人,看看如何,不让自己看,她怎么还看,恶心! 凤木心不管她,看着马背上的人,满眼放光,若是被状元郎蹂躏在怀,该是什么感觉?想想便觉得刺激。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孤北辰正好往这边看来,天啊,是自己太美了吗?他看自己,欢喜自己了,凤木心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自己确实是个美人啊。 凤木心臆想着,满脸绯红。 安王从宫里出来,没有乘车回府,他想在街上走走,以后一个月都不能出府,他有些烦闷,甚至有些委屈。 状元郎高头大马游街示威,他却落荒缓步,更是要闭门府中,安王叹了一口气,不管了,街上如此热闹,他也想感受一番。 街上人群拥挤,安王不小心被挤到一旁,纵是他有再高的轻功也无法施展,人太多,压根无法跃起。 安王踉跄了一下,撞到了人,“公子,有没有踩到你,在下失礼了。”他赶紧站直了身子,抱歉道。 木离冷冷地瞅着他,“无碍,”淡漠道。 安王愣了一下,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这俊俏的公子,他竟有些熟识,似乎在哪里见过。 木离不等他反应,已消失在人群中。 孤北辰坐在马上,却早已看到了男儿装扮的木离,见她离开,长吁了一口气。 “奇怪,这人到底在哪儿见过?”安王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游街进行了大半日,孤北辰才回去。 木离早已回了院落。 “离儿,今日你出府,可是为了看我?”孤北辰有些不确定,却又想知道。 木离不答,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我有三日的时间休息,之后便要去吏部任职,明日我陪你逛街可好?”孤北辰殷切道。 木离本想说她想回家,但又似乎对那个凤府没有丝毫印象,便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孤北辰心情不错,他笑了一下,甚是明媚。 陈妈进来时,便看见公子对着木离小姐在笑,那笑在陈妈看来,有些许的讨好。 “今日公子大喜,状元郎啊!以后咱这府上是不是变成了高官门第?”陈妈笑着,一脸谄媚。 孤北辰笑了笑,没吱声,若是平日,他肯定会温润的说上几句,今日他不想说,他是状元,已在木离面前表现自己,就像公孔雀想要在雌性面前开屏般。 想到孔雀开屏,孤北辰莫名地有些脸红。 木离见他脸色渐变,眸子闪了一下。 “陈妈,这最好的酒楼在何处?”孤北辰故意道。 其实他对古安城甚是熟悉,只是他为何隐瞒,自有他的道理。 “自是皇家酒楼,听闻是九皇叔开的,富丽堂皇,就是价格有些贵。”陈妈一开始很激动,说着说着,声小了下来,她觉得好像给公子挖了一个坑。 孤北辰笑了笑,“离儿,咱们去那里吃饭,既然是皇家开的,定是宫里的美味珍肴,正好庆祝我高中状元。” 木离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明。 陈妈退了下去,心里暗自忐忑,幸好公子有钱,要不真是把他坑死了。 “今日那身男儿装不错,不如你就穿那件吧。”孤北辰站起身,不等她开口,便走出了屋门,在门外等她。 木离很快换好了男儿装,将头发高高隆起,掬成一个箍,怎么看都是一个俊俏的邻家儿郎。 孤北辰看她出来,眼里有光,木离换了男儿装,也是出众的。 傍晚人多,皇家酒楼自是满座,两人去时,恰巧有一桌人离开。 “本想找个包房,人多,只好委屈你了。”孤北辰没喊名字,外面人多,他有些刻意。 木离不说话,直接坐了过去。 两人点了不少吃食,木离都很喜欢,不过她面上不显,孤北辰一直不停地给她夹菜,她便不停地吃,没有拒绝。 只是旁边的邻座有些诧异,这男人给男人夹菜,真是奇葩。 “这位公子真是好看,旁边这是状元郎吧,怎么,状元郎好男风?”一位公子摇晃着身子,想要在木离身边坐下。 身上金边锦衣,行为却甚是浮夸,一看便是纨绔子弟。 孤北辰尚未出言,木离却一个伸手,那人便定定地坐在那里。 “你!”孤北辰有些惊讶,离儿会点穴? 木离不作声,继续吃碗里的饭菜。 安王在楼上喝了酒,不是他要来,他还没回府,便被两位世子拉到了这里,两人都是他的死党,也是儿时不错的玩伴,知道他一旦回府,便要一个月不能出来,自然要约他吃酒。 兴许是心情不好,他喝了很多酒,从楼上包房摇摇晃晃下来,有些迷糊。 两位世子也喝多了酒,三人搀扶在一起,更是摇摆不定。 木离就在门口那张桌子用餐。 三人刚走到门口,脚下一滑,齐齐往一旁倒去。 木离一个起身,便将三人定在了椅子上。 孤北辰瞅着眼前的一切,有些缓不过神。 “咦,是你啊。”安王瞅着她,眼色朦胧。 “小二,结账!”孤北辰喊了一声,丢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木离直接起身,出了门。 孤北辰不等找银两,便跟了出去。 两人刚离开,便有侍卫进来寻自家王爷,安王就坐在门口。 侍卫有些奇怪,却又不敢多问,几人搀着王爷,打道回府。 两位世子也被自家下人送回府中。 第012章 梦中之惊触 那位被点了穴的公子哥,不知何时穴道已开,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孤北辰压抑着心里诸多的好奇,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他自身武艺高强,轻功更是在许多人之上,隐藏武功,却没发现木离竟会点穴之术,那她岂不是会武之人? “离儿,刚才有没有吃饱?”孤北辰撵上来,找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蹩脚的话。 “多谢。”木离所答非所问。 孤北辰站在后面,愣了许久。 木离这般生份,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离儿,你早些歇着,明日送你回凤府。”孤北辰一进院落,便开口道,这是他跟在后面,一路思索的结果。 既然她是凤府的千金,自是没有躲在自家后院的道理。 自家后院?想到这儿,孤北辰被自己吓了一跳,金屋藏娇? 很快,他又暗自摇头,耻嗤自己的可笑。 “好。”木离进屋,直接关上了门。 孤北辰站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单薄的白衣,更显落寞。 兴许,他不该妄想,本不该被情感羁绊之人,放手才是一种理性。 被牵动心思的他,缓缓地踏下台阶,一步步朝书房走去,却没发现自己的落寂全都映在屋顶处白衣人的眼里。 木离简单地梳洗,吹熄了烛火,躺在榻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白衣人顺着窗桕闪了进来。 过了良久,才打算离去。 “师傅,师傅!” “不要,不要,火,救我。” “师傅,救我,救我。” 榻上的人呢喃着,额头出了许多的冷汗。 白衣人慌了神,赶紧抱紧了她,“离儿,莫怕,师傅在,一直都在,没事的,不怕。”他有些语无伦次,却甚是轻柔。 榻上之人安静了下来,紧锁的眉头舒展,嘴角似乎浮着一抹淡淡的笑,虽浅却暖。蜷缩的身子,往他身上蹭了又蹭,好像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他轻轻为她擦拭冷汗,却不敢用力,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地抬手,朝榻上之人,“歘,歘”两下飞穴,榻上之人便不再乱动。 白衣将她往里放了放,自己顺着一侧躺了下来,手放在身后,几番挣扎,似无处安放,不过片刻,他便抱紧了榻上之人,直到天刚要蒙蒙亮。 稍微整理白衫,从窗桕闪了出去,屋子里依旧平静。 榻上之人面色红润,似乎昨夜睡得很安稳。 “离儿,可醒了?”孤北辰温和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木离伸了伸胳膊,穿上外裳,开了门。 “昨夜睡得可好?”孤北辰一脸温文尔雅,笑意映面,很是儒润。 “不错,多谢你。”木离声有些轻,没有丝毫冰冷。 孤北辰发现,木离有些变了,没了之前的冰冷,莫非是因为自己答应送她回凤府,她便如此开心? 他有些失落,离儿对自己没有一丝丝的眷恋。 “收拾一下,咱们用些食物,便送你回凤府。”孤北辰纵有万般不舍,也无法再推延。 木离眸子闪了闪,转身回了屋子。 一阵水声,哗啦几下,木离便洗漱完毕。 不施一点粉黛,清水出芙蓉,清丽而出尘。 孤北辰的心又拧巴起来,这么好的离儿,为何会是凤府的千金,安王的未婚妻? 一想到安王,他又有些不淡定了,那模样俊俏的公子,文采不在自己之下,尹六,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今日的早膳颇为丰富,木离吃的不少,孤北辰本没什么食欲,见她吃的津津有味,被感染,也用了不少。 管家让人收拾了残羹,送些茶进来。 “陈伯,不用麻烦了,我和木离小姐要出府,你去备马车就好。”孤北辰口气有些轻,细听还是能听出颇多无奈,还有些许眷恋。 陈伯瞅了一眼公子,又看了看木离,还是依言退了出去。 “我恢复了一些记忆。”木离开口,话很轻,没有任何情绪。 孤北辰怔了一下,手微动,面上依旧温润,“离儿能想起一些东西,是好事,凤太师若是知道你回府,定是欣喜。” “我不打算回府了,可否收留我?”木离瞅着他,眸子清澈,却没有恳求的意味。 孤北辰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刚才木离说什么? 她,她不舍,不愿离开。 莫非,她欢喜自己? 木离瞅着他站起身,眉头拧了拧,“你不愿意收留我?” “不,离儿不走,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不愿意。”孤北辰笑起来,眸子带光,笑意见底,像个孩子。 他恨不得此刻抱住木离,狠狠地搂她在怀。 不过,温雅的风度,不允许他趁人之危。 “多谢公子,我想开个酒楼,你能帮我?”木离不等他激动完,又淡淡道。 孤北辰愣了,这木离? 开酒楼不是小事,在京城也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她怎么料定自己能开?或者说能帮她? 其实,木离不肯定,只是昨夜的梦太可怕,可怕到她不想回凤府,不知为什么,就想开个酒楼,原因,兴许和自己模糊的记忆有关吧。 眼前,除了他,她暂时想不到任何人。 一抹玄影飘过,木离摇了摇头,那人?算了,一面之缘,兴许是自己记错了。 木离瞅着孤北辰,眸子清澈,不多言,静静地坐着。 “离儿,这酒楼要选好地方,位置很关键,可否等几日?”孤北辰终是不忍拒绝她,只要木离愿意留在自己身边,一间酒楼算不得什么。 木离点点头。 “你可有心意的位置?”孤北辰问完,又觉得问的有些多余。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怕是都不知道店铺的账目如何管理,刚才怎么就答应了呢?直接拒绝多好,若说他是一个进京赶考的穷书生,也无可厚非。 哎,冲动是魔鬼! “那皇家酒楼不错。”木离淡淡开口。 孤北辰刚坐下,端着茶盏的手,抖了抖,这丫头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她知不知道,那是九皇叔的产业。 “咱们可以开在那酒楼的对面,斜对面也可以。”木离不等他开口,又道。 孤北辰瞅着眼前之人,面容依旧清丽,只是,只是多了几分的淡定自若。 第013章 买铺开酒肆 “好,”孤北辰沉默了许久,还是回了肯定,对于她,怕是早已中毒颇深,他不忍拒绝,也不想拒绝。 木离换了男儿装,站到孤北辰面前,“走吧。” 孤北辰稍作迟疑,木离便出了门。 这丫头还真是雷厉风行。 木离一身黑色劲装,孤北辰一身白衣翩然,一黑一白,走在街上甚是养眼。 人有时候运气来了,怎么都挡不住,刚走到皇家酒楼,便见对过一家面馆出让。 木质斑驳,有些破旧,两层的楼阁,看起来,有些年头,莫名地给人一种荒凉落魄之感。 木离瞅了一眼旁边之人,孤北辰像是心有领会。 “掌柜的,这店铺要卖?” 柜台里的人抬头瞅了一眼,这一白一黑二位公子,长得很是俊俏,像是世家的公子哥。 “小店经营不善,只做面点,有些单一,雇的伙计养不起,哎,只能出让了。”掌柜的叹了一口气,低了低头,不想让人瞧出他的窘迫。 木离四下张望,整个屋子里古色古风,有些凌乱,装饰却不差,很有特色。 “老朽投了毕生的心血,从祖上传下已过百年,如今在我手上要败落了,惭愧啊。”掌柜的有些抑制不住,眼眶里的浑浊打着圈圈。 “掌柜的,这店我能让它起死复生,你可信我?”木离突然开口道。 孤北辰看着她,有些莫名。 掌柜的喜出望外,很快却又冷静下来,这俊俏白皙的公子,看起来不过十多岁的年纪,这般大言不惭? “掌柜的,你若是想卖掉铺子,我大哥自然会买,你开价便是,你若是不想卖掉铺子,那便给我经营,你每月可以拿走一成的盈润。”木离头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 孤北辰有些吃惊。 木离一脸的淡定从容,让他不敢置信。 掌柜的更是瞠目结舌。 “你先考虑,若是同意,明日我们再来,若是不同意,我们买下便是,一千两买这铺子,应该没问题。”孤北辰说完,拉着木离往外走。 木离缩回手,跟着他走了出去。 掌柜的久久不能回神。 …… “公子,木离小姐去了对面。”小四低声道。 玄衣公子此刻就坐在面铺对面的皇家酒楼最里面的雅间里。 “嗯。”他冷冷道。 小四闭口不言,他了解公子的脾气,这般说话,就是让他闭嘴。 他刚要退出去,“你去问问,她做什么?” “问谁,木离小姐?”小四嘴欠道。 玄衣公子异常冰冷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同脸上的面具一样冰得让人直发颤。 小四吓得一个哆嗦,他真是笨啊,公子肯定是让他去对面。 不等玄衣公子开口,小四落荒而逃。 不多会儿,他便回来禀报,“木离小姐,想买铺子。” 玄衣公子放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三下,“去吧,再有人问那铺子,统统阻止,她要买,便成全她。” 小四暗自吐槽,公子开口,倒是让他跑断了腿,幸好,手下有人办事利落,让他们盯紧了便好。 既然木离小姐想要铺子,公子为何不直接买下,送给她? 这般周折,真是费脑子! “还不去盯着?”玄衣冰冷开口。 小四心里悲催,却不敢迟疑,从速退了出去。 孤北辰陪着木离在街上转悠,买了一些女子用的饰品,之前陈妈给木离做的几套衣裳,戴这些墨绿的饰品,很是搭配。 “这些我都用不上,若是开酒楼,我便以男儿装示人。”木离直接道。 孤北辰瞅着她,有些陌生。 木离不看他,径直往回走。 两人回府,孤北辰又出了门,他没有往别处,而是又回了面铺,直接给了掌柜的一千两银票。 掌柜的有些激动,却又有些不舍,这白衣公子看起来温润,却不容他考虑,分明就是想买下,不想有牵扯。 次日一早,掌柜的正在收拾,木离便来了,当然孤北辰也在,今儿个再休息一日,明儿个他便要去吏部报道。 “主子,您来了。”掌柜的一改常态,一脸谄媚。 木离眸子冷了冷,孤北辰却笑了笑,“咱们四下瞧瞧,可需要再添些什么?” “掌柜的,你不用走,店里的伙计和大厨都可以留下来,一成的盈润依然给你。”木离仄声道。 她男儿装打扮,声音虽冷,却让人容易接受。 掌柜的以为听错了话,站着一动不动。 孤北辰看着木离,越发不解。 “大哥,一千两银票,三个月之内定然奉还。”木离开口看他。 孤北辰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答,他想说一家人何必生份,却又怕木离生气,不给情面。 木离并非多话之人,可他却莫名地担心。 掌柜的终于回神,大喜,连连拱手相谢。 他叫来了所有的伙计,“这是咱们新的主子,以后大家都听主子的。” 木离瞅了大家一眼,“我叫离枫,咱们以后不开面馆,和对面一样,开酒楼,就叫离枫酒肆。” 大家面面相觑,觉得不可思议。 木离淡淡一笑。 众人惊愕,新来的主子,这颜,长得真是好看啊! 孤北辰瞬间被她的笑摄了魂,忘记了询问为什么叫离枫酒肆? “我要留下打扫整理,你能为酒肆题字吗?”木离瞅着他,开口。 孤北辰心里乐开了花,木离竟然让他题字,虽说他贵为状元,却还是想在木离面前显露一番,他的字,自然也是隽永挺拔。 木离脚步不停,领着伙计们开始收拾打扫。 一些多余杂乱的东西,全部被丢进了后厨的灶膛。 孤北辰一温润的书生,在伙计们的眼里,自然是帮不上忙,离主子指挥他们,他们干得热火朝天,不是说他们懒,主要是以前没有客人,他们也勤快不起来,新主子来了,生计有了着落,他们自然干得起劲。 孤北辰没多犹豫,他转身回府,题字自然要快,离儿的果断,他这两日算是见识了,想到她可能恢复记忆,他心里有些发慌,不过既然她不想回凤府,也许他们之间还有机会。 算了,不多想了。 顺其自然,冥冥之中,遇见她,缘分也许上天早已注定,孤北辰想到这儿,温润白皙的脸颊笑意更浓,眸子底处的卧蚕笑得形成了浅涡,越发耀眼。 第014章 当翡翠项链 “附近可有当铺?”木离问着伙计。 “离主子,前面不远处,和咱们隔几家便是。”一个叫小五的伙计,殷勤道。 木离瞅瞅他,点点头,这伙计,年纪不大,十三四岁,却机灵活泛。 木离抬起脚,迈了出去。 她脖颈上有一条链子,镶嵌了翡翠,看起来有些贵重。 木离左手手腕上还有一个通红的玛瑙手镯,她本想着一起当掉,一想起那只猫儿舔舐手镯的萌态,她便忍住了,算了,先把项链当掉吧。 一路往北,很快,木离便看到了伙计所说的沐家铺子,瞅牌匾,至少是百年的老铺子。 她走进去,掌柜的翻了翻眼皮,她一身黑衣,怎么瞧,也不像是有钱的主顾。 木离不多说,将手里的项链放在了柜台上,她走过来之前,已将项链从脖颈上取下。 掌柜的瞟了一眼,没细看,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阳光照进铺子,那翡翠的项链泛着绿光,光彩夺目。 “公子,这项链是女子之物,你要当?”掌柜的见其不开口,忍不住,干笑一声。 木离眸子冰冷,“一百两。” 掌柜的又干笑两声,故意打趣,“公子,这,一百两?有点多,这莫不是那个相好的物件?” 木离瞪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一百两,沐家店大,莫不是出不起这一百两?” 掌柜的被噎得无语,尴尬一笑,“公子稍等,正好少主子在,我问问。” 木离点点头,示意他拿去,丝毫不担心他跑路。 掌柜的入了后屋,不多会儿,便走了出来,“公子,我家少主子同意,一百两,死当,不能赎回。” 木离愣了好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掌柜的拿出一百两银票,木离拿过,片刻未留,直接出门。 见其离开,掌柜的瞥了瞥嘴,心里暗讽,这公子长得白净,不成想竟是个吃软饭的货,呸!让人瞧不起。 他拿起那翡翠的链子,瞧了又瞧,这成色确实不错,估计那公子的相好,定是个大家小姐,价值不菲的东西,普通人家可不能有。 “掌柜的,这链子,我要了。”小四进来,厉声道。 “什么!”掌柜的吓了一跳,这刚收的东西,就有人买? “怎么,不卖?”小四依旧冷言,眸子冷的如冰刀。 “卖,卖,刚收的,一百五十两。”掌柜的谄媚道,一脸恭相。 “二百两。”小四拿出银票,直接拍在桌子上,拿起链子,闪身出门。 掌柜的眼睛刚眨一下,这人便没了? 他赶紧拿起银票,幸好,幸好,这都什么人啊。 不错,片刻功夫,便挣了一百两。 心里窃喜,脚步移了移,翻倍的营生,怎么也得告诉少主一声。 “少主,刚才那翡翠链子,有人买了走,二百两,稳赚一百两。”掌柜的恭敬进言,等着邀功。 沐修远一把拿过银票,甩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不言。 掌柜的看着平日里和煦的少主,此刻竟发了火,不知所措。 沐修远眯了眯眼睛,看着地上的银票,最后笑了。 “若是那公子来赎链子,告诉我,我来应付。”沐修远想到链子上刻着的‘离’字,他便觉得心情大好。 “是。”掌柜的应声,退了出去。 他腿有些哆嗦,更加不敢说,那公子不可能会来赎回,他可是说了死当的,怎么还会来? 不管了,也许时间久了,少主便忘了。 木离往回走,看整理差不多,便让伙计们回去,明日再来。 掌柜的摇了摇头,年轻人到底是没有经验,天还没黑,便给伙计们放了假,这生意如何能好? 哎,折腾吧,反正人家给了钱,赚了还能有一成的盈润,赔了,与他何干?钱都给了,再如何,也和自己没关系了。 木离离开,掌柜的关了门,站在门外,定了许久,直到腿酸地站不住,才悻悻离开。 百年的老面馆,就这样败落在自己手里了,如何能不惭愧? 一家老小等着养活,算了,不舍也卖了,回去吧。 明日还能来,不管新主子开多久,能干一天是一天,好歹还能有个念想。 木离回府,孤北辰竟然在院子里做牌匾。 单薄的白衣,在院子里拿着锯子来回拉动,木离定在那儿,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孤北辰抬起头,看见了她,“你回来了?”他一嘴齐整的白牙,在夕阳之下,笑得有些夺目。 木离点了点头,眸子里充斥着些许晶莹。 “撒上金粉,马上就好。”孤北辰又笑了笑,脸颊因为劳作,有些微红。 阳光照在他脸上,红扑扑的,额头的细汗闪着晶亮。 木离掏出帕子,递给他。 孤北辰愣了瞬间,接过来,拭了拭汗,随手放进了衣袖里。 木离想拿回,却又不知如何要回,可能帕子有了汗珠,孤公子不好意思还给她。 正当犹豫不决,一坨黄影跳跃过来,直接跳进她的怀中。 木离不用看也知道,这小猫儿,不过大半日的功夫,便来寻她,动物比人有灵性。 木离有些走神,连孤北辰喊她,都没听见。 “离儿,好了,看看写得如何?”孤北辰将牌匾立了起来,让木离评价。 “苍劲有力,不失隽永。”木离如实道。 孤北辰心惊,暗喜。 离儿对他的赞美,喜不胜收,美在心底! “明日我便要去吏部供职。”孤北辰道。 “嗯,以后我都会男儿打扮,就叫离枫吧。”木离想了想,平日言语不多的她,这两日说了许多。 孤北辰见她颇有主意,心里有些失落,转即又开怀。 是啊,木离是谁?凤太师的千金嫡女,从小当是见多了世面,做事定是个有主意的。 这般想着,他便少了些许担忧,又瞅了瞅牌匾上的字,离枫酒肆,原来木离早有打算。 幸好,这个打算里,还有他,也算是一种安慰,了以慰藉。 …… “公子,这是木离小姐当了的项链,我花了二百两赎回。”小四将项链递给公子,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怎么,你喜欢?”君墨白冷声道。 第015章 穷的全是竹 “不敢,公子的东西,小四可不敢喜欢。”小四偷偷吐了吐舌头,慌忙解释。 君墨白一边收起链子,一边瞟了瞟他,一副夸赞他表现尚可的模样。 “那我继续盯着?”小四不敢逗留,打算闪身。 君墨白摸了摸遮了上半张脸的蝶形面罩,不出声。 “你多派几个人保护她。”好半天,某人才淡出这么一句。 小四: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公子,竟然知道他安排了好几个暗卫盯着,说是盯,护着更为妥切。 …… 木离没打算让孤北辰去酒楼,她以后要靠自己。 孤北辰倒是尊重她,一来他是状元郎,若是刚进京城,便开酒馆,难免会招来麻烦,再说头一日到吏部任职,着实需要给人留下好的印象。 他叮嘱了陈伯,多派一个人护着木离小姐。 陈伯很有眼力见,不用公子说,他也明白。 木离前脚刚走,陈伯便送了牌匾过来。 牌匾挂起,一片红布半遮,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响,酒肆便开张了。 客人进来,伙计告知,明日迎客。 有人就纳闷了,这都开张了,不迎客,什么道理? 伙计们,三三两两,抱了一根又一根的竹子,一节节,送进后厨。 只听见拉锯的声音,却不见炊烟升起。 大门开着,掌柜的却告知,不营业。 越是吃不到,食客们越是好奇,这百年的面馆变了,变成了什么酒肆,放了炮竹,却不迎客,是何道理? 不多会儿,街上聚集了不少人。 掌柜的满身是汗,幸好在这街上混了这么多年,一再解释,倒也没人捣乱。 木离坐在二楼包厢冷言瞅着,不插手。 食客们想,既然人家不营业,不差这一日,明日再来好了。 孤北辰回府,木离已归来,陈伯告诉他,小姐在书房。 “无肉使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为。”孤北辰见宣纸之上,墨字映跃,颇为大气。 “离儿,你写的?”孤北辰再次被惊到了。 木离点点头。 这丫头越发地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不回凤家,以后就喊离枫吧,所有的女装就不要准备了,让陈妈多做几套男儿装,黑色深色均可。”木离瞅着身上的衣裳,开口道。 孤北辰这才想起,木离穿的男儿装,应该是陈妈找的下人的衣裳。 他有些高,不适合将自己的衣衫给她,以后若是男儿装打扮,自是要多做几身衣裳。 只是这衣裳来不及,是他考虑欠缺,他赶紧拿了两件没穿的新衫,给陈妈送去,让她先改一改,之后再给木离好好做几套衣裳。 他也叮嘱了管家,以后府上没有木离小姐,只有离枫公子,是孤北辰远方表弟。 这一大早的,木离便去了酒肆,孤北辰没见她用膳,有些心塞,却又无法追究,他要去吏部,便无法去酒肆帮忙,日日回府能看见她,倒也知足。 儿女情长是好,但他有更重要的事做,由不得他放肆。 “主子,你来得好早。”掌柜的一开门,便瞧见了木离端坐在柜台前。 “柳厨师也来了。”木离一眼便看见了他身后的柳大厨。 “掌柜的,今日,咱们主打全竹宴。”木离吩咐道。 柳大厨愣了愣,他之前只会做面,这竹子如何做? “主子,我,我不会做菜,只会抻面。”柳大厨人高马大,羞得满脸通红。 木离淡淡开口,“无碍的,我会。” “小五,既然来了,去把这字拿到后面,用竹子框一下。”木离将字递过来。 小五愣了一下,框字? “去吧,以后这事儿就你做了,不明白的,问我。”木离淡淡一笑,多了点亲和。 这主子模样俊俏,笑起来更好看。 “多买些春笋,还有买几只鸡,一些……”木离说了很多,掌柜的记得很清楚。 木离对这个掌柜的老张很满意,憨厚老实,不油头滑舌。 其实,整个面馆的人都很憨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人自然招得也就是什么人,伙计不光实诚,还很勤快。 当然,也有特别的,就像小五,除了腿脚快,关键还很机灵。 掌柜的买菜回来,小五刚巧把字框好,木离看了很满意,宣纸四周用竹节固定,和门口的牌子有些像,不过牌匾是孤北辰特意用木头做的,黑字喷涂了金粉,自然要大气很多。 这竹节框起的字,本就娟秀,因为用竹子围边,看起来颇为清新。 “咱们昨日做的那些,竹杯,竹筷,竹碗,竹碟,以后全部用上,那些个瓷盘,先放到后面,留着备用。”木离又吩咐道。 伙计们不知所以,倒是听话,主子让干,自然有她的道理。 掌柜的在前面坐台,伙计们开始清扫,小五将竹节牌匾摆在了门口最显眼处。 木离见他这般,很是满意。 她领着柳大厨去了后面。 木离很利落,一会儿,桌案上便摆了好几道菜。 “红烧竹锦,踏锅竹白,甘竹扣肉,芽菜焖竹,竹盐菇芋,主食竹璃烧麦。” 柳大厨瞅得直咽口水。 “记住了?”木离问道。 柳大厨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急,每道菜,你先做一遍,我就在一旁,一会儿有客人,我都会从旁协助你做菜。”木离宽慰他,让他不要紧张。 柳大厨瞅了瞅她,依旧满脸通红。 这主子长得白皙,做菜甚是厉害,他都尝了,这些菜,简直人间美味,清新香溢,舌尖的蓓蕾,欲罢不能。 “昨日不迎客,怎么!老张,这开门头一日,便让我们吃竹子?”有食客进来,见显眼处摆着竹子的墨画,便讽刺道。 画上的字,他没看,自然也不会欣赏。 “李公子里面请,这店换了年轻的主子,如今我是给人当长工。”掌柜的卑微道。 “呦呵,换了年轻的主子,那先试试,若是好吃,以后常来,是不是有机会见见主子?”李公子眉眼一笑,有些猥琐。 “我家公子不常来,要不您先试试菜?”掌柜的一脸献媚,这第一位客人,他很希望留住。 “嗯,街里街坊的,算了,给你面子。”李公子道,脸上不乏嚣张。 掌柜的不看他,赶紧让伙计上茶。 竹杯里倒满竹叶茶,顿时清香四溢。 李公子瞟了瞟,面露不屑。 这人是穷疯了,瓷盏都没有,竹节做杯盏,就连茶叶也没有,竹叶能当茶? 这是疯了,指定是穷疯了! 第016章 酒肆全竹宴 不等他发火,掌柜的又道:“李公子,这茶水是咱们主子奉上的,今日有五道菜,一份主食,全部免费,谁叫您是咱第一位主顾呢。” 李公子笑了笑,一脸肥肉,“算你识相,去!全部上来,正好约了几个哥们,一会儿便来。” 掌柜的退下,小五去了后厨,对着木离嘀咕了几句。 木离淡淡听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到前面盯着。 不一会儿,柳大厨便做好了五道菜,主食也做了满满一蒸屉,全部都是在木离的指导下所做。 木离尝了尝,很不错,这柳大厨很有做饭天赋,以前只会做面,是没人教,缺了一位好师傅。 “主子,如何?”柳大厨有些紧张,口水咽了不知多少回。 “不错,你也尝一尝?”木离点着头,对他很肯定。 柳大厨小心翼翼,尝了一小口,还行,不过,跟主子比,差了一些。 木离见他谨小慎微,笑了笑。 柳大厨瞬时花了眼,主子笑起来,更好看,这般白皙的主子,定然是世家大族的公子。 不过,掌柜的说,主子是江南人士,和表哥暂住京城. 江南,听说风水好,人也俊俏,估计江南的姑娘更美。 柳大厨想着,认识主子真好,满足了他对江南美人的幻想。 菜好了,正好李公子的几位哥们刚到,哥们一样很挑剔,对着李公子一顿嘲讽,“怎么,请我们吃竹子?” “哥几个,这京城你们什么没吃过,我这不是想着新开了个酒肆,便想着请几位哥哥来坐坐,竹子,本公子也是头一次吃,尝尝,不好吃,以后不来便好。”李公子有些不悦,却又要面子,自然容不得哥们讽刺他。 “咦,这是什么茶,竹叶?” “这店家是穷死了啊,竹叶也能喝?” “这杯子,天呐,陶瓷没有啊,用竹子?” 几个人七嘴八舌,掌柜的也不解释,自顾给他们倒满茶。 伙计们不多嘴,只管将菜上齐,便退到一旁。 李公子很爱脸面,他刚才没喝茶,却容不得哥们贬低自己,他先拿起竹筷,尝了一口菜。 “这是什么菜,不错。”李公子小眼睛眯成线,横肉外溢,赞不绝口。 其他几人也尝了尝,各个眉眼晶亮,接着又尝了尝其他菜。 天呐!这竹子竟然如此美味? 见桌上的菜,下去了一半,小五又将主食端了上来。 竹璃烧麦晶莹剔透,里面的馅料又红又绿,吸人眼球,勾人味蕾。 桌上的餐食一扫而光,李公子很满足,几位哥们对他赞叹不已。 几人尚未离开,又来了一些食客,不少都是昨日聚集的食客,好奇之心大于尝试。 见李公子一扫而光的竹碟,抑制不住心奇,点全竹宴的不在少数。 很多人认识李公子,兵部侍郎家的公子,出了名的好吃,他能吃个精光,看来这东西不错。 也有人注意到了,门口的竹框字画,内容扫过,很有意思。 个种意思不用深猜,不过是推销竹子的菜肴,店家倒是有新意。 掌柜的见食客爆满,有些不可思议,心里却抑制不住的高兴。 木离站在一处偏落,嘴角扬了扬。 …… “孤侍郎,听说今日街上开了一家小酒肆,竟然开在皇家酒楼对面,不知有没有兴趣去尝尝?”刚要出吏部,孤北辰便被后面的同僚叫住。 孤北辰刚想婉拒,不想又有几位同僚上来。 “今是北辰任职第一日,承蒙不弃,便由北辰请客吧。”孤北辰笑了笑,温润谦和。 同僚对于初来乍到的他,没有排斥,这样的人,知礼又识趣,自然合群。 几人前往,酒肆人还很多,柳大厨忙得满头大汗,有一个伙计在后厨帮忙,勉强还能应付。 木离偶尔过来瞧瞧,也会从旁协助。 同僚们进门便瞧见了门口的字,还有竹画。 吏部都是什么人啊!多是历年的状元、榜眼之才,自是不同于平常百姓。 孤北辰一眼便瞧见了那些字,只是多了竹画,用竹节框起,看起来诗情画意。 原来离儿将字用到了这里,好才情! 他嘴角浮上一抹笑,眸子笑意见底。 遇到木离带来的惊喜,他总是没了遮掩,笑意很浓。 几人落座,木离便瞧见了他,虽然人多,还是能一眼看到他,白衣翩然,温雅有礼,如何能不耀眼? 不等他们开口,小五便送了茶水过来,木离亲自动手,做了五道菜,柳大厨继续忙其他客人。 几人议论门口的字,“这店家定是才子,文采出众。”一位同僚开口道。 “不一定,也许是请人作的,博取噱头。” “就是,这文采,本是状元之才,岂能甘做商贾?” “北辰你是今年新科状元,你说是不是?”大家七嘴八舌,忍不住锵锵。 “也许,这东家是位才子,不屑于考状元吧。”孤北辰笑了笑,道。 同僚一愣,哈哈大笑,“北辰说的也有道理,有才的不一定是状元之身。” 孤北辰有些无奈,什么不是状元之才啊,木离也许是京城第一才女。 “几位公子,这是我们主子亲自做的,众位是才子,主子很赏识。”小五端了菜上来,恭敬道。 同僚一愣,孤北辰笑了笑,“多谢店家。” “北辰,你认识这家酒肆主子?”一位同僚打趣道。 “不认识,我以为你们认识?”孤北辰一脸错愕,看起来很认真。 “也是,兴许是认识我们其中一位,北辰才来几日啊,自然不认得。”一位同僚开脱道。 孤北辰笑了笑,大家开始用膳。 “这膳食不错,清新别致,又荤素搭配,甘甜不腻,好吃。”一位同僚见解独到,出口成章,全是褒奖。 孤北辰但笑不语,其实他更想起身,去后面看看做菜的木离是何模样,若是可以,这辈子能不能只为他一人洗手作羹汤? 想到此,孤北辰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竹叶茶,竹子有些青涩,煮过之后却只有清香。 木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越来越看不懂,越是这样,越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第017章 君墨白吃醋 “去,给我打包全竹宴回来。”君墨白冷声道。 小四小声嘀咕,“公子去吃多好。” “本公子若是现在能露面,还轮到你说?”君墨白刀子般的冷眸剜了他一眼,冰寒刺骨。 小四赶紧闭嘴,公子真是,不过就是木离小姐开了个酒肆,再说他也知道啊,再就是刚才瞧见木离小姐在后厨忙活,然后伙计将菜送到了状元郎那里,然后,…… 公子莫不是吃醋了? 不对啊,木离小姐就住在孤北辰府上,不是能天天给状元郎做菜?搞不懂,公子的心思,从来就没搞懂过。 小四出门去了对面,许久才回来,且是空手而归。 “公子,那酒肆没食材了,要不明日早点儿?”他眼睛瞄了瞄,就怕主子手里的茶盏不小心朝他砸过来。 君墨白刀子似的冷眸再次剜了他一眼,默了默。 小四脑子全乱了,撒腿就跑,再不跑,主子会不会打得他满地打滚? …… 天刚擦黑,君墨白便出了门,不用猜也知道去了哪里。 木离忙了一整日,此刻也回到居住的院落。 孤北辰本想和她一起回来,又担心同僚们的八卦,便比她早了一点点回府。 “离儿,今日可累?”木离一进屋子,他便过来招呼。 “大哥忘了,我叫离枫。”木离纠正他。 孤北辰听着大哥二字,心里莫名地发慌,木离真把自己当做了哥哥? “自己府上,没有外人,还是习惯了喊离儿。”他压着揪心的苦楚,淡淡一笑。 “今日的菜不错,食材新奇,味道颇佳,离儿怎么想到的?”不等她开口,孤北辰又笑着道。 “喜欢便好,以后每日我都会打包回来,请大哥品尝。”木离从那日提出不回凤府开始,话便多了一些。 孤北辰欣喜,自然笑意更浓。 “大哥可知,我与那安王有婚约?”木离忽转了话语。 孤北辰看着她,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道:“离儿,你莫不是想认回亲事?” 木离不回,站起身,走到窗前,瞅着外面出神。 孤北辰想留下来,却不能,他明白清誉对于一个女子的重要。 他刚一走,木离便躺回了榻上,不多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君墨白在屋顶上,气得想跺脚,这丫头,居然要每日做菜给孤北辰吃,岂有此理! 还有,竟然还,还惦记着自己的侄儿安王,简直欠收拾! 越想越气愤,一个激动,便从窗桕跳了进去,也顾不得木离有没有沉睡。 进了屋子,才想起来,这个时辰,容易惊醒离儿,可已经进来了,只好老办法,先点了她的睡穴,让她沉睡好了。 他刚一抬手,木离一个腾身,一把短小的剑直接朝他刺来。 君墨白躲闪不及,被划伤了手,他没顾上伤痛,却抬手摸了摸脸颊,幸好,面罩在。 今日着急,没换衣裳,便匆匆而来,丫头应该不会发现。 木离一个挥手,屋子里的烛火亮了,有些微弱,君墨白却没有从窗桕跳出去,而是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 “君墨白?”木离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会在这里。 椅子上的人挑了挑眉角,不过他带着面罩,木离看不见。 “你要杀我?”木离见他不语,冷声质问。 君墨白见她眸子清冷狠戾,心疼不已,忽地近前,搂住她,“怎会,我可舍不得。” 木离一个闪身,举起短剑,直接扎进他的肩膀。 君墨白眉头皱了一下,轻轻一拍,便打掉了木离的剑。 这丫头什么时候竟在榻上藏了短剑? 看来是今日刚放的,之前并没发现。 木离愣了,这人武功很高? 不等她反应,君墨白又将她拉入怀中。 此刻他手上的血和肩头的血,染在了木离的身上,白色的褒衣,绽开了花,如朵朵嗜血的花灵。 “混蛋,你放开我。”木离抬起左手,捶打他流血的肩头。 君墨白任由她捶打,不多会儿,怀里的小丫头竟没有动静。 他瞅了瞅,木离正盯着他的肩头看,不是,或者说正盯着手腕看。 肩头的血莫名地没了。 君墨白愣了片刻,他松开木离,伸出带血的手掌,碰了一下木离的手腕,木离缩了一下,手镯不小心沾染了血,眨眼功夫,血全没了。 而那手镯,更加通红净透。 木离身子颤抖地厉害,似乎被吓到了,她拼命地想将手镯扔掉,却怎么都拿不下。 她捡起地上的短剑,对着手镯乱砍,手镯却纹丝不动。 君墨白抱住她,狠狠地将她搂在怀里,“离儿,莫怕,我在。”他语气很轻,轻的自己都有些听不清,唯恐吓坏了怀里的人儿。 木离呆呆地任由他抱着,忽然开始头疼欲裂。 眼神也变得游离。 君墨白慌了神,将她抱到榻上,不得已点了她的穴道。 木离终于沉睡了过去。 君墨白抚摸着她的脸颊,心疼得厉害。 他盯着木离左腕上的手镯,看了看。 这手镯怎么开始嗜血了? 不知道会不会伤害离儿,他摸了一下它,手镯迸发出了亮光。 君墨白赶紧松开了手,挥手将屋子里的烛火熄灭。 “陈伯,刚才可是后院发出的亮光?”孤北辰从书房里走出来,问着尚未歇息的管家。 “公子,我也是看见了一抹红光,才过来看看,好像是木离小姐的屋子。”陈伯惶恐,说着自己的眼见。 孤北辰一个腾空,飞了出去。 陈伯有些着急,公子竟然用了武功,大忌啊。 君墨白听到动静,从窗桕飞身出去,却没有马上离开。 孤北辰凌空而落,站在木离门前,“离儿,你睡了吗?”他轻轻叩了一下门。 陈伯赶了过来,陈妈也惊醒了。 许久,屋子里依然没有动静,孤北辰瞅了一眼陈妈,将手扶在门上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君墨白冷眼瞅着,孤北辰不仅会武功,更是功力深厚之辈,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他。 “离儿,离儿。”孤北辰一个箭步走到榻前,木离正睡得香甜。 陈妈替木离掩了掩被子,轻轻晃了木离几下,木离便醒了。 “你们怎么?”木离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有点蒙。 刚才她明明看见了那带着面罩的君墨白。 第018章 嗜血的手镯 “木离小姐,刚才院子里有些光亮,以为是你这里着了火,吓得赶紧过来看看。”陈妈笑了笑,解释孤北辰的尴尬。 她自认是个人精,见过不少人或事,自然能瞧出公子眼里的紧张。 “离儿,没事便好,你困了,便继续睡吧,我让陈妈留下来陪你。”孤北辰不放心,便提议道。 木离摇了摇头,“不用,你们都歇着吧,我会小心的。”她瞅了屋子一圈,开口道。 孤北辰将她的举动瞧在心上,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三人只好退了出去。 三人离开,木离起身,推了一下门阀,她记得明明上了门闩的,他们怎么进来的? 一想到君墨白,她又瞅了瞅窗桕,窗子关得严严的,木离有些诧异。 莫非刚才是一场梦? 醒了,有些睡不着,木离想着今日没见到小黄,便试着喊它,却怎么也没动静。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发现猫儿睡在屋子的角落,似乎睡得很香,木离抱了一下,它便醒了,猫眼瞅着她,眨巴眨巴,有些委屈。 它哪里是睡得香啊,根本就是被人点了穴,被丢到了这里。 人家明明在榻上陪女主睡得好好的,莫名地被丢了下来,真是敢怒不敢言啊,若是让它知道偷偷丢它的人是谁,它一定不放过他,用猫爪挠死他! 萌猫越想越生气,越生气便越想求安慰,忍不住,又往木离怀里蹭了蹭。 窗子忽然开了,木离吓了一跳,她起身朝外面看了看,原来是起风了,木离冷冷一笑,关上窗子。 自从恢复了一点记忆,便开始有点草木皆兵了。 次日,木离依旧早早起身去酒肆,没用早膳。 孤北辰一人看着桌上的吃食,有些发呆,最后未动一筷,也出了门。 陈伯瞅着公子,心生怜悯,忍不住摇了摇头。 …… “主子,您今日来得早了些。”掌柜的一瞧见木离,便殷切道。 昨日他算了一下,除去本钱,竟盈润百余两银子,一激动,今日来得更早了。 “张伯,您也挺早。”木离道。 掌柜的一听主子喊他张伯,更加激动了,这年轻的主子没拿他当外人呢,“主子放心,张伯一定好好干,让咱们酒肆一直火下去。” 听着他信誓旦旦,木离笑了笑。 伙计们陆续来了,木离列了菜单,今日不吃素,改吃荤,全鸡宴,跟昨日一样,五道菜,一主食。 掌柜的去买办,木离则让小五拿来昨日让他买得笔墨纸砚。 “离枫酒肆升晨烟,今此桌上巽羽全,日啖酉禽三竹碗,愿作俗人不羡仙。” 落笔成章,木离又在上面作画,草间鸡黍啄点图。 小五站在一旁满眼羡慕,有了昨日的经验,他很快便将字画用竹节框好,依然放在门口显眼处。 “干姜玉儿鸡,太白仔波鸡,麻辣鲜肚鸡,茭汁酸汤鸡,锦丝魔芋鸡,主食,凉糍鸡儿糕。”木离很快示范了一桌子菜。 柳大厨一脸佩服,口水险些落在菜碟里。 不过他还是很快从羡慕中回过神,依葫芦画瓢,做得有模有样,木离试吃几口,颇为满意。 食客上门,一眼便瞅见了门口的醒目。 昨日看不上,今日便入了眼。 仔细瞧了瞧,这诗句,这画风,嘿嘿,有意思! 酒肆不过迎客第二日,却又是爆满。 木离看着攒动的食客,不知怎么走了神,帮忙切菜之时,不小心划了右手中指。 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将出血的手指放在左手手镯上,又慌忙收回手。 “主子,怎么了?”柳大厨看她盯着菜案发呆,便问道。 “没事,你忙吧,我去前面看看。”木离转身便走。 此刻她的手指已没有丝毫血渍,看不出任何伤过的痕迹。 昨夜不是梦,那君墨白确实来过,想到这儿,木离拧了拧眉头。 她站在楼上,看着食客满堂,恍惚时光再现,这情境总像是在哪儿见过,却如何也想不起,实在想不起,头又疼痛起来。 三日,鱼。 “竹外桃花三两枝,楚江水暖鱼先知,草色轻轻露芽短,正是锦鲤欲上时。” 此诗一出,点墨成画,成群的锦鲤跃出水面,河岸青青,桃香沁菲,令人心旷神怡,身心达阔。 “软浇糖醋锦,半汤跃龙门,烧蹄花锦鲤,倾撒鲈鱼汁,刺瓜焙鳝段,主食,漫飘鳅食片。” 食客赞不绝口,竟引来不少文人墨客,争相而至。 四日,肉。 “竹盏煮酒乐如何,想要回律肚肠干,小豚跳墙馋煞我,诗回飘过离酒窝。” 跟猪肉有关的菜,木离抬手就来,“红烧元子节,黄焖酥肉扣,清炖菠腩脊,酱香露羹仔,葱烧锦脊排,主食,碧玉清抄手。” 五日,…… 不同的诗画,不同的菜品,纷纷嚷嚷了一个月。 离枫酒肆名声大燥,朝堂之上,官员们上朝前,不是议论昨日朝事,而是舆论有没有到离枫酒肆吃酒赏诗。 木离如常住在后院,孤北辰每天都能吃到离枫酒肆木离亲自烧的菜肴,味蕾亦满,视觉大饱眼福,心却空涝涝的。 只因木离将饭菜送到了书房,转身便走,从不寒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冷漠少言之时。 君墨白依旧夜夜常去,但不敢再偷偷进屋,木离有没有恢复意识,他不敢断定,有没有认出他,更无从得知。 她武功精进,他却知。 有夜,他穿了夜行衣偷偷试探,差点不能全身而退,便知,他的离儿招惹不得。 酒肆开了满满一个月,木离也忙了一个月,一切正轨,掌柜的告诉她,整整赚了三千两银子,木离笑了笑。 她抽出三百两,递给掌柜的,“张伯,这些您拿着。” 掌柜的浑浊的眼眸,顿时落成了雨,顺着眼角打湿了褶皱的脸颊。 “老朽不能要,主子年轻,看得起老朽,正常工钱便好。”他默了默,嗓子有些哽咽。 木离笑了,“工钱没有,以后都是一样,一成给张伯,一成给伙计们。” 木离说着,又递了一百两给柳大厨,二百两给小五他们。 柳大厨眼睛瞪了个滚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银票,膀大腰圆的汉子,此刻差点给木离跪下来。 第019章 安王来吃酒 小五精明,“伙计们,快,跪下多谢咱们的主子。” 他一喊,大家便跪了下来。 木离有点慌,厉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上拜天地,下跪高堂,我这般年轻,使不得,全都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起身。 “这一个月,大家的辛苦,我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只要好好干,银子都不是问题,跟着我离枫好好干,不会亏待大家。” 木离一番肺腑之言,虽不至于大家感激涕零,却也暗下决心,为其马首是瞻。 之前所有的诗作,全都挂在了墙上,木离不再新作,全部的菜肴,足足一百五十道,主食三十种,不再限制时日,即日起,食客随意。 木离决定隔三差五再推新品。 她在酒肆后面转了一圈,便早早回府,不是不忙,而是她有话要对孤北辰说。 孤北辰回府直接就会去书房,他不想错过第一眼见木离的机会,今日如常。 “大哥,”木离见他,走进去喊了一声。 “离儿,今日回来有些早。”孤北辰看着她手里的食盒,笑了笑。 木离放下,却没有直接走,而是将所有的菜品都端了出来,摆了两份碗筷,之后坐了下来。 “陈伯,拿些酒来。”木离朝外喊了一声,她进来时看到陈伯就在外面站着。 孤北辰愣了愣,木离有事? 陈伯很快,拿了果酒进来,他既希望木离酒醉,成全公子好事,又不敢让公子醉酒,误了大事,矛盾纠结,倒酒的手,也跟着颤了颤。 木离不动声色,孤北辰示意他下去。 木离先喝了一口酒,开口道:“木离多谢大哥的收留,这一个多月,添了诸多纷扰。”木离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两千两银票。 孤北辰瞅了瞅,凝住了笑颜。 他知道酒肆火了,这一天到来只是早晚的事。 “明日,我便搬到酒肆去住。”木离不等他开口,又道。 孤北辰端着酒盏的手,有些抑制不住地紧了紧,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站起身,走到书案前,从抽屉里拿了东西出来。 木离不用看也知道,那是酒肆的房契。 而且官府的备案是离枫的名字。 孤北辰递了过来,从桌上只收起一千两银票,他本不想收,却又担心不收的话,木离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重新坐了下来,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木离夹了菜,放到他的碗里。 孤北辰心里,五味杂陈。 “你会嫁给安王?”他问道。 “不会,我叫离枫,是孤北辰江南的表弟,不是吗?”木离道。 孤北辰笑了,不会嫁给安王,也不会是自己啊。 他不想放弃,既然离儿想自己住,那就随她好了,以后常去,起码在外人面前,他是离枫的表哥,名正言顺。 翌日,木离拿了一个小包裹,便去了酒肆,没什么东西,就是陈妈给她做的几套男儿装,黑色和深色,按照她的尺寸缝制,穿起来也算舒心,关键是她懒得麻烦再做。 …… 安王府上,明王一早便去了,六弟被父皇困在府上一个月,足不出户,定是烦闷,他便想着约了一起吃酒。 听闻街上开了一家酒肆,他路过,看着外面有些破旧,便没有进去,不曾想,这么一间酒肆竟开得红火,就连皇叔的酒楼,食客也少了近半,听说那酒肆日日爆满,等待的食客,都排在了大道上。 这不,他便想着,拉上安王,一起见识见识,顺便瞧瞧能让一间破面馆华丽蜕变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哥,你怎么来了,我不出府。”安王一脸苦闷,拒不外出。 明王有些不解,怎么呆久了,人变傻了? “街上开了一间酒肆,你不出府一个月,它也火了一个月,咱们去瞧瞧?”明王挑逗他,故意勾起他的馋虫。 安王冷眼瞅他,“不去,没心思!”他一想到昨日,母妃让人传话,让他进宫商议侧妃之事,他就烦的要命。 “那铺子的主子,听说诗画功夫了得,菜肴全是他亲自所创,味道独特,街上传言是人间美味,就连上朝之时,那些官员也说是极品佳肴。”明王又抛出诱惑,一脸笑意。 “好,走吧。”安王想了想,还是站起身。 明王一脸好笑,就知道六弟端不住,孩子性情,好哄又好骗。 王爷们的府邸离得很近,不多会儿,便走到了附近,安王瞅了一眼对面的皇家酒楼,又瞅了瞅有些陈旧的离枫酒肆,忍不住也带了好奇。 此时已过了午时,食客按说不该多,可迈进门,两位王爷惊呆了,这,这满堂食客,不要银子吗? “掌柜的,来间上房。”明王笑着说道。 而安王正在看墙上那些个诗画,本吸引着,停步不前。 “公子,抱歉的很,此刻没有位置,稍等片刻,楼下倒是有食客刚走,伙计正在收拾。”张伯一脸恭敬。 对食客,他向来敬重,主子说食客都是来送银子的,是大家的衣食父母,当敬之! 明王不悦,收起笑意,转身,去找安王。 安王正沉浸在诗画之中。 “六弟,走,破地方!没位置,先回去。”明王生气道。 安王默了默,站着未动。 木离刚好从包房里出来,楼上有一间上房,她平日在里面喝茶,偶尔会站在那里,透过窗子看下面的情况。 “张伯,请他们到楼上去。”木离道。 安王闻声扭了一下头,“是你!” 明王愣了一下,这是认识? “两位公子楼上请,在下离枫,是这酒肆的少主子。”木离淡淡一笑,白皙的脸颊很是俊俏。 明王瞅直了眼,眼前之人怎么比女人还好看! 他见木离相邀,正好给了他台阶,木离转身,朝楼上走,两位王爷便跟了上去。 三人落座,小五上了茶进来。 木离吩咐他,有什么现成烧好的菜,先端上来。 小五依言,随意上了五份,速度够快。 “两位公子,这店里食客有些多,多有怠慢,这算是离枫的歉意,以后多来捧场。”木离说着,起身给二位斟了酒。 第020章 你是故意的 安王一直看他,这离枫看起来真得不认识自己,为什么两次见他,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说不上来。 瞅着一桌子的菜,安王没什么兴致,眼前之人倒是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木离知道两人都在看她,也不多言,只顾招呼,“两位公子尝尝,算是本酒肆的特色。” 明王心里暗暗嗤笑,这好看的公子真是瞎说,这菜颜色看上去也不过如此,再好能胜过宫里的御膳? 不过,他还是打算给点面子,毕竟眼前的公子,颜值不错,很养眼。 明王浅尝一口,眼前一亮,他又夹了其它的菜,之后,便没停下来。 安王见他这般,勾起一点食欲,动了一筷子,然后他瞅了一眼木离,又试了试其它菜。 木离就坐在一旁看着,偶尔起身为他们倒酒。 小五端了一碟竹璃烧麦进来,木离瞅了一眼,就三个,她笑了笑。 木离夹了一个,放在嘴里,轻咬一口,油渍浮在红唇,垂涎欲滴。 安王看着,心颤了颤,感觉整个人陷进了泥潭里。 明王见木离夹了一个,还剩两个,怕六弟抢,便先夹了一个在嘴里,只顾吃,倒没注意木离的吃相。 “六弟,你不吃,三哥吃了啊。”明王见他不动筷,以为他饱了,便又准备去夹。 安王缓过神,抬起筷子,速度很快,明王没来得及看清,便放到了嘴边。 轻轻咬上一口,有糜肉的鲜香,竹子的清新,糯米的绵软,这比宫里的御膳不知好了多少倍。 扫净了餐食,小五进来,稍作清理,奉上茶水。 明王看着杯盏,才想起刚刚用的全是竹子做的碗碟。 他打量着眼前之人,竟生了拉拢之意,便有意无意地飞了个媚眼:“离枫公子怕是还不知我二人是谁,我是明王,他是我六弟安王。” 这奇怪的举动,木离差点以为他是个断袖,好男风? 木离站起身,拱了拱手,“离枫不知是两位王爷驾到,若有怠慢,请两位王爷见谅。” 她说完,这才打量了一下安王,安王今年二十,自是到了娶亲年纪,他有双温柔又晶亮的眸子,看人带着三分柔情,看起来颇为良善。 虽与他有婚约,却没仔细看过他。 安王见木离打量自己,脸颊莫名地有些红。 明王笑了笑,示意木离坐下,“这酒肆不错,听闻以前是个半死不活的面馆,本王也曾做些买卖,能如此红火的铺子,离枫公子倒是好本事。” “多谢王爷赏识,离枫能结识两位王爷,是在下的福气,今日这顿离枫请,天色渐晚,离枫便不留二位王爷了,以后楼上包房为两位王爷留着,随时恭候。”木离刚坐下,又站起身,再次拱了拱手,有点江湖气节。 安王也站了起来,明王亦不好再留下。 两位王爷离开,本想着以后能日日来,岂料,安王被容妃叫进了宫,定了娶侧妃的日子,定在半月之后。 安王争执了起来,离儿才没一个月,便让他娶其妹妹进门,他坚决不同意! 容妃很生气,皇上也怒了,再次发话,若是不同意,以后就永远禁足安王府内。 明王听了,劝解六弟,让他以大局为重,再说只是侧妃,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府上便有两位侧妃,正妃位置留着便好,以后有了心意的女子,再娶进门好了。 安王瞪了他,三哥明明不是滥情之人,却也是娶了侧妃的,想到这儿,他便安分了下来,却也不主动,自是回府等着。 明王暗乐,哄了六弟,关键是有人陪他吃酒,那酒肆有意思,但也得有人一起去才好,六弟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安王和明王日日去酒肆,有人就不高兴了。 皇家酒楼的上房里成套的杯盏一天不知碎了多少个,小四伺候的惶恐。 “去,让明王去江南,江南盐府有纰漏,让他去查!”某人冷厉开口。 “公子,他可是明王。”小四扭了一下脖颈,有些打怵。 “本王还是他皇叔,你去安排,有人会让他去。”君墨白瞪着他,一脸厉色。 “那安王?”小四又道。 “自是要准备娶侧妃的事,没什么事,安王不该去陪陪未来的侧妃?”君墨白薄唇轻扬,为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安王又不喜欢她。”小四小声嘀咕。 “他喜不喜欢不重要,那凤木心欢喜他便好。”君墨白冷瞥他一眼,越看越觉得小四像个木头,呆笨! 愚木不可雕也! 小四退了下去,自是知道告诉什么人。 只是那凤木心是什么人?那是凤府的二小姐,木离小姐的妹妹,公子这么暗算她,若是,木离小姐知道公子暗算她们凤府,不知道会不会找公子算账。 哎,命苦的小四啊,愁死了。 …… 木离在酒肆住了几日,总觉得夜里有哗哗作响之声,起来两次,推门出去,院子里除了挺拔的翠竹随风摇曳,再无它物。 木离暗笑自己,捕风捉影,摇了摇头,自嘲一下,又回了屋子。 “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木离迈进门槛,忽然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围墙喊道。 一身玄衣‘嗖’的一下,飞身而下,定在木离面前。 “又是你,君墨白!”木离直接出手,朝他袭去。 君墨白双手背在身后,只是闪躲,并不还手。 “你是故意的?”木离冷冷呵斥,抬脚朝他大腿处踹去。 君墨白一个跃起便从后面钳住了她,“离儿,那里可伤不得。”他附在木离耳畔,吹着热气,轻笑道。 木离顿时红了耳朵。 君墨白见她这般,松了神。 怀里的人感到异样,一个闪身,‘啪啪’两下,某个装癖的大爷,便被木离点了穴道,定在了门口。 “既然公子喜欢偷窥,今夜便在此守夜吧。”木离冷嘲着,‘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君墨白见木离关上门,吹熄了烛火,气得咬牙切齿,小丫头还是这般冷暴的脾气,真是惯得! 转即,他又冷静了下来,莫非离儿恢复了记忆? 定了许久,君墨白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太可能。 第021章 你是君家人 君墨白眼珠子轻翻一下,朝屋子瞅了瞅,漆黑一片,自是瞧不清里面,但此刻,站在此处,他莫名地心安。 他只要稍用内力,便可以冲开穴道,但他不想,这么站在外面,陪着离儿也是好的,起码刚才离儿并未拔剑,是不是说,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晨起,木离推开门,见君墨白定在那儿,有些诧异,这人看起来功力颇高,怎么不能冲开普通的点穴? “离儿,睡得真好。”君墨白嘴角微扬,招呼道。 木离愣了一下:原来他根本就没事。 她不理他,直接往厨房走去,睡了一夜,饿了,想着去煮碗面。 “离儿,我也饿了。”君墨白撵上来,自然不用再假装被点穴不能动弹。 木离冷冷瞅他,不理睬。 心里却有些奇怪:这人从洛城古镇便一直都在,她能感觉到,他三番五次地夜里偷偷窥探,定是有什么阴谋。 眼下他并未伤害自己,自己失了多数记忆,只是觉得他眸子好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木离一想,便头痛地厉害,她抬手揉了揉鬓角。 “离儿,可是头痛?”君墨白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丝丝紧张。 木离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眼睑低敛,不作声。 君墨白瞅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竟动起手来,木离就呆呆地瞅着,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 直到阵阵香浓充斥鼻尖,只见君墨白端了两碗竹笋面,递了一碗给她。 木离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君墨白坐在一旁的小桌子前,木离也走了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木离低了低头,君墨白开始大口吃面。 面刚出锅,自是冒着丝丝热气,木离盯着面碗出神,而君墨白却很快一碗下肚。 木离有些奇怪,没怎么听到声音,他便吃完了? 君墨白将她面前的碗,挪到自己跟前,木离瞅了一眼,望眼欲穿,这是没吃饱,要吃自己的这份? 她眸子闪了一下,心里有些失落。 谁知,君墨白只是挑起面条,轻轻地吹了吹,几番动作,又将面放回木离面前。 木离瞅着这一切,越发的熟悉,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离儿,凉了,快吃。”君墨白声音依旧放轻。 她看着他,本想再细打量,无奈面香扑鼻,一碗面,扫光了她短暂的好奇心,不多会儿,便一扫而光。 木离满意地看着碗底,嘴角笑容微浮。 君墨白就这么看着,看着他的离儿,吃光了他亲手做的面。 “你叫君墨白,那你也是皇家人?”木离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 “嗯,是吧。”君墨白还真不能否认。 木离眸子沉了沉,许久不说话,君墨白就静静地看着她,也不作声。 “主子,你可是在厨房?”外面响起柳大厨的声音。 木离慌了一下,“你快走,男男一起,说不清。” “离儿的意思,男女一起就说得清了?”君墨白不急,挑了挑眉头。 木离直接拔出短剑,“你走不走?” “走。” 君墨白话音刚落,闪身而出,木离根本就没看清他怎么消失的。 她沉了沉眸子,很快走了出来,淡淡开口道:“晨起饿了,吃了碗面。柳师傅来得好早。” “主子,不算早,掌柜的已经买了菜回来,我听到厨房有动静,便以为主子在洗漱,不曾想主子自己煮了面,下次等我来,抻面我在行。” 柳大厨一脸憨笑,还是改不了在木离面前一说话便脸红的毛病。 木离淡淡一笑,“无碍的,我自己能动手,你先忙着,我出去一趟。”说完,便走了出去。 离枫酒肆火了一个来月,基本走上正轨,木离多少清闲了一些,偶尔添一道新菜,柳大厨学得也快,自是用不到她许多。 见主子离开,柳大厨开始收拾,不过他瞧见小桌子上有两副碗筷:看不出来,主子瘦小,竟吃了两碗面,真是厉害,以后得让主子多吃好的才行,补补。 木离出门往北,莫名地走到了沐家点当铺前,走了进去。 掌柜的一眼便认出了他,这,这不是那个当了链子的公子吗?少主子说,公子上门便要通知他,链子没了,咋办? 不管,先稳住再说。 “公子,今日来可是有新物件要当?”掌柜的点头哈腰,可没了上次的傲慢。 木离冷眼瞅他,不以为然,“掌柜的,上次我当了一条链子,是翡翠的,不知可能赎回?” 掌柜的心咯噔一下,真是怕啥来啥。 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怕什么,说了死当,不能赎回的啊,这般一想,掌柜的便开了口,“那个,公子,稍等,我上后面瞧瞧。” 本来开口要说的话,掌柜的莫名地转了话锋,不为别的,他瞧见少主子来了,就站在黑衣公子身后。 “这位公子,你是来赎当的?”沐修远走到前面,笑着开口道。 木离不看他,直接低下了头。 沐修远感觉无趣,便去了后面。 “少主,那位便是上次当翡翠项链之人。”掌柜的一见他,赶紧禀报。 “呃?”沐修远有些吃惊,沉思了一会儿,“去,把他请进来,就说东西在我这里。” 掌柜的心中存疑,却也不敢怠滞,出去请。 “公子,我家少主有请。”掌柜的小心谨慎,唯恐惹了眼前之人,他要是转身走了,可怎么跟主子交代啊。 “你家少主子是谁,我不认得,项链我愿双倍赎回!”木离冷声道,语气却不容置疑。 见她面露厉色,掌柜的抹了一把冷汗,原来这也是个狠角色,得罪不得,“公子,这项链在少主手里,老朽真是为难啊。”不得已推给少主,没得办法。 木离冷眼瞧他,定了一会儿,朝里面走去。 进了后面,只见一位白衣公子,站在那里,正出神地瞅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位女子,侧脸对着湖水相望,至于在看什么,无人知。 木离一进来,他便转过身,直视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这人有病啊,木离想着,转身欲走。 “站住!”沐修远开口道。 第022章 沐修远质疑 木离回身,淡淡开口:“公子没有诚意,在下是来赎回项链的,既然公子不肯给,在下便不要了。” “你那项链哪里来的?”沐修远笑了笑,问道。 “本公子的东西,与你何干!”木离不悦,口气冰冷。 “这项链本公子喜欢,你说说,本公子该如何给你?”沐修远不急,带着一丝玩笑地意味,悠悠开口。 “你开个价!”木离不想跟他废话,只想赶紧走人。 “那条项链上有个‘离’字,本公子认识一位千金,项链有些相像,无奈那丫头命苦,被劫匪拐到山上,烧死了,哎,本公子睹物思人,本公子打个商量,能不能不要赎回了?”沐修远叹了一口气,煞有介事道。 木离冷怔,他认识自己? “既然如此,你留着吧,在下告辞。”木离不等他反应,转身离开。 沐修远彻底愣了,还没端详清楚,便走了? 他朝外面摆了摆手,有人直接跟了上去。 木离没有隐瞒行踪,直接回了酒肆。 “少主,那位公子进了离枫酒肆。”来人禀报。 沐修远站了好一会儿,才让人退了下去:离枫酒肆?就说瞅着眼熟,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心中纳闷,便走了出去。 不觉间,走进了离枫酒肆,尚不到午时,酒肆里已坐满了食客。 原来这酒肆红火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沐修远一向沉着冷静,虽说这酒肆火了一个来月,他却并未踏足过,和他不喜凑热闹有关。 他瞅了一眼满墙的字画,心里有了计量:“掌柜的,在下沐家铺子的少主子,不知可否见一下你们主子?” 张伯狐疑地瞅他,眼前这位公子,白净瘦高,眸子里闪着透亮,怎么看都是精明之人,他认识主子?“公子稍等,我去禀报一声。” 沐修远笑了笑,点头。 木离听到张伯的话,手顿了一下,“让他去上房等着吧。” 跟着掌柜的上楼,沐修远也不急,淡定落座,悠哉喝茶,还别说,这酒肆的竹叶茶别有一番风味。 瞅着满屋的字画,心情大好,嘴角的笑意更深重。 木离进来,又看到他在看字画,这人得多爱字画啊,到哪儿都能看得入神。 “沐少主可是来送翡翠链子的?”木离淡淡开口,冷漠不减。 “离枫酒肆,有意思。”沐修远走到桌前,坐下,喝了一口竹叶茶,笑着看她。 “沐少主没有诚意,那项链不要也罢,若是用膳,我让小二送上来,离枫还有事,恕不奉陪!”木离转身又要走。 “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沐修远放低了身段,好像和木离很熟一般。 木离瞪了他一眼,直接出门。 不多会儿,小五送了各种菜肴进来,满满当当,足足三十道。 沐修远笑了笑,拿起竹筷,细细品味,后来用不完的,让小五打包,全部带回去,给伙计们吃。 次日,他又来,依旧见木离,木离对他不理不睬。 这次,木离没让人送菜肴,只是让他喝茶,沐修远自己点了满满一桌,用不了,打包回去,银两照付。 三日,依旧如此。 对面皇家酒楼的某人,却坐不住了,对着身旁的小四,嘀咕几句,小四领会,便退了出去。 沐修远刚回铺子,掌柜的慌忙道:“少主子,您快去北街看看吧,那边的锦缎铺子,不小心着了火,仓子里的布匹全都毁了。” 沐修远脚步踉跄一下,快马加鞭,朝北街狂奔。 小四暗自腹诽:公子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和木离小姐走近的,合着真是倒霉啊! 北街那间铺子,多是贵妇光顾,绫罗绸缎不少,烧了个精光,沐修远确实心疼,赶紧张罗人马,南街北调,先应急,仓子则慢慢修缮。 烧了铺子,沐修远不得不再下江南,这一走便是一个月,对于木离的质疑,自然也就先放一放。 酒肆在那,反正人也跑不了,慢慢来便是。 君墨白夜里依旧去酒肆,木离挡不住他,关紧了门窗,反正不在自己眼前晃悠,便当他不存在。 …… “木心小姐,你我尚未成亲,这般来府上,不妥吧?”安王苦口婆心,看着凤木心就心烦气躁,却还是很好脾气的劝说道。 “姐夫,虽说你未娶我姐姐进门,木心深知你对姐姐的感情,木心并非想日日上门,只是一见到你,便想起了姐姐,木心愿意替姐姐伺候你,哪怕做个婢女也行。”凤木心说着,泪眼涟涟,温婉且楚楚动人。 安王见不得她哭泣,又听得她这般说,更加不忍,算了,随她吧,反正三哥也不在,没人陪着他去酒肆,索性在府上呆着吧。 凤木心见他不作声,轻轻拭去眼泪,很乖巧地坐到一旁,静静地不出声。 她听了大哥凤木泽的话,想引起安王的注意,必须主动上门,她便来了。 不想,日日来安王府,安王都是一副致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她顿觉恼火,却又不敢轻易显露。 安王府上下人偷偷议论,都知道这木心侧妃是凤太师府上的小姐,过几日便会进府。 虽说这府上没有女主子,但若是有了侧妃,便不同了,大家亦不敢随意造次,对于这出出进进的凤木心自是恭敬。 凤木心越发的得意,既然容妃娘娘欢喜自己,等进了门,加以时日,等安王忘记了凤木离,哼!所以的荣贵便唾手可得。 等着,这一切都是我凤木心的,没有万一! 安王撵不走她,只好看书,凤木心无所谓,安王看书,她便喝茶看他,一样有趣。 天色渐晚,凤木心想留下,安王哪里肯,吩咐管家送她回凤府。 凤木心不悦,却也不敢逗留,太过了,怕是要适得其反。 “姐夫,木心先回府,明日带几件姐姐的衣裳过来,不知姐夫可愿意?”凤木心走之前,泪眼叭叭地瞅他。 安王心颤了一下,点了点头。 凤木心转身,温婉的脸上浮上一抹冷笑。 心思纯厚的安王爷,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第023章 他是九皇叔 九皇叔要回京的消息,沸沸扬扬地传了月余,却始终不见身影。 可也巧,安王娶侧妃当日,九皇叔进京了。 天朝仁宗皇帝虽不喜,却还是派了人迎接。 三皇子不在,六皇子成亲,别的皇子都不妥,只好安排了大皇子厉王,君厉衍。 千呼万唤中,九皇叔骑着骏马,出现在众人眼线。 无数男人眼中冒光,那是他们崇拜的战神。 街上的诸家千金更是挤满街头,恨不能跃上那骏马,与那马上之人,共乘一骑。 就连春楼里的姑娘们,也是挥舞着锦帕,细柳腰肢盈盈扭动,举手投足间尽是勾魂般。 人群里不时地爆发着阵阵呼喊,“九皇叔耶,九皇叔威武,……” 马上之人不为所动,一身玄衣神幻莫测,那银色的半遮面,更显冰冷魔刹。 所有人只敢远观,却不敢轻易上前。 小四冷冷地瞅着所有的人,心里竟颇为得意,公子确实有这样的魅力。 厉王瞅着这一切,心里不免感叹,他和九皇叔年岁相仿,除了羡慕嫉妒,恨意渐浓。 那边,安王上门迎了侧妃,便直接换了便装出了门,新娘子在屋子里左等右等,险些饿昏过去。 今日是九皇叔回京,安王自小便崇拜他,当然要去,就算是成亲也阻挡不了他迎接九皇叔的脚步。 宫里的皇上,皇后,还有容妃娘娘,当然不知道安王府里的一切,安王娶侧妃,宾客有,却不多,毕竟是侧妃,便少了一些重视。 凤太师也没有刻意,庶女出嫁,再说是嫁给安王做侧妃,本已高攀,自然要低调,也就简单地安排了几桌,招待自家亲戚。 安王也没亏待凤家,礼数和其他王爷娶侧妃一样,非厚此薄彼,凤太师还算满意。 …… “皇叔,皇叔,这里。”安王上了大街,跳起脚,冲着骏马上之人,呼喊,满脸通红,看得出是赶忙来的。 骏马上的人朝这边看了看,连着那银色的面罩,微动,接着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 安王愣了神,九皇叔对自己笑了啊。 在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里,九皇叔很少笑,总是一副冰冷的样子,这次皇叔带了那银色的半面罩,莫非皇叔的脸伤了? 木离站在安王后面的不远处,看着骏马上的人,冷冷一瞥,原来,他就是九皇叔。 队伍浩浩荡荡,马上之人渐渐走远,木离转身回了酒肆。 …… 是夜,某人又来了酒肆。 并未闪躲,而是敲了敲门。 木离闻声,迟疑了片刻,还是打开房门,却未见有人。 她关门转身回屋,便见有人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像个大爷。 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一身玄衣,冰冷面罩,还能有谁! “君墨白,好样的!”木离冷冷道,有些咬牙切齿。 “离儿,不过一日未见,不该这样吧?”君墨白嘴角上扬,浮上一抹好笑。 木离冷了冷,“说吧,目的!”她抽出短剑,指向他。 “离儿,收起来,别这样啊,这刀剑无眼,本王害怕。”君墨白笑了笑,没了白日的清冷。 不过他的笑并不温润,特别是半张面罩脸,怎么看,怎么不协调,甚至有些怪异。 “人人畏惧的战神九皇叔,还会害怕?”木离拿着的短剑逼近,反手抵在他的喉结处。 “离儿,轻点啊,这一剑下去,本王可就说不出话了。”君墨白依旧堆笑。 尽管难看,可架不住他心情好啊,笑还是可以有的。 “你若不说,那只好让你闭嘴了!”木离说着,竟将短剑动了一下。 瞬间血便顺着君墨白的脖颈流了下来。 君墨白一把搂住她,箍住了她,动弹不得。 “离儿,听话,本王的血是要留着杀敌的。”君墨白说完,竟昏了过去。 木离傻了眼,呆了许久,才推开他,看着他流淌的血,怔愣了好一会儿。 她抬了抬手,不由自主地将手腕放在他的脖颈处,很快,手镯便吸满了血,那剑口消失不见。 木离看着君墨白,盯着他银白的面罩,心思未动,手犹豫不决间,还是伸了上去,欲打开,谁知,睡着的人,忽然醒了,正看着她。 她怔慌,紧忙缩回了手。 “别看,很丑的,怕吓坏了离儿。”君墨白拉住她的手,轻声道。 木离愣了愣,站着不吱声。 “你总是来此,莫非因为这手镯?”木离实在想不出原因,想了许久,才得出这么个理由。 君墨白好笑,索性认同了她,“离儿说是,便是吧。” “可这手镯我从小便带着,从未离手,你也看到了,取不下来,也打不碎,如何给你?”木离有些不解,带着少许恼怒。 “不用,离儿带着便好。”君墨白可不想要手镯,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不准喊我离儿,我叫离枫,是这间酒肆的主子。”木离冷静下来,冷冷道。 “离枫,风木离,凤木离,离儿一直很聪明。”君墨白又笑了。 笑多了,那带着面罩的脸,也就顺眼多了。 “你认识我许久?”木离追问他。 “凤太师的嫡女,凤木离,谁不认得,本王自然也识得。”君墨白继续逗她,就想让离儿多与他说说话。 “凤木离被烧死了,王爷许久不回京城,怕是还不知!”木离冷眼看他,眸子清冷,有些视死如归。 “离儿,”君墨白心揪了一下,有些生疼。 木离不想再说话。 君墨白站了起来,“离儿,莫怕,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他走之前的话,映在木离的耳畔,竟莫名地熟识,木离不敢深想,一想便头痛不已。 她晃了晃左手腕上的手镯,莫名地心安。 夜很静,木离睡了过去。 …… “火,火,师傅,救我,快灭火。” “离儿,莫怕,没事了,火烧了荒山,睡吧,睡一觉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白衣男子抱着木离躺在山涧的石头上,恍惚隔世。 一切的一切,终会结束,自是又一个开始。 只是,委屈了他的离儿。 …… 第024章 大哥的态度 “去九弟府上,传他进宫!”仁宗皇帝有些恼火,这君墨白太过放肆,回了京城,竟然不进宫给他请安。 根本就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皇上,九皇叔伤了脸,怕是无颜见皇上。”福公公在一旁小声说着,宽慰仁宗皇帝。 “那是他从边境传信,是真是假,谁能知晓?”仁宗皇帝依旧气闷,语气带着滞赌。 “厉王也说了,他去迎接那九皇叔,确实带了面罩,大半个脸都罩住了,若不是有伤,那副样子,有些吓人呢。”福公公之前听厉王说的,心有些发颤,听听就惶恐。 仁宗皇帝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福公公其实还没说完,他听暗卫们说,安王也去迎驾,没和侧妃拜堂,后来回府上喝多了酒,直接睡在书房,连洞房花烛都没有! 不过,皇上让他闭嘴,他还是知趣一点好。 “安王如何了?”不多会儿,仁宗皇帝还是想起了六皇子,问道。 “回皇上,安王娶了侧妃,应是今日回门。”福公公没说那日之事,改了口风。 “嗯,也好,传朕旨意,让他好好待凤家小姐,虽说嫡女没了,但庶女也是亲生,自当一样厚待。”仁宗皇帝一脸慈善,说得听起来很有道理。 福公公低头回“是”。 心里却暗腓:说什么一样,嫡女是正妃,这庶女不过是侧妃罢了,若是一样,怎么不抬了做正妃? 人心的虚伪,抬不到面上罢了。 …… 凤木心成亲了三日,这安王却睡了三日书房,凤木心恨不能将他绑到榻上,行夫妻之实。 她心里想,却不能。 不是不敢,暂且先忍忍! …… “妾身见过王爷,”端氏一见姑爷上门,满脸殷勤。 安王点点头。 凤太师看她一眼,让她坐到一旁。 “心儿给母亲请安。”凤木心面上总是知礼。 “心儿嫁到安王府上,当是要尽心伺候,才不枉母亲平日里的苦口婆心。”端氏又说了几句自认合适的话。 凤木心满脸通红,娇柔回“喏”。 安王瞅着,心里却毫无波澜。 “怎么不见太师夫人?”他忽然道。 迎亲那日匆忙,没细瞅,这才发现未见到离儿嫡母。 “大夫人在祠堂礼佛,平日里很少出来,安王爷见谅。”不等凤太师开口,端氏又道。 如今女儿嫁到安王府,她这个做母亲的自是要母凭女贵,虽说是侧妃,怎么也比她这个给人做妾氏的强! 凤太师冷冷地瞅了她一眼,面露不悦,手里的茶盏放下的时候跟着重了一些。 安王心不细,却也发现了端倪,这太师府上并非一帆风平浪静。 “大哥不在?”安王又开口道。 “木泽在的,管家,去叫大少爷过来。”凤太师朝外喊了一声,又亲自给安王蓄满茶水。 “岳父,这使不得,小婿自己来便好。”安王把自己当做了凤家的姑爷,对着凤太师,自认要放下身份。 凤太师以为他对心儿很满意,看着凤木心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 凤木心脸更红了,人润若娇。 安王根本没注意,他自认是离儿的夫君,虽说离儿没了,他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做了凤家的姑爷,形式不重要,结果是他要得便好,正好也如了母妃的意愿,他也好名正言顺的来看望木离的兄长和嫡母。 凤木泽听到管家的话,有些迟疑,他不想动,也不愿掺合,他瞅了瞅自己的脚踝,最终还是站起身。 他走的有些慢,似有所思。 却还是来到了前院。 “凤木泽见过安王爷。”他说着,就要下跪。 “大哥,你怎么还客气了,不可这样。”安王一个箭步,便扶住了凤木泽就要跪下的身子。 凤木泽微惊,却还是站直了身子,“多谢安王爷。” “以前见过离儿多次,却很少能说上话,也不知大哥的境况,刚才见你进来,脚有些不利落,明日我让太医来瞧瞧,应不是什么大问题。”安王润声道,很是亲和。 凤木泽眸子一冷,转即平静,“多谢安王,离儿已去,不该多劳烦安王爷。” 安王心搐了搐,眉宇也拧了拧,半天不吱声。 凤木心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衫,轻声安慰他,“夫君,莫要再伤心了,姐姐在天之灵,会明白的。” 凤木泽冷眼瞧着,不出声,就站着,也不坐下。 凤太师有些恼火,却又有些惆怅,他本来想发火,一想到死去的离儿,莫名地感伤起来,眸子也跟着浑浊不清。 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起来。 管家很合适宜的进来,“老爷,午膳备好了。” 凤太师回神,开口道:“安王今日领着侧妃回门,老夫略备薄酒招待,请移步。” 安王本不想应,却拗不过,亦蓦不开,还是留下来用了膳。 凤木心很愉悦,总觉得与安王的心又近了一步。 整个午膳,用得很安静,凤木泽自始至终都不多话,安王问什么,他答什么,要不就是‘嗯嗯’应付了事,更不会主动开口。 安王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事情,却又不明到底怎么回事。 没见到离儿的嫡母,他有些不甘,而离儿大哥的态度,更加奇怪,更像是要将他拒之千里之外,势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用过午膳,安王带着郁闷回了安王府,凤木心殷勤倒茶,以为今夜便能圆房,岂料,他又睡到了书房里。 “王爷,你还是回房睡吧,木心也不是不识趣,自会回自己的院落,书房凉,莫要凉坏了身子。”凤木心压着心底的怒气,柔声道。 安王默了默,点了点头。 书房的侧榻有些短小,睡起来梆硬,也伸不开,只能蜷缩身子,睡不踏实。 凤木心一走,他便回了主院,回到榻上,竟有些久违的感觉,连着好几日没有安心睡觉,今夜,他便能安枕入眠。 夜里,他做了好梦,梦见木离朝他娇笑,眉目流转,他上前,抱住了她,轻轻地浮上她的樱唇,柔柔软软,搂她在怀,辗转倒在榻上,涟漪悱恻,沉浸间,…… 忽然,怀里的人变成了离枫酒肆主子的模样,他吓得惊醒过来。 他木木地瞅着屋顶,苦笑起来。 第025章 肆意入酒肆 安王早早起来,下了早朝,迫不及待地来了离枫酒肆。 木离刚刚安排完,一转身,便瞧见了他,“安王爷,好早。” 再看身后,呵,“九皇叔,早。” 安王一听,转过身,一副崇拜又迷离的眼神看着身后之人,“皇叔,你怎么来了?” “本王自回京,便听说了这么一间酒肆,吃食不错,便日日光顾,闲侄不是来用膳的?”君墨白冷眼看他,说了好几句,这要在以前,可是少见。 安王受宠若惊,皇叔竟然和他说了这么多话,他有些激动,“皇叔,侄儿也是来用膳的,咱们一起可好?”张口的话,带着祈求。 木离冷眼瞥他,这安王也太没出息了,怎么巴巴地像个女人? 君墨白眸子依冷,不屑地点了点头。 安王一个激动,差点跳起来。 他哪里知道,君墨白不过是不想他单独接触离儿罢了。 木离懒得理他们,这君墨白青天白日来,夜里还偷偷来,她看见他就头疼,真希望边境有战事,赶紧将他调离京城才好。 可惜啊,天不遂人愿。 这九皇叔刚刚回京,再说,边境安定,四边诸国皆知天朝的战神王爷,谁敢贸然犯进,怕是活够了,嫌命长! 酒肆里今日推什么菜,木离便给他们上什么,没有特殊! 安王不在意,九皇叔吃什么,他便吃什么,就他那崇拜的眼神,木离怎么瞅怎么嫌弃。 “这是我酿了一个月的竹叶青,这酒时间有些短,不够浓郁,喝一些不会醉。”木离蹙了许久,还是送了酒过来。 君墨白嘴角抽了一下,又恢复平静。 “侄儿给皇叔倒酒。”安王说着,就要倒竹叶青。 君墨白按住酒壶,“不用,本王自己喝好了。”说完,不用杯盏,直接拿了酒壶,对着壶嘴便喝了起来,大有英豪洒脱之气。 安王瞅直了眼,皇叔身经百战,连饮酒也这般恣意。 他除了佩服,还就,就剩下佩服了! 君墨白哪管他那眼巴巴地可怜劲儿,他心里压着一团火,离儿竟然将亲手所酿的酒,拿来给旁人喝? 好,很好! 等,等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想着,他又猛灌了几口。 “皇叔,你不能再喝了,多了要醉的。”安王小心道。 君墨白剜了他一眼,又喝了几口。 安王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看他,也管不了,只好默默地吃菜。 君墨白喝多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下楼的时候,有些打晃。 安王赶紧扶住了他,木离冷眼旁观,掌柜的自是找安王结账。 两人出门,食客正多时,全都瞧见了他们,这京城里谁不认识安王啊,那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当公主养着,也是,仁宗皇帝没生公主的命,可不就把安王当公主了,各种疼爱,娇溺。 再说这九皇叔,他的风头可是遍布全京城,风靡街巷,老少皆知。 他那一身玄衣,银色的面罩,煞是显眼。 只是这叔侄二人抱在一起,怎么个意思? 有人说喝多了,兴许是。 次日,二人又来喝酒,结果,又是安王搀扶着九皇叔出门。 接连几日,都是如此,瞬时,街上的风声变了。 “九皇叔是个断袖,喜安王那般白皙修长的身子。” “龙阳之好?” “”噫,唏嘘……” 这下,全京城的人,心里都起了惊雷! 木离听到消息,暗笑了许久,有些幸灾乐祸。 谁让他肆意出入她的酒肆,该! 翌日,木离发现,她酒肆里好看、秀气的才子竟多了起来。 她出门,不少街坊四邻的姑娘、小姐,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天啊!不是在说九皇叔和安王吗? 怎么还对自己有敌意呢? …… 这不正之风,自然也传入了宫里。 “胡闹,简直是胡闹!”仁宗一把撇了折子,丢在地上,眼珠子瞪的冒泡,血红得像要杀人。 “这九弟自己不正,要偏好男风,怎么还拐带了安儿?岂有此理!去,让他们马上进宫,朕倒要看看,怎么就传了个断袖!”仁宗顾不得面子,冲着下面的朝臣嚷嚷。 …… 安王此刻并未早朝,他连着几日陪九皇叔,回府又自饮自乐,时常半醉半醒,早已忘了还有朝堂之事。 关键是,一见到他崇拜的九皇叔,什么都忘记了,还有那离枫酒肆主子所做的那些个字画,件件精良,那些个菜确实烧得好吃啊,还有,还有什么啊? 对,皇叔不让他喝酒,那偷偷回府喝,不就看不到了,嘿嘿,皇叔总把他当做长不大的孩子。 晃了晃脑袋,哎,喝多了,糊涂了,想不起来,不想了,睡觉! …… 朝臣们面面相觑,全都感到无辜。 此时,有人站出来,“老臣以为,都是那酒肆惹得祸。” 这话一出,有人就不满意了,这朝堂上有几个没去过离枫酒肆啊,怎么?人家红火,还犯王法了! “步首辅这是妄断,正说安王呢,怎么就扯到酒肆了?”此刻,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的,是兵部侍郎李大人。 李大人就是吃货小胖子李公子的父亲,小胖子谁啊,离枫酒肆里第一位食客的父亲。 自从儿子领他在离枫酒肆用过一回午膳,天啊,这府上的饭菜简直没法吃了,这不,父子俩成了常客。 竟然有人要打击离枫酒肆,断了他的口粮,那是要他的命啊! 不行,坚决不行! “没有那酒肆,九王爷和安王爷如何能醉倒在一起的?”步首辅道。 话一出,有人唏嘘,九皇叔和安王睡到一起了? 这信息量有点大,不行,得缓缓。 “这?”众位大人们一想,还真有些道理。 顿时,朝堂鸦雀无声。 李大人憋得满脸通红,他兵部之人,哪能说得过步首辅那个老狐狸,那是个死人都能说活的主,自是说不过他,说不过,自然只能生闷气! 步清尘看着自家老爷子把兵部侍郎气得不轻,有些不解,父亲要针对九王爷? 孤北辰一直站在后面角落,默不作声,一张温润的脸,不动声色。 仁宗皇帝冷眼旁观,此刻气消了不少。 不过,这离枫酒肆是什么地方? 卖酒的,还是卖唱的? 第026章 跪着也中枪 仁宗皇帝没弄明白,听下面朝臣议论,这是都去过? “谁给朕说说,这什么酒肆,可是卖酒的?”仁宗开口道。 众人低头,李大人豁出去了,上前,“皇上,那离枫酒肆,和皇家酒楼一样,全是食客。”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怕死,可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再说,李家没有孬种! 仁宗皇帝弄明白了,这是一间酒楼呀,没什么啊。 转过一想,不对啊,皇家酒楼便是九弟开的,他不在自家酒楼用膳,去旁人那里,喝得耵聍大醉,还是有问题啊。 嗯嗯,这里面应该是有问题! 刚才还纠结九皇叔和安王断袖问题的仁宗皇帝,此刻,纠结变了风向。 “来人,除了把九弟和安王请来,还有那离枫酒肆的主子,也请来!”仁宗皇帝说完,又看看福公公,“是叫离枫酒肆吧?” “回皇上,是叫离枫酒肆。”福公公赶紧上前回话。 仁宗皇帝笑了笑。 众大臣诧异,皇上到底有没有生气啊? …… “你说什么?” 木离双手握了握,目光乍见阴寒。 “皇宫里派了人宣旨,请主子去一趟。”掌柜的有些心惊,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木离顿了顿,眼神恢复了平静,“让他稍等,我马上下去。” 掌柜的总觉得主子今日有些怪异,眸子冰冷地可怕,这么久的相处,他第一次觉得这年轻的主子藏着秘密,可怕的秘密! 侍卫在外面等着,不多会儿,一位黑衣男子走了下来,他定眼看了看,如此好看的公子,除了安王,这是他平生见过的第二个,不对,应该比安王俊俏。 男人比女人生的还妖孽,真是没天理! 这般想着,侍卫便低下了头。 “离枫第一次进皇宫,有劳侍卫大哥了。”木离说着,从衣袖里掏出几张银票,偷偷塞给他。 侍卫更不敢抬头了,这般好看的公子,声音这么温润,还给他银票,……嗯,他思绪跑远了。 “侍卫大哥,这皇上找离枫何事?”木离觉得好生奇怪,请人连个马车也没有,就这么两个人走着? 侍卫瞅了瞅他,又低头走路。 木离:…… “侍卫大哥,我叫离枫,是刚才那间酒肆的主子,以后你去吃酒,找我,我给你打对折。”木离走的有些烦闷,对着身旁之人开口道。 侍卫顿了一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木离:这人真是个木头! “咱们这么走,要走到何时?我这脚估计要磨出血泡了。”木离又轻声说了这么几句。 侍卫腹诽:难怪九王爷和安王爷总来吃酒,这公子连说话都让人觉得舒服,莫不也是断袖? 刚才这离枫公子说,脚磨出血泡了? 他看了看身旁,一身黑衣,腰身挺直,却依旧瘦弱,确实不适合长途跋涉。 这皇宫的确有点远,可宫里没安排马车,他习惯了轻功。 轻功,对,可以施展轻功,飞檐走壁。 木离正在郁闷,忽然被人架起胳膊,腾空而起,飞身向前。 那侍卫也不看她,一直朝前,偶尔会点地跃起继续再飞驰,不多时,皇宫宫门便近在眼前。 木离站在宫门前,看了许久,“多谢侍卫大哥,可否告知名字?” “楚肖。”侍卫冷冷开口,这一路上,他就开口和木离说了这么两个字。 “多谢楚肖公子,离枫铭记于心。”木离说着,往宫内走。 楚肖在一旁同行。 木离默了默,这人轻功了得,功夫应是不弱,怕不是一般的侍卫。 等木离到大殿,安王已在,他比木离先到一步,自是没看到她。 “草民给皇上请安!”木离说完,低下头,跪了下来。 上座之人瞅了她一眼,不言。 安王瞅了瞅,有些气闷,不太清醒的眸子,惺忪迷离。 “战王到!”殿外一个公公尖声起,报。 整个大殿气氛紧张,犹如平静的湖面落入一颗大石,‘砰’地一声,溅起惊人的水花。 木离也心惊,战王该不会就是君墨白吧? 她偷偷瞥了一眼,众大臣躬身站在两旁,大气不敢出一声,只有她一人跪在地上,安王站在右侧最前面。 来人走路抖风,自带威仪,径直走到了前面,在椅子上坐下。 那椅子似乎就是专为他准备的,就在皇上下首,左前处。 他看着下面跪着的人,眸子有些冷,似乎拳头也跟着握了握。 木离觉得有人在看她,偷偷抬了抬头。 恰巧与那人相视,她赶紧又低下了头。 战王,战神,不是九皇叔君墨白,还能有谁! 今日君墨白依旧一身玄衣,领口和袖口全都金丝镶嵌,腰间带着青色玉佩,黑发高束,若单看背影,定是个俊色的公子哥,只是脸颊半遮的银色面罩,越发的冰煞! 冷气外露,不怒自威! 使人凛然,不由地臣服。 …… 许久,上座之人开了口,“九弟回京多日,不曾进宫,可是在忙?”仁宗皇帝努力让自己笑起来,牙齿勉强露出了几颗。 “有些忙。”君墨白淡淡道。 安王嘴角扬了扬:也就九皇叔敢这么轻描淡写。 “九弟,朕今日当着众爱卿的面,请你来,可知所谓何事?”仁宗皇帝依旧笑着,道。 “不知。”君墨白冰冷如常。 仁宗皇帝气结,却还是忍住了,“步首辅,你来说。” “皇上今日请战王来,事关街上传言断袖之事。”步首辅出列,直奔主题。 君墨白冷眼瞟他,不言。 安王此刻清醒不少,只听到‘断袖’二字,却不知何意。 “安王,你说。”仁宗皇帝见六皇子一脸迷糊,心里更是淤堵。 “父皇,儿臣说什么?”安王不解,父皇让他说什么啊。 “岂有此理,跪下!”仁宗拍了一下桌子,气得差点跳起来。 安王很听话,‘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木离听得稀碎,哎呦,膝盖啊,真是遭罪! “那个草民,你说!”仁宗无处发火,将矛头指向跪着的黑衣人。 着黑衣之人是谁?自是跪了许久,一直不曾起来的木离啊。 哎,这是招谁惹谁了,跪着也能中枪? 第027章 默认断袖身 “草民认罪。”木离真是不知要说什么,头埋的更低了。 “这么说,九弟常去酒肆,的确是因为你,而和安王无关了?”仁宗皇帝眼睛眯了眯,冷幽道。 “啊!”木离抬起头,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座之人。 仁宗皇帝顿时看呆了眼,这位公子比他的安儿还要好看! 他就这么瞅着,久久不曾回神。 木离内心狂怒,眼睛偷偷瞄了一下君墨白。 君墨白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看着她,旁若无人! “皇上,”福公公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你这草民,朕都没开口询问你,你便认罪,那你说说,朕刚才说什么了?”仁宗眸子带笑,没了刚才的阴霾。 木离跪直了腰身,小声咳了一下,低下头,轻声道:“皇上是明君,说什么定是有理,草民谨听皇上教诲。” 本就瘦弱白皙的木离,这般一说,更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少年,诺诺不敢抗言。 仁宗皇帝心软了,这般可人的小子,和安儿倒是相像,他又如何舍得责罚刁难于他。 “父皇,皇儿也没弄明白,什么断袖,这和离枫公子有什么关系?”安王忍不住,欲理论。 “那你说说,和谁有关系?和你!”仁宗皇帝刚转晴的脸色,此刻又要暴跳如雷,满脸黢青。 “和我有什么关系,断袖是什么东西,皇儿没听过。”安王理直气壮,今日不知怎么就大声了些,平日里他很少这般争辩的。 “街上传言你和九弟,整日出入离枫酒肆,成双入对,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仁宗皇帝实在无法说不雅的词,但满朝的文武官员都在,步首辅上了折子,他不给众人一个说法,怕是无法消众怒。 “我和九皇叔?断袖?”安王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冷冷一笑,“这么滑稽的事情,这是谁说的?” “安王爷,街上传遍了,皇上要拿离枫酒肆问罪,这酒肆为你们提供了不雅场地,不信,请王爷问问步首辅?”兵部侍郎李大人嫌事儿不够大,故意火上浇油。 步首辅丝毫不退缩,又走了出来,“皇上,若真有此事,平常百姓也就罢了,天家不可!” 君墨白冷冷一笑,看着他,又转过朝仁宗皇帝笑了笑,那般模样怎么看怎么欠暴揍一顿! “九弟,你说怎么回事?”仁宗皇帝又将烫手的山芋抛了出来,既然是你惹火的,那就自己收拾烂摊子吧。 “皇兄,臣弟说什么?承认断袖?步首辅是没事干了吗?要不这样,步首辅府上有没有嫡女什么的,本王府上没有侍妾,不如送过来,让本王好好蹂躏一番,不就证实本王是不是断袖了?”君墨白冷冷地反说了一堆。 大臣们哄堂大笑。 君墨白剜了他们一眼,配上他那冰刹的面罩,有人才发现一点都不好笑。 一向巧言善变的步首辅气得满脸通红。 步清尘站在不远处默了默,对于老爷子的吃亏,他还真帮不上忙。若是平时,朝堂之上,他们父子张口,无人能敌,今日却不同,那是腹黑的战王爷,先帝的遗孤,人人敬畏的九皇叔,如此这般,只好沉默。 孤北辰站在后面,面上依旧温润如常,从木离跪下开始,藏在衣袖里的双手,指甲却早已陷进了掌心里。 “既然没什么事,皇兄,臣弟就告退了,这离枫,也跟臣弟走吧,臣弟好不容易回京一趟,难得遇到个做菜可口的,要是跪死在这朝堂之上,臣弟上哪儿找这么个会做菜的人去!”君墨白说完,直接拉起木离的手,往宫外走。 众人目瞪口呆,瞧瞧,还说不是断袖,这都手牵手了! 只不过,被蹂躏的对象不再是安王,而是变成了酒肆的小可怜。 仁宗皇帝勃然变色,眉目暗青,大怒:“都退下,以后不准再提!” 众人退朝,安王被勒令去给母妃请安。 凤太师瞅着那离去的酒肆公子,愣了许久,出了宫门,还在思索。 …… “君墨白,你故意的!” 被九皇叔拉上马车的木离,此刻正剑拔弩张,恨不能将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色,这般抹黑自己! “离儿,不是本王的错,是仁宗皇帝眼瞎。”君墨白唇角挑了挑,一副管我何事的模样。 木离听得大言不惭,直呼仁宗皇帝,这人竟这般胆大?越发看不清他的面目,还是说信任自己,不会告发? “你这般拉拉扯扯,分明是在毁我声誉!”木离瞪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也不见他有任何生气。 “这样也好,本王是断袖,你又扮作男装,本王不娶,正好你也不用嫁,多好!”君墨白又开始调笑起来,没一丝正经。 木离摸了摸裤管,什么也没摸到,忘了,出门忘带短剑了,要不然一定刺穿他这张破烂的嘴! “离儿又要动手?”君墨白忽地一下抓住她的手,拉进怀里。 木离又羞又恼,直接一脚踹了下去。 君墨白‘唏’地一下,松开了她,这丫头也太狠了,动不动就踹他大腿根儿,她不知道容易偏移吗?若是废了,不对,他想哪儿去了,不该这样的。 见他歪倒不动,木离有些不淡定了,“你别装死,没把你怎么样,以后离我远一点,你们君家,不是我能招惹的!” “离儿说得没错,君家没什么好人,离儿只要理我一人就够了。”君墨白翻身,直视着她,含情脉脉。 一双眸子,带了面罩,还是能瞧出神情来。 木离扭头不看他,冷冷怒斥:“我只想活着,你也离我远一些!” 君墨白眸子沉了沉,许久不作声,只是心疼地看着她。 木离眼朝前方,想着今日之事,担心这仁宗皇帝说不定那一日,又发神经,招自己进宫,接触多了,怕是身份容易拆穿,到时候进退两难。 “离儿不用担心,有我在,无人敢伤害你!”君墨白忽然道,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般。 木离瞅着他:不过月余的日子,这人便和自己这般熟识了? 第028章 太师不明白 凤太师出了宫,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同僚们口中的酒肆。 刚进酒肆,掌柜的见他穿着官服,便出来招呼,“官爷,您用点什么?” “掌柜的,老夫找你们主子。”凤太师润声道。 掌柜的诧异了,今日这是怎么了,晨起那人瞅着像侍卫,这会儿是这位官老爷,怎么一个个全都找主子,莫不是菜好吃,请主子上门掌勺? “这位官爷,主子出门尚未回来,这近午时了,您先用膳?”掌柜的殷切道,应对官家之人,尽量客气些,免得给主子添麻烦。 “那就随便上些小菜,老夫等着。”凤太师也不恼,纵使着急,也得见到人,才能解惑。 此刻木离就在对面的皇家酒楼里,二楼上房。 “离儿还没在本王的酒楼里,和我单独用过膳。”君墨白先开口。 木离微愣,这王爷怕是有病吧,谁稀罕和你用膳啊! 她冷眼瞅他,不言。 小四在门外默了默,公子这是吃瘪了? “之前来过一次。”木离想了想,确实来过一次。 “和那孤北辰一起,庆祝他高中状元!”君墨白冷冷道,似带着一丝微怒。 木离愕然,他怎么知道? “是那次,酒楼东西不错。”木离还是如实说,只是语气清冷如平常。 “还有安王和两位世子。”君墨白又道,端着茶盏的手咯咯作响。 木离不淡定了,怎么还扯上安王了? “什么世子?木离不知,你还有完没完!菜呢,快点上来,我酒肆很忙的,一会儿客人多起来,我那大厨忙不过来。”木离催促着,有些不耐烦。 君墨白笑了,他的离儿还是这么有脾气,人傲娇、话冰硬,不过他不介意,都是他惯得。 他朝门外打了个响指,小四很快便让人将菜送了上来。 上菜的不是别人,而是掌柜的亲自端了上来,他瞅了一眼木离,很快便退了下去。 他偷偷去过离枫酒肆,这公子是那酒肆的主子,王爷怎么和他一起吃酒?莫非要将他挖过来? 不对啊,人家红红火火的开酒肆,好好的主子不做,来给王爷当奴才?不能够啊。 “四爷,那公子可是对面酒肆的?”掌柜的退到门外,决定再确认一下。 小四冷冷瞅他,瞥了一眼,忍不住还是点了点头。 “王爷想拉拢他?”掌柜的又道。 小四瞪他一眼,没回答。 忽然门打开,“随意议论主子,若是再有下次,就给我滚回王府去!”君墨白冷着一张面具脸,定在门口,怒道。 掌柜的一个寒颤,慌忙下楼,连跑带颠。 小四低着头,脸色微红。 “若是再多话,小心你这舌头!”君墨白冰利如刀的话,透过小四的耳膜,渗入心脏里。 小四瞬间感觉心不会跳动了,要窒息般。 “没事少处罚手下,我走了。”木离走出来,不悦地提醒他。 说完,木离下楼,君墨白没跟上来。 小四顿时全身松软,还是木离小姐仁心。 “滚下去吧,还不去守着!”君墨白又剜了他一眼,回了屋子。 小四落荒而跑。 …… 凤太师用好了午膳,茶水喝了一盏又一盏,左右等不到木离,站起身好几次,却就是不走。 近处墙上的字画,他是左看右看,昏花的老眼里竟充斥了晶莹。 许久他又坐了回去,就淡淡地喝茶,也不急。 “主子,那边有位官老爷找你。”掌柜的一见木离进来,便低声道。 木离朝那儿瞅了瞅,正好凤太师也朝她看过来。 凤太师一见她,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木离瞅着他,有些诧异,她是恢复了一些记忆,但眼前之人,她觉得熟悉,却并不认得。 她静静地站着,任由凤太师打量,眼神没有丝毫闪躲,亦不回避。 “离儿。”凤太师浑浊的老眼有些昏花,些许的晶莹遮住了眼睑。 木离看着他,微微顿步,还是走到他跟前,“您认识我?” 凤太师无语凝噎,看着她,除了点头,再无任何言语。 “张伯,送些茶到楼上。”木离说完,转身上楼。 凤太师稍作迟疑,跟了上去,虽过了午时,但总有三三两两的食客来回出入。 有人,说话自是不便。 “离儿。”刚进上房坐下,凤太师便哽咽着喊道。 “在下离枫,今日应是在大殿内见过在下,这位官爷看着品阶不低,这般轻浮喊人,不妥!”木离眸子冰冷,看他的眼神多了些寒意。 “你不是离儿?那你腕上的手镯怎么回事?”凤太师有些激动,一把抓住她的左手,颤声道。 木离冷戾地看他,“放手!” “你就是老夫的离儿,对不对,你不想认为父?”凤太师抓着不放,一激动,老泪纵横,顺着脸颊的褶皱,流淌而下。 木离心微动,他说什么,“父亲,父亲?”她呢喃着,有些不可置信。 “离儿,你怎么了?”凤太师见她捧头欲裂万分地样子,紧张道。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不认识你,你走,你走!”木离嘶喊着,狰狞地站起身,满脸痛苦不堪。 凤太师犹豫间,门忽然被推开,君墨白闪了进来,一把抱住她,冷绝的眸子看凤太师,充斥着猩红。 “你们!你,你把离儿怎么了!”凤太师坐着的身子晃了晃,虽畏惧九王爷,但并不怕他,特别是失而复得的嫡女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更让他不能退缩。 “本王好男风,断袖之身,我们抱在一起,太师不明白?”君墨白眸子沉了沉,说了一句自认很合适宜的话。 凤太师气得差点吐血,这魔头一样的王爷,分明就是强词夺理,欲盖弥彰! 一定是他!是他害了离儿,离儿才会不认识自己的,一定是这样! “战王,老夫不会让你欺负离儿,我,我现在就进宫,禀明皇上,为我凤府主持公道!”凤太师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手指不听使唤地指着君墨白,抑制不住地频频发颤。 “太师,门在那儿,请吧!”君墨白扶着木离坐下,挑了挑眉头,淡漠开口。 凤太师彻底慌了,瘫坐在椅子上:这九王爷是出了名地阴狠腹黑,就算搬出了皇上,怕是也无能为力吧。 他生平第一次,觉得遇到这样的无赖,竟抨击无力! 第029章 流言被证实 “她就是老夫的离儿,老夫不会认错的!”挣扎了许久,凤太师还是站了起来,愤怒不减。 “太师可以走了。”君墨白半俯着身子,为木离轻揉鬓角,盯着凤太师眸子里的冰冷更甚。 凤太师错愕,真是欺人太甚!老夫自己的嫡女怎么可能不认得! 他往门口挪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战王怎样才能让离儿回凤府?” 听着凤太师微微放低的声调,君墨白稍微收起全身的冰寒,语气却依旧冰冷道:“太师该明白,您的嫡长女已经死在了荒山上,烧死的,安王的未婚妻若是没死,用了庶女来充当侧妃,皇上会如何想凤家?” 凤太师后退了两步,怔愣了许久,转身离去,看来这事须从长计议。 “离儿,没事了,可要去榻上躺一会儿?”君墨白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木离,眸子里全是怜溺,心揪得七上八下。 木离冷静了许多,半靠在君墨白身上,让她莫名地安稳,这种感觉,就好像,好像师傅,对,师傅呢? 她抬头怔怔地看他,似要从他情绪杂糅地眸子里看出些端倪来。 “王爷,请到一旁坐下。”木离推开他,语气生硬。 君墨白纵有不舍,却不敢招惹他的离儿生气,只好依言坐下。 “既然王爷知木离身份,那可认识在下的师傅?”木离盯着他,目不转睛,道。 君墨白放在桌上的手轻轻地点了三下,这种动作看在木离眼里,甚是熟悉。 “本王认识的木离,是凤府的嫡女,出生便拜玄机圣子为师,不过这玄机圣子,本王不熟。”君墨白不瞅她,看着自己的手,随意道。 木离盯着他白皙的手,竟忍不住有想掰开的冲动。 “王爷可认识木离的大哥,凤木泽?”木离看了好一会儿,又道。 君墨白:离儿怎么不按套路来出言,不该继续问师傅? “听过,算不得认识,不过安王的侧妃是凤府的庶女,叫什么,本王没留意。”君墨白有些刻意,重点提了一下王安侧妃。 “这个木离知晓,那安王曾与我有婚约,既然我死了,那宫里的娘娘自是不甘,凤府的小姐就算不嫁安王,也会是厉王、明王,至于是正妃还是侧妃,无所谓。”木离眸子冰冷,话语平静无丝毫波澜。 “怎么,这凤府的小姐就不能嫁给本王?”君墨白有些生气,嘴角抑不住地上扬,多少带着冷嘲。 “战王也想娶庶妹作侧妃?”木离有些不解,凤木心这般抢手? 君墨白瞪了她一眼,更加气愤:“那丫头,本王瞧不上!” “啊,那木离没有妹妹了,看来凤府大门,王爷是勾搭不上了。”木离煞有介事地说着,一副很懂他,又为他惋惜的模样。 “本王是断袖,喜龙阳之好,今日朝堂上,大臣们都看到了,本王就喜欢离枫酒肆的小主子。”君墨白忽地靠近,盯着她,咬牙切齿道。 木离吓得往后躲,椅子发出‘吱嘎’的声响。 眼瞅着椅子要翻倒在地,君墨白一把抓住她的手,扶着椅子,接着薄唇竟覆了上去。 掌柜的推门进来送糕点,好巧不巧,看见人尽皆知的战王爷,正,正抱着他家主子,脸贴着脸,嘴,嘴唇竟碰到了一起。 他吓得赶紧退了出来,关上门,天啊,这,太可怕了,街上传得风火的断袖体,竟,竟然是真的! 随着门响,木离缓过神来,抬起手,‘啪’地一声,拍在君墨白肩头,惊醒了自己,也打醒对方。 本来她想打脸的,可惜,某人带了面罩,又有些高,木离莫名地放弃了。 “离儿,是本王不对,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了。”君墨白扶稳了椅子,站了起来。 木离心里竟划过些丝的失落,很快又恢复平静。 君墨白坐回茶桌另一边,眼睑微敛,似犯了很大的错事。 木离亦不作声,屋子里静了下来。 眼瞅着太阳落山,掌柜的在楼下那个着急啊,这主子怎么还不出来? 他真是不放心,这么好的主子,竟,竟被那冷血冰煞的战王给,给糟蹋了,他这个心啊,稀碎了不知多少回。 掌柜的在楼下徘徊,‘吱嘎’一声,楼上的屋门开了,再一瞅,出来的,不是战王爷,还能是谁,只是瞧他微低的头,有些精神不振,这是累了? 呸,呸呸,想多了! 不过这在屋子里呆了大半日,说不定真是累了。 掌柜的又开始为主子悲催了,可怜主子那小身板,哎,遭罪啊,谁叫人家是战王爷呢,光听名号就让人闻风丧胆,更何况,被其蹂躏。 一想到主子白皙的脸颊,掌柜的竟有些着急,主子莫不是在屋子里落泪呢? 瞧着战王爷离开酒肆的背影,掌柜的还是忍不住,上了楼。 木离正悠悠地坐着吃糕点,眸子虽冷,却并无异样。 “张伯,您怎么上来了,可是楼下食客太多,忙不过来?”木离诧异道。 掌柜的四下打量,鼻子不经意地嗅了嗅,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妥,“主子,之前进来的官爷没为难你吧?” “官爷?凤太师吗?我离枫与他无冤仇,不过就是想请我去府里掌勺,为府上的老太太做顿家常菜肴,不值得为难。”木离以为他说凤太师,便随意找了个理由。 掌柜的有些冒冷汗:那官老爷竟是凤太师啊。 “那战王,战王爷可有为难主子?”他还是不放心,作为长辈也好,作为掌柜的也好,他都该关心主子。 “战王?他缘何要为难我?”木离不解,她像是会被欺负的样子吗? 掌柜的彻底语赌了,‘缘何’?主子这话里含着奥妙呢,看来主子还真是被蹂躏的那个。 以后那战王爷来了,他得让伙计们小心伺候着,不然迁怒了他,主子怕是要遭罪了。 这街上的流言被证实了,哎,祈祷那战王能对主子好点吧。 虽不能接受,可,胳膊拧不过大腿。主子啊,可怜的主子,挣再多银子,还是被人欺负,掌柜的想着想着,老泪纵横,莫名地哽咽起来。 木离瞅得莫名,“张伯,您这是怎么了?” 第030章 木离的出生 “主子,张伯没事,咱们酒肆生意红火,主子要保重身体。”掌柜的欲言又止,却又不得不操心。 “没事的,离枫年轻,不怕,您去忙吧。”木离笑了笑,示意他下去。 掌柜的拭了拭眼角:不怕?哎,主子到底是年轻啊。 不行,看来得想个办法,他得好好想想。 结果,结果就是,以后君墨白白日一上门,这张伯便站在一旁,一会儿布菜,一会儿倒酒,要不就斟茶,反正就是不离开,不让主子和他单独相处。 君墨白的眼珠子都要瞪冒出来了,他也装作不见,各种点头哈腰,谄媚恭敬,就是,不走! …… “离儿,半夜三更,你要去哪儿?”木离换了夜行衣,刚要出酒肆,便被君墨白逮了个正着。 木离不瞅,听声音也知道是谁,“我说九皇叔,您是白日来,夜里也来,不累?” 君墨白‘嗖’地一下靠近,“本王身体好,不累,离儿要不试试?”他又挑逗起来,嘴贱地真是无敌了。 木离对他翻着白眼,这人到底是如何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莫不是只会耍嘴皮子? “让开,我有事!”木离懒得理他,冰冷轻斥。 “离儿,本王也无聊,带本王一起去。”君墨白无赖地缠着她,语气里竟带了一丝撒娇。 木离真是受不了,一个大男人竟这般,这般没骨气,鄙视! “我要去皇宫行刺皇上,你确定要去?”木离想了想,看起来颇为认真道。 君墨白微怔,“去,离儿做什么,本王都去。” 月黑风高,他的离儿如此胆大,他如何能不去! 木离气急,眼珠子都翻白了好几遍,这人怎么就像狗皮膏药啊,怎么还甩不掉了! “滚开,我要去茅厕!” 她踩了他一脚,一个闪身,跃出了酒肆。 …… “以后没什么事,就不要来这个院子了。”凤府里一个声音低沉而平和,似带着与世无争的淡泊,却又分明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母亲,泽儿还是不信离儿死了。”男子开口,声音沉寂。 “天道之轮佗,凡事皆有因果,既已成定数,又何须再究索?”妇人声又起,夹杂着手里念珠拨动的声音。 “母亲永远是这般淡定,孩儿有时候都怀疑,离儿到底是不是您生的!”男子声音微扬,带着些许的愤懑。 妇人拨动念珠的声音,顿了一下,转即又开始响动。 她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却不再理那男子。 男子就这么定定地站着,高大的身影,却在寂寥的祠堂里,显得无助而单薄。 …… “离儿,你既然在意,缘何不进去?”君墨白立定树梢,看着身旁之人,小声问她。 屋子里的人,他自是知道,那是离儿的大哥凤木泽和凤府的主母。 木离摇了摇头,神色呆滞,似在回忆往事,却又不知从何忆起。 …… 听闻,天朝君启年,凤府里主母嘶喊了三日三夜,肚子里的胎儿却怎么也生不下来,人家怀胎十月,她却足足怀了一年,眼瞅着日子过去了一日又一日,却不见瓜熟蒂落。 忽一日,天蒙亮,随着阵阵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片刻又雨过天晴,东方泛起鱼肚白,空中竟挂着一轮圆月,屋子里传来响彻的啼哭声,“老爷,生了,生了个漂亮的千金!” 府里上下一片欢腾,前两年本已生了个嫡出的少爷,如今又添了千金,自是兴悦。 接着,玄机圣子来到了凤府,“凤太师,此女与本尊有缘,可否拜本尊为师?” “圣子好意,本太师自是感激,只是这孩儿刚出肚腹,体质自是娇弱,如何能随圣子上山?”凤太师得女本就欢喜,定然是不舍。 “本尊并非今日要带走徒儿,只是须跟太师约定,离儿三岁上山,十五岁本尊自会让她下山,太师不用过于担忧。”玄机圣子轻纱斗笠罩遮面,一袭白衣翩然,站在院落中,声亦浮沉。 凤太师犹豫,却还是听出了深意,这圣子不光要收他的嫡女为徒,连名字也早已定下,‘离儿’,呵,刚出生,便被人定了离别,他又如何舍得。 “圣子,本太师嫡子名为凤木泽,这嫡女,不如就叫凤木离,如何?”凤太师不能左右离儿成长的相伴,作为父亲又如何甘心让人剥夺取名字的权利! 天朝遵圣子为仙道,自是不敢得罪,却也不该插他手府上家事! “离儿,嫡名凤木离,本尊准了。”玄机圣子面露悦色。 凤太师拱手相谢,不料,圣子进屋,在新生儿手腕带了镯子,便飘然而去。 等众人缓过身,尚未来得及阻止他进屋子,人却早已消失不见。 看着刚才那白衣圣子站着的空地,凤太师愣了许久,忽然跑进屋子,抱起婴儿,瞅着她左手腕的通红玉镯,他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试图将它摘下,谁知那镯子越动越紧,怎么也取不下。 下人们不理会老爷的神情,这小姐出生白日竟生圆月,那是吉兆,又由圣子收做徒儿,更是尊贵无比,府邸上下欢喜阵阵,皆赞太师、夫人好福气。 这白日里升明月本就稀奇,还竟为圆月,街上百姓跪拜,以为天神下凡。 宫中更是惊奇,仁宗皇帝登基时日尚浅,却逢此等好事,自是欢喜,又闻凤太师府上喜得闺女,再打听,那日只有一女出生,便是凤家嫡女,取名凤木离。 天监官谨言:此女贵气,乃祥瑞。 仁宗帝当下欣喜,立即定下姻亲,赐婚刚过三岁的六皇子,君安衍! 为何赐婚六皇子,只是因他长相喜人,相貌最佳,还有一个不为外人道的秘密,便是皇家生不出公主,这六皇子却生的白净俊俏,仁宗不能得偿所愿,自诩精神寄托,故对他甚是疼爱。 连着他的生母也从美人,直接升为了容妃娘娘。 瞧瞧,这,母凭子贵,羡煞了宫中众人。 那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仁宗皇帝大喜,赏赐凤府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数担。 第031章 娇滴小囡囡 凤家得闺女,太后更是宠溺,竟将君家传了好几代的翡翠项链赐予凤木离,这东西可是珍贵,虽说没规定非皇后不传,可,一般人别说戴,就是瞧,平日里也瞧不见。 凤太师乐得嘴上开了花,整日合不拢嘴,就连在朝堂上说话,腰板也硬气,皇家都生不出公主,他却得了个娇滴滴的小囡囡,如何不洋洋得意! 仁宗皇帝那个羡慕嫉妒恨啊,怎么太师就能得女,他却没有,气不过,就狠狠地宠幸嫔妃,结果,哎,天不遂人愿啊,六皇子之后,别说是公主,就连皇子也没生出一个。 仁宗皇帝就是六个皇子的命了,冥冥之中,怕是早已成定数。 哼!虽说生不出公主,但是朕的皇儿有媳妇啊,安儿呢,快,父皇允许你那刚出生的媳妇,随时进宫。 这不,凤太师高兴没几日,这娇滴滴的小囡囡还没稀罕够,便被夫人抱着进宫了,接着,让他更生气的是,仁宗皇帝太,太过分!居然让夫人日日进宫请安,说是皇儿和皇儿的媳妇,这感情要自小培养。 瞧瞧,这父皇当的,操心啊,三岁孩子的情爱,他给操心的,从婴儿抓起,嗯嗯,人家是皇帝,还真是有魄力。 于是,六皇子三岁开始便瞧着自己的媳妇从奶娃娃一点点长大了,一直到了皇子六岁,忽然有一天,凤夫人领着三岁的小木离来宫里,说媳妇的师傅,玄机圣子来了,要带走离儿,小皇子一听,哇哇大哭,有人要抢他的媳妇,他如何能依。 皇帝急眼了,让凤太师请圣子来宫,谁知,谪仙一般的圣子,仙风侠骨,如翩入凡尘的仙者,虽看不清遮面,光瞧那身姿,可不就像梦境中的谪仙。 可惜,人家一句话没说,云步翩然,轻轻一揽,小木离便到了师傅怀中。 眨眼功夫,师徒便闪出了皇宫。 仁宗皇帝傻了眼,还没看清圣子真颜,皇儿的媳妇便给拐走了? 这个气啊,气得捶胸顿足。 无处撒气,传凤太师进宫! 这下好,凤太师倒了大霉了,从此上朝再也不敢嚣张。 步首辅暗自得意,哼,有女了不起啊,本首辅也有,虽说,不是贵命,却能日日陪伴,气死你们! 这不,风水轮流转啊,转。 朝堂风云逆转! 转过,木离十五岁,刚入春,便回了凤府。 仁宗帝大喜,本来四月的春宴,便提到了三月。 安王君安衍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媳妇:离儿,他的心尖尖。 风儿浮动,轻莲微步,回眸明目间,一袭青衣摇曳,清丽的笑颜落入君郎心儿尖。 那一眼,却隔山隔水,隔数年。 忘不掉,那绝世容颜! 心亦动,在永恒微步间。 …… “离儿,想什么呢,回去了。”君墨白见木离愣神许久,终是忍不住夜里的寒凉,搂了搂她,柔声道。 木离身子微动,枝桠有些发颤,君墨白抱着她,一个飞身,轻点着地面。 “可要回本王的王府。”君墨白俯在她的肩头道。 木离微怒,猛地出手,短剑直入他的肚腹,“若是再轻薄于我,这天朝的战王怕是会死于非命!” 片刻,她拔出短剑,跃起丛飞,消失在夜色间。 君墨白冷寂许久不回神,转即,便笑了。 他的离儿如尊贵的猫,吃不得半点亏。 夜半十分,沉寂悄然,木离回到酒肆倒头大睡,如沉醉般,兴许是她想沉睡不醒吧。 …… “公子,你受伤了?”小四见君墨白飞身院落,脚步有些踉跄,紧张道。 “不是让你跟着离儿吗?”君墨白顾不得伤痛,质问道。 “我见公子跟着,……”小四支支吾吾,他更担心公子。 “去,保护她便好。”君墨白提了一口气,语气有些舒缓。 小四站着久久不动,“暗卫都在,她不会有事的。” 君墨白瞪着他,有些少气无力,片刻,竟倒了下去。 小四不敢大喊,赶紧将他扶到榻上,其实,他看到木离小姐,朝公子肚腹上捅了一下,便明白,公子指定是受了伤。 公子他,…… 小四速度很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来,解开公子的衣衫,将里面的药粉倒了上去,又从箱子里拿出白布条,熟练地缠了缠。 那箱子似百宝箱,瓶瓶罐罐一堆,白布条也备了许多,瞧着小四的熟练,看来这箱子里的东西是常用。 君墨白一觉醒来,小四就趴在榻上,公子不醒,他自是不敢擅自离开。 被人拍了一下,小四忽地一下,跳了起来,欲拔剑。 “公子,你醒了?”小四惊喜道。 君墨白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上裹着的布条,一把扯开,“不准多事,也不准管我!” 小四低了低头,除了心疼公子,竟闹不清公子此刻为那样? 君墨白不多会儿睡了过去,接着昏睡了一整日,滴水未进。 小四吓得不敢再上前,瞧着公子苍白的脸颊,竟泛着红晕,他有些害怕,伸手探了探鼻息,猛地缩了回来,他又摸了摸公子的额头,差点烫坏了他的手。 天啊,公子这是高烧了! 鼻息微弱,额头滚烫,怎么办,怎么办? 小四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公子不准他上药,那肯定也不能请太医,如何办才好? 他瞅了瞅漆黑的窗外,莫名地心慌。 “四爷,那沐家的少主子回来了。”暗卫来报。 小四想了想,沐家少主子是谁? 公子发烧,连着他也大脑不清楚了,他瞅着暗卫,愣了一会儿。 “你去,把木离小姐请来。”小四对着暗卫吩咐道。 暗卫默了默,正欲开口。 “算了,还是我去吧,你们继续按公子吩咐,盯着那些人。” 暗卫刚走,小四便也消失在夜色中。 …… “木离小姐,公子要不行了。”小四站在离枫酒肆的院落里,对着屋内的人,说了一遍,却迟迟等不来开门。 “小四求你,去看看公子吧,他要死了。”小四说着,竟呜咽起来。 木离正在看书,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倒是听出了是谁。 那是君墨白身边的小四,她自是能听得出来。 第032章 死了也值得 “公子要死了,小姐难道真得忍心吗?我家公子在外征战多年,从未见他为那个女子神伤,如今,却要死了,呜呜,公子命苦啊,没爹疼没娘爱的可怜虫,呜呜,死了,要死了,呜呜呜。”小四继续哽咽,在夜色里备显凄凉。 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你家公子要死了,你不找大夫,我会治病?”木离心烦,冷冷道。 “小四看到木离小姐杀了公子。”小四眼皮翻了翻,说完故意低下头。 木离抽出短剑,抵着他的心口,“既然知道,你不怕死?” “小姐,若是公子死了,小四也不活了,小姐是公子的命,小四这条命是公子的,不如小姐连我也杀了吧。”小四说着,又呜咽起来,本就白皙消瘦的他,此刻更像是受了欺辱的女子。 木离愣了片刻,满脸鄙夷,眸子冰冷,“还不带路。” 小四见她飞身出院,嘴角浮上一抹淡笑。 一路轻功跃过,小四领着他进了一处院子,木离瞅了瞅,不像是王爷府,但夜色沉暮,瞧不清,她此刻也没什么心情。 “小姐,公子在里面。”小四指了指屋子里的床榻。 木离一眼便看到了榻上之人,还是昨夜的一身玄衣,肚腹有血渍,她打算质问小四,缘何不给他家公子更衣盖被? 谁知一转身,哪里还有小四的身影,偌大的屋子,除了她,便是榻上的君墨白。 片刻的犹豫,她还是走上前,榻上之人虽带着面罩,却还是难掩面色的苍白,脸颊泛着红晕,木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无比。 触碰到那冰凉的面罩,她犹豫不决,拭了又试,却终是止住了手,未将它拿开。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他外面的玄色衣衫,瞧着白色的里衣上全是血渍,有些干涸发乌,木离手抖了一下,还是将里衣解开来,狰狞的伤处咧着大口,泛脓大片还带着丝丝血渍往外渗。 木离心揪了一下,有些生疼。 眼前的人是她所伤,虽不至死,但这么下去,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小四的话一遍遍响在她的耳畔,“小姐是公子的命,……” 木离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 盯着榻上的人,木离头隐隐作痛,她不想救他,却也不想他死,…… “离儿,离儿,……”榻上之人开始呢喃起来,声很小,很小。 木离往前一步,才听清,他是在叫自己? 不多会儿,呢喃声没了,榻上的人身子开始颤抖。 而木离还在犹豫。 小四在外面干着急,却迟迟不见木离小姐出来,他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错,但他却明白公子的心思,公子从来没有如此在乎一个人。 他跟着公子在外守边境、御敌无数,从不见他近女色的一个人,怎么就欢喜木离小姐?莫非公子打小便认识她? 算了,不想了,这男女的感情,他不懂,太累! 木离终是不忍心,她看了看屋子里的炉火,她走上前,将壶里的水倒在铜盆里,她拭了拭水温,又掏出随身的锦帕,打湿来。 君墨白肚腹上的脓血有干渍,她轻轻地擦了擦,站起身。 她瞅了瞅不远处的箱子,打眼一看,她愣住了,满箱子的药,呵,这小四倒是忠心。 她抬了抬手腕,将手镯放了上去,奇怪的事,手镯竟然没有吸血,也没有光亮。 她抬手,又放上,依旧没有异样。 木离眉头皱了皱。 她走到那箱子前,随手便拿到了药瓶,最上面一瓶,还真是有心,顺手拿了白布条,木离走回榻前。 动作麻利,她很快便为君墨白上好了药,缠好了伤口。 一切利落,她盯着那包扎的布条,越发的熟悉,却如何也想不起来。 越想头越痛,踉跄不稳,她跌坐在榻前,想站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身,不觉竟昏了过去。 …… 小四见她迟迟不出来,终是忍不住,推门而入。 眼前的一切,吓了他一跳,木离小姐,竟,竟躺在公子的榻上,而且就枕在公子的臂膀里,这,这,你们倒是盖上被子啊。 小四无奈地退了出来,看来公子是无碍了。 …… 木离睡了一觉,欲伸懒腰,胳膊一抬,‘啪’的一下,打在一个硬物上,她吓了一跳,她慌慌睁开眼睛,这,这一旁的人,她努力的想着昨夜的一切,看来自己是困迷糊了,要不怎么和他睡在一张床榻上? 她正准备下榻,岂料,榻上之人直接伸出胳膊搂住了她,使她动弹不得。 木离第一反应,便是给他一剑,她伸了伸手,榻上却没有丝毫动静。 看来他根本没醒,并不知自己在此。 木离暗腓,轻轻拿开他的手臂,却不知榻上之人,昨夜早已醒来。 “离儿,离儿,”木离刚下榻,榻上之人又开始呢喃起来。 木离愣了愣,本要闪身的她,犹豫不觉。 “离儿,离儿不要,不要走,”榻上之人苍白的唇,似干枯地树皮,干裂的无渍。 木离不忍,从桌上倒了一点水,轻轻地为他蘸了蘸,苍白的唇,终于有了点润色。 榻上之人似乎安静了下来。 木离瞅了瞅窗外,天有些蒙蒙亮,又瞅了一眼榻上之人,转即跃出窗外,…… 小四站在门外打盹,一丝冷意袭来,他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忽然清醒过来。 他打算偷偷朝屋子里瞄一瞄,却听见熟悉的声音,“还不进来!” 小四慌忙推门而入,“公子,醒了?” “你见过死人说话?”君墨白翻着白眼瞪他,声不大,却很平稳。 “你可不就是要死了吗?”小四嘟囔着,小声嘀咕。 “死了也值得!”君墨白厉声道,嘴角竟浮着一抹笑。 小四感觉花了眼,公子怕是疯了,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 再环顾屋子,木离小姐早不知去向。 小四绷不住乐了,原来木离小姐才是公子起死复生的良药,看来还是自己了解公子。 “还不去准备早膳!”君墨白见他傻笑,微怒道。 小四赶紧出屋,不忘回头,朝着公子又乐了起来。 君墨白瞪着他,差点从榻上跳起来。 第033章 竹叶青没有 刚过两日,君墨白便能随意下榻,出了门,直接去了离枫酒肆。 不巧的是,沐修远也在。 木离和他一同喝茶。 “战王爷。”沐修远见人推门进来,先一怔,接着便站起身,打招呼。 他生意遍布五洲,自然识得这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王爷。 君墨白一脸冰冷,语气淡淡:“沐家少主子看来很闲。” “不闲,听闻离枫公子酿了一种酒,叫竹叶青,想过来品尝,顺便问问,能不能广而推之。”沐修远一脸淡定,嘴角扬着一抹好看的笑。 木离险些花了眼,这人有点意思。 君墨白冷瞥,转瞬见木离眼睛眯了眯,颇为深意地瞅着对面之人,微怒。 再瞧那沐修远的眼神,分明是不怀好意。 沐修远哪里是不怀好意,根本就是无奈又宠溺的眼神看着木离。 他去了江南近一月,他想了许久,总觉得哪里不对,越想越觉得不对,小时候常和凤木泽玩耍在一起,当然别人不知,他一个商贾之子,明目张胆地和太师之子玩在一起,肯定不能,自是偷偷地悄无声息。 木离那小娃娃,小时候他见过许多次。 三月的那场春宴,姑姑给了他请柬,木离那惊鸿回眸,当时他就惊呆了,幸好木泽在一旁提醒他,离儿早已许配给安王为未婚妻,无论如何都不是他该偷窥的…… 他伤心不已,再下江南,等回来,便听闻了木离被烧死在荒山的消息,他如何也不能接受。 如今,这离枫公子的一举一动,总让他觉得好奇,甚至觉得,这人便是木离,为了逃避安王的亲事,故意女扮男装。 大胆的猜测,连沐修远自己都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怕是疯了,才会如此瞎猜。 …… “竹叶青没有,沐公子请回吧。”木离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沐修远也不恼,笑了笑,“没事,这酒肆如此近,日后常来,早晚能喝到你亲自酿的酒。” 不等木离再拒绝,沐修远便出了屋子。 君墨白眸子更冷了。 “王爷来用膳?”木离道。 “以后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君墨白没好气道。 木离愣了愣,许久不作声。 君墨白静坐喝茶,似乎没了刚才的狠戾之气。 “他不是好人,王爷是吗?”木离盯着他,忽然道。 君墨白心颤了颤,端着茶盏的手虚晃,不动声色。 “本王从来不认自己是个好人。”他好笑道。 “离枫想做个好人,王爷以后不要来了。”木离淡淡一笑,开口道。 君墨白怔住,离儿什么意思? “你开得是酒肆,酒肆大门敞开,本王想来自然来得。” 木离笑了,不予辩驳。 “怎么,说不出话了?”君墨白不喜欢她沉默。 “王爷若是看中了在下,离枫不介意到王爷府上,做个断袖依附。”木离笑着,眼神淡漠,瞅着他,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 君墨白看着她,竟不知如何接下来的话。 若不是他,她此刻怕是早已经成为安王的正妃。 他偏不信,却又不忍伤害离儿。 忽然,君墨白笑了,带着面罩的脸颊充满了邪魅,“离枫公子想要成为本王的龙阳之好?” “王爷敢光明正大的娶凤太师之女?”木离也笑了,反问他。 她恢复了一些记忆,盯着某人的眸子,越发的怀疑。 君墨白一下子愣了,许久不语。 他的确不敢,也不能,他不能拿离儿的命冒险。 “明日,我便回凤太师府上,去宫中请皇上恕罪,我恢复了记忆,记起来一些事情,若是虚心认错,皇上应该不会责罚。”木离想了想,既然大家都开始怀疑她的身份,那便回去吧,没必要遮遮掩掩。 君墨白的手紧了紧,放在桌上,轻轻地敲了三下。 木离不经意看他,心里慌得厉害。 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种莫名地恐慌,让她心烦意乱,甚至想纵马出门,逃得远远的。 “随你!”君墨白忽然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木离默了许久,久到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正常思考。 …… “张伯,你们主子可在?”孤北辰一进来,看满屋子食客,以为木离在后面忙碌。 “孤主子来了,离主子在楼上,应是在休息。”掌柜的一脸期许,这孤北辰是主子的表哥,又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他自是敬重。 “好,在下去找她。”孤北辰嘴上挂着温润的笑,很好脾气。 掌柜的也笑,这状元郎真是温文尔雅。 木离坐着发呆,孤北辰推门进来。 后窗有煦阳照进来,映在木离脸上,闪着光,让人心暖。 孤北辰感觉自己又要被沉沦了,或许他从来就没走出来过。 木离扭头,便看见他站在门口,“北辰大哥?” 孤北辰心里拂过一抹凄凉:北辰大哥?离儿这是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吗? “今日休沐,过来看看。”孤北辰笑着,坐到一旁,他瞅了瞅,桌上还有未撤走的茶盏,看来刚才有人来过。 “刚才战王爷在,刚刚走。”木离没有隐瞒,也不想隐瞒。 她本来好好地做离枫公子,他们却一个个来打搅,既然如此,随他们好了。 “战王爷倒是好兴致,安王最近没来?”孤北辰说完,忽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欠抽,才会说出这么无脑子的话。 木离瞅了瞅他,笑了。 孤北辰心里怄着,面上却不失温润,“离儿生气了?” “离枫不会生气,大哥没什么事,随时来酒肆吃酒。”木离轻声说着,却很是认真。 “我看凤太师最近常来吃酒。”孤北辰不敢看她,却笑着说话。 “大哥,我是开酒肆的,你们吏部也常有人来的,不过大哥最近却来得少了。”木离笑着,如实道。 孤北辰眼睛眯了眯,心里却开心不已:离儿这是想他了? 再抬头,木离正淡淡地看他,眯着的眸子,似在瞧一位熟悉的陌生人。 确实,这孤北辰对她木离来说,从来都是陌生人。 一个外貌温顺,却藏着上乘轻功的陌生人。 第034章 迟来的大哥 孤北辰在酒肆用了午膳,便离开,木离静坐上房中。 整整一个下午,她就只是静静地坐着,无人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夜幕落下,酒肆恢复了安静,自是剩下了木离一人。 张伯想过请几个婢女伺候主子,但都被拒绝了。 “你还是来了。”木离瞅着院子里站着的人,冰冷里带着复杂。 那人定了定,许久不开口,终是迈开了步子,进了屋内。 进了屋子,径直坐下,木离瞅着他,淡漠依在。 “怎么,没有茶水?”那人开了口,冷冷的语气倒是和木离有些相像。 “一个连嫡妹死了都不曾落泪之人,不配喝我这里的茶。”木离淡淡开口,带着疏离,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莫名地情愫。 “离儿这是在和大哥生气?”那人笑了笑,很轻,却没了冰冷,看来妹妹也有喜怒哀乐,他以为她永远都是风轻云淡,不在意的。 “我没有大哥。”木离冷冷看着他。 他却希望她能怒一怒,那眸子里若是炽了火,一定会烧起来。 “这么多年,无论在府上,还是在圣子那里,离儿一直都是清冷的模样,不过,大哥倒想看看离儿怒的时候,是何模样。”那人又笑了笑,说得很平静。 木离不再理睬他,冷漠地坐着,手却握了起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太师府上的嫡长子,凤木泽,凤木离的大哥。 “离儿为何不问问,大哥如何知道你没死?却这么久才来这酒肆?”凤木泽坐了许久,木离一直不开口,他忍不住,开口道。 木离淡淡地瞅他,没了刚才的冰漠,她就知道,就算是女扮男装,大哥也不可能认不出她来。 只是他为何过了这么久才来,这么红火的离枫酒肆,聪明如大哥,她不信,大哥猜不出来。 她站起身,没有回他,却沏了一壶茶过来,炉子上煮着水,现成的竹叶,自然也就顺手。 凤木泽看了看,宠溺地笑了,就知道离儿不会让他渴着。 他端起茶盏,吹了吹,轻抿一口,“外人都传这酒肆有趣,竹碟、竹碗、竹叶茶,离儿还是这般别出新意,和在灵山上一样。” 木离瞥了他一眼,继续静坐。 “……等我去山上之时,大火已经烧了起来,什么都来不及,当时我的心都死了,恨不能将害你之人碎尸万段,可惜我无用,找不到凶手,也找不到你的尸首,只能绝望地守在荒山上,看着大火,烧秃了整个山头。”凤木泽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着,低沉的嗓音里充斥着痛苦。 木离心颤了一下,觉得心口有些堵。 “忽然,一道白影从空而落,冲进了火海里,不多会儿,便见他抱了一个人出来,我冲了上前,那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我喊了你的名字,那白衣人却腾空离开。我看清了,他不是别人,是玄机圣子,离儿的师傅,有他在,离儿会没事的,我这般安慰自己。”凤木泽说着,似舒缓了一口气,端起茶盏,却又放了下去。 “我跑去灵山,却没见到圣子,也没见到离儿,灵山的门童却告诉我让我回府等着,一切如常,离儿会回府的。我信以为真,结果,父亲却安排了你和丫鬟的丧事,仅凭一个玉佩就断定了嫡女已去的事实,想想,真是可笑。”凤木泽说着,眸子里竟充斥了一丝哀怨。 木离静静地听着:师傅,到底还是师傅救了自己。 “我根本不信离儿已去的事实,自然也不会落泪,接着祖母病了,话也说不清楚,庶妹拿着玉佩去了安王府上,后来,宫里赐婚,不过一月的时间,父亲和容妃娘娘便将端氏的女儿弄进了安王府,还真是好本事,那个家,大哥真是待够了。”凤木泽说完,猛地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木离愣了好一会儿,却笑了,“大哥,你这是饮酒还是喝茶?” 凤木泽没想到,她这个平日里冰冷的妹妹,竟然笑了,还是这般情况下,难道不该痛苦吗? 离儿长得很美,清冷的容颜带上笑意,竟让人有些恍惚,他看了好一会儿。 “大哥,茶喝完了,便回去吧,父亲也来过多次,但我不会回去的,木离死了,这里只有离枫公子。”木离站起身,不等他再往下说,大有逐客之意。 “离儿忍心赶大哥走?”凤木泽难得这么好脾气。 木离瞅了瞅他的脚,“大哥这脚有些跛,父亲可知道它是好的?” 凤木泽愣了一下,转即乐了,“离枫公子说笑了,这酒肆的茶不错,想来那些个饭菜也不错,以后该常来。” 木离瞅瞅他,淡淡一笑。 …… “公子,那凤家的大公子去了木离小姐那里。”小四来报。 君墨白眉头拧了拧:这凤家父子怎么个意思?离儿真回了凤府,那安王的亲事,会不会又被提上来? 应该不会,安王已经娶了凤府庶女,凤太师一定不会将两个女儿都嫁到安王府上,不是安王,仁宗皇帝也会把离儿嫁给厉王,或者明王,可却独独不会是他。 “那凤大公子都说了什么?”君墨白问小四。 “属下没太听清,木离小姐恢复了一些记忆,似乎功夫也不弱,我没敢靠太近,只听见说什么子,师傅。”小四真没听清楚。 君墨白嘴角往上挑了挑,“下去吧。” 小四挠了挠头:公子晌午回来的时候,一身煞气,欲杀人,此刻心情似乎不错。 “怎么,还不走,本王要睡了!”君墨白瞪了他,有些不耐烦。 小四喉结动了动,又使劲咽了咽,退出去。 不多会,他便看见一身白衣从窗桕闪了出去。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去了哪里更不用说。 不过,他有些好奇,公子许久不穿白衣出府了,怎么又换回了白衣? 哎,公子的心思,猜不透,不过木离小姐好像也不错,若是做了王妃,…… 一想到这两人都是冷若冰霜的模样,小四又担忧起来,这真要成了亲,怕是生下的小王爷,也不会笑吧。 一阵夜风吹过,小四打了个喷嚏,裹了裹衣衫,才发现,又想远了。 …… 第035章 侧妃回凤府 “小姐,安王每日都不来你这儿宿夜,莫非真是传言那般,是断袖?”丫鬟在一旁小声嘀咕,她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不能不关心小姐的幸福。 “你这丫头,这么关心王爷的房事,莫非想爬上王爷的床榻?”凤木心剜了她一眼,阴森地有些瘆人。 “奴婢不敢,不过小姐嫁过来好些日子,王爷不留宿,小姐为何不找夫人想想办法?”丫鬟有些怕她,却又不得不给她家小姐出谋划策,毕竟家生的奴才,只能以主子惟命是从。 凤木心瞅了瞅她,寻思着是该回府看看。 安王从宫里回来,有些郁闷,母妃又在问侧妃的事,从成亲到现在,他一直都没碰过她,不是他嫌弃她,主要是一看到她,便想到这是离儿的庶妹,哪里还有兴致。 凤木心若是知道安王这番心思,估计怎么也不会嫁到安王府来。 “王爷,臣妾想回去看看父亲、母亲,”凤木心一瞧见他,便上前行礼,很是规矩。 安王瞅了瞅她,这丫头娇小可人,又温婉知礼,可惜却不是他的离儿。 凤木心见他对着自己愣神,心里暗喜,安王还是欢喜自己的吧,兴许是碍于身份,拗不开脸面,毕竟前一刻还深情款款,此刻若是对自己用情,怕是下人会传出流言蜚语,不利于安王重情重义的形象。 “侧妃想回府,便回去吧,备些厚礼,替本王问候凤太师还有当家主母。”安王收回思绪,温言道。 木心脸红了一下,“多谢王爷。” 安王也不瞅她,朝院落走去,等凤木心出府,他也出了门。 好几日未去酒肆,他路过多次,三哥不在,他不敢进去,一人徘徊,却又想见那离枫公子,不知为何,他竟有些魔怔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莫非是断袖之体? 安王在门口徘徊,却见到一人从酒肆出来:他,他怎么来了?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凤木泽,离儿的大哥。 凤木泽腿脚不好,出门便上了马车。 安王躲在不远处,自认不会有人瞧见。 其实,刚出门,凤木泽便瞧见了他,只是装作不见罢了。 …… 刚回府,凤木泽便在凤府门口看见了安王府的马车,他以为是安王来访,心里暗腓:他这速度倒是快。 刚进院落,才听下人道,是二小姐回来。 那丫头回了,安王却在离儿的酒肆门口蹒跚,哼,这才是痛苦的开始。 “大哥,你回来了,心儿给大哥带了礼物。”凤木心一见他进来,便当着凤太师的面,亲切地喊了一声,并掏出了礼物。 凤木泽瞅她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端氏,眸子敛了敛。 “既然是你妹妹给的,你便收下吧。”凤太师慈和道。 凤木泽将脸扭了过去,在一旁坐下,不言,更不会接凤木心手里递过来的袋子。 凤太师瞪了他一眼,端氏气得想跺脚:这嫡出的少爷,压根就是从心里瞧不起她们母女! 幸好,昨日收到那人来信,人都死了,看你们如何神气,不是说天生贵女命吗?到头来还不是死了,短短十五个年头,哪来的贵气,嗷,短命还差不多! 端氏嗤之以鼻,面上也就带了一丝得意。 凤木泽哪里看不明白,这母女俩,什么货色,他一清二楚,若是让他查到害离儿的事和她们母女有关,那就休怪他翻脸不认人,起码会将她们赶出去! “父亲若是无事,孩儿去看看母亲。”凤木泽实在不愿意看这母女的嘴脸,起身便走。 凤太师有心事,也就没空搭理他。 至于庶女凤木心说了什么,凤太师也没认真听,偶尔点点头。 见父亲心不在焉,凤木心心里窝火。 却又不敢随意乱发脾气。 “心儿,你有心事?”端氏见她坐立不安,开口问。 凤木心瞅了一眼凤太师,尚未开口,凤太师却起身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凤木心则原形毕露,一把扫了桌上的茶点,呼啦一下,碎了一地。 端氏脸一阵青白,“你这丫头,疯了!” 凤木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要是疯了,也是母亲惹得,谁让你是小妾!” 端氏猛一下站起来,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眸子猩红。 凤木心泪眼婆娑,“母亲,你竟然打我,你知不知道,心儿有多委屈,那安王到现在都没碰我一下,就因为我是庶女,活该只能做侧妃啊。”她说完,便嘤嘤哭泣。 端氏叹了一口气,上前摸了摸她的脸,“母亲刚才并非有意打你,还疼不疼?” 凤木心点点头,又摇摇头,心里却恨意生浓。 “今日安王有事?”端氏没看见姑爷,自然要问。 “母亲,街上都传闻安王是断袖之身,还有那九皇叔,你说他万一真是好男风,龙阳之体,我该怎么办?”凤木心越想越委屈,泪珠子不断,悲天抹泪,让人怜。 “你说什么?”端氏有些激动,街上的流言,她真不知。 “安王不喜女色,根本就没碰过我。”凤木心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啊,泪珠子像断了线,啪嗒啪嗒的。 哭在她身,痛在娘心。 “你先别哭,哭的我心烦,让我想想。”端氏直了直腰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凤木心默了默,眼泪收得倒快,说不哭,立马就没了动静。 端锦绣瞅了瞅她,竟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从自己肚子爬出来的? 母女俩各有自己的小算计,不过,心狠倒是很一致,“母亲,刘叔还没消息?” 端氏眸子闪过一丝窃喜,眼睑翻了翻,“来信了,你放心,她已经死了。” 凤木心愣了一下,转即笑意满脸,“就说刘叔厉害,还是母亲有办法。” “你安心做你的安王妃,那丫头死了,就算你是庶出,也是凤府唯一的大小姐,谁敢奈你何?”端氏嘴角浮过一抹冷笑,眉宇间不乏洋洋得意。 凤木心此刻心潮澎湃,对于母亲的话,更是认同:凤木离死了,那她就是凤府唯一的大小姐,自然让人羡慕。 屋外‘噗通’一声响。 “谁!”端氏厉声道,快步走到门外。 第036章 端氏的张狂 凤木心跟着站了起来,朝外面看,窗台上有花盆掉落,碎落在地,一抹绿影消失在院落。 “母亲,瞅着像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小荣。”眸子闪过一丝狠虐,凤木心低声道。 端氏瞅了她一眼,身子微微一颤,心儿想干什么? “那丫头留不得,就是今日听不到咱们的话,也不能留,她想爬上父亲的床榻。”凤木心见母亲迟疑,便又加了一剂猛药,攻心之术,她倒是用得炉火纯青。 端氏拳头握了握,眸子闪过狠诀,心儿说得对,这叫小荣的丫鬟留不得! “安王的事儿,母亲会想办法,咱们先去看看老太太,你回了府,理应去探望。”端氏冷静下来,嘴角微撇,似乎有了主意。 凤木心点头,母女俩一前一后,到了老夫人院落。 正巧,碰见凤木泽从屋子里出来。 凤木心眸子闪了闪,心疑。 “大哥也过来看祖母啊。”她笑着打招呼,动作永远温婉知礼。 凤木泽‘嗯’了一声,直接离开。 “二小姐来了,小荣熬好了药,正要去喂老夫人。”小荣捧着药走过来,笑着给两位主子俯身行礼。 凤木心瞅了瞅,这丫鬟今日穿了粉色?那刚刚偷听的到底是谁? “药赶紧端进去,一会儿凉了。”端氏瞅了瞅,一脸不悦。 “是,夫人。”小荣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被人呵斥。 “小荣,你进去吧,我和母亲先在外面待会儿,一会儿再看祖母。”凤木心对她笑了笑,让她先进去,她有话要和母亲单独说。 见小荣进屋,凤木心拉着母亲往院子里的凉亭走。 四下无人,凤木心小声道:“母亲,刚才那人怕不是小荣,偷听之人是绿衣。” 端氏一怔,阴狠不减:“就算不是这丫头,那她也得死!” 凤木心腹诽:看来这小荣还真是该死,不要怪我心狠,谁让她喜欢父亲呢,贱人想爬上主子的床榻,自是该死! “我看大哥从祖母那里出来,说不定,是他安排的。”凤木心又道。 端氏心有些乱,眼皮子直跳,定了定神:“没有真凭实据,他又能如何?再说,咱们说生死,却并未提那丫头。” 凤木心想了想,还真是没提,刚才是有些紧张了,还是母亲沉着冷静。 “就是不知他和那老不死说了什么。”端氏还是有些担心。 凤木心瞅了瞅她,母亲还真是敢说,竟然直接喊祖母老不死。 “说了什么又如何,祖母眼下中了风,手脚不利落,话也说不清楚,估计也说不什么来。”凤木心慢慢地说着,眼睛不时地打量母亲,似要给她一颗定心丸。 端氏笑了笑,一转身,便看见丫鬟小荣从屋子里出来,看来是给老不死喂完药了。 “夫人,二小姐,小荣已经喂完老夫人药了,请进去吧。”小荣俯了俯身,行礼道。 端氏点了点头,凤木心笑了笑,“还是小荣姐姐心细,难怪祖母一直都喜欢,一会儿到母亲房里来,我从安王府回来,带了一些糕点,赏给你吃。” “谢谢二小姐。”小荣说着退了下去。 凤木心朝母亲淡淡一笑,母女二人朝屋子里走。 凤老太太躺在榻上,刚喝了药,闭目养神,从瘫痪以后,她整日躺在榻上,就算想下地,也没得办法。 还好小荣尽心,偶尔也给她擦洗身子,还算干净。 “母亲,锦绣带木心来看你了,木心刚从安王府回来,过来瞧瞧你,如今啊,木离死了,木心嫁给了安王,也算是凤府的福气,你说是不是?”端氏笑盈盈地说着,眸子闪着光,神采飞扬,颇有扬眉吐气之意。 凤老太太睁眼瞅了瞅,眸子闪过一丝鄙夷,还带了些许可怜。 端氏一看她这表情,气不打一处来,“妾身忘了,母亲这是瘫巴了,说不来话,哎哟,您说说,这嫡出的小姐没了,大少爷是个瘸子,老太太您,哎,您又这样,幸好咱们凤府还有心儿,这安王啊,对心儿真是疼爱,回府的礼物备了满满一马车,就说这人啊,有福气,不分嫡庶,老太太您啊,就是不信,您瞧瞧,如今都这样了,您啊,当初可真是花了眼了。”端氏抑扬顿挫,连说带比划。 凤老夫人眼珠子鼓了鼓,怒气充斥,嘴里呜呜啦啦不停,却怎么也说不清。 “大姐整日不出祠堂,这凤府啊,我端氏委屈一些,辛苦操劳吧,好歹也能让老爷安心。”端氏又自鸣得意起来,老太太越是生气,她说得越是兴奋。 “滚……滚,……”榻上之人挣扎起来,嘴里总算呜啦出一个‘滚’字,似拼尽了全力。 端氏不停地说,凤木心就在一旁瞅,瞧着祖母的挣扎,她心里更是痛快,不是瞧不起她们母女嘛,哼,如今,这府上,还不是母亲说了算,凤木离死了,那瘸子大哥,又能蹦跶什么,一个死瘸子,没什么出息! “算了,母亲歇着吧,这府里上下由我端氏操劳,有些累了,回去喽。”说完,端氏站起身,故意冲着榻上之人笑了笑,那德行要多张狂就有多张狂。 凤木心拉了拉母亲,她倒不是好心,只是怕祖母被气死,死了便没了痛苦,岂不是便宜了她,还是这样生不如死更让人痛快。 死不可怕,生不如死,才大快人心! 母女俩出了屋子,好巧不巧地,小荣又来了。 凤木心瞅了母亲一眼,相视一过,凤木心喊了一声,“小荣姐姐,正好你来了,祖母睡了,走,咱们到前面去,我给你拿点心。” 小荣脸红了红,这二小姐对自己真好。 “多谢小姐,”说完,任由二小姐拉着她的手,往端氏院落走。 进了屋子,端氏的丫鬟正在擦桌子。 “小翠,去端些茶水过来。”端氏吩咐道。 “夫人,我也去吧。”小荣要和小翠一起去煮茶。 “嗯,去吧,一会儿和小翠一起进来。”端氏笑了笑。 凤木心坐到桌子一旁,看了看桌上的糕点,又瞅了瞅母亲。 端氏站起身,进了里屋,不多会儿,又走了出来。 水烧得很快,两个丫鬟片刻功夫便回来了。 第037章 死了个丫鬟 “这茶不错,今日的格外浓郁,你俩在府上呆了多年,算是老人了,来,这是小姐从安王府上带回的点心,你们也尝尝。”端氏一脸笑意,很是亲切。 小翠先上前,毕竟她是这屋子里伺候的,端氏也算是自己半个主子,她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夫人,这糕点好吃。” 见小翠眉开眼笑,小荣有些拗不了,端氏自己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又递了一块给她,“你这丫头,这么一大盘,又吃不完,快,来吃一块。” 端氏笑得很亲热,小荣不再拘谨,接过来,咬了一口,小眼睛锃亮,“夫人,真得很好吃。”说完,把整块糕点都吃了下去。 “你们啊,太拘束了,小姐难得回来,带了这么多糕点,我又吃不完,这一盘,你们都拿去,去吃吧。”端氏说完,将整盘都递给小翠。 小翠满心欢喜,小荣连忙道谢,两人退了出去。 凤木心瞅了瞅母亲,起身,“母亲,心儿先回安王府了,说不定安王已经回来了。” 端氏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她,“这个噬情散,你可以放到茶水里,睡前让安王喝下,……” 凤木心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她出了屋子,小翠正端着盘子,和几个丫鬟分糕点,小荣也在,嘴里还吃着糕点。 “小姐要回去了吗?”小翠将盘子递给小荣,走了两步过来打招呼。 “是啊,王爷吩咐了,晚上离不开,……”凤木心没说完,脸红了一下,转即离开。 几个丫鬟见了,偷偷乐,二小姐真是有福气,安王夜夜都要宠幸的吧…… 小荣也偷偷瞄了瞄,昨日凤太师当着老夫人的面,说要提她做妾氏,她这么年轻,太师又伟岸挺拔,虽说已过四十,年轻时,却也英姿卓卓,一想到能服侍老爷,小荣的脸红了。 “荣姐姐,你怎么脸红了,莫非,你在,思春!”一个小丫鬟嘲弄她,故意摸了摸她的脸颊,逗趣道。 小荣平日里人缘不错,又忠诚肯劳,大家都欢喜她。 被大家这么一逗,这丫头脸更红了,“不理你们了,我可不嫁人。”说完,便跑了,回了老夫人院子。 刚回院落,小荣有些眩晕,以为是跑得着急,便坐到一旁椅子上坐一会儿,老夫人没醒,她偷一会儿懒。 小荣眯了眯眼睛,想着老爷英俊的脸庞,心里窃喜,以后…… “啊,啊,水,”榻上的人呜啦着,手用力的抬了抬。 小荣没有力气,但一想到老爷,她还是站了起来,猛一下,胸口一阵发闷,连连咳嗽两声,嘴角一股滚烫流下。 她踉跄一下,摸了摸唇角,“啊,血!”她慌乱起来。 老夫人用力往这边瞅了瞅,小荣就这么在她面前,‘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老太太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心里着急,自从她瘫痪以后,这院子除了这丫鬟,平日很少有人来。 这小丫鬟怎么倒地了?是不是太累了? 老夫人没瞧见她嘴角的血渍,乌黑乌黑的,自然不知怎么回事。 眼瞅着过了好一会儿,小荣还是没从地上站起来,老夫人着急了,奋力从榻上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一点点挪到她面前。 “啊,啊,”老夫人见小荣满嘴乌血,心扑通扑通直跳,直接昏了过去。 …… 凤太师回府,他刚从离枫酒肆回来,这些日子他习惯了去那里。 他总以为离儿眼下心里有气,但时间久了肯定会回来的,但又有些不确定,府上也就母亲与她最亲,想到此,便想着去瞧瞧母亲。 凤太师一进院子,便直奔老母亲的院子去,这院落很大,有个小丫鬟叫小荣的,伺候的不错,干净又清新,给老母亲也收拾的利落,前几日,他还和那丫鬟说笑,要纳她为妾氏。 凤太师想到这儿,乐了,那小丫头似乎和离儿年纪不差上下,自己都能当人爹了。 想到这儿,凤太师摇了摇头。 他饱读诗书,万万做不到这般地步,妾氏端锦绣一个就够了,若是木泽的母亲能走出祠堂,这日子也算完美。 哎! 不觉间,缓慢的步子到了母亲的屋门前,平日里能听见那丫鬟和母亲说话的声音,今日? 凤太师推了推门,屋门轻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 他有些诧异,往里走,地上之人映入眼帘,“母亲,母亲,怎么回事?”凤太师乱了手脚,赶忙上前,蹲了下去。 凤老夫人已经被惊醒了,看到儿子,老泪潸潸而下。 “啊,死,似,死。”她哆嗦着,呜呜啦啦不清,只能用力拍打一旁的小荣。 凤太师只顾看母亲,这才发现,那,那叫小荣的丫鬟竟满嘴满脸是血的躺在那里,他手颤抖着,探向她的鼻息,凉了?! “来人,来人!”他起身,跌跌撞撞到门口,嘶哑的声音,中气十足,努力掩着慌乱。 府丁来的很快,是老何,平日里专门留在老夫人这里打扫院子的。 “去,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到这院子里来。”凤太师厉声道。 他和其他世家大家长不同,凤太师为人磊落,从不遮掩。 所有院落的人,都被请了过来,管家搬了几把椅子,将老夫人放在上座,并盖了毯子,倒是很会做人。 凤太师坐在老母亲身旁。 端氏过来时,直接上前,坐到了他旁边。 凤木泽走来,院子里全是人,正前面,父亲的脚下,躺了一个人,看那裙衫,像是府上的丫鬟。 他往前走了两步,瞧了清楚,就是祖母这里的丫鬟小荣。 凤木泽眸子沉了沉,不动声色。 “府医呢,过来瞧瞧,这丫鬟怎么回事。”凤太师扫了一圈,将视线放在府医身上,这老马是他们凤府的老府医了,以前父亲活着的时候,便在府上伺候,医术尚可。 老马战战兢兢,不用看,也知道地上躺着的,不一定是活人啊。 这大户人家的腌臜之事,他倒是听过,不过这? 他没敢犹豫,在地上之人跟前,蹲了下来。 手探了探脉,拨了拨眼珠子,又探了探鼻息。 这是真死了? 第038章 步大人问话 瞅着嘴角的乌血,顿了片刻,他又取了银针出来,一阵仵作,“老爷,这丫鬟死了,怕是中了毒,至于是什么毒,老朽不知。”马府医很实诚,也许是医术浅薄,着实测不出什么毒来。 “管家,去,报官,就说府上死了人,请大理寺来。”凤太师眸色凝重,瞪着众人,让人喘不过气来。 到底是官老爷,还是当朝太师,威严自是不能小觑。 管家不敢犹豫,正要往外跑。 “站住!” 他扭了扭头,立定,这声音不是出自别人,而是凤府的姨娘,端氏。 “老爷,家丑不可外扬,何必要报官?”端氏小声说着,低垂的眼睑,无一不是在为凤府着想。 凤太师默了默,威严不减。 “父亲,虽说是个丫头,但也是在我凤府伺候多年,若是不报官,怕是不妥,总要给个说法才行。”凤木泽站出来,振振有词。 下人们有些诧异,这大少爷平日里冷漠惯了,就连嫡小姐,他的亲妹妹死了,他都没掉一滴眼泪,今日怎么还为丫鬟考虑了? 莫非发了善心?还是说怕下人们起哄? 凤太师瞅了瞅嫡长子,眸子沉了沉,“去吧,请大理寺来人查,把这丫鬟的父母请来,准备一百两银子,不能让他们寒心。” 管家得了准信,不敢停留,麻溜地跑了出去,直奔大理寺。 不多会儿,人来了,来者凤太师眼熟,步首辅之子,步清尘,如今是大理寺寺卿。 “清尘见过凤太师。”步清尘温润知礼。 凤太师点点头,这年轻人,他从不小觑,面上的温雅都是假的,一个多才又善辩的人,手段更是雷厉,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大理寺寺卿。 若说步首辅是只老狐狸,那这步清尘就是一只笑颜满面的小狐狸。 小狐狸咬人的时候怕是叫都不会叫! “清尘,家门不幸啊,你快来看看,这丫鬟莫名地死了,老夫不得不给大理寺添麻烦,贤侄要受累了。”凤太师一脸悲戚,似乎下人的生死,他也很在乎,毕竟是一条命啊。 “府上出了命案,清尘理解太师的心情,一定会秉公办理,早日结案。”步清尘一脸温润,拱了拱手,很是镇定。 凤太师点了点头,默了默。 端锦绣瞅着这白皙的步公子,心里却七上八下,惊恐不安。 “太师,先让仵作验尸,清尘问下人们一些话,可否方便?”步清尘上前询问,很平常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 凤太师抬了抬眼,直视着他,不言,片刻又点头。 “今日这小丫鬟都接触了什么人?”步清尘走到管家面前,开口道。 “步大人问你们话呢,今日见过小荣丫鬟的,和她说过话的,都站出来!”管家会意,转过身,朝向众人。 下人们哪里见过这阵仗,都低着头,不作声。 许久没人吭声,凤太师气得站起身,一个用力,推到了身后的椅子,‘砰’地一声,椅子发出呜顿的嘶噎,下人们吓得一个哆嗦。 “大人,我,我先说。”一个老者站了出来,跪在地上。 凤木泽瞅了瞅,这是祖母院落里的老何,家里的老下人了。 老何不等步清尘开口,便自顾说起来,“小荣平日里负责伺候老夫人,基本就呆在这个院落,她勤快又不多事,主子们也都喜欢,和府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从不惹是非,平日里一说话就脸红,她根本不会得罪人。”老何说完,顿了顿。 “那她今日都见过什么人?”步清尘瞅着他,眸子敛了敛,淡淡开口。 老何抬头,瞅了一眼老爷,欲言又止。 “老何,将你看到的,都说出来。”凤太师还是信任他的,伺候多年,老实又本分。 得了老爷应许,老何便又道:“今日二小姐回府,带了不少点心,过来看老夫人,看见小荣,便让她去前院吃点心。” 端锦绣一下子站了起来,很是生气:“老何,你这是什么意思?和心儿有什么关系!” 步清尘默了默,瞅了一眼凤太师。 “端氏,你干什么?”凤太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些恼怒她的不识大体。 端锦绣眉头拧了拧,重新坐了下去。 步清尘观察细微,却不动声色。 “老何,你继续说。”凤太师润声道。 “我去前院送笤帚时,见小荣丫鬟和小翠他们围在一起吃点心,很大一盘,丫鬟们说说笑笑,很开心,后来我回来扫院子,那丫头也回来了,进了老夫人屋里,就再也没出来,后来老爷就回来,……”老何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老实巴交的人,说话很实在。 “老夫回来,便看见母亲和这丫鬟倒在地上,母亲是发现她嘴角流血,才从榻上挪了下来,接着,老夫便让管家去报了案。”凤太师接了下面的话,却也理不清头绪。 步清尘沉默片刻,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谁叫小翠?” 小翠一个慌张,直接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凤太师瞅了瞅,“府医呢,将她弄醒!” 府医上前,掐了人中,小翠丫鬟幽幽转醒,一院子的人全都瞅她。 “老爷,奴婢不知道啊,这小荣怎么死,奴婢真得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小翠吓得无语伦次,眼泪险些落下。 到底是小丫头,人家步大人问话,又没说你杀人,哎! “你只要说今日你见到小荣,你们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便好。”步清尘走了两步,站在她面前,淡淡地笑了笑。 小翠见他笑意盈然,很是温雅,便没了之前的紧张。 开口道:“大人,奴婢今日就见了小荣姐姐一次,夫人和二小姐从老夫人院落回来,正好小荣姐姐也过来,我们一起去给夫人煮茶,然后二小姐带了很多糕点,夫人让我们吃,奴婢平日就是在夫人院子伺候的,所以就随意了一些,吃了一块,小荣姐姐很矜持,夫人见她不肯自己拿,便递了一块给她,小荣姐姐吃了,觉得不错,却不肯自己拿第二块,后来夫人怕她拘束,便让我们将一大盘的糕点全都端了出去,和其她丫鬟一起吃,糕点被分了,小荣姐姐却没吃到,但她还是很高兴,有人打趣,她还会脸红。” 第039章 酒肆外偶遇 小翠说了很多,有些啰嗦。 步清尘却听得很认真。 “这么说,糕点很好吃,你们都吃了?”他慢慢地开口,眸子很亮,却又让人觉得很暖。 小翠瞅着他,使劲点了点头:这位大人长得真好看。 端氏坐在那里,手不由地缩回了衣袖里。 凤木泽一直在瞅她,一举一动尽显眼底。 “那之后呢?”步清尘又问。 “之后,小荣姐姐便回了老夫人院子,二小姐回安王府了,我们大家就散了,都要忙的啊。”小翠觉得这大人长得虽好,问话却有些没头脑。 “太师,清尘问过了,这地上丫鬟的尸体,怕是要带回大理寺。”步清尘回身,转向凤太师。 “有劳贤侄了,带回去吧,你们也都散了吧。”凤太师语气淡淡,带着些许的无奈,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老爷,”端氏站起来,扶了扶他。 “仵作怎么说?”凤太师问一直未出声的仵作,这是大理寺的人,他的话更有信服力。 “回太师,这丫鬟确实是中毒了,这毒有些奇怪,并非天朝常见,倒像是异域之毒。”仵作没有隐瞒,这毒他真没见过。 凤太师直了直身子,许久不作声。 “太师,清尘先让仵作带尸体回去,有什么结果,立即回您。”步清尘拱了拱手,欲告辞。 凤太师未作挽留,大理寺办案,他信得过。 …… “你先将尸体运回大理寺,我在街上走走,一会儿直接回步府。”步清尘对着仵作吩咐。 仵作依言,运送尸体离开。 步清尘想着刚才凤府下人的话,漫不经心地在大街上走着。 “闪开,马儿惊了,快闪开!”有人在大街上喊。 步清尘来不及闪躲,眼见那马撞了上来。 一身黑衣少侠,一个飞身,便将他拉到一旁。 惊魂未定,来不及细看,那黑衣人便匆忙离去。 步清尘回神,撵了上去,“等等我,等我。”他在后面喊,平日里端着的斯文,此刻哪里还有,他不喜欢欠人人情,故而追得有些急。 黑衣小哥扭了扭头,白皙的脸颊笑了笑,“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说完,再未留步,疾步而去。 “这人,这人在哪儿见过?”步清尘觉得一定见过他。 收了收心思,他往前走了走,傍晚十分,街上陆陆续续上了不少人,街灯初亮,显得有些繁华。 他还从来没有这般在街上走过,今日倒是头一次,更不曾好好看过这繁锦的街市。 街上人流穿梭,花红柳绿的衣裳,各异。 倒是这着黑衣的人,不多。 能将黑衣穿得好看的更是少之又少。 “那公子很是俊俏,模样好,长得白净。”步清尘想到刚刚救他的少年,温润的脸颊浮上一抹笑。 本来有些烦躁的心,浮上一丝光亮,他又在街上转了转,华灯初上,来往的人,他看着竟有些好奇,他们都在忙什么?都是些什么人呢?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那黑衣公子,又是什么人呢? …… 离枫酒肆此刻高朋满座,不少老食客,也有不少新食客,这新的老的,全都络绎不绝,掌柜的张伯简直乐开了花。 木离一回酒肆,掌柜的便指了指楼上,她不用猜也知道,那位爷又来了。 木离很无奈,却不得不小心伺候,谁让人家是战王爷呢,打不得骂不得,连杀都失败,哎,随他去吧。 掌柜的应付不了,她只能上楼了。 张伯跟着上去,离主子在,他必须在一旁候着,要不那凶神恶煞的王爷,欺负主子怎么办?不管楼下多忙,张伯都不管了,主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他又颠颠地在一旁伺候了。 君墨白的脸黑一阵白一阵,怎么瞅他都不顺眼,木离在一旁坐着喝茶,置若罔闻。 步清尘一直在街市上走,不觉间竟走到了酒肆门口。 这酒肆火了许久,他从来没进去过,看着门口呜嚷地挤满人,若是平常,他没有一点兴趣,今日不知为何,就想进去瞧瞧。 兴许是凤太师府上的案子,让他有些闹心。 刚迈脚,“步寺卿。”有人喊他。 步清尘半转了身子,“孤侍郎。”他倒是认得这新科状元。 孤北辰笑了笑,“来吃酒?” “你也是?”步清尘回一淡笑。 门口的人,都愣住了,如今这天朝的官吏是越来越俊俏了,瞧瞧这两位,便知,简直闪瞎人眼啊。 “两位官爷里面请。”小五很有眼力见,上前一脸恭敬。 孤北辰是主子的表哥,他认识,不过穿了官服过来,他可不能随意招呼,若是主子不想让人知道这份关系?嘻嘻,这点他懂得,朝里有人好乘凉嘛。 “今日还是这么多人?”孤北辰道。 “官爷好眼力,这人确实多。”小五招呼着,在不远处的桌前安排他们。 “步寺卿不介意和北辰一起坐吧?”孤北辰笑了笑,指了指小五安排的位置。 步清尘瞅了瞅,眼下,除了这张桌子,怕是找不出第二张空位置来。 “孤侍郎客气,清尘怎会介意。”步清尘温润一笑,很谦和。 “我叫北辰,你叫清尘,若是不弃,咱们喊名字如何?”孤北辰招呼他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步清尘也不客气,点头。 小五很快,竹叶茶奉上,免费的招牌茶。 孤北辰端了起来,又招呼对面之人,“清尘可以品尝一下”。 步清尘看着竹杯里瞟着的竹叶,愣了愣,不过很快端起,浅尝一口,轻轻放下。 “如何?”孤北辰也轻抿一口,笑了笑,放下竹杯。 “清新中带点苦涩,却又竹香醇厚。”步清尘笑了笑,很忠恳地评价。 孤北辰不多言,笑着表认同。 这两人不多话,却又似茶后逢知己,默默地喝茶。 “这儿全竹宴不错,清尘可要尝尝?”孤北辰见小五站在一旁,便开口道。 步清尘怔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小五退了下去。 孤北辰继续喝茶,偶尔也会起身为步清尘斟茶。 步清尘也不客气,他从官比孤北辰早,虽说他平日里厌恶奉承之人,但眼前之人,他不反感。 对于他的殷切,倒是无厌烦。 第040章 没说话机会 见餐食未上来,步清尘起身,四下看了看,刚才一进来时,他就注意到了,这酒肆有些意思,满屋子都是用竹子做的牌匾,里面的字画更是有趣。 刚才他细看了孤北辰身后挂着的一副,‘离枫酒肆升晨烟,今此桌上巽羽全,日啖酉禽三竹碗,原作俗人不羡仙。’文采很好,落笔成章,草间鸡黍啄点图。 好诗配佳图,相得益彰! ‘干姜玉儿鸡,太白仔波鸡,麻辣鲜肚鸡,茭汁酸汤鸡,鸡丝魔芋鸡,主食,凉糍鸡儿糕。’这全鸡宴,倒是有才。 步清尘又看了几幅,心里越发的想认识一下这位离枫酒肆的主子,这才情,这诗作,丝毫不输历届状元郎。 上次在大殿上,他站的有些远,没瞅清那人的模样,听闻与战王爷有染? 这般才情,想来不该是那样的人,想到这儿,步清尘有些好笑,是什么样的人,与他何干,才华是让人欣赏的,足矣! 孤北辰淡淡地看他,不作声。 小五很麻利,五道菜一份主食,全竹宴齐了。 步清尘拧了拧眉头,这全竹宴,还真是竹子做的。 竹子也能食用?他倒是见识了。 “清尘,请。”孤北辰见他犹豫,便开口道。 步清尘不好端着架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清香瞬间充斥了味蕾,让人想再探究下去,…… 孤北辰也不客气,这全竹宴,他吃过,而且是离儿亲自掌勺,…… 两人各有心思,却丝毫不影响食欲,一桌子的菜,很快被一扫而光。 茶足饭饱,两人一起放下了碗筷。 步清尘瞅着一桌子的光溜,脸色有些微红。 “我每次来都会点上一桌子菜,全都扫光光的。”孤北辰笑着道。 “这菜确实有特色,特别是这竹碟、竹碗、竹盏,很有意思。”步清尘赞不绝口,看得出是发自肺腑之言。 两人刚要起身离开,木离从楼上下来,不为别的,喝了许久的茶,这君墨白也不走,她只好自己下楼,让小五给安排些吃食。 步清尘瞅见他,眼前一亮。 “清尘也认识离枫公子?”孤北辰笑着问他。 “他是这酒肆的主子?”步清尘依旧温润,却带了一丝诧异。 “很多食客都认识她,没有脾气,人很好,这些诗画也都是出自她之笔。”孤北辰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神采,好像木离所有的耀眼都有他一份荣光。 “那些字都是他写的?”步清尘不可置信,从桌前走了出来。 孤北辰笑而不语,往柜台走去,自然是去结账。 木离下楼,恰巧看见他,笑了笑,打招呼,自然不肯收银两。 见二人寒暄,步清尘莫名地有些羡慕,他们很熟? “走吧,”不等他上前打招呼,孤北辰已经走了过来,而木离也去了后厨。 两人出了酒肆,步清尘还在恍惚中,“他真是酒肆的主子?” 孤北辰笑了笑,心里闪过一丝苦涩,看来离儿一直都很夺目。 “是,战王爷和安王也是这酒肆的常客。”孤北辰如实说,又似带了目的。 步清尘瞅了瞅他,眸子一丝异样掠过,转即笑了笑,“北辰来京城有些时日,可有带家眷来?” “不曾,北辰今年十八,不曾婚配。”孤北辰温雅一笑,眸子着了暖色。 “清尘虚长你两岁,亦不曾婚配,同朝为官,便是同僚,若是以后来吃酒,愿与北辰一道前来。”步清尘今日话有些多,温润有余,圆滑却未见。 孤北辰笑着拱手,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分道扬镳。 …… 步清尘那日之后,成了酒肆的常客,当然也会偶遇战王爷,还有安王,孤北辰不用说,更是常来,他们也经常一起吃酒,偶然也会诗兴大发,张口就来。 不过,他却一直没有机会和酒肆的主子说上话。 越是这般,步清尘越是要来,更想来。 …… “小黄,过来,不准到他那里去!”木离一上楼,便见萌猫卧在君墨白脚下,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萌猫‘噌’地一下,跃到她怀里:女主忙了许久,终于想起它了。 “离儿,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君墨白一副慵懒的模样,很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有些欠扁地好听。 “战王没事少来这里!”木离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冷冷地说了一句。 君墨白没有计较,抬了抬手,眸子跟着眯了眯,“可本王就想看到离儿。” “听闻皇上要将步首辅的嫡女许配给战王爷,王爷不该回府准备?”木离眉眼如波,故意冷嘲他。 “比起步首辅的千金,本王更愿意对离儿以身相许。”君墨白有些不正经地调侃。 木离抱着萌猫的手,紧了紧,整颗心都要跳了出来,萌猫有些害怕地缩了缩,主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不稀罕,以后战王不要再进我酒肆半步!”木离白了他一眼,眸子里炙了火,语气不容半分质疑。 君墨白心口一紧,有些窝火,猛地一个闪身,上前扣住她的腰身,直接封住了她的唇,贪婪地吮着她的柔软。 萌猫吓得一个哆嗦,悄悄跳到地上,躲了起来。 非礼勿视噢,它懂! “嘤,……”木离被堵的喘不过气来,直接用脚踹了上来,手也舞执起来,简直是拳打脚踢,不过打在君墨白身上,软绵绵,根本就无济于事。 君墨白反手将她扣得更紧,两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木离急促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君墨白趁机缠上了她的舌尖,想更深一步。 木离一个用力,咬了他,君墨白吃痛松开了唇,手却未放开。 阳光从窗桕撒进来,有些晃眼,光亮也刺痛了木离的心,“若是战王爷再这般侮辱在下,我不介意住到战王府去,愿意由王爷任意蹂躏。”木离说着,嘴上浮着一抹冷笑,带了些许悲凉。 君墨白心颤了颤,手也松动了。 木离趁机闪躲开来,“王爷以后莫要再来了。” “人人都说凤府的嫡女出生便是贵女,近日更有传言,说得凤女者得天下,你说这凤木离要是死而复生,和战王爷如此亲近,你说仁宗皇帝会不会对你心生嫌隙?” 木离站在不远处轻描淡写,不经意地瞟向他,满眼地讽刺。 第041章 谁都不可以 “离儿若是愿意,本王带你离开这京城,到边境去。”君墨白一脸心疼,忍不住还是说了这样的话。 “你能娶我?”木离又问道,这样的话,她之前问过。 君墨白默了默,不作声。 “你不能,若是我愿意回凤府,想来那安王还是会愿意娶我的。”木离冷凝一口气,她并不想回凤府,更不想嫁给安王,可她还是想说出来,就想看看君墨白的反应。 “本王不会让他娶你,任何人都不可以!”君墨白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语气冰冷。 木离愣了一下,他什么意思? 不娶自己,也不让别人娶她,难不成真成了他的断袖癖好? 自己是女的,没有龙阳之好的! “你最好死了嫁人的心思!”君墨白忽然狠戾道。 “你出去,我不会回凤府,我就是离枫,以后都是!”木离冷冷地下了逐客令,语气同样不容置疑。 君墨白眯了眯眼睛,此刻离儿的脸颊还有些微红。 僵持了许久,屋子里弥漫着意味不明。 “离儿,不准这样,本王不娶,你也不要嫁人,可好?”君墨白妥协了,甚至有意放低身段。 木离被他盯得发毛,这人真是霸道,竟然不允许她嫁人,简直可恶至极! 管得也太宽泛了些! 满脸的不悦写在脸上,嘴里却莫名地吐了一个“好”字,木离说完,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晕死,简直没救了! 君墨白笑了,连着脸上的面罩也少了冰冷,整个人沐浴在光亮中,很是温暖。 木离怔了怔,很快挪开了眼神。 “离儿喜欢看本王,随你看。”君墨白又腹黑起来,语气亦开始变得不正经。 “没事,战王爷可以滚了。”木离说完,自己先出了房门。 君墨白犹豫片刻,也跟着出了房门。 步清尘就在楼下,今日就他一人在,正好等到木离从楼上下来,他上前,欲打招呼。 不等开口,便见到后面之人,不用细看,也知道,这是人人畏惧的战王爷。 这酒肆的主子刚才是和战王爷在一起? 不知为何,步清尘心里抹过一丝失落。 “这位公子,你认识我?”木离见他欲和自己说话,笑了笑,招呼道。 步清尘神色恍惚,很快平静下来,“在下那日被马儿冲撞,幸好公子相救,多谢。” 木离眉头拧了拧,沉思了一下,“是你啊,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步清尘嘎笑了一声,原来人家差点不记得自己,呵。 平日里他有多自负,现在就有多落寞。 “张伯,这位公子有缘,银两便不收了。”木离看掌柜的在,便叮嘱了一声。 这下步清尘站不住了,“这可使不得,开铺子也不易,岂有白食的道理。”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 木离笑了笑,不作声。 君墨白从楼上走了下来,“原来是步公子,正好本王吃了些酒,一起付了吧。”语气冷淡,却不容反驳。 不等步清尘反应,人已飘了出去,关键是拉了酒肆主子的手,一起离去。 步清尘心呕了起来,皇上竟然还要将嫡妹许配给他,简直,简直是推人进了火坑! 他再瞧屋子里的食客,似乎没人注意他们离去的背影,难道他们都清楚,这二人还真是龙阳之好? 步清尘觉得心里堵了淤血,咽不下去,却又吐不出来。 …… “父亲,您没听到街上的传闻?”步清尘一回府,便去了步首辅屋里,直接质问,他记得朝堂之上,父亲明明是反对的,如今怎么又同意将妹妹嫁给战王爷了呢? “朝堂之事不是你我父子能够妄言的,皇上的决定,为父不得不从。”步首辅老眼微眯,好像很无奈。 步清尘却觉得父亲有些故意,似乎很乐意有战王爷这么个姑爷。 既然劝不动父亲,他便去找了嫡妹,步清清。 “大哥,你怎么来了?”步清清正在刺绣一条锦帕,上面带了鸳鸯图案,很灵动,如活了一般。 “清儿,你可想嫁给战王?”步清尘压抑着怒气,丝毫没有婉转,直接问了出来。 “战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步清清惶恐道。 步清尘一愣,妹妹这么形容他?“皇上要赐婚给你,满朝的官员皆知,估计街上都传遍了,你还蒙在鼓里?” “啊,”步清清一个哆嗦,针扎在手上,渗出了血渍,染红了锦帕,正好红了鸳鸯的眼。 步清尘赶紧为她按住了伤口,“别动,按一下,一会儿便好。” “哥,我不嫁,我不嫁战王,我有欢喜的人。”步清清眸子通红,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滴在步清尘的手背上。 什么,妹妹有喜欢的人? “你有心上人了?”步清尘面露微异,不可置信。 “嗯。”步清清顾不得哭泣,红着眸子,使劲点了点头。 大哥疼爱她,在他面前,她根本不可能有顾虑。 “谁,谁家的公子?”步清尘有些不信,清清才刚过十五岁,平日里鲜少出门,会欢喜谁? “大哥,我,我说出来,你可要帮我瞒着父亲。”步清清虽相信大哥,但没有保证,她可不敢随意说出口。 “嗯,说吧,大哥帮你。”步清尘另一只手抬起,揉了揉她的毛发,这小丫头,竟然有了心上人,他倒要看看,谁这么荣幸,竟能得他步清尘嫡妹的青睐。 “就是…就是……离枫酒肆的主子。”步清清一脸娇羞,脸颊绯红。 步清尘猛地松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妹妹,说谁!” “就是新开的离枫酒肆的主子,离枫公子。”步清清以为大哥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脸上的红晕更浓了。 这下,步清尘彻底愣住了。 不行,他得缓缓,这,太出乎意料了! 他有些蒙,顾不得妹妹手指上的伤口,转身出去,回了自己的院落,在院落的石径上徘徊。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烦,会发慌,有些莫名地抵触,很乱很乱,乱到看府上的丫鬟、府丁,都满眼不耐烦。 步清尘长吁了一口气,到凉亭坐下。 丫鬟送来了一壶茶,他定了定神,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心绪静了不少。 看来自己是口渴了,他安慰自己。 …… 第042章 安王查离案 “听大理寺说,凤太师府上出了命案,过去了多日,也不曾有头绪?”早朝上,仁宗皇帝听完了正事,忽然闲话家常,问向凤太师。 “回皇上,是一个丫鬟中了毒,暂时没查出何人所为。”凤太师也着急,大理寺平日里雷厉风行,怎么一个小丫鬟的命案还找不出凶手? “那离儿的死看来也有蹊跷啊。”仁宗皇帝忽然就提到了凤木离。 近日街上的传闻,他不是不知,天朝有很多影卫,什么消息,想瞒着他,怎么可能! 凤太师低了低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敢直视上座之人,声音止不住地颤抖,“臣该死,没护好家人,求皇上责罚,”哀痛充满着话腔。 君墨白眸子沉了沉,这凤太师还算识相,没敢随意说话。 他不是不知道,这凤太师近日去酒肆勤快了些,应是认出了离儿。 “朕记得玄机圣子说离儿是贵女命,近日街上却传言,得凤女者得天下,哪位爱卿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仁宗皇帝眸子凝成了骨朵,拧着不解的模样。 君墨白眸子冷了冷,玄机圣子什么时候说过,他怎么不知道?明明就是天监官说过,百姓间盛传的。 安王在下面木了木:这是谁在造谣,他怎么没听说呢? 大臣们沉默不语,头差点低到脚面上。 这叫什么事儿呀,谣言猛于虎,不是好事! “皇上,自有南橘北枳之说,譬如这天域意象,传言并非不可信!”步首辅缓步上前,一副泰然处之。 凤太师敛了敛眸,“步首辅何意!老夫的离儿已经没了,你竟然说出这般丧尽天良的话!” 仁宗皇帝眯了眯眼睛,这俩老狐狸,掐吧! “凤太师说嫡女没了,朝堂之人谁看到了?老夫说你藏起来,也是有可能的。”步首辅专挑人痛楚说,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你,你!”凤太师忽地一下,昏倒在朝堂上。 一下子,大臣们乱了。 “快,太医!温太医呢,快!”仁宗皇帝反应倒快,厉声道。 君墨白暗暗冷笑,这凤太师晕得还真是时候,关键时刻,说晕就晕,比那些春楼里的妓子还能演。 孤北辰淡淡地瞅着,这凤太师确实是个人物! 温太医使劲掐了人中,凤太师幽幽转醒。 乌压压的人,围着他,让人透不过气来,“好晕,劳烦温太医扶老夫起来。”凤太师声音嘶哑浑浊,眸子恍惚中散着光,是,散着光。 失神中的眸子哪里还能聚光呀,肯定是不能的! “楚肖呢,去,将凤太师送回府。”仁宗皇帝凝着眉宇,让朝臣们觉得,他对大臣充满了担忧,甚是关心。 楚肖就在大殿门外,一声令下,他快步进来,温太医正扶着凤太师蹲在地上,而凤太师瘫坐在地。 他赶紧扶起凤太师,朝殿外走去。 众大臣面面相觑,太师都走了,是不是该散朝了? 谁知,仁宗皇帝就稳稳地坐着,一副泰山压顶,却处之不惊的淡定。 要不说,人家是皇帝呢,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皇上,老臣怀疑,这凤家嫡女并没死!”步首辅不依不饶。 步清尘有些闹不明白了,父亲缘何要对凤家步步紧逼,那凤木离不是被烧死了吗? 京城里人人皆知的事儿,要不安王怎么会娶凤家庶女为妃?再说,欺君可是大事,要掉脑袋的! “其他爱卿,可有话说?”仁宗皇帝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这生死是大事,谁会咒自家嫡女死。” “我看凤木离小姐应该是没了,凤太师也伤心呢。” “谁说不是呢,死了就是死了,谁这么可恶还造谣?”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 仁宗皇帝沉思静坐,不怒不喜。 “皇上,本王以为,这人死不能复生,凤太师伤心欲绝,不像有假。”一向不屑于朝堂之事的君墨白,忽然开口道。 大家不约而同地瞅向他,这战王爷竟然为凤太师说话? 有人就猜测了,这战王从不发言,这头一回主动开口,竟向着凤家,这是? 有了,安王娶了凤家庶女,战王和安王的关系又,又,那…那种……那种关系微妙啊! 嘿嘿! 不靠谱的朝臣,自动脑补了一下,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这不,有人看安王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见有人瞅他,安王往前一步,“父皇,儿臣也觉得人死不能复生,儿臣曾心意离儿,更不忍旁人造谣生事,儿臣愿意去查!” 这下,朝臣们对这安王充满了敬意,皇子们主动做事,这安王可是头一回,勇气可嘉! “既然安儿要查,那就交给你吧,需要多久时间?”仁宗皇帝难得对他委以重任,只是还要问上一问。 “父皇,一月为限,安儿一定不负皇命!”安王满脸洋溢着自信,似乎一出马就能控制谣言。 仁宗皇帝点了点头,他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福公公。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福公公直了直身子,这神圣的一刻,被他庄重地拉下了帷幕。 朝臣们也跟着长舒一口气,总算结束了,腿都站麻了。 你们说说,这当官容易嘛,朝廷的俸禄,谁说好拿的,来来来,谁,我好好给你理论,理论! 仁宗皇帝起身回御书房,朝臣们则纷纷出宫。 君墨白起身朝外走,大步流星。 “九皇叔,九皇叔!”安王在后面小跑,九皇叔的腿也太长了,步子有点大,他有一点点撵不上。 君墨白脚步顿了一下,这小子? “侄儿多谢皇叔!”安王拱了拱手,脸颊有些微红。 不用猜也知道,刚才小跑闹得,脸色红了一点点。 有人八卦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想听听他们说什么,结果却什么也没听到。 心里暗腓,有关系,还真是不一样! 孤北辰在后面慢慢走,低着头,寻思着要不要去酒肆告诉木离一声。 再一瞅前面的战王爷,算了,估计他应该是会叮嘱吧。 孤北辰越发地觉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北辰,咱们去吃酒。”步清尘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好。”孤北辰顿了一瞬,很快便平静下来,这酒肆还真得去一趟。 见到离儿,见机行事。 第043章 天公不作美 孤北辰刚入酒肆,天公不作美,乌云密布间,一阵暴雨伴着狂风,呼呼啦啦倾盆而下。 他没刻意瞅木离,而是和步清尘找了个位置坐下。 很快,小五便安排了酒菜。 “主子,这雨,势头有些猛啊,一会儿食客怕是走不脱了。”掌柜的张伯上来禀报,心里颇多担忧。 木离看了看他,又瞅了一眼后面满院子的翠竹,树影扑朔,在乌布的雨中显得异常诡异。 而楼下的食客,用过午膳,结了账银,却不急着回家。 当然,这雨势太猛,暂且也无法离开。 于是乎便有人聊起了天道,神乎其神的鼓吹,自然也有人愿听,时不时地还有人插话。 “今日的天气真是诡变,青天白日的,怎么好端端下起雨了?” “就是,谁说不是呢?” “最近街上传得热闹,十五年前凤太师府上初得嫡女,白日出圆月,天监官曾卜算,乃凤命也。” “是嘛!快说说,还有这事?” “你这毛头小伙,你知道什么啊,估计那时你还在你娘肚子里。”一个中年男人话音刚落,众人哄堂大笑。 木离就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下面的议论,尽入耳中。 她淡漠的脸上,闪过一抹好笑。 “你们有所不知,上个月,这凤星微弱,听闻那凤家的嫡女被烧死在了荒山上,近日这凤星又耀目而起,看来这凤家大小姐,命不该绝。” “还有这奇事儿,那到底是死还是没死啊?” “你怎么那么八卦,死没死,我哪儿知道,搞不好诈尸了!”那中年男人嘿嘿一笑,故意吊众人胃口。 “真是胡说八道,死了还能诈尸,说不定,根本就是个幌子,那凤家大小姐根本就没死!”一少年跳出来反驳,声音有些尖细,人长得眉目清秀,根本就不信妖魔鬼怪之说。 故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无知小儿,去!别打扰我们听书,你能耐,要不你说上一段?”有人开始故意讽刺那少年,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却没有直接赶他走。 木离在楼上看得很清楚,挑头的是那中年男人,不过那人手很白,身材匀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中年人。 木离有个嗜好,她习惯性看人的手,兴许是师傅的缘故,她想不起师傅的模样,却依稀记得师傅有一双白皙好看的手。 弹指一挥间,白衣飘袂,仙姿尽现。 “大师,您继续说,这小子是个傻的,您甭计较。”有人开始吹捧。 中年男人摇身一变,竟变成了眼前的大师。 好家伙!这人言还真是可畏。 众人听得津津乐道,中年男人确实有两下子,天南海北、盘古开天、各类神女,信口拈来,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得。 外面的雨小了许多,天色也渐渐恢复透亮,众人却听得上瘾,迟迟不肯散去。 孤北辰坐在不远处,用过了午膳,正和步清尘静坐喝茶。 两人没怎么说话,是不是真得静坐,不得而知。 不过这热闹的话,怕是两人也听了个全。 安王并不在,他此刻正在岳父凤太师府上。 既然奉了旨意,就要负责到底。 查!自然要从源头开始。 九皇叔君墨白呢? 热闹的酒肆哪里少得了他,此刻他就在此处。 木离站在走廊上,却不知九皇叔就在身后的屋子里。 “快看,地上有七色光!”少年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大声呼喊起来。 听书的人,‘呼啦’一下都挤到了门口。 空中挂着一道七色彩虹,地上水中映着缤纷光亮。 雨水下得急,自然水坑大了些,空中映下的彩虹也就显得硕大了一些。 在百姓眼里,便成了天眷之作。 兴许是刚听完凤星之说,此刻再瞧这七彩光,便带了神域色彩。 酒肆门口竟有人开始跪了下来,对着天上的彩虹跪拜,接着不少人也跟着跪下。 就连大街上,百姓也顾不上泥泞,纷纷跪地叩拜。 木离眸子沉了沉。 张伯不信鬼神,可他的视线一刻也没离开众人。 他有些好奇,这酒肆里吃酒的有识之士众多,这般迷信,着实不多见。 要不,就是有人鼓动。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各种诡异的事,不外乎人心作祟。 七彩光渐渐消散,众人才开始离去。 张伯上了楼,离主子已经回了屋子。 他推了推门,送茶进来:这战王什么时候来的? …… “北辰可有听到刚才那些人的话?”步清尘先开口,他从心底里尊重这位状元郎。 孤北辰笑了笑,“那人有些文采,不过鬼神之说,都是骗人的把戏,北辰可不信。” 步清尘也跟着笑了,“鬼神不可全信,不过瞧他说凤星,说得头头是道,兴许信得。” “听那人的意思,凤家出生的女子,皆是凤星?”孤北辰好看的眸子里笑意很浓,似乎在说一件很风趣的事儿。 步清尘:刚才那中年男人说得是这么回事吗?不是在说凤太师的嫡女,凤木离? 若说凤氏,这个姓氏不少见,五洲大陆皆有之。若凤女皆为凤星,那没有一百,估计也得有八十。 这谣言还真不能信,想到此,步清尘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抬了抬头,见掌柜的从楼上下来,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小妹步清清,哎,差点忘了正事。 “请你们掌柜的过来一下。”步清尘对着一旁的小五,开口道。 午时已过近一个时辰,食客早已走了个七七八八,剩下三三两两,有两桌都是后来的,此时,人少了,小五便候在了一旁,关键是这孤状元是离主子的表哥,他还是有数的,自是不能怠慢。 “官爷找我们掌柜的?”小五以为菜有问题,慌忙道。 “不找掌柜的也行,你们主子可在?”步清尘又道。 若是平常,他可拗不开问。 “主子在,官爷有事,小五去禀报一声。”小五见他满脸带笑,不像是找茬的样子,再说还有孤表哥在,定是不能找主子麻烦,说不定有好事。 “去吧,”步清尘又笑了笑,温润永远挂在脸上。 孤北辰淡淡看他,有些摸不清他心思。 第044章 中意于离枫 “清尘找离枫公子有事?那北辰先回府了。”孤北辰试探着,想问一问,却又不好直接,只得委婉蜒转。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几道菜的做法,本来想问掌柜的,又担心不能告知,索性去问问酒肆主子。”步清尘笑着,眸子掠过一抹精闪。 “那我先行一步,回一趟吏部,明日见。”孤北辰起身,拱了拱手,算作辞别。 步清尘未作挽留,毕竟嫡妹的事儿,不能对外人道。 孤北辰离去。 小五下来告知,主子不得空。 步清尘心里作呕,这离枫也太不给面子了。 正欲离去,木离却走了下来,“步大人请留步!” 见他一脸笑颜,步清尘住了步,许久没迈出去。 “实在对不住,屋子里有客人,离枫实在不敢怠慢大人,步大人若不嫌弃,后院厢房有雅座,可否到后院去?”木离笑着,手上请得动作也跟了上来。 步清尘并非小气之人,随迈开步子往后面走。 木离瞅了一眼小五。 小五很有眼力见,立马知会。 两人刚到后院坐下,小五便进来奉茶。 “步大人有何吩咐,离枫一定尽力而为。”木离拱着手,煞有介事。 步清尘瞅他一脸郑重的模样,笑了笑,小妹的眼光还不错。 模样俊隽,为人稳重,是个可靠的人选。 “步大人,离枫脸上有污?”木离不解,这人怎么如此直视自己? “离枫公子说笑了,公子模样俊俏,就算有污,也是一表人才。”步清尘张口道。 木离愣了愣,眼前这位,听闻是大理寺的寺卿,办案一丝不苟,处处雷厉风行! 只是这,大理寺的官员竟能这般出口夸人? 不当言官,还真是屈才了。 步清尘见他许久不语,才觉得自己说话有些过火,这离枫公子看起来是个面子矮的,脸颊似乎还有一丝丝微红。 早知道不该这般打趣,平日里他说话甚是严谨,不知怎么到了离枫公子面前,咋就放浪了些,哎,失言了。 “咳咳,咳,……”步清尘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心不在焉的,便呛了嗓子,不住地咳嗽了好几下。 木离怔了一下,“这茶苦涩,大人兴许是喝不惯,我让小五换菊花茶进来。” 说完,她朝门外喊了一声,“小五!重新送一壶菊花茶进来。” 步清尘任由他安排,放下茶盏,气息也平稳了不少,笑着道:“离枫公子不用一口一个大人的叫,在下今年二十整,应比公子大上一些,若不弃,便喊大哥也好。” 木离微异,转即笑了笑,“步大人说笑了,在下一介布衣,充其就是一商贾,粗布阑珊,实在不敢高攀大人,大人若是喜欢酒肆的菜肴,以后常来,离枫做东,大人无须客气便是。” 步清尘一听,这人倒是有意思,做买卖有一套,以为自己是欢喜这里的菜肴? 不过,还真是喜欢这里的菜品! 不,不,不,扯远了,今日来不是为了免费的菜肴,是为小妹的心上人而来。 “离枫公子想来还不知我步家,家父是当朝的步首辅,我叫步清尘,在大理寺任职,现为大理寺寺卿,年二十,尚未婚娶……”步清尘说着,见小五进来奉茶,顿了顿。 木离有些坐不住了,这人什么意思? 小五重新换了茶盏,撤走了竹叶茶,倒上了菊花茶,退到门外。 木离端起来,轻轻地吹了吹。 步清尘喝了一口,接着道:“清尘有一嫡妹,年方十五,初夏时刚及笄,到了婚配年纪,……”说到这儿,他抬眼瞅了瞅对面之人。 木离刚喝了一口茶,一下子呛到了,咳嗽不停。 刚才她听到什么? “皇上有意将小妹许配给战王爷,不过,小妹却心有所属。”步清尘见她脸色好转,又接着道。 趁热打铁,吐完为快! 木离彻底懵了。 不光她懵了,就连屋顶上某人也蒙了,皇兄竟将那日朝堂之上的玩笑当真了,当真要将步首辅的嫡女许配给他? 不行,他必须进宫! 又朝屋内看了看,还是再听听,去皇宫不急于现在。 “小妹清清中意于离枫公子你,清尘今日来,便是想问问公子意见,若是同意,在下便回府与父亲商议,推了战王爷的婚配。”步清尘看着木离,眸子里不乏急切,只是面上不露。 木离有些哭笑不得,这,这是谁的主意? 这步清清到底是哪一个?她什么时候见过自己的? 这都不用剪、就算不理,它都是乱的啊! 屋顶上的君墨白眸子拧了拧,这步家的人,真是难缠,那什么清清竟然看上了他的离儿,莫不是傻了? 哼! 他冷哼一声。 “谁!”木离站起身,喊了一声。 步清尘也站了起来,他刚才似乎也听到了动静。 “步大人的好意,离枫受宠若惊,毕竟嫡妹乃首辅千金,离枫说是一介布衣,也不为过,实在是高攀,容在下好好想想,以免耽误令妹。”木离拱了拱手,一脸歉意,脸颊的红晕不减。 步清尘见他这般,更加肯定妹妹的选择,这离枫温润有礼,又矜持谦逊,此人虽不能为官,却也是个值得信赖的佳选。 正时,门忽地被推开了,外面的人闪了进来,一下子将木离揽在怀里,“小离儿真不乖,怎么又看上了别的公子?”来人阴阳怪气,一副拈酸吃醋的,怨妇般。 步清尘有些傻眼,这人,这人除了战王还有谁! 听他刚才矫情的话,顿觉浑身起了鸡皮。 木离狠狠地瞪了君墨白一眼,使劲推开他,“战王爷,请自重,步大人乃酒肆的客人。” 君墨白闻言,像刚瞅见某人似得,瞥了一眼,扭捏着嗓子道:“原来小离儿新的相好是步大人啊,不行,本王不同意。” 木离见他故意装腔作势,言语轻浮,差点将刚才喝的菊花茶,呕吐一地。 太肉麻了,他分明就是想把她往火坑里推! 木离实在忍不了,使劲踩了他一脚。 “小离离,不要生气嘛,要不本王和他一起,白天本王伺候你,晚上就,就勉强让步大人伺候你,轮换着,好不好?” 君墨白继续作妖,语气要多轻漂,就有多浮笑。 第045章 绝对要不得 木离差点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君墨白肯定是有病。 疯病! 步清尘哪里还没听明白,这离枫公子分明就是战王的龙阳所好,简直太……太有伤风化! 木离巴巴地瞅着他,可怜的眸子,满眼委屈。 步清尘心颤了颤,却还是忍不住,拂袖而去。 嫡妹绝对不能嫁给战王! 还有那离枫,就算是被迫的,也不行! 不能让嫡妹委屈了自己,若是战王纠缠不清,小妹岂不是更郁闷! 一想到,刚才战王爷肉麻的话,步清尘一阵犯呕,不行,他得赶紧回府,一定要劝诫父亲。 战王这断袖,绝对要不得! 还要制止小妹儿,这离枫公子再好,哎,终归不是良配! …… 西山外,端锦绣跪在地上,对着黑衣人不敢作声。 “锦绣姑姑若是再一意孤行,休怪主子不客气!”黑衣人语气冰硬,若非黑巾遮面,定是能瞧出怒不可竭。 “主子十多年来,并未找属下,锦绣想知道何时冒犯了主子?”端锦绣虽忐忑,却也不能被冤得不明不白。 “你私下派大刘截杀凤木离,若非她命大没死,主子定不饶你!”黑衣人声如冰刹,浑身散发着杀气。 “那丫头该死!她若不死,心儿如何出头?”端锦绣眸子猩红,说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人碎尸万段。 黑衣人‘咻’得一下近前,紧紧卡住她的脖子,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暗沉一片,“她若是死了,你和你的心儿全都得给她陪葬!记住这句话,最好不要惹怒了主子!”说完,猛地将她推到一旁。 端锦绣瘫软在地,吓得大气不敢出,眸子瞪得滚圆,尚未从惊恐中缓过神来。 “还有那些个毒药,用在一个小丫鬟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若是平白地暴露了身份,姑姑离死怕是不远了!”黑衣人又冰幽地出言,语气似能杀人般,醍醐灌顶! “滚下去吧!”黑衣人说完,转身。 端锦绣不敢停留,踉跄起身,等她站定,黑衣人早已不知所踪。 她知道主子身边高手如云,这黑衣人只是其中一人,迄今为之,她都没见过主子是何模样,当初让她进凤太师府上,也是主子的意思,若不是使计怀了凤太师的骨肉,又如何能在凤府立足? 可,人是会变的,她越来越贪婪这富贵荣华,若说对凤太师没有感情,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想当初,他英姿伟岸,又颇具才识,如何不让人心动?只是这一步错步步错,若主子让她对凤太师不利,她该如何? 想到这些,端锦绣的步子更沉重了。 “夫人,夫人!”丫鬟小翠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寺庙的几个小沙弥。 “这后山荒凉,夫人想来是迷路了。”一位小沙弥上前,为端锦绣解释道。 小丫鬟愣了一下,紧忙扶住自家夫人,想看看夫人有没有受伤。 “你这丫头,不用紧张,咱们回去吧。”端锦绣一脸苍白,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阿弥陀佛,施主受惊了,这后山以后还是莫要随意上来的好。”一位年长一点的僧人开口道。 端锦绣点了点头,被小丫鬟扶着往山下走。 回了凤府,端锦绣便病了。 听了丫鬟小翠的话,凤太师以为端氏在后山着了凉,便让府医给开了药,可三五日却依旧不见好转。 实在没办法,凤太师派人去安王府,告知了安王,让凤木心回府探望母亲。 安王心软,虽不曾与凤木心行夫妻之礼,但终归是府上的侧妃,他便带着侧妃来了凤府。 端锦绣病得有些突然,嗓子沙哑,话也说不出,眼下瘦弱如皮包骨。 凤木心一见端氏,泪眼婆娑,一下子便软在了地上。 安王于心不忍,将她抱了起来。 凤木心伤心过度,凤太师只得安排他们住下。 她躺在以前的闺房里,安王则到前面,同凤太师商议要请温太医过府看诊。 凤太师一听姑爷要请太医进府,很是感激,连忙拱手相谢。 温太医来得很快,但端氏的病很蹊跷,他瞧不出什么,只能开了些安神的药。 凤木心一直躺在榻上,见丫鬟送了清粥和小菜进来,丝毫没有食欲。 小丫鬟瞅着饭食,忍不住规劝:“小姐,你多少吃一点,夫人病了,你可不能病倒了,万一你怀里小王爷,若不吃不喝岂不是伤了身子?” 凤木心眸子一亮,柔柔开口:“姑爷可有用晚膳?” “回小姐,姑爷在前面喝茶,不曾用膳。”小丫鬟道。 “你先添副碗筷,然后再请姑爷过来吧。”凤木心吩咐道。 小丫鬟很听话,赶紧又送了一副碗筷过来,又添了两道小菜,粥也多盛了一些。 凤木心笑了笑,“快去吧,请姑爷过来,一会儿粥要凉了。” 小丫鬟很快离去,凤木心起身,走到桌子前,从衣袖里拿出一包东西,打开在对面的粥里抖了抖,又搅了搅,很满意地瞅了一眼,便重新躺回榻上。 安王进来时,她正虚弱地躺在躺上。 “王爷,您来了,正好臣妾也饿了,能把臣妾扶起来吗?”凤木心脸色苍白,看起来弱不禁风。 安王心善,便扶着她到餐桌前坐下。 凤木心坐下来,轻柔道:“王爷,您也喝一点,母亲病了,让您也跟着受累了,心儿真是过意不去。” 见她小口地喝着清粥,安王没作声。 本来没什么心情用膳,但瞅着眼前的清粥,他倒也没怎么反感。 犹豫了片刻,安王还是拿起了羹勺,喝了几口,粥有些清淡,倒是适合今日这场景,府里有病人,喝粥挺好。 配着小菜,安王跟前的一碗粥很快见了低。 小丫鬟进来撤了残羹剩菜,很快送了茶水进来。 两人坐着喝了些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安王越喝越觉得热,想起身出去吹吹风。 凤木心站起身,想去榻上休憩,不想刚起身,便直直地往下倒去。 安王一个箭步,扶住了她。 “夫君,夫君……”女子趁机跌倒在怀,一遍遍轻声喊他。 “离儿,离儿。”他瞅着怀里的女子,脑子昏沉一片,眸子恍恍惚惚。 一切恍惚如往夜的梦,安王进了梦境,抱着怀里的‘离儿’,在榻上辗转涟漪…… 第046章 安王被失身 “温太医这药千金难买,你这丫头,怎么熬个药也这么慢,我看你丫头不想让夫人好!”一位老媪看着煎药的小翠,磨磨蹭蹭,忍不住发了火。 小翠默不作声,却很乖巧地退到了一旁。 “你去给夫人擦擦身子,一会儿这药,我端过去。”老媪瞥了她一眼,老气十足地开口。 小翠不敢反驳,赶紧去打水,这老媪不是旁人,是端氏进府时说是从娘家带来的奶妈,从小伺候的,便一直留在身边。 老媪速度很快,一会儿便将药送了过去,小翠也正好为夫人擦好了身子。 凤太师进来时,端氏刚刚喝完了药,睡了过去。 “希望温太医的药真能管用。”凤太师叹了一口气,对于端氏他也摸不清自己的心。 当初这女人委身自己,虽说稀里糊涂,但总归是生下了心儿,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老爷,温太医医术高明,夫人一定会没事的。”老媪开口,对着凤太师的话,多少带着安慰。 凤太师瞅了她一眼,没作声,走了出去。 这府上都喊端氏为夫人,却忘了他还是有正房夫人在的。 想到结发之妻,凤太师去了后院的祠堂。 …… 一束光亮照进来,榻上的人幽幽转醒。 “你,你怎么在榻上!”安王瞅着怀里的人,推开!猛地坐了起来。 “夫君,你怎么了?”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成亲以来第一次承欢房事的凤木心。 安王不可置信地瞅着眼前的女子,慌忙穿上衣衫,“本王明明,明明……”他急得满脸通红,也气得心惊肉颤。 他想说明明夜夜梦中抱着离儿辗转床笫间,今日,却,却…… 到底怎么回事? “夫君,你怎么了,昨夜你抱着心儿,一直,一直不停……心儿身上好疼……”凤木心一边捡起肚兜慢吞吞地遮住裸*露地丰润,一边轻声落泪,好似并非自己所愿,都是眼前这个男子的错。 安王不敢,也不愿看她,脸更红了。 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姐,姑爷,夫人醒了,喊你们一起过去用膳!”丫鬟在外面叩门,声不大,眼下映在这尴尬的屋子里,甚是响亮! 安王一个快步,直接打开了门,闪了出去。 也不顾凤木心到底有没有收拾利落,或者说,他压根就没看,某人到底是何打扮,穿没穿好,自是不知。 丫鬟瞅了瞅落荒而去的姑爷,愣了一下,端着水盆进来伺候。 凤木心不知是不是刻意,身上的肚兜半挂着,全身的肌肤裸*露在外,小丫鬟看得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瞅着小姐满身的痕迹,就算不经事的小丫鬟也涨了个满脸通红。 “过来,伺候我起来。”凤木心轻声说着,接着便掀开了锦被。 榻上的凌乱,屋子里弥漫的气息,小丫鬟的脸红了一遍又一遍,姑爷还真是不矜持,夫人病了,他竟然还有心情,这样…… 温润的安王竟莫名地被凤府的小丫鬟安了个不节制的名头,真是冤死了。 凤木心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浮上一抹笑。 是我的,终归是我的! …… “母亲,您醒了,心儿担心得一夜未眠。”凤木心进来,便见端氏被老媪扶着坐上餐桌前。 “心儿,母亲无碍的,安王呢,怎么不见他来用膳?”端氏虽然脸色依然苍白,但说话慢迢迢地,还是很清晰。 凤木心这才四下瞅了瞅,还真没看见人影,“夫君晨起的早,心儿天亮才睡,故不知。” 端氏不语,以为女儿是担心自己一夜未眠,天亮才睡,倒是有心了,这般想,随即又多了些感动,眸子也红了红。 “你们母女,就不要在这儿煽情了,安王估计是进宫了,晨起未早朝,应是请安去了。”凤太师下了早朝尚未换朝服,想到安王在府上,便早早地过来安排早膳。 凤木心回,“喏”,便安心坐了下来。 安王根本就没回府,而是一大早就去了离枫酒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去酒肆喝酒,更有打算一醉解千愁。 木离从后面院子出来,一进前面,便见到了安王正焖焖地坐在那儿,嚷嚷着让掌柜的给上最浓烈的酒,最好是能一醉不醒的酒。 安王一扭头瞧见木离,竟然上前,抱住他,抱头痛哭! 木离真是懵了,这一个个的,莫不是真当自己是个断袖? “安王爷,在下惶恐,这大清早的,上门这般,不知王爷所谓何事?”木离声不大,推开他,询问道。 安王红了红眼睛,顿时尴尬起来,自己真是疾病乱投医,怎么抱着这小子落泪了,哎! “楼上可有上房?”他开口道。 木离怔了怔,还是点了点头,刚开门,上房自是有的。 掌柜的赶紧让出一条道来,“安王爷楼上请。” 安王上楼落座,小五动作利落,上了茶,便退了出去。 木离本不想留下,又觉得不忍,便顿了步,“王爷若是没休息好,这房间就给您留着,有事随时喊我便是。”说完,欲转身。 “离枫,你能不能留下陪陪本王。”安王忽然小声道,眸子轻轻一抬,巴巴地瞅着木离,竟带了些许乞求。 木离这下真是呆住了,这都算咋回事啊! 一个个的,步清尘想将嫡妹许配给自己,这安王竟真当自己是个断袖? 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安王爷好好歇着,楼下还有食客,您想用些什么,一会儿叫小五送上来,离枫就不打扰了。”木离说着,转身就走,坚决不拖泥带水。 安王瞅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思低落。 就连这离枫公子也不愿意和自己多说几句,想到今晨的一幕,安王更加厌恶自己。 瞅着屋子的床榻,安王躺了上去,本以为心思混乱的他,不想竟心大地睡着了。 …… “你说王爷还没回来?”凤木心见母亲无碍,用过午膳便回了安王府,这才知道安王爷还没回来。 “是,侧妃娘娘,王爷没回来。”老嬷嬷开口道。 她是安王的奶嬷嬷,自从安王自立府邸,她便被容妃娘娘安排出了宫,近身伺候,省得安王不懂得照顾自己。 凤木心也知她身份,便点了点头,回了自己院落。 第047章 痛苦地倾诉 作为侧妃,凤木心没有权利住在主院,安王爷有自己的院落,正妃的院子就在安王爷院落旁边,都是前面的主院,侧妃则是在后院,好几个小院子,她住在其中的一处。 安王府没有正妃,正妃的院落自然是空着,凤木心经过时,顿了脚步,抬头瞅了瞅,嘴角浮着一抹冷笑,很快便离去。 奶嬷嬷见安王没回府,便派人去宫中打听,结果,安王也没在宫里。 这安王明明昨日和侧妃一起去了凤太师府上,怎么就侧妃一人回来,安王呢? 奶嬷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凤木心娇柔做作,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气度,怎么瞧,怎么不喜欢。 “老姐姐,安王爷去了酒肆吃酒。”管家走过来,小声道。 “你知道?”奶嬷嬷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气他不早点说。 “王爷今晨从太师府上离开,便去了酒肆,刚才撵夫让人捎了口信,此刻应还在酒肆歇着。”管家怕嬷嬷担心,便主动解释了一番。 “莫非街上传闻是真的?”奶嬷嬷不是不知道街上的传闻,再加上这侧妃进门,安王从不和她同房,便觉得有些问题。 “传闻是不是真的,老奴不知,不过王爷不喜欢凤侧妃倒是真的。”管家小声嘀咕,颇有八卦的味道。 奶嬷嬷又瞪了他一眼,“这事咱们不要乱说,就当不知,做好下人的本分便好。”说完,她便去忙其它。 管家默了默,他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这安王爷,他从小看到大,谁不希望主子过得幸福啊。 哎! 人过中年的管家,愁得头发险些要白了。 …… 安王醒了,躺在榻上,并未起身,也没打算用膳食,眼瞅着酒肆要打烊了,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不想回去,甚至有些厌恶那个女人。 木离敲了敲门,“安王爷,酒肆要关门了,您可是要歇在这里?” 安王默了默,不作声,只是盯着门,迟迟不肯回神。 “王爷。”木离站在门外,许久没人应声,便推门进去,一眼便见人躺在榻上。 这下有些唐突,木离打算退出去。 “陪一下本王。”安王又语出惊人,他也不明白今日自己缘何这般执着。 木离顿了顿,并未转身。 “你坐下吧,本王从未这么近距离的和你说过话。”安王平静下来,坐在床塌边上,语气有些淡。 木离很自觉地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莫名地配合。 安王瞅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气,“本王排行老六,是父皇最小的皇子,因皇家没有公主,本王又长得白皙,深得父皇喜欢,从小便被众人捧在手掌心。”他低垂的眸子,似在思索一些事。 木离瞅了瞅,这安王长得确实白净,说他肤如凝脂,亦不为过。 “我三岁时,丞相府生了个小囡囡,那小模样很是可爱,我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小小婴孩,父皇说这是本王将来的王妃,要从小培养感情,之后,那婴孩便日日进宫请安,一直到我六岁时,她被其师傅玄机圣子带回灵山,……”安王说着,竟默默地落了泪。 木离有些不解,这是? 安王拭了拭眼角,昂了昂头,尽量舒缓情绪。 默一会儿,他又接着道:“再见她时,她满十五岁,是在四月的春宴上,也不是,是三月,我着急见她,便请示了父皇,将每年的春宴改在了三月,如愿见她,那惊鸿一瞥,我心再彧难平,……等我准备好娶她,却传来消息,她被可恶的匪患烧死了,凤府将定亲的玉佩还了回来,那玉佩还是离儿小时候,我亲手带上的,看见它,可离儿,却没了,我,我如何能……” 木离心颤了颤,瞅着他,不作声。 安王越说越激动,他压抑了太久,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煎熬和痛苦,“我一见那出殡的灵柩,白布覆盖着,如我死灰的心,恨不能将那些个匪患碎尸万段,可我没有,我不知道凶手是谁,离儿还有嫡母,还有哥哥,我想靠近他们,替离儿侍奉双亲,……” “之后你娶了侧妃,凤木心。”一直坐着不语的木离忽然开口道。 直视着他的双眸,带着淡淡的疏离。 安王心咯噔一下,莫名地有些发慌,像被人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安王爷若是说你的痴情,离枫已经听完了,也很同情,但人死不能复生,还望王爷节哀,一切朝前看。”木离说完,起身,出了屋子。 对于安王,她不是没有印象,这些日子,总能想起一些事来,虽说模模糊糊,却并不影响自己的判断。 安王重情义,却没有主见。 那宫里的容妃娘娘如何,她倒是有所耳闻。 罢了,终究不是自己的良缘。 安王见屋门关起,整个人涣散下来,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所有的食客离去,整个酒肆收拾利落,伙计们也都离开,掌柜的张伯瞅了瞅楼上亮灯的屋子,又看了一眼离主子,“主子,安王爷可是要宿夜?”酒肆从开张至今,还没有食客留宿的先例。 “随他吧,估计一会儿要走的。”木离摆了摆手,示意张伯先回去。 张伯可不放心,离主子如今一人住在酒肆,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有损声誉。 哎,这老伯啊,怕是忘了,这街上传他家主子与战王爷龙阳之好,那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二人榻上之事被说得是有鼻子有眼,好像都瞧见了似得。 木离不知,所以依旧淡定。 …… “主子,这街上可都传开了,说您和酒肆主子……”小四偷眼瞄了瞄主子,不敢继续往下说。 “说本王是断袖,和酒肆主子滚在榻上如何如何,对吧。”君墨白说着,嘴角竟浮上一抹淡笑。 小四汗颜,这主子还能笑得出口,貌似心情还不错? 明明就,连说书先生也讲得绘声绘色,主子却一点都不担心,这将来还如何名正言顺地娶木离小姐啊,真让人操心! 小四觉得心瞬间变老了,跟着这不省心的主子,肯定会折寿的。 “宫里怎样?”君墨白收起淡笑,眸子又冷厉起来。 第048章 还是这么狠 “皇上听到消息,大发雷霆,太后也很生气,估计一会儿传旨的宫人便来了。”小四说着暗卫的禀报,宫里有几个主子的线人,想得到什么消息,速度够快。 “嗯,她今日如何?”今日他脱不开身,没去酒肆。 小四呆了一下,转即便清楚主子这是问谁,除了酒肆那位,主子可没主动关心过谁。 “木离小姐和平日一样,忙得时候,会给那柳大厨帮忙,不过今日安王爷在,现在酒肆要打烊了,安王还,还没走……”小四说着说着,声小了下来。 君墨白‘嗖’地一下,闪了出去。 小四有些后悔,扯出安王做什么。 …… 安王坐在上房里发呆,门忽然被推开了,他以为是木离去而复返,便惊喜地抬了抬头,脸颊自是带了笑意。 “九皇叔!”他吃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忐忑地瞅了瞅外面,街上的华灯暗了下来,马上便要宵禁了。 “怎么,喜欢本王的离枫!”君墨白也不遮掩,直接单刀直入。 安王猛地退后一步,差点撞到椅子,皇叔说什么?他的离枫,离枫公子是男人,皇叔真的是断袖? 他心乱了,他从小崇拜的九皇叔竟真得如百姓所传,好男风? 不可思议,太难以接受了。 他不能接受,这,这不是他尊敬的九皇叔。 安王往前几步,跌跌撞撞的出门,往楼下走。 木离在后面吃了一碗面,见锅里留了一些,便想着,不如送来给安王吃,吃不完浪费总是不好。 她慢慢上楼,安王踉跄而下,两人擦肩,‘啪’地一声,面碗摔落在地。 木离眸子冷了冷,瞅着眼前之人,也多了一些恼怒。 安王瞅着撒了一地的面,以为他要给九皇叔送去,更是气结,故意又撞了木离一下,猩红着眸子,跑出酒肆。 “知道本王来了,特意煮了面?”君墨白站在楼梯口,淡淡道,他可不认为离儿特意煮了面是为了自己。 木离不理他,转身就下楼。 君墨白一个飞身,拦住她的去路,“怎么,本王说不得?” 一想到安王在此和木离呆了一整日,这孤男寡女,离儿还特意煮了面给他,君墨白就怒火中烧,气得要跳起脚来。 “昨夜还说要去本王的府邸,今日便勾搭了本王的侄儿,离儿这是欲求不满?”君墨白又毒舌起来,好像这样说,更符合他战王爷的身份。 木离拔出短剑,直接插在他的肩头,“滚开!” 君墨白瞅她满脸怒意,更加愤懑,“死在离儿手里,本王心甘情愿。”说完,他笑了起来。 木离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肆意地狂笑。 她木了木,没有心软。 没拔出短剑,却直接推开了他。 见她扬长而去。 君墨白邪魅一笑,他的离儿还真是从不手软。 他突地一下拔了短剑,将剑刃的血渍在身上擦了擦,直到光洁如初,才颇为满意地浮上一抹笑。 肩头的血早已打湿到了衣襟,他却置之不理。 暗卫在外面暗暗吐舌,主子对敌人残忍,对自己又何曾仁慈? 曾经戍守边境,那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如今太平了,主子缘何这般容忍木离小姐? 暗卫不懂,都是愣头小子,确实也没法懂。 “主子,您流血了?”小四不知何时,跳了进来。 “废话,眼瞎了看不见?”君墨白冷冷怵眉,这没眼力见的小子,早晚把他丢出去! ‘哔咔’一声,小四从身上撕下一布条,准备给主子缠上。 君墨白嫌弃地瞥了一眼,“下去吧,今夜不用守着。” 小四呆呆愣愣,反应了老半天,眼珠子疑出了水泡泡,总算想明白了,主子又要用苦肉计? 君墨白要是知道他心中想法,一定要打的他爬出去,本王是那种人吗?如此风流倜傥的战神,用得着苦肉计?嗤!要用,也得是美男计才对,哼! 小四退了出去,一个招手,暗卫们消失在夜色中。 君墨白径直朝后院走去。 木离早已躺下,烛火已灭,屋子里漆黑一片。 “谁!”木离惊吓地坐起来,脑子也清醒起来。 除了某人,谁能这般来去自如。 那人一个挥手,屋子里便亮了起来。 在她一旁躺着的,除了君墨白,还真不会有旁人。 “君墨白,你想死!”木离想狠狠地拍死他。 “离儿,你舍得我死?”君墨白不甘心,眸子直视着她,含情脉脉,甚是深情。 木离慌乱低头,心跳有些加速。 她静了好一会儿,“王爷,我们好好谈谈吧。”实在不想和他闲扯,更不想与他纠缠。 君墨白一副好笑的模样,“小离儿想和本王谈什么?” 木离就受不了他这副纨绔浪荡子的模样,不正经的德行,虽说不反感,但也不喜欢,让人瞧不出真心来。 “王爷应已过了弱冠之年,木离今是男儿身,自不会婚嫁,王爷大好年华欲成亲,京城的贵女怕是要挤破门槛也要嫁给王爷,……”木离说得句句真情,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差点连自己都感动了。 君墨白不言不语,就这么瞅着她,眸子的深情款款更欲强烈。 木离洋洋洒洒一大通,却不知,一旁的人根本没在听。 “小离儿确定要在榻上谈论本王的亲事?”君墨白忽然推倒她,栖身压了上来。 木离瞅着他,更加慌乱了,她弱弱地瞅着他肩头已经干涸的血渍,这地方似乎已被她伤了两次,他竟然每次都不反抗,仿佛不是他的肉体。 感觉到某人的异样,木离脸色通红,猛地推开了他。 “说吧,条件,王爷怎样才不纠缠在下!”木离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 君墨白默了默,慢慢开口,郑重地有些吓人,“没有条件,本王和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分开!” 木离愣愣地盯着他的眸子,忽然头痛欲裂。 眼前的人影跟着模糊起来,…… 曾经的灵山上 …… “师傅,离儿一辈子不嫁人,就守在师傅身边,可好?”小木离笑盈盈地说着,清澈的眸子锃亮,狭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无不彰显着小丫头的可爱。 玄机圣子淡淡地瞅她一眼,闪过一旁。 第049章 安王爷中毒 “师傅,师兄们都说师傅长得真好,就是不会笑,师傅,你就笑一下嘛。”小木离拉着师傅的手,来回晃着,不停地撒娇,就希望看看谪仙般的师傅,笑起来是不是更好看。 玄机圣子眉头拧了拧,不为所动。 “在离儿心里,师傅不笑也好看。”木离嘻嘻一笑,站起身,去追逐不远处的蝴蝶。 “啊!…师傅,救我!”山谷里穿过一阵嘶喊,声音有些清脆,却又带着一点点隐痛。 “离儿!”白衣仙人慌乱地喊了一声,忽地飞了出去,接着便瞧见了山腰处,挂在松枝上的小木离。 那松枝有些纤细,撑着小木离的身体,摇摇欲坠。 一身白影闪过,小木离被抱在怀里,眸子里满含泪水,吭吭咽咽,许久说不出话来。 “离儿,不要吓师傅。”白衣声音嘶哑,有些急火攻心。 他不是旁人,正是小木离的师傅,玄机圣子。 怀里娇小的人儿,抬眼瞅了瞅师傅,终于抑制不住,大哭起来,“师傅来了,不用死了。”小离儿破涕而笑,就知道有师傅在,她什么都不怕。 这灵山很大,鸟语花香,瀑布清澈流长,小木离整日无忧无虑,偶尔追风引碟,好不快乐。 只是刚才不小心,滑了脚,差点跌落谷底。 灵山常年多雾,外人不知内镜,山上弟子却知,这灵山深处,有噬情谷,不过没人敢靠近。 只有师叔祖玄机圣子才敢在附近修炼。 而他唯一的弟子,凤木离,自然也在一旁玩耍。 山上弟子众多,按道理都应该尊小木离一声师姑。 谁料,小丫头,不按套路来,见到年轻的就喊师兄,年长的就喊师伯,年老的喊老师傅,这辈分啊,被她叫得是乱七八糟。 玄机圣子听了也不斥责,随她心意,更不去理会旁人。 本来辈分最长的丫头,却变成了众人的小师妹。 一晃,小师妹三岁上灵山,转眼便到了十五岁。 玄机圣子竟派人将她送回了凤府。 这下,师兄们才知道,这小丫头竟是天朝凤太师府上的嫡长女,只是,这一身飘然若仙的师叔祖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凡俗弟子? 而且还是个女弟子? 师叔祖的心思无能知,翩仙的容颜更是无从瞧清。 这容颜永葆年轻的师叔祖到底多少岁? 无人知晓。 只知这灵山世代更替,这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他始终这般飘若出尘,不老不死。 不过,这是灵山的秘密,外人怕是不曾探知。 有不安心思的,以为和噬情谷有关,便有些不怕死的,偷偷跳进谷底。 之后,之后便再也没出来,生死自然不明。 慢慢地,噬情谷成了可怕的所在,没有敢靠近。 除了玄机圣子师徒。 小木离整日跟在师傅身边,偶尔也会修炼,根本不知旁人的传言。 天天看着师傅,甚是养眼,特别是师傅的手很好看,白皙而又修长,倒不像是拿剑的手,不过她也没见过师傅握剑。 …… “离儿,离儿,”眼前的人不停地唤她,很轻也很柔。 木离终于缓过神来。 盯着那冰冷的面罩,那眸子,好熟悉,她一定是见过的,很久以前,又像是刻在脑子里。 “我们以前见过?”木离呆愣地看着他,幽然出口。 君墨白迟疑了一下,“离儿说的是昨日,前日,还是再往前几日?或者是你刚出生时?本王可是天朝的九王爷,有几个不曾见过本王?”他挑了挑眉宇,又腹黑起来。 沉默了许久,木离瞅了一眼窗外,才慢慢开口道,“天要亮了。” 瞅着她紧锁的眉头,君墨白心颤了一下,有些乱,想将她拦在怀,却又不得不站起身。 见他欲离去,“放过我吧!”木离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如梦境般空寂。 君墨白顿了顿脚步,却未转身。 街道上响起更夫敲打的铜锣声,君墨白终还是闪了出去。 …… “主子,安王侧妃被皇上关起来了。”刚回府,小四便急急禀报。 “怎么回事?”君墨白沉声道。 “昨夜安王回府,安王侧妃给熬了醒酒汤,安王喝了两口便鼻孔出血不止,管家报了宫里,皇上大怒,命大理寺来查,在醒酒汤里发现了毒药,……”小四重复着暗卫的话,这各个府上都有主子的眼线,不过这安王中毒确实蹊跷。 “知道了,准备一下,本王进宫早朝。”君墨白进屋,吩咐道。 小四早已准备妥当,马车已在门外候着。 君墨白简单换了衣衫,便进了宫。 朝堂上,一群大臣跪在地上,凤太师跪在正中,仁宗皇帝一脸怒气地瞪着他,飞溅的碎瓷渣,尽数落在凤太师跟前,连着那泼出的茶叶也迸溅在他的头上,怎么瞧都狼狈不堪。 君墨白走到前面,瞅了一眼,坐到了一旁,就在皇兄的下首处,平日里的专座。 “皇兄,这是怎么回事?”他没喊皇上,试图用亲情缓解皇兄的怒火。 “来人,去把凤家庶女给朕带上来!”仁宗皇帝没直接回他,而是朝着侍卫命令道。 福公公瞅了一眼战王爷,很快又低了低头。 君墨白明白,这福公公是提醒自己,最好不要多言。 侍卫很快,将凤木心带了过来,被跪在地上,一身的凌乱,身子在不停发抖。 看得出昨夜她应该是害怕了的,亦或者受了惊吓。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不是我,真得不是我。”凤木心慌张起来,不停地朝地上磕头。 “凤家二小姐,谁曾允许你叫朕父皇的?你不过是安儿的一个侧妃,谁给你的胆子!”仁宗皇帝猛地拍了桌案,皇家尊严不怒自威。 凤木心磕在地上,一听这话,再也抬不起头,直接晕了过去。 “来人,泼醒她!”仁宗皇帝气结,怒声陡扬。 凤太师木了木,身子差点晃倒在地,他努力稳住心神,却不敢求情。 毒杀皇子是重罪,搞不好要株连九族的,她真是疯了,怎么能给安王下毒!昨日端氏刚醒,今日她便惹出这般事端来,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她代替离儿嫁进安王府。 君墨白瞅着她,一脸冷漠,心里却在思量,怎么才能让凤府脱身。 一盆冷水浇下,冰冷刺骨。 凤木心幽幽转醒,不停地呢喃着,“我没下毒,没下毒,不是我,我……” 第050章 凤府被包围 “皇上,兴许不是凤小姐下得毒,毕竟自己的夫君,下毒对她能有什么好处?”有人竟出来说话。 君墨白瞥了一眼,步首辅出来替凤府说话? “皇上,大理寺会尽快查出凶手!”步清尘也挺身而出。 一群跪着的大臣,全都附和。 仁宗皇帝瞅着他们,这时候竟然如此一心,那他的安儿就该白白遭受毒害之苦? “皇上,安王爷醒了。”忽然有侍卫来报。 “安儿醒了?”仁宗皇帝终于舒缓了一口气。 “是,温太医说安王无碍,是枯拉之毒,喝得量不多,又及时处理,需休息些时日。”侍卫转达温太医的话。 而温太医此刻正在安王府邸,自是不能离开。 仁宗皇帝扫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看跪在最前面的凤太师父女,“将凤侧妃关到大理寺去,凤太师囚禁凤府,没有查清事情真相前,凤府上下,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众人面面相觑,凤太师赶紧谢恩。 凤木心被架出去,依旧不停地喊着冤枉。 君墨白沉默不语。 今日他本想开口帮凤太师,不过皇兄还算理智,凤府上下暂时倒也无性命之忧。 …… 侍卫速度很快,凤太师尚未离宫,一帮人便包围了凤太师府邸。 老爷不在,管家只好去禀报夫人,这夫人只能是端氏,毕竟当家主母在祠堂礼佛,多年不理府上之事。 老管家记得,当家主母自从大小姐三岁上了灵山,她便进了祠堂礼佛,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一想到这些,老管家就觉得诧异,这偌大的宅子,当家主母怎么说放下就放下了呢? 越是想不通,越是容易钻进死胡同里,快步往前,叹息声不减。 “管家,何事?”凤木泽刚从院子里出来,见管家慌里慌张,便问道。 本打算去木离的酒肆,好几日未去,便想去瞧瞧。 “少爷,不好了,咱们府上被围起来了。”管家说话的嘴有些发嘌,牙齿也跟着直发颤,身子更是抖抖歪歪,抑制不住地摇晃。 “怎么回事!”凤木泽虽一直和父亲怄气,但毕竟是凤府的一份子,有事也得上前。 “那些是宫里的御林军,他们说二小姐给安王下毒。”管家也理不清顺序,总之是这么个意思。 “下毒,凤木心下毒?”凤木泽不相信,那丫头敢给安王下毒? 这个庶妹妹,姨娘生的,他虽不喜欢,但也不信她敢下毒杀人。 “那些人是这么说的,二小姐被关进了大理寺,咱们府上全部有嫌疑,禁止出府。”管家如实道,外面守着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端氏知道吗?”凤木泽不喜欢喊她姨娘,除非在父亲面前,平日里他就喊端氏,要不就不理睬。 “少爷,还没去禀。”管家低了低头,此刻紧张少了一些,毕竟告诉了少爷,心里的压力也跟着释放了不少。 “嗯,你去吧,顺便告诉大家,既然不准出府,那就好好呆着,府上有吃食,也不用慌乱,若是缺了什么,再来告诉我。”凤木泽很淡定,说完,便转身回去。 管家瞧着大少爷走路一颠一跛的脚,心里又酸楚起来,少爷长得好,学识也好,就是这脚有些残疾,可惜了,他一表人才。 哎! “小翠,去告诉夫人,咱们府上被围起来了。”管家一见小翠,便吩咐道。 本来想亲自去禀报,但少爷让他安抚下人,也忙不过来,正巧见这丫头,端氏屋子里伺候的,她去说一样。 “啊,管家伯伯,这可怎么办?”小翠吓得差点丢掉手里的铜盆。 “你这丫头,老爷还没回来,你怕什么,你只管去禀报,少爷让我去安抚大家不要乱,你快去禀夫人!”管家有些不耐烦了,小丫头不赶紧去,这么惊恐做什么? “快去!”管家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小翠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夫人,大事不好了,夫人!” 端氏瞅她拿着个空盆,跑得满脸通红,不悦道:“喊什么!让你打的水呢?” “夫人,咱们府上被人围起来了。”小翠急急道。 “什么!”端氏手里的朱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段。 小翠吓得赶紧低头,“管家说,咱们被人围起来了。”她虽害怕,但还是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老爷呢?”端氏稳了稳心神,努力压制慌乱。 “太师早朝没回来,管家禀报了大少爷,大少爷说让大家不要慌,做好本分的事,不要出去。”小翠想起管家的话,按着自己理解的意思,说了一番。 端氏冷眼瞅她,不要出去?哼,根本就出不去吧。 莫非老爷犯了什么错事? “管家安排完,让他过来一下。”端氏想了想,还是问管家比较妥帖,这小翠不是个机灵的,也问不明白。 小翠听了吩咐,赶紧跑了出去。 管家刚安排完,正要去给大少爷禀报。 “管家伯伯,夫人请您过去。”小翠慌里慌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这莽撞地劲,管家也早已习惯,小丫头干什么都积极,就是脑子不够灵活。 管家看了她一眼,没答话,倒是很实诚地往端氏院子走。 这府上的姨娘,就端氏一位,主母不管,自然就是她说了算,不能得罪。 大少爷那儿,一会儿再去吧。 管家快走几步,很快便到了端氏屋子。 “管家,外面怎么回事?”端氏端起茶盏坐着,看起来很镇定。 管家瞅了一下,心里暗讽,还不是二小姐作死。 “夫人,这外面全是御林军,……”管家把跟大少爷说得话,又添油加醋地夸张了一番,此刻他可没之前那么慌乱了,这会儿,他想得明白,就算府上有事,那也是二小姐一个人的事,和他们这些下人没关系。 “你说什么?心儿给安王爷下毒!”端氏猛地站了起来,杯盏努力按在手中,丝毫不觉得烫。 管家低了低头,算是回应。 小翠躲在角落里,管家伯伯刚才说什么,二小姐下毒杀人了? 第051章 又是枯拉毒 二小姐下毒杀自己的夫君,安王爷! 完了完了,她一个弱女子怎敢如此疯狂? 木心小姐一定是疯了! “你可有听错?”端氏牙齿上下打颤,身子跟着哆嗦不止。 “外面的官爷是这么说的。”管家依旧低着头,外面的人确实是这么说的,他可没听错。 “你下去吧,下人们不要乱嚼舌根,等老爷回府再说。”端氏不敢起身,她怕自己站不住,会晕倒过去。 管家退了出去,小翠也不敢吱声。 “小翠,你去门口守着,老爷回来,马上来禀!”端氏瞅了一眼角落里的丫头,不喜,却也没心思发火,只能打发她出去。 小翠正不知所措,一听,正好躲出去。 屋子里静了下来,端氏起身,差点倒下去,她挪着沉重的步子,躺到了榻上。 静下心,努力地想着事情的可能性:她给过心儿一包合欢散,莫非是它?不能,那是欢好的药,她曾经试过,心儿也是这样怀上的,不能有错,那怎么回事? 端氏猜不出端倪,对着帷幔出神。 “夫人,您的药熬好了。”老媪在外面喊了一声。 端氏心颤了一下,药? 莫非主子下的手? 不对,他明明已经惩罚过了,也被折磨了好几日,身子稍微好了一些,不该再迁怒自己的心儿,不能,不能是他! “进来吧。”端氏努力压制着,声音也平淡下来。 “夫人,这温太医开的药,可还要喝?”老媪一脸慈祥,对端氏很恭敬。 端锦绣淡淡一笑,“这些年多亏了你在身边,要不我这身子,怕是已没了。” “夫人,身体要紧,一切等老爷回来再议。”见端锦绣接过药碗,却迟迟不肯放到嘴边,便安慰道,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药碗。 端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药喝了下去。 这老媪跟了自己多年,终归是为自己好,眼下确实身体要紧。 见一碗汤药见了底,端氏身子有些乏,便躺在了榻上。 …… “少爷,少爷,不好了,端姨娘鼻孔出血。”小翠大呼小叫,泪珠子挂在脸上,弄不清是害怕还是为主子担心。 “快请府医来!”凤木泽虽不喜端氏,但也是一条人命。 府医老马就住在凤府后院小仓房里,说是小仓房,却不小,他和老伴够住,生了一个姑娘,早些年凤太师也安排了好人家,日子过得还不错。 马府医一听,赶紧背上药箱,连跑带颠进了端夫人的院落。 凤木泽也赶了过来。 此刻,端氏就躺在榻上,血渍顺着鼻孔留了下来,低落在枕巾上,有些发乌。 马府医吓得一个哆嗦,他慌忙取出银针,探了探,整个银针乌漆墨黑,这,这是中毒了? “怎么回事?”凤木泽道。 “少爷,端夫人这是中毒了,恐怕得请太医才行。”马府医拭了拭额头的汗珠子,心里慌乱的不行,这毒,他可没办法。 凤木泽沉了沉眸子,走了出去。 “烦请御林军大哥禀报一声,我家端姨娘七窍出血,怕是不好了。”他走到大门口,对着门外的人拱手道。 那人瞥了他一眼,没有鄙夷,却也未回应他。 “恳请大哥往宫里禀报一声,可否给请个太医,木泽给你行礼了。”凤木泽说完,又拱了拱手,低着的头,迟迟不肯抬起,好似门外之人不依,他便一直不抬头。 门外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皇上的得力侍卫,楚肖。 这凤家跛脚的大公子竟是个重情义的,眼下那安王侧妃都进了大理寺的牢房,他竟然还能不顾生死,肯求人请太医医治那姨娘。 “凤大公子先等着,在下会派人去,只是皇上可否应允,不得知。”楚肖没直接抹他脸面,算是给了他回应。 凤木泽抬起头,抬着的手,连连拱了好好几下。 …… 已经散朝,凤太师却没离去,依旧跪在大殿上。 仁宗皇帝就坐在上面喝茶,也不撵他。 “皇上,凤大公子说,府上的端姨娘,七窍出血,怕是不好了。”侍卫进来,跪地报。 “端姨娘?”仁宗皇帝诧异,记得凤太师就娶了一位妾氏,安儿的侧妃便是她所出,莫非这事真有蹊跷? 敢在此时生事端,他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妾氏,想生出什么破浪来。 “去,传刘太医到太师府上去!”仁宗皇帝瞥了凤太师一眼,眸子沉了沉,厉声道。 侍卫依言,退了下去。 刘太医刚出太医所,便被侍卫拎到了马背上,一路颠簸,五脏六腑都要被晃吐了出来,这凤太师府上还真是邪门了,命途不瞬,朝不保夕啊。 哎,既然皇上下了命令,先去瞧瞧吧。 一进凤太师府邸,便见大公子凤木泽侯在了门口。 凤木泽礼节不差,对太医一向敬重,刘太医也没犹豫,赶紧去端氏院落。 见榻上之人,脸色苍白,印堂发暗,嘴角淌下的血更是乌黑,刘太医心咯噔一下。 “太医,如何?”凤木泽见他探了许久的脉,就连端姨娘的眼珠子也被扒拉了两三遍,再三思量,还是得问一问。 就算他再不喜,也是父亲的妾氏,府上的姨娘。 “大公子,这位夫人是中了枯拉之毒。”刘太医也有些纳闷,这人和安王爷中了一样的毒。 “真是中毒?”凤木泽瞅着刘太医,一脸迷茫。 “这毒,老夫无能为力。”刘太医叹了一口气,这毒,他确实解不了。 凤木泽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凝重。 管家将人送了出去。 刘太医一出门,便去了安王府,这毒兴许温太医能解。 楚肖自是知道了一切,进宫复命。 …… “凤太师,你可听到楚侍卫说的?”仁宗皇帝幽然出口,不冷不热,让人听不出深意。 “回皇上,老臣已听明,那端氏是老臣的妾氏,为老臣育有一女,便是凤木心,这毒怕是有蹊跷。”凤太师理不清头绪,却也并非傻的,这事明摆着有人故意为之。 是何目的? 凤太师扪心自问,虽得罪过朝臣,却不曾置人于死地,到底是谁? 还有离儿的事,明显那孩子是失去了记忆,却不代表没有被人截杀之事! 凤太师眯了眯眼睛,眸色凝重,深不见底。 第052章 没枝桠的画 “出宫去吧,朕下了旨意,禁足府中,凤太师你该明白。”仁宗皇帝幽叹的语气,夹杂着模棱两可。 凤太师默了默,终是起了身,还算健硕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又强撑着稳住。 步履蹒跚,人到中年的他,竟一下子苍老了起来。 “楚肖,送凤太师回府!”仁宗皇帝见他出了殿门,在后面冷声出口。 凤太师嘴角浮着一抹苦笑,最是无情帝王家,一点没错! 这是送,还是盯着,不言而喻! 凤太师依然乘了来时的马车,楚肖则骑马跟在后面。 街上有人指指点点,纵使谁也无法封住百姓的悠悠众口。 “听闻这凤太师的庶女下毒害安王爷。” “一个庶女竟敢如此胆大?” “嘘,小声些,她胆子不大,旁人却不知。” “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猫腻不成。” “快点走,那是凤府的马车。” “不是不准出府了吗?怎么还有马车在外面晃悠。” “谁知道呢,咱们快走!” …… 凤太师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对于外面的风声,似乎不曾听闻。 楚肖骑在马上,听着街上百姓的窃窃私语,眉头拧了拧。 马车终于晃悠到了凤太师府上,平日里很近的一段路程,竟变得格外地漫长。 “老夫多谢楚侍卫相送。”凤太师下了马车,拱了拱手,头也不回直接进门。 楚肖瞅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思说不清是何滋味。 京城里的涌动,他又如何感知不到? 只是这幕后的黑手到底藏在何处,又因何冲凤太师先下手,怕是和近日街上传言‘得凤女者得天下’有关。 这凤大小姐已经没了,怎么还能谣言四起?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借安王之手铲除凤太师党羽? 凤太师一直为皇上做事,从不拉帮结派,何来党羽之说? 楚肖真是看不明白了。 “楚侍卫。”一名御林军士兵跑了过来。 “继续盯着便好,只要他们不出府,不可动手。”楚肖冷漠出口,神色肃穆。 …… “端氏如何了?”凤太师一见嫡长子,便开口问道,却没太多着急,甚至有些平淡。 “回父亲,不太好。”凤木泽面色凝重,却没有惊慌。 凤太师瞅着他,点了点头,经过此事,兴许他们都长大了。 脚步未做停留,走向端氏院落。 端锦绣躺在榻上,吊着一口气,时不时地瞅着门口,望眼欲穿。 见到凤太师出现在门口,她眼角止不住落了泪。 老媪退了出去,凤木泽守在门外。 屋子里就剩下了凤太师和端锦绣二人。 算是老夫老妻吧,虽说是妾,凤太师并未为难过她,就连凤府的主母也不曾。 虽说凤老夫人年轻时总拿话怼她,却也没短过她,吃穿用度都是大家夫人气派。 “锦绣。”凤太师握了握她的手,眸子里充着光,道不清是何情愫。 端锦绣泪珠子如断了线,止不住地往下落,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 和着乌血,除了苦,便是涩,这咸淡怕是再也品不出了。 这‘锦绣’二字,呵,多少年了,如此动听地喊上一声,还真是不容易啊。 “善待心儿。”端锦绣瞪大了眼睛,满含着泪珠,用力地嘶哑出声。 凤太师点了点头,再瞧榻上之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坐在榻边,许久不曾回神。 “木泽,进来吧。” 过了许久,屋子里传出声音。 凤木泽顿了顿脚,还是迈了进去。 “端氏去了,去告诉你祖母一声,也去祠堂告诉你母亲一声。”凤太师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凝噎。 凤木泽抬头瞅了一眼,不知何时父亲大人的鬓角竟冒出来几根白发,从屋门进来的光亮照着它,甚是乍眼。 “是!”凤木泽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如何,他曾经怨过父亲,也恨这个端氏,好好的一个家,莫名地被一个姨娘搞得乌烟瘴气。 母亲为何要去祠堂礼佛,和父亲有关系,这个端氏也难辞其咎。 如今,人去了,罢了,也许以后会好起来吧。 …… “离儿,凤太师出事了。”孤北辰一下早朝,便急急去了酒肆,直奔后院。 掌柜的谁都能拦,就是不曾拦过他,当然孤北辰也从不随意进出后院。 木离拿着的笔‘啪’地一下,落在桌案上。 笔尖上的墨子,弄糊了宣纸上将要画好的青竹。 “可惜了这幅画。”孤北辰上前,瞅了一眼,试图缓解紧张。 “表哥,怎么回事?”木离已经习惯了喊他表哥,这酒肆里都知道。 这一声表哥,孤北辰满心酸楚,眼下却顾不得,“昨夜,你庶妹,不对,是凤木心,给安王爷下毒,被抓进了大理寺,今日早朝,凤太师没多辩驳,现在凤府上下全都禁足府中。”到底是状元郎,说话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木离瞅着他,端坐在桌案前,迟迟未动。 “离儿,”孤北辰见她不语,以为惊吓过度,欲上前拉她。 “我知道了,凤太师是天朝忠臣,皇上不会为难他的。”木离淡淡出口,收起刚才糊掉的画,又重新拿了一张空白的纸张,铺摊开来。 孤北辰怔住了,离儿这是伤心过度? “离儿,你没事吧?”孤北辰到底是不放心,追问道。 木离抬头瞅了瞅他,淡淡一笑,“表哥,离枫会有什么事?” 孤北辰眸子敛了敛,不再出声。 木离重新拿起笔,笔起笔落,不过片刻功夫,一副山水图便映入眼帘。 孤北辰瞟了一眼,画工不错,只是这山光秃秃一片,没有枝桠,难免觉得荒凉。 “表哥,这画你可喜欢?”木离注视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 这般冰肃的神情,孤北辰第一次见,让人发颤。 “画工很好。”孤北辰不喜欢,却没有直接表达。 “表哥这般说,自是不喜欢,不若,表哥帮我把画送到凤太师府上吧,最好差个孩童去,免得表哥无法脱身。”木离站起身,走出了桌案,站到孤北辰面前。 这般近的距离,孤北辰日夜都在幻想着。 眼下,却让他觉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她在你面前,却依然无法走进她心里。 第053章 一样不一样 “好。”孤北辰觉得一定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叫凤木离的毒,哪怕深陷泥潭,他也甘之如饴。 “多谢表哥,有劳了。”木离淡淡一笑,回身将画收了起来。 画上本就淡墨,早已干涸,送吧,总有人明白她的心意。 …… “不准在此玩闹,快离开。”侍卫见一小孩鼻涕剌下,全身脏兮兮,拿着一长盒子,在门口晃悠,很是不悦,便驱赶他。 “官爷,你不能欺负小孩,有人给我一两银子,让我将字画送来凤太师府上。”小孩不等说完,丢下字画就跑。 侍卫尚未反应过来,小孩一溜烟便跑了个没影。 楚肖听到这边喧闹,他刚从宫中复命回来,“怎么回事?” “一个小孩,非要将这字画送到这府上。”侍卫捡起那长盒子,递了过来。 楚肖接过,有些犹豫,迟疑片刻,还是打开来:一副山水图,不过这山倒是奇怪,没有绿色,光秃秃一片。 “你们继续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我将此画送到宫里去。”楚肖不明白这画有何意图,便打算呈给皇上。 快马加鞭,木离的山水图,转瞬,便呈到了仁宗皇帝面前。 “这作画的人呢?”仁宗皇帝瞅着摊开的画,急忙道。 “属下并未见人,侍卫说是一个孩童,送到了凤太师府上。”楚肖重复侍卫的话,没有半句掺杂。 “那可有说送给谁?”仁宗皇帝眼睛眯了眯,淡漠道。 “没有,只是说送到府上。”楚肖仔细想了想,还真没听遗漏。 仁宗皇帝听罢,竟笑了笑,“下去吧,朕知道了。” 楚肖有些摸不清,皇上这心情不错? 正要退出大殿,仁宗皇帝又道,“凤太师府上一只鸟都不可飞出去,明白吗?” 楚肖怔了怔,赶紧回“是”。 福公公瞅着皇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画发笑,有些诧异,这画也不好啊,光秃秃的,连个枝丫都没有,一个植被不画,更别提什么枝桠了,除了山,便是水,不该有绿枝? “去,把春宴时,凤家大小姐画的‘江山如此多娇图’拿过来。”仁宗皇帝瞅着一旁发愣的福公公,忽然道。 福公公默了默,心里泛着嘀咕,却还是赶紧退了下去,麻溜地去找。 不多会儿,人便回来了,当然汗浸透了衣衫。 “怎么还是这般着急,找个字画,又不是马上要,瞧瞧你,画拿来了?”仁宗皇帝一边斥责,一边却盯着他手里的盒子。 福公公不敢犹豫,赶紧摊开字画,和刚才那幅,并在一起,一上一下,倒也和谐。 摆好了字画,他退到了一旁,轻轻地拭了拭额头的汗珠,心里腹诽,说是不急,又让打开,帝王的心思真是难测。 伴君如伴虎,一点不假。 “你瞧瞧,这画如何?”仁宗皇帝笑了笑,问他。 福公公猫腰瞅了瞅,这可为难他了,这画,他可看不明白,“皇上,恕老奴愚钝,这画都不错,瞧不出什么不同。” 仁宗皇帝瞅了他一眼,笑意满眼,“连你也觉得一样?” 福公公咽了咽嗓子,他刚才没这么说吧,明明是说画的挺好,也没说一样或者不一样啊。 瞧皇上气色不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说这画怎么个一样?”不等福公公反应明白,仁宗皇帝又道。 福公公这下懵了,他哪儿明白啊,他赶紧再瞅一眼,急中生智,“皇上,老奴哪懂画啊,就是这有山有水,看起来一样。” “有山有水?哈哈,没错,有山有水,此山水却彼山水,不怪你,收起来吧。”仁宗皇帝勃然大笑,甚是开怀。 福公公暗腓,皇上这是没事了? “去传旨,若是安王醒了,身体无碍,便进宫吧。”仁宗皇帝见他收好画卷,又吩咐道。 福公公低了低头,“皇上,安王爷中毒刚解,此时进宫恐怕?” “怕什么,去告诉他小离儿回来了,他肯定能下得床榻来。”仁宗皇帝又捧腹大笑,很是欢悦。 福公公这下是真懵了,皇上莫不是梦魇了,净说胡话。 “快去,朕去歇会儿,一会儿直接让他到朕寝宫来。”仁宗皇帝说完,便起了身。 往外走时,不忘又回头瞅了一眼画卷,“这两幅画送到朕寝宫去。” 福公公彻底不明白了,不管如何,先按照皇上的吩咐。 他扶着皇上去寝宫,又安排人拿着字画跟着。 当然,也依了吩咐,请安王进宫。 …… “父皇说离儿回来了?”安王刚醒来不久,一见福公公,满脸惊讶,更让他吃惊的是,福公公的话。 “安王爷,老奴只是传话,并未见到凤家大小姐。”福公公实在不知说什么话,这父子俩,怎么都魔怔了。 这古安城谁不知凤太师府上大小姐没了,死在了荒山上。 等等,不对啊,皇上前后拿了两幅画,又同时问他可否一样,莫非,凤家大小姐真没死? “快,告诉温太医,我要进宫!”安王从榻上坐起来,嗓子还有些沙哑。 福公公赶紧扶他,刚才进来时屏退了丫鬟,这会儿,也就他在。 “不用扶着我,去找温太医来。”安王知道温太医就在府上。 福公公刚要去找,温太医便进来了,不是他能掐会算,不过是凑巧而已。 “温太医,快收拾一下,本王要进宫!”安王急急喊道,脸憋得通红。 “安王爷,你这身体太弱,不易舟车劳顿。”温太医倒是负责,也很小心,毕竟这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 “父皇要我进宫,你只管跟着便是。”安王急红了眼,只能搬出父皇压他。 “皇上?微臣遵旨。”温太医纵使心中不悦,也不敢抵抗皇命。 …… 管家很快,奶嬷嬷也很周到,两人把马车垫的很是松软,安王上了马车,便躺在那里。 温太医自是跟在一旁守着。 坐进马车,才明白,这皇家的马车,属是实不一样的,外面低调,里面却是极尽奢华,就说这松软的獭兔毛,平常百姓何曾见过。 他哪里知道,这獭兔毛垫是明王爷在外面经商偶然所得,他不喜欢这纯白之色,便送给了安王,奶嬷嬷平日里收着,舍不得拿出来。 第054章 没下毒理由 今日这安王毒刚解,身体孱弱,受不住颠簸,奶嬷嬷才特意将獭兔毛垫铺了上去。 不想竟被温太医误会了。 这人与人之间,缺乏交流,自然也不知大家想法。 安王躺了一路,温太医则感慨了一道,路程倒不是太远,一会儿便到了宫门。 侍卫似早有安排,备了托架在宫门口等着。 安王瞅了瞅,也没反抗,任由他们抬着往里走。 他这身子,走到父皇的寝宫,确实有些费劲,关键是他等不及。 “父皇,”一进来,安王喊了一声。 “安儿来了,”仁宗皇帝手中并无一物,刚刚从窗子前回身。 “这几日天儿有些热了,眼瞅着这夏日来了,瞧瞧,这外面花儿打了花蕾,安儿进来可有看见?”仁宗皇帝笑了笑,好像没瞅见他卧在托架之上。 安儿眸子有些红,父王都没瞧见他孱弱的身子吗? 这般一想,委屈上了心尖,涌出一番晶莹的泪花来。 “都成了亲的人了,怎么又红了眼,可是委屈?”仁宗皇帝于心不忍,安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女娃娃性子,动不动就闹出点小情绪,哎,都是自己宠溺的。 “安儿中了毒,父皇都没有安慰一句,竟只顾说那窗外之花?”安王小声呢喃,眼睛更红了,毕竟这是父皇的寝宫,自然也就随性了一些。 仁宗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都说他偏爱这位皇子,确实如此,只是安儿何时才能长大? “你可能起来?”仁宗皇帝不信他只能躺着。 安王愣了一下,慢慢地杵地站了起来,他本来也能站起来,只是奶嬷嬷说他中毒严重,不易行走,…… “你呀,朕就是宠坏了你,过来,看看这两幅画。”仁宗皇帝已经将两幅画打开在桌案上。 安王诧异,父皇不是说离儿没死吗?怎么好端端地又让他看什么画,他哪儿有这个心情啊。 “还站着作甚,过来。”仁宗皇帝见他磨磨蹭蹭,有些不悦道。 安王刚进上前,“这是离儿送给父皇的那幅江山图?”他不明白父皇将它拿出来作甚。 “还有下面这幅,你也好好看看。”仁宗皇帝指了指另一副,淡淡道。 安王瞅着父皇莫名地表情,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还是依言细细地瞅着。 “这图,画工也不错,就是这山有些秃,这人好生奇怪,为何不画树?”他看罢,觉得作画之人,心思肯定难测,好好的一副山水秃,怎么就没有树木做陪衬? “看来安儿并不了解凤家大小姐。”仁宗皇帝说完,竟赫然大笑起来。 安王反应了好一会儿,又惊又喜,“父皇是说,这也是离儿所画?” 仁宗皇帝笑而不语。 这寝殿就他们父子二人,说话倒也没什么忌讳。 “父皇所说是真的,离儿真得没死?”安儿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离儿,离儿真得没事。 只是眼下,她人呢? “父皇,离儿人呢?”他有些迫不及待。 仁宗皇帝瞅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 安王真是搞不懂,父皇既点头,又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安儿,父皇并不知凤家大小姐的去向,也不知人在何处,不过从这幅画来看,她并没有死,如今凤府有难,她作为凤府的大小姐,责无旁贷。”仁宗皇帝对于这不开窍的皇儿,不得不指点一二。 “凤府有难?”安王不知凤府怎么回事,凤太师病了? 仁宗皇帝怵眉,凝噎。 “安王爷,那凤侧妃给你下了毒,被大理寺打入大牢,凤府上下被禁足府中。”福公公见皇上瞅他,便适时地开口,很有眼力见。 “凤木心给本王下毒?”安王踉跄了一下,怔了好一会儿,努力回想着过往……自己那日从酒肆回府,心情烦闷,便喝了一些酒,之后,她送了醒酒的汤进来,再之后,听见她喊府医…… “安儿!”仁宗皇帝见他发呆,便喊了一声。 “父皇,这事儿有些蹊跷,她为何要下毒?”安王虽不喜她,却也不信一个弱女子敢给自己下毒。 “朕也不信,可确实那醒酒汤里查出了枯拉之毒。”仁宗皇帝也不信,眼下却查不出头绪。 “她没有下毒的理由。”安王想了想,忽然又想起那日晨起,他和她一身赤裸……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那可恶的女人,说不定那欢好之事,也是她的阴谋。 不对,她是离儿的妹妹,不是心思歹毒之人。 眼下,离儿,离儿若是回来,知道他娶了她的庶妹,该如何是好? 安王闭上了眼睛,有些犯愁,更多的还有自责。 “你岳丈的妾氏死了。”见他沉思,仁宗皇帝又加了一剂猛药,幽幽开口。 他的安儿也该长大了,不能总在他的庇护下生存。 “凤木心的生母?”安王瞪大了眼珠子,凤太师的妾氏,不就是凤府的姨娘,自己侧妃的生母。 “对,和你一样中了枯拉之毒,不过,她过了时辰,无法救治。”仁宗皇帝倒没有任何怜惜,只觉得这之间有丝线牵扯着,却看不到头。 第055章 君墨白进宫 “安儿,父皇确实不知,不过,兴许过几日,她便自己出现了。”仁宗皇帝见他情绪低落,便安慰道。 给了他希望,便不要失望吧。 安王低了低头,身子有些站不稳。 福公公上前,扶了扶他。 “朕本想给皇儿一个惊喜,却忘了你中毒之事,安儿先回吧。”仁宗皇帝忽然觉得自己怎么就冲动了,一件没查清楚的事,叫安儿来做什么? 兴许是自己激动了,这皇位坐久了,竟干起了毛头小子做的事。 安王红了红眼睛,拱手告退。 侍卫进来,依旧将他稳在托架上,抬出了宫门。 …… “你说父皇让六弟进宫了?还是侍卫抬进去的?”厉王握紧了拳头,听着暗卫的禀报,眸子暗沉。 “那他们说了什么?”厉王又问。 “不知,不过安王出府,竟让人赶了马车去凤太师府上兜了一圈。”暗卫又道。 “六弟还能进凤太师府上?那侧妃都下毒害他了,他倒是重情义。”厉王一听那话,嘴角扯上一抹冷笑。 “属下并未见他下马车,就是兜了一圈,又回了安王府。”暗卫又追了几句,虽不明安王的行径,却也觉得安王爷确实心底纯厚。 “三弟近日可有消息?”厉王再问。 “明王已从江南往回赶,江南盐府确实有纰漏,不过并未查出与主子有关。”暗卫小心谨慎,不时地打量着主子。 厉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很是不悦,“这话以后不要再说,这盐府是皇家重中之重,不是那个王爷能左右的。” 暗卫小声回,“是,”不敢再妄言。 “老四老五也快回了吧?”厉王都快忘记这两位皇弟的模样了,从小去了封地,多年不曾回京,确实有些不怎么记得了。 “王爷,属下尚未探到。”暗卫如实道。 他可没安排人盯着那两位在外的王爷,再说主子也没安排。 厉王狠戾的眸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下去吧,暂时不用盯着他们,等回京再说。” 眼下他也没那个心思,六弟才是最大的威胁。 …… “公子,木离小姐见了那孤侍郎,还给了他一个盒子。”小四禀道。 君墨白瞅他一眼,不动声色。 小四有些好奇,主子不是一向关心木离小姐吗?今日朝堂发生那么大的事,他都听说了,主子怎么就没去瞧瞧,回来便窝在府中,这是有心事? “公子,你不问问那盒子是什么?”小四忍不住又道。 君墨白淡淡瞅他一眼,依旧不作声。 小四真是绷不住了,“木离小姐做了一幅画,小四远远瞅着像是一幅山水图。” 今日见他孤北辰去了酒肆后院,他可是偷偷地藏在了屋顶上,揭了那瓦片,青天白日的,冒了很大的风险,为了公子,他容易嘛。 “山水画?”君墨白站了起来,质问小四。 “恩,就是山水画。”小四肯定自己没看错。 君墨白沉了沉心思,这丫头怎么个意思,送一幅山水画给孤北辰,莫非喜欢了他? 心揪了一下,不对,离儿对他不会有那种心思,一定不会。 君墨白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沉下心思。 “凤府有些动静?” “公子,凤太师的妾氏死了,安王从宫中回来,在凤府兜了一圈。”小四如实禀报,好几个暗卫盯着,不能有错。 “你说什么?”君墨白有些不确定,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凤太师的妾氏死了。”小四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 “不是这句,你重说。”君墨白直视他。 “安王没进凤府。”小四也很好奇,安王爷怎么没进去呢。 “不是这句,你说安王从宫中回来,他进宫了?”君墨白好奇,这安王不是中毒了,怎么还能进宫? “啊,安王进宫了。”小四觉得话没问题呀。 “准备马车,本王要进宫。”君墨白忽然出口。 小四有些措手不及,公子这是? “还不快去!”见他犹豫,君墨白催促道。 小四哪敢再迟疑,撒腿就跑,速度快的惊人。 “王爷,马车备好了。”不一会儿,管家进来报。 君墨白默了默,径直往外走,乘了马车,直接进宫。 不过,他没去见皇上,而是去见了太后。 “九儿来了。”太后一见人,眸子闪过惊喜,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回京那些荒唐事,她还没找他算账,之前怎么请都不来,今日他倒是自动上门了。 君墨白也不行礼,说完就自顾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这是在外面野惯了,见了母后也不行礼。”太后有些不悦,但也没怎么斥责。 “母后面色红润,皇兄又不曾亏待与你,九儿行不行礼,母后又不会有什么影响。”君墨白说着,拿了一块糕点,直接放进嘴里,一点礼节都不顾。 太后摇了摇头,这九儿怎么就这般不定性,这在外打仗,不该沉稳一些? “母后听说,什么断袖之身,九儿说说怎么回事?”一想到京城里的传闻,她就气得哆嗦,这都什么事啊。 她端庄好胜了一辈子,一共就生这么两个皇儿,仁儿大气沉稳,九儿怎么就让人不省心! 眼下,就这婚事,京城里谁家的千金敢嫁他,长得也是仪表堂堂,怎么,怎么,那断袖是什么动心,一想到这儿,太后的脸都要红的没地方放了。 这老了老了,九儿竟让她没了脸面,百年之后,她可怎么去见先帝,愧对君家的列祖列宗啊! “母后,就你听到的那么回事。”君墨白吊儿郎当,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太后手中杯盏‘啪’地一声,掉落在地,屋子里瞬间冷凝起来。 宫女们吓得不敢喘气。 “你们都下去。”太后忽然开口,语气有些止不住地发颤。 君墨白瞅了瞅,嘴角跟着撇了撇。 所有的宫女都退下,就生了他们母子二人。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太后缓和了语气,低声道。 君墨白起身,往前走了几步,附在太后耳畔,轻声低语,“母后,九儿就是断袖之身,不过,要去娶了凤太师之女,说不定就好了。” 太后瞪着他,满眼惊恐,“你说什么?她不是死了?” 第056章 九儿要娶她 “母后,你若是同意九儿娶她,她便能活。”君墨白依旧低着头,附在太后耳畔,低声话语。 太后定了定,许久不语,君墨白坐了回去。 “你疯了!”太后一想到那些传闻,得凤女者得天下,她便觉得离谱的出奇,当初那小娃娃,她也喜欢,还送了一块君家祖传的玉佩给她,特意让工匠刻了‘离’字上去,当时可是许配给了安儿做王妃的。 就算她没死,也不能嫁给九儿,皇叔抢侄儿的女人,算怎么回事! 不行,她不会答应。 “皇儿没疯,若是母后不答应,九儿便带她离开天朝。”君墨白盯着太后,一脸郑重。 太后从未见他这般认真,九儿很小便跟着大将军征战边境,百姓称他为战神,战王爷也由此得名,当时仁儿还说九皇弟好样的,天朝有九弟守护,他便可高枕无忧。 只有她才明白,什么战神之称,那得砌了多少皑皑白骨,才能冠得此名号…… “九儿,你可否将这面罩拿下,让母后看看你的脸。”太后忽然抬手,摸了摸他半遮的面罩,眸子闪过晶莹。 君墨白往后退了一步,“母后还是莫看,九儿怕吓坏了你。” 太后再也止不住,硕大的泪珠滚落了满脸。 “母后,”君墨白哽咽了一下,站着不动。 “你若真要娶她……母后答应你。”太后迟疑了许久,终于承诺了他。 只是满眼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君墨白上前,掏出锦帕,递给了她。 太后瞅了瞅,接了过来,擦了擦眼角,若仔细瞅,定能发现白色的绢帕一角绣了一个小小的‘离’字。 见她擦完泪水,君墨白伸了伸手,太后微微一愣,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回帕子? 她瞥了一眼,怔了怔,将锦帕还给他,只是那一角,有字,她没来得及看清,便被九儿塞回了袖中。 “母后莫忘了答应孩儿之事,九儿要娶她。”君墨白说完就走,没有一点留恋。 太后见他离去的背影,好半天不曾回神,好似她的九儿不曾来过,又好像不曾走过。 …… 那会儿,先帝刚刚去世,仁儿初登基,那些个庶子虽说被分封各处,朝堂上却依旧暗潮涌动,她抱着才一岁大的九儿,无能为力,一面希望仁儿强大,一面又渴求九儿快快长大,直到大将军从边境归来,十岁的九儿非要跟着他…… 久经沙场,她的九儿终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边境安定,九儿也过了弱冠之年,按说头两年便该娶妻,如今二十有二,平常的人家,孩子都会喊爹爹了,他却还没个着落。 他,他非凤家嫡女不娶,莫非他想要皇位,糊涂,刚才怎么就没问清他,莫不是九儿也信了‘得凤女者得天下’那样的胡言乱语? 太后心思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瞅着刚才被她打碎在地的茶盏,“来人,将这些清扫干净!”她喊了一声,甚至冰冷。 多少年,她都不曾这般冷漠了。 看着皇孙们一天天长大,她心里暖了许多,如今,九儿开始让她变得不省心了。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能不偏不向,若说亏欠,九儿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 “离儿,字画送去了。”孤北辰午后又去了一趟酒肆,要了楼上的上房。 木离就等在那儿,不能说得,她自是知晓结果,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多谢表哥。”木离笑了笑,亲手给他到了一盏茶。 他喝了一口,还是平日的竹叶茶,却莫名地觉得苦涩。 见他怵了眉头,木离不语。 “那画真是送给凤府?”孤北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想问问清楚,他不希望离儿有事。 就算不能娶她为妻,也希望她一切安好。 木离笑了笑,继续喝茶。 “那画根本进步了凤府对吧?”孤北辰何等聪明,终是反应了过来。 “凤府门前全是御林军,表哥不是告诉我了吗?”木离又起身,将他面前的茶盏蓄满,笑意不减。 孤北辰心里更为苦涩,离儿今日一直在笑,落在他眼里、心里却全是疏离。 “离儿还是要回凤府,要嫁给安王。”孤北辰本不想说,可话堵在心口让他喘不过起来。 “画送到了宫中,不过离儿不会嫁给安王。”木离不再笑,眸子敛了敛,带着一丝戾气。 孤北辰心一震,画进了皇宫,他以为,以为会送给安王,错了,他猜错了。 “那画有什么特别之处?”孤北辰不放心,眼下他更担心离儿的安危。 “表哥,你不是都看了吗,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凤木离画的而已。”木离起了身,说完,走到了窗口,朝楼下看。 此刻午时刚过,楼下食客并不少。 孤北辰怔了一下,转即明白了,这画没什么不同,她却特地说了凤木离。 皇上能明白!识得离儿的笔迹。 皇上难道不是更危险,他容许离儿这般放肆? 其实,木离并非想躲一辈子,酒肆里到处都是她的字画,若是有心之人看了笔迹,又岂会认不出,就来那安王,也来了多次,却并未认出她来。 春宴之时,她从灵山归来,瞧过那安王一眼,却怎么都无法心动,当时她满心都是师傅,…… 近日,她恢复了诸多的记忆,也想起了那些杀她之人说的话,她并不想管凤府,却终放不下大哥,端氏母女不好,错在父亲,若是父亲没有娶妾氏,母亲为何要去祠堂,一想到母亲,她就觉得心痛。 印象里的母亲,除了带她进宫,似乎都是奶娘在照顾她,小时候的记忆模模糊糊,兴许三岁前,人的记忆太弱,她记不清楚。 记得在灵山,还是大哥常去看她,还有师傅,师傅对自己最好。 师傅…… 木离脑袋又疼了起来,一想到师傅,她就头疼地厉害,只记得师傅白衣翩翩,有一双白皙好看的手,模样却怎么也记不起,一使劲想,便头疼欲裂。 见她抱头,孤北辰慌了神,从身后抱住了她,“离儿。” 第057章 要娶你为妃 “放开她!”君墨白忽然闪了进来,怒不可遏。 孤北辰怔住,却并未松手。 木离像是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不闻外界。 君墨白气得近前,一掌打了过来,孤北辰一个快身,闪到了桌前。 木离清醒过来,“住手!” “离儿,”君墨白一脸紧张,眸子里似充了血。 “表哥,你先出去,让张伯给你安排个午膳。”木离瞅了一眼桌前之人,开口道。 孤北辰沉了沉眸子,手缩在衣袖里。 “怎么,还要动手!”君墨白一瞅他,就生气,瘦瘦弱弱,尽知道在离儿面前装斯文。 木离踩了他一脚,又看了看孤北辰。 孤北辰还是走了出去。 出去之时,还顺带关上门。 君墨白挑了挑眉,似乎很满意他的举动。 木离看在眼里,气在心里,缓缓走到桌前,“说吧,王爷又有何指教?” “离儿,我今日进宫,求了母后,要娶你为妃。”君墨白收起纨绔,一本正经道。 木离刚端起的茶盏,忽地一下朝他砸了上来。 君墨白慌忙接住,杯盏里的水溢了出来,洒在他的手上,瞬间烫得通红。 木离心微微颤了一下,面上不露声色。 “离儿,你是不是激动坏了,故意想给本王奉茶。”君墨白恁不要脸面,竟直接将手里的杯盏放到嘴边,狠狠啜了一大口,还不忘朝她挤眉弄眼。 木离想制止他,那茶,她刚刚喝过了。 见他不顾滚烫,喝了一大口,她就暗爽了一把,最好把他烫哑了,说不出话才好。 边想,木离眉头耸了耸,一副烫死你最好不过的模样。 “这茶不错,小离儿喝过了。”君墨白忽地闪到了她跟前,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 木离后退了一步,腰抵在桌角,“啊!”她喊了一声,桌子的菱角有些钝,卡疼了她。 君墨白丢下杯盏,直接抱起了她。 掌柜的上来奉茶,好巧不巧,又被他撞上了。 他苦命的主子啊,怎么又被战王爷给抱上了,天啊,真是作孽。 “主子,茶好了。”他故意咳了一声,刚才推门响,这二人没听到? 木离挣扎了一下,君墨白赶紧将她放下。 木离整理了一下衣衫,“张伯,放下吧,午时正忙,不用伺候了。”她淡淡道。 张伯瞅了主子一眼,这离主子甚是淡定,这是认命了? “主子,”他喊了一声,又偷偷瞄了一眼战王爷,心也跟着颤了颤,这战王爷也太吓人了,瞪着他的眸子欲杀人。 “张伯,下去吧。”木离又道。 张伯再不忍,却也不好违抗主子的命令,算了,努力管好酒肆,也算是对主子的报答。 “离儿,本王要娶你为妃。”君墨白又道,含情脉脉近乎煽情。 木离低了低头,眸子敛了敛,定了许久,不开腔。 “离儿。”君墨白又喊了一声。 木离抬头凝神,眼里全是冷漠,“我不能嫁你。” 她记起来了,她在灵山的一切,还有朝夕相伴的师傅。 “为何?”君墨白不甘,他不顾一切,哪怕是一起赴死,他也要和离儿在一起。 “战王爷莫不是忘了,就算我是凤木离,那也是安王爷的未婚妻,是你的侄媳,这辈分你忘了。”木离冷冷一笑,满是不屑。 “闭嘴,你不是,安儿已经娶了侧妃,是凤府的庶女,皇兄不可能让他再娶你进门。”君墨白心慌得厉害,嘴里却不饶人。 “就算如此,皇上也不会同意你娶凤家嫡女,王爷不明白?”凤木离相信他何等聪明,怎会不明白。 君墨白愣了一下,言语里带着急切,“不会,我会求皇兄答应的,母后已经同意,皇兄一定不会反对。” “王爷,我不会嫁给君家任何人,包括你!”凤木离不想再和他纠缠。 她已经记起了一切,白衣翩翩的身姿,她又如何能挥之而去。 奈何,若是师傅他,他肯冲破一切世俗,携她……应是不会吧,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送下山。 她该如何选择? 既然不能左右,莫不如就做一辈子的离枫公子吧。 “离儿!”君墨白满眼落寞,歇斯底里喊她。 “战王爷,我累了,此事以后莫提,这酒肆只有离枫公子。”木离眸子含冰,满眼冷厉,逐客意味再明显不过。 君墨白眸子闭了闭,握紧的拳头,青筋暴出,指甲陷进掌心里,渗出丝丝血红。 “好,你不嫁,本王就不娶,本王此生就护着你,不离不弃!”君墨白说完,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木离怔了许久,久到腿站麻了,险些摔倒。 孤北辰在楼下见君墨白一脸冷色离开,默了默,却没有上楼。 就淡淡地坐着,一直到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木离抱着猫儿从楼上往下走。 出了酒肆门,孤北辰撵了上来。 木离瞅了他一眼,未开口,一直往前走。 “初见你时,你就抱着这只猫儿,那时我就在想,这猫儿真是幸运,有个放它在心上的主子。”孤北辰淡淡一笑,似在说一件很有趣的过往。 木离不作声,径直往前走。 孤北辰也不尴尬,自顾说,偶尔说说吏部的趣事。 萌猫很配合地跟着‘喵,喵喵’几声,主子没回应,它总得表示一下啊,再说,这好看的白衣公子,好歹成了状元郎,又喜欢主子,万一那天主子想开了,猫儿也跟着欢喜不是! 两人就这么往前走着,忽然木离就在一所门楼前,顿住了脚步。 孤北辰抬了抬眼,一下子红了脸颊。 萌猫有些好奇,这孤公子怎么脸红了呢? 明明这地方灯火通明,小姐姐们长得粉白俏丽,孤公子莫非不喜欢? 虽说没有主子好看,但也很可爱的啊,全身的脂粉香气,萌猫都要醉了。 “两位公子,这是头一次来?可有相好的姑娘?”一位中年妇人走了出来,一脸笑意,特别是那通红的大嘴唇,甚是逗乐。 木离忍着笑,故意沉了沉声,“本公子和表哥初次来,找两个漂亮的,不差银子!” 孤北辰脸色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