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之途》


 第一章：黑巫师的仆役

    又是阴天？
    莫亚扫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默不作声地起床，动作迅速地穿好衣物后，快步离开了房间。
    阴暗的甬道明显比往常更潮湿了几分，微弱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一分钟后，莫亚来到了巫师塔的大门前，站直身子，低下头颅，耐心地等待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莫亚如同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矗立在大门旁。
    铛~铛！
    悠远的钟声忽然传来，那是塔顶的铜钟，它的敲响，意味着莫亚已经在这里等待了两个小时。
    砰！
    沉重的铁门毫无征兆的朝两旁轰开，狂风夹杂着雨水瞬间飘进塔中，砸在了莫亚的脸上。
    但莫亚未露出任何不满，反而卑微地弯下腰，用恭敬的语气说道：
    “欢迎回来，乌鲁斯大人。”
    只见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色长袍下的高大身影正站立在门口，狂风和雨水疯狂地朝他身上拍打，却全都诡异地划向一旁，让那身黑色的长袍没有染上半点雨水与尘壤。
    “拿着，告诉他们该干什么。”
    长袍下的人影扫了眼莫亚，然后将手中的铁链和一串钥匙扔到了地上，用沙哑的语气命令了一句后，越过莫亚，身形消失在漆黑的甬道中。
    看着乌鲁斯消失的身影，莫亚这才悄悄松了口气，接着他将地上的锁链和钥匙捡起，面无表情地看向锁链的另一头。
    那是几名看起来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手脚都戴着镣铐，镣铐之间用铁链串联在一起，衣衫虽然都破烂不堪满是泥土，但依然能看出布料的精致。
    只见几人皆是面露惧色，眼神惶恐地看着眼前的莫亚和他身后阴暗的甬道，其中的一名少女更是隐隐有要吓哭出来的迹象。
    忽然，最后面的那名少女竟是不知用什么手段挣脱了镣铐，在其他几名少年少女震惊的目光下，疯狂地朝外面跑去。
    莫亚看到这一幕，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完全不在意那名少女的逃跑一般。
    直到他看到那名少女冲到了高架桥上，留在原地的几名少年少女眼神中绽放出异样的光芒时，才缓缓开口说道：
    “在这里，不想死得太惨的话，最好老实一点。”
    仿佛是为了照应他说的话一般，只见那名试图逃跑的少女在冲过高架桥的一瞬间，身体突然僵在了原地。
    “啊啊啊啊！”
    刺耳的惨叫声瞬间穿透了几人的鼓膜，然后，在那几名少年少女呆滞的目光中，那名逃跑的少女一边惨叫着一边疯狂的膨胀。
    嘭！
    下一秒，那名少女的身体炸裂开来，猩红的血肉和黄白相间的糊状物洒落一地。
    “巫师塔附近有乌鲁斯大人布下的诅咒，未经他许可擅自闯过界限的人，就会像刚才那样。”
    莫亚扫了眼剩下的几人，用平静的口吻解释道，接着，他看了眼另一名即将呕吐出来的少女，补充了一句：
    “还有，不要弄脏塔内。”
    那名少女的瞳孔猛地收缩，似乎是联想到了外面的惨状，竟是硬生生地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呕吐物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莫亚点了点头，扯了扯铁链，示意道：
    “跟上，你们有一天的时间学习自己该干的事，从明天开始，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
    铁链的摩擦和碰撞声伴随着轻微的呜咽回荡在阴暗狭长的甬道中，莫亚带领着几人来到一间地下室，推开满是深红色锈迹的铁门，刺鼻的腐臭味顿时扑面而来。
    “进来。”
    几人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后，战战兢兢地跟随莫亚走进了屋中。
    一进屋，莫亚就熟练地将刻有照明术的石灯激活，淡黄色的光芒顿时驱散了黑暗，甚至连屋中的氛围都变得温暖了几分。
    莫亚先生用毛巾将自己手上和脸上的雨水擦拭干净后，将毛巾扔给几人，然后拿起桌上的纸笔。
    “我问，你们答，不要自作聪明，不然后果自负。”
    说着，他看向站在最左边的那名少年，问到：
    “姓名，年龄，学过呼吸法吗？会干哪些活？”
    那名被他点到的少年先是浑身一颤，然后声音发颤地说道：
    “卡提·斯芬克，16岁，学…学过呼吸法，但不是骑士，没干过活。”
    又是个娇生贵养的家伙。
    听到卡提的回答，莫亚皱了皱眉头，随即又释缓开了。
    罢了，起码学过呼吸法，况且每次被乌鲁斯带到这里来的，十个有九个基本都是这种娇生贵养的贵族。
    毕竟，现在在巫师的领域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细皮嫩肉的废物了。
    “很好，到一边站着，下一个，按照他个格式报。”
    在泛黄的记事本上将信息记录下来后，莫亚继续看向第二个人。
    “迪…迪娜·卡列安娜，15岁，没学过呼吸法，没…没干过活。”
    很好，一个更废物的。
    莫亚开始思考起该如何让这些人尽量多活两天起来，虽然他并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但巫师塔的里的杂务总是交给他一个人来干的话也挺麻烦的。
    “下一个。”
    “努修塔·彼得，17岁……”
    “鲁迪·诺亚……”
    在莫亚冰冷的声音和少年少女们惶恐的回答中，几人的全都介绍完了自己的信息，房间顿时陷入了沉默中。
    莫亚看着本上记录的信息，说实话，这次的运气不错，四男三女七个人里面居然有两个会些简单的杂务的。
    “现在开始分配工作，卡提，从明天开始你负责打扫整座巫师塔的地下一到三层，迪娜，你负责……”
    说完后，莫亚扫了眼几人，拿出钥匙将几人身上的镣铐打开。
    “跟上。”
    几人老实地照着莫亚的说法，跟在了后面。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们生活的地方，奉劝你们一句，在这里，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上一批人就是因为不太听话，最后全都挂在了乌鲁斯大人的实验台上做成了标本，如果你们想参观的话，之后可以自己去地下三层看看，记得别弄脏那里。”
    莫亚也懒得理会身后几人的反应，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语速，介绍起巫师塔内的情况和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
    当塔顶的钟声再度敲响时，莫亚才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几人。
    “该讲的都讲完了，能在这里活多久，就看你们自己了。”
    说完，莫亚在几人畏惧的目光中走上台阶，消失在阴影中。
    “我们……真的只能永远生活在这种地方了么？”
    等到莫亚离开后，名为迪娜的少女看着身旁年龄相仿的几人，眼眶红肿地低语着，声音逐渐染上了哭腔。
    “说不定我们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一名少年绝望而气馁地说着，用惶恐的眼神看向头顶漆黑的天花板。
    “这可是黑巫师的巫师塔里面，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像那个黑巫师的走狗说的一样，成为摆在实验台上的标本了。”
    绝望的氛围，一下子在七人之中弥漫开来，几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竟是再无言语，唯剩抽泣。
    ……

 第二章：死亡阴影

    巫师塔第四层。
    莫亚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精致的铁门，轻声说道：
    “乌鲁斯大人，您带来的那七个人已经安置好了，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短暂的沉默后，沙哑的声音从铁门的后面传来：
    “下去吧，今天没有你需要做的事了。”
    “遵命。”
    莫亚弯腰鞠了一躬后，不紧不慢地朝台阶下方走去，一直到回到第二层自己的房间中，将门关上后，才猛地松了口气，身子如同脱离一般的靠在墙壁上，不断地深呼吸着。
    接着，莫亚躺到床上，看着窗外阴暗的天空，逐渐出神。
    “说起来，已经快两年了呢？”
    莫亚看了看自己手掌，两年前，这双手还和今天刚来的那几个贵族奴隶一样，虽然没那么娇贵，但也并未有什么干活的痕迹，但现在，却已经满是老茧，如同一个在乡下生活了许久的农民一般。
    “也不知道现在帝国还存在吗？不过，看那几人的模样，哪怕还存在，应该也好不到哪去了。”
    今天来的七个人里面，有一个人的姓氏是卡列安娜，如果莫亚没记错的话，这是帝国大公爵的姓氏。
    乌鲁斯从不和莫亚讲述外面的情况，因此莫亚一直都是从被乌鲁斯带到这里的那些人口中得知外界的变化，虽然从一年前开始，他就不再去询问这些东西了。
    对于永远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的莫亚来说，外界这种词语，仿佛已经成了一个无比悠远的话题。
    这两年里，他看到了太多的尸体，有贵族的，有平民的，有骑士的，也有商人的，但不管他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在这里，都只有一个固定的身份：
    ——黑巫师乌鲁斯的仆役。
    并且，在众多的仆役里面，仅有莫亚·坎特一个人成功活过了两年，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居住在巫师塔二层的房间中并获得管理其他仆役的权利的缘故。
    但莫亚很清楚，这终究只是暂时的。
    这样下去，自己终究有一天会出现失误，然后被乌鲁斯无情地摆在实验台上，成为地下三层的一具冰冷的标本。
    更何况，自己其实早就违反了乌鲁斯的禁令了，只不过一直没被对方察觉到罢了。
    “快了，再坚持一个月，就能等到转机了。”
    莫亚看着自己的手掌，将其挡在天空前，在心中自语着。
    很快了。
    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他等待的转机就会到来，如果他能抓住的话，那或许能成为他摆脱这种绝望生活的唯一希望。
    ……
    半个月后。
    “这个地方，难道就没有晴天吗？”
    莫亚看着窗外的阴云，穿好衣物后，面无表情地朝屋外走去。
    可就在他推开门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立刻低下脑袋，用惶恐的语气说道：
    “乌鲁斯大人，请问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只见浑身笼罩在黑袍下的高大巫师静静地站在莫亚的房门前，帽檐阴影下的面庞在昏暗的光线下连轮廓都很难辨认。
    “将他们全部带到第四层来。”
    沙哑的声音如蛆虫一般粘连在莫亚的耳中，莫亚背后的肌肉顿时一紧，同时脑袋更低了几分。
    “遵命，乌鲁斯大人。”
    看到莫亚的反应，乌鲁斯微微颔首，转身离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甬道的阴影中。
    直到这时，莫亚才骤地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后，心有余悸地看向甬道深处。
    接着，莫亚快步走向巫师塔的第一层，那里是普通杂役专门休息的楼层，七个人混住在一个大的杂物间中。
    嘭！
    近乎是砸门一般，莫亚一脚踢开门，直接闯进去，脸上那冰冷的表情更是直接将三名少女的尖叫声堵在了喉咙里。
    “十分钟内，到第四层集合，这是乌鲁斯大人的命令。”
    乌鲁斯的命令，光是这一句话便足矣让在场的众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七人当即从地铺上爬起来，胡乱穿了下衣物后，也顾不得洗漱什么的，慌忙地跟随在莫亚身后赶到了第四层。
    和往常不同，此时第四层尽头的那扇精致的铁门罕见地半掩着，一行人低头站在门前，完全不敢窥探房间内的情况。
    “进来。”
    黑巫师沙哑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
    莫亚这才敢抬起头，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其他人则跟随在他的身后。
    和阴暗潮湿的甬道不同，这间黑巫师专用的房间其实并不阴暗肮脏，相反，地面异常的干净，光线也十明亮，实验台上看不到半点血迹。
    如果不是黑巫师身后的架子上摆放的那一排排装着各种器官的瓶瓶罐罐，莫亚身后的七人甚至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嘎吱。
    黑巫师身下的座椅发出轻微的响声。
    高大的巫师站起身来，越过莫亚，俯瞰着他身后的七人。
    漆黑的帽檐微微晃动，最后，黑巫师看向躲在人群后的迪娜，拿出一瓶猩红的药剂。
    “你，把这个喝了。”
    死寂。
    随着黑巫师话语的落下，房间内的氛围顿时陷入了死寂当中。
    最后，在黑巫师的注视下，少女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双手颤抖着接过药剂，迟疑了两秒后，闭上眼，将其一饮而尽。
    短暂的安静，似乎无事发生。
    正当迪娜以为自己侥幸逃过这一劫时，脸色却骤地一变，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跪倒在地上。
    “呃啊啊啊！”
    凄厉尖锐的惨叫声疯狂地回荡在房间中，莫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身后的六人则是脸色煞白。
    “救…救命！我不想，不想死！”
    地面上，迪娜还在疯狂的挣扎着，她的四肢开始不断的抽搐，大量的鲜血从七窍中涌出，刺鼻的腥味一下子弥漫在四周。
    不一会儿，倒在地上的迪娜就没了动静。
    “又失败了吗？”
    沙哑的声音从黑色的巫师袍下传出，语气似乎有些失落。
    说着，黑巫师朝着地上的尸体一点，接着，迪娜那浑身全都开裂，被鲜血浸满的尸体就这么在其余六人惊恐的目光下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拖着脚步走到了实验台上，自行躺了上去。
    接着，黑巫师伸出食指，微微一勾，一根漆黑的骨刃瞬间冲破了食指的皮肤，扎进了迪娜的尸体中。
    骨刃一划，尸体表面的皮肉顿时如同豆腐一样被切分开来，可当骨刃划破迪娜身体下方的某个器官时，却忽然停住了。
    “你们比我想象得要更大胆呢。”
    黑巫师让开身体，让众人能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只见在那被骨刃划开的器官内，一些明显不属于迪娜自己的液体正粘连在上面。
    “看来明天自己的活得加倍了。”
    莫亚看着眼前的景象，已经知道了结局。
    “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黑巫师径直走向站在最右边的一名少年，询问到。
    在他问出那句话时，少年眼中的慌乱就已经出卖了他。
    “不…不是我，乌鲁斯大人，我…我…对了！没错！是那个她自己勾引我的！”
    少年跌坐在地上，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脸上的恐惧已经到了极致。
    黑巫师看见少年的反应，皱了皱眉头，然后将目光移到了莫亚身上。
    莫亚当即会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他叫图拉·扎古，18岁，会呼吸法，目前负责第一层的打扫。”
    黑巫师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舒缓开来，显然莫亚的配合让他很是满意，于是他又继续看向跌坐在地上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扎古，拿出一瓶和先前别无二致的猩红色药剂，缓声说道：
    “来，把它喝了，这样我就原谅你的这次错误。”
    扎古看着眼前的药剂，开始拼命地摇头，眼中满是恐惧，显然迪娜的死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忽然，扎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绝望的狠历之色，只见他将手往身后一掏，拿出一把有些残破的匕首，不顾一切地朝黑巫师捅去。
    “啊啊啊！”
    夹杂着恐惧和愤怒的咆哮。
    刺啦！
    血肉的撕裂声响起。
    毫无悬念的结果。
    漆黑的骨刃瞬间击碎了扎古手中匕首，然后贯穿了他的眼珠，从他脑后穿透而出。
    黑巫师失望地看着扎古的尸体，收回了骨刃，随即扫了眼莫亚和剩下的五人。
    “你们五个可以走了，莫亚留下来打扫。”
    “遵命，乌鲁斯大人！”
    其他五人如获大赦般地逃离了房间，莫亚则是面无表情的走向一旁，熟练地拿起工具，开始清扫起地面的血迹来。
    不一会儿，满是血迹的地面就焕然一新。

 第三章：机会到来

    “乌鲁斯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莫亚保持着标准的鞠躬姿势，等候在一旁。
    乌鲁斯看着干净的地面，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深深看了眼莫亚。
    “你很不错，至少比其他人聪明得多，至少比他们更有耐心，不像刚才的那几个，只是半个月不到就忍不住去修行了冥想法。”
    莫亚藏在背后的手掌的小拇指微不可察地一颤，脸上却面无表情地说道：
    “乌鲁斯大人严令禁止我们私下修行冥想法，既然他们犯戒了，那么受到惩罚也是理所应当的。”
    “嘎嘎，严令禁止吗？莫亚，你在这待了两年，应该很清楚那份冥想法是我故意放在那的吧？”
    刺耳的笑声传进莫亚耳中，黑巫师怪笑着，笑声无比阴森。
    “行了，下去吧，放心，你这么好用的仆人，我可不打算用来浪费在试药上。”
    “遵命。”
    莫亚应允着，悄悄退出了房间，精致的铁门在沉重的响声中重新合上，长廊上，腐烂潮湿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让空气变得更呛鼻了几分。
    “那家伙，是不是看出来什么来了？”
    莫亚看着紧闭的铁门，目光微动，但很快他的眼神便坚定了下来。
    哪怕乌鲁斯真的发现了什么又怎么样？他现在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
    嘎吱～。
    推开房门，熟练地反锁上后，莫亚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盘膝坐在床上。
    该开始今天的冥想法修炼了。
    是的，莫亚一直在修炼冥想法，甚至进展飞速，现在的他，如果单论精神力的话，甚至已经达到了正式巫师学徒的水平。
    但从始至终，身为正式巫师的乌鲁斯，却从未发现过莫亚在修炼冥想法，因为，在对方的眼中，莫亚的精神力水平，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够储存的精神力，到底有没有上限？”
    冥想状态下，莫亚安静地感受着自己脑海中的那枚漆黑烙印，陷入了沉思中。
    两年来，他就是靠着这枚烙印，才从乌鲁斯的眼皮子底下掩藏了下来。
    储存精神力，这便是目前莫亚发现的脑中这枚烙印的唯一作用。
    只要将自己修行冥想法增长的精神力全部储存在其中，在乌鲁斯眼中，他就是一个两年来精神力没有任何变化的普通人。
    至于身体素质的提升，呼吸法是一个极其完美的借口。
    事实上，不知道是他的呼吸法太过劣质还是乌鲁斯故意扔在杂物间里的那份冥想法过于优良的缘故，莫亚所掌握的那门呼吸法早就没了效果了。
    莫亚之所以每天固定抽时间来锻炼呼吸法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不这样的话很难解释他的体质提高的原因。
    单纯地修行呼吸法的话，乌鲁斯并不会管他们，毕竟在正式巫师眼里，哪怕是所谓的传说骑士，也不过是一只强壮一点的待宰羔羊罢了。
    直到正午的钟声敲响，莫亚才缓缓睁开双眼，结束了冥想。
    “希望剩下的五个别死得太快，不然又没有时间修炼冥想法了。”
    想到今天早上的遭遇，莫亚的表情就阴沉了几分，倒不是同情惨死的迪娜和卡古，而是为自己的空闲时间的减少而感到郁闷。
    两人一死，为了补上他们的空缺，他每天至少得多浪费一个半小时去处理巫师塔的杂务。
    “半个月的话，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乌鲁斯通常是一个月找人试一次药，而对于偷偷修炼冥想法的人，对方似乎都会等待其精神力成长至一定程度后再将其“邀请”进自己的实验室里。
    理论上，只要其他五个人不犯大错，还是有很大的概率撑过一个月的，再考虑到今天发生的事应该能起到不错的警告效果，理论上没必要太过担心。
    ……
    事实证明，生活中也确实没有那么多意外，在看到迪娜和卡古的死状后，剩下的五个人在之后的半个月里明显安分了许多，甚至干活都变得勤快了不少。
    莫亚对此当然是乐见其成，甚至干脆适当将自己的一些活分配给了五人，成功给自己每天多挤出了半小时的空闲时间。
    于是，半个月后的一天。
    “莫亚，去杂物间取五套正装给他们，今天有客人要来。”
    一早，乌鲁斯便将莫亚喊到第四层，交代了一句。
    “遵命，乌鲁斯大人。”
    莫亚低下头，虔诚地应允着，当他转过身时，眼底浮现出一抹无法掩盖的狂喜之色。
    终于，他等待了两年之久的机会，终于要来了！
    “冷静，这种时候决不能有任何纰漏。”
    在心里反复提醒了自己即便后，莫亚强行平复下心中的激动之情，让自己表面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毫无情绪。
    去三层去五套正装，将其余人喊来发放完，然后按乌鲁斯的要求准备一桌丰盛的筵席。
    当做完这一切时，离正午的钟声已经敲响已经只剩半个小时左右。
    顺带一提，之所以没有为莫亚自己准备正装的步骤，是因为他平常穿的服饰就是正装了，事实上，如果把他和其他五人放一起的话，莫亚看起来更像是管家而不是杂役。
    半个小时后，巫师塔顶层。
    乌鲁斯惬意地坐在舒适的贵族椅上，而莫亚和其他人则安静地守候在后面。
    “哈哈，乌鲁斯，两年不见，你这个家伙还是这么喜欢搞这一套！”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上方传来，莫亚等人刚要抬头，却只来得及瞥见一抹白色的残影，再定睛时，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俊朗中年已不知何时坐在了乌鲁斯的对面。
    “弗伦，两年不见，希望你的研究有了进展，而不是和你的脸一样只是好看而已。”
    乌鲁斯也是毫不客气地问候了一句。
    “放心，保证比你那些破死灵巫术的研究进展要大。”
    “呵，如果你的研究可靠程度有你的嘴一半硬就好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不亦乐乎，并且不一会儿便深入到了各自研究的课题上面，后方等待的莫亚等人就如同一个背景板一样，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里。
    “时机到了。”
    莫亚看着逐渐聊得差不多的两人，明白机会来了。
    只见他在其他五人不解的目光中忽然大步迈出，径直来到弗伦身前。
    “莫亚？你过来干什么，我并没有吩咐你！”
    乌鲁斯看着忽然走过来的莫亚，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可莫亚却全然没有理会身后的乌鲁斯，而是在弗伦有些好奇的目光的注视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下脑袋。
    砰！
    额头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紧接着，在乌鲁斯和弗伦两位巫师错愕的目光中，莫亚几乎是用尽浑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大喊到：
    “弗伦大人，请求您收我为徒！”

 第四章：弟子与觉悟（上）

    死寂。
    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没有人预料到了莫亚的举动，尤其是站在乌鲁斯身后的五名仆役，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平常看起来无比老实的乌鲁斯的狗腿子居然会突然干出这种举动。
    这家伙疯了吗？
    他们如同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莫亚，根本不相信对方可以成功。
    如果下跪就能让一个巫师收自己做徒弟，那他们早就给乌鲁斯磕破脑袋了。
    他们的想法，莫亚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正按照弗伦的要求站起来，安静地与对方对视着。
    一滴滴冷汗从莫亚的额头上析出，如果有人这时候拍一下莫亚的后背的话，会发现他后背的肌肉异常的僵硬，这是莫亚过于紧张时的一种表现。
    压力，无比巨大的压力。
    在他的目光和眼前面带和蔼的笑容白巫师对上时，莫亚的身体忽然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强大压迫感。
    并非形容，而是切实存在！
    耳膜，眼睛，甚至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疯狂哀鸣，牙齿止不住地发出摩擦声，似乎下一秒他的身体就会因承受不住庞大的压力而炸开。
    “还是太想当然了吗……”
    莫亚感受着自己逐渐不支的身体，看着对方不为所动的表情，眼中浮现出一抹绝望。
    “本来以为既然是白巫师，至少会给我说句话的机会，没想到……”
    视线逐渐被鲜红所浸染，如果从旁观的视角看，会发现莫亚的七窍此刻正涓涌着一行行鲜血。
    可就当莫亚即将昏迷过去时，那股压迫着他全身各处的巨大压力却忽然消失，紧接着，一道温和的光芒突然从莫亚头顶绽放。
    莫亚顿时感觉自己仿佛浸泡在温暖的浴池中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五脏六腑以及眼中的剧痛快速平息，耳中的嗡鸣也逐渐消失。
    “弗伦大人，这到底是……”
    莫亚有些茫然地看着弗伦。
    “你叫莫亚是吧，恭喜你，通过了我的测试，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弟子了。”
    弗伦看着一脸茫然的莫亚，微笑着说道。
    “等等，弗伦大人，您招收弟子的标准不是十八岁之前呼吸法达到山铜骑士水平，同时精神力达到正式学徒的标准吗？”
    莫亚不解的询问到，他明明还没有取出储存在烙印中的精神力，现在的他，精神力完全就是普通人水平，根本不符合弗伦的要求才对。
    “嗯？居然知道这个标准，乌鲁斯，你口风这么不严实的吗？”
    听到莫亚居然一口道出了自己收徒的常规标准，弗伦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然后一脸怀疑地看向对方。
    “呵，把你那张和女人一样的嘴缝上都没我的严实，放心，我可以以我乌鲁斯的名誉和你担保，从没将你的收徒标准告诉过第二个人，甚至连自言自语都没有过，毕竟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我早就忘干净了。”
    乌鲁斯不屑地嗤笑一声，无情地嘲讽着弗伦，接着看向莫亚，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不过，我也很好奇你小子是从哪得知这个标准的，我没记错的话，弗伦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你应该还没……”
    乌鲁斯说着，语气忽然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古默，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想到，当时那一批奴隶里面，你才是最不老实的那一个。”
    “我只是比其他人更明白在乌鲁斯大人您面前自作聪明的下场而已。”
    莫亚朝乌鲁斯鞠了一躬，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乌鲁斯认真看了眼莫亚，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两年前，乌鲁斯将包含莫亚在内的那批奴隶带进来后，因为急着去给塔顶的弗伦送行的缘故，将他们扔在门口便不再理会。
    而当时的巫师塔里并没有像现在的莫亚这般老资历的奴隶存在，结果便导致其他人全都趁机朝塔外逃去，唯独莫亚一人在发觉到不对后，果断选择跟上乌鲁斯的步伐，试图向对方打小报告来表示自己的决心，却意外在楼梯口处窃听到了乌鲁斯和弗伦的谈话，于是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之后等送走弗伦的乌鲁斯回到门口时，他便发现自己新带来的那批奴隶已经死得只剩莫亚一个了。
    事实上，原本除开莫亚还有一个人活着的，但莫亚为了防止自己跟随乌鲁斯的事情泄露，果断选择将对方扔出了界限外。
    “看来，你似乎比我想象得更不错？莫亚，能让乌鲁斯这家伙都觉得惊讶，说明你在打破常规上非常有潜力呢？
    对了，叫我老师即可，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弟子了，无需再用那些自降身份的称呼。”
    弗伦扫了眼互相打谜语的两人，显然也明白了什么，微笑着夸赞了莫亚一句，同时朝莫亚问到：
    “莫亚，你不是很好奇我为何这么简单就将你收做弟子吗？你觉得，对巫师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莫亚心神当即一凛，明白自己必须认真回答好这个问题才行。
    对巫师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莫亚顿时陷入沉思中。
    精神力？魔力？冥想法？
    不，不对，答案应该不是这些。
    莫亚开始在脑中思考记忆中乌鲁斯的一举一动，仔细琢磨起对方言行中的每一个细节，飞速地思考起来。
    最后，在弗伦期待的目光下，莫亚缓缓吐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知识，探究更多的知识！”
    弗伦满意地点了点头，身后的乌鲁斯也微微颔首。
    “很标准的答案，没错，严格来讲，对巫师来说最重要的事物毫无疑问是知识，但实际上，还有一样东西也至关重要——”
    只见弗伦停顿了一下，凝视着莫亚，一字一句地说道：
    “——打破常理的觉悟！”
    说着，弗伦站起来，走到莫亚身前，直到这时莫亚才发现，这个俊朗的中年白巫师竟然比乌鲁斯还要高半个头，导致莫亚在对方身前时甚至不得不仰视对方。
    “知识，精神力，魔力，冥想法，这些东西，固然也十分重要，可纵观巫师的发展史，每一次推动巫师体系重大突破的，既不是精神力与魔力，也不是冥想法，甚至纯粹的知识其实严格来讲也算不上。”
    弗伦说着，神情染上了强烈的激动之色，语气也变得慷慨而激昂，仿佛一位狂热的信徒一般。
    “是的！没错！真正推动巫师发展的，从来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都是打破常理的觉悟！
    那些推动巫师体系发展的人，他们真正依靠的，并非强大的能力，也并非侥幸的运气，而是无惧一切的意志！
    甚至他完全可以是一个连巫师都不是的普通人，但只要他有足够的觉悟，有敢于挑战无数强大者公认的公理的的勇气，便有可能成为点燃变革之火的柴薪！”
    最后，弗伦低头看着莫亚。
    “你，明白了吗？”

 第五章：弟子与觉悟（下）

    莫亚的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如此动容。
    他这才明白，自己的思维自始至终都存在一个严重的误区，巫师们真正看重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天赋或者力量，而是突破现状的可能性！
    “天资卓越者和力量强大者在这个世上从不缺少，可敢于冒着生命风险打破常理者，世上又能有几人？”
    弗伦看着莫亚，微笑着说道：
    “莫亚，当你敢于冒着被我和乌鲁斯直接处死的风险踏出这一步时，你便已经有资格成为任何一名巫师的弟子了，包括乌鲁斯这家伙，即使这次我不收你为徒，等我离开后，乌鲁斯也一定会将你收做他的弟子的。”
    莫亚错愕的转过头，却看到乌鲁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弗伦的说法。
    “弗伦大人，也请您将我收做弟子！”
    “我也是！”“还有我！”
    忽然，三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只见站在乌鲁斯身后的五人中忽然冲出三人，一脸激动地跑到弗伦面前，跪拜下来，大声恳求着。
    这一次，弗伦沉默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脸上浮现出无比厌恶的情绪。
    “莫亚，把他们三个杀了，这种永远只想坐享他人豁出性命换来的结果的蛆虫，没必要留在世上！”
    说完，弗伦一挥手，一片光芒闪过，跪在地上的三人顿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是，弗伦老师。”
    没有任何犹豫，莫亚当即就双手扣在其中一人的脑袋上，眼中闪过一抹慑人的寒意。
    咔！
    清脆的响声响起，在山铜骑士级别的身体素质的支持下，莫亚轻而易举地便将对方的脑袋给拧了过来。
    将其他两人如法炮制后，莫亚朝弗伦行了个礼，然后看向乌鲁斯，礼貌地说道：
    “乌鲁斯先生，这样他们的尸体应该还有利用的价值。”
    站在乌鲁斯身后因为慢了一步而侥幸活下来的两人看着彬彬有礼的莫亚，眼中满是恐惧，如同再看什么魔鬼一般。
    反倒是乌鲁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地上三具固定成跪姿的尸体上一指，三具尸体顿时从地上一点点站立起来。
    “剩下的我就不过问了，弗伦，赶紧带着你的新弟子滚蛋，老子现在看到你这张娘娘腔脸蛋就心烦。”
    一脸嫌弃地说了弗伦一句后，乌鲁斯带着剩下的两名仆役和三具尸体离开了巫师塔塔顶。
    “啧啧，这家伙，看到我从他这捡来个徒弟，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中估计很不爽着呢。”
    弗伦站在原地，戏谑地说到，接着他又看向莫亚，满意地点了点头。
    “动作很干净利落，这一点很不错，你要记住，对于刚才那种人，绝对不要有任何心慈手软！
    这种人，当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挑战时，他们只会站在后面用自己可怜的大脑在那试图把一切可能想到的嘲讽之词用在你身上，却完全鼓不起向前迈步的勇气。
    你得势时，他们又会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血，把你得到的好处全部敲骨吸髓地抽出来，甚至觉得这些东西本该是自己的才对。
    而一旦你颓败了，他们就会疯狂地践踏你以及和你相关的一切事物，以此来满足自己肮脏而可笑的自尊，因为对他们来说，只有比自己高尚和勇敢的全部死掉，自己的存在才不会显得卑微和突兀。”
    “老师，我明白的。”
    莫亚点了点头，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询问到：
    “对了老师，我今天这种做法，会不会……”
    “放心，乌鲁斯那家伙虽然一脸阴暗，没几个朋友，还特别小气，但在这种事情上，他还是很有原则的。”
    弗伦轻笑一声，解释了一句。
    “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弟子，他就不会再计较你之前做过的事，甚至会将你当做自己的同类来对待，当然，前提是你不要去干什么无聊的事，毕竟巫师的威严还是不容挑衅的。”
    听到弗伦的解释，莫亚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行了，我们也该走了，这老混账，亏我大老远的跑过来，结果每次连个住的地方都不肯准备。”
    弗伦嘀咕着抱怨了一句后，抓住莫亚，往前一踏。
    莫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眼前一花，呼啸的狂风压挤在自己面门上，令他下意识闭紧双眼。
    等狂风停息后，再睁开眼时，莫亚猛地发觉自己竟然已经来到了地面上。
    “这里是……”
    莫亚看着周围的环境，愣了两秒后，猛地反应过来，匆忙地朝远处看去。
    只见高耸的巫师塔在视野中已经只剩一道细长的圆柱，此刻的他，正站在离巫师塔约莫两里外的一座悬崖上。
    真的逃出来了。
    望着远处的巫师塔，莫亚的心情第一次如此的复杂，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一时间，莫亚竟感觉自己的眼眶和鼻子有些酸涩。
    但很快，莫亚就调整好了情绪，在巫师塔待了两年后，现在的他，早就不是那个刚被带进巫师塔的贵族奴隶了。
    “老师，我们这是直接回您的巫师塔么？”
    恢复了平静的莫亚看着一旁的弗伦，询问到。
    “不，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去另一个地方。”
    弗伦看着莫亚，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莫亚，你家在哪？”
    ……
    两天后，坎特平原。
    这里原本是坎特伯爵的领地，但自从伯爵和他的夫人被巫师吊在了城门口后，就再没人会用伯爵领来称呼这片区域了。
    “弗伦老师，我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
    莫亚看着身旁的白巫师，有些不解地询问到。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亲眼看看那些被我们攻占的贵族领地之后变成了什么模样而已。”
    弗伦走在前面，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身后的莫亚。
    “比起其他的贵族领地，我认为过去曾是你生活过的地方应该能让你更直观地感受到我想教给你的东西，你可以将这视作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
    更直观的地感受到？
    莫亚心中的疑惑越发浓重。
    不过听到“第一堂课”这个词语，莫亚心中当即一凛，意识到的事情的重要性。
    一名巫师单独为一名弟子上的第一堂课，其重要程度自是不言而喻。
    要知道，路上弗伦已经告诉过莫亚，算上他的话白巫师的弟子总共有十七名之多！
    现在是因为机缘巧合刚好两人独处，弗伦才会指导他一二，一旦回到了巫师塔，凭他现在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想要见到身为白巫师的弗伦，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除非是他在弗伦眼中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不然一旦和弗伦的其他弟子放到一起，对方根本不可能特地来关照他这个刚入门的普通弟子。
    “也就是说，必须抓住这段时间的机会么……”
    莫亚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心中盘算着。
    接着只见莫亚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再睁开眼时，眼中的神色已是无比坚定。
    为了能让他之后的生活更加顺利，他必须在待会儿的授课中做出让弗伦刮目相看的表现才行。

 第六章：冲击

    明明只是两年没回来，但当莫亚重新踏在这条道路上时，却有种无比强烈的陌生感。
    仿佛这些东西在自己的记忆中已经成为无比悠久的岁月一般。
    “不过，老师究竟打算让我看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告诉我巫师们在占领贵族领地后并未干预当地平民的生活的话，应该不需要这么麻烦才对。”
    莫亚看着眼前陌生而熟悉的景象，心中开始思考起来。
    忽然，在经过一道岔路时，一辆马车从另一条道路徐徐汇聚到莫亚眼前的主道上，但就在马车经过莫亚身边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莫亚？”
    一声惊呼忽然响起，只见车夫忽然停住马匹，摘下草帽，看着莫亚，脸上是无比震惊的表情。
    “你是……道格夫！”
    莫亚看着眼前的青年，脑中的记忆迅速浮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莫亚你怎么会在这？我记得你不是已经……”
    道格夫一脸疑惑地说着，语气有些迟疑，同时朝莫亚的身旁看去，看到身穿白色巫师袍的弗伦的瞬间，身子猛地一颤，连忙从马上跳下来，鞠躬行礼到：
    “巫师大人贵安！抱歉，我……我不是有意忽视大人您的！”
    弗伦看着眼前的青年，朝莫亚问了一句：
    “你的熟人？”
    “嗯，他是道格夫，一个平民骑士的儿子，在我被当做奴隶带走前，和我的关系不错。”
    莫亚点了点头，介绍了一句，同时看着保持着鞠躬姿势的道格夫，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道格夫么？先抬头吧，负责这片区域的巫师也应该教导过你们，对我们无需如此敬畏。”
    弗伦微微颔首，接着伸出手扶起道格夫的身子，温声说道，说完，便主动退到一旁去。
    “谢…谢谢巫师大人体谅！”
    见到弗伦似乎很好说话，道格夫这才松了口气，但看向两人的眼神，却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只见他有些畏惧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弗伦，小声地朝莫亚问到：
    “莫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被当做奴隶带走了吗？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还和一名巫师大人在一起。”
    “我成为了老师的弟子，并因此重获了自由，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老师说要带我来着看看的。”
    莫亚微笑着回答了道格夫的疑惑。
    巫师的弟子！
    道格夫闻言，呼吸顿时一窒，眼中流露出无比震惊的目光，最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莫亚，颇为感慨地说道：
    “不愧是你，我就说那个莫亚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死掉，对了，既然你现在成为了巫师的弟子，也就是说，以后莫亚你也可能成为巫师了？”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能快速接受现状……
    看到道格夫迅速接受了眼前的情况，莫亚心中略微吐槽了一句。
    他忽然想到，当初自己和对方商量打算在伯爵长子成年礼当天联合被伯爵压迫的平民一起把自己那亲爱的父亲和兄长送进火葬场时对方也是很快就接受了来着？
    “对了，我得先回村里告诉大家有巫师来访才行！”
    道格夫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然后跑到弗伦面前说了些什么，得到对方点头后，连忙骑到马车前的马匹上，匆忙离开了。
    “你似乎有不少疑问？”
    弗伦走过来，看着陷入沉思中的莫亚，微笑着说道。
    莫亚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而是主动问到：
    “巫师们似乎教导平民在遇到巫师时只需要行鞠躬礼即可，不需要行跪拜礼？”
    “不。”
    弗伦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有些无奈的表情。
    “实际上我们教导他们的是不需要行礼，只需要简单打个招呼即可，不过……就像你看到的，效果似乎并不是很好。”
    不需要行礼？
    莫亚愣住了，他感觉自己的某些观念在这一刻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开什么玩笑？难道巫师们认为平民的身份和他们一样尊贵吗？
    “弗伦老师，这……恕我冒昧的问一句，难道这是巫师们某个神秘而庞大的计划的一部分吗？”
    莫亚委婉地询问了一句。
    “噗。”弗伦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一幕。
    “计划？哪有什么大计划，我们不过是想告诉他们，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而非奴隶，仅此而已。”
    说着，弗伦低头凝视着莫亚，语重心长地说道：
    “莫亚，一个人可以觉得自己不如其他人，也可以觉得自己比其他人优秀，但不能觉得自己比其他人低贱或者高贵。
    这是大巫师的理念，也是每一个巫师应当有的态度，我们之所以那么教导他们，就是希望他们能明白，巫师只是比他们在某条道路上更成功，但并不比他们更高贵。”
    更成功，却并非更高贵……
    莫亚闭上眼，试图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冷静一些，弗伦刚才的话给他带来的冲击，远比之前在乌鲁斯的巫师塔时听到的巫师看重之物要强烈的多。
    难以理解，不，应该说感觉以往这个方向思考就仿佛有种窒息感一般，自己的思维似乎在这一刻触碰到了某个边界，强行思考下去，就如同一个明知前方挡着一只粘液魔物还使劲往前冲的人一般，最后的结果便是将自己的口鼻全部堵塞住，溺死在其中。
    可是…自己的心中却又仿佛有这样一种渴望，仿佛在不停地催促着自己去打破什么。
    “是不是很不理解？”
    弗伦看着眉头紧皱的莫亚，轻声说道。
    莫亚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诚实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确实有些难以理解，至少我不明白巫师们这么做的理由，这和我想象中的巫师……差异有点大。”
    “你想象中的巫师应该是怎么样的？”弗伦轻笑着反问了一句。
    莫亚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看了看弗伦，才用一种迟疑的语气缓缓说道：
    “强大，神秘，高高在上，凌驾于所有非巫师的生命的头顶，将巫师以下的生命视作蝼蚁。”
    ——是的，这才应该是巫师的模样才对！
    莫亚心中悄悄呼喊着，但当他看向弗伦时，又沉默下来。
    巫师真的应该是那种模样吗？
    仔细想象，在他接触过的巫师里，弗伦暂且不论，就连身为黑巫师的乌鲁斯，其实也从没有给他过那种视生命如蝼蚁的感觉，而更像是单纯地漠视死亡，虽然听起来有些矛盾，但确实是这样。
    用浅显一点的话来讲就是，乌鲁斯虽然一直将他们视作奴隶，但却从未用任何侮辱性地词语形容他们，绝大多数时候，乌鲁斯都是称呼他们的名字，而不是直接用奴仆的称谓。
    甚至当初冲进伯爵府，害他沦为奴隶的那名巫师，莫亚在自己的记忆中仔细翻找了一顿后，竟然也找不出一个对方杀害无辜者的画面，记忆中，死在对方手中的就只有贵族和主动朝对方动手的骑士与仆人而已。
    当时负责保护自己的道格夫活到了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说的那种景象，其实并非不可能发生。”
    出乎莫亚意料的是，弗伦并没有因为他对巫师的偏见而生气，反而认可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现在的巫师当中也确实存在一部分保持着这种观点的巫师，他们认为，巫师早已不能算作人类，普通的人类就应当将巫师当做主人来服侍。”
    听到这番话，莫亚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但却又摇了摇头，神色一定，询问到：
    “那老师，为何巫师没有变成你刚刚说的这副模样？”
    这一次，弗伦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一个贵族的领地当中，最能决定那些侍从与士兵言行的，是谁？”
    “贵族。”
    莫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给出了答案，但说完这个答案的瞬间，他愣住了，脑中联想起弗伦之前提到过的信息，骤地反应过来。
    是了，就如同父母的言行影响着儿女，贵族的言行影响着侍从与士兵，巫师们的言行，恐怕也是受到领导巫师的那个人的影响。
    “原来如此……老师，您之前提到的大巫师，是个怎样的人？”
    短暂的沉默后，莫亚望着弗伦，询问到。
    “大巫师吗？他是一个很神奇的人，我也无法用简单的话语来评价他，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弗伦说着，抬头眺望向远方，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轻声呢喃到：
    “如果没有他的话，恐怕如今的巫师，便会像你之前所想象的那般吧，不，或许比那还要糟糕的多。”
    莫亚闻言，再次沉默了下来。
    大巫师。
    按弗伦所言，眼下巫师之所以会如此的守序，全都是这一个人的影响。
    “可是……”
    马蹄声逐渐传来，莫亚朝前方看去，只见道格夫正在朝这边赶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村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底是怎样的原因，才会让对方在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后依旧抱着这种将普通人和巫师视作同一阶级的想法？
    “想不通的话，就暂时别想了。”
    弗伦看着沉思中的莫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走吧，跟他们一起去看看，你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在短短两年中到底发生了多少变化。”
    “当你看完一些东西，或许就明白了。”

 第七章：巫师的来历

    莫亚低头沉思着，脑中回味着弗伦说过的话语。
    马车徐徐停在了他和弗伦身前，只见一名老者战战兢兢地从马车中走下来，毕恭毕敬地朝弗伦说道：
    “巫师大人，欢迎您的来访，我是南稻村的村长西恩，请原谅我们招待不周，让您和您的弟子在这等了这么久。”
    “无妨，本就是我自己不请自来来，而且我并不打算在这久留，如果准备了筵席什么的话就让他们撤了吧，给我们俩准备一个能休息的地方即可。”
    弗伦熟练地说出一套说辞，看起来似乎很熟练了。
    村长西恩听到弗伦的要求，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请巫师大人上车吧。”
    莫亚同弗伦坐到马车上，似乎是怕过于颠簸引起两人的不满，一路上马车都行驶的较为缓慢，但莫亚也乐得如此，正好给他慢慢观察坎特领在这两年的变化。
    “道路比以前宽了四倍，而且平整了许多。”
    莫亚微微眯眼，道路变宽变平坦，不论放在哪里，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忽然，莫亚似乎看到了什么，神情一顿。
    “西恩村长，我能问一下，那是……小麦吗？”
    莫亚看着远处的一处农田，有些不可置信地询问到。
    “啊，那个啊，是小麦没错，请问大人您有什么问题吗？”
    村长西恩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似乎是不解莫亚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居然真的是……但我没记错的话，以坎特领的气候，根本种植不了小麦才对。”
    莫亚记得很清楚，坎特领这边气候全年都比较寒冷，一年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冬天中度过，根本养不活麦子才对。
    “这是负责研究植物的赫瑟尔研究出来的一种新品种小麦，抗寒能力要提升了不少，而且只用四个月就能熟一轮，不过缺陷则是稍微温暖一点的环境就容易生长受限，而且产量也不如正常的小麦。”
    回答了莫亚疑惑的，是一旁的弗伦，白巫师看着莫亚那震惊的神色，微笑着解释到。
    “说起来，当初赫瑟尔为了研发这玩意，可是找我干了不少苦力活呢，毕竟为了快速确认产品的结果，必须消耗大量的生命能量进行催生，那段时间可着实把我累的不轻。”
    弗伦说着，眼中露出一抹追忆的神色。
    “仔细想想，当时也多亏了赫瑟尔研究出这种新品小麦，不然那一年的寒冬我们恐怕会饿死不少的同胞。”
    莫亚的神情已经陷入了一种近乎呆滞的状态，而车内的西恩和另一名村民则是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听到了巫师的隐秘而被灭口。
    “巫，巫师大人，我们能先下车吗？”
    西恩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弗伦微微颔首，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
    “感谢巫师大人的大恩！”
    西恩和另一名村民如同遭逢大赦般，连滚带爬地窜到了马车外，直觉告诉他们，再听下去，恐怕会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莫亚并未理会下车的两人，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老师，您是说，在您刚成为巫师的时候，巫师们甚至有被饿死的可能？”
    如果这些内容不是从弗伦口中说出来的，莫亚绝对会将其当做天方夜谈。
    能轻松屠杀传说骑士的巫师居然会被饿死？
    这简直……
    “用不着那么惊讶，巫师们的历史，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长，事实上，用另一个称呼或许你可能更加熟悉，虽然现在已经没人敢用异教徒这种称呼来喊我们了，但在几百年前，这个称谓可是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
    异教徒？
    莫亚脑中开始飞速地闪过大量的信息，最后，他惊愕地大喊到：
    “真理邪教居然就是巫师们的前身？”
    一瞬间，莫亚感觉自己仿佛破解了无数的谜题。
    难怪巫师们会突然从北方出现，难怪他们对帝国似乎无比熟悉……
    真理之教，这是在大陆上人人喊打的邪教，传言中，他们的教义无比诡异，拥有着轻易蛊惑人心的魔力，几百年来，但凡只要发现真理之教的异教徒，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流放到北边的荒芜之地里。
    当然，帝国将这种流放美曰其名为让用为帝国开疆扩土来赎罪，可实际上在所有人眼里，被流放到荒芜之地，便已经等于死路一条。
    各种各样的魔物，艰险的环境，即使是传说骑士级别的冒险家也绝对不愿去那种地方送死，而事实上，关于被流放到荒芜之地的人，也确实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莫亚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荒诞感，此刻让自己无比敬畏的巫师，在过去竟然是人人喊打的存在。
    “那弗伦老师，巫师之所以在两年前突然进攻帝国，是为了……向帝国复仇吗？”
    莫亚看着弗伦那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的的面容，有些迟疑地问到。
    如果是为了复仇的话，就解释得通为何巫师们会如此仇恨贵族了，也能解释得通为何巫师会这么照顾平民，因为历史上，绝大多数的异教徒都是平民出生。
    “虽然这算是一部分原因，但我们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
    弗伦既没有完全否认，也并未承认莫亚的说法。
    “确实有不少的巫师对帝国的贵族抱有仇恨，甚至有不少都是血海深仇，比如乌鲁斯，他的妻女就是被当时的帝国士兵以信仰异教为理由活活凌辱致死，事实上他之所以成为研究死灵的黑巫师，便是想要有朝一日复活自己的妻女。”
    那个一脸阴森的乌鲁斯身上居然还背负着这样的过去？
    莫亚忽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按照弗伦的描述，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为贵族居然没死在对方手中，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老师，巫师们的真正目的究竟是……”
    莫亚的眼神明亮起来，但语气却又夹杂着些许颤栗，期待和恐惧交杂在一起，化作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感受，甚至让他隐约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会让他十多年来形成的某些观念彻底崩塌。
    但哪怕知道有些东西恐怕会对自己的观念造成巨大的冲击，可自己内心的那种好奇的冲动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这个就暂且不能告诉你了，等你成为巫师了，自然会从大巫师那里得知一切，当然，你完全可以将这当做成为巫师的动力之一，据我所知，现在的巫师里面可是有好几位就是因为好奇后续所以以惊人的速度从学徒成为巫师的。”
    弗伦看着莫亚那炙热的眼神，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玩味地说道。
    莫亚的表情顿时一僵，如同听故事听到兴头上忽然被人打断一般，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愣是有话都说不出来。
    “所以，努力成为真正的巫师吧，虽然还没给你进行过详细的天赋检测，但根据我之前的初步探查，你在冥想法上的天赋应该十分出色，哪怕从现在才开始修炼冥想法，也依旧有很大的可能在四十岁之前成为巫师。”
    弗伦拍了拍的莫亚的肩膀，鼓舞了一番。
    莫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虽然言语上没有表示，但他的眼神已经将他的真实想法展露无遗。
    巫师……
    莫亚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东西，或许并不正确。
    “等到亲眼看到村落后或许就能明白了吗？”
    想到路上的一些见闻，莫亚忽然对所谓的村庄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当年那个破旧不堪的小村庄，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才能让弗伦说出那句话？

 第八章：见闻

    十多分钟后。
    “居然变化这么大……”
    莫亚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村庄。
    如果不是村长西恩和道格夫亲口告诉他这里就是曾经被伯爵管辖的村落，莫亚感觉自己根本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些建筑是一群平民所生活的地方。
    整齐有序的砖瓦房，干净的街道，高耸的围墙……
    莫亚的记忆中，似乎只有那些大公爵生活的城市才会是这个样子，不，甚至还没有眼前的好。
    “弗伦，你这家伙怎么有空来这了？”
    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只见一名身穿白色巫师袍的中年男人从天而降，落在莫亚和弗伦身前。
    “我新收了一名弟子，正在带他上第一堂课呢。”
    弗伦微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看向莫亚，介绍道：
    “这位是埃摩森，一名精通各种与岩石和矿物有关的巫术的巫师，在建设领域十分擅长，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建筑和道路，就是他一手设计并带领他的弟子和当地的人们共同完成的。”
    这些建筑也是出自巫师之手吗？
    莫亚看着高大魁梧的埃摩森，虽然身高上对方比弗伦要矮上半截，但那魁梧的身形和硬朗的容貌，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他比弗伦更高大的错觉。
    “见过埃摩森阁下。”莫亚朝着埃摩森礼貌地说道。
    “嗯，弗伦的新弟子吗？”
    埃摩森盯着莫亚看了一会儿，走过来，用力往莫亚肩上一拍。
    一股巨力顿时从莫亚肩膀上传来，莫亚神色微微一变，肩膀猛地往下沉了两分，好在他及时绷直两腿，强行撑住了身子，这才没被对方一巴掌拍倒在地上。
    “不错，身骨子还算坚挺，不是样子货。”
    看着莫亚的反应，埃摩森赞赏着点了点头。
    “我又不是卜德尔那家伙，我对弟子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弗伦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耸了耸肩，接着，又看向莫亚，交代道：
    “我和埃摩森先离开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等你。”
    说完，也不等莫亚反应，就见弗伦向前一跨，身形便已到了半空中。
    “这家伙，还是这么急性子。”
    埃摩森看着不见了踪影的弗伦，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袋子，扔给了莫亚。
    “弗伦的新弟子，拿着这个，虽然一天的时间你应该也饿不死，但还是别把自己的胃折腾地太狠比较好。”
    说完，埃摩森便紧随弗伦的步伐离开了。
    只剩莫亚一个人待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钱袋，陷入了沉思当中。
    好仓促。
    感觉弗伦像是急着去办什么事一样。
    再结合弗伦说的巫师的聚集地都在北边，莫亚忽然发觉弗伦或许一开始就打算带他来这边？
    甚至自己这所谓的第一课，或许也是弗伦在知道他家乡的位置后临时想到的？
    不管如何，眼下这种情况，弗伦明显是打算放任他自己去体验和感受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全看我自己能在这一天领悟到什么了吗？”
    莫亚沉思着走进村庄中，但刚走两步，就停下来，看着自己的小腹。
    他感觉在想清弗伦的真意前最好还是先把自己温饱问题解决一下比较好。
    从离开乌鲁斯的巫师塔到现在，他全程只吃了几块干粮，如果不是靠着山铜骑士级别的体质的话，早就饿得走不动路了。
    “莫亚，你怎么还在这，巫师大人呢？”
    莫亚回头看去，安置好马车的道格夫正朝自己走来。
    “道格夫，你来得正好，能带我去一下村庄的旅馆吗？”
    咕噜~。
    仿佛是为了映照他说的话，一声不争气的声音悄悄从莫亚的小腹处传来。
    道格夫的脸上当即浮现出一抹笑意。
    “当然没问题，跟我来吧。”
    上一秒还在问巫师的去向，下一秒就忘干净了，果然还是这家伙神经粗条一些。
    莫亚跟在道格夫身后，扫了眼周围的人群，只见所有人正呆愣在原地，有些畏惧地望着莫亚和天空。
    和道格夫不同，这些人明显非常在意他巫师弟子身份的问题，如果自己去找他们打听情况的话，估计得麻烦不少。
    “这就是老师所说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么？”
    这些居民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敬畏之色，甚至没一个敢主动靠近莫亚的。
    不管弗伦说的理念有多美好，但就事实来看，人们对巫师的敬畏，显然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毕竟按照过去的常理的话，不管怎么想，像巫师这种掌握恐怖伟力的存在和平民之间的差距，都太过巨大了。
    “即便如此，能在短短两年中让他们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也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虽然他们对巫师存在着明显的敬畏，但莫亚从这些人眼中却并没有看到半点过往平民看向贵族时的那种恐惧和愤怒混杂的神色。
    甚至有一部分人眼中还带着极其明显的憧憬与崇敬。
    照这种程度发展下去，莫亚感觉弗伦所说的那些愿景哪怕不能立刻实现，但恐怕也相去不远了。
    ——对强者必须保持近乎恐惧的臣服与敬畏。
    在过去，在隶属贵族的骑士们横行的时代，这毫无疑问是深入人心的常理。
    但现在，这个常理却正在被巫师们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改变。
    ……
    十分钟后。
    “你说的旅馆……就是指你家？”
    “哈哈，这还得多亏了莫亚你以前的提点。”
    道格夫大笑了两声，将菜盘放到了莫亚的眼前。
    “我的提点？”莫亚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是啊，你也知道，我其实除了骑士的活，其他啥也不会，本来当初想着帮你篡位后混吃混喝，没想到出了那种意外。”
    道格夫大大咧咧地说着。
    “虽然刚开始因为巫师们需要大量骑士来建设村落，但我寻思着他们那速度也忒快了，照那样下去，要不了一年我恐怕就没活干了。
    而且现在有了巫师后骑士也没以前值钱了，加上莫亚你也知道的，我饭量一向很大，一天光吃饭都得吃一个银币。
    所以，当时为了找份不会把自己饿死的活，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了，可惜全失败了。
    好在最后我看到巫师们修的那条比之前宽敞平坦了好几倍的大道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你以前不是和我说过这东西修的越宽人就越多吗？”
    道格夫语速飞快地说着，脸上上浮现出一抹自傲。
    “然后啊，我就一拍脑袋想到了开一家旅馆！
    当初他们都还笑话我，说咱们这小破村子开旅馆，怕不是把底裤儿都给赔没了。
    嘿，幸好当时我坚信了莫亚你告诉我的那些道理，相信这里的人一定会多起来，结果你也看到了，现在这可是村里最大的一家旅馆！”
    “……”
    莫亚看着一脸兴奋的道格夫，欲言又止。
    当初他只是随口那么一提，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刚好就记住了，也真亏他能那么坚信那句话了。
    “对了莫亚，你把这个穿上，还有头发也梳一下，刚刚村口好像不少人都看到你是被巫师带进来的，趁现在先换下行头，待会儿你出门的时候应该就不用担心被人追着跑了。”
    “谢了，道格夫。”
    莫亚微笑着接过衣物，将其换上，然后用梳子将发型简单处理了一下后，问了一句。
    “现在怎么样？”
    “唔，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们估计也不会记得那么仔细，对了莫亚，待会到街上了我该叫你什么比较好？”
    “我想想，就叫尼克吧。”
    莫亚看着道格夫，微笑着说道。
    和以前一样啊，这家伙。
    虽然道格夫表面上大大咧咧，但事实上，莫亚很清楚对方的心思比绝大多数人都要细腻，办事也经常办得很周到，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莫亚会将对方视作自己心腹的缘故。
    “对了，道格夫，在你眼中，巫师是什么样的存在？”
    莫亚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巫师大人？唔，虽然每次看到他们总算觉得不由自主地有点心虚和害怕，但怎么说呢，我感觉他们……都还挺好的？”
    道格夫嘀咕着，又看了看莫亚。
    “虽然我也想不明白当初他们为什么非得盯着莫亚你们杀就是了，毕竟你看明明莫亚你也没干过啥坏事，结果巫师大人们就一眼不发地把你抓了当奴隶带走了，这确实有点不讲道理了。”
    “不过，除开这里，其他地方巫师大人们都挺讲道理的，不但帮我们重建村子，修大路，还告诉我们种麦子的方法，给我们算工钱时也从来不会克扣，还经常和我们一起吃饭。”
    说到这里，道格夫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兴奋的神色。
    “对了，莫亚，你知道吗！巫师们还在村里开了一个小的学院，只要交三枚金币就能在里面听一整年，不但教各种厉害的呼吸法，甚至连巫师大人们修行的冥想法都会教，而且你还可以在公课上把自己的遇到的问题问出来……”
    学院？传授呼吸法和冥想法！
    莫亚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用力一拍桌子，大喊道：
    “在哪？快带我过去！”
    “额，好…好的，学院就在村子的正中央，很显眼的。”
    道格夫身子一颤，被突然亢奋的莫亚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莫亚对此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第九章：“莫亚·坎特之死”

    五分钟后。
    “就是这里了吗？”
    莫亚看着眼前的队伍，上百人排成了一条长龙，井然有序地走进最前方的高大建筑当中。
    “嗯，今天讲课的是巫师的弟子，所以来的人不是很多。”
    这居然还不是很多人的情况？
    莫亚看着眼前的长龙，眼皮微微一跳。
    “如果是巫师亲自来讲课的话，基本上要从清晨排到中午的。”
    “这样不担心错过关键的内容？”
    “不会的，事实上每天总共会讲六次课，每次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内容都是一样的，所以除非是晚上的那一次都错过了，不然基本都有机会听到的。”
    又问了道格夫一些相关事项后，两人也刚好来到的学院的门前。
    说是学院，实际上更像一个大型的角斗场，旁边是一排排坐满了一小半的坐席，场地的中央则坐着一名约莫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交完费用拿到进出的许可后，莫亚和道格夫快速找了个位置坐下后，过了十多分钟，坐在场地中央的青年缓缓睁开双眼，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今天讲的是生息冥想法的修炼方法，这门冥想法是由植物巫师赫瑟尔所创造……”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场中除了青年的声音便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有节律的呼吸声。
    随着青年的讲述，越来越多的人闭上眼，进入了冥想法的修炼状态。
    不时有一两个有所收获兴奋地想要跳起来的，但当他们看到周围鸦雀无声的众人后，又会老实地坐回原位，保持安静。
    青年不知不觉已经停止了讲述，但坐席上的众人却依旧沉浸在对方教授的内容当中。
    足足过了近半个小时后，莫亚才缓缓睁开眼，长吁了一口气，眼中是无比震惊的神色。
    “居然真的是冥想法。”
    虽然效果似乎不如乌鲁斯故意扔在杂物间让他们去学的那一份，但入手的难度相对也要简易许多。
    “而且这份冥想法似乎并不是太过注重精神力的提升，反而更侧重于滋养体魄。”
    “如果长期修炼这份冥想法的话，哪怕无法成为巫师学徒，但身体恐怕也能轻松达到山铜骑士甚至白银骑士的水平。”
    “这还并不是最关键的，真正的问题在于……”
    莫亚扫了眼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冥想法的修炼当中。
    “太便宜了。”
    三枚金币对一年通常只有十五枚金币收入的平民家庭而言确实是一个不菲的价格，但如果这三枚金币换来的是修行呼吸法和冥想法的机会，那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更别提以南稻村现在的发展状况，绝大多数生活在这的平民一年的收入恐怕都达到了三十枚金币的水平。
    “哪怕最便宜的骑士学院，一年的费用也在十枚金币以上，而且那种三流学院只会教授最差的呼吸法，至于让人指导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而如果是能够成为巫师的冥想法……”
    如果冥想法落到贵族手中，他们会收取怎样的费用？
    不，不对。
    贵族们根本不可能让这种东西流落出去，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抹除知道消息的平民！
    “但巫师们却如此轻易地将冥想法传授了出去……”
    嘀嗒。
    汗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莫亚的额头上已经被细密的冷汗所覆盖。
    他在恐惧，尽管无法用具体语言描述，可在认清巫师们正在做的事时，莫亚依旧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为什么……我会感到害怕？我有什么理由感到害怕？”
    莫亚凝视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掌，感觉脑中的嗡鸣开始越发强烈。
    为什么他会感到害怕？明明他早已不是贵族，巫师们做的一切明明只会让他也跟着受益，他理应感到喜悦才对？
    “莫亚，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道格夫担忧的声音忽然传进耳中，莫亚在外界声音的刺激下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没什么。”
    莫亚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只是感觉有些闷而已，道格夫，我先一个人出去走走，你留在这里继续听吧，这份冥想法很不错，最好多听几遍。”
    简单地交代两句后，莫亚悄悄离开了建筑，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
    他顺着道路慢慢前行着，不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虽然已经没人认得出现在的他，但莫亚却从人群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喧闹的声音传进耳中，路边商铺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恍惚中，莫亚甚至有种来到王都的错觉，在他的印象中，也只有帝国的王都和被誉为财富之都的大公爵城才可能有这种热闹的景象。
    再过几年，这里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这个由巫师们协助重建的村庄，相较于旧帝国最繁华的城市，差距也仅仅只是在规模和人数上了而已。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村庄，那么，更大的呢？那些真正的城市，在巫师们的帮助和改造下，又变成了什么模样？
    “说起来，巫师们和帝国的战争已经结束了。”
    是了，在来这的路上弗伦就已经和他说过，帝国的王城已经在大巫师和神话级骑士的交战中彻底夷为平地，连带着附近数百里的地形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那种毁灭性的交战到底是怎样一副景象，莫亚无法想象出来，但他明白一件事。
    贵族在这个世界上，早就不复存在了。
    在他成为乌鲁斯的仆役的这两年里，外界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自己，就如同一个被时代抛弃的人一样，看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是如此的陌生。
    “那里是……”
    不知不觉间，莫亚已经走出了村子，就在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时，忽然看到了南方的一棵参天大树，顿时一愣，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快步朝大树走去。
    越过大树，视野顿时开阔起来，莫亚朝远方眺望，一个无比熟悉的轮廓出现在他的眼前。
    坎特伯爵的城堡。
    莫亚开始加快了速度，最后干脆直接奔跑起来。
    眼前的轮廓开始迅速放大，熟悉的城堡一点点浮现在莫亚的眼前，但当他真正站到城门口时，却忽然愣住了，强烈的陌生感油然而生。
    明明是无比熟悉的地方，却又和他记忆中的一切相去甚远。
    倒塌的城墙，残破的城堡，瞭望塔安静地躺在满是焦痕的破碎的地面上，杂草和藤蔓肆无忌惮地爬满了每个能让它们生长的地方。
    和映像中那座充满庄严和华丽的城堡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越过倒塌的城墙，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放眼望去，地上依稀可见暗红色的痕迹，但尸却全都被搬走了，唯有城门上还钉着一具穿着华丽服饰的枯骨。
    推开被砸烂的城堡大门，厚重的尘霾因莫亚的惊扰而到处飞扬，城堡的中央被人砸了一个贯穿三层的巨大空洞，阳光顺着空洞成束地洒落在一楼大厅正中央的光明女神神像上。
    莫亚来到神像前，看着半边身子都不翼而飞的神像，沉默良久。
    曾几何时，这里还是整个坎特领最繁华的地方，但如今，却不过是一处无人光顾的废墟。
    “原来，这才是老师带我来这的真正目的吗？”
    莫亚抬头看着照耀着神像的光芒，脑中闪过自己一路上所见的画面。
    他此刻终于明白弗伦给自己上的第一课究竟是什么了。
    并不是单纯地让他看看平民在巫师帮助下的繁荣生活，也不是让他明白巫师的伟大。
    弗伦真正想让他明白的，是贵族早已被淘汰的事实，以及贵族必须被淘汰的理由！
    在此之前，虽然莫亚嘴上不承认，但他一直潜意识地用贵族的那一套方式来思考，在他的眼中，始终将平民与巫师视作完全不同的阶级，心中也一直对巫师存在看不见的隔阂。
    毕竟，对莫亚来说，巫师是导致他原有的生活彻底毁灭的元凶，如果没有巫师的存在，他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了伯爵，过上了安逸糜烂的贵族生活，但这一切全被巫师们毁掉了。
    破坏与毁灭，无情与杀戮，莫亚的遭遇，让他对巫师的印象始终停留在那场夺走他原有生活的屠杀。
    毫无疑问，尽管身份早已发生改变，但在思维上，莫亚却一直停留在过去。
    他之所以会对巫师们的行为感到恐惧，也全是因为此。
    ——莫亚·坎特在精神上仍然将自己视作贵族。
    这并非由莫亚个人所导致，而在他自出生起所接触到的一切事物共同影响下形成的环环相扣的枷锁与壁垒。
    但弗伦路上讲述的东西，和他在村庄中所见的一切，却彻底击碎了莫亚心中对巫师的固有印象，甚至对他的观念造成巨大的冲击。
    贵族真的应该存在吗？
    自己被当做奴隶对待真的就是无辜的吗？
    甚至哪怕自己是一个一生行善布施的贵族，难道就没有取死之道了吗？
    贵族中并非没有这种天真的家伙，但事实上，哪怕是莫亚听过的最天真的一个，对方在行善的同时也从未舍弃过贵族的生活。
    而贵族，哪怕是最低等的，一个不能世袭的男爵爵位的贵族，他一天的伙食开支，也足矣在奴隶市场上买下一名男性农奴。
    更别提那些一般有空去贫民窟挥洒自己善心的，通常都是哪个公爵家的小姐或者少爷了。
    这种地位的人物，哪怕他再怎么想着行善，哪怕他真的心地如此善良，但当他决定为某场舞会准备一件崭新的礼服时，光是这件礼服背后所背负的罪孽，恐怕都能轻而易举吞没掉他那薄弱的善举了。
    “贵族的罪恶，早已无关于他们个人。”
    莫亚看着蒙尘的神像，轻声言语着。
    恍惚中，莫亚忽然感觉有什么一直以来约束着自己的东西被打破了一般。
    他的思维忽然变得畅快通透起来，先前无法理解的事物在这一刻瞬间被大脑所接受。
    “原来如此，突然发现我那混账老爹说的似乎也没错，我似乎真的不适合成为贵族呢？”
    莫亚忽然笑了，充满嘲讽的笑容。
    “不过，没办法啊，谁叫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只见莫亚轻笑着缓缓走上遍布砖瓦碎石的祭坛，站到了神像的跟前。
    “所以……”
    全力以赴的一记直踹，重重地踢在残破的神像上。
    轰隆！
    本就摇摇欲坠的神像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倒塌，彻底断做两截，伴随着这一声巨响，莫亚心中的某些东西也彻底地被他击碎。
    最后，当尘埃落定时，莫亚沐浴在阳光中，怜悯地看着地上破碎的神像，轻声说道：
    “永别了，莫亚·坎特。”
    从这一刻起，曾经的贵族莫亚·坎特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有身为白巫师弗伦弟子的巫师学徒莫亚。

 第十章：正式入门

    翌日清晨。
    “弗伦，你那个弟子就这么扔在那不管真的好吗，说实话，你这个第一课对他来说，是不是太难了一点？”
    半空中，埃摩森与弗伦并排飞行着，朝一旁的弗伦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
    弗伦看了眼埃摩森，回答道。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认为他很有成为巫师的潜质，他的头脑足够让他从中领悟到我想要告诉他的东西。”
    “好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毕竟光论收弟子的水平的话，大巫师估计都没你厉害。”
    埃摩森耸了耸肩膀，调侃道。
    “我只是更相信自己的内心而已。”
    弗伦微笑着说到，同时将目光投向隐约已经能看见轮廓的南稻村，眼中闪过一抹期待之色。
    他直到这么做会让那个叫莫亚的少年的世界观遭受巨大的冲击，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名青年一定不会因此而垮塌。
    至于莫亚究竟能在这份冲击中醒悟到什么程度，就不是弗伦所能预知的了，但只要莫亚能放下贵族的思维，弗伦便认为这次的授课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几分钟后，弗伦和埃摩森带着一阵呼啸的狂风落到了村门前。
    “日安，弗伦老师，还有埃摩森阁下”
    早早等待在村门口的莫亚看着从天而降的弗伦与埃摩森，尊敬地问候道。
    弗伦和埃摩森都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安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莫亚。
    两人看着莫亚的眼神，眼中皆是闪过一抹亮光。
    “哈哈哈，不愧是弗伦啊。”
    埃摩森放声一笑，用力拍了拍弗伦的肩膀。
    “看来你又收了个好弟子呢，等这消息传出去后卜德尔那家伙估计又要被嘲笑了。”
    “那是他自己不听劝，总想着广撒网，能怪得了谁?”
    弗伦辩驳了一句，接着他看向莫亚，表情凝重而严肃。
    “莫亚，我重新问一遍，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巫师？”
    和弗伦想象的不同，莫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默看向了身后的村庄。
    弗伦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却并未出声，而是顺着莫亚的目光看去。
    现在是清晨时分，远处的天边尚残余着几分火红，金色的阳光轻而易举地撕破了清晨的薄雾。
    村民们零零散散地从家中走出，沐浴在一束束阳光中，开始了一天的生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笑容，显然他们都对新的一天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老师，你知道吗？在两年前，这里还只是一个不足百人的小村落。”
    莫亚望着村庄中的光景，眼中仿佛有光芒跃动。
    “当时这个村庄也不叫南稻村，甚至根本就没有名字，每一个村民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因为这里离伯爵堡实在太近了，一个不好，他们就得承受路过的隶属某位贵族的骑士或者干脆就是贵族的羞辱，村里有长得漂亮的女人也根本藏不下来，必须上供给贵族。”
    “吃不饱饭，睡不好觉，每天都只是麻木地活着，为了活下去，把上交严苛的赋税当做了理所当然。”
    莫亚抬起头，微眯着眼凝视着那几束撕碎了云层和薄雾的阳光，轻声呢喃着：
    “两年前，巫师们入侵时，我原本以为这个村落也会彻底毁于一旦，因为他们虽然被贵族压迫着，但却也被迫变成了必须依赖贵族而活的状况，失去了贵族的他们，没有外界食物的供应，没有骑士来威吓盗贼，在这种贫瘠的地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在我的预想中，他们最好的下场是依托于某位巫师，继续过着和之前变化不大的生活，毕竟，对当时的我来说，巫师们只是一群纯粹的破坏者与杀戮者，我根本没有想过他们会去善待这些人。”
    接着，他看向一旁的弗伦，对上了那道深邃的目光。
    “但老师你让我明白了，巫师们和贵族并不一样，不光是是巫师们对待平民的态度，更重要的，是他们对常理的突破！”
    莫亚说着，神色逐渐变得激动。
    “我见过太多想要反抗贵族的人，但他们大多只是想着把自己换到那个座位上，即便是有真正想要摧毁贵族体制的，也不过是靠着一腔意气行事，他们根本不明白，如此腐朽的贵族真正能一直存在和延续的根本。”
    “是力量吗？是财富？还是权力？或者眼界？不，全都不是！贵族们之所以能一直横行在这片大地，真正根本在于他们赖以生存的常理从不曾被摧毁！
    没错，即使杀掉了所有贵族又能怎样？平民本身的弱势，农奴们卑微的地位，弱者对强者的恐惧等固有的事实依旧存在！只要这些不改变，即使杀掉贵族们无数次，也依旧会有下一批贵族出现！”
    弗伦和一旁的埃摩森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看向莫亚的目光也逐渐多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莫亚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讲述，他看着弗伦和埃摩森，语气中渐渐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但是，巫师们做到了，他们成功在根本上破坏了这一切！”
    “大多数人只以为巫师们是靠着绝对的蛮力和神奇的技术毁灭了贵族，但事实上在这背后，贵族们赖以生存的常理已经被彻底打破！”
    “是的，被如此美妙，被如此美好却如此强大的新理所摧毁！”
    “当我明白这一切时，我突然发现，我心动了。”
    想要成为巫师的青年学徒看着眼前的长者，诚恳的神色在阳光下是如此地耀眼。
    “我是个很现实的人，对人性也经常抱以最恶劣的想法去猜测，可即便如此，在看到那幅光景时，我仍感受到了内心那种强烈的悸动！”
    青年的神色中逐渐染上了一抹狂热，他的眼中仿佛有一团炽热火焰在燃烧。
    “何等的美妙？何等的不可思议？哪怕只是一群普通人，哪怕只是一个偏远的村庄，可它展现出的东西却依旧那么地耀眼与美好？”
    “我想，任何一个想要前行的人，在看到这幅光景时，都会忍不住想要投身于其中，相比之下，我突然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可笑，所谓的贵族和巫师们的行径比起来，是多么的丑陋？”
    没错，没错！
    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
    在真正感受到巫师们所想要成就的伟业后，莫亚感觉自己的内心彻底沸腾了。
    贵族算什么？
    过去那个可笑的自己算什么？
    莫亚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场席卷了整个世界的巨大洪流，相比之下，贵族与王族是何等的渺小与可笑？
    权力和金钱的诱惑相比于亲自投身于这种伟业，简直就如同萤火与皓月争辉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光是一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投入到这庞大的洪流中，莫亚就激动地浑身颤栗，内心的澎湃感更是完全无法抑制。
    “所以，弗伦老师，请让我成为你的弟子！我想要了解巫师们已经做的，参与巫师们正在做的，更想亲眼去见证，巫师们未来将要做的一切！”
    莫亚铿锵有力地说道，他看着弗伦，希冀的目光下是无比坚定的神色。
    弗伦和埃摩森看着莫亚的模样，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一旁魁梧的中年巫师才率先打破了安静。
    “弗伦啊，你似乎收了个了不得的家伙做弟子呢？”
    埃摩森语气严肃地说着，接着，表情一转，用有些酸涩的语气说到：
    “我说，弗伦，要不你把这小子让给我怎么样？你看你那边已经有露明娜和奥薇莉亚了，还有一个天资不算差的亚穆，现在又收一个这家伙，你弟子的质量好得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想都别想，谁叫你自己不肯到处逛逛的，成天就扎在你那破建筑里，想喊你出来一次都难得，还天天抱怨自己到现在都没收到一个好苗子，活该！”
    弗伦笑骂了一句，接着看向莫亚，眼中是无比满意的目光。
    “很好，很好！莫亚，你的表现优异得甚至让我有些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莫亚居然能在短短一天里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
    弗伦说着，从一旁的行囊中拿出一套叠好的灰色长袍，祝贺道：
    “莫亚，恭喜你，从现在开始，你是真正的巫师学徒了。”
    莫亚看着眼前的灰色巫师袍，慎重地接过巫师袍，然后朝弗伦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弗伦老师。”
    “哈哈，没必要这么客气，走吧，该带你去见一下我的巫师塔和你的师兄师姐们了。”
    弗伦大笑两声，一挥手，莫亚顿时感觉自己脚下一空，眼前的场景迅速上升。
    转眼间，莫亚便已被弗伦带到了近百米的高空中。
    “这是将精神力和魔力结合起来的一种运用，当你成为正式的巫师后，也能够做到的，当然，一开始可能没这么轻松就是了。”
    莫亚看着离自己近百米的地面，点了点头，不断地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哪怕之前体验过好几次，但当自己被弗伦带到天上时，这种震撼感依旧是无与伦比的。
    ……
    两天后。
    “这就是老师的巫师塔吗……好高。”
    莫亚看着那仿佛有着直入云霄气势的高大白塔，喃喃道。
    乌鲁斯的巫师塔总共也才五十米的高度，而弗伦的巫师塔，莫亚粗略估计起码近两百米了。
    “我也是这两年才搬到这边来的，说实话，当初刚看到这座塔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弗伦无奈地笑道，耸了耸肩。
    “虽然埃摩森那家伙跟我说考虑到这座塔需要起到一个地标和哨塔作用的缘故所以修高了一些，但我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直接给我整了个这样的大家伙。”
    简单的两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巫师塔的正前方。
    站在这个距离，莫亚才真正感受到了眼前的白色高塔究竟有多大，近两百米的高度，底部的直径约四十米，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横在莫亚的眼前。
    “走吧，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塔里面的环境。”
    弗伦走在前面，推开巫师塔的大门，一个宽阔的广场顿时展现在莫亚眼前，广场上，有着十来名青年男女，他们一看到弗伦，纷纷停下自己正在做的事，朝弗伦鞠躬，尊敬地喊到：
    “见过弗伦阁下。”
    “嗯。”
    弗伦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并未做其他回应，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广场中的那十余人，而是朝莫亚介绍道：
    “巫师塔的前三层是记名弟子生活的地方，第四和第五层层是招待客人用的……”
    “老师，记名弟子是……”
    莫亚看了眼广场上的人，他能明显感觉到，这十多人看向他的目光中有不少都夹杂着些许羡慕与嫉妒。
    “哦，这个啊，你也知道，巫师塔这么大的地方，光靠我一个人很难运作，所以便招收了一些打理杂物的人，当然，名义上他们也都算我的弟子，并且也能得到高深的冥想法与呼吸法的修炼资格，如果能展现出天赋的话，便会被我收为正式的弟子。”
    弗伦随口解释了一句，接着似乎想起来什么，又补充道：
    “对了，之前说我有十七名弟子，其实是为了给你一点压力所以把记名弟子的数量也算了进去，实际上我目前的弟子算上你总共只有四个人。”
    莫亚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错愕的神色。
    “怎么，是不是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弗伦看着莫亚的反应，玩味地说道。
    “……”
    莫亚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莫亚也逐渐发现了，弗伦的性格属于比较随性的那一类，简单来说就是喜欢开一些不大不小但刚好让人心中咯噔一跳的玩笑。
    虽然行事比较随性，但在涉及到教导弟子上时，弗伦又会格外的认真，短短几天的时间，莫亚就已经在对方的教导下收获良多。
    ……

 第十一章：独特的称呼

    半天后，巫师塔第七层。
    莫亚躺在柔软舒适的被褥上，看着窗外的景象，心神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这就是你的房间了，你先休息一会儿，两小时后我会让人喊你吃饭的。”
    脑中闪过弗伦临走前说过的话，莫亚长吁了一口气，闭上眼，强烈的困意迅速涌上心头。
    咚咚，咚咚！
    当莫亚在有节奏的敲门声中惊醒时，窗外的天色已是一片昏暗。
    “师弟，老师叫我喊你过去一起吃饭了。”
    温和的男声从屋外传来，莫亚连忙起身打开门，看到一名身材高大的金发青年正站在门外，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你好，我是亚穆，按老师的说法，我应该是你的师兄？”
    师兄？这是什么叫法？
    莫亚微微一愣，似乎没理解过来对方在说什么，说起来对方之前称呼自己师弟的时候也是，莫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那个，请问一下，师兄师弟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老师路上没和你说过吗？这是用于巫师们弟子间对彼此的一种称呼。”
    金发青年听到莫亚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这个称呼源自于第一批巫师和大巫师之间，其意思并非指老师的兄弟姐妹，而是指师从同一位老师之间的人以此为纽带形成的如亲人般的关系，用简单一点的话来讲就是冠以同门名义的家人。”
    冠以同门之名的家人……
    莫亚的脑中开始努力理解着这番话的含义，同时脑中浮现一路上的见闻与弗伦对他的态度。
    “也就是说，这是将老师当做父亲的一种说法？”莫亚有些狐疑地朝金发青年询问到。
    “哈哈，你要这么理解也并非不可以，毕竟对很多巫师的弟子来讲，从小教导他们的巫师对他们而言确实是如同父母一般的存在。”
    金发青年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被莫亚这副懵懵懂懂的模样逗乐了一般。
    “没事，一时间不习惯很正常，等你多喊两句就会明白，相比起学长学弟这类的称呼和直接呼喊对方名字，师兄师弟这个称呼背后究竟多出了什么了。”
    金发青年拍了拍莫亚的肩膀，笑着说道：
    “来，先喊两句试试，就当在做自我介绍就好。”
    “亚穆…师兄你好，我是莫亚，以后还麻烦您多多关照了。”
    莫亚看着亚穆，点了点头，然后颇有些拗口地说道，同时仔细地观察起眼前的青年来。
    刚才光顾着留意称呼的问题，却是忘了仔细观察一下自己的这位…师兄了。
    只见眼前的青年梳着干净利落地短发，眼瞳和发色都是很醒目的金色，五官有种刀刻般的俊美，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举止间都给人一种恰当好处的舒适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对眼前的青年多了一份信赖。
    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一般。
    在看到亚穆的第一眼的时候，莫亚的直觉就如此告诉他。
    “嗯，不错不错，这不是适应得很快吗？不过莫亚师弟你还是太谦虚了一点，老师对你的评价可是很高的，说不定以后是我要拜托莫亚你关照我才对。”
    “走吧，我先带你去餐厅，别让老师他们等急了。”
    亚穆大笑着说道，拍了拍莫亚的后背，领着莫亚在走廊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同时不时地和莫亚聊上两句。
    在交谈中莫亚得知亚穆虽然年仅二十三岁，但精神力却离成为正式巫师也仅有一步之遥了，并且对方还是十六岁才开始修行的冥想法。
    “也就是说，师兄你有很大的把握在今年突破到巫师？”
    “大概九成的把握吧，说实话原本我打算再拖一年的，但再这样下去恐怕老师恐怕就会和我拼命了。”
    亚穆调侃道，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这…师兄难道不想成为巫师，否则为什么要拖延？”
    莫亚侧过头，看向亚穆的表情，有些狐疑的问到。
    “额，咳咳，那个……这里面稍微有一些缘由，大概就是，我比较追求万无一失，嗯，就是这样。”
    亚穆面对莫亚狐疑的眼神，轻轻咳嗽了一声，含糊其辞地解释了两句。
    见亚穆不打算多言，莫亚也没有过多追问，老实地跟随对方来到了第八层的餐厅。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古朴却不失雅致的餐厅，施加有照明术的石灯安静地散发着柔和的灯光，饭菜的香味悄无声息的弥漫在空气中。
    餐厅的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方桌，显然这一层在设计时就是为了大型的宴席考虑的。
    “总算来了，莫亚，过来吧，让大家认识一下。”
    弗伦坐在餐桌正对门口的主位，微笑着朝莫亚说到，在他的两旁，分别坐着一名蓝发少女和一名面容与弗伦有几分相似的黑发年轻女子。
    “走吧，别傻愣在这了，我们可都很期待自己的新师弟是什么样呢？”
    亚穆悄悄推了推莫亚的后背，莫亚微微颔首，但刚卖出一步后，看着两旁的空位，又踯躅了起来。
    “这里这里！小师弟快坐我这来！”
    忽然，一声兴奋的呼喊声想起，只见坐在左边的那名蓝发少女一脸兴奋地朝莫亚招着手。
    好热情……
    莫亚的表情微微一僵，似乎有些不习惯一上来就被人这么热情的邀请。
    “咳，莫亚，你就坐奥薇莉亚旁边吧，不过奥薇莉亚，你先把那张椅子上的粘连术给撤了，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要搞恶作剧。”
    弗伦看了眼一旁的蓝发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蓝发少女却反而嘟着嘴朝着弗伦做了个鬼脸。
    “哕～老师真是的，人家只是怕师弟坐上来之后反悔跑路了而已，哪有什么坏心思？”
    说完，蓝发少女又一脸期待地看向莫亚，那模样，简直就像看期待老鼠掉进缸里的小猫一样。
    “……”
    莫亚看着蓝发少女，又看了看一脸无可奈何的弗伦，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莫亚还是走了过去，在少女期待的眼神下，坐到了对方身旁，至于亚穆则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了对面的黑发女子的一旁。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弟子，莫亚，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的师弟了。”
    弗伦环视了几人一眼，用一种温和舒缓的语气介绍到。
    “欢迎你，莫亚，在这里不需要那么约束，你完全可以把我们当做你的亲人。”
    金发青年亚穆热情地欢迎着莫亚，一旁的黑发女子则是微笑着朝莫亚点了点头。
    “我是奥薇莉亚，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师姐了，来，师弟，快喊一声师姐瞧瞧！”
    蓝发少女则是小脑袋一扬，昂首挺胸，拍着胸脯兴奋地说到，不断地用期待地眼神瞄向莫亚。
    “……”
    莫亚看着眼前起码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少女，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两下。
    “咳咳，奥薇莉亚刚满13岁，所以他虽然是你的师姐，但以后恐怕还要莫亚你多关照她才行。”
    弗伦的声音从一旁悠悠传来。
    居然才十三岁吗？
    莫亚闻言，心态顿时发生了变化，再看向奥薇莉亚时，眼神已经像看村子里的熊孩子一样了。
    于是，只见莫亚轻笑着低下头，伸出手：
    “奥薇莉亚师姐你好，我是莫亚，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忽悠小孩子什么的，实在再轻松不过了，莫亚还小的时候，就轻而易举地把比自己大两岁的伯爵长子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比如九岁时忽悠对方差点喝下一杯仪式用的水银，十一岁时把想要带人围堵自己的对方忽悠进魔物巢穴，十二岁时激将对方对拜访伯爵家的公爵次女动手……
    嗯，虽然都不是些适合对外讲出来的东西，但莫亚在应付小孩上确实有着丰富的经验。
    奥薇莉亚看到莫亚这么配合，则是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开始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一旁的亚穆看到两人的情况，摸了摸鼻子，凑到黑发少女的耳边，小声说到：
    “我说，老师这次好像找了个很不简单的家伙进来啊，看来我之后可以再偷懒一点了。”
    “嗯，看来会是个很不错的师弟呢？”
    黑发女子附和了一句，但目光却一直停在亚穆身上，嘴角不自禁地泛起一抹微笑，目光中闪过一抹柔色，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一旁的弗伦没有理会亚穆这边的情况，而是看着应付奥薇莉亚似乎十分得心应手的莫亚，长长的送了口气，甚至露出一种解脱的眼神。
    终于有人能管住自己这个小弟子了，自从将奥薇莉亚收作徒弟后，巫师塔就经常被对方搞得鸡飞狗跳的。
    “好了，奥薇莉亚，先消停一下，还没介绍完呢。”
    说着，弗伦看向莫亚，然后将目光移到一旁的亚穆和黑发女子身上。
    “莫亚，这是亚穆和露明娜，亚穆是我最早的弟子，露明娜则是我的女儿兼弟子，他们对巫师塔的事宜以及我的巫术都十分熟悉，平常有什么问题我不在的话可以直接找他们。”
    莫亚点了点头，朝两人微笑着问候了一句：
    “以后就劳烦亚穆师兄和露明娜师姐关照了。”
    “嗯，既然都认识了，那就赶紧吃饭吧，再不吃的话，饭菜就凉了。”
    弗伦环视一圈，温和地说到，然后主动拿起了餐桌上的餐具，开动起来。
    一到了吃饭的时候，莫亚身旁的蓝发少女似乎就安分了许多，或者是说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食物上面去了。
    反而是莫亚和亚穆两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在那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诶，莫亚你之前居然是贵族吗？完全看不出来啊？”
    “有那么离谱吗？”
    “嗯…如果莫亚师弟不主动说的话，真的很难看出师弟你居然是贵族出身呢。”
    “其实没什么，不过是个伯爵的私生子而已，况且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哈哈，也是，那些烦心事就让他过去吧，来，干杯！让我们祝贺莫亚师弟的到来！”
    “咕噜~干…干杯”“奥薇莉亚，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还不能喝酒！”

 第十二章：夜谈

    酒杯的碰撞声，畅快的笑声，熏醉的打嗝声和无奈地斥责混杂在一起，热闹的景象和塔外寂静的夜晚形成鲜明的对比。
    直到塔顶的钟声敲响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深夜了。
    “老师他已经离开了吗……”
    莫亚晃了晃脑袋，看着身旁空无一人的坐席，才想起来中途弗伦就离开了，之后的时间，一直是他和亚穆在畅谈。
    露明娜则全程都似乎没讲多少话，记忆中她好像一直坐在亚穆旁边看着对方来着。
    至于奥薇莉亚？这个小丫头在不听劝地喝了两口后，现在还趴在一边打呼噜呢。
    “看来我们似乎有点忘我了呢？”
    亚穆耸了耸肩，调侃了一句，然后看向一旁的露明娜，摸了摸鼻子，说到：
    “那个，我和莫亚师弟留在这整理，露明娜你就先抱奥薇莉亚回房间休息吧？”
    “嗯，你也早点休息。”
    一直安静地坐在亚穆身旁的露明娜轻声回应了一句后，走到奥薇莉亚身边，将熟睡的小丫头抱起来，朝楼梯口走去。
    亚穆看着露明娜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后，看向一旁，然后骤地一愣。
    “莫亚师弟你这是干嘛？”
    “收拾桌子和打扫啊？”
    莫亚晃了晃手中的工具，有些疑惑地说到，不明白亚穆问自己这个干嘛。
    “额，那个…师弟啊，咱们是已经是巫师学徒了，干这些杂物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亚穆语气略微迟疑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接着，亚穆在莫亚有些懵懂的目光下，伸手朝着一旁的餐桌一点。
    哗啦！
    只见所有的盘子顿时全都飞到了半空中，紧接着几道水帘凭空出现并快速从餐桌上和半空中的餐具上掠过，只是短短十几秒，桌子和餐具就焕然一新。
    接着亚穆又一勾手指，混杂着残羹剩饭的浑浊水帘顿时汇聚压缩成一个硕大的水球，噗通一声飞进了墙角的木桶中，飞在半空中的餐具则是自动叠放好，有序地飞进了厨房中。
    “你看，这样就好了，将御物术和水幕清洁术结合起来，很轻松地就能搞定日常的清洗。”
    莫亚看着手中的工具，沉默下来，他得承认，自己的人生当中，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微妙的尴尬感。
    “这些东西是我们为了惩罚奥薇莉亚准备的，毕竟那丫头精力太过旺盛，得找点活来让她发泄一下了。”亚穆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
    于是，在略有些尴尬的氛围中，莫亚将手中的工具放回了原位。
    但当莫亚正准备回自己房间，亚穆却忽然抓住了他的肩膀，凑到了他的身旁。
    “师弟，有空吗？”
    “师兄你还有什么事吗？”
    莫亚不解地看向亚穆，本能地警觉起来。
    虽然餐桌上大家表现的都很热情，而且莫亚也感觉自己的这位师兄身上没什么可怀疑的地方，但终归是第一天认识，莫亚对亚穆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至于弗伦的话，莫亚倒是已经没有任何戒备。
    露明娜是弗伦的女儿，奥薇莉亚则是个半大的熊孩子，这两人的身份都不需要过于警惕。
    唯独亚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对方的瞬间，莫亚就有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金发俊朗青年极不简单。
    虽然对方只是一名资深学徒，但不知为何，莫亚总感觉对方比身为正式巫师的弗伦还要深不可测。
    “没什么，只是想单独找你聊聊。”
    亚穆温声说道，安静地看着莫亚，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
    盯着亚穆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确定对方应该没有歹意后，莫亚缓缓点了点头。
    见莫亚同意，亚穆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走吧，我知道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
    说完，亚穆朝楼道的方向走去，莫亚迟疑了一会儿后，跟了上去。
    两人迈过一级级阶梯，直到来到巫师塔的第十六层时，亚穆才忽然转向，带着莫亚在漆黑的甬道中走去，最后，两人在一扇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嘎吱。
    亚穆推开门，晚风顿时夹杂着些许凉意扑面而来。
    门的背后并不是什么房间，而是巫师塔的外面。
    “亚穆师兄，为什么要来这里聊天？”
    莫亚看着眼前的景象，问了一句，这种门户弗伦给他解释过，是为了方便巫师们而设立的，毕竟绝大部分巫师都更习惯在天上赶路，因此很多巫师的专用建筑都会在高处额外设置一些入口，比如弗伦的巫师塔，每四层就有一个这样的大门。
    “没什么，只是这里的风景比较好而已。”
    亚穆微笑着说到，越过大门，坐在了门外顺着墙壁垂直建立的用于落脚的墙垛上，抬头仰望着天上的夜空。
    “师弟不坐下来看看吗？一直站着可是很累的。”
    亚穆身子后仰，对上了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莫亚，微笑着说道。
    莫亚沉默一会儿，走上前，坐到了亚穆的身边，学着亚穆的模样抬头望向了天空。
    下一秒，莫亚的呼吸微微一滞。
    只见夜幕宛如一幅无比浩大的画卷，万千繁星点缀在其上，为夜空增添了数道绚烂的华彩，稀疏的云烟好似一层薄纱，轻掩在画卷的表面，为其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晚风轻拂而过，夹杂着些许凉意，一缕清柔的月光落在莫亚脸上，轻轻映照着他的面庞。
    莫亚看着唯美的夜空，渐渐的有些出神了。
    自己有多久没像这样欣赏过夜色了呢？两年？不，恐怕还要更早，似乎从他意识到身为伯爵私生子的自己必须去不择手段争夺权利时，就再没有留意过每晚的夜色是怎样的了。
    “感觉怎么样？”
    亚穆躺在石台上，侧目看了眼沉浸在夜色中的莫亚，轻笑着问到。
    “还不错。”
    莫亚轻语道，仰望着夜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学着亚穆的模样躺了下来。
    不同于坐姿，当自己躺下来的那一刻，整个视界似乎都变得开阔了起来。
    “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呢。”
    仿佛所有的压力都随着遥远的星空远去了一般，莫亚从未有一刻感觉如此放松过。
    “感觉身心忽然就变得轻松了不少，对吗？”
    “嗯。”
    莫亚微微颔首，没有否认，亚穆看着莫亚的模样，眼神中闪过一抹欣慰。
    “和你聊天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师弟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亚穆双手枕在脑后，注视着夜空，金色的瞳孔中的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幽邃。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这和你过去的经历有很大关系，但在这里，你不用那么紧张。”
    亚穆说着，张开臂膀，抽出一只手臂搭在莫亚的肩膀上。
    一眼看过去，两人就如同相识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在这里，没有人会逼迫你去做什么，所以你完全可以放下一切负担，自由选择想自己想成为的模样。”
    “……”
    莫亚沉默下来，眼中仿佛有光芒流转，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见莫亚沉默下来，亚穆眉目含笑地问到：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和你想象中的情况相差的太多？”
    这一次，莫亚没有继续保持沉默，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确实有一点，我本来以为到了巫师塔后弟子间的竞争应该很激烈才对，但……”
    “没想到居然这么和谐，是吗？”
    “嗯。”
    简单的肯定，却代表了青年巫师学徒最真实的想法。
    亚穆抿嘴轻笑，接着将目光移向夜空，看着繁华的夜景，眼中浮现出一抹追忆。
    “莫亚，你知道吗？我们的运气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并不是所有的老师都像弗伦老师那样，把弟子当做自己的亲人来对待的。”
    如同自语般的呢喃，莫亚看着亚穆的模样，目光跃动。
    “师兄以前经历过什么事吗？”
    “一些不堪挂齿的往事罢了，师弟应该不会有兴趣的。”
    亚穆微微一笑，看着躺在石台上的莫亚，站起身来。
    “好了，放松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干正事了。”
    “正事？”
    莫亚一愣，爬起身来，疑惑地看着亚穆，不明白亚穆还打算做什么。
    “嗯，由我专门为师弟准备的特训。”
    亚穆面带笑意，眼睛仿佛眯成了一条缝，接着，只见亚穆毫无征兆地朝前踢出一记直踹，一脚将莫亚踢飞了出去。
    “等……！”
    莫亚瞳孔猛地一缩，表情骤地一变，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然后是无比强烈的失重感，亚穆的身影开始在视线中迅速远去。
    发生了什么？
    亚穆把他从第十六层踢下来了？
    为什么？
    大脑已经来不及思考。
    眼前飞速变换的场景彻底剥夺了他的判断力。
    唯一能理解的，就只有一个事实：
    会死！
    再这样下去，他就会活活摔死！
    霎时间，所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全消失了，理智和疯狂全部被割舍在脑外，这一瞬间，莫亚的大脑中只残存下一件事物——
    ——对死亡的恐惧。
    极致的恐惧中，莫亚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忽然凝滞了。
    咔嚓。
    恍惚中，仿佛有什么屏障被打碎了一般，眼前的世界忽然静止住了。
    不，不是静止，而是变得无比缓慢。
    “嗯，居然第一次就成功了吗？”
    亚穆有些惊讶的语气突然从耳旁传来。
    下一秒，莫亚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传来极其轻柔的触感，紧接着，眼前的世界顿时恢复了正常的流速，他的身体不再下坠，而是悬浮在了离地面大约二十米的半空中。
    活下来了。
    这是莫亚脑中的第一个想法，但还不等他仔细思考，强烈的疲惫感就从全身各处涌出上。
    眼前的视线开始迅速模糊，仅仅只坚持了半秒钟不到，莫亚的意识便陷入了冰冷的黑暗中，就这么在半空中昏迷了过去。
    ……

 第十三章：师兄和师姐的真实面貌

    “呼！呼…呼……”
    莫亚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苍白的脸色上还残余着些许恐惧。
    “只用了十分钟就醒过来了，师弟你在这方面的天赋还挺不错的嘛，当初奥薇莉亚那小丫头可是花了小半天才恢复过来呢。”
    亚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莫亚转过头，看见亚穆正靠在一颗大树旁，微笑着看着自己。
    树？
    莫亚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巫师塔里了，他站起身来，环视一圈，发现巫师塔就在约莫一里的位置后，才稍稍松了口气，看向亚穆。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给你特训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毕竟师弟你现在太弱了，考虑到各种综合因素，我觉得必须快速增强一下你的实力才行。”
    “把人从空中扔下来也算开特训？”
    “咳咳，这个是你师兄我在经过反复试验后得出的一种快速增强实力的方法，不信的话你看。”
    亚穆轻咳一声，接着手指一弹，一个硕大的火球瞬间生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莫亚冲来。
    莫亚的瞳孔骤地收缩，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感受着铺面而来的炙热气息，那种死亡近在眼前的感觉再度从心底浮现。
    可就当莫亚以为自己已经躲不过去的时候，先前下坠时那种整个世界都变得迟缓的感觉却再度出现。
    嘭！
    火球砸在莫亚背后的岩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近一人高的岩石在亚穆那不过人头大小的火球下竟是直接被炸出一个大洞。
    可莫亚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而是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喃喃到：
    “刚才那是……”
    “死亡感应，至少我是这么称呼这种状态的。”
    亚穆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
    “在一次危机中，我侥幸进入了这种状态，之后通过大量的实验，发现只要身体素质达到山铜级水平，并且具备不错的精神力天赋后，就有很大的概率在临近死亡时进入这个状态。
    在死亡感应状态下，思考速度和身体反应速度都会大幅度提高，甚至能达到常态时的四倍左右，这就是师弟你刚刚为什么能躲过那一发火球的缘故。”
    死亡感应吗？
    莫亚看着自己的手掌，闭上眼，深呼吸两口，再睁开眼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不错不错，你这态度比奥薇莉亚师妹好太多了。”
    “师兄你真对奥薇莉亚师姐也这么干过？”
    莫亚一脸古怪地看着亚穆，他没记错的话，奥薇莉亚现在才十三岁？真亏眼前这家伙下得去手。
    “咳咳，师弟，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毕竟比起未来敌人打上门时再后悔，还不如提前吃一点苦，早做准备，你看，现在的你身体素质虽然还是山铜骑士的水准，但却已经拥有了在生死关头反杀白银骑士的水平了，而这仅仅只花了一晚上，这样一想是不是就很划算了？”
    亚穆轻咳两声，噼里啪啦地给莫亚解释了一大堆，莫亚则是心中一凛，敏锐地捕捉到了亚穆话语中的关键。
    “敌人上门时再后悔？师兄，难道弗伦老师有什么生死仇敌吗？”
    他记得弗伦说过他并没有什么敌对的人才对？
    “额，那个……假设，嗯，这是假设，毕竟师弟你看，巫师的世界这么危险，虽然我们和弗伦老师师徒五个现在看起来平安无事，但你想啊，这世上的意外实在太多了，指不定哪天我们中的哪一个就招惹到什么大敌，还是不灭人满门不罢休的那种，所以必须得提前防范才行！”
    “巫师的世界有那么危险吗？”
    莫亚看着左顾右盼的亚穆，狐疑地问到。
    他记得弗伦给他介绍巫师相关的内容的时候说过，正常的巫师的寿命极其漫长，再加上一个个基本是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当中，几乎很少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从五百年前到现在，除开在讨伐帝国时死了三十七位巫师外，其他的哪怕把下落不明的也一起算进死亡人数当中，总共加起来好像也还不到七十位，其中大部分还是在早期巫师刚诞生时的弱势时期或者研究危险课题时出问题死掉的。
    对比两千多人的巫师总数，这种死亡率，用莫亚的话来讲就是，他家门前的那颗大树死的可能都比巫师要勤快一些。
    但亚穆却依旧无比坚定地在莫亚不解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危险！绝对危险！师弟你不明白，世界这东西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比如路上的一个普通人，你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说不定他就是某个性格扭曲的黑巫师为了满足自身癖好故意伪装出来的。”
    “又或者你进入某个魔物巢穴时刚好发现一株极其罕见的魔药，你以为可以拿到手的时候说不定就会突然冒出几个比你更强的人突然在你背后偷袭。”
    “还有，哪怕你一直呆在家里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你看巫师们的力量这么强大，万一哪天有个超凡甚至神话巫师突然发疯了肆意屠戮，还刚好就在你家附近，这种时候如果你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的话说不定甚至没从冥想状态脱离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还有还有……”
    亚穆死死地抓着莫亚的肩膀，语气越说越激动，言语间的内容，仿佛只要出门走俩步就会有陨石从天而降一般，听得莫亚面皮一阵抽搐。
    忽然，莫亚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表情一愣。
    “师兄，那个…”
    “别打断，我比没说完呢，师弟你听我说，我们这种刚迈进巫师的世界的人，必须懂得如何自保！”
    “首先要保证明面上永远只能暴露自己的三分…不对是两分实力！一旦暴露多了就必须想办法立刻增加自己的底蕴。”
    “凡事也需要谋定而后动，不能急于求成，想要做什么前必须…”
    “师兄…”
    “别急，还有很多要注意的东西没…”“不是，师姐在你身后盯了你很久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亚穆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一抹惊恐在他的眼神中迅速扩散。
    “亚穆师弟，原来你在这里呀？”
    轻柔妩媚的问候声悄然从亚穆耳旁传来，些许温热的气息轻轻荡在亚穆的耳垂上。
    只见穿着单薄纱衣的黑发女子贴在亚穆的后背上，纤长白皙的手指撩过亚穆的脖颈，轻抚着他的脸颊。
    莫亚看着眼前的画面，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他的直觉告诉他，情况可能有些不对劲。
    “是…是露明娜啊，你怎么来着了，你看现在都这么晚了，还是赶紧休息比…比较好，对…对吧？”
    亚穆僵硬地转过身，支支吾吾地说到。
    一滴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析出，可露明娜对此仿佛并不在意，只是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人家也知道这种时候该睡觉了，可谁叫师弟你居然不再房间里呢，明明人家都换上这套衣服了，也提早和师弟你说过今晚有礼物要送给师弟你，可为什么师弟你却不在房间里面了呢？”
    露明娜的左手轻轻勾了勾胸前轻薄的黑色纱衣，紧靠在亚穆的身上，双手缠绕着亚穆的臂膀。
    “一开始我觉得师弟你可能只是有什么事要忙而已，想着只要等一下师弟你一定就会回来的，可是等啊等啊，师弟你却一直没有来，人家就开始想，是不是师弟你嫌弃我了，故意躲着我了，觉得我太差劲了所以不要我了，又或者……有其他人了？”
    妖娆而妩媚的声音不停地往亚穆耳朵里钻，可亚穆却脸色大变，连忙解释到：
    “冷静，露明娜你冷静一点，你看我这不是在给新来的莫亚师弟特训吗？”
    说着，亚穆转过头，用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莫亚。
    那副样子，如同被土匪逮住的良家妇女在向一旁的路人求救一般。
    “师弟，快帮忙解释两句，不然你师兄我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也不知道亚穆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让自己的声音直接在莫亚的脑中响起，莫亚听着亚穆的求救，又看了躺在对方怀中散发着妖艳气息的露明娜，眼中闪过一抹纠结。
    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现在贸然掺和进去的话，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温婉恬静的师姐，居然还藏着这么恐怖的一面。
    哪怕不是当事人，莫亚都能感受到亚穆此刻的那种恐惧感，毕竟从刚才开始，露明娜手中的匕首就被离开过亚穆的脑后勺！
    借助月光，莫亚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亚穆的脖子正在匕首的压迫下逐渐出现一道清晰的血痕。
    这把匕首如果切在自己身上的话估计会非常轻松的把自己切成片。
    这是莫亚的第一想法。

 第十四章：夜晚的落幕

    但真要就这么逃跑的话，总感觉有点不适合。
    “就这么把师兄扔在这里，似乎也不太好？”
    莫亚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着，手掌不由自主地攥紧，现在的他甚至比第一次面对乌鲁斯的时候还要紧张。
    一句！
    他就帮亚穆开解一句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那个，师姐，其实亚穆师兄他……”
    鼓足了勇气地莫亚酝酿了一会后，有些迟疑地开口说到，可还没等他说完，就忽然听到了正用痴迷的目光脉脉注视着亚穆的露明娜那碎碎念叨的声音：
    “也就是说在师弟你的眼里我还不如新入门的小师弟重要吗？啊，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我自己大意了啊，我原本以为只要防着其他女人把你抢走就行了，没想到居然遗漏了这么重要的地方，我明白了，果然要这样做才对……”
    一番魔怔般的自语后，露明娜妩媚一笑，缓缓抬起头，越过亚穆的脑袋，将目光投向了后方的莫亚，露出一个温婉宜人的微笑。
    “莫亚师弟，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莫亚顿时浑身一颤，果断将之前没说完的话掐死在喉咙里，然后两腿一并，九十度弯腰，尊敬地喊到：
    “没什么，只是我突然想起老师之前交代过我的一些事还没般，那个……师兄我先告辞了！祝愿您和露明娜师姐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再见！”
    说完，莫亚在亚穆绝望的表情中，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恨不得四肢一起用一般地朝巫师塔的方向逃去。
    ‘抱歉了师兄，不是我不帮忙，而是继续留在那死的一定会是我啊。’
    脑中回想起露明娜方才的眼神，莫亚浑身的寒毛顿时耸立，那种眼神，就差直接把想杀人的想法写在脸上了。
    一里的距离对莫亚来讲并不算远，转眼莫亚就冲刺到了巫师塔前面。
    推开门，没有理会一层还在训练的那些挂名弟子错愕的表情，莫亚径直地冲上楼，一路朝着第十层的方向冲去，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扇大门前，迟疑了一下后，敲响了房门。
    虽然感觉弗伦应该清楚两人的情况，但仔细考虑后，莫亚觉得还是把今天的事和弗伦提一下比较好。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忽略那些负责杂役的记名弟子的话，这座塔里面仅有的正常人就只有他和弗伦了！
    师兄亚穆是个看起来正常的被迫害妄想症，师姐露明娜的情况莫亚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很恐怖。
    相比之下，鬼点子多到都快翻上天的奥薇莉亚都只能算个比较难搞定的熊孩子了，甚至勉强也可以划进正常人的行列。
    “莫亚？有什么事吗？”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了，打着赤膊浑身汗流浃背的弗伦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莫亚。
    莫亚扫了眼对方的八块健硕的腹肌和手臂处虬结的肌肉，还有四肢上绑着的负重，眼皮微微一跳。
    有一说一，他忽然觉得，哪怕弗伦不用巫师的手段，光靠这幅身躯恐怕都能把他摁在地上打了。
    等等，为什么大晚上一名巫师会在自己房间里锻炼身体？
    算了，就当这是弗伦老师的个人爱好好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把亚穆那边的情况说明一下。
    “老师，是这样的……”
    组织了一下言语后，莫亚开始向弗伦快速讲述了一遍今晚发生的事。
    弗伦听完后，脸上并未浮现出担忧或紧张的神情，而是露出一副古怪地表情。
    “那个，老师，师兄应该没什么事吧？”
    “放心，死不了，不过这次的情况比较严重，估计未来几天你师兄可能都得做椅子上了，他俩的情况就是这样，本来我想着之后再慢慢告诉你，没想到你刚来居然就碰上了这种情况。”
    弗伦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莫亚。
    “莫亚，你这次做的很对，以后再遇到你师姐变成那种状态时，千万不要犹豫，赶紧逃跑就对了，因为在那种状态下，你师姐除了亚穆那小子，眼中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哪怕我这个当父亲的都劝不住她。”
    “……”
    虽然弗伦没明说，但从对方的语气中莫亚听出了很明显的无奈和惆怅。
    考虑到他那三个师兄师姐的情况，莫亚不由地有些同情起眼前这位救自己于水火中的老师起来。
    “是不是觉得，你师兄和师姐都是性格扭曲的怪人？”
    弗伦反问了一句。
    莫亚犹豫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开口到：
    “不过亚穆师兄虽然有些过于……思虑周全，但本质上还是很好的一个人，露明娜师姐的话…我对她还并不熟悉，但我相信亚穆师兄和老师的眼光。”
    弗伦闻言，轻笑一声，笑斥到：
    “你倒是挺会说机灵话的，不过你确实不用太担心，你师姐大部分时候还是很正常的，至于你师兄……他的性格虽然怪了点，但也绝不会害你，相反，如果你能把他的那些东西全都学会的话，恐怕成为巫师之前的道路都将畅通无阻。”
    “师兄他居然这么厉害？”
    莫亚有些惊愕的说到。
    弗伦无奈地笑了笑，点头承认到：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如果真论教导人的水准的话，我其实远不如你师兄，像奥薇莉亚，我也只负责传授她最基本的一些东西，更深一层方向的内容，其实一直是你师兄在负责教导他。”
    说着，弗伦看着莫亚，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还有一件事，莫亚，记住，除了大巫师，在其他人面前最好不要过多展示你师兄交给你的那些东西，哪怕真的暴露了，也一定要咬口说是我教导你的，懂了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虽然弗伦没有明说，但莫亚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虽然弗伦说过巫师彼此之间大部分时候都十分平和，但对方却从未讲过那些踏进巫师的世界却没有成为巫师的学徒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结合自己一路上得到的信息里的一些细节和亚穆先前对他说的话，莫亚意识到，巫师的世界恐怕也并没有表面上说的那么和平。
    仔细想想，在介绍巫师时，弗伦始终都只说‘绝大部分由大巫师带领的巫师们’，这里面的意思早就已经不言而喻。
    大巫师的理念毫无疑问值得莫亚去尊重，那些追随他的巫师大多也可以不用过于提防，但剩下的那一小部分，恐怕……
    莫亚记得很清楚，他第一次和弗伦聊到巫师之所以会是这样时，弗伦可是亲口承认过，如果没有大巫师的存在，现在的巫师们，恐怕就是另一幅模样了。
    反过来讲，恐怕现在的巫师之中，有某位地位或实力不低于大巫师的人，正持有着和大巫师完全不同的理念！
    再联想到弗伦先前欲言又止的模样，莫亚怀疑，以及先前和亚穆聊天时对方不经意间提到了不堪一提的过往……莫亚的直觉告诉他，亚穆和露明娜之所以养成现在这种性格，恐怕和巫师脱不开关系。
    ‘也就是说，弗伦和师兄他们可能有着某位不赞成大巫师理念的巫师仇敌吗？’
    “老师，我明白了。”
    只见莫亚简单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弗伦的提醒。
    虽然脑中还有很多想法想要去找对方证实，但自己现在才刚成为弗伦的弟子，倒也不用太过着急。
    “嗯，先回去吧，明天还要给你测试天赋和传授冥想法，早点休息。”
    弗伦微微颔首，交代了一句后，关上房门，回到了房间中。
    莫亚见状，也快步回到了自己房间中，锁上门，往床上一栽，如同解脱一般地长长吁了一口气。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他的脑子都有种快要转不过来的感觉。
    简单洗漱了一番后，莫亚扫了眼窗外的景色，脑中又浮现出自己逃跑时亚穆那绝望的眼神。
    “既然老师说了死不了，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冷静后仔细想想的露明娜师姐那副模样严格来算其实就是对师兄的情感过于激烈了一点而已，既然这样，对方其实也不可能真要了亚穆的命，估计也就打断手脚。
    嗯，大概……
    “哈欠~今晚就暂时暂停一下冥想法的修炼好了。”
    冥想法的修行需要高度集中的精力，否则非但会事倍功半，甚至还可能因为一时的失误导致生命危险。
    困意开始泛用上来，莫亚打了个哈欠，按下石灯上的机关，内部刻有的照明术的回路瞬间中断，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一会儿，微弱的鼾息声便开始回荡在房间中。

 第十五章：死亡感应的副作用

    当清晨的钟声敲响时，莫亚才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揉了揉有些昏涨的太阳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成为巫师弟子的第一晚就做噩梦，这还真是……”
    莫亚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初看着伯爵被人钉死在城墙上，自己沦为奴隶的时候都睡得好好的，没想到居然会因为被自己的师姐给吓到而做了一场噩梦。
    一想到梦境的内容，莫亚眼皮就不由得微微一跳，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依稀能回想起噩梦中自己好像被露明娜师姐一脸扭曲的笑容地切成片来着，嘴上还不挺地念叨着就是因为他抢走了师兄之类的话。
    “为什么我突然感觉这不是噩梦而是预知梦？”
    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后，莫亚闭上眼长吁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中已再无半点浑浊之色，显然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新的生活开始了。
    “说起来，这里的天气似乎很好呢？”
    扫了眼窗外的景象，蓝天白云，阳光倾照，和乌鲁斯的巫师塔那永远乌云密布的天空完全不同。
    快速地穿好衣物后，莫亚快步来到了餐厅，却发现餐厅里只有弗伦一个人。
    高大俊朗的中年白巫师此刻正挽着衣袖，表情认真地用法术切着一道道食材。
    “老师，你这是……”
    莫亚看着做菜一副得心应手模样的弗伦，微张着嘴。
    “哦，露明娜和亚穆他们还没回来，所以今天的早饭就由我来做了。”
    弗伦微笑着说到，接着想到了什么，朝莫亚说到：
    “莫亚你也来帮忙吧，正好也尝一下你的手艺。”
    巫师居然会亲自下厨……
    说起来，弗伦在介绍巫师塔的时候，似乎略微提到过在露明娜学会做饭之前都是由他来照顾来着。
    “好的，弗伦老师。”
    莫亚走过去，拿起菜刀，抓过一条长有灰白相间条纹的密斯底河鱼，熟练地开膛破腹处理起内脏来，仅仅一小会，便已经处理好了一条密斯底河鱼。
    速度之快，动作之连贯，看得弗伦都一阵咋舌。
    “说起来，弗伦老师，难道平常都是你们亲自动手做这些事的吗？”
    莫亚一边处理着食材，一边问到。
    “大部分时候都是，住在下面的记名弟子们主要负责的是巫师塔地下三层和地上前四层的打扫，以及一些蔬菜水果的种植以及牲畜的养殖，主他们虽然只是挂名，但终究也是我名义上的弟子，自然不能完全当仆人来使唤的。”
    弗伦看出莫亚的疑惑，轻笑着解释到。
    “说到底，我们这些巫师过去苦日子其实都过习惯了，真要突然换成那种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舒适生活，反而有些不习惯。
    除非是那些整天都沉浸在研究中的巫师，不然绝大多数时候，我们还是挺乐意自己动手处理生活上的杂务的。
    毕竟这其实也是一种灵感的来源，你要知道，现在绝大部分的生活巫术可都是在这个过程中被人开发出来的。”
    原来如此，像乌鲁斯那样所有杂务全部交给仆役来处理的巫师反而是少数么？
    莫亚了然，不再多问，专心做起菜来。
    没过多久，诱人的香味就开始飘荡在餐厅中，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快速从莫亚的手中呈现出来，看得一旁的弗伦是眼花缭乱。
    “看来我们以后有口福能享了，难怪乌鲁斯看我把你收做徒弟是脾气那么大，合着原来是厨子被我撬走了。”
    弗伦看着桌上的菜肴，笑着说道，顺带还不忘挖笋一下远在天边的乌鲁斯。
    “我这也是和其他人学的，如果露明娜师姐和亚穆师兄愿意学的话，我很乐意教他们。”
    莫亚笑了笑，随口说到，但随即猛地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一变。
    “怎么了？”弗伦看出了莫亚的不对劲，询问了一句。
    “老师，待会你能说这盘菜是你做的吗？我怕万一亚穆师兄来一句我做的菜比师姐好吃的话，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莫亚看着桌上香气满溢的菜肴，哭丧着脸说到。
    他怎么就忘了这一茬？明明昨晚已经被噩梦折磨了一整宿，居然又犯了这种疏忽。
    要是亚穆真的在吃饭的时候来一句这种话，那结果……
    莫亚浑身一颤，脸上闪过一抹恐惧之色。
    弗伦看着莫亚的反应，先是一愣，然后面色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咳咳，那个……莫亚啊，你也没必要这么害怕，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师姐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很正常的，而且亚穆那小子情商还是很高的，一般不会干出这种出卖师弟的事。”
    “真的？”
    “露明娜终究是我的女儿，这点我还是比较清楚的。”
    弗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和大弟子之间的事居然能把新收的弟子给吓成这样。
    他承认，露明娜进入那种状态时的模样是有点吓人，但平常最多也就停留在恐吓的程度，应该还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才对。
    弗伦有些疑惑地看向莫亚，思索了一回儿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明白了过来。
    他忽然想起来，莫亚昨天遇到露明娜时应该刚刚体验过死亡感应的状态。
    弗伦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进入这个状态的人在短时间内会对死亡达到一个敏感到有些病态的程度。
    简单来讲，就是稍微危险一点的事物在对方的脑中都会被无限制地恐惧化和严重化。
    “……看来有空得找亚穆那混小子谈一下了，居然敢拿自己师弟当挡箭牌。”
    以弗伦对亚穆的了解，他可以百分百确定亚穆绝对是故意挑昨晚去训练莫亚的，其目的就是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避开昨天晚上的露明娜。
    不过首先还是先跟莫亚说明一下情况才行，不然好不容易收了一个脑子正常一点还会做饭的弟子，要是这么稀里糊涂地精神出问题了的话，弗伦感觉自己能被其他巫师笑话一整年。
    “咳咳，莫亚，有件事得和你说一下，你昨晚其实……”
    “老师，死亡感应是不是会加强人对死亡的恐惧？”
    还没等弗伦说完，莫亚便忽开口到，令弗伦一愣。
    只见莫亚眉关紧锁，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疑惑地自语着。
    “我仔细想了想后，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以我的心智，不可能因为那点小事就变得如此惊慌才对？”
    仔细想想，当时的他，仿佛完全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一般，尤其是在反思了一下自己当时的表现后，莫亚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前后联想一下，莫亚很快就想到这恐怕是死亡感应带来的副作用。
    弗伦略微有些惊愕地看着莫亚，他没想到莫亚居然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还是在没有任何提醒的情况下。
    “看来我确实收了个了不得的弟子啊。”
    弗伦微笑着在心中摇了摇头，同时定下神色，点了点头，回答到；
    “没错，死亡感应确实有着比较明显的副作用，它能在短时间成倍数地提高你的感知与身体的反应速度，但结束后你的身心也会陷入一种极度疲劳和敏感的状态，所以你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去依靠这个能力。”
    果然是这样吗？
    得到确切回答的莫亚松了一口气，脑中残存的阴霾瞬间被勘破，心中那一点虚幻的恐惧感也顿时荡然无存。
    “莫亚，凡事都有代价，越是像这种条件简单，效果强大的能力，事后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大，切记，永远不要去对那些超过自己能力太多的东西起贪婪之心。”
    “我见过太多的学徒，就是因为太过急于求成，才倒在了一道道本可以逾越的门槛前，甚至在巫师之中，也不乏有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丧命的案例。”
    莫亚点了点头，在心中记下了弗伦的告诫，并暗自提醒自己以后也需多留意这方面的问题。

 第十六章：师兄的一点过去

    “对了，奥薇莉亚居然还没起床吗？”
    莫亚询问了一句，亚穆和露明娜是事出有因，那个小丫头到现在都还没过来，单纯就是赖床了吧？
    “我没记错的话，这种时候她应该……”
    “哇，好香啊，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惊喜的呼喊声突然从楼梯处传来，打断了弗伦的话语。
    只见奥薇莉亚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餐厅，正一脸馋样的地看着餐桌上的菜肴。
    “……快下来了。”
    弗伦幽幽说完了剩下的半句话，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接着他看向奥薇莉亚，开口道：
    “这些大部分都是莫亚做的，奥薇莉亚，如果以后还想吃的话，就记得乖乖听莫亚的话。”
    “哕~明明是师弟听我的话才对！”
    奥薇莉亚吐了吐舌头，反驳到，但看着桌上的菜肴，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弗伦老师，奥薇莉亚师姐说的没错，我是她的师弟，应该是我像她学习才对。”
    莫亚微笑着说到，走到奥薇莉亚身边。
    “嗯哼，师弟你真懂事。”
    奥薇莉亚开心地喊到，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站到椅子上，拍了拍莫亚的肩膀。
    “所以，奥薇莉亚作为我的师姐，我相信师姐一定在用餐礼仪方面比我更讲究才对？”
    “这……那是当然！”
    奥薇莉亚迟疑了一会后，便昂首挺胸自信地说到。
    “真的？”
    “千真万确，师姐怎么可能骗师弟你呢？”
    “那师姐你现在为什么站在椅子上？这可不是比师弟优秀的表现。”
    “那个，这是……我，我一时没注意！”
    说完，奥薇莉亚小脸一红，老老实实坐回了位置上，还不停地瞄向莫亚，根据莫亚的坐姿调整着自己的坐姿，让自己坐得尽可能端正一些。
    “……”
    一旁的弗伦看着这一幕，微张着口，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奥薇莉亚训得这么服帖，一时间弗伦都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呦，早上好啊，弗伦老师，还有莫亚师弟和奥薇莉亚师妹。”
    亚穆那略有些轻佻的声音忽然响起，弗伦和莫亚视线一转，只见第八层专门设置的飞行平台处，亚穆正站在半空中朝两人打着招呼。
    露明娜则面色红润地依偎在他怀中，两人的衣衫虽然有过整理，但依旧能看出明显的凌乱痕迹。
    “哈哈，亚穆师兄你也太没用了，连衣服都穿不整齐！”
    天真无邪的奥薇莉亚看到亚穆和露明娜的模样，完全不明白发什么了什么，反而很开心地嘲笑起亚穆的衣衫不整来。
    “咳咳，没办法，我和你师姐作为打了一架，今天赶着回来吃饭，忘了整理了。”
    亚穆表情淡定地轻咳两声，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微笑糊弄着奥薇莉亚。
    莫亚则是目光不停地在亚穆和弗伦之前游荡，神色古怪地看着两人。
    弗伦不是说今天亚穆回来的时候很可能是被打残了的吗？但看这模样，分明是把露明娜给反吃了！
    而且，为什么弗伦还一脸感慨的表情。
    莫亚盯着弗伦反复看了几遍后，越看越感觉不对劲，弗伦脸上似乎看不出半点意外之色，反而似乎有些……欣慰。
    “恭喜你，亚穆，终于成为了正式巫师。”
    弗伦轻声说到，语气中充满了感慨，仿佛有某种负担随着这句话一起解脱了一般。
    “还得感谢我贴心的好师弟呢，这么热心地成全了他的师兄。”
    亚穆微笑着说到，看向莫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为了感谢师弟，在接下来的特训中我一定会尽十二分的心思的。”
    莫亚眼皮微微一跳，想到昨天亚穆找他求救时的模样，心中一虚，将目光移到了弗伦身上。
    “老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嗯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大师兄突然就变成巫师了？”奥薇莉亚也一脸懵懂和好奇地凑到弗伦眼前。
    “没什么，只是你师兄对你师姐做过的一个约定而已。”
    弗伦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打算明说。
    “吃饭吧，亚穆你也是，去和露明娜换好衣服后赶紧过来，今天的早饭是你师弟亲手做的。”
    “真的？那我一定得好好尝尝才行。”
    亚穆咧嘴笑了笑，抱着露明娜，朝第七层的方向走去。
    莫亚看着两人的背影，露出思索的神色，他在思考弗伦刚才的那番话。
    “你师兄当你和露明娜约定过，只有两人都成为巫师才会真正确定关系迈出那一步。”
    弗伦的声音忽然在莫亚脑中响起，莫亚愕然地看向对方。
    “这是精神力的一种运用方式，你安心听着就好，这些东西不适合让奥薇莉亚听到，她还太小了。”
    精神力的一种运用技巧……亚穆昨晚用的就是这个么？
    莫亚闻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同时扫了眼奥薇莉亚的状况。
    这小丫头见到亚穆和露明娜回来后，再也忍不住馋意，直接自顾自地开吃起来，完全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异常，先前的好奇也纯粹是三分钟热度，转眼就给忘到了脑后。
    确定奥薇莉亚不会留意自己的情况后，莫亚开始专心聆听起弗伦讲述的内容来。
    “你师兄的天赋很高，但因为某些缘故，导致他养成了过分谨慎的性格，事实上，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有机会突破到巫师，但却被他一次又一次地压制下来，强行拖到了今天。
    说起来，当时你师姐还因此产生了些许误会来着。
    当时我也询问过亚穆迟迟不肯突破的原因，但却总被他用各种理由糊弄过去，昨晚我之所以和你说他之后一段时间可能会行动不便也是因为认为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突破巫师，和你师姐确定关系，那样的话，你师姐为了出气，基本都会把他揍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莫亚的眼皮微微一跳，什么叫为了出气把亚穆揍到生活不能自理？这也未免太恐怖了一点？
    “咳咳，不用那么诧异，毕竟算上这次，你师姐已经是第十七次主动送上门了，但每次全被亚穆这混小子逃避了过去，说真的，如果不是清楚他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我都有点忍不住亲自教训他两下了，一边和把我女儿忽悠的心花乱放，一边当个畏首畏尾的混账，呵呵……”
    得，合着是师兄自找的。
    莫亚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合着亚穆居然已经把送上门的露明娜拒绝了十六次，虽然不清楚两人的情况，但以师姐那种性格，接连被拒绝这么多次……情绪不走向极端似乎才不合理？
    事实上，光听弗伦的语气，莫亚都能感觉出那种老父亲的愤怒感了。
    “不过，他们总算也踏出了这一步，虽然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我没猜错的话，亚穆之所以这个时候选择突破巫师，恐怕和你有不小的关系。”
    和他有关？
    莫亚一愣，他还以为是因为昨晚他把亚穆卖的太彻底对方为求生路不得不成为巫师和露明娜确定关系的呢？
    “更多的，等之后为你测试天赋的时候再说吧，再不吃饭的话，你的那份都快被奥薇莉亚偷吃完了。”
    “？”
    被弗伦这么一提醒，莫亚才猛地发现自己眼前的菜盘不知不觉已经空了一大半，而且一根小巧的叉子还正偷偷摸摸地探进自己的餐盘中。

 第十七章：奥薇莉亚的来历

    “咳咳。”
    莫亚当即轻咳了两声，吓得奥薇莉亚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收回了叉子，东张西望起来。
    “师姐如果想吃的话，我再去多做一点就行了。”
    莫亚看着一脸紧张的奥薇莉亚，微笑着说到。
    奥薇莉亚顿时羞红了脸，两手背在身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那个…额…师弟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一个没忍住就……”
    小丫头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脸羞得都快滴出水来。
    “不如之后我教师姐怎么做菜怎么样，等师姐学会后，反过来请我一顿就好了。”
    莫亚看着奥薇莉亚羞愧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真的？”
    奥薇莉亚水汪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小脸上满是激动地喊到。
    “当然，不过得等我忙完后，而且师姐你也得先完成老师布置给你的任务才行。”
    “嗯嗯！”
    奥薇莉亚如同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小身板往地上一跳，稳稳地站住后，兴冲冲地朝楼道的方向跑去。
    “老师我先去修炼冥想法了！”
    看着奥薇莉亚的背影，莫亚笑着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小孩子啊。”
    说实话，他自己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触，但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教导奥薇莉亚的好机会。
    弗伦作为老师虽然很优秀，甚至经常让莫亚受益良多，但在面对奥薇莉亚这类尚未形成成熟观念的孩子时却明显有些束手无策了。
    至于亚穆？想到对方那一副生怕待在家中会有陨石砸下来的言论，莫亚感觉对方和奥薇莉亚的相性估计挺糟糕的。
    “说起来，老师你可没跟我说过成为巫师的弟子还得负责带孩子的啊？”
    莫亚看着表情略有些尴尬的弗伦，调侃了一句。
    “唉，没教导好奥薇莉亚确实是我的责任，还得多谢莫亚你了，不然这样下去，如果她真的因为这种性格惹出什么大麻烦，恐怕我这辈子都会为此而自责。”
    弗伦苦笑着说到，表情有些愧疚。
    他也清楚奥薇莉亚的教育其实已经出了一些问题，虽然现在来看还只是一个顽劣的孩子，但如果不能做出改变，长此以往下去……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演变成他不得不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莫亚，拜托你了。”
    弗伦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莫亚，请求到。
    见到这一幕，莫亚眉头微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只见他做出一副开玩笑一般的模样故意说到：
    “我可以将这当做我的第二课吗？”
    弗伦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莫亚的意思，深深地看了莫亚一眼，点头说道：
    “当然可以，毕竟对一个合格的巫师而言，学会教导弟子是必学的一课？”
    “看来老师你当年似乎逃课了？”莫亚调侃着。
    “确实逃了不少。”弗伦莞尔说道。
    严肃的氛围在这三言两语间消弭得荡然无存。
    莫亚看着弗伦的表情，笑了笑，然后望了眼窗外。
    “真是个好老师啊……”
    为了弟子的未来，不惜主动放下自己的身段，仿佛完全没有意识自己是远比他强大的巫师。
    似乎在弗伦眼中，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只是老师与弟子，而非巫师与学徒。
    “说起来，弗伦老师你为什么会收奥薇莉亚做弟子？她应该听不懂第一堂课吧？”
    “为什么会收奥薇莉亚做弟子吗？”
    弗伦闻言，眼中流露出一抹追忆，他看着屋外明媚的景色，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到。
    “其实，奥薇莉亚是我在一处贫民窟里找到的。”
    贫民窟？
    莫亚一怔，他怎么也没法把那个古灵精怪的蓝发小丫头和贫民窟这种词语联系起来。
    说到底，如果是那种地方出生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性格才对。
    “很不可思议是吗？事实上就连当时的我，在看到奥薇莉亚的时候也有种梦幻般的错觉。
    明明是在那种脏乱到连老鼠都不愿多带的地方，但她却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吃着干净的食物，和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弗伦说着，看向莫亚，眼神深邃，只见他轻吐着一一幅幅画面。
    “当时的我，以为她是不小心走失到那的孩子，可仔细了解后才知道，奥薇莉亚就是被那处贫民窟里的人养大的。”
    弗伦说着，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很不可思议对吧？明明自己过着随时可能因饥饿和病痛而死去的生活，但他们却想尽一切办法，去照顾一个不知道被谁遗弃在那的女婴。
    对他们来说，奥薇莉亚就如同他们的信仰一般，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最好的给她，想办法让她快乐无忧地长大，尽管那仅仅只是一套干净的衣物和每天一份干净的食物，但那却已经是他们所能拿出的一切。”
    弗伦讲述到这时，眼神有些闪烁，仿佛有光芒倒映在其中。
    “而他们所想要的，仅仅只是为了看到奥薇莉亚的笑容。
    对那处贫民窟里的每一个人来说，每天能看到奥薇莉亚那张干净的脸蛋和天真无邪的笑容就是他们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我怎么也忘不掉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的眼神，纯净，没错，明明是一群生活在那种地方的人，眼神却比我见到的大多数人都要纯净。
    当我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没有因为我是巫师而感到畏惧，而是将熟睡中的奥薇莉亚交到了我的手中。
    他们告诉我，这个孩子懂事很快，要不了两年，她就会明白自己身处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弗伦凝视着莫亚，仿佛想从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让这个孩子过上一个正常的孩子的童年，这就是那处贫民窟的人的愿望，所有人的愿望。
    他们告诉我，这个孩子叫做奥薇莉亚，而在那片地区，有一种叫作奥薇莉亚的花朵，它的寓意是…纯白的希望。”
    莫亚沉默了下来，他走到窗户边，感受着从塔外吹来的微风。
    “那处贫民窟最后怎么样了？”青年轻声问到。
    “巫师们将那片区域改造成了专门供应给孩童的小型学院，而那些照顾奥薇莉亚长大的人们……最久的一个也没能撑过一年。
    他们身上几乎染上了那附近能喊得出名字的所有疾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可能相信那样的情况下人居然能活过一个月，更不可能相信那种地方居然能将一个婴儿健康地养大。
    但事实就是，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顽强地活了六年，并且还养大了一个六岁大的健康成长的小女孩。”
    莫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很不可思议呢。”
    青年望着天空，如此呢喃着。
    “是啊，也真是因为遇到奥薇莉亚，我才更加坚信了一件事。”
    中年白巫师感慨着，然后看向青年。
    “比起虚妄的神迹，由人所创造的奇迹才是最真切的存在。”
    莫亚笑了。
    “看来，我的第二课似乎比我想象地要沉重地多呢？”
    “似乎是的呢。”
    两人相视一眼，全都笑了起来。
    “对了，差点忘了，今天还得给你测试资质等级才行。”
    弗伦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莫亚，打趣道：
    “说真的，莫亚，我感觉自己都快忘了你才刚来巫师塔一天这件事了。”
    “有一说一，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不是老师你提醒我，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在这生活了好几年呢，毕竟，我想应该没有哪个巫师会大条到让刚来一天的弟子跑去照顾一个问题儿童？”
    莫亚耸了耸肩，吐槽了一句后，跟上了弗伦的脚步。
    “说起来，莫亚你早饭好像忘了吃了？”
    “是啊，真可惜，看来我只能争取中午多吃点了，话说老师应该不至于养不活我们这些弟子吧？”
    “哈哈，放心，巫师的弟子再不济也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

 第十八章：天赋等级划分

    几分钟后。
    “只要看着这个就行了吗？”
    巫师塔第十三层的一间密室中，莫亚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画卷，询问到。
    “嗯，这是大巫师创造出来的一种巫术道具，我们将其称之为幻灵图，专门用于测试那些刚入门的巫师学徒在精神力上的天赋。”
    弗伦介绍到，同时伸手按在幻灵图上。
    “输入魔力激活里面的阵法后，它能将直视他的人的精神拖入一个幻境当中，并根据对方在幻境中的表现来评定其在精神力上的天赋。”
    莫亚点了点头，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幻灵图上。
    只见空白的画卷上开始迅速浮现出一道道色彩的轮廓，紧接着，莫亚忽然感觉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混淆，如同被打翻的染缸一般。
    强烈的天旋地转感传来，等莫亚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条纯白色的长廊上。
    “往前走。”
    一道恢宏而大气的声音忽然在脑中想起，反复回荡了几遍后，才逐渐消退。
    “这就是老师所说的幻境吗？”
    莫亚打量着周围的景象，同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不知道为何，他看向眼前的事物时，总感觉有种强烈的不适感，如同雾里看花一般，看什么都特别模糊。
    “这也是幻境的效果吗……”
    试了几遍确定眼前的模糊感与自己的情绪状态无关后，莫亚适应了一下这种模糊感后，开始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岔路口突然出现在莫亚眼前。
    “选择一条你认为安全的路。”
    恢宏大气的声音再度想起，莫亚提了提精神，仔细查看起来。
    “选择一条我认为安全的道路吗？”
    他仔细端详着两边的通道，虽然视线很模糊，但莫亚依旧轻易辨别出了两条道路的区别。
    虽然都是一片黑暗，但一条只是昏暗的甬道，而另一条，一旦迈进去便是无底深渊。
    作出了判断后的莫亚朝着甬道的方向走去，在踏上甬道的瞬间，莫亚脸色微微一变。
    他的视线变得更模糊了。
    “原来如此，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测试的吗？”
    莫亚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就是幻境里的考验。
    “每正确辨别一次道路，感官便会模糊一分，最后能走多远，全看个人的天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后面的岔路恐怕会越来越复杂。
    这个幻境中也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精神力的存在，显然在制作时已经考虑到这一层。
    “不过，用这种方式来测试天赋的话，随机性是不是太高了？”
    莫亚在心中自语着，这种选择道路的方式来判断天赋，明显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比如在不确定哪条路才是正确的情况下随机懵一个，运气好或许就能选对了，又比如其实天赋足够再支撑自己多走一段距离，但因为粗心大意等问题导致停在了前面的关隘上。
    略微思考后，莫亚随即有些了然。
    “或许，这些本就是测试的一部分。”
    足够运气与细心，这本身也是天赋的一种。
    “既然如此，就好好测试一下我究竟能走多远吧。”
    没有了疑惑后的莫亚看着眼前的甬道，微微一笑，大步朝前走去。
    ……
    外界。
    弗伦看着站在幻灵图前一动不动的莫亚，神色明显有些紧张。
    虽然无论莫亚天赋是什么样他都已经决定将其收为自己的弟子，但身为老师，他还是非常希望莫亚能拥有一个卓越的天赋。
    尽管之前弗伦也略微试探过莫亚在精神力上的天赋，认为自己的这位弟子天赋绝对不会差，但真到直面结果时，却仍然不由得为对方捏了一把汗。
    “还有两分钟……”
    弗伦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掌，再有两分钟，莫亚进入幻灵图的时间便会达到半个小时。
    而根据巫师们目前测出来的数据，凡事能在幻灵图中坚持这么久的，最低都是上位天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弗伦从未在看他人进行幻灵图测试时有过如此紧张感觉。
    自己的女儿是早就有数，亚穆那小子则是根本不担心对方的天赋，奥薇莉亚当时是抱着无论好坏的态度。
    唯独莫亚，弗伦最为担忧。
    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这个弟子对成为正式巫师的那种渴望。
    但问题是，自己发现他的时间实在太晚。
    绝大多数的巫师学徒，都是从十二岁就开始修炼简单的冥想法。
    以上等天赋为例，通常在十四岁左右就能达到入门学徒，十八岁前基本都能达到正式学徒的水平，二十五岁前大部分能够达到资深学徒的水准。
    再往后，根据现存两千多名巫师的经历，上等天赋的二十五岁的巫师学徒，在四十岁之前突破到正式巫师的比例大概在三成左右。
    而成为巫师最适合的年龄段，就是四十岁之前，超过这个阶段，成为巫师的概率就会不断下滑。
    迄今为止，两千多名巫师中，在四十岁之后成为巫师的，总共只有二十五人。
    问题是莫亚现在已经十八岁，如果想要在四十岁之前成为巫师，最少也要是上等天赋才可能有一定的希望。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当密室中用于计时的沙漏又一次翻转时，弗伦猛地松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抹欣慰。
    ——已经超过三十分钟了！
    这代表着莫亚极大可能是上等天赋起步，甚至有一定的可能是超凡级天赋！
    哪怕莫亚只有上等天赋也无妨，有自己和亚穆在，有绝对的把握能在二十年内将莫亚培养成一名正式巫师。
    想到这里，弗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不少。
    “剩下的，就看他究竟能走多远了。”
    心中不再担忧后，弗伦看向莫亚的眼神，逐渐变得期待起来。
    他已经开始好奇，自己这位新收的弟子的天赋，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是会超过他的女儿？还是能够达到奥薇莉亚那个小丫头的程度？亦或是……
    弗伦没有在想下去，而是耐心的等待起来。
    时间继续流逝。
    当桌上的沙漏再度翻转时，弗伦骤地从椅子上坐起，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
    “居然真的达到了！”
    超凡之资！
    凡是在幻灵测试中能坚持一个小时以上的，最终测试的结果无一不是这个级别。
    ——比上等天赋远要罕见得多，整个巫师的历史中也不过出现了两百余位的顶尖资质！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弗伦这辈子居然真的有机会连续收到四名超凡之资的弟子！”
    弗伦开心的大笑起来，脸上满是喜悦之色，笑声不断地回荡密室中，先前残存的那一点担忧之色全都荡然无存。
    能达到超凡级别的资质，成为巫师几乎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了，别说十八岁，哪怕莫亚二十八岁才开始修炼冥想法，依旧有不小的机会能够成为巫师。
    毕竟巫师的历史上，可是有过一位三十二岁才开始修炼冥想法的超凡天赋的学徒，但他依旧成功在五十岁时成为了巫师。
    幻灵图前，沉浸在幻境中的莫亚自然不会注意到外界的情况，桌上的沙漏也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弗伦的心情也愈发激动。
    莫亚现在坚持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的女儿露明娜，正在不断朝小弟子奥薇莉亚坚持的时间靠近。
    85和89，这分别是露明娜与奥薇莉亚当时进行测试时通过幻灵走廊的数量，也是她们的天赋测试的分数。
    天赋评分在60以下，一律算作普通资质，往后每10分一个档次。
    普通，中等，上等，超凡，以及神话。
    这便是当今巫师对资质的划分。
    超凡一词对应着超凡巫师这一境界，而神话一词，则是大巫师在和那名神话骑士一战后所确定的一个新档次，幻灵图的最后十条长廊，也是在那一战后被大巫师加上去的。
    迄今为止，有记载的超凡资质总共仅有207位，至于更高一级的神话资质，从弗伦成为巫师到现在，总共只见过两位。
    并且，有记载的神话资质，其实仅有大巫师一人，至于另一名神话资质……
    弗伦有些无奈地扫了眼身旁空无一物的角落，叹了口气：
    “行了，别藏了，我知道你躲在那。”

 第十九章：神话级资质

    无人回应，密室中只能听见弗伦一人的声音在回荡。
    还装？
    弗伦略微有些无语，朝着墙角一挥手，身前的空气瞬间被压缩成一颗空气弹，朝着墙角轰去。
    砰！
    空气弹打在墙角，发出清脆的爆破声，在墙壁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凹痕，弗伦见状，瞳孔微微一缩。
    “老师似乎猜错了呢？”
    有些轻佻的声音从弗伦身后响起，弗伦骤地转过身，看到金发青年正一脸笑意地站在自己身后。
    “你……”弗伦嘴唇微张，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老师也不用这么惊讶吧？我现在也是正式巫师了，大家都是正式巫师，看不穿彼此的手段不是很常见吗？”
    亚穆笑着走过来，来到刚刚被气弹击中的墙角，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弗伦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根淡金色的发丝。
    弗伦绕有深意地看了眼亚穆，缓缓补充了一句：
    “但我已经超凡了。”
    亚穆的表情骤地一僵，脸上的笑意顿时当然无存。
    “因为是前两天的事，所以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那个…弟子在这恭喜老师成功踏入超凡行列，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就先…”
    “来都来了，就一起看看你师弟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好了。”
    弗伦看着挠着脑袋打着哈哈的亚穆，冷冷的说到，同时毫不犹豫地一个跨步，瞬间出现在亚穆的身边，死死地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说起来，我也有点东西想问你来着？”
    “那个，老师啊，刚才那只是一个意外，你看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虽然您已经成为超凡巫师了，但偶尔疏忽不小心看漏了一个普通小巫师的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亚穆左顾右盼，各种解释着，同时不停地试着将弗伦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一副随时准备开溜的模样。
    “我懂，你又想说自己其实天赋一般，之所以突破这么快，手段这么多不过是自己躲耍了一点小聪明，是吧？”
    弗伦盯着亚穆，一副早就猜到亚穆接下来打算说什么的模样，亚穆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最后无奈地举起双手，作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老师你要相信我，刚刚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想想，大概是某些我不清楚的东西让刚刚那个替身术到效果大幅度提升了，毕竟以我一个刚晋升正式巫师的小新秀，怎么可能瞒得过您呢？”
    “呵呵。”
    回应亚穆的是弗伦的两声冷笑，他一把抓过亚穆，将其摁在身边的座椅上，然后直接打上两个封禁用的巫术。
    对自己这个大弟子，弗伦也是清楚得很，不过他虽然料到对方很不简单，但真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子居然刚突破巫师就能连他这个超凡巫师的感官都欺骗过去了。
    “你真的是昨天晚上突破的巫师？”
    “千真万确，不信弗伦老师你可以检查我的精神符文，保证是昨天新构建的！”
    亚穆高举着双手，一副喊冤的模样，接着，他又摸了摸鼻子，有些愧疚地说到：
    “况且老师你也清楚，虽然我喜欢藏点后手，但这种间接涉及到师姐的问题，我是不会撒谎的。”
    “也是，如果你真的敢这么干，估计不用我动手，等你师娘回来后也会带着露明娜一起把你阉了。”
    弗伦点了点头，承认了亚穆的说法，亚穆则是在听到师娘两个字的时候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抹惧色。
    对弗伦这位性格宽厚的老师他还敢嬉皮笑脸装个傻，但如果换成那位率领战斗巫师们的师娘……对方根本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放心，你师娘还在和大巫师一同进行远征，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弗伦扫了眼亚穆，解释了一句，这才让亚穆稍稍安心下来，弗伦见状，眼中流露出一抹思索的神色。
    他在思考自己对待这位大弟子的方式是不是可以向自己的妻子效仿一下？虽然可能会比较暴力，但说不定会意外的好用？
    “老师冷静点，我觉得您现在这样挺好的！”
    亚穆仿佛从弗伦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什么，顿时打了个寒颤，谄笑着劝解道，同时万分后悔自己今天为什么要皮这么一下。
    本来以为弗伦老师还是正式巫师，没想到对方居然已经悄悄突破到了超凡巫师的层次。
    骗过一位正式巫师感知还能说是手段独特加巧合，但以新晋巫师的身份成功欺骗了一名超凡巫师的感知……
    “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亚穆，你直接实话告诉我，你现在的实力大概是个什么程度？”
    弗伦好没气地扫了眼一脸谄笑的亚穆，直接问了一句。
    说实话，自从两年前亚穆第一次放弃突破巫师的契机后，他就彻底看不透自己这位大弟子的实力了。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个摸底机会，弗伦自然不打算放过。
    “这个，如果是以弗伦老师您为对手的话，大概有三成…额，两成把握吧。”
    亚穆有些心虚地吞吐道。
    “两成把握从新晋的超凡巫师手中逃生，你确定！”
    弗伦眼中闪过一抹惊愕之色，语气有些激动地询问到。
    “那个，不是逃生…”
    亚穆看着弗伦惊愕的表情，目光躲闪，语气吞吞吐吐地反驳了一句，然后用细若蚊吟般的声音说出来了几个字：
    “……是击杀。”
    密室顿时陷入了鸦雀无声的死寂当中。
    弗伦的表情陷入了呆滞中，眼中已经不再是惊愕，而是茫然。
    “你确定？”中年白巫师用沙哑的声音询问到。
    “老师如果想看证据的话，我也能拿出来，不过，师弟他似乎快要醒过来了？”
    亚穆点了点头，接着指了指一旁的莫亚，出声提醒到。
    弗伦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帮莫亚测试天赋的过程中。
    “我知道老师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恭喜您。”
    金发青年微笑着用精神力给弗伦传音着，同时看向站在幻灵图前的黑发青年，目光无比明亮。
    “弗伦老师，恭喜您，又多了一位神话级资质的弟子。”
    亚穆的声音在弗伦的脑中回荡着，可弗伦却恍若无闻一般，只是安静地看着睁开眼睛的莫亚，一时间，竟忘却了言语。
    “测试完毕，通过幻灵走廊数量：94条，测试结果，天赋评分94分…”
    恢宏大气的声音从幻灵图中传来，回荡在密室中，一点点讲述着测试的结果。
    而在话语的最后，一直保持着平静的语气的声音似是忽然有了情绪一般，特地停顿了一下，语调骤地拔高了几分，如同在庆贺一般。
    “——资质等级，神话级。”

 关于称呼上的一些设定问题

    今天刚好看到一条评论用颇为引人反省的言辞提到了在奇幻文里用“师兄师弟”这个称呼的问题，思来想去，反复修改后，决定还是专门写个单章来谈一下。
    关于同门间的称呼，之前有书友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自己其实也挺纠结的。
    首先，按照西方的观念，是并不存在书里这种如同亲人关系一样的同门的概念的，因此同门之间基本都是直呼其名。
    而正儿八经的称呼的话，西方里面似乎只有“学长学姐”这一种，但这是用于学院背景下，在同门这种比同学明显更亲近一步的关系中，用学长来称呼也总感觉怪怪的。
    但是，既然有书友提到了，而且确实存在问题，我肯定会尊重。
    因此我先是试着将前面的“师兄弟”全部改成“学长学弟”，但刚改完两句话就直接放弃了，太尼玛尬了，用这种称呼，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强烈的疏远感。
    于是，我又试着把所有的师兄弟删掉，改成直呼其名，这一次的感觉要好上不少，逻辑上也符合了西方观念，但改了一章后，却总感觉还是不太对劲。
    人情味太淡了，淡到甚至有些别扭，凡事都是直呼其名，按理讲在奇幻背景中不该有这么别扭的感觉才对。
    于是，我暂时停止了更改，而是开始思考，思考为什么之前会本能地采用了师兄师弟这个称呼方式？
    然后我就恍然发现，这是因为书里面的巫师早就走向了一个有违西方观念的一个方向。
    没错，书里的巫师太有人味了，在这种情况下，巫师门下弟子之间用师兄师弟反而成了情感上最适合的一种称呼。
    接着我开始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开始推演导致这种景象的根源，并且有了结果。
    首先要从这本书里的巫师诞生的根本讲起了。
    （下面会涉及轻微剧透，但并不严重，因为正文里面没机会详细讲这些）
    书中的巫师并非正常巫师文里面仿佛天生就存在在那一般的事物，没有悠久的历史后传承，而是一个刚刚起步的群体。
    书里面的巫师们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一点点发芽。
    第一个成为巫师的无疑是大巫师，也正式他才导致巫师们变成如今的模样。
    刚成为巫师的他，没有想着靠这份力量去统治或复仇，而是无私地将其传授给了当时的所有人。
    也就是那一刻，大巫师成了所有第一代巫师们的老师。
    并非单纯的学院中的老师与学生那么简单，这群刚刚共同经历了无数苦难，本就抱着共同理念的人们，在共同接受大巫师的教导的那一刻，行成了一种全新的关系
    ——他们全都师从于大巫师，且彼此如亲人般熟稔。
    身为智者的他们意识到贵族学院中所有的“学长学姐”已经不适用于形容他们间的关系，尽管彼此间依旧可以直呼其名来称呼，但毫无疑问，他们这种全新的关系，需要一个新的名词来形容。
    于是，自然而然的，一个能用来形容这种关系的词语被他们创造了出来——“师兄弟。”
    师从于同一位老师，形成了如亲人般的信任。
    也是从这里，巫师们的理念中等“老师”和西方观念中等“老师”开始产生严重的区别。
    西方观念里的老师，更多的仅指“知识的传授者”，但书里巫师们因为自身经历的问题，他们对老师的概念，已经不再停留在简单的传授知识，而是上升到了教导做人。
    所以，虽然世界的大背景是西方，但这个世界的巫师们的意识形态更倾向于哪边，其实已经不言而喻。
    在这种“老师”的定义下出现的同门，自然而然地也更倾向于另一边了，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我在写书时会觉得用“师兄弟”的称呼要比其他的更合适的缘故。
    其实，说到底，书里面正经的学徒都是十二岁就跟随了巫师，此后更是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都处于对方的教导下，这种情况到底是更符合那种观念，光从逻辑来推理也能得出结果了。
    更往上，巫师们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进行传承而不是用学院的方式，其实也是可以推导出来的，学院制度中是类似分工的方式，适合大量学生的统一化教导，但当时的巫师们哪有那么多人能教？
    每个巫师收个十几名弟子就到头了，以巫师们的精力和巫师学徒的周期，完全教导地过来，并且还能更精确化地教导。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本书里面的巫师与老师的形象其实就因为他们的经历更偏向于我们的文化，而不是西方观念里的那些。
    他们的弟子之间，也更符合“师兄弟”的状态而非“学长学弟”。
    因此，在考虑了一晚上后，我还是决定维持原有的称呼。
    当然，为了保证逻辑的畅通，我在第十一章里加了一段对应的解释，简单交代了一下“师兄弟”称呼的问题。
    如果这样依旧觉得难以接受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逻辑上我圆了，根源上我也站得住脚，但这样要还觉得可笑，那我只能对此一笑而过了，带着既惋惜又庆幸的想法感激那些觉得不满的读者能坚持到这里了。
    嗯，就这样吧。
    为了搞定这里的逻辑问题，今晚一个字没动(?ω?)hiahiahia

 第二十章：纪录（祝读者姥爷们中秋快乐!）

    测试已经结束了吗？
    莫亚站在原地，听着耳旁若远若近的声音，感觉大脑似乎还没从幻境中反应过来。
    他在幻境中过去了多久来着？
    一天？还是两天？
    一开始还只是简单的两三条岔路，越往后，自己面临的幻境就越发复杂，到后面甚至直接出现了上百条岔路，感知也近乎完全被混淆。
    思维一点点回归到脑中，莫亚有些混浊的眼神渐渐恢复的清明。
    脑中逐渐回想起先前听到的声音。
    九十四条……这就是他的极限吗？
    莫亚自己并不记得在幻灵图中走过了多少条通道，他只记得，当自己又一次选出正确的道路后，自己的的感知彻底被屏蔽了下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那种情况下，他只能随便选择一个方向踏出去，但他的运气显然并没有好到能在成百上千条通道中选出正确的通道的地步。
    因此，莫亚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踏空了一脚，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等到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回归了现实。
    “哈哈哈，师弟好样的，九十四分的资质，比你师兄我强了一大截呢！”
    亚穆的笑声忽然传进莫亚耳中，莫亚微微一愣，连忙转过身去，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亚穆，有些惊讶地说道：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
    “没什么，只是师弟你测试天赋花了太久时间，你师兄我一时好奇就溜过来看一下，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么大的惊喜。”
    亚穆耸了耸肩，看着莫亚，打趣道：
    “忽然成为大巫师之下的第一人有什么感想吗？”
    大巫师之下的第一人？
    莫亚一愣，猛地反应过来。
    “我是神话级资质！”
    他记得弗伦跟他说过，神话资质是在大巫师进行帝国之战后才确定的新档次，目前为止，整个巫师界有记载的达到神话资质的人也仅有大巫师一个而已。
    “不然呢，啧啧，我就说以后得靠师弟你照顾吧？”
    “咳咳，行了，亚穆。”
    一旁的弗伦似乎有点看不下去亚穆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轻咳了两声，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同时看向莫亚，眼中满是欣慰。
    “恭喜你，莫亚，成为了整个巫师界历史上第三位拥有神话级资质的人。”
    莫亚点了点头，但随即就发现了不对。
    “三个？弗伦老师你不是说过…”
    刚说到一半，莫亚似乎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骤地看向亚穆。
    “师兄也是神话级资质？”
    亚穆看着莫亚惊讶中又带着一些理所当然的表情，有些无奈地耸了下肩膀，点了点头。
    “弗伦老师你也太没意思了，我还打算再忽悠师弟一会儿的呢？”
    接着，亚穆看向莫亚，走上前去，勾搭住莫亚的肩膀。
    “没错，不过师兄我可没师弟你这么厉害，我的资质评价仅有九十分，也就是说刚好勉强迈过神话级资质的门槛而已。
    “不像师弟你，只差一步之遥就能追平大巫呢，要知道大巫师当时给自己拟订的天赋评分也才九十五分，只比师弟你多了一分！”
    大巫师的天赋只有九十五分？
    莫亚听到亚穆的话，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还以为大巫师的天赋应该是直接算作满分的。
    “这套幻灵图以及天赋评级的标准都是由大巫师确立的，他亲口说自己是九十五分，自然不会有错。”
    弗伦似乎是看出了莫亚的疑惑，缓缓解释道，同时用余光扫了眼亚穆，眼中闪过一抹精芒，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看，师兄我没骗你吧，现在师弟你可是巫师界绝无仅有的年轻天才了，一旦传出去，保证一堆巫师会争着抢着收你为徒，甚至大巫师都会屁颠屁颠跑过来看你两眼，一个说不好直接把你立做他的继承人了也说不定呢。”
    亚穆语速飞快地说到，不断地描绘着一幅幅宏景，内容也是越说越离谱。
    “那个，师兄，我觉得暂时还没必要考虑那么远的东西，而且老师似乎有话要说。”
    一直观察者弗伦脸色的莫亚看着中年白巫师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浓重，连忙出言劝止了一下一脸兴奋的亚穆。
    亚穆闻言，抬头看了眼一直盯着自己的弗伦，眼角微微一颤，低下头，摸了摸鼻子，老实地站到一旁，没再废话。
    弗伦看了看两人，尤其是着重盯了一眼亚穆后，才用平缓的语气朝莫亚说道：
    “莫亚，我很高兴你的天赋能如此出众，看来我之前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了？”
    弗伦说着，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当然，这是好事，现在我倒是不用担心你成为巫师的问题了，但相对的，莫亚，有一件事你需要明白。”
    弗伦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
    “神话级资质太过特殊，按理来讲，我们应该想办法帮你掩瞒这件事才对，你师兄亚穆便是如此。”
    说到这时，弗伦扫了眼一旁面带笑意的亚穆，亲哼了一声。
    “对外我一直宣称他只是超凡级资质，就是为了防止有某些人盯上他，之所以默认他压制自己拖延成为巫师的时间也是为了降低外人的怀疑，虽然现在看来似乎有些多余就是了。”
    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弗伦的语气额外强调了几分，似乎是意有所指，一旁的亚穆则是默默摸了摸鼻子，没有开口。
    “但是。”
    弗伦话锋一转，凝视着莫亚，表情严肃。
    “莫亚你是神话级资质的事，很可能无法掩盖。”
    “事实上，真正最适合成为巫师的年龄是二十四岁之前，这样带来的好处将无比巨大，甚至直接影响到成为超凡的难度。”
    “先前因为不清楚你的天赋究竟如何，所以我并没有和你说起这件事。”
    听到这里，莫亚眼神微动，大致已经明白了缘由。
    “但现在既然已经清楚了你的天赋，那么我和你师兄肯定会想尽办法帮助你在二十四岁前成为巫师，当然，事实上可能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你也能轻松做到这件事。”
    “问题在于，你现在已经十八岁，一旦在二十四岁前成为巫师，哪怕是压着这条线成为巫师，但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依旧会引动整个巫师界的关注！”
    莫亚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点头，继续听着弗伦的讲述。
    “六年的时间从入门学徒成为正式巫师，这个速度已经快到突破常理了，要知道，目前明面上记载的最快突破速度也足足有十年之久，并且这个记录还是由你师姐创造的。”
    现在最快突破巫师的记录居然是师姐留下的？
    莫亚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弗伦此前虽然略微和他提及过露明娜和奥薇莉亚的天赋很好，但他真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能在巫师纪录上留名的级别。
    弗伦并未在意莫亚眼中的讶色，而是继续沉声道：
    “身为超凡资质的她尚且需要十年，一旦大家发现你突破巫师竟然只花了不到六年，恐怕所有人都会瞬间反应过来你是神话级资质，到那时，整个巫师界的目光恐怕都会集中过来。”
    整个巫师界的目光都会集中到自己身上。
    “老师，突破巫师的消息，是没有办法隐藏的吗？”
    莫亚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

 第二十一章：超凡之源（祝读者姥爷们中秋快乐!）

    “可以，事实上，只要你不前往真理之塔进行登记，哪怕瞒上一辈子都没问题，因为巫师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强制性的管理措施。”
    出乎莫亚意料的是，弗伦并未给出否定的回答，而是很干脆地告诉他隐瞒自己突破巫师的消息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弗伦凝视着莫亚，沉声说道。
    “每个正式巫师都能在成为巫师后前往真理之塔登记并领取一份超凡之源药剂，这才是最重要的！”
    “老师，超凡之源是…?”
    莫亚目光微动，低声询问到。
    哪怕光听名字，莫亚都能明白这份药剂的价值绝对不简单，否则巫师们绝对不会用超凡二字为其命名。
    “这是由大巫师和第一批巫师们利用某些极度珍贵的材料所制造的一种顶尖魔药，可以说，正是因为它的存在，巫师才能在短短几百年里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
    弗伦表情慎重地解释道，严肃的神情和语气让莫亚意识到这份魔药的价值之重。
    “如果不是超凡之源二次服用的效果微弱到近乎可以忽略，加之每年的产量足够供应巫师们目前的需求量，光是为了这份药剂，恐怕就能引动一部分巫师的歹念。”
    光是为了一份魔药就能引发混乱？
    而且从弗伦的描述，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的每个正式巫师都能免费得到的？
    听着弗伦讲述的内容，莫亚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而弗伦则并未理会莫亚的细节反应，而是继续说道：
    “超凡之源能显著提高巫师的精神力，并让其从刚晋升的状态中快速稳定下来，最重要的，是能大幅度提高巫师晋升到超凡巫师的概率！”
    “并且越早喝下超凡之源，获得的好处越大。”
    讲到这里时，弗伦语气短暂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莫亚和一旁的亚穆。
    “四十岁时喝下超凡之源，晋升超凡巫师的概率大概只有一成，但如果能在二十四岁之前服用超凡之源，根据大巫师的推测，未来突破到超凡巫师的概率，将达到九成的高度！”
    九成的概率突破到超凡巫师？
    莫亚的瞳孔骤地一张，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
    难怪弗伦似乎默认他一定会放弃隐瞒自己的资质，选择在二十四岁前突破巫师并前往巫师塔登记。
    按照弗伦之前和他提到的，截止至目前为止，两千多名巫师中，总共也才诞生了六十一名超凡巫师。
    “——尽管我们一直坚定的认为知识的运用绝不该局限于个体力量的增长方面，但我们不得不承认，优先将知识用于强化巫师们的实力确实是目前我们所倾力的主方向。”
    这是弗伦在向莫亚介绍巫师们的境界划分时说过的话。
    无论是否接受，巫师们都必须承认巫师体系的发展正是围绕巫师个体实力不断扩张这一现实所实现的。
    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巫师们不断扩张的个体伟力上限，才让巫师这一体系在短短五百年的时间里就发展到了这种高度。
    正因为拥有着强悍的个体实力，巫师们才能轻易收集到那么多珍贵的材料，正因为掌控着让普通人为之颤栗的超凡力量，巫师们才能借助这些力量高效地进行各种理论的测试与实验数据的收集。
    比如南谷村种植的小麦，如果不是靠着超凡力量将那些需要几个月才能长成的实验样品快速催熟，根本不可能在不到一年内就研究出一个能广泛投入实际使用的全新小麦品种。
    而超凡巫师，作为四百年前由大巫师开辟出的全新境界，其强悍的个体伟力更是让每一位超凡巫师在巫师群体中都有着中流砥柱般的地位。
    不单是力量，在研究上，超凡巫师相比于正式巫师也有着太多的优势。
    不吃不喝连续劳碌一个月都不会感到疲惫的体魄，能随意进行一些对正式巫师来说极度危险对自己却毫无威胁的实验，近乎于正式巫师三倍以上的数据处理速度……
    可以说，成为超凡巫师，就等于站在了巫师领域的最前列。
    而现在有一个近乎等于保送超凡的机会就在眼前，别说是莫亚，换作是任何一名巫师，都不可能不心动！
    “说实话，我甚至有点后悔当时不该那么急着拜托埃摩森帮我去真理之塔把你成为我的弟子的信息登记上去了。”
    弗伦看着莫亚，有些惋惜地说道。
    “早知道你的天赋居然这么高，我就应该谎称两年前就已经将你收做了弟子才对，再和埃摩森还有乌鲁斯那家伙对一下口供。”
    “这样你突破到巫师的纪录久就能从六年变成八年，虽然依旧惊人，但还可以勉强用顶尖的超凡资质糊弄过去。”
    成为弟子的时间居然还能造假吗？
    莫亚微微一愣，接着看了眼一旁笑而不语的亚穆，顿时明白了什么。
    “老师，师兄修炼冥想法的时间对外是不是也是造假了的？”
    按照亚穆自己的说法，他是十六岁才开始修炼冥想法，现在二十三岁，满打满算也才花了七年时间。
    这显然也是一个足矣惊动巫师们的速度，但弗伦却并未对此有表示过什么担忧，显然是早就做过了预防措施。
    “嗯，真理之塔那边的登记是你师兄十二岁便开始修炼冥想法，因此哪怕今年去等级正式巫师也会记录成用了十一年时间，刚好符合对外的那套天赋略低于你师姐的说法。”
    果然是这样么……
    听到弗伦的解释，莫亚轻轻点了点头，同时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
    在听到超凡之源的功效后他已经打定注意必须在二十四岁前突破巫师。
    至于暴露自己超凡资质的问题。
    真理之塔那边已经把自己的信息登记成了18岁，未修行过冥想法了，这种情况下，自己如果暴露自己其实已经修炼了两年的事实，反而可能会导致更多的麻烦。
    那么，最适合的做法应该是……
    “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
    只见莫亚忽然抬起头，看着弗伦，开口道：
    “如果我现在就主动将自己是神话级资质的事情传出去，会导致什么结果？”
    现在就告诉所有人自己是神话资质？
    听到莫亚的问题，弗伦顿时一愣，一旁的亚穆则是眼前一亮。
    “莫亚，你这样做很……”
    “弗伦老师，我觉得莫亚师弟的想法说不定才是最好的办法。”
    弗伦刚打算说些什么，亚穆便忽然开口说道，打断了弗伦的话语。
    “亚穆，你……”
    弗伦看着亚穆，正准备说话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停顿了一下，转为一声叹息。
    “唉，说吧，你有什么新的想法了？”
    虽然经常对自己的这位大弟子感到头疼，但弗伦也很清楚，在各方面的考量上，自己这位仿佛随时担心整个世界都会反过来追杀自己的大弟子要比他这个当老师的综合和全面得多。
    “老师不如先听一下师弟的解释，毕竟他才是真正想到这个方法的人？”
    亚穆轻笑着说道，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莫亚。
    弗伦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还是点了点头，赞同了亚穆的意见，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莫亚。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亚穆主动放弃发言，将话语权交到其他人手上。

 第二十二章：暗流（嘤嘤嘤，求追读）

    莫亚感受着两人的视线，略微斟酌了一会儿言语后，开口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师您还有应该和某位实力强悍的超凡巫师有过节…甚至是死仇，对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弗伦的表情立刻有了些许变化。
    一旁的亚穆则是耸了耸肩，朝弗伦说道：
    “看吧，我就说师弟肯定已经看出来了，老师你在外人面前虽然很能装，但到了自己弟子面前就完全不设防了。”
    弗伦淡漠的瞥了眼亚穆，金发青年顿时闭紧了嘴。
    有一说一，很多时候他真的很想把自己这位大弟子的嘴用巫术给封住。
    接着，弗伦凝视着莫亚，沉默了少许后，点了点头。
    “我确实和一位超凡巫师有着死仇，甚至严格来说，你师兄和师姐都和对方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是和巫师内部之间的派系问题有关，对吗？”
    莫亚直接询问道。
    以弗伦的性格，莫亚完全想不到会有人因个人私欲而去针对弗伦，那么之所以会出现死仇这种东西，最大的可能只能有一个。
    弗伦轻轻点头，算是默认。
    “老师你之所以担心我是神话资质的事情传递出去后会遇到危险，也是和这个有关吗？”
    “是，也不是。”
    这一次弗伦给出的回答有些不同。
    “担心你的原因确实和巫师现在内部的派系分歧有关，但却和那名超凡巫师没有关系。”
    说话间，弗伦看了眼一旁的挠着脑袋的亚穆，平静地说道：
    “因为，等你突破巫师的时候，那家伙大概率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莫亚顿时愕然。
    “而他一旦死亡，意味着巫师们之间的派系的矛盾将会彻底爆发，届时如果忽然传出身为大巫师心腹的我的弟子居然是神话级资质的消息，恐怕会引来不少麻烦，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
    居然是这个原因，听到弗伦的回答，莫亚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似乎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同，好在这与他的目的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说……
    “这样的话，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莫亚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那么，弗伦老师，我还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光线不算明亮的密室中，黑发青年一点点讲述着自己的计划，中年白巫师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惊愕之色，而一旁的金发青年则露出兴奋的至极的笑意。
    ……
    半个小时后。
    密室中，莫亚已经不见了踪影，弗伦站在原地，看着半掩的房门，神色有些复杂。
    “让他参与进来，真的好吗？”
    “难得新收的师弟有这份孝心，老师你应该好好接受才对，况且，师弟给出的方案比我们现在所想到的要完美得多，不是吗？”
    亚穆微笑着说道，看向莫亚离开的方向，眼中绽放着兴奋的光芒。
    “所以，这就是你提前突破巫师的理由？”
    “算是吧，毕竟经过昨晚的接触，我已经确定莫亚师弟绝对不是什么安分的主，要是我这个当师兄的再不强一点的话，可就连师弟都没法保护喽。”
    亚穆语气轻佻地说着，接着话锋一转，语气骤地一软，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的神色，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
    “还有就是，我也不想一直这么辜负露明娜，毕竟她为了我已经付出了太多，在让她这么等下去，我也有些……”
    亚穆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弗伦看着亚穆越缩越低的脑袋，轻哼了一声。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这不是有老师您这个榜样在吗？多亏了您和师娘教导得好，您亲爱的大弟子才能这么优秀。”
    亚穆转眼就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先前愧疚的模样只是一个错觉，其变脸速度之快，看得弗伦额头上本能的就涨起了一根青筋。
    “哈哈，我开个玩笑，老师您别激动，咱们不是还有正事没说对吧？”
    亚穆看到弗伦手上迅速成型的巫术，连忙解释了一句。
    “行了，别废话了，直接说吧，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底牌居然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居然敢直接说有把握击杀超凡巫师？”
    弗伦看着亚穆，眼中浮现出一抹好奇，亚穆在这方面绝对不会夸大，既然他主动承认自己有两成的把握杀死超凡巫师，那就绝对是有这份把握。
    正因为如此弗伦才更好奇了，自己这位弟子不可能不明白正式巫师和超凡巫师之间的差距，但即便如此依旧说出了这种话。
    到底是什么样的底牌……
    只见亚穆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表情变得认真而严肃。
    “老师，这就是我的把握的来源。”
    金发青年轻声说着，伸出手掌，下一瞬间，一样事物开始汇聚在他的手心。
    ——一缕微弱的，仅有发丝般粗细，仿佛碰一下就会消散的金色雷霆。
    可弗伦却在看到这缕金色雷霆的瞬间神色骤变，眼中闪过无比强烈的惊骇之色，甚至忘却了呼吸。
    “怎么可能……这东西，居然能被掌控！”
    ……
    一个小时后。
    “师弟师弟，快帮忙，这条鱼它…它要飞走了！”
    厨房中，蓝发少女正慌乱地按着案板上的长着修长鱼鳍，正在疯狂挣扎的飞尾吻鱼，朝一旁的青年大喊着求救。
    “师姐不用这么着急，只要把飞尾吻的鱼鳍去掉它就不会挣扎了。”
    莫亚不慌不忙的走过去，伸手按在鱼身上，然后熟练地一刀落下，金黄色的鱼鳍顿时被切落，前一秒还在疯狂挣扎的鱼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其实飞尾吻的处理并不难，只要事先去掉鱼鳍，剩下的步骤就和其他的鱼没什么两样。”
    莫亚朝一旁的奥薇莉亚说道，同时提了提手中的鱼，给小丫头做着示范。
    刮鳞，放血，去头，除内脏……
    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奥薇莉亚两眼一阵放光。
    “教我教我！师弟快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做到像你这么流畅的！”
    小丫头抓着莫亚的胳膊，用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其实只要练久一点就能做到，师姐没必要特地学的，因毕竟我现在是因为还没开始学习巫术所以才用这种方式，理论上只要靠着生活巫术，这些步骤都能很轻松的完成。”
    莫亚摸了摸奥薇莉亚的脑袋，解释道，同时用余光微微瞥了眼楼道的方向。
    “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掺和进巫师之间的争斗中。”
    自己居然是神话级资质这一点完全超乎了莫亚的预料，虽然心中清楚自己的天赋应该不算差，但当意识到居然高到这种程度后，莫亚心中还是难免有些许微妙的感觉。
    “老师他们并不知道我其实已经修炼了两年的冥想法，也就是说，他们对我成为巫师的时间恐怕会有不小的误差。”
    莫亚一边处理着手上的食材，一边在脑中思考着。
    这算是莫亚给自己准备的后手，以防万一，让弗伦和亚穆那边也存在一个信息误差，这样哪怕敌人真的借助亚穆和弗伦的举止看出点什么，得到的依旧会是一个错误的信息。
    “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那么我应该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以一个完全超乎他们认知的速度成为巫师。”
    弗伦对他的担忧是来自于他的实力还远远达不到能够自保的地步，但在听到超凡之源的效果和神话级资质的独特性后，莫亚脑中就已经有了另一套方案。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哗！
    锋利刀刃轻易的将手中的食材一分为二。
    从弗伦说出那名和他有仇的超凡巫师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具尸体的时候莫亚就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弗伦口中的派系之争，恐怕仅仅只是某些事情发生的前兆罢了。
    “说到底，不论是巫师也好，贵族也罢，甚至哪怕只是一伙山贼，终究是群体的一种。”
    “而不论什么时候，当一个群体开始整顿自己内部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是一种结果，而仅仅只是一个过程。”
    将案板上的食材倒进锅中，莫亚听着油火的爆裂声，看着眼前迅速变化的食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没想到，自己才刚刚成为巫师的弟子，居然就能看到那到洪流开始继续往前奔涌的征兆！
    为此，他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成为巫师，赶在这股洪流彻底爆发之前真正参与到其中才行！
    一旁的奥薇莉亚看着莫亚狂热的神情，又看了看锅中的食材，小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看来师弟他真的很喜欢做菜呢，嗯，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师弟做的饭菜那么好吃的缘故！
    没错，一定是这样！
    小丫头的目光越发明亮，仿佛是明悟的什么真理一般。

 第二十三章：巫师的起源

    于是，正午时分。
    莫亚表情有些僵硬地看着餐桌上的饭菜，一旁亚穆和弗伦都沉默不语。
    “嗯哼，这可是我饱含心血研究出来的全新菜品！我将它命名为黑龙翻身大套餐！你们快尝尝！”
    小丫头看着几人，得意洋洋地说道。
    “师弟，这是什么情况？”亚穆的声音在莫亚脑中响起。
    莫亚看着眼前被煎成一片焦黑，蜷缩成一团的事物，眼角微微抽搐。
    他承认，他有责任，但问题是他就离开了三分钟！就是取一个调料的功夫而已！
    奥薇莉亚究竟是怎么做到在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把所有只差一道工序的菜肴全部做成这样的！
    并且还把其他人直接喊了过来！
    当奥薇莉亚用御物术把所有菜盘一齐端上来时，别说弗伦他们，就连莫亚自己都直接呆住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师弟师弟，快尝尝我的黑龙翻身套餐！”
    奥薇莉亚一脸期待地看向莫亚，莫亚则是看着自己眼前的菜盘，沉默不语，最后，他咬了咬牙，眼神坚决地看向盘中的“食物”。
    不管怎么说，没能看住奥薇莉亚确实有他一部分责任，既然如此，就必须做成表态来。
    只见莫亚脸上露出一抹决绝之色，在弗伦等人惊愕和奥薇莉亚那期待的眼神中，拿起餐叉，快速叉住一块如同黑炭一样的烤肉，送进了口中。
    安静的餐厅中，隐约能听到如同木炭被掰碎般清脆咀嚼声，一旁的弗伦手上甚至已经凝聚出一小团象征着治愈术的光芒。
    下一秒，莫亚的表情忽然愣住了，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
    “那个…味道很不错，你们也可以试试。”
    莫亚看着眼前的几人，迎着那一道道怀疑的目光，有些迟疑的说道。
    原本他都做好用自己中毒为结果来提醒奥薇莉亚她这次干得有些过分了，但没想到，那盘所谓的黑龙翻身居然还挺好吃的？
    一口下去，外焦里嫩，还带着一丝微弱的麻意，疯狂地刺激着他的味蕾，甚至比他亲自动手做出来的菜肴还美味少许。
    这让莫亚意识到，自己先前对奥薇莉亚的举止似乎有所误解，小丫头并不是为了恶作剧才整出这一桌菜肴的。
    “……莫亚师弟，你不会是为了安慰奥薇莉亚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亚穆的声音再次在莫亚耳中响起，莫亚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亚穆，微微摇了摇头。
    话说当面用精神力传话这种方式未免也太方便了点，只要他精神力达标绝对要用最快的速度掌握这门技巧才行。
    不然每次光听不能讲，让莫亚总感觉很不自在。
    至于亚穆那边，在看到莫亚肯定的答复后，眼上闪过一抹纠结之色，接着看了看弗伦和露明娜，咬了咬牙，学着莫亚的模样，叉起一块烤肉送进了嘴中，接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错愕之色。
    “居然真的挺不错的？”
    亚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餐盘上那一团团乌七八黑的玩意，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味觉出了什么问题。
    “奥薇莉亚你真没在上面施加什么特殊的巫术？”
    亚穆有些狐疑的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
    小丫头顿时就炸了毛，嘟着嘴气鼓鼓地喊道：
    “我可是专门用上了我的秘方！才不是什么巫术呢！”
    “秘方？”
    “对啊，就是亚穆师兄你上次交给我的那本书里面写的东西，有一种叫作黑麻叶的东西，我发现能够让食物变得好吃起来，就偷偷收集了不少。”
    奥薇莉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亚穆脸上骤地闪过一抹慌张之色，莫亚和弗伦则猛地看向亚穆。
    弗伦深深看了眼亚穆，然后看向奥薇莉亚。
    “奥薇莉亚，把你师兄给你的那本册子拿出来看看。”
    “喏，就是这个。”
    奥薇莉亚闻言，小手往衣服里一掏，拿出一本约莫两个巴掌大的小册子，交给了弗伦。
    坐在一旁的莫亚扫了眼册子封面上写的那几个大字，面皮微微抽搐了一下。
    ——《护身的一百零一种方法：药物篇（上册）》
    弗伦接过册子，快速翻阅了一遍后，默默抬头看了眼亚穆。
    “那个，上面记载的都是各种对身体无害的药物，我当时看师妹实力太弱，就交给她，想让她多学点防身的本领，哈哈哈。”
    亚穆尴尬地笑着，避开弗伦的目光，看向窗外，语气略有些慌张的说道。
    “嗯，我知道，先吃饭吧。”
    弗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额，那个，露明娜应该快醒了我拿点吃的过去给她。”
    亚穆说完，抓过一碟饭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看着这一幕的莫亚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示。
    “不用理会你师兄，到时候我会单独找他好好‘聊一聊’的。”
    弗伦的声音在莫亚脑中响起。
    “饭后休息一会儿后来第十五层，下午讲冥想法的基础课程，不要迟到了。”
    冥想法的基础课程？
    莫亚眼前顿时一亮，瞬间将多余的杂念抛到了脑后。
    于是，在无比期待的心态中，莫亚结束了这顿气氛异常微妙的午饭。
    至于奥薇莉亚？在明白小丫头是有把握才把一整桌的菜肴全变成那副模样后，莫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含蓄地表示其已经习得了做菜的三分精髓，成功让小丫头兴高采烈地乖乖吃完了饭。
    事实上莫亚也并未说谎，色香味三个方面，奥薇莉亚确实把味道做的很不错了。
    ——但也仅限于味道。
    顺带一提，因为没吃早餐缘故，莫亚一个人就将饭桌扫空了小半，然后这种举动放在小丫头眼中，似乎让对方又误会了什么。
    ……
    巫师塔第十五层。
    和第一层类似，第十五层的空间也是一个巨大的圆型广场，不过却远没有第一层那么空旷，各种各样的成套的器具安静地摆放在那，将广场划分成了一片片不同的区域。
    弗伦坐在正中央的一片区域，身后是一块巨大的石碑，身前则漂浮着一颗人头大小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球。
    “老师。”
    莫亚走到弗伦身前，恭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的礼节后，盘膝坐在了对方的身前。
    弗伦看着莫亚，微微点头，开口道：
    “今天主要是讲述修行冥想法必须知道的一些基础知识，以及将我所掌握的冥想法教导给你。”
    “冥想法的入门，首先是精神力，这个我在路上已经和你讲过了。”
    莫亚点了点头，关于精神力，弗伦在来巫师塔之前就已经跟他讲解得很清楚了。
    精神力的发现毫无疑问是来自巫师历史上的第一位巫师学徒，昔日的真理之教首领，也就是如今的巫师领袖——大巫师伯耶·利尔斯。
    根据大巫师的自述以及当年那批活下来的人的口述，当初的他们其实正在大巫师的带领下艰难地求生，但因为一次意外的遭遇，导致他们被困在魔兽的巢穴中，当时的大巫师为了打破绝境，冒险服用了巢穴中一株完全不认识的魔药。
    名为巫师的传说从那一刻诞生。
    借助魔药成功突破到传说骑士的大巫师，在带领着众人突破魔兽的巢穴后，才猛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触及到一个从未有人发现过的领域。
    如同突然多出了一双眼睛一般，可以从任何一个角度俯瞰自己体内的景象，眼前的世界忽然就多出来了许多绚烂的色彩。
    这便是当时的大巫师的感受，最后，他们共同决定将这种全新的力量如此称呼——“精神力”。
    而那些视野中凭空多出来但实际上一直客观存在于世界上的斑斓色彩，则被冠以了另一个耳熟能详的名称——“魔力”。
    这便精神力与魔力被发现的起源，也是整个巫师体系的开始。

 第二十四章：精神力的本质

    “巫师们发现了精神力，用精神力感知到了魔力，并通过借鉴呼吸法的原理，创造出了能够锻炼精神力的冥想法，再以骑士以战技调动生命能量这一点为灵感，创造出了最初的巫术，这是老师您当时和我说的。”
    弗伦看着目光如炬的莫亚，微微颔首，开口道：
    “嗯，这确实是冥想法与巫术的起源，那么，莫亚，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莫亚沉思了一会儿后，询问到：
    “老师，我想知道，精神力和魔力，还有生命能量到底是什么？”
    弗伦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仿佛早就猜到了莫亚会问到这些一般。
    “如果是两年前，你的这些问题我恐怕一个都回答不了，但现在，却勉强能回答半个了。”
    “关于精神力还有魔力以及生命能量的本质，一直是悬于巫师们心中的最大的几个疑团。
    事实上，巫师们从未停止过对这三者的研究，比如你的老师我，就一直致力于深度研究生命能量与精神力之间的关系。
    但即便如此，几百年来，我们对这三者的本质研究进展近乎微乎其微，哪怕我们发现了精神力各种用法，确立了魔力属性的辨别方式，知道如何利用生命能量强化肉体和治愈伤口，但我们却始终无法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
    虽然有许多的假设被提出，甚至部分已经投入于实践当中，但我们却怎么也没法继续往前多迈半步。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两年前，才终于被打破！”
    弗伦讲述着，莫亚聚精会神地将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中。
    “两年前，大巫师于帝国王城与教会的神话骑士爆发了惊天动地的战，在那一战中，大巫师成功突破到了超凡之上的层次，成为了巫师历史上第一个神话巫师。
    成为神话巫师的大巫师，在生命层次上相较于超凡巫师可以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正因为如此，巫师们才第一次真正确认到了某个东西的真实存在！”
    说着，弗伦看向莫亚，缓缓问到：
    “莫亚，你觉得，决定我们意识的，究竟是什么？”
    决定意识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莫亚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神色间陷入了思索当中。
    是啊，自己的意识究竟是由什么决定的？
    大脑吗？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弗伦完全没有必要问他。
    那么，人的精神究竟是依托什么而存在？
    弗伦绝不会无缘无故地问他这个问题，既然问了，就代表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在他的认知当中，只不过被他忽略掉了而已。
    是了，答案应该是处于自己的认知中，却被自己下意识忽略的事物！
    忽然，莫亚脑中猛地闪过一道灵光，想到了某个看似虚无缥缈却异常有可能的答案。
    “老师，你是想说，人的灵魂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只要成为神话巫师就能看到灵魂！”
    见到莫亚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弗伦眼中流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没错，当大巫师说出这个结论时，我们都感觉自己的认知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可冷静下来后，却又发现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人无法直接抬起自己，巫师们的飞行不过是利用魔力将自己搬动，本质上是让第三方力量介入了进来。
    站在井中的青蛙无法窥探整个天地，身处囚笼的人们无法窥得牢笼的全貌，我们的视线只能看到前方与身侧，而不能看到身体周围的每一个角落，这是身处其内所必然会受到等限制。
    但当我们使用精神力时，却可以轻易地俯瞰到自己身体内部的每一个角落，这其实就已经暗示了我们精神力与肉体其实并非身处其内的关系，甚至很可能是不相关联的！
    事实上，这个假说早就已经存在，但却直到两年前大巫师突破到神话巫师的境界时，才真正被证明。”
    弗伦说着，伸出一只手，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球骤地坠入他的掌心。
    “没错，精神力并非独立存在，也并非依托于肉体，而是依托于灵魂而存在。
    准确来说，精神力其实是灵魂的延伸，是灵魂与物质碰撞厚产生的一种结果！
    如果将你现在所见到的一切景象比做肉体的视野，那么精神力覆盖下观察到的世界，便是灵魂的视野！”
    ——精神力是灵魂的视野。
    莫亚的瞳孔略微收缩，虽然听懂了弗伦所说的话语，可当他真正去试图理解这句话时，却发现存在大量的困惑。
    甚至于，他脑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大量增加了。
    如果精神力是灵魂的视野，那么灵魂又是什么？
    为什么作为“视野”的精神力会有如此多的强大功用？
    巫师们所创造的冥想法究竟是通过什么原理增强精神力的？
    大量的困惑充斥在莫亚的脑中，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茫然。
    “怎么，是不是觉得想不通的东西反而更多了？”
    弗伦看着一脸茫然的莫亚，轻笑着问了一句。
    莫亚默默点了点头。
    “巫师们在得知这个事实时，也是一样的，我们真正迈出了探究精神力本质的第一步，却变得愈发困惑。
    越是知道得多，就越是感觉到自己的无知与渺小，哪怕强如大巫师，在抬头仰望星空时也会忍不住感叹自己相较于世界的渺茫。”
    弗伦有些感慨地说道，将手中的水晶球往前一推，晶莹剔透的球体缓缓漂浮到莫亚的眼前。
    “可正因为头顶的星空如此浩瀚，我们才更需要走好脚下的每一步。
    精神力与灵魂还有魔力的本质固然很吸引人，但想要探究这些，首先要做的是把其他的基础打好。
    如果连它们的表象都无法完全掌握的话，就更遑论去探究它们的本质了。
    莫亚，把手按上去。”
    莫亚照做，伸出手掌，按在了水晶球上。
    只见悬浮在半空中微微上下起伏的水晶球骤地定格，紧接着，一抹极其浓重的土黄色开始出现在水晶球的正中央，然后迅速扩散到整个水晶球的表面。
    “极其纯粹的土元素亲和吗？当时如果真让埃摩森把你抢过去的话，估计他现在已经兴奋得睡不着觉了吧？毕竟他的流派最需要的就是这方面的亲和了。”
    弗伦微笑着说道，似乎并未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多么意外。
    “老师，这是…？”
    “这是在测试你的先天魔力属性，以此来确定你更适合哪一种入门的冥想法。
    目前的冥想法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中正平和的类型，以纯粹提高精神力为主，另一类则是具有某种偏向，长期修炼会逐渐影响精神力的性质，让自身逐渐更侧重某种体系。
    莫亚你既然刚好和我一样是土属性魔力，倒是正好可以直接修炼我所用的冥想法，倒是省去了修改的麻烦。”
    弗伦解释道，接着从身旁那堆羊皮封面的书本中抽出一本，递给了莫亚。
    莫亚接过书本，扫了一眼封面上的标题。
    《生源冥想法：入门篇》
    “这门冥想法是我在成为巫师后，和大巫师讨论后所创造的，和常见的冥想法不同，它更注重于生命能量和精神力的共同提升，因此在精神力的增长上会比其他冥想法稍微慢上一分。
    但它的好处时锻炼出来的精神力会比常人的更加厚重和牢固，在以精神力引动魔力汇聚元素时，也更适用于会对精神力产生较大负担的土元素。
    还有则是，这门冥想法会导致你的生命能量高速成长，因此最好搭配配套的呼吸法来使用。”
    弗伦说着，又从一旁的书堆中抽出一本名为《生源呼吸法》以及一本名为《生源修炼法总纲》的书册交给了莫亚。
    “老师的意思是，让我同时修炼呼吸法和冥想法？”
    莫亚看了看手中的三本书，粗略翻了一下那本名为《生源修炼法总纲》的书后，有些委婉地开口道，并没有把话说全。
    弗伦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比起单纯的增长自身精神力，对方似乎更期望他能将自己的实力也一并提上去？
    “没错，如今不同于往日，精神力的提升固然重要，但自保能力的提升也必不可少，你师兄在这方面虽然有些魔怔，但他的很多思虑确实都有其道理。”
    莫亚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老师。”
    虽然他内心更倾向于那些能快速增长精神力，能帮助他更快成为巫师的冥想法，但他不得不承认弗伦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如果不能活下去，什么都是虚的！
    用两分的精神力增长速度来换十二分的实力提升速度，在如今巫师界这暗流涌动的格局下，无疑才是最好的选择。
    再者，考虑到他先前同弗伦与亚穆的计划确实会给他带来不少风险，弗伦会想让他优先提高自保能力也是理所当然。
    按照弗伦的这套修炼方法和上面描述的标准，莫亚估计最多一年时间他的身体素质就能达到传说骑士水平，届时配合上资深学徒级的精神力，哪怕遇到怀有歹意的正式巫师，也能有自保甚至一战的能力。

 第二十五章：真理的质疑者

    “没有问题话，就开始正式的授课了，莫亚，你先花二十分钟的时间熟悉一下冥想法的内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说出来。”
    弗伦简单地交代道，莫亚点了点头，认真翻看起手中的冥想法来。
    前面的内容和其他冥想法大同小异，都是讲述如何快速进入冥想状态。
    这一步莫亚在乌鲁斯的巫师塔时就无比熟悉了，而且来这的路上弗伦也专门教导过他如何冥想，因此很快就翻阅了过去。
    但从正式修炼的篇章开始，就开始和莫亚先前见过的呼吸法出现巨大分歧了起来。
    甚至在看了约莫十分钟后，莫亚直接挺下了翻页的动作，有些惊愕地朝弗伦问道：
    “老师，关于精神力和生命能量那里的内容，是不是……”
    “是不是写反了，对吗？”
    弗伦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很淡定地反问道。
    莫亚点了点头。
    虽然还没正式踏入巫师的领域，但莫亚对冥想法还是有所了解的。
    在乌鲁斯的巫师塔当杂役的时候他就正儿八经地修炼过冥想法，后面在南谷村过夜的时候也专门拜托道格夫收集了所有流传在村中的冥想法浏览了一遍。
    因此，莫亚虽然不敢说对冥想法的了解有多精通，但对于一些基础方面的内容，还是比较了解的。
    冥想法的第一步基本都是讲如何进入冥想状态，这里所有冥想法给出的方法基本是大同小异。
    而第二步，也就是进入冥想状态后的修炼，则会因为侧重点的不同而存在各种各样的差异，但本质上其实依旧是共通的。
    在冥想中根据冥想法的要求构筑不同的精神符文，借助精神符文将生命能量转换为精神力，精神力的增强又会反过来刺激肉体的潜能，使生命能量快速成长。
    但弗伦给出的《生源冥想法》却完全不同，构建完精神符文后，不是利用生命能量去滋养精神力，而是反过来试图将精神力转化为生命能量，先大量增加生命能量，再反过来去提高精神力！
    这已经不是跟常规冥想法反着走，而是完全违背了那些冥想法中遵循的最基本的规则了！
    ——生命能量能轻易转化为精神力，但精神力却极难转化为生命能量且效率极低。
    这是每本冥想法都会注明的内容，也是为什么冥想法常规步骤中最后是用精神力刺激肉体潜能来增强生命能量而非直接利用某些方式直接转化。
    “莫亚，你觉得所谓的精神力资质究竟是什么？”
    弗伦并没有直接回答莫亚的疑惑，而是反问了一句。
    精神力资质究竟是什么？
    莫亚微微一愣，不知道弗伦为何突然又回到这方面的问题上来。
    弗伦则是继续如自语般地说道。
    “在巫师们的观念中，普遍认为冥想法的本质是利用生命能量滋养精神力，但当时的我却一直不这么认为，当年我跟大巫师讨论了许久，其实就隐约有了一种猜测，或许冥想法真正提升的并不是精神力，而是另外某种与精神力有关联的东西。”
    弗伦说着，张开手掌，一团光芒在他手中浮现。
    “莫亚，这是以生命能量为驱动的治愈术，是的，就如你所看到的一样，生命能量在用法上其实和魔力出奇的一致，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巫师们参考骑士们所用的呼吸法与战技能快速创造出那么多冥想法与巫术来。”
    五指一并，光团顿时炸做漫天光点，四散开来。
    “那么，问题来了，修炼呼吸法所锻炼的是生命能量，那么参照呼吸法所创造的冥想法所锻炼的，理应是与生命能量性质极其相似的魔力才对？”
    弗伦看着那四散的光芒，光芒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瞳中，如同万千星光。
    “可现实就是，冥想法增强的是性质远比生命能量和魔力更加虚无缥缈的精神力，哪怕冥想法中的精神符文甚至都是由魔力构建，但它增强的就是精神力，这是用再多自圆其说的谎言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当时的巫师们对此虽然也有过疑惑，可最后他们大都选择了接受，并渐渐将生命能量和精神力放在了天平的两端，以此去寻找新的规律。
    冥想法是将生命能量转化成了精神力，这便是巫师们最后得出的结论，并以此作为真理，创造了一门又一门与众不同的冥想法。”
    说到这里，弗伦看着莫亚，既像在对他说话，又像是在自语。
    “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因此，当时的我去质疑了这条真理。”
    很平静的语气，和中年白巫师平常说话时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当莫亚听到这句话时，却仿佛听到了如铁器敲打在磐石上一般铿锵有力的宣誓。
    “如果生命能量在冥想法的转化过程中对应的最终结果并不是精神力，那么，那些生命能量究竟转化成了什么？
    精神力在这个过程中又究竟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当然，对于质疑公认的真理这种事来说，仅仅只有假设，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我开始实验，开始寻找各种事实依据来证明我的观点。
    我最先入手的依旧是呼吸法，因为直觉告诉我，身为冥想法的前身的呼吸法，是最有可能成为突破口的。
    当然，这个过程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颇为坎坷，甚至因为在这上面投入太多心血的缘故，差点导致我没能成为正式巫师。”
    弗伦用平淡的口吻不紧不慢地讲述着，如同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莫亚却仿佛从对方的讲述中看到了一幕幕充满质疑与挣扎的灰暗画卷。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背离着众人等身影执着地投身于一个又一个不被众人看好的研究中。
    “事实上，如果不是大巫师及时点醒了我，让我暂时放下执念，去修炼常规的冥想法突破巫师的话，或许我这一生都没可能创造出你现在看到的这套《生源冥想法》了。
    在大巫师的劝导下，我暂时放弃了所有的实验，全心全意去突破巫师，却万万没想到在居然会在突破巫师的过程中抓住了那一抹灵光！
    要知道当时的我，其实已经几乎打算放弃这个举动了，但仿佛真理就是这么喜欢和人开玩笑一般，在晋升巫师的那一瞬，我猛地反应了过来，过往进行的那些实验所得到的数据如乐章一般在我脑中奏响，那一刻，我终于找到了突破迷雾的那道豁口。
    是的，就如我所想的一般，突破点确实在呼吸法上，直到晋升巫师，感受着自己体内的生命能量在精神力的反哺和超凡之源的滋养下快速增长时，我才终于意识到我之前究竟忽略了什么地方。”
    中年白巫师轻声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落在青年的耳中，却如同雷鸣一般震耳。
    “我们都弄错了，或许是长期沉浸在精神力魔力与生命能量这些偏向肉眼不可见的方面的事物，又或许是从呼吸法和骑士诞生开始人们就太过注重生命能量这一事物的缘故，我们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全都忽略了一个事实。
    ——呼吸法从来都不是用来提升生命能量的，而仅仅只是为了强化人的肉体才存在的一种锻炼方法，生命能量的提升不过是肉体增强后带来的副产物！
    那一刻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找错了方向。
    之前的我太过执着于生命能量魔力和精神力之间的关系，总认为生命能量在冥想法的转化下应该是成为了某种和魔力以及生命能量性质相类似的事物，却忽略了真正的关键！
    就如呼吸法是通过增强肉体来提升生命能量一般，魔力和精神力很可能也是依赖于某个尚未被我们探知的实质性的载体而存在，而冥想法的本质，其实就是在增强这个载体。
    精神力的提升，魔力容纳上限的增加，都不过是这个载体变强的外在表现！”

 第二十六章：“新理”

    弗伦的声音渐渐染上了一抹激昂，仿佛是回忆起了当时那心潮澎湃的感觉。
    莫亚的脑中却是已经翻起了惊天骇浪，弗伦的话语如同撕破天空的雷鸣一般在他的脑中轰隆作响。
    他不知道那个时代的巫师们听到弗伦的理论时会是怎样一种感觉，可站在他现在的视角，站在他这个后来者的视角，却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眼前这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和和气气的白巫师，早在几百年前，在所有人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在第一名神话巫师还远远没有诞生前，就已经意识到了灵魂的存在！
    也就是说……
    莫亚看向手中的《生源冥想法》，眼神中逐渐多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没错，你手中的这份冥想法，就是巫师界中第一份，也是目前唯一一份以精神力是灵魂的外在表现为根基理论所创造出来的冥想法。”
    弗伦看着莫亚，微笑着说道，肯定了莫亚脑中的猜测。
    “当时的我意识到自己最初的猜测其实存在严重的错误后，推翻了之前的所有猜想，并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在解决了精神力的问题后，我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冥想法的第一条真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生命能量通过精神符文转化为精神力的效率要远高于将精神力逆转化为生命能量的效率？
    导致这种现象出现的，究竟是什么原因？
    成为巫师后的我在这个问题上陷入了新的瓶颈，直到和大巫师的讨论中，才终于察觉到另一个被我忽略的东西。”
    说到这里，弗伦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而他身前端坐着的莫亚则仿佛心有所感一般，脱口而出道：
    “精神力资质。”
    听到莫亚的回答，弗伦眼中露出一抹欣慰之色，微微颔首，说道：
    “没错，就是精神力资质，在和大巫师的讨论中我才意识到，无论是将生命能量转换为精神力，还是将精神力转化为生命能量，中间的过程或许都依赖于某种媒介。
    而大巫师当时则是联想到了一门在巫师中极受欢迎的知识——炼金术。
    在炼金术中，存在一种现象被称为物质的互逆，也被称为无限之环，即某些物质可通过一定的条件转换成另一种物质，而被转换的物质在满某些条件后又可以被转换回去。
    研究炼金术的巫师们将能进行互逆的物质从常态转换为另一种物质的过程成为逆转，而转换回来的过程则称之为回转。
    并且，他们发现，绝大多数时候，逆转都极难发生，而回转却极其容易发生，甚至很多时候想要让物质发生逆转还必须找到对应的‘永恒媒介’。”
    “永恒媒介？”
    “嗯，在炼金术当中，很多炼成过程在常规炼金条件下都极难发生，但一部分炼成公式中却可以通过加入永恒媒介来大幅度加快炼成速度，这种增幅，往往能达到数百被甚至上千倍之巨，最重要的是，在炼成结束后，永恒媒介会完好无损地存在，没有半分增减，这就是巫师们将其称之为‘永恒媒介’的缘故。”
    能大幅度加快炼成过程却不会有半点消耗……光是听描述莫亚都不由自主地对炼金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毕竟，无论是什么事物，只要牵涉到了‘永恒’二字，总能极大地勾起人的好奇心。
    “物质的互逆，永恒媒介，当大巫师提到这两样东西时，那一刻我的大脑仿佛都在嗡鸣，因为我知道，填补上我的理论的最后一块碎片终于被我找到了！
    是的，生命能量与精神力之间的关系其实就如炼金术中的无限之环，而精神力资质，其实就是这个无限之环中的永恒媒介！
    如果将生命能量转化成精神力的过程视作无限之环中的回转，精神力转化为生命能量的过程视作逆转。
    那么回转这一过程因为本身极其容易发生的缘故，所以哪怕加入永恒媒介，其加快后的速度也不会太过离谱。
    但逆转的过程因为本身极难发生的缘故，因此永恒媒介的存在就变得至关重要！”
    弗伦的语气逐渐加快，神色间也开始带上了一抹兴奋之色，不知不觉间已是在重温当初的感觉。
    “并且，就如同炼金术中同一物质的无限之环存在可以存在多种效果不一的永恒媒介一样，生命能量与精神力的这个无限之环里的永恒媒介同样如此！
    越高的精神力天赋，代表着品质越好的永恒媒介，应该说，精神力天赋低于某个档次的人，他们的精神资质其实并不足以成为永恒媒介，根本推动不了逆转过程的进行。
    并且，光是有永恒媒介还不够，无限之环的转动，还必须满足特定的条件，在炼金术中，这个条件是温度，水，特殊的炼金溶液等等，而在冥想法中，这个条件只可能是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时，弗伦的情绪又渐渐平缓了下去，但相对的，他的目光却越发明亮。
    他看着莫亚，看着自己新收的这位弟子，安静地等待着，等待对方来代替他讲出最后的结果。
    “是精神符文，仅仅适用于逆转精神力的精神符文！”
    莫亚仿佛心有灵犀般地回答道，弗伦闻言，顿时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用明亮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弟子，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开口道：
    “没错，就是精神符文，一枚专门用于精神力转化成生命能量的精神符文。
    在我成为巫师后，和大巫师一同花了近三百年的时光才将它初步创造出来。”
    说话间，只见弗伦伸出了手掌，下一秒，微弱的光芒从弗伦手中绽放，紧接着，一枚造型独特的由魔力构建的符文在莫亚的注视下快速在弗伦的指尖被构建出来。
    “我将它称之为——新理。”
    随着话音的落下，莫亚眼前的那枚符文开始迅速扩大，只见弗伦的手指以一个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瞬间来到他的眼前，轻点在他的眉心。
    霎时间，莫亚感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开始翻滚起来，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冲上了他的大脑，可随即一阵温暖的感觉便将他笼罩起来，脑中的不适感迅速消退。
    “静心宁神，保持冥想状态。”
    弗伦的声音在莫亚脑中响起。
    “新理符文的构建太过复杂，不用这种方式去临摹的话，即便是你的资质，也需要花上相当一段时间才能够掌握。”
    莫亚闻言，心中一凛，明白弗伦这是在帮自己快速完成生源冥想法中最费时间的一步，当即摒弃所有杂念，进入了冥想状态中，仔细观察起“眼前”的新理符文来。
    仅仅只是粗略地观摩上一眼，莫亚就立即察觉到了这个符文构建之困难。
    相较于常规冥想法的核心符文，也就是用来将生命能量转换为精神力的“真理”符文，新理符文的复杂程度要高了数十倍不止。
    要知道冥想法符文的构建必须一气呵成，复杂程度高上数十倍，其构建的难度起码要增长成百上千倍。
    纵使莫亚已经有过很多次构建精神符文的经历，但在面对新理符文时，仍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弗伦老师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莫亚在心中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两声。
    要知道弗伦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修炼过冥想法，在对方眼中，自己应该才刚刚接触正式的冥想法基础没多久才对。
    但即便如此，弗伦似乎也对他的天赋充满了自信，仿佛认为他一定可以构建好新理符文一般。
    “既然如此，也只好全力以赴了。”
    一念至此，莫亚不再多想，开始全心全意地观摩并临摹起眼前的新理符文来。

 第二十七章：由此开始

    “也不知道他需要多久才能构建好新理符文。”
    弗伦看着快速进入冥想状态的莫亚，微微颔首，同时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猜测起来。
    冥想法的初学者在进入冥想状态后，意识会沉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对外的感知会处于一个近乎完全封闭的状态，但相对的，注意力则会处于一个高度集中的状态，思路也会变得分外清晰。
    这种状态下，初学者只要稍加适应就会懂得如何调动精神世界中固有的精神力，之后只要利用精神力为引导，引动体内存留的魔力即可完成冥想法最关键的一步——构建精神符文。
    弗伦和大巫师当时为了降低新理符文构建的门槛，进行了大量的优化，才总算保证构建新理符文的需求从几乎需要一整个资深学徒的精神力和魔力的程度降低到一个上等资质的入门学徒都能满足要求的程度。
    但相对的，降低硬性门槛所带来的代价，则是其对精神力操控精细度的要求高到了一个近乎令人发指的程度。
    如果说正常的精神符文对操控精度的要求是调动手指粗细的精神力的话，那新理符文则是达到了指甲盖厚度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也导致新理符文，或者说生源冥想法最低的学习要求也是上等资质起步，甚至可以说没有超凡及以上的资质的人根本不适合这一门呼吸法。
    弗伦和大巫师在将生源冥想法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找过一些巫师学徒测试过。
    上等资质，在不对其进行帮助的情况下，平均需要一个月才可能构建好新理符文，而如果事先在其精神世界留下模型让其直接临摹的话，则只需要三天左右。
    超凡资质，目前的数据只有露明娜和奥薇莉亚两人，在有模型进行临摹的情况下，两人分别花了八个小时和一天。
    奥薇莉亚之所以会慢这么多，是因为这小丫头在构建的时候基本坚持着坚持着就睡过去去了，或者干脆就因为分心而脱离了冥想状态。
    毕竟当时的奥薇莉亚才十二岁，弗伦也没办法逼着一个小孩子一天到晚都维持在冥想状态中。
    至于神话资质……目前唯一的数据就是来自亚穆，纪录是五个小时，虽然这家伙口口声声喊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但弗伦估计这句话有十成的可能是假的。
    弗伦盘坐在毯子上，安静地看着莫亚，眼中浮现出一抹热切。
    亚穆那个混小子总是喜欢东藏XZ，让他根本收集不了准确的数据，事实上，弗伦一直很想知道，如果是神话级资质的人来修炼他所创造的生源冥想法，究竟能发挥出怎样的效果？
    “老师，新理符文是只需要构建一枚就行了吗？”
    就当弗伦正在脑中遐想时，莫亚的声音忽然响起。
    弗伦听到莫亚的声音，愣了一下，脸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接着，他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沙漏，只见沙漏离第二次翻转明显还有一定的时间。
    不到一个小时……
    弗伦脑中忽然想起亚穆当时信誓旦旦和他保证时的画面。
    五小时，呵！
    极限，呵呵！
    看来之后和他的这位亲爱的大弟子要谈的东西，又要多上一样了。
    “咳，只需要一枚就行，剩下的精神符文，按照冥想法上面写的顺序来构建即可。”
    收敛了一下神情后，弗伦轻咳了一声，交代道。
    莫亚会意，重新闭上双眼，意识快速沉入精神世界当中，这一幕落在弗伦眼中，令其眼中多出了一分异样的色彩。
    之前来的路上指导莫亚进入冥想状态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这个弟子，进入冥想时的速度，也未免太过快速了一些。
    简直就好像他的精神状态永远处在一个极其冷静的状态一样。
    “老师，构建完了，接下来直接按照上面的步骤修炼就可以了吗？”
    几分钟后，莫亚再度睁开眼，开口问道。
    这一次弗伦倒是没有多少惊讶之色，毕竟莫亚构建新理符文都只花了一个小时，换成那些普通的精神符文，十几秒一个都可能不是什么难事。
    “嗯，构建完所有精神符文后，只要尝试着将精神力灌注进新理符文当中就可以将其激活了。”
    弗伦简单交代了一句后便没再多说，生源冥想法最难的就是构建新理符文这一步，一旦跨过去，其他的地方和正常的冥想法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要按照书上写的去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得到肯定的莫亚也不再多言，而是一心一意地投入到精神世界中。
    “也不知道，这份冥想法究竟能发挥出什么样的效果？”
    莫亚看着精神世界中的这十多枚精神符文，开始期待起来。
    在弗伦讲述了一遍生源冥想法从理论到实际诞生的过程后莫亚也总算明白了这套冥想法最关键的地方。
    简单来说，正常的冥想法是利用生命能量提高精神的载体，也就是灵魂，接着利用增强后的灵魂以及精神力刺激肉体，通过提高肉体潜能的方式来一定幅度地增加生命能量的上限，以此达成一个不断扩大的循环的。
    而弗伦所创造的生源冥想法，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将正常冥想法的过程颠倒了过来，可真正的核心在于其循环过程的扩张远比正常冥想法猛烈太多。
    在利用生命能量增加灵魂的这一步上，二者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问题是在利用增强的精神力反哺肉体的环节生源冥想法的效果要比正常冥想法夸张太多！
    常规冥想法只是简单地利用精神力的增长间接刺激一下肉体的潜能，但生源冥想法却是利用新理符文直接将精神力转化为肉体潜能！
    在了解到精神力的真相后，莫亚现在再看二者时，总有一种这样的错觉：
    如果将冥想法的循环过程比做一个图形，那么常规冥想法则像是由一个半圆和一段圆弧连成的不规则图形，而生源冥想法则是一个极其完整的圆形。
    “难怪弗伦当初会和我说对巫师来说最重要的是打破常理的觉悟。”
    莫亚在心中失声一笑，直到弗伦把自己的这段过去讲出来莫亚才恍然明白初见弗伦时对方为何会说出那些话语。
    “这么一想，我确实很幸运呢？”
    精神世界中残存的精神力开始在莫亚的控制下疯狂新理符文涌去。
    下一秒，莫亚感觉自己的脑袋如同遭受了一记重锤一般，刺耳的嗡鸣声在脑中炸响。
    紧接着，无比滚烫的感觉开始从他的头颅处升起，并迅速扩散到全身，仅仅是几秒的功夫，莫亚就感觉自己如同身处一个巨大的火炉中一般。
    热，无比强烈的炙热！
    仿佛骨髓都被点燃了一般！
    噗通！
    莫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只见他瞪大着双眼，死死地咬着牙关，大量的汗水从他体表渗出，不一会儿，莫亚的衣物就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
    “呃啊啊！”
    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不受控制地从莫亚的喉咙中传出来，他的五官逐渐因痛苦变得狰狞而扭曲。
    但一旁的弗伦却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上去帮助莫亚的打算。
    这是修炼生源冥想法必然要经历的过程，但弗伦从未对此担心过。
    一个合格的巫师，绝对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痛苦就倒下，甚至哪怕是奥薇莉亚那个小丫头，在面对这一关时，也成功含着泪咬牙坚持了下来。
    那么远比奥薇莉亚坚毅的莫亚，就更不可能屈服在这点疼痛之下了。
    刺啦！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只见莫亚的十指死死地扣在地面上，颤抖的手臂不断地上抬，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身体重新支撑起来。
    没有什么充满气势的嘶吼，也没有什么热血沸腾的鼓舞，青年在沉默中一点点地挺直了身子，恢复成盘坐的姿势，重新进入了冥想状态中。
    弗伦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点了点头。
    就如同他猜测的一般，这点肉体上的疼痛，根本不可能打倒自己这位新收的弟子，相反，只会成为对方用来磨练自身意志力的工具。
    他相信，某个以莫亚为名的传说，从此刻才正式开始。
    ……

 第二十八章：天赋带来的恐怖差距

    当莫亚又一次完成冥想法的运转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是一片深沉的夜色。
    而莫亚对此似乎毫无察觉，而是一如既往地打算进行下一轮修炼，却猛地发现自己的精神力不知不觉间已经消耗一空，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精神力终于消耗完了吗，我还以为你的精神力是取之不竭的呢？”
    弗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莫亚转过头，看着轻笑着的弗伦，刚打算开口，却感觉一阵无比强烈的空虚感从身体各处爆发。
    饿！
    无比强烈的饥饿感！
    自己的身体的每一处仿佛都在疯狂地嘶吼着，催促着自己的大脑赶紧去填补这份饥饿感。
    恐怖的饥饿感疯狂地摧残着莫亚的理智，就当莫亚感觉自己快要因饥饿而失去思考能力时，一旁的弗伦忽然走上前来，将一瓶魔药灌进他的口中。
    恍如久旱的沙地迎来了甘霖一般，莫亚脑中的饥饿感开始快速褪去，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无比舒畅的快感。
    “把这些全部喝完吧，修炼生源冥想法会大幅度提高你的肉体潜能，但也会导致生命能量的增长远不足以满足肉体的需求，因此每次修炼完一轮循环后都必须立刻补充生命能量，否则就会陷入异常饥饿的状态。”
    弗伦解释着，指了指莫亚的身前，只见三瓶和刚才相同的魔药正安静地摆放在他的前方。
    而在另一边，还扔着十几个同样的空瓶，很显然，这是弗伦中途给莫亚喂下的，毕竟生源冥想法每一轮都会消耗不少生命能量，如果不是中途有补充的话，莫亚早就应该陷入生命能量枯竭的状态了。
    莫亚也没有多言，飞快地将身前的三瓶魔药尽数喝完，才舒畅地长吁了一口气。
    “呼……多谢老师了，我刚刚差点以为自己要饿死在这了呢？”
    恢复过来的莫亚微笑着朝弗伦说道。
    “毕竟像你这样第一次修炼生源冥想法就修炼了十个小时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当初你师姐也只坚持了八个小时就陷入了精神力枯竭的状态。”
    “那亚穆师兄呢？”
    “他第一个小时就用自己肚子不舒服为理由逃走了。”
    “这…好吧。”
    莫亚表情略微一僵，没再询问，同时也在心中大致有了一个判断。
    这次的修炼，他并没有调用储存在烙印中的精神力，但即便如此依旧比露明娜多坚持了这么久。
    “生息冥想***的循环通常需要十五分钟左右，这个数值并不会因资质差异而出现什么变动。
    一个从没修炼过冥想法的人精神力通常足够支撑他们完成二十四次循环，同时每小时大概能恢复够一轮循环所需的精神力，也就是说，在持续修炼情况下，正常来讲一般最多坚持八小时左右就会陷入精神力枯竭的状态。”
    弗伦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莫亚转过头，正好对上弗伦那兴奋的目光。
    “莫亚你的精神力的量毫无疑问是从未修炼过冥想法的水平，但你却比正常人整整多坚持了近两个小时才陷入精神力枯竭的状态，也就是说，你的精神力恢复速度差不多是常人的两倍！
    可惜没有亚穆那小子的数据，无法确定这是否是神话资质拥有者与其他人固有的差距，但毫无疑问，莫亚你在生源冥想法的修炼上有着远超常人的优势！”
    弗伦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毕竟他所创造的生源冥想法是目前唯一会大量消耗精神力的冥想法。
    因此莫亚身上展现出越多契合生源冥想法的特质，弗伦自然就越高兴。
    “之前我还有些担心来着，现在看来，生源冥想法恐怕才是最适合莫亚你的冥想法。
    莫亚你修炼它的话，成为巫师的速度恐怕会比修炼其他以快速增长精神力为主的冥想法还要快上不少。
    说不定，你将会创造出一个用不到两年…甚至是一年就从学徒突破到正式巫师的奇迹！”
    只见弗伦的神情不自禁地染上了一抹自豪。
    自己创造的冥想法刚好造福了自己的弟子，对一个老师来讲，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有成就感的？
    “好了，莫亚你先去休息吧，如果觉得饿的话可以自己去厨房做点吃的，不过刚才的那些魔药应该足够让你一天都不会赶到饥饿了。
    明天早上等你精神力恢复后再测试一下今天你的精神力到底提升了多少。”
    短暂的兴奋过后，弗伦也冷静了下来，开口道。
    莫亚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朝楼下走去。
    就如弗伦所言，他现在确实急需休息了，连续修炼了十小时的生源冥想法，刚醒来时还没感觉，现在稍微缓了一会儿后，强烈的疲惫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回到自己房间后，莫亚往床上一倒，没过多久就睡死过去。
    ……
    翌日清晨，巫师塔第十五层。
    莫亚站在一块漆黑的石碑前，弗伦则站在一旁详细和他说明着石碑的使用方法。
    “这是用于测试精神力的黑塔石碑，将手按在上面，往其中注入少量魔力，然后用精神力引动石碑中心处的那枚符文，里面的巫阵就会激活。
    这里面刻画的巫阵会根据你的精神力的体量，来估算出一个大致的数值，算是目前最常用的一种检测精神力的方法。”
    弗伦说完，便主动朝后退开两步，黑塔石碑使用时是检测一定范围内生命体的精神力，因此为了避免造成误差，使用时需保证检测范围内只有被检测者一个人。
    莫亚照着弗伦所说的去做，只见当他将精神力注入石碑中心处刻着的那枚精神符文的瞬间，石碑上顿时绽放出柔和的淡蓝色光芒。
    紧接着，?一股微弱的波动开始轻轻笼罩在莫亚身上，莫亚没有抵抗，而是任由其覆盖自己全身。
    不一会儿，微弱的波动开始褪去，石碑逐渐黯淡下来，而石碑上方的那一排排刻度，却开始散发起光亮。
    “检测完毕，精神力：2.4。”
    先前在幻灵测试中听到过的恢宏大气的声音从黑塔石碑中响起。
    弗伦听到这个结果，脸上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但双眼却变得异常明亮。
    “果然……和我估计的一样。”
    身为超凡巫师的他，光是感受着莫亚无意间散发出来的精神力波动，其实就能大致估计出莫亚的精神力水平。
    只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弗伦还是选择让莫亚再用黑塔石碑再检测了一遍，确认了自己的估计确实没有出错。
    “莫亚你昨天的精神力应该是2.0左右，也就是说，昨天的修炼，让你的精神力直接提高了0.4。”
    弗伦看着石碑上显示的数字，脸上的神色不再是激动，而是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这种天赋，已经远不是用优异能形容得了的了。
    仅仅只是修炼十个小时的冥想法就能提高0.4的精神力，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恐怕瞬间就能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一个上等资质的人修炼常规冥想法，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从普通人到入门学徒的精神力水准。
    用可视化的数据来讲就是需要两年的时间才能让自己的精神力精神力从2点达到5点，平均来算，要接近三个月时间才能勉强提升0.4点不到精神力。
    而莫亚昨天一天的修炼效果就已经达到了这个程度……即便弗伦一直不认可天赋就等于一切的说法，但此刻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些许波澜。
    一天取得的效果就比其他人持之以恒三个月还要强，在这种巨大的差距面前，努力两个字甚至都变得有些苍白无力。
    更何况……
    弗伦看了看脸色十分平静的莫亚。
    ——自己这个弟子，本身就是那种会拼尽一切去努力的类型！
    一时间，弗伦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其他几名弟子也都有着各自的独到之处。
    否则的话，换作天资寻常的人和莫亚这种人生活在一起，如果心智不够坚定的话恐怕要不了几天就会被打击到丧失自信，失去对巫师一道的信心了。

 第二十九章：论每个巫师都必须承受的“折磨”

    一时间，弗伦心中燃起一股强烈的好奇欲，他忽然无比期待，当自己这名新弟子真正踏进巫师的领域时，究竟会掀起何等的惊天骇浪？
    弗伦的想法莫亚自是不知道，事实上，此刻的莫亚其实也正处在一个震惊的状态中。
    生源冥想法的效果，好到让他这个当事人都有点不敢置信。
    在成为弗伦的弟子后，莫亚也接触到了很多先前所不了解的知识，比如不同境界的巫师等级的划分标准。
    以学徒阶段来讲，精神力达到5点就是入门学徒的标准，达到10点便是正式学徒，20点是资深学徒，而想要成为巫师，则需要40点以上的精神力才行。
    当然，判断的标准还有很多，比如精神力探查时看到的‘景象’的精细度也是划分的标准之一，在乌鲁斯巫师塔的时候，莫亚就是用这种方式来确定自己的精神力档次的。
    在南谷村过夜时莫亚也特地将储存在自己精神世界的那枚烙印中的精神力取出来对比了一下，确定自己的精神力如果把这份量也加上的话确实是刚好达到正式学徒的标准。
    再根据自己在乌鲁斯巫师塔待的两年里总共修炼的时间，莫亚大致能估算出自己修炼常规冥想法时的提升速度。
    大约每十小时提升0.1点左右，这就是他修炼常规冥想法时的效果。
    而生源冥想法的效果，却是这个速度的整整四倍！
    “这门冥想法，对我来说确实就如同量身打造的一般！”
    精神力恢复速度比正常人快一倍这个优势，在修炼常规冥想法时根本发挥不出来，毕竟常规的冥想法并没有消耗精神力这一个步骤。
    “不过，想要一直保持这个速度的话，应该并不容易。”
    莫亚眼中隐约跃动着微弱的光芒。
    冥想法的效果会随着精神力的提升缓慢减弱是一回事，另一个就是生命能量的补充问题。
    “老师，我想知道，昨天我喝下的那种魔药，大概是什么价值？”
    莫亚有些好奇的问道。
    根据昨天的消耗量来看，平均每修炼两轮生源冥想法他应该就需要喝下一瓶那样的魔药来补充自己的生命能量，也就是说，每半小时就要消耗一瓶。
    “那是最基础的生命能量补充魔药，只要掌握生命能量的提取方法，用普通的植物即可炼制，并不算珍贵。”
    弗伦解释道，看向莫亚，他自然知道莫亚在担心些什么，但事实上，这个问题是所有巫师和巫师学徒都会遇到的。
    “正常等待生命能量的恢复实在太慢，因此，为了保证日常修炼不受影响，不同学派的巫师们联手研发出了这种药剂，并将其命名为基石魔药。
    基石魔药的炼制是每个巫师学徒的必修课，还有基石草的培育也是，这种草类是专门为了炼制基石魔药而研究出的一种植物，它所结的果实蕴含大量的生命能量，等同于同质量杂草产生的生命能量的30～50倍。”
    说到这里，弗伦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关于基石魔药和基石草的问题你可以去请教你师兄，他在这方面有不少独到的心得和见解，甚至很多专门研究魔药的巫师都未必比得过他。”
    莫亚点了点头，将弗伦讲的这些全都牢记在心中，并打定主意有空就去找亚穆请教这方面的问题。
    原本以为魔药的供应会比较麻烦来着，没想到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麻烦事？
    “既然冥想法的效果已经测试好了，接下来就是日程的安排了。”
    弗伦继续说道，朝楼道的方向走去，莫亚跟在后面，认真聆听着弗伦的话语。
    “以后每天上午我会负责教授你一些巫师必须掌握的基础知识，下午和晚上则由你自己自由安排，是修炼冥想法还是学习知识都可以。”
    弗伦带着莫亚来到巫师塔的第十七层，这一层的构造略微有些独特，中央是一处巨大的讲堂，外层则是由一件件独立的隔间串联起来，左侧隔间全都摆放着大量的书籍，右侧则是摆放着大量的器材。
    莫亚跟随着弗伦，从左侧的隔间中搬出一大叠的书籍后，将其放在中央讲堂的一个空位上。
    “对了，莫亚，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了，弗伦老师？”
    只见弗伦不紧不慢地走到讲台上，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莫亚说道。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的数学吗？”
    “嗯，记得，是那门类似算术的知识对吗？”
    莫亚听到弗伦的问题，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在路上的时候弗伦专门给他讲过一点这门学科的内容，不过莫亚对此的认知暂时停留在用点取代圆圈来表示小数这个层面。
    “嗯，我们接下来要讲的就是它，对于每个巫师来说，它都是必须掌握的一门核心知识。”
    弗伦看着一脸认真的莫亚，露出一个莫测的微笑。
    “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它的。”
    ……
    三小时后。
    “今天暂时就讲到这里，关于三角形的问题，我们明天再接着讲。”
    弗伦的声音回荡在讲堂中，莫亚则是神情呆滞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那些图形和符号，眼神空洞。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
    明明只是一串简单的数字和几个符号，为什么当它们混杂在一起时自己就完全看不懂了？
    明明只是几个常见的不能再常见的三角形，但当它们和那些数字和符号结合到一起时为什么就变得无法理解起来了？
    “莫亚，冷静，这只是一门知识而已！”
    莫亚反复地深呼吸着，试图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可当他将目光再度投向桌上的书籍时，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盯久了后莫亚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感觉这些数字和符号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组成了一张笑脸在他面前疯狂大笑着。
    砰！
    莫亚的手掌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只见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书本，眼中满是血丝。
    决定了！
    今晚之前不把这本叫作《数学入门：基础篇》的书弄懂，他哪也不去！
    ……
    于是，是夜。
    莫亚放下手中已经翻到尾页的书本，长长吁了口气。
    终于……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总算把这本书上的东西全部弄懂了。
    莫亚揉了揉有些昏涨的脑袋，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这么累，虽然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但精神上却有种强烈的疲倦感。
    他看向手中的书本，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自己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挠头骚耳，恨不得把自己脑袋剜出来。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门名叫数学的知识，仿佛有种令人沉迷的魔力一般，越是接触和了解，便越是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当自己逐渐理解那些数字和符号的含义后，莫亚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变得空灵了起来思路也变得越发顺畅，仿佛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一般。
    “难怪弗伦老师说它是每个巫师都必须掌握的核心知识，确实有其道理。”
    莫亚放下书本，站起身来，同时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说起来，今天除了早饭，他就再没吃半点东西来着。
    忽然，莫亚注意到自己一旁不知何时居然放了一瓶基石魔药，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弗伦为他准备的。
    显然，弗伦已经预料到他今天一整天都会泡在这里的情况。
    “还真是多谢弗伦老师了。”
    莫亚心中不由得趟过一阵暖流，他轻笑一声，拿起了魔药，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就骤地僵住了，眼中的高光逐渐消散。
    只见在基石魔药的下面，还压着一本和他桌上那本差不多厚的书，书封上写着无比工整的几个大字：
    ——《数学入门：进阶篇》
    砰！
    无比沉重的响声回荡在四周，那是某个刚入门的巫师学徒气急败坏砸桌子的声音。
    ……

 第三十章：一晃半年

    半年后。
    明媚的阳光洒落，照耀在积雪尚未完全消融的大地上。
    轰隆！
    远处的森林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量冬眠的鸟兽惊散逃去。
    只见一堵巨大的土墙冲天而起，掀翻了大片的树木。
    莫亚凝视着眼前的土墙，动作没有半分犹豫，快速地向后退去。
    下一秒，一抹火光一闪而逝。
    高大的土墙瞬间被轰开，莫亚见状，表情骤地一变，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脚下又施展了一发土墙术。
    同时他果断将手臂往前一挡，体内的魔力顿时倾涌而出，大量的土元素顿时汇聚到自己身前，暗灰色的岩石臂甲凝聚在双臂上。
    轰！轰！
    这次是接连两声巨响。
    先是莫亚身前的土墙被瞬间轰开，紧接着就是一股无比强劲的冲击力直接撞在了莫亚覆盖有岩凯的双臂上。
    仅仅只坚持了半秒，莫亚的身子就被打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一棵大树上，大量的积雪砸落，好在都被莫亚展开的魔力护盾给拦住，这才避免了自己被浇了个透心凉的结局。
    “师弟，这次又是你输了哦？”
    稚嫩的声音传来，只见奥薇莉亚一蹦一跳地来到莫亚身前，小脸上满是兴奋。
    “我知道了，今晚的晚饭我按你说的做就是了。”
    莫亚苦笑着说道，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眼中满是无奈。
    这已经是他和奥薇莉亚的第四次比试了，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以他失败告终。
    自从三个月前他不慎答应了奥薇莉亚的挑战请求后，之后每个月都得被迫和小丫头进行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事实上，奥薇莉亚第一次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莫亚还以为就是小丫头的玩闹来着，并没有太当回事。
    毕竟当时的他精神力已经达到正式学徒水平，离资深学徒也只有一步之遥，并且巫师的基础理论也全部学习完成，能够自由的使用一些普通的巫术，对上同样是正式学徒的小丫头，莫亚当时其实并没有太当回事。
    结果，当小丫头粉嫩的小拳头轻而易举砸碎了他的魔力护盾时，莫亚才意识到事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年仅十三岁的奥薇莉亚，身体素质其实早就达到了传说骑士的水平！
    于是，年龄高达十八岁的正式巫师学徒兼黄金骑士的神话级天才莫亚，就这么被同样是正式学徒且仅有十三岁的奥薇莉亚轻而易举地暴打了一顿。
    那一天，莫亚整个人都是处于一个恍惚的状态，用了一整晚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奥薇莉亚在精神力上的天赋虽然略逊于他，但在骑士体系上的天赋，却达到了堪称恐怖的地步！
    按照弗伦的说法，奥薇莉亚十二岁才开始修炼根据她自身元素亲和调整后的生源冥想法改版，并且每天还经常开小差逃课，平均一天大概就只有两小时左右在认真修炼。
    但即便如此，当时的小丫头也仅仅只花了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小女孩变成了拥有传说骑士身体素质的人形怪物！
    “事实上，当初我把她从贫民窟带回来的时候就怀疑过她的体质很可能不一般，不然也不可能在那种地方生活了六年却一点疾病都没染上。
    不过，我和你师兄还有师姐都没想到她在生命能量体系上的天赋居然会恐怖到这种程度。”
    这是弗伦当时对被锤到怀疑人生的莫亚说的话语。
    莫亚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弗伦为了安慰他，甚至都说出了其实只要能成为巫师对上传说骑士就能具备很大优势的话。
    问题是，莫亚对巫师体系早就不是当时刚入门时那个一知半解的模样了。
    所以他很清楚，巫师们对上帝国和教会的传说骑士时之所以能取得那么大的优势，一个是因为巫师们自身的体质基本都有黄金骑士的水平，另一个则是精神力。
    如果是单纯的骑士的话，哪怕到了传说骑士级别，他们的精神力一般也就是入门学徒的水平，巫师们基本上只需要一发精神冲击，就能轻而易举地废掉传说骑士的行动力。
    这就是巫师们对骑士压倒性的优势的根源。
    问题在于，奥薇莉亚并不是纯粹的骑士，她和莫亚同样是巫师学徒！
    这就导致奥薇莉亚根本不会畏惧莫亚的精神冲击，甚至连巫术对对方起到的用处也可以被对方的巫术反制掉大半。
    很显然，剩下的那一小半巫术的威力，尚还不足以拉平自己和奥薇莉亚身体素质上的差距。
    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被莫亚特地增强调整过的土墙术再加上能挡下超凡魔物数击的岩石臂铠，依旧没能抵挡住小丫头的火焰缠绕术加骑士爆发战技结合起来的一击。
    “话说师姐你刚刚用的战技是怎么回事？”
    “嗯哼，这可是我这个月里新创造出来的哦！我把它叫作破山击，配合上我的火焰爆发术，哪怕师弟你真的变出山来，我也有把握一脚踢碎它！”
    小丫头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说道。
    “……师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不怕不小心把我杀了吗？”
    莫亚看着奥薇莉亚，苦笑着说道。
    他是真没想到小丫头为了对付他居然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创造出新的战技出来。
    “才不会呢！我可是每次都及时收手了的！像刚刚那次，如果不是我及时收力了的话，师弟你起码还要飞那么那么那么远！”
    奥薇莉亚闻言，有些不高兴地嘟了嘟嘴，挥着小手夸张地比划着，用恶狠狠地语气强调着自己刚才有多手下留情。
    看到奥薇莉亚一副气鼓鼓的小脸，莫亚先是一愣，接着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自己也是，都第几次了，居然还会因为打不赢奥薇莉亚而产生心结？
    虽然心情确实比较微妙就是了。
    “没错，的确要多亏师姐留手了，不然我可就要惨了。”
    莫亚轻抚着小丫头的脑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积雪。
    “嗯哼，知道就好，毕竟想要打赢你师姐我，师弟你还早了一百年呢！”
    小丫头骄傲地扬了扬脑袋，同时眼睛微眯着，似乎很享受被莫亚摸头的感觉。
    “哈哈，我觉得也是，走吧，该回去了，我还要去维护基石草地那边的巫阵呢。”
    “别忘了晚饭必须做黑龙翻身！”
    两人一路嬉笑着回到了巫师塔前，莫亚目送着奥薇莉亚走进塔后，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了高大的巫师塔一眼，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
    “已经半年了呢。”
    莫亚在心中感慨着，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半年了。
    半年前的自己，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而现在，自己不但已经掌握了大量和巫师相关的知识，表面上的精神力也已经达到了30点之多，哪怕放在资深学徒中也已经算是中上水准了。
    事实上，如果莫亚把储存在烙印中的那10点精神力取出来的话，他现在就可以满足突破正式巫师的精神力需求。
    但莫亚却并未急着这么做，一个是因为他另有打算，因此现在并不是最适合突破的时机，另一个的话…则涉及到更深层次的原因。
    “可惜，还是赢不过奥薇莉亚。”
    一想到这里，莫亚的面部肌肉就忍不住抽搐两下。
    虽然告诉自己要看开点，但真想起来时，莫亚心中对此还是颇为在意的。
    说实话，当初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整整半年过去自己居然依旧是弗伦的四名弟子中最弱的一个。
    尤其是在其他三人里还有一个是不到十四岁的小丫头的情况下！
    这要传出去……算了，应该传不出去。
    他和奥薇莉亚的交手都是在东边的森林深处，并且奥薇莉亚也从不会把结果对除了他们师徒五人之外的人说。
    事实上，几人的信息，对外几乎都是保密的，除了他的某些信息以外。
    因此哪怕是生活在巫师塔里的那些记名弟子，也完全不清楚几人的实力情况，甚至因为某些缘故，导致他们一直认为莫亚其实是弗伦的弟子中最强的一位来着。
    “呼，还是不要想太多了，赶紧把杂务处理完抓紧时间修炼冥想法要紧。”
    摇了摇头，摒弃了脑中的杂念后，莫亚朝着巫师塔的西边走去。

 第三十一章：事前准备

    此时正值初春，冰雪还尚未完全消融，万物也正处于刚刚复苏的阶段。
    但在巫师塔的西边，却有一片大约两公顷宽的土地被单独圈了出来，里面非但看不到半点冰雪的痕迹，甚至还旺盛地长满了一片又一片近半人高的青红色的草丛。
    一眼望去，这片青红色的草地放在周围白茫茫的景象当中显得异常的突兀。
    这是专门开辟出来的用于种植基石草的区域，基石草作为巫师们专门培育出来的用于炼制基石药剂的产物，其品种在巫师们的不断优化下各方面几乎都达到了一个顶尖的程度。
    平均两个月就能成熟一次，产量高，对恶劣的环境有着较强的抵抗力，只要有阳光和少量的水分不管哪里都能种下去的生存能力。
    唯一的缺陷，就是授粉时必须借助巫阵来进行协助，不然就会导致果实产量大幅度降低，但这也变相地防止了野生的基石草泛滥成灾的情况。
    产量上，一公顷的基石草一轮下来产出的果实大概在九百公斤左右，而每公斤的基石草果实能够制作4瓶基石魔药，因此正常情况下，这两公顷的基石草地平均一天就能提供120瓶基石魔药所需的原材料。
    基石草地的打理通常是由三到四名记名弟子负责，但莫亚他们这些能够使用巫术的弟子也需要定期过来帮忙。
    毕竟很多事情并不适合让这些大多连入门学徒都不是的记名弟子来干，比如用于保证基石草生长环境的巫阵的维护，这种事情基本只有莫亚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巫师弟子才干得过来。
    “莫亚师兄好！”
    轮班的记名弟子看到莫亚，连忙打着招呼，莫亚对此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过多表示，径直朝着草地的中央走去。
    但走到一半时，莫亚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师兄，你怎么在这？”
    只见在莫亚的身前不远处，一名高大俊朗的金发青年正站在那儿，那略有些玩味的眼神和带着些许轻佻的微笑，不是亚穆还能是谁?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我亲爱的特别能使唤人的师弟在过着怎样惬意的生活而已。”
    亚穆一边调侃着一边朝莫亚走来，同时揉了揉肩膀，做出一副抱怨的模样。
    “哎呦你看我这胳膊啊，被自己的师弟使唤来使唤去地，都快累脱臼了。
    唉，也不知道我是犯了什么过错，居然给我安排了这么一个师弟来折腾我这把老腰。”
    看着亚穆那浮夸的演技，莫亚眼角微微抽了抽，轻咳两声，说道：
    “咳咳，行了师兄，还是直接说正事吧。”
    说着，莫亚的眼中闪过一抹锋芒。
    “既然师兄你已经回来了，就说明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吧？”
    亚穆闻言，嘴角泛起一抹弧度。
    “非常顺利，在你师兄我的不懈努力下，现在整个巫师界都知道那个以偏执而出名的生命巫师弗伦居然收到了一个神话级资质的弟子。
    并且还全都知道这个新冒出的神话级天才竟敢口出狂言说要超越大巫师，成为整个巫师界的第一人！”
    说着，亚穆摊开手，看着莫亚，玩味地说道：
    “所以，恭喜你，师弟，现在整个巫师界的注意力都被你给成功吸引住了！
    要不是弗伦老师在外面抗住了压力，恐怕光是前来看热闹的人都够把咱家的大门给挤破喽。”
    莫亚听到亚穆的话，轻轻一笑，似乎完全不担心这其中会给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样再好不过了，声势越大，最后我们所能摘到的果实就越丰富。”
    莫亚说着，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况且，我也很期待，朝着贵族们的方向堕落了的巫师，到底是怎样的？”
    “师弟你的想法还真是危险呢，唉，那群救赎派的巫师也不知道倒了什么血霉，居然刚好被师弟你给盯上了。”
    亚穆看着莫亚的表情，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我只是根据自己的一些经验之谈做出了一些猜想而已。”
    莫亚微笑着说道，温和的表情看起来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不说这个了，师兄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只是想要通知我一声这么简单吧？”
    “当然，毕竟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大群人蜂拥过来围观我们的神话级天才了，我这个当师兄得怎么也得事先过来提前帮下忙才行。”
    亚穆调侃着，然后看着莫亚，表情变得认真而严肃。
    “所以，师弟，你现在的精神力是什么水平？”
    “30点。”
    莫亚沉声回答道，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30点…师弟你这天赋还真是，未免有些变态过头了。”
    亚穆闻言，眼皮微翻，吐槽了一句。
    “啧啧，先前还担心用这个方法会不会对师弟你的计划造成影响来着，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说着，亚穆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
    “拿着吧，相信以师弟你的天赋，估计看两眼就能明白了，我先去找露明娜了，再不去找她的话，估计师弟你晚饭的时候就看不见我了。”
    莫亚点了点头，慎重地接过册子，将其收进怀中。
    “对了，师弟你现在打得赢奥薇莉亚那个小丫头了吗？”
    亚穆刚迈出两步，忽然转过头来，一脸坏笑地问道。
    莫亚的表情顿时一僵，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两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我今天的晚饭是黑龙翻身。”
    “哈哈哈哈！”
    留给莫亚的是亚穆那丧心病狂的大笑，听到亚穆那充满魔性的笑声，莫亚额头处的青筋本能地涨起。
    有一说一，在相处了半年后，他现在算是完全明白，为什么连弗伦老师那种脾气都能被亚穆气成那样了。
    就亚穆日常的那个性格，要不是这家伙底牌太多，莫亚保证自己这个师兄保证会被人在半路上堵住给群殴到死。
    莫亚在原地反复深呼吸了几口，强迫自己把亚穆那副怎么看都带着些许嘲弄的嬉笑的表情从自己脑中忘掉后，朝着基石草地的正中央走去。
    被亚穆这么一耽误，差点忘了自己来这的正事了，真要让维护基石草地的巫阵出了问题，别人不好说，莫亚绝对是第一个受影响的。
    毕竟，光是保持他日常六小时的修炼，就要消耗近30瓶基石魔药，并且这个需求量还在随着他的精神力和身体素质的增长不断地增加。
    可以说，目前巫师塔里面，对基石魔药需求量最大的就是他了。
    身为超凡巫师的弗伦已经不是很需要这种东西的辅助。
    已经是巫师的亚穆和露明娜因为自身身体素质早就达到了传说骑士级别，生命能量的恢复速度大幅度提高，再加上成为巫师后修炼方法和学徒时也有所不同，对基石魔药的需求反而没有那么大了。
    也就奥薇莉亚那个小丫头，因为这几个月修炼突然变得勤快起来的缘故，消耗的基石魔药也开始快速增长，甚至隐约有超过莫亚的需求量的趋势，这还是小丫头每天平均只修炼四小时的情况。
    再加上巫师塔的记名弟子每天也需要保证固定的两份魔药的提供，所以实际上巫师塔基石魔药的产出和消耗一直是处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基石魔药的放置超过一周后效果就会开始不断下降有关，因此不管哪里的巫师塔，通常都是根据需求量来决定基石草的种植量的。
    甚至一些巫师塔根本没有基石草的种植，比如莫亚过去所待过的乌鲁斯的巫师塔。
    不然的话，以弗伦的巫师塔里的人力，种植上五公顷左右的基石草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莫亚估计了一下，按现在这个趋势下去，基石草的种植量肯定是需要扩大一次才行了。
    “说起来，也该教奥薇莉亚如何维护巫阵了。”
    莫亚看着眼前差不多已经维护完毕的巫阵，有些头疼地敲了敲额头。
    讲道理小丫头在这方面的学习速度真的不差，问题在于维护巫阵是件细活，并且需要足够的耐心，把这种事交给奥薇莉亚来干……
    “算了，还是慢慢来好了。”
    莫亚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打消了让奥薇莉亚来帮忙维护巫阵的想法。
    半年下来，小丫头在为人处事上虽然乖巧了不少，不会再动不动把巫师塔搞得鸡飞狗跳了，并且也开始认真修炼和学习各种巫师必须掌握的知识，但性格本身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真要让奥薇莉亚来干这种精细且枯燥的工作，不出意外就已经是最大的意外了。
    ……

 第三十二章：压缩精神力

    是夜。
    巫师塔第七层的房间内。
    莫亚缓缓张开双眼，拿起最后一瓶基石魔药一饮而尽。
    接着，他站起身来，按照弗伦给的配套的生源呼吸法上面的姿势，锻炼了一套动作，把自己弄得大汗淋漓后，才长吁了一口气，停止了修炼。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一个月内突破到传说骑士。”
    莫亚舒展了一下身子，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越发强盛的生命能量，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生源冥想法对肉体和精神的提升极其的均衡，如果肉体太强而精神太弱，那么每轮修炼肉体的提升幅度就会明显小于精神力上限的涨幅。
    眼下他的真实精神力已经达到了40点的极限，因此修炼生源冥想法时已经无法继续提高精神力，但相对的，身体素质的提升速度开始大幅度加快。
    理论上，再坚持二十天左右，他的生命能量应该也能来到突破的瓶颈前。
    “不过，突破传说骑士需要凝结生命种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这一步。”
    如果是精神力的话，莫亚有绝对的自信，但牵扯到生命能量上……莫亚对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还是比较有数的。
    如果他真的在骑士体系上有天赋的话，当初也不会修炼呼吸法到十六岁都没成为山铜骑士了。
    “也不知道奥薇莉亚到底怎么做到在这种年龄就成为传说骑士的。”
    一想到小丫头的爆发力，莫亚的眼皮就忍不住微微一跳，说实话，今天早上被奥薇莉亚踹到那一脚时，莫亚是真的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了。
    那种恐怖的力道，根本想象不出居然是从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体内爆发出来的。
    “顺其自然吧，眼下还是先把正事处理好。”
    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莫亚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小册子。
    神色严肃地翻看起来。
    这是亚穆今天早上特地交给他的一份极其特殊的修炼方法，甚至严格来说，这上面记载的方法根本不像是在修炼，反倒更像是在自杀！
    “通过对精神世界施加压力来达成压缩精神力的目的……也真亏他能想出这种方法来。”
    莫亚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皮一阵跳动，即使是他在看到册子里面的方法时依旧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疯狂感。
    “但是，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对未来成为巫师确实有巨大的好处。”
    想到这里，莫亚目光微微跃动，不再犹豫，闭上眼，盘膝坐在地上，进入了冥想状态。
    大量的精神符文和几个精致的巫术模型顿时出现在了莫亚“眼前”。
    和半年前相比，他的精神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接着，莫亚开始触动漂浮在半空中那枚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漆黑烙印，将储存在其中的精神力尽数释放出来。
    大量的精神力奔涌而出，瞬间将精神世界填满了四分之一。
    “大概25点精神力左右，应该足够了。”
    为了今晚的尝试，下午的时候莫亚甚至特地减少了修炼冥想法的次数，以保证留有足够的精神力。
    脑中回想了一遍小册子上的内容，莫亚心念一动，精神力的海洋顿时翻滚起来，一缕缕魔力开始在精神力的引导下迅速交织在半空中，仅仅十余秒的功夫，二十多枚崭新的精神符文就出现在了莫亚的精神世界里。
    接着，在莫亚的引导下，这批精神符文开始朝着自己的精神世界的边缘飞去，按照某个奇特的规律融入到了自己精神世界的边缘上。
    然后莫亚又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将其他的精神符文以及那几个精致的巫术模型全都包裹起来。
    “这样一来，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莫亚观察着自己的精神世界，此时的精神世界，俨然已经被他划分成了三个部分。
    位于最边缘的那二十多枚奇特的精神符文。
    被精神力包裹保护起来的精神符文和巫术模型。
    以及位于下方的由大约20点精神力组成的精神力海洋。
    “开始吧。”
    准备完成后，莫亚不再犹豫，果断引动位于边缘的那一圈精神符文。
    霎时间，精神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轰！
    下一秒，恐怖的冲击从精神世界的四面八方爆发出来，一股无比强烈的挤压感瞬间冲击着莫亚的大脑，恐怖的痛楚瞬间在他的脑海中爆发。
    “呃啊！”
    一声低吼从莫亚的喉咙中传出，只见莫亚死死地瞪大着双眼，一滴滴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渗出。
    咚！咚！咚！
    精神世界的边缘如同一张巨鼓一般，接二连三地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冲击。
    由精神力组成的海洋开始疯狂地翻滚起来，但又开始不断地缩小。
    咔擦…咔嚓！
    只见位于精神世界边缘的那些精神符文开始迅速破碎，仅仅半分钟不到，所有的符文便全都崩塌，化作了零碎的魔力与精神力。
    伴随着符文的破碎，回荡在精神世界的冲击开始迅速地减弱，当冲击完全平息后，莫亚骤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同脱力了一般，瘫倒在地毯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呼呼…呼…呼…！这个方法还真是有点要命啊，希望效果能和亚穆说的一样。”
    缓了好一会儿后，莫亚才重新爬起来，摸了摸头上的冷汗，然后立刻恢复成盘坐的姿势，进入了冥想状态。
    一进精神世界，莫亚立刻就察觉到了变化。
    只见被精神力保护在安全区域内的那些精神符文和巫术模型和先前的一样，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但下方的精神力组成的海洋，却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占据了精神空间一半面积的精神力海洋，此时直接被压缩到了仅占了四分之一的面积。
    但相对的，被压缩后的精神力，相较于先前的模样，明显多出了一些变化，从原来若有若无的虚无感，变得有形和具体了不少。
    “成功了吗。”
    心念一动，沉浸在下方的精神力顿时被调动起来。
    “果然压缩后的精神力在操控上会变得生涩一些……不过稍加练习一会后就能回到之前的熟悉感了。”
    接着，莫亚将目光放到精神世界的边缘上，只见在经历过一次冲击后，他的精神世界的边缘明显变得有些虚浮。
    “一天不能超过两次，否则极可能导致精神世界的崩溃吗？”
    回想着小册子上的内容，莫亚念头一动，精神力再次牵引魔力构建出一枚枚精神符文，不过这一次符文的数量却比上一次少了许多。
    “在成为巫师之前，精神世界给出的压力最多将精神力压缩到原来的四分之一。”
    “当精神世界中有超过四分之三的精神力全是被压缩后的状态时，剩下的精神力就会自发的被压缩起来。”
    脑中回想着小册子上的内容，莫亚再度激活了位于精神世界边缘的那一枚枚特殊的符文。
    下一瞬间，恐怖的冲击再度爆发，如同一把大锤一般敲打在莫亚的脑中。
    ……

 第三十三章：烙印之谜

    二十分钟后。
    进行完第二次精神力压缩的莫亚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保持冥想状态，进入精神世界检查了一遍结果后，调动精神世界中被压缩后的精神力，将其储存进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烙印当中。
    漆黑的烙印安静地漂浮在精神世界的半空中，从始至终完全没受到半点影响。
    “说起来，这东西日后也必须想办法研究清楚才行。”
    莫亚在这半年中对自己脑中的这枚烙印进行过很多测试，最后确定了三点。
    第一，这枚烙印似乎无法被其他人看到，这是莫亚做了各种测试后得出的结论，烙印就如同一个幻影一般，只有他进入精神世界后才能在自己的眼中看到。
    甚至如果莫亚的意识不进入精神世界的话，哪怕他从外面将精神力探回精神世界当中，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第二，烙印的储存上限依旧未知，并且莫亚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永远只能看到这枚烙印的‘正面’。
    第三，烙印储存实际上并不是单纯地储存精神力，而是连同精神力的那份‘上限’都一同储存了。
    简单来讲，如果莫亚是40点精神力，等他将这40点精神力消耗完后，理论上只要休息一晚上，那么第二天他的精神力就又会恢复到40点。
    但如果他事先将10点精神力储存在烙印中，再将剩下的30点精神力消耗完的话，那么第二天也只会恢复成30点，这是因为他有10点的‘上限’被储存进了烙印中。
    烙印的这个特性导致莫亚目前仅能借助其来隐瞒自己的真实精神力，而无法利用烙印储存大量精神力。
    直觉告诉莫亚自己脑中的这枚烙印的功能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储存精神力上限这么简单，但他眼下的能力明显还不足以探查出烙印的奥秘。
    其实莫亚还尝试过将精神力大量储存在烙印中后去修炼冥想法，但结果却是冥想法的效果并没有因为他的精神力上限降低下去而出现提升。
    不过，这个尝试虽然失败了，却让莫亚对烙印储存精神力的本质产生了些许猜想，只不过暂时还无法确认。
    理论上，想要证实自己的这个猜想，至少都需要……
    “神话巫师…这个目标暂时还是太遥远了，眼下还是先以正事为主。”
    脱离冥想状态后，莫亚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大批巫师赶过来验证他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神话级天才。
    在那之前，莫亚必须做足充分的准备才行，尽可能多增加一些自己的底牌。
    亚穆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将压缩精神力的方法交给他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但亚穆并不知道他真正的精神力水准已经达到了40点，也就是说，只要将精神力压缩完毕后，莫亚就随时都可以突破成正式巫师。
    这才是莫亚最大的底牌。
    甚至成为巫师的过程莫亚也已经在精神世界中模拟了许多遍。
    只要他想，根本不需要像正常的资深学徒那样小心谨慎地准备上小半天，最多只需要两分钟的时间，就能完成资深学徒突破到巫师的过程！
    “不过，师兄那家伙，真的没有发现么……”
    莫亚看着一旁的小册子，眼神微凝。
    他总感觉亚穆或许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一直故意不点破他而已。
    “罢了，瞒不过他就瞒不过吧，反正这种事本就不可能一直掩盖下去。”
    一旦他以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速度成为了巫师，届时肯定大部分人都会反应过来他很可能掌握着某种隐藏精神力的方法。
    不过这本身也是莫亚想要看到的效果，让外人误以为自己只是拥有隐藏精神力的方法，而非能直接储存精神力。
    到时候再把这东西往天赋上一推，直接能形成一个完整而无解的逻辑链。
    真要有人问起他具体是怎么隐藏的，就直接说是天赋，反正除了弗伦等人，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
    至于弗伦等人会不会过问？说实话，要莫亚来讲，亚穆身上藏着的秘密可比他多得多，但他也从未见弗伦有强行逼问过亚穆这方面的事。
    当然，弗伦真要问起来，莫亚也准备了一套完整的说辞，不过他估计自己大概率是用不上了。
    事实上，倒也不是莫亚不信任弗伦等人，只是，莫亚有种强烈的直觉，关于烙印的事，最好不要直接和人提起，否则很可能导致什么意料不到的严重后果。
    “说起来，等把精神力压缩完后，倒是可以安心研究一下巫术模型了。”
    莫亚一边思考着，一边朝洗漱用的隔间走去。
    他的精神力上限已经达到了资深学徒的极限，精神力满状态时填充满整个精神世界，只需要慢慢等待身体素质跟上来即可。
    “到时候得先把控土术的巫术模型优化一下才行，现在的控土术用起来还是太慢了。
    还有岩石臂铠也需要调整一下，最好能做到随时覆盖全身的程度。
    至于魔力护盾……”
    浴室中，莫亚眉关紧锁，低头冥思着，同时熟练地用水球术将浴缸填满后，身体自发地躺了下去。
    刺骨的冰冷顿时传来，莫亚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一时走神，居然忘了用沸腾术先加热了。
    连忙补上一发沸腾数的莫亚感受着快速变得温暖起来的水温，舒服地长呼了一口气。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冷和热其实很多时候就是一种体表的感觉而已，实际上并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只不过，适当享受一下被热水包裹的感觉确实能有效缓解精神上的疲劳，这种感觉远不是对着自己来一发清洁术比得了的。
    因此，只要情况允许，莫亚还是更乐意用这种传统一点的方法来清洗身体。
    ……
    半小时后。
    披着浴巾的莫亚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看着窗外的天色，正准备入睡时，清脆的敲门声却忽然从门口传来。
    咚咚，咚咚。
    敲门声并不急促，甚至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种时候为什么亚穆还会来找他？
    莫亚眼中闪过一抹不解，亚穆难道不打算陪露明娜了？在他印象中亚穆应该还没有这个胆子才对？
    他走过去，打开门，正准备询问时，却忽然愣住了。
    只见站在门外并不是他预想中的金发青年，而是抱着枕头，裹着一床棉被，一脸怯生生模样的蓝发小丫头。
    “奥薇莉亚，你怎么在这？”

 第三十四章：从未完成的第二课

    莫亚一脸不解地问道，没搞懂小丫头大晚上跑下来干嘛。
    “露明娜姐姐跟我说她今晚会和亚穆师兄他打很久的架，怕吵到我，所以让我下来睡。”
    奥薇莉亚有些怯怯地说道，把头往枕头里埋低了几分，和白天热情洋溢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
    听到奥薇莉亚的解释，莫亚的面部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两下，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还真是感谢那两个家伙居然还知道考虑奥薇莉亚的身心健康了，呵呵！
    算了，往好处想，至少这次是亚穆去露明娜的房间，如果是露明娜来找亚穆的话，受折磨的恐怕就得变成他这个住在亚穆隔壁的人了。
    毕竟他可没那个脸为了这种事溜到上面去睡觉。
    “我知道了，跟我来吧，我带你找一间空着的房间。”
    莫亚叹了口气，摸了摸奥薇莉亚的小脑袋，正准备领着对方去找一间空房时，却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
    “师姐，还有什么事吗？”
    莫亚一愣，看着奥薇莉亚，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我不敢一个人睡，以前都是露明娜姐姐陪我一起睡觉的。”
    小丫头小声说着，将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声音细若蚊吟。
    “……”
    莫亚看着一副怯生生模样的奥薇莉亚，和那双不断地朝自己瞄着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进来吧。”
    说着，莫亚收回步伐，领着小丫头往屋里走去，小丫头见状，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喜悦的神色。
    “小心点，地上有些滑，别摔倒了。”
    莫亚看着东张西望的奥薇莉亚，叮嘱了一句。
    “嗯。”
    听到莫亚的提醒，小丫头立即就老实的下来，没再东张西望，而是抱紧枕头，乖乖地跟在莫亚身后，紧张的神情似乎生怕莫亚把她赶出去一样。
    “也不用那么紧张，想说什么的话直接说就好了。”
    莫亚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奥薇莉亚，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
    奥薇莉亚闻言，紧张的神情渐渐缓解了下来，然后看了看四周，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好了，奥薇莉亚，你睡靠窗的那边还是里面？”
    从衣橱中取出一套新的被褥并将床铺整理了一下后，莫亚温声询问道。
    小丫头没有说话，只是怯怯地指了指床铺的边缘，然后蹑手蹑脚地抱着枕头，拖着身上的棉被，坐到了床铺的边缘上。
    “嗯，既然决定好了就早点休息吧。”
    莫亚看着奥薇莉亚，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后，关掉灯，躺到了另一边。
    房间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莫亚看着窗外的景象，目光平静地凝视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星光倒映在他的瞳孔中，让他的眼眸多出了几分深邃感。
    “师弟…你不睡吗？”
    过了一会儿后，细小的声音忽然钻进了莫亚的耳中。
    莫亚转过头，才发现奥薇莉亚侧躺着，双手抱着枕头，正露出两只眼睛悄悄打量着他。
    “在想未来的一些事情。”
    莫亚微笑着回答道，看着小丫头若有所思的模样，反问道：
    “怎么了？是睡不着吗？”
    “嗯。”
    细微的应答声从枕头后面传来，只见小丫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缩了缩脑袋，差不多将整个人都藏到了枕头后面。
    “有心事？”
    “…嗯。”
    这一次，小丫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吱声。
    莫亚看着奥薇莉亚，望着那一双明亮却又带着几分茫然的眼眸，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后，轻声问道：
    “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吗？”
    这一次，奥薇莉亚似乎是沉默了下来，只是把脸埋在枕头中，许久都没有说话。
    莫亚也并未再出声询问，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师弟……”
    良久，细若蚊吟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只见奥薇莉亚低头看着枕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落寞的神色。
    “为什么大家不肯讨厌我？”
    这句话的声音比先前还要轻了几分，如果不是莫亚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恐怕都无法听清楚。
    好在靠着黄金骑士比常人更敏锐的听觉，莫亚还是听见了小丫头在说什么。
    但这也让莫亚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奥薇莉亚会这么说。
    而小丫头似乎并没有理会莫亚的反应，只是盯着枕头，继续说道：
    “我很调皮，而且还经常搞恶作剧，还不听话，修炼的时候也不认真，还经常闹脾气，学习也不认真，明明知道师弟你不是我的对手还一直欺负师弟你。”
    “我还经常打扰弗伦老师的修炼，还偷偷告过亚穆师兄的状，倒掉过露明娜姐姐给我做的饭菜！”
    奥薇莉亚说着，语气渐渐染上了一丝哭腔。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孩子，可是为什么大家一直都不肯讨厌我！为什么露明娜姐姐一直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亚穆师兄还是会不停地逗我开心！为什么弗伦老师一直不肯骂我！为什么师弟你从来都不生我的气！”
    渐渐的，奥薇莉亚的声音越说越大，泪水开始在她的眼眶打转，只见她红肿着眼眶冲莫亚喊道：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赶我走！明明我是一个这么坏的孩子！为什么你们还要一直对我这么好！”
    “明明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明明有那么多人因为我死掉了！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扔掉奥薇莉亚！”
    奥薇莉亚的声音变得呜咽，泪水如同决堤了一般奔涌而出，成串地打落在枕头上。
    “为什么大家就是不肯扔掉奥薇莉亚，明明…明明只要不管奥薇莉亚，大家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了。”
    莫亚怔怔地看着泣不成声的奥薇莉亚，眼中倒映出对方的背影，脑中的思绪在这一刻似乎是突破了某种枷锁，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跟我说，这个孩子懂事得很快，要不了多久就会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究竟是怎样样一个地方。’
    ‘他们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给她，想办法让她快乐无忧地长大，尽管那仅仅只是一套干净的衣物和每天一份干净的食物。’
    ‘对他们来说，奥薇莉亚就如同他们的信仰一般。’
    弗伦曾经说过的话语开始在莫亚脑中疯狂回荡，莫亚的呼吸渐渐凝固，与奥薇莉亚相处的点点滴滴开始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原来是这样……
    自己居然一直忽略掉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呵，亏自己当初还夸下海口，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让弗伦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亏自己居然狂妄地认为轻易就理解了奥薇莉亚的想法，自大地觉得这半年里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奥薇莉亚好！
    自以为是！！
    ——莫亚，你的第二课，根本就没有完成！
    啪！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地响起，甚至让抽泣呜咽着的奥薇莉亚都愣了一下，她抬起头，却看到莫亚正毫不留情地又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啪！
    第二声清脆的响声响起。
    奥薇莉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甚至忘却了哭泣。
    “师弟，你……”
    “没什么，只是让自己清醒一下而已。”
    莫亚微笑着说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再睁开眼时，眼神已是无比清明。
    只见他伸出手，轻轻擦拭着奥薇莉亚脸上的泪痕，抚摸着小丫头蔚蓝的头发，轻声问道：
    “奥薇莉亚，我想知道一件事，你其实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事，对吗？”
    ——————
    (阅后即焚，等这个屑作者精神恢复正常指不定就删了)
    提示：以下为作家吐槽，但因超过五百字无法放在章末小栏里，所以放在了正文后面(幸好现在还没上架，字数免费)
    警告！！：可能含有部分令人不适的内容，请谨慎观看！
    ——————
    这一章选择早上放出来，因为需要尽可能地早收集一些建议，顺带一提，下一章应该会比较晚。
    昨晚本来想着至少得写两章的，可几经提笔，最后光是写完这一章，就已经一点多了。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写这种内容，可又最希望能写出这种感觉的剧情。
    因为唯有写到这一步的时候，我才能让这些角色真正在我心中活过来，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去写，因为这意味着我必须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情绪，但这样，我会很难受，难受到想哭。
    从前面便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塑造奥薇莉亚的顽劣，全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倾泄。
    奥薇莉亚的形象，毫无疑问是一个真正的孩子，也正因为如此，她有着所有孩子该有的天性，然后，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一个额外的关键点：懂事。
    是的，在莫亚四个人当中，奥薇莉亚其实才是最懂事的那一个，甚至一直如此，但也正因为她太懂事，却又太过年幼，才被自己内心的愧疚压垮了内心。
    这也是为什么看到前期有人问我小丫头会不会是女主时我有点懵的原因，毕竟我其实单纯就想写个小孩子而已，还真没考虑那么多。
    事实上，对我个人来说，这两章剧情才是前期真正的高潮(哦，下章还没写出来啊，那没事了)。
    什么外敌，什么突破，虽然我知道这些剧情能带来视觉上的冲击感，可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样始终差了点什么。
    emmm，可能是这种视觉冲击我已经体验了太多，又可能是我内心始终残存着那么一点任性。
    比起视觉上等冲击，我果然还是想去追求一下精神上的冲击啊。
    当然，这样做很容易写崩，所以我也做好了准备。
    写崩谁后面送谁上路，就这么简单，反正崩了的角色肯定也没人喜欢，就干脆早点下场好了(?ω?)hiahiahia
    因此，想尽办法把你们脑中的那种冲动或建议用文字抨击出来吧，想尽一切办法去纠正这个作者可能或者已经犯下的隐患吧，不然的话，这个作者可是会为了延续这本书的寿命不当人的(?ω?)hiahiahia
    放心，我可以保证不刀人，毕竟写崩了的角色已经不算人了嘛\^O^/
    可不要低估了这个屑作者丧心病狂的程度啊(?ω?)hiahiahia
    哦，我前面说啥来着？这种让角色在自己心中活过来的写法会让我很难受？
    但我也说了我更想追求精神上的冲击啊，还能有什么亲手把自己喜欢的角色送上路更有冲击的呢(●—●)?
    所以，保佑我不写崩吧，或者即使崩也是改过来的那种吧(?ω?)hiahiahia
    当然，还有一点，这个作者是会赖账和狡辩的。

 第三十五章：奥薇莉亚(上)

    那是多久之前的故事了？
    故事里，有一个小女孩，有很多的人，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穿着破烂不堪的衣物，生活在最阴暗的巷子中。
    他们是那片区域最卑贱的存在。
    贫民，乞丐，妓女，无家可归的残疾人，被掠劫一空的平民。
    是的，对他们来说，自己人生理应当，也仅只剩下一件事才对。
    活着。
    对生活在贫民窟里的人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念想。
    但这个念想，却在那一天发生了改变。
    一声啼哭，婴儿的啼哭。
    不同于绝望的哭喊声，那一天，当那道啼哭在贫民窟响起时，所有人都惊醒了。
    他们从垃圾堆，从墙角，从腐烂发臭的角落里爬出来，汇聚到的那一声啼哭响起的地方。
    那是一个婴儿。
    罕见的，白白胖胖的婴儿，绝大多数人根本没见过的事物。
    贫民窟的人们几乎没见过婴儿。
    怀孕的妓女基本都不会保留自己腹中的胎儿，而正常家庭里被放弃的孩子通常都会选择卖给教会，而不是扔到这种垃圾堆里。
    有人提议应该把这个孩子送到教会，换取一笔金钱。
    但没有人行动，他们都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靠近不了教会的教堂，甚至只要抱着这个孩子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当做拐卖孩童的罪犯给打死。
    有人提议把这个婴儿扔在这里不管就好，但最后他们却没有一个人选择了离开。
    婴儿仍在啼哭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最后，忽然有人站了出来，抱起了地上的婴儿。
    然后，哭泣的女婴露出了笑容，那一刻，所有围观的人全都呆住了。
    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事物，生活在贫民窟的人，根本不可能露出那种笑容。
    “不如，就由我们来养大她吧？”
    不知道是谁的提议，一时间，整个贫民窟都沸腾了。
    “可是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了。”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这样撑下去也活不了几天了。”
    “感觉是个很不错的主意诶，能在死前多一个孩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嘿，你们这群家伙根本不会识字吧，我可以当她的老师！”
    “我能装成商人！”“那我就当裁缝好了！”
    “对了，我们还需要一个……”
    他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这是贫民窟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热闹，谁也没再提扔掉这个女婴的事，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一个选择。
    “如果她生病了怎么办？”
    “那就由我把她抱到街上去，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被那些混账骑士们打死也没差。”
    “我觉得，到时候找人去教堂举报我们这里拐了一个小孩应该是个更好的方法，那样的话那群假惺惺的骑士们应该就不会伤到她了！”
    “哈，你可真是个天才！”
    “就咱们这个鬼地方，我估计要不了两天咱们就得这么干了。”
    “嘿，想啥呢，我估计今晚咱们就得这么做。”
    “那我们先前不是白讨论了？”
    “这也没差，不是吗？”
    于是，就这样，女婴出乎所有人预料地顺利长大了。
    没有生病，也没有出现其他的问题，甚至看上去比那些贵族家里养大的孩子还要健康。
    而贫民窟的氛围也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
    人们每天不再是麻木地想着明天该怎么活下去，他们的脸上开始多出了微笑，眼中也逐渐多了亮光。
    长大的小女孩每天都会探望贫民窟里的每一个人，每天都会带着那属于孩童独有的笑容给贫民窟里的人带来阳光和希望。
    故事的最后，一位好心的巫师来到了这里，接受了濒临死亡的贫民窟的人们的委托，带着一无所知的小女孩离开了贫民窟，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这本该是故事的全部，但所有人却都忽略了一个地方。
    小女孩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聪明。
    她早就知道把自己养大的‘妈妈’并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
    她早就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街道’，而是贫民窟。
    她早就知道门前的‘叔叔’并不是什么士兵，而是一个断了手脚的乞丐。
    她知道自己每天吃的饭菜是贫民窟们所有人合力才争取来的东西，知道自己的衣服是他们想尽办法才搞到的心血。
    她知道自己生活的一切是贫民窟的所有人殚精竭虑编织出来的一个童话。
    “他们告诉我，只要我一直微笑着活下去，所有的东西都会好起来。”
    奥薇莉亚红肿着眼眶，看着莫亚，呜咽着说道。
    “所以我拼了命了笑，我按照西娅妈妈说的，每天都去陪他们玩，每天都喊他们的名字。”
    “我告诉西娅妈妈我不想要这些东西，我不想要要干净的食物，不想要新的衣服，但她却告诉我，只有看到我过得好好的他们才能安心活下去！”
    “但他们还是死掉了！”
    “康德叔叔是饿死在家里面的，米可姐姐和卡查爷爷因为没钱治病死掉的！”
    奥薇莉亚染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
    “明明只要把奥薇莉亚扔掉就好，明明只要把钱全部用来给自己用就可以了，就是因为奥薇莉亚的存在，才害他们全部死掉了！”
    “我一点都不想要什么食物，不想要什么新衣服，我只想要他们全都好好地活下去！”
    莫亚看着歇斯底里斥责着自己的奥薇莉亚，没有说话。
    无论是将奥薇莉亚养大的贫民窟的人们，还是奥薇莉亚，其实都没有错。
    对贫民窟的人来说，他们不惜放弃苟活也要照顾好奥薇莉亚的行为，本就不存在任何过错。
    他们唯一没料到的，就是奥薇莉亚居然懂事得这么快。
    小丫头根本不像人们想的那样一无所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长大究竟背负着多残酷的事实。
    但她却无法去戳穿这个谎言，她根本不忍心去戳穿这个用善意编织起来的谎言，不想让贫民窟的人们眼中的希望因她的任性而破灭。
    想要揣着希望死去，这是贫民窟的人们做出的选择，而尚未长大的小丫头选择了他们的尊重。
    于是，就这样，奥薇莉亚配合着贫民窟的人们，陪他们演了整整六年的童话，看着他们一个个揣着微笑走向死亡，看着他们将自己最好的一切送给了她，在微笑中躲向阴暗的角落，假以‘外出’的名义相继退场。
    纵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切对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了一些。
    如果换作是莫亚，他对此根本不会产生任何负担，因为他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可对奥薇莉亚来说，这一切却太过残酷，她心中的善良导致她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下意识地认为贫民窟的人们的死亡与她脱不开关系。
    “奥薇莉亚是个坏孩子，害死了所有人的坏孩子！”
    莫亚看着不断抽泣的奥薇莉亚，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抚摸着奥薇莉亚的脑袋。
    “那么，奥薇莉亚觉得，这样死掉就算是对他们的赎罪了吗？”
    莫亚轻声问道，不是安慰，也不是劝解，而是在询问。

 第三十六章：奥薇莉亚(下)

    奥薇莉亚愣住了，她不断地抽泣着，想说些什么，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是的，就像奥薇莉亚你说的那样，就是因为你每天都吃着干净的食物，住着干净的地方，穿着干净的衣服，他们才会死的那么快。”
    莫亚缓缓说着，看向窗外的夜空，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但是啊，奥薇莉亚……”
    他拉着奥薇莉亚的小手，一点点将缩在枕头后面的小丫头从黑暗中拉出来，将其带到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下。
    “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好好的活着，精彩的活着，你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最优秀的，你要证明他们的‘希望’是比所有人都耀眼的，而不是躲在角落中自暴自弃。”
    奥薇莉亚愣住了，她看着莫亚，眼中的泪水泛着微光，但随即，一抹惶恐之色浮现在她的脸上，她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小手朝着一旁的枕头抓去，用细小的声音说到：
    “奥薇莉亚做不到，奥薇莉亚只是个调皮的坏孩子。”
    “不，她做的到，她可是能打败神话级天才的人，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优秀。”
    “奥薇莉亚害死了很多人，她是个杀人犯。”
    “如果奥薇莉亚是杀人犯的话，那么包庇她长大的我们也应当算作同党才对，杀人犯的同党，可是要一起论罪的哦。”
    “不，不对！奥薇莉亚根本没资格接受你们的帮助！她就是一个喜欢利用其他人的善良的大坏蛋！她一直在利用你们对她的纵容干各种坏事！”
    小丫头不管不管地大喊道，仿佛要将自己心中的情绪全都喊出来一样。
    “噗，哈哈哈哈哈。”
    莫亚忽然笑了，只见他笑得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看得一旁的奥薇莉亚都呆住了。
    “大坏蛋，坏事干尽，哈哈哈嗝，要是这世上的恶人都只会干出加调料，打小报告，开小差这种‘恶事’的话，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而且啊，奥薇莉亚，你搞错了一件事。”
    说着，莫亚伸出手，在小丫头的惊呼中一把将其从被窝里提起来，用双手将其举到了半空中，凝视着对方，表情严肃而认真。
    “你从没有利用过我们的善良，恰恰相反，我们不过是将你展露给我们的善意回馈给了你而已，你才是我们中最善良的那一个啊，奥薇莉亚。”
    奥薇莉亚愣住了，泪水开始在她的眼眶中打转，最后，当莫亚的那句话传进她的耳中时，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稚嫩的哭声回荡在房间中，却又与之前的呜咽不尽相同。
    悔恨，痛苦，自责仿佛都在这场大哭中远去，留下的，仅仅剩如婴儿新生般的恸哭。
    “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奥薇莉亚，所以……想哭的话，就大胆地哭出来吧。”
    夜色下，青年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嗷嗷大哭的小丫头，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脑袋。
    直到哭声逐渐消退，一抹微弱的鼾息响起，莫亚才缓缓抱起奥薇莉亚，将其轻放在床上。
    接着他又取来一块湿毛巾擦了擦对方满是泪水和鼻涕的脸蛋，为其盖好被褥后，正准备躺下入睡时，却忽然听到细微的呢喃声。
    “不要扔掉奥薇莉亚，奥薇莉亚会做一个好孩子的……”
    莫亚闻言，微微一愣，然后摇头笑了笑。
    “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以后有机会的话，看看能不能带小丫头回她生活过的那个地方一趟好了。
    说着，莫亚似乎想到了什么，将落在一旁的大号的枕头拿起来，用生活巫术快速清洗烘干了一遍后，放到了奥薇莉亚怀中。
    只见睡梦中的小丫头立刻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枕头，看到这一幕，莫亚轻轻一笑，不再打搅小丫头的美梦，靠着角落沉沉睡去。
    “晚安，奥薇莉亚。”
    ……
    巫师塔第九层
    微风拂过窗帘，月光乘隙而入，短暂地折射出了房间内的乱象。
    异样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混乱的房间表明了这里正经历完一场激烈的‘战斗’。
    床上，黑发女子依偎在金发青年的胸膛上，白皙的食指轻轻在对方的胸膛前画着圈。
    “交给他真的没问吗？”
    露明娜抬头看了眼亚穆，朱唇轻启。
    “怎么，担心奥薇莉亚那个小丫头了？”
    亚穆轻笑着问了一句。
    露明娜银牙轻咬，抿了抿嘴唇，叹息了一声。
    “我终究是看着她长大的，总归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在莫亚没有到来前基本都是她来照顾奥薇莉亚，小丫头虽然性子有些烦人，但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露明娜早就将其视作了自己的家人。
    亚穆轻轻抚摸着对方光滑的后背，安抚道：
    “放心吧，莫亚师弟虽然不是什么热性子的家伙，但本性也不算差。”
    亚穆说着，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况且，奥薇莉亚的问题，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完美解决了。
    或许他已经察觉到了，或许也还没察觉到，他对所有的事物都有种异常敏锐的直觉，并且总能轻易窥破事物的表象，精准地捕捉到其中的关键。”
    说道这里，亚穆忽然话锋一转，微笑着说道：
    “况且，我们之中也就他在带孩子上拿手一点了。
    说实话，我都在考虑，如果以后我们俩能有机会有一个孩子的话，要不要直接请他来当启蒙老师了？”
    “孩子吗……我们真的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露明娜闻言，咬了咬嘴唇，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知道，可能可以吧，虽然我们的胜算很渺茫，但总归是有的，不是吗？”
    亚穆看着天花板，喃喃道，似乎有些出神。
    “按照时间，大巫师他们应该快结束远征回来了，你说，他们这次能找到什么吗？”
    “如果真的能找到一些什么就好了，但恐怕……”
    亚穆低语着，眼皮微微下垂，这模样，其实已经昭示了他的态度。
    “你说，如果我们这次败了的话，还能有下一次机会吗？”
    “应该没有了吧。”
    “这样啊，也是呢……”
    露明娜轻声叹息着，接着，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只见她食指顺着亚穆的脖颈轻轻滑动，身子慢慢从亚穆的身上坐了起来。
    亚穆见状，脸色微变，连忙讪笑着说道：
    “那个，都这么晚了，也该休…唔！”
    还不等亚穆说完，露明娜就忽然俯下身，堵住了他剩下的话语。
    “你说过今天会陪我一整晚的哦，亲爱的，人家可是等了你足足一个月呢。”
    露明娜缓缓抬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
    “况且，谁也不知道我们究竟还有多少时间，所以我可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
    亚穆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苦涩。
    微风再度拂过，合上了窗帘的那一抹缝隙，将皎洁的月光防在了窗外。
    屋内，新一轮的‘大战’继续打响。
    毫无疑问，对某些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痛苦和快乐并存的夜晚。

 第三十七章：巫术之分

    一周后。
    巫师塔第十七层。
    “师弟师弟！你帮我看看这个巫术模型还有要调整的地方吗？”
    奥薇莉亚稚嫩的嗓音传来，莫亚转过头，只见小丫头正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颇为复杂的法术模型。
    “我看看……这个节点的魔力传导似乎有点问题，构建的时候太过着急了，交战中如果连续使用的话，可能会出现断裂的问题。”
    莫亚仔细端详着奥薇莉亚手中的模型，看了一会儿后，眉梢一皱，指着其中的一处地方，提醒道。
    奥薇莉亚闻言，点了点小脑袋，拿出一本小本子。
    “谢谢师弟啦，我先去调整一下试试。”
    用控物术操控着铅笔在上面快速记录了一行行内容后，朝莫亚道了声谢，然后就兴冲冲地跑到一旁聚精会神地调整起巫术模型来。
    看着小丫头认真的模样，莫亚欣慰地点了点头。
    自从一周前小丫头大哭了一场后，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周里，奥薇莉亚再没弄过半件恶作剧，并且开始变得异常努力，每天都勤快地修炼，性格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行为举止也变得特别有礼貌，如同换了个人似的，甚至一度让莫亚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错觉了。
    “就是基石草地得赶紧开辟一下才行了，不然魔药真的就不够用了。”
    想到这里，莫亚无奈地笑了笑，奥薇莉亚变得勤奋自然是大好事，就是巫师塔里基石魔药的供应一下子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
    也得亏他这段时间刚好修炼频率大幅度减少，才勉强供应了上来。
    “说起来，她刚刚构建的那个巫术模型，好像是连环的爆裂火焰术？”
    脑中回想了一下刚刚奥薇莉亚拿给他看的巫术模型，莫亚的眼皮微微一跳。
    之前奥薇莉亚一脚踢碎他岩石臂铠的招式就是将爆裂火焰和她自创的开山击结合起来。
    现在奥薇莉亚开始研究连环的爆裂火焰术，那么那一招的威力……
    莫亚的表情顿时微微一僵，他看向自己手中的草稿，那上面是他新想出来的加强版的土墙术的数学模型。
    果然，土墙术这种低级的巫术还是舍弃掉好了。
    莫亚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张草稿撕下来，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接着，他拿出一本名为《元素巫术的衍生与结合》的书籍，开始认真翻看起来。
    他在考虑将岩石臂铠直接更改为多重的岩墙术。
    不，应该是岩盾术！
    不需要那么大的面积，只要能刚好挡住他身前的范围即可，重点是必须足够坚硬！
    “可惜现在的魔力和精神力太少了，不然也不用这么束手束脚了”
    莫亚随手翻了翻自己前面的草稿，里面有几页是他改造后的岩石铠甲术，并且他也已经将真正的巫术模型构建了出来。
    事实上，莫亚预想的巫术有不少，但其中很多都受限于他现在的魔力和精神力，暂时只能停留在理论阶段。
    比如山崩术，按照理论，真正的山崩术理论上至少能瞬间塌陷半径五百米范围的地面才对，但莫亚现在因为只能构建简化版的山崩术的缘故，所以影响的范围大约只有半径三十米左右。
    “眼下暂时先考虑共鸣型巫术，创生型巫术我现在能发挥出的威力过于有限了。”
    莫亚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一边在心中默默思索着。
    目前的巫术大致可以分为四个种类，元素类巫术，精神类巫术，生命能量类巫术以及结构类巫术。
    前面三类顾名思义，侧重点都十分明显。
    比如元素类主要就是以精神力为线，魔力为引，调动自然元素，引发或创造各种现象。
    精神类则是以对精神力的运用为主，比如每个巫师和巫师学徒都必须掌握的精神壁垒。
    生命能量巫术同理，主要是对生命能量的运用，并且根据方向还延伸出了死灵和生命两个大派系以及十数个小的体系。
    剩下的的结构巫术则比较微妙。
    严格来讲，它应该被划分在元素巫术一类，因为它的本质也是对魔力的一种运用。
    问题在于，结构巫术并不会更进一步地借助魔力来调动元素，而是利用魔力本身的性质形成不同的魔力体结构，最典型的就是同样作为每个巫师和巫师学徒必学的魔力护盾。
    魔力护盾能有效抵挡大部分物理冲击，更重要的是能在遭受巫术攻击时防御住巫术里夹带的魔力流并干扰攻击内部的巫术结构。
    至于莫亚口中的共鸣巫术和创生巫术，那是元素巫术中的一个分类。
    元素巫术的核心在于利用魔力汇聚元素引发各种现象，而根据现象的具体情况，可以划分为创生和共鸣两种。
    创生指的是凭空创造出某种现象，比如莫亚常用的水球术和清洁术这类生活巫术，它就是利用水元素凭空创造出来了一团水出来。
    共鸣则指借助周围存在的一些事物来一并完成释放的巫术，比如莫亚的笔记本上记录的山崩术就是典型的共鸣型巫术，简单来讲，这类巫术通常都要依赖部分环境才能完成，比如山崩术如果是在大海上，那基本发挥不出任何左右。
    通常来讲，共鸣型巫术在魔力消耗上要比同级别的创生型巫术少上不少，并且威力还往往比创生型更大。
    因此，只要条件允许的话，基本每个巫师都会构建几个土属性的共鸣型巫术，哪怕自身的魔力亲和不是土元素方向的也不例外。
    毕竟，正常情况下，最好用的共鸣型巫术就是土属性的巫术了，大地的存在可以说为土属性的共鸣型巫术提供了极其广阔的发展空间。
    也正因为如此，土属性的巫术中共鸣型的巫术占比要远比其他属性的巫术多得多，其次就是利用光元素和暗元素的巫术了。
    反倒是火属性的巫术里，几乎都是创生型的巫术，共鸣型的巫术可以说十分罕见，也正因为这个原因，火属性的巫术中机会看不见那种追求大范围覆盖的巫术，基本都是追求小体积的高强度精确型巫术。
    当然，共鸣型巫术和创生型巫术的划分并不是绝对的，事实上，还有不少巫术是将二者结合在一起来使用。
    并且也不是说共鸣型巫术在没有合适的环境下就绝对无法使用，因为环境是可以人为改变的，很多时候，完全可以先利用创生型巫术创造出适合的环境后，最典型的就是火球术加控火术的结合。
    “将岩崩术的范围缩减一下，再将地刺术和土墙术结合起来，应该能起到不错的杀伤效果。”
    莫亚看着手中的书籍，不断地记录着脑中那些一闪而逝的灵感。
    “不过，倒也没必要太过纠结于这些低级巫术的组合运用，不然成为巫师后巫术模型的更换也是个麻烦事。”
    如果是普通的资深学徒肯定需要好好在这方面下功夫，毕竟大部分人从资深学徒到正式巫师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对于仅用了半年就已经站在巫师门槛前的莫亚，适当的放长目光才是更好的选择。
    “师弟，准备一下，老师和其他巫师们应该快到了。”
    忽然，亚穆的声音在莫亚脑中响起，莫亚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芒。
    终于来了么？
    他将手中的书本合上，收好草稿，看向一旁的奥薇莉亚。
    小丫头明显也收到了亚穆的通知，暂时停下了对手中的巫术模型的调整。
    “奥薇莉亚，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
    “嗯，等其他巫师来了后，装作先前样子，然后要看起来调皮一些，并且得让人感觉我很不听老师的话。”
    奥薇莉亚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
    “很好，就是这样。”
    莫亚微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奥薇莉亚的小脑袋，小丫头则是颇为享受的轻哼了两声。
    接着，莫亚顺着窗户看向巫师塔外，眼中跃动着兴奋和期待的光芒。
    准备了这么久，总算要开始了。
    ……

 第三十八章：到来

    半小时后，巫师塔第十五层。
    平常冷清的巫师塔，今天变得分外的热闹，林林总总几十人环绕在黑塔石碑周围，一时间竟是显得有些拥挤。
    莫亚站在黑塔石碑前，感受着周围的视线，故意做出一副神情傲然的模样。
    恢宏大气的声音从黑塔石碑中响起。
    “检测完毕，精神力：30.0。”
    四周忽然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
    “弗伦，你确定他才修炼了半年？”
    一名巫师狐疑地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弗伦，有些不可置信地询问道。
    “我还不至于无聊到谎报…”
    “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在这多待两天，事实会证明一切！”
    还不等弗伦说完，莫亚那充满傲气的声音就异常不合时宜地响起。
    众人的目光顿时就集中回了莫亚身上，其中大部分巫师眼中都闪过一抹不悦之色，有几名性子比较急的巫师更是准备开口呵斥莫亚。
    不管怎么说，在一众巫师交谈时，身为一个资深学徒用这种高傲的语气忽然插进来，并且还打断身为自己老师的弗伦的话，哪怕是脾气比较温和的一些巫师在这一刻对莫亚的映像也一下子变差了不少。
    但还有极少部分的巫师看到莫亚这副模样时眼底却是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喜色。
    “你是弗伦的弟子吧？弗伦难道没有教过你……”
    “咳咳，艾布纳，干嘛这么生气，年轻人有点傲气不是很正常的吗？”
    正当一名巫师准备呵斥莫亚时，站在后面的一名看起来颇为老成的黑发中年巫师忽然开口说道，一脸微笑地走上前来。
    “你叫莫亚是吧？很好，很高兴能看到像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我是伍伦迪，很高兴认识你。”
    伍伦迪面带笑意地说道，伸出手，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而莫亚则是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似乎是对伍伦迪的夸赞很是受用，直接高兴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伍伦迪阁下您好，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眼光绝对不会出错！”
    “哈哈，是指你会成为比大巫师更优秀的巫师这句话吗？”
    伍伦迪看到莫亚的反应，大笑起来，打趣般地询问道。
    “没错，我有足够的信心。”
    莫亚十分自信地微笑着说道。
    而一旁的巫师们看到莫亚这个模样，绝大部分人的眉头都是一皱，哪怕是先前保持看戏态度的一些巫师此时眼中也闪过了一抹不快。
    “莫亚，够了！”
    一旁的弗伦仿佛是看不下去了一般，面沉如水地呵斥了一声。
    “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回去修炼。”
    “啧。”
    莫亚听到弗伦的呵斥，啧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满之色，但还是低下头。
    “知道了，弗伦老师。”
    说完，莫亚似乎颇为不快地在弗伦有些阴沉的表情下径直走向了楼道口。
    一旁的伍伦迪看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之色，但很快就收敛了下去，并且还做出一副羡慕的模样，用颇有些酸涩的语气说道：
    “唉，真是羡慕弗伦你啊，收到了三个超凡资质的弟子也就算了，甚至连有史以来第二个神话资质的天才也成了你的弟子。”
    弗伦瞥了一眼伍伦迪，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众人，用略微有些歉意的语气说道：
    “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莫亚他刚成为巫师学徒还不到半年，性子上还有些毛躁。”
    “没事，反正我们只是来看看神话级天才是什么样而已，况且，天才有点性子也是很正常的。”
    人群中又站出来一名巫师，笑着帮弗伦打着圆场。
    “既然已经看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反正验证的环节有你们在也是一样的。”
    “我也先走了。”
    “弗伦，有空还是多管教一下你这名弟子比较好，你对自己弟子也太宽容了。”
    “走了走了，我还有实验要做呢。”
    见过了莫亚的测试结果和刚才那一幕后，几十名巫师顿时就离开了一小半。
    原本他们里面有不少其实是打算和其他人一起在这多待两天看看后续的测试结果的，但莫亚方才的举止引起相当一部巫师的不快，让这他们直接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
    如果是在外界，他们恐怕就直接动手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后生了，但眼下的却明显不太适合。
    毕竟莫亚再怎么说都是弗伦的弟子，他们这些受邀和主动找弗伦要求过来看一眼的人，要是因为一个没忍住对莫亚动手了的话，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更何况弗伦本身还是一位超凡巫师，其他巫师再怎么也不至于因为一时的不快就对一名超凡巫师的弟子动手。
    况且，万一真出了什么问题，惹出巫师界第二名神话级天才竟死于某某巫师手中这种论调的话，只会让两边都不好受。
    因此对这些看不惯莫亚言行的巫师来说，还不如早点离开，免得在这待的难受。
    离开了一部分人后，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了不少，一些本来想来给弗伦捧个场的巫师此刻也是一个个露出略微有些尴尬的神色。
    本来他们是想来真心祝贺弗伦一番的，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师徒不合的一幕，这让情况直接就变得微妙起来。
    “咳咳，难得大家能来一趟，不如顺势讨论一下巫术方面的话题吧。”
    一名和弗伦交情不错的巫师主动站出来缓解着氛围。
    “也是，好不容易有机会这么聚一聚，对了，克拉伦斯，你那‘不可见之火’的研究有进展了吗？不会还是和你那暴脾气一样没半点长进吧？”
    当即就有巫师同意了这个提议，同时一脸戏谑地看向了人群中的另一名巫师。
    “喝，那种简单的玩意我花了三十分钟就处理完了，倒是奥斯维德你这家伙，不会还在折腾你那些只能轰小孩的异色光吧？”
    “你个混账说什么呢！老子的研究比你那些拿着浪费酒水的玩意高级一万倍！”
    “哈？你是说那堆除了好看什么用都没有的光线比我的火焰有用？开什么玩笑，麦尔肯折腾的那些破铜烂铁都比你的那些只能用来过家家光线管用！”
    “克拉伦斯，你说谁折腾的是破铜烂铁！”
    “怎么，不服吗？出去干一架啊！”
    “去就去！弗伦，快告诉附近哪里有空地！”
    弗伦看着瞬间闹成一团的景象，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
    如果和一个不明白的说这是一群巫师在进行学术讨论的景象的话，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
    毕竟，眼前这一幕说是学术讨论，倒不如说更像一群不要脸的地痞无赖在互相掐架。
    但偏偏，这种情况在巫师的聚会上几乎已经成了一种必然现象了。
    这也是为什么巫师们很少参与这种类似群体聚会的情况的缘故，毕竟，两个巫师尚且会因为理念的不一产生争执，而如果几十个抱着各自的想法的巫师汇聚到一起……
    基本就只剩下以下这一种情况：
    第一句话，双方各自讲述一下最近在研究的东西。
    第二句话，嘲讽对方的研究没屁用。
    第三句话，这里的内容会变得很复杂，具体的话因个人的修养和语法以及文学素养有较大关联，内容上从“干你娘！”到“请问您是在出生的时候被人拿不明柱状物顶到了未发育完全的大脑了吗？”都有。
    第四句话……抱歉，没有第四句了，三句往后这群巫师们就会直接抡起巫术模型往对面脸上开糊了。
    别误会，巫师们不用巫术，毕竟那样容易出事，他们是真的直接拿巫术模型去砸人的！
    毕竟这样既不用担心出人命，还可以有效出一口恶气，用巫师们自己的话来讲就是这叫拿自己的‘知识’把对面那个混账打醒！
    虽然在这里个步骤里知识的‘牢固’程度反而成了最重要的就是了。

 第三十九章：冲突

    “怎么样，我的方法是不是很管用？”
    忽然，一只粗糙的手掌从后面重重拍了下弗伦的肩膀。
    只见一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弗伦身后一脸微笑地看着对方。
    那粗犷的五官和浑身强有力的肌肉，不是先前莫亚在南谷村见过一面的埃摩森还能是谁？
    事实上，刚刚煽动众人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站出来喊的。
    “你这个习惯就不能改一改吗？”
    弗伦推了推埃摩森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略微有些无奈地说道。
    哪怕以他的体质在挨着一时都感到了些许疼痛，可想而知埃摩森拍的这一下究竟有多用力了。
    “哈哈，习惯了习惯了，毕竟我也想看看你成为超凡巫师后体质究竟增强了多少。”
    埃摩森说道，发出了粗犷的笑声，但事实上，这个表面大大咧咧的中年大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和弗伦用精神力暗中交流。
    “弗伦，这次应该不是你的主意吧？按我的了解，你应该不会用这种方法才对”
    极其微弱的精神波动，甚至就连站在一旁的伍伦迪都没有发现埃摩森正在用精神力传话。
    事实上，除了弗伦和极少数几个巫师外，绝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这个表面粗犷的大汉有种一手精细到离谱的精神力运用技巧。
    弗伦感受着埃摩森那极其微弱的一缕精神力中传递来的信息，眼底闪过一抹精芒。
    接着他分出一缕精神力，将自己想表达的内容夹带在其中，然后递到了埃摩森传递来的那一缕精神力上，以此完成交流。
    “嗯，这是莫亚提出来的方案，他打算利用自己的天赋做诱饵，帮我们把一些潜藏在暗中的人全部勾引出来。”
    “啧啧，当初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安分的主，没想到居然玩的这么刺激，他就不怕自己一不小心被哪个恼羞成怒的超凡巫师给直接撕了？”
    “我自有保护他的手段，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除非是摩菲他亲自动手，否则其他的超凡巫师哪怕来了也动不了他。”
    亚穆的事弗伦从未对外说过，因此哪怕是埃摩森这位挚友，也一直只将亚穆当做一个普通的超凡资质的拥有者来看待。
    外界对亚穆的唯一印象就是弗伦的第二个弟子加差点打破由露明娜创造的最快突破巫师的记录。
    真要论起来的话，亚穆总共只有两次引人瞩目的时候，第一次是他成了弗伦第二个拥有超凡资质的弟子，第二次是半年前前往真理之塔登记巫师身份。
    但前者当时没过多久就被新收的三弟子奥薇莉亚盖了过去，而后者更是直接被巫师界第二个神话资质带来的风浪掩埋的干干净净。
    甚至到现在还有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巫师界已经多了一个叫亚穆的新晋巫师。
    也正因为如此，弗伦才能放心莫亚的安危有亚穆在暗中保护，加上他和亚穆给莫亚准备的那些巫术道具，哪怕同时出现三个超凡巫师，也不可能威胁得到莫亚的生命安全。
    如果对方敢自大到只动用一名超凡巫师的话，那么弗伦也只能为其默哀了。
    哪怕是正面交战一般的超凡巫师对上他那位大弟子都不一定能讨得到好处，而如果还被对方藏在暗处阴了一手的话，用弗伦个人的建议来讲就是果断选择逃跑或许还有五成的可能保住性命。
    “啧，看来你这家伙还瞒了我不少秘密啊？算了，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埃摩森悄无声息地收回了那一缕精神力，同时大笑两声，迈着豪迈的步伐走到一旁找上其他的巫师勾搭着畅聊起来。
    弗伦则是揉着总算从埃摩森的大手下解放出来的肩膀，苦笑着摇了摇头。
    多亏了埃摩森，他现在总感觉自己上臂处的肌肉要比其他地方的结实得多。
    “看来我们的新晋超凡巫师似乎很受欢迎呢？”
    埃摩森一走，一直在一旁盯着弗伦的伍伦迪就带着戏谑的笑容走上前来。
    看到伍伦迪，弗伦的眉头顿时一皱，眼中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厌恶情绪。
    “你过来干什么，祝贺的话，刚刚那样就足够了，不劳你继续费心。”
    “哈哈，弗伦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说到底，同为研究生命能量的超凡巫师，你对自己同胞的态度未免也太冷漠了一点了吧？”
    伍伦迪怪笑说道，同时眼角一挑，用戏谑地语气问道：
    “对了，你的女儿现在过得…”
    轰！
    毫无征兆一声巨响。
    只见弗伦无比突兀地往前猛地一踏，接着无比狂野地一拳抡在了伍伦迪的脸上，只见将黑发中年巫师砸到了地上。
    原本还在各自吵得不可开交的巫师们听到这边的动静，瞬间全都安静了下来，眼神各异地看向了弗伦和地上的伍伦迪。
    “弗伦，你干什么！你想残杀一名超凡巫师吗！”
    半张脸直接被砸进地板的伍伦迪从地上爬起来，既惊又怒地朝弗伦斥问道。
    刚才那一拳的力道，如果不是他即时展开魔力护盾并用生命巫术强化了肉体的话，恐怕脑袋直接就开花了。
    “没什么，揍你而已，说到底，我可没记得自己给你发过请帖，并且也从没收到过你的拜访请求来着。”
    弗伦表情冰冷地看着伍伦迪，语气平静地说道，同时随手用处一道巫术，将四散飞溅的砖石重新聚拢，填补好了地面上的空缺。
    “当然，你要觉得不满意的话，可以直接向我发起挑战，我保证让你两只手。”
    这句话一出来，周围的巫师们顿时就由闹腾了起来。
    “上啊！伍伦迪，直接揍回去！”
    “没错，给这个该死的、浑身都是肌肉的混账弗伦看看什么才是男人的气魄！”
    “对，告诉他你才是生命派系的真正的老大！”
    “这家伙可是比你晚了整整一个月才成的超凡，伍伦迪，不要怕他！”
    周围的巫师一阵起哄，用各种阴阳怪气的话语刺激着伍伦迪。
    说到底，今天来这的大部分都是弗伦熟人，再不济也是和弗伦有一些交情的那种，这种情况下，一旦弗伦做出什么举动，大部分人肯定都是顺着帮衬两句的。
    站在弗伦身前的伍伦迪用恶毒的眼神扫了眼周围起哄的巫师们，最后他死死地盯着弗伦，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好，很好，既然弗伦你这么不欢迎我，那我直接离开就是了！”
    说完，伍伦迪也不敢多逗留，径直朝着设置有飞行平台的第十六层的走去。
    至于和弗伦打一架找回面子？
    如果他真的是弗伦的对手，刚才就不会只敢放那么一两句狠话了。
    “该死！为什么这家伙身体会强悍到那种程度！明明他成为超凡巫师才半年的时间！”
    一想到刚刚那一拳的威力，伍伦迪的眼中就不由自主地闪过一抹惊惧。
    明明同样是生命学派的超凡巫师，同样走的强化肉体的路线，甚至他还比弗伦早了一个月突破，但为什么弗伦那个家伙的身体素质会比他强悍这么多！
    凭什么那个花了四十年才成为正式巫师的家伙会这么强！
    快速飞到巫师塔外的伍伦迪看着身后的巫师塔，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不甘。
    忽然，一种无比惊悚的感觉骤地从伍伦迪心中升起，他猛地一个加速，瞬间离开原地，一脸惊恐地看向东方。
    什么也没有发生。
    半空中，仅有带着些许寒意的冷风呼啸而过，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错觉吗？
    伍伦迪有些惊疑地环顾了四周一圈，又放开精神力往东边探查了约莫两千米左右的范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但这样反而让伍伦迪心中的怯意更强了一分，刚才那一瞬间，他毫无疑问确实感受到了一直扑面而来的无比强烈的死亡气息，身为超凡巫师的他，在这方面的直觉基本不可能出错。
    但现在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伍伦迪立于半空中，脸色一阵变化，最后咬了咬牙，果断转身朝远方逃去。
    远本他还打算在附近再窥探一阵，但刚才颇有些诡异的遭遇让他放弃了这个果断放弃了这个打算。
    反正他本来就是来吸引一下注意力的，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干耗着！
    打定主意的伍伦迪快速朝北方飞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边际线中。
    而在巫师塔的东边，约莫五公里远的一处山崖上，亚穆眼神冰冷地看着北方，缓缓放下了手掌。
    “也罢，就让这家伙再多活几天好了。”
    亚穆闭上眼，深呼吸了两口，在睁开眼时，情绪已是冷静了不少。
    滋啦！
    微弱的电流声响起，金发青年看向自己的掌心，只见一道道细小的金色雷霆正缠绕在他的手掌上。
    他骤地一攥拳头，微弱的金雷顿时爆散开来，化作点点金芒，然后金发青年便转身离开了。
    下一秒，青年原先所站立的那处山崖直接在漫天的金芒中悄无声息地湮灭。
    ……

 第四十章：布网(5k字求追读)

    ……
    巫师塔第七层。
    回到自己房间的莫亚第一时间就激活了刻在房间内部用于防范外界精神力探查的巫阵。
    接着莫亚快速盘坐下来，进入了冥想状态，调动精神力开始全面地检查起自身来。
    几分钟后，莫亚退出冥想状态，看向一旁的穿衣镜，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摸了摸下巴，一阵咋舌。
    “啧啧，这活儿还真不是一般的招仇恨啊，这才讲了两句而已，就已经给我下了七个诅咒了。”
    诅咒巫术是从精神巫术中延伸出来的一个分支，其原理主要是以自身的精神力为引给对方暗中施加一些在特定条件下会被触发的负面影响。
    但因为诅咒巫术诞生的时间比较晚的缘故，目前巫师中并没有以诅咒巫术为主要手段的巫师。
    大部分巫师学习诅咒巫术更多的是为了整蛊一下其他人，毕竟哪怕是目前威力最强的诅咒巫术，其效果也只能做到让超凡巫师直接咒杀正式巫师而已，这还是建立在准备时间足够久的情况下。
    成为巫师后，直接就会变得异常敏锐，类似诅咒这样的东西，如果带来的危害超过一定程度的话，立刻就会察觉到不对劲。
    而如果是超凡巫师的话，其直觉的敏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能精确地达到趋吉避凶的程度，到了这种程度，诅咒巫术想要发挥出作用就更是异想天开了。
    所以至少目前来讲，诅咒巫术更多的是扮演着茶余饭后等整蛊道具的作用。
    “不过如果能找到让诅咒无法被直接察觉的方法的话，这门巫术或许真的有大放异彩的可能？”
    莫亚一边打量着自己身上的诅咒，一边在心中自语着。
    “要不之后和师兄试着讨论一下改良诅咒巫术的课题？”
    莫亚的脑中有些活络地想着，但随即他便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种能影响一整个派系的根基的改良绝非一朝一夕的事，诅咒巫术发展到现在也有百余年了，但却仍没有一点崛起的迹象，已经能说明这门巫术改良的难度之大了。
    按照莫亚的估计，接下来他恐怕得面对一系列接蹱而至的问题，到那时光是抽时间保证自己主修的土属性元素巫术跟上进度都应该是件难事了，就更别提其他的了。
    莫亚轻轻摇了摇头，暂时摒弃掉心中的这些杂念，专心破除起身上的诅咒来。
    这几个诅咒都属于那种整蛊大于伤害的类型，显然暗中给他下诅咒的那几个巫师也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而已，并不打算真的把他怎么样。
    “吃饭卡喉咙，喝水呛到，走路摔跤……”
    莫亚看着自己身上的这几个诅咒，看得出来这些诅咒明显是恶趣味居多。
    真要说的话最恶毒的大概就是那个腹泻和便秘的结合体了，这个是真的有点过分了。
    略感无语的莫亚也不再磨蹭，精神力一动，身上的诅咒瞬间全被破除。
    忽然，莫亚感觉自己身下的地面微微颤动了一下。
    “弗伦老师这就动手了？”
    虽然之前讨论时就已经确定好如果那名叫伍伦迪的超凡巫师敢挑衅的话弗伦完全没必要容忍，但这么快就动手着实有些出乎莫亚的意料。
    他这才离开几分钟？
    莫亚将视线移到窗外，却刚好看到伍伦迪飞出巫师塔然后骤地在半空中闪身并如同惊弓之鸟般警惕地环绕四周最后仓皇逃窜向北方的一幕。
    “居然真的赶走了……”
    莫亚看着迅速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伍伦迪，瞳孔微微一缩。
    当初亚穆说他有办法保证伍伦迪不敢在巫师塔逗留时莫亚就有所怀疑，但真看到亚穆居然真的是利用超凡巫师对生死危机的感应将对方吓跑时，仍不由得有些心惊。
    能做到这种事，代表亚穆已经拥有了能灭杀超凡巫师的实力，但问题是亚穆成为正式巫师也才不过半年的时间。
    “果然，师兄他才是我们中秘密最多的那一个。”
    莫亚的目光微微跃动，然后不再多想，盘膝坐到床上，在脑中预演起下午要做的事情来。
    亚穆的实力比想象中的更强对莫亚来讲是件好事，他的这位师兄手段越多，那么他这个明面上的诱饵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也就越安全。
    ……
    之后的几天里，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为了确定莫亚的神话级资质的真实性，每天早上他都会在一众巫师们的注视下测试精神力的变化量。
    并且为了防止他造假，每天测试前都会喝下一瓶颇为珍贵的冰心魔药，这种魔药的用处是可以大量恢复精神力，巫师们会借此来确定他每次测试前精神力是否是满盈状态。
    很显然，部分巫师所想象的意外情况并没有发生，当他们发现莫亚的精神力确实在以每天0.2左右的速度稳定提升后，哪怕心中对口出狂言的莫亚有诸多不满，也不得不承认莫亚的资质确实达到了神话级。
    “呵，我说过多少次了，这种无聊的测试根本没有必……”
    “莫亚！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
    黑塔石碑前，一脸桀骜不驯的莫亚嗤笑着看着石碑上的数据，狂傲地说着，惹得一旁的弗伦直接出言呵斥道。
    莫亚的眼神闪过一抹阴狠之色，但还是不甘地点了点头，听从了弗伦的命令。
    一旁的巫师们对这一幕已经是见怪不怪，因此都只是安静地看着，并未有过多表示。
    “弗伦，恕我直言，你这个弟子的天赋虽然很强悍，但他的性格着实有点过于倨傲了。”
    等到莫亚离开后，一名和弗伦交情还算不错的巫师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弗伦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之色，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但莫亚他就是这个性子，哪怕是我也很难管好他，说实话，我甚至在想等大巫师回来后要不要直接将他引荐给大巫师做弟子了。”
    “大巫师吗…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如果他知道巫师界居然真的出现了第二个神话级资质的人话，恐怕会很高兴吧？”
    “呵，就凭那小子？天天一口一个超越大巫师？就他这副模样，别说给大巫师做弟子，去给大巫师当杂役都不够！”
    一个个巫师们各自表达着自己的态度，其中大部分都对莫亚抱有一定的厌恶之情，只有少部分和弗伦关系比较密切的巫师说话略微委婉了一点，但态度显然也不是站在支持莫亚的那一边。
    说实话，但凡莫亚不动不动就把超越大巫师这句话挂在嘴边，巫师们对他的印象可能还会好一点，但现在……
    哪怕他们已经认可了莫亚的神话级资质，但对对方却怎么也提不起好感来。
    毕竟对他们这些一路在大巫师的带领下患难与共过来的巫师来说，大巫师在他们心中可以说占据着极其高尚的地位，因此像莫亚这种对大巫师极度不尊重的言行，可以说是在绝大多数巫师的底线上疯狂跳舞了。
    “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弗伦，你弟子这边我们已经确认过了，到时候真理之塔那边会将他的信息更新上去，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麻烦你们了。”弗伦看着眼前的众人，感谢道。
    “哈哈，没什么，毕竟我们也算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聚一次，行了，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为首的那名巫师笑了笑，交代了两句后，率先离开了。
    剩下的巫师们也纷纷和弗伦简单聊上两句后便相继离去，巫师塔的第十五层一下子就变得冷清了不少。
    “这样应该差不多了。”
    看着人去楼空的巫师塔，弗伦轻轻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愧疚之色。
    来着的巫师有不少都是和他交好的人，甚至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能与他彼此以朋友相称的，但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从始至终弗伦都没有告诉过他们半点真相。
    一声叹息回荡在巫师塔第十五层。
    “亚穆，探查的怎么样了？”
    弗伦转过身，看着空无一人的背后，开口道。
    没有人回话，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但亚穆的声音却是凭空在弗伦脑中响起。
    “却是有好几个先前被我们忽略的人露出了破绽，不出意外的话，之后他们应该会想办法把老师你从巫师塔这边支开，创造出单独和师弟见面的机会。”
    果然和莫亚猜测的一样，他们这边早就有人不知不觉变质了吗？
    弗伦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希望亚穆说的是一句玩笑话，但事实却不容他去否认。
    一想到曾经和自己畅所欲言的朋友可能会变成刀刃相向的，弗伦就忽然感觉自己心中像是猛地压下一块重石一般。
    但是……
    弗伦深呼吸了一口，眼中闪过一抹坚决与果断。
    “说吧，都有哪些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肃杀的气质从弗伦身上升起。
    只见前一秒还有些优柔寡断的中年白巫师仿佛突然换了个人一般。
    不，准确来讲并不是突然换了一个人，而是常年隐藏自己的猛兽在这一刻终于选择撕掉了自己身上套着的那层羊皮！
    “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动手去处理掉他们，这算是我对曾经身为友人的他们最后的答复！”
    中年白巫师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无比冰冷的话语。
    从一开始，弗伦就没有考虑过第二种选择。
    因为他明白，对方也绝对不会给他选择的机会！
    既然已经决定了站在对立面，那就注定了最后的结局只能有一个。
    ……
    十分钟后。
    巫师塔第十三层的密室。
    莫亚看着眼前的弗伦，眼皮微微一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眼前的弗伦突然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师兄，老师这是…？”
    莫亚用精神力悄悄朝亚穆询问着。
    “想开了一些事情而已，这其实才是老师真正的模样，只不过近几年因为在这边安心生活了一段时间，性格才变得收敛了不少。”
    亚穆的声音在莫亚脑中响起，莫亚闻言，看了看弗伦，中年白巫师在容貌上其实并未发生任何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却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别。
    如果说之前的弗伦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温和的暖玉的话，那现在就如同散发着凛冽寒意的锋刃。
    光是站在对方身边，都能感受着对方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锐气。
    弗伦扫了眼莫亚和亚穆，微微点头，用颇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按照这个趋势，要不了多久他们应该就会想办法把我从这里吸引走，创造出一个单独和莫亚你见面的机会。”
    说着，弗伦看向了莫亚，莫亚则是轻轻点了点头。
    “就如老师所言，我们这几天的表现应该足够让他们确定我们之间确实存在严重不合的事实。
    再考虑到救赎派巫师原本最大的缺陷就是因为缺少了一位能真正和大巫师势均力敌的强劲后援，再加上他们现在本就处于一个势弱的情况，可以说，他们现在急需一个能打破局面的契机！
    因此，当发现我这个神话级资质的天才似乎存在很大的策反可能时，他们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坐得住的。”
    这就是莫亚当时和弗伦定下的计划，在了解到巫师们目前的格局后，莫亚果断选择了这套方案。
    事实上，巫师们内部只有学术流派的分别，而并没有明确用于分割团体的派系之分。
    但在约莫一百年之前，一些不和谐声音渐渐出现在了巫师的团体中。
    极少数的巫师们聚集在一起，认为巫师们不应当放下身段去理会那些不是巫师的普通人，认为巫师理应当高高在上，俯瞰所有巫师以下的生命。
    并且他们主动做出拿那些没有天赋的普通人当做实验材料的举动，美曰其名称这是将毫无用处的人的价值最大化，并且暗中靠着巫师的力量奴役和圈养了相当一部分普通人类，在自己的巫师塔中拿普通人肆意取乐。
    这种论调一出现，就遭到了大量巫师的斥责，甚至就连一直本着不过度干预巫师们选择的大巫师也隐隐表示了对这种想法的厌恶。
    因此，救赎派系在短暂的冒头后，就又迅速消失了下去。
    但事实上，它们不过是由明转暗，用更加隐晦地方式和传播罢了。
    并且在帝国之战结束后，救赎派系在暗中的发展速度更是直接迎来了一个鼎盛时期。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巫师喊出了既然解放了那些保守贵族之苦的平民，给平民和农奴们带来了救赎，那么这些平民和农奴将巫师当做主人来崇拜和敬仰也是理所应当的这样的论调。
    ——他们在成为新的‘贵族’。
    当莫亚了解到救赎派系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这一方面，并且心中完全没感觉到任何意外。
    不，硬要说的话，在掌握着能轻易决定凡人生死的力量的情况下居然过了整整四百年才出现一点苗头，并且还拖延了一百年才借着战争的机会再次爆发，这种情况反而才是更让人意外的。
    “人心变质的速度，远比夏日里的尸体要快得多，虽然我并不喜欢大巫师对我说的这句话，但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弗伦看着莫亚和亚穆二人，闭上眼，轻声叹息道，但接着，他的话锋骤地一转，眼中闪过一抹锋芒，铿锵有力地说道：
    “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干出的行径就可以被宽恕！
    当他们做出决定的时候，就等同于彻底否认了自己曾经也是那些平凡的人类中的一员的事实！”
    说着，弗伦看向莫亚，凝视着他，目光深邃地说道：
    “等到我离开后，他们肯定会邀请你去参观他们的巫师塔，莫亚，我在这里对你提出一个要求。”
    莫亚点了点头，神情一凛。
    “我知道，莫亚你凡事都喜欢将其权衡利弊后再做决定，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冲动一点。”
    弗伦看着莫亚，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些底线，一旦尝试越过，哪怕有再多的理由，也很可能会变得无法回头。
    莫亚，我并不希望你变成那样，你明白了吗？”
    莫亚闻言，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后，他开口道：
    “老师，这次弟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莫亚抬起头，凝视着弗伦，神情严肃地说道：
    “或许在老师你的眼中，有些东西哪怕不越过那条线也能办到，但弟子却很清楚，对付那一类人，如果不那样做的话，是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真正方向防备的！”

 第四十一章：涌动

    “莫亚，你……”
    弗伦闻言，眉宇一皱，下意识地就打算反驳，但他看到莫亚那坚定的神色，表情又略微一滞，到嘴边的质问变成了询问：
    “我想要知道理由。”
    “我曾经是贵族，仅此而已。”
    莫亚迎上弗伦的目光，语气平静地说道。
    “老师，虽然你有足够的觉悟，但你还是太理想化了。
    我没猜错的话，老师你其实还是对他们存有一丝幻想，希望他们在面对死亡是能及时醒悟，对吗？”
    弗伦沉默了下来，没有反驳，似乎是默认了莫亚所说的话。
    一旁的亚穆则是轻轻一叹，却并未多说什么。
    “但我可以在这里向您保证，这绝无可能！”
    莫亚盯着弗伦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的确，论实力的话，无论是老师和亚穆师兄都远胜于我。”
    莫亚看着两人，神色淡漠地讲述着。
    “但有些东西，并不是凭借着实力就能办的到的，否则的话，救赎派的巫师也不会存在这么久了，不是吗？”
    弗伦低下头，凝视着莫亚，看着他的眼瞳。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这个打算了，对吗？”
    莫亚点了点头。
    弗伦见状，闭上眼，长吁了一口气，最后，他睁开眼，看着莫亚。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你就放手去做吧，用你自己的方式，将藏在暗处的那些人全部勾引出来！”
    莫亚闻言，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
    “放心，弗伦老师，虽然对付巫师我可能还算个外行，但是对付‘贵族’的话，你和师兄两个人加在一起都不可能会是我的对手的。”
    说着，莫亚耸了耸肩膀，用开玩笑一般的语气说道：
    “再说了，弗伦老师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担心我朝着那个方向堕落的。”
    说着，莫亚的语气顿了顿，露出一个玩味的微笑。
    “毕竟，我就是从那一边爬出的啊，再不济，也不过就是再爬一次而已。”
    弗伦闻言，顿时一愣。
    ……
    与此同时，某处巫师塔中。
    烫金色的墙壁折射着华贵的光芒，金红色的毛毯顺着走廊一路延伸，昂贵的装饰，精美的雕饰，如果不清楚的话，恐怕会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哪一座旧帝国的宫殿被搬过来了。
    但这不过是这座巫师塔中用来招待那些不算尊贵的客人的普通楼层。
    衣衫单薄到近乎没有的侍女迈着曼妙的步伐，捧着一盘盘甜品，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坐在正中央的王座上表情极其阴沉的黑发中年男子。
    砰！
    只见伍伦迪愤怒地将手中的玻璃杯摔了个粉碎。
    “那个该死的弗伦！为什么他就不能老实地去死！”
    伍伦迪愤怒的咆哮着，看着地上洒落的酒水，表情变得狰狞而扭曲。
    “伍伦迪，这都几天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妖娆的声音忽然从伍伦迪背后响起，只见一只修长光洁的手臂忽然从伍伦迪身后的王座上探出，轻柔地抚摸着伍伦迪的面庞。
    只见伍伦迪身后的王座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片黑影，一名浑身散发着妩媚气息的身无寸缕女子缓缓从黑影中探出身子，俯靠在了伍伦迪的大腿上。
    伍伦迪看到女子，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不快地说道：
    “席拉，你来这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过来和你交代一下我们的调查结果而已，毕竟，第一天就被人撵出去回来的你，肯定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席拉看着一脸不善的伍伦迪，掩嘴轻笑道，同时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往伍伦迪的衣物内探去。
    “有什么话赶紧说！”
    伍伦迪一把抓住席拉贴在他小腹处的手掌，神色不悦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咬牙说道。
    “别这么急嘛，人家还没说完呢？”
    席拉说着，发出一串如银铃般的微笑，接着，只见她缓缓坐起身来，贴到伍伦迪的耳边，低语道：
    “根据情报，弗伦新收的那个叫莫亚的神话级资质的弟子，确实跟弗伦有着严重的不合。”
    “并且他还极度自傲，天赋虽然不错，但目光却是极其短浅，不但异常排挤自己的师兄师姐，还特别喜欢在那些杂役面前装模作样，享受他人敬畏的目光。”
    伍伦迪闻言，目光微动，却并未露出喜悦的神情，而是眉头微皱，问道：
    “你们确定这不是弗伦在和这家伙故意做戏给我们看？”
    席拉摇了摇头，否认道：
    “应该不会，我们特地调查了他的经历，发现这家伙原本只是的贵族奴隶，之后意外成为了乌鲁斯那家伙的奴役，后来被弗伦发现并收做弟子。”
    “重点就在于他作为乌鲁斯的奴役时的那段时期的表现。”
    “根据我们从乌鲁斯那调查出来的情报，这家伙在还是奴役的时候就是这种性格，甚至在他成为弗伦的弟子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得罪过自己的其他奴役杀掉。”
    “也就是说，这家伙其实就是个得势的贵族奴隶而已，也难怪他会是那副模样，从奴役突然变成屈指可数的天才，恐怕直接兴奋坏了吧，呵呵。”
    伍伦迪听到席拉的解释，紧皱的眉头并没有舒缓。
    “乌鲁斯……那家伙的话真的能信吗？我对他总感觉有些不放心。”
    席拉转头扫了眼伍伦迪，眼中闪过一抹不屑。
    “放心，我们暗中确认过很多次了，况且，乌鲁斯和弗伦的矛盾可是比你和弗伦的矛盾早得多，这两个人之间经常爆发各种摩擦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说着，席拉有些玩味地朝伍伦迪说道：
    “还是说你已经被弗伦彻底吓破胆了，但凡只要涉及到他的事，都会变得这么疑神疑鬼？”
    听到这句话，伍伦迪的脸色骤地一变，眼中露出一抹狠厉之色，历声道：
    “开什么玩笑！就凭弗伦那种家伙，怎么可能超越我！”
    席拉看着伍伦迪的反应，笑而不语。
    伍伦迪和弗伦之间的矛盾，当年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也正是那件事才铸就了弗伦如今的威名，但也让眼前的这家伙彻底成了整个巫师界的笑话。
    就和摩菲大人说的一样，伍伦迪现在不过就是一个用来牵制弗伦精力的小丑罢了。
    如果不是需要利用伍伦迪在明面上去吸引那些巫师们的注意力，再加上这家伙好歹也是个超凡巫师，她才不稀罕理会这种家伙。
    当然，考虑到这家伙是生命学派的巫师，因此对席拉个人来讲，至少在某些方面还有一些很不错的用处的。
    “摩菲大人已经决定亲自牵制住弗伦的注意力，而我们则需要借机将他那名宝贵的弟子勾引出来。
    根据我们的观察，这家伙有很大的概率成为我们的人，考虑到大巫师很快就会结束远征回归，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才行！”
    席拉说着，身子悄无声息地贴到了伍伦迪的身上，朝对方的脸侧吐着热气。
    “该讲的已经讲完了，剩下的，让我们来做些其他的事吧～”
    说着，女巫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妖艳的神色，不断地舔着嘴唇，手掌也悄然顺着伍伦迪的小腹下滑。
    “你…！”
    伍伦迪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什么要害被人把握住了一般，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起来。
    这个该死的妖女，居然又来这一套！
    “毕竟，相较于那些银枪蜡头的普通人，果然还是你们这些生命派系的巫师，才能真正陪我好好～玩。”
    席拉一脸妩媚地说着，贴着伍伦迪的身子，缓缓俯下身来。
    但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扫了眼一旁那几名吓得瑟瑟发抖的侍女，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反正你们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了，不如来陪我们一起快活一下好了。
    能用自己的生命来服侍巫师，对你们来说应该是赏赐才对。”
    话语落下，那几名衣衫单薄的侍女的表情骤地一僵，眼中的光芒逐渐消散，纷纷麻木地朝两人的方向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