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异世重生》 第一章 生死无门 望着奈何桥上有来无往的人流,我心底里涌出一股悲凉。 上桥的过客形形色色,眼神中大都是悲伤。带着生前的记忆,心中满载着对生命的眷恋与不舍,却无法挣脱那无形的力量,脚步同心背道而驰,毫不停滞地向桥上走去。在过桥的途中,那悲伤渐渐消逝,那记忆化为飞烟,那眷恋与不舍的眼神变得空洞……在下桥的瞬间它们没有了形态,化作一团团柔合的光影,杳无声息地飘入忘川河畔那无边无际的、血红的彼岸花间,在漫长的等待中,迎接着崭新生命的开始…… 我……也将成为奈何桥上的过客。 当我随着人流来到奈何桥边时,一位美丽的女子——孟婆给我递上了一碗汤。虽然称她为婆,但她长相却不老。她身姿窈窕,五官清丽,身着一袭落地白裙,腰间环佩叮铛,乌黑的及腰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仿佛一朵远离尘世的莲花般宁静高远,只是眉宇间透着淡淡的疏离。我接过汤喝下,在下桥后被孟婆叫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乔……乔欣盈。” 她一脸震惊,皱着眉将我唤回桥头,紧接着又递了一碗给我,在她的督促下我一饮而尽,片刻后孟婆又问:“你叫什么?” “乔欣盈。” 几碗过后,我才从孟婆的眼神中看出:我摊上大事儿了! 不能忘却前世的记忆我就失去了投胎的资格,遂也成了孟婆的一块心病。因为打乱了生死轮回的规则,也被阎王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接下来不知道阎王会如何处置我?在等待结果的漫长过程中,孟婆不停的为我想办法解决记忆问题,只可惜无一奏效。她还教我修练内功、魔法、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我用练功来修身养性打发时间。虽然有孟婆的陪伴使我不特别孤单,可日子过得依旧寂寞。 这一等便是五百余年…… 一点冰凉砸在脸上,我猛然惊醒。无意识地抬起右手往脸上摸去——是水滴。 我已经转生了?阎王那老混蛋什么都没说,至少也告诉点我要借尸还魂之人的简历呀?就这样一脚就把我踢出冥界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抬眼朝四周瞧了瞧,发现自己正处在石质的夹缝中,非常狭窄,连个转身的的余地都没有,而我正窝在缝隙的最深处。我试着挪动一下身子,左肩处传来钻心地疼痛,弄得我头晕眼花,冷汗淋淋。我无力地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好转些。侧头看去,发现左肩的衣服破破烂烂,一片血肉模糊。裸露的伤口向外翻着,极其恐怖,但已经明显开始结痂了。我忍着疼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把伤口胡乱地包扎了下。随后便开始查找自己身上的信息。 她……不!是我身上穿着蓝底白碎花的粗布长衣,下身则是天蓝色的粗布长裙,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一个大辫子,没有任何头饰。就凭着穿带估计她肯定是个穷人,而且这身衣服……这是个古代世界吗?我又搜遍全身,发现除了腰间挂着的一块乌木腰牌和一个荷包外再无其它。腰牌上一面雕着永安国,另一面则上方横刻摇光阁,下方竖刻尚天容的字样。我想这腰牌上的名字该是我这身体的,而永安国则一定是她的国家。翻来覆去再找不到其它信息后,我便对它失去了兴趣。将它重新挂回腰间后就打开荷包查看,荷包里有十几张纸,看样子应该是钱,但肯定不是人民币啦。有三张面值一文加盖了永安字样的印章,还有五文、十文的钱各五张,加起来一共七十八文钱,也不知道是多还是少?再翻发现没有其它东西,只好把钱重新塞回去,将荷包小心地贴身藏好,毕竟在哪个世界没钱都不好混呀! 我继续在自己周围找着,希望能找到点更有用的线索。正忙着周围突然就暗了下来,我下意识的向缝隙出口看去,这一眼差点给我吓出心脏病来。一只黑色的大眼睛正凶狠地注视着我,虽然知道不能再退了,可我还是本能地用力向后缩着,看到我的动作,它有了反应,低吼着换了个姿势,这让我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熊!这是一只很大的熊!它将一只爪子伸进细缝,使劲儿的向我抓来,可凭它怎么努力都不能让它的爪子更近我一分,它太大了! 看它没办法伤到我,我冷静了下来。心想,我怕个毛?我可是孟婆的“徒弟”,修练了五百余年,还弄不死区区一只熊?这么想着我胆子又大了不少,真有现在就出去和它一较高下的冲动,可我刚一动弹左肩就传来阵阵巨痛,眼前立时模糊一片,刚才的豪情也随着冷汗流出了体外。这样的身体能和大熊斗么?都用不着它咬死我,自己多蹦哒两下都有挂掉的危险,我可不想再死一次。要是坐等它离开呢?可这样似乎也不安全,看不见它不代表它不在附近,要是我出去没走几步它又折回来,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毫无疑问会成为它的盘中餐!不行!我现在处境万分危险!不是它死,就是……还得是它死!我可是崭新的生命,要是连点福都没享着就又死回冥界那也太憋屈了!想到这我更是不服气,恨恨道:“哼!今天遇到本小姐,你这只臭狗熊的死期就到了!别怪我心太狠,谁让你非要至我于死地呢!” 我试着运了一下内功,发现在这个身体上能用!不过没体力支撑,内力的效果也大打折扣,只够给它挠痒痒的。看样只能从魔力上想办法了!因为不知道这身体能不能用魔力,所以我得先试验一下。我集中精神,伸出右手用力一攥,在握成拳状的瞬间一柄通体纯黑的短剑出现在我眼前,这让我无比兴奋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要是不能用我可真就死定了! 感觉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让我信心高涨脑筋也清晰起来,很快计上心头,想到了对付巨熊的办法。我坐在细缝深处耐心的等待着,巨熊够不到我气得暴跳如雷,然后就在洞口周围乱晃。为了体力着想必须节省时间,我大声喊叫吸引它的注意力,很快它便真的折了回来,它又像之前一样先趴在细缝口看我,而我等得就是这个时刻!我右手中指拇指,做了一个猛力弹射的动作,一颗黑色弹子便冲着巨熊眼睛而去,一声哀嚎响彻天际,我在洞里震地耳膜生疼。巨熊的一只眼睛流出血水,它用爪子捂住眼睛痛苦的嚎叫着,乱跑乱撞。我冷笑着喊道:“活该!有你好受的,我的魔法属性可是腐蚀!等弹子在你眼睛里全消失,整个眼珠子都给你化没,疼死你疼死你!看我身上的伤就是你干的好事,这回让你尝尝痛苦的滋味儿!我呸!”喊地太大声,让我一阵一阵的晕乎起来,我赶紧闭嘴,生怕力气用没了,一会儿没法继续对付它。 巨熊在外面折腾了好半天,也不见它回来。我只好又继续用喊声吸引它,也许是疼得太厉害,它这次没有马上过来,等我喊得快没劲儿了,它才喘着粗气暴躁地跑过来。熊就是熊,笨得要死!刚才的痛苦完全没让它长一点记性,它一只眼睛受伤,就用另一只眼睛毫无防备地向细缝里看进来,我的机会又来了!我如法炮制地让它双目都失了明,留下了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它又哀嚎着狂奔起来,可这次没了视力,它一会儿撞树,一会儿撞石头的。越撞越疼,越疼越发狂,越发狂下次撞得就越狠,终于一次它撞上石壁后便再没了动静。我在洞里等了半天,感觉应该没事了就向外爬去,在缝口处给自己鼓了半天气,才战战兢兢地把头伸出去。缝隙外的一侧熊倒在地上满身是伤,头上鲜血淋淋,嘴一张一合的喘息着,四肢无力的搭拉在地上。 我小心翼翼地走出缝隙,来到它身边。看着它的惨样竟有些于心不忍,它现在已经不能给我造成任何伤害,我可以完全放心了,但看它这样痛苦喘息的样子,而且双目已经失明根本无法再活下去,我突然冒出了想让它死得痛快点的想法,而且看得时间越久这样的想法越是坚定。我高举起双手成握拳状上下叠起,用力往下一砸,一把更尖锐的长剑带着呼啸声刺进了它的胸口,在拔出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我因为没了力气根本躲闪不开,被喷了满身满脸的血,巨熊的呼吸慢慢地……慢慢地随着鲜血的流逝渐渐停止了。 “早死早托生!希望你来世不再是笨死的!” 我冷漠的看着它,眼里只有那鲜红的血迹,……到处都红了,一片连着一片,染红了我的双眼,好像冥界忘川河边无际的血红彼岸花在我眼前涌动……。一阵晕眩袭来,我双手一松,纯黑的利剑化为齑粉幻化而散。我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就此没了力气,神智渐渐涣散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突然传来的“噼啪噼啪”树枝折断的声音惊醒。吃力地站起身,精神紧绷地一边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边朝缝隙退去……。然而身不由心,体不由人,我晃晃悠悠半天也没挪出几步的距离。而那声音却越来越近,终于我眼前的树枝开始摇晃起来,声音的制造者拔开茂密的灌木丛,显露出了真身…… 第二章 初见 人!来者是个年轻男子! 我俩在发现对方的一瞬,都愣住了,双方僵站在原地谁也不动作,都在观察着对方。 他一身白衣胜雪,乌黑的长发束了个马尾顶髻,其余的头发随意地散落着,流水一般倾泄下来,加上他长相俊美却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整个人看起来仙气十足。他……真好看,就像一朵漂浮在忘川河上的纯白彼岸花,让我眼前瞬间亮起一抹明媚。 而我在他眼里的印像肯定不怎么好!因为他正皱着眉头看我,我不太会察言观色,所以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意思。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血,抬手摸了摸脸,抹下一把暗红的血痂,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模样,我也能肯定自己现在的形象非常恐怖。我用力的抹了几把,想至少把脸弄得干净一点,正擦着那男子突然往前走了几步,我马上停下手中的动作,惊恐的连退了好几步,背部直接撞在了细缝旁的石壁上,左肩的伤口传来刺痛,疼得我险些晕过去。 我用右手捂着伤口,死撑着盯住男子,拼着吃奶的力气挤出几个字:“你……别……别过来……”。 他果然站住不再动弹,淡淡开口道:“别紧张,我只是想看看这熊。”说完他小心翼翼地边注视着我,边缓步走到熊跟前蹲身观察起来。 我一直死盯着他,怕他有什么不轨举动。在心里提醒自己:“哼!不要以为长的帅就是好人,这年头连电视剧里都流行丑男当主角,帅哥当坏蛋了,而且都是长的越帅的性格越坏越变态,凭他这个级别的长相,一定是演超级大BOSS的料,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提防才行。” 男子低着头看着死熊,突如其来的冒出一句:“你杀的?” “诶?”我没想到他会和我说话,反应了半天才道:“……嗯。我只是弄瞎了它的眼睛,他身上的伤都是自己搞出来的,我看它把自己弄得奄奄一息,反正活不成了,就给它来了个痛快!”我刚说完又一想,既然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蛋,不如亮亮自己的本事,让他知道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便道:“告诉你!我可是很厉害的,区区一只熊根本不在话下。”我说着右手一握一杆长枪立现,看到这一幕他明显震惊了一下,他的反应让我很满意,“哼哼……,怎么样?我厉害吧?”我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我。半晌,开口道:“我很好奇,你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怎么还能被熊伤到?” 我被他说得一愣,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呢?我可是借尸还魂来的,再说这身体的原主人,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被熊伤了,躲到这细缝处流血致死的,我现在变这么厉害,回去后怎么和认识她的人解释呢?我脑袋高速运转,想了好多种说法又一一被否决掉,越想越烦最后干脆不想了,直接借用小说里的常用桥段——装失忆!于是回答道:“我怎么知道!我醒过来时就在那个缝里藏着,身上还受着伤,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不然你把这熊救活问问它好了,看它知不知道。” “你……失忆了?” “应该就是吧!” “把你的腰牌给我看看。”他用视线指了指我的腰间的乌木牌。 我拽下来扔给他,他反覆看过后又扔回给我,顺带着把他腰间的铜牌也一道扔了过来。我接过后看到铜牌的一面也写着永安国字样,另一面则上方横写着天玑阁三个小字,下面竖写着萧瀚阑三个大字。当看到永安城三个字时,我的防备心一下就消失了,虽然这并不能证明萧瀚阑一定是个好人,但本身就极度虚弱的我,一直处于精神紧崩的状态,突然来了一点安心的感觉便被我无限放大了,疲倦感瞬间淹没了我,我忽悠一下便昏了过去…… 恍忽间我感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它让我想起了自己的亲人,我微微张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刺眼的白,白光中我仿佛看到了爸爸妈妈还有两位哥哥的脸,我轻声呼唤他们伸手想要触碰他们,可他们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抓住的只有满手的虚无,我悲痛欲绝默默落泪。白光中忽然伸出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手,那只手好温暖……让我倍感安心,这只手一直握着我的手,直到我再次沉沉睡去。 当我从被无数凶狠的大黑熊追赶着的梦中惊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床上垂着淡紫纱帐,身上盖着缎子面的簿被,我掀开棉被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干净的白色睡衣睡裙。……这儿是哪?我努力回想着,终于让我全部想了起来,……这儿难道是那个萧瀚阑的家? 我起身趿拉上一双绣鞋便下了地,床的左面有一张梳妆台,右面则是衣橱和洗脸的地方。整个屋子被一个月亮门和屏风隔出了卧室、客厅两个空间。我绕过屏风来到客厅,那里有一张圆桌,几个圆凳;还有一个放东西的置物架,上面摆着几样装饰品;墙上挂着两副山水风的水墨画;靠月亮门的角落里还放着一盆茉莉花,整个屋子无论客卧,都集简洁、清新、雅致于一体,一眼便能看出屋主是个很有内涵的人。 没有主人的同意,我实在不好意思出去乱走。看过客厅后便又回了卧室,这时梳妆台上的铜镜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这才想起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呢?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望去。镜中的人儿有十六七岁大小,一脸的憔悴,皮肤白析,眉清目秀,明眸皓齿,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人长的瘦弱娇小,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看上去有种病态美的感觉,但即使是病态美也是美,她的长相还让我很满意地。 我还在顾影自怜时,客厅的门发出响声,有人进来了。我轻手轻脚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回了床上,等着人进来。听声音来的是两个人,他们一前一后的进了卧室,挑开纱帐挂在床两侧,我适时的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美人,一大一小,大的是个女青年,小的和我差不多岁数。小美女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儿,如出水芙蓉一般,她身着鹅黄短裙,外面罩着浅黄簿纱,头上挽着双平髻,俏皮的垂在头两侧,看我醒过来她开心地摇着大美女的手臂喊着:“姐,你看她醒了!”我摆出一副懵懵的表情,看着二人。 大美女是个冷美人,淡绿长裙,长发飘飘,一派清冷孤高不染纤尘的样子。她没急着和我说话而是先坐到我身边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接着她又为我切脉,片刻后轻舒口气与我攀谈起来。 谈话中得知,大美女名叫柳如月,是位非常有名的大夫;小美女魏小雪则是她的表妹,两人同住在柳记医馆。据柳大夫所说,我是被萧瀚阑送过来的,他替我结了所有的医药费后就走人了。三日后官府和赏金殿的人来确认过我的身份,确是尚天容无疑。 想着我这个冒牌货该如何面对尚天容的家人,我就紧张的不行,但魏小雪的一番话完全打消了我顾虑。据这个爱八卦的女孩儿到处打听来的“情报”所说:我是个孤儿,父母早逝。一个人靠在赏金殿摇光阁做些简单的任务养活自己,日子勉勉强强过得去。上次出城是为了采集野菜野果,却不想遭遇巨熊,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大小美女对我都很感兴趣,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尚天容从前根本就没有魔力!而这种只能天生拥有不能后天得到的东西,如今却在我身上出现了史无先例的奇迹,怎能让人不好奇?好在本小姐有“失忆”这个无比好用的挡箭牌,轻轻松松地就避开了所有的敏感话题。 虽然我在冥界过得十分不顺心,但其实并没想转生,因为我不想再经历失去的痛苦。但转生的事并非我的意愿可以左右,所以既然活下来我也没矫情到非要再死回去的地步。既来之,则安之!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活吧!没有家虽然省了不少麻烦,但对于初到这个世界的我来说,其实相当不利。不过好在我这个人还挺乐观向上的,以前尚天容能活下去,按照她的日子过,没道理我活不下去啊! 事实证明我想的太简单了!我低估了自身霉运的强大实力。经二人之口得知,尚天容此前一直是租住,这次出城几日未归,房东便认定尚天容已死,把房子转租他人了。这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房东还把尚天容的东西全给烧了!……烧了! 晴天霹雳啊!为啥小说里穿越的人要啥有啥,轮到我就得当个穷光蛋!本来还以为被个大帅哥救了,就可以像小说里一样,过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福生活,谱写个什么唯美的爱情故事,拥有个童话般的结局。现在看来,小说里全是骗人的!期望这种比买彩票中头奖还难的机率能砸到我头上,我才是真正的大白痴!! 看到我一脸愁容,柳大夫开口健议道:“尚小姐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大可安心在这住下,我经常要去照看城东北的药园,常常几日不归,有你和小雪作伴我也可以安心留在那边照料园子。这也算是我的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尚小姐能否成全?” 我哪里听不出她是在帮我,还想保全我的面子。心里感动:“柳大夫,你人真好……,虽然我很想跟你客套几句,可真没那资本,我就不客气地住下了!” 柳大夫笑着摸摸我的头,“这就对了!” 和她俩又聊了好一会儿,约定她俩别再称我为尚小姐,改叫了容儿。我称柳大夫为柳姐姐,魏小雪因为年岁相当,便直呼小雪。就这样我在柳大夫家暂时住了下来。 第三章 我要赚钱! 半个月的时间,我的身体便完全康复了,可依旧是病怏怏的柔弱样,这才发现原来天容不是因为受伤才看起来病态的,而是她天生就是这副模样。这其间我和小雪成了好朋友,她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我知道的不能说,能说的不知道,在她面前也就只能当个听众了。小雪也是个有魔力的人,她会用电。在这方面我也没有隐瞒她,直接告诉她我的魔法属性是腐蚀。在内功方面我小心的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个世界的人并不会用内功,因此也就没有对小雪提及。 小雪最是喜欢热闹,在我身体好转后总是拉着我到处玩。然而我却没那个心情,毕竟寄人篱下,柳大夫好心不拿我当外人,我不能真把自己当根儿葱啊!整天这么游手好闲的终究不是个事,还是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吧。于是便找小雪商量看能不能找个活干干,小雪把这事说给柳姐姐听,柳姐姐是不太同意我现在出去干活的,毕竟我失忆了什么都不懂,她怕我会出事想让我慢慢适应了再说。可我一再坚持,她最后拗不过只得同意,并让小雪陪着我,毕竟小雪也是拜了名师的,师父这些日子不在她也可以出去历练历练,要是我俩在一起柳姐姐说她也能放心许多。得到了柳姐姐的同意小雪比我还开心,因为她早就想出去找点事干了,于是便带我去了一个可以找工作的地方——赏金殿! 去的路上小雪介绍说赏金殿位于我现在所住的永安城内东南方,是官方许可唯一供人专门接任务、找工作的地方,官家不允许私自招工或接取工作,说是为了安全考虑,不过具体什么意思小雪也不懂,反正她认为只要方便就是好事。这赏金塔虽然只有七层,但在永安城中算是最高的建筑了,它不是那种瘦高的塔,因为占地面积超大反倒显不出高度来了,看着矮胖矮胖的但大气雄伟,正门的上方有黑底金字的扁额,皇上亲提的“赏金殿”三个大字,大气磅礴,苍劲有力。赏金殿从低到高共七层,分别为摇光阁、开阳阁、玉衡阁、天权阁、天玑阁、天璇阁、天枢阁,每层的任务完成一定数目后,都会得到该层的腰牌,即是接取下一层任务的许可又是一种实力的证明。每层腰牌的材质也不同,从低到高依次是木、骨、玉、铁、铜、银、金。小雪说我身上的乌木牌就是摇光阁的,是我在摇光阁完成过一定数目的任务后赏金殿给颁发的。这让我想起了萧瀚阑,他的是铜牌……那就是天机阁的腰牌罗,没想到他还是个很厉害的人,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赏金殿的大门终年敞开,日夜不关,门庭若市,好不热闹。刚进大门往里一看,我就傻愣在那了,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那就是震撼!第一层摇光阁的空间太大了,我估摸着怎么也有北京鸟巢的面积。上下由九根直径有五六米的巨大石柱呈圆形阵列支撑,中间还有一根直径三十多米的巨大木柱,小雪说它曾是永安城最高的一棵树,整个塔都是以它为中心建造的,它的树干一直惯穿七层直至塔顶,是它撑起了这座雄伟的建筑! 在中间木柱和九根石柱的下面,有柜台围绕着,有许多统一服装的人站在柱子与柜台之间,小雪说那是殿内负责登记接任务或交任务的地方。然后又为我指了指整个大厅的墙面,除了有窗子的地方,都贴满了纸,每张纸上都是一个任务,有商家招员工的、农场招干活的、药店收药材的、军队招打杂的、官府招线人的、富户请保镖的……等等等等,什么千奇百怪的任务都有。其中官府的任务、军队的任务、还有出城的任务都被各自单独划了个区域,其它的任务则被杂乱的放在一起。因为摇光阁是的任务是最简单、最普通的,而且没有任何限制,所以人不是一般的多,感觉就像劳务市场或人才交流中心。 小雪拉着我四处瞎逛起来。走了一圈后,我发现个有意思的事儿,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发现不同任务区域下站的人也各有特色:非特定任务区域下站的人形形色色,最是杂乱无章。官府的任务区里大多是书生模样的人,穿带整洁干净,大都是长衫长袍,头带纶巾;剩下少部分接任务的则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都有:贼眉鼠眼的、流里流气的、穷凶极恶的、武大三粗的……。军队任务区的人群大都是些虎背熊腰的大汉,上身穿着露臂的背心,下身穿着及膝的短裤,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爷们儿。出城任务区的人则几乎都是些打眼一瞅就有气场和个性的——武林人士?反正都带着范儿!身着各有特色,没什么标准。 我俩最后就停在了出城任务区,小雪便不再逛了,说要等人。我是无所谓,毕竟对这个世界真的不了解,最好是能跟着小雪一起工作,所以小雪想干什么我都没意见,跟着就是了。等的过程中,小雪的眼睛一直在任务单间搜寻着,应该是在找合适的工作,这方面我没经验不想添乱就在一边干站着。 没多久,一个集阳光、傻气于一身的十七八岁男子一边喊着小雪的名字,一边朝我们跑来。小雪给我们互相介绍了一番,男子名叫烈焰,是小雪的发小,也是她的师兄,两人一起拜了千秋为师。烈焰人如其名是个会用火的小子,个性率直而阳光。 一番客套后,小雪便上前扯下一张任务单,而后给我俩讲起所接任务的情况。任务大概就是一个姓李的富户,家中女儿突生眼疾,需要城外十里摩天岭上才生长的眩灵果二颗来医治。此果是一种对眼疾有奇效的稀有药材,为藤蔓植物所结的蓝色球形果实,个头和葡萄大小差不多,但不像葡萄似的成串结,都是单颗生长的;叶子和枫叶形状极为相似,但叶子背面是白色的;它的根只扎在终年不见光的极阴之地;而它的藤却只攀生在靠近峰顶的高大乔木上接受最充足的阳光。因为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果实结的又少,故很难采集,常常成为城中的紧俏药材,近两年更是经常断货。 这种植物因为太稀缺很难寻找,所以即使李家出了百两文银的高价钱,一般人也不愿意接这个活。小雪坚持要接是因为赏金多,她最近因为花钱没节制,荷包已经快见底儿了,马上就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所以非常想接这个活;而烈焰只要是出城的任务啥都行,他只想在城外的广阔天地里体验体验自由的感觉,城里他早就呆腻了;而我当然是怎么都无所谓了。既然三人全数通过,我们就去登了记,然后开始准备出城所需的用品。小雪和烈焰该有的基本都有了,这次是专为我买的,而且又是小雪替我付钱,让我心里既感动又难为情。 全准备妥当已是时近黄昏,我们三个一道回了医馆。刚走近医馆门口,正巧赶上柳姐姐送一位少女出门,少女衣不兼彩却整洁干净,面容清瘦却神清骨秀,只是眼神……看上去怪怪的。小雪和烈焰看到少女,跑过去热情的打了招呼,为我和少女互相引荐,少女名为阿秀。阿秀跟我们问过好后便告辞回家,小雪要送她被她婉言谢绝。她边走边用一根木棍敲打着石板路面,发出有规率的“哒哒”声,我这才突然意识到她是个盲人。夕阳下,她瘦弱的背影正在远去,影子却还一直拉到我的脚下,哒哒声一直在我耳边回响,仿佛是敲打在我心上的声音,我望着她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烈焰来拍我的肩膀,我才恍然清醒,发现小雪和柳姐姐早已不在外面,便赶紧随烈焰进了屋。 烈焰是来蹭饭的,也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烈焰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不似我那般总是客客气气的。席间他们说话时谈到了阿秀,从他们的话里行间我了解个大概。阿秀自幼父母双亡,与奶奶相依为命,奶奶是个苦命人,身体差干不了什么活,两人生活得很不容易。两年前奶奶突生疾病,阿秀倾尽全部财物,才将奶奶的病医好,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多久阿秀也因为劳累过度倒下了,高烧数日不退,好不容易留住了一条性命,眼睛却从此不能视物,只余模模糊糊的一抹光亮。柳姐姐宅心仁厚,经常为她免费医治,可无奈她眼疾已久,需要五颗眩灵果外敷内服同时进行才有希望全愈。这眩灵果是奇缺之物,想到手一颗已是不易,更何况是五颗,此事便成了柳姐姐的一块心病。 看到表姐愁眉不展,小雪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饭后她把烈焰和我叫到她屋里,提意此次摩天岭之行,不光要完成李家的任务,还要为阿秀找齐五颗眩灵果来医治眼睛,帮表姐排忧解难。对于小雪的想法,烈焰举双手赞成,他认为这是在行侠仗义,乃大丈夫所为。我虽然也非常想帮阿秀,她的背影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可我却认为事情未必会如想的这般容易,那摩天岭离城并不远,这眩灵果还能断了货,可见它有多难找。不过我并不想打击他俩的热情,也点头同意了小雪的想法。 这次我们的目标由二颗眩灵果变为七颗,所以又临时多备了几日的干粮。当我们全副武装准备出西城门时,正巧碰上二个受了重伤的人互相搀扶着回来,被守门官兵送去医馆。小雪和烈焰聊天般地猜测着他们受伤的原因,似乎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早已习惯一样,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两人的心情;而我死人看太多了,反而见不得活人受罪,心里别别扭扭的。但受小雪、烈焰的影响很快就恢复了心情,看他俩兴高采烈的模样,让我觉得我们就像是为了收集七龙珠实现愿望而踏上旅途的人。这种突如其来的白痴想法,让我自嘲地笑了笑,紧跑几步追上了兴奋中的二人,一起踏上了前往摩天岭的路……路? 诶?诶?诶?……路呢?……路在哪?! 第四章 熊它爹? 我站在西城门外举目四望,目力所及的范围内竟没找到一条能称之路的东西,城门外百来米的地面上铺着大石板,石缝里杂草丛生,出了这百来米的石头地面,外面则是无尽的混生丛林,树木种类繁多,乔灌木混杂高低错落,竟有种热带雨林的感觉。树木间偶有被砍断、折断、踩倒而形成的好似林间兽径般的“路”,留下了证明有人经过的痕迹。我看看走在前面的小雪烈焰,又回头瞅了瞅高大的城墙,确定自己没穿越到亚马逊雨林中。 见我傻愣在原地,小雪便回头喊我快走。我跑到他俩身边问路在哪?烈焰用一种近乎看白痴的表情瞅着我,小雪轻拍我的肩膀表示理解,并为我解释了原因。据她所说这个世界的植物生命力太顽强,简直到了可怕的地步,它们生长速度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以至于开出一条路的速度都没有它们淹没地快,而且哪个城也没有去维护一条路的人力,所以也就不会去修路了。至于城为什么没被植物吞噬,则要归功于一种叫绝木石的矿石,有绝木石的地方植物都会避开,永安城的城墙便镶嵌了绝木石,才免于被植物侵袭。因为绝木石很稀有,所以哪座城得到了都用来扩建自己的地盘,哪舍得用来铺路。不过有不少城之间还是有货物来往的,主要是靠水路和驱兽师的商队,永安城南就有个码头,可以通往其它靠近河边的城镇。没有码头处于腹地的城市村镇,则会在主要有联系的城之间,十里地立一个镶了绝木石的石碑做为路标,用来给行人和驱兽师的商队引路。而我们要去的摩天岭没有路标,说着小雪为我指了指远处西偏南的一座孤峰,因为它太高太显眼了,一眼就能看见。解释完由烈焰打头,我们朝摩天岭方向鱼贯而入,扎进了茂密的丛林中…… 我最初是带着野游的心态前进着的,然而走了没多久,我就开始心烦,受够了!这根本就不是人该来的地方,刚进森林的一段路上全是矮乔木和灌木,树枝树叶挡在身前,行走起来十分困难,烈焰拿着砍刀在前面开路,前进地速度十分缓慢。而且天气炎热,这树丛里更是闷死人,衣服都湿乎乎的粘在身上。这样的路况一直持续了大半天。快到下午时,路才渐渐好走起来,乔木类植物越来越高大,枝冠遮天蔽日阻挡了阳光,使灌木类植物因接受不到阳光照射,而失去了生存的空间,越往深处走这样的情况越是严重,参天古木下除了苔藓类再难看到其它植物。因为没有阳光,林子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了许多,虽然是大白天却有种阴冷阴森的感觉,尤其是有风刮过时,耳边传来树海的汹涌的“涛声”,让人感觉好像要被森林吞没一般,我十分讨厌这样的感觉,因为它淹没了烈焰和小雪的声音,让我瞬间回忆起孤独寂寞的滋味。我早已习惯孤独,却依旧害怕寂寞,每当烈焰、小雪和我拉开一点距离我都会产生不安,好像在陌生环境中拉住家长手不放的小孩子一样,生怕被人遗弃,所以就加快脚步追赶,贴在他们身边。不过阴冷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路好走就足够了!只有一样不便,那就是林子也阻挡了我们的视线,为确定摩天岭的位置带来不便,因此每走一段距离,我们就不得不爬上树顶确定一下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确。 上树的活儿我们仨轮流来。烈焰上树时手脚并用,如猴子般连悠带荡,嗖嗖几下便上了树顶;轮到小雪则是在两棵树之间来回借力一直跳上树顶;至于我……嘿嘿,捡了有内功的便宜,使用轻功在一棵树上借了两下力就轻身飞到了树顶,小雪和烈焰对我的身手赞不绝口,听得我心里美滋滋的,立时产生了很大优越感。 快近黄昏时,我们找了个由大树根部隆起形成的树洞,做为晚上休息用的临时住所。小雪和烈焰在树洞外围布了好几道简易陷井,以及触发式的警报装置,忙活完这些他俩又出去拾干柴;而我则留在树洞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在中间挖了个浅坑用来生火,在离坑稍远的地方分别垫上干树枝,再铺上自己带来的兽皮毛毯,把部分食物整理出来,我的工作便完事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小雪和烈焰拾柴回来。 没多久他俩便抱着一堆柴回来,烈焰还顺手抓了一条黄白相间的小花蛇,说要烤了当晚餐。火很快就生起来,整个树洞被烘得暖洋洋的,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晚间的森林里却夜冷如水,因此这样的温暖显得特别诱人,听着干柴被烧发出的噼啪声,不知为什么让人觉得很是安心。小雪又出去弄了些新鲜树枝把洞口堵住,不想让光透出去,怕引来大型动物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烈焰忙完后,就开始拾饬那条小蛇。熟练的去头剥皮,挖出内脏,还把蛇心蛇胆直接生吃掉,然后用刀削了个棍子,把蛇肉一截一截的串起来放在火上烤。小雪对他把蛇头和内脏扔在洞里的举动很是不满,勒令他把它们都扔到洞外。烈焰虽然嘴上嫌小雪麻烦,可还是按小雪的意思把它们都扔了出去。烤好后烈焰要分给我俩吃,被我和小雪拒绝了。我倒不是矫情挑食,只是在有食物的情况下蛇肉不是首选罢了;而小雪则是忌讳这蛇有毒,虽然知道有毒的只是头部,可她怎么都过不去心里那到坎。小雪说这蛇叫小黄花,在这片地界很常见,尤其摩天岭上最多。蛇毒倒是毒不死人,但却能让人两三天内精神涣散,这对使用魔力的人来说是致命的,使用魔法全靠精神力,一但中毒便无法再正常运用魔力,要是遇上危险就惨了。说完小雪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包里翻腾一气后掏出几个荷包,分别挂在了树洞周围。这是柳姐姐放了驱毒蛇毒虫草药的荷包,我们临走时柳姐姐分别送了我们一个,没想到小雪还私藏了这么多,可见她对蛇虫不是一般的厌恶。 饭后我们分配了守夜的顺序,便开始休息。第一班是小雪,烈焰这小子毫无忌讳倒头便睡,我则没有他那份心境,在这样的环境里说什么都睡不着,索性干脆盘腿打起坐来,即能起到休息作用又能顺带练练内功,一旦有情况还能马上发觉做出反应。轮到烈焰时他竟然也学起我的样子打发无聊,不过他这么做起了反效果,竟然很快就睡着了。这也难怪,白天大半的时间走的都是灌木林,他说出力气的活本来就该男人干,坚持自己在前面挥舞着砍刀开路,肯定是累坏了。反正我也睡不着就没叫醒他,替他守完了第二班又接着守起自己的第三轮,好在一夜平安无事。 凌晨天光乍现,天边朦朦胧胧的泛起鱼肚白时,我突然感觉有东西接近,眼睛陡然张开。小雪和烈焰还在熟睡中,我看了用来报警的铃铛,没有一丝晃动,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小心的拔开一点挡在洞口的树枝向外望去,四下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难倒是一晚上没睡产生错觉了?当我正要回去继续打坐时,远处的一棵大树后慢吞吞地晃出一个巨大的黑影,虽然只是个影,我也一眼便认出那是一只熊!切!怎么又是熊,老娘这辈子就和熊干上了吗?它朝我们这边走来,目标明确没有东张西望。难倒它知道有人在树洞里?这树洞我们昨天检查过没有动物居住的痕迹,绝不是它家,我们掩护也做的很好,光和味道都出不去,它怎么这么笃定的往这来?我四处看的时候眼睛扫到了洞口边不远处的蛇内脏……,不是吧?千算万算没想到在这出了事!熊是奔着内脏来的,要是它到了跟前就不能保证这洞的安全性了。我急忙弄醒小雪烈焰,叫他们前怕他们出声还特意捂住了他俩的嘴后才分别摇醒他们,小声地跟他们讲了现在情况。 我们仨迅速收拾好行李,灭掉篝火。可那熊也晃悠到了树边,并碰触了设置好的警报线。我们本想趁它去吃内脏的时候悄悄溜出去,可树洞中那该死的铃铛,好死不死的现在响了起来,虽然声音不大却足以吸引巨熊的注意力,巨熊踌躇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弃了内脏朝我们直走过来。要是让它把我们堵在里面,就算灭了它我们也会受伤。情急之下,我不及多想就直接冲了出去,施展轻功飞到一旁和树洞拉开了距离,随后便开始喊话加拍手地吸引巨熊的注意力。巨熊本来看人影从面前跑过时愣住了,但被我一通叫又缓了过来,看了我一会儿后便冲着我撒开四肢奔了过来。看它跑近了,我脚一点地往树上飞去,但并没有上太高,怕它放弃我又跑回去,我抱着树继续吸引它,巨熊果然上勾开始爬树追我。我趁这功夫喊小雪和烈焰快跑,他俩逮住机会马上从树洞中冲出来,分别向不同方向跑开,也爬上树喊叫着想把熊吸引过去,但这熊不知怎地,对小雪烈焰的叫喊充耳不闻,只奔我一个人来,弄得我心里直叫苦。心想它该不会是和我有仇吧?难不成我上次杀的是它家的熊孩子?这熊老子知道后来找我报仇了? 这棵树很快就到头了,眼看熊就要追上我,我用树枝借力又向旁边一棵树飞去,刚落脚站稳身形,烈焰就冲我大喊:“容儿!小心!” 他的喊声让我一下懵了,不知道到底危险从何而来,难道这熊还能有猴般的身手跳过来伤人不成?愣神的功夫一股滚烫的热气突然从背后向我袭来,我本能的转身看,一团大火球已近在眼前,想闪开已经来不及了…… 第五章 人熊大战 大火球伴着呼啸声直奔我而来,我只能双手护在身前,用内力护住双臂准备硬扛,但因脚下立足不稳根本扛不住这来势汹汹的力道,被火球的冲击力一撞,便失身从树上掉了下去。临落下前我双臂向上一推,用尽内力改变了火球的方向,火球擦着我头顶飞了过去,打中我身后的树,那棵树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而我则向下摔落,好在这棵树枝繁叶茂,我被树枝一拦又翻身重新立住身形。 站稳后我冲着烈焰大喊着责怪道:“烈焰你往哪打呢?熊在那棵树上呢,你打我这边干什么?就你这准头是杀熊啊?还是杀人呀?” 烈焰冲我喊道:“你眼睛咋长的?你看见我出招了?再说我在你东边呢,那火球从你南边来的,你用脚指头想也不该认为是我打出来的呀?” 听烈焰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意识到不对,我刚才看到火球便本能的认为那是烈焰的杰作,可经他这么一提醒还真发现有些不对劲儿:“那是谁打的?难倒还有人偷袭咱们不成?” 小雪在我东南方向不远的树上大喊道:“容儿,是熊!是那个大熊嘴里吐地火球!”小雪单手抱着树干,脚踩树枝正往我这面瞧着,突然又换了一脸惊恐大喊:“容儿快躲开,它又要喷了!” 虽然小雪说是熊吐的火球,但我压根就没信,全当她在开玩笑,甚至心里还有点埋怨她,我刚才多危险呀,她竟然还有心思跟我逗着玩,开玩笑也得挑个时候看个场合不是?但因为小雪的眼睛一直盯着巨熊,我也不自觉地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当时就傻了眼。巨熊半仰着头,嘴不可思异地大张着,感觉头都要断开了,在它嘴里一团火红的光球正逐渐涨大,直大到嘴装不下的程度,它的头才冲着我的方向用力一推,火球便直奔我射了过来,我立马回神,这次亲眼看见有了准备,我几个纵身飞到了其它树上,因为怕给小雪烈焰带来危险,我向离他俩相反方向的树上逃去,火球直接打到我刚才站的地方,那棵树也立马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样下去不行!我冲烈焰小雪喊到:“小雪、烈焰,你俩想办法把火弄灭,我来对付这只熊!” 我们都清楚,森林要是起了大火后果不堪设想,火势一但蔓延开来,我们仨遭殃不说,连累永安城就惨了!他俩应了一声,烈焰跳到其中一棵着火的树附近树的树枝上,站稳后就开始对着火猛吸起来,小雪则跳到另一棵树附近,把离火树近的树枝全部砍断避免火势增大,只等烈焰那头吸完回头来帮她。我则直接跳下树,想把熊引下来,这回我想和它近身周旋,因为只要一离远它就喷火,要是近身说不定它就会像刚才一样,不使用魔力只靠体力追我,毕竟它是熊嘛!心智能高到哪去? 打定主意后我就站在树下,又蹦又跳的撩拔它。它果然一激就迅速爬下树来追我,我和它保持着距离带着它绕圈跑,偶尔还绕到背后想袭击它一下。只可惜这熊玩意儿看着虽然笨笨的,却比上次那只熊的反应能力强多了,我几次出手突袭都被它化解掉。我还不敢近身和它对打,虽然我坚信凭自己的内功,真要打中准能震碎它的内脏,让它内出血而死。但看它的反应速度和一掌拍碎半棵树的力道,我却没把握能全身而退,毕竟我还没傻到要和一只熊同归于尽的地步!于是果断放弃了近身肉搏的想法。想像上次一样靠魔力先打瞎它两只眼睛,但我几颗弹子出手都没能打中它的双眼,几乎全伤在了无关紧要的地方,反而疼得它更加狂暴凶猛。 小雪和烈焰将火熄灭后,看我这面一直没结果,便跑过来帮忙。趁熊追着我不放时,小雪绕到熊身后,双手抵住它后背,一道道蓝光乍现,熊被电得剧烈地抖动起来,眼睛直翻。烈焰则飞奔到熊面前,正对着它头部出拳,烈火围绕着他的拳头,像个火箭似的击中熊脑门儿。我本来也想趁这功夫打瞎它两眼睛,不过烈焰出拳时正巧挡住了熊头,害我没机会下手。巨熊本来被小雪电得不能动,但烈焰这一拳不仅没给它造成多大伤害,反而让它清醒过来。它哀嚎一声,全身迸发出更剧烈地火焰,它整个身体似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小雪和烈焰双双被震飞出去,巨熊继续嚎叫着,胡乱地挥舞手臂发泄它的不满。然后奔着眼前的烈焰奔去,烈焰在地上向旁边一滚堪堪躲过它的攻击,随后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手脚并用地爬上身旁大树的树顶。我和小雪这时都上了树。巨熊追着烈焰也上了树,它全身是火,爬得过程中引燃了大树,火焰迅速窜了上去,烈焰并不怕火,但树这么烧下去,他在上面也绝不安全,于是他借着树枝的力道一荡,便跳到了另一棵树上。熊又开始使用刚才打我的招数,抱着大树对烈焰吐起了火球,烈焰站稳后并没有躲闪飞射而来的火球,而是一一接住,让火球在他的双掌中纷纷消散。 看烈焰应付自如没什么危险,我便安下心来,开始想其它方法对付熊。我在树上站定幻化出一张纯黑弓箭,拉弓瞬间一支纯黑锋利,箭头闪着寒光的箭支显现,我对准熊的背心,在箭上运足了内力,拉弦的手一松,黑箭夹着风声,带着强劲的内力直奔巨熊而去。万万没想到,巨熊身上的火焰更胜我一筹,都没刺中它身体就被火焰给吞没化为灰烬。切!这熊还好没心智,它要是个人,那可是顶尖的高手,真白瞎这一身的魔力了!我见魔力是没招了,我们仨都不是它对手,只能想办法智取了!我眼光四处搜寻着,其实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无意中看到树洞口那一堆蛇内脏,便突然有了主意! 我冲小雪和烈焰大喊:“你俩先拖住它!我有主意了,一会儿保准让它玩完!” 烈焰还在专心接着熊吐出的火球,根本没时间搭理我;小雪做了个手势意思随你的便。我飞身下树向树洞口跑去,抓起蛇内脏和头又跑了回来,然后举着它们冲着小雪和烈焰摇了摇,烈焰依旧无暇顾及其它,专心对敌;小雪只看一眼便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她喊烈焰让他把熊引下树,烈焰虽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依然配合我们一边接着火球,一边往树下蹭。巨熊见烈焰下树,便不再喷火球也开始下树,小雪在树下把我和她身上水壶里的水全倒了出来,形成了一条小水沟,在熊下树的瞬间,小雪手触水沟开始放电,熊一被电身上的火马上消失不见,我趁这功夫飞到它身前的树上,将手里的蛇头和内脏扔进它大张着的嘴里,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我和小雪马上抽身离开,不敢有任何停留分别上了树,见我俩上树,烈焰也手脚如猴的爬回树上。那熊在地上没缓多一会儿就清醒过来,它开始也被嘴里的东西吓了一跳,可禁不住那血醒味儿的诱惑,还是把它们吃了下去,我和小雪见它吃完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烈焰问我俩接下来干什么,小雪告诉他:“等着。” 接下来我们还是一直在躲着它的攻击,但是没用多久,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那熊便开始打起晃来,手脚也不利索了,小雪见它的样子便对烈焰说道:“剩下的交给我俩了,你去把那些起火的树解决了!” 烈焰照做,我和小雪都下了树,慢慢向巨熊靠近。巨熊脑袋晃晃悠悠地东张西望着,好像在找东西一样,我对小雪说:“看样毒已经发作了。” 小雪点点头:“肯定的,要不咱俩离它这么近,它早攻过来了!”不过小雪还是小心谨慎地询问我:“现在动手不?” 我也有点不放心,怕毒没发作,又怕它抗毒能力太强一会儿就好。犹豫了半天,最后一狠心:“我来!你在旁边打掩护!” 小雪应了声好,我还是老规矩,虽然卑鄙了点,还是决定先废了它一对罩子。于是啪啪两下,两颗纯黑弹子一出,巨熊立时哀嚎起来,两只眼睛被打成了血窟窿。它捂着双眼撕心裂肺地嚎叫着,我却充耳不闻,手下毫不停留,向树干借力跳起,高举双手,一柄锋利长剑幻化而出,利用向下的冲击力再加上我深厚的内功兼具剑的腐蚀性,利剑直接从巨熊头顶深深地刺了进去,巨熊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生命瞬间终结。 我们三个虽然谁都没受伤,但周围一片焦黑的树木,足以证明刚才战斗的惨烈。我们没做停留,收拾一下,吃了点干粮又继续赶路。这次不知为什么小雪和烈焰都没怎么开口,平时他俩可不是这样,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都到了让人烦的地步,突然这么安静还真让人不大适应。我几次找话题想打破沉默都没能成功,直到时近晌午,我们来到摩天岭脚下时,他俩才恢复常态,真不明白他俩这是闹得哪出? 第六章 摩天岭遇险 摩天岭是座石头山,拔地而起,巍然屹立。东南北三面是重重叠叠的石头,金字塔似的直达山顶,在石头的缝隙间生长着各类植物,林中有石,石中有树,好似仙境一般;西面则是如刀削般的陡峭悬崖,偶尔有几株在缝隙里艰难生长的歪七扭八的破树,也没能给这悬崖增添一丝安全感,它看着实在太恐怖了! 我们在山脚下吃过午餐,又检查了一遍装备,身上挂好驱毒虫毒蛇的荷包,便开始向山顶进军。这山看着挺险,但爬起来并没有那么难,我们仨在石头间蹦来跳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半山腰。在那休息片刻后便开始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寻找眩灵果!我们准备用地毯式搜索把山翻个遍!因为眩灵果长在高山上,所以我们决定从半山腰开始,往上一圈一圈的直找到山顶。因为是一点一点的找,所以行进的速度很慢,到了晚上找到三分之二的位置也没找到一个果子,这让小雪和烈焰大受打击。尤其是小雪,整个人都蔫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我和烈焰劝了半天她才恢复一点精神。 夜间我们在一块大石头上露宿,一夜无事,第二天又开始寻找。在下午快到峰顶的时候,小雪先找到了第一个,这让她立马上恢复了精神,也鼓舞了所有人的士气。离峰顶越近,找到的眩灵藤就越多,可果实却少得可怜,也许早就被人扫荡过了吧。直到晚上我们也只收获了这一枚果实而已。小雪不禁担忧起来,别说帮阿秀了,能不能完成任务都没准儿呢!烈焰虽然也受了挫,但他觉得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有决心就一定会找到的!他不断地鼓励小雪让她不要放弃。而我则是本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只要努力过做到无愧于心也就行了。 第三天我们来到了峰顶,这次我们简直就是一个叶一个叶的翻着,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四个眩灵果,我们仨都乐开了花,任务的已经够了,可阿秀的还差两枚。我们把剩下的地方全翻完一个也没找到,这让我们三个都有点受打击,要一个没找着也就算了,阿秀的都有三个了,现在只差两个,让人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我们商量一番后决定再把峰顶翻一遍,中午吃过饭后,我们又开始往回找,在靠近悬崖的一棵大树上,小雪发现了一个,但果子所在的藤条缠绕的树梢末端已经伸出了悬崖,想摘下来太过危险。我权衡了半天,觉得自己上最合适,我有轻功在身总比他俩上要安全得多,却遭到小雪和烈焰强烈反对。一翻争执后,烈焰说由他去摘,他说只要在身上绑好绳子就会很安全,并承诺一旦感到危险就会马上终止,我和小雪才免强同意他的决定。 烈焰准备就绪后便爬上了树,很快到了果子所在的树枝旁。他将绳子的一头系在树的主干上,另一头绑在腰间,便大着胆子向树稍挪去,越往外树枝越细,他每走一步树枝摇晃地也越狠,我们的心随着树枝的摇动而狂跳不止。也不知道是树枝摇得太厉害,还是这眩灵果熟透了,它居然在烈焰靠近的瞬间掉了下来。我们三都是一愣,小雪想都没想伸手就去接,接是接到了,可她的身子却整个探出了悬崖,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不住,眼看着就要摔下悬崖时,我心中一急伸手就拽住了小雪向前伸着的手臂,用力一抡便把她甩回了地面,可自己却整个和她调了个位置,我双手一松自己就向崖下掉去。小雪完全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看着我往下掉。我在掉下的瞬间也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为了能活下去,我最后一搏,将手往上一甩,一条飞虎爪幻化而出向崖边飞去,并成功的挂在了悬崖边缘,我一颗心落定,觉得老天都在护我。我拽着绳索正要往上爬时,突然感觉绳子的力道不对,抬头往上一看,心里凉透了!我忘了,我幻化出的东西也具有腐蚀性,此刻飞虎爪的勾子已经腐蚀了岩石,眼看就要掉下来了,小雪此时终于清醒过来,冲到崖边来帮我,但还是晚了一步,飞虎爪彻底从崖边掉了下来,小雪的手正好和它失之交臂。失去了绳子的拉力,我的身体飞速下坠,没有地方借力我也使不出轻功,任由自己往下掉却毫无办法!……我……又要死了吗?……我还没活够呢! 我听见小雪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我的名字,声音响彻天际。都说临死前人的脑子里会浮现一生的时光,可我的脑子里怎么却是空荡荡的呢?简直可以用一片空白来形容,难不成是因为我没啥遗憾?我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突然背部撞在什么东西上,我全身一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我觉得自己死定了,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萧瀚阑的身影,我想起自己还未向他道过谢,接着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当我醒来时,已经不知道是哪天的早晨了,我自己感觉应该是掉崖的第二天。发现自己正躺在悬崖缝隙中长出的一棵树上。叫它树似乎有点抬举它了,它长的歪歪扭扭,就像那些号称文人雅士的人家里种的盆栽一样,没个正经的形态,但也多亏了它长的拧巴,才让我掉在上面没摔下去。我向四周查看了一下,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呀,不是因为我的处境,我对自己身下百丈高的悬崖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根本不会吓着我。我惊讶的原因是,我看到我所在的树上也盘了一根眩灵藤,上面竟然结了七八个眩灵果。我一下就忘了自己的处境,打起了它们的主意,誓要将它们全部弄到手。 我现在身上除了一个迷你小篓儿外再没东西了,估计其它东西都掉崖下面去了。这回出来我穿的是兽皮短打的劲装,想弄出根保证安全的长绳,看来是没戏了。我也想了用魔力造一根绳子出来,可一想到先前掉崖的一幕,我就对自己的魔力没了信心,要是我造了个绳子绑树干上,再把这树给腐蚀断了,下场可想而知。要是我用轻功的话,也不是不能飞过去摘果子,只是这高度没个安全措施……我心里实在没底儿。不能怪我没自信,人都一条命谁想找死呀?又不赶着投胎,再说我就算死了也投不了胎,所以更得小心着点儿! 我坐在树干上看着那几个眩灵果,它们好像在召唤我一样,弄得我心里痒痒的。而且阿秀的样子又好死不死地钻进我的脑海里,那敲打地面的哒哒声一直在我耳边萦绕,搅得我心里非常不好受。我看着那一颗颗蓝色的果实恨恨道:“哼!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只见过一面都算不上认识的人玩命啊?我的命难道不比她的眼睛金贵?”我死盯着那几个果子,就好像它们是我的杀父仇人似的,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把心一横,道:“没绳儿就没绳儿!我还不信摘不了几个破果子了!” 我施展轻功飞向外围的树枝,落下时树枝上下晃动不止,但情况比我想像中要好些,我立时就对自己更有信心了。小心的蹲身采摘,一直把八颗眩灵果尽数收入篓中才又飞回靠近崖壁的主干上。看着满篓的眩灵果,我高兴极了,算计着这下阿秀的眼睛有得治了,剩下的还可以送给柳姐姐,感谢她收留我的恩情。我想得挺好,可当我向上向下看时,傻了眼。我怎么回去?我试着喊了小雪烈焰几声,预料之中的没人回应,我猜他俩肯定吓坏了,要么下崖底找我,要么回城找人帮忙去了,想离开这还得靠我自己。我坐回树干想办法,突然听见咔的一声响,树干猛地下降了一点,吓得我心脏差点骤停。战战兢兢地寻声望去,和崖缝相连的树干居然已经裂开一大半,甚至还有继续裂下去的倾向。我立时就毛了,噌地一下站起来,也许是动作幅度太大,树枝承受不住先是“咔”地一声脆响,接着就传来令人心悸地一连串“咔嚓嚓”声,然后我脚下突然一轻,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在树枝断掉的一瞬间,我脚下借力一点就飞起向崖壁贴了过去,使劲儿地把脚站在靠崖缝的那截树干上,大字型地紧贴在崖壁表面。我现在急得都火烧眉毛了,可却想不出来办法,这峭壁太光溜了,根本没使轻功借力的地方。我正愁着呢,突然腰间一疼,低头看见一条小黄花不知何时盘上了我的腰,正咬住我不放,我捏住它的头一拽一甩,它便一命呜呼,我随手将它扔了出去。 看着迅速下坠地小蛇,我突然惊出一身冷汗,这蛇有毒!我往身上一摸才想起来,解毒的药丸被我放在了背包里,都在崖顶上。我心里更急了,要是毒性发作,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精神一散铁定出人命啊!我越想越绝望,手不自觉得按在崖壁上,手指尖处都凝了一小团黑气,黑气腐蚀岩石,留下了五个凹痕,我看着凹陷呆了一会儿,突然就有了主意。当即就决定一试,不管怎样这都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掉下去呗,说不定还能捡本绝世武功的秘籍呢! 说干就干,我在双手双脚处凝聚起了高密度的黑气,做攀爬状手脚往岩壁里按,很快那里就被腐蚀出深深的凹陷,我利用这招慢慢地往上爬着,虽然慢却很稳当。但好景不长,没几分钟我就开始走神,我知道毒开始发作了,为了能让自己集中精神,我就用力咬自己的舌尖,疼痛感能让我瞬间恢复些神智,因为总走神,我的魔力凝结的也不顺利,经常散开。双手和膝盖在没黑气保护时被磨破了皮,流了不少血而且十分疼,不过疼痛对现在的我来说是良药。我就这样一边折磨自己一边向上爬着,恍恍忽忽中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孟婆的话也一直回荡在我耳畔:“欣盈!这次你要活久一点……”这句话像回音一样在我脑袋里循环播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半个身子趴在了崖顶的地面上。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看到地面的安心感让我脱了力,我在最后关头卡了壳。半个身子虽然已经上来了,可腿脚捣腾了许久就是上不来。我用力扒着地面,抬头四下张望,希望能看到个人帮我一把,可崖顶除了树木石头空空如野,我只能靠自己! 正当我努力往上爬着的时候,我身前不远处的灌木丛剧烈地摇晃起来…… 第七章 怎么又是你! 即使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还是提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地看着草丛。草丛晃了几晃后,从后面走出个人来,我俩正好面对面,我看见他时脱口而出道:“怎么又是你?!” 来人也看见了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愣怔了一下,便一个箭步来到我身边把我拽了上来。我手脚早就没了力气,上来后站都站不住,软趴趴地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把他雪白的长袍染上朵朵鲜红。他横抱起我,将带我到一棵树下,他背靠着树坐下来将我抱在怀中。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觉得不好意思,虚弱地说:“萧瀚阑,你有解药没?我被蛇咬了。” “什么蛇?”他急切地问道。 “……小……小黄花,小雪说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蛇,普通的解毒药就行。” 萧瀚阑在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粒小黑丸,送到我嘴边喂我吃了下去。“用不上两个时辰就能恢复了。”喂完药,他看着我来了一句:“怎么每次看见你都受伤?” “你……以为我想受伤啊?这不是赶点儿上了吗?想换……个方式,行!那下次你受伤的时候我救你,还可以还你的人情。……喂!我饿了,你有……没有吃的?” 他从背后的行囊里拿出几块糕点递给我:“你倒不客气,使唤起自己的救命恩人跟使唤下人似的,张嘴就要东西吃。” “你懂……什么,这叫债多……人不愁。命都欠……欠你两条了,还差这点小东西了?怎么吃你几个点心,……你心疼了呀?”我边说边伸手去接,刚碰到糕点,就被疼得缩了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早就没了手的模样,又红又肿血糊糊的。刚才只觉得累和脑筋不清楚什么都忘了,现在看见手上的伤突然就疼得心都揪了起来。 萧瀚阑看着我的手皱起眉,随后就用一只胳膊揽着我,用另一只手托起我的双手凑到他嘴边,轻轻吹气。不知道为什么他吹出的气带着丝丝冰冷,但对我受伤的手来说这个温度舒服极了,我本该很享受才是——如果不是我俩现在的样子太过暧昧的话。我因为太吃惊他的行为而忘记了做出反应,直到他把我的手放回我身边我才回过神,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他又从行囊中取出个十分精致的小盒子,把里面的药膏涂抹在我双手和其它受伤的地方,接着又给我包扎好。弄完后他又拿起糕点问我:“还吃吗?”我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萧瀚阑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从糕点上掰下一小块递到我嘴边,我看看他再瞅瞅自己的手,想起刚才疼痛的感觉我就心有余悸,最后只好扭捏地张开嘴等他喂了。这一餐吃得别提多别扭了,我现在终于体会到食不知味的感觉了,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不清楚,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任由萧瀚阑摆布,羞得连抬眼看他都做不到。吃完他也不问我一声又抱着我重新站起来,边往山下走边说:“你朋友在山下找你,我现在就带你下山,趁这功夫你多睡会儿吧,反正你身上的毒也不是一时半刻化解得了的。”我吱唔了半天最后“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装睡,主要是想掩饰自己尴尬的情绪,可没想到最后却真的睡过去了。 当我醒来已是黄昏时分,我正躺在一堆篝火边上,身上烤的暖烘烘的。小雪第一个发现我醒了,大喊道:“烈焰快过来!容儿醒了!她醒了!”她一边哭一边喊着。我刚醒有点发懵,反应了好一会儿,然后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吓了小雪一跳。小雪关切地问:“容儿,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哪不舒服?”我感觉了一下,冲她摇头表示没事。接着她就开始哭着像我道歉,埋怨自己做事鲁莽云云。 看着小雪她红肿又满是血丝的双眼,我就知道一定是长时间哭泣造成的。我安慰着她,可越安慰她哭得越厉害,最后把我给劝烦了,我用头“咚”地一下撞在她头上,把她直接给撞愣了。她停止哭泣好奇地看着我,我才说道:“哭什么?我又没死,我救你不是为了拿我的命换你的命,是我确定自己不会死才救的,我很厉害的,我知道自己不会死!”这话当然是骗她的了,我要真这么厉害能混成现在这样儿? 不过小雪见识过我的轻功和魔力,十分相信我的身手。不管怎么说,我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活着回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想了一会儿问道:“真的吗?你没有骗我?你真知道自己死不了?” 我正视她的眼睛。“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现在就在骗…… 小雪和我对视了半天,最后破涕为笑猛拍我的后背道:“你早说嘛!害我那么担心,我以为你死定了呢!真是你吓死人了!”小雪说完抱着我又哭了起来,警告下次再也不准我做这么危险的事。 烈焰在旁边一直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最后很小声地对我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话让我十分不解,我掉崖似乎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啊,他道什么歉呢?不过我也只是想一下而已,只急着把这煽情的戏份赶紧跳过去,于是回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他只是扯着嘴角冲我笑了下,表情依旧忧伤。我想这件事对小雪和烈焰来说伤害肯定很大,在他们心里一定留下了阴影…… 我有意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找话题和他俩聊天,他俩真的是很单纯,聊着聊着小雪和烈焰便回复了以前的活力,说话也渐渐开朗起来。小雪和烈焰正欢声笑语的说着呢,远处走来三个人。我一眼便认出了萧瀚阑,除了他以外还有两名年轻男子,他们走过来,很随意地坐在篝火旁。小雪为我们互相介绍,萧瀚阑就不用说了,小雪也知道那是我的救命恩人;剩下一位是小雪和烈焰的师父——千秋;另一位则是萧瀚阑和千秋的好友杨宇清。小雪说他们都是永安城里顶尖的高手,这次是临时受官府之托出来猎杀一只最近总在附近伤人的喷火巨熊。正好赶上我掉下山崖,小雪和烈焰下山找我的时候碰到了他们,他们便一起帮忙了。 一一谢过三人后,众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吃晚饭边聊天。闲聊中发现,原来我们杀死的巨熊正是他们寻找并猎杀的目标。我是不知道这三人有多强,单从小雪和烈焰的身手中就能看出,他们的师父千秋绝非等贤之辈,那千秋的朋友也不可能太弱。为了只熊有必要惊动三个高手一齐出动吗?他们未免也太闲了吧。 这其间,千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弄得我直发毛。和他徒弟闲聊时,烈焰、小雪提到了我的造型术,千秋极为感兴趣,非要我给他表演一下。碍于他是烈焰、小雪的师父,我掉涯时他又帮过忙,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只能强忍着双手的疼痛为他“表演”。我抬起双掌,如捧东西般靠近的两掌间瞬间幻化出一朵黑色的彼岸花。在他面前展示一会儿后,便放下双手,彼岸花如墨汁入水般溶解并消散无踪。我借手疼之故,不再继续。萧瀚阑因为之前见过,没什么反应,但千、杨二人却对我造型的速度及对形态的控制赞不绝口。 我好奇他们为何如此。在我看来这个东西不是有魔力的人都会的吗?但杨宇清却解释说,造型术自然是每个拥有魔力的人都懂的,但能做到如我这般信手拈来而且细节精准的却了了无几,能达到我这个水平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必需借助魔法阵才能完成和提高造型之术的速度与效果。我不置可否,再我看来造型术除了在冥界时帮我打发无聊外,便再无它用。而且……,我说道:“光会造型有什么用,掉崖时还不是救不了我。幻化个飞虎爪一点忙没帮上,还把崖壁给腐蚀掉,害我直接掉下悬崖!” 萧瀚阑惊道:“怎么?你不会控制属性的强弱吗?” 我好奇地看着他问:“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魔力腐蚀性的强弱是可以控制的?” 千秋锁着眉捏着下巴,似乎还在研究我,听我的话后略带惊讶地说道:“这还用问吗?属性强弱也是魔力的一部分。就好像你的造型术一样,你控制的是魔力的密度与形态,属性的强弱和它们一样,也是可以操控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让我听起来很不舒服,分明就是在笑话我是个傻瓜! 好吧,再次看在你是小雪师父的面子上,我忍了!我转念回想了一下,孟婆好像没教过我这个,我在冥界除了练点内功之外,大多数时间都用来修练魔力,但也只练造型术了,纯属为了打发无聊,五百多年只练这一样自然要比这世界的人强上许多了,因为我只有这一件事可做嘛。但到了这世界就不能只靠造型术了,我还得学些别的!再说,在这世上我连个家人都没有,能拜个师父还可以有个依靠,总好过一个人孤苦无依。于是开口道:“那你们哪个就收了我当徒弟吧,我还不算太笨,不会给师父丢脸的。” 杨宇清推说自己技不如人,造型术比之我犹恐不及,不敢担师父二字。小雪和烈焰也在一旁帮腔为我游说三人。最后萧瀚阑提意让千秋收我做徒弟,一直未开口的千秋诧异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就笑着同意了。虽然千秋给我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可他毕竟是烈焰和小雪的师父啊,我要是拜了他为师不就和烈焰、小雪多了一份羁绊,对于在这个世界一无所有的我来说这简直太重要了,我生怕千秋反悔当场就给他行了拜师礼,烈焰小雪从此便成了我的师兄师姐,有了这层关系以后我们仨的感情肯定更加亲密,想到这儿我心里就美滋滋地。 回城后李富户也依任务单上的条件,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被我们仨平分了。我把剩下的眩灵果全给了柳姐姐,柳姐姐感动的不得了,阿秀的眼病也有药可医了,可谓是皆大欢喜。只有一件事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第八章 师父饶命 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生前不懂,死后不懂,重生后懵懵懂懂,现在终于懂了! 拜师前没事先了解下千秋的性格,这是我的失策,并让我付生了惨痛的代价。因为千秋这家伙是个变态,他每天都以折磨我们为乐趣。例如上次出城采眩灵果回来,他认为我们体力太差,于是他要煅练我们的体力,就把我们三个叫上了高高的城墙,墙体有十五米高,顶端的墙面能容一架马车那么宽,叫我们上去后他连招乎都不打就放了两头野牛追我们,我们拼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在牛角下捡了一条命回来。 为此我们还找他抗议了,他居然一脸委屈地说,他已经很照顾我们了,本来是想放猎豹的,可谁让我们仨是他心爱的徒弟呢!所以没忍心才放的野牛,而且还说我们三个没被野牛伤到足以证明我们有跑过野牛的能力,最后被他一顿忽悠,被野牛追着练体力这件事竟然成了我们日常课程。 他总是坐在城墙边凸起的石墩上,一边享用美食,一边笑着看我们玩了命的跟野牛赛跑,并在我们逐渐适应后给我们身上增加负重,继续虐待我们。在加了几次负重我们也轻松跑完的时候,他对这个失去了兴趣,于是他又以提高身体素质为由,把城南外码头上扛包的活都揽了下来,当然收钱的是他,干活的却是我们,每天他都坐在码头的最高处看我们受苦受累,这样的痛苦要一直持续到他腻了或想出新花样整我们为止。千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总是用各种手段残害别人,却能讲出一堆大道理,最后大家还要感谢被他整,真让人有苦难言。 最近师父迷上了比武押输赢的赌钱方式,于是在他以提高实战经验的教育方针下,让我们三个去武斗场以打擂的方式提高格斗能力。切!说得好听,他心里想什么谁不知道呀?两个不认识的人打架不好押,我们三个的实力老师知根知底,和别人打起来好押得多,赢面当然大,哼!最可气的还是他讲的话无法反驳! 打擂的事刚敲定下来,师父就雷厉风行地将我们带去了城西南的武斗场。那是个超大的广场,中间是一座类似罗马斗兽场的建筑,建筑里不时爆发出喝彩与掌声,师父告诉我们那是排名赛与挑战赛的正式比武场地,我们由于时间关系没办法参加这种耗时又耗力的比赛,所以只能以打擂的方式进行修练,他说着指了指建筑外围的一个个平台。这些平台散落在广场上,有的四周空荡荡的,有的周围全是人。被人群围住的擂台上都有两个正在比武的人,台下的人鼓劲儿的、喝彩的、起哄的什么样的都有。师父交待我们各自去找插着帆旗的擂台,那样的擂台都有擂主,并让我们不必担心受伤,因为有监督的人在场,大家出手都很有分寸,而且让我们注意不要使用魔力,因为武斗场比的是武功不是魔法,使用魔力会视为犯规而被清出场。我们记下后就各自散开寻找起来。 因为我第一次来这,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我一边逛一边看,被一个小角落吸引住了。在一个没有人打擂的擂台旁,有个披着斗蓬手握木剑的男孩儿,五六岁大小,长的肉嘟嘟的煞是可爱,他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站在一个用滑石划的圈里,身边还摆着个小凳子,上面放了一只烤鸡腿。我好奇的走了过去,问他:“小弟弟,你在干嘛?” 他看了看我,一本正经的说道:“谁是小弟弟!我叫豆宝,正在摆擂呢!你没事干不要过来捣乱。” 我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忍住笑又逗他:“摆擂呀!打赢你有奖励吗?” 他指着小凳子上的鸡腿得意的说:“谁打赢我,这鸡腿就归谁!” “那姐姐可不可以挑战呢?” 豆宝上下打量着我,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扭头道:“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打女人!” 我被说得一楞,没忍住笑喷了出来。见我的样子豆宝气得鼓起了腮,恨恨地推着让我走开,嫌我耽误他摆擂,我见他真生气了,只好不再逗他稍微走开了一段距离。 正在这时又跑来个小孩子,竟然声称是来打擂的,这俩小孩子还学着大人的模样又是抱拳又是行礼,之后像两只小狗一样打做一团。看他俩打地热闹,我也觉得特别有趣,就站在远处瞧着。小孩子的精力虽然旺盛,但体力毕竟不持久,很快两个小家伙就累得气喘嘘嘘了,但谁也不肯认输。来打擂的小孩儿对那鸡腿势在必得,豆宝也不肯服输。小孩子打架不讲规则,他俩面对面站着喘了好一会儿,才又举剑向对方冲过去,可谁知冲的过程中豆宝的脚一崴,摔坐在了地上,对面的小孩的剑就直奔着他的眼睛刺来,那小孩儿也察觉到危险,可无奈惯性让他停不下来,情急之下我施展轻功,几个箭步飞身到他俩身边,右手握住木剑,左手揽过持剑的孩子,将木剑定在了离豆宝眼睛只有几厘米的地方。豆宝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惊恐,握剑的孩子在我怀里也惊呆了,半晌豆宝嗷地一声就哭出来,我怀里的小孩儿也跟着嚎啕大哭,这一哭好多人都围了过来。没一会儿两个穿着统一且胳膊上有袖标的人走进人群,问明原由后二人先是夸奖了我一通,又训斥了豆宝他俩一顿,就开始收拾豆宝的东西,抱着两个小家伙离开了,人群也随之散去。 “小姑娘身法不赖嘛!”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我寻声望去,一位坐在擂台边的中年男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他一身的兽皮短打,身材匀称,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我抱拳一礼回道:“前辈过奖了!” “前辈二字可不敢当。在下孟良,不知少侠如何称呼?”他一边说一边抱拳回礼。 “晚辈尚天容!” 孟良上下打量了我一翻,总感觉他眼里带着好奇和探究。“小姑娘,看你刚才的身法不错,有没有兴趣上来玩玩?反正叔叔我正闲得无聊,陪我打发打发时间吧!” 我奇道:“上去?玩什么?” “当然是来打擂呀!” 我今天本来就是打擂来的,想着跟谁打不是打,于是回道:“承蒙前辈不弃,晚辈也正想向前辈讨教几招。还请前辈不吝赐教!”我说完飞身上台。 可孟前辈并没有急着和我打,他走到擂台中间手向上一甩,一个尖锐的呼啸声直冲上天,在高空中炸出一团小白云。呼啸声引起其它擂台看客的注意,人群骚动起来,纷纷向这边观望,也有不少直接围过来的。人群越聚越多,可孟良还是没有要打的意思,弄得我莫名其妙,只得继续在上面干站着。这时人群都向擂台边的一张小桌子围去,那是个押输赢赌钱的地方,虽然我不会赌钱但也看得出所有人都买的孟良赢,这让我心里很不爽。没一会儿我师父千秋也出现了,他走到押钱的地方,抬头看了看孟良,又对我笑了笑,然后把一袋子钱都押了我输,我的怒气蹭地窜了起来,丫的!他这样的也算是师父吗?我拳头攥地嘎叭响,发誓一定要让这孙子输钱! 押钱的人越来越多,但押我的一个也没出现,我正气忿着时,一个白胖胖的小脸从一堆腿里钻了出来,不是豆宝还能是谁?他费劲的来到赌桌前,在身上一通乱翻,找出了几张小钱,然后问了庄家话后,将胳膊使劲儿的往上伸,把钱押在了我的一面。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空白了,眼里都是那空荡荡的桌面上仅有的几张小钱……。 靠!这不是逼我吗?看来……我已经没有后路了,只能赢! 台下的喧闹戛然而止,人群让出了一条路,三个臂带袖标的人走了进来,直接上到了擂台之上。其中一人站到擂台中间,我和孟良分别站在他两侧,他开始讲话,主题就是说:挑战要公平公正,不可使用魔力,要点到为止,不可重伤他人一类的。又说这场比赛由他们三人监督,如有恶意重伤或违反比赛规则的行为他们会出手制止。最后说完,他让我和孟良互相行礼,然后他们三人各自找了角落站好,才宣布比武正式开始。 我俩相对而立,谁也没马上出手。孟良是在场所有人都佩服的武道高手,我绝不能轻敌。虽然我不知道他擅长什么,可我对自己还是了解的,在武术方面我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身法和内力了,女子爆发力不如男子,力量上也差,虽然有内力撑着,硬拼也很可能会吃亏,所以要以巧取优,以技夺胜。有了方向我就先出了手,毕竟我是小辈儿,让前辈先出手未免太丢他的面子。 我脚下运功,快速的靠近他的身前,掌上运足内力就想给他来上一下,可他毕竟身经百战,条件反射的一侧身,我的一掌落了空,我就着掌劲的方向一个侧翻,双腿向他的上身扫去,他也凭着刚才侧身的惯性往后退,我又扫了个空。一串动作电光火石之间完成,我俩又拉开了距离,我像个野兽似的半伏在地上,他立在对面眼里都是兴奋。 “小姑娘身法好快!我差点没躲过去!” 第九章 擂台险胜 我知道他那是客套话,我可一点也没察觉到他躲得因难,冷笑一声:“前辈过奖了,这速度在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话落我运起功又向他冲了过去。 十几回合后,我越战越酣渐入佳境,可饶是如此也没在他那讨到半分便宜。孟良虽然武功扎实,力量钢猛,但遇上我这种身法好的对手,他一时也没能占得了优势。我心里知道,如果时间一长我必输无疑!必须利用我的特长来个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想到这我心里有了计较,掌上运足内力,奔着孟良直打过去,孟良也出拳和我对打,这一击我俩都用足了全力,孟良靠着他刚猛的拳劲,我依仗深厚的内力,两人都被对方的一击震退数步,相比孟良我要惨得多,直接被击退到擂台边缘,身体栽栽愣愣地就要摔下台去,我左摇右晃才勉强维持好平衡。只退了几步的孟良见机会难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我重新发起了进攻,他一拳向我打来,看得出他志在必得想要一击致胜。他一定认为我在劫难逃,想躲过他的一击难如登天。也是孟良心中已有决胜的把握,用力太猛,绝没有想到我能躲过了他的致命一击,我在擂台边缘脚下运功,身形一飘,他的拳擦着我的胸前堪堪而过。一拳走空,想收身已经来不及了,我翻身来到他身后轻轻一掌,他就着劲儿掉下了擂台。 在场的人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全惊呆了,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只有豆宝一点没受影响,举着双手蹦着跳着,欢呼着雀跃着。 受他的影响人们都回过神来,孟良跳回台上,拱手道:“少侠身手果然不凡,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我回礼道:“前辈承让了,晚辈走了一招险棋,实是赢得侥幸,根本不是什么实力,我和前辈对击那一掌用尽了全力,可才震退前辈几步,而前辈的一掌居然将我打至擂台边缘,如果不是前辈失误掉下去,晚辈怕是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孟良豪爽一笑道:“输了就是输了,刚才我那最后一拳,不是我夸口,相同处境下根本没几个能躲得开的,你不但躲开了,还能翻身给我一掌,我知道的高手里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在下输得心服口服!来这个给你!”他从腰间抽出把匕首,递了过来。我知道这一定是擂主的奖品,也就没假兴兴地跟他客套,道声谢后接了过来。 监督走上来宣布了比武结果后离开。围观的人群因为输了钱都悻悻而去,孟良也因为断了擂告别走了,只留我一个人站在擂台上。我正要欣赏匕首,突然一道杀气激得我全身一寒,我机械的向源头看去,师父正杀气腾腾的看着我。虽然我刚才豪言壮语的要让他输钱,可事到临头我还真没勇气承担这后果。我尴尬的站在台上不知如何是好,师父瞪了我半晌后哼了一声离开这里去了别的地方,我这才长出一口气暂时放下心来。 我跳下擂台准备去找小雪,这时一个小身影出现了,还是那个豆宝,他倒腾着两只小短腿跑到我面前,瞪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虽然刚才他押我赢让我很感动,可被他这充满崇拜的眼神一直注视着,还是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我不自觉扭了扭身子,试探地问道:“豆宝……你有什么事吗?” 他楞了一下,换了一脸的严肃,指着我道:“喂!我听说了你叫尚天容,刚才你救了我又打败了厉害的大叔,我现在承认你很厉害了!” “啊……?”我被他说的莫名其妙,心说我凭啥要被你个小鬼承认啊? 他依然自说自话:“我决定了!你从今天起就是我的老大了!你放心吧,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哈?……”他脑子有问题吧,一般都是老大罩着小弟才对嘛,怎么到他这老大还要小弟保护了?“那个……豆宝啊,我不收小弟!” “我已经决定了!你就是我老大!你不用介意。” 我介意啊!“姐姐每天有很多事要忙,没空收你当小弟的。” “没关系,我也很忙,我要帮你收更多小弟!你是老大,我是老二!”他一脸的憧憬。 我又不开幼儿园,要你们一群小屁孩干嘛?我发现我和他交流不了,就想快点哄走他:“豆宝,你看现在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你爹娘该着急了。” 他很干脆地回道:“是,老大!”接着跟我抱拳告辞后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跑回来大声的说:“老大,我明天再来,到时候还押老大赢!我会永远支持老大的!”说着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之后一溜烟地跑了。 见他跑远了,我真是欲哭无泪,他明天要是来押钱,那我还怎么打擂?我突然有点后悔赢了比赛,断了孟良前辈的连胜又得罪了师父不说,居然还惹来这么个小祖宗。除了一把匕首外我一点好处没捞着,这明显是弊大于利嘛!真是倒了大霉了!但不高兴归不高兴,小雪他们还得去找。 找到小雪时她刚打输了一场比武,正鼓着腮嘟着嘴靠在擂台边生闷气。见到我她一脸委屈地向我飞扑过来,之后就开始抱怨刚才她比武的情况,可还没说上几句便被我腰间的匕首吸引了。她毫不客气的一把拽过去,问我哪来的。我直言相告,她却啧啧几声,一脸的不相信。在她看来,那位连胜了一百一十三场的擂主孟良,怎么可能会败在我这个黄毛小丫头手上。我给她解释了赢得过程,她依然将信将疑。最后我也懒得和她继续解释,便拋下一句:“你爱信不信!” 我不在乎的样子,反倒让小雪更疑惑了。她随手将匕首从鞘中抽出,一道银光乍现,一片虚无飘渺又如幻似真,犹如细砂随风飞扬般的银色光影跟随着剑身划过一道轨迹,在小雪停止的动作中缓缓消散。 “银砂!”小雪惊道。 我一脸的迷茫,不明所以。追问道:“银砂?这把匕首叫银砂?” 小雪点点头,“没错,这就是银砂!”小雪此刻才真正相信,眨着大眼睛看着我道:“看来孟前辈真的很欣赏你,才会把这么贵重的匕首赠于你。下次再见到孟前辈,容儿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我自知这一架不是凭实力赢来的,而是耍了手段的,便不好意思道:“……我赢的不怎么光彩,这匕首本来就不该要的,我没想到它这么贵重,改天遇到孟前辈还是还给他吧。” 小雪把匕首塞给我。“你想太多了。孟前辈的奖品其实是一把比较上乘的好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之所以在你赢了比武后把奖品换成银砂,是因为他真的佩服你的实力,他是自愿把银砂赠于你的,你要是不收才真是对他不敬呢。” 既然小雪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矫情,当即回道:“那要是这样,我就收下了。” 小雪在旁边附和着:“收着吧!收着吧!人家特意送的,还是你赢来的,你就别客气了。” 我敷衍着点点头,然后又拔出匕首来看。这是一把七寸长的双刃剑形匕首,中间有脊,脊上有一道血槽,除此以外再无其它,属于简易实用型的。我随意的将它在手中打了个转儿,一片银色光影飘渺而现,刹是好看。我对它的好感度一下翻了好几倍,觉得自己果然是得了个宝贝,而且名字也好听。银砂……真是剑如其名。然而它的好不只于此,小雪介绍说,这把短剑虽然不能真的削铁如泥,但一般的兵器都不是它的对手,力道掌握好分金断石不在话下。 我俩边走边说,直到找到烈焰。师父也刚看完烈焰的比武,看到我们聚在一起,就交待我们今天不再打了,让我们解散回家,之后便准备离开,刚走出几步他又回头对我来了一句:“小容儿……,从明天开始,除了学习以外的时间你都要到师父家来打扫卫生,不许偷懒要好好干活哦,师父看好你!”说完冲我挑了挑眉,然后一甩头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烈焰和小雪一脸莫名其妙,问我怎么得罪师父了,我把师父押孟良赢的事一说,他俩齐声甩我一句:“自作孽不可活!”然后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家路上小雪追问着烈焰的比武情况,烈焰涛涛不绝的讲起来,讲他的对手是如何如何厉害,他又是怎样的机智英勇力挽狂澜,千难万险下战胜了敌人。然后跟小雪显摆自己的奖品,由逆风包子铺老板亲自承诺的——免费早餐一个月。 烈焰自吹自擂完,又不知死活的来了一句:“小雪你打赢了吗?” 就见小雪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然后狠狠的瞪了烈焰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这小子绝对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可世上就偏偏有这种看不清自己处境,还硬往枪口上撞的人,见小雪不回答烈焰继续催问道:“怎么样啊?赢了吗?赢了吗?” 小雪本来输了比赛就来气,居然有人敢现在往她伤口上撒盐,而且还一撒好几把,她终于忍不下去爆发了,“我赢没赢关你屁事儿!以为自己赢了个三流小角色就了不起了吗?我告诉你!你啥也不是!真正厉害的在这呢!” 小雪一把扯过我,拽到烈焰面前。我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你俩吵架关我屁事?可我还真没勇气这时候去惹小雪,怕她把火往我身上撒,而且小雪还是那种不报仇不罢休的人,所以即使不乐意,我还是任由她摆布,想让她折腾折腾消消气。 她从我腰里拽出银砂,在烈焰面前晃晃,问他:“知道这是什么吗?”虽然是问但她根本不给烈焰回答的机会,接着说道:“这叫银砂!是把很有名的匕首!想知道它怎么来的吗?”她还是不给烈焰答话的机会继续道:“这是容儿打赢孟良的奖品!知道孟良是谁吗?”她满脸自豪,仿佛打赢孟良的是她自己一样:“孟良就是现在一百一十三连胜,武斗场擂台连胜最高的人!容儿打赢了他都没显摆呢,你打赢个小人物有什么好显摆的!”她说完还白了烈焰一眼,拿银砂在他面前一通比划炫耀,而后又重重的插回我的腰间。走到烈焰身边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瞬间电光四起,噼啪声不绝,烈焰被电的呜呜直叫,直倒他翻了白眼电成个爆炸头,小雪才狠狠地一甩头,丢下一句:“活该!”后很霸气的拽着我朝医馆的方向走去,留下烈焰原地傻站着。 烈焰缓过来后,一脸迷茫的挠挠头,冲我们喊道:“你电我干嘛?我又没惹你!” 第十章 豆宝成神 新的一天到来了,我的霉运依旧持续着,且愈演愈烈。这次的根源不是师父,而是那个球一样的短腿豆宝。他真的来武斗场到处找有我的擂台押钱赌我赢,昨天的比武只有他一个押我赢,因为赔率的关系让他大赚了一笔,今天他把赚的钱又全部押了我。这些钱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绝非小数目,而且即使觉得他烦人,可我仍然不忍心破坏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然而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豆宝接下来的日子里成了我的跟屁虫,怎么甩也甩不掉,我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对这小家伙都没用,而且他每次必定把钱全部押上,导致我越来越输不起。 没几天武斗场里的人便摸出了规律,只要豆宝一押我准赢,于是有一大批人整天啥也不干,就只跟在豆宝的屁股后面转,当豆宝在武斗场被我甩掉时,这些人便成了豆宝的眼线,为他提供各种方便,只为了让他能押我他们好跟着赚钱。于是豆宝成了他们的财神爷,在武斗场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每次我在台上拼命时,豆宝便被众星捧月般的围在一群人之间,坐在一张太师椅里,一脸得意满眼崇拜地看着我打擂。豆宝明明就是个小短腿儿,却还硬要摆个二郎腿的造型,着实让人看了哭笑不得。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油光满面,一脸诌媚的哈巴狗,一边“宝爷!宝爷!”的叫着,一边摇着尾巴身前身后的为他端茶倒水送好吃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弄得我都快心力交瘁了,师父才玩够。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豆宝被大家奉为了传说,而我这个在武斗场每仗必胜,从没败过一场的人,却被大家完全忽略了。人们的眼中只有豆宝,而豆宝早已不再是从前的豆宝,他成了武斗场之神,财神爷转世,带领大家共同致富的圣童,永安城里的传奇人物。他的事迹被人们口耳相传,越传越神,越传越离谱,最后竟然有了大批的追随者,他们奉豆宝为神。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豆宝的双胞妹妹豆妮也跟着成了神。坊间居然还流传着:“信豆宝得永生,拜豆妮兜满金。”的说法。豆宝的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豆宝这一个月多来在武斗场赢的钱,直接把他家从贫苦的底层一把拉进了永安城的上流社会,他们家的小馄饨铺直接摇身一变成了全城最大最豪华的聚宝斋酒楼。 然而,豆宝还是豆宝,这些在他眼里毫无价值,他还是每天跟屁虫似的尾随着我,嘴里老大老大的喊着。喊得久了,大家听在耳里记在心上,便也真把我连带着奉成了老大,改称他们的宝爷为宝二爷了,任凭我怎么解释都不管用,因为他们宝二爷说的话才是真理!最后我干脆不理他们了,爱叫叫去吧,我高兴的时候就哼哈答应一声,不高兴的时候直接无视! 这一个月也不光只有倒霉事,还有一件让大家开心的事,那就是阿秀的眼睛终于复明了。我们为此特意在柳姐姐家开了个小宴会,请了烈焰、阿秀还有阿秀的奶奶。阿秀和奶奶很感激我们,还给我们磕了头,我们都不敢受如此大礼,但柳姐姐却不让我们阻止这祖孙二人。事后柳姐姐说,她们欠了你们这么大的恩情,本来就无以为报,要是这几个头你们不受着,在她们心里总是个事,你们把这礼受了,她们也能活得心安理得一些,不用天天想着如何才能报你们的大恩。我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觉得还是柳姐姐活得明白。之后柳姐姐还为阿秀和奶奶找了活,就是帮忙她打理药园,顺便也在药园住下了,解决了祖孙二人的生活问题。 武斗场打擂教学结束后,师父难得的给我们放了长假,而我也终于脱离了每天去师父家出苦力的悲惨生活。他让我们趁他不在的时候,自己找点事儿做,但不准做危险的事,更明令禁止我们接出城的任务,之后他人便没了踪迹,一走就是一年,也不知道出去办什么事了。师父不在的期间我竟然有点怀念起被他“虐待”的日子来,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了,居然喜欢给自己找罪受? 虽然没有师父在身边,萧瀚阑却时常出现在我生活中,有时在街上会遇见他,他总是乘着马车顺路载我一程,可是坐他的车其实还挺累的,我发现他这人就是座大冰山,和他很难交流,他基本上不开口和我说话,常常是一路既沉默又从容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很自然,我才是格格不入的人。有时我遇到困难,他也会即时出现帮助我,他的帮助总是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好像他帮我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他的态度还是依旧不冷不热,总之他就是那种让我觉得很难搞的家伙。他还经常派人来给我送些小点心,虽然我是半个吃货,可每次他都只送桂花糕连个花样儿都不带换的,吃常了也很让人受不了。但即便是这样的人,经常出现在你身边,渐渐地你也会习惯性的把他当作你生活的一部分,偶尔隔的时间长了没见到就会让人觉得很失落。 不过跟萧瀚阑在一起有个地方挺烦人的,那就是这个冷冰冰没人味儿的家伙居然是个万为迷,有事儿没事儿的总有漂亮女孩儿三五成群的在远处偷看他,而我这个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自然就成了她们的公敌,时不时的我就要被这些女孩子白上一眼、撞一下、不小心踢一脚、手一滑丢个东西砸一砸的、……着实气人! 不只是萧瀚阑,所有人都对我很好,让我感觉幸福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又隐隐有些难过与不安,总感觉这一切似乎很不真实,又好像所有幸福都是骗来的一样,不知道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讨厌我,我的幸福又会不会就此消失…… 师父不在的一年里,我、小雪和烈焰也没闲着,做了好多个不危险的任务,并成功从第一层的摇光阁晋升到了第二层的开阳阁,我们的腰牌也由乌木牌换成了骨牌。任务做够了,钱也挣差不多了,小雪就强烈建议出去好好玩一回,而我却只想窝在家里睡大觉,但这个想法并不好实现。这不,小雪一大早就闯进我房间,把我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嘴里大喊着:“容儿!快起来,有热闹看了,百花苑的牡丹姑娘蝉联花魁,今天要举行花魁道中!你快点穿好衣服,咱赶紧去占地方,一会儿人多了就找不到好位置了!”小雪一边说一边七手八脚地帮我穿衣服。 我刚被叫醒,脑袋还有点发懵,花魁这两个让我字寻思了半天。“……花魁?”啊!我想起来了,花魁就是电视剧里青楼中最多才多艺,长相最漂亮的女人,一般都会和男主有一腿,最终都敌不过女主落得个悲惨下场的角色嘛!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男主。于是慢吞吞地说道:“花魁啊……那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男人,对美女没兴趣!你喜欢自己去看吧,我想睡觉!”小雪根本不在乎我说什么,手下不停地要给我穿衣服,我被她弄的没办法,只好妥协。自己动手穿带梳洗完毕。连饭都没让我吃一口,便被小雪拉出了门,往豆宝家的聚宝斋而去。 聚宝斋酒楼座落在紧临皇宫正门广场外主街上最繁华的闹市口,视野极佳。虽然我们一大早就到了聚宝斋,可还是晚了一步,酒楼里早已经人满为患了,黑压压的一片,大都挤在窗户和门边,根本没有容我俩站的空隙。小雪不死心,又拉着我上二楼找地方,结果还是一样。我建议小雪换个地方,小雪翅上来倔脾气了,说什么都不肯。只见她对人群发起了冲击,几次想冲破人群挤进去,都未能成功。正当小雪攒足了力气要发起第六次猛冲地时候,有人喊了一句:“容老大!魏小姐!” 我俩寻声看去,说话的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他身着直领绣圆寿图案的褐色长袍,头带同款式的员外帽,满脸堆笑地朝我们大步走来,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对我深深一躬,又对小雪抱拳一礼,张口道:“容老大、魏小姐大架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我和小雪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两人都不认识他。我便问道:“大叔你认识我们?” 男子恍然,一脸抱歉地说道:“你看看,看见容老大光顾着高兴了,都忘了自我介绍了。小人乃是宝二爷的爹,元轻舟是也。曾与两位在武斗场有过几面之缘,容老大和魏小姐贵人多忘事,自然是不记得小人了。”我一听他的名字,差点没笑出来,这一家子好玩呀,豆包、清粥全是吃的。再说有人管自己儿子叫爷的吗?这位当爹的也太有意思了。“原来是聚宝斋的元老板,失敬失敬。晚辈岁数小,不敢当这老大二字,还请元老板莫要为难晚辈。” 第十一章 绝代佳人 元老板一脸诚肯道:“容老大这是说的哪里话,若是没有容老大我们元家哪能有今天这番成就,容老大你就是我们元家的再生父母,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元家一辈子都报不完。您不仅是我们家宝二爷的老大,更是我们全家的老大,这聚宝斋是宝二爷的,更是您的。咱们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豆宝他爹已经甘愿给自己儿子当小弟了吗?一口一个宝二爷,叫得还挺顺口。“元老板您太客气了,您家的产业是豆宝自己赚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您应该好好谢豆宝才是。” “是啊是啊,这孩子有眼光,跟对了人。要不是他死心认准容老大,哪能有今日这番成就。”我一听他这话就愁了,和豆宝一样死心眼,怎么都说不通呢?看我的愁样儿,小雪出来打圆场道:“哎呀,你俩别说客套话了,过会儿牡丹姑娘要来了,咱还是找地方要紧。” 我马上附和道:“你说的对!元老板,不好意思我俩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拉起小雪就要离开。 元老板看我俩要走,伸手便阻拦道:“老大,小姐留步。小人已经帮老大备好了包间,那是整座楼里视野最好的房间。小人得知今天牡丹姑娘出行,心想老大可能会来看热闹,便提前把二楼的包间留下了,还请老大、魏小姐赏脸移步。”说完他躬身抬臂,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不愿和他们牵扯不清,可又不好当面驳了人家的好意,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小雪一听说有地方可以看热闹,马上心动兼行动的央求我道:“容儿,你看人家老板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怎么能不给长辈面子呢。去吧去吧。” 我被她一架拢,就随元老板进了包间。一进包间,元老板就开始让小二给我们送茶水糕点,他则和我们闲聊起来。我跟他问起豆宝豆妮,元老板说他俩最近都请了先生在家学习,以前家里穷没钱请先生,要不是因为我,他们家怎么能发达起来,豆宝豆妮哪能有机会念书。我看他又要开始车轱辘话,马上跳转话题跟他扯别的,他又说他为豆宝请了个终身的管家兼护卫贴身照顾豆宝,那人非常厉害是永安城出名的高手,叫言世轩,还是我师父给推荐的。其实不光是照顾豆宝,连整个家、聚宝斋也是他一个人打理,元家多亏了有他,才能发展下去。聊了一会儿,小二便进来请老板出去主事,他让我们自便,不必客气,便起身离去了。 元轻舟为人忠厚老实,我对他印像挺好,但他感恩戴德的态度,实在让我浑身不舒服。他一离开,我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小雪也一直在等他离开,元老板刚一出屋,她马上拉着我去窗口看热闹。这里的确视野极好,可以将东西南三条主街以及皇宫前广场的景象尽收眼底。街道两侧人山人海,能站人的地方都是人,不能站人的房檐屋脊上也全是人,男女老少什么样的都有。 看到这场面我还真有点好奇了,问道:“这牡丹姑娘当真这么美吗?竟能引得这么多人关注。” 小雪半扬着头,一脸羡慕地说:“容儿你不知道,这牡丹姑娘可是永安城第一美人。百花苑里最出名的歌舞妓,各界名士们千金难得一见的清倌人。那百花苑的姑娘们,非名士英雄、达官贵人不侍,本来就是咱们这种平民百姓做梦都去不起的地方,如今牡丹姑娘免费出来给人看,那些想一睹芳容的穷小子们还不乐翻了天,多看一眼就等于白赚了多少银子呐?” “小雪你不愧财迷的称号,连看一眼美女都能拿钱算,还真像你处事的风格。”我白了她一眼道。 小雪完全不拿我的话当回事,接着说道:“说起这牡丹姑娘,她可真是厉害。她是三年前被人贩子卖去百花苑的,卖进去第二年就当上了花魁,没想到今年又夺了魁,这可是永安城头一遭呢!你不知道,去年牡丹姑娘出行那场面可华丽了,她人就站在花辇上跳舞,跳地可好看了呢!”她说着,眼神飘向了远方,好像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我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漂亮女人谁没见过,我以前在电视上看的更漂亮,世界各地什么类型的美女我没见过,不就是个青楼女子吗?我就不信她还能美出花来。小雪继续沉浸在她的回忆中,而我则站窗边无聊的东瞧瞧西看看,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冲着他们挥手大喊道:“师父!萧瀚阑!杨大哥!”他们三个听见有人喊他们,便在人群里寻找起来,我又连喊带比划了一通,他们才看到我。三个人挤进了酒楼,来到了我所在的包间。 师父人还没进来,话就先到了:“还是我徒弟有能耐呀,居然能在聚宝楼里订到视野这么好的包间。我这当师父的都跟着借光了。”话落他人也走了进来,手中摇着一把折扇,走到我身边唰地把扇子一合,敲了我额头一下,接着语带讽刺地说道:“以后师父可要靠容老大你罩着了。” “师父你别说话老带刺儿,有意思吗?师父你也太过份了,把我们三个一扔就是一年,你在外面玩得太开心都把我们给忘了吧!”我将他的扇子往边上一扫,嘟着嘴不高兴道。 “哟哟……,瀚阑、宇清你们看,这小丫头脾气还不小呢?你师父我是出去办正事的,小孩子不懂别瞎说,怎么样,这一年你们几个没给我惹事生非,到处闯祸吧?”我和小雪都立即摇头否定。 杨大哥替我俩解围道:“千秋你别欺负小孩儿,沾了人家光嘴还不闲着。” 师父一脸委屈。“行行行,都是我不好可以了吧?我闭嘴。”师父不理我们,自己跑到窗口站着,四下望起来,眼睛在人群里扫来扫去。 小雪上前给他们三人一一行了礼,我被迫也跟着行礼。礼毕萧杨二人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了,没一会儿小二进来给他们三人上了茶,又添了几盘点心水果。他们三个在场小雪格外拘谨,也不敢得瑟了,像个乖乖女一样站在一边。杨宇清笑道:“小雪,容儿你们坐吧。我们三个可是借了你俩的光才进来的,你俩要是站着我们怎么坐呀?” 听了他的话小雪还是踌躇着,不知如何是好。我就不客气了,直接在他俩对面坐了下来,看我坐了小雪才在我身边也跟着落了坐。杨宇清继续问道:“怎么?你俩也是来看牡丹姑娘的?” 小雪点了点头,我则不客气的直接问道:“这么说你们也是奔着那美女来的?” 师父在窗边冒出一句:“我们不能来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来看美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倒是你们俩小家伙来干嘛?难不成也喜欢看美女?” 小雪不吱声,我回道:“我俩是来看热闹的,顺便看看美女而已。” 我话音刚落,远处就依稀传来鼓乐声,小雪眼睛一下就亮了,拉着我就到了北窗前,嘴里喊着:“来了,来了。” 我把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向西街尽头望去,只见远处一队红色的身影,缓缓向东而来。队伍中间有个八人抬的无棚辇台,四周插满了鲜花,中间一个粉衣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辇台前是奏乐的队伍,和几个侍女,正一边走一边抛洒着花瓣;队伍后面又跟了许多各色的美女,也在跳着舞。但人们的关注点都在辇台上,目光都追随着那粉衣女子,眼中或爱怜、或羡慕、或嫉妒、或贪婪……。队伍越走越近,萧瀚阑和杨宇清也起身来到了窗边,站在我们身边向那女子望去。红衣女子越来越近,在终于能看清她样貌时,我被惊得愣住了。她身着数重淡粉纱衣,身姿若隐若现,舞姿轻柔和缓,如行云流水;她面若桃花,钟灵毓秀,艳而不妖,娇而不媚,美若天仙不外如是吧。 “好一个绝代佳人!不愧是永安城第一美人。”想到她的身份,又不由得替她惋惜。“只可惜飘茵落溷,将来恐难得善终……” 小雪不服气道:“牡丹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那些名流雅士、富商巨贾、官宦子弟,还不是她想嫁谁就嫁谁?怎么可能没善终。” 我看着小雪,觉得她真好……天真可爱不谙世事,转头又看了眼那万众瞩目的牡丹,淡淡道:“爱她的人一定很多,可想娶她的肯定寥寥无几。就算真的娶了她,也过不了几天幸福生活。”我这时心里想起的是课本上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在我前世生活的世界里,泱泱五千多年的文明史里,妓女能得善终的才有几人?这么想着我对那牡丹就更加同情了。 小雪还是不信:“我才不信呢,互相喜欢才结的婚,怎么会不幸福呢?” “你没听过人言可畏吗?光是牡丹在妓院呆过的这个事实,就足够她周围人说三道四的了。就算牡丹习惯了不当回事,你能保证她爱人也不当回事吗?只要当事了他俩就得完。……算了,说这些干嘛,关我什么事。咱光看看热闹就得了。为别人的事争来争去有意思吗?”小雪嘟个嘴不再搭话,可看牡丹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忧伤,我突然觉得自己嘴真贱,竟说些没用的惹小雪难过,自己也不好受。 第十二章 好奇的猫 我不想看小雪难过的样子,便转向另一边,刚好看见萧瀚阑正注视着我,眼神复杂让人读不懂。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冲他喊道:“你看我干嘛?美女在外面呢!” 他没说话,回给我个意味不明的笑后便转头向外看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笑,我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整个人都呆住了,但我很快就恢复回来,狠狠的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五百多岁的人了犯什么花痴,丢不丢人! 为了不去回想那个笑脸,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马上就走到窗下的牡丹身上。她现在正拿着两条粉红缎带翩翩起舞,缎带被她舞的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空中翻飞,带着那漫天飘飞的花瓣,有种仙女下凡的即视感。花瓣随着她的缎带飞舞,带起了阵阵轻风,吹在了我的脸夹上。看着那不断翻飞的缎带,随风飞舞的花瓣,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我心里品着这种怪异,眼睛四处瞟,无意中看见远处店铺外静止的幌子,惊道:“啊,是风!” 小雪被我搞得莫明其妙,歪着头问道:“风?什么风?风怎么了?” 我根本不理会她的问话,反问她道:“你刚才说牡丹是被人贩子卖来的?那些人贩子身手很厉害吗?” 小雪不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认真回想了一下。“我听说就是一伙小流氓,不是啥厉害角色。” 我一撇嘴道:“我收回刚才的同情,就算她不得善终也是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哼,浪费我的感情!”我扫了师父他们三个一眼,说道:“能让师父他们盯上,她也真不是个简单货色。” 师父走到我身边,又照我头上敲了一下。“不愧是我千秋相中的徒弟,好眼力!” 小雪一脸懵懵的来回看着我们几个,不满地说道:“你们什么意思呀?都说什么呢?我也想知道。” 师父也敲了敲她的小脑瓜。“想知道啊,好好修练。等你修为到了一定水平,自己就能察觉出来了。” 小雪还是一脸着急的想知道,我只能告诉她:“那个牡丹是个御风的高手,从她的舞姿里也能看出她武功也不弱,像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被人贩子抓住,退一万步就算她是被暗算卖来的,百花苑也决计困不住她。她能在百花苑呆下去,一定是另有所图。至于图什么就不关咱的事了,不该操的心别瞎操,这事也不要往外说,别坏了师父他们的计划,知道不?” 小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师父,在师父那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才相信这是事实。一脸懊恼的责怪自己,怎么刚才还替她说话呢?也恨自己为什么都没察觉,发誓要好好修练。得知牡丹不一定是好人的情况下,小雪没有了再看牡丹的兴致,我本来就对这事没啥感觉,便同小雪跟师父他们告了退。 几天过去,师父他们都没再露过面,不知是否还在忙牡丹的事。无聊的时候我总会想,到底牡丹为什么会被盯上?她呆在百花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什么事能让她甘心出卖自己的清白甚至幸福也在所不惜呢?牡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好人……还是坏人?她游街的画面时常在我脑海里浮现,她不断旋转在天地间,舞姿柔美。那漫天飞扬的花瓣……仿佛依旧随清风吹拂而过,飘荡在我的思绪中,散落进我的心田里…… “想什么呢?”小雪轻拍我肩头,将我的思绪拉回。“家里又来病人了,伤的挺重的,是个在城外被野兽袭击的猎户。阿秀刚才来送药材现在要回家,我得留下帮表姐忙,你送阿秀回药园呗?天色晚了,让她一个小姑娘自己走半个城我姐不太放心。” “嗯,好。”我自从上次看游街后就再没出过门,这几天心里有事老胡思乱想,也觉得该出去散散心了。 阿秀眼睛复明后人也变得开朗起来,一路上像只小黄莺似的欢快地说个不停,今天她尤其开心,因为柳姐姐答应收她为徒教她医术。有梦想的人真好,阿秀说起她的未来时双眼里绽放出夺目地光芒,连我都被她感染替她开心。送她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跟奶奶和阿秀作了别,她们给了我一盏灯笼,我就一个人往回返。 城东北是农牧区,不似城中南那般繁华,天刚黑街道上便几乎没人走动了,街边的人家挂灯笼的也不多,若不是房屋里还亮着昏黄的烛光,整个东北区就似个鬼城一般。不过我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冥界生活了五百多年的记忆还在,黑暗中活动对于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我提着散发微光的小灯笼,独自行走在一片黑暗中,就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心里陡然升出一股凄凉感来。想起阿秀的梦想,我更觉得迷茫,因为我连梦想都没有,突然感觉自己活的还挺空虚的。 当正我想东想西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在远处房顶飞过,我愣愣地看着,在人影要消失的瞬间,我快速地熄灭手中的灯笼,随手丢掉。脚下运功,飞身上房顶,隐藏好自己身上的气息,远远地跟踪起人影来。都说好奇害死猫,我也知道好奇不好,我也劝自己别多管闲事,可我的身体不听话呀!自动追了起来。 看前面人影的身法就知道他绝对是个高手,不过轻功跟我还是没法比,所以我很快就靠近了人影并把握好距离尾随他。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离太远还看不真切,头发利索地挽成四方髻;从人影的动作和轮廓上我基本能断定她是个女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切!身材不是一般的好。 她好像在寻找什么,时不时的停下来查看周围情况,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发现有人跟踪她了,停下来是为了防范我,可后来发现并非如此,我发现她在搜寻时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应该说是一种找东西的状态。再说我对自己的轻功也非常有信心,除非他真是顶了尖的高手,不然根本发现不了我。我跟随她有大半个时辰,也没见她干什么坏事,心想该不会是小偷在踩点吧? 正想着人影猛然停在了一间民房上,半伏于房顶不知在干什么。为了能看得更清楚些,我又小心的靠近了一段距离,发现她正在观察下面一条很僻静的小巷。巷子里一个背上负着鼓鼓囊囊大口袋的人影正在快速行走,看他的动作我又是一惊,怎么还是个高手?这年头高手都喜欢干偷鸡摸狗的事吗?这是刚偷完一家大户要跑路的节奏? 就在背袋人影跑到黑衣女子所伏的房屋跟前儿时,女子嗖地跳了下去,挡住了背袋人的去路。背袋人愣怔了一下,将背上的袋子放在地上,上下打量着拦路的蒙面女子。她站直身后我才发现,这又是个女的,身材一样好的气人,也蒙着半张脸。 背袋人娇笑着开口道:“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百花苑的花魁牡丹姑娘吗?你不在百花苑里侍候你那些达官贵们,大晚上的跑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来做什么?难不成是会情郎吗?呵呵呵……”她的话语轻柔中带着妩媚,如勾人心魄的妖魅一般。笑声更是渗出我一身鸡毛疙瘩,让我无端端生出股厌烦来。 女子根本不接背袋人的话茬,抬手扯下面巾,果然是牡丹!她怒视着对方,咬牙切齿道:“仇傲君!你让我找的好苦!今天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完她一挥手,一阵阵刺耳风声响起,风如刀片一般飞向那个仇傲君。 仇傲君将袋子朝身后一脚踢飞,从腰间抽出条长鞭向牡丹甩出,鞭子挥出的瞬间,水花随鞭飞舞将牡丹的攻击一一化解掉,仇傲君媚眼如丝,娇笑道:“师妹好大的火气呀,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热情,师姐我可消受不起。” 听了仇傲君的话牡丹怒火更盛,也许是被愤怒冲晕了头脑,她的招式混乱,有势无形;出手狠有余而谋不足,破绽百出,总结起来就是在瞎打。相反仇傲君则理智得很,出手狠毒招招致命,只是动作太过华丽招摇了。十几招过后牡丹便开始节节败退,仇傲君边打边讽刺道:“哟……傲婷师妹,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呀,光顾着和你那帮恩客们亲亲我我了吧?就你这样的还敢提报仇,我看还是死了这条心,好好在你的百花苑里侍候男人吧,哈哈哈哈……”她的笑声张狂傲慢,听起来格外刺耳,连我这个外人听了都讨厌她。 牡丹不知道是故意不理她的话,还是气得没了理智,只知道一味的出招乱打。我觉得她特别傻,想当初看她游街时舞得花瓣纷飞,虽然是小招式但更能看出一个人的能力,她要不是有真本事,也不会被萧、千、杨三大高手同时盯上,怎么一遇上这仇傲君她就连架都不会打了呢?倒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让牡丹只是看见她就失去了理智呢? 第十三章 帮人帮到底 我正出神想着呢,牡丹那面传来哀嚎声,我回神望去,她肩头喷出一片血花。仇傲君正用舌头舔着鞭子上沾着的血,一脸陶醉地说:“美女的血味道就是不一样,师妹你既然对师姐我这么执着,师姐怎么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呢,不如你为师姐去死好了!”她说着眼神突转凌厉,鞭子上慢慢凝结出许多水来,把鞭子加长加粗变成了一条长长的水鞭。 我一看她凝水鞭用的时间,不由得鄙视起她来,心里沾沾自喜,造型术果然还是我最厉害! 仇傲君又开始对牡丹发起猛攻,这回她的攻击力更猛,牡丹这下恢复了冷静,但为时已晚!她受了伤根本不是仇傲君的对手。眼看着牡丹被抽打的伤口越来越多,我心里急了,因为我怎么看牡丹都不像是坏人,见死不救这种事我说什么也做不出来! 正在我纠结的时候,牡丹又是一声惨叫,左臂上皮开肉绽,我再也呆不住了!站起身来摆出射箭的架式,摆的瞬间一张纯黑的弓和箭幻化而出。看过仇傲君的功夫,我虽然自认身法,造型术比她强百套,但打起架来不一定能占优势,况且还要顾着牡丹,所以想先来个吓马威,最好让她以为我很厉害,自己胆怯退缩了逃走才好呢。 打定主意,我运了半天内力在箭上,然后冲着仇傲君的头就射了过去。箭带着破空之声,飞速的向她头而去,她果然意识到危险,轻松就躲开了,箭扎在了离她头不远的墙壁里,射穿墙体深深地扎进了墙后的地面中,箭支如墨汁入水一般扩散开又消散尽。这一切在我的意料之中,像仇傲君这样的高手,是不会被一支箭射中的,但我想要的效果已经出来了,仇傲君被这支箭的威力吓了一跳,马上逃离了刚才所站的位置,离开牡丹老远,警觉地朝我所站的方向看过来。 我这一箭出去就没打算再隐藏,站在离她们不远的屋顶冷冷的看着仇傲君,我一身白衣落地长裙,在夜晚十分显眼,切!早知道今天有架打我应该穿更方便点的衣服!仇傲君一眼便看见了我,她眼神冷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知道自己远不是她的对手,但却有意在她面前装武功高强,使用轻功飞了下来,在牡丹身前站定。 我的身手显然让仇傲君吃了一惊,刚才那一箭的效果加上现在的身法,她明显有了退缩之意,冲着牡丹讥讽道:“想不到你还带了帮手,今天就先饶你一命,哼!”说完她就要辙退。 我心里刚要大喊成功,牡丹突然起身口中喊着:“你别想走,咱俩的账还没算完!”她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两人又战做一团。我心里恨得要死,气这个牡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知道蛮干,要是死了你还报个屁仇! 有我在一旁观战,仇傲君打得很不顺心,她一边和牡丹打,一边还要防范我,总是偶尔看我一眼,生怕我出手偷袭她。不过她的担心是对的!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用起卑鄙的手段来,对敌人毫不留情!她和牡丹打的时候,我时不时的就对她扔颗弹子啊、袖里剑啊、飞针啊……啥啥的。有时候看牡丹挡住了我,我还摆个扔的架式,其实啥也没扔出去,却把仇傲君吓得一连退好几步,气得她直咬牙没办法。牡丹攻击太猛让她抽不出手对付我,但却不能不防着我,瞻前顾后地想逃走总是抓不住机会。 仇傲君被打的连连后退,退到黑色的大布袋边时,她眼珠一转将布袋向我们踢飞过来,布袋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扎口的绳子一松,一个少女的上半身露了出来,看到这样的情景牡丹像定住了一样,眼中流露出恐惧与悲伤,整个人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口袋中的少女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我再顾不上牡丹,只能飞奔去接那少女,在她即将落地时接了个正着,被她带来的冲击力撞的连退了数步,刚好退到了牡丹身后。牡丹木讷地回头看我怀中的少女,她的眼神中再没了冷静,只有熊熊燃烧地愤怒与疯狂。 牡丹的情绪暴走了,她的魔力失控了,她周围刮起了飓风,像绞肉机一样切割着能触及到的所有东西,我连喊她几声她都没有回应,我不敢再留在她身边,抱着少女又退了一段距离,将少女护在身后,冷眼旁观着现在的局势。 牡丹嚎叫着冲仇傲君发起了攻击,仇傲君没想到牡丹会变这样,一愣神的功夫便错失了逃跑的机会,只能硬接下牡丹的攻击。她双掌向前推,一层厚厚的水幕出现,风撞上水幕后水花四溅,飞出去的水花打在附近的墙上房上,砸出了无数的小洞,牡丹的风也是无目标的乱攻击,也将周围的房舍破坏的乱七八糟。本来屋里的人听见外面有人打架,但谁也不敢出来,可这回不行了,他们乱做一团抱头鼠蹿。 仇傲君趁乱逃走了,牡丹却依然双目血红的发着狂,那些逃跑的平民都被她的风伤到,身上被划出了数道血口子,再这样下去不行,万一出人命就来不及了。我将少女又往后挪到了相对安全点的地方,用内力护身向牡丹飞去,往她背心来了一掌,我下手没太狠怕伤到她,只打了她一个趔趄。她气冲冲的回头就要还手,我比她下手更快,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冲她喊道:“仇傲君人早跑了!你是想杀光所有人吗?还不住手!” 牡丹被我打得一愣,风骤然停止,她呆呆的环看四周,哪还有一座完整的房子,一处干净的地方?!她颓然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不远处响起了一队脚步声,居民都逃光了,这时能来的不是士兵就是官差,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将牡丹拽了起来叫她先跑。牡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跑了,临走前给我留下了一方玉佩,让我有事去百花苑找她,她说她不会逃的,话落人就没了踪影。 我跑回去将布袋中的少女连同袋子一起托靠到了墙边,又站回路中间等着官差的到来。心里无奈道:“算了,帮人帮到底吧!” 没几分钟,十几个官差列着整齐的方阵,小跑着来到了我身边,手中的刀全部指向我,将我围了起来。带头的中年男子走进包围圈,站到我对面借灯笼光上下打量我一番后,指着周围开口道:“这些都是你干的?” “不是。” “那是什么人干的?” “两个蒙面人。” 中年男子朝四周扫了一圈,哪还有其他人的影子。他哧笑一声:“蒙面人?你说是就是啊?拿什么证明!还是随我往衙门走一遭吧?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回衙门说吧。” 无论在哪个世界,警察叔叔说的话都是要听地,反正我是清白的,也不怕和他们去。“嗯,好。”我淡定的样子让中年男子略显疑惑,他又环视四周不放心地说道:“不好意思,按行里的规矩,得给小姐身上带点‘首饰’,小姐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当差的吧?”说完把一条粗粗的镣铐从背后拿了出来。 我当然懂他什么意思,怕我半道上逃跑,又或都出手伤人呗。“差大哥你想太多了吧,我要是真想跑还能在这站着等你们?我是目击证人嘛,本来就是好心想帮你们的,你们怎么好意思为难我呢!我这人一向胆小得很,到时候吓得忘了事可不要怪我哦。”中年男子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信我的话,我继续说道:“这镣铐好带不好摘,我要是带着往街上这么一走再让人误会了,弄得流言四起,到时候差大哥你准备怎么帮我平反?再说了……”我直视着中年男子的双眼。“就算带上了,你以为我想逃就逃不走了吗?假如我真是坏人,就算我杀不了你,你还能保得住你这些小兄弟的性命吗?我既然说我会跟你们走,就会跟你们走。但是想给我带东西没门儿!要是再为难我,本小姐可就没耐心再陪你们玩了!” 那中年男子最后一狠心,“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不再难为小姐了,咱们这就走?” 我指了指墙角的袋子。“那是我从一个蒙面人手里抢来的,里面好像是个女孩子,你们把她一起带着吧!说不定她能告诉你捋她之人的重要线索也说不定呢!不过那黑衣人身手厉害的很,我觉得希望不大。”男子走到布袋前,蹲下用手指按在女孩的脖颈处,片刻后长嘘一口气:“还活着!”他指着身边的手下吩咐道:“你!你!你!你们三个负责抬这个女孩儿,其他人跟我护送这位……” “我叫尚天容!”我插话道。 男子眉头微皱,显然可能是听过我的名字,但又一时想不起来的样子。但他也未做多想,便道:“其他人跟我一起护送尚小姐回衙门。”说完走到我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又没犯事自然不心虚,说走就走。 第十四章 黎明前的黑暗 不管什么世界,官府的门脸儿都是最庄严的,门口两个石狮镇宅,朱红大门日夜不关,里里外外站着好几层守卫。中年男子带着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院,进门前守门的衙役向那中年男子行礼问好,称他为李捕头。李捕头带我穿过了前院升堂审案的地方,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中,把那布袋中的女子安排到了别处,还让手下去请了大夫,在我的门外又安排了好几个守卫,然后他才进屋问我有什么需要。 来的一路上我都在冥思苦想,要怎么说才能即把仇傲君供出来,又能将牡丹从这件事上摘干净,还可以把整件事表述清楚,不至于让官府的人查错方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呢? 直到进了衙门我才猛然想起,牡丹不是我师父他们盯的人吗?我就这样说给官府的人听,会不会坏了师父他们的事?于是我心里又有了主意,对李捕头说道:“你先派人去一趟城南柳记医馆,告诉柳大夫我在协助官府办案,让她们不要担心我。然后再去找千秋、萧瀚阑、杨宇清三人中随便叫来一个,我有话和他们说,他们不来我是不会开口对你们讲任何事的!” 那李捕头一听我让他找这三个人的名字时,吓了一大跳。问我是否和他们相识?我说了不开口说话就真的不再开口,任凭他怎么问我也没再说一个字,他最后没招,说他禀报大人一声,便出屋再没回来。我等了一会儿,就上来困劲儿了,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我是被饿醒的,晚饭没吃又忙活了一晚上,又累又饿。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捂着肚子醒来坐直身子时,身上突然一轻,有东西滑落下去。我低头一看是一件墨蓝色绣着暗纹的簿披风,捡起来好奇的像周围看去,在我一侧身旁的位置,萧瀚阑正在看书。他头都没抬地抛出一句:“醒了?” 我愣愣地答道:“啊?……嗯。” 他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书。也许是因为刚睡醒,也许是因为朦胧的烛光,又或者是他看书的画面真的很美,我望着他久久不能回神,虽然默默无言,我仍希望此刻便是永恒那该有多美好,没有未来……更没有生离死别……。 我总是在最想忘记的时候,记起最痛苦的事。呆在冥界的孤独岁月,前世刚死时的痛苦煎熬,突然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将我淹没。我的心猛地抽痛起来,疼得我从椅子上滑落下去。我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的举动吓了萧瀚阑一跳,他走到我身边,我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臂间。他焦急的问我怎么了,我摇着头顺便擦干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嘟着嘴说:“我饿了……” 他盯了我一会儿,扶我坐回椅子上。将我的刘海摆弄整齐,又用拇指拭去我眼角没擦干的泪水,轻声道:“你……,算了!我去差人为你准备吃的。” 说完他转身要向门外走去,看着他要离开,我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袖角,低着头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了句:“谢谢。”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很轻很轻。随后出门和外面的人交待了一番。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哭,却努力忍住了,不能再这样失控下去了。 没过多久,一大碗热乎乎的汤面送到了我面前。在饥饿的人眼里,什么狗屁心情跟食物比起来都不值一提。我立马把刚才的忧郁一扫而空,将所有精力专注在吃上,一通狼吐虎咽风卷残云后,我瘫坐在椅子里,拍着被撑地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感慨道:“啊……吃得好饱!” 萧瀚阑命人将桌子收拾干净后,坐到我身侧又看起书来。吃饱了没事****又回想了一遍晚上发生的事情,突然问他:“官府的人有没有通知柳姐姐,我可不想让她担心!” 他放下手中的书,盯着我冷冷道:“你也会怕别人担心?” “你……什么意思?”我被他盯得有点心虚,说起话来都没底气。 紧接着他就开始言辞激烈地批评我,说我没心没肺,做事不三思而后行,不考虑身边人的感受;还嫌我多管闲事,不知死活。还说我大晚上的穿着白衣服跟踪人,简直就是白痴!后来他越说越生气,直接把书“彭”地一声砸在桌上,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发火,心里纳闷,刚才不还好好的吗?都说女人变脸快,这男人变起脸来咋也跟翻书似的。我本来听他骂我白痴有点生气,可他砸书地举动一下就把我刚蹿起来地气焰给灭了,还让我怯了场。我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道:“这也不能全怪我呀,是那个黑衣人太可疑了……”我觉得再说下去对自己更不利,还是转移话题为上策。“对了!我师父和杨大哥呢?他们怎么没来!” 萧瀚阑瞪了我一会儿,转过头去:“他俩随府尹况大人和提督王大人一起去现场勘察了,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萧瀚阑的话音刚落,师父和杨大哥就回来了。门外传来他俩又快又急的脚步声,听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萧瀚阑都生我气了,那师父还不得骂死我,我这回可惨了!师父直接用脚把门踢开,脸上怒气冲天。看到我时露出了瞬间安心的表情,让我产生了点侥幸心理,随后他又凶相毕露,冲我喊道:“尚天容,你给我一边儿站着去!” 我吓得一哆嗦,乖乖地站起来了,找了个离他们远一点的角落站好,求助似的看着杨大哥,杨大哥看了我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把头转向另一边。我一下就慌了,我感觉自己也没犯啥大事儿呀,这一个个的怎么都生这么大的气呢?师父和杨大哥落坐后,半天谁也没说话,屋里静得让人害怕,我忐忑不安地偷瞄着师父,感觉自己就像马上要被送往断头台的死囚一样。这简直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暴风雨前的宁静啊!太折磨人了,还不如直接上来打我一顿呢! 半晌师父才发话让我过去,我一步一蹭地挪了半天,才站到他面前。师父用折扇点着我的额头,恨恨道:“尚天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厉害呀?”我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厉害你瞎逞什么能?你不挺有眼力的吗?你看不出打架那两人比你强多少?你跟着瞎掺合什么?是嫌自己命太长,还是觉得自己命够硬?!” 我一脸委屈地央求道:“师父您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本来只想跟着看热闹来着,没想到她俩能打起来,而且那牡丹眼看就要玩完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再说,我要是不出手,那袋子里的姑娘肯定也没救了。师父你就看再我救了两条命的份上,饶了我吧?我用人格保证,下次绝对不再犯类似错误!” “你的人格还好意思拿出来用?你哪次遇险后没保证过?又有哪次保证完你没再犯过?!”他说着就用两只手上来掐着我的脸蛋。“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才会把你教得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看来以后得对你严加管教才行!”说完在我脸上狠狠地揪了一下,弄得我脸颊火辣辣的疼。 杨大哥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终是帮了我。他把我往他那边拽了过去,转移话题道:“千秋,我看容儿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先教训到这吧,还是让容儿讲讲昨晚的事,咱们也好整理出个应对之策。容儿,刚才听你说到牡丹,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马上配合杨大哥的话,讲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讲得时候我尽量把危险的地方含糊带过去,可越讲他们三人的脸色越差,气氛整得比昨晚打架还吓人。 讲完后萧瀚阑皱着眉问道:“你确定你没听错,那个和牡丹打架的人叫仇傲君?而且二人还以师姐妹相称?” “没错!我离得又不太远,听得真真的!”说完我又马上捂嘴,生怕“离得又不太远”这句话再点起他们的怒火。万幸的是他们谁都没有生气,反而都沉思起来。我虽然满肚子疑惑却无奈有口难言,只恨没有隐身术,让他们看不见我才好呢!沉默稍许后,三人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 杨大哥觉得仇傲君和仇傲婷的名字很耳熟。萧瀚阑便告诉他这二人来自红叶谷,是仇氏三侠中仇三侠的二弟子与五弟子。不用说,那个仇傲君肯定是老二,而牡丹便是小五了。杨大哥这才陡然记起,疑惑她二人为何还活着。据杨大哥所言,江湖中盛传仇三侠一门三百多年前便遭遇灭门之灾,门中无一人生还,是出了名的悬案。如今却为何突然冒出两个门徒,而且还斗得你死我活。难道灭门一说另有隐情? 第十五章 少女失踪案 师父将牡丹给我的玉佩要过去查看,从其样式和花纹上确定了此物出自枫叶谷仇氏一派,也间接证实了牡丹与仇傲君的身份。对于二人出自何处师父并不在乎,他只要知道仇傲君与少女失踪案有关就够了。 少女失踪案?这些天一直窝在家中,没想到外面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能用得着师父他们三人出马,这案子铁定小不了,难道师父他们是在怀疑牡丹吗?所以才对她特别关注。但从昨晚的经历来看,我觉得牡丹不太可能是坏人,那个仇傲君反倒更可能与此案有关。而且……她背的袋子里的确装了个女孩儿。 不管怎样,师父已经认定了仇傲君与少女失踪脱不了关系!至于牡丹嘛……师父说不管此事是否与她有直接的关联,至少她和仇傲君的关系非常,师父还是建议从她身上也下下功夫。萧瀚阑不置可否。 杨大哥却担心道:“那仇傲君是仇光磊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她七百年前曾是红叶谷中傲字辈中的第一高手,功夫可与其上辈的仇三侠仇光落比肩。她要是少女失踪案的主谋,那可真是个难对负的敌人。再说……仇傲君怎么也是红叶谷的人,要抓她的话……咱们要不要事先知会仇光明和仇光落一声,免得事后他们挑理,再来找麻烦。” 萧瀚阑不屑道:“仇傲君是红叶谷仇氏的人没错,但她只要在永安国里犯了罪,就由不得它红叶谷插手。通知他们也是应该的,完事的时候让他们来收尸吧!” 师父唰地甩开扇子。“既然瀚阑都这么说了,那咱也别想那么多了,先把这少女失踪案搞定,其它的以后再说。” 接着他们三人就商量起案件的调查方向来,完全把我晾在了一边。我也没心思听他们讨论案情,整个心思都被其它地方吸引住了,那就是他们说的关于时间的问题,仇傲君七百年前就是高手了,那她得多大岁数呀,难倒这个世界的人可以活很久吗?我一直没想过这问题,难不成师父他们也很大岁数了?那我到底多少岁呀? 我没头没脑地就来了一句:“师父你多少岁了?” 师父愣了一下,然后仰着头想了半天,“一千多岁吧,谁还记得这个。” “一千多岁?那萧瀚阑你呢?还有杨大哥你呢?” 杨大哥答:“我们三个差不多大。” “那我呢?”我指着自己问道。 萧瀚阑说:“我第一次救你回时,去官府查过你的户藉,你今年十七了。” “你们这么大岁数,怎么还这么年轻?!” 师父敲着我的头:“这还用问吗?这世界人不都这样吗?寿命超长,自然年轻的时间也长了,再加上有魔力的人比那些没魔力的人更能维持青春,所以有魔力的人基本上是不会老的。”我一脸不可置信,整个人都呆掉了。师父用扇子点了点我的额头,问道:“你发什么呆呢?” 我木讷的回应:“别理我,我在重建自己的世界观呢!” 师父扯了扯嘴角:“哈?你建吧建吧,一边建去吧,别在这给我们仨捣乱。”说着把我推到对面的椅子里,自己又坐回去和他们商量事情。 仔细想想,寿命长对我很有利呀,只要我很厉害就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不死掉,这样我就不会再孤单,可以永远和大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我越想越开心,不由得笑出了声,被他们三个当傻瓜一样鄙视了,不过我完全不在意,整个人沉浸在喜悦当中。 直到萧瀚阑叫我,我才回过神来。他说要送我回家,我却担心当官的还没来,衙门里的人不会放我离开。师父一脸狡诈地笑着告诉我说:有萧瀚阑在没人敢拦我们。我一想也是,师父他们是帮官府忙的,官府这点儿面子还是会给的。走之前我向师父要玉佩,师父不给! 萧瀚阑话语冰冷地问我:“你想拿着玉佩去找牡丹?” 萧瀚阑话一出口,师父杀人的目光又射过来,看得我心直哆嗦。急忙敷衍道:“没有的事,怎么会呢?你们三位的话我时刻铭记在心,再说你们才刚教训完我,我还哪敢在这风口浪尖上顶风作案呀,既然你们喜欢那玉佩我就不要了,我先回家了……回家了!师父你们忙吧。” 说完我转身就要跑,却被萧瀚阑拦住了。“急什么?没我跟着你能出得了这衙门吗?”话落他将他的披风裹在我身上,拉起我的手臂便往外走。他的长发轻拂过我脸颊,青丝如瀑在我眼前轻轻飘扬,弥漫了我的双眼,牵动了我的心扉…… 这一路果然没人拦我们,衙役们还都恭恭敬敬地给我俩行礼。走出大门我们上了一架马车,萧瀚阑一声令下,他的贴身仆人子言便架着马车哒哒哒地上了路。 现在时间还早,凌晨的空气是凉凉的,街道上是冷冷清清的。我趴在车窗向外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热闹,索性又把头缩了回来。萧瀚阑背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完全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他和师父才训完我,我也不敢随便和他搭话,怕惹火烧身,只好跟自己的裙带子玩了一路。 马车在柳记医馆门前停下,萧瀚阑当先下了车,我随后跟着也要跳下马车。还没等要跳,萧瀚阑就用双手托着我腋下,将我抱了下来。他的举动出乎我的意料,让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脸像被火烤了般热烘烘的,我猜我的脸一定红透了,我根本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将头压得低低的。 萧瀚阑若无其事的将我的身子扳转向医馆大门,在我后背轻轻一推,淡淡道:“快回去吧。” 我头都没好意思回,小声的嗯了一下,便要上前敲门。手还没抬起来呢,门却突然间打开了,小雪焦急的面孔出现,看见我的瞬间化为喜悦,抱着我又蹦又跳:“容儿,你可回来了,把我和表姐都急坏了。你没事吧?受伤没?”说完她放开我,围着我转圈看起来。这时柳姐姐也走出来,看到我长出了口气,换上一脸安心的表情。 虽然让她和柳姐姐担心,我非常过意不去。但不得不承认,我很享受这种被人惦记的滋味儿,心里暖暖的。我按住小雪肩膀,示意她冷静,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小雪你看,我没事。让你和柳姐姐担心了,真对不起。” 柳姐姐上前握住我的双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进屋吧,吃点饭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休息后再说。”柳姐姐拉着我就要往屋进,抬眼看见萧瀚阑站在大门外,放开我上前施了一礼。“多谢公子送容儿回家,公子若无要事请进屋喝杯茶,让我们姐妹聊表谢意。” 萧瀚阑微微点头当做回礼。“柳大夫客气了,容儿本来就是我寄放在这的,要谢也是该我谢你才是。我和千秋、宇清一会儿还有要事办,就不叨扰了,告辞。”说完他转身上马车,柳姐姐行礼相送。萧瀚阑临进车内前回头对我们说:“这几日城中恐怕不会太平,尤其是你!”他指着我道:“在家老实呆着,不要到处乱跑。” 我听着有些不服气,什么叫寄放,我是东西吗?再说我是惹事生非的人吗?凭什么指着我说不要乱跑。“谁乱跑了?你放心吧,只要那个老妖婆不来招惹我,我才懒得理她呢!再说有你们三个在,也轮不到我多管闲事啊。” “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他说完进了车内,传出一句:“子言,走吧。”子言应了一声,便架着马车离开了。 目送他们一段距离,柳姐姐才带我们回屋。早饭后小雪一直缠着我问昨晚的事,我就一五一十的讲给她们听。柳姐姐听得眉头紧锁,小雪则一脸疑惑地说:“少女失踪?而且还是多起,我怎么没听说过?永安城虽大,但人也多,流言传的非常快,要是一下失踪多名少女,城中肯定早就流言四起了。就算官府想封口,那少女的家人也不一定干呀?这事是真的吗?” 我寻思了半天,答到:“我猜肯定错不了,昨晚那个仇傲君背的口袋里可是真装着一个女孩儿来着,再说师父他们早就开始盯牡丹了,我猜这事和少女失踪案肯定脱不了关系。本来是一直没人关注的事情,师父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发觉的呢?怎么确定有少女失踪而且还是多起的呢? “啊……!”柳姐姐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叫道。 我马上追问道:“柳姐姐你想起什么了吗?跟这个事有关?” 柳姐姐眼睛半眯着,边想边说:“半个月前,杨大哥他们曾请我去衙门给九位少女验尸,那九个女孩儿死状特别,全都是失血过多而死,而且她们身体里一滴血液都没剩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而且在她们脖子上都有两个牙印。” “吸血鬼!”我惊叫道。 第十六章 阿秀失踪 “吸血鬼是啥?没听过。”小雪问道。 “就是那个能变成蝙蝠,又能变成人的,怕阳光,只能在黑天出来猎杀人,吸光人血的怪人。啊!还有人死了变成僵尸,也到处吸人血的,就是那些东西嘛!” 小雪转头用眼神寻问柳姐姐,柳姐姐想了半天摇摇头,小雪皱着眉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蝙蝠怎么会变成人?人死了又怎么可能起来吸人血,不知道你说些啥?莫明其妙。” “这个世界这么玄幻怎么可能没有妖怪、僵尸!太不符合玄幻小说的基本设定了!狐狸精,狐狸精总有吧?能变成美女勾搭那些读书人,然后吃人心肝呀,吸人精魄啥的!” 小雪道:“会魔力的狐狸有到是有,让人产生幻觉的狐狸也有,但是能变成人的没见过。话说狐狸就是狐狸怎么可能变成人,你昨天没睡觉脑袋发懵吧!胡言乱语的,想象力还怪丰富的,这世界怎么可能有那么奇怪的事,哈哈……。容儿你这人太有意思了,真是个怪人!” 切!你有资格说别人吗?明明就是玄幻的套路,却不按常理出牌,这是闹哪样?“啊哈哈……没有吗?我说说而已啦,不必当真,不必当真啦。还是说少女的事吧!”我撇开那些白痴想法,认真思考起来。“九个女孩儿,这不是个小数目,别说九个就是连着失踪三四个,也会在城中引起恐慌的。之所以没被人查觉,一定有其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我陷入了沉思中。 半晌柳姐姐开口:“好了,别想了。你俩昨晚都没睡好吧,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药铺就要开门了,你俩上楼多睡一会儿吧。” 我突然灵光一闪,抓住柳姐姐的胳膊喊道:“我知道了,是时间,时间!” 柳姐姐眼睛也闪过一丝光芒,兴奋道:“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就是时间!难怪那几个少女的尸体皮肤干燥、粗糙、苍白且眼睛里有轻度黄疸,发质枯黄,口疮伴有舌炎,原来是长期贫血造成的。” 小雪一脸迷茫地看着我俩,撅着嘴拉着我俩说:“什么意思?说给我听听,我也要知道!” 我提示她道:“小雪,假如你需要人血,想要抓人还不想被发现,你会怎么做?” 小雪惊叫:“谁要人血?我才不要那么恶心的东西呢!” 我照她头来了一记爆栗:“所以我不是说假如吗?” 小雪白了我一眼,捌过头嘴里“嗯嗯嗯……”地想了半天,最后一甩手一跺脚,干脆不想了,直接问我要答案。 可我还是有意想考考她,降低了难度问道:“那小雪你认为,人在什么情况下失踪,不会被大家当成事,又很快忘记呢?” 她还是摇了半天头,没想出来,我指着自己提示她,小雪并不是笨人,只是阅历太少,想事情不够全面,只要适当的给点提示她还是很容就能想出答案的。“哦……我明白了。在野外失踪的人,找几天没找到,大家就会很快放弃,而且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劲儿。毕竟城墙外的世界太危险,就算有人失踪甚至死掉,也会被认为是理所当然,进而被大家忽略掉了。” “对,就是这样没错。再加上时间,只要把失踪少女的时间间隔拉长,连续性扯断,就会被所有人当做是一个一个的独立事件,不会往有人蓄意抓人上联想,更不会想到这些其实都是有计划的。” “这个背后主谋也太厉害了吧!”小雪感慨道,突然又皱着眉歪着脑袋道:“可既然她都这么厉害了,又怎么会因为处理不好尸体而被人发现呢?这不是太矛盾了吗?” “这点我也想过,我认为是意外的可能性大。因为发生了连主谋都始料未及的变故,我猜测是九个少女本应是养着慢慢放血的,却发生意外全部被什么东西吸干血死了,导致他临时处理尸体时出了差错,才被人发现的。昨晚的事也能间接证实这一点,假设仇傲君正是那个少女失踪案的主谋,她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即使被人发现了尸体,我认为以她的能力只要短时间内不行动,咱们这些明面上的人也拿她没辙,可她却明知已经被人发现还顶风作案,甚至放弃了原来慢慢抓人的稳妥方式,而改用在城里直接抓少女,这就足已说明她现在急需鲜血。昨晚那一仗更是直接挑明了她的存在,我猜她以后肯定会更无所顾及,而且她再抓人,可能就不会像上次那些少女那样慢慢放血了,她很可能会为了得到大量的血而直接大开杀戒,咱们永安城怕是再难安了。” 我们三人都陷入了恐慌中,我不是不相信师父他们的能力,而是认为敌暗我明,师父他们总是处于被动状态,这对抓人来说太不利了。想到接下来又可能会有少女遇害,心情就更无法平静了。最后在柳姐姐的强制命令下,终止了这次聊天,她把我和小雪赶回了屋,让我俩睡觉。刚开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可不知不觉间慢慢地就睡了过去,而且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有人将我晃醒。 我睡眼惺松的看着晃我的人,是柳姐姐旁边还站着小雪,柳姐姐一脸焦急地说:“容儿,你快醒醒!不好了!阿秀失踪了!” 柳姐姐的话好似晴天霹雳,我一高蹿起来,惊道:“怎么回事?阿秀怎么会失踪?” 柳姐姐急得两眼直泛泪光:“本来今天约好要教阿秀一些基础知识的,可这都快到中午了,也不见阿秀来,我就让伙记胖陈去药园看看,结果胖陈回来告诉我,阿秀奶奶说阿秀一早就出了门要来医馆。容儿你说怎么办?阿秀不会让仇……”话没说完柳姐姐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急忙安慰道:“姐你先别急。阿秀她岁数小,玩心大。也许和朋友玩忘了时间呢,要不就是逛街逛忘了。你别急,我和小雪先出去找找。”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阿秀虽然岁数不大却乖巧懂事,从来不会做这种没有分寸的事情,但看柳姐姐的模样,我是真不忍心再打击她。 我迅速穿带好,同小雪出了门。小雪建议分头找,可我实在担心这事跟仇傲君脱不干系,怕小雪也出事,坚决不肯跟她分开。小雪抱怨了一句:“死烈焰,平时没事的时候总在身边打转儿,现在有事了就找不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干嘛,这几天就一直没抓着他的影儿!哼!”她边说边往路两边看,问道:“容儿咱们从哪找起?” “先去一趟药园吧!说不定她回去了呢!”我说着想起什么,转身回屋问柳姐姐:“姐,你看现在阿秀没个影儿,咱把奶奶接过来吧?她一个在家让人不放心,别阿秀没找着,她再……” “容儿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让胖陈雇架马车,一会儿把她接过来。这事我来办,你俩先去找阿秀吧!” “嗯,姐你别出去,让胖陈去就好了。” “我知道了,你俩快去吧!” 我嗯了一声,出外和小雪汇合。为了视野开阔,我俩一人站一边的房子上,飞快的奔跑着,搜寻着下边的街道,一直到了药园也没看到阿秀影子,我和小雪心都凉了半截。进了屋,阿秀奶奶一脸悲伤却还不停地给我们道歉,嘴里一直说着给我们添麻烦了,强忍着泪水劝我们别着急,让小雪和我心里特不是滋味儿。虽然奶奶拒绝去医馆,说欠我们太多,不能啥都麻烦我们,她一个老婆子没问题,可我和小雪还是强行给她收拾了行李,直到胖陈把她接走,我俩才又继续寻找阿秀的下落,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的回了医馆。 柳姐姐受不了煎熬,去官府报了案。这才知道,城中居然已经失踪四名少女了。这个消息一出让我们三人更加绝望,我又想起了和仇傲君相遇的夜晚,她那瘆人的笑声在我耳边不停地回响,让我陷入了焦虑之中,理智慢慢消失,情绪渐渐失控,最后终于忍不下去夺门而出,小雪喊着我的名字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一路风驰电掣,我停在了百花苑门前,小雪气喘吁吁地追到我身边,看了看百花苑的招牌,试探道:“你要找牡丹?” 我根本没心思回她的话,心中忿忿难平,眼中全是怒气。百花苑不似平常的青楼妓馆,姑娘们一个个清高的不得了,门前绝没有站街拉客的,只有招乎人的伙记和牵马打轿的奴仆。看我来势汹汹,伙记们大概是误以为我是男人被抢了来找姑娘们茬的,于是走过来几个伙记一起撵我俩。我是不知道当时自己什么表情,但我一眼瞪过去,那几个伙记愣是没敢上来,乖乖地又退了下去,连小雪都吓得往我身后缩,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顾不上小雪的感受,直接往里进,途中拽了一个伙记问了牡丹的房间,那伙记哆嗦半天还是招了,我就大步流星的直奔目标。百花苑的老鸨听说我是来找牡丹的,也许怕我打她们的花魁,拦了我好几次,都被我的表情吓退,到后来她们不上了,拿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式,不远不近的跟着我。 第十七章 灭门惨案 我来到牡丹房门外,一脚踢开屋门,牡丹正坐在对门饭桌的凳子上,我的眼里只有牡丹,我冲过去一把拉起她,愤怒地喊着:“仇傲婷,你师姐在哪?她人在哪?” 小雪跑过来拉我:“容儿你冷静点!”可我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小雪拉着我,我手拽着牡丹的衣服不放。 “尚天容!你给我住手!”一声咆哮响起。 我被震得清醒过来,木讷的转头望过去,说话的是我师父千秋,他和萧瀚阑、杨宇清也坐在桌子旁,我刚才眼里只有牡丹,他们被我选择性的忽略掉了,所以没注意师父他们在。我的手慢慢松开,牡丹挣脱出去。门外一群人围观,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牡丹整理了一下衣服,莲步轻移,袅袅盈盈地走到门前,对外面的老鸨说:“妈妈,这两位小姐是我的客人,我会招待她们的,不劳妈妈费心了,您去忙吧!”牡丹是百花苑的头牌,老鸨自然要给她面子,甩了甩手中的绣帕,招呼大家散了。 牡丹关上房门又走了回来。师父此时的脸色相当难看,气急败坏的看着我,怒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我今早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是吧?让你别多管闲事,跟你好好商量不行是吧?”他转向小雪。“小雪你怎么也跟她胡闹!你这师姐怎么当的?由着她胡来!你俩给我站好,手伸出来!” 我和小雪乖乖的站到他身边,把手向前平伸着,我知道师父又要用他的扇子当戒尺打我俩手板了。我也不是第一次挨手板了,师父他一向都是嘴上说地凶,却从来没真正下过狠手,我根本不怕被他打。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师父的扇子刚举起来,我的眼泪就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心里委屈得不行。 看我哭,小雪也哭了,她扯着师父的衣袖不让他打。哀求道:“师父您不要打,容儿她不是故意的,她是太着急了,阿秀失踪了,我俩找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找到,去报官,官府的人说今天失踪了四个女孩儿,容儿是怕她们都被……都被仇傲君抓走,才会失去理智跑这来要人的。师父您不要生容儿的气了!” 师父的手举了半天,最终还是叹口气放下了,他轻轻抹掉我的眼泪,转身对牡丹抱拳道:“仇女侠,我徒儿病急乱投医,冲撞了姑娘真是对不起,但念在她们岁数小不懂事,多有冒犯之处还请仇女侠见谅。” 那牡丹优雅回礼,起身方道:“千大侠这是哪的话,昨夜要不是令徒出手相救,我早已命丧仇傲君手下了。这救命之恩我尚且未报,又怎么会怪罪尚小姐呢。” 我现在理智重新回归,可眼泪还是止不住,萧瀚阑递给我一方手帕,我边抹泪边说:“牡丹姑娘对不起,你是我能想到唯一和仇傲君有关系的人了,所以一着急就不知所措,到你这瞎闹,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尚小姐言重了,都是我师……都是仇傲君她造的孽,到处做伤天害理的事,丢我们红叶谷的脸!尚小姐找我来要人也是情理之中,只可惜我真的不知道仇傲君身在何处,要是知道我早就找她报杀师灭门之仇了!”她说着双眼又被仇恨占据,射出一道道冰冷的寒芒。 她的话让师父他们三人吃了一惊,追问起事情原尾,牡丹目光深遂,仿佛要洞穿悠悠岁月,回到那段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过去。她朱唇轻启,将封存了三百多年的血案沉沉道来。 “三百多年前,仇傲君还是人人景仰的红叶谷傲字辈第一高手,仇二侠门下最得意的弟子。而我当时是我师父门中最小的弟子,排行第五。无论是师父还是师兄师姐们都对我疼爱有加,尤其是傲君师姐,更是待我如亲妹妹一般,在生活上照顾我,在修习魔力上指导我。 可好景不长,在除一只巨型毒蝎时,傲君师姐虽然打败毒蝎却为了保护傲诚大师兄而被毒蝎刺中脸部,毒蝎毒性生猛且找不到合适的解药解毒,师姐的脸因此毁了容,她的性格也从那天开始变了,变得孤辟不爱说话也没有了笑容,常常独往独来不和大家在一起。时间如梭,一过就是两年,红叶谷发生了少女失踪事件。经过师父和师伯、师叔的调查,最后抓住了我师姐仇傲君。 原来师姐为了能恢复容貌,豢养了一条琼蛇,并喂食它大量的少女鲜血,想将它养成血琼蛇。琼蛇食之可以解百毒,纯用少女血养到成年的血琼蛇,食用后不仅可以解百毒,还能去腐生肌,师姐便是想食用它来回复容貌。可还没养成便被我师父他们发现了,因为发现的早,少女们都还活着。 师父对师姐失望之极,可毕竟是一手养大的孩子,师父不忍心对她痛下杀手,便以未有人死亡为由,只将她关入地牢。可谁知师姐她却逃了出来,并将师父杀害,还把师父门下的弟子尽数除去,我当时因为去找光落师叔而逃过一劫,当我发现是师姐杀害师父后,就决定找仇傲君报仇。 因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被师伯师叔下令对外绝口不提,因此在江湖上就成了悬案,我们红叶谷上下都在全力寻找她报杀师灭门之仇,可她却从此销声匿迹,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直到三年前,门中弟子查到仇傲君似乎在永安城出现过,我和几位门中弟子便来这里查探。 因仇傲君上次抓少女都是抓美貌的年轻女子,我打听到永安城的百花苑中都是些年轻貌美的清倌人,于是便决定在这里潜伏等待仇傲君,可一等就是两年多,都再没有仇傲君的消息,其他弟子放弃都回去了,我却不愿意舍弃这唯一的线索。没想到半个月前,官府居然找到了几名失踪少女的尸体,从她们死亡的状态看,让我更加肯定了仇傲君在永安城的事实,因此我天天晚上出去查找线索,于是就有了昨晚发生的事。” 没想到她们之间竟然有这么深的仇!三百多年执着地追寻着仇人,每天都被仇恨折磨着,难怪她见到仇傲君时会失控到那种地步。虽然她身世可怜,遭遇让人同情,但我却没时间在这装好人安慰她,从她口中得不到一点仇傲君的消息,让我心情更加烦躁。 我转身就要离开,被萧瀚阑一把拉住,他冷冷道:“去哪?!” “找仇傲君!” “别胡闹!你知道她在哪吗?瞎找没有任何意义!” “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只要出去找,就多一点希望,在这呆着阿秀就会回来吗?我不要干等着!我要出去找线索!”我一边说一边用力想从他手中挣脱开,可他手劲儿越使越大,任凭我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 师父吼道:“容儿你冷静点儿!”师父扳过我的双肩,凝视着我的双眼,郑重地问我:“容儿,你相信师父吗?”我被他的怒气震住了,也被他难得的一本正经给吓到了,机械地点了点头。他摸着我的头又继续说道:“你相信师父,就把这件事交给我们三个,我保证一定会救出阿秀!你老实在家等着好不好?你也见识过仇傲君的实力了,你觉得自己是她的对手吗?”我不甘心地摇摇头。“要是你和小雪再出事,那师父更……,你俩保护好自己就是在帮师父了,知道吗?”我点点头,眼泪却涌出来,觉得自己好没用。 见我安份了下来,萧瀚阑的手也松了劲儿,我扯过胳膊自己揉了起来,被他抓过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疼得我皱起了眉头。他一把又将那个胳膊拽了回去,撩开衣袖,他握过的地方已变成青紫色。他眉头紧锁,用手指轻轻揉起变色的部位。他的举动让屋里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我!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反而傻在了原地。 最后还是师父一把将我拽到了身边,对萧瀚阑玩笑着说:“瀚阑,你可不能这么娇惯我的徒弟。惯坏了我这个师父以后还怎么管教她?”师父转身又对我说:“我想到个事容儿可以帮忙,容儿要帮吗?” 听师父说要我帮忙,我一下兴奋起来:“跟救阿秀有关吗?只要能救阿秀让我帮什么都行!” “这件事呢,还非得容儿你出面才可以,没你还真完不成。” “师父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保证完成!” “放心吧,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他这话对着我说的,眼神却瞟向萧瀚阑。“就当是师父的命令好了,小雪和烈焰也要参加。任务就是去聚宝斋酒楼搜集情报!那里无论白天晚上,客流量庞大,各种信息的流通自然也巨大,我要你们在那搜集有关少女失踪的各种情报,然后筛选、整理出认为真实且重要的交给我们!怎么样?” 我掂量了一下这个任务,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好,以前电视里不是经常演吗?自古酒馆、茶馆、客栈都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充份利用好这个资源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第十八章 管家言世轩 小雪却犹豫道:“师父,你说的容易,聚宝斋虽说有容儿一份,但毕竟她是甩手掌柜,人家能那么容易就配合咱们吗?再说烈焰人最近都找不到,怎么让他来执行任务?”这话我听着出奇的别扭,但没容我细想他们又继续开口了。 师父一脸坏笑地摇着扇子道:“聚宝斋你就不用操心了,让容儿想办法吧!至于烈焰他最近被我派去执行其它任务了,我明天就让他去聚宝斋和你们汇合。容儿,你一会儿就去解决下聚宝斋的问题吧!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需完成我下达的任务。” “师父你放心吧!这件事关系到阿秀的性命。我一定会办到的。”我回头对小雪说:“小雪你呆在师父这,一会儿让师父他们送你回医馆吧,我先自己去一趟聚宝斋。”毕竟我是去求人,不想让小雪跟着,我已经做好了就算丢人也要让他们答应的心理准备,但是不想在小雪面前这么做,所以不愿意让她跟着我。 “啊?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再说你一个人出去我还不放心呢!”小雪撇着嘴一脸不满道。 千秋用扇子敲了小雪头一下:“让容儿一个人去就行了,你留在这,一会儿跟师父去找烈焰!”小雪还是要再反驳,被师父一眼瞪得憋了回去。 看小雪还是不放心,我说道:“现在是白天,人来人往的,你以为仇傲君是傻瓜啊,现在跑出来抓人。放心吧,我没事。那师父、萧瀚阑、杨大哥、牡丹姑娘我就告辞了!”我对他们一一行礼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差点跟要进来添热水的伙记撞个正着。 当我气喘吁吁地站在聚宝斋门口时,突然又踌躇起来,给自己鼓了半天劲儿才攥着拳头走进去。战战兢兢地走到柜台前,深呼吸一口问账房道:“请问你们元轻舟元老板在吗?” 账房正在记账中,抬头看了一眼,道:“我们老板今天没在,请问小姐有何事?” 我想起豆宝爹曾说过,豆宝的贴身护卫兼管家言世轩管理着元家一切事物,于是又问道:“那言世轩,言管家可在?” 那账房眼中显出一丝烦躁,可生意人就是生意人,还是抛出一脸笑容客气道:“请问小姐是……?” “哦,忘了说了,我叫尚天容。我真的有事,请问能帮我找一下元老板或言管家吗?” 账房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眨了几下眼,突然换了一脸诌媚样:“哎呀……哎哟……,您瞧我这双瞎眼,真是不中用了。您就是我们宝二爷的容老大呀!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容老大莫怪,您楼上请!楼上您用过的包间,宝二爷一直给您留着,供您专用。您楼上等着,小的这就去为您请主事的来。”说着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连拉带拽的把我请进了上回看牡丹游街的房间。给我送了茶水糕点让我耐心等待,他人就没了踪影。 我有求于人,虽然心里着急,但不好意思自己跑出去,只好耐着性子在屋里等。人一没事做就爱胡思乱想,和阿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浮现在我眼前,阿秀空洞的双目,夕阳下她远去的背影,不断回响地木杖敲击声,一直挥之不去。想起为了给阿秀寻找眩灵果的自己,想起阿秀复明后宴会中幸福的表情,想起她来医馆帮忙时忙碌的模样,想起昨晚送她回家时,谈起梦想憧景未来时她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我的眼泪默默的落下,心里祈求阿秀千万不要出事,一定要坚持到我们救她。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我马上擦干眼泪,长舒一口气平静心情。脚步声又小又碎,哒哒哒地来到门前,门嘭地一声打开,一个小身影出现,不是豆宝还有谁?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他看见我一头冲过来,跳到我身上抱着我的腰就不撒手,将头埋进我衣服中,不满道:“老大,你怎么都不来看我!豆宝想死老大了!言哥哥让豆宝学习,豆宝都没时间找老大玩了,容老大你不要走了,一直和豆宝在一起玩好不好?” 豆宝闹的过程中,又走进来一大一小两个人,那个小的不用说自然是豆妮,每次见豆妮她都没什么表情,总是呆呆地睁着两只大眼睛,小手里永远捧着一个大包子,一口一口地吃着,从不曾改变过。那个大的是个青年男子,温文尔雅,仪表不凡,束发佩白玉冠,身着素色长袍,一派书生模样。 我顾不上来人,抱起豆宝哄道:“豆宝乖,容儿姐姐最喜欢聪明的人了,豆宝学的东西多了就会变得更聪明,到时候容儿姐姐就更喜欢豆宝了,那豆宝是想玩还是想去学习呢?” 豆宝撅着嘴纠结了半天,最后道:“豆宝想学习让老大更开心,还想和老大玩。” 我点着他的小脑袋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先生没有教过你吗?好了……先生给你留作业了吧?去做作业,容儿姐姐有话和你家言哥哥说。” “说什么?我也要听!”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听,等你长大懂道理了容儿姐姐就让你听了。” “我也要帮容老大,我就要……”豆宝话还没说完,豆妮就一把将他从我腿上扯了下去,摔了豆宝一个大跟头。 豆妮面无表情地说:“容姐姐不让你听!” 这一幕看得我嘴角直抽,都说不叫的狗最会咬人,虽然用这个形容豆妮不太好,但真的很贴切呀!豆妮平时就一句话不说,就知道啃包子,现在一出手就这么狠,而且对方还是她双胞哥哥,她也真下得去手!豆宝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不再往我身上扑,也完全没拿豆妮的举动当回事,难倒是平时挨打挨习惯了吗? 我又看向豆妮,她正瞪着大眼盯着我,我第一次被小孩儿看得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所措,心里想着怎么应付她,半晌豆妮从背后拿出个包子举着对我说:“姐姐不伤心,给你包子吃!” 我愣了一会儿,噗嗤一下笑出声,蹲下将豆妮小手里的包子接过来,又放进了她背后的小包里,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道:“姐姐没伤心,让豆妮担心了。包子留给豆妮吃,姐姐不吃。” 豆妮抽出小手握住我的手指,道:“言哥哥可厉害了,姐姐不伤心,言哥哥什么都能帮姐姐办到。”说完她扯着豆宝的衣领就把他拖了出去。 看着他俩走出房间,我将头深深埋在了双膝中,我做人这么失败吗?居然让个小孩子给看透了!我正沮丧着呢,头上传来轻声:“容老大?”我想起言世轩还在屋中,马上起身冲他尴尬地笑笑。言世轩上前一步,没有行抱拳礼,而是行了正式的揖礼,恭敬地说道:“在下乃是宝二爷的贴身护卫兼元家管家——言世轩,见过容老大。” 既然他不想行江湖礼,我也只好回他个正式的万福常礼:“天容见过言公子。”他抬头看见我行的礼,诧异了一下,我立马就慌了。“怎么?我行错礼了?” 言世轩起身,我也跟着起身,他轻笑道:“容老大误会了,听我家小主人时常提起容老大,您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没想到也会行如此正式的大家闺秀才会的礼节,让言某小吃了一惊。” 我放心地说道:“言公子你也误会了,我才不是什么高手呢!你不要听豆宝瞎说,他还小什么都不懂。要说吃惊也该是我才对,我听元老板说豆宝的护卫是个很厉害的高手,我还以为会是那种昂藏七尺虎背熊腰的人,没想到却是一派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 言世轩笑着摇头道:“容老大说笑了。” “你别容老大,容老大的叫了,那都是豆宝叫着玩的,我才十七,你这么叫我可怕折寿呢!言公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 “那怎么行?你是主家的朋友,直呼名字太没规矩了,容老大要是当真不喜欢,那世轩就称您尚小姐好了。也请小姐不要再叫我公子了,直呼在下名讳即可。” 我想了想说:“好吧,你看着叫吧,只要别叫老大就行。那我就叫你世轩了,世轩……这名字真好听。对了!我把正事忘了,世轩我想请你帮个忙。” “小姐吩咐便是。” “这个事有点复杂,我从头说给你听吧!”为了能更好的得到他的支持和帮助,我将事情全部讲给他听。他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真的,我最近在酒馆倒是听说了官府半个月前发现几名少女尸体的传闻,但因为官府没发檄文,我也只当它是谣言而已。今天在酒馆又听说接连多名少女失踪,心中疑惑,却原来真有其事。那小姐想在聚宝斋做什么呢?” “嗯……明天我和师兄师姐,想在你们酒楼当小二,不知道方不方便?” 他爽快地答道:“这有什么问题?尚小姐本就是聚宝斋的掌柜之一,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便是,我一定安排妥当。 我反应了半天他话里的内容,疑惑道:“世轩你说错了吧?我怎么会是聚宝斋的掌柜之一呢,你不要听豆宝叫我老大就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他家的财产和我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第十九章 吵架! 世轩惊诧道:“怎么?尚小姐还不知道吗?这聚宝斋有四成是您的,当初您师父千秋将在武斗场将赢来的钱,全部以您的名义投入了聚宝斋,若是没您师父的支持,单凭一夜暴富又无根无基的元家是无法这么快在永安城站稳脚根的。当然,他也立下了规矩,绝不允许您从商,更不让我们拿财物上的琐事麻烦您。所有事务都是由您师父在帮您打理,您的财产您师父也都帮您存在官府的钱庄里。” “这些师父都没跟我提过……,只有我有吗?我师兄师姐呢?他们有吗?”我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即感激师父对我好,又怕师父只对我好而伤了小雪和烈焰的心,怕他们两个因此和我产生隔阂。 世轩笑笑,温言道:“您放心吧,您师父不是个偏心的人,更不会做厚此薄彼的事情。你们三个在他心里都宝贝得很。您师父对他俩早有其它安排,你们三个赚的大部分钱,您师父都帮你们打理着,这些你师兄师姐都清楚,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哦……就样我就放心了。至于财产不财产的无所谓,我有他们就够了。”难怪小雪说聚宝斋有我一份,原来他们都知道,就把我自己蒙在鼓里。“世轩你跟我师父很熟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世轩笑笑:“活的久了,知道的事情自然就多些。”他沉默稍许又继续先前的话题道:“那小姐在聚宝斋是想得到什么样的信息呢?又如何能确定听到的东西跟女少失踪有关系呢?” “关于这个其实我没有准确的断定方式,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听到的东西先记下来,然后通过分析、推理结合现实做出判断,甄选出可能有关的线索,再交给我师父他们继续深入调查。” “酒楼里的消息大都是谣言,想从这里找真东西未免太难了些吧?” “世轩你觉得谣言都不是真的吗?” “谣言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了!要是真的就不会叫谣言了。” “你错了!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谣言亦是如此。只不过谣言在人与人之间口耳相传,融合了很多人的想像、夸大等因素,进而变的乍看之下有些不切合实际起来。但只要你通过仔细地分析,严谨地推理,实地考察过就会发现真相。比如有人说他在一个不可能有人出没的荒宅里看见鬼了,再接着又有人说他也看见了,随后大家都传说看见了鬼,而且还各式各样的鬼,大家都对那地方避之唯恐不及。世轩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世上不可能有鬼!都是胡说。” “我也这么认为!”因为普通人是看不见灵魂的,看不见有时是可以当做不存在的!“但是我认为这个可以当做线索。” “为什么?” 我解释道:“第一,假设这个谣言是第一个造谣人打发无聊信口胡说,那就完全是假的。第二,如果第一个人没胡说,他真的看见鬼了,你会怎么认为?” “他看见的不是鬼,只是错觉吧。” “对,这就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他的错觉,另一种就是他看见的是个人,那么他看见的这个人就可以成为线索!因为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那种地方。” “第三,就是造谣的人故意散布谣言说那地方闹鬼。这个就更能成为线索了,对于一个没人光顾的地方造谣让别人远离那里,那个地方对造谣者一定是个特殊的存在,因此那个地方就更加可疑了。这三点总结起来,有两点值得让人怀疑就达到成为线索的要求了。” “原来如此。” “再举个例子,比如说一个独居的人,每天定食定量的吃东西,突然有一天他买的饭量增加了,以后连续很多天都这样,却没看到他家来客人,你怎么看?” 言世轩这回认真思考起来。“第一,有可能他喂动物了。嗯……第二,有可能他饭量增涨。嗯……第三,他囚禁了什么人。嗯……就这些了。” “你说的没错,像这种情况呢,虽然只有一点可疑,但确是无法让人忽视的重大疑点,因此也可以当做线索。” “那像你这么说,岂不是什么都可以当线索了吗?” “那也不是,比如说刚才那个独居人,如果他是个病怏子,或者他是个老得连走道都费事的人,你还会把他和第三点联系在一起吗?所以说要结合现实来分析推理嘛!有些谣言你只要和现实往一块混,它就不攻自破了。考虑事情不能太单一了,要全面。” “在下受教了!”世轩拱手道。 “我也是不懂装懂,大概意思你明白就行,像世轩你这样的聪明人一点就透,肯定马上就能举一反三。多掌握这方面的知识,对聚宝斋将来也是很有好处的。豆宝人气好,聚宝斋又是个客流量超大的酒楼,将来靠信息吃饭说不定更有利。” “靠信息?”言世轩一脸不解。 接下来的时间,我便为他解释了信息的重要性、前景、如何发展……等等,我俩聊得不亦乐乎。直到有人敲门,才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来人是萧瀚阑的贴身侍从子言,他一进屋便向我抱拳施礼,恭敬道:“尚小姐,我家主人正在楼下马车里等着送小姐回家。不知小姐这边的事办完了吗?” 我这才抬头看看外面,发现天都快黑了,屋子里啥时候点了蜡我都没注意到。我回他办完了,然后起身和世轩作别:“那世轩,我就告辞了。明天我带师兄师姐来,你帮忙安排一下。” 言世轩一边点头应是,一边起身相送。豆宝和豆妮见我要走,也要跑出来送我,被我把他们强行留在了屋子里。 我随子言出门,上了马车,萧瀚阑闭着眼坐在车中,也不理我。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车内挂着的灯笼轻轻摆动,火光摇曳,昏黄的烛光给车内增添了一份温暖,让人倍感安逸。看着萧瀚阑一如既往的冰冷样,我无聊地把玩着自己的裙带子,心里想着下次再坐他的车要不要带本书?什么都不做太没意思了。 “事情办的还顺利吗?”沉默了大半程的萧瀚阑突然开口问道。 “啊?……嗯。我都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反应了一会儿答道。 “那还拖到这么晚!” “哦,我跟世轩聊天,聊忘时间了。世轩知道吧?就是豆宝家的管家,听说是个高手呢,没想到他长的文质彬彬的,像个读书人。” “看样我来的挺不是时候,扰二位的雅兴。就算我不来接,这么晚了,你的世轩也一定会送你回家吧?”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非常不舒服。“萧瀚阑你什么意思?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什么叫我的世轩?我和他又不熟凭什么让人家送我回家?就算他想送我还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呢!” “不好意思麻烦他,好意思麻烦我?” 我的心一下就沉了,瞪了他半晌冷言冷语道:“麻烦……你嫌我麻烦?……我是你的麻烦是吧?!那好……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停车!”我喊了一声,马车立即停下,我二话不说就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说道:“以后就不劳烦萧公子接送了!”甩下话后,我气冲冲的往家走,其实家已经近在咫尺了,没几步便到了家门口,进去后我只跟柳姐姐和小雪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回房把门一关,独自生起闷气来。 人们不是常说“气都气饱了”这句话吗?没想到还真是这样!我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就到处跑着找阿秀,被萧瀚阑这一气,直到了晚上居然都没饿,把晚饭也给省了。柳姐姐和小雪担心我,敲了半天门,都被我打发回去了。 前半夜我气得觉都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在心里把萧瀚阑骂了个体无完肤。骂得久了、累了,人也就冷静下来了。细想想萧瀚阑都救过我多少次了,我一次都没帮过他,还竟给他添麻烦,要换成是我早就受不了。这不叫还救命之恩,应该叫恩将仇报吧?难不成萧瀚阑其实早就烦我了,只是碍于我师父不好意思直接表现出来?而我又是个没心没肺的货,拿人家不当外人随便使,其实真正过份的人是我?我越想心情越低落,越觉得对不起萧瀚阑,而且今天晚上我还说了那么过份的话,我可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大笨蛋! 看着挂在屋角里萧瀚阑的披风,我心里伤感起来:“萧瀚阑……,你真的讨厌我了吗?你以后是不是真的不再理我了?我要是跟他道歉……他会不会原谅我?”一想到被他讨厌,我的心情就无比失落,整个心都变得空荡荡的。 虽然今天是萧瀚阑说话先带刺儿的,但我好歹也受了人家那么多恩惠,说翻脸就翻脸有点太不象话了。哎……为什么我做事都不走脑子呢?要不……明天我还是给他道歉……吧? 第二十章 暗算 一大清早烈焰便赶来汇合,我们三人出发去了聚宝斋酒楼。言世轩给我们安排妥当后,我们便当起了店小二,开始了收集情报的任务。聚宝斋的客流量不是一般的大,情报太多,没过上午我们便改变了策略。因为筛选情报环节出了问题,情报太多致使没时间好好分析,于是我从小二位置上下来,在我的专用包间里干起了筛选的活。小雪和烈焰负责把听来的告诉我,我则负责记录和筛选。 到了下午,酒馆里原来的小二们也加入了小雪和烈焰的行列,虽然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干嘛,但他们知道我们在收集一些特别的情报,于是听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也来向我汇报,把我忙得交头烂额,跟本没时间想其它事情。临傍晚时,师父和杨大哥来看情况,萧瀚阑没有来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因为阿秀的安危迫在眉睫,我只能强行把自己的心情抛到脑后。跟师父上交了几个我觉得可能和少女失踪有关的线索,师父和杨大哥又进行了近一步的甄别,挑了几个情报带走了。 晚上的情报,言世轩建议说他会让小二们都记录下来,明天我们来再筛选就好,如果再熬夜会影响明天的工作,更会影响判断力。我们商量过后觉得可行,于是便准备回家。走出聚宝斋大门后,烈焰跟我们告了别,他和我俩不同路。我和小雪刚出门没走几步,身边便驶来一架马车,不用辩认我也知道是萧瀚阑的,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原来……他没生我的气,又来接我了。 果然子言架着马车停在我俩身边,抱拳道:“子言来接两位小姐回家。”说着便将车门打开,里面没有人。望着空荡荡的车厢,我心底突然就蹿起一股邪火,甩下一句:“我不坐!”便气哼哼地大步离开。小雪左右为难的权衡了半天,最后跟着我走了。见我俩离开,子言也没阻拦,只是赶着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我心情不好,弄得小雪也浑身不在,想和我搭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从怀中取出个小包,拿出一块小点心递给我。“容儿,你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天又没吃,这样下去不行,就算为了阿秀你也吃点吧。” 其实我不是那种生起气来就不顾自己身体的人,实在是今天用脑过度,头晕乎乎的还直恶心,真得吃不下东西。我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天忙得晕头转向,实在不想吃东西。不然这样好了,你让我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肯定吃!你就别难为我了,行吗?” 小雪寻思了半天,最后将点心重新包好。冲着我认真道:“那可说好了,你可不要骗我!明天一定要吃饭。” “是!魏大小姐。”听到我的答复,小雪才满意地点点头。 子言跟了我们一路,直到我俩进了家门,我才听到他调转马头驾车离开的声音。我太累了,累到没心力考虑萧瀚阑到底什么意思,一头栽进床上睡死过去。 第二天早上烈焰一来,就带来个消息。他说牡丹决定跟师父他们合伙,一起抓仇傲君。小雪有些不明白:“牡丹和仇傲君那么大的仇,她一直说要亲手报仇,以前也不想跟咱们合作,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我想都没想直接解释道:“这还用想吗?当然是因为她如果不合作就根本没机会报仇了!这是永安不是红叶谷,那仇傲君在永安城抓了那么多人,又害死了这么多人,要是最后让红叶谷的人把她杀了,永安的脸就丢大了!不仅会失了永安百姓的民心,更会被其它国耻笑。所以不光是师父他们,就连官府也不会把杀仇傲君的机会让给外人!就算牡丹想出手杀仇傲君也会被咱们的人阻止,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合伙,这样她还能为自己的仇尽一点力,多一份能亲自动手的机会。不过师父他们顶天会让她伤仇傲君几分,绝不会让她杀了仇傲君的。” 烈焰撇着嘴说:“真麻烦,坏人杀了不就完了,管他谁杀的呢?事真多!” 小雪十分同情牡丹,叹息着说:“追杀了三百多年的仇人,最后要是让别人杀了,那她能甘心吗?” 关于这个我倒是想了半天,最后说了自己的想法:“仇傲君要是死在师父他们手里,牡丹肯定会不甘心的。但要是被官府抓住,判了罪再由官府出面制栽的话,我想牡丹应该同样有大仇得报的心情吧!毕竟官府代表的是天理、是正义,仇傲君并不只有牡丹一个仇人,她害死的人太多了,让她死在官府手中才会让那些受害者及其家属都心理平衡,如果死在个人手中,其它受害者家属的仇恨是没办法解脱的,所以我想师父他们才会和官府合作吧,还是师父他们想的周全。”烈焰、小雪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收集情报的任务我们做的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但在少女失踪案上却未见丝毫成效,那些提供给师父他们的线索倒是帮忙破获了几起其它案件。时间拖的越久我心里就越发慌,虽然强迫自己乐观,却总是不免会忧心阿秀的处境,觉得她生机渺茫。 每当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想到萧瀚阑,每当我想到他的时候我就更意乱心烦!自从和他吵架后,他一次都未露过面,只有子言驾着的马车,每天黄昏都准时的出现在聚宝斋大门外,我因为堵气一次也没坐过。萧瀚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讨厌我却一次也不来见我,讨厌我又干嘛让马车来接我?一想到这些我就烦得不行。 第四日上午,我们这儿发现了条重要的线索,几个行商人前几日到达永安前,夜晚露宿城东森林,半夜听到了女子哭泣声,寻了半天直到哭声消失也未见人影,那几人疑女鬼做祟,未敢再停留连夜起程,天大亮进了永安城才放下心来。我怀疑这跟少女失踪案有很大关系,而且城中最近戒备森严,官兵都快将城中翻遍了,仇傲君藏在城里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城外虽然就近也找过几遍,可毕竟范围太广,不可能查的那么仔细。如果这几个商人说的是真的,那搜索范围缩小到城东一片,就好找多了。我急切的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师父他们,可师父总是在傍晚才来,那样黄花菜都凉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争分夺秒,早找到一分钟,阿秀她们存活的希望也能大一分。 我把想法说给烈焰小雪听,他俩和我想的一样。于是我们决定将消息送出去,三人分头出去寻找师父他们,小雪烈焰先出去,我跟世轩交待了一下,让他帮我盯着酒楼的事。边说他边送我出了酒楼,刚巧一驾马车经过,来人跟我打了声招乎,我一愣神,寻思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人是谁。 那人走到我跟前点头哈腰,低声下气道:“尚小姐不认识小人了?小人乃是百花苑的伙记,姓王,大家都叫我小王。尚小姐前些日子来找牡丹姑娘,出门时还差点和小人撞上呢。”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有这回事。“哦,原来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小人正要去萧公子家接牡丹姑娘,刚才听见尚小姐在门口说要去找萧公子,这不顺路嘛,正好可以稍上小姐一程。” 我听他说牡丹在萧瀚阑家非常生气,好啊!亏我这几天还为吵架的事难过得不得了,为他找理由,以为他是忙着找仇傲君才没空理我,他倒好居然有心情会美女,还是在家见面,他家我到现在还一次都没去过呢!甚至连他家在哪都不知道。哼!我本来不想去找萧瀚阑了,可想到阿秀的处境,硬生生忍下来。没好气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回头和世轩告别,随后跳上马车,那个小王一扬鞭马车便缓缓行驶起来。 车里堆了一大堆东西,大部分都吃的,弄得车内空间很狭小,小王跟我道歉说这是顺道给百花苑买的,让我别介意将就点。我这时只顾着生萧瀚阑的气,哪有心情在乎这些,哼哈地答应着。可是车内东西也太杂乱了,老是碰到腰间的银砂,戳得我腰上的肉都疼。我摆弄它们半天怎么弄怎么不对,最后一来气将银砂摘下来,插进一个米袋子里。 走了一段路车停了下来,我探出头问小王,小王说到了。我下车向周围看,这是个相当僻静的街道,也没个能称得上大家大户的房子,怎么看也不像萧瀚阑会住的街。萧瀚阑虽然穿着不高调华丽,可那料子全是上等货,一看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他能住这地方吗? 我疑惑的问小王,小王说萧公子就住这条街,还过来指给我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突然脖子上一阵刺痛,我的视觉立时就模糊了,我回过头看小王,他的脸变成好几张,一脸佞笑地望着我,我知道自己被他算计了,伸出手想反抗,却抓了个空,歪歪斜斜地栽倒在地,就此没了知觉……。 第二十一章 被囚 半梦半醒间,总感觉有人在我耳边低语,却如何也听不清,醒不来。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弄的我心好累,十分难受。一只微凉的手轻扶我的额头、脸夹,十分舒服,渐渐地我不难受了,没多一会儿就自己醒过来了。这里……好昏暗,烛光微弱,我努力瞪眼想要尽快适应,模模糊糊地看见一张脸正盯着我。我想起偷袭我的小王,于是挣扎起来,但身上使不出半分力气,更喊不出声,话到嘴边都变成气呼了出去。 突然有人就捂住了我的嘴,我发现自己无法反抗,便想要看清楚,瞪了半天眼,终于在几分钟后视觉清晰起来,我整个人都呆住了,随后转变成狂喜。我面前的脸孔竟是阿秀,阿秀一手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将食指放在自己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还冲我直眨眼睛。我马上反应过来,猜测自己现在处境十分不妙。阿秀用口型让我闭眼,我乖乖照做。 没一会儿远处传来轰隆隆地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有人用脚捅了我几下,我忍着不动继续装睡,一个女声响起:“这死丫头怎么还不醒?”那个声音传来,让我的心头一颤。她是仇傲君!她接着又嗲声嗲气地说:“你这是给她下了多少药啊?这么久还没醒!你可别不小心把她弄死了,那就太可惜了,怎么着也得让她为我美丽的容貌尽点力不是?我的血琼蛇也快该醒了,它还饿着肚子呢!” “放心吧,死不了!药的确是多用了些,可那封魔水和软骨散根本不会致人死命。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这丫头留不得!她心眼多着呢,这几****呆在聚宝斋寸步未出就把永安城摸了个底朝天,还好把她抓了回来,要不暴露必定是迟早的事儿。”说话这个男的我也认识,就是算计偷袭我的小王八! “只抓她一个没问题吗?不是说千秋的三个徒弟都在那搜集情报吗?” “放心吧,那两个没她脑子灵光,只是负责传话的,分析判断全是这小姑娘一个人的活,只要没了她,聚宝斋里就没什么威胁了。等那帮笨蛋官兵找到你,早就晚三春了。千秋、萧瀚阑和杨宇清三个人就算再厉害能有何用,就三个人能成什么大气候,永安城里城外这么大,他们找不过来就是了!” “最好是这样!这死丫头现在还不能杀,城里现在戒备森严,想再抓人是不行了,她还得养着给我的宝贝儿喝血呢!你只管放心,封魔水给她灌下去了,她这一个月都别想再用魔法了,只要软骨散不断,她还能翻了天不成?啧啧……这么个小死丫头还费了我那么多封魔水,那可是我花了好几个月才练成的,珍藏已久都没舍得用,给她喝真是浪费,我还想拿它对付那三个浑蛋呢!” “留不留她你自己看着办吧!咱俩的合作已经完结了,人、吃的我都给你弄来了,只要你老实呆在这别被人发现,直到蛇成年没问题,我不会再帮你了,这就告辞了。” “你要走?” “该我做的我都做完了,不该我做的我绝不会出手,留在这对你一点用处没有,你自己好自为之。不要像上次那么不小心,血放多了把人都弄死了!记住!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哼!用不着你提醒!” “告辞!” “不送!”小王八离开了,仇傲君来回踱步,边走边大声说:“你们几个要想活命,就给我好好吃饭,把自己养得胖点,喂饱我的宝贝蛇,只要你们老实听话,等本宫把事情解决完了,说不定就赏你们一条活路。要是不听话就把你的血都吸干!”说完她也离开了。 从他俩的对话中我得知,我们这些人除了我以外,暂时都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慢慢张开眼睛向四周看去。这是个石头洞穴,空间还挺大,里面堆满了粮食、蔬菜、咸肉干、水缸、简易灶台、木质厨具以及各种生活用品。我身下是一张兽皮,头枕在阿秀大腿上,身侧是兽皮大通铺,加上我俩一共七个姑娘,她们或单或聚的坐在兽皮上,眼神里或恐惧、或绝望、或呆滞,精神状态都不大稳定。 我转回头看阿秀,她比以前脸色更苍白更憔悴了,这才几天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我心里涌出一股愧疚感,用蚊子一般微弱的声音说道:“阿秀……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阿秀用力地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一颗滚落,哽咽道:“我……没事,我知道……我相信容姐姐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阿秀没害怕……一直等着呢!” “哼!笑死个人了!你的容姐姐都被抓了,你还指望有人会来救我们吗?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上次死那几个还不是天天互相鼓励,再痛苦也努力活着,等着有人来救她们,人来了吗?她们还不是照样死了!信神不如信人,求人不如求己!还不如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再不济就和那妖女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最后落个惨死,也总比抱着个希望什么都不做最后还没得好死要强!”说话的是个独自坐在我不远处的少女,她的双眼不似其他女孩子,眼神毫不闪烁,饱含坚毅、绝决,充满了生命力,光是看着这双明眸,就让人充满了斗志,想要争上一争!我对这个女孩儿无形中生出些许好感。不过她的话深深地打击了我,的确……说要救人,自己却被抓了,我的脸这回是丢大发了,恨不能找个地缝藏进去。 阿秀听不得别人说我不好,反驳道:“孟宛柔你怎么回事?我容姐姐是被抓了,可你没听刚才那两人说吗?要是他们没抓住容姐姐,容姐姐就一定能找到咱们。再说被抓了又怎么样?我烈焰哥哥和小雪姐姐也厉害着呢!还有容姐姐的师父、杨公子、萧公子,他们也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那你就抱着你的希望等死吧!” “你……”阿秀气得还要和她理论,被我制止了,阿秀白了一眼不再理她,那个孟宛柔也哼了一声转过身背对我们不再说话。 现在不是理会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时候,我让阿秀扶我坐起,盘腿打坐先试着用了下魔力,“切!果然用不了!”。接着又运了一下内功,发现内力顺畅并没有受影响,我心里不禁冷笑,这世界的人不会内功真是帮了大忙,居然没封住我的内力,算你们倒霉! 我让阿秀别打扰我,就开始运功逼毒,半个时辰不到就将体内软骨散的毒全部排出了体外。但那个封魔水我却无论如何也逼不出来,虽然明知道它在我体内,可却丝毫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又浪费了一个时辰后,我果断放弃了。软骨散毒性一除,我身体马上恢复,不仅能使上力气,感觉也轻盈多了。 我装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躺回阿秀腿上,问了这里的一些情况。具阿秀说这个洞穴只有一个出口,被一道厚厚的大石门封着。仇傲君每天来看一两回她们的情况,其它时间都不在。仇傲君有一条通体血红的小蛇,那小蛇平时都在睡觉,只要一醒仇傲君就带它来吸她们的血,吸完小蛇就又开始睡觉,它一觉大概要睡上好几天,醒了又重复吸血睡觉。阿秀她被抓当天就被小蛇吸了,估计这两天它又该醒了。 听到小蛇要醒,几个女孩子脸都吓白了,抖着身子缩做一团,有的甚至哭起来,被孟宛柔无情的训斥了。那些女孩子似乎很怕孟宛柔,唯唯诺诺地没一个敢回嘴,她们不争气的样子让孟宛柔更加火冒三丈,除了没动手打她们,孟宛柔什么难听话都骂了个遍,只有阿秀一个人看不下去,出言阻止她,认为她不该再伤害这些女孩子。 我看了也生气,不过不是因为孟宛柔,而是和她一样来气这帮小姑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只知道哭!如果她们没有孟宛柔的勇气想改变现状,至少也该有阿秀的理智与淡定,努力活着等别人来救吧?看到她们的样子我都愁了,假设我有办法救她们,可凭那四个小姑娘的精神状态,铁定是拖后腿的料,能指望上的恐怕也只有阿秀和孟宛柔了。 我胡思乱想的功夫,孟宛柔的叫骂也接近了尾声。“哭哭哭,哭个屁!哭完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了吗?有哭地功夫不如自己找点事干!吃喝拉撒睡哪样都得别人侍候,你们以为自己是公主啊?都给我闭嘴,整天给你们做饭供你们吃就够烦的了,不能干活就少给人添点堵!”说完她一甩袖,气哼哼地走去灶台,手脚麻利地做起饭来。 看着她在那忙来忙去,我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想还想不起来,又觉得很重要必须得记起才行,这种云山雾罩的莫名感觉着实让人不舒服。我目光跟随孟宛柔,瞟过米袋子时突然一惊——就是它! 第二十二章 探索洞穴 我的银砂还藏在那个米袋子里!我坐起身对阿秀使了个眼神,用眼角瞟了瞟灶台的方向,说:“阿秀,我躺累了,你扶我起来活动活动吧!” 阿秀会意嘴里一边应着,一边将我扶了起来,掺着我走到了灶台边。灶台和住人的地方之间立了好几个货架子,堆了不少东西,我看准个正好可以阻挡那四个女孩子视线的地方,让阿秀把我扶了过去。孟宛柔对我俩的到来很是抵触,她刚要动嘴,就看阿秀找了个地方让我坐下后,便开始自主的帮忙干活,而且活干得也利索漂亮,孟宛柔看了一会儿终是没开口,又低头忙起自己手里的活。 我又确定了一遍那四个女孩儿真的看不见,就大方的站起身,在一定范围内活动起来。看到我的样子,阿秀和孟宛柔都是一惊,愣愣地看着我,阿秀反应更快换了一脸喜色,刚要开口就被我用手势制止,我压低声音对她俩说:“手中活别停,不要让她们四个发现异样!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人联合,一起想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 阿秀点点头又继续干起活,孟宛柔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将声音也压得很低道:“干什么?有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们四个吗?难倒你以为她们会去告密不成?” 我随手拿起一片切好的萝卜,边嚼边说:“当然不是担心她们会主动告密,但是以她们四个现在的精神状态,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们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觉得她们可能守得住秘密吗?而且你就是有办法从这逃出去,你觉得她们能不出意外的好好配合你吗?” “你什么意思?你不想带她们一起逃?你想把她们扔在这儿?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她突然恶狠狠的看向我。 她的表情非但没让我讨厌,反而心里更喜欢她了。我直视她的眼神,语气坚定:“你放心,我是绝不会丢下这里任何一个人的!但我决不允许她们四个参与跟逃生有关的任何计划,甚至她们连知情权也不能拥有!这是为了所有人好!” 孟宛柔转头看了看那四个女孩儿,最后理解地点点头。“你身体怎么恢复的?能用魔力了吗?你有办法逃出去吗?” “怎么恢复的是秘密,你和阿秀也要当做不知道我恢复了才行。至于魔力,恐怕是指望不上了。逃出去的办法我也暂时不知道!” 她语带讽刺道:“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 “我刚来,什么都不了解。你在这呆了这么久了,想出好办法了?”孟宛柔被我一问,哼着将身子转向别处。我冷笑一声,接着道:“继然你也没办法,那就老实听我的,办法由我来想,你只要服从就好!” 她一脸的不服气,“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在这大家都一样,全是阶下囚,你凭什么让别人听命于你?!” 我又拿起个萝卜片夹在两指之间,将内力灌入其上,向一个较粗的圆木柴甩去。萝卜片嗖地飞向木柴,将它啪地一声劈成了两半,木柴暴裂地声音把洞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没待孟宛柔反应过来,我便盯着她用冰冷地语气说道:“因为你没有选择!” 孟宛柔只在我说话时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目光就没离开过那片萝卜与断柴。片刻后,她语气软了下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暂时我还没有什么计划,你和阿秀现在的任务就是看着那四个人,让她们好好吃东西,把身体养好。既然不能帮什么忙,至少别在逃跑的时候拖后腿!要是连跑路都要人背着,那咱们几个不如直接等死好了。还有就是所有事情,不到准备逃跑的最后一刻都要对她们严格保密。暂时就这些,能记住吗?” 阿秀满脸兴奋地点着头,孟宛柔只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她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所以我根本不介意。我走到米袋子前,伸手在里面一通乱摸,手指触碰到硬物,心头一喜:“果然还在!”将硬物取出,一把匕首出现在我眼前,银砂!果然是我的银砂!还好没被坏蛋发现。我将它从鞘中拔出来一阵比划。 孟宛柔看见眼睛瞪得溜圆。“这……这不是银砂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一听她也能叫出银砂的名字,心想这把匕首果然很有名,得意道:“我打赢擂台,擂主送的!” 她更惊讶了,嘴张的老大,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就是那个打赢了我爹的人?” “你爹?”我也打量起她,她叫孟宛柔,送我银砂的前辈叫孟良!“啊……难不成孟良孟前辈是你爹?”孟宛柔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木讷地点点头。早知道她是孟前辈的女儿,我刚才就不用那么强硬的手段了。“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呀,你看咱俩还真有缘。刚才不知妹妹你的身份,多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宛柔妹妹别介意。” 孟宛柔马上接道:“不不不,都是宛柔不知天高地厚,刚才冲撞了尚小姐。银砂乃是家父心爱之物,从小爹爹连我都不让碰,若不是真心敬佩尚小姐,爹爹是不会拿此物相赠的。尚小姐是爹爹敬重之人,宛柔方才却出言不逊,望尚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宛柔的无理之处。” “咱俩还是别客气来客气去的了,你也别再一口一个小姐的叫我,直接和阿秀一样叫我容姐姐就行,有你俩在这陪我,我这‘牢’蹲地也不寂寞。你们放心好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救出你们,但我绝不会让你们死在我前头的。而且我也相信我师父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咱们能自救就自救,实在没办法再等别人来救。好了,别聊太久,让那四个小姑娘起疑,你俩赶紧做饭吧,我都饿了。” 阿秀和宛柔点点头,各自忙活起来。饭后我趁那四个女孩不备,快速的在她们后颈处一人来了一下,让她们昏睡过去,然后开始一寸一寸的检查起整个洞穴。洞顶倒是有几个通风口,不过就是手指粗细,顶部石壁厚到让人绝望的程度,根本无从下手。地面也没发现暗门一类的机关,我只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四面洞壁上,最终在灶台一侧,摆放杂物的墙壁处发现了异样,这里敲击石壁的声音与其它地方截然不同,可以肯定后面是空的。 这无疑给了我巨大的希望,银砂不是神兵却是利器,再加上有我的内力加持,没用多久就在那掏出个能容一个人进出的洞。我用手指沾了口唾沫伸进去试了一下,有风!说明这洞穴连接着外界。我让宛柔做了个简易火把,让听力较好的宛柔去把守石门,听着外面的动静,让阿秀守在这个洞口,宛柔那面有情况她可以敲石壁通知我。准备妥当后,我便跳进了下面的洞穴。 这个是个长廊式的洞穴,它顶部的一个边缘角落正好擦过我们住的洞穴底部与灶台所靠的墙壁夹角。落地后我两边方向都能走,我先往一侧找,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尽头的石壁上有几道细小的缝隙,我趴在上面借着火光往里瞧,什么也看不见,到是听到流水声。一路过来,洞穴的走势渐渐偏下,我觉得它这面一定是连着地下水系,应该找不到出口,于是便往回折返。 就在快要返回上方洞口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我施展轻功迅速返回原来的洞穴,跟阿秀急三火四地把洞口用杂物堵住。完事后来到通铺上继续装病,宛柔也跑回来找了个角落坐好,阿秀把四个女孩子全部叫醒,她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都以为是自己睡着了。我们三个交换了一下眼神,以示一切安好,便一同向石门方向望去。 没一会儿,石门便轰隆隆地开启了,我顺带往外看了一眼,石门后是个向上的通道,两边插了不少火把照明,除此之外再看不出其它有用的线索。仇傲君轻纱掩面,一袭薄纱红裙,外穿广袖拖地的红纱罩衫,雪白的****半裸,扭着她的水蛇腰步态轻盈地向我们走来,裙裾飘荡间,她的纤细美腿展露无遗。虽然她是我的敌人,我也不得不承认,即便不露脸她的美也照样倾国倾城。 她走近我,眼神中充满了轻视与鄙夷。我直视着她,与她的目光冷冷相对,她娇笑道:“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想要活着就不要跟比自己厉害的人斗!你说说你……要是能看清自己几斤几两,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我冷哼一声:“你这是在跟我说教?你有这个资格吗?你要是懂自知之明的道理,就不会选永安城来实施自己的计划,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眼神突转凌厉,一脚将我踢飞撞在墙上,为了不让她发觉自己身上毒性已除,我硬是没用内功护体,结果给我撞的吐了血。“臭丫头!死到临头你还嘴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第二十三章 逃跑 仇傲君的举动惹怒了阿秀,她看不下去要上来护我,被孟宛柔拦了下来。 “请便!”我一脸绝决道。 仇傲君怒视着盯了我半晌后,用手背挡着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还要留着你给我的宝贝当粮食呢!我要让你看到我成功的那天,让你看看你们永安城也不过如此!谁都奈何不了本宫!”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用它往我嘴里倒进一堆粉沫。这些粉末入口即化,我的身体立马没了力气,——是软骨散!给我喂完药,她又继续讽刺我,我因为药效发作没了回嘴的力气,她独角戏唱了一会儿便失去兴趣,很快就扭着腰晃着屁股离开了这里。随着石门轰隆隆地降下,洞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阿秀和宛柔立刻跑来看我的情况,我让她俩把我扶了起来,又开始打坐逼毒,上次中毒时间长了,药效在体内减弱,所以只用了半个时辰。这次毒性强,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全部清除。为了防那四个女孩儿,我继续装弱,但给了阿秀和宛柔一个眼神,告诉两人我已经没事了。 我用断续且微弱的声音说了阿秀一顿,主要是因为她刚才要上来帮我,万一仇傲君转移目标针对她怎么办?她连点武功底子都没有,一个不小心再死了,那我费这么大劲儿是了为什么?我勒令她下次再也不准干这种傻事!直到阿秀边哭边保证以后一定会努力忍住,这事才算完。 我找了个机会又让那四个姑娘继续睡觉,跟阿秀、宛柔故计重施查看起下面洞穴的另一侧。这条路很长且路况崎岖走势向上,大概走了有两里地远,也到了尽头。和对面尽头一样,它的尽头处也有数条缝隙,对面一样是黑暗,缝隙中有微风吹进来,我趴在细隙向对面看,看到一线光从上方打进来。这本该是给我带来希望的光芒,它是与外界相通的证明,它和我之间有十几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好近,近到我能看清它;这个距离又好远,远到以我一人之力根本没办法一点一点的挖通它,除非我有足够的时间,可惜我现在缺的也正是时间。 记得小王八临走前说过,吃的东西已经准备够了,以我的观察这洞中的食物也只够维持一个月,可见仇傲君的计划定是在月内便可完全,让我用一把小匕首挖出个容人通过的十几米长的洞出来,这基本是不可能做到的,要是仇傲君天天不来捡查个一、两次我倒可以试试,两里地的路,我来回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仇傲君,简直是痴人说梦!再厉害的轻功也做不到! 我回去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阿秀、宛柔,她俩立刻陷入了绝望。宛柔甚至扬言要和仇傲君拼了,被我当头一记爆栗。喝斥道:“就知道拼命?你脑子是干嘛用的?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呢!等你容姐姐我倒下了,你们在绝望吧!别干蠢事好好听我的,你容姐姐我办法多的是!今天先这样吧,都去休息。明天再接着把下面这个洞重新仔细检查一遍,看有没有其它地方可以走。”在我不断的催促下,她们俩个乖乖去睡了觉。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实在没底儿,硬是强压下心头的不安逼自己休息。 次日,仇傲君就带着她的小蛇来吸我们的血,小蛇咬住我们的脖子依次吸,直到撑得肚子滚圆,才心满意足的睡过去。我们七个可惨了,一个个脸色煞白嘴唇青紫,跟她们比起来我要好些,毕竟第一次被吸,但稍微剧烈运动也直迷糊,被迫中止了今天的行动。又休息了两天我们才重新启动计划,花了一天时间把下面的洞仔细检查了一遍,结果让人很绝望。 我站在洞口下,来回望着两边漆黑的洞穴,悲观的情绪如潮水般将我淹没,两边的黑暗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向我挤压过来,让我觉得十分憋闷。我急于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想立即离开这里,我向上一跳,两只胳膊撑在洞口边沿,头先钻了出去,正巧对面的石门映入我的眼帘。如一道闪电划破黑夜般,我的脑子顿时清明起来。要说也奇了怪了,有时候吧……你明思苦想也没个结果的事,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收获答案,我现在脑袋里就突然冒出个计划…… 我回到上层洞穴,堵好洞口。把阿秀和宛柔集合起来,将自己的想法仔细地说给她俩听。阿秀对我的想法没有任何意见,宛柔也举双手赞成,毕竟她连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更何况是有逃生的机会,即使再小她都不会放过。我也认为这是兵行险招,但时间不等人,而且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被吸血的次数越多,我们的体力也会越差,逃生的计划宜早不宜晚,必须在下次吸血前执行。三人一致通过后,我们便开始做相应的准备,要做的事很简单,很快便完成了。 我们半夜里做了顿丰盛的夜宵,把那四个女孩子也叫醒,大家一顿大吃特吃。我们三个心里都明白,搞不好这就可能成为“断头餐”,但我们三人心意已决。饭后阿秀宛柔收拾残局,我把那四个女孩子叫到跟前儿,将整个计划告诉了她们,并告诉她们执行计划前会将她们先打晕,但向她们保证一定会带她们出去。 我将计划说给她们听,并不是想征得她们同意,只是觉得若是计划失败,她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太可怜了。四个女孩子都是没主意更没主见的人,在我的半恐吓半诱导的劝说下,她们都点头同意了,尽管她们的意见改变不了任何事,但却让我心里好受多了,要是最后大家都死了至少能减少点我的罪恶感。 约摸快天亮了,我将四个女孩子都打晕,把她们两两一组分别藏进用完水的空水缸中,上面盖上盖子,然后让阿秀和宛柔也藏进了一个缸里,同样盖上。之后我将洞中的火光全灭掉,把通往下层的洞口打开后,自己藏进了洞口附近的一堆杂物中。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时机的到来……。 藏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石门轰隆隆开启,仇傲君出现在门后。她望着墨一样黑的洞穴,骂道:“臭丫头片子,在洞里呆久都眼瞎了吗?给本宫把亮点上,再不点一会儿有你们好受的!”她等了半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静寞。她又喊道:“再不说话点灯,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得到的还是沉默。她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在通道墙壁上取下个火把,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她先是去了睡觉休息的地方,在那没看到一个人。她火气更大了,“跟本宫耍心眼儿,都不想活了是吧?你们以为自己逃得出去吗?少在那异想天开了!现在出来的话本宫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若要是等本宫找到你们,你们就只有死的份了!”她一边找一边往石门那看,生怕我们从石门逃出去。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我趁她回头望石门的功夫,把一早攒在手中的石子弹进了身边的洞口,石子顺着洞口斜射进两里地长的一面,发出一连串碰撞滚动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清晰,立即就吸引了仇傲君的主意。她快速追着声源跑过来,发现了洞口后气得她直咬牙。“好啊!没想到你们还能找到逃出去的方法!别以为你们跑得了!等抓我住你们,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迅速跳进洞中,左右看了看似乎不知从何追起,但并没有犹豫太久,她将拇指咬破,血流了出来,接着蹲身将手按在地面,一道道水流从她掌下而出,形成一个魔法阵,魔法阵成型后一条由水形成的长蛇自魔法阵而出,它通体透明,只有眼睛是血红色的。仇傲君手一挥,大蛇扭动着身体,像真的蛇一样在地面游动着进了较短的一面洞穴,而仇傲君则选了两里地的那面。看到仇傲君召出水做的大蛇,我心里羡慕极了,原来还能造出活物啊!不知道师父会不会,以后一定要让师父教我才行。 我听着仇傲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才放心地从杂物中迅速钻了出来,快速来到水缸边把阿秀和宛柔先弄了出来,然后又把那四个女孩子也一一拽出来,都背出了石门。全出来后,我扳动石门外的机关,石门轰隆隆的落下。我才终于放下心来,将四个女孩子叫醒,让她们跟着我们一起往外跑。 通道里十分明亮,路也好走。没走多远通道旁就冒出来个小洞穴,这里一看就是仇傲君的住所,里面的生活用品齐全,床、衣柜、梳妆台、还有些瓶瓶罐罐的,我让阿秀她们往前先走,自己跑去屋里查看一翻。翻了一圈也没找到啥觉得有用的玩意儿,倒是在被窝里发现了正在睡觉的血琼蛇,它比上次看更大了,已经有我半个胳膊粗了,我看着它心里又有了坏主意,找了个差不多大小的罐子把它往里一扔,胡乱用东西塞上,就抱上它跑出去追阿秀她们。 通道的尽头上方是个直上直下的洞,上面有个石板挡着,我将罐子交给阿秀并嘱咐她不要打开,这才一马当先的上去,推开石板钻出去,上面又是一个洞——而且是个树洞。直接可以看见通向外界的出口,我下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她们无不欢呼雀跃,而我却不敢大意,催促她们别耽误时间,在我们三人的帮助下,那四个女孩子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才爬上去。出了树洞我们便真正回到了外面的世界。我先施展轻功上树,确认了一下永安城的方位,下树后把城的方向交待给她们,正准备出发时地下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声,一道水柱从树洞里冲了出来,我心知不妙——仇傲君马上就要出来了! 第二十四章 拖延战 水柱力量大的惊人,将大树顶得根部都松动了。我急忙叫大家躲避并远离这棵树,跑的过程中交待阿秀和宛柔带女孩们先走,我留下来拖住仇傲君。宛柔曾多次和他父亲出过城,在野外也不容易迷路,所以我让宛柔带队。阿秀和宛柔这两小死孩关键时候跟我耍横,死活不肯丢下我一个人,嚷嚷着非说什么要死一起死!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仇傲君就要追出来了,我是急火攻心一气之下给她俩各甩了一耳光,把她俩打的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地傻傻看着我。 我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一股悲伤从心底涌起又被我强行压下去,现在可没时间上演感情戏,我用强硬的语气说:“死什么死?谁要死了,我让你们先走就是为了大家都能活,你们留下来能干什么?是要拖我后腿,还是要当我的拌脚石?告诉你们,凭我的身法想从仇傲君手下逃走简直易如反掌。要是你们留下我还能逃得掉吗?你们要真不想我有事,现在就赶紧往回逃,有多快逃多快,跑到城里找人来救我才是真的。”我扯着她俩,指着永安所在的方向。“别磨蹭,快滚!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碍手碍脚!” 宛柔眼中含着泪花,眼神却坚定绝决。“我一定找人来救你!你等着我!”说完她硬拉上阿秀,喊着其他几个女孩子一起朝永安方向狂奔。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不知道别人面对危险时是怎样一种心情,反正此时此刻的我是极度平静,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不正常。来永安城不到两年,我却经历好几次“死头临头”,每次感觉都不一样,只有这次最坦然、最平静,这让我的头脑也变得异常清晰与理智。我知道只要和仇傲君打起来我就死定了,有魔力时我尚且不是仇傲君的对手,何况现在只有内功可以用,硬碰硬死得快,我只有一个办法可用——拖!尽量拖到别人来救我。 我将血琼蛇从罐子里粗暴地拽出来,捏着它的头,它疼着醒过来,扭动身子盘在了我的手臂上,用力想要从我手中挣脱,然而这些都是徒劳的无用功,就凭它这点小力气根本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有它在手我信心大增,背过手冷静地站在树洞不远处等待着仇傲君的出现。 水柱的力量终于还是把树给连根拔起了,大树向一旁倒去,倒的过程中被另一棵树挡住,斜靠在了那棵树上。水柱少了树洞的阻挡,直冲向上,没一会儿在水柱中间就多了一抹红色光影,水柱渐渐停止向上冲的气势慢慢下降,仇傲君的身影随之显现。虽然刚才一直在水中,可她的衣服却是干的,长发、衣袂翻飞,目光冷冽杀气逼人。她轻盈落地,那水柱化做一条巨大水蛇,盘绕在她身后,吐着信子,用血红的双眼冷冷地注视着我,感觉就像另一个仇傲君一样,让我陡然产生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仇傲君向四周扫了一圈,皱着眉一挥手,那巨蛇就要往永安城方向游动。 我一看不妙,它这是要去抓其他女孩子,我急忙将血琼蛇从背后拿出来,对着仇傲君晃了晃,喊道:“让它站住!不然我就弄死你的宝贝蛇!” 仇傲君的眼光立刻就被血琼蛇吸引过来,她一招手,那巨蛇又乖乖地回到了她身后。“臭丫头!赶快把它还给我!我可以考虑让你一会儿死的舒服点!” 我摆弄着手里的蛇头,捏来捏去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冲仇傲君眨着眼睛问:“你是在跟我说话?” “少装傻!” “不好意思,我没听出来。你这求人的态度不对啊!要是放不放我都得死,我干嘛要放呢?这条件我可接受不了,要不你再慢慢想想看,想个我能接受的,没准儿我一开心就放你的宝贝儿一条生路呢!” “别以为血琼蛇在你手里,你就能威胁得了我。我知道你是想拖时间等你师父他们来救你!我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那血琼蛇对我的确重要,可还没我的命重要,你以为我会让你活到你师父他们到来吗?识相的就赶快把蛇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狗命!” 她开始的几句真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以为她真不打算要血琼蛇了呢,没想到她后两句还是露了底,这蛇对她真的很重要。我坚持不给她,但她似乎也吃定我不敢杀血琼蛇,就飞身上前来抢。她出手没用太狠的招,应该是怕把我逼急了真的动手杀蛇。我俩这招过的看着抢得挺欢,其实特没滋没味儿,我肯定伤不了她,她根本就不敢伤我,两人默默叽叽打了半天谁也没把谁怎么地,但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就这么拖下去才好呢! 但人生难免有意外,我在躲避仇傲君的水鞭时,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身子就控制不住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缠着蛇的手臂撞在了大树上,撞得我手臂生疼。我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胳膊,因为更可怕的事发生了,我手臂上明显一松,手中一沉,缠在我手臂上的血琼蛇整个搭拉下来,居然死了! 我颤抖着看向仇傲君,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的血琼蛇,片刻后猛然抬头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我吓得连忙开口:“等等……等一下!它还没死!肯定没死!不信你看!”我手忙脚乱地来回摆弄它,对它连拉带扯又揉又捏,心里祈求它别死,就算要死也拖到有人来救我再死!它这时候死那我的小命岂不也跟着玩完!然而任凭我如何摆弄,它都没有丝毫活过来的迹象,反而因为我太紧张不小把它的骨头扯断了,皮肉支撑不了它的身体,不在我手中的一半呈直角垂了下去。仇傲君眼角一跳,我就知道再也装不下去了,将手中的蛇丢给她:“还你的心肝宝贝儿!”转身施展轻功就开逃。 仇傲君接住血琼蛇,亲身感受到它的死亡后,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她将手中的死蛇甩在地上,嘶吼道:“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她和巨蛇同时向我攻来,仇傲君挥舞着水鞭,巨蛇快速地向我袭来,我的速度本来不慢,但架不住要一边躲一边逃,她俩的攻势又凶猛,我逃跑的速度一降再降,最后连躲避都变得异常困难。我只好改变策略,在树与树之间东藏西躲。 仇傲君杀红了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胡乱打,我落到哪棵树上,她就用水鞭卷起那棵树将它连根拔掉摔在一旁。巨蛇也不是吃素的,仇傲君拔树顾不上我时,它就用头撞我,它的力道太大,把我站的树都能撞折。就这样,我站一棵她俩毁一棵,没多会儿,这片地面的树就倒的没剩几棵了。树越少对我越不利,我就想转换战场,然而她俩封得太紧,我根本找不到逃出去的机会。 我是越战形势越差,越躲越吃力。就在我刚落到一棵树旁时,仇傲君的水鞭也跟着卷了过来,将我背靠树紧紧地捆在树干上,巨蛇随后就向我冲来。它头巨大的好像动车车头,亮着鲜红如血的两盏前灯,直奔我而来。 “到此为止了吗?萧瀚阑,你怎么还不来救我?你快来救我啊!师父……你快来救容儿吧!”我在心中呐喊着祈求着,却不想在仇傲君面前露半分怯,我直视巨蛇一脸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大气凛然。 巨蛇的头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能感受到它带起的风夹杂着水气扑面而来,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的瞬间,一声长啸伴随着刺骨寒风自我身侧的一面袭来,一条巨大的银色冰龙从侧面张口咬住蛇头,将巨蛇横着撞向我身体另一侧的空地,一龙一蛇绞在一块扭打起来,场面别提多壮观了,惊得我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我目光追随着它们,看得好不热闹,突然身上一轻,捆着我的水鞭化做冰又碎为粉,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失重向前倾倒,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一只手臂将我拦腰接住,接着又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当我看到抱我的人时,心中一阵狂喜、一阵安心、一阵委屈又一阵气愤,最后都化做了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萧瀚阑……他还是来救我了!他来不及低头看我一眼,将我护在怀中,向后连退带闪,避开之处水鞭正巧落下。 萧瀚阑正避着呢,又从一旁甩来一条黄绿色好像果冻一样的长鞭,将仇傲君的水鞭拦了过去,一道紫色身影飞身挡在了我们身前,头也没回的问道:“容儿,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温暖极了。回道:“师父,我没事……” 师父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指着对面的仇傲君喊道:“妖女,你敢抓我徒儿,今天我绝饶不了你!看招!”说完两人打做一团。 第二十五章 仇人再见 跟师父交手后,仇傲君就再也分不出神来对付我们,萧瀚阑抱着我退出了战团,找了一棵歪倒的大树坐了上去将我放在他腿上。刚才情况紧急没觉得有什么,现在闲下来还被他这么抱着,感觉非常难为情,于是就开口道:“那个……我没事了,你不用管我了,帮我师父去吧!” 他低头看我,扬起一边嘴角回道:“你师父在给徒弟报仇呢,这时候我去插手,他肯定嫌我多事,弄不好还得回头对付我,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你不用担心,仇傲君应该不是你师父的对手!” “哦……”我不是这意思,他听不出来吗?还是他故意要捉弄我?绕弯不行就来直的。“你放我下来吧,我坐旁边。”也不等他同意,我就挣脱他的双臂要从他腿上下来。 他本来也没有阻止,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喊了句:“别动!” 我吓了一跳,没敢再动。他将我又抱了回去,撩开我颈边的长发,将头靠近我的脖颈处眯眼打量起来,他靠得太近,呼吸有节奏地打在我的皮肤上,带着温热的气息,让我心里小鹿乱撞。我下意识的躲避开,却被他制止住,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我颈部,指尖微凉。我彻底陷入了荒乱中,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又好似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像个木头人一样愣在那。 突然他指尖触碰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将我的理智拉了回来。我想起他摸的地方正是血琼蛇曾吸过血的部位,它的牙印还留在那里,只要一碰还会疼。原来如此……原来他是在看脖子上的伤口,吓了我一跳!我为自己的过度反应感到羞愧与尴尬,连抬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伸手捂住有牙印的地方,快速起身离开站在他身边,将头压的很低,语无伦次地吱唔道:“那个……这个……这个是血琼蛇咬的,它是……那个……那个……吸血,对!吸我们血的时候咬的,嗯……对。”我乱乱的也不知道自己都说的啥,最后说不下去只好闭了嘴。 低头等了半天,萧瀚阑也没回一句话,我抬眼偷偷瞄他,发现他正在看仇傲君。他的关注点没在我身上让我松了口气,我才敢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神充满杀气,比仇傲君当时看我的眼神更冰冷、更可怕,即使知道这眼神不是针对我,而我只是站在一旁都有种战栗感和压迫感,刚才的心情被一扫而空,心里庆幸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冷静下来以后,我突然想起阿秀她们,于是问了萧瀚阑。他说杨大哥和我师兄师姐护送他们先回城了,她们几个都平安无事,让我不要担心。接着他又问我其它地方有没有受伤,还有我这几天过的怎么样一类的话题。我便给他讲了这几天的经历。我以为他会夸我聪明,那种绝境下还能带女孩子们逃出来,结果他听完一脸阴沉,害得我不只不敢在他面前邀功,还因此想起了前些天我俩吵架的事。 看他不高兴的样子,我咬着嘴唇不安道:“萧瀚阑……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他盯着我沉默半晌后,掐着我的脸夹道:“你太高看自己了,你这点小事在我这也能称得上麻烦吗?”他将我重新拉回坐到他腿上,让我背靠着他,双臂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说:“记住!永远不要依靠别人,你不是说过债多不愁吗?那就可着我一个人欠吧!无论你有什么麻烦我都会帮你,你也只能让我帮你!” 他呼出的气让我耳朵发痒脸发烧,整个人都僵住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就知道点头说嗯。 他抱我的手臂勒得更紧了,眼神迷茫语气好像在自言自语:“我再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了,没人能再把你带走!我绝不要再失去一次了!”今天的萧瀚阑感觉好陌生,搞得我心里战战兢兢的。什么叫再失去?他抱着我沉默半晌后,忽又语气轻松道:“好了……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像今天这样的热闹可不多见,看不到你会后悔的。” 我其实也不想和他再继续聊下去,我发现我跟不上他今天说话的节奏,而且我也怕我再说出什么话向上次一样惹他生气,毕竟他是我来到这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可不想失去他!所以即便他的话让我隐隐感觉不安,我也不愿意往深了想。我“嗯。”了一声不再答话,把注意力都放在打得正酣的师父和仇傲君身上。话说我拜师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师父出手。 “师父他善用鞭子?”我问萧瀚阑。 “你师父跟谁打就喜欢用和对方一样的武器,这是他的恶癖,这样赢了让他更有成就感!也更能打击对方的心理。千秋他就像猫一样,敌人就是老鼠,对他来说抓和杀都不是目的,玩才是最重要的。”我很赞同他这样的说法,平时师父连我们几个徒弟都喜欢捉弄呢,更何况是敌人了。 我一直很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师父那边,但是萧瀚阑他一直抱着我不放让我没办法不紧张,思绪老断片,脑袋时常发懵一片空白。一声惨叫传来,我猛然醒过神。正好看到仇傲君被师父的鞭子甩飞,重重的摔在地上,脸上的遮面纱已经不见了,露出右脸一片紫黑色疤痕,配上她喷出的鲜血显得格外狰狞。她倒地后连站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终垂下头,用手臂撑着身子半卧在地上,眼神忿恨交加。 这时远处几个身影跑来,是杨大哥、烈焰、小雪还有……牡丹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看到他们我开心极了,就要跑去和他们汇合,挣了半天,萧瀚阑才松开双手放我离开,在我身后紧跟着。我们最终都集合在了仇傲君身边。 牡丹与仇傲君仇人见面忿外眼红,相互盯着不说话,可空气里都好像带着电火花似的,弄得人神经紧绷。同来的陌生男子也是对仇傲君怒目而视,但仇傲君眼中却对他视而不见,只目不转睛地瞪视牡丹。 杨大哥、烈焰、小雪根本没在乎仇傲君,都围着我问长问短,在得知我平安无事没受什么伤后,杨大哥才放心的去师父和萧瀚阑身边;我和烈焰、小雪则聊起了这几天的事,小雪边哭边说这几天她有多担心我,大家到处找我云云,顺便还偷偷告诉我那与牡丹同来的男子便是红叶谷的护法,仇氏三侠中的三侠仇光落。 小雪正噼里啪啦的说着呢,牡丹和仇傲君眼神交流完终于开启了回忆模式,我们这些人也都识相的闭嘴,听她们俩叙起旧来。 看得出来牡丹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愤怒,她咬牙先开口道:“仇傲君!当年若不是师父收养你,你能活到今天?你怎么能恩将仇报杀害师父他老人家!被你杀害的师兄师姐可都是和你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亲人,你怎么忍心对他们下手?还有傲诚大师兄,他可是你的未婚夫!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仇傲君眼神闪过一丝悲伤,随后又被扑天盖地的愤怒淹没,她嘶吼道:“别跟我提他们!哈哈哈哈……”她突然狂笑起来,笑得凄凉,笑得撕心裂肺!我第一次觉得原来笑也可以很悲伤。她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近乎疯狂地看着牡丹,用因愤怒而颤抖的手指着她咆哮道:“一切都是因为你!全都是你的错!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牡丹的神情即震惊又迷惑,这时仇光落挡在牡丹身前指着仇傲君怒道:“仇傲君!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说你欺师灭祖杀害同门都是傲婷指使的不成?你到现在都要含血喷人!死到临头还不知悔过吗?” 仇傲君根本不接她师叔仇三侠的话,眼神迷茫凄宛神思飘渺,语声娓娓道:“当年我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六岁孩童,要不是师父他把奄奄一息的我捡回来,我就要饿死冻死在荒山野岭了。师父对我好极了,他教我识文断字,教我武功魔法,还给我和我最心爱的人,也就是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大师兄订了婚。那是我整个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有家了,师父就是我的爹爹,傲诚就是我的夫君,我还有亲如手足的师兄弟和师姐妹们。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直到……”她原本平和又幸福的眼神突然被怒火包围,她再次指向牡丹怒吼道:“……直到你的出现!是你毁了我的幸福!毁了我的家!” 她愤怒的表情让牡丹非常不知所措,更是尤如晴天霹雳,牡丹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好在仇光落及时扶住了她。她指着自己颤抖而不解地问道:“……我?我不明白。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啊!” “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伤害!”仇傲君嘶吼着。 第二十六章 只要你死! 仇傲君的眼神忽然飘忽起来,她话语凄凄地道:“诚哥……诚哥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诚哥他不要我了!”她越说越激动,越喊越大声!好像要将心中的苦楚喊给全世界听一般。她忽地又转向牡丹愤怒地瞪视着她,似乎想用眼中的怒火烧尽她身体的每一寸,要将她化为灰烬一般!她咬牙切齿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如果没有你,诚哥他就不会离开我!我是那么爱他,为了救他我不惜毁容,可他呢?我毁容之后他却告诉我他只爱你,他说他不能娶我!哈哈哈哈……”她疯狂地笑着,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笑声变成了哭泣,撕心裂肺的哭泣!她绝望地哭诉着:“他说他只爱你!他说他不能娶我!我们俩从小到大一直很好,当初师父给我们订婚之时他明明答应要照顾我爱我一辈子的!都是因为你来了诚哥他才变了!……” 牡丹眼神颤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在崩溃边缘。她拼命摇着头,不断地否定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我不相信!你胡说!我跟大师哥是清白的,我只拿他当哥哥看,对他从未有过非份之想。你一定是误会了……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 “哈哈哈……误会?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说什么没遇到你之前他以为他是爱我的,遇到你之后他才真正了解什么是爱!……哈哈……爱?他当我是什么?我为他付出全部,连命都可以舍,却比不上你什么都不做。你有什么资格被他喜欢!……还有师父!我去找师父做主,他却劝我放弃!说什么强扭的瓜不甜,说什么我和大师兄有缘无份!他让我不要太过执着!哈……都是屁话!全是放屁!说到底都是因为师父他老人家偏向你!所有人都向着你!” 牡丹已经彻底崩溃了,她泪流满面地连连摇头,一直在自言自语地暗示自己,不断地告诫自己仇傲君说的都是假话!但她脸上肆虐的泪水早已出卖了她,她心里已经相信了这一切! 仇傲君指着牡丹连声质问:“仇傲婷!我对你好不好?你刚被师父捡回来的时候是谁最照顾你?是我!你的起居饮食都是谁在操心?是我!你练不好功被师父责罚是谁维护你?是我!你每次遇险是谁在保护你?还是我!我对你好不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抢走师父对我的爱!抢走师姐妹对我的好!到最后你连我的诚哥也要抢走!我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牡丹拼命地摇着头,泪水在脸上肆意地流淌,嘴里连连说着:“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仇傲君毫不理会牡丹,依旧语气疯狂地自言自语:“师父他不帮我,我自己帮自己!只要我容貌恢复了,诚哥他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我们一定会回到从前!我想尽了办法恢复容貌,可你们所有人都阻拦我!尤其是师父!我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他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还阻止我!他把我关进地牢!你们所有人都指责我,连仇傲诚他也指责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是你们把我所有的东西抢走,我想办法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来有什么错?我有错吗?我有吗?!” 牡丹和仇光落站在原地都无言以对,看仇傲君的眼神中除了仇恨外又凭添了许多无奈。看着仇傲君现在的样子,我忽然想起前世的一句歌词,不由得感慨道:“世上最毒的仇恨,是有缘却……无份。”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理由说完便望向了萧瀚阑,也许我心底早已清楚却假装不知道罢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萧瀚阑向我这边看过来,但他却故意避开我的视线,目光未做片刻停留便转向了其它地方。我的心立时一阵绞痛,手紧抓着胸口的衣襟将头也捌向了另一面,刚好对上师父的眼睛。我不想被师父看穿自己的想法,更不想让他知道我现在的心思,于是对他笑着掩饰心情,师父也回给我个微笑便转头继续关注仇傲君。 接下来便没什么意思了,都是仇光落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对仇傲君讲大道理,看仇光落一副年轻的模样可那嘴却似老人一般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最后还是师父打断他,我们才得以上路往永安城走。 路上我师哥烈焰问起我这些天过得如何,我就把我的经历说给他俩听。虽然我特意说的很小声了,可仇傲君还是被气得不轻,对我咬牙切齿却碍于师父他们伤不到我分毫。半晌过后,仇傲君突然想起什么放声大笑起来,那声音似笑、似哭、更似嚎,别提多瘆人了。我们都立即防备她,三个大的将我们三个小的护在了身后,仇光落也挡在了失魂落魄的牡丹身前摆好架式随时准备应战,然而仇傲君笑完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从萧瀚阑身后探出头看她,她猛地抬起头用血红的双眼瞪视着我。恨恨道:“臭丫头,要不是因为你,我今天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要是没有你我肯定能功成身退,到别的地方过逍遥日子!都是因为你!你害我这么痛苦,你倒是快乐的很啊?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你一定很怕死吧?你死了他们一定会很难过吧?哈哈哈……我是完了!可你也别想活!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生不如死!” 我师父上去就踹了她一脚。“就凭你现在这样?你能伤着我徒儿半分吗?你以为你的诅咒可以杀人呀?” 仇傲君无视师父的举动,只盯着我,片刻后换了一脸的笑艳如花。道:“还记得刚来时自己吃过什么吗?哦……我忘了,你当时正昏迷呢!怎么会清楚自己吃过什么呢!我这么好心告诉告诉你也无防。”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雕细琢的小玉瓶扔了过来,被我师父一把接住。她继续道:“这是我新研制的毒药,本来当初喂给你是想让你当我的第一个试用者,不过后来我改主意了,想让你先给我的宝贝蛇当几天粮食。”她提起血琼蛇时目光闪过一丝悲痛,但也只是稍纵即逝。“于是我就用封魔水将它封在了你体内,只等成功后再解开封印毒死你。现在血琼蛇没了,我的脸再也好不了了,我更是命不久矣,正是解开封印的好时候,你就先去阴间给我探探路吧!”听了她的话,我居然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她刚要动作,萧瀚阑一把上去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冷道:“敢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你!把解药交出来!” 仇傲君不慌不忙,眼波在萧瀚阑脸上流转,抬手在萧瀚阑的手上摸了一把。“你现在就杀啊!你杀了我她也活不成,封魔水是用我的魔力练制的,我一死它必定消散,到时候毒药就会直接被她吸收掉,她一样是死。至于解药嘛,哈哈哈……我根本就没做!你们的柳如月柳大夫不是出了名的神医吗?看看她做不做得出来。对了!忘告诉你们了,我这毒药是那种见血封喉服之立毙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那个时间,把她叫来现做解药。快松手,你弄疼我了。” 萧瀚阑强压下怒气,松开了手。“说吧!什么条件!” 仇傲君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死!” 话落她对我抬起手,掌心冲着我的心口,向前一推。随后我身体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不热甚至更凉,它在我身体里迅速散开。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心跳速度的下降,我能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慢!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鸣声越来越大,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从摇摇晃晃到最后再也支撑不住,我仰面倒了下去。一抹白色影子接住了我,不用猜我也知道他是萧瀚阑,我能感觉到他抱住了我。我的所有感官都在渐渐消失……我要死了! 我想看萧瀚阑!我想看师父!我想看大家!我努力地睁大双眼,眼前却模糊一片,只能看到人影在眼前晃动!我好想再看他一眼!可我连这最后一眼也看不到了吗?那至少摸摸他的脸也好!我用尽全力抬起手,却只抓到他垂落在胸前的长发,我的手很快就没了力气,顺着他的长发滑落下去,再也抬不起来了! 我感觉有人在拼命地晃动我,我还感觉到有人紧紧抱住了我!我听到很多声音,但它们都夹杂在耳鸣中,声音模糊到无法分辩。我努力想保持住自己的意识,然而心不由身!渐渐的……一切都消失了!只余一片虚无,而我的意识就在这片混沌中游荡着…… 飘啊……飘啊……飘…… 第二十七章 醒来 我迷失在一片黑暗之中,没天没地……没日没夜……什么都没有,只有我自己!我不知道自己游荡了多久,只是一直走……一直走。我到底在哪呢?我死了为什么没回冥界?感觉自己心好累,我捂住胸口,突然它跳动了一下,它跳得很有力,整个世界好像都跟着它一起颤动。……它又跳了,世界果然也颤动了。它越跳越快,越跳越有力,世界一点点开始蹦塌,黑暗被光芒刺破,一片片瓦解。最后连脚下唯一的黑暗也消失了,我突然下坠,喊叫着胡乱向上抓,猛得惊醒过来。 “原来是做梦啊……,等等……难倒我没死?”我细细感觉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然没死,劫后重生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我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石室?石室四壁都有一尊侍女雕像,手里捧着烛台,上面燃了好几盏油灯,石室内还有一些家具及生活用品。我此刻正躺在一张玉床上,这张玉床很大,还冒着丝冷气,上面有个玉枕头,我正枕着它。先前睡着一直没感觉,现在醒了躺在玉床上全身上下都凉嗖嗖的,而且越来越冷。我急于想离开这张床,可真到动作的时候才发现,我身上竟一点力气都没有,我费力的爬到玉床边缘,没等下地呢人就从床上滚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摔的我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也许是听见了石室里的动静,石室一面墙上的一角上突然开启道门,一个身影走进来,我眼花没能看清是谁,但来人叫我名字的声音我却认出来了,是柳姐姐!柳姐姐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她边扶我边喊人:“杨大哥!你快来,容儿醒了!容儿她醒了!”我听到有脚步声匆匆赶来,来到我身边将我抱了起来,就要重新往玉床上放,我急忙用虚弱得如蚊子般的声音阻止道:“柳……姐姐……我……冷!”柳姐姐听清后,马上让杨大哥把我抱到其它房间里,当我躺进一个舒适温暖的被窝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我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了,我正躺在一间很陌生却很豪华的房间里,只有师父、杨大哥和柳姐姐在,没见到其他人。我的醒来让他们三人高兴坏了,都流露出一脸喜悦与安心的表情。在柳姐姐为我检查完身体,又喂我喝水、吃饭、服药后,他们才肯让我说话。 据他们讲,我已经“死”了快两个月了。而且这次又是萧瀚阑救了我,在仇傲君解开我身体里的封魔水的瞬间,萧瀚阑便用他的魔力将我冰封起来,阻止了毒药在我身体蔓延,并将我放在了寒玉床上续命,才给柳姐姐时间研究出了毒药的药性。柳姐姐说其实我服的表面上看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实际上不过是假死药罢了,根本不致命。柳姐姐曾用我师父千秋从仇傲君那得到的毒药做过实验,被实验的动物假死一段时间后都会自己苏醒过来,于是柳姐姐推断以我所服毒药的药量估计不超过两个月就能醒,事实上我的确没到两个月就醒了。 吃过饭我说话有了些力气,不服气道:“既然是假死药了,怎么能说是萧瀚阑救了我,他不救,我不也照样会醒吗?” 我师父举起扇子就要敲我的头,扇子落到半空又停了下来,最后师父只轻点了我的额头一下,道:“傻丫头,被人救了都不知道,按咱们永安的习俗,人死后是要火葬的,你想想你假死我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用想我冷汗就下来了,抖着声音道:“会……被活活烧死!” 师父道:“没错,要不是你临剩一口气时,瀚阑将你冰封住,又用寒玉床帮你续命,我们才会认为你还有一口气,努力帮你解毒,才能让你柳姐姐有时间研究出药性,没有潮阑你早就被烧死了!” 我现在心里后怕的很,对仇傲君更是恨的牙痒痒:“仇傲君她这招也太狠毒了吧!” 柳姐姐咐和道:“是啊,她不光是要杀了你,还想让我们背上杀人的罪名。她留给你师父那瓶毒药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研究出药性,等我研究出来发现我们已经把你烧死了,她想让我们也痛苦一辈子,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心肠歹毒之人,真让人难以想像。”我们四人都脸色不善,陷入了沉默之中。 接下来我花了半个月的时候调养身体,师父他在我醒来后的第二天就有要事离开了,离开前还给我留了功课,说反正我闲得很,而且也不是什么费体力的修行。师父就是让我拿一片叶子,然后用魔力包裹它,但不能腐蚀它,直到成功为止没有时间限制,让我闲暇时练习练习。 杨大哥、柳姐姐、还有一位名叫子语的姐姐留在我身边照顾我,她是子言的妹妹,和柳姐姐差不多大,是个长相温宛,特别有亲和力的姐姐。柳姐姐说子语是萧瀚阑留下来的人,萧瀚阑他有要事没办法陪在我身边,在得知我没生命危险后才起程离开。至于烈焰和小雪,因为他俩天天老缠在我身边,很碍柳姐姐的事,于是师傅把他俩带走修行去了。萧瀚阑、师父、烈焰、小雪他们现在都在一个叫玉泉城的地方。 半个月的休养时间里我了解到不少事。比如说仇傲君,她在被抓的半个月后就被官府定罪处斩了;跟她合伙的小王八没有被抓到,还一直在通缉中;牡丹在仇傲君死后不久,被仇光落带回了红叶谷;孟宛柔在得知我没事后也随他父亲修行去了;阿秀和奶奶还住在药园,阿秀每天都会来医馆学习医术;其他被仇傲君抓的女孩子也都平安无事;豆宝、豆妮、言世轩也来看过我很多次;总之在得知我没生命危险后,大家都恢复了以前的生活状态。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萧瀚阑,我得知了一个有关于他身份的不得了的信息。那就是他不是个普通人,而是个王爷,他是永安国皇上五儿子的儿子,也就是皇上的孙子,因为年轻时父母早逝,他很早便袭了爵成为了玉泉王,玉泉是他封地的名字,他是皇上孙子辈里唯一的亲王。虽然他的皇爷爷对他疼爱有加,但萧瀚阑似乎很不喜欢跟皇家搭边,他甚至很少回都城——永安城。他几乎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玉泉度过的,这次能破天荒的在永安城住上一年之久,已经是奇迹了。他也从来不喜欢别人叫他王爷,在他封地里人们都称他萧公子,久而久之非正式场合几乎没人喊他王爷了。至于他和皇家关系不好的原因,柳姐姐他们讳莫如深,我也并不想要追问,希望有一天萧瀚阑想说时他能亲口告诉我。说实在的,关于他的身份这么重要的事,我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过想到他自己都不喜欢当什么王爷,从来也不和别人说,我又觉得好受了一点儿。 子语说我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他们家公子在都城的宅祗。因为公子很少在永安城住,所以这里的侍从丫环们都不多,只有几个照看房子的管家和老仆。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就是当闲话听听。我的身体渐渐好转,柳姐姐也不能总呆在我身边,时常要回去照顾医馆的病人,杨大哥更不是闲人总有事忙。我自己在诺大个王府里呆得特没意思,子语根本就不是个能当朋友的料,怎么说呢?不是她不好,而是她对我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客气,拿我当他主人的朋友,总是在我和她之间划一道很明显的界线,让人没法跟她更近一步,就好像世轩对我的态度一样,他也总是在顾及豆宝和我的关系,在我们之间竖起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就这样我每天除了修练师傅交给我的功课外,基本上就无事可做了,可把我憋坏了。我好怀念小雪和烈焰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又打又闹的日子;我还想师父,虽然他总是整我;我也想念萧瀚阑……很想……非常想。 这样的生活方式持续几天后,我终于忍受不下去了。央求柳姐姐和杨大哥让我去找师父他们,柳姐姐开始不答应,但架不住我死皮赖脸又无休无止地纠缠,最后终于妥协。我回柳姐姐家收拾行李,子语居然也收拾好行李要跟着我,我不同意她就拿萧瀚阑说事,说他家公子就是要她照顾我的,要是我走不带着她,她没法跟他家公子交待,她磨人的本事跟我有得一拼,我最后也没办法,只好同意带着她,而且有她跟着杨大哥和柳姐姐说他们也能放心多了。 我和子语准备好后,杨大哥就带我们去了他的一个朋友家。他的朋友叫阿寿,是个小有名气的驱兽师,养了一只超大的雕,正好他最近要去玉泉,杨大哥拜托他将我们也一并稍去,阿寿很爽快的答应了。和杨大哥告别后,我们乘大雕飞离了永安城,直奔玉泉而去。 第二十八章 玉泉城 第一次坐在大雕背上飞行,心里激动坏了。大雕在空中翱翔,偶尔长啸一声,立马就有了武侠剧的即视感。脚下是苍茫大地,头顶是烈日长空,狂风肆无忌惮的撕扯着长发,披风猎猎作响,衣袂随风翻飞……我的心也被狂风躁动的心潮澎湃,豪情凛然。 然而这样的心情是短暂的,因为再热的血也抵挡不了高空寒冷的气流,我切实的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真正意义。为了能暖和一点,我将身体整个趴在雕背上,将披风的帽子严实的扣在头上,把身子牢牢裹紧,再也没了看风景的心情。心里暗暗发誓,下次如果再坐这种能飞的,我一定要穿上厚厚的棉衣,以免挨冻! 虽然我尽量做了防寒措施,可到目的地时,我还是被冻得嘴唇发紫脸色发青,抖得全身肌肉都酸痛。还被完全没事的子语很客气地说教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说我不应该此时出来乱跑,我在寒玉床上躺了近两个月,全身被寒气所侵自然再受不得风寒,应该好好呆在家里调养身体,……诸如此类等等。她说的我当然清楚,柳姐姐都跟我说过好几遍了,可我实在是呆不下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寂寞更可怕!再说又不是什么大病,不就多穿几件衣服、多喝几服药的事吗?小题大作! 子语碎碎念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通往玉泉的关口,关口两边各排了好长的队,都是等待出关与入关的人。阿寿说他一个人排队就行,叫我和子语在关口旁的露天小茶摊上休息,我俩推辞了半天也没拗过他,只好由着他。一杯热茶下肚,我感觉身上暖和多了,但子语的唠叨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只好转移她的话题让她给我介绍介绍玉泉城。 提起玉泉的事,子语一下便打开了话匣子。玉泉以温泉闻名,坐落于群山间,四面是巍峨连绵的高山,山体高耸入云,山尖白雪皑皑,山下绿树成阴,从低到高气候由暖渐寒层次分明景色怡人。与永安城不同玉泉没有城墙,它以山为障,除了谷底有比较密集的居住区外,山间有温泉或普通泉眼的地方也有很多散户。 玉泉主要以农、猎、旅游为主。萧瀚阑把这里管理的非常好,治安一流,周围的大型猛兽几乎绝迹了,白天黑天都有巡逻队巡察,保护居民的安全,这里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玉泉因为地理位置特殊,四面山体相连只有南面一个谷口能供人进出,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我问子语不能直接骑大雕飞过去吗? 子语告诉我:“不要说这四面山的高度一般鸟类飞不过去,就说真能飞过去,玉泉城的守卫们也能及时发现,到时候抓到你算你运气,直接被杀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不要试图做这种不过关就想进城的白痴举动,那跟找死没有任何分别!” 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半信半疑,觉得她有些言过其实了!当初永安城防的那么严密,仇傲君还不是来去自如的抓小姑娘,这世界上哪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子语休息的差不多就去把阿寿替了下来。我在这空挡无聊就观察了一下过关的人群,结果发现个有意思的事,那就是进玉泉的人里有不少都是驱兽师,最起码五个里就一个是的,这个概率太高了,以前在永安也不是没见过驱兽师,但偶尔看见一次都不容易,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这么多个。 阿寿过来时我忍不住问了他。他说这是有原因的,每五年玉泉就会举办一次驱兽师大赛,这是玉泉的传统,今年正好又是大赛的年份,所以大多驱兽师都会来玉泉,就算不参加,大家也可以互相交流交流,还可以买卖一些幼兽豢养,总之对驱兽师来说是个重要的节日。我才不在乎别人的重要日子呢,只知道我和小雪烈焰又有热闹可看,心里高兴极了! 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我们,过关后阿寿便和我们告辞,乘大雕飞走了。我和子语先去了距离最近的师父家,玉泉是师父的老家,他的家业都在这。虽然师父和萧瀚阑是朋友,可他们的家距离不是一般的远,师父家在城西一片比较僻静的角落,萧瀚阑家则在北山腰上坐北朝南。 我们步行到了师父家,师父并不在家,但我报了姓名给管家看过腰牌后,管家马上接过我们的行李改叫我三小姐了,并自我介绍让我称他忠叔。忠叔将我引到小雪和烈焰身边,便给我收拾房间去了。 小雪烈焰见到我,一个个激动的泪流满面,我也被他俩感动的稀里哗啦,三个人抱头痛哭。小雪和烈焰都单纯得很,见我没事他们心情恢复的特别快,一会儿就雨过天晴有说有笑了。第二日一早师父才回家,我很久都没粘着师父,都快想死他了,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尾随他,虽然有点碍师父的事,可他还是由着我,对我格外宽容。 早饭后师父打发子语先回了萧瀚阑那,让她转告萧瀚阑说我在师父家一切安好。子语跟忠叔交待了我每日服药的事宜,便和我告别回家去了。师父告诫我这几日不准去打扰萧瀚阑,说他最近忙得很,驱兽师大赛的事情,来观看大赛的各国重要人物的安全问题,城中外来人员太多不安定因素激增的隐患,……等等有好多事等着他处理。 就连师父最近也很忙,要帮萧瀚阑处理很多事,让我们自己在家多修行,尽量不要出门,玉泉现在满大街都是厉害人物,叫我们不要出去惹事生非,以免此时给他添堵。午饭过后师父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师父的话当然要听,我们三个像模像样的修练了一个时辰。师父说尽量别出去没说不可以出去,所以我们三个无所顾及大摇大摆地出门玩了,只要不惹事不就行了! 和小雪一起出去,她最爱逛街买东西了,她是个爱财却守不住财的主儿,没一会儿我和烈焰就沦为她的力工,替她大包小包的拿东西,虽然里面也有少部分是我的,但跟她的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小雪在街上跑来蹿去,我和烈焰都跟不上她,正当我俩走到一个路口时,拐角的街道冲出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我心情太好根本没防备,差点跟他撞个正着,还好烈焰手急眼快,一把将我向旁边拉去,但还是跟少年擦边撞了下,少年一个趔趄脚下没停连个对不起都没说就跑了,他刚跑过去没多一会儿,又有两三个人踩着他的脚印狂奔而过,也差点和我们撞上,这帮死人不仅也没道歉还凶狠地瞪了我一眼,气得我牙痒手更痒。 看他们的架势这是在抓刚才那少年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想跟去看看,结果被烈焰给拦住了,他提醒我师父说过的话,我纠结一会儿放弃了多管闲事的想法,只好远远看着他们相互追逐,虽然不知道那少年为啥被追,可是我心里就是不想让少年被他们抓住,还好知府大人的轿子从他们所在的街上路过,也和少年撞上了,但少年没等侍卫抓住他就飞快的起身跑远了,反而追他的人被侍卫给拦住了,少年因此逃过了一劫,我也跟着松了口气,继续逛起街来。 直到小雪的荷包见了底儿,她才感觉到累,我们找了间茶馆休息。玉泉城最近人多,茶馆里生意也红火,找个坐都不容易,好在小雪和烈焰在这还有点人缘,跟两位穿着捕快服的官差大哥拼了桌,顺便将我介绍给他们,他们是哥俩一个叫孙伯山是名捕头,一个叫孙仲川是个捕快,他俩正在巡街中口渴了来喝碗茶。 两位差大哥对我们很是客气,从他们的话里行间我听出,原来他们客气的原因是我师父,师父他在玉泉似乎非常有名气。两位差大哥有公务在身,自然不能久坐,一碗茶下肚便告辞离开了。 他们一走小雪便原形毕露,开始欣赏她的“战利品”。大多数她买的东西都很满意,虽然在我看来都是些不实用而且很快就会被她压箱底的东西,但至少此刻它们在小雪眼里还是宝贝,只有一样——是个白瓷花瓶,小雪对它的造型不是很满意,明明是自己挑的,非要说是人家老板忽悠她她才买的,直呼上当受骗,我和烈焰早就习惯了,对她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完全不当回事,只管喝茶不搭理她。 小雪嫌我俩对她心不在焉正要发火,忽然门口进来了个一身锦衣华服的公子,长的倒还周正,只可惜那身衣服在他身上,硬是把华丽穿成了流里流气,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流氓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坯气十足。 他刚进门,紧接着又跟进来两个男子,穿带的也是值钱货,但跟那流氓公子一样,也有把种名牌穿成地摊货的感觉。三人进门后扫了一圈没发现有空桌,流氓公子一抖扇子露出了不满的表情,跟他后面进来的两人挑中了一桌看着比较好欺负的客人,上前赶人!那桌客人应该是不想惹麻烦,付了茶钱就走人了。那两人满脸堆笑地请流氓公子入坐,流氓公子一点也没觉得不妥,大大方方地落了坐,小二马上收拾好桌子替他们上了新茶。 第二十九章 找茬 他们三人一进茶馆,屋里的气氛都不好了,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他们那一桌在说话,那两个人好像一直在求流氓公子卖什么东西给他们,可流氓公子似乎一直不买他们的账。直到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走进茶馆,才打破了这种气氛。 小女孩游走在各桌间,她长相乖巧可爱十分讨喜,茶客们都会照顾一下从她那买走一两枝花。小女孩走到了华服公子桌前,问他们要不要买花,流氓公子还没开口,他身旁的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不耐烦地嚷着让她走开,抬胳膊就将小女孩推倒在地,女孩手中的花篮掉在地上,花撒了一地都摔掉了花瓣,看样子是没法再卖了。 小女孩哭着站起来扯住刀疤男要他赔她的花,刀疤男一边让小女孩滚一边推她。小女孩哪经得住他推,几下之后没拽住他的衣服,就被他甩了出去,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面有小雪挡着来不及出去,还好烈焰手疾眼快接住了小女孩。 烈焰将小女孩放下,问她有没有受伤,小女孩哭着摇头眼睛只盯着她手中的花篮,那里面只有几枝完好的花。我绕过小雪来到女孩身边,把篮子里的花都拿了出来,从装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张面值十两的银票给她:“小妹妹,你的花姐姐都买了,这些钱给你不用找了。” 小女孩看到十两的银票一脸惊诧:“姐姐,这些花不值这么多钱的!我不能要!”说着就把钱往回推。 小雪走过来把银票抢过去,硬塞给了小女孩:“小妹妹你不用客气,你别看这大姐姐穿的朴素,其实她有的是钱,不用给她省!都拿去吧。”然后靠近小女孩的耳边轻声说:“你拿着钱快走吧,一会姐姐们从那个坏蛋身上再把这些钱讨回来!好了,快回家吧!”说完冲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小女孩纠结了半天,在小雪和烈焰的催促下勉强收钱离开了茶馆。 我和小雪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这种人不教训教训太说不过去了。我在小雪耳边耳语一番,小雪冲我竖起了大拇指,随后抱着那个白瓷瓶向他们那桌走了过去。烈焰本来要去跟他们理论,被我拽了回来,用眼神示意他等着看好戏。 小雪抱着白瓷瓶向门外走去,看似无意的路过他们桌边,故意往刀疤男伸出桌外的脚拌去,小雪身子一歪手中的花瓶掉在地上摔个粉碎。要说小雪的演技真不是盖的,刚才那一连串的动作半点违和感都没有,好像一切都发生的自然而然,我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师父会收小雪当徒弟了,以师父那种爱玩的性格,小雪肯定很钟他的意。倒是烈焰这种单纯的人会拜进师父门下,反倒让我特别觉得奇怪。小雪继续发挥她炉火纯青影后级别的演技,一脸震惊地看着满地的白瓷片儿,眼神由惊转怒恶狠狠地对刀疤男道:“还我祖传的花瓶!” 烈焰一边喝茶一边看小雪,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当小雪那句还她祖传花瓶刚出口,烈焰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淋了我满脸茶水。我本来是想发火的,可烈焰呛得直咳嗽还忍不住笑的样子把我也给逗乐了,看他又咳又乐的弄得自己脸色通红,我又有点于心不忍,只好起身帮他顺气,也提醒他不准再笑了,别坏了小雪的好事!烈焰根本止不住笑,但被小雪白了一眼后,他的笑脸立马就没了,比翻书还快,咔吧着眼睛将头转向窗外。 小雪这才回过头继续对刀疤男道:“都是你的错,你刚才拌倒我,我的祖传花瓶才会掉地上摔碎,你赔我钱!” 那人打量小雪一会儿,不屑道:“是你走路没长眼睛,硬往老子脚上踩愿不得别人。滚滚滚!老子没空理你个黄毛小丫头,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来烦老子!” 小雪脸一沉:“怎么?你不想赔?我看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赔是不赔?” 那人冷笑一声:“我就是不赔,你能把我怎么样?告诉你,老子可不是好惹的,再来纠缠别怪我不客气!” “看样你是不想赔我的祖传花瓶了,没关系!不赔钱也行,那就让我出气吧!”小雪伸手按住刀疤男肩头,一道强烈电光从他身上炸开,噼啪作响。刀疤男全身抖着,眼睛直翻白。与刀疤男同行的另一个络腮胡从腰间抽出一把刀就向小雪砍去,小雪一侧身躲开了他的攻击,又向后一跃离开了刀疤男。络腮胡站在刀疤男与小雪之间护住了自己的同伴。小雪看着络腮胡,冷冷道:“哟!这又来个帮手,你是来帮他打架呀?还是要帮他赔钱呢?” 络腮胡怒道:“小兔崽子,敢偷袭我兄弟!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话落他从背后的包中掏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形状不规则的黄土球,球上还有一个洞。 看到这一幕,茶馆里的客人都从坐位上起身,但又不想错过这次热闹,都纷纷退到墙边围观起来。 络腮胡对着土球一声呼哨,土球里突然传出嗡嗡声,一个一个小黑点从球洞中飞出来,越来越多聚成了一片小黑云,是蜂!虽然不知道种类,但看它们的颜色就知道绝非善类! 我急忙对烈焰说道:“师哥!去帮忙!” 烈焰嗯一了声,一个箭步冲到小雪身前,黑云目标明确冲着小雪飞过来。烈焰将手握成筒状放在嘴前,用力对着黑云一吹,火焰迅速将黑云消灭掉,剩了几个残渣也被小雪给电光了。小雪和烈焰一脸得意,络腮胡气得眼角直跳,太阳穴青筋暴出。这时刀疤男缓了过来,看到自己兄弟的蜂被人消灭光,站起身来到络腮胡身边准备参战。 刀疤男和络腮胡口中突然传出怪异的声音,他俩的左臂的袖口都垂向地面,不一会儿从刀疤男的袖口盘出一条紫蛇,络腮胡的袖口游出一条深绿的蛇,两只蛇在空中交织在一起,互相借力盘到了地面上。它们的信子一吐一缩,带出一股浑浊的气体,一看就是巨毒之物,我对这种东西最烦感了,而且他们的鳞片绞缠间发间金属般的声音,一看就不好对付。 两条蛇在地上一圈圈盘起,头高昂着,只等主人一发令它们就展开攻击。刀疤男和络腮胡口中发出了尖锐的啸声,两条蛇同时奔着烈焰弹射出去,速度非常快,烈焰一个侧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攻击。两条蛇落地后又向小雪攻击,小雪借桌子的力跳上房梁,两条蛇撞在墙壁上落回地面,一点伤也没受。 蛇的弹射速度太快,对小雪、烈焰非常不利。当蛇再次袭向烈焰时,我施展轻功加入了战团,手中幻化一条长鞭向两条蛇卷去,迅速和它们绞在一起,将它们狠狠摔落在地,没待它们反应过来,我单手触地一个网状黑牢笼围绕它们拔地而起,将它们困在其间。 刀疤男和络腮胡对我突如其来的加入感到措扼,也对两条蛇突然被困有点惊慌,反应了一会儿才大着嗓门对我道:“小姑娘,随便插手别的人事,得罪了人将来可没好果子吃!” 我随便在他们对面的一张椅子上落坐,故意在他们面前一甩空空的右手,一把精致的纯黑漏空小扇显现,我轻轻摇着扇子,似笑非笑道:“我这人本来就不爱吃什么果子,再说你对我师兄师姐动手,我怎么能秀手旁观呢?两位不如听小女一声劝,我师姐她最喜欢钱了,你们既然摔坏了她的祖传花瓶赔钱就是了嘛,何必大动干戈呢?这驱兽师大赛还没开始呢,要是提前就把自己的宝贝玩死了那不是太冤了吗?”说话间,我瞟了一眼那流氓公子,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完全没打算掺和进来,让我放心不少。 我的造型之术显然吓到了他们,但刀疤男犹豫片刻后还是一脸狠色道:“小丫头没见过世间险恶,话说的不要太嚣张,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的妖宠?不服就来比比,老子的妖宠多的是!” 我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闲散样,缓缓道:“大叔你着什么急啊?我这小的没急,你这大的就没耐性了?听人把话说完好不好。大叔你的妖宠真的好厉害!”我冲他竖起大拇指。继续道:“可惜我师兄师姐更胜它们一筹。你的妖宠再厉害还不得跟我师兄师姐周旋半天才有可能伤到他们,可是两位大叔你们本人有这么厉害吗?在我师兄师姐和妖宠周旋的时候,你们两个人一起上能打得过我吗?你们觉得自己能在我手下坚持多久?没有了你们的指挥,你们的妖宠还是人的对手吗?”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都默不作声。 我将扇子一合它瞬间消散,随后我又化出一柄短剑,在手上把玩。“所以说嘛,人比动物聪明多了,因为人能看清自己的处境,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判断。大叔你觉得现在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大叔一看就知道你是外地人,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大叔你就是再厉害打架时也该掂量掂量,万一打了哪个大人物的徒弟,回头人家师父再找你算账可怎么办啊?是不是。不如花钱消灾,再说本来就是大叔你理亏,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呗。别把我师姐惹急了,她要生起气来我可拦不住。” 第三十章 遥望 刀疤男哼了一声,不屑道:“小姑娘看你岁数就不大,没见过世面也正常。你以为我们驱兽师就只有这么两只妖宠吗?你想伤我们两个也不是那么容易!做人不要太嚣张!” 我已经懒得和他们继续讲道理了,直接一个瞬身来到他们二人身后,将手中的黑剑架在了刀疤男的脖子上。“你们要是不想赔我师姐的钱,那咱们就来硬的,我无所谓!”我将手放下又慢悠悠的坐回刚才的位置,不再说话。 刀疤男和络腮胡对视一眼,又交头接耳一会儿,最后刀疤男皱着眉不甘道:“那你们想要多少钱?” 我用眼神示向小雪:“问我师姐!” 小雪坐到我身边,眼睛溜溜转道:“这个嘛……嗯……一百两,赔我一百两!” 刀疤男一听就急了:“你抢劫啊!一个破花瓶你要我这么多钱!没有!” 还好我知道小雪的本性,要不我也能从椅子上摔下去,就算你是我师姐,你这也太黑心了。我轻咳了一声:“咳……,师姐!过了啊!虽然是‘祖传’的,是可惜了些。但做人要厚道,刚才你电人家大叔一顿,师兄又烧了人家心爱的‘小蜜蜂’,气也出得差不多了,意思意思得了。” 小雪还是想要钱,不想讨价还价,被我瞪了一眼,很委屈地把价降了一半。可是一半对方好像也接受不了,皱着眉刚要开口,被我抢先道:“师姐,别太过份啊,这价也太高了,二十两!就这么定了!师姐你再抬价我可不管你了!” 被我这么一说,对方再也不好意思继续再压价,不情不愿地掏了钱。随后两人跟那个华服公子抱拳告辞,灰头土脸的走了。 跟一百两比起来小雪觉得自己亏大了!我无奈地指了一圈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压低声音对她说道:“这就不错了,知足吧!再继续闹下去要是传到师父耳朵里,别说二十两银子全给你没收掉,没准还要挨上二十板子呢!上午师父才交待完,咱们这可算是顶风作案,别玩得太过火了!” 一提到师父,小雪只好认了。我把二十两银子都给了烈焰、小雪,烈焰也没要,最后全归了小雪,小雪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没热闹可看,围观的人群很快就散去了,茶馆里又坐满了客人。一阵穿堂风吹过,我立时由内而外冒出阵阵寒意,全身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玉泉城四面环山,虽然山离的很远,但每天日出日落都被高山阻挡,玉泉城早晚都笼罩在阴影中,黄昏没到城里就没了阳光,气温自然也就比白天低了许多。 从前我一直对温度变化没什么感觉,可自从这次大难不死后,寒玉床对我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至少我现在就非常怕冷,对于温度的高低变化异常敏感!看样子,还真得好好注意注意保暖和吃药了。 我搓着冰凉的指尖,小雪注意到我的举动,来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也许是冰冷刺激到了她,她一缩手,惊道:“怎么这么凉?!”她又重新握住我的双手,用掌心搓我的手指。“怪不得子语走的时候千交待万嘱咐地让忠叔盯着你吃药呢!你竟然病的这么重!”她说着狠狠地咬牙道:“都是那个仇傲君害的,当初让她死官府手里真是便宜她了,落到我手中一定让她生不如死!”她说完用嘴往我手上哈口气,继续给我揉着手。 我将手抽出来,反握住她。道:“好了,过去的事不提了。也不是什么大病,不就寒气入体吗?柳姐姐说了慢慢调养就能好,除了怕冷外别的没啥大影响。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万一师父回来发现咱们没在,他生起气来咱仨可就没好日子过了。”小雪脸色一变,马上和烈焰收拾起东西,付过茶钱后我们三个飞快地奔回了家。 回家时师父没在,我们算是躲过了一劫。晚上整理白天买的东西,其实大部分都是小雪给我挑的,我也不管喜不喜欢就买了,因为和小雪讨论要不要买一样东西是很浪费时间的!现在看来她买的东西里,只有一个我不太满意,就是这个半透明月牙形坠子的项链,以红绳为链,坠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里面好像还有血丝一样,一丝丝的东西。 这项链吧……,说好看吧……又不好看;说难看吧……又不太难看,反正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有种古里古怪的感觉!真不知道小雪是什么审美。话说这个是什么时候买的呢?我不太有印象。 小雪她应该知道我不爱带首饰的。我个习武的,又好动,带这些东西太麻烦了!她怎么会给我挑这个买呢?还好就这一个,要不真是浪费钱。虽然不爱带,可毕竟是小雪买给我的,我将它塞进了总是挂在腰间柳姐姐送我的香囊中,虽然是香囊它却无色无味,是用来驱虫的。除了这个项链外,其它的东西还是比较实用的,我把东西整理整理就睡下了。 师父又是好几天没有回来,不过他通过忠叔给我们下了命令。看样子,他显然是知道了那天我们打架的事,让管家转告我们不准再出门了,不然他回来肯定饶不了我们!我们只好禁足在家专心修练。 这一次的修练我们三人都不太顺,我练了这么久了一点进步没有,叶子拿到手里被魔力一包就腐蚀没,怎么练都还是老样子。烈焰和我一样,也是用魔力包裹东西,还不准烧掉,他也一样遇到了瓶颈。只有小雪是用活物来修练,师父为她准备了好多碗,每个碗里都有一条小鱼,让她练到电不死鱼为止,她到现在还是一电死一条的程度。 他们俩已经完全没了耐性,而我还好,我在冥界学得最好的就是耐性了。不过这也分情况,有些事一直没有变,有些事却在悄悄改变,我从前以为自己是个最耐得住寂寞的人,现在才发现自己不是,我喜欢的人只要一不在身边,我就怕得要死!只有呆在他们身边我才能安心,由此可见,我根本一点耐寂寞的特性都没有了。 平日里,我时常会拿着一条小树枝坐在房顶上,一边练习一边望着北山上那片仙境一般的建筑群。那里是萧瀚阑的家,虽然明知道看不见,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望过去,希望哪怕只是能看到他的一点影子。可惜的是,这个距离什么也办不到,但只是看到他住的地方也能让我产生点安心感,感觉自己离他还不是太遥远。 几天后小雪的修练初见成效,被她电过的鱼有不少都只到了晕得程度,缓缓就活能活过来,这无疑给了小雪莫大的鼓励,她修练得更加勤奋,不过比之烈焰她的努力她又差了许多。 烈焰师哥是我们三人中最用功的,但也是收效最微的!他是那种你给他指明方向,他就一头往前冲的人,现在让他自己悟有些难为他,他总是抱怨火就是用来烧东西的,世界上哪有烧不了东西的火,这种不明确、模糊不清的想法让他的修练陷入了困境,看到小雪的进步让他对自己更失去了信心,虽然他还是努力不懈,但一天到晚都没什么精神。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就忍不住想鼓励他、帮他,却不知从何处入手,不想瞎使劲儿帮倒忙,没想到办法之前也只能这么干看着他独自困扰。 一天早上我在房檐边坐着,腿搭拉在空中无聊的轻摆,一边望着萧瀚阑家发呆一边练功。手无意识的揪一片树叶用魔力包裹,再揪一片树叶用魔力包裹,……一直循环同一个动作,因为从来没成功过,所以我都懒得低头看了。正练着呢下面传来了说话声:“哟!这是干什么呢?人家都是天女散花,怎么千秋大人家的小徒弟在这玩上天女散树叶了?” 我循声向下望去,来人是孙伯山孙捕头,管家忠叔也在一旁。他的话让我感觉有点怪异,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不过人家正和我说话,我哪有空考虑这些没由来的感觉,将它抛在脑后笑着回道:“孙捕头……您怎么有空来?是找我师父吗?他不在家,好几天都没回来过了。” “在下这次不是来找千大人的,而是来找三位小侠的。不知可否下来一叙?” 必竟他是官府的人,我一听他是来找我们的,突然有点心虚。难不成是上次打架的事?那都多久了,对方现在才来找后账?不行我得赶紧找小雪、烈焰商量对策。 “找我们?那您先客厅请,我马上下去找师兄师姐。”我转头对忠叔吩咐道:“忠叔您先带孙捕头去客厅奉茶,我们马上过来。” 忠叔口中称是,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孙捕头引进了客厅。 我正要飞身下房,忽然看见脚下屋子前的地方上有好几片树叶,不自觉地就停下了动作,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我成功了? 第三十一章 白役 我马上从枝条上又揪下片树叶,用一团黑气包裹住它,过了一会将黑气消散发现树叶竟然完好无损,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反反覆覆又试了好几回,结果都一样。我太开心了,这次再掉悬崖就不会像上次一样,飞虎爪刚勾住崖壁就腐蚀透岩石掉下来了。 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小雪、烈焰,可烈焰没精神的样子又浮现在我眼前,让我整个人也消沉起来。“……暂时还是不要说了吧!”我一挥手几团小黑气散落下去,将地上的树叶都化为飞灰,然后飞身下地跑去找小雪和烈焰,将孙捕头的事跟他俩说了。 小雪和我一样都是做贼心虚,烈焰倒是乐观得很,认为根本不可能有事。我和小雪都清楚,即使再纠结这事也躲不过去!都让人找家里来了,还能往哪藏?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见他了。 聊过之后才发现我和小雪担心都是多余的,和打架的事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孙捕头这次来是和我师父商量过的,要招我们三个做白役,也就是衙门的临时工,属于官府的编外差役,直到大赛结束为止。其实找我们商量也就是意思意思,表示下对我们的尊重罢了。师父都发话了,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拒绝啊。 据孙捕头说今年来观赛的人特别多,为了治安问题,玉泉已经在酉时后实施宵禁。官兵由于要驻守四座界山而分身无术,所以官府除衙役外又雇了不少白役。即使如此,日夜巡逻人手上还是严重不足。而白役又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当的,得是些知根知底的人才行,所以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想到让我们帮忙。 不过他说了,这次当白役也是算在赏金塔二层的任务内的!虽然钱不是很多,但我们二层开阳阁的任务不是还没做够数吗?细想想只是在街上逛逛就能完成开阳阁的任务,还算是捡了大便宜呢!总之被他一忽悠,我们三个都觉得这是件好差事,自然也就很开心地答应了。 当天下午我们就去衙门报了道,官府还像模像样的给我们发了统一的服装和佩刀。本来我们以为可以在大街上显摆显摆,没事儿管点闲事玩玩,过一把当差大爷的瘾。却没成想,孙捕头居然安排我们酉时以后巡街。 酉时以后那可是宵禁的时间,大街上连个人影都不带有的,我们显摆给谁看?再说了,现在已经是初秋了,夜里凉得很,谁愿意大晚上的出去晃!我们的积极性一下就被打击没了。找孙捕头苦苦哀求半天,想让他把我们换到白天去,结果却被他告之这是师父的指令!还转告我们师父的原话,说师父让我们死了这条心,他是不会给我们惹事生非的机会哒! 我们三个气完了,都嫌师父的手伸得太长,明明就不在家还能插手管这么多事!还能不能给我们点自由了?难得可以明目张胆的闯祸,玩过点也不用负责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真是太不甘心了! 酉时后的玉泉城安静极了,除了更夫和巡街的衙役外街上便再无他人。孙捕头将我们三人分在了一组,由他弟弟孙仲川领队,四人负责在北城区的几条街巡夜。其实有什么好巡的,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就算以前没宵禁,这个时间大家也早都睡了!又没电视看、又没电脑玩的,晚上不睡觉还能干嘛?难道出来装鬼吓人啊! 因为我们不是正式工,孙仲川比较迁就我们,三人还能靠小声聊天解解闷,打发一下漫漫长夜的无聊时光。 午夜后起了雾,周围蒙蒙胧胧的,有点亮光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雾气缓缓流动。跟白天看雾好似仙境一般的景象大不一样,晚上身在雾中绝对只会感到恐怖,太慎人了!本来就冷,被这场景一刺激更是从头寒到了脚! 孙仲川不知道我身体不好,还笑话我是大家小姐太过娇气。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我错误估计了晚上的温度,里面穿的衣服不够多呢!在胡同里来回巡了好几圈也没什么情况,我们又绕回了主街。 溜溜哒哒正走着呢,忽然远处飘来阵阵铃声!在寂静的深夜它显得格外清晰。铃声是种很奇异的声音,平时挂在窗前微风吹过,听着它你会觉得神清气爽;挂在自己身上随着你的动作有节奏的响起,你会觉得它悦耳动听;可在这种鬼气森森的氛围中突然传来铃声,这简直就像是在招魂,吓得我一激灵。 我们四人同时止步侧耳倾听,并像声音的源头望去,声音从主街的南面传来,很有节奏感,期间还夹杂了一些别的声音,也许是因为铃声更有穿透力,所以比其它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楚。 孙仲川和烈焰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地面,没多久他俩站起来告诉我们是架马车。在宵禁的夜晚有架马车在大街上晃,这完全在我们的职权范围内!我们向着声音的方向前进,雾气阻挡了视线,我们只能通过声音来确定它的远近,渐渐地除了铃声外我们还听到了马蹄声,还有一抹昏黄的光亮在空中飘荡,像一缕游魂。 我们停止前进站在街边等起来,光亮越飘越近……。最后马车走近时我们才发现,那团光亮原来是盏挂在马车棚顶一角的灯笼。 待马车行得近前,孙仲川站到路中央大喊道:“站住!玉泉城明令酉时以后宵禁,闲杂人等不得出门。来者何人?通报姓名!” 旁边一个骑马的人跳下马,走上前,居然是子言!我心中一喜,没想到会遇到萧瀚阑,我激动坏了,心里想着这么久没见,第一句话要和他说什么呢?看到我穿成这样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不管怎样还是要先和子言打声招呼! 我正待开口,马车的门却先开了。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探出头来,不满道:“怎么又停了?这一路走走停停都多少回了?还有完没完?怎么连清灵郡主的车驾你们也敢拦?我家郡主一路劳顿,还要早些进王府休息呢!这个拦那个拦的怎么就没个完了呢?你们这些小衙役眼睛都是干什么用的,连王府的马车都看不出来吗?告诉你们我家郡主可是你们玉泉王将来的王妃!得罪了我家郡主将来有你们好受的!……” 她还要继续说,却被车中一个清澈的女声打断:“绿儿,不得无理!子言你来处理吧!”她的声音温柔干净,话虽短却带着让人不容质疑的威严,光是听声音就觉得她是高贵有内涵的女子,当得起郡主这两个字。 绿儿白了我们一眼,不甘心的退回了车中。子言上前和孙仲川交谈,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三个,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值得他注意。然而我却没心情关心这些,我的耳边回荡的都是那个绿儿说过的话,“我家郡主可是你们玉泉王将来的王妃!”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此刻的自己会这么平静,我想我脸上应该一点表情都没有,因为我即哭不出来,也没有做其它表情的力气,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坏掉、崩塌、消失,最后一切都变得空空荡荡。 我没听见子言他们说了什么,但他们很快就交涉完毕。孙仲川、小雪、烈焰都单腿跪地,我却愣愣地站在原地发呆,小雪拽了我衣服几下,我回过神发现子言已经注意到我,毕竟大家都已经跪下了,只有我一个站着的显得特别突兀。 他打量起我,我回神正好与他四目相接,他认出我来一脸惊讶,上前正要与我打招呼,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很害怕和他说话,马上单腿跪地将头压得很低,小声说了句:“恭送郡主!”子言终是没有开口,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回身上马和马车一道缓缓离开了。 直到马车消失在雾气里,大家才长出一口气。仲川抱怨道:“真是诲气,谁能想到郡主的马车会大半夜的路过?这能怪咱们吗?雾气这么大,咱不也是尽职尽责,那个小丫头的嘴太气人了!” 烈焰和小雪也咐和着他一起发泄不满,只有我一直闭口不言。我们四人又重新开始巡逻,因为这事孙仲川和我们反倒更热络起来,和烈焰走在前面俩人聊得热火朝天。我和小雪走在后面,我的沉默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问我怎么了?我突然不太想开口讲话,努力扯了扯嘴角冲她摇摇头,然后低着头继续慢慢往前走。 我知道小雪停了下来,却不愿意回头喊她一声,小雪快跑几步来到我身边,突然牵起我的手拉着我一起往前走,我侧头看她,她什么都没说只回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她的手很温暖……很温暖,我紧握着她的手忽然就有种很想哭的冲动,但却被我忍住了。寅时一过我们便回衙门换班,接下来便可以休息到晚上再来报道,等酉时继续巡逻。 第三十二章 被跟踪? 回到家我只喝了忠叔端来的药,饭也没吃就钻进了被窝。我好累……好困……好想睡觉,心想如果能这么一直睡下去或许也不错。但睡久了的结果只会是头昏脑胀,当我醒来睁着眼发呆时,绿儿的话又钻进我的脑子里。 “我算什么?”我猛得坐起来,又突然觉得有气无处渲泄。“什么都不算吧……他从来就没说过喜欢我。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有什么权力吃醋?”我将枕头扯过来,把它当做自己,一边戳它一边教训道:“尚天容!你还有没有点脸了,人家都是要有老婆的人了,你还没事往上贴什么贴?人家对你好点你就以为人家喜欢你呀?你是有多自恋?下次要长记性,离人家远点!别破坏别人家庭!以后不要缠着萧……” 我突然说不下去了,将枕头抱进怀里,用小到自己的听不清的声音劝自己:“不要再想着他了,他不属于你!你们俩个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高高在上如仙人一般,你不过是个不容于世的孤魂野鬼罢了!你根本就没资格喜欢任何人!他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你怎么能去破坏他的幸福呢?……”渐渐地我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可以面对这一切了,只是心里依旧空落落的。 吃过午饭,烈焰开始修练,而小雪则带着我偷跑出去玩,驱兽师多起来的好处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一些奇珍异兽,有些驱兽师很热情还会让你和他的妖宠玩。我努力忽略掉自己的烦恼,想陪小雪玩得尽兴些,然而没多久我就再没有多愁善感的闲心了,因为在街上东游西逛不久,我就感到有人在跟踪我们,可每次回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我将这件事告诉小雪,小雪却什么都没感觉到,我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但这种感觉却是挥之不去的,那种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真的很让人受不了。直到进了家门,这个感觉才消失不见。 刚进家门我们就被忠叔给抓住了,他让丫环给我俩又是沐浴更衣、又是梳头化装的,珠钗、步摇、项链、耳环的全往上招呼,不过师父家的丫环是真有水平,把小雪打扮的就像个俏皮的小仙女;而我这种病态瘦弱的模样,硬是被她们挤出了几分淡淡的与世隔绝的清冷气质来。 忙活完忠叔就把我俩往马车里一扔,烈焰居然已经坐在里面了,也是一身华服,阳光帅气。我和小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忠叔往车辕上一坐,车夫就架着马车匆匆上路了。从烈焰口中我俩才知道,原来是清灵郡主要在萧瀚阑家宴请师父和几个朋友吃饭,有宴会师父自然是忘不了他的三个宝贝徒弟,所以就传话给忠叔,让他把我们送过去参加晚宴。 尽管我已经要和萧瀚阑保持距离,不去破坏他的幸福生活。可我毕竟才刚下决心,在没摆正自己心态前我根本不想见他!我才刚失恋……不对我是单恋刚玩完,要不要马上就在我面前秀恩爱啊?也太打击人了吧!可是我又不能不去,虽然不能再喜欢他了,可我还想继续做他的朋友,要是表现的太明显让他知道我曾经喜欢他,他会不会讨厌我呢?哎……好麻烦呀! 我的纠结还没出结果,马车就已经停在了萧瀚阑家门口…… 跟大多数皇家的建筑风格相比,萧瀚阑的王府少了份奢华、庄严,多了份幽静、古朴。青砖黛瓦隐于林木云雾间,仿若仙山洞府世外桃园。就连门外守卫都不见胄甲傍身,只有布衣方巾,看上去更像山间的隐士,一个个气质脱俗、仪表不凡。 子言更是他们中的佼佼者,只是他为人内敛、少言寡语,看起来相对冷寞一些。有句话形容他最合适不过了——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此刻子言便站在门庭内,见我们所乘的马车到来,他便出门相迎,将我们引进了偏厅,上好茶后请我们在此稍候,便退了下去。 虽然刚才一路上我都在纠结,可真到了地方我反倒没事了,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大无畏心理,我都不知道是该佩服自己还是该鄙视自己了。我没事乱看,发现小雪今天和往常大不相同,平时她在萧瀚阑面前就多少有些拘谨,但也不像现在这样,坐在椅子里身子却是僵直的,就好像因为做错事而被老师找家长的小孩儿一样,在等待中忐忑不安。 我打破沉默率先开口问道:“小雪你紧张个什么劲儿?跟萧瀚阑一起都不知道吃过多少顿饭了,他还是个王爷呢,也没见你俩这么拘束。怎么一个郡主就把你吓成这样?” 小雪嘟着嘴道:“那怎么一样?萧公子一点王爷架子都没有,怎么说呢……就是一点不像个有权势的人。那个郡主就不一样了,清灵郡主名叫付盈玉,是前护国大将军之女,还是个很厉害的驱兽师。她年幼丧母,不久父亲又战死沙场,她的姑母是皇上二儿子——也就是萧公子二叔寒瑶王爷的妻子。王妃将她接进王府,王爷膝下无女便将她过继为女儿,皇上赐封清灵郡主。郡主不仅长的人美又聪明,深得皇上和王爷、王妃喜爱,从小到大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容儿你想……这样的人是不是都会很叼蛮任性啊?会不会不好相处?她那个绿儿丫头都那么厉害了,她本人……”小雪说着说着歪着头眼光就飘了起来,不用猜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 我拉了拉她的衣袖,宽慰道:“你都没见过清灵郡主怎么知道她不好相处?昨天她不是也替咱们解围了?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再说就算她不喜欢咱们,不是还有师父在吗?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她也不会难为我们的。” 听我说完小雪脸拧得更严重了。“容儿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天真了,就因为是被师父叫来的,我才更担心好不好?要不是师父叫咱们来,我也不会把郡主想成那样。” 烈焰在旁边一直没开口,听到小雪的话忍不住插嘴道:“小雪,你小人之心了,师父虽然总捉弄我们,可从来不许别人欺负咱们!这次师父肯定是带咱们来玩的,是你想太多了。” 烈焰难得说一句我也认同的话,我附和道:“师哥说的对,我也相信师父。小雪你就放心的玩吧,肯定没事。”在我俩的劝说下小雪心情才好了许多,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没过多久师父便和两个人进了偏厅,其中一个我们一眼就认出是打架那天也在茶馆的流氓公子!他和师父聊的还挺热乎,我们三个看到这一幕逃跑的心都有了,师父上次只知道我们打架了,不知道具体情况,这要是流氓公子嘴欠把那天的事说给师父听,师父知道是我们先找的茬,肯定饶不了我们!希望流氓公子千万不要提起才好。 看师父他们进来,我们三乖乖地站起来让坐,师父看到我们三个愣了一下,随后换上一脸笑容。等师父他们落了坐,师父才把我们介绍给他们二人,他们两个都是很有名的驱兽师,今年来参加驱兽大赛的。流氓公子叫薜崎,另一个丹凤眼的男子叫苗迪。流氓公子一见我们就认出了我们三个,说话就提起了茶馆的事,小雪拿出了看家本领跟他打岔,薜崎也不是傻瓜几句话就看出了我们的意图,笑笑不再提及此事,我们总算是松了口气。 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好些人,一看就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钱的公子小姐们。大家互相介绍谈天,好不热闹!只有我们三个容不进去,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自娱自乐,但凡有人上前搭话,都是师哥出面替我俩挡。从前一直没发现,我这位师哥跟外人打起交道来,倒有点世家公子待人接物时的范儿,说话圆滑、严谨、滴水不露,跟平时和我俩在一块时完全就是两个样! 黄昏将尽,也不见宴会的主人露面,倒是萧瀚阑进来跟大家寒暄了几句,然后带领大家去了宴会厅。我一直在人群中尽量保持低调,成功隐藏住了自己,没有让他发现我,估计就算发现他也顾不上我。宴会厅正对门的主位上有两张案几,不用说一个是萧瀚阑的;另一个肯定是清灵郡主的。剩下的案几都排在两侧,中间是个方形大舞池。 客人入座时我们三个很自觉得坐到了末端靠近门边的坐位,方便中场离席,毕竟我们晚上还有巡罗的任务,总不好刚干第二天就请假吧?入坐后侍女们开始上酒上菜上糕点。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注意萧瀚阑,可一个没留神又看向他那边,正巧和他来了个四目相接。我一惊脑抽的就把头转向了别处。转完我就后悔了,这也太明显了吧?一看就像我在躲着他,我又马上回头补救,冲他尴尬地笑了笑。结果发现他正皱眉看我眼神中带着些许怒意,吓得我把头又转走了。 第三十三章 清灵郡主 他为什么要生气?我正想着呢,突然宴会厅的大门关闭了!窗前降下黑帘,屋里的蜡烛也尽数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大门关闭前一个人影快速的进了大厅,我动态视力不错,在门口正好目睹了这一切,突入其来的黑暗引起了小骚动,然而没过一会儿大家就静了下来,因为看到了极其美丽的画面而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房间的四周渐渐亮起了点点萤光,越来越多的萤火虫飞舞在空中,照亮了整个大厅。虽然光线微弱,但更有种幽幽的美感。萤火虫向大厅中央汇聚,集合在舞池中一位妙龄女子的身边。她身姿曼妙,面若桃花,双眸如一剪秋水,顾盼流连。 乐声轻柔而起,她的肢体和缓而动,萤火虫随着她的指尖起舞,时聚时散。一会儿萤光连成一朵花,她化成了花中的仙子;一会儿萤光连成几只小动物,她和它们愉快的玩耍;一会儿萤火连成一片火海,她奋勇抗争……。 她的舞姿美不胜收,在座的宾客无不惊叹。只有我惊叹之余又徒添了几分伤感,因为从周围人的口中,我得知她就是清灵郡主,萧瀚阑未来的妻子!……她真美,美到让我惊艳、让我羡慕、让我自卑、也让我绝望。我要是萧瀚阑大概也会喜欢她吧…… 舞毕!大门重新敞开,黑帘卷起,华灯重上!清灵郡主和大家打起招呼,人们都在夸赞她,就连萧瀚阑也微带着笑意,回应她的每一句话。她坐回萧瀚阑身边,宴会才正式开始。舞池中又上来一群跳舞的女子,若是没有刚才清灵郡主的一支舞,她们的舞蹈应该算是极美的!只可惜“除却巫山不是云”,客人们再也看不上她们的舞姿了,只顾着彼此推杯换盏侃侃而谈,气氛倒也融洽和谐。 客人们只顾和郡主王爷聊天,自然没人在意我们三人,我们也乐得轻松。只有一样不好,就是我今天穿的太少了,只有一袭落地淡蓝罩白纱的广袖薄裙,坐在门口被入夜的小凉风一吹,简直堪比上刑! 眼见时辰也不早了,我萌生了退意,问小雪和烈焰要不要回家?因为接下来还要换衣服到衙门报到,然后去巡逻,再耽误下去怕是会迟到。他俩其实也早就想离开了,这个宴会除了吃以外对我们三人再无任何吸引力,吃够了也就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了。 可是说到让谁去跟师父讲,我们就都打了退堂鼓,谁也没勇气在这种场合又是众目睽睽下走到师父身边,为此我们都犯了难。三人你推我,我推你。我更是铁了心干靠,我就不信等快到时间了他俩还能坐得住,我像没事儿人一样边看节目边吃好吃的,装得好不自在。 小雪跟我用的战术一样;只有烈焰心眼儿实一脸的焦急,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看这状态用不了多久烈焰就坐不住了。小雪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俩在心中窃喜。虽说欺负老实人不地道,可谁让他是我们的大师兄呢?有事当然得他先出头了。 烈焰的纠结还没有结果,我就已经快受不了了,身上冷得不行,指尖也开始发木,这才是初秋,真到了冬天我可怎么捱?我正将手指凑到嘴边哈气,忽然身上一沉,发现竟是件红色的里面衬以雪白毛皮的连帽斗蓬。回头一看原来给我披斗蓬的人却是子语。见我回头看她,她福身一礼。 好几天没见她还挺想念的,喜道:“子语……是你啊!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吧?” 子语回道:“谢容儿小姐挂心,子语一切安好。”她说完从身后侍女手中的托盘里端起一个碗递给我,继续道:“小姐该喝药了。” 明知道生病就该好好吃药,可我看到这一大碗又刺鼻又浑浊的汤药还是受不了,心想要是这个世界也有药片胶囊就好了,总比这个好吃多了。我不甘不愿的接过碗,捏着鼻子硬把它灌了下去,它的味道比它的气味好不到哪去,我五官都快拧到一块了。 往常每到早晚饭后喝药的时候,小雪和烈焰都在一旁看我笑话,拿我的表情当笑资,毫无忌惮地放声大笑,都快成我们家的固定娱乐节目了。这次他俩可不敢再大笑出声,憋得满脸通红,看得我十分解气。 子语又递上一杯漱口水,等把我忙完她才转身要走。小雪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袖还冲我使眼色,我才忽地想起刚才的事,把子语喊了回来让她帮忙传话,在她耳边轻声将要给师父带的话告诉她。 子语仔细听完后转身又要离去,我看到身上的斗蓬又把她叫了回来,告诉她我反正都要走了,这斗蓬就让她拿回去吧。结果她说这件斗蓬本来就是为我做的,我今天不穿回去,明天也是要送到师父府上的,求我别再麻烦她跑一次腿了,我只好收下,反正我收萧瀚阑的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没脸装正经了。 话我说完了,可子语却没急着离开,想等等看我还有没有其它事再交待她,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之后,她才向师父的位置走去。我们的目光追随着子语的身影来到师父身边,她跟师父低声说了几句,师父转头冲我们点了点头。在得到师父的同意后,我们三人悄悄起身。 正准备离开时,忽然清灵郡主的声音传来:“诶?……那边三位起身的小侠,可是千世叔您的宝贝徒弟?” 郡主话音刚落,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们三人身上。我们三个抽嘴角的抽嘴角,翻白眼的翻白眼,然后瞬间换了一脸笑容,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转回身面向厅内。 师父没先回郡主的话,反而冲我们命令道:“你们三个小家伙,还不快上前见过郡主!”我脱下斗蓬放回原来位置,和小雪烈焰一起走到前面,三人就要给郡主行跪拜礼。 郡主先一步开口道:“我看礼就免了吧!千秋世叔可是皇爷爷唯一的徒弟,论辈份可在我和阑哥哥之上,您的徒弟那可是皇爷爷的徒孙呢!若要行大礼……盈玉怎么担当得起?” 我去!师父原来这么牛!自从知道萧瀚阑是王爷后我就有点纳闷,师父对萧瀚阑怎么那么不客气,还直接叫他名字,原来师父的后台这么硬!难怪官府的人也对师父这么客气了。 师父抖了抖手中的折扇,道:“郡主真会说笑,我千秋即无功无名又无爵无禄,就是一介平头百姓,见了郡主自然不能少了礼数,更何况是我的徒弟们呢?不过郡主说的话当然是要听的,今天既然宴的都是朋友,那就没必要行什么大礼了,你们三个就给郡主作个揖道个福吧!”我们依照师父的话给郡主行了礼问了安,并各自报上姓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师父和郡主的对话里带着点火药味儿。 郡主笑魇如花地免了我们的礼,转头笑着对师父说:“我前段时间回永安看皇爷爷时,可是听说了不少有关世叔徒弟的传闻,大家都夸世叔的弟子是少年英雄,侠肝义胆。今日一见,方知三位果然都是人中龙凤,令盈玉羡慕不已。” “郡主过奖了,英雄二字可不敢当。我家这三个小东西平时爱打抱个小不平,捉弄捉弄个市井小流氓,正经的大事还真干不成,胡闹的本事倒是渐长,让清灵郡主取笑了。” “世叔太谦虚了!先不说烈少侠和魏女侠从前跟在世叔身边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就说您最小的徒弟吧,单凭一己之力智斗仇傲君那等高手,在她手下救出数名少女,论胆量、智计有几人能及?世叔您眼光可真好,收了三个这么厉害的弟子。不过世叔您也太霸道了,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都儿女双全了也不说让一个给我阑哥哥。听说……您的小徒弟还是我阑哥哥救回来的呢!要轮也是阑哥哥优先吧?” 我不清楚郡主说这几句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我听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气愤,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攥着……忍着。 师父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着说:“郡主这是要抢我徒弟呀?我之前是有两个徒弟没错,可人家都有父有母,早晚都要离开我身边的。容儿就不一样了,她孤儿一个,正好我又是个可能一辈子都没人要的老光棍,把她留在身边当女儿养,将来再找个金龟婿,以后还指望他们给我养老送终呢!我怎么舍得让给别人。再说……”师父抬眼看向清灵郡主。“都说英雄救美,美女常是以身相许报答恩人的,这样的故事古往今来比比皆是,成就了多少神仙眷侣。我可从没听说有人用认爹的方式来报答的,再说郡主现在要为时已晚了吧,难倒爹也能没事换着玩吗?郡主的思维真是与众不同,让人惊叹啊!” 第三十四章 任务变更 萧瀚阑一晚上虽然客客气气的坐在主位上,却难得开口说一句话,此时方插嘴语气冰冷道:“盈玉!玩笑不要开太过,世叔的家事岂能轮到外人置喙!还不快向世叔和容儿道歉!你难不成还想让皇爷爷的徒孙管你叫姑姑不成?” 郡主见萧瀚阑脸色不善,委屈地小声说:“阑哥哥莫要生气,盈玉没这个意思!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她转头对师父做了一脸抱歉的表情道:“千世叔……盈玉不懂事,您不要生盈玉的气好不好?盈玉知错了。”随后又转向我说:“天容妹妹莫怪,姐姐是无心的。” 我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师父道:“郡主既是玩笑,那我们又岂能当真。我的三个宝贝徒儿晚上还有巡逻的任务不能久留,不知现在他们能告退了吗?” 郡主冲着我们一脸惋惜道:“哎……真是可惜,才刚认识,还没多聊聊就要离开了。既然有任务在身,盈玉也不好强留,那咱们改日再聚吧!绿儿送客,弟弟妹妹们好走。” 绿儿刚走出几步,萧瀚阑就开口道:“绿儿就不必去了,子语!”萧瀚阑将子语唤到身边低语了几句才道:“子语你送他们三个出去吧。”绿儿只好嘟着个嘴又回到郡主身边。 子语带我们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将斗蓬披回我身上系好,就带着我们出了宴会厅。直到出了宴会厅所在的别院我们才同时长出了口气,子语说要我们稍等她马上回来,便速速离去了。 烈焰看她走远,才挠着头问道:“这个郡主民间传说她不是个挺聪明的人吗?怎么在宴会上也能开出这种玩笑。自古师者如父,更是讲究从一而终,哪有换师父一说,这可是逆天伦叛师门的大忌,岂是能拿来开玩笑的。人人都明白的事怎么郡主就是不知道呢?她这是什么意思?” 小雪眼睛朝天翻了翻,撇嘴道:“哼!为爱成狂,脑袋烧糊涂了呗!也难怪,整天到处嚷嚷着将来要嫁萧公子,都喊了好几百年了人家根本不理她那茬儿,如今有了情敌更是着急上火,说起话来不走脑子就算了,居然还口无遮拦,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咱师父,真是不知死活。” 烈焰歪个脑袋想了半天,问道:“情敌?谁是她情敌?” 小雪看着烈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烈焰还是一脸无知地看着她。最后小雪无奈的摇摇头:“你可真是个猪头,她的情敌当然是容儿了,这你都看不出来?她喜欢萧公子,容儿也喜欢萧公子,你说那个郡主看容儿能顺眼吗?不过她今天也真够可以的,居然还想让容儿给萧公子当徒弟,这么损的招真亏她想得出来!容儿当初可是萧公子推荐给师父的,她这不是打萧公子的脸吗?这个白痴女人……真是关己则傻啊。哎!就她这智商我都不忍心嘲笑她了。”烈焰听完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摸着下巴频频点头。 我本来心里不好受,听烈焰小雪说话更是五味杂陈,可小雪最后一句话硬是把我给逗乐了。不过我很快就忧心起来,问小雪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萧瀚阑?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小雪一脸鄙胰。“你说呢?你没事就往北山上看,你看什么呢?难不成是看风景啊?要我说你也真磨唧,喜欢就说呗,能成成!不能成拉倒!整天忧啊愁的,烦不烦?” 这话我前世看电视的时候常说,一看到男女主磨磨唧唧的狗血情节我就受不了,如今轮到自己身上才发现告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我就没这个勇气说破,我怕接受不了失败带来的后果,怕万一萧瀚阑不喜欢我,甚至因此讨厌我,那我就没办法再呆在有萧瀚阑的地方了!如果不告白那我们至少还可以永远做朋友。死都不怕却怕被人讨厌,这算不算胆小呢?我无奈地笑笑,笑得那么苦涩。 小雪叹口气:“算了,这是你的事儿我也不好管那么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个郡主,萧公子要喜欢她早把她娶了,要我看萧公子还更喜欢你呢!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不想争就顺其自然,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留给时间解决吧,咱这世界的人啥都不多,就时间多不是吗?” 我一想小雪说的对啊!我在这纠结来纠结去的能改变个毛线啊?倒不如什么都不想,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得了。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我一下就感觉连空气都变清新了。子语没过多一会儿就快步走回来,将手里捧着的一个圆滚滚的小棉布袋递给我,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个精致的玲珑球小暖炉,她嘱咐我夜里巡逻太冷要我随身带着。 她边说边将我们送出了王府,送上了忠叔的马车。随后,她又递上来三个小挎包,里面装了几包干果蜜饯和点心,说巡逻到天亮时间太久,饿的时候可以充充饥,我们三人对这个满意极了,尤其是小雪,她最喜欢吃零食了。 子语的老毛病又犯了,千叮咛万嘱咐的总有说不完的话,最后还是忠叔出马把她劝住了口。马车缓缓行驶起来,子语还跟着马车对我说:“容儿小姐,我家公子说了,让你一个人不要整天胡思乱想,这几日忙,过些日子他就去看你。”话落她不在追着马车跑,站在原地目送我们,我们挥着手让她快回去。 子语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心情变得更好了。小雪也冲我挑了挑眉,一脸如我所料的样子,看起来比我还开心。 回家换完衣服束完头发,我们就直奔了衙门,紧赶慢赶之下才没迟到。原本巡北城区的任务突然改变了,原因是近几日城内盗窃案频发。贼人偷的不仅是些高门大户和富商巨贾,连穷苦人家都不放过,一时间报案人数激增闹得官府不得清闲,受害人是多了点但也算不上什么要命的大案,官府也只是按部就班地调查着。可谁知这小贼太过猖狂昨夜居然偷到了知府大人家,虽然知府段大人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家里没啥好损失的,可毕竟这事有辱官家颜面,于是这个盗窃案又上升了一个层次,演变成了对官府的公然挑衅。 衙门中的捕快、衙役们都忙活起来,除了查案的,城中的巡逻也全部由正式工负责,像我们这样的白役也就是临时工,都被派去巡城外的一些散户居住区,也就是把钻林子的苦活丢给了我们,而且把白役们的领队也都换成了衙门的新人捕快,老人都留在了城里。只有我们这组的领队没有换依然是孙仲川,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交了好运,反而我们这组是白役中最惨的,负责去一个叫藏妖谷的山谷去巡逻! 刚听到这名字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其他队的表情明显是松了口气,而小雪、烈焰、孙仲川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孙仲川当场翻脸说什么都不愿意去,其他组的人生怕他抗议成功,都作鸟兽散般全跑出去上工了,就跟有人在他们后面催命似的,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孙捕头和我们四人。孙仲川呸了一声,骂了句诲气,甩着脸子就带着我们三人出了衙门。 巡城外的人对身法体力要求都高,同样的上工时间,城内城外的距离可不一样,好在能被选上当白役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出城的白役们在出了衙门大门后,都奔着不同方向朝城外嗖嗖嗖地几个纵身消失在黑夜中。 孙仲川打头我们也奔着藏妖谷而去。孙捕快的身法居然不在烈焰小雪之下,甚至功底更加深厚,动作简捷流畅不拖泥带水,快速前进之下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保持警戒状态,一看就是个身经百战之人,不是我们这些入世未深阅历浅薄的小屁孩所能比拟的。 出了城区,我们进入城郊。这里是大片大片的种植区,地势平坦开阔。孙仲川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我们来时的方向,眯着眼睛在黑暗中搜寻了半天。小雪和烈焰不明所以,我却知道是为了什么!因为自我离开萧瀚阑家后,那个一直被人跟踪的感觉又出现了,刚才在城中疾行时,因为其他队的人多所以这种感觉不太明显,现在到了无人的旷野上,这种感觉被放大了,就好像黑暗中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你,而你却找不到它。 孙捕快皱眉思索,烈焰忍不住问道:“孙头儿,你看什么呢?” 孙捕快似乎还无意回答他,我插嘴道:“有人跟踪我们。” 孙捕快诧异的看着我,赞了一句:“直觉不错!”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视觉听力有待磨练。” 小雪一惊:“跟踪?连孙头儿也察觉到了,那看样是真的了。”她转头问我:“还是白天跟踪咱俩的人吗?我还以为白天是你觉没睡好,产生幻觉了呢!” 第三十五章 藏妖谷 烈焰和孙捕头都追问我怎么回事,我哪知道啊?只能告诉他们:“我只是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从下午上街开始,可是我找过好几次都没发现异常,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得罪过什么人,所以认为是自己没休息好产生的错觉!要不是孙头儿也发现了,我就准备完全不当回事了。” 孙捕快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的确是发现我们被跟踪了,但据我判断跟踪我们的并不是个人。” 我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小雪和烈焰脸色刷地就白了,两人异口同声地抖着声音道:“难倒是鬼?啊……”刚说完就被自己吓得尖吓起来。 孙捕快碍于师父不好意思对他俩动粗,我就不管那些了,上去分别削了他俩头一下,佯装生气怒道:“长脑子没?师姐你忘了咱俩白天刚被跟踪过了?你见过哪个鬼大白天出来活动的?孙捕头说不是人,那肯定就是动物呗!”其实我说之前也没理解孙捕快的意思,这个结论一出口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但思维马上清明起来。难怪我总找不到跟踪我的人呢,原来压根就不是个人啊。我问孙捕头:“孙头儿,你觉得会是什么动物?要不要现在解决了它?以免影响咱们的任务。” “刚才在城中时不太分明,从进入城区开始,我就发现一直有个声音远远地尾随着咱们,是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所以我猜八成是个鸟,至于什么鸟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能用来跟踪的鸟更善于隐蔽不会太厉害,而且藏妖谷是人尽皆知的地方没啥不能知道的秘密,并不会影响任务,它想跟就先让它跟着吧,要想对付它也要等天亮的时候,黑天对我们不利。交接的时间在即我看咱们还是先出发吧!别让那班兄弟等急了。”我们点头应好,跟着孙捕快重新启程。 我们一路向西进入西边山脉的一个小裂谷,这个山谷位置偏僻,周围山上都不见一个住户。在谷口处立着一方残破不堪的石碑,上面依稀可辩“藏妖谷”三个大字。我们在石碑前等了片刻,上一班巡逻的人便从谷中出来了,交接完他们离去,我们则鱼贯入谷。 与城内巡逻不同,在野外巡逻是不带照明工具的,所以要求巡逻人员夜视能力必须好,这也是我们三人被选中来藏妖谷巡逻的原因之一。虽然没有照明我还是能大致看清藏妖谷的全貌,藏妖谷是个面积不大的小裂谷,位于玉泉西边山脉一个东西走向的支脉上,呈梭子形自北面插入直达支脉腹地,周围都是笔直的峭壁,只有北面一个出入口。谷内枯木遍地杂草丛生一派荒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植物腐烂味和霉味。远远望去中间还矗立着高大的黑影,不知是个什么鬼东西。 入谷后我们不再疾行军,而是慢悠悠地晃荡起来。烈焰小雪虽然对藏妖谷早有耳闻,但仅限于流言传说,只听说这地方万年前葬了只极其凶恶的妖兽,大家都传说此地闹鬼一直无人敢来,受传言的影响,山谷及周围的地界不知不觉间便成了“禁地”。也许是因为无聊,也许是因为触景生情,孙仲川对我们讲起了藏妖谷的故事还有玉泉城的往事。 听孙捕快要讲藏妖谷的故事,我们都竖起耳朵拿出认真的模样。孙仲川讲,大约一万多年前,玉泉还不属于永安国,是个只有百余户人家的独立小村,名叫洼地村。村里的人还没能力应对动植物的侵袭无法农耕,只能以渔猎为生,日子过得非常苦。原本就不易的生活,突然有一天变得更加艰难,原因是两只灵智和魔力都很高的巨大猫妖突然出现在洼地村。谁也不知道它们来自何方,只知道它们原本并不属于这里,两只猫妖似乎很中意这个地方,决定在此安家落户。 两只猫妖开始清除自己领地上的一切“障碍”,包括原本生活于此的人类。于是人妖大战激烈的展开了,但村民不是猫妖的对手,一仗下来伤亡惨重,村民被迫离开了家园躲进了山林中。正巧在外修行的三个洼地村青年回村,他们三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在得知自己的家园被毁,三人决心除掉两只猫妖。他们计划布置了半月,将两只猫妖诱到藏妖谷,藏妖谷当时还只是个无名小谷,在那里他们猎杀了其中一只较为弱小的猫妖,而另一只体形更大魔力更高的猫妖与他们力战了三天三夜,他们始终无法打败它,最后三人无奈只得再施计诱它,将它封印在了山谷之中。这个山谷被后人称之为藏妖谷,取其葬与封的双重含义。 此妖太过厉害,三人怕将来有一天它再出世为祸人间,便合三人之力在封印上又加了一道锁咒。要想解开锁咒需合三人或其后代之血同时汇于一枚骨玉上,再放入封印猫妖的魔法阵中央,才能解开封印上的锁咒。即使如此他们三人还是不放心,怕有恶人利用自己后代血液解咒为祸,于是三人便都离开了洼地村,各奔东西隐姓埋名从此再不连络,洼地村又过回了从前的生活,后人感念他们的恩情称他们为三圣人,并建三圣庙供奉香火,这个习俗一直延续至今。 直至三千年前萧公子的爹爹——前代玉泉王来到此地,解洼地村民于水火,收洼地村于永安国,皇上将洼地村赐于他做为封地。他带领大家开荒种植,寻绝木石为大家建造家园,让自己的手下开堂受课教那些有魔力的人修练魔法保家卫国,洼地村的人丁兴旺起来,永安国其它地方的人也渐渐开始来此落户,洼地村变成了洼地城。 后来王爷发现此地温泉多不胜数,便推行开设了很多温泉山庄、别馆、旅馆、澡堂来发展当地经济。后来又发现洼地村内有魔力的人大部分都是驱兽的魔力,于是便命手下卫兵捉来各种巨鸟的雏鸟供他们豢养驱使,接送来洼地城游玩的客人,洼地城很快便闻名于世,皇上特改名为玉泉城,赐名萧公子的爹爹为玉泉王,玉泉城至此迎来了繁荣昌盛。 我们听完这个故事,各自感慨。烈焰追问那三个英雄是谁?孙仲川说大概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烈焰一脸的遗憾。小雪感叹萧公子的爹爹厉害,居然能把一个小村变成现在永安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更佩服他赚钱的本事怎么这么牛!而我更关注的却在眼下,我不明白如果这个藏妖谷真的这么重要,为什么要派我们来巡逻?就算是衙门的捕快尚且不够资格,更何况是我们!怎么着也要由军队来守卫才更安全些吧?!还是说孙捕快讲得也是传说的一个版本,我们之所以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巡逻,完全是出于其它原因? 我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却换来孙捕快的一脸迷茫,他凝眉细想了半天,越想越纠结,两条眉毛都要拧到一起了,最后他用力甩了甩头说道:“我个小捕快哪知道这些事,上面怎么交待怎么做。前代王爷在世时一直就是由衙门负责巡逻的,王爷那么厉害的人让做的事肯定自有他的道理,咱们这些当差的只管听吩咐办事就行了,这些大事还轮不到咱们操心。”见从他那得不到答案我便不再追问。 四人说话间已经来到裂谷中央,刚才远看的那个高大的黑影终于显现了真身。它是一具巨大……不!是超大的野兽骨骼残骸,长有十来米,高也有个五六米,不用想这肯定是那个死掉的猫妖。先前虽然孙捕快说过巨型猫妖,但我想那毕竟也就是只猫呀!能大到哪去?可当我看到这个比普通民房还要大的骨架后,我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他妈还是猫吗?这简直就是个巨无霸!安个长鼻子就能冒充猛玛象,砍断两前腿儿它就能装霸王龙啊!要不要这么霸气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说死的这只较为弱小!那封印的那只该有多大啊?从他们此刻的表情可以得知,烈焰和小雪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这儿,他俩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下巴拉得要多长有多长。我们仨这副没见过世面的蠢像全被孙仲川看在眼里,他很体谅地让我们在这稍做休息,烈焰和小雪如获大赦般地向残骸跑去,围着骨架东瞅西看;我则找了个地方椅靠,从背包中取出玲珑球小暖炉捧在手心里取暖,不知道这玲珑球里放的是什么燃料,一直没管它也不灭总是热乎乎的,我瞧了半天也没发现玲珑球有接缝,应该是一体的没办法打开,最后只好放弃不再管它。小雪、烈焰上蹿下跳玩地不亦乐乎,画面看起来非常和谐,我喜欢它带给我地平淡的、安心的感觉。 第三十六章 又摊上大事了 当我沉浸其中享受心灵上难得的平静时,远处一棵横躺在地面上的半人高枯木旁出现一小抹光亮,它若隐若现飘乎不定,但在黑暗中却相当扎眼。在一个不可能有人出现的地方出现光亮,这是多么惊悚的画面啊!我几乎立刻就进入了警戒状态,精神一集中刚才被我刻意忽略掉的“跟踪者”又进入了我的警戒范围内,虽然我没办法确定它的具体位置,但知道它的大概方位,应该就在我们不远处的某棵树上,那个光亮会不会和它或它的主人有关? 我爱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我强行制止自己然后把那光亮指给离我最近的孙捕快看,孙捕快看完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随口说道:“哦……是鬼火啊!这地方一到晚上有的是,没啥好看的。” 我听完愣了一下才恍然明白——原来是磷火啊!还好我刚才没大惊小怪的喊他们,要不得多丢人啊,让个鬼火给吓着还不得被烈焰小雪笑话死!就像应了孙捕快的话一样,周围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大大小小好多青蓝色的小火苗,连正玩得高兴的烈焰、小雪都注意到了。他们不再关心猫妖的骨架,而是停下来欣赏这更奇妙的景观。 我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对烈焰喊道:“师哥!你过来一下!”烈焰听到我叫他直接走了过来,我继续道:“师哥,你不是一下想知道烧不了东西的火什么样吗?”我用手扫了一圈周围的鬼火。“它们就是不能烧东西的火!你去摸摸看吧!和它们玩会儿说不定就能用魔力造出这样的火了!” 烈焰一脸诧异。“这个火烧不了东西?” “嗯……”我要怎么在一个不懂科学的世界跟他们解释磷的燃点问题呢?算了!“反正它就是不能烧东西,不信你去试试!它的温度很低的!而且它们很轻,你只要从它们身边经过,它们就会跟着你了!” “好!小师妹你说话一向靠谱,师哥信你!我这就去跟它玩玩,希望对修练有所帮助。”话落烈焰就向鬼火多的地方跑去。 磷火很轻会随着气流飘动,没一会烈焰周围就聚集了好多鬼火,随着他的动作飘来荡去。这场面让我想起了清灵郡主跳舞的情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烈焰伸手捅了捅其中一个,兴奋地对我喊:“容儿!真的不热!你真厉害什么都懂!”鬼火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好在这个地方不缺货时不时就冒出一个,还供得上烈焰玩。看烈焰玩的开心,小雪也上去凑热闹,谷中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他俩的活力感染得孙捕快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在帮他俩搜寻鬼火时,我无意间看见残骸不远处的杂草中有一小片空旷地,对那产生了好奇。孙捕快告诉我那里就是封印另一只猫妖的地方,我问可不可以去看看,孙捕快很爽快的说没问题,那地方来巡逻的人经常去看,毕竟就是为了它才巡逻的嘛!为了不让孙捕快结束休息,让烈焰跟鬼火能多玩会儿,我把背包中的糕点拿出来给孙捕快,让他在这儿好好休息会儿,说反正这地方也没人来,我自己过去看看就回来。孙捕快当然不反对了,这地方说小不小可说大也不算大,说是巡逻其实跟看场子没啥差别,重要的场所都在自己目力所及内,只要守着就行没必要非得巡逻不可! 我一个人走向空地,路上被几个鬼火“缠”上了。我突发其想,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像极了一个孤魂野鬼呢?要是再披头散发穿一身白衣,身边飘上几团鬼火,不出去吓人实在太可惜了!瞎想的时候就到了空地,借着鬼火微弱的光亮看到这片空地就是一整块凸起的平坦大石块,只不过上面有个魔法阵,它历经万余年依然鲜艳如新,可见施咒之人魔力之强、法术之高!也让我对那只被封印的猫妖更加恐惧! 明知道那个猫妖被封印着可我仍然紧张得不行,为了增加自己的安全感我将小暖炉放回背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身戒备着小心翼翼地往上走,生怕一不小心惊动了里面的恶魔。也许是因为太紧张,所以当腰间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我才会吓得差点叫出声,心脏狂跳不止。 我低头看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心里纳起闷来:“我应该没那么差吧,连有东西在我身边我都没察觉到?肯定是巧合!嗯!别自己吓自己!”就像故意跟我作对一样,我的腰带又被扯了!我本来正在狂跳地小心脏一下就骤停了两三拍,差点就给我整蓝屏死机。还没等我死过去腰带又动了,顺便把我打击得清醒了许多。我马上又低头寻找,依然空空如也。 刚才一连被吓三次让我突然上来股怒气,我深呼吸几口后死盯着腰带眼都不眨一下,我就不信看不见是什么东西整我!果然没出半分钟腰带又动了,这次我看得真真的,依然什么都没有!但是柳姐姐送我的荷包却自己飞了起来,因为有线连在我的腰带上它没能飞走,却扯得腰带绷了起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鬼!可很快我又反应回来,打了自己一巴掌骂道:“有个屁鬼!孟婆从前不是讲过吗,绝大多数灵魂脱离肉身后都必定回冥界,所以现世存在鬼的可能性并不高!那……”我迷惑道:“这个是怎么回事呢?难倒是有虫进里面了,它在里面乱动造成的?”随后又马上否定道:“不可能!柳姐姐这荷包就是驱虫的,怎么可能有虫往里钻?又不是想自杀!算了!这么想没结果,老娘我豁出去了,谁怕谁!” 我鼓起勇气伸手就握住了荷包,来来回回捏了好几遍,除了那个月牙形得挂件和一堆药粉外什么也没摸到!不禁疑惑起来。为了能弄明白,我将荷包取下来打开看。谁知刚一打开里面就发出一团白光,一个东西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在魔法阵中央,不是那月牙挂件还能是啥?!魔法阵也亮起了暗淡的光芒,孙捕快的话立刻浮现在我脑海里,“要想解开锁咒需合三人或其后代之血于一枚骨玉上,再放入封印猫妖的魔法阵的中央,才能解开封印上的锁咒。” 骨玉?……月牙挂件?……我突然想到了非常可怕的事,疯了一样冲上去拽起月牙挂件来,可没想到它和魔法阵好像有吸引力一样,我也顾不得能不能弄坏它,用尽全力才连抠带扯地把它拽离魔法阵,迅速将其放回荷包中封起,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魔法阵老远才站住,生怕荷包再飞跑我又把荷包贴身藏好才稍稍放点心。 我回头看他们三人,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我这边发生的事,还在那边玩的玩、吃的吃,快活得不得了。可我却没办法再开心了,看这架式我又摊上大事了!我把荷包又掏出来,也许是离得够远了,月牙挂件半天了也没有要跑的意思。看着它我心里直犯愁:“切!真倒霉!我……”没等我牢骚完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一个黑影扑到我身边,我手中一轻,荷包被它抢了去…… 我想都没想便对它出手,十几枚幻化而出的飞镖接连向黑影逃离的方向甩出,一声凄厉地鸣叫响起,接着有东西摔落的声音传来。我寻声追去,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只乌鸦的尸体,旁边还掉落着我的荷包,我捡起查看发现月牙挂件还在,才算是放下心来,迅速将荷包封紧收入怀中。这时小雪、烈焰和孙捕快闻声而至,问我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提起月牙挂件的事,只说有乌鸦突袭我在它逃跑时被我打死了。 孙捕快疑惑道:“我一直在注意这只鸟的动向,它就是一直跟踪我们的家伙。但它为什么要攻击你呢?用来追踪的鸟很少有战斗能力,这么做等同于送死,不能将消息送回去的话,追踪还有什么意义?它倒底什么意思呀?” 我惊诧道:“这就是跟踪我们的鸟?!”如醍醐灌顶般,我现在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跟踪了,原来它是奔着我身上的月牙挂件来的,只是太心急以至于出手抢夺没成功,还白白损失了回去报信的机会。可它是如何知道挂件在我身上的呢?还是因为它不确定是否在我身上才跟踪我的?可既然不确定我又为什么会被盯上呢?我脑袋里现在一团浆糊,什么都理不清。 烈焰突然喊道:“大家快来看看,这只乌鸦好奇怪!”我回过神跟着大家一起查看乌鸦,它通体纯黑看不出什么特别,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的眼睛异常凸出,血丝遍布且凸起通体血红血红的好像随时可以滴出血鲜血一般,从伤口内散发出又臭又刺鼻的气味儿。 小雪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就是眼睛凸点、红点,身上又臭点吗?也许是它生病了呢?再说要是没病它能来攻击容儿吗?我看它肯定病得不轻!” 第三十七章 上交古玉 对于小雪的说法孙捕快不置可否,他依然是满脸疑惑却不轻易乱下结论。我不想他们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要是被他们怀疑到月牙挂件的事可就不妙了。我不想把他们牵扯进这件事里,毕竟这个破挂件不是个好东西,肯定会给拥有它的人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这个月牙挂件关系到猫妖,这可是天大的事半点马虎不得,一定要把它交给师父或萧瀚阑,由他俩处置我才能放心。于是我提意继续巡逻,反正这破鸟已经死了,就不要去管它了。孙捕快也是这个意思,下令我们重新开始巡逻,烈焰看这只鸟怎么看怎么讨厌一脚将它踢飞老远,才跟上我们以祭坛为中心开始巡起逻来。 一夜无事,我因为身上带着这么个“不定时炸弹”随时保持着警惕心,一晚上再没发现被跟踪的迹象。跟小雪聊天时我状似无意地问起了打架那天买东西的事,问她有没有给我买过一个月牙形的挂件,她想都没想就回答没有,因为她知道我不喜欢带首饰,所以给我买东西时,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再她的考虑范围内。我又问她是否给自己买了那样一枚挂件,她也没想就答复我没有,因为她最近迷上步摇了,根本没买过其它首饰。 听了她的回答我放心多了,看样问题是出在我身上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东西混进了我买的东西里,这样小雪应该就不会有危险了吧?乌鸦的主人应该是知道月牙挂件在我身上,或是我在他的怀疑范围内,所以他才会派乌鸦跟踪我。可我倒底是在哪得到的月牙挂件呢?乌鸦主人又是靠什么圈定范围的呢?乌鸦死了还能不能把消息传给他主人呢?他现在知不知道月牙挂件就在我身上?……我有太多的疑问找不到答案,但当务之急是什么我却清楚得很,那就是必需把月牙挂件交给师父或萧瀚阑! 早晨一到家小雪和烈焰就钻回了自己的窝里睡大觉,而我却忙着换下白役服,梳洗完毕吃几口东西惦惦肚子,在忠叔的监督下把药喝了。随后我向忠叔询问师父的去向或回家的时间,结果忠叔一问三不知,我只好去王府找萧瀚阑。这东西多放在我身边一分种对我来说都是种折磨,必需马上送走! 我交待忠叔,等师父回来让他去萧公子那找我然后起身就走,连坐马车都嫌慢直接用轻功在房顶上走直线,等飞到王府门口时已经累得不成人形。我对门卫自报了家门,怕他们不买我的账我还特意抬出了师父,请他们帮忙通报一声,却被告之他家萧公子不在府中,我撞运气般问了他们知不知道我师父千秋在何处,结果更印证了我的霉运实在是太强势了。 我纠结着到底是在这等萧瀚阑回家呢?还是回家等师父呢?师父他要是回家应该会来找我吧……我还是在这等萧瀚阑好了!打定主意我就请门卫帮忙找子言或子语,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简直就是衰神转世!子言跟着萧瀚阑外出,子语也出门置办东西估计要傍晚才能回来。主人不在时王府不待客,门卫好心提意让我以见郡主之名进府,可昨晚宴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我再傻也看得出郡主不待见我,我哪能笨到送上门让人整?谢绝了他们的好意我就坐在王府门口等上了。 本来是有碍观瞻不许坐的,但出于对我师父的忌惮他们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我也不是故意想丢人的,实在是一晚上又困、又冷、又累、又紧张的,已经到了不歇不行的地步了。开始我还坐在台阶上等着,可时间一长再加上日上三杆,阳光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哈欠连连直犯困,我必须时刻强迫自己才能抵抗汹涌而来的睡意。有时候拍拍脸,有时候掐掐腿,有时候站起来蹦哒几圈,……可最后还是没撑住,一个忽悠就睡死过去…… 梦中我躺在一条悠悠飘荡在海面的小船里,舒服极了!在海天一色的世界里小船就这样一直飘啊……飘啊……,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而我却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突然狂风呼啸怒浪涛天,天空被乌云遮蔽,一个巨大的乌鸦哇哇叫着在我头上盘旋,我被吓得尖叫起来却没有声音,乌鸦张开黑洞一样的大口,从它嘴里吐出了无数个小猫,扑天盖地的向我砸来将我淹没,海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由无数只小猫组成的汪洋。我在猫海里拼命挣扎,刚露出个头很快又会被吞没,直到最后我再也爬不出去,但我仍没放弃,还在拼命的胡乱挥舞手臂,突然有人抓住了我,我被一把拉了上来,一阵刺目的光芒后我看见那人正是萧瀚阑,他正好奇地看着我。 我害怕再掉进猫海中,摇着萧瀚阑喊道:“快跑呀!看什么呢?一会儿被小猫埋了怎么办?!”我边说边动作要跑,结果动作起来挺不方便的,我低头一看猫不见了,我正坐在一张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这回换我一脸迷茫了,抬头问萧瀚阑:“那些猫怎么不见了?大乌鸦……呢?”我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儿了,歪着个脑袋半仰着头说:“难倒都是梦?那现在我还在梦里吗?” 萧瀚阑噗哧一下笑出了声,轻点我的额头,语调轻柔道:“你猜呢?” 我从没见萧瀚阑这样笑过,他也从来没跟我这么温柔地说过话,我现在觉得这是梦的可能性更大了!但万一不是呢?还是老办法吧!我伸手就掐自己胳膊,然后苦着一张脸对萧瀚阑说:“疼……,不是梦。” 萧瀚阑笑着摇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真是个傻瓜!好了……既然醒了就起床吃饭吧!有什么事也等吃完饭再说。” “……事?”我突然想起自己的来意,想起月牙挂件。“啊!荷包!”我掀起被子就在身上找荷包,结果腰间空空如也,我一下就急了,在床上到处翻,嘴里叫着:“荷包……荷包!我的荷包不见了!” “什么荷包?你是不是没带或者……放在别处了?” 经他一提醒我镇静下来,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我为了安全起见,把它贴身收在衣服里了。我马上从身上翻找,结果很容易就找到了。急忙打开它检查,发现月牙挂件安然无样,我整颗心才算放下。我低头整理了一会儿情绪,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了才抬起头对萧瀚阑说:“萧瀚阑,我又遇上大麻烦了!”还不待萧瀚阑反应,我又接替自己解释:“不过这次可不是我找的麻烦,是麻烦找的我!不赖我!” 萧瀚阑换了一脸严肃。“说吧!” 我把荷包中的月牙挂件拿出来递给他,他接过去瞅了瞅,不明所以地看向我。我叹了口气说:“这就是那个超级大麻烦!”接下来,我先讲了挂件的由来,虽然没办法把它如何到我身上的具体情况说出来,但也尽量详细的描述了那天发生地情况;然后又给他讲了昨天被跟踪和晚上在藏妖谷里发生的事情。最后总结道:“事情就是这样了,这东西放我身边太不安全了,早晚得让人抢走。要是被它的原主人抢去还好说,要是被哪个居心不良的抢走,那玉泉还不被搅个天翻地覆?我想来想去还是放你或师父这最安全了。” 萧瀚阑表情又恢复成以往的冰冷,眉头皱得很深。看他这样我心里竟有点难受,拽了拽他的衣角,乐观道:“你不用这么愁嘛,反正这月牙挂件在咱们手里,就算有坏蛋又能怎么样,他抢不过去就翻不了天。再说……我就不信被抢去了,他还能集得够三样血?” 他脸色和暖了很多,揉着我的头说:“这次你做得不错,应该还算个功臣。还好这个骨玉落到了你手里,你又及时做出正确的判断,才能让我们不至于被动。这个骨玉就暂时由我来保管好了,关于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对外人提起,以防节外生枝。” 我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要不我起个誓吧!”说着我举起手准备发誓,还未张口手就被萧瀚阑握住了。 他说:“誓言是发给不相信自己的人听的,对我你永远不必如此。” 什么是感动?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吧,很想哭却不是因为难过。我低头隐藏自己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答。突然我想起了清灵郡主,心里酸溜溜的,把手从萧瀚阑手中抽了回来。萧瀚阑张口似乎要跟我说什么,我突然紧张得不行,就怕他说出什么我不想听的话,比如他告诉我他就要和清灵郡主结婚之类的,再不就是告诉我他家盈玉不喜欢我,他以后再也不理我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他的话还未出口,门外就响起了子言的声音:“公子!薜崎薜公子求见。” 第三十八章 妹妹 我见机会来了,就马上下地穿鞋准备跑路,我才不给他机会甩掉我。“那个……既然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你忙你的吧!我该回家了。我来时烈焰小雪在睡觉,我都没告诉他们一声就走了,他们醒了看不见我会担心的。”说完我就要跑,被萧瀚阑一把拽住了。 他对外面吩咐道:“差人请薜公子客厅稍候,我一会儿便到。”子言在外吩咐了其他人照办,然后回复萧瀚阑。萧瀚阑继续:“你进来,我有几件事要你办。” 子言走入客室却没有进我俩所在的卧房,而是隔着屏风对我俩一一行了礼才道:“公子请吩咐。” 见子言进来,我更不愿意让萧瀚阑拉着了,但又不好意思动作太大,小动作扯了半天也没挣开他的手。萧瀚阑根本不理我,对子言道:“你亲自去请千秋,说我有要事跟他商量让他务必速回;再派两个亲信乘最快的飞骑去安永城请杨宇清和柳大夫过来,请他们尽量两天内到达;通知府尹段大人和戍城的王将军来府中一趟;转告清灵郡主,接下来几天玉泉城关于驱兽师大赛的大小事务都请她亲自帮我代办;非必要的会面则由你和子语全权处理。先把这些办了吧!”子言应声领命而去。 见子言走了,我生气道:“你忙你的,拽着我干嘛?我还要回家呢!” “先把饭吃了。” “我不!我要回家跟师哥师姐一起吃!你不是要去见薜公子吗?还不快去!人家等着呢!你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边说边往外扯自己的胳膊,我越拽他握得越紧,好像以前我们也发生过一样的情况。拽了几次拽不出来我就放弃了,可心里觉得既委屈又生气。家里住着个美人郡主了,还拉着我不放干嘛? 萧瀚阑见我不再动作放松了手劲儿,伸出另一只手来捋了捋我额前凌乱的发丝,被我不自觉地向后避开了。我的动作似乎惹得他很不高兴,他用力一拽,我没防备下跟他撞了个满怀,准备离开时又被他另一只手给抱住了。我瞬间就懵了,待反应过来时我又准备开始挣脱作战。结果还没开始就被萧瀚阑喝止:“闹够了没有?” 我心说谁闹了?我闹啥了?可是看萧瀚阑好像真有点生气了,我还真不敢再挣扎下去,权衡之下只得乖乖放松了身上的力气。见我老实了,他又放缓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又生我的气了。子言已经告诉我了,盈玉来的那天你们遇上了,她的丫环绿儿说的话不是真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他靠近我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你以前一直就与盈玉不和,一见面就吵架,很是不喜欢她纠缠于我。可我不就告诉过你我是不会爱上她的吗?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一直以来都当妹妹看待的女子呢?她和你一样……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啊。”他的眼神迷茫中带着深深的悲伤,他的双臂无意识的收紧,好像生怕我……不!是怀里的人儿只要他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他那双对面前的我视而不见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的心,我再也没办法无视那由来已久并深深潜藏于心底的不安,它如今已然赤裸裸的展现在我眼前,让我再也无法继续假装不知道了!——萧瀚阑他……果真把我当成了别人的影子!最疼爱的……妹妹?萧瀚阑拿我当他妹妹……?未待我从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个所以然来,萧瀚阑便突然松开双手转而钳住我的肩膀,急切地说道:“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说完看着我的双眼等待答复,他恳切的眼神中甚至带着哀求与期盼。 我不想做他的妹妹!更不愿做别人的替身!我想告诉他我是尚天容!我是乔欣盈!可看着他不安到恐惧的眼神我沉默了。半晌后,我强压下心中的委屈,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答复后他仍未平复,又紧接着道:“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我的心在流血,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让他难过,我抱紧他轻声道:“嗯!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他也抱紧我,喃喃好似自语道:“你是我妹妹……是我妹妹……。你是我唯一的至亲,是我亲手养大的妹妹,我只相信你……只相信你!我再也不会让爹娘的事在你身上重演,我再也不要失去亲人了……。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女人,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女人,我没有爱上……!” 他越说声音越小,我便再也听不清了。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可我还是听出了萧瀚阑他一定有我无法想像的悲惨经历。可到底是怎样的过往才能让他这个一向冷静又理智的人迷失,明知道我是假的却还是义无返故的欺骗自己来寻找慰藉呢? 萧瀚阑突然推开我,眼神里是无限的纠结与痛苦,好像他正在经历一场生死劫难般,我不愿意看到他受折磨,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试探性地提意道:“萧瀚阑?”他看向我,眼神清明许多。我继续道:“薜崎等很久了吧,正好我也该回家了,咱们一道走吧?” 他很快又恢复成从前冷冰冰的模样,好似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冷冷道:“我送你。”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着,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路过客厅时薜崎正好看到我们,便出门相迎。客套一番后我便告辞准备离去,路过薜崎身旁时他冷不丁得拽住我,害我吓了一跳。没等我动作他就先来了一句:“请恕再下失礼了。”说完突然靠近我上上下下嗅起来,他本来就天生一副流氓相,再加上现在的样子怎能让我不心生厌恶,我几乎立刻就逃开躲到了萧瀚阑身后,只露出个脑袋怒道:“你干什么?!” 萧瀚阑脸色不佳,但他显然很相信流氓公子的人品,没有责怪他只是问:“薜公子这是何意?” 流氓公子满脸疑惑加凝重,先对我抱拳一礼道:“尚小姐见谅,再下此举着实唐突,但事出有因还望小姐不要怪罪。”他转身又对萧瀚阑道:“方才尚小姐经过在下身边时身上传来股刺鼻的气味儿,和在下曾经见过的一种虫子留下的气味儿极为相似,为了进一步确定,故此在下一时情急才冒犯了尚小姐。” 我听他说我身上有刺鼻的气味儿,便也在身上到处闻闻。片刻后站出来问他:“我怎么没闻到?” 流氓公子解释道:“尚小姐有所不知,我们驱兽师可不只驱兽,也是分很多种的。有驱鸟、驱兽、驱鱼、驱虫……。大多数驱兽师都至少会个两三种,而在下就是主攻驱虫,其它次之。养虫最是精细,对温度、气味儿、干湿度、……等等诸多环境变化要求极为严苛,所以驱兽师的感官相对常人要灵敏,再加上对虫类了解又多了那么一点,才会闻到小姐身上沾染的虫子气味儿。不知小姐此前是否遇到过什么不同寻常之事,或闻到过什么特别的气味儿?” “……虫子?……气味儿?”我凝眉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四五六来。又问他:“给个提示呗!是什么样的气味儿?” “臭……腐臭!还有些呛人刺鼻。” 我恍然道:“啊!我想起来了,我昨天闻到过又臭又刺鼻的味儿!不过……”我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儿。“那个是从乌鸦身上发出的,根本不是什么虫!” 流氓公子反问道:“那乌鸦可是双目如血且凸出?” “你怎么知道?” 他看到我的反应更加自信,道:“被那虫子操控的动物症状皆是如此。”说完又转向萧瀚阑道:“萧公子可听说过傀儡蛛?” 萧瀚阑眯起眼,表情冷冽:“二千年前因覆灭整个以驱兽师为主的大部落驱灵村而上榜《驱兽师禁养卷》,位列十九位的傀儡蛛?此蛛靠半寄生而活,公蛛善附于动物后颈将尾部刺进颈椎中,再吐出毒丝连接神经操控动物供其驱使并吸取精气,所以称其为傀儡蛛。母珠数量极少常以人的幼儿脑内为巢,食脑产子繁衍后代,待幼虫成年才自行离开。” 薜崎接过话继续道:“萧公子说的不错。驱兽师其实并非真的能驱兽,而是驱兽师的魔力可以和动物交流,所以严格来讲并非驱使而是合作的平等关系。因此驱兽师对“合作伙伴”的选择由为重要,几乎所有驱兽师都选择从幼儿时期进行豢养,像家人一样对待它。那样更能培养出感情,两者之间关系也更为坚固,极少会出现反叛的情况。而傀儡蛛的生存方式首先决定了它无法被驯养,只能在其成年后以‘谈判’的方式达成合作,这无疑增加了它反叛的风险。但驱灵村的驱兽师只看到了傀儡蛛为他们带来的巨大利益,让他们毫不费力的征服了众多的奇妖异兽,扩张了自己的地盘,他们利用俘虏的幼儿大量繁殖傀儡蛛,让他们村子一度进入顶盛。然而灾难降临得毫无征兆,一天深夜数量庞大的傀儡蛛突然集体反叛,驱使所有妖兽攻击人类,致使聚灵村一夜之间村民尽数覆灭,成了人间地狱。傀儡蛛又开始攻击周边地区的国家与部落,最后被赏金联盟派大军连战数月才将之消灭。此后傀儡蛛便上榜了赏金联盟共同议定的《驱兽师禁养卷》,位列第十五,后来因又有四兽上榜而下降至第十九位。” “好牛!”说完我就觉得有失我“淑女”风范,马上干咳了几声掩饰尴尬。转移道:“傀儡蛛怎么不直接控制人?那样让人自杀不是更方便?” 第三十九章 傀儡蛛 萧瀚阑早就见惯了我那些天马行空古灵精怪的想法,薜崎却嘴角抽了半天才说:“尚小姐真是奇人,一般人听到这故事不是感慨人性贪婪,就是可怜村中无辜村民的遭遇,尚小姐的关注点还真是奇特。” 我颇为不爽地接道:“我知道你想说我没同情心呗!没错儿!我就是没有!我的同情心还没多到可以施舍给已经成为历史的人,再说历史是什么?是让人学习借鉴的。人性有善恶,所以历史才会不断重复。与其感怀伤秋不如去了解一下真正有用的东西,才能在历史重演时发挥点作用,防止悲剧再度发生。比如说了解了解那个现在已经出现的身边傀儡蛛!” 薜崎听完我的一番言论,抱拳一礼道:“尚小姐眼光深远见解独到,令薜某人敬佩不已。刚才妄自揣测小姐之意,实在惭愧!” 他一道歉我反到不好意思了,觉得这个流氓公子人其实还不错。挠着头道:“哎呀……你说话别这么客气啦,弄得我浑身不舒服。” 萧瀚阑开口道:“好了!都别站在外面说了,进客厅聊吧。容儿你不是想听傀儡蛛的事吗?也留下来吧!我会差人通知你师兄师姐让他们放心。”我还真挺关心这件事儿的,有机会当然不想错过,于是答应下来。萧瀚阑唤人来低声耳语了一阵,便和我们一起进了客厅。 客厅里我边吃点心边听薜崎讲傀儡蛛的事。傀儡蛛之所以不直接操控人是有原因的,据他所说跟灵智有关,灵智越高的动物越不好操控,而人的灵智是世间最高的,傀儡蛛根本无法操控,所以它们只能借助操纵其它动物来攻击人类。 被傀儡蛛寄生的动物都有个特点,那就是傀儡蛛的蛛丝带毒,时间一长动物体内就会被毒性所侵散发腐臭,双目血红且胀,跟我见到的乌鸦状态一般。被傀儡蛛寄生后,一旦宿主死亡傀儡蛛就会离开原宿主寻找下一个目标寄生。不过说到底虫还是虫,一般虫子害怕的它也怕,只是有了傀儡的傀儡蛛才难对付。 因为母蛛必须以人类的幼儿脑为巢,所以在赏金联盟境内被限制得数量骤减,几乎处于灭绝的地步。但在联盟以外的地域和国家中,还是有豢养它的人或组织存在。这个世界太大,人类又处于食物链的中低端,实在无法与自然界抗衡,想要根除一个物种几乎是痴人说梦。我就问他乌鸦死后傀儡蛛是否还会回他主人那报信,结果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不禁让我担忧起来。 薜崎说着说着就谈起了他来此的目的,居然也没和傀儡蛛脱了关系。这几日城中接连发生的盗窃案现场大都留下了动物的毛发,萧瀚阑请薜崎帮忙辨认是何动物留下的,对薜崎来说这并不是难事,他几乎当场就确定了是玉泉城周边就有的普通猴子的毛发。但他闻过猴毛时觉得有股特别的气味儿,当时并没在意,回家后才无意间想起那是数年前见过一次的傀儡蛛的气味儿,于是觉得此事有异便来告之萧瀚阑。没想到居然在我身上也闻到了傀儡蛛的气味儿,他认为此时正值驱兽师大赛之际,城中奇珍异兽数之不尽,傀儡蛛的出现绝不是好事。而且他也怀疑盗窃案的目的并不单纯,用傀儡蛛只为偷窃,那这人得傻到什么程度,这案件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瀚阑听完他的话后满脸冰霜眼神深邃,半晌才开口:“此事事关重大,请薜公子暂不要对外提起,以免引起恐慌!” 薜崎道:“这点公子请放心!有如什么地方需要薜某人效劳,公子只管差人通知一声。薜崎家中还有事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如此有劳薜公子了。来人送客!”薜崎起身作别,随侍从离开。 看他走远了我才急忙开口问萧瀚阑:“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找那个月牙挂件?可他们又是怎么盯上我的呢?我接的任务也是在晚上宵禁后出去,我前些日子又都在家练功来着,为什么昨天下午逛个街就能被跟踪呢?” 萧瀚阑忽然问道:“你可见过段知府?” 他问得突然,我想了半天才回忆起来:“我刚来玉泉城第二天吧,小雪带我出去玩,我在街上远远看见段大人的轿子。对了!就是那天晚上我在买的东西里发现月牙挂件的,当时还以为是小雪买给我的呢。” “当时街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 “或者段知府和你发生过或做过什么一样的事情?” “嗯……”我抱着个膀冥思苦想半天,突然灵光一闪:“啊!想起来了!当时街上有几个人正在追一个小乞丐样的男孩儿,那男孩儿差点撞着我,还好烈焰拉了我一把,但他还是跟我擦了个边。他跑远时又和段大人的轿子撞个正着,但他反应够快没停留起身就跑,反而追他的那几个被段大人手下给拦住了。……你怀疑月牙挂件是小乞丐藏我身上的?” “这个可能性最大!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吗?”我摇了摇头,有点气自己为啥当时没追上去看热闹呢,那样就会多掌握点线索了。萧瀚阑道:“没关系,只要他们还在玉泉城一定能查出来,有我和你师父在,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叫我干嘛,但我还是乖乖走过去。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是块质地温润色重质腻的墨玉。边上雕着云纹,一面中间刻着一个阑字,另一面是双龙戏珠的图案。他将我拉近把玉佩挂在了我腰间,说:“你一向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自然也不必把别人放在眼里。从今天起除了你师父和我皇爷爷皇奶奶外,你不必再向任何行跪拜礼了。而且凭这枚玉佩,你可以随意进出王府而不必通报。记住了吗?” 平时脑子挺好使的,一和萧瀚阑单独说话我就发懵,寻思半天才道:“这个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给我不太合适吧?” 他将带在我身上的墨玉捏在手中来回摩挲,道:“不是好像很厉害,是真的很厉害!让你带你就带,我给你的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你只管理直气壮地带着就是!而且……很久以前我就想给你了。”他说着眼神又渐渐迷茫起来。 原来这玉佩也不是送我的,哎……既然我决定沉默了,就暂时装装他妹妹吧,什么时候装累了,装不下去了,我再跟他挑明。我挠头犹豫一会儿才点头“嗯。”了一声。萧瀚阑是真的对我好,可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喜欢过我呢?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说的他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呢?如果真没爱上别人我还算有点希望吧,就算是当妹妹至少在他眼里我还是特别的,怕就怕挑明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就惨了。 不过……现在也很折磨人啊,他是拿我当妹妹,有时候跟我来点亲昵动作不当回事,可我没拿他当哥呀!这种一会儿欢喜一会忧地暧昧关系可真够我喝一壶的了!先前也是,他为什么老爱抱着我呢?难倒他也总这么抱她妹?他不会是有恋妹情结吧?那我岂不是惨了!可是被抱一下也证明不了什么吧?他说他妹是他亲手养大的,那应该像是对女儿一样吧,话说前世的时候我爸也总是抱着我,背着我,两个哥哥为此还总是忿忿不平呢!可这么一想我不是更没戏了,他拿我当他妹就是再拿我当他闺女,要是让他知道我喜欢他,他不得以为是在乱伦!我的妈呀……我的前景堪忧啊! 我脑子正左一个疑问右一个想法的转着呢,门外响起了急促脚步声。不用分辩我也听得出是师父!我跑着准备出门迎师父,结果师父先一步进了屋,看到我时抓着我两肩上下打量,关切地问到:“容儿你没事儿吧?” 我被问得一愣,答道:“没事啊,师父!我能有什么事!” 师父长出一口气,责怪道:“这个子言话也不说清楚,他说你是被瀚阑抱进屋的,瀚阑又亲自让他请我速来王府,师父还以为你又出了什么事呢?真吓死为师了!”他转头问萧瀚阑:“你这么急找我来什么事?可别告诉我是专程让我来接徒弟的!” 萧瀚阑道:“我才没你那么无聊!容儿你跟你师父说吧!” “哦……”又要说!早知道要说两遍不如等师父来一起说好了!我将事情又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还把刚才薜崎的想法,和后来萧瀚阑的推测顺带也说了。师父听完脸色也不怎么好,扇子一直在敲打手心。我猜他俩接下来肯定有要事商量,我再呆下去就是不懂事了,于是主动提出要回家。师父回过神道:“也好,回去收拾收拾行李,从今天起咱们四个都搬来王府住了。” “啊?为什么?”我奇道。 第四十章 埋伏 “当然是因为师父接下来会非常忙,哪有时间顾你们三个,在玉泉城还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吗?” “有什么不安全的,我都把月牙挂件给萧瀚阑了。他们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再说我们晚上还有任务呢!这离衙门太远了,报个到得走多久啊?” 师父用扇子敲我的头,道:“我们知道你交出来了,对方知道吗?都这时候了还任务什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命!赏金殿也不是一天就爬得完的,你急个什么劲儿啊?” “可是师父……赏金殿的任务中途退掉会影响信誉的。传出去我们三个以后还怎么混?” “这个你不用操心,赏金殿不是一般的机构,分得清轻重缓急,师父会向赏金殿直接提交更改你们的任务,你们只管安心在王府住下。我想瀚阑早就吩咐人帮你们收拾好房间了,对吧?”他冲萧瀚阑挑了下眉。萧瀚阑只是撇了下嘴角作为回答。 我还是有点过不去,接了任务才两天就放弃,以后见了孙家两兄弟还哪有脸面再跟他们说话!得想个办法继能任务又让师父和萧瀚阑同意。我脑袋高速转着,没一会儿就冒出个想法:“师父,我有个主意!” 师父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 我神秘兮兮地说:“不如我们来个引蛇出洞吧!反正他们已经认定月牙挂件在我手里了,不如用我做饵引他们上钩!然后咱们再来个瓮中捉鳖渔翁得利。哈哈……”我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计划不错,正得意呢被师父用扇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头。 师父怒道:“哈你个头!你以为这主意我们两个想不出来吗?你这个小东西怎么这么不省心!你是真不怕死还是活够了?连对手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想玩请君入瓮?我看你就是那个瓮里的鳖!现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吗?不是还有线索可查吗?用得着你拿命搏吗?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我看师父越说越气,急忙上前连撒娇兼道歉地摇着他的手臂道:“师父你别生气……是容儿不好!说话不走脑子。我不是有师父和萧瀚阑在身边嘛,才觉得这个主意挺安全的。师父要觉得这主意不好,那不用就是了。别生气嘛……”我朝萧瀚阑使眼色,让他帮我说两句好话,结果他非但不帮我,还瞪我一眼。我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哄师父,让他不要生我的气。 最终师父被我磨得没了脾气,开口说道:“容儿……人终有一死,所以才要尽全力活得长久,活出价值!不能随随便便舍弃自己的生命。这就是师父最不放心你的地方,你总是随便就做出个决定就将自己置之死地,你可能没以为自己能死,但不是每次你都能那么幸运拥有机会死而后生。记住!以后做事没到绝境的时候不要轻易做没有把握而且会危及生命的决定!” 我一本正经的保证道:“知道了师父,我下次不敢了!”说完马上转移话题准备逃跑。“师父你们肯定有重要的事要谈,我就不跟着瞎掺和耽误时间了,我回家帮师兄师姐收拾行李去。”师父哪能看不出我这点小心眼儿,只是不揭穿我罢了,说了声去吧就放我走了。我临走转身时师父看到了我腰间的墨玉,微微蹙了下眉头,他的这个表情让我心里不自觉得慌了一下。出门前我还问了师父一句可不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师兄师姐,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才离开了萧瀚阑家。 子言也随我一起回了师父家,我俩一个坐车一个骑马。到家后忠叔他们已经把我们三人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也装上了一架马车。我根来没下马车烈焰小雪就直接钻了进来,两架马车又一同往回返。路上我把所有事讲给他俩听,原以为他俩会怪我瞒着他们,没想到他俩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儿。都在惋惜昨天没抓到那个傀儡蛛,好看看能上榜禁养卷的蜘蛛究竟长什么样子。哎!真是被他俩的天真打败了! 跟他俩在一起总是很快乐,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好不开心。正聊得热闹时子言一声令下马车突然停住了,我们好奇的从窗子探出头看情况,发现此时已经身在城北郊区和北山脉的交界处,子言正望着必经之路上的林子一脸凝重。 烈焰率先开口:“怎么不走了?” 子言道:“有埋伏!” 我们三人快速出来跳下马车,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可POSS摆了半天也不见对面有任何动静,小雪不禁怀疑起子言的话:“是不是搞错了呀?怎么还不攻过来?”可子言完全不在意小雪的话,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树林里只有风吹树海的声音,和树影晃动的诡异气氛。“太静了!”我不禁叹道。转头问子言:“我们怎么办?是等他们杀出来,还是咱们杀进去?” 子言道:“树林里好隐蔽,但容易被打散。还是在外面好些比较开阔,咱们能更集中一些。一直僵持下去对我们不利,天色已经渐晚了,黑天后更不容易逃脱。我先放出求救信号,咱们只要坚持到援兵到便可脱险,大家觉得可行吗?” 我们三人都没意见,于是子言从腰间取出一支竹筒,点燃后向上射出一道红色的烟雾直冲高空。这个举动引得树林里一片躁动,他们再也按捺不住一齐冲出了树林,竟是一群红眼的黄毛猴子。看它们的样子我直接联想到了傀儡蛛于是高声道:“攻击猴子后颈上的蜘蛛,它们都是被傀儡蛛操纵的道具罢了!”话落猴子已经欺身上前和我们战作一团。 被操纵的猴子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疼痛一般,就算被砍掉了手脚,他们也能拖着断腿残臂爬起来攻击人,场面别提多惨烈了。还好这些猴子没有魔力,但即使如此它们的战斗力依然惊人,它们动作灵活速度奇快。子言是土系魔力,飞砂走石的攻击力相当强,但对上它们这种不怕受伤不怕死的似乎威力变得不管用了,你就算捅上那群猴子几刀它们仍能战斗力不减地重新冲上来,它们的攻击力虽不致命却让我们身上受了不少伤。 我一看这么打下去铁定吃亏啊,于是我就利用起自身的优势——轻功!来和它们周旋,烈焰、小雪和子言跟它们打时,我就瞅准机会钻空子只要发现背对我的猴子,就将一个幻化而出的暗器甩出去把猴子后颈的傀儡蛛干掉,这招甚是好用,他们三个注意到后也开始跟我打配合战。几轮攻击下来傀儡蛛死伤惨重,猴子因为没了操纵者而恢复神智,死得死逃得逃。 剩下这些被傀儡蛛操控的猴子改变了战术,开始大多数围攻我一个人,让我无暇故计重施,只忙着反击逃命。打着打着我就发现这帮猴子其实都是奔着我的荷包来的,于是我将荷包取下跟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扔,果然猴子都奔着荷包所在的人去,我们又配合起来,他们拿荷包吸引猴子注意力,我还在背后下手杀蜘蛛,四个人配合的极为默契。等师父萧瀚阑他们赶到时,这群猴子已经被我们干掉一大半,他们只收拾了个残局。 萧瀚阑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剩下的随行护送我们回了王府。回府后师父和萧瀚阑再顾不上我们,两人急匆匆走掉。烈焰被带去了师父暂居的“听雨阁”;我和小雪则被送到了一个名叫“暖香小筑”的清雅别致、幽静古朴的小院落。院中景色不同其它,仍是一片花红柳绿的夏日风光,听随行的侍女说是因为这个别院有天然的地热,而且室内还有一处温泉。领到地方后我俩便请侍女姐姐离开,然后清洗伤口相互包扎。傍晚后子语也住进了我们这,负责照看我俩的衣食起居。 接下来的日子里师父和萧瀚阑忙得不可开交,虽然同住在一个地方却难得再见回面。杨大哥和柳姐姐在第二天晚上就来了,看了我们一眼便也匆匆离去再没露面。整个王府都充斥在紧张的氛围里,除了我们三个!我们被勒令禁足不许离开王府半步,除了练功以外便再无事可做。 烈焰因为鬼火的原因很快就撑握了练功的技巧,超越了小雪的进度,小雪不服气也在加倍努力,争取比烈焰更早地完成师父留下的功课。受他们的感染我也不好意思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虽然早已学会了控制魔力属性的强弱,但还需要多加练习以撑握熟练程度,于是我就练会儿魔力练会儿内功,一天天过得到也充实。不让出王府我就不离开“暖香小筑”的院一步,因为不想碰上清灵郡主,好在清灵郡主忙于驱兽师大赛的事也没闲功夫着家,以至于来到王府数日我们都不曾打过照面。 第四十一章 决定 这日练完功后我实在闲得无聊就在府中到处溜哒,谁知点怎么就这么寸,第一次出去就碰上了清灵郡主。被她很热情地请进了自己居住的“望月楼”喝茶,明知道她可能没安好心,我却无法拒绝她。开始她还只是有一搭没一着的和我闲话家常,但没多久她就注意到我身上的墨玉,说话变得尖锐起来。“尚小姐果然好手段,才认识我阑哥哥多久,阑哥哥竟然送你这等大礼。” 虽然她是个郡主,我也不能一味总忍着,太不符合我的性格了,于是回嘴道:“郡主言重了,这墨玉佩是萧瀚阑送我的,不是我要的。” 她听后冷笑一声,语气轻柔中带着不屑,道:“这不是更显得尚小姐手段非凡吗?” 我青筋都快暴出来了,低下头忍住怒火在心里劝自己,能动口的别动手!忍住!忍住!然后抬头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郡主要这么说的话,我确实还挺厉害的。你看我才和你的阑哥哥认识不到两年,他对我那可真是百般呵护,千般宠,爱万般照顾。那些爱慕了萧瀚阑几百年的人还比不上我这个只认识两年的,也只能怪自己‘手段’太差了!” 郡主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但随即被满脸笑容取代。“这几日替阑哥哥主持大局还真是身心疲累,阑哥哥也真是的,就算只相信我一个人,也不能把所有事都推给我呀?哪像尚小姐这般清闲,对了……听说尚小姐住的是暖香小筑吧?真是偏僻……肯定难得见上阑哥哥一面。不像我这望月楼离阑哥哥的寝居最近,时常总能见上几面。” 切!跟我玩这个,看我不气死你。“不光如此,我看郡主这居所名字起得也好,望月楼……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尤其是月圆之夜,这天上一个月亮,水里一个月亮,景色肯定是极美的。”郡主听了眼中竟露出喜色,我话锋一转又继续道:“只可惜……终不过是境中花水中月,看久了情殇难断,掬一捧满心寒凉,最后落个水中捞月一场空岂不可怜,不如当断则断。像郡主这样久居望月楼之人一定更有一番感触吧?” 清灵郡主的手绢都快被她拧成了绳,眼神愤恨交加还参杂着些许凄凉,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过份了,仔细想想其实她也挺可怜的,萧瀚阑可是明着跟我说她不会娶清灵郡主,她这几百年的感情岂不是空附于人?我再这样打击她是不是太不仁义了?可这也不能怪我呀,谁让她老拿话刺儿我来着! 我正走神想事时,清灵郡主忽然来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不管是谁问都能让我产生警惕,因为我做贼心虚。但我会强撑:“我不明白,郡主这是何意?” 她冷哼一声,道:“你少装算!你以为说自己是尚天容就没人怀疑你了吗?告诉你,从前的尚天容是个根本不会武功没有魔力的普通小姑娘。你以为自己装失忆装得很像?我告诉你失忆的人可以性格大变,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天命,没有魔力的人就是没有,是不会突然出现的。你到底是谁,真的尚天容在哪?难到被你杀了?” 她的话让我无法反驳,心脏狂跳不止,但我仍强逼自己保持镇定,心里无数遍的告诉自己,我的身体就是尚天容的,没人能证明不是,所以他们无法拆穿我。 见我仍不为所动她又继续道:“哼!也许阑哥哥救你是无意,可你以为我阑哥哥和千秋世叔为什么会让你留在他们身边?”她的话让我不自觉得抖了起来。“因为他们怀疑你!他们怀疑你呆在永安的目的不纯!他们是在调查你!一个能用魔力随意幻化出任意形态的高手,却装白痴进入永安城,你以为自己演的很好很天衣无缝吗?告诉你,根本没人相信你!早晚阑哥哥和千世叔会查出你的真实身份,到时候你就等着被所有人唾弃吧!” 我的整个世界都因为她的话而颤动!我回想起初见师父时他看我的眼神,想起在牡丹屋中师父将我从萧瀚阑身边拉开,想起刚到玉泉师父不让我见萧瀚阑,想起师父看见我腰间墨玉佩时微微皱起地眉头,这些都是因为他怀疑我不是好人吗?师父到现在也不相信我吗?萧瀚阑他对我的好只是为了调查我吗?“我不信!你胡说!你是嫉妒萧瀚阑和师父对我好,才在这挑拨离间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不想再听她说话,转身夺门而出。我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可我的眼泪却出卖了我!我信了!我不断地为他们找理由,骗自己现在的幸福生活是真实的,我的存在本来就不正常不能怪别人怀疑,师父和萧瀚阑只是开始怀疑我,他们现在一定已经知道我不是坏人所以才对我这么好。我不断告诫自己要相信师父,要相信萧瀚阑,相信所有我喜欢的人。 我心里太乱走道也不看路,不知道自己晃到了什么地方,但远远地我却看见了师父和萧瀚阑的身影,他们正好拐过了一个假山。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强迫自己相信他们,想像以前一样和他们相处,我无视心里的痛苦强撑出一脸笑容准备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可还没转过假山就听到师父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要把玉佩给容儿?”他的话让我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笑容还僵在脸上,眼泪却滚滚流出来,我的整个世界开始天塌地陷。 萧瀚阑说:“那你又为什么收她做徒弟?” “因为你!”虽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师父是看萧瀚阑的面子才收的我,可不知为何这话从师父口中一说出来我心里却极不是滋味。“到现在你连她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你怎么能随便做这样的决定,你要搞清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他们是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他们?他们是谁? “我从不随便做决定!而且她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一点不重要,就算她是有目的又怎样?她也永远都不会背叛我,因为我不会给她那样做的机会。况且……你相信她是坏人吗?” “我的想法重要吗?你的想法又有多重要?”师父没有正面回答,他默认我是坏蛋了吗?萧瀚阑也这么认为吗?……他们都认为我是来害他们的吗?没人来解答我心中的疑问。师父继续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将玉佩送给容儿?你该不会真把她当成清平了吧?”清平……听名字和清灵郡主是一个路数的,难到这个清平就是萧瀚阑的亲妹妹?不容我多想师父又道:“你以后不要再靠近容儿了!” “这不关你的事!” 师父怒道:“我是她师父!瀚阑……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容儿她喜欢你!如果你不能爱她为什么还要靠近她?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对她很残忍?还是你明知道自己不会去爱她却还想拿妹妹的身份绑住她,留她在你身边?!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难道你要抱着往事过一辈子吗?把容儿当个女人去爱有那么难吗?难道就因为你受过伤害所以你就要一杆子打死一船人,以为全天下女人都是来害你的吗?可你把她当妹妹她就真的是你妹妹了吗?你少在那自欺欺人了!”话落师父沉默稍许后又语重心常道:“瀚阑……我知道你因为那件事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可那并不是你的错,你这又是何苦?再说容儿她没有错,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接受她,不喜欢她就不要再拿妹妹的幌子来折磨她,不要让她在没有希望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萧瀚阑一直没有开口,而我却不敢再听下去了,我怕他说他不喜欢我,我怕他答应师父的要求不再理我,我更怕他说他拿我当妹妹想这样永远留我在他身边,无论哪个回答都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转身离开,途中碰上了来找他们的子言,因为不想被他看见我此刻悲伤的模样,我低着头匆匆与他错身而过。 回屋后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烈焰和小雪忙着较劲儿练功反而给了我安静的空间。开始受一股愤愤难平的怨气影响,我本想一走了之。但经过再三的考虑后我还是决定继续留在这里!因为我喜欢他们!不想被他们误会……对!就是误会!又因为萧瀚阑,他的话让我心生怨怼,我急于想向他证明自己不是他妹妹,而是尚天容,是乔欣盈!但又不想伤害他。 一番挣扎下,我决定向他们坦承我的真实身份和经历,虽然实话说出来可能更没人会相信,但我却受够了欺骗、怀疑,至少说完以后我可以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心里是坦坦荡荡的。欺骗是件很辛苦的事,我转生后体验得尤其深刻,每每开心快乐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不安,为什么前世看穿越小说时,主角们都对占了别人的身体没有一点儿的心理负担,而我却总觉得自己在骗人?时常担心被揭穿被发现而失去现在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小心翼翼地活着,尽管如此还是被误会了,既然说实话别人不相信,不说实话别人也不相信,那和不就把真相说了呢,至少自己心里好受点!虽然这么做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嫌疑,但除此之外我也别无它法了! 第四十二章 又见小王八! 我花了几个时辰写了一封超长的信,写了自己的前世、死后和今生。而且为了增加信的真实性,我把自己会内功的事也告诉了他们,我猜师父他们可能早已察觉我的武功有异了,只是一直不肯言明罢了,也许他们也是怕他们所谓的真相会伤害到我吧?可我根本不在乎他们是否真的相信,只是想说给他们听而已。至于萧瀚阑……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我不是他妹妹,让他不要拿我当别人的替身,可我却害怕说出之后便会失去他,所以只希望他能自己感受到我的意思。 最后我写到:我们之间是个无解的死循环,如果没人相信我说的话,那我就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继续再呆在一起也许会滋生更多的矛盾,但我不会离开,逃避不会改变自己的处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总有一天你们会相信我!虽然我不打算离开,但我心情真的很不好,所以决定离家出走些日子,散散心转换转换心情,你们不要来找我,我现在不想见你们!我走了!后会暂无期! 收拾行李时才发现,原来离开他们我还真没几样能带走的,不属于我的东西太多了,我只拿了银砂和几件换洗衣服。夜里趁小雪入睡时我悄悄起身,将信和萧瀚阑送我的墨玉佩放在了她枕边。我纠结了好久师父话里的意思,我想萧瀚阑对我好一定给他添麻烦了,因为师父说过“他们”不会同意,虽然萧瀚阑拿我当别人,但他对我的好却是我切实感受得到的,而且在这个无依无靠的世界里是他给了我第一份温暖,让我不再孤单,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遭遇麻烦。况且在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及如何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前,我也不想再见萧瀚阑,我希望再见他时自己能有个坚定的态度,无论是决定继续喜欢他还是干愿做他一辈子的假妹妹,都要有个决断才行,这样一直不清不楚乱七八糟的日子太难过了也太痛苦了! 偷偷溜出房间后我直奔王府大门,在那撒谎说萧瀚阑让我出去办事,然后轻松地离开了王府。以前有师父、有萧瀚阑、有柳姐姐在我总是有地方可回,如今我出了王府大门就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天大地大竟没我的容身之地。因为还没到宵禁,大街上人还挺多的,熙来攘往好不热闹,可惜我已经没了凑热闹的心情,此刻什么都没法再激起我的兴趣。我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晃荡,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可又一时想不起他是谁。脚步不自觉地向他周围靠近,我边跟着他边回想,突然想起他不是那个小王八吗?用迷药把我迷昏再绑到仇傲君那里,和仇傲君合伙干坏事的家伙!他怎么会在这? 小王八一副富家公子打扮,比起原来在百花苑跑堂时看着帅了好多,果然是人靠衣装啊!可惜再帅也是个渣!还好我今天穿的颜色比较深适合跟踪,于是悄悄跟在他身后远远尾随。小王八绕来绕去小心得很,最后才走进了一家位置比较偏僻名叫艳彩坊的布料店。这个布料店有个很大的后院,好像自带染坊。我不敢跟得太明显没有进布料店,可再外等了很久也不见小王八出来,于是趴窗看了一下,发现他根本不在店铺里。猜测这地方不会是他的老窝吧?趁夜色掩护我从后院翻墙进去查看。我贴着墙根儿一路轻手轻脚地前进,最后在一个厢房后窗处听到了小王八的声音,我马上就地蹲好仔细听着屋里的对话,还不忘自嘲一下自己果然是个当坏蛋的料! 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之一便是小王八,他说:“现在怎么办?你说说你们这是办的什么事?怎么能让玉匙落到尚天容手里,那个小死丫头有萧瀚阑和千秋护着,现在住在王府里,还怎么下手往回夺?” 另一个人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法办弄到手才是真的,要不我计划了这么久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小王八说:“主上说了,条件我们已经帮你达成了,现在事是出在你自己手里的,你自己解决吧!按主上交待,我只能再帮你办一件事,那就是把剩下的傀儡蛛帮你运进玉泉城!”听小王八的意思,他背后还有个组织!主上主上叫得挺溜啊,死奴才!我呸! “猫妖我志在必得,谁也别想阻止我!就算是来硬的我也再所不惜!我得到猫妖的第一件事就是踏平整个玉泉,让他们好好品尝一下痛苦的滋味儿!要怪只能怪玉泉那帮愚民们,我们苗家祖上帮他们平定猫妖之祸,后来我爹回洼地村自立为王,他们不但不感恩图报俯首称臣,反到跟萧乾浩合伙将我爹赶走!取我爹王位代之。要不是萧乾浩这斯欺人太甚,如今这玉泉王就是我的!整个玉泉城也全是我的!我才是那个该被所有人敬仰的玉泉城主人!这个仇我苗迪永远不会忘记,一定要让他们加倍奉还!”苗迪?!那不是郡主设宴时跟薜崎一起来的丹凤眼吗?他居然是三圣的后人? 小王八:“不用你下令,那猫妖出来自会找人类报仇的!我们只管看好戏便是。” 苗迪:“你主上为什么要帮我?” 小王八:“当然是因为主上看不惯这世间不平之事,想帮你报仇罗!不过帮归帮,我们只帮自己承诺过的事,其它事一概不管。” 苗迪:“你就不怕我把你们出卖了?” 小王八:“你能出卖什么?除了我以外你对我们还知道什么?” 苗迪:“哈哈哈哈……,放心!我可没那么傻!不会干自掘坟墓的蠢事!” 小王八好像踢了什么一脚,道:“这个小屁孩儿怎么处理?” 苗迪:“留着他还有用,解锁咒少了他的血可不成事!都是这死崽子惹的祸,逃跑时居然把玉匙藏到了千秋徒弟身上,要不现在早成事了,还用这么大费周章吗?”靠!屋里还有一个三圣后人?而且还是那个小乞丐!不过没关系,月牙挂件在萧瀚阑手里,谅他们也抢不去! 小王八:“那薜崎怎么办?少了他的血也不行!”真是雷死人不偿命啊!怎么连薜崎也成了三圣后人?不说三圣天南地北的不知道藏哪去了吗?怎么现在全聚到玉泉城了? 苗迪语气轻蔑地说:“哼!那个臭小子很相信我,想算计他简直易如翻掌!为了和他打好关系,可是费了我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呢!话说回来你主子还真厉害,我找了二千多年都没找到的三圣后人,他居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真是神人呐!” “主上的大智岂是凡人能了解的?对了!也许有个人能帮你取回玉匙,如今他正好身在玉泉,我去帮你说说看!好了……快宵禁了,咱们也是时候离开了,没行动之前还是小心为好,以免暴露。三天后我把剩下的傀儡蛛如数奉上,然后便会离开此地,成功于否全看你自己了!告辞!” “那就有劳无影兄了!您先请!我稍后再走!”原来小王八叫无影啊!还是小王八这名更适合他。 小王八先离开了房间,我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跟到一间客栈他进去后便再没出来。于是我又折回艳彩坊,在关小乞丐的厢房后窗那潜伏下来。屋中早已没了苗迪,但我仍不敢轻举妄动。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再没听见里面有动静才大着胆子跳上屋顶。轻轻揭下一块瓦片向内看去,屋里只有地上躺着那个小乞丐便再无其他人。倒是院里时不时的就有人出来走上一圈。脚下的屋子里亮着灯,要是这么跳下去铁定被人从窗上看见影子,于是我找好角度又重新连揭了几片瓦,看够容纳身形了才轻声跳进了屋中。 我猫腰蹿到窗根下席地而坐,幻化几枚弹子就往小乞丐身上招乎,可打了半天他也没动静。我只好趴着爬到他身边,猛劲儿摇了他几下后他才悠悠转醒,我立马捂住他的嘴防止他出声。小乞丐刚开始还拼命挣扎,后来在我一通比划后他才反应过来我不是抓他一伙的,他问我是谁?是来救他的吗?我一听就火了,小声斥责道:“你居然把我忘了?是谁把一枚倒霉催的破玉佩藏我身上的?是谁害我被一群猴子攻击的?你还敢把我给忘了?” 经我一提醒,男孩儿才一脸恍然的用虚弱地声音说道:“是……你啊?你怎么……也被抓了?玉……佩呢?落没落到他们手中?你怎么能被抓呢?你是傻……傻瓜啊?你知不知道那玉佩落到坏人手里会害死……害死多少人?” 我上去就打了他头一下,火道:“你才傻瓜呢!你见过被抓的人像我这么生龙活虎、精神饱满的吗?本小姐可是好心来救你的,你倒好还教训起我来了!真拿自己当根儿葱了!” 他顾不上回嘴,只是一个劲儿地问:“玉佩呢?玉……佩没事吧?” 第四十三章 救志明 我看他是真担心,才好心告诉他:“放心吧,玉佩我已经交给玉泉王萧瀚阑了。安全着呢!” 他听后才流露出一脸安心的表情,连连说着:“那就好……那就好……!” 现在哪是关心玉佩的时候,我问他有没有受伤,他回答说使不上劲儿。我一猜肯定又是小王八的招数,那家伙就是这么阴险,只会用卑鄙的手段。要是在这运功帮他逼毒,那肯定是毒没逼完就得被人发现。只能用背得先把他救出去再说了,我看准他们没在院的时机,背着小乞丐跳出后窗,从后窗的墙头翻了出去。因为背着小乞丐的原故,我落地的声音有点大,立即就引起了院里人的注意,院子里骚动起来,我一听不好赶紧逃命。 别看这小孩儿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可体重一点也不轻,老娘我可是拼了老命在奔跑,苗迪的手下很快便出门追赶我们。我在小乞丐的指挥下东奔西跑最后躲进了一座庙里,这座庙供奉的居然就是三圣人,他们其中之一便是小乞丐的先祖。小乞丐让我挪开三圣雕像底座祭坛后面的一块方板,一条向下的通道立时呈现在眼前,我顾上不感叹先把小乞丐塞了进去,随后我也进去把板子重新放回原位,我前脚挡完他们后脚就进了三圣庙,我俩挤在木板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阵杂乱的翻倒声过后,几个人互相报告说什么都没发现,有个人气急败坏道:“怎么会没人呢?明明看见他们进了这里。怎么办?要不要报告老大?” 另一个声音低沉道:“这还用问?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此刻正是宵禁,街上巡逻的太多。咱们先回落脚点,等明天老大来了再做安排吧!居然把那小兔崽子丢了,老大明天肯定饶不了咱们。真他妈诲气!回去时都提着点神儿,别让人抓了!” 好几个声音一起小声应“是!”没一会儿他们便都离开了三圣庙。 我和小乞丐长出一口气算是放下心来。在原地又呆了一刻钟确定他们真得离开后,小乞丐便向下爬去,这通道太挤我也没法扶他,只能跟在他后面半蹲着往前蹭。大概下了三四米的样子,前面突然空旷起来,小乞丐点燃一盏油灯,我才看清这原来是个地下的人工洞穴,里面有一些极其简易的陈设及生活用品。 据小乞丐说这原来是个大菜窖,上面是个大饭馆。后来三圣庙迁来这里,改动了上面的格局,菜窖的入口就被封死了。小乞丐的父亲原来是这庙里的庙祝,他从小在这长大,后来挖了这么一条通向菜窖的通道,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秘密基地。只要他一惹祸就藏进这里,任凭他父亲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等他父亲消了气他才敢出去。 说到他父亲他眼中充满了崇敬与悲伤,我知道自己又要踩雷了,于是马上转移话题要帮他逼毒,这小屁孩儿话多的很,问这问那的非让我说明白怎么个逼法,我本来今天心情就差到了极点,他几句话就把我问烦了,我在他后脖根儿上用力一弹,就把他打昏过去。给他摆好打坐的姿势就开始从他后背发功逼毒,我是第一次给别人逼毒不太熟练,花了快两时辰才把他身上的毒逼干净,耗费我不少真气。 原本我身上寒气就重,如今少了真气护体,寒气发作起来更是要命,真后悔晚上没喝药,现在身上冷得都能结冰了,全身上下都是僵硬的,连呼出的气都是凉的。我把小乞丐喊醒,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能行动自如了,开心得不得了。可看到我的模样时又换了一脸担忧,我叫他在这屋里帮我找点东西取暖,结果他不顾我的阻拦硬是跑了出去,回来后手里端了一盆木碳,还有几个地瓜,说是在现任庙祝那“借”的,还顺带说了几句庙祝的坏话,嫌他不好好看管三圣庙,不知道死到哪个小寡妇家里了。切!小屁孩子知道的还不少! 红红燃烧的木碳让我感觉温暖多了,小乞丐怕我还冷,把屋里的被子也全披在了我身上。在经历过今天的事后还能得到别人这样的照顾,心里别提多感动了,想谢谢他时才发现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互相介绍起来。原来小乞丐叫关志明,因为我比他大所以叫他志明。 我俩边吃烤地瓜边聊天,我跟他商量起以后的事,按我的意思是他一个人太不安全,我想让他去萧瀚阑那,顺便把我新知道的消息也传递过去。可这小死孩儿自大的很,非说自己一个人更安全,说什么也不肯听我的话,我看说不通他只好放弃。哼!不听拉倒!大不了跟你来硬的!其实今晚上送走他是最好的时机,那几个小喽罗还没报告给他们老大,可我的身体偏偏此时掉了链子,真是气死个人!以前天天喝着药也没觉得很严重,没想到刚一停药寒气就压制不住了,那以后我还怎么混?趁志明睡觉时我边打坐恢复内力边休息,一晚上的时间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我整晚心里都在盘算,要是志明一直呆在这也不见得是坏事,万一苗迪撕破脸来硬得,和萧瀚阑他们打起来,萧瀚阑就算一不小心失了玉匙,没有志明的血苗迪依然成功不了。可是我也不能总在这看着他呀,我还得通知薜崎小心苗迪,还得想法办让萧瀚阑知道苗迪就是坏蛋,还要盯住小王八,哪有闲功夫看管他?!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根本保护不了他。不行!还得想办法把他弄到萧瀚阑那去!反正我是不能回去,得让他自己去!为了能把消息传过去,我写了一封信,把昨天知道的所有事都写了进去。 约摸着天大亮了,我开始折腾起来,志明闻声醒来发现我在地上直打滚,把他吓坏了。赶忙跑过来看我的情况。我装得很痛苦的模样对他央求道:“志明……我身上中了很厉害的寒毒,只有我师父千秋那有药可以缓解。可是我师父现在身在王府,我这个状态跟本没法上街,要是被昨晚那群人发现一定会被他们抓走的,姐姐求求你!可不可以去王府一趟,去我师父那取药救姐姐呢?” 志明一脸的焦急。“可是那是王府,我这种平民根本进不去。” 我一看有戏,赶紧添把火道:“这个你放心,姐姐把贴身的荷包给你,你让守门的护卫转呈给我师父千秋或王爷,他们一定会见你的,我这有封信,到时候你把信先给他们看,再管他们要药,他们就会把药给你了!” 他接过我手中的信件,还是有点犹豫。我马上又摆出一脸痛苦样,说:“哎……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跟姐姐非亲非故的,姐姐怎么忍心让你为我去冒险呢?你还是留在这吧,这里安全!” 志明一听就不服气道:“我才不怕危险呢!去就去,不就是个王府吗?哼!姐姐你等着,我肯定把药给你带回来!” 哼哼哼……!我心里坏笑着,你去吧,去了你就回不来了!我在信里已经交待好了,让他们一定要留住你!但面上却换了一脸真诚道:“志明,姐姐谢谢你了!” 志明给我盖好被子,怀揣着信就离开了菜窖。我随后拿起包袱也跟了出去,他冲着王府一路狂奔,我在他不远处悄悄跟随,怕苗迪的人来抓他。毕竟是大白天,连城郊这种地方人也不少,都是些为了参加驱兽师大赛而出来训练自己妖宠的人,苗迪的手下就是再厉害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公然行凶。但进了山区也没遇上半点阻碍倒让我疑心起来。苗迪这是什么意思,难倒志明对他来说不重要吗? 直到志明安全到达了王府大门前,我才远远地停了下来。看着他拿出荷包跟守卫连说带比划一阵,守卫便带他进了王府。志明刚进去两个披着斗蓬的人就从王府大门走了出来!其中一人回头看了眼志明后便和另一人快步离去。看其中一人的身形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等他们离开半天了我才想起那人不是苗迪吗?我昨晚没敢捅破窗户纸往屋里看,算起来我只在宴会上见过苗迪一面而且还只是随便过了一眼,认不出来也不奇怪,就是白白错过了抓他的机会!话说回来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敢来王府,难倒就不怕昨晚志明来告过密吗?他这份胆识没用在正途上真是可惜了! 志明只要进了王府,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正准备离开时两骑快马飞驰而来,停在了王府门口,来人竟是我师父和萧瀚阑。他们去哪了?该不会是去找我的吧?找到了又怎样呢?只要他们不相信我信上说的话,那我的清白就证明不了,可这世上真的会有人信我的实话吗?我的真话只会让他们觉得更可疑吧?直到他们的身影从我视线里消失,我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第四十四章 苗迪老窝 薜崎的住址我不知道,但我在给师父和萧瀚阑的信里提到了苗迪要算计薜崎的事,他们肯定会处理的。我要做的就是盯紧小王八,我和他的账还没完呢!可等我赶到小王八住的客栈才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一打听下才知道小王八已经退了房。看样昨晚的事已经打草惊蛇了,我是不是做错了呢?我应该不救志明,而是先去通知萧瀚阑,让他派兵抓人顺便再救志明?可他们会相信我这个“身份可疑”的人吗?我现在真的对自己没什么自信了,这事要放别人身上我肯定也不相信他,当然也就没资格怪师父他们了。所以我不敢拿志明的命赌!就算再来一次我可能还会这么做!不!一定会这么做! 果然没出半个时辰,杨大哥便带着段大人与王将军包围了苗迪的住所,可是苗迪早已人去楼空,艳彩坊亦是如此。师父和萧瀚阑则带着柳姐姐和志明去了三圣庙,当然也扑了个空。虽然离太远看不清志明出来时的表情,但我能肯定他对我一定很生气也很失望。不知道柳姐姐她们又会怎么看待我呢?柳姐姐是个大夫,她不会看了信后以为我得了疯病吧?我没勇气再去想更悲观的可能。我现在只想离开这儿,能走多远走多远。既然小王八他们都逃了,那官兵抓住他们也是迟早的事,我就没必要留在玉泉城了,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出去散散心,省得触景伤情心里难受。 我的眼光依依不舍地来回在萧瀚阑、师父和柳姐姐身上徘徊,直到他们离开……远去……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才紧闭双眸忍住汹涌而来的泪水,半晌后睁开眼决然而去。我到达玉泉南边的关口正在排队等过关时,发现烈焰和小雪正在关口处一脸焦急地站着,跟守关的卫兵一起检查出关的人群,不用想一定是堵我的。 师父和萧瀚阑他们怎么回事?不相信人家还不让人走,再说我不都说过我不会离开,只是离家出走去散心嘛!难不成是怕我离开他们去害别人吗?我突然就上来股犟劲儿,就偏不让他们找到我。趁烈焰、小雪没发现前我溜出过关的长队,返回了玉泉城中。可回了城才发现,不仅大街小巷贴满了找我的寻人启示,连巡逻的官差都人手一张,害我在城里都呆不下去了。 我又不是敌人,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以为这样就能抓到我?没门儿!我找准机会买了一堆干粮,背着它们就藏进了山里。切!弄得我好像真的是逃犯一样,想想又觉得不服气,我又没干坏事凭什么要躲起来啊?。虽然理解他们怀疑我的做法,但感情上还是接受不了,一想到要我现在面对他们,我真的做不到,所以只能继续藏着了。 我在山中一藏就是好几日,山里的白天还好过些,就是夜里实在太冷了。因为正在搜捕苗迪一伙和小王八的原故,山里也不是很安静,时常就有一队官兵或官差路过,害我不能生火取暖。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即使我一直在打坐用内力硬扛,可还是冷得牙关直打架。这天夜里我正打坐,远处突然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我飞身上树躲了起来。刚藏好几个人影就悄无声息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人开口问道:“怎么办?官兵快过来了。” 其中一人命令道:“上树!”几个黑影嗖嗖几下就爬上树隐藏好身形。还好没跟我上同一棵…… 没过多一会儿,一队人影整齐地从树下经过,没有发现他们,也没有发现我。直到巡逻的士兵彻底消失在夜色中,那帮人才从树上悄悄滑下来。落地后他们没停留,一个人打了手势后他们又匆匆起程。躲着官兵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想都没想就跟踪起他们。因为开始身体不太适应,我离得比较远,活动开了我才慢慢拉近和他们的距离。 跟着他们一路疾行来到了藏妖谷所在的山脉,他们没有进藏妖谷而是沿着藏妖谷一侧的崖壁顶端前进,最后停在了藏妖谷插入山腹一端的崖壁背面。没想到藏妖谷的崖壁背面居然别有洞天,山坡上怪石林立,无数条宽窄不一的缝隙纵横交错,好似迷宫一般。我不得不再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以防跟丢。 我发现最近跟踪人的次数多了,我的轻功和隐藏气息的功力大有长进,一连拉近了几次都没出问题。在石林里七拐八拐后他们停在了一处相对宽敞的夹隙中,里面空中、岩壁上到处都是萤火虫,虽然不比火光但也能将夹隙中照亮到可以视物的程度,我不敢离得更近,找了个隐蔽的细隙躲了进去,偷偷窥探他们的一举一动。 几人分别从背上取下个……坛子?然后单膝跪地冲着同一个方向齐声道:“属下参见主人!” 他们对面是一个负手而立的黑影,背对着他们头也没回地抛出一句:“事情办妥了吗?”是苗迪!原来他们躲在这!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真是贼心不死啊! 之前下命令的人答道:“回主人!傀儡蛛已经全部取回。无影直接离开了玉泉,说不会再继续插手此事,还让小的转告主人:莫要轻敌,说萧瀚阑、千秋和杨宇清都不是省油的灯,让主人好自珍重!不要白白浪费他家主上的一番心血。” 苗敌冷哼一声,似乎全然不把小王八的话当回事。他挨个检查了一遍地上的坛子,很满意地夸奖了他的手下。虽然我看不见坛子里的状况,但离这么远都能闻得到腐臭味儿,可见傀儡蛛的数量不是一般的多。为什么没人来这巡逻呢?话说来了也白扯,这么大面积的石林,人来少了肯定找不到,来多了肯定影响其它地方的安全。只要把玉匙、薜崎和志明牢牢看住,任苗迪再厉害也放不出猫妖来。所以守藏妖谷和找人都不是关键,守护好城内的安全才最重要,免得苗敌狗急跳墙到处攉害人。苗迪吩咐手下去休息且各自看管好手中的坛子,然后一个人坐在兽皮毯子上闭目养神。 我现在的处境相当尴尬,因为距离他们不算远,周围环境又太过安静,所以我不敢轻易移动只能在夹缝里干靠,只等周围有点响动我也好浑水摸鱼偷溜出去。一不活动我体内又开始寒气肆虐,我得用力咬牙才不至于让牙齿打架,但因为太冷呼吸的节奏越来越乱,我不得不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尽量调整气息抑制寒冷导致地身体过度反应。这时候我又想起了师父,他总是说我做事不顾后果,现在想想师父说的真对!我要是用过一点脑子也不会傻傻的跟到敌人老巢来,弄到现在想走走不成的地步。哎……真是自作孽啊! 就在我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神智渐渐恍忽时,苗迪突然暴喝一声:“谁?!”他这一个字差点吓得我心衰!我心存侥幸地认为一定是苗迪搞错了,他不可能发现我,可就像特意跟我作对似的,苗敌又语气笃定地喊了一嗓子:“出来!” 我心说真他妈倒霉啊,我自认一点破绽都没露,怎么就能被他发现了呢?哎……发现就发现吧!还是别再硬撑着了,等被人揪出来岂更没面子,怎么着也不能在苗迪面前失了风度啊,于是我决定自己走出去。我正准备动身的时候,突然一连串极其妖魅的笑声传来,我一愣神的功夫就忘记动作呆在了原地。两个身披连帽黑斗蓬的人一前一后地从一条窄缝中走出在苗敌面前站定。 走在前面的人边将兜帽退下,边语带嗔怪道:“苗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几天不见就将奴家忘记了吗?真让奴家寒心!” 听她说话苗迪挑了挑眉,待她将兜帽全部退下苗敌马上换了一张脸,面上是惊喜眼中却满是贪婪,目光像被吸住了一样在女子脸上不停流转:“原来是千影姑娘!”随即又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难倒……” 这个名叫千影的女子个头高挑,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只是妆太重眼神太魅不似纯良,被青色的萤光一照更显得“妖气冲天”。但光凭这张脸依然能跟我在这世上见过最美的女子——仇傲君不分伯仲,只可惜身子挡在斗蓬下未能看个全貌,想来也不会比仇傲君差吧?千影?……无影?他俩不会有什么关系吧?千影魅眼轻桃,目光从苗迪脸上瞟过,牵引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她身后的人,然后又回到苗迪脸上,冲他轻盈一笑。 苗迪被千影的笑容迷惑,目光迷离如痴如醉。直到千影半天没等来她想要的反应,才轻咳一声以作提醒,顺便还白了他一眼。苗迪反应过来,随即眯眼看向千影身后的人,打量半晌后激动道:“这……这……这位……莫不是……?” 千影娇笑一声,正视苗迪道:“正是此人!” 第四十五章 清灵是同伙? 看苗迪那熊色我也不由得观察起身后的神秘人,因为他整个身体都隐藏在连帽斗蓬下,也看不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来。只发现这人自来到现在一动未动,也没吱过一声。身高和柳姐姐差不多,在女子中算是高挑的,在男子中却不能算高,肩窄且体形偏瘦颇像个女子。 听过千影的话后,苗迪更加激动,几欲上前要退去身后人的兜帽,却又几次将手停落在半空。他来回踱步,最后终于停下转头问千影:“那几样东西可到手?” 千影边摆弄指甲边开口道:“有我千影出手,还不马到功成?”说着她的手从斗蓬下伸出,快速地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口袋丢给了苗迪。 苗迪十分小心地接住,轻轻地打开看了一眼,又慎重地将袋口扎好,把它藏进了怀中。之后不满道:“这东西怎么能随便丢?万一摔碎了可怎么了得!” 千影对苗迪的态度十分不满,哼了一声道:“摔碎了又如何?那也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有本事的话自己去抢啊?要不是看主上的面子,你以为这世上还有谁请得动我千影?若不是不想枉费主上对你的一番苦心,你以为让无影来找我,我便会答应吗?能对我下命令的只有主上一人!!” 苗迪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但马上被他隐藏起来,赔笑道:“千影姑娘莫要生气,都是在下的不是。在下方才失礼了,还请小姐莫怪!莫怪!” 苗迪的眼神并未逃过千影的眼睛,但她似乎丝毫不以为意。我想她的不在乎应该是出于对苗迪的鄙视,她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以前在绑志明的屋子里听过苗迪说话,苗迪的岁数超过二千了,虽然是个驱兽师,可自身功力一定不低,且他这次出来身边绝对还带着厉害的妖宠,能肯定的是他一定是个高手。面对这种的厉害角色千影还能藐视人家,可见她的功力更是非凡!我对自己的处境更加担忧起来……。 千影不理苗迪,越过他直接走到神秘斗蓬人身边,一把扯掉神秘人的斗蓬,神秘人的真身终于显露出来。当看到她的第一眼时差点惊叫出声,她……她是……清灵郡主!郡主为什么会在这?她跟千影来的,她们是一伙的吗?不可能,虽然我不喜欢清灵郡主,可我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萧瀚阑,她怎么可能背叛他?我不信! 苗迪的几声惊叹将我混乱的思绪带回。我看到苗迪用毫不掩饰地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郡主,搓搓手要往郡主脸上摸,半空中胡乱抓了几下后又握成拳缩了回来。他的举动把我恶心坏了,可清灵郡主这其间却丝毫未动,连眼珠都不曾转动半分,她站立的姿势有点古怪,身体像没劲一样给人一种松垮垮的感觉,双臂似脱臼般垂在身体两侧,半眯着双眼空洞洞的望向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人偶一般。我心猛地一沉——郡主被控制了?! 千影看到苗迪的样子也很不满,冷言冷语地让他走开去找绳子,好把郡主绑起来。苗迪似乎很忌惮千影,对她的话莫敢不从,很快就找来一条长绳,他并没有急着绑人,而是捏起绳子一头,注意力高度集中,没多会儿一个个发着红光的符号便从他指间而出,顺着绳头爬向绳尾,直到爬满整条绳子他才停下来,用这条满是符号的绳子把郡主捆了个结实。 捆好后千影对着郡主伸出右手,呈爪状发功。没想到从郡主身上竟飘出五条亮线,亮线的一头连刺入郡主身体,另一头则刺进千影的指尖,五个手指五条亮线,分别刺入郡主的头和四肢。亮线开始颜色暗淡难以识别,渐渐地越来越亮直到肉眼轻松可见,千影突然伸直五指,郡主猛得张大双眼,挺直身子,好像被瞬间注入了生命力一样,只可惜郡主还是未恢复神智。千影又动手指将五条亮线分别从郡主身上抽出,顺着指尖一一收回自己体内。在头部亮线离开的一瞬间郡主突然恢复了神智,但她对周围的一切很茫然,反应了好一会儿。 这功夫千影对苗迪说:“我的忙帮完了,其它不归我管的事我也不再继续插手,无影这个主事的都走了,我这个帮忙的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奴家就不奉陪了。”话落她将兜帽带上,不等苗迪说话她人就匆匆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走没一会儿,清灵郡主便从迷茫中清醒过来,她似乎回想起什么,对苗迪怒道:“好你个苗迪,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奸险小人!你居然带个妖女来害我,你说!你抓我来到底什么意思?” 苗迪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哈……,抓你?郡主当真记不得了吗?你可是自己走来的。” 清灵郡主眼神惊慌,但故做镇定道:“你什么意思?” 苗迪目光猥琐,坏笑道:“郡主既然想听,那在下就不防跟郡主说说,也好打发这长夜漫漫。” 连我都感觉到了苗迪的不怀好意,郡主这等见多识广之人又岂能不知,她避开苗迪的目光,连忙接话道:“说来听听!” “郡主殿下一定是忘了自己这几日做过什么吧?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据苗迪所言,郡主是被他请来的高人控制,为他从萧瀚阑那偷回了解藏妖谷猫妖封印的玉匙,还收集到了薜崎与志明的血液,他对千影、无影以及他们背后的组织则只字未提。我听完很吃惊,但比我更吃惊、绝望兼痛苦的却是清灵郡主,她知道就算是被控制,但她做出的事会让萧瀚阑面临怎样的处境,她比谁都清楚,苗迪的话将她整个人推向了崩溃的边缘。苗迪似乎很喜欢郡主现在的表情,他在对面眼睛都不眨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半晌后又落井下石道:“你猜萧瀚阑知道这一切是你干的,他会怎么看你?本来你在他心里就比不过那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就算那丫头不回来我看以后你也再入不了萧瀚阑的眼了吧?”郡主的全身都抖了起来,如风中飘零的一片残叶,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我本来应该为苗迪的话感到高兴的,毕竟我少了个情敌,可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却恨他恨地牙痒痒,真有种想立刻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丫的!老娘我暂时就是郡主的朋友了!不过毕竟我现在孤身一人,我是先抢玉匙和血液好呢?还是先搭救郡主好呢?要不还是先回去报信?当我纠结的时候冷不丁看到苗迪那色眯眯的丹凤眼,我立时就下定决心!——先救郡主!要是等找人回来还不定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呢! 苗迪又欣赏了会儿郡主的表情后,倒是没急着对郡主做什么,而是把先前那几个手下叫来了,跟他们说万事已妥,现在要他们进城放傀儡蛛,他的属下领命而去。我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又纠结起是不是该先去通知萧瀚阑,但又一想,城里的安全自有萧瀚阑、师父、官府保护,可郡主这面只有我一个人,我要是走了她可就真得玩完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我在心里劝自己冷静,火烧眉毛顾眼前吧!现在这只有苗迪一个人,快想办法救郡主才是真的。凭郡主现在的精神状态,我救她不成铁定把自己也搭进去,得让她先清醒过来,最起码打起来时多个人多份胜算呀! 苗迪又坐回兽皮毯子上,摆弄起玉匙和血液,他将玉匙和装血液的小瓶都拿出来,迅速将两瓶血依次倒在玉匙上,又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让鲜血流入玉匙,玉匙将所有的血尽数吸收,随后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光芒散去后玉匙已经变为血红色的月牙。 苗迪看到它后发出了一连串极其阴森恐怖的笑声,把还在发傻的郡主都给笑醒了,郡主惊恐地看着苗迪,苗迪面目狰狞道:“哈哈哈哈……萧瀚阑!你的死期到了!哈哈哈哈……你的一切本该属于我!王位是我的!玉泉是我的!清灵郡主也是我的!哈哈哈哈……”他转身指着郡主道:“你等着瞧吧!我要让你看到,只有我才配娶你!萧瀚阑他什么都不是!我要让你做玉泉王的王妃!哈哈哈……” 清灵郡主吼道:“你个疯子!” 苗迪上前就给了郡主一巴掌,怒道:“我是疯了!是你们所有人把我逼疯的!萧家抢了我爹的王位!那是我的!是将来属于我的!我祖上为这帮愚民付出那么多,要当个小小的王怎么了?他们难倒不该报恩吗?说我爹是坏人?他们难倒不坏吗?不知道感恩图报!是他们所有人欠我们苗家的!既然他们不懂报恩就该受到天遣!我这是在替天行道!”他说得又快又大声,加上情绪激动,喘了好一会儿。然后平静了一会儿情绪,又换上一脸温柔对郡主说:“盈玉……你等着,等把萧瀚阑解决了,我就是玉泉城的王!我一定会娶你做王妃的,你乖乖在这等着,知道吗?我去去就回!你乖乖等着我!” 第四十六章 救与被救 苗迪根本不给郡主说话的机会,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圆球就塞进了郡主嘴里。随后他一声呼哨,三只纯黑的猎豹分别从不同的缝隙中跃出,停在了郡主周围。要不是苗迪之前说让郡主等着,我肯定以为他是要拿郡主喂豹了。布置好一切后他转身离开,我猜他肯定是去放猫妖了。 我等了有一刻钟,估计苗迪应该是走远了,因为着急实在是没耐性拖下去了,就准备立刻行动。刚一个小动作就被三只猎豹敏锐地察觉到。它们立刻警觉地面向我这边,但没有轻举妄动,依然围在郡主身边,估计是被苗迪下了不准远离郡主的命令。不过这对我来说应该算好事吧,反正没人了,我直接飞上了石林顶端,俯视郡主所在的地方。 郡主和三只黑豹都注意到了我,我直接开口问道:“你身上的绳子怎么解?”清灵郡主很诧异地看着我,呜呜了几声,冲我直摇头!她什么意思呀?这时候还闹别扭呐!见我连话都不想说了?我有点生气道:“现在不是耍郡主脾气的时候!快回答问题!一会儿苗迪回来咱俩都得玩完!”郡主还是呜呜呜地直摇头。我觉得不对劲儿了,问道:“你说不了话?”她又呜呜呜地点点头。哎……她是指望不上了,看来只能先把那三只讨厌的家伙解决掉了! 我正想着办法呢!突然郡主很大声的呜呜叫,冲着我使劲甩头,我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刹时间一股劲风从我背后直冲过来,我本能地一蹲身,劲风擦着我的头顶而过,我迅速起身朝反方向连退数步,刚站定那个黑影又扑面而来,竟是只黑豹!我侧翻跳到另一块巨石顶,避过了它的攻击,向下一看不知道何时三只黑豹已经剩两只在下面,这只不知何时悄悄上了石林顶,豹的身手可真不是一般的敏捷啊! 猎豹连连攻击动作迅猛、流畅,若不是有轻功在身,我怕是早就没命了。连躲了它几回我就发现了它的弱点,那就是它跳跃的幅度没我轻功大,我利用这点在石林上和它兜圈子,专挑距离间隙大的地方来回跳,可这样也不是办法,不杀了它就没完没了,再说这才第一只我不能浪费太多体力,要从它身上找到脱险的方法才行。 我一边躲一边观察,一边撑握它跳跃、奔跑和攻击的节奏,最后在感觉自己差不多时做出了反击,我在它往我所在石顶起跳时,也原地向上跳起,待它快落地的瞬间,我在空中折了个个,然后拔银砂对准豹子向下坠落,正好赶在它落地时刺穿它的身体,来了个一击必杀!随后将尸体甩向了其它地方。 紧接着,我又幻化出一把弓箭。搭弓上箭,跳回郡主所在的一侧石顶,对着下面喊了句靠墙站,郡主立马就贴墙站好,我对着下方的豹出奇不异地连射了几箭,结果只有一只豹中箭而亡。另一只豹再坐不住,又上来和我单挑,其下场和第一只一样。杀完它们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有点要支撑不住了,万一要是再来个什么敌人铁定打不过。所以未敢停留,直接下去把郡主扛起,带着她远离这里换了个地方落脚。 停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嘴里的小圆球取出来,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能说话。结果一开口就把我气个半死,她白了我一眼,说:“你来干什么?谁要你救了?多管闲事!” 哎呀我去!真是遇到极品了,不谢我就算了,还敢说我?我没好气儿道:“我说郡主殿下!你活拧了吧?有本事我打之前你说呀?欠完我人情你想赖帐了?没门儿!” “谁欠你了?本宫是郡主,救我是应该的!还有,你回来干什么?已经滚了的人就滚远点!我不想见到你!” “我不会滚,你教教我呗?”我用眼神指了指她的身体。“你现在这样子肯定滚得很好。”她上下瞅了瞅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的自己,对我使劲儿哼了一声。我完全不以为意,讽刺道:“你说你本来挺聪明一人,咋一遇见我就变白痴了呢?你说你傻不傻?你就是想对我发火也应该让我先把你绳子解开再说呀,你要真把我惹急了小心我就这样把你扔荒郊野外,你说你要是被色狼吃了可怎么办啊?” 郡主显然是想起了苗迪那色相,带着哭腔狠狠道:“你敢?我让阑哥哥杀了你!”她刚说完眼神就暗淡下去,梨花带雨道:“阑哥哥……阑哥哥他再也不会理我了,都是我不好!被坏人控制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不会原谅我了!呜呜呜……”说完便泪如泉涌,嚎啕大哭起来,丝毫没了郡主的高贵形象。 看她现在的样子我居然有点于心不忍,切!我干嘛要同情情敌?而且她还是个挺烦人的家伙。可这时候再打击她未免显得我太没胸襟,我叹了口气道:“算了,懒得理你!别想那些糟心事了!还是想办法先把绳子弄开吧。”我用银砂割了半天,它丝毫未伤,用解的居然也不行。 看我摆弄半天,我还没急郡主倒是先急了!扭着身子不让我碰她,气哼哼地说:“行了……行了!别碰我!你傻不傻?你看不见这绳子上有封印咒吗?要解就赶紧解!不想帮忙就别在我面前这装好心!” 我一听就火了:“付盈玉!你有完没完!我要是知道我不早解开了?先前我不是问过你这绳子怎么解吗?你要是知道就说,不知道就闭嘴!本小姐好心救你,你少在我面前摆臭架子!我可不会惯你的臭脾气!” “哼!你敢把本宫怎么样?有本事你动我个试试?看我阑哥哥怎么收拾你!还有我姑父姑母、两位哥哥!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我皇爷爷也不会放过你!还有……” 没等她说完我上去就来了一巴掌,直接给她打愣了。紧接着她像一只暴发的野兽,张嘴就扑过来咬我。我俩像两个泼妇般撕打在一起,虽然她的两只手被绑住了,可丝毫没降低她的攻击力,腿上连蹬带踹嘴上也不闲着,我俩竟打了个平手。 直到两人累得没了力气各自躺倒在一边,才算结束了这场打相十分丑陋的战局。我俩的样子别提多丢人了,头发乱得跟鸟窝一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乱七八糟,活像两个刚被揍过的小乞丐。付盈玉还不死心,就算躺在地上也准备用眼神杀死我,她狠狠地瞪着我,我也如此回视她!可瞪着瞪着也不知道我俩谁先谁后,突然就爆发式地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停不下来了。都说一笑泯恩仇,不知道付盈玉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再那么讨厌她了。 笑着笑着,我的体内突然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是头晕目眩,我猛地坐起来吓了郡主一跳。不等她开口问,我便抢先道:“快说这个绳子怎么解。我快撑不住了!” 郡主愣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立即道:“用魔力!这封印咒是用来封被绑者魔力用的,普通东西伤不了它,只能在外部用魔力破坏它。”我听后迅速集中所有注意力半天才幻化出一柄短刀,但它的形态也不稳定,感觉随时都会消散,我马上割断绳子替郡主松绑,之后便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我是被又一阵刺痛疼醒的,醒来后发现自己正伏在清灵郡主的背上,说真的我真有点受宠若惊,毕竟人家还是郡主,而且还看我不顺眼,她能背着我简直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挣扎着想从她背上下来,却被她制止并开口说道:“别动!本来山路就难走,你跟着添什么乱,能不能让人好好走路了?对了……你可别误会!本宫不是想救你,而是不想欠你人情!等把你送回王府,咱俩就算扯平了!” 我心里对她感激得很,可嘴上却不想服软:“既然郡主殿下想报恩,那民女就不客气了。嘿嘿!能让郡主背上一回,以后可有得显摆了!” 她气急道:“你敢往外说我就对你不客气!” 我不怀好意地干笑几声作为回答,两人便你来我往地斗起嘴。斗着斗着我身上又刺痛起来,疼得我全身一缩,就从郡主背上直接摔了下来。郡主忙回身扶我,林子里黑漆漆地不便视物,郡主便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锦囊,打开后里面竟是枚夜明珠,果然有钱有权的人就是不一样,连手电筒都这么高大上。 郡主托着夜明珠仔细观察着我的情况,一看之下便惊得她花容失色。我因为疼得视线都模糊了,费了半天时间才看清自己的状况,我身上飘出了许多细如蚕丝般的黑线,飘出体外不远它们便消散开。因为想仔细看我精神集中起来,我一集中它们便消失无影。我和郡主都被这奇异的景象惊到了,它们一消失郡主便抓起我的胳膊,掀开袖子细细查看,半晌后她道:“这些丝线带腐蚀性,虽然被腐蚀的伤口肉眼极难分辩,但它们的确是留下了伤痕。回去后要让柳大夫好好看一下,你疼成这样不知道体内有没有事。” “腐蚀性?……黑色的丝线?……”我喃喃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个非常可怕想法。我也不知道是在问郡主,还是在问我自己道:“这些丝线难道出自我的魔力?” 第四十七章 藏妖谷大战 郡主听了我的话愣了半天,随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没发烧怎么也能烧坏脑子?世上哪有会被自己魔力伤害的人?魔力对自己的身体是无效的!” 她的话让我对自己的现状更加害怕了,我眼神慌乱地自语道:“是啊……自己的身体当然不会被自己的魔力伤害了……”我心里接着说道:前提是身体必须是自己的!我心里害怕极了,以前虽然也面临过数次死亡,但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不想死……我还想跟大家在一起!我还没告诉萧瀚阑我喜欢他呢!我不想死掉!这么想着我眼泪就止不住地滚滚而落。 看到我的样子郡主踌躇了半天开口道:“你别哭啊!你放心吧,柳大夫医术很高超,她一定能帮你治好的!你肯定会没事儿的!快起来,我先送你回去!”她说完也不管我是否愿意便强行将我拉起背了起来。她一边走一边还和我说话,说着说着便提到了上次我们见面时聊的事情。也许是出于对我的同情或是鼓励,她告诉了我另一个版本。 她说:“你的造型术在永安国甚至于赏金联盟中都数顶尖级别的,与你相当的不超二十人。所以只有你自己不知道,当你出现时在联盟国的高层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因为千秋世叔收你为徒,他们才没能明面对你展开调查,毕竟千秋是我皇爷爷唯一的弟子,皇爷爷又对他疼爱有加,而你便成为了永安国国主的徒孙,任何人都会碍于皇爷爷而不敢对你出手。阑哥哥对你的保护更加严密,有好多次官方和联盟的人都要找你问话,都被阑哥哥拒绝了。这几天你出走,他们找你都要找疯了!千世叔和阑哥哥他们真的非常非常关心你……”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好落寞,让我也不由得难过和内疚起来。 听过她的话我觉得自己真对不起师父和萧瀚阑,自己本来就是个可疑之人,他们还这么保护我,而我还跟他们耍脾气,出走害他们担心,真不是个人!可是……我语气低落道:“他们不相信我……” “不是他们不相信你,是你不相信他们!我千世叔和阑哥哥可不是那种跟不相信的人还能整天呆一起的人,他们要是不相信你早把你赶出他们的视线了。千世叔这次不是生你的气而是生阑哥哥的气,气他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做事,他是怕阑哥哥的举动会给你招来更多的麻烦,千世叔是心疼自己的徒弟怕你会因此遭遇危险。就像上次我宴请你们来一样,其实那次是我假借千世叔的身份请你们来的,所以千世叔宴会那天才会和我这么生气,他不想让你这么快在上层人前抛头露面,尤其是那天我还请来了很多其他国的名士。” 我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那天师父见到我们时脸上闪过惊讶呢!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她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大声回道:“我喜欢阑哥哥!我要光明正大地打败你!都说丢了的都是好东西,死了的全是好人!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让阑哥哥永远记住你,做梦!我要让你留在阑哥哥身边,让他看清楚你根本没有我好!阑哥哥最后一定会知道我的好,喜欢上我的!” 对她的回答我真是无语了,但是我却喜欢郡主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不似自己这般磨磨叽叽,明明喜欢却因为害怕失去而退缩,甚至他拿我当成别人我都即不敢怒更不敢言,想想自己还真是窝囊。但在这个郡主面前我却不想失了做为情敌的自尊,挑衅似的回道:“那咱们就来日方长吧。”她哼了一声做为回答。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着,我一直在努力集中精神,因为只要一涣散我身上便开始冒黑丝线,后来我发现这根本不是线,而是一丝丝黑气,它们腐蚀我的身体带来巨烈的疼痛。我只能高度集中精神才能压制住自己的魔力不外泄。我在郡主背上仔细想了一下这件事,我的身体又不是刚到手,都用了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出状况呢?还是说我今天和往常有什么不同?……到底哪不一样呢? 我努力回想着,半晌后终于醒悟道:“是内力!”郡主问我说什么我没有回答,脑中一直在思索。这些天我为了抵抗寒气的侵蚀一直在用内力硬扛,每天都耗费大半真气,用于恢复的时间又少,所以内力值可以说一直是赤字状态,今晚一通折腾几乎把剩下的也全耗尽了,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耗尽内力,没有内力护体所以才会出现魔力侵蚀本体的状况吗?都怪我最近疏于修练,内力基本没什么长进,如今才会面临如此困境,真是后悔不已。 行至离藏妖谷的山脚下时,突然炸起一声震彻天地的巨响,地动山摇伴随而来。我回神发现清灵郡主半仰着头面向一方身体僵硬,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惊恐。我朝她看的方向望去,那里一个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大地在巨烈的晃动,一声声吼叫自光柱处传出,——是藏妖谷!我指着光柱抖着声音道:“猫……猫……猫妖出世了?!”郡主被我的声音惊醒,但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光柱木讷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蹭地从她背上跳下来。激动地摇晃郡主的肩膀连连问道:“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郡主呆呆地望着那光柱,半晌后突然转头看向我,眼神坚定决绝。“我去阻止它!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要负全责!我留下来阻止它,你去通知道阑哥哥他们!” 我立即否决道:“不行!你去了就是送死!我不能让你去!再说整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你是被控制的,萧瀚阑他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他不会怪你的!” “我会怪我自己!总之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益!”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我死命地拽着她,最后看拽不住了急道:“你要去那我也跟着!” 我本来是想用自己的命威胁她不要去,可谁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上道:“你爱去不去!不关我的事!”说完甩下我就一个人先走了,同时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好像秸杆似的哨子,放在嘴里不一会儿哨子上便爬满了怪异的符号,她边走边吹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我心里这个苦啊,这不是逼我去送死吗?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去啊,她此去肯定是凶多吉少。最后我没办法一咬牙!喵了个咪的!老娘豁出去了!反正不被猫妖杀死,早晚也得被自己的魔力化掉,还不如死的壮烈点呢!我下定决心后,起身就跟上郡主直奔藏妖谷而去。 郡主一路疾行,我忍痛跟着。心里有事就是不同,我一心想着猫妖的事反倒精神起来,对体内魔力的撑控力也逐渐好转。我俩来到藏妖谷后没有急着进谷,而是在一侧崖壁上躲了起来,打算先侦察下谷内的情况。谷内被光柱照得犹如白天,看得十分清楚。我本以为谷中现在只有苗迪和猫妖,没想到萧瀚阑、师父、杨大哥、柳姐姐他们都在。此刻杨大哥正与苗迪对峙;萧瀚阑和师父与他们幻化出的魔兽一起跟猫妖战得不可开交;柳姐姐则在一旁观战。 虽然一早就知道杨大哥是木系魔力,但今天还是第一次看他打架。苗迪虽只有一人但他的妖宠却数量惊人,有凶猛的走兽飞禽、踞毒的蛇虫蚁蜂……,无论种类数量都远超杨大哥,但苗迪对杨大哥仍不敢有丝毫轻视,眉宇之间尽是小心翼翼与全神贯注之态。 苗迪当先发难,所有妖宠一拥而上。杨大哥双掌齐出在空中连连出击,一个个绿色的魔法阵在空中地面出现,魔法阵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植物,有带刺的藤鞭、飘着诡异香味儿的花朵、木质的牢笼……和苗迪的妖宠打得一片混乱。 最后杨大哥又放出一个超大的魔法阵,阵中一棵巨大的植物破地而出,是株挂满藤条开满一串串红花伞状树冠的巨树,那红花的颜色太过艳丽,让我想起了忘川河边一望无际血一样鲜红的彼岸花,红得触目惊心,艳得惊心动魄!看上一眼就好像生命都被吸食掉了般,牵人入梦,引人入魔! 苗迪的妖宠被树冠上垂下的开满红花长满尖刺的藤条缠住后,挣扎几下便失去了意识,有些没被缠住的也直勾勾地盯着树冠上红云一般的花海发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郡主望着那树花也入了神,我猛拍她后背才将她打醒,郡主不禁赞道:“杨公子的‘幻海血藤’果然厉害!” 苗迪一看形式不好,便从怀中掏出一只长笛吹奏起来,怪异的符号爬满他的长笛,他越吹声音越凄厉,没被缠住的妖宠们猛然回神又开始攻击杨大哥,但杨大哥的优势显然已经无法改变,苗迪只是在拖沿时间,让杨大哥无法过去师父那边帮忙,等待猫妖那边的结果。 第四十八章 我又要死了? 萧瀚阑和师父那边就不太乐观了,猫妖虽然刚被解封,实力还尚未完全恢复,但它超级巨大的体型完全没有影响它敏捷的行动力,而且上万年的封印让它的愤怒更加疯狂,它的魔力是声波,它的吼叫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只要被它正面一击都有可能被震得尸骨无存。萧瀚阑的巨大冰龙和师父的一团会活动的胶水?果冻?正在和猫妖大战,尽管如此师父和萧瀚阑仍抽不出一点空闲休息,四对一也没打出半分优势来! 郡主看萧瀚阑那边战事吃紧就想下去帮忙,可她身为驱兽师身边半个妖宠没有,下去也只能添乱,于是便更加急切的吹起哨子。看她都吹了一路也没吹来半个动物的影子,我还真有点为她担心。我刚想安慰她几句,她突然侧耳倾听起来,我被她引得也跟着听,可因为猫妖的声波太震耳,我还真是一点没听见。 郡主听了会儿露出了一脸傲气的笑容对我说:“我的大军要到了!可以下去帮忙了!咱们走!”我要是帮得上忙我当然是想下去了,可看两边这架式,再看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不捣乱对他们才是帮助啊!再说想想我正离家出走中,帮不上忙还觍个大脸下去,这脸皮得有多厚啊! 我说什么都不肯跟郡主一起下去,但郡主也不知道怎么就上来股邪性劲儿,非要拉我一起下去,我被她硬拉着从崖壁跳了下去,这刀削一般的峭壁就是平时内力十足轻功运用自如时我尚且不敢跳呢!何况是现在!我大叫着还没啊完就哎哟一声掉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定睛一看原来是只纯白的大鸟,外形像极了凤凰。郡主搂住大鸟的脖子,柔声道:“白凤,你终于来了!我可想死你了!”看她那爱抚的样子,这鸟铁定是她的妖宠了,不亏是皇家的人,连妖宠看起来都这般高贵。 白凤带我们落到了柳姐姐所在的地方,它刚停下郡主就一把将我扯下来,推到了柳姐姐身边,急切地说:“柳大夫,你快看看她!她身上不止冷得跟冰一样,而且还冒出了很多带腐蚀性的黑丝线,虽然伤口极小,但有可能已经伤到内脏了,你不知道刚才一路她都疼晕好几次了!” 柳姐姐刚看到我时悲喜交加,但听完郡主的话马上换了一脸严肃,快速来到我身边抓起我的手腕切起脉来。郡主说了一声:“我去换杨公子!”便快步向杨大哥与苗迪的战场跑去。郡主和杨大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杨大哥便退出战场,转而去帮师父和萧瀚阑。师父他们那面简直就不像人类的战场,跟看玄幻大片似的,场面壮观到让人乍舌的地步。 而郡主和苗迪舌战一番后便打了起来,两个驱兽师打架别提多壮观了,苗迪的“军队”太杂,什么动物都有!而郡主的“大军”只有一样,就是由一只赤眼白毛却十分好看的小鼠所带领的成千上万只老鼠!别看一只老鼠什么都不是,可千万之老鼠的威力简直太可怕了,就像行军蚁一样,所到之处唯剩白骨垒垒荒芜一片。他们的战场太过惨烈,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一点都不过份,看着太可怕了!话说回来,刚才还说她皇家的人妖宠高贵呢,怎么现在却冒出一堆老鼠,这落差未免也太大了吧? 但此刻还有比那战场更令我心悸的东西,那就是柳姐姐的眼神!看得我浑身发毛大气都不敢出。我知道她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怪我离家出走。我也知道离家出走不好呀,可谁让我当时就是接受不了呢,我有什么办法!我很委屈又很不情愿地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柳姐姐没有搭理我,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不久过她叹了口气放开我的手腕,从她的医疗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粽色的药丸让我服下,我本来最讨厌这种丸子,得嚼着吃,又苦又涩的。可今天我连个娇都不敢撒,只能硬着头皮把它消灭掉。 刚吃完柳姐姐就让我打坐,我照坐后柳姐姐也盘坐下来,不久后从她身下亮起了一个白色柔光的魔法阵,把我俩罩在一起。柳姐姐闭着眼睛边发功边对我说:“刚才给你吃的是抵御寒气的药,这回是在治疗你被腐蚀出的内伤和外伤。” 我才不关心这个呢,我关心的是我怎么一直没发觉柳姐姐有魔力呢?于是问了她。她对我转移话题非常不满,但还是解释了一下,她说自己的魔力是治愈系的,不带杀气,所以一般人是感觉不到的。然后她开始数落我的不是,嫌我出走,怪我这些天不吃药,等等等等。之后才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你到底是被什么伤的?是毒?还是什么虫?又或者什么特殊功夫?说出来我也好对症治疗。” 柳姐姐一问,我心里不由得又哀伤起来,有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自嘲地笑了笑道:“柳姐姐你不用在这个上费心了,这个病怕是世上无人能医了!” 柳姐姐诧异道:“怎么?你觉得我治不了?我虽不是神医,但自认见识不短。你且说来听听,不要这么早下定论!” 我解释道:“柳姐姐你想多了,我不是不信姐姐的医术。只是我这个并非是病,自然无药可医,无方可解。”我停顿了半晌才又一字一句道:“我是被自己的魔力伤的!” 听过我的话柳姐姐猛得张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我绝望到淡寞的眼神。“你……”她欲言又止。随后又问:“那以后怎么办?以前为什么没事呢?” 我把自己的猜测和她说了,她看过信大概知道内力是什么,虽然不是全懂但也能理解就是内力保护了我的身体。而且她也认同我的猜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等这一切结束后闭关数日恢复内力。半个时辰后柳姐姐结束了对我的治疗,我感觉身上疼痛明显减小了。 郡主那面结局已经定了!有杨大哥之前对苗迪的重创,再加上她接手后的血战,苗迪已经被完败,让郡主给捆成了人肉粽子拖回我们这边。而萧瀚阑、师父和杨大哥那面也马上就要接近尾声,猫妖在他们三人三魔兽的轮翻攻击下连连失利节节败退,终因没能躲掉三人连手一击而受了致命伤。我和柳姐姐都松了一口气,师父他们仍然没有松懈,继续对猫妖展开攻击,最后猫妖因受伤太重而倒下,他们三人检查后认定它必死无疑才退下阵来。 先前萧瀚阑、师父和杨大哥他们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猫妖身上,顾不得周围的情况所以一直没发现我。这回打完了我还哪敢留在这,趁柳姐姐和郡主说话其间我就想开溜,结果被郡主一把拽住脖领子给拎了回来,还被柳姐姐给瞪了!我只好老实的站在原地等师父他们过来教训我,心里想着等他们过来就赶快先认个错吧! 可当萧瀚阑和师父走近后,他们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像个陌生人一样从我身边擦身而过,我道歉的话还哽在喉中,他们便已经和柳姐姐、郡主说起话来。杨大哥走过我身边时重重地按了按我的肩膀,叹了口气后也随师父他们去了。看着他们围在一起有说有笑,我感觉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我们之间好像隔着万丈深渊,而且深渊越来越宽,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我害怕了……真的怕了!我仿佛又看到了奈何桥上匆匆的过客,他们一个一个离我而去,走向光明……,只有我被留在了黑暗中!如今……我又要被抛弃了吗? 柳姐姐的声音拉回了我纷乱的思绪,回神后发现他们已经离我很远,走在通往谷口的路上,柳姐姐在他们身后回头喊我跟上,我却突然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过去。当我犹豫不决时柳姐姐突然脸色变了,惊恐地看像我身侧的方向并大喊着让我快跑!但我明明就听见了她的声音,可脑子却像死机了一样运行不起来,画面变得又缓又慢,好像身在梦中般不真实。 我转头也朝那个方向看去,我想若我此刻正常一定会吓得撒腿就跑,可我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猫妖的身体膨胀起来,越胀越圆……最终爆炸!没有火光只有气浪,没有灼热只有冲击力!这是猫妖倾尽生命的最后一击,声波的威力巨大!所有人都趴在地上紧贴地面,大喊着让我躲避!我却充耳不闻,依然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 我没想死……但却犹豫了,转世后第一次对于自己是否应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产生了动摇,我这么活着……对吗?这个犹豫让我错失了逃生的机会,气浪将我卷起直接撞在了崖壁上,直到气浪消失我才从上面重重地摔了下来,一口鲜血喷出便晕死过去! 我被许多声呼唤叫醒,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师父的怀里,光是这一点就让我有想哭的冲动,但我没力气哭,只在眼角流下一滴泪。我后悔了!后悔没躲开,气自己为什么当时脑袋犯混,即使自己是个逆天的存在,可我现在仍渴望活下去!柳姐姐的手从我腕间挪开,眼里闪起泪花,嘴上却还告诉我没事儿,让我不要担心。 看到柳姐姐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死定了,我忽然就坦然地接受了自己要死的结局,努力地扯出笑脸费力地说道:“借来的……迟早都要还的。也许我本不该活过来,若是真的尚天容在,肯定不会给大家添这么多麻烦的。”我嗓子一甜又喷出口血。大家都叫我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可我怕这次不说就没机会说了,直意开口道:“我就说……一句……”我环顾他们,他们不再无视我,眼里满是焦急和对我的关心,我将他们的样子深深印在自己脑海中,缓缓开口道:“……对不起。”说完便突然泄了力,临闭眼时看到自己身体里冒出了大量的黑气,我的意识随之彻底消失。 第四十九章 争吵 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前世不想死的时候我死了,冥界时没想转生却转了,如今看淡生死后发现如果不是自杀,死也并非是件容易事。我的意识又一次游离在黑暗中,没到冥界说明我的肉体还没死,可我估摸着怎么也过了两三个月了,咋还没醒的意思呢?难不成我的肉身现在成了植物人,而我要在这鬼地方困到肉身死的一天?我不要啊……这地方可比冥界还无聊呢! “我要醒过来!!!”我大喊着,现在除了动动嘴皮子外我还真没其它办法了! 我在无休止的黑暗中走不出来时突然耳鸣起来,尖锐的嗡鸣声叫得我头痛欲裂,心直发慌。我伸手扶住胸口却觉得有些异样,低头一看原来身上盖着被子,……被子?我转头四顾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身在屋中!我醒了?……我醒了!我用力支撑着坐起来,身子明显有些虚弱。 我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事情,突然想起什么,摸摸自己的脸,掀起自己的衣服就检查起来。记得当时我被大团的黑气包围,不会已经被腐蚀得破了相吧?不过检查后终于松了口气,发现自己还完好如初。就是身上多了些……纹身?还是些红色的怪异符号,总感觉在哪见过。但我还没心情考虑它们,我怕被魔力再伤害本体,急忙先试着运了下内功,没想到躺了这么久内功居然自行恢复了,这回应该没问题了吧?在确定自己没事后我才关心起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也很眼熟,不过没用多想我便记起这是萧瀚阑王府的暖香阁,之前我和小雪住的地方。我调息了一下自己的内力,觉得身体好一点了便穿鞋下床。屋里很安静没有半个人,让我心里不禁生出些许落寞与不安。我急于想找到个人,哪怕只是个府里的丫环也好。可是我从卧室一路行至客厅,所有房间里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我走进庭院发现外面正飘着雪,天阴得也分不清究竟是早还是晚。暖香阁的院子有天然的地热,园子里的花红柳绿生机盎然和这漫天白雪即显得格格不入又有一番别样风情。我在庭院中东游西荡,转过假山后在一株含苞待放的梅树旁看到了萧瀚阑,他头带玉冠,身裹银灰毛领纯白带银色暗纹的长披风,眼睛看向那梅花树心却不知飘向了何方,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寂寥。 不知怎地……刚才的落寞与不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便能安扶我孤寂的心灵。一阵冷风刮过,吹得我遍体生寒。我不禁打了个喷涕,将沉浸在思绪中的萧瀚阑惊醒。我抬起头时正迎上他的目光,他眼中有些迷茫还略带疑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我,看得我好生尴尬。 我扭捏着开口道:“早……早啊!” 这句话语似乎才真正的将他的神思拉回,他眼神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开口:“你……真的醒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一大活人都站在他面前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不然……你以为我在梦游?” “不……我以为看到的又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又盯着我看起来,这回没看多一会儿他便急步向我靠近,解下披风将我紧紧裹住抱起,嗔道:“怎么只穿睡衣就出来了?腊月天寒,万一冻病了怎么办?”说着问也不问一声就抱着我往回走。 进屋前正好遇上神色焦急的子语从屋中跑出来,见到萧瀚阑便向他报告我失踪了,可话还没说到一半就看见了他怀中的我,我冲她眨着眼睛露出大大的笑脸,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却是喜极而泣。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最后一福身道:“我去为小姐准备晚饭。”便几步一回头的匆匆离去了。 坐回被窝里我便问起师父和其他人。据萧瀚阑说柳姐姐之前一直住在这照顾我,只是年关将至她前两日回永安城处理事务,用不了几日便回。师父、小雪和烈焰在我昏睡其间也是天天守在这,整日闷闷不乐,师父今天以办年货的名义硬把他俩带出去散心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至于杨大哥这些日子都在帮萧瀚阑处理事情,总在外面忙。郡主在驱兽师大赛结束不久后便回了寒瑶城。 萧瀚阑不是个话多的人,今天却意外地跟我讲了许多话。讲的全是别人,却没提过半个跟我本身有关的话题,甚至连我的名字也没叫过一声。我很不喜欢这种回避的态度,以前我离家出走并不是为了逃避,而是想冷静一段时间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继然现在面对面了有些事还是讲清楚比较好,我从没后悔跟他们坦诚真相,虽然不说对我更有利,但我就是不喜欢这种好像骗人一样的感觉。 我打断他道:“你相信我信上所说的事情吗?” 他愣了一下,半晌后背过身去叹了口气。 望着他坐在床边的背影我突然感觉他离我好遥远,我很害怕想要抓住他,可明明只要一抬手就能触碰到他的距离,却让我伸出的手花费了漫长的时间也没能到达,最后在就要靠近的瞬间停下了,我咬住嘴唇将伸出的手握紧,缓缓收回!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振作精神道:“看来实话有时候更让人难以接受,我现在更像骗子了吗?你是不是很失望啊?或者已经坚信我是个没安好心的家伙了?” 他忽然站起身转回头满眼震惊地看着我,甚至眼中还带着怒气。 我却视他的愤怒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白痴啊?发现被人怀疑了就编出这么荒唐理由,简直拿你们当傻瓜了是不是?还不如那个‘失忆’的谎言更容易让人接受呢?假设你以前还有一点点相信我,现在也全没了吧?” 他动了动嘴唇却依然没有开口。 第五十章 尚天容 我自嘲一笑对他道:“……说中了!需要我离开吗?”他刚欲开口就被我打断:“不行吧?像我这样的人要是放出去再害别人可怎么办呢?留在身边才好看管吧?用不用拿条链子拴上,再派几个人看着?” 虽然我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这事换别人身上我也不可能信,所以不要怪大家不相信我,可看到萧瀚阑的反应时我还是没能忍住,而且越说越生气。 我拿起枕头砸向他,大喊道:“不相信就不要救我,死了不就大家都省心了吗?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为什么?”最终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说完便抱着膝埋头失声痛哭起来。 子语端饭菜进来后看到我俩的样子,把食物放在桌上便悄悄退了出去。萧瀚阑即没喊我吃东西也没阻止我哭泣,只是默默地坐回床边,依然背对着我不知在想什么。 对身体虚弱的人来说哭也是相当耗费体力的,所以哭着哭着我就睡着了,也许是受心情影响,我睡得很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清晰梦。有可怕的,有悲伤的,有前生的,也有今世的。最后一个梦里我和萧瀚阑坐在一艘小船上,周围是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海面波平如境。 我依偎在他怀中,他拔弄着我额前的碎发,语气悲伤的喃喃道:“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样?你不是答应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吗?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梦中他对我说了好多好多话,可是我却大多都刚听过就忘记了,但即使如此能依偎在他身边我还是觉得很开心,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如果真的停了该有多好!明知是梦我却真的不愿醒过来,哎……醒来后的萧瀚阑是多么冷寞啊,而且他一定已经讨厌我了,谁让我没忍住发那么大脾气呢!真后悔啊! 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我慢慢地……慢慢地……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醒来时萧瀚阑、师父、小雪、烈焰都在我屋里,我坐起来还没缓过劲儿,师父就来到床前对我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为什么不躲?!” “诶?”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解释道:“……走神了。” “走……走神?”师父点着手指向我,气哼哼道:“你可真会挑时候啊?最好真是这样,要是让我知道你是故意的,那以后你也不用找机会寻死了,我这个当师父的现在就一掌劈死你!也省得大家终日为你牵肠挂肚劳心伤神的。” 我急忙辩解:“师父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在想事情。以前我一直没想过,最近才开始考虑自己的这种存在方式是对的吗?我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硬借别人的身体还生,想着会不会破坏什么历史,或者伤害到什么人?反正当时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事,结果一个瞬间没回神就错过了躲避的机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师父你相信我吧!我才不舍得死呢!冥界什么都没有,我在那就像个活死人一样,我才不想回去呢!我想永远活在这个世界!咳……咳咳……”我越说越激动竟咳嗽起来。 师父忙坐到我身侧,边轻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边开口道:“好了……好了,师父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等我缓过来后,师父问道:“先别管我信不信,我来问你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真正的尚天容呢?她怎么样了?” 一提到真的尚天容,我对她总有种愧疚感,虽然就算我不借她的身体也改变不了她要死的结局,可占了她的身体就是觉得对不起她。我叹口气说道:“我知道师父和萧瀚阑一样不相信我,不过无所谓,说真的说假的都没人信的情况下我选择说真的,至少自己心里坦荡,至于信不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接着我开始娓娓道来:“她死了,不过我是经过她同意才用她身体的。一个灵魂想要借尸还魂并非易事,是需要很多条件的。首先第一个就是要身体原主人的同意与配合,因为一具肉身只能容纳一个灵魂,就算死后灵魂出窍了其它灵魂也不能进入其肉身,如果灵魂能随便进入肉身复活世界早就乱套了。 我没见过真正的尚天容,这些事都是十殿阎王亲自安排的,我没有插手的资格,甚至我连拒绝还魂的资格都没有。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没有尚天容的同意我是不能在她身体里复活的。其次就是要阎王亲自施法,这是他的特权,不是他亲自施法借尸还了魂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只能活几天而已。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想找一个和灵魂完全匹配的肉身比大海捞针还要难,记得我临转生前孟婆跟我提过让我注意转生后的身体变化,但我一直没发现问题便把这事给忘了,这回把内力全消耗光才发现原来这个身体承受不了我的魔力。哎……真麻烦!” 师父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思量了半晌后道:“也就是只要你的内力恢复,就不会被魔力侵蚀身体了?” 我寻思了一会儿道:“我觉得是这样,不然怎么以前没事儿呢?” “还是稳妥些好,你的魔力暂时被我封住了,等过些日子你身体好了咱们再试试看吧。” 我掀开袖子看了看身上一道一道好像绳子一样连成串的怪异符号,前后一联系才想起来这符号跟苗迪绑郡主时在绳子上留下的一模一样。感叹道:“原来是被封住了呀,我说我怎么没破相呢?!” 师父看小雪、烈焰在一旁等的焦急却不敢上前,有意结束了谈话,和萧瀚阑坐在一旁喝茶,放他俩过来和我聊天。我们仨聊起来比较快活,无话不说。他俩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他俩不仅完全相信我的话,而且一点也没有我想像中的被讨厌的事情发生,让我觉得特别感动。 第五十一章 前世 只有一样,就是叫我名字的时候他俩总是犹豫一下,最后我先忍受不了开口道:“以前怎么叫我的,以后继续这么叫,我没想改回原来的名字。虽然我没办法做尚天容,但至少不要让她的名字消失掉,算是对她的纪念吧。”他俩重重地点了点头。 烈焰突然问了一句:“容儿你前世是怎么死的?”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被问愣了。小雪偷偷踢了烈焰一脚,烈焰也自知不该戳别人的痛处,马上想转移话题却吱唔半天没想到该说什么。 看他的窘样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没关系,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我早看开了。嗯……” 我看了眼师父和萧瀚阑,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我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强压下心头涌起的悲伤,边回想边讲述:“前世呢?我叫乔欣盈,这个信上提到了吧。出生在一个小康之家,小康呢在我们那个世界就是家境还不错的意思,最起码吃穿不愁。 我们家除了爸爸妈妈外,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我们仨是三胞胎。我两位哥哥都很健康,只有我从小到大小病不断,上学时常常请假。我十四岁时有一次开运动会参加赛跑,结果没跑到终点就昏了过去,送进医院一检查查出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意思就是一出生时心脏就已经坏掉了。 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机,再加上身体太差不允许手术,就这么一直拖下去直到心脏坏到不得不移植的地步,可是想找个匹配的心脏太难,最终我也没能等到合适的捐献者,十六岁的时候就病逝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看开了,可当我提起往事时心里竟还是有些郁郁,尤其是想起我前世的亲人,心情更加愁怅。为了不让他们看出来,我偷偷掩试过去。 烈焰泪眼汪汪地说:“虽然听不太明白,不过前世你好像挺可怜的,年纪轻轻就死了。” 我强笑道:“分怎么说了,虽然是死得早了些,不过那些年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了,我爸妈还有两个哥哥都宠着我,有好吃的紧着我,有好玩的让着我,全家人都围着我转,我每天都过得可开心了呢!” 烈焰还要张口问,被小雪抢了先:“那你前世和这世比哪个你长得好看?” 这个我就得好好寻思寻思了:“嗯……单论长相嘛,我觉得我前世更好看,虽然我前世身体很不好,可也没像这个身体似的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至少表面看起来要健康多了。个头也比这个稍高些,嗯……和小雪差不多高吧,身体也不像这个这么单薄……” 我还没说完子语便端着晚饭进来了,清粥和几碟清淡的小菜,师父打断我们让我吃饭。但我的心思哪在饭上,匆匆吃了两碗粥又和他俩聊起来。他俩好奇我前世的世界,我更挂心我昏迷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小雪和烈焰体谅我,便强忍下好奇心跟我讲起我昏迷后的事。 他俩讲得眉飞色舞,尤其在说自己的部分时那简直跟说评书似的,我觉得夸张的成份居多,于是听得时候自己整理了一下。大概就是猫妖出世当天,他俩奉师父命跟王将军和段大人守城,当时他俩负责带人在城中撒药粉,那药粉是柳姐姐为消灭傀儡蛛特制的。 当天萧公子发现玉匙不见后就在城中提前实施宵禁,他们就开始在城中驱兽师聚集的客栈及住所前撒药。结果就是在他俩英明神武的领导下,迅速地完成了任务,当晚毒死了前来进攻的大多数傀儡蛛,剩余的也被他们尽数除去,苗迪的手下除了死的剩下的全部落网。 后来杨大哥押着苗迪也回了官府,他俩也是从杨大哥那得知我出事的。再后来就是还没来得及提审苗迪和他手下呢,他们就全部被人暗杀了。再再后来就是驱兽师大赛上薜崎夺了魁,大赛结束后他将关志明收做弟子,带他一起离开了。再再再后来郡主也走了。 全部听完我才问道:“杀苗迪和他手下的人可抓到?” 烈焰一副即气愤又懊恼的样子,攒着拳头道:“哼,别说抓人了!连是谁杀的都不知道。也真是奇了,守卫的那么森严的大牢,平时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苗迪他们被人用刀杀死在狱里头居然谁也没发现!” 我寻思了半天,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无影或者千影干的?” 小雪疑惑道:“无影?千影?他们是谁啊?” “诶?清灵郡主没说过吗?”我回想了一下了然道:“哦……对了,郡主清醒时千影已经离开了。” 师父和萧瀚阑对视了一眼,便让我把无影和千影的事仔细说一遍。于是我就把无影和苗迪合伙的事,还有无影小王八和仇傲君合伙的事,还有千影控制清灵郡主盗玉匙和血液的事统统讲了一遍。我讲得口沫横飞,他们听完也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萧瀚阑更是表情复杂得让人看不懂,他和师父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没发表任何意见就把这事带过去了,害我有种白费劲儿的感觉。 经过几日的休养,我的身体恢复的相当迅速,而且发现体内寒气也早已消失。师父还打趣我说,要是早知道睡着能更快治愈身体,他应该一早就把我打瘫在床上,省得我到处惹事生非不好好治病。穿衣时发现萧瀚阑的墨玉佩和我的腰牌摆在一起,心里有点小感动,默默地将它和我的腰牌一起系在了腰间。 小雪和烈焰天天缠着我问前世的世界什么样,我倒是乐意跟他们讲,只当是在重温美好回忆,师父和萧瀚阑也总是在一旁听着,明明就不信却不阻止我“扯瞎话”,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也许是不想更近一步恶化我们的关系吧……。 柳姐姐在我醒后第三天就回来了,对我的衣食住行无一不亲力亲为,生怕一个不小心我再添点新病。有柳姐姐在我康复得更快,没出半月就完全好了。在师父的帮助下解开了我身上的封印咒,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内力恢复后魔力再没有侵蚀过我的身体。 第五十二章 快递 因为刚才我站得高被正好赶来的烈焰瞧见了,他很快就挤到我们身边,这次有烈焰为我俩开路,我们前进起来轻松了许多,不过最后也只挤到广场中央,再往前就挤不进去了。大家为了见一眼皇帝也真是拼了,就算不看节目他们也赖在前面不肯让出地方,甚至于有的人连吃的喝的就备全了,让我这种只为看热闹的人实在不好意思和他们抢地方。最后三人决定就留在中央边看表演边等时间,就不继续往里挤了。 有烈焰在我俩啥心都不用操,他这个师哥被我俩当小弟一样的使唤,一会儿挤出去买这个,一会儿又挤出去买那个。好在烈焰这个师哥觉得当师兄本来就应该照顾师妹,脾气好得不得了,要换成我两三回后准发火。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快到午夜了,本来就暄闹的人群突然变得更加人声顶沸。我们周围有人喊着皇帝陛下来了,一时间耳边都是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因为身体的关系,师父改变了我的修行方式,让我拿出大部分时间修练内功,这个他没办法帮我所以只能给我更多的时间,靠我自己努力。这些日子我能明显感觉到师父不想我和萧瀚阑单独在一起,每次萧瀚阑来看我,不一会儿师父就会出现找各种借口不是带走他,就是给我找事做。其原因我们三人各自都心知肚明,却没一个人肯点破,都在假装一切还跟原来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新年在即,因为萧瀚阑和师父要进皇宫过年,所以我们一行人都回了永安城。临行前师父特别交待,对我前世的事下了封口令,禁止在外人面前提及。虽然我也不会傻到四处去宣扬,但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就感觉好像不被相信一样,让人心里别别扭扭的。 回永安城后我和小雪改住了师父家,上次阿秀被抓让柳姐姐十分后怕,于是把她的徒弟阿秀和阿秀奶奶都接到了医馆住,我和小雪的房间自然就让给了她们,我俩就被师父接回了自己家,至于其他人都各回各家了。 一回永安城柳姐姐便忙得不可开交,阿秀也忙着打下手没空和我们玩。我和小雪、烈焰每天除了定点去跟师父报道外就是到处瞎玩,除了我们三个外好像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事,就属我们最清闲。开始我们还和豆宝、豆妮玩了几天,临近年根儿时竟连他俩都没空出来玩了,倒有种我们整天不干正事的感觉。 年前送礼的人也越来越多,就连那个清灵郡主也派人给我送了几份名贵药材做新年礼物,只是这家伙的嘴一如既往地招人讨厌,信中还不忘警告我离她阑哥哥远点,否则便对我不客气,害我刚感动完就气得直跺脚。见我们三个无事可做柳姐姐便请我们帮忙,主要是怕过年没时间,给几位她平常特别关照的病患多送几服药以及柳姐姐特别准备的补品。我们仨就像送快递的一样,在永安城中东一趟西一趟的来回跑,这回倒变成最忙碌的人了。 当我们三个气喘嘘嘘地站在由黄土墙围砌的院墙外一扇破旧的木门前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是柳姐姐交待的最后一家了。缓口气后烈焰便上前敲门,可拍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我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再跑一趟了,于是商量后决定就在他家门口等着。 刚做完决定大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色腊黄眼神呆滞,拖着半条右腿的中年大叔拄着拐杖挪了出来,看到我们三个时表情也没有半分变化,但却很恭敬地给我们作了个揖,缓慢地说:“请问三位公子、小姐……找老夫有何贵干?” 我们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叔弄得不知所措,小雪反应最是快,上前回了一礼道:“敢问大伯可是卢笙卢先生。” “正是老夫。” 小雪松了一口气,换了笑脸道:“我叫魏小雪,是城中柳记医馆柳大夫的表妹,这两位是我师兄烈焰和师妹尚天容,我们是受柳大夫之托前来送药的。由于您多日未去复诊取药,柳大夫甚是挂心,担心您一个人在家中不方便,便让我们送药过来。”小雪将手中的药和补品一并奉上,接着道:“这药还是上次的方子,如果吃过不见好转柳大夫请您再到医馆诊治,还有……这些是止痛的药,……还有这些养气血的补品,您收好。” 卢笙推却道:“这怎么好意思,还劳公子、小姐们亲自送药,使不得……使不得……。柳大夫医者仁心,平日对老夫已经是关心倍至了,怎还能让柳大夫为老夫破费,老夫这就回屋取钱。” 小雪和卢笙推让了半天,最后小雪硬把东西塞进了他的怀中。“您别这么说,我可是受了柳大夫之托的,您可不许为难我们,收下便是。我们这就回了,你别忘了回头去复诊,柳大夫可惦记着您呢!”小雪说完便拉着我们离开了。 卢笙目送我们一段距离才转身回院关上大门。我的听力有所长进,离的虽然远了些但还是能听到他拐杖柱地时发出的声音,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却又抓不住,不自觉地听着拐杖发出的声音入了神。 小雪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见我回过神才问道:“怎么了?” 我皱眉寻思了一会儿,道:“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烈焰插言道:“可不是,我看那个大伯也挺怪的,走路连个声都没有!” 我恍然道:“声?对!就是声音!刚才那个卢笙出来前我没听见他拐杖的声音!刚才他进院我就听见了。” 烈焰歪头思考起来,没一会儿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显然是脑子打结了。小雪上去踢了他一脚,鄙视道:“猪脑子!这都想不明白!这说明卢笙一开始就站在门后,可咱们敲半天他为什么不开门呢?后来为什么又开了呢?” 我猜测道:“该不会是咱们商量着要在他家门口等下去,他才不得不开门的吧?” 小雪赞同道:“有道理!可他为什么躲咱们呢?咱们是来给他送药的啊!” 我们想了半天也弄不明白,最后将小雪的猜测做为答案——他一定是在躲债!把我们误会成要债的了,再得知不是后才开地门。我们都觉得这个理由最靠谱,在得到答案后也就失去了兴趣,回家准备过年去罗! 年三十的白天烈焰还和我们一起玩,到了晚上便回自己家过年了,小雪和我在柳姐姐这儿过的年,比起在玉泉城大家都住在王府时显得略有些冷清,但因为柳姐姐准备的齐全,家里张灯结彩,满桌都是诱人的美食十分有年味儿,填补了那淡淡的孤寂,过年嘛……果然还是吃最重要!同样的东西放到年夜饭的桌上吃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果然吃东西也要分场合看心情。 第五十三章 年夜 我们美滋滋的吃过年夜饭后,柳姐姐便要带我俩和阿秀出去玩,可阿秀说要留下来陪奶奶,我们也就没免强她。柳姐姐为我俩换上她特别准备好的新衣裳,带我们俩个出门去了皇宫正门前的广场上看热闹! 每年从三十开始到正月结束,皇宫正门前的广场上都有很多表演节目的,尤其是三十和初一更是热闹非凡,据说半夜跨年时皇上也会站在正门顶的看台上“与民同乐”。每每那个时候广场上都是人山人海,只为看一眼皇帝陛下。去年过年我就没能挤到个好位置,别说看一眼皇帝了,就连他的影儿都没能看清。今年我和小雪发誓一定要抢到个好位置! 我们来到广场前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了,广场内搭起了很多个表演台,上面正上演着各种节目,台下围观的人群密密麻麻,台上台下一片喜气洋洋。广场内还有数十个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挂满了一排排的灯笼,将整个广场照得灯火通明。 在聚宝斋前的广场入口处我们碰到了杨大哥,互相拜过年后小雪便硬拉着我进了广场,将柳姐姐和杨大哥留在了原地。我觉得不在一起不太好所以准备拉住小雪喊柳姐姐和杨大哥一起,却看到柳姐姐跟杨大哥说话时低眉浅笑的模样,而杨大哥也是一脸羞涩,我突然明白小雪为什么拉我走了。我问小雪:“柳姐姐和杨大哥互相喜欢?” 小雪吃惊地看着我:“怎么?你不知道吗?这么明显的事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好不好?他俩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儿,咱们多给制造点机会让他俩早点捅破,嘿嘿……到时候杨大哥就变成姐夫了!”她说着坏笑起来。 我恍然道:“怪不得杨大哥有事没事老能和柳姐姐偶遇呢!原来是早有预谋啊!我怎么一直没发觉呢?” 小雪白了我一眼道:“你说你!有时候插跟毛比猴都精,有时候又傻得可以。你倒底是聪明还是笨呢?以后记得长点眼神儿,杨大哥来的时候咱们就找机会开溜,知道不?”我点点头摆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我俩拼命地往皇宫大门前挤,可惜人墙密不透风着实难以前进。要依我的性子真想直接使轻功了,可惜官府明令这种特殊场合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一般市民禁止使用魔力与武功,所以没办法只能硬挤了。在人群中你推我挤了大半天,我俩整齐的新衣裳被挤得乱七八糟,人也找不到东西北而迷失了方向,放眼望去满眼尽是人。 没办法为了重新确定方向,小雪将我抱了起来,这下我便比其他人高出许多,我扫了一圈周围,突然被不远处广场外一条灯火阑珊几乎无人往来的街道内的两个人影吸引,其中一个男人拄着双拐残了半条腿,我一眼便认出他是卢笙,而另一个扶着他的女子,一身蓝布白碎花的布裙,头上包着一条方巾,看着朴素清秀温宛贤良。此刻他们二人间温情脉脉,卢笙的眼神不再呆滞,而是像夜空的星光一样璀璨。两人相依相偎走向街道的另一面,远离繁华喧闹的广场,消失在一片静寞中。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觉得整颗心都跟着温柔起来,不由得看出了神。这可苦了下面的小雪,她以为自己举得不够高,拼命得往上托我,这一动我才发现自己发呆发的真不是时候,于是赶快确定方向后下来和小雪一起再次对人群发起了冲锋。 因为刚才我站得高被正好赶来的烈焰瞧见了,他很快就挤到我们身边,这次有烈焰为我俩开路,我们前进起来轻松了许多,不过最后也只挤到广场中央,再往前就挤不进去了。大家为了见一眼皇帝也真是拼了,就算不看节目他们也赖在前面不肯让出地方,甚至于有的人连吃的喝的就备全了,让我这种只为看热闹的人实在不好意思和他们抢地方。最后三人决定就留在中央边看表演边等时间,就不继续往里挤了。 有烈焰在我俩啥心都不用操,他这个师哥被我俩当小弟一样的使唤,一会儿挤出去买这个,一会儿又挤出去买那个。好在烈焰这个师哥觉得当师兄本来就应该照顾师妹,脾气好得不得了,要换成我两三回后准发火。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快到午夜了,本来就暄闹的人群突然变得更加人声顶沸。我们周围有人喊着皇帝陛下来了,一时间耳边都是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我们也向正门顶上望去,只看见灯火下的平台上站着一群人,当中独有一人最靠前,其他人都站在他身后,想毕他一定就是永安国主了。因为太远只能看到他穿着一身红黑的衣裳。哎……今年又等于没看见。不过他身后虽然站了很多人,可即使离得很远我们三人也一眼便认出了师父和萧瀚阑。 在一群中规中矩的人中间师父显得特别扎眼,即使身边都是皇亲国戚,即使站在九五至尊面前,师父依然那般逍遥自在毫不拘束。而萧瀚阑在他们中间也像个异类,就好像一群凡人中间站个修仙的,一群世俗里冒出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一群黑兔子里站着只白兔子似的,不是他比别人规格高,而是品种不同的感觉,怎么都感觉是他站错了队。不过好在站错队的人有两个,也没显得他更特别。 皇帝就位后,广场上所有人都跪下了,一齐高喊:“拜见陛下!祝陛下寿与天齐,永安国泰民安!……”喊声通天彻地振奋人心,一遍一遍不绝于耳。 片刻后皇帝手一扬,前面的人先起身,后面的一层一层好像波浪一样依次站起。这世界虽然没有麦克和音响,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皇帝说得话居然整个广场都听得一清二楚。他慷慨激昂地演讲一番,随后便叫大家一起同乐,于是广场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景象。 第五十四章 想见你 皇帝在看台上“与民同乐”了一个来时辰便走了,他一走人群跟着散了一半,我也是其中之一,因为玩得太累了想早些回家休息,不过小雪烈焰显然没玩够,说什么也不肯放我走,我不得不跟他俩又晃了半个时辰,后来看我实在困得不行了他们才同意让我回去睡觉,还说要送我被我拒绝了,大过年的我可不想坏了他俩的兴致。 人一困的时候干什么都觉得累,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走,深夜凛冽的寒风也没能吹散我汹涌的睡意,要不是强撑着我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睡过去,想前世我也是个夜猫型的,怎么如今功力倒退到连过年熬个夜都不行了呢?真是世事难料啊! 想到前世我便想起了父母和两位哥哥,想起了以往我们一起过年时的种种,记忆里的心情是甜的,回忆起时心里却是满满的苦涩。尤其是看到身边走过的人们,有亲人的陪伴,有爱人的相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但困倦的感觉让心中的伤痛也跟着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人处在了一种飘飘乎乎的状态中。 我低着头刚走出广场就被人拦住了,我困得脑袋发懵左左右右地躲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可能是找我的,我抬起头一看那人竟是子言,他先给我行礼拜年,我木木得回了一礼。还没听清他说什么就傻呼呼被他带上了一架马车,刚躬身要进车内便发现萧瀚阑正坐在里面,我愣了一下,随后进得车内坐到了他对面。此时子言已将车门关好,驾着马车缓缓上路了。 表面平静不代表我内心毫无芥蒂,但我却尽量无视它的存在,笑着先开口道:“新年好啊!祝你新春快乐,万事如意,心情事成!” 萧瀚阑只淡淡回了一句:“你也一样!” 诶?……就这样?这家伙……人家说的那么正式,好歹你也一本正经回几句嘛!大过年的还这么少言寡语,真是个没情趣的家伙!哎……我倒底喜欢上他哪点呢?我尴尬地“哦”了一声,边伸手到放在一侧的碳盆取暖边找话题道:“你不是在皇宫过年吗?怎么得空出来?” “突然想见你了,所以就出来看看你。”他直言道。 他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边烤边搓的双手停在了碳盆上方。我纠结了半天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最后只能结结巴巴道:“……嗯……哦!”我慌乱地有些不知所措,忘记了手还在碳盆上方,无意识的将手垂了下去,被萧瀚阑一把抓起,急忙检查我是否受伤。 看到他紧张我的样子,感觉心像被一团很暖很柔的东西包裹着,有种很踏实的安全感。……也许这才是我喜欢他的真正原因吧,呆在他身边让我觉得偶尔撒撒娇依靠一下也是被允许的。可越是这种时候那件事就更显得如梗在喉,让我忐忑难安心痛不已。看着萧瀚阑的安心感和被他当做别人影子的愤恨纠结让我倍受煎熬,我不愿意让他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于是将双手抽回又将双臂横搭在膝头,把头埋进了交叠的双臂间。 萧瀚阑急切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将头埋得更深了,小声答道:“……困了。” 他沉默稍许后将我抱起,放在腿上搂在怀里,就像小时候爸爸妈妈抱着我哄我睡觉时一样,他……当我是小孩子吗?对了……他拿我当那个被他从小养大的妹妹,所以他才能一直毫无顾忌地抱我吧?他把我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说了一句:“睡吧。” 习惯有时候是件很可怕的事,被他抱的次数多了,我居然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妥,明明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我却完全不以为然,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地享受着他的温暖,……真舒服啊!……这个感觉好熟悉,就跟上次梦到的一样。 我不愿离开他的怀抱,因为我总是害怕它可能成为最后一次,怕它像梦一样说醒就醒,像泡沫一样随时消散。我紧闭双眼好像要把所有烦恼隔绝开一般,微不可闻地说了声“晚安”后,便深深地窝进他的怀中……。 我是一大早被小雪喊醒的,醒来时发现我穿着衣服睡在自己的床上,萧瀚阑早已不在,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下。回想昨夜突然发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萧瀚阑新年夜特地来看我,我居然把时间都用来睡觉了?我是有多二百五?!萧瀚阑他不会生我的气吧?光想想我就觉得一个头变两个大,恨自己贪睡到连跟喜欢的人一起过新年的机会都错过了! 我心里郁闷的不得了,小雪却丝毫没看出来,硬生生地把我拖出了被窝,强迫我梳洗换衣。小雪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头儿,通宵了一宿居然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依然精神饱满活蹦乱跳的,难倒是我老了?折腾完毕后我俩就去给柳姐姐贺年,柳姐姐给了我俩一人一个大红包,看着小雪看红包时闪闪发光的小眼神,我终于知道这家伙的目的了。 果然早饭时她只胡乱塞了几口就把刚动了几筷头儿的我拉出去拜年了。本该是第一个去给师父拜年的,可惜师父身在皇宫我们也进不去,只得暂且做罢等师父回来再拜了。出得门去凡是小雪认识的她一家都没放过,全拜了个遍,收获不是一般的丰厚,尤其是豆宝的爹爹出手十分阔绰,居然一人给我俩一个小金锭!惊得小雪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自家师兄她也没放过,时近晌午时我们向烈焰家出发,路上小雪介绍说:“烈焰的爹爹烈风是咱师父的好朋友,也是皇帝亲属的智囊团里顶尖级的人物,他一点儿魔力不会却能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混到今天的地位,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也许是因为物极必反吧,所以才会生出烈焰这么‘天真’的儿子。不过烈焰从小魔力就特强大,小时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了,全靠师父用封印咒限制,直到现在烈焰身上还被封着咒呢!可依然阻止不了魔力外泄,光泄出这些都够他用了,你说他有多强!不过话说回来,容儿你也挺特别,造型术和对魔力的控制力堪称绝顶。师父的三个徒弟里就属我什么都不行,什么特长特点都没有……”小雪越说声音越小,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第五十五章 初见烈风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师兄也如此特别,不过对于小雪说烈焰天真的看法我倒是不敢苟同,在我看来师哥“好欺负”的形象只是出于我们两个小师妹的爱护罢了。本来很好奇烈焰的事,可看小雪那消沉的模样,只好先安慰她了:“小雪你觉得咱师父会随便收徒弟吗?你肯定有特别的地方,只是自己没发觉罢了!” 小雪突然兴奋地看着我问:“那我哪特别?” 这一问可真把我难住了,我寻思了半天。小雪的脸色从兴奋又变得消沉,最后我没招儿只好往师父身上推:“我怎么可能知道?咱师父才是人精,我又不是。我这点儿眼力哪能看出来,不过我相信师父!师父收你绝对是看上你什么地方了。咱师父慧眼识珠,你肯定有过人之处,放心吧!慢慢来,别着急!” 其实我还想问小雪为啥总住在柳姐姐这儿,过年为什么还不回父母身边。不过这话实在问不出口,生怕一不小心戳人痛处,只好忍住不问了,而且这种事还是等本人开口说比较好吧。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烈府门口,烈家虽不像什么名门旺族般豪华,但一看就是个高门大户的书香世家,跟烈焰的形象完全不符,甚至有种背道而驰的感觉。认识他两年多了还是第一次来他家,竟有些紧张。上前敲了门后,家丁出门见来人是小雪便直接给我俩躬身行礼,小雪很热情地跟家丁打了招呼,看样子小雪是常客在这都混熟了,甚至不用通报就可以直接往里进。 家丁只对她交待了一下老爷早上进了皇宫现在还未回府,少爷人还在祠堂,说完便叹口气退了下去,小雪也微微皱了皱眉随后拉着我直奔祠堂。刚进去就看见烈焰跪在匍团上,对着一个牌位发呆,看那牌位上的字显示出主人的身份,她是烈焰的母亲。再看烈焰眼神里满是哀伤,我心里也不由得涌出股悲凉。 我和小雪对视一眼,小雪便放开我的手上前点了三只香,对着牌位掬了三躬然后退到了一边。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做了一遍。小雪上前时烈焰便发觉了,但他没开口直到我俩上完香他才起身故做轻松地带我俩离开这里进了客厅,还吩咐了厨房留我俩中午在这吃饭。虽然开始挺紧张但一见到烈焰我就放松了,跟他自然不客气,而且小雪还要等她的烈叔叔回来给红包呢,更不肯轻易离去。 没多久烈风便回家了,他和烈焰长得很像,只不过眼神更加深邃沉稳,气质内敛却不失风度。差不多的脸因为性格不一样就感觉画风都变了。他长衣直裾缓带轻裘,腰身挺拔,方髻玉冠,淡定优雅,飘逸宁人。就是名字和他的形象不太搭,烈风……怎么听都不像个文人的名。 烈焰先把我介绍给他父亲,然后我们三人一齐给他拜了年,小雪终于得偿所愿地拿到了红包。小雪在烈风面前毫无顾及什么都聊,我则大多在旁听,问一句才答一句。他们聊的大多都是烈焰的糗事,烈焰总是在一旁抗议,却没人把他的反对当回事。 小雪在她烈叔叔面前总有说不完的话,从饭前聊到饭桌上,又从饭桌上聊到饭后,不过饭后没多久烈风的话就开始变多了,慢慢得掌握了话语的主导权和方向,小雪在不知不觉间就开始顺着烈风的节奏说话。 聊着聊着他们就说起了衣服的布料,烈风说朋友从外地带回几块上等的料子,样式比较鲜艳,家中又无女眷就准备送给柳大夫,以谢她平日对烈焰的诸多照顾,让烈焰带着小雪去挑一挑,选几块柳大夫喜欢的样式直接代他送过去。小雪欣然答应,烈焰就起身准备带路,他俩刚走到门口小雪就莫名地回头喊我:“容儿,走啊?” 我笑着答道:“你俩去挑吧,挑完直接送去给柳姐姐,烈叔叔才识渊博我还有事想请教他。你们不用等我,一会儿我自己回去便是。” 小雪还是踌躇着不走,在我几次催促下她才望望烈风又看看我后缓慢地离开了,烈焰眼神复杂地瞅瞅我们三个最后跟着小雪走了。 他俩走后屋里便只剩我和烈风,烈风优雅地喝了口茶后开口问道:“不知道容儿姑娘有何事要请教敝人?” 我等一会儿,见他只专心等我回答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便轻叹一口气恭敬道:“烈叔叔才智卓绝,容儿只不过是个无知小儿,我想不用非得具体请教什么,不管烈叔叔您讲什么对容儿来说都是受教,所以还请烈叔叔‘随便’赐教,容儿一定认真聆听叔叔的每一个教诲。” 烈风和我对视稍许后,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不仅魔法的天资极高,连人也这般聪明,难怪千秋会收你为徒,玉泉王会这般护佑于你。正好叔叔我就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因为聪明人都懂得审时度势,最能看清自己的处境,聊起来也不用拐弯抹角。”他优雅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咱们书房谈,请!”我站起福了一礼,躬身等待。烈风也不客套先行一步,我随后跟上,同他一道去了书房。 进入书房后烈风便下令所有家丁退出院外不得入内,然后请我入坐,他则悠然地在屋内的迷你小灶炉上烧水煮茶,待热茶送到我手上后他才在我对面落坐,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早就想和容儿姑娘见上一面,只可惜去年过年我人不在永安城,加之平日里你师父和玉泉王又对你格外‘关照’,所以一直没能如愿。想来依小雪的性子今年过年是一定会带你前来的,我也就没急于去见你。既然今天咱们有缘相聚,自是想与你深谈一番,不知容儿姑娘意下如何?” 跟他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他保证道:“烈叔叔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开口,容儿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五十六章 深谈 “你不必紧张,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有你师父和玉泉王全力相护,在永安国恐怕除了皇上以外还没人能轻易动得了你。我只是想了解了解你的情况。毕竟身在其位当谋其政,还请容儿姑娘莫要多想。” “烈叔叔您也不必想太多,我既然来了就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爱护我的人,就像您说的我师父和萧瀚阑一直对我全力相护,所以我才更不想给他们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这件事早晚都要解决的,一直逃避也不是我的处事风格,所以想知道什么您就尽管问吧。” “其实也没什么要问的,你的事你师父和王爷都向陛下汇报过了,而在下正是知道你身世的曲指可数的几人之一,我想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出不同来。但你的过去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如不能拿出证据来恐怕只会增加他人对你的怀疑。 容儿姑娘生活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应该对这个世界了解一二。我想你一定清楚一个魔力极强又天份极高的人对其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可怕的敌人并不只来源于自然界,一个魔力高强的坏人同样能置占了人类大多数的毫无魔力的人们于死地,所以为了永安的安宁在下不得不要求容儿姑娘你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只要能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就表明你对永安城不存在威胁,到时候只要身为你师爷爷的陛下一句话,你就不会再被永安国甚至赏金联盟的人盯上,而你师父和玉泉王也不用再劳神保护你了。这种一举几得又一劳永逸的好事容儿姑娘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搓着手指凝眉半晌,越想越绝望,忍着泪无奈道:“我……没办法证明……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烈风思索稍许后直言道:“我有办法!只是……” 他的话像夜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让我一瞬间因希望而充满光明,却又立即被他的“只是……”重新推入黑暗。我急切地追问:“只是什么?” 烈风似乎对说与不说也很是纠结,内心挣扎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对我开口道:“只是此办法太过凶险,会对容儿姑娘的身体和精神造成极大的伤害,想完全恢复可能都要花上数年的时间,其过程是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 如果作为焰儿的父亲,我希望容儿姑娘选择放弃。焰儿从小丧母也没有兄弟姐妹,他是真得拿你当妹妹看待了,在家时常常会很开心地提起你和雪儿,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平安无事。就算你的身世不能被证明,同样也无法断定你一定会对永安不利,所以你也依然可以像现在一样过日子,除了皇帝外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你,又何必自寻苦吃呢? 但是作为永安国的臣子,我则希望你能力证自身清白,不只是为了你自己以后的自由,更是为了能安上位者的心。都说王者无情,可世人却未能站在王者的角度想事情,你和永安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我想不用说容儿姑娘自然清楚,所以不确定的事拖太久再善良的人也不一定能保持本心,再加上总会有些比较偏激又位高权重的‘爱国者’扇风点火,难保不会危及你的性命,所以早做决断未必不是好事,伤身和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自不必说了。这事件也不急于一时,容儿姑娘大可以回去考虑数日,待有了准确答复再告诉你方法也不迟。” 我几乎没用思考便做出了决定,决绝道:“不用想了!我现在就可以下决定!别说只是受伤了就算损我阳寿我也要证明给大家看我没有说谎!如果让我被最喜欢的人怀疑一辈子我宁愿去死!我受不了……”我眼神渐渐暗淡,心里说不出的愁怅。“我受不了师父和萧瀚阑对我逃避的态度,明明就不相信我却……假装一切从未发生一样,这样的日子再继续下去,我迟早会崩溃的!烈叔叔有什么办法你直接说吧,只要能让我师父和萧瀚阑相信我,什么苦我都能受!” 他似乎对我的决定很是惊讶,也难怪……不相信我的人一定会认为我不敢做这样的决定,烈叔叔他……也不相信我。 烈叔叔诧异道:“你真的决定了?” 我郑重地点头回应。 他思索片刻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与你直说,在永安城皇宫的随风阁内有一潭澄清如镜的深水池,池水含有剧毒,饮之可令人有万蚁噬骨之痛且毒性会深入骨髓伤及心脉,更可怕的是此毒无药可解,只能等它在体内自行消散。但此潭还有一奇异之处,那就是饮水之人若立于池中央,池水中便可显现其记忆中往事的画面,但因大多数饮水之人皆深陷回忆而不能自拔,令自己一次又一次深中剧毒而最终被折磨至死,所以此潭得名往生池。即有回看往生之意,又有能让人往生之意。如果容儿姑娘真想证明自身清白,怕是只此一法了!” 我惊奇于这个世界的玄妙,连这么古怪的东西都有,真是太神奇了!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目的,追问起往生池的事情。不过烈叔叔也没讲出多少有关它的故事,因为池水有剧毒,不是非常情况下随风阁都是禁地,而且陛下明令过不许人入往生池看前尘往事,所以自有往生池至今永安也只有曲指可数的几个人喝过往生水,而且都是对外保密的,所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只好悻悻地继续刚才的话题道:“继然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那我肯定是要做的,就请烈叔叔帮我安排吧,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除了我师父和萧瀚阑以外,我还希望我的朋友也能尽量都能在场,请烈叔叔帮忙安排。至于叔叔你说的那些不放心我的大人物们,他们想看就随便看,我无所谓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烈叔叔你安排好后通知我就行了,我随叫随到。” 第五十七章 阻止 烈风叹了口气道:“既然容儿姑娘同意了,这件事就宜早不宜迟,我会尽快安排的。至于容儿姑娘要求的朋友到场我觉得实在有欠妥当。容儿姑娘也许没有自觉,但您的身份在安永国十分特殊,您是陛下唯一一位弟子的徒弟,也就是陛下的徒孙,虽然在朝中没有实质的权利,但名义上不比陛下的亲孙低多少,所以您的身份不管真假都不能对外公开,假的自不必说了,如果您说是真的以陛下的性格定会护你平安无余,对外也会给你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让所有人都无法再为难于你。所以容儿姑娘即是皇家之人便该考虑皇家的脸面,所以除了你师父和玉泉王外,最多只能让杨宇清和柳如月到场!” “我师哥师姐不行吗?他俩也是陛下的徒孙啊!” “当然不行!他俩年纪尚小,有些事暂不必知道!” “可是他俩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又没瞒过他俩。” “想必你师父已经封过他们的口了,以他们两个的胆量自是不敢忤逆你师父,关于你身世的话题平时说说可以对外就算了,不必非得证明给每个人知道不可。随风阁本身就是禁地,他俩就不必去了!” “……哦。” 烈风沉默稍许后,捏了捏眉心叹口气道:“容儿姑娘,希望你能理解我做的这个决定。如果将来你受往生水剧毒之苦,要痛恨的话就痛恨我一个人,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我打断道:“烈叔叔!……是我!所有事情都是我造成的,本该由我负责。如果我的存在给别人带来不安,那安抚他们就是我的责任。我能理解您想保护永安的心情,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坏人的。虽然借尸还生非我本愿,但既然活了我就不想死,我在这个世上有了师父,有了师兄师姐,认识了很多关爱我的人,……我还有萧瀚阑。我是不会伤害他们的,我会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一切东西,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的!而且……烈叔叔你不用担心我受不了那个往生水的毒,疼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至少它能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别小看我的忍耐力!……” 我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家丁大声阻拦的话语:“千公子,我家老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您不要为难小人!千公子请留步……千公子……留步!”家丁的阻拦没起到任何效果,我师父千秋还是“哐”地一声踹开房门,气急败坏地闯进了书房。 家丁紧随师父一起进了书房,看到他家老爷后露出了一脸的愧疚,想解释却羞于开口站在门口吱唔了半天,最后烈风一挥手让他退下,他才愤愤地看了一眼我师父低头退出了书房。师父进来后在房里扫了一圈,看到我后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我刚要起身去给师父行礼拜年,师父却转向烈风直言道:“烈先生好雅兴啊,跟我家的黄毛小丫头也能聊得这般投机,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知道烈先生原来是个这么能聊的人呢!跟小辈儿聊有什么意思,不如先跟我这个做师父的聊聊吧?” 烈风哼笑一声,道:“烈先生……?倒是很久没听你这么称呼我了,看来这次真是生气了呢!”烈风给师父倒了杯茶,伸手请师父落坐,师父根本不理会他还哼了他一声。烈风笑着摇头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道:“千贤弟消息真是灵通,我这才将容儿姑娘留住片刻你人就能从皇宫里赶来,这速度真让烈某人刮目相看啊!贤弟这么急着赶来所谓何事啊?难道在下是哪里得罪了千贤弟,你急着前来兴师问罪?恕在下愚钝可否请贤弟明示?” 师父先是眯眼看了烈风好一会儿,随后目光突转冷冽的瞪视他道:“好你个烈风!少在这明知故问!你要和我家小死丫头聊什么我会不清楚?经过我允许了吗?你就敢越过我和她胡言乱语!” 烈风优雅地饮了一口茶后缓缓开口,他明明语气舒缓却透着强烈地压迫感:“你既然清楚就更不该来向我兴师问罪!如果不是你和王爷左遮右掩的,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就算是假的也该早早地带她去见陛下,她这样的能力如果没有陛下的认可,就算正派的人没动她,那些想要把她拉进黑暗的人也照样无所不在! 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让陛下在天下面前正式认她为徒孙才是当务之急,到时候不管黑的白的大都会死了拉拢她的心,那些永安国的长老们才会对她真正放心!藏着掖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人对她更加怀疑!想让陛下正式认他为徒孙就必须明确她的身份!这件事近期必须要有个结果! 而且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能护得了她一辈子吧?无论她是谁,只要她身负这等能力,赏金联盟就不会视若无睹。她将来终究要踏进江湖,得不到赏金联盟的认可,她就无法立足于江湖!你现在这么护着她,实际上是在害她!” “还需要证明什么?怀疑她就是在质疑我和瀚阑的人品!你连我俩的话都不信了吗?” “我信有什么用?!你俩的保证都安抚不了那些长老的心,我就能了吗?这件事不是陛下出面换谁都解决不了!” “笑话!凭什么为了安抚那些老家伙的心就得伤害我徒弟!只要我承认她是我徒弟,别人谁敢动她一下试试?再说这两年多容儿为永安做了多少事?不说别的就说仇傲君和苗迪的事件,容儿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差点把自己命都搭进去了,还不够证明她的人品吗?” “哼!你不说这两件事我还不想提呢?你知道为什么我着急尽快解决这事吗?主要就是因为这两件事!你看当然是你徒弟救了失踪少女,在苗迪事件中帮了很多忙,可在有些人眼中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仇傲君事件中从始至终那个失踪的王姓小伙记掳走容儿姑娘一事,在个别人眼中都是值得怀疑的,在他们眼里容儿姑娘的魔力武功都不弱,怎么会那么轻易被抓!而且仇傲君是什么人,真的被抓会那么容易被她逃出来?也许就是容儿姑娘和坏人合伙设地骗局,只为了搏众人信认!” 我一听就火了,要不是看在他是烈焰爹的份儿上我早忍不下去了! 第五十八章 进宫 只听烈风继续道:“仇傲君的事在他们眼里看来容儿的疑点多的是,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如果说仇傲君的事件只是让他们起了疑的话,那苗迪的事件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成了断定容儿姑娘不是好人的铁证!容儿姑娘关健时期在玉泉城的失踪,郡主被操控,而容儿姑娘就那么巧合的救了郡主,解猫妖封印的玉佩和三圣子孙都在王府的消息是如何被外人得知的,等等等等这一切他们认为都和容儿姑娘脱不了干系,所以最近他们在陛下耳边不断吹风要……” 师父打断烈风咆哮道:“放屁!那帮老不死的满口胡言!他们的话怎么能信!我去找师父!” 烈风忙起身拦住我师父:“不用找了,我所传达的就是陛下的意思。陛下也是被他们逼得没办法了,但陛下也不想伤害无辜之人,尤其那人还是你和王爷真心护佑着的。但若是不处理继续拖下去难保长老们不会干出什么偏激的事,所以皇上才不得已选了这个方法,只要能证明容儿姑娘的话是真的,陛下马上选日子昭告天下容儿姑娘为陛下徒孙这件事!以后永安便再也不会有人在容儿姑娘的身份和清白上找麻烦了!只受一时之苦便能换得一生安宁难道不是件便宜事吗?” 师父犹豫了,我走上前轻轻拉住师父的衣角,低声道:“师父,容儿想按烈叔叔说的做!容儿不喜欢被人怀疑!师父求你了,同意吧!”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坚定道:“容儿知道师父怕什么,容儿可以向师父发毒誓,师父担心的事不会出现的!因为容儿信上说的都是真的!”我牵起师父的手继续道:“师父……中毒容儿不怕,死容儿也不怕,容儿怕的是生不如死!最怕失去喜欢人的信认,容儿这些天过得真得很难受,容儿知道师父和萧瀚阑不相信我,这才是容儿最痛苦的,比死还苦!如果喝了往生水就能让师父和萧瀚阑相信容儿,容儿真得愿意喝!求师父成全!” 师父看着我半晌后,仰头闭目深深叹一口气道:“想不到我千秋竟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还要让她受尽苦难和屈辱,我这师父真是白当了!”说完师父的拳攥得更紧了,指间都没了血色。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掰开他的手指,将他的大手合握住,向他露出大大的笑脸。师父抽出手轻揉我的头,哀叹一声后便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我不由得佩服师父变脸比翻书还快,连个过渡都没有。师父让我先行离开,说小雪和烈焰在柳姐姐家等我,我识趣地离开烈府直接回了家,师父则留下又和烈叔叔长谈了一番。 回去后我只把这事和柳姐姐说了,并没有告诉小雪和烈焰。之后几天师父和烈叔叔都没有来找过我,也没派人传个话啥的,直到初五清晨天刚范鱼肚白时,有人来敲门了。来人一看就知是个宫门中人,先给我们行了个礼,随后便请我和小雪还有柳姐姐准备准备沐个浴更个衣啥的,说陛下要召见我们。小雪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虽然知道皇上是我们的师爷爷,总有见面的一天,可她也没想过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我因为之前有过心理预设,所以只有紧张没有讶异。而柳姐姐只是眉头紧锁地看了我一眼,便恢复成一脸荣辱不惊的样子,不急不缓地指挥并帮忙我俩做好一切准备事宜。 日上三杆时我们已经进了皇宫,跟世界上所有集权中心一样,这里除了宏伟霸气庄严肃穆外就只剩精美奢华了,作为一座玄幻世界的皇城它未免太没有新意了!完全就是普通的皇宫根本没有一点奇幻之处,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们先是被带进了一间客室,在那里呆了没多久烈焰和杨大哥也分别到达了。 时近晌午之时我们又被带进了一个宴会厅,那里除了正座与其下首的几位不在外,其余座位都差不多座无虚席了。刚进入宴会厅之时有不少人都向我们这边看过来,也许是因为面生所以不少人对我们三个小的交头接耳讨论起来。我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师父和萧瀚阑,立时就觉得有些心里没底儿,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格外刺眼。 侍女上前一一为我们领路,杨大哥和柳姐姐被带到了宾客席,座位紧挨着,临分开前柳姐姐还不忘交待我们安份点儿,别惹事生非。我们三个则被带到了皇孙辈儿的席位上,这让我们三个非常受宠若惊,而刚才好奇我们的那些客人更是一个个向我们投来了惊讶的目光,其中也不乏个别几个不友善的,也许是我对自己的身份过于敏感的原因,我觉得那些略带敌意的目光全是针对我而来的,心里更加的不好受。 烈焰、小雪也一样,别提多难受了,被当奇珍异兽似的看个不停,既不敢离开又融不进他们,坐在酒案后的蒲团上拘谨地动也不敢动一下,可是看着四周各界的风云人物又难免心生敬偎,坐在那里一边扭捏一边偷偷瞟上几眼,脸上时喜时忧阴晴不定的。我尽量不去理会他人的目光,只低着头跟自己裙裾上的飘带穷较劲儿。正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打在我腿上,我仔细一看原来是颗花生,我捡起它端详了一会儿,好奇地朝四周扫了一圈,当看到我右手席坐着的清灵郡主时愣了一下。 清灵郡主冲我撇了撇嘴轻声道:“尚天容你什么眼神啊?没看见本郡主坐在这吗?也不说给我请个安。还得让本郡主先找你打招呼,你架子够大的呀?” 撇开我和清灵郡主自以为的情敌关系不讲,其实看见她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也是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和这群陌生人比起来,对她的感觉自然要亲切得多。但清灵郡主话中带刺儿我却不愿惯着,面带笑容回道:“哟!这不是清灵郡主吗?民女失礼,给您赔不是了!”话落也没起身就给她装模作样地福了个礼。 第五十九章 宴会 清灵郡主眼睛一翻嘴一撇,不屑道:“啧!阑哥哥又不在你跟我装什么淑女,就你那脾性我还不清楚?你会真心给我道歉?” 我冲她眨了眨眼装出一脸惊讶道:“哎呀郡主!你好厉害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容儿好佩服你哦!” 清灵郡主头一歪干呕了几声,道:“还好早上没吃东西,不然真被你恶心吐了!”她话锋一转,正经道:“对了……你身体怎么样了?” “诶?……哦,没事儿了,全好了!”我坏笑道:“怎么?原来郡主你这么关心我啊?” 她窘道:“你少自作多情!本郡主是不想欠你人情罢了,毕竟你也是为了救本郡主才受的伤……,本郡主只是……只是……担心你要是没好阑哥哥会怪罪我罢了……,根本就是不关心你!” 我拿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道:“是是是,我懂。我懂。” 郡主见我的表情更是气急,变换了半天脸色,最后她使劲儿地“哼”了声将头转向另一侧,刚好和邻座的年轻男子来了个面面相视,郡主马上换了一脸楚楚,扯着对方衣服撒娇道:“海哥哥!天容她欺负我……” 那男子听到我的名字时一脸惊讶,似自语般道:“停……容?” 郡主脸色陡然一变,好像受了惊吓一般。她猛地转回头看我,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透。我被她盯得莫名奇妙浑身不舒服,这时烈焰和小雪才从对周围诸多厉害人物的崇敬之情中回过神儿,发现我处境尴尬以为郡主又来找我的麻烦,烈焰便急忙上前来替我解围。 别看平时烈焰老实得很,可一遇到我和小雪有难他比谁都靠得住,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俩,而且越是紧要关头他反倒越是沉稳,跟他平日里单纯、直白、没脑子的形象成反比。烈焰挡在我身前将我与郡主还有那年轻男子隔开,他抱拳一礼不卑不亢道:“千秋门下大弟子烈焰见过世子、郡主!” 那年轻男子一愣随即回了个平辈辑礼,客气道:“原来是千世叔的高徒,烈先生的公子,久仰久仰。” “不敢当。”烈焰将我和小雪引荐给那个世子,互相客套一番后烈焰方才开口道:“适才见令妹清灵郡主与我小师妹聊得似乎不太融洽,烈焰代小师妹向郡主赔礼。我小师妹向来心直口快,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望郡主大人大量莫要怪罪。”令妹?方才听清灵叫他海哥哥,那他应该就是萧瀚阑他二叔家的大儿子萧瀚海吧?记得小雪以前提过他好像也是个没魔力的人。 郡主还没反应,世子便先一步开口道:“烈公子言重了,女孩子们在一起偶尔开个玩笑斗斗嘴的再寻常不过,又岂能当真,烈公子多虑了。”这个海郡王谈吐儒雅,一身的书卷气,是那种很赏心悦目的人。他转身对郡主道:“盈玉你说是不是?” 郡主还在看着我出神,被世子一问也不知听没听明白,她就吱唔道:“嗯?……嗯。” 烈焰也回身对我道:“容儿,还不快给郡主赔礼。” 我心里自然是一千万个不乐意,可无奈我不愿让师哥为难,于是便从他身后走出对着世子和清灵郡主抱拳道:“方才民女失礼,在这给郡主赔不是了。”说完便要躬身行礼。 我身子还没打弯呢世子便伸手将我扶起,我本来就不想道歉,当然就借坡下驴顺势直起身了。起身时世子无意间看到我腰间挂着的墨玉佩眯起了眼睛,我连忙捂住它对世子咧嘴一笑,便躲回了烈焰身后。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清灵郡主也看了一眼玉佩,记得上次她见过之后直接对我发飙,这次居然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就这么把整我的机会生生放过了,反倒让我觉得不自在起来。她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美丽的面容阴晴不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还挺让人担心的。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对她表示下关心,一声嘹亮的“皇上驾到!”就阻止了我难得的好心。 大厅中立时安静下来,就好像嘈杂的教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老师来了!”一样。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座位旁在酒案边跪了下来双手交叠在膝前的地面上,头抵在手背上。虽然不懂他们的规矩但好在我还会现学现卖,有样学样的照着别人的姿势跪好,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一群人从门口缓缓而入,脚步声停在了大厅尽头的几个席位处。 听他们各归各位后便有几人一同齐声道:“吾主安康!”听到这话后所有人都直起身却不抬头,手背依然抵住额头转身朝向大厅正位,口中一边高喊:“吾主安康!”一边拜了下去。这时有个低沉又威严的声音响起:“平身!”所有人才恭敬地起身,待皇上身边的人高喊入席后大家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从皇上进来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内心就在拼命地挣扎:“这可是皇上啊!一辈子说不定就见这一次的皇上啊!不是电视剧里的山寨皇帝,这位可是货真价实、正品行货、如假包换地魔幻世界的皇帝啊!听说还是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里永安国最厉害的人!永安国的开国皇帝!好想抬头看一眼啊!……可是又没勇气!看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好想看!……不能看!……好想看啊!……真的不能看!……真的好想看啊……”直到宴会开始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拍皇上马屁了,我这还没斗争出个结果。 正当我脑子里两个小人掐架掐得热火朝天时,突然感觉袖子一晃一晃的,我想都没想就把身子往另一边挪了挪,可没一会儿袖子又晃上了,我正心烦着呢谁还这么不长眼!我噌地一下就跳起来转身大喊一声:“谁啊?老拽我!” 话一出口我肠子都悔青了,拽我衣服的人没看到不说,只见大厅里瞬间就安静下来,就连音乐声和正在跳舞的美女们都不动了,整个宴会厅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我。我尴尬地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真恨不得能有个地缝可以让我钻进去。 第六十章 小傻妞 小雪、烈焰被我惊得无以言表,嘴张得下巴差点脱臼;清灵郡主一副“你没救了。”的气人表情;那个世子更是表现出一脸同情;我无意间扫到萧瀚阑和师父,萧瀚阑依旧冷着那张雷打不动、波澜不惊、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看向我;师父则抽着嘴角一脸惊呆的样子,我猜要不是这地方太特殊他早就过来收拾我了! 我心虚得不敢再四处看,用双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像个受了惊的小松鼠一样,战战兢兢地缩回了酒案后,身子趴得极低手挡在案上把脸藏得严严实实的。没多一会儿也不知道谁给乐队做了指示,他们又开始重新演奏,舞池中的姑娘们又跳了起来,大厅里的气氛才又恢复如初。 当我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时,好死不死的又有人拉我衣服,我虽然很想回身揍那个拉我衣服的一顿,可无奈现在有贼心没贼胆儿了,只转头偷偷向后瞄,结果发现是个看着比我稍大些长相可爱的女子正扯着我的衣角晃悠得很Happy! 见我看她她先是一愣,随后便向我露出一脸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让我本来郁闷又气愤的心情顿时清爽了不少。我坐起来转身面向她,小声问她拽我所为何事。结果她也不回答只一个劲儿地冲我笑,看了一会儿我才感觉有点不对头,她的笑中带着股傻劲儿,她智商有问题? 可这是皇宫啊!怎么会有个傻瓜在这?难不成像电视剧电演的一样,这女子是个被奸人所害继而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因为受不了现实生活的巨大落差就疯了?或者是个目睹了什么不可告人事件而被吓疯的小宫女呢?又或者……,我正沉浸在自己高超的“推理”能力中时,那个小傻妞儿又开始不停的晃我的衣服。 我这回是真没折了问她还不回答,往回拽自己的衣服她还不撒手,我还不敢硬抢,这皇宫里的人儿哪个是我这种小老百姓惹得起的,万一她要是个妃子、公主、皇亲国戚的,那我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本想寻个人问问这小傻妞是谁,可刚才的丑出得太大实在没脸见人,真的是鼓不起勇气主动找别人搭话,只能暂时由着这傻妞胡闹等别人来发现她吧。无奈宴会上的人都对她视而不见,连那些宫人也不来管。 烈焰、小雪的注意力早就被厅中的宾客们吸引走了根本没多余的往我这放,而且我也不指望能从他俩那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那个离我最近的清灵郡主看到傻妞缠着我时露出了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不旦没管我反而装作啥都没看见转身跟他的海哥哥聊天去了,把我气得直咬牙,恨不能上去挠她几把! 我算是被这小傻妞折腾惨了,她边傻笑边扯着我的胳膊来回甩,我这胳膊就跟不要钱似的,她真是不玩白不玩,白玩往死里玩,差点给我摇掉环儿。我心说你以为是在摇红包啊,这么拼命干嘛?再说要真能摇到红包小雪早就把我摇死了哪还能轮得到你?不过最后我的忍耐力还是更胜一筹,硬是扛到她摇不动为止,她累得小脸通红呼嗤带喘,脸上却还挂着笑。 我今天也不知道哪来的好脾气被她这么虐竟没生气,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正常。她停下后歪头瞅着我,就好像小孩子看到玩具时的眼神一样,看了半天她突然就向我身边靠过来,直接把我从蒲团上挤了下去,鸠占雀巢般开始享用我桌案上的美食。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侍女便又送来一个蒲团放在小傻妞的边上让我坐,放完人就下去了,也没说把小傻妞带走。我就纳了闷了……这怎么回事?没人来管管这傻姑娘吗?为什么是送蒲团而不是来人把她带走呢? 小傻妞把我坐位一占,烈焰和小雪才终于注意到这边,纷纷对我使眼色问我怎么回事?我哪知道啊!只能冲他们无奈地耸耸肩扁扁嘴。小雪和烈焰就开始问她话,可她一句也不回只专心于吃,他俩要是问多了那小傻妞竟还耍起脾气作势要喊,每次都被我及时制止。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还挺中意我,对我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分。我是真不想再在这个宴会上“出风头”了,只好阻止小雪、烈焰对小傻妞的“烤问”,在心里告诫自己:“算了吧,不就是占个坐吃点东西嘛,反正在这儿我也坐立不安的吃不下,她喜欢就让她吃吧。嗯!只要看住她别给我惹出什么动静被大家关注就好。” 有了她在我身边我也没空再去想看皇帝的事了,只一心盯着她。仔细看她长的还不赖,五官端正,明眸皓齿,上身穿一件缎面儿的粉底儿碎红花小袄,下身是一条深粉下摆绣着蜡梅的长裙,如果她是个正常女子,就凭这一身打扮再配上她的花容月貌,即使在这宴会上也是个佼佼者。哎……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小美人! 她吃东西时都是整个整个的往嘴里塞,看得我都掖得荒。她刚把一整块豆糕塞进嘴里,接着又拿起一个桔子要往嘴里送,被我及时拦了下来。她似乎有点不太高兴,冲我直瞪眼撅嘴,我叹了口气后便一边温言安抚她,一边将桔子拨开,取出一瓣送到她嘴边,她又歪头寻思了半天,然后张开嘴把桔子瓣一口吃掉,接着又张嘴“啊啊啊……”的冲我要。 反正都喂了也不差再喂她几口,于是我就一口接一口的给她喂吃又喂喝,以为只要她吃饱喝足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可谁知她接下来竟毫不客气地往我腿上一趴,揉了揉迷朦睡眼,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就直接入睡了。我本想叫醒她可看她睡得实在香甜就没忍心,反正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再惹事了嘛!只要能让我不显山不露水的混过这次宴会,就算万事大吉谢天谢地了! 第六十一章 皇帝师爷爷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皇帝便对我师父说道:“我说徒儿啊……你说你怎么还和以前一个样,有什么好玩的都喜欢藏着掖着,跟师父这儿还玩心眼儿,怕为师跟你抢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代也没麦克风,可皇帝说的话整个屋子都听得到,估计是这个屋子设计的特别吧。因为是跟师父说话我无意间就抬起头朝师父和皇帝看去,师父今天一身的暗银纹紫袍,腰扎银纹银扣的紫带,长发半束半披,头顶是紫晶银冠插了支紫晶银簪,整个人看起来即贵气逼人又洒脱随性,和萧瀚阑那一身白底银纹不染尘俗般的清冷比起来似乎更适合这个环境。 再看皇帝,做为萧瀚阑的爷爷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太年轻,当然是除了眼神之外,他的眼眸深邃如宇,让人一眼望去便好似被吸入无穷的旋涡般。他看上去也就有前世里三十几岁人的模样,长相不似萧瀚阑那般仙风道骨,更多的是威严霸气与厚重感。他内穿黑底暗金龙纹的直据深衣,外披同款的厚缎大氅,头戴九龙金冠,足踩……啊!看不见……。总之一句话:好一派王者风范! 师父跟皇帝说话也没有半分拘束,他一脸委屈地回道:“师父您冤枉徒儿了,徒儿若是得到什么稀奇玩意儿可一向都是先拿给师父赏玩的,师父怎么会这么说徒儿,徒儿好寒心啊……”说完还假装掬了一把伤心泪。 皇帝斜睨了师父一眼,对着身旁的人说道:“瞧瞧……瞧瞧,我的好徒儿现在还跟我这耍小聪明呢!”众人都笑着咐和,皇帝又冲着师父说:“还说没藏,当师父不知道么?你可是给师父我收了三个好徒孙呢!”一听皇帝提徒孙俩字我心里立时绷起根儿弦,紧张的不行。只听他又接着说:“听说这三个小家伙儿一个比一个招人喜欢,为师早就想见见他们了,无奈你这个不解人意的臭徒弟就是不肯带他们来拜见我这个师爷爷,还要我亲自向你要人,你才肯让他们来见我不成?” 师父连忙解释:“师父您可误会徒儿了,哪是徒儿不想带他们来呢?都是师父您一天日理万机,再加上这三个小东西不长进暂时拿不出手罢了。这不!徒儿今天就把他们三个都给带来了,有您这么厉害的师爷爷可是他们前世修来的福气,徒儿还指望师父您的身份能像罩着我一样保护他们呢不是?” 皇帝不满道:“还用你说,朕的徒孙朕能不护着吗?朕就指望着他们别像你这个师父一样不省心就成了!都是个当师父的人了还整天让朕替你操心,以后别见天的出去惹祸,多花些时间在朕的徒孙身上,哎……为师要不是就你这一个徒弟,至于连孙辈儿的心都操吗?你也该长进长进了,要不怎么以身做责教育徒弟……”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师父就急着转移话题,道:“哎呀……师父,徒儿知道了!您不是要见他们吗?徒儿这就叫他们。”话落师父便回头唤我们三个上前来拜见师爷爷。 说实在的我真没想过他们会在大厅广众之下让我拜见师爷爷,毕竟我现在的身份还很敏感,上次烈叔叔的意思也是在证实身份后才让皇帝公开我是他徒孙的身份,这还没证明怎么就拜上了,这大厅里坐着的可不止永安一国的名门望族、朝堂显贵和各界高手,还有其它国家的使臣及贵客,这样真的好吗?他们就不怕万一证实我身份有假到时给皇家丢人吗?不过想归想,师父既然叫了我就得过去。 我轻轻托起腿上小傻妞的头,清灵郡主这时起身来到我身边坐下和我交换了下眼神,我了然地将小傻妞地头过到了她的腿上,谢过她之后才和烈焰小雪一起走上前去。在师父的授意下我们对皇帝行了大礼,对皇帝的称呼也用的是师爷爷,并未以陛下称之。 全部的礼节折腾完后,厅中怯怯私语之声渐起。虽然听不具体但也分辩得出他们的话题基本都围绕在我身上,我心中忿忿难平,袖中的拳头狠狠地攥着。不用想我也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议论纷纷——无非就是怀璧其罪嘛! 就因为在他们眼中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以普通人身份活了十几年却突然有一天会了魔力,而且其中一项还顶了尖儿了!这帮人难不成想像宋高宗杀岳飞一样,也想用莫须有的方式认定我是坏人?凭什么?!明明一个个的都比我厉害却还胆子比虫儿都小,怕一个未来有可能厉害的人!哼!……嗯?厉害?难倒我是个……天才?能让这么多人害怕不是更证明了我很牛逼?!……想着想着刚才气愤加憋屈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心里觉得特爽!不由得就“噗嗤”笑出了声。 如果说先前那一场让我陷入尴尬境地的喊声没被关注太久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我身上的话,那这一声笑便足以再次使我成为全场的焦点,让本来就身在舆论中心的我更加得惹人注目!小雪偷偷扯我的袖子提醒我,我反应过来冲她吐了吐舌头,哎……都说什么事有了第一次就不在乎第二次了,看来真是这样。刚才丢过一次脸虽然怕丢第二次,可等真丢第二次的时候似乎又觉得无所谓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破罐子破摔吧! 不过这次离皇帝太近了,不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问道:“小家伙儿什么事这么好笑?说出来也让师爷爷也乐乐。” 他直接跟我说话让我紧张得不行,不过仔细想想电视里国家领导人谁没见过,再往近了说咱可是见过十殿阎王的人,都是皇帝没道理不怕他怕你啊!我把心一横抬起头正视他,发现他也不过就是个人嘛!没什么好怕的。于是笑着回道:“回师爷爷,刚刚容儿想通了一件让自己难过了好久的事情,现在觉得心情特别好,所以就忍不住笑出来了!” 皇帝好奇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第六十二章 靠山 我捂着脸夹嘿嘿笑了两声才道:“就是那个……自从我有魔力之后不是很多人都‘特别’关注我嘛,而且还老莫须有地把我当坏蛋,我之前非常生气,不过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了。爷爷你想啊,我这个除了造型术其它一窍不通,常常被师父捉弄……”刚说到捉弄两字我师父就冲我大声咳了一下,我立马改口:“不是,是教育,教导。还没出师我就已经被各国盯上了,那不是说明我很厉害吗?一件大事都没做我就已经名扬天下了,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好事儿,想想我真是捡了大便宜呢!师爷爷你说对不对!是不是很值得高兴呢?” 几乎所有人听了我的话后都愣住了,连皇帝都瞪着眼睛看我半天后哈哈哈大笑起来,道“千秋,真是你收的好徒弟啊!与你小时候比真是有过之无不及,难怪破了朕给你立下只许收两个徒弟的例,这么好玩的小东西你不收朕也不会放过,收的好!难得你做件让朕欢喜的事儿,这三个娃儿朕都喜欢得很!” 我一脑袋莫名奇妙,好玩的小东西?师爷和师父收徒的标准是啥?难倒是为了好玩?想想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话说原来师父是破例收的我啊,不知道师父当初是看上我哪了,才会去破皇帝的立下的规矩。 皇帝和师父闲聊半晌后干咳一声重新正襟威坐,冷着脸对着厅中众人道:“朕今天将三个徒孙正式的介绍给大家认识,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最小的徒孙自从拜入我弟子门下后各界对她的闲言碎语口诛笔伐就从未没断过,就像我小徒孙说的那样你们总是用莫须有的怀疑态度认定她不是好人,这种方式对任何人都不能算对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而且是朕的徒孙!你们有把朕放在眼里吗? 朕今天把话撂在这了,别说她没犯错,就是将来犯了涛天的大错也轮不到外人来处置,朕门下的弟子徒孙犯了错自有朕来处罚,以后谁再敢来插手朕的家事就休怪寡人不讲情面!各国使臣们也回去告诫一下自己国家那些对朕徒孙不怀好意的人,离朕的徒孙身边远点,朕最见不得那些喜欢破坏两国关系的家伙了。” 他拿起酒尊朝众人举了举,接着道:“好了,朕的意思相信众位已然明了,朕就不再多说了。朕今日第一次在正式场合把徒孙介绍给大家,心中甚是高兴,诸位与朕一起满饮此杯,同乐同乐?” 话落厅中的众人又开始了假惺惺地拍马逢迎。我真佩服他们,刚才场面那么僵了他们现在还能装模作样的欢声笑语,这演戏的功夫当真了不起,个个都是当影帝的料儿! 虽然我明白皇帝刚才那番话并不一定是为了保护我,而极大的可能是为了维护皇家的权威,甚至是永安的国威!必竟就算没公开大家还是知道我是永安国主的徒孙,不经皇帝授权就调查我就等于间接触犯了永安国和皇家的权威与底线,这在任何一个君主制国家里都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情。虽然明白可刚才他的话还是给我感动坏了,啊……有靠山的感觉真好,而且还是这么硬的靠山!我这师拜的可真是赚翻了! 皇帝还赐给我们三个一人一块金牌,凭这个我们便可以随意进出皇宫都不用报备,当皇上的徒孙可真够牛的,居然还有这样的特殊待遇。我们被打发回自己的位置,清灵便又把那小傻妞过给我,我顺便问了她一句小傻妞的身份,可这小死妮儿居然还给我卖关子,说什么这是秘密,给气个我半死,要不看这是公众场合我非得再跟她打一架不可。 宴会接近尾声时小傻妞儿才终于醒过来,,原以为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可谁知皇帝不知道哪根儿筋搭错了,居然让我们三个谁给他表演个节目,我们三谁都不愿意上去,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师父那个大混蛋看我们争来争去没个结果居然直接指名让我上! 我会表演啥?琴棋书画样样不精,这世界的歌不会唱,舞又没学过,话说仔细想想我还真没什么才艺,我能表演个什么?师父这不是难为人嘛!不过师父话都说出去了我不能丢了他的脸,哄着小傻妞让她别跟着我,然后硬着头皮往厅中一站。 正纠结着要表演什么的时候,师父忽然就从他身后的一个大花瓶中抽出一枝开满梅花的枝条扔了过来,我顺手接住。师父道:“容儿以枝当剑给你师爷爷舞个剑看看吧,就是你平常在家时练的就可以,在家怎么舞的在这儿就怎么舞。” “……哦。” 我接过树枝后以枝当剑,在左手中抡圈反握对师爷爷和在座的众人行了持剑礼,而后剑枝换手才开始舞起剑来。这一套剑法是孟婆教我的,具体叫什么名儿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从小就一直认为在动画片和武侠剧里的主人公们边出招边喊名字很好笑,所以当初孟婆教我的时候我压根儿就都没记名,只学了招式和内功的练法。 现在回想起来孟婆其实教我的东西还是以内功和轻功方面居多,但我只学没精,反倒是只教了魔力方面一个的造型术倒是不仅通而且精了,我是不是太偏科了呢?早知道我现在的身体还要内力来护,我应该在内功上多下功夫才是,看来以后还是偏重修练内力好了,魔力方面的事就让师父替我操心吧。因为内力学艺不精,所以我舞得格外谨慎。 这套剑式很像以前电视里看的太极剑,以柔为主以刚为辅,柔中带刚刚柔相济,舞得剑枝上落花纷纷却落而不着,花瓣随剑气翻飞,看似轻柔飘逸华美绝伦,实则每瓣花都带着凌厉的剑气,若是与人对战花瓣则犹如暗器一般,与剑气结合所到之处皆可伤人与无形。 这便是内功的魅力所在,看似平平无奇比之魔力攻击性不强,但却有以内力御外物之能,虽然短期效果甚微且长时间不见显著成效,可是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坚持不懈地刻苦精神,内力会比魔力更加厉害,不过前世的人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后来内功才会渐渐被人放弃进而失传……吧? 第六十三章 意外 其实内功与魔力不同,前世的人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学习,不像魔力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要靠天生。尤其是在这个武力至上的世界,有魔力和没魔力的人地位天差地别,能向烈叔叔那般没魔力还能混进顶级圈里的人简直寥若晨星,要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会内功的话应该就不会地位差距这么大了。话说回来我还真是改不了爱胡思乱想和走神的毛病,可能是在冥界时没事老自己和自己玩养出的坏习惯,说了要好好舞剑怎么又乱七八糟的想东想西了呢! 正待我要重新集中精神时,一团粉红突然向我扑了过来,我还未完全回神可依然情急下之做出反应,忙强行收回剑气并施展轻功迅速后退,虽远离了那团粉红可剑气已乱,收势不及便被自己的剑气撞得胸口一疼连退数步,花瓣没了剑气的依拖在空中如雪花般纷纷飘落,若非此情不应时,此景则也算得上是美不胜收了。 我足下不稳一直站不定,师父因为离得近及时出手托住我,才让我不至撞翻旁边人的酒案,刚才那一撞我便涌出股血,未来得及喷出口便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师父扶我站定后着急地问我是否受伤,我不想丢皇帝的脸更不愿丢师父的脸,只好闭紧嘴摇头示意没事,师父打量我一会儿便皱起眉来,刚想开口便听皇帝突然一拍桌子。 我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想起刚才表演出了事故,心里顿感不妙立马想向皇帝请罪。可我刚刚跪下便又有一人跌跌撞撞地跑入厅中跪了下来,嘴里连连喊着:“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我虽未敢抬头却也知道这个不是撞我的人,因为我用余光瞟了一下,发现她穿的是一身绿色的侍女服。还没等我继续猜测是谁撞我的时候,撞我的人就自己“公开身份”了。我听见她一边喊着“花儿!花儿!”一边发出蹦蹦跳跳的跑声,我心里一沉——小傻妞!我早该想到除了她以外还有谁会傻到在皇帝面前捣乱,虽然生气她的举动可是毕竟她是无心的,所以真的很担心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受罚。 皇帝再次开口道:“千秋,把容儿扶起来。”师父领命将我扶起并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皇帝见我起身后便询问道:“丫头,伤着没?” 我嘴里都是咸惺味儿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满嘴鲜红,而且胸口中一阵接一阵的翻腾,我生怕一张嘴就又喷出血来只好抿着嘴战战兢兢地回了句:“没有。” 皇帝叹了口气又吩咐师父:“千秋,送容儿先下去休息吧,请柳大夫帮她瞧瞧。”师父和柳姐姐同时回了“是”,便扶着我往外走,我边走边往萧瀚阑那瞄了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我,此刻他脸上还有一丝蕴怒,我猜他肯定是生我的气了,我也觉得今天这事儿都怪自己走神,心虚地忙避开他的目光缩回柳姐姐身边。 出门前我听到皇帝对下面跪着的侍女沉声道:“小喜,自己去刑房领罚吧!”那个叫小喜的侍女谢恩领命后也退出了宴会厅。出门后那侍女追上我们居然给我磕头还道歉,把我弄得莫明其妙,这时胸中又一阵翻涌,没了旁人我也不在憋着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师父顾不得应付那个小侍女直接将我抱起,熟门熟路地将我抱进了一个别院的屋中。 师父刚将我放在床上柳姐姐便替我切起脉来,半晌后露出一脸安心对师父道:“千公子放心,容儿并无大碍,只需调养几日便可康复。” 我也安慰师父道:“柳姐姐说的没错,师父你就放心吧,我刚才是荒乱之下收势不及才导致内息混乱,只要运功调息一下,不出几个时辰就能恢复。” 师父道:“这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 我对师父解释道:“修习内力最注重的便是内息顺畅。气顺则通,气滞则伤,气乱则危,气逆则魔,气竭则亡。所以修习内力一定要注意自己内息的运行,不过师父放心容儿知道如何调息,所以师父不用为容儿担心。容儿接下来要打坐运功,可能要几个时辰。师父您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容儿可好?” 师父还是不放心,几度欲言又止后才叹口气道:“好吧,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师父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的。”我嗯了一声后便开始运功调息起来。 别看吐血了但这点伤还真不算个事儿,果然没出几个时辰我就理顺了真气,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了。收好势后我眼睛都懒得睁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休息了半天后才缓缓张开眼认真反省起今天的事。说实在的,这回的事儿也不能全怪那个小傻妞儿,主要责任还在自己身上! 我顺手拿起枕头举在面前一边戳它,一边恨恨道:“谁让你表演时候走神来着!谁让你以前不好好跟孟婆修练内功来着!谁让你光学不练天天就知道玩来着!还自以为是的装高手,让你装!让你装!装漏了吧!看你以后还敢得瑟不?……哎!我发誓以后一定要认真修练内功!” 话说萧瀚阑好像说过——誓言是发给不相信自己的人听的,想起这个我突然感觉有点心虚呢,就好像前世上学时每天晚上我都发誓第二天一定早起一样,我好像从来没做到过,每次都是被家人硬从被窝中拽起床的……。想到这儿我甩甩头大喊道:“啊啊啊啊……反正这次我一定能做到!”我狂甩枕头猛地坐起来。 刚一坐起来我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愣住了,手上的动作停了枕头却惯性地砸在我脸上,可我还是傻呆呆地没了反应。我面前的屋子里坐了好几个人,有皇上、烈叔叔、师父、萧瀚阑、杨大哥、柳姐姐、还有个不认识的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大叔,他们几个的表情让直恨自己不会隐身术,除了萧瀚阑微微挑了挑嘴角外,其余的人一个个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第六十四章 执意 他们当然不是因为体谅我的自尊心,而是碍于皇帝不敢放肆罢了。不过我愣怔的表情似乎彻底击垮了他的“防线”,做为我的师爷爷和师父,这两个为人没师表的家伙居然先笑出声,接着其他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要是能看见自己的脸我相信它现在一定红成西红柿了,我举起枕头挡住脸算是体会了一把驼鸟遇到危险时将头埋进沙子的感受了! 我躲在枕头后没好气儿地对师父道:“师父……你太过份了!屋里这么多人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哼!” 师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走到我身旁拽走我的枕头一边笑一边说:“行了,还挡什么挡啊?以为看不见脸就遮得住丑了,好了好了乖啊……一回生二回熟习惯就好了,你看你今天丢了这么多次人师父都没嫌弃你,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师父去?再说屋里都是自家人,这脸面丢就丢了呗,反正就凭你这性格认识久了你这小脸儿早晚都得在他们面前丢没,早丢晚丢还不都……哈哈……一样……哈哈哈哈。” 我忘了他可是我师父千秋啊!平时没事找事都得“算计”我们师兄妹玩,更何况是这种不出力就有热闹看的好事,他不给我火上浇油我就该对他感恩戴德了,指望他雪中送炭那不是痴人说梦吗?我气哼哼地抢过枕头抱在怀里对师父道:“师父说的是……反正名师出高徒嘛!他们知道我是您徒弟一定会觉得我的行为都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好奇怪的!” 师父没接我的话茬儿,反倒转头对皇帝摆出一副无辜样,手指着我告状道:“师父……容儿他说你的坏话。” 我一听就急了,忙解释道:“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我……” 师爷爷轻咳了一声,道:“臭小子,想拉师父下水?就你那点小心眼儿还能激得了我这个当师父的?”师父一脸讪笑掩饰尴尬,师爷爷瞪了他一眼后便正襟威坐换了一脸严肃,打量我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丫头,过来。” 我对这个师爷爷心里一直犯怵,总感觉他不像师爷爷而只像个帝王,面对他时老觉得心里没底儿。我看了看师父和萧瀚阑,想在他们那找点勇气和安全感,在他们轻微点头后我才大着胆子挪到了师爷爷身边。小声道:“师爷爷……” “叫爷爷就行了,师爷爷听着别扭。” “爷……爷。”称呼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虽然只少了一个字我却突然感觉和这个师爷爷之间没那生份了。 “哎!”他抓起我的手腕握住道:“丫头啊,爷爷就不跟你绕弯子了。爷爷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要喝那往生水?其实有爷爷在你根本不必在意世人的眼光与猜疑,只要你没做什么十分过格的事,爷爷自能保你周全,而且只要你不愿意爷爷也不会强迫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大声道:“爷爷,别人怎么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就算讨厌我又能怎么样,我也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我才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呢!我在乎的是我身边的人怎么看我!” 说这话时我不自觉地看向了萧瀚阑和师父,而后又继续道:“现在想想我也是够缺心眼的了,当初刚听到自己被怀疑时我就该闭好嘴一句话别说,等着日久见人心慢慢证明给所有人看我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谁让我当时脑残嘴又贱把前世的事给说了,如今我要是证明不了自己说话的真实性,那我和我身边人的心结这辈子就算是解不了了,如今能有个机会证明自己我又怎么可能放过? 自己系的结自己解,只要能留住我想得到的和我珍惜的东西,往生水这点毒根本就不在话下,这世上疼痛根本算不上痛苦,真正的痛苦是寂寞!是活不成死不了!是被人遗忘!是注定一无所有的命运!所以现在能抓住的时候我就要牢牢抓紧身边的一切,现在这个往生水对我来说不是毒药,是留住我所喜欢的人们信认的唯一方式,比救命的药还珍贵。爷爷……”我决绝道:“我要喝!” 爷爷沉吟半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吩咐道:“烈风,你先去随风阁准备一下。”烈叔叔领命而去,爷爷又转身对那个陌生男子道:“友良,朕跟你讨颗清心丹,你可舍得?” 男子抱拳一礼,不卑不亢道:“陛下言重了!臣惶恐!这清心丹乃是皇家奇珍阁之物,微臣虽暂为代掌却并非物主,陛下又何来讨要一说,微臣实在不敢当。” 爷爷又道:“友良不记得了吗?上次你身中剧毒时朕可是把它赐给了你,可你这老小子偏偏不买朕的好,把朕派人送去的清心丹又送回了奇珍阁,虽然它现在还放在奇珍阁里却已非皇室之物,朕若想要当然得先问过你这位主人了。” “陛下此言差矣。清心丹乃是初代赏金殿主傅鸣子大人用自身魔力炼制的,能解世间奇毒,也是唯一能解同样由其魔力所化的往生水毒性的丹药,乃世间奇珍之物,当初只有咱们永安国拥有五颗,到如今也只此一颗了,理应甚用以备不时之需,臣上次身中之毒虽凶但却非清心丹不能解,实不该浪费在微臣身上。况且奇珍阁之物隶属皇室,非皇家人不能用,微臣又岂敢僭越。” 爷爷不耐烦道:“好了。朕最不爱听你唠叨,每次朕说一句,你总有十句在那等着。你就说给不给吧,朕的孙儿吃得还是吃不得?” 这个叫友良的男子依旧不急不徐道:“尚小姐虽非皇室宗亲,但乃是陛下直系徒孙,古语有云师者如父且讲究个从一而终,如此算来尚小姐和陛下的亲孙也并无二致,这清心丹当然吃得。” “早说不就结了吗?去!把它取来,朕要赐给容儿。” “是!”男子后退几步转身便要向外走。 第六十五章 缘由 我一看急了,立马喊了句:“那个……”想想又不知道该叫他啥,于是就喊了句:“大叔你先别走!”那男子果然站住。我转头对爷爷道:“爷爷!别取了,我不吃。” 爷爷一脸诧异还未开口,师父和萧瀚阑异口同声地嗔怒道:“你闭嘴!” 我是不敢跟师父面前耍威风,于是只白了萧瀚阑一眼,无视他满脸的阴沉对爷爷道:“烈叔叔不是说死不了人吗?那还吃它做什么,浪费!再说了,本来我都是别人的眼中盯了,这永安国唯一的一颗清心丹再被我吃了,等将来谁中了毒没药解的时候,我还不得变成他们的众矢之的呀!我宁愿多疼几年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说不吃就不吃!” “不吃也得吃!”爷爷突然发起火来,把我吓了一跳。“你要是不吃,等以后你一毒发,千秋和瀚阑俩臭小子还不得见天的来烦我!我以后还有清闲日子过吗?你都不知道,朕这几天让他俩闹得呀……你就当可怜爷爷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吧!乖乖吃了,你好过,爷爷更好过。” 看他这张年纪轻轻的脸跟我卖老,我还真是浑身的不舒服。不过仔细想想我就能体谅他的心情,虽然被萧瀚阑缠是什么样的我还真想不出来,但被我师父缠上那肯定就是生不如死啊,为了爷爷我还真不能拒绝,衡量半天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叫友良的男子取回清心丹交于我后,我们一行人便来到了随风阁。通过层层把守的大门后,随风阁才真正展现在眼前,整个院子里全是光突突的石板地面,连根儿草都没有,更别提什么亭台水榭了。院中央是个四方的大屋,同样是毫无美感,真是可惜随风阁这如此写意的名字了。 大院里有很多巡逻和站岗的卫兵,比起进到皇宫以来所到的其它地方的守卫数量来,这里真的突显出了“禁地”二字的含义。一路走到中央大屋的门口处,有两个穿着和其它士兵不一样的男子阻拦在门口,见来人时先给皇帝行了礼,皇帝和他俩交待了几句便带我们鱼贯而入。 进屋后我们并没有急着深入,而是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借机看了一圈屋内的样子,结果发现这大屋内的面积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却没摆半个家具,四面墙壁上一个窗户都没有,只是个空荡荡屋子,也不见烈叔叔曾提起的深潭。抬头看棚顶,上面除了镶嵌了十几个大珠子外也再无其它,纵观整个屋子实在是看不出来倒底哪特别,还值得这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 扫过一圈后我便对它失去了兴趣,正当这时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合起,我闻声回头看去时恍忽间觉得门口的空气有一瞬间扭曲了,可当我再揉眼细看时一切又正常得很,我也只当自己眼花了。 待大门关闭后,屋里立时陷入了黑暗之中,缓了好一会儿棚顶的十几颗珠子才缓缓亮起了萤光,竟是夜明珠!虽然屋内光线不强但看东西起码不成问题。烈叔叔在皇帝的授意下向旁边的墙壁走去,在那鼓捣了一会儿后,突然地面就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声音很有节奏像是什么机关发出的。 果不其然!随着声音响起不久后,我们所站的地面两侧的地板向两边移动起来,只余一条一米来宽的通道,通向了大屋中央的圆形平台。机关停止后两侧地板都已消失在墙壁边缘,露出了下面一片幽黑的深潭,这便是往生池了吧!也许是屋中光线太暗的缘故,这池水看起来竟是黑的且深不见底,看一眼遍让人心里发毛。我……一会儿就要喝这个?想想我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也许是我的表情被爷爷看到了,他来到我身边对我说:“丫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当然是不愿意喝这个鬼东西了,可事情都到这地步了我还有反悔的余地吗?于是绝决道:“我怕不喝将来会后悔!来都来了还怕什么,早解决早完事!” 爷爷端详我半晌,转身便向池中央的圆台走去。 我跟着时忍不住将一直以来的疑惑问出口:“爷爷,我有件不太明白!我前世的一位伟人曾说过,世间一切事物无不具有两面性。所以我能理解魔力既然能帮助大家也能祸害大家,可也没必要就为了我这么个小人物还让这么多人心生忌惮吧?这世上厉害的人不是多的是嘛!我倒底哪特别了?” 爷爷边走边解释道:“你的确与众不同,但这并不是你受关注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当权的人太胆小!这个世界不只发生过一次,只一个人就覆灭整个城甚至整个国家的事,因此有魔力的人才会既被大家尊敬又被大家忌惮。 一个身在权力顶端的人,不指有呼风唤雨的权力更肩负着无数人的生命,所以他们即需要魔力高强的人保护他的子民,又害怕这些人背叛他,所以每个国家才会成立赏金殿,名义上是以官府的名义控制私人接取任务防止私人欺行霸市,实际上则是为了把每个人的能力状况更全面的撑控在官府手中,以便出事时能够及时做出补救与反击。 而你恰恰就犯了忌讳,永安国国民每个人生出时有无魔力都是要登记造册的,而你出生时是并没有魔力,之前在赏金殿的任务也大都以采集和城内的任务为主,完全没有任何有魔力的记录。而且魔力属于天生,从没有后天一说,所以当你突然有了魔力而造型术又堪称绝顶之时,可想而之会造成怎样的反响,被人怀疑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后天有魔力是史无前例的,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尚天容是被别人冒充了。如果对你置之不理才是不正常!” “明白了!”我感叹爷爷的直白,一个权利顶端的人能如此直面当权者的黑暗,并毫不掩饰地说出来,我想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的胸襟和气度太让我敬佩了。 第六十六章 饮水 爷爷说:“丫头,不要怪他们!这个世界的人都活得太久了,活得越久失去的也就越多,人也就渐渐胆小了,为了守护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人就变得越加冷血……” 我打断道:“爷爷,你不用说了,我懂!说实在的,如果我是爷爷的话,我都不会放过我自己!我没有爷爷的胆量,不敢拿身边的人赌,因为我输不起!”我一扫沉重的心情,扬起头冲爷爷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道:“不过……爷爷继然你押了我,我就不会让你输的!放心好了!”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从你答应喝往生水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池中央。烈叔叔走到圆台边缘,用玉碗取了满满一碗往生水递给我。我接过后刚准备喝突然手腕就被人握住,硬是把递到嘴边的碗给压了下来。我抬头一看竟是萧瀚阑,他一路上半句话都没和我说过,这时候又跳出来干嘛?我不爽道:“你干什么?” 他冷冰冰道:“别喝了!跟我回家!” 我火了,怒道:“怎么?现在相信我了?晚了!别以为你和师父在我面前绝口不提我前世的事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难道是傻瓜看不出来你们不相信我吗?你知道我这些天怎么过的吗?被自己最相信的人不信认,我什么心情你知道吗?这心结今天要是解不开,以后我就没办法再呆在你们身边了。要么喝,要么我滚蛋!你自己选!” 萧瀚阑紧紧攥着的手最终还是缓缓放开,无奈地退到了一边。 我端起往生水正准备喝的时候,突然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于是放下碗又问道:“爷爷,要是看了我的回忆后知道我真是个借尸还魂的,你不会把我当恶鬼呀、妖怪呀什么的杀掉吧?” 爷爷叹了口气道:“你不说你借尸还生也是经过真尚天容同意的吗?那就是她把身体给你的,是你俩之间的事,我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你对永安没威胁,你是什么东西又关我们什么事?再说这世界奇怪的事多了,你也不过就是其中之一而已,难道朕会闲到看什么奇特就杀什么吗?那我杀得过来吗?这次喝往生水也就是想证明一下你是不是对永安有威胁的人,如果真证明你是个借尸还魂的异世人,朕反倒不担心你了。怕就怕你是个别有用心的现世人呢!” 我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 我将往生水一饮而尽,站在那等着毒发,结果等了半天什么反应都没有,于是好奇地看向其他人。所有人都一脸紧张加关切地看着我,师父更是担忧地问了我情况,可我仔细感觉了一下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只好向他摇摇头。这时烈叔叔对我道:“容儿姑娘不必担忧,此刻应无大碍,这往生水毒发还需要些时日。请容儿姑娘先移步入潭吧。”说着他便上前为我引路。 我被他带到了圆台前方的一处小台阶,台阶通往离水面几厘米深的水下圆形平台。烈叔叔领我到台边便不再前行,他让我脱鞋退袜,又指引我走到水下的平台上。我的脚刚碰到水就被寒冷激得一哆嗦,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过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平台中心,在烈叔叔的授意下站在中心处等待起来。 虽然我有点紧张但却是一副无知者无畏的状态,倒是屋里的其他人看起来更忧心忡忡,隔一会儿便有人问我几句身体如何如何之类的话,而我因为真的什么都没感觉到只能哼哈地敷衍他们。站了大概一刻钟后,我突然感觉有许多凉丝丝的冷气从身体钻进钻出,到最后整个身体都开始发麻,好像被电击了似的,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便突然消失不见了,让我一下感觉怪怪的。 怎么说呢?这种感受很难形容,就好像一只蚊子整天在你耳边嗡嗡,突然被拍死后世界瞬间安静了的感觉一样,让人很难马上适应这种安静的环境。同样这种麻麻的感觉消失后,我的身体就像突然被掏空一般,好像自己已不属于自己,而是与这深潭溶为了一体,……幽幽冷冷……空空荡荡。 当我正陷在飘乎虚无的感觉中无法自拔时,突然眼前不远处的水面上升起一团雾气,雾气蒸腾缠绕慢慢汇聚成了一个人形,渐渐地人形越来越清晰,有了五官、四肢、头发……到最后它成了一个完整的人,那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儿,和所有那个年纪的孩子一样,她长的水灵灵圆乎乎煞是可爱。穿着一件雪白的花领小衬衫和一条蓝色的牛仔背带裤,扎着两个小辫子。……她看起来好眼熟。但没出几秒钟我就意识到——这不就是前世我的小时候嘛! 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站在水面上的她,因为太过震惊连反应都做不出来了。当初烈叔叔说回忆会显现在往生池的水面上,我一直以为是像看电视或电影一样,画面是平铺在水上的,却没想到居然还是3D的!靠!这技术未免也太先进了吧? 没过多久四周的水面上出现了更多雾气,它们的变幻速度越来越快,一出现就成形。我前世的家就被它们造了出来。包括皇帝爷爷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不过他们惊讶的地方并不是我眼前这个小女孩,而是我家里面对他们来说千奇百怪的家居用品。 师父他们问我话,我却没回答,只是傻呆呆地盯着眼前这个小小的我久久不能回神。 此刻前世孩童的我已经不再站在水面,而是站在家里客厅的地板上。忽然我身后传来了门铃声,那声音仿佛是从深水里传出来一般,空灵悠远。女孩儿突然跑了起来,向着我身后的门口而去。我追着她的身影转向了门的方向。 女孩儿站在门口用稚气的声音大声地问道:“谁呀?” 门外有个男声回答她:“欣盈,是爸爸。爸爸忘带钥匙了,你帮爸爸开下门。” 第六十七章 往生 虽然那男声也非常的空灵悠远,可我还是被那熟悉的声音击溃了我原以为已经固若金汤的心理防线。我是做好准备才来的,当烈叔叔提意时我就已经考虑过会出现的种种回忆,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承受任何情况,我以为我可以平静的面对一切,可没想到就只是听到爸爸的声音,我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不再关心那个小小的我,眼里只有那扇门。小欣盈翘着脚费劲儿地把门打开,一个而立之年,身姿挺拔,长相硬朗的男子在门打开的瞬间抱起了地上的小欣盈,笑容洋溢在脸上,和怀抱中的孩子玩了起来…… “……爸爸。”我口中呢喃着,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要往爸爸那去。 脚还没抬起来突然一声暴喝将我惊醒。“丫头!”那声音低沉雄厚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不是皇帝爷爷还有谁!我如梦初醒般地看向爷爷,爷爷语气带着淡淡的悲伤:“丫头,那不是真的,都是你的回忆。它本来就藏在你心里,不需触碰也能温暖人心。要是碰了……得到的只不过是虚无飘渺的水气罢了,反而更伤人。只这一个画面便足够证明你的清白了,丫头……不要再看了,跟爷爷回去吧。”爷爷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惜。 我看看爷爷,又看向爸爸,半晌后才收回了刚才要走的姿势。恳求道:“爷爷,这往生水都喝了,你让我看完吧,我想多看他们几眼,以后怕是也只能在梦里见到了,求你了!爷爷。” 爷爷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摆了摆手默许了我的恳求。这个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便转换了,接下来场景不停的切换,有家、学校、公园、马路、商场、饭店……很多很多我曾去过的地方。“我”也在渐渐的长大,我的家人、朋友们时常出现在画面中,“我”的生活都是充满了幸福的,直到十四岁的秋季……。 画面转换成了学校的操场,学校正在举办秋季运动会,而“我”正在准备跑接力赛。发令枪一响比赛就开始了,画面中的我满脸兴奋的等待着自己的队友到来,而我知道就是这场比赛将我的人生推入了地狱,开启了我生命的倒计时。 当“我”从队友那接过接力棒时,“我”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去比赛,因为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参加跑步比赛,是我央求了父母数次后才得到的机会,因为我从小体弱所以一直没参加过体育项目,所以对这次机会格外珍惜。 可我却连百米都没跑上便一头栽倒在地,老师、学生、家长们都慌了……救护车将我送进了医院,在那里医生告诉了父母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并且病情十分严重。从那天起,我就再没上过学,除了偶尔得到医生的许可回家短暂的住住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雪白的病房里度过的。 那段时间父母和我都比以前更爱笑了,……大家都在装。他们是怕我伤心所以才强颜欢笑,而我则是为了不让他们更操心。可是笑容的背后是泪!是血!明知道这样更痛苦,却没人肯戳破。笑一笑十年少,到了我这就变成了笑一笑少十年了,我终究还是没活过十六岁…… 场景再次转换,这次“我”穿着一袭深红的落地广袖长裙,长发如瀑般散落,少女般的面容上却生着一双空洞的眼眸,眼睛明明盯着奈何桥上的过客,却又好似空无一物般。一位白衣女子缓缓走近,在“我”身旁站定,同样望着奈何桥的方向缓缓开口道:“你来到冥界百年有余了,原来世界认识的人大都已入轮回,你还成天望着那桥做什么?不如练练内功修养心性,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失了心智化为厉鬼。” “我”冷冷道:“那又如何?难道我现在就不是个鬼了?只怕是比厉鬼更不如吧!一个丧尽天良的厉鬼尚且能被超渡,倒是我这个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的鬼反倒为天地所不容!孟婆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孟婆别过头看着忘川河上飘过的纯白彼岸花沉默不语,半晌后开口道:“本来你的根骨不错,最适合修仙,若是修成正果便可入驻神魔界,以后便不会再孤独一人。只可惜你天生奇异,连孟婆汤都去不了你心中执念,修仙最重要的就是‘堪破’二字,将究的就是对俗事的放下,对尘缘的逝然。而孟婆汤其实并非忘记前尘,而是让喝下去的人对前尘往事放下、逝然、最后超脱。连孟婆汤对你都不管用,那你就连成仙最基本的‘堪破’都做不到了,所以你算是上天无门了。” 我瞪了一眼孟婆。“你是来给我找不痛快的吗?” 孟婆不理“我”,继续道:“这世上三界分别为神、鬼、人。神魔乃为一界,只掌管诸界平衡,绝不插手各界事物。鬼界独立于世,和其它界也是泾渭分明,互不相干。人界最是繁杂,也并非只有一个,数量多到难以记数,你生前所在的世界不过是人界中的一个而已。”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孟婆依然自说自话:“想入轮回是绝不可能了,但想要活却并非不能!”她突然转头盯着我道:“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立刻追问道:“我听不懂,你不会是想说让我借尸还魂吧?这个不用我说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那根本不可能实现。一个人的灵魂是没办法在另一人的身体里活下去的,借尸还魂只不过是活人编出来的故事罢了。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人的灵魂和肉体的关系亦是如此,一旦萝卜拔出来,那个坑就再埋不了别的萝卜了,你让我这个萝卜怎么进别人的坑?” 孟婆笃定道:“能!只要阎王插手就能做得到!只要有人愿意把她的身体送给你,再加上阎王施法,你就可以在别人身体里活下去。虽然神魔界掌管诸界平衡,不会允许其它界的人互相乱入,但你一旦在其它界的人身上复活,神魔界的人也不会把你再驱出原来肉身所在的界,而且神魔界的人绝不能插手别界事物,所以他们不可以杀其它界的人,这样你就可以在肉身所在的世界里活下来了。” 第六十八章 特殊体质 她的话无疑给了我莫大的希望,但“我”随即又陷入了忧愁中。“阎王他怎么可能会帮我,这是史无先例的事,况且又不合规矩。” 孟婆凝望着无边的犹如地狱业火般的彼岸花尽头,目光悠悠道:“他会的!因为我了解他!只要你把我教你的魔力和内功练好,……不用练好,练个差不多就行,他自然就会急着主动帮你找肉身了。” “我不懂,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不就完了!” 孟婆思量片刻后,直视我道:“你这百余年只顾着看奈何桥上的过客,想看到自己的亲人又怕看到自己的亲人,每天纠结来纠结去的,光把心思花在没用的地方了,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发现吧?” “发现什么?” “你现在的身体!还有魔力!” “我”低头瞧了自己半天,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又伸手凝聚了半天魔力,堪堪集结出一团黑气,却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来,于是气急道:“能不能别跟我这绕弯弯,又不是写小说,还得铺垫铺垫情节,渲染渲染气氛,咱姐俩说话直来直去的成不?” 孟婆白了我一眼,道:“冥界的灵魂也不是没有逃脱轮回的,但数量少之又少几乎可以乎略不计了。一个灵魂想要修练为鬼少说也要几百年,但也只是能维持个人形,保持自己不化为原始形态,若要修练到人眼都能见的地步没个几千年的道行是不行的。而你!才来到冥界百余年,却已经长发红衣,灵身跟红衣厉鬼一个等级,怕是普通人的肉眼都能看见你的灵身了吧。” “我”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有点不明白便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很厉害,才用百来年就比那些修行了几千年的厉鬼都牛了呗?” 孟婆嘴角直抽,连淑女形象都不顾了,冲我大声道:“牛个屁!人家修练几千年,能祸国殃民危害苍生,你现在的功力连个冥界的小鬼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说自己比红衣厉鬼牛?谁给你的自信?” “我”委屈道:“不是你说我和红衣厉鬼一个等级的吗?” “我是说灵身!灵身你懂吗?就是你的灵体!”她长出一口气,闭眼缓了一会儿才又语气和缓道:“灵魂只生不灭,不灭呢并不是说这个灵魂会永远存在,而是说它不会消亡只会自然消散。” 孟婆继续解释道:“消散的灵魂会化为零碎的灵魂小碎片,在漫长的过程中再聚合成一个新的灵魂。而你的灵体和其它灵体不同,其它灵体一旦聚合成一定大小后便不再吸收灵魂碎片,只会渐渐消散。可你的灵体从离开肉身的那一刻到现在就没停止过吸收碎片的过程,这个从你的魔力上也可以看得出。 你来的时候是没有魔力的,魔力这东西是天生的,是寄存在灵魂中的一种能量,是不会后天再生的。而你一开始来的时候是没有魔力的,也就是说你天生无魔力,可你后来却莫明其妙的有魔力了,这是为什么? 我观察久了才发现,这是因为你一直在吸收灵魂碎片,把其它有魔力的碎片大量吸入自己身体后产生的魔力,而魔力的腐蚀属性则是由你本身的性格等因素决定的。所以你的魔力和你现在红衣等级的灵体都可以证明,你的身体正在不断的吸收冥界的灵魂碎片。 你这个人对冥界来说可是个天大的麻烦,是个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巨大威胁!所以你只要好好练功,越来越厉害,阎王就会着急把你赶出冥界,阎王殿下是不会留一个不断吸食灵魂碎片的黑洞在冥界的!” “那他要是不放我转生,而是杀了我或囚禁我怎么办?” “这不可能,我说过灵魂不会消亡只会自然消散,也就是说不会被人为消散,就连阎王也没这个能力。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杀了你!再者,阎王陛下他是不会囚禁你的,因为我了解他。阎王他不是个冷血的人,所以你只要练好功,没事多在他面前晃刺激刺激他,他很快就能帮你解决转生问题! 而且以他的性格为了一劳永逸,决对会把你安排在寿命超长的人界之一,那些寿命超长的人界基本上都是魔力为主的世界,所以你好好学功夫,魔力可以不用学,到别的世界拜个师父慢慢学,内功多练练,有魔力的世界里很少有会内功的,就怕到时候没人教你了。争取活得久一点,要是活得短了估计一回来阎王为了不再让你吸收碎片,就会先把你囚禁在结界中,等下次再转生就不知道要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事了。” “哦……” 场景再次快速转换,但都是我在练功或是孟婆来教我各种东西的画面。突然冥界地狱般的火红与黑暗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森林里的一片小空地,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在空地上,空地一旁是处不高的小岩壁,靠近岩壁下的绿地上躺着一头巨大的黑熊,黑熊的身上到处是伤,身下的地面上淌满了鲜血。 一个身材瘦小肩膀带伤浑身是血的女孩儿瘫坐在巨熊的身边,眼神迷朦。——是我!这是我刚转生来到这世界时的场景!突然旁边的树木“噼啪”作响,“我”被惊醒忙起身向岩壁上的裂缝靠近,可没挪几步树后就钻出个人!他就是萧瀚阑。 再次重温当时的场景,我还是和回忆中的自己一样,被那个从树后走出的白衣男子那一抹淡淡的、清冷的、不染纤尘的样子深深吸引住。我想大概就是从这一眼开始,他就已经在我心底扎根了。 虽然萧瀚阑就站在我身后,可我眼中却只有回忆中的他,如果一开始我就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他会不会就不把我当妹妹了,他会不会喜欢上我呢?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没拿我当妹妹,也许我对他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吧?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了,难道我和她妹妹真的长得很像?还是我俩性格很像?他为什么会把我当妹妹呢? 第六十九章 自作孽 我又一次深陷进胡思乱想的旋涡里,正当这时场景再次转换。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孩儿走在森林中,我一惊这不是萧瀚阑和我吗?我怎么不记得这个场景!难道是我晕倒后被他带回永安的事?晕了不知道的事也能看得见?不过我实在没功夫关心这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能错过我没印象的事! 就看萧瀚阑抱着我一直在走,他怀里的我好像睡得十分不安稳,时不时的还睁一下眼睛,但又好像没什么意识,应该是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我”十分的不老实,在他怀里乱动,萧瀚阑看了怀中的人儿一眼,便找了一颗横倒的树干坐了上去,把我放在他腿上将我的头靠在了他的胸膛。 哼!这家伙平时冷冰冰的,没想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对我还挺温柔的嘛!他就不能在我醒着的时候也对我好点吗?这时怀里的人儿又动了,她将手伸向了空中用力的向前抓着,嘴里还喃喃地喊着:“爸爸……妈妈……哥哥,……别……别离开我。”就在女孩儿那声哥哥一出口时,萧瀚阑原来毫无表情的脸突然变了,变得那么悲伤,看着女孩儿的眼神里分明多了几分怜惜与悔恨。 看到这一幕我真想抽自己几巴掌!丫的,自作孽啊!原来他把我当妹妹都是因为我自己嘴贱引起的!我现在要咋办?我他妈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把对我先入为主的妹妹想法转变过来?我他妈做个梦都不会挑时候啊! 我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千遍一万遍,我正骂着呢忽然身后传来了一片呼喊,我惊醒回头看时突然一个粉衣女子从我身边冲过,她嘴里喊着:“我也要抱抱!要抱抱!”边喊边冲向了回忆里的萧瀚阑,可出了水下平台前面就是深潭,我还没做出反应她就一脚踏空掉进了深潭里,看着她在水里乱扑蹬,我终于转过弯来了——有人落水! 我不及多想直接就跳下去救人,可落水的女子根本不配合我,就知道乱扑蹬。好几次都把我按进了水里,台上的人们一个个急得直叫唤,师父更是直接就用魔法阵幻化了一条鞭子,可鞭子还没接近水面就被一股很强的力道弹了出去。 萧瀚阑一把拽住师父阻止道:“别白费劲儿了,这往生池水本来就是前赏金殿主傅鸣子的魔力所化,其它魔力根本无法接近。” 烈叔叔和叫友良的男子怕师父和萧瀚阑下来救人,还特意站在台边拦着众人。我看师父他们也没辙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可还没等我脑子转起来那小傻妞胳膊肘突然就正面砸中了我的脸,我立时就头昏眼花失去了行动力,仰面沉进了冰冷的潭水中。 我感觉自己缓慢地下沉着,时间仿佛静止了,水上人们的声音透过潭水传入我的耳朵,那声音好像从异次元传来的一般……悠悠远远、亦真亦幻。我能感觉到声音的主人们焦急的情绪,可我却忘记了反应,好像那些都与我无关,水面距离我越来越远的斑驳微光仿佛将我与水上的世界隔绝开,……那个世界离我越来越遥远,而我……渐渐地、渐渐地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动作,忘记了……所有的……所有的一切,心里越发觉得平静,直想就此沉沉睡去……。 突然一点银色的光点从我眼前闪过,我的眉心猛地刺痛起来,连神智都开始模糊了。紧接着背后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把我给撞的清醒过来,一口气没憋住肺子里的气吐出了大半,我急忙捂住口鼻,生怕它们全跑光了。然而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憋气憋的我肺子、气管生疼。 挣扎中我瞥见身下刚才撞我的东西,一惊之下竟又忘了动作。那是一个……结界?是个半透明的淡蓝半球,光球中的石床上躺着一位身材匀称健硕,长相英武不凡的男子,他正双目紧闭的“睡”着,不知是死是活。我本想多看几眼的,可惜气不由人,肺中仅存的那一点气也在刚才我惊叹的时候跑没了,再不回水面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无奈只好强压下心中的好奇向水面游去。 刚出水面我便又听到了粉衣女子的呼喊声,和水上众人关切的询问,我来不及回应他们,我的体力不容许我再耗下去,于是狠下心来找了半天机会,在那粉衣女子脖子上来了一掌,她马上就晕了过去,我才得以托起她将她拉上水下的平台。 刚才被那女子一通折腾费了我不少体力,而且又灌了好几口往生池水,现在身上难受得不得了,刚爬上平台就已经累得坐在上面动弹不得。可我怕那女子躺着被水呛还是拿出全身的力气把她的头过到了自己腿上,可刚把她的头挪过来,我一下就惊了,这……这不是那个宴会上的小傻妞吗?她怎么跑进来的,这里可是有层层守卫啊! 我抬头看向其他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尤其是皇爷爷!脸上除了气愤眼中更夹杂了焦急、悲伤和无奈。 台上的人都急切的喊着什么,可我的耳朵因为灌了水听不清楚,好不容易把耳朵水弄干净了,才听到他们喊着让我快把明月公主弄上来。嗯……明月公主?这傻妞是个公主?那她就是皇爷爷的女儿,萧瀚阑他姑罗? 得知傻妞的真实身份,我还哪敢怠慢!硬撑着疲累不堪的身体连拖带拽的把她扶了起来,架着她向上面的平台而去。 才走了几步,周围的场景突然转换,变成了皇宫的模样,一个小小的、长的俏皮可爱的小女孩儿穿梭在宫门间玩耍,身后跟着一群手足无措的侍女,对那女孩子抓也不是拦也不是,被她弄得焦头烂额。这女孩子当然不可能是我了,这不是我的回忆,我抬头看向其他人,他们脸色各异。 皇爷爷的眼中还泛起了眼花,口中喃喃唤着:“茗儿……茗儿……,是朕的茗儿啊……朕的茗儿啊……”。 第七十章 明月公主的记忆 师父的眼里满是怜惜;萧瀚阑眼神倒是复杂的很,让我一时竟看不出来;烈叔叔和那个叫友良的一脸的惋惜;杨大哥一脸的惊讶;柳姐姐则更关心我俩的身体,一直在寻问我这边的情况。场景快速的跳转着,没人再喊我让我把人扶上去,都在关注这个明月公主回忆里的影像,让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既然闲着也是闲着,就和大家一起看起来,全当是在看3D电影了。 在明月公主的回忆里,我看到了萧瀚阑死去的父母,在见到萧瀚阑他爹的一瞬间我突然愣了!这……这不是水下的那位男子吗?!他竟是萧瀚阑的爹爹!难道这往生池还是他的坟墓不成? 我回过头刚想把我的发现说给他们听,突然看见爷爷用一种奈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我,微不可见的冲我摇了摇头,我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人,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沉下心来继续看“电影”。 在看到他爹娘的一瞬间萧瀚阑那张很少会表露感情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表情,可那眼神里除了少少的激动外更多却是悔恨和痛苦,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明月公主快速的长大,回忆中的萧瀚阑和师父也跟着长大。他们从活泼可爱的黄口稚子成长为朝气蓬勃的少年,又从意气风发的懵懂少年成长为风华正茂的俊雅公子,着实让我这个小花痴大饱了眼福。 在一个场景中师父和明月公主正在玩闹,而萧瀚阑则和一位素衣荆钗不施粉黛却长相极为清秀动人的女子在谈笑,萧瀚阑唤她婉青。那时候的他眼神不像现在这样冷冰冰,他的表情是生动的,他看女子的眼神是含情脉脉的,这样的萧瀚阑我从未见过,原来他以前是这个样子的。这个女子是他的……恋人吗?他们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在告诉我,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原来……他早已心有所属了,我心中不禁好生失落。可我为何一次都没见过她呢?等等……我怎么觉着这女子如此眼熟呢?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然而场景再次转换,让我来不及细想。 接下来是很多人在门外焦急等待的画面,没多久屋中传出了婴儿的哭声,稳婆出来报喜说王妃生了个郡主,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片喜色。再接着的数个回忆都是幸福和快乐的,无论是萧瀚阑还是他的恋人,不管是师父还是明月公主,又或是皇家的每一个人,他们的生活都在向我诠释幸福的含义,一切是那么美好。 突然天地变得一片雪白,到处都是皑皑白雪,有几个人站在一片茫茫之中。其中一人是萧瀚阑,他正被一个女子用剑逼住,身上被绑了附有咒印的绳子。那女子……竟是他的恋人婉青!萧瀚阑的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惊诧,婉青的眼中却满是鄙姨与狠厉。女子身后站着两个披着黑斗篷的人,看不清样貌。婉青的对面站着一对夫妇和一个女孩儿,那对夫妇便是萧瀚阑的父母,而那个女孩子正是明月公主! 婉青看着萧瀚阑的父亲狠狠道:“玉泉王爷别来无恙?你可还记得我谁?” 萧瀚阑的父亲一脸茫然,疑惑道:“婉青,你这是何意?你快放了阑儿,如果你要针对我就冲我一个人来,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婉青将剑划过萧瀚阑的脖子,一条血痕立现。可萧瀚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满脸满眼都是痛苦和崩溃。婉青却无视他的痛苦,对萧瀚阑的父亲怒道:“无辜?你们一家子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你们都该受到惩罚!”她用剑指了一遍在场的萧家所有人,最后又指回萧瀚阑父亲,继续道:“我不叫江婉青,我姓史!我叫史燕!是你!是你萧乾浩杀了我的父亲!是你害我无家可归,是你让我活得生不如死!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我可以报仇雪恨了!” 萧乾浩皱着眉一脸的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你是……史青的女儿?” “没错!就是我!你没想到吧?他还有个女儿。我亲眼看见你们杀了我父亲,今天我就是来让你血债血偿的!” 萧乾浩怒道:“你的父亲他该死!虽然他有冤可他却杀害了太多无辜的人,你知道吗?他一人便屠了曼青城全城的百姓!曼青城一个怏怏大城十余万人口,一夜之间被他屠杀了八万之多,那些无辜的百姓可曾伤过他一分损过他一毫?他丧尽天良死有余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样不会放过他!” 史燕也怒道:“我父亲已经隐居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是你们该死!我不在乎我父亲做过什么,我只知道他是这世上最疼爱我的人,谁杀的他我就找谁报仇!萧乾浩,我是没本事杀你,可我要让你痛苦一生,今天我就杀了你的儿子,让你体会一下失去至亲的痛苦!” 史燕刚要动手就被他身后的黑衣人给拦下了,还没等史燕发火,那黑衣人便先开了口:“史姑娘莫急!”他的声音似乎被处理过,既沙哑又浑浊。“这么弄死他岂不无聊?不如给他个选择的机会吧!让玉泉王爷亲自选一个。”他从斗蓬中扔出一把匕首给萧乾浩,继续道:“让他选一下,是让他的妻子死?还是让他的儿子死?” 黑斗蓬的话将萧瀚阑惊醒,他冲着萧乾浩喊道:“爹!你别管我,带娘走!” 萧乾浩却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决择,他痛苦极了。萧瀚阑的娘却突然抓住了丈夫的手,眼中含着泪道:“浩哥,救阑儿!他是我的命啊!” 萧乾浩眼中燃起怒火,看得出来他想搏一搏,去和他们拼命,可刚一动弹史燕便用剑逼住萧瀚阑,萧乾浩立马不敢再轻举妄动。萧瀚阑拼命喊着让他们走,明月公主在一旁气得直跳脚,萧乾浩因难以决择而痛苦万分,萧瀚阑的娘则看着丈夫和儿子泪流满面,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第七十一章 心痛 突然萧瀚阑的母亲眼中闪过一丝绝决,拽着萧乾浩拿着匕首的手向自己胸口刺去,萧乾浩一时反应不及匕首便插进了妻子的心口。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震惊了,萧乾浩抱着妻子摔坐在地上,她身上的血流了一地,在纯白的雪地上绽放出一朵朵红花。 萧乾浩的眼神痛苦而疯狂,显然是接受不了妻子的死,他呆呆的抱着妻子半晌后突然拔出她身上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部,望着史燕断断续续道:“你想要我的……命,我给你!放……放了我儿子!”接着又转向萧瀚阑,用极其不舍又满含爱怜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道:“阑儿,你要……活下去!”说完便倒了下去,临死前还拼命地够着妻子的手,在握住的一刹那生命便终结了。 萧瀚阑已经被这一连串的突发状况打击得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半晌后才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哀嚎,那声音太过凄厉,直钻进我的心底,让我的心也跟着撕心裂肺地疼了起来。明月公主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嫂嫂惨死,双眼蹦射出熊熊的怒火,愤怒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冲到了说话的黑斗蓬身边就要打他,还差点把他遮面的兜帽扯下来! 旁边的黑斗蓬上来一掌便把明月公主给打到了一边,那个被扯帽的黑头蓬对史燕和另一个黑衣人命令道:“她可能看见我的脸了,你俩解决下但要留她一命!”随后又转向史燕道:“现在杀你父亲的萧乾浩已死了,你不是说要让他的家人体会一下你的痛苦吗?那就留着萧瀚阑的命,让他好好体会体会吧!” 史燕回了句是,黑斗蓬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另一个黑斗蓬和史燕,他们慢慢向明月公主靠近,当史燕的手靠近明月公主时场景突然消散了,看明月公主现在的样子,不用想也能猜到结果了。屋内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幽幽暗暗空空荡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不曾发生过一般。 我还没从刚才的回忆中抽离,身后便传来了响动,我回头看发现萧瀚阑已经转身离开这里向大门外走去,步伐里带着股怒气。师父喊了一声“瀚阑”便追他而去,杨大哥也随后跟了出去。柳姐姐刚要转身却又忽然想起什么,最终放下了已经抬起的脚看着他们一个个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看到萧瀚阑离开,要是以前的我肯定会追着萧瀚阑出去吧,可现在我却什么都没做,因为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之前还在为萧瀚阑把我当妹妹而感到委屈,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可当我看到萧瀚阑的过去时我逝然了,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这点委屈根本就是个屁,和萧瀚阑比起来,我这算是什么痛苦? 当我看到萧瀚阑承受不住打击时那颓然的表情和空洞的双眼时,我才终于了解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得不到自己所爱更让人心痛的事,那就是看到自己深爱的人痛苦。也许……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就只剩维持原来的生活,继续做他的妹妹了吧。我望着萧瀚阑消失的大门久久不能回神,为自己可能永远都没有结果的感情悲伤、惋惜却没有后悔,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柳姐姐的声音惊醒了我,她让我赶快把明月公主扶上来。我这才想起我俩还站在水下的平台上呢,于是马上扶还在昏迷的公主回到了上面的平台。刚走到平台边皇爷爷就急着把明月公主接了过去,柳姐姐先询问我,再得到我暂时无碍的回答后便急着跑去公主那帮她切起脉来。半晌后轻叹一声对皇爷爷道:“陛下不必担心,明月公主只是晕过去了,不日便会醒来。只是……” 皇爷爷皱起眉头,却依然客气道:“柳大夫旦说无妨。” 柳姐姐直言道:“只是明月公主喝了太多的往生池水,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恐怕日后会经不起毒发时的痛苦折磨。” 皇爷爷自然清楚柳姐姐的言外之意,他将公主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眼中尽是悲伤痛苦。我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看着皇爷爷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不自觉得用手捂住了胸口,结果竟被个硬物硌了一下。我想都没想就伸手进怀里掏,却是一方小锦盒。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心中一喜便拿着它跑到皇爷爷身边高兴道:“爷爷不用担心,这不是有清心丹嘛!只要明月公主吃了它,身上的毒不就解了吗?” 皇爷爷的悲伤并没有被这清心丹化解,反而更难过了。“丫头,你的好意爷爷心领了。这清心丹不是解毒,而是能将往生水的毒驱出来,可这也要吃的人用魔力配合才行。你也看到了,茗儿这孩子头脑不清醒,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魔力。这清心丹她吃了也是白吃,根本驱不了体内的往生水,丫头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我不死心道:“难道别人就不能帮她一把?”我指着屋里的人说:“你们不是全有魔力吗?” 柳姐姐插言道:“容儿!不得无理!陛下、许殿主和烈先生又岂是无知之人,你能想到的他们想不到吗?只是魔力这东西讲究个相生相克,魔力与魔力之间是不能随便传输的,只有属性相同的人才能将魔力彼此传输,若是不同属性则只会伤害彼此罢了。明月公主的魔力是隐身,世上本就罕有,这往生水她又喝的太多,想来用不了几日便会发作,几日之内想在莫大个世界找个属性相同的人,基本上是做不到的……”隐身?难怪她进来没人发现。 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道理,打断道:“那也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呀!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这时我脑海里突然闪过在玉泉时我为关志明逼毒时的画面,突然就有了主意。“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对爷爷提意道:“爷爷,不如让我用内力试试吧,我以前在玉泉时也曾用内力帮三圣后人中的关志明逼过毒,虽然只是软骨散但好歹也是逼出来了,不如让我试试,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吧!” 第七十二章 施救 皇爷爷犹豫道:“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吧,这清心丹一旦给茗儿吃了,丫头你可怎么办?” 我无所谓道:“烈叔叔不是说了吗?这往生水的毒只要不多喝就死不了,既然死不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火烧眉毛顾眼前啊,明月公主显然比我更需要这颗丹,要是不给她吃她可真的会死啊!爷爷你就别操心我了,先把明月公主的毒解了再说吧。” 烈叔叔和许友良在这件事上不好开口,倒是柳姐姐权衡半天后对皇爷爷道:“陛下,容儿说的有道理。容儿好歹也是习武之人,魔力也不弱,比起公主来生命应无忧。虽然不能保证容儿的办法一定能成功,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看着明月公主等死啊。陛下就让容儿试试吧!” 皇爷爷犹豫半晌后,终开口对我道:“丫头,这清心丹永安国只此一颗,你可要想清楚。错过这次机会你身上的往生水就再也驱不出去了,只能等它自己慢慢消散,这个过程可不短,你要承受毒发时……” 我懒得听他罗嗦,没等他说完我直接打开锦盒取出清心丹快步走到公主身边,直接很粗鲁地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冲着爷爷眨眼道:“现在不用选了,清心丹没了!爷爷你赶紧让开,我要帮公主驱毒了!” 皇爷爷瞪着眼睛惊诧地看着我,一时间竟呆在了那,我看他没有动的意思便回头对烈叔叔使眼色,烈叔叔会意便上前将皇爷爷扶起,离开了公主身边。我让柳姐姐扶公主盘腿坐好,我在公主身后也打好坐。请柳姐姐想办法别让公主醒过来,公主脑子不好使,我怕她醒过来不会配合我。 柳姐姐会意,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往公主身上扎了几针,并告诉我公主几个时辰都醒不过来后,我才放心地运起真气帮公主驱毒。可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内力传到公主身上时一切还很顺利,可当真气运行到公主的头部时大部分真气都被阻塞住了,只有少部分可以流过,她的血脉极不通畅。 我一边减少真气的输入一边问柳姐姐情况。柳姐姐说她未帮明月公主看过病,但听宫里的相熟的大夫说公主头部应该是有血块,堵塞了气脉流通,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吃活血化淤的药,却未见多少起色。我听后不禁有些气急,要是这个速度下去,还不得几个月才能成事,就算我等得起可公主身上的毒等不起啊。 我将难处说给皇爷爷听,皇爷爷再三权衡终是狠下心来,让我强行输入真气一试,总好过看着公主等死好。有了皇爷爷的首肯我便放开胆干了起来,我往她身体输送了大量的真气,想强行冲破淤血。再几次努力下终于真气一下顺畅了起来,可公主的后脑勺却突然飞出三枚透明的淡蓝的细针,直接奔着我的脸刺了过来。 我根本来不及躲,眼看着针就要扎到我了,突然一股吸力将三枚针定在了空中,我抬头一看竟是爷爷,他的手掌就好像有吸引力一样把针牢牢的定住了,许友良及时将针取走收好,爷爷才将手收了回去。看没危险了,我又专心给公主驱起毒来。 清心丹的药性一起,驱毒的过程更加顺利,前前后后加起来没出两个时辰便将公主体内的往生水都排出了体外。我因为耗费真气太多,刚收完势便累得瘫倒在地上。柳姐姐见我疲累的样子担心的要先过来看我,被我摆摆手拒绝了,示意她先瞧公主。柳姐姐为公主号完脉后面露喜色,对皇爷爷一福身道:“恭喜陛下,明月公主体内的毒已经排净,身体无碍了。” 皇爷爷刚刚露出喜色,却又换了一脸忧愁对我道:“丫头,爷爷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 我见他这是要煽情的节奏,马上打断道:“爷爷,您别这么说。像我这样的奇芭你都没嫌弃,还在正式场合认了我这个徒孙,我为爷爷做这么一点儿小事是应该的。别再说什么对不起了,生份!” 爷爷长叹一声,道:“好好!不说了,爷爷都记在心上。” 柳姐姐为公主再次施针,公主悠悠转醒。她醒来后东瞅瞅西看看,眼里迷茫得很,最终她的眼光锁定在了皇爷爷身上,她看了皇爷爷许久后缓缓开口喊了声:“父皇……” 公主的这声父皇,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喊愣了,我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皇爷爷呆了半晌后不可置信地低声问道:“茗儿……你……你认得父皇了?” 明月公主扶住额头,面部扭曲了起来,似乎正在经受什么痛苦。她抱头折腾了半天后才又抬头看向皇爷爷说道:“父皇,茗儿的头好痛!好痛……”正说着人便昏了过去。 皇爷爷一把抱起她便向门外冲了出去,烈叔叔仅随其后也跟了出去。许友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抱起坐在地上的我,招呼柳姐姐小跑着一齐出了随风阁。我被安置在了先前休息的房间,而柳姐姐则被叫去给公主看病。我是真累得不行了,根本没余力关心别人,身体刚沾到床人就睡死过去。 这一觉睡了整整两天,醒来时只有烈焰和小雪守在我屋里。虽然有他俩在身边我很开心,可没看到师父和萧瀚阑还是让我产生了小小的失落感。有烈焰、小雪在我是不愁没其他人的消息,他俩向来对我知无不言,不用问他俩就主动向我八卦这两天发生的大大小小各种事。 小雪先是说了明月公主的事,她讲的绘声绘色,里面还掺杂了不少小道消息和各种版本,首先她告诉我原来在宴会上给我捣乱的小疯子就是明月公主,公主名叫萧玉铭,排行老六,是皇帝最小的女儿。接着她就开始八卦明月发疯的原因,当然都是道听途说啦! 有说明月公主是爱上了某某下人,皇帝不同意结果杀了下人,公主就疯了;有说公主是个吃货,没事看见什么都想吃吃看,突然有一天误食了毒药给毒疯了;还有说公主生病疯的;还有传宫里闹鬼公主是被鬼上身疯的……总之那版本是多了去了,写本小说都不成问题。最后我把真实的原因告诉了他俩,他俩听后唏嘘不已。 第七十三章 清平郡主 师哥、师姐又说起了师父和萧瀚阑还有杨大哥,他们自从那天离开随风阁后就没了踪影。不过想想他们三个在一起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所以即便是没他们的消息,大家也不会太担心。仔细想想萧瀚阑那天算不算受了双重打击呢?如果他以前一直当我是妹妹,可当他看到我的身世时,他会不会再也没办法再拿我当妹妹看待了呢? 他的妹妹如果是他唯一的安慰,是他冰冷心底里唯一的一丝温暖,那我证明自己身份的举动会不会已经深深地伤害了他?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之后他又重温了一遍父母惨死的经历……。想到这我就觉得后怕,比起他可能以后永远都不再理我,我更害怕他以后会关闭心门,一个人孤单痛苦。 光是用想的我就觉得心痛不已,我不想萧瀚阑痛苦,可我究竟能为他做些什么?我努力的想着,突然灵光一闪,问小雪、烈焰道:“你们知道萧瀚阑的妹妹吗?” 我本来没抱太大希望,可没想到烈焰和小雪竟异口同声地回道:“当然知道了。”小雪对烈焰和她抢话很是不满,白了他一眼才抢着说道:“永安国就没有不知道清平郡主的,赏金殿里一直贴着她的寻人启示呢!各地的分殿还有官府的公告檄文,关于她的寻人启示年年都要换新的,内容却一直未变过,贴了有两百来年了吧,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看是没什么指望了。” 烈焰在一旁厉声道:“小雪,说话注意分寸!” 小雪不满道:“我又不傻!这不就咱们师兄妹三个嘛,要有外人在我敢说吗?”接着他俩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打起了嘴架。 我心一沉,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我强行将它们忽视掉,打断他俩道:“那你们知道萧瀚阑他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小雪又抢着答道:“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毕竟她失踪的时候我俩还没出生呢,根本没见过。只知道她叫萧婷容,皇帝赐封清平郡主。听说长的还不错,也有魔力,好像会操纵声音啊还是音乐来打架……吧?郡主是在二百多年前从永安城回玉泉城的路上失踪的,听说她当时正坐在一只大鸟上往玉泉飞,途中遭遇了狂风结果郡主失足摔了下去,然后人就莫明其妙的没了。 事发后不到半个时辰,萧公子便派出了好几千军队,再加上赏金殿立时就帖出了高额悬赏,民间那些为了赏金来找人的更是海了去了,把永安城到玉泉城沿路的每一寸都找遍了,就差没掘地三尺了,可就是没找着,就算是被野兽吃了,那也不可能没一点痕迹啊,你说这事奇不奇?” 我一边琢磨一边自言自语:“是啊,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要是正好被路过的人绑走了,那绑人总是有目的的呀,不可能要求都不提。可要是劫色呢?也不可能,那么多高手一齐出动,我不相信谁有那么强的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而且是众目葵葵下将人带走!可那又怎么解释她的失踪呢?总不会是穿越了吧?” 我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拍着自己的脸连连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世界上哪有这么奇葩的事存在!”说完我又觉得自己讲这话没底气,我不就算是个穿越的人吗?哪有资格否定这事!想来想去最后把自己给弄烦了,干脆暂时放弃了,本来还想帮萧瀚阑找到妹妹让他开心的,看来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成的! 我在皇宫住的这些日子只有烈焰、小雪一直陪在我身边,柳姐姐也时常过来照看我,就连那个讨人厌的清灵郡主也来看了我一回,可师父和萧瀚阑却一次都没来过,自从那天他们离开后就再没出现过。后来听爷爷说起,萧瀚阑他曾经目睹父母惨死后也消失过很长一段时间,估计这次也是如此,并告诉我不要担心,有我师父和杨大哥跟着他不会出事的。 我想去找他们但被爷爷拒绝了,原因不外乎就是我体内的毒随时可能发作,再就是爷爷说这件事只能等萧瀚阑他自己想通,别人是帮不上忙的,我也只好放弃了找他的想法。至于水下萧瀚阑爹爹的事,爷爷曾单独找我谈过一次,自然是什么都没告诉我,只是禁止我对外提起此事,就算是对萧瀚阑和师父也不能提只言片语,经我再三保证后爷爷才放下心来。 师父不在的时间里,爷爷做了个惊人的决定,那就是他决定要亲自教导我们,尤其是我!他说等师父回来就把师兄师姐还给师父,但要把我留在身边。原因还是我身上的毒,师父总在外面跑带师兄和师姐尚可,可要是带个随时会毒发的病人那简直是要命,所以即便爷爷的决定非我所愿,我也只能接受。并非我不愿意被爷爷教导,而是我不想和师父还有烈焰、小雪分开,更不愿意住在这个一点都不自由的皇宫里。可我有什么资格拒绝呢?现在对我来说少给别人添麻烦才是本份。 也许是出于对我身体情况的考虑,爷爷并没有让我做什么费体力的修练,除了我练内功外的时间都让我去藏书阁看书,每天从早看到晚。其实对我来说看书还没练功有意思呢!但比我更惨的人是小雪和烈焰,因为师父不在他俩只能暂时跟我一起接受爷爷的教育。 看书对我来说只是不太喜欢而已,但只要看进去了就觉得挺有趣的;而对烈焰来说则是任务,与喜好无关;可对小雪来说简直堪比上刑,说是折磨也不为过,她压根儿跟文字就是八字不合天生相克。每每我俩在看书时,她不是在开小差就是在睡觉,还好死不死的每次都被爷爷抓个现行,天天不是被罚干活,就是描摹魔法阵的图样,把她累得半死不活叫苦连天。 师姐这人记吃不记打,一觉醒来第二天还照样犯老毛病,总之有她在我倒是不寂寞,爷爷跟师父不愧是师徒,罚起小雪来天天都翻着花样儿,虽然这么想很对不起小雪,可我是真觉得每天都有新鲜感,十分有趣。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除了偶尔想起萧瀚阑时心里会莫名的悲伤外,其余时间过的即简单又充实。 第七十四章 皇宫生活 冬去春来,我在皇宫已呆了三个多月,而萧瀚阑他们依旧没有音信,让人牵肠挂肚的。我身上的毒一次也没发作过,要不是柳姐姐时常来为我把脉,我都要忘了自己还中着毒了。明月公主自从随风阁事件后一直窝在自己的寝宫中,听说头疼病时常发作而且疼得很厉害,柳姐姐家里的医馆都顾不得,天天守在她身边。 偶尔来帮我把脉时说起公主,说她对我把药让给她的事很是内疚,好几次都要来当面向我致歉,可是她老头疼不说还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实在不适宜出来走动,只好一清醒时就让柳姐姐帮她带话,让我原谅她。 我心说这从何说起啊,这药是她们家的,我喝往生水那是自己决定的,她才是无辜被卷进来的,要没我她还掉不进往生池呢!现在她来跟我道歉弄得我心里极不舒服,想着等哪天她身体好点了一定要去和她说清楚,省得她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 听柳姐姐说明月公主身上的往生水毒是彻底解了,可疯病却时好时坏,一是因为那三根针在脑袋里扎得太久,想一时半会儿好起来是不可能的,得慢慢养着;再者就是那三根针曾是煨过毒的,那毒至今仍残留在公主的脑中,想要彻底根治还需再想办法才行,总之就是明月公主想康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有那个清灵郡主,她和她的海哥哥出了正月便随寒瑶王夫妇回了封地,郡主临走前还特意来跟我道了别,看我的眼神不仅阴阳怪气的还带着一丝怜悯,也不知道她倒底是个啥意思。烈叔叔经常会来看我,不过并非关心我的身体,而是对我前世生活的世界很感兴趣,时常会来我这坐坐跟我聊天。 爷爷虽然日理万机的,但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看明月公主,再忙也不会忘了给我们上课。跟爷爷相处久了我们再不像从前那样畏惧他,有时候还敢跟他顶顶嘴、耍耍赖、撒个娇啥的。爷爷虽然跟师父一样喜欢捉弄我们,可对我们三个却疼爱有加,总之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皇宫的生活十分平静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永安国的皇帝跟前世的古代皇帝不同,没有那么多整天宫斗的三千佳丽。听烈叔叔讲永安国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这主要是出于对人口比例的控制做出的决定,身为国主当然也不能例外了,所以爷爷一生只娶过两位女子,第一位在爷爷没当上皇帝时随爷爷争战四方时因病去逝了,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第二位也就是现在的皇后是爷爷当了永安国皇帝后才娶的,如今没在皇宫,去年回娘家省亲,回来时去看早已出嫁的明惠公主,正好赶上明惠公主有喜,皇后便留下照顾女儿了。这皇宫里要是没了宫斗其实也和普通家庭差不多少,就是大了些又豪华了些呗,没了那些勾心斗角住着也不错! 后来,我们仨现在除了每天看书外,又多了一门修练的功课,那就是天天都要练习各种魔法阵。这可把我难坏了,倒不是因为我用魔力塑阵的速度不够快,正好相反因我造型术很厉害,反而塑阵的速度极快,对我来说难的是记那些魔法阵的阵型、构图和如何组合。 爷爷告诉我们,想熟练的掌握各种魔法阵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只能依靠反复地练习,直到练得它成为习惯甚至本能,在将来的某个生死关头才有可能救你一命。说到魔法阵时爷爷还提到了萧瀚阑,说无论是魔法阵的塑阵速度还是会的种类,萧瀚阑在永安国排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而在整个赏金联盟内萧瀚阑关于魔法阵的运用也出不去前五名。 至于我们的师父千秋嘛,爷爷对他是又爱又恨,说师父无论聪明才智还是魔法天赋皆是天才型的,可惜他生性贪玩从不刻苦学习,所以师父他是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却没一样是属于登峰造极的,用爷爷的话说:“你们师父跟瀚阑不一样,他不是个能在某一方面苦心钻研一心一意努力的人,但他的长处就在于他能够灵活多变的运用所有知识,在每一次与敌人交手时无论多么困难的处境,他都能够绝处逢生,化腐朽为神奇。而他之所以能挤进高手圈就是因为他心眼太多,跟人对战时什么正的邪的、明的暗的没有他不会使的招,再厉害的高手碰到你们师父都得一个头变两个大,虽然你们师父不一定厉害,可这世上就没一个高手敢打保票说自己不会栽到你们师父手里的。总之呢,他绝对是个让人不想与之交手的敌人!不过做你们师父却是最合适不过了,因为他知识面广什么都会。” 其实关于师父的这点爷爷根本不用告诉我们,我们三个每天被师父虐得死去活来的,哪还能不了解师父的品性,我们仨还是他徒弟呢都成这样了,可想而知当他的敌人那不得比死还痛苦啊!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记魔法阵图。 我一边看着记录阵图的书,一边和小雪往御膳房走。因为皇宫的东西太好吃了,再加上小雪不占便宜浑身难受的性格,所以她每天都要去御膳房偷吃东西,并且每次都非拉着我不可。尽管只要吩咐一声就会有人送好吃的过来,可小雪就是喜欢去偷吃,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占到很大便宜似的。御膳房的厨子们对我俩的行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无形中让小雪产生了我理解不了的满足感。虽然知道这样不好我却不打算拦她,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再说我既不想亏待了自己的嘴巴,更不愿扫了小雪的兴致! 我一路低头前行,走着走着就听到了喧闹的嘈杂声,这喧闹的声音要搁别地方也没什么稀奇,可这里是皇宫啊,虽不能说安静到可怕的地步,可也是静的让人不舒服,突然冒出一群乱糟糟的声响怎么能让人不好奇?我不禁抬头向声源看去。面前已是御膳房的大院,大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敲盆碰锅的声音,还有人们呼喊的声音:“在那呢!别让它们跑了!” 第七十五章 御膳房鼠患 只听院内好多人喊着:“快抓住它!” “小心点儿!别把饭菜撞翻了!” “你笨啊!快弄死它们!别再让它们倒处乱跑!” “这有一只,那儿也有!往哪找呢?就在你身后……” …… 我和小雪对视一眼,彼此都是一脸疑惑。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在皇宫呆了这么久天天只是看书修炼,小雪嘴上不敢大声说其实心里早就受不了了,如今听到里面的乱哄哄的喧闹声她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冲我一挑眉,我将手中的书合实,朝着御膳房的大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小雪轻笑一声昂首阔步地直奔御膳房而去。 在大门口她犹豫了一小下,不过那个让她犹豫的原因终究没能抵过她强烈的好奇心和有热闹必看的习惯,她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嘭”地一声将大门踢开。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里面的情况,突然一小团黑影带着尖锐地叫声直奔小雪的面门而来,爷爷的严格训练此时发挥了作用,只见小雪一边护脸一边手掌向外放出一个魔法阵来,自魔法阵中央放出了数条电光直击黑影,击中的瞬间黑影的叫声戛然而止,全身的毛竖起散发出阵阵焦臭味儿,“铛”地一声掉落在地。 小雪愣怔了一会儿莫明其妙地看看自己的手,随后转向我暴发式地大笑起来,边笑还边向我炫耀她刚才有多厉害。我当然不敢当面揭穿她刚才的举动完全出于本能,根本算不上是厉害,但又怕违心的说话会让她看出来,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只好去捡查那个被她击落的黑影,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无聊,原来竟是只老鼠!小雪看到后嘟起嘴,可能是想到刚才被一只老鼠吓到,脸上有点挂不住,一脚将死老鼠踢飞。 她从满院子乱蹿地人群中抓来正在呼来呵去地主厨胡迟,厉声问道:“喂!我说你们这乱七八糟的干什么呢?” 那胡迟刚被人拽住时满脸的怒火,可一看到是我俩立马忍了下去。刚想对我俩说话可看到大门时急忙吩咐不远处的几个帮厨的下人道:“快!快!去把大门关上!别让它们跑出去!”话刚落马上就有人去把大门关了起来。 看门关紧了厨子才回头向我俩解释道:“两位小姐有所……”刚起个头就有一只老鼠从我们中间穿过,随后一个下人拿着个烧火棍从我们中间追了过去,胡迟一看这地方说话不方便就领着我俩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才又接着说道:“两位小姐有所不知,今天早上也不知从哪冒出一群老鼠来,在厨房里这个作啊!好好的粮食肉菜全让它们给糟蹋了,可您说吃饱了它们倒是走啊,您看看……您看看……”他指着满院狼籍道:“它们死活就不走了呢!我们只好跟它们来个人鼠大战了,这些老鼠要是从我们这跑出去在皇宫里乱蹿,我们也担不起这责任,只好关起门来杀它们了。可这些死耗子才精,打了一上午了也没打死几只,这可如何是好啊……。不说了……不说了,两位小姐今天先回吧,咱们这儿今天是没的吃了,中午时在别地方暂时开了火只提供正餐,小姐们委屈一下。改天小人一定给您二位做一桌子好吃的。小人还得打老鼠,您二位受累一会儿离开时把大门关好。小人不奉赔了,您二位请便。”不等我二人说话他便举着锅铲子又杀回了“战场”。 小雪一听今天不紧没偷吃着,反而连餐后零食甜点都没了,脸上立时阴云密布。看着乱糟糟地院子恨恨道:“臭老鼠敢跟本小姐抢吃的,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小雪攥着拳头一步一步地走到院子中央,深呼一口气一字一句高喊道:“全——都——给——我——住——手!”所有人都被她的喊声吓了一跳,全停下来看小雪。小雪转向胡迟道:“让他们全出去,这些老鼠我来杀!” 胡迟寻思了一会儿后立马换了一脸诌媚的笑容,撮着手来到小雪身边违心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些脏活还是我们下人干就好了。” 小雪白了他一眼厉声道:“没听见吗?赶紧出去!在大门外等着,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那胡迟看了我一眼,我向他点点头,他才招乎众人出了御膳房大门,在门外等起来。等人全走出去后我关紧了大门,小雪又冲我道:“容儿,你离远点。我要施绝杀阵,你可别不小心碰上给误伤了。” 我可不想在小雪气头上自讨没趣,于是很识相地往房顶一跳,离开了地面。不过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于是提醒道:“小雪,绝杀阵可是除了施术者以外任何踏入阵中的活物都会被攻击的魔法阵,这种阵法相当耗费魔力,这院子和屋里的地方太大,以咱俩现在的功力魔法阵的面积肯定不能将整个御膳房连屋带院的覆盖住,要是多施几个阵恐怕坚持不了多久魔法阵便会消散,再说不过是些老鼠而已,犯得上用这么狠的阵法吗?” 可小雪气头上哪听得进去劝啊,气哼哼道:“你要是怕费魔力就一边歇着,本小姐自己来!”说着就要动手。 我一看这架式劝是不行了,马上又开口道:“我赌你不用绝杀阵就杀不光这院里的老鼠,你要是做到了我就输你十两银子!” 小雪的双眼精光一闪,看着我的眼神里哪还有什么怒火,满满的全是对金钱的渴望。虽然十两不是个小数目,够一般人家过上小半年了,可对小雪来说有或没有这十两银子完全影响不了她的生活,可谁让她天性爱财又败家呢!任何能弄到钱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小雪半信半疑道:“你说话可当真?” “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师姐?” 小雪点点头。“那倒是!不过……你不觉得十两太少了吗?要赌不如咱俩来个大的吧?” 第七十六章 小雪灭鼠 我撇撇嘴叹口气,道:“我身上有多少钱你不知道啊?虽然我在聚宝斋有股份,可那账和钱都是师父管着的,师父说那些钱等将来我能独挡一面了才交给我,我现在想花钱还得做任务赚呢?你也知道咱们最近都在皇宫呆着,虽然不愁吃穿不用花钱,可是钱嘛……我现在就二十两了,拿出一半和你赌,你赌不?不赌我可不玩了?” 小雪急道:“赌!我赌!到时候我赢了容儿你可别赖账!” “切!小人之心!赶紧想办法杀你的老鼠吧?既然赌了我可不帮你,你自己加油!” 小雪洋洋得意道:“用不着你帮,你就在房顶上老实呆着坐等输钱吧。”话落她剑指一挥,一道电光直奔一只老鼠而去,老鼠的尖叫声伴着电光的噼啪声短暂地响起瞬间又消失,只留下一具黑乎乎又散发焦臭味的尸体。 然而这并没有引起其它老鼠的警觉,它们依然毫无防备的在院子里乱蹿,这对小雪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她简直就是在大开杀戒,电无虚发出招必死,方法虽然简单的却是最实用的,每招耗损的魔力少却能达到最好的效果,用于对付这种数量多又没攻击力的小东西最合适不过,没出半个时辰整个御膳房的老鼠便被她杀了个十之八九。 看着看着我就觉得有点异样,小雪无论是听觉、视觉在我们三兄妹当中都是最差的,老鼠的速度并不慢而且没有规律,可小雪却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打中它们,有时她甚至会突然回头对背后放电,居然同样百发百中,让我觉得很不可思异,就好像能感知到它们的行动一般。感……知?我……好像发现师父收她的原因了。 老鼠的数量越少它们的警觉性就越高,有的老鼠便想要逃出这里,不过钱的力量是伟大的,有了它小雪便能发挥出超常的行动力,总能及时的阻杀它们,不过这也要怪它们逃跑路线选的不对,有排水沟和下水道不走,它们偏偏要选择翻墙出去,往墙上一爬那还不跟活靶子似的,让小雪一电一个准儿!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雪就将这御膳房里的老鼠消灭光了,她一刻也没休息,跳上房来便伸手向我要钱,让我打了她手心一下,她以为我要赖账,刚想开口便被我堵了回去:“急什么?我还能赖你这点钱啊,在皇宫又没地方买东西,我能随身带银子吗?钱放在屋里了,等回去就给你。” “那咱现在就回去吧,反正这也没东西吃了,走吧走吧!咱快回去!”她一边说一边拽我跳下房,直接出了院门,只跟外面的厨子甩下句:“老鼠都没了,别忘给我俩多做点好吃的……”便拉着我快步往回赶,生怕慢了我就会赖账似的。 没走出多远我便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她强行停下,转身对正要进院的胡迟提醒道:“胡厨,别忘了给整个房间、院子、人及所有物品消毒,食材全部处理掉,以防万一。御膳房这几日是用不了了,和尚膳司报备一下,让他们来安排接下来的相关事宜。” 胡迟躬身行礼道:“多谢尚小姐提醒。” 其实说完我就后悔了,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儿,这里可是皇宫啊!算得上安永国里最安全的地方了,什么事人家还不想得周周到到的,哪轮到我来多嘴,我不再多说转身跟随小雪回了居住的别院。小雪这个超级大财迷一回屋就要去翻我装钱的荷包,被我强拽进浴室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出来后才把银子给她。小雪本来已经非常不乐意了,可一张十两的票子往她面前一晃,她脸上立时多云转晴,那脸变的比师父还快。 小雪一边摆弄着她心爱的银票,一边目光飘忽地说:“这钱赚得可真容易,啊……买什么好呢?” 我鄙视道:“你不是爱钱吗?怎么不知道攒钱?没事儿就乱花钱!你看看你买的那些东西,净是些没用的,买几天你就不喜欢了,然后到处乱扔,你这叫败家知道不?” 小雪反驳道:“你懂什么?钱就是用来花的,攒着干嘛?留着往棺材里带啊?” “没说不让你花,就是希望你买点正常的东西,别净买些没用的,每次买完柳姐姐都要数落你好几天,你这又是何苦,都不如吃吃喝喝来得实惠。” “说了你们也不懂,我那不是买东西,买的是心情懂不?算了……懒得和你解释。对了!下次再有这好事儿咱俩还赌不?” 我白了她一眼,道:“还下次?这不灾不荒的你以为老鼠缺心眼儿啊,上来和人类抢东西吃。能碰上这一波抽风的已经难得了,还想碰第二次?你做梦呢?!行了!那银票已经是你的了,就别看了。再看也变不成两张,咱还是去藏书阁看书吧,你看烈焰多用功,一直呆在藏书阁,你多学学他,省得老被爷爷罚。”小雪对我夸烈焰扁她颇为不满,不过估计是想到爷爷心虚,所以即使不情不愿还是跟我去了藏书阁。 今天的烈焰看书不太认真,东张西望的,让我和小雪十分意外。甚至我俩走进屋坐到他身边他都没注意到,眼睛一直向通往二层的楼梯瞟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和小雪跟着他的目光瞅半天,也没看出他在看什么。小雪不耐烦的拿起桌上的书敲了烈焰的头一下,大声道:“干什么呢?我和容儿进来都没看……” 小雪话还没说完就被烈焰捂住了嘴,还急着小声道:“别喊了,这还有别人!” 小雪吓得一激灵,扒开烈焰的手更小声道:“怎么?爷爷来了?他平日这个时辰不是都在忙他的国家大事吗?他来干什么?刚才我俩不在他不会生气了吧?我又要被罚了吗?”小雪的脸就像吃了苦瓜似的。 烈焰忙解释道:“放心吧,不是爷爷。是个……” 第七十七章 千泽国太子 一听不是爷爷小雪立马换了一张小人得志的面孔,对烈焰不满道:“不是爷爷你不早说,你想吓死我啊!有人就有人呗,你神秘兮兮的干嘛?哦……我知道了,肯定是烈叔叔在。这地方除了咱仨和爷爷外,就属烈叔叔来的次数最多了。你说……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惹烈叔叔生气了,所以才怕成这样。” 烈焰一听也不高兴了。“你以为我是你啊?整天正事一点没有,就知道到处惹事生非。” “你说谁惹事生非?我什么时候惹事生非了?……”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吵了起来,说实话我已经懒得当和事佬了,对这种家常便饭似的吵架无视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让他们吵去吧,啥时候吵累了啥时候完,我还是找个地方躲清静好了,省得一会儿两人又拽着我给他们“评理”,那我可真就惨罗!我悄悄退出“战场”来到二楼,随手从书架上抽出本书就靠在窗边看起来。 以前的我真的不喜欢看书,但当我看了三个月书后,竟发现自己爱上了读书。我喜欢看书中的人生百态,学习里面的各种知识,了解世间的万事万物……;我喜欢藏书阁空气里弥漫的淡淡书香,阳光透过窗棂撒在我身上惬意的舒适感,还有一份能洗涤我浮躁情绪的宁静与安逸。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如果萧瀚阑和师父不时常钻进我脑子打乱这份平静的话,日子肯定更加惬意。想到他俩我哪还有心情看书,可再着急也于事无补,于是重新收拾心情,打算找本更有意思点的书来缓解心情。 藏书阁的藏书量在永安国里排第二,仅次于天桓书院。一排排一行行高耸的书架把藏书阁弄得好似迷宫一般,我在其间漫无目的地穿梭,瞧瞧这个翻翻那个,也不知道到底哪本好看些。我在四通八达的“胡同”里正走着,忽然从旁边走出一位身着月白宽袖长袍的高挑男子,长得温文尔雅让人看着就觉得很舒服。 他闲庭信步般姿态优雅地从我面前经过,半束半披如瀑布般散落的银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见白发的人,但和前世看到的那些染的或者老人的白发不同,他的头发多了那么一股子生命力,让人觉得自然而然又毫无违和感,甚至可以用非常美来形容。它们在我面前飘过,像一根根透明且有富有弹性的蛛丝般晶莹剔透,一丝丝跳动在我眼中,一屡屡绕缠上我心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手居然没经过我大脑的同意就自己伸了出去,拽住了眼看就要从我面前消失的它们。 男子本来正走着突然被我拽了个趔趄,脸色不善地转头就要发火,可我虽然是干坏事的人却直到现在也没反应过来。也许是发现拽他的是个女子他不好意思发火,又或者是我呆愣愣的傻样让他十分不解,银发男子的怒气没了反而换了一脸疑惑,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我脑子在断片半天后才终于恢复了过来,我的眼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了自己拽他头发的手上,接着又移回了他的脸上,紧接着我就感觉自己的脸像着了火似的,热烘烘的。我想解释可不知道该怎么说,吱吱唔唔结结巴巴半天一个完整的字儿都没蹦出来,最后一咬牙甩下句:“对不起。”后拔腿就跑,路过一楼时连招呼都没跟烈焰、小雪打一声便跑回了居住的别院,一头扎进了被窝中。 哎……又丢人了! 对于我的不告而别,烈焰和小雪直到傍晚回来都没注意到,他俩吵架都吵到了忘我的地步,就以为我是看完书见他俩还没吵完自己先回来的,不过我此刻真心感谢他俩这么白痴。否则要是让他俩知道,还不到处宣扬没事就拿出来糗我!不过话说回来,我对那个白发男子还真挺好奇的。趁着烈焰、小雪说话的空档插嘴道:“师哥,师哥!我有事问你!” “嗯?什么事,说吧!” “师哥,我在二楼看书的时候,瞧见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他是谁啊?” 小雪惊讶道:“银发?我怎么没看见?容儿你怎么这样!有好玩的事居然不叫上我?” 我撇嘴道:“你俩吵得那么激烈,我插得上嘴吗?行了,行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呢,到时候让你看个够。师哥你说说,他是谁?” 烈焰瞅了小雪一眼才道:“对了,我白天的时候就要说这事儿来着,都是小雪给我打断了。那个银发来头可不小呢!他是毒王楚渊的养子楚轩,千泽国的储君。听说虽然他是个没魔力的人,可是用毒之术却可以和魔力为毒的毒王比肩,千泽国的臣民没有一个不尊敬他的,毒王已经决定他为下一任继承人了。这次来永安国好像是爷爷为了治明月公主的病特意请来的,再加上这个楚轩也想出来散散心到处玩玩,可他身份特殊,去别地方又不放心,毒王正好也就借这个事把他送咱这来了,他可能会在咱们永安呆好久呢,反正那个毒王现在身体好着呢,也不急于让他继位……” 烈焰还没说完小雪便不满道:“有我表姐在还用得着请别人来医治?哼!他的医术能有我姐厉害?” 烈焰道:“听我爹说,这事就是柳姐姐提意的。经过柳姐姐仔细诊断,发现明月公主的脑伤不在那三根针上,而是三根针以前都带毒,现在毒素还残留在明月公主头中,所以公主才会时常头痛,神智时清醒时糊涂的。柳姐姐说她虽然医术了得可却非用毒高手,在制毒解毒方面还是这个楚公子更厉害,所以就向爷爷提意把楚公子给找来了。” 我若有所悟道:“这样啊……怪不得他能在藏书阁来去自如了,原来是个友邦太子。不过千泽那地方除了中间一片高地居住着几万人外,周围全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外面的人不进去,里面的人又不往外出,人际罕至,简直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存在,在那就算当了皇上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外面当个平民来得逍遥自在呢!” 第七十八章 夜巡 小雪寻思了一会儿,道:“容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连千泽国都没听说过呢。” 我掐着她的脸蛋儿,嘟着嘴道:“你要是把玩、睡懒觉、吵架的时间都用来看书,你也会知道地!” 小雪挣脱出去揉着脸不满道:“原来是书上看的呀,哼!有什么了不起。这种小破事儿我才不稀罕知道呢!都没有睡觉实惠。再说了,我想知道用问的就行了,谁还浪费时间看那玩意儿,没脑子。” 我本想借这个话题敲打敲打她,让她收敛收敛贪玩的性格,看来是没什么成效了。因为对于我提的意见,烈焰总是能虚心接受;可对于小雪来说我的作用就只是陪她玩,她自己主意正得很,除了师父和爷爷以外别人的话是基本听不进去的,就算是柳姐姐对她也只能用劝的,听不听还得看她心情,所以我每次对她也只能是旁敲侧击点到为止,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我也只好识相的闭嘴不再往深里说了。 因为鼠患闹的突然,尚膳司和御膳房一片焦头烂额,虽然吃的上委屈不了我们,可毕竟也是机会难得,由小雪带头我们仨以火食不好为由趁机磨了爷爷一下午,才从他那讨到出宫玩一会儿的许可。不过也没走远,只让我们在离皇宫正门外广场不远的聚宝斋呆会儿。很久没见豆宝、豆妮,我甚是想念他俩,然而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再加上时间有限,我才跟他俩相处了两个时辰就被烈叔叔给抓了回去,豆宝、豆妮舍不得我非要跟我走,被世轩连哄带蒙好说歹说才放弃了念头。 回到皇宫后日子还像以前一样周而复始着,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每次去藏书阁时都跟做贼似的,总要先侦察一遍那个白发男子是否在。虽然我挺喜欢看帅哥的,可毕竟上次搞得太尴尬,我可不好意思再跟他碰面。 不过话说也怪了,这个楚轩出了千泽那么封闭的地方不到处玩玩,整天就爱泡在藏书阁里不是看医书就是看乐谱的,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想的,要是我肯定是大玩特玩,书都留着以后回千泽再看,反正他好坏将来也是个皇帝啊,想看什么书弄不到,至于这么天天泡藏书阁吗?害我每次还得躲着他走,哼! 爷爷似乎也很喜欢这个楚轩,最近除了给我们交代功课、陪明月公主外,闲下的时间几乎都用来和他相处了。不过这正合了小雪的心意,她最近挨罚的次数呈直线下降,可把她美坏了,也因此她对那个连话都没说过的楚轩无形中就好感度爆棚,恨不得他能永远留在皇宫里,这样她就又可以无法无天了。 不过小雪的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楚轩正式给明月公主治病后,他整天不是在御医房和柳姐姐搞研究,就是来藏书阁查医书,忙得不可开交,连爷爷都不再打扰他。爷爷跟师父的性格没差到哪去,立马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我们身上,而且比以前更坏心眼了,时不时就来个突击检查,小雪因为开小差被抓了好几次,罚得比以前更狠花样儿更多。 这种天上地下的落差让小雪叫苦连天却不敢反抗,她把这一切都怪在楚轩身上,有事没事就要骂上他几句。楚轩是不知道,这才几天他就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儿捧上了天又踩入了地,而且这事儿还跟他毛关系都没有,平白无故的就被人恨上了。不过对小雪来说骂几句怎么能解恨呢?所以啊……烈焰就成了她的出气筒,爷爷罚她她就欺负烈焰,他俩一掐架我们三个就都被罚,害得我无辜躺枪也跟着倒霉。 这些天爷爷的处罚又换花样儿了,居然让我们仨打架,而且输的那个不仅没饭吃还不能睡觉,晚上要跟着侍卫一起巡逻。不过这对我来说不算个事,因为我还一次都没输过,小雪和烈焰嘛……三七开,烈焰赢的次数比较多。小雪头脑比烈焰灵活,但是她不如烈焰努力。 烈焰练功沉稳各项基础都扎实,属于厚积勃发型的,虽然短期不见成效但时间越久他的实力越强,是那种实打实的真功夫。相较之下小雪虽然天生了攻击性很强的电属性,但她本身却不具攻击性,这样的性格直接体现在她所用的魔法上,让她的攻击力大打折扣,再加上她平时不如烈焰努力,所以他俩每次对打自然要落烈焰几成。 但小雪的直觉特别好,总是能预估到烈焰下一步的招式,这让她又扳回两成,可就算能预见到烈焰的招术没有对等的实力就没有赢的资本,所以她也只能靠侥幸加运气赢烈焰那么几回。因此她这些日子天天顶着熊猫眼一副没精打彩的模样,而且还走进了恶性循环,晚上没觉睡白天犯困,一困就打磕睡,一睡就被爷爷抓到,接着这一切又开始循环播放。小雪被折磨的甚是可怜,一点活气儿都没有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故意输替她去巡逻。 春寒乍暖时夜里依然寒凉,还好我身上寒气已除,不然还真受不了这气温。皇宫里巡逻的侍卫五人一组在固定的区域来回巡视,只有我这组是六个人,负责藏书阁所在区域的巡逻。说是巡逻其实哪有什么危险可寻的,也就是跟着走一晚上罢了,不过走和走是不一样的,以前在玉泉我们师兄妹三个跟着孙仲川巡逻时还能聊聊天吃吃东西自在得很,可跟这五个人在一块儿我简直要发疯,虽然我也不是那种和陌生人也能聊得开的人,可不想聊和不能聊之间差别还是很大地!他们中没一个开口讲话的,就跟机器人一样只知道走路,而且脚步都是齐刷刷的,把我这个无论穿着还是走姿都不对路的人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我百无聊赖地跟着,突然地面上一个黑影蹿过,随行的五个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地把佩剑抽出来,摆出了防卫的阵式将我护在中间。虽然看他们这么保护我心里挺暖的,可不过就是只老鼠而已未免反应太过度了吧? 第七十九章 又遇鼠患 他们原地等待一小会儿后见没什么危险才轻轻吐口气放松下来,挥剑入鞘一句废话没有又继续开始巡逻,完全没有因为刚才的过度反应而显出一点不好意思来,反而看起来更认真严肃了,真是太敬业了! 路过藏书阁不远处时,忽然从屋中传出一声嚎叫,接着就是一连串碰撞与东西落地的声音。这哥几个反应奇快,自屋中嚎叫声刚起他们便一齐向藏书阁内冲去,叫声还没完他们就踹门的踹门翻窗的翻窗全进了阁内,把我给看呆了,待回过神来时院子里只剩我一人了。 幸亏我反应及时,立马施展轻功跟了上去,总算是同他们一齐进了屋,不然岂不是丢了爷爷和师父的脸面?刚一进屋我就被深处传来的密密麻麻细微且尖锐的嘈杂声震地头皮发麻,再加上屋内虽点着蜡烛却远不及电灯明亮,烛火被外面灌进来的风吹得摇曳不定忽明忽暗,更显得屋内阴森恐怖。 我们没时间细细感受这种可怕的氛围,因为叫喊声一直持续着。领队的丁阵一挥手其余四人便悄无声息地分散开向内搜索。丁阵刚想动身忽然看见随后跟进来的我,他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一脸嫌弃及无可奈何,撇了撇嘴道:“尚小姐不要乱跑,留在原地负责接应吧。”说完也不给我回话的机会甩头就走,气得我肝疼! “不动就不动,好像我多稀罕似的!”望着他们没入黑暗的身影我忿忿道。 没过多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丁队焦急地喊声:“快保护烈大人!过来一个背着林学士,其他人随我保护两位大人出去……” 虽然我今晚暂时归丁队管,理应服从命令,可一听他刚才喊保护烈大人我就急了,我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姓烈且能被称之为大人的——就是我师哥的爹爹!想着烈叔叔定是遭遇了危险我便顾上不许多,立即朝声源奔去。在书架间七拐八拐之后地面上便出现许多小黑影,它们快速地在地面穿梭发出刺耳的叫声,居然是……老鼠! 老鼠的数量要比上次御膳房的还多!越往深处老鼠越多,地面渐渐有下不去脚的趋势,黑压压的一片,光是看着就让人受不了。而且这次的老鼠还攻击人,这一路我都不敢踩着地面走,只能用轻功在书架间来回借力飞,可书架上也不安全爬满了老鼠。 说来也怪,老鼠这东西是不管能不能吃见东西就有啃的习惯,是为了磨牙,可这些老鼠就偏偏不去啃那些书架和书,只追着我这个大活人攻击,想必它们也觉得还是我比较好吃吧?很快我就找到了烈叔叔他们,他们被一大群老鼠堵在了屋子的一角,老鼠的数量多到惊人的地步,一层叠着一层,一堆压着一堆,拼了命的向角落里的几人攻击。 烈叔叔和林大人被丁阵他们护在身后两墙之间的夹角处,老鼠多到让丁阵他们无法周全的护两位大人离开,只能被迫选择就地防守。好在对方都是普通的老鼠,没能力攻破他们五个合力用魔法撑起的护盾,据我观察他们几个撑上一晚肯定不成问题。 看到他们的生命暂时无碍我便放下心来,轻身飞上房梁对下面喊道:“烈叔叔!你没事吧?” 烈叔叔闻声抬起头来,看到我露出一脸焦急:“容儿?你怎么来了?这太危险了,赶快离开!” “我不走!我留下来帮你们!” “别耍小孩子脾气,你留下来能做什么?这老鼠太多,不是你一个人杀得完的,为了我和林大人安全丁阵他们无法离开,你去把这儿的情况报给禁卫军的杨统领,让他派人来解决!” 我一想也是,便回道:“好!烈叔叔您别着急,我这就去!” 说完我便脚下运功准备飞出去,可刚脚刚离开柱子突然烈叔叔又大喊道:“等一下,先别走!” 我脚都离开了,听他一喊又强行收气,身子一顿便从梁柱上摔了下去,还好我反应够快反身甩手,一条墨色长鞭幻化而出,在我身子都要贴近地面前卷住了房梁,借力一跳又飞上了梁柱,才不至于掉进下面的老鼠堆。一想到我全乎乎的掉进去,然后一丝血肉不挂从里面露出来的情景,心里别提多后怕,头上冷汗都下来了。 然而比我更害怕的是下面那几位,他们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叫,一个个面色别提多难看了。尤其是里面那个年纪最小的侍卫,居然当场就被吓得跌坐在地,眼神都飘了。因为他的魔力中断丁阵他们的护盾险些破碎,还好丁阵反应及时一声爆喝惊醒众人,及时补救了护盾,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烈叔叔回神后先是交待了丁阵几句,老鼠的叫声太刺耳我没有听清,随后又大声对我道:“容儿!不要亲自去找援军了,丁阵这有响炮你出阁去把它放了!然后马上去二楼,千泽国的储君楚轩殿下还在藏书阁内,容儿一定要找到他!绝不能让他在永安国出事!快去!” 话落丁阵一声令下众人瞬间松动护盾,丁阵口中喊句“接着!”一个小东西便自他手中飞出,被我伸手接住!还未来得及看清是什么,烈叔叔便催促道:“容儿!快!没时间了!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找到殿下!” 这种事想都不用想,若是他国太子死在我永安,那永安可就真是永无宁日了。我一声“知道了!”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快速地向外飞去,出了门口我便取火折子将手中的响炮引燃向上一甩,响炮发出尖啸直冲云宵,在半空中炸开一团极亮的光球,我来不及等待支援转身便回阁内开始搜索。 楚轩每次来只在二楼的医和乐两个区呆着,所以我没犹豫直接上了二楼,以书架顶为路先找了乐书区,那除了老鼠外鬼影都没一只;随后我又去了医书区,依然没有人。这下我可真急了,一边找一边大喊他的名字,找了整个二层都没发现人。三楼是禁书区出入口常年被锁死且有封印,自然不在寻找范围。 第八十章 寻找楚轩 可一层二层我都找过了呀,我心里突然冒出个可怕的想法,他不会已经被老鼠吃了吧?地上老鼠这么多,白骨被掩埋起来看不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我越想越害怕,使劲拍打自己的脸振作精神,安慰自己也许那个楚轩早就回去了呢!千万别自己吓自己! 不管怎样尽力找总没错。我轻叹一口气准备继续寻找,刚要动作身后突然飘来一句清澈空灵却绝不幽怨媚惑的男声:“你在找我吗?”这声音好听极了,只是单纯的干净而已,出自男声却显不出一点违和感,让人感觉很舒适。——如果它不是出现在这种场合的话! 我自己就是个天地不容的孤魂野鬼,自然绝不可能会怕鬼了!可人的思维是极难撑控的,哪怕是自己的。也许是前世恐怖电影、小说看太多了,在这个月黑风不高的深夜里,独自一人呆在忽明忽暗的房间中,还有一群象征着阴暗、肮脏的老鼠在你身边肆无忌惮的穿梭,突然又冒出这么一个干净到恐怖的声音来,不知道换做别人的话会有什么想法,反正我是被吓得心一咯噔,当时就有点蒙了! 站在原地竟犹豫不决起来,想回头不敢,可不看清后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更害怕,这进退两难的局面着实难为了我一把。但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我哪有那美国时间跟这耗下去,最后一咬牙猛地转身,我做好了面对任何恐怖场面的准备,可背后什么都没有却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更没想到的是——什么都没有比有什么还让人感觉恐怖。 这下我更害怕了,我不愿胡思乱想,可控制不住自己,那些电影中曾吓得我整晚睡不着觉的场景一个一个从我脑海里闪过,我的心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就怕一个超级恐怖的东西已经站在离我极近的背后,但我还是鼓起了勇气又是猛地一回头,依然什么都没有。 但这次什么都没看见显然给了我一点缓冲的余地,我终于可以稳定稳定自己的已经近乎失控的情绪。我深呼吸几口平复心情,感觉刚有点好转,突然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我在这儿呢!”声音在嘈杂密集的鼠叫声中依然清晰可辩,也正因如此才更刺激我的神经。我闻声再度快速回身,却依然空空如野。在我几乎就要抓狂的时候它又一次响起:“喂!我在上面!” 此话一出反倒让我镇定下来,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能了解、撑控哪怕一丝一毫便能减轻我许多恐惧,我一边防备一边缓慢的抬头向上搜寻,直到屋顶的一道横梁上出现了一双黛蓝软靴我这颗心才算真正安定下来。既然是人老娘还怕你? 想到刚才被他吓成那熊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抬头就想骂人,可一看清他的脸……不!是他的雪白的头发,我硬是把已到嘴边的脏字又咽了回去,因为我还没傻到去骂一位太子的份上,可不能骂我就更来气,本来我就爱看美男,他又是个可以在相貌上和萧瀚阑平分秋色的人,我自然高看他几眼,可今晚的事一出,再美的人都挡不住我的怒气,看他的眼里自然而然便多出几丝怨忿。然而只是这一丝也被他察觉到了,他与我对视良久后当先开口道:“我与小姐往日可有过结?” “没有!” “那小姐为何对本宫怒目而视?而且上次还……”他话说了一半便不再继续。 “上次?”不用细想我脑海中自动跳出那天拽他头发的画面,把刚才愤怒的小火苗直接就给浇灭了,我心虚地干笑两声道:“……误会,误会。那天纯属意外,我发誓我绝对绝对不是故意的。”未免他继续追问我马上跳转话题恶人先告状道:“你一直在上面?我刚才在下边喊你那么半天你耳……你没听见啊?吱一声能累死……累着你是不?” 刚才我话中的只字片语显然触到了他的逆鳞,他虽脸色已有不悦却并没发火而是冷言道:“方才梁上老鼠甚多,本宫只顾对付它们并没留意到姑娘的喊声。” 我只是为了转移话题并没有深究的意思,当然是借坡下驴道:“这样啊,那算了。”接着施展轻功飞落在他身侧继续道:“这群老鼠都疯了,见人就攻击。继续呆在这儿太不安全了,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离开?” “怎么?你还舍不得啊?” “那倒不是,只不过现在满屋子都是老鼠,想出去谈何容易,再说昙光也还没有回来……”他说着眼中流露出些许焦急与担忧,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觉得他带着淡淡忧虑的神情真的很养眼,竟不由得看出了神,直到他停顿片刻后再度开口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绝决道:“昙光还在这阁内,我要等他!姑娘身法高超,想全身而退自然不成问题,就不必跟本宫在这耗着了,这鼠群数量越来越多,多呆一刻便多一份危险,还是尽早离去吧!” 我没接他的话头,直接问道:“昙光是谁?”最近在藏书阁呆久了,常常出入书阁的什么掌院大学士、院使、史官、来借书的各级官员、负责打扫的仆役等等,从上到下我也能认个差不多,可从来没听过一个叫昙光的,想毕定是跟楚轩从千泽国来的。看他左顾右盼的望着下方毫无目的的寻找,我对他竟无端生出些许好感来,但烈叔叔言犹在耳,我怎敢懈怠?于是出言劝说:“殿下也说此处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危险了,小女子怎能弃殿下于不顾。要不您看这样如何,我先带您出去,回头我再进来一趟帮您找那个昙光如何?” 楚轩眼带疑惑的看着我,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为何要帮我?” 靠!我一听这话就火气往上窜,心说你可真TM磨叽呀!我强压下想发火的冲动,但语气已然冰冷道:“你是皇爷爷请来的贵客,又是一国储君,救你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第八十一章 争执 “皇爷爷?清灵郡主我见过,难倒你是清平郡主?”他说完又下意识的摇摇头道:“不会,从未听说她回来的消息啊……” 我打断道:“我不是什么郡主,之所以称呼皇爷爷,只是因为我的师父正好是陛下的徒弟而已。” 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千秋的弟子,难怪行事这般古灵精怪了。那……敢问姑娘芳名?” 虽然我师父本来就是个“大邪神”,可听别人这么说我就是很生气!强忍着怒气狠狠地抱拳道:“尚天容!”他刚要继续开口便被我拦下,强拉起他的手腕焦急道:“行了,别浪费时间了,再晚都出不去了。” 谁知他居然不肯跟我走,一边往外挣一边喊着:“大胆!快放开本宫!本宫要等昙光一起走!” 我也怒了,大喊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要不是你的生死悠关整个永安的安危,我才懒得多管闲事呢!” 他一听更生气了,盯着我的眼神都带着丝丝寒意。“不愿意管正好!本宫也不稀罕让你管,你赶快走开,别自找麻烦!” “麻烦?你的确是个大麻烦!可是现在扔下你以后就是比天还大的超级大麻烦!我不管!你现在不想走也得走,这事由不得你!” 说着我便要对他来硬的!反正他不过是个用毒的高手,我就不信他武功也能高过我,这是永安国的皇宫,想必他绝不可能随身带毒,想制住他应该不是难事!对!先把他打晕了再说!想着我便对他出手,他怎肯轻易让我得逞,马上反击。我俩就在梁上过起招来,边打还边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讥讽。 可没了毒的毒师就像没了剑的剑客一样,再没了取胜的杀招,十几招过后便落了下风,我步步紧逼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抓准机会就要往他后脖根儿来上一掌。就在我的掌风即将拍向他的瞬间,一股自我身侧而起的劲风扑来,想退是来不及了,我本能的收手、侧翻,落到相隔不远的另一根梁柱上,还没来得及站稳劲风就紧随而至。虽然只是瞬间的功夫却给了我缓冲的时间,我轻身一飘以梁柱为轴来了一个大回环,下落的瞬间带来劲风的一抹棕色身影堪堪和我擦身落在了我刚才所站的位置,然而就在他刚站稳的时候我已经自另一侧荡了上来,而他此刻正好背对着我。 我刚要给他来一掌,就听楚轩在一旁大喊住手,我听到后立马收手往他一侧的梁柱寻落脚点,可那棕衣男子听到喊话前早已意识到背后有人,抽剑便侧身向后一挥,当楚轩喊停时他已来不及收手,而我与他离得又太近,在侧飞的瞬间便被他的剑划破了手臂,鲜血立时滚滚而出,染红了衣袖,滴在如雪的白衣上,绽开一朵朵妖艳的血花,望着它们我有片刻的出神,感觉特别的不真实。要不是伤口处传来阵阵的刺痛,我还真当这些血都是从别人身体里流出来的,有种……无所谓的感觉。 正当我继续发呆时,突然一道清澈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一双修长的手拉过我的手臂,一边快速的用一方丝帕将伤口包扎了起来,一边厉声道:“昙光,还不快给尚姑娘道歉!” 那个叫昙光的一脸的不卑不亢,却仍是抱拳对我施了一礼,不多不少只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楚轩估计是怕我对他的手下不依不挠,又马上接话:“尚小姐,都是本宫管教无方,回去后本宫一定重重责罚于他,还望尚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次。” 我本来就对自己受伤这事无所谓,又哪里来的气呢?倒是看他们这紧张劲儿觉得很是好笑。“殿下言重了,我不觉得他做的有什么不对啊,本来就是我先对殿下动手的,啊……虽然是事出有因了。他身为护卫出手是应该的,别说只是伤我了,就是杀了我出去也是他有理。像我这样的被杀都是活该,自找的!殿下不用放在心上,我看罚就算了,要是真罚了未免伤了那些忠心卫主之人的心。” “姑娘大度,本宫在此谢过。”说完他居然还对我施了一礼!他是什么人?——太子啊!岂止是让我受宠若惊啊,简直有种天雷滚滚的感觉好不?想不到这个楚轩身为高高在上的太子,还那么关照下人。……人似乎还挺不错的嘛。 还没等我感慨完,突然下面的老鼠安静下来,刚才那振耳欲聋的密集叫声一瞬间就消失了,这种状况并没有给人安全感觉,正好相反,这突然寂静下来的空间让人觉得更加的不安了。我们同时向下望去,下方的老鼠们一动不动,血红的眼睛星星点点好似满天星辰,——如果不是它们的目光都看向我们,那这场景说不定还挺美的,可当这无数眼睛都盯着你时,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无限巨大的压迫与恐惧。 我有点慌了,转头看了看楚轩,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点线索,谁知道他也正好一脸疑惑的看向我,眼中亦是迷茫。下面的老鼠群一动不动,我们三个也不敢轻举妄动,可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用极低的声音提意道:“要不咱们撤吧?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楚轩看了一眼昙光,那个不爱说话的冷护卫微微点头以示同意,楚轩又斟酌片刻才道:“走吧!” 由于昙光的位置更靠近二楼正面的窗户,所以撤退时便由他打头阵我垫后将楚轩护在了中间。刚开始走在房梁上还好说,毕竟横梁上老鼠的数量不算多,而且我们走过时它们也都跟个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距离窗子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已经没有梁了,我们不得不选择下到书架上行走。昙光依然打头看他们俩顺利下去后,我也动身跳下,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怎么的,着落的瞬间我头忽然一晕,险些从书架上摔下去,由于动作幅度太大我胳膊上的伤口再次挣裂,我下意识的用手去捂,血从指缝间流出顺着衣袖滴滴嗒嗒地落向地面,血滴刚落入鼠堆。 第八十二章 完成任务! 老鼠群便突然像水开了一般沸腾起来,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一波一波的向我们涌来。书架虽高却阻挡不了它们,它们像蚂蚁一样一只叠着一只,一群踏着一群,将我们所在的书架包围起来。它们越聚越多,越堆越高,黑压压的一团看得人头皮发麻,它们不仅包围住我们,还渐渐地开始在出口处堆起高墙,眼看就要将所有出路都堵死。 我们三个都被这场景惊呆了,昙光最先开口道:“殿下!上去……上去!我们先回梁上!” 楚轩回过神后便也催促我赶快再回到梁上暂避,可我看着“老鼠山”迅速增高甚至已近脚边时,本来乱乱的脑袋里却突然平静了。我一把拉住正要上梁的楚轩,楚轩莫明其妙地看着我问我干什么?见我不回答那个昙光急了,一把抽出佩剑抵在我脖子上怒道:“你想干什么?” 我坏笑道:“干什么?报仇啊!谁让你刚才用剑刺伤我呢?我现在就要找你俩报仇,省得一会儿被老鼠吃掉就没机会了!”话音未落,我一手捏住剑尖,另一只手运足内力往剑身一弹,宝剑发出嗡鸣声振动起来。 昙光一时措手不及,握剑的右手被剑身弹了出去,虎口处立时流出鲜血,我没给他反应的机会,飞起一脚将他踹出去好远,他在书架顶滑退数米才稳住身形,然而当他站稳时已经来不及阻止我了。 我在这个瞬间扯过楚轩,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掌,将他同样振出好几步,没待他反应过来我迅速向后退几步,然后助跑再加上一个运足了内力的飞踢,将楚轩踢飞了出去。飞起的楚轩直接撞上刚站定的昙光,我可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了,功力不可小觑,再加上昙光刚站定根本反应不及,楚轩撞上他之后两人一起飞了出去。 我右手搭在眼眶上方,望着他俩撞向木窗,又飞出屋子,然后边抽嘴角边听他俩“哐”的一声砸在地面的声音,心虚道:“有昙光垫背应该……死不了吧?嗯……算了,反正烈叔叔交待的我都办完了,他伤不伤关我屁事!”我看了看已经爬上架顶的老鼠叹了口气无奈道:“现在自保才是大事儿!” 没了那两个碍手碍脚的家伙我本想施展轻功飞出去,但他俩刚才飞出去时动静太大,似乎又刺激到了鼠群,老鼠们迅速在窗前也堆起“高墙”堵住了出去的路。我几次用魔力包裹住全身想硬冲过去,无奈它们数量太多根本冲不出去,而我又不敢太过深入,生怕被埋住出不来,所以只好又纵身一跃跳回梁顶,迅速往其它方向逃。 可谁知道这群死老鼠居然不紧占领了书架顶,甚至已经爬满了梁顶,整个二层到处都布满了臭老鼠。我不得不边逃边杀,可这样根本不是办法,能出去的路几乎都被大量的老鼠堵死了,这样的逃法只是在消耗我的体力与魔力罢了。 不行!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人来救我才是正道。打定主意我就找了个墙角,毕竟我只有一人,顾前顾不了后,这种地方对我来说最合适不过了,至少不用操心身后。我紧缩在墙角尽量减小自己的占地面积,在正前撑起一方绝杀阵,阵与两面墙及地面组成一个密闭空间,将我包在其中。 不知死活的老鼠一波接一波的冲向我,在撞到魔法阵的一瞬间都化做了飞灰,但它们仍不停歇,依然无休无止的向我攻击。我现在虽然暂得片刻安宁却仍旧不敢松懈,毕竟绝杀之阵非常耗损施术者的魔力,虽然我尽量缩小阵的面积了,可架不住老鼠前赴后继的攻击,它们每撞上一回就要损耗我一部分魔力,这么下去魔尽人亡只是时间问题! 早知道我应该先学结界的,都是小雪那个臭丫头!说什么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害我也跟着她先学攻击阵法,这下可惨了,要是敌人数量少就好了,哪怕他是个绝世高手或是超级猛兽呢,至少也能拼上一拼。可现在呢? 敌人居然是成千上万只老鼠,这让我如何下手?单拿出来弱的要死,可一但结群其威力却不可小觑,杀死一两只甚至几百只都无法影响它们的攻击力,我的攻击根本对它们来说就是在做无用功,面对它们让人有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感觉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一般。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该怎么办!萧瀚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了…… 我在绝杀阵后坚持了大概一刻钟左右,体内的魔力就开始渐渐不济,然而老鼠群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它们就像科幻片中的丧尸一样,完全不知疼痛不顾死活地冲击着我施下的绝杀阵,前赴后继无休无止。 而我此刻却是瘦驴拉硬屎强撑着往魔法阵中不断地输入魔力,但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我的魔法阵渐渐开始失效,撞击上来的老鼠绝大部分都只是受了伤而非被杀死。或许是它们看出我后继无力了,它们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我的魔法阵在它们疯狂地攻击下开始出现漏洞。 我向楼梯和窗户的方向望去,希望能看到赶来支援的人,可惜屋中光线昏暗,书架又阻挡了视线,老鼠那密集且直让人头皮发麻的叫声掩盖了所有声音,让我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况。我不能再指望有人来救我了!因为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我咬着嘴唇狠了狠心,集中起身上所有的魔力注入魔法阵,将它猛然往前一推,魔法阵瞬间向前方移动,所过之处的老鼠立刻化为齑粉,魔法阵没出二米远便消失不见了,我面前出现了一小条通道,然而这条小道也没能持续出五秒又被两边的老鼠填满了,但这几秒钟的时间也为我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 我纵身飞上书架顶,又跳到梁顶,毕竟那地方比之其它地方老鼠相对较少,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呆的地方了,在上面一边和老鼠打架一边埋怨救援的人来的迟,一边后悔自己为啥没带银砂出来,现在魔力没了,我连个武器都幻化不出来,只能纯靠内力和拳头硬拼。 第八十三章 挣扎 我在梁上忘我的打着,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缕异香,好奇间我边打边搜寻,无意中在下方发现黑压压的老鼠群间露出了一只篮球大小的眼睛,那眼睛布满了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鲜红血丝,中间的眼球是暗红色的,像一团快要结痂的血水。 它一动不动的睁着,其实我也不确定它在看什么,可心里就是觉得它在盯着我。越看它我心里越发毛,心像敲鼓一样“嘭嘭嘭”地跳个不停,我丝毫不敢将自己的视线移走,生怕只要不盯着它,它就会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然而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只眼睛就被老鼠们遮挡起来,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它的消失非但没减少我的恐惧,反正让我更害怕了,总觉得它就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凝视着我。我急于想逃离这里,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呆下去了!虽然明知道再打我也打不尽这无数的老鼠,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想离开的急迫心情让我失去了理智,放弃了保存体力等待救援的保守打法,主动展开了强势攻击。 这样的打法如果我还有一点理智都不会去做,因为这样会快速消耗我所有的体能,也许在救援到来前我就会因体力不支而倒下,成为老鼠的盘中餐,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虽然它不见了,可在我脑海里它就是挥之不去,我感觉自己在黑暗中被无数只这样的眼睛盯着,这种感觉几乎让我崩溃! 我疯狂的打着面前的老鼠,却越打破绽越多,好几次都被老鼠给咬了,可这样的疼痛不但没有让我清醒,反而让情况更严重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杀光眼前这些东西,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的呐喊着:“杀了它们!杀死它们!杀光它们!……杀!杀!杀!”,我的眼前是一片血红与扭曲……。 突然我的身上像被无数根针扎了一般的刺痛起来,形容这种疼就连撕心裂肺那样的词语都显得苍白,我的神智瞬间就恍忽了,我甚至疼得动都动不了,连哆嗦一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疼痛让我失去神智,可那声音仍然在我脑海里回旋,那只眼睛仍在我脑海的黑暗中凝视着我。它们和疼痛交织在一起让我的脑袋混乱起来,却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我感觉自己从梁上掉了下去,恍忽间一道白色的小光芒跳到我身上,它在我身上发出一声怒吼,我又感觉自己摔在了地上,一个人影跑了过来,好像扶起了我……将我抱在了怀里,拼命地摇晃着我。又有好多人跑了过来,他们好像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可我却一句也听不清楚,我也没办法回答他们什么,因为我甚至连转一下眼珠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我没有失去知觉,但我却除了疼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没有疼得晕过去,但我却疼得清醒不过来。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很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疼痛渐渐消失,我才得以睡着。 我是被渴醒的,迷迷乎乎间我根本没力气动上一下,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有气无力地喊着:“水……水……”,然而那声音就算我自己都听不清楚。我能感觉到床边有人在动作,那人的脚步声由近到远再由远及近,然后将我扶起喂水给我喝。一杯水下肚,我好像又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身体一点点“活”了过来。 我缓缓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柳姐姐满脸的关切与焦急,她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柳姐姐说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声音稍大点就能把我击倒似的。我的嘴一张一合半天也没弄出丁点声音,话到嘴边都变做气轻轻飘走了,……我太虚弱了!但为了宽柳姐姐的心,我还是努力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谁知柳姐姐看到我点头不但没安心,反而眼中泛起了泪花,但她很快就转身擦拭掉,再回过身时已恢复如常,柳姐姐扶我躺平轻声道:“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呢,你现在要多休息。”她轻轻拍着我,喃喃道:“睡吧。”我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真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相比昨夜我感觉好了许多,至少有力气说话还能动上一动了。我一睁眼就看到小雪和烈焰,他俩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我,见我醒来,小雪刚欲开口眼泪就先流了出来,然后越哭越厉害,最后被烈焰拎着脖子甩到了一边。烈焰看着我也酝酿了半天,才终于开口:“容儿,还疼吗?” 我笑着摇摇头,随后玩笑道:“放心!死不了的!阎王才不愿收我呢!” 他们俩个好唬弄的很,见我还有心思说风凉话,心情便稍有好转,也许是想逗我开心,两人虽然眼神依然难过,却围着我有说有笑起来。这样的他们才是我最爱的,我就喜欢他俩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样子,感觉特别温馨舒服。 不久柳姐姐也端着碗汤药进来,柳姐姐说这不是治病的药,我的身上的往生水毒她是没办法解的,除非傅鸣子前辈再活过来,否则无人能解,只能等它慢慢自行消散。她端来的不过是些补药而已,她边喂我喝药边数落烈焰和小雪,恼他俩影响我休息。 不过柳姐姐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知道我喜欢这样,再加上我精神真的好了许多,也就由着他俩在这闹下去了。临出门前又特意叮嘱我说:“容儿,你的身体太过虚弱,不适合使用魔力,你就……先不要用魔力了,等我说用的时候你才可以用,知道吗?”我对柳姐姐说的话向来言听计从,自然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下来,柳姐姐得到我的答复后才放心的离开。 柳姐姐一离开,他俩如获大赦。小雪依如继往的抢着向我八卦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拿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道:“容儿,你都不知道,你睡着这两天……” 第八十四章 得救 第八十三章挣扎 我在梁上忘我的打着,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缕异香,好奇间我边打边搜寻,无意中在下方发现黑压压的老鼠群间露出了一只篮球大小的眼睛,那眼睛布满了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鲜红血丝,中间的眼球是暗红色的,像一团快要结痂的血水。 它一动不动的睁着,其实我也不确定它在看什么,可心里就是觉得它在盯着我。越看它我心里越发毛,心像敲鼓一样“嘭嘭嘭”地跳个不停,我丝毫不敢将自己的视线移走,生怕只要不盯着它,它就会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然而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只眼睛就被老鼠们遮挡起来,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它的消失非但没减少我的恐惧,反正让我更害怕了,总觉得它就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凝视着我。我急于想逃离这里,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呆下去了!虽然明知道再打我也打不尽这无数的老鼠,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想离开的急迫心情让我失去了理智,放弃了保存体力等待救援的保守打法,主动展开了强势攻击。 这样的打法如果我还有一点理智都不会去做,因为这样会快速消耗我所有的体能,也许在救援到来前我就会因体力不支而倒下,成为老鼠的盘中餐,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虽然它不见了,可在我脑海里它就是挥之不去,我感觉自己在黑暗中被无数只这样的眼睛盯着,这种感觉几乎让我崩溃! 我疯狂的打着面前的老鼠,却越打破绽越多,好几次都被老鼠给咬了,可这样的疼痛不但没有让我清醒,反而让情况更严重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杀光眼前这些东西,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的呐喊着:“杀了它们!杀死它们!杀光它们!……杀!杀!杀!”,我的眼前是一片血红与扭曲……。 突然我的身上像被无数根针扎了一般的刺痛起来,形容这种疼就连撕心裂肺那样的词语都显得苍白,我的神智瞬间就恍忽了,我甚至疼得动都动不了,连哆嗦一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疼痛让我失去神智,可那声音仍然在我脑海里回旋,那只眼睛仍在我脑海的黑暗中凝视着我。它们和疼痛交织在一起让我的脑袋混乱起来,却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我感觉自己从梁上掉了下去,恍忽间一道白色的小光芒跳到我身上,它在我身上发出一声怒吼,我又感觉自己摔在了地上,一个人影跑了过来,好像扶起了我……将我抱在了怀里,拼命地摇晃着我。又有好多人跑了过来,他们好像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可我却一句也听不清楚,我也没办法回答他们什么,因为我甚至连转一下眼珠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我没有失去知觉,但我却除了疼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没有疼得晕过去,但我却疼得清醒不过来。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很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直到疼痛渐渐消失,我才得以睡着。 我是被渴醒的,迷迷乎乎间我根本没力气动上一下,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有气无力地喊着:“水……水……”,然而那声音就算我自己都听不清楚。我能感觉到床边有人在动作,那人的脚步声由近到远再由远及近,然后将我扶起喂水给我喝。一杯水下肚,我好像又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身体一点点“活”了过来。 我缓缓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柳姐姐满脸的关切与焦急,她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吗?”柳姐姐说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声音稍大点就能把我击倒似的。我的嘴一张一合半天也没弄出丁点声音,话到嘴边都变做气轻轻飘走了,……我太虚弱了!但为了宽柳姐姐的心,我还是努力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谁知柳姐姐看到我点头不但没安心,反而眼中泛起了泪花,但她很快就转身擦拭掉,再回过身时已恢复如常,柳姐姐扶我躺平轻声道:“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呢,你现在要多休息。”她轻轻拍着我,喃喃道:“睡吧。”我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真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相比昨夜我感觉好了许多,至少有力气说话还能动上一动了。我一睁眼就看到小雪和烈焰,他俩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我,见我醒来,小雪刚欲开口眼泪就先流了出来,然后越哭越厉害,最后被烈焰拎着脖子甩到了一边。烈焰看着我也酝酿了半天,才终于开口:“容儿,还疼吗?” 我笑着摇摇头,随后玩笑道:“放心!死不了的!阎王才不愿收我呢!” 他们俩个好唬弄的很,见我还有心思说风凉话,心情便稍有好转,也许是想逗我开心,两人虽然眼神依然难过,却围着我有说有笑起来。这样的他们才是我最爱的,我就喜欢他俩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样子,感觉特别温馨舒服。 不久柳姐姐也端着碗汤药进来,柳姐姐说这不是治病的药,我的身上的往生水毒她是没办法解的,除非傅鸣子前辈再活过来,否则无人能解,只能等它慢慢自行消散。她端来的不过是些补药而已,她边喂我喝药边数落烈焰和小雪,恼他俩影响我休息。 不过柳姐姐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她知道我喜欢这样,再加上我精神真的好了许多,也就由着他俩在这闹下去了。临出门前又特意叮嘱我说:“容儿,你的身体太过虚弱,不适合使用魔力,你就……先不要用魔力了,等我说用的时候你才可以用,知道吗?”我对柳姐姐说的话向来言听计从,自然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下来,柳姐姐得到我的答复后才放心的离开。 柳姐姐一离开,他俩如获大赦。小雪依如继往的抢着向我八卦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拿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道:“容儿,你都不知道,你睡着这两天……” 第八十五章 寻找大眼怪 小雪和烈焰对视一眼后,同时摇摇头。小雪道:“除了老鼠什么都没有啊!”她小声试探似的问:“容儿,你觉得还应该发现点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她,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那只眼睛,我直觉地认为它是个非常危险的存在,我绝不能让它留在我在乎的人们身边!我飞快的穿好衣服和鞋子,不顾他二人的阻拦夺门而出,直奔藏书阁而去! 外面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都说一场春雨一场暖,可这春雨也下过十几场了,我却仍觉得它刺骨般寒凉,今日更觉如此,而且还越来越冷,雨滴砸在身上竟有一种针扎般刺痛的感觉……。跑着跑着,我脚下突然一滑,还好烈焰及时扶住我,我才不至于摔倒。 我低头向下看,发现地面居然……结冰了?连雨水都变做了小冰晶,难怪砸在身上有刺痛感。我不可置信的蹲身又仔细察看一翻,果然是冰!我向前看去,发现越往前地面的冰越厚,一层薄薄的冷气贴着地面游走,通道两侧的墙上挂着厚厚的霜。 可再看身后,越远的地方越是一片春色大好,尽头庭园里的花草树木该发芽的发芽,该开花的开花,在朦胧春雨的滋润下更显得生机勃勃,前后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这样的景象绝对是人为的!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背影,他让我欣喜若狂,他……回来了?我不再停留冲进严寒深处。 在藏书阁的大院内,一方方冰块堆起了一座冰山,冰块中隐约可见一抹抹黑影。冰山周围是一群侍卫及杂役,侍卫们或站岗或维护秩序;杂役们忙着把冰块一个一个的搬上马车;所有人都忙的焦头烂额。我在人群中没有找到他的身影,心中禁不住失落。烈焰和小雪看到我的表情后都一脸茫然,小雪脱下自己的短披风为我裹上,烈焰则关心地问道:“容儿,你怎么了?” 系好披风后,小雪也追问道:“是啊容儿,你来这儿做什么?你现在身体虚弱受不得风寒,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平复好心情,看着两人道:“找东西!” “找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眼睛!嗯……有这么大个吧。”我用手比划着说。 小雪皱眉道:“眼睛?我没听错吧?” “没错!就是眼睛!那晚……”我将自己的经历向两人娓娓道来,当然只说了遇到眼睛那一块,并没有提及那个千泽太子被我踹飞的事情。 他俩听过后都一脸的不可置信,烈焰道:“我相信容儿不可能看错,但能有这么大眼睛的东西应该很难藏身才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说见过呢?它能躲到哪去呢?” 小雪则将信将疑道:“我觉得……那个……,容儿你看可不可能是这样,你看到眼睛的时间跟你往生水毒发的时间没差多少,那眼睛有没有可能是你毒发时或毒发前产生的幻觉呢?” 听小雪这么一说,我觉得也很有道理,毕竟我掉落前不久还看见它了,我掉落中外面人就进来了,这么短的时间,那么大的一个东西怎么可能没人看见呢?这么想着,我就更拿不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幻觉了。可那眼睛带给我的恐惧太过真实,让我不敢抹杀它存在的可能性! 我望着巨大的冰山道:“找找看就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了!说不定它的身体没想像中那么大呢,或许它被冻成冰混在一堆冰块里带出来了呢,总之不找找看我放心不下!”说着我便向大冰山靠近,他们二人犹豫片刻后也跟上我。侍卫们看见我们三人并没阻拦,很显然在这若大皇城中,爷爷给我们三人的自由度不是一般的高。 来到冰山脚下,烈焰随手捡起一块检查,看了半天才道:“没什么特别的。” 我也捡起一块查看,冰块的形状是正方体,里面冻着一只老鼠,表面各有几个小圆坑,这冰块……看起来好像一个东西。“骰……子?”我抽着嘴角道。 这时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用冰魔法的绝对不是萧瀚阑,他才不会把冰冻出个花样来呢!他从不会做多余的事,只会做最有效的事!不过这个用冰的人好厉害,功力不在萧瀚阑之下,估且不说他把这么大范围的地方都变成冬天需要多少魔力,光凭他把那么一大堆老鼠每一只都冻成冰块,且每一块都做成骰子,冰块的大小形状均匀统一,这种控制力简直太牛了!我翻来复去地看着手中的大骰子,不解道:“但……为什么是骰子?” 小雪在一旁扑哧笑出声,道:“哈哈……果然是玄霄哥的风格,一如既往的搞怪、夸张!” “玄霄……”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他的名字了,我仔细回想着小雪的话,恍然道:“哦……他是萧瀚阑的师哥!” 小雪点头道:“嗯!他和萧公子师出同门,都是吴瑕子的入室弟子。” “他也是冰系的?” “当然了,这世上绝大部分的师徒都是同系的,像咱们师父和爷爷这样收不同系的人做徒弟的才是极极……极少数。” “也是,毕竟教同系的弟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要容易的多。你这个玄霄哥不会很爱赌博吧?” 小雪拿起一枚大冰骰子在我面前晃了晃,“还不够明显吗?” 我耸耸肩一笑带过。“好了,不聊了,这地方冷得紧,我可不想多呆,咱们还是干正事吧!师姐你去寻问那些干活的杂役,问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冰块;师哥咱俩捡查这堆冰山吧?” “好!”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各自忙起来。 捡查还是容易得多,冰块澄净通透,一眼便能看清里面东西的模样,就是我的身体太虚弱又受不得严寒,检查的速度怎么也快不起来,小雪问过所有人后没有得到一丝线索,她交待杂役们发现特别的冰块要上报给她后,便回来帮我们一起检查冰块。大约忙了一个时辰,眼看冰块被杂役们搬得见了底儿,可我们仍是一无所获,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第八十六章 玄霄 一直低头寻找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很是艰难,我总要找一会儿便停下来歇一气儿,即便如此头还是一阵紧似一阵的晕眩,透过境子一般的冰面我看到自己的脸,苍白的毫无生机,连嘴唇都是惨白的,本来这身体平时就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此时更像极了将死之人,要不是我早有心里准备,还以为自己这回又要见阎王了呢!要是我这么早便死回去,不知道阎王会是什么心情呢?我想他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靠!又胡思乱想了!我甩甩头将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外,决定认真“工作”,也许是头甩的狠了,又或许是直身时起的太急,眼前突然一花身子便向后栽倒。恍忽间有人接住了我,将我托在臂弯,还有人焦急地唤着我的名字。我强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片迷蒙与花白,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渐渐清晰起来。托着我的人穿着一件纯白的单襟长袍,腰扎翠玉银带,这身装扮…… 我激动的抓起他的衣襟喜出望外道:“萧瀚阑你回……”话到一半一缕银白发丝垂落在我已半抬起的眼前,我内心难掩失望,轻叹一声便不愿再将头抬起,觉得累极了。 “就算我不是你想见的人,你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吧?多伤人啊!”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干净,语气却听起来极为气人。 此时我才意识到,我还半躺在楚轩这个讨厌鬼的臂弯中,我忙低头起身离开他,不情不愿地躬身行礼道:“民女见过太子殿下。”烈焰和小雪刚才只顾着着急我的情况也忘了给他见礼,如今想起忙跟着一道行礼。 讨厌鬼抬头看看天,摇着头道:“哟!今儿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呀?尚小姐居然对我这般礼遇,本宫真是不敢当啊!莫不是你旧疾复发把脑袋烧坏了?本宫虽然不才医术还算拿得出手,看在你曾救过本宫的份儿上,本宫倒可以屈尊降贵为你诊治诊治,你觉得如何啊?” 他说救的时候语调甚是怪异,估计还是在生我的气,这也难怪,像他这种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人,肯定没被人揍过,昨天让我使出全身内力给狠狠踹飞了,而且听小雪说他落地时的样子还挺惨,当时又有那么多人围观,他面子肯定挂不住啊,估计现在是看在我也算是救他的份儿上才没难为我吧?我得小心着点,最好能躲他远点!“我的病一向有柳姐姐操心,不敢劳动太子殿下。” “怎么?你觉得本宫的医术太差?不敢用我给你医治?”他歪头看着我,眼神意味不明。 听到这,连烈焰、小雪都感觉到他话里的火药味儿,对视一眼后相互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师哥的性格向来见不得别人难为我和小雪,就想站出来替我解围,被我暗地摆手拦下了。我抬起头来才发现,原来讨厌鬼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穿得极是飘逸张扬,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讨厌鬼的身后侧站着他的护卫昙光,看我的脸色比他主子更难看。切!老娘救人还救出仇来了吗?“那太子殿下是觉得我柳姐姐医太不行,所以才想插手从她那里抢病人吗?” 他冷哼一声,道:“看你这牙尖嘴利精神十足的样,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救命之恩还没报答,要是现在死了本宫岂不为难?做为本宫的恩人,本宫好心提点你几句,都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就不要出来乱晃了,本来长的就难看,现在更是吓死人不偿命,为了你自己更为了别人的安全着想,回屋好好呆着去吧,省得你这鬼样子再吓病几个路人,你的罪过可大了!” 我气得手都抖了,心里使劲儿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道:“多谢殿下提醒!” 这时一直站在他身边穿着很飘逸的男子开口道:“楚兄不愧是太子,眼光就是高。想是一般女子都难入楚兄的眼,我看这小姑娘就可爱的很,你看她现在生气的样子像不像只小狗?这种张口就要咬人的感觉,真是太好玩了。” “……狗?”我气得嘴角都抽了,怒气冲冲的回道:“你才是……” 话还没说完,那家伙就双手插在我的腋下将我举了起来,完全不在意我的怒火,道:“哎呀,果然很可爱啊!烈焰、小雪,不如把你们小师妹让给玄霄哥哥玩几天好不好?” 玄……霄?他就是萧瀚阑的师哥啊……,怎么不是一个套路的,叫这么仙风道骨的名字,还以为也是个高冷的人,没想到……。“哼!放我下来!” 玄霄眯起眼睛满脸笑容道:“嘿嘿,就不放。” 那个楚轩就够气人了,可碍于他太子的身份,而且又正在给明月公主治病的份上本小姐我就忍了。这个玄霄竟然也在此时打趣我,真叫我忍无可忍!萧瀚阑的师哥怎么了,就是萧瀚阑那家伙我……照样不惯着!双膝一甩我便照着他的面门撞去,刚一动作他便看出我的意图,双手用力将我往上的抛,我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回烈焰、小雪身边。 玄霄拿出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惊吓表情道:“哎呀呀,好险啊!差点把本公子这张帅脸给毁了。我说小妹妹,你的脾气也太爆躁了吧?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哟。” “我嫁不嫁得出去用不着你操心!” 臭太子又插言道:“丑就算了还脾气不好,脾气不好就算了还拜在千秋门下,我可是见识过,你跟你师父属一个性格的,哪个男的眼瞎能看上你?”我拳头在袖中攥的“嘎叭”响,要是换别人早把他打成狗熊了! 玄霄又道:“那也不见得,我那个小师弟的眼光就一向与众同,弄不好啊还真能看上这小家伙。”说着他用眼神指了指我腰间。 臭太子顺势看了看,随即挑了挑眉,似乎很是感兴趣。 第八十七章 召见 我下意识地往腰间一看,看到了萧瀚阑送我的墨玉腰牌,将它握在手心一边摩挲着,一边听着玄霄在一旁打趣说萧瀚阑看上我了,心底就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化做脸上一抹无奈且苦涩的笑容。深深叹一口气,吐不尽无限愁畅。或许在别人眼中萧瀚阑就是喜欢我的吧?我自嘲一笑,开口道:“萧瀚阑的师哥,你那晚收拾这些臭老鼠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我可不叫萧瀚阑的师哥,容儿妹妹不用客气,跟你旁边那俩小家伙一样叫我玄霄哥哥就行了。至于你问我发现什么东西没?那可多了,容儿妹妹具体指什么?” 小雪早就想和他的玄霄哥哥说话了,可碍于楚轩这个臭太子一直没敢开口,此时捡着个机会马上抢道:“容儿说她那晚在老鼠群里看见一只血红的大眼睛,有这么大呢!”她边说边比划。 玄霄伸出手掌闭眼对所有冰块扫了一下,然后笃定道:“我冰住的全是老鼠,没有其它东西。” 虽然这个玄霄不太招人喜欢,但我相信他的实力,他给的回答应该不会错,我点头道:“那就有可能是我发病前产生的幻觉吧?既然没有异常,我就不在这里挨冻了,告辞!”说完我转身就要走,谁知竟被一个护卫拦下了。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太监,至少永安的皇宫里没有,像传旨一类的活都是由皇宫中的陛下直属的高级护卫负责,这位小哥儿明显就是替爷爷传话的。他先是挨各行了一遍礼,最后停在我面前道:“尚小姐,陛下有旨,御书房见驾。小姐请。”说完他便躬身等我。 烈焰道:“我陪师妹一起……” 侍卫打断道:“陛下只召尚小姐一人前往。” 说实在的,我不太明白爷爷此时召见我的原因,如果是问当天晚上的事,我都昏睡两天了,事情经过应该早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了才是。就算要问什么,向来也都是烈叔叔的事,爷爷还从未如此正式的召见过我呢!倒底会是什么事呢?哎……想也没结果,去了不就知道了嘛!“师哥、师姐,我先走了。”跟烈焰、小雪打过招呼,我便请护卫大哥当先引路,然后看了眼臭太子和玄霄,对他们使劲儿“哼”了一声才甩头准备要走。 刚转身那个臭太子就突然叫住我,神秘兮兮招呼我去他身边,然后阴阳怪气道:“尚小姐不防先猜猜看,陛下唤你过去是所谓何事啊?”说完还冲我挑挑眉,一副欠扁的样儿!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大声道:“你不会在爷爷面前告我状了吧?!” “你猜!”他笑得更加灿烂了。 看他的样子我一下就火了,指着他恨恨道:“楚轩你个臭太子,你不讲究!”话落我用膝盖狠狠地往他肚子上撞了一下,然后像只斗鸡般昂首阔步气冲冲地随护卫走了,留下捂着肚子直哼哼地楚轩及一脸惊讶地愣在当场的烈焰、小雪。走没几步就听到玄霄一边拍着臭太子大笑,一边冲我喊着:“容儿妹妹,有空玄霄哥哥带你出去玩啊!哈哈哈哈……”被我直接无视掉了。 虽然在皇宫里也住了好几个月了,可爷爷“办公”的地方我却一次都没去过。爷爷平常跟我们在一起时似乎总是刻意的想将他的皇帝与师公的身份区分开,与我们在一起时也从不让外人在场,也许在爷爷的心里,只有与师父和我们三兄妹相处时,才能让他短暂地感受到自己做为一名普通人的快乐吧,所以他无论多么忙每天依然会抽出哪怕只是几分钟的时间来看看我们。虽然他每次一来我们都要“受苦”,但快乐更多。 每每看到爷爷离开时的背影,我总会想到孤家寡人这个词,这大概便是皇帝的宿命吧。……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乐。就像我拼命想要舍弃的“不死”,正是无数人都梦寐以求的“长生”!我拼命想维持的关系、生活,正是有些人早已厌倦的无聊人生。人总是在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像我前世得知自己必死无疑时也曾渴望过长生,“不死”后又一心求死一样。爷爷当初追逐帝王之梦时可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羡慕平凡人的生活呢? 我抬头仰望高耸宫墙间的那一条湛蓝的天,轻叹道:“……好窄。” 我的感慨就像落在手心的雪花般转瞬即逝,接下来的时间就只剩百无聊赖了。平时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不觉得怎样,今天走起来才发现这皇宫真的好大,七拐八拐地走了大半天也没到地方。 心不在焉地跟着护卫正走着,突然下水道的一个漏空石盖里钻出只老鼠,不能怪我心狠,只能怨我上次被老鼠弄出心理阴影了,我一甩手就冲它发出一只飞镖,老鼠当场就直接跑掉了,……诶?跑了?我没打中?我再甩手,可老鼠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我看着它消失在我视线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我停下脚步看自己的手发呆,然后集中精神想在手心幻化出一朵莲花,可莲花在成形的一瞬间就像被切了无数刀一般碎裂、最后消散。我连试了几次情况都一样,试的次数越多我的感觉越清晰,最后我甚至能肯定原因,我的身体里有一股不属于我的魔力正掺杂在我的魔力之中,每当我使用魔力时它就在我的魔力里乱蹿,最终导致我无法正常使用魔力。 ……为什么会这样? 见我迟迟不走,护卫提醒道:“转过这条通道前方便是御书房了,请尚小姐移步!” “啊……哦。”无论如何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而且我觉得这也不是我自己能解决的事,还是火烧眉毛顾眼前吧。“走吧。” 即使没来过御书房,可我也没傻到看不出它今天格外不对劲儿来。守卫们都站在离御书房三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靠近房子的都没有。从过了院门到书房这么短的一条道我感觉比刚才走得还累,心里七上八下的,难不成我踹那王八蛋的一脚后果真的很严重?但又一想爷爷是不是有意偏坦我,所以才让守卫们站那么远,不想把我踹臭太子的事传出去,只想私下罚罚意思意思就行吧,怎么说我毕竟也救了臭太子一命啊!应该不会罚得太狠才对,这么想想我又有些释然,底气也足了。 第八十八章 误会 护卫进屋通报,随后出来就只说让我自己进去,他自己便径直走出三十米开外了。我忐忑不安地走进书房,刚看到屋中的人心一下就凉了半截儿。靠!刘丞相和杨统领居然也在!他俩可是当初爷爷承认我这个徒孙的头号反对者,即使在爷爷公开承认后他俩还是上了好几次书反对,后来被爷爷用这是他家私事儿堵住了两人的嘴,但那之后两人见我时也从没给过好脸色,总是一副一看你就是祸害的模样,连带着杨统领的手下们也不待见我,只不过像丁阵表现那么明显的不多就是了。 哎!有他俩在,对我的惩罚想轻都难啊!呜呜……我惨了……。师父……你怎么还不回来啊!不过好在烈叔叔和许殿主也在,他俩肯定能帮我说句好话的,嘿嘿嘿嘿……再加上我刚毒发过现在身体还这么差,我又长了一副我见犹怜的病怏子样儿,爷爷肯定舍不得罚太重的,我还是占了先机的嘛。 正式场合下礼数是少不了的,一通麻烦的跪拜后爷爷便让我平身。我一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来个痛快点的,还能留下个敢做敢当的好印像,而且坦白说不定还能从宽呢!这么想着我便没有起身,直接道:“我知道爷爷为什么唤我来,不就是那晚的事吗?我承认那就是我干的!”说话时爷爷手中正握着茶杯,只听“咔嚓”一声,他手里的杯就硬生生给捏碎了,吓了所有人一大跳。那个臭王八蛋怎么告得状,爷爷为啥反应这么激烈? 没有侍从在屋,许大叔忙着帮爷爷收拾桌上的碎杯子和茶水,烈叔叔则劈头盖脸地对我道:“容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 烈叔叔还没说完,那个总找我茬的刘丞相便打断道:“乱说?烈先生此言何意?尚小姐自己都亲口承认了,这‘乱说’二字又从何谈起?先生身为陛下的谋臣,理应事事为陛下着想,先生刚才所言未免太过偏私。若是小事也就罢了,此等大事岂能容人随意为她开脱!” 大事?这刘丞相也太能扯了!不就是踢了一脚吗?没死没伤的算个屁事啊!我还救了那臭太子一命,他怎么不奖励我呢?抓着这么点小屁事儿不放,真不是个东西!我毫不掩饰地狠狠地鄙视了刘丞相,眼睛都快翻上天了。 刘丞相看到我的样子,气得鼻子都歪了,抖着手指对我比划了半天才道:“孽障……孽障!真是个不折不扣地孽障!”他转身对皇上深深一躬,道:“陛下,当初老臣就劝过陛下,此等祸害不能留在身边,陛下心善硬是将她留下,可她却不知感恩回报还犯下此等大祸,老臣请旨将这不忠不孝的奸险小人处死,以安国泰民心。” 我一高便蹦起来了,怒道:“处死?你个臭老九真是心狠手辣啊?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也太不是东西了!是!我承认我那天的做法有欠妥当,下手也狠了些,可我那也是逼不得已啊!眼看着鼠群就要把唯一一点出口封死了,我要是不踹得狠点,那个千泽国的臭太子和他手下能飞出去吗?再说了,他不就是摔地上丢了点面子吗?又没死没伤的,多大点儿事啊!本小姐我可是冒着被臭老鼠咬死的风险救了他这个外国太子呢!你不感谢我就算了,就为了这么点儿事要处死我,你也太不要脸了!早知道本小姐就拉着那个救完就告我状的臭王八蛋一起去死,看你现在还有心情陷害我不?” 刘丞相满脸鄙夷,道:“满嘴污言秽语,成何体统!顾左右而言其它,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吗?” “你耳朵聋了?本小姐向来敢做敢当,不像你这个以栽赃陷害为生的小人,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就打了那个臭太子了,怎么地?告诉你,我不光那天打了,我刚才又打了!你不想杀我吗?杀吧,杀吧!”我就像个满肚子都是气的皮球一样,气得鼓鼓地。只等着刘丞相反击,我好接着骂死他。 可等了半天屋里人没一个说话的,他们要么一副吃惊的表情,要么呆愣愣地傻站着,就连皇帝爷爷也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我正在气头上,哪在乎他们想什么,叫嚣道:“不是要杀吗?赶紧的啊?本小姐我最不怕的就是死!说我忘恩负义,我看你才是,跟那个外国太子的命比起来,那一脚算个屁?”我指着刘丞相继续道:“我救了他等于挽救了两国的子民呢!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想杀我!你才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呢!” 烈叔叔斥责道:“容儿!闭嘴!不得对丞相大人无礼!” “我就不闭!他是个混蛋还不让人说了,反正我都要死了,我就要骂个够!我……” “哈哈哈……”突然皇帝爷爷爆发式的大笑起来,吓了我一跳,把我弄得莫明其妙的。这什么情况? 皇帝爷爷自顾自的笑着,烈叔叔则看向刘丞相,刘丞相回视一眼便扯扯嘴角冷哼着将头歪向另一侧。许是皇爷爷如此放肆地笑声不合时宜,许大叔有意在旁边使劲儿干咳了几嗓子,皇爷爷大概也自觉笑得太过,收敛笑容,正襟威坐道:“刘爱卿可听明白了?” 刘丞相看了我一眼后才回道:“回陛下,尚小姐方才之言并不能证明她与此事无关,陛下舐犊情深自然不愿看到尚小姐与此事有所瓜葛,微臣还请陛下详问当夜之事,以证尚小姐清白,以免衍生误会。” 爷爷扫了一圈众人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和缓道:“容丫头,把那夜发生之事讲给爷爷听可好?” 爷爷说话的语气将我心头的怒气消掉大半,再加上我也不傻,听他们说了半天哪还能听不出他们说的和我说的不是一件事儿,心下既迷茫又疑惑,脱口而出道:“爷爷你们不是因为我踹了千泽国太子叫我来领罚的呀?” 烈叔叔在旁说道:“陛下岂是是非不明之人,怎会因为你救人心切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而处罚你?连事情都没弄明白就瞎领罪,你可知刚才自己险些把命搭进去?” 第八十九章 怀疑 我不服道:“这怎么能怪我呢?都是那个臭……,都是那个千泽国的太子,他诈我!我还以为……” 烈叔叔怒道:“你是第一天进宫的吗?平时教你的规矩都就饭吃了吗?怎能如此称呼太子殿下?刚才恶言顶撞丞相大人,还不向大人赔罪!” “我……”我心里自然清楚烈叔叔是在维护我,可给那个臭丞相道歉我才不愿意呢!但这次的确是我不对,是我先让人家误会的,回头又骂了人,再不甘愿也不能驳了烈叔叔的好意,于是躬身对刘丞相施了一礼,又说了句对不起。刘丞相大概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也不情不愿地客气了一下。道完歉后烈叔叔便催促我讲起那夜发生的事情……。虽然那夜十分惊险,但真要说起来其实也就没多少事,用不上几分钟就讲完了。 大家各怀心思沉默了半晌后,爷爷首先开口问道:“诸位爱卿怎么看?” 许大叔沉默不语,似乎还在思考。烈叔叔道:“我自始至终都未怀疑过容儿,陛下还是问问两位大人如何?” 刘丞相道:“离开一楼直至遇到楚轩太子殿下之前,尚小姐都是孤身一人,虽不能证明她定与此事有关,但同样证明不了她与此事无关,微臣认为还是查清楚的好。” 一直没开口的杨统领此时开口道:“臣觉得此事与尚小姐无关。” 他这话一出口对我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啊,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啥事,可他居然能为我说话,真让人太意外了。同样意外的还有刘丞相,他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杨统领的表情就好像他已经进墨者黑了一般,一代名将就此沦落,不再赤胆忠心了似的。皇爷爷倒是没觉意外,只是饶有兴致道:“杨爱卿说来听听?” 杨统领拱手道:“尚小姐玲珑聪慧天资过人,千秋收之为徒并无不妥,只是她身上这魔力来的突然,与从前全无半点魔力相比简直判若两人,而且出手便一鸣惊人,实在让人无法不起疑。虽然陛下昭告天下以正其身,但微臣身负护卫天家之责不敢有丝毫松懈,日常自然要对尚小姐多关注上几分。自尚小姐入住皇宫几月有余,臣并未发现她有任何不妥之处,况且那夜从尚小姐发出求救信号到将她救出藏书阁,前后不出二刻钟,以臣之愚见,尚小姐还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坏三楼结界的能力,我想这点陛下应该更加清楚。再有,当晚救出尚小姐时,她的身体状况可以说非常糟糕,这就更加能佐证臣的推测,尚小姐应该与此事无关。” 三楼的……结界?“啊!禁书被盗了?”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然后马上又捂住嘴,但还是被烈叔叔责怪地瞪了一眼,我缩了缩脖子低头躲避众人的目光。 刘丞相显然不赞同杨统领的观点,反驳道:“难道她就不能隐藏实力?难道她就不能有同伙相助?单凭她这几个月老实就洗清她的嫌疑,未免太过草率!” 我一听这个刘丞相说话就想发火,刚想张嘴反击就被烈叔叔一记眼刀给制止了。烈叔叔道:“容儿的实力如何陛下和千秋最是清楚,而且您也该相信杨统领在这方面的眼光。容儿的魔力的确来的突然,造型术又登峰造极,可除此之外的其它方面她甚至不如小儿,可以说跟所有初学者一样。刘丞相虽是文官,但毕竟也是见识渊博,自然该清楚只靠造型术是进不去三楼的。至于您说她有同伙这点,在下就更不敢苟同了,刘大人应该清楚千秋的为人与品性,他既然敢收容儿为徒自然会有万全的准备,他既然能放容儿单独呆在皇宫,必然是全心信认于她,我相信千秋识人的眼光。退一万步说,如果容儿真与什么坏人有所往来,以千秋的性格虽不会对自己的爱徒做什么,但与她来往的坏人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千秋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徒弟受别人影响或摆布,千秋在收容儿之前必定会把她身边所有他认为不利的东西都清除掉,所以怀疑她与什么人同伙就等于在怀疑千秋能力,刘大人在这点上可要慎重,千秋那家伙还是不惹为妙。” 烈叔叔这算是夸师父呢?还是损他呢?刘丞相还想反驳,但张了半天嘴最后也只是甩袖子哼了一声,虽然极不情愿似乎也不得不承认烈叔叔观点的正确性。 烈叔叔继续道:“当然,此事非同小可,在下绝不会仅凭相信千秋便就此断定容儿无辜,烦请刘丞相听在下细细道来再做定论。” 刘丞相缓了缓情绪方道:“先生请讲。” 烈叔叔微微点头,道:“那夜事发突然,鼠群来势汹涌数量激增,加之千泽国楚轩太子当时身处二楼,在下一心只想不能让他在我永安帝都出事,这才遣了容儿去二楼相救。刘大人可有想过,如果当时太子不是恰巧在二楼,情况会怎样?如果当时我让丁阵去救,情况又会是怎样?如果容儿刚一上二楼便碰上太子,接下来又会是怎样的发展?这里存在的变数实在太大了,随便一个改变容儿都可能上不了二楼。像盗禁书这种行动必定是经过精心谋划的,又怎么可能让容儿的行动存在这么多变数呢?” 刘丞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烈叔叔给他思考的时间后便又继续道:“再有,这么大数量的鼠群当然不可能是从地上聚集起来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皇城下的排水系统,刘大人也是知道的,排水系统每五日工部便会检查一便,每三日御林军便会巡视一圈,所以鼠群只可能是在短期聚集起来的,就算容儿是驱兽师没有时间和精力也是无法做到的。从鼠群没有咬坏藏书阁内任何一件东西可以看出,无论是用的什么方法,它们都是被深度操控的,连清灵郡主的鼠王都没能唤回它们的心智,可见操控者绝非凡品。您认为这样的谋划者会将宝都押在一个变数如此之大的容儿身上吗?何况还是刘丞相和杨统领特别关注的,无数双眼睛时时盯着的容儿身上?至少我就不会傻到用这样一个人去执行任务。” 第九十章 难题 许大叔在一旁附和道:“烈先生言之有理,不说别人,就凭容儿姑娘造型术的功力,在下也不免时时关注上几分,如在下这般好奇之人想必不在少数,所以容儿姑娘的日常生活定然少不了人在意,她若做出什么不妥之事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呢?” 烈叔叔再开口:“还有,容儿当晚是被救出来的,她身上有没有禁书一目了然,假设是容儿盗的,容儿你不想被人发现会将书藏于何处?” “啊?”我细细想了想后答道:“当时时间紧迫,禁军随时可能冲进来救人,想带出去是不可能做到的。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书自然是要藏在书里了。要是我的话,我就把它藏在一楼或二楼的书中,等风波渐小后再以借书之名将它混在其中堂而皇之地带走。” 烈叔叔赞许道:“不错!这是没有同伙的前提下最好的处理方式。但当晚陛下就封了藏书阁,杨统领便带几名亲信亲自搜遍了阁内外的每一个角落,并没有翻到禁书,可见禁书的确是被带出了藏书阁,当晚能做到的人比起容儿来,那两个人岂不是更加可疑?” 刘丞相像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厉声道:“先生慎言!” 烈叔叔神思忧虑道:“这才是最难办的,不是他还好,果真是他便是破不得的死局。”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大概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了。千泽虽是小国但战力却异常强大,实力可与永安比肩。只因皇爷爷仙逝的第一任妻子楚玉琦是千泽现任君主的胞妹,所以两国一向交好,在赏金联盟中也向来同进同退,不曾有过半点不愉快。如今这嫌疑落到了千泽国储君身上,该让人如何查起?若是他两国关系铁定玩完,若不是他这一番调查也必定影响两国友谊,更何况他是皇爷爷请来为明月公主治病的,冒然调查有失待客之道,这破事儿果真难办得很呐! 众人一番思索后,烈叔叔当先向皇爷爷躬身一礼,道:“近日皇城内祸事连连正值多事之秋,祸事之源尚未查清,不知还会出什么危险,千泽国储君身份特殊,其安全不容有失,微臣请旨召龙虎卫两位掌使亲自贴身保护,以策万全。” 杨统领稍一思索后便面露喜色,高声道:“臣附议。” 烈叔叔又接着说:“只是要委屈杨统领了……” 杨统领直言道:“先生哪里的话,这事本身就是在下的责任,陛下隆恩虽没降罪,可为人臣子岂能不自省,徜若真能找回禁书,我受些皮肉之苦又有何妨?先生智计无双,在下信得过!” 烈叔叔对杨统领深深一躬,杨统领立刻回了一礼,烈叔叔起身便对皇爷爷道:“臣请陛下明旨降罪杨大统领护卫不利之责,重罚五十军棍,皇城内一应贵人之安全均交由龙虎卫保护,以调查鼠患为由,命杨统领撤查鼠患真相,杨统领的禁军则改调为戒严整个皇城,严查所有出入人员。” 刘丞相插言道:“以鼠患为由出动龙虎卫是否让人觉得过于小题大作?禁书被盗一事既然不能声张,但总要找个说过得去的理由才能堵住悠悠众口。先生也知,龙虎卫自主帅傅鸣子大人仙逝后从未被启用过,傅大人临行前特意嘱咐过,下一任主帅未就任前龙虎卫不可轻易启用,傅大人被誉为先知,他所言之事不可轻视。先生是否重新考虑一下别的方案。” “先知大人的确有留有此言,但不可轻易启用并不是不能启用,刘大人觉得禁书被盗一事还不够大吗?光是这五本书中的任意一本流传出去会害死多少人?掀起多少血雨惺风?此时不启调龙虎卫,难道要等到书真的流传出去再派他们大海捞针吗?至于启调龙虎卫的理由对外当然不能只说是鼠患了,之前我也在犯难该找何借口,不过刚才听了容儿那夜的经历后我倒是找到了合适的说辞。” 刘丞相急切道:“先生快请讲!这时候了,您就别卖关子了。” 烈叔叔微微一笑道:“各位可还记得容儿所说的鼠群中露出的巨大眼球?这个理由难道不够吗?” 我一愣,忙道:“烈叔叔,那个可能是我的幻觉也说不定呢?当时正好是我毒发前的事,我可拿不准是不是真的。” 刘丞相却一捶手道:“这个理由好!就照先生的意思办,陛下以为如何?” 爷爷微微点头道:“细节你们几个下去商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朕委烈卿全权,刘卿、杨卿从旁协助,至于龙虎卫……稍后朕会下旨召他们来,去烈卿那听候调遣。此案过程不必细报,朕要的是结果!至于许卿,调动起在城内的天枢、天璇两阁中信的过之人,在外围配合调查,该怎么办我就不多说了。好了,都下去吧!” 四人俯首齐声道:“遵旨!”随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我一看他们走了,估计这肯定也没我什么事儿了,行了个礼后也跟着往外走,却被皇爷爷给叫住了。叫回来爷爷又不说话,在那低头批起奏折来,我在下面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实儿呆了一小会儿后便开始无聊地做些小动作,看爷爷全神贯注地忙活根本没在意我,我就更自在了,想起之前魔力中的那股力量,就又开始试起来。刚试了几次就听爷爷突然开口:“发现了?” 我一愣,听出爷爷话中之意,答道:“嗯。” “别试了,再试也不会改变什么。有些事即使是爷爷也不能为你做主,明天让玄霄带着你师哥、师姐去接你师父,万事等他回来再说。” 一听爷爷这说辞,我就想起前世自己重病时,医生总是背着我跟父母商量病情时的样子,心下十分惊慌忐忑,不安道:“爷爷……很严重吗?会不会死啊?” “死倒不至于。” 我松了一口气,道:“不死就行,其它的都不算事儿!” 第九十一章 清灵的灵宠 “听柳大夫的话,不要再试图用魔力,先安心调养身体,看你这消瘦憔悴的样子,你师父回来不得心疼死才怪。就算为了给爷爷少找点麻烦,在你师父回来前你也得把身体养好些才是。” “嗯……知道了,爷爷。”我突然想起爷爷刚才的话,大声道:“师哥、师姐要走?让别人去找师父不行吗?对!让那个玄霄自己去呗!师哥、师姐一走,那就没人陪我了,我不要!” “这事儿没得商量!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病,他俩留下来陪你干什么?你们三个在一起就只会胡闹。平时你们怎么闹都行,可最近皇宫内不太平,把他俩送出去也是为了你师哥、师姐的安全着想,要不是你重病在身,出去外面爷爷不放心,不然就让你跟着他们一起走了,你这丫头聪明得很,想明白就别闹腾了,谁让你师姐跟你师父一样,天生不省油总能折腾出事儿,你师哥又总被她牵着走呢!给他俩找点事儿放出去,朕也能少操点心。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搬去跟茗儿一起住。” “茗儿……?哦……对了!是明月公主啊!不好吧,她身体还没好呢,我去怕不方便吧?” “别废话,快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你师哥师姐一走,朕就差人去接你。对了……你不是跟盈玉要好吗?她也住在那,有茗儿和盈玉陪你,你也不至于多孤单。” 清灵郡主也要一起住?切!冤家路窄!谁和她要好!腹诽归腹诽,话还是要听的。我嘟着个嘴一脸不情愿地“哦……”了一声,便退出了御书房。 虽然爷爷和柳姐姐都说不让我用魔力,可我回去的路上总是忍不住想要试上一试,老想弄明白倒底怎么回事。回屋后见到烈焰、小雪正在忙着收拾行李,心里极不是滋味儿。小雪明明满眼都是兴奋,却还假装一脸惋惜地安慰我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她也不愿意跟我分开等等诸如此类的废话,而我也只好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以此来抵消自己的嫉妒心。 还是师哥好,听说我要去明月公主那住,忙完自己的活就开始给我收拾这收拾那的,帮我往明月公主的清华宫搬东西,还上下打点那里的宫女,让他们好生照顾我这个小师妹,害我更舍不得他们了。看师哥忙里忙外的样子,我偶尔会想难道他其实是个很睿智且世故的人?但想到日常里他总被我和小雪呼来喝去,还总跟小雪吵儿童级别的架时,我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第二天一早送别他们,玄霄临走前一脸惋惜地抱怨时间太紧,没能带我出去玩。还非让我叫他一声玄霄哥哥,我不叫他就要赖着不走,最后实在拗不过他,只好一边腹诽他的自来熟一边小声叫了他一句,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师哥师姐走了。明月公主的侍女小喜随后将我接进了清华宫,去时正赶上臭太子和柳姐姐给公主诊脉,没等进得内室我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想起昨日臭太子诓骗我,害我被刘丞相冤枉,真恨不得上去挠花他的脸,不过本小姐最近忍耐力大长,姑且饶他这一回,哼! 闲来无聊我便在庭院里乱晃,突然一抹白光从我面前闪过,我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抓,结果抓到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还没等我看清手里的东西,就听到有个声音传来:“放开我!你这个卑微的人类!” “嗯?”我扫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是本尊在跟你讲话!” 我又扫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幻听?” 就听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充满了怒火:“不是让你放开我了吗!是本尊!本尊!我在你手里!” 我这才回过味儿,看向手中的东西,我手里是个纯白色的小鼠,肥嘟嘟的样子煞是可爱,只一眼就把我萌翻了,不过我好像在哪见过它呢?我思索了片刻,脑中突然闪过清灵郡主的灵宠带着一群老鼠冲进藏妖谷的画面,当时打头的好像就是个小白鼠,好像……就是它?我没理会它在我手中来回挣扎,而是拎起它上下左右地看了一翻,突然对上它的小肥脸,它正满眼怒火地瞪着我,嘴一张一合,配合着口型那声音再次传来:“愚蠢的人类,你再不放开本尊,本尊就不客气了!” 我呆了半晌,突然把它往外一扔,指着轻盈落地后双脚站立正在拍打身上毛发的它,满脸惊悚地断断续续道:“说……说……说话了!” 它摆出一脸的鄙视,扬着头高傲地说:“你以为本尊是谁?连区区人类的语言都学不会吗?不要以为本尊的灵智跟那些下等种族一样,哼!”说完它一甩头,身上毛跟着一起晃动,样子别提多可爱了,把我刚才的惊恐的心情随之一扫而空。 我好奇道:“你是盈玉那臭丫头的灵宠吧?” 它脸部抽搐着:“宠……,你说本尊是宠物?无礼的劣等人!我们是合作!合作!你气死本尊了!” “……劣……等?”这家伙说话跟它主人一样让人火大,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宠!不过它气鼓鼓的样子让本来就肥嘟嘟的脸看起来更加有趣,让我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它那嚣张地嘴。 我突然想起什么,从身上到处翻找,终于找到了随身带着的一块红豆糕,极为殷勤地送到它面前。“吃吧。”它不屑地扫了眼后一甩头,拿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可没过多久,它的小鼻子就开始朝着红豆糕的方向用力吸起来,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里闪耀着一层迷蒙的星光,嘴巴不自觉地张着,一副很陶醉的样子。我把红豆糕又往它面前递了递。“吃吧。” 它突然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对我吼道:“别以为拿一块红豆糕就能讨好本尊!本尊可是个……是个……嗯……”它突然一捶手。“啊!本尊可是个高傲的人……灵兽!不会被你这点小恩小惠诱惑的!”刚说完它的眼睛又扫到红豆糕,表情立马又软了下来。 第九十二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切!跟它主子一个德性,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摆臭架子。“谁讨好你了?我是想感谢你那晚救了我!这是谢礼,虽然……少了一点,不过以后住在一起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准备多多的好东西吃。”我把红豆糕又往前凑了凑,“快吃吧!” 它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快速地从我手中把红豆糕抢走,生怕慢了我就会反悔似的,然后抱在怀里还不忘跟我强调:“既然是谢礼,那本尊就免为其难地收下了。”话刚落就把整个红豆糕塞进嘴里,把脸两边都撑出了两个球。一边嚼还一边对我说:“你……这个人……还挺不懒……的嘛。” 看它吃东西的样子真是种享受,甚至比自己吃还开心,可惜好景不长,就听我背后突然有人大喊道:“小吱!你又偷吃!”小鼠王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捧着塞满糕点的大脑袋噌地一下就跑没影了。 声音的主人不是清灵郡主还有谁?看小鼠王跑她紧追其后,不过还是慢了半拍,让小鼠王钻进了假山的缝隙里,她在外面气得真跳脚,大声叫着:“臭小吱,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你有本事偷吃就别给我逃跑!你要是再给我胖下去,小心我用刀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喂猫!” 我小声嘟囔道:“才吃一块而已,能肥到哪去?” 清灵郡主不愧是驱兽师,自己都快变成兽了,耳朵像狗一样灵,只见她怒气冲冲地回过头,冲我撒气道:“谁说不会胖?你以为小吱是你啊,干吃不胖瘦得跟棍儿似的!” “棍儿?你什么时候瞎的?你见过这么漂亮的棍儿吗?你找一根我看看!” “你敢说我瞎?” “对不起,我说的太难听了,你不是瞎,你是盲!” “尚天容!别以为你现在身体不好我就不敢打你!刚才的话你怎么说出来的就给我怎么吞进去!”她指着我大喊道。 “哎呀,话怎么吞我不会,要不你给示范一下呗?再说了,你以为我身体不好就打不过你了?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你……”她指着我怒目而视,我对她以眼还眼。 我俩就这么僵持了半天,突然俩人同时嚎了一嗓子,一齐冲向对方。开始我俩还像模像样地走了几招,打了没多会儿,就衍变成泼妇干仗了,又抓头发又扯衣服的,抱在一起滚来滚去。引来路过的侍女们一片惊叫,没过一会儿园子里就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毕竟这里是皇宫,这样的热闹恐怕也是“前所未有”吧。 其中不少纷纷上来拉架,但他们不仅没能拉开,还受了我俩不少打,到后来谁也不敢轻易再上前,只在旁边求我俩住手。我俩忘我地打着,也顾不上丢不丢人了,都想让对方认输,谁也不肯先服软。围观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都愣着干嘛?赶快上前拉开她们!”话喊出来却没一个敢上来拉的,想是刚才留下心理阴影了。 见迟迟没人动弹,又有人高声道:“柳大夫的话都没听见吗?是想本宫亲自去拉吗?”所有人都吓得纷纷跪地,沉默着依然不肯上前。 刚听见有人说柳大夫、又有人自称本宫时,我俩皆是一顿,但都打成这样了先停的那个人无疑有认怂的嫌疑,所以我俩也只是那么一顿而已,接着又疯狂地掐起来。就听柳姐姐说:“算了,公主也别怪这些丫头们了,容儿和郡主都是习武之人,想来这些侍女们也是拉不开的。” 公主抖着手指了一圈围观的人,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沉声道:“巨臣!长风!” 公主话刚落,就突然感觉有两股劲风直逼我俩而来,郡主也不是吃素的,我俩同时停手准备向两个方向躲闪,但依然晚了一步,刚放开对方还没来得及躲我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压住了肩膀,那力道太大了,我运起内力也才能勉强支撑着不被压得跪下去,根本不敢再做任何动作生怕了泄力。 郡主比我也好不哪去,她已经被一条无形的东西绑在原地动弹不得,正在拼命地挣扎,看见被压制得不能动弹的我,她也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居然还挑衅似的冲我扬扬头,好像自己处境多好似的,气得我头上青筋直蹦。不过我俩也没嚣张多一会儿,明月公主和柳姐姐往我俩之间一站,我俩立马就蔫儿了。 明月公主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然后对围观的人群道:“还呆在这干什么?都给我退下!”,然后指着我俩道:“把她俩给我弄屋里去!” 就这样我俩被押进了屋,途中楚轩那个臭太子还不忘过来讽刺我几句,若不是被人制住了,再加上柳姐姐时刻在旁盯稍,我非得再踹上他几脚不可。进屋后该坐着的人都坐着了,就我俩低头站在屋中央,弄得好像官府过堂似的。明月公主眯眼瞅了我俩半天,看着我俩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样子,摇头道:“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都是师出名门的人,怎么打起架来像市井泼妇一样,丢不丢人?” 柳姐姐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公主殿下,重点。” 明月公主干咳了一声,对我俩问道:“说说,为什么打架?” 我俩异口同声道:“因为……”两人谁都没继续说下去,一同止住了话头,原因当然是因为打架的理由实在说不出口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俩就因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那也未免太丢人了。 等了半天见我俩没下文了,公主催促道:“说啊?刚才打架那勇气哪去了?敢打不敢认啊?” 清灵郡主显然不服气,猛地一扬头,却欲言又止。最后低头道:“我俩闹着玩出手没轻没重,最后闹急了就打起来。” 公主问我:“容儿姑娘,是这么回事吗?” “诶?”我瞅了瞅清灵郡主,点头道:“嗯。” 第九十三章 腹黑公主 应该说清灵郡主骗人的功夫实在太不高明,说话时眼神飘来飘去,任谁都看得出我俩说的是假话,可公主似乎并不打算追根究底,而是顺着我俩的话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切磋时注意分寸,别再打架了,记住没?” 我俩松了口气,一同回道:“记住了。” “不过……”公主话锋一转,我的心立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过就这么放过你俩也不妥,要是以后别人有样学样就不好了,我想想看要怎么罚你俩才好呢?”公主用手背托着下巴低眉凝思。清灵郡主倒是毫不在意,因为她对这个姑姑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公主傻乎乎的时候,从来没见过她真正的样子,可我就不一样了!我看过公主的记忆,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绝对有着一颗跟她温婉的长相相差十万八千里纯黑且变态的心,在她的记忆里,师父和公主一直都是皇宫里的两大魔头,搅得皇宫上下不得安宁,只有爷爷和萧瀚阑的爹爹才能震得住他俩。想到那些回忆,我的心都揪起来了,眼神不自觉得就往门外瞟,希望爷爷能像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可现实从来都不如人意,看到我的样子公主嘴角轻挑,幽幽道:“容儿姑娘在看什么?” 我像受了惊的小鸟,就差没乍起全身的羽毛了。“啊!那个……没有……没看什么。” 公主轻笑道:“让我猜猜,嗯……容儿姑娘定是想我父皇了吧?不过好可惜啊,近来我父皇诸事繁多,近几日怕是来不了了。这不他老人家怕我一个人孤单寂寞,所以把你们两个送过来陪我作伴了,以后有你们两个小姑娘陪伴在左右,本宫的日子一定是极开心的。你们说呢?”这家伙绝对是故意打击我的! 清灵郡主恭敬道:“姑姑不觉得我俩烦就好。” 我干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 “怎么会烦?我喜欢你们还来不及呢?”公主突然一拍手,“啊!我想到了,看在你们初犯得份儿,罚得太重也不合适,那就……罚你们同吃同住好了,就从今天开始执行!” 我和郡主异口同声大叫道:“啥?!谁要和她一起住!” “哎呀,真默契。父皇说的没错,你俩感情果然很好呢。” 我俩又同时反驳道:“谁和她感情好了?”发现对方说了和自己一样的话,我俩都很生气,指着对方一齐道:“谁让你学我说话的!”结果两人皆是一愣,然后又一起怒道:“谁学你说话了!”我俩这回都不知道咋说好了,两人同时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两边。 公主拿出一副全在意料之中的表情,说道:“就这么定了,小喜!” 一位绿衣侍女莲步上前,轻盈一礼:“公主请吩咐。” “去把她俩人的行礼都搬到本宫隔壁的厢房去,那房间宽敞明亮,两个人住正好……” 清灵郡主打断公主的话,撒娇道:“姑姑……,我不要和她住在一起。” 公主突然满眼兴奋道:“是啊,我也觉得这不太像责罚,不如换一个好了。” 看着公主那双都快冒出星星的眼睛,我突然全身打了个寒颤,想都没想就搂过郡主的肩膀,挤出满脸笑容道:“公主慧眼,一眼便看出我俩虽然爱吵闹,其实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住在一起挺好的,谢公主恩典。”清灵郡主显然不明白我在搞啥,几次想开口都被我用各种手段给拦下了,硬拉着她给公主磕了个头,然后边拽着她往外退边道:“我俩还要收拾房间,不打扰公主跟楚轩太子还有柳姐姐叙话了,容儿晚些时候再来给公主请安,公主再见,公主拜拜,公主……” 就这样我俩在众目睽睽下退出了屋,刚出门口就听公主在屋中语气低落地说:“啊啊……好可惜,居然让她俩给跑了。” 柳姐姐不满道:“公主殿下!别忘了您和容儿都是病人,您还是手下留情吧!” “啊啊,本宫知道了,如月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唠叨,真是怕了你了。你……” 还没听他们说完,清灵郡主就把我拉到了远处,冲着我大喊道:“尚天容,你几个意思?谁和你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了?谁同意和你一起住了?你凭什么替我答应下来!” 我对她摇头感叹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她微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你怕我师父不?” 郡主显然不适应话题跳转得如此之快,反应了一会儿才嘴硬道:“谁……谁怕他了,我只是……我只是……,啊!他是我的长辈我应该尊敬他,没必要招惹他罢了。” 我拍拍手假惺惺地赞道:“郡主真是个懂得尊师重长、贤良淑德的好姑娘啊,真让我自愧不如。”郡主被我说得脸一红,转身就要走,被我一把拉了回来。“别急着走啊,不跟你开玩笑了,说正事!”郡主白了我一眼,才勉强又留了下来。我继续道:“我可是说真的,你要是连我师父都怕的话,就千万要小心屋里那位主儿!她可比我师父还不好惹呢!我师父一般你不招他他不会整你,可屋里那位不用你招惹,只要她能力够得到,你铁定得吃她几次亏不可,她可是天然黑!” “天然黑?什么意思?” “哎呀……怎么说好呢?就是天生一肚子坏水!倒不是人坏,就是爱整人,以此为乐!咱们这位明月公主也算是天然黑中的极品了。总之咱俩跟她一起住就小心着点儿,不就是住一个屋吗?你看刚才她说要换个责罚时那一脸兴奋的样,你真敢让她还个别的?” 郡主还是将信将疑道:“有这么夸张吗?” “那你看我宁可跟你一起住,也不敢让她换个花样,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郡主稍一寻思,马上就换了一脸严肃。“看样真要小心点了!” 第九十四章 汇文馆 就这样我俩算是对住在一起这件事达成了初步共识,可同意归同意,真住到一起后我俩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当然这些都是背着明月公主了。明月公主也没有让我俩失望,平常的各种小黑我俩都忍了,可唯一忍受不了的就是每天公主都叫我俩一起吃饭。 每天她必亲自下厨,公主的厨艺那叫一个了得,一般人都做不到她那份儿,御膳房里上等的食材让她做成了狗食,不!连狗都不吃!有一次清灵郡主新收的灵宠小黄,是条毛绒绒还未成年的小狗,路过我们饭桌时被明月公主看到,明月公主夹起自己炖的一块鸡肉扔给小黄,小黄嗅了嗅果断绕过去没理那块肉,结果公主不干了,楞是命令小喜把那块肉硬塞进小黄嘴里,小黄被迫咽下肚后当场就晕过了,从此以后一看见明月公主就全身打哆嗦,一看见鸡肉就吐。 我俩比小黄也好不到哪去,每次一到饭点我俩就犯愁,可无论躲到哪最后都会被公主的侍女们找到,被找到后我俩还不敢反抗,生怕再招来更不幸的惩罚,只好乖乖回去吃饭,每次吃饭时公主都说她已经用过膳了,她叫我俩来吃就是喜欢看我们这些孩子吃东西,可我俩坚决认定她肯定是连自己做的东西都不吃,就是喜欢看我俩吃东西时痛苦的样子罢了。 每次吃完我俩回屋就吐,吐干净了再偷跑去御膳房吃东西,这样的日子几天我俩就受不了了,可谁也不敢说搬走。最后我俩一合计,这事儿还得找爷爷,得让爷爷找理由把我俩接走才行。就这样,我俩三天两头就去找爷爷,爷爷用各种理由搪塞我俩,最后都不见我俩了,我俩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爷爷当炮灰了。 意识到搬走无望,我俩都焉儿了,架也打不起来了,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俩被迫合伙,每天想得都是怎么应付公主各种整人的鬼点子,每天过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被仇傲君关起来时我都没这么心累过。以前没见着公主前柳姐姐总说公主因为我把清心丹让给她的事内疚,她真内疚了吗?我看她手下一点也没留情啊! 就在我俩和公主每天斗得死去活来时,禁书被盗的案子竟然解决了,烈叔叔他们在排水系统的地宫中抓住了一个正在被各国通缉的驱兽师童虎,一番激战后童虎自知逃走无望便抱着五本禁书自焚,经过杨统领一番抢救,最终抢回四本,还有一本据说差不多都烧光了,事件除了整体给人感觉虎头蛇尾之外,基本算是圆满解决吧。 巨臣和长风也从楚轩太子那撤走由杨统领接管,一切又回归正常,但爷爷和烈叔叔他们却不见一丝喜色,想必还是因为那本被毁的禁书吧?不过对我来说只要大家都平安就好,一本破书毁就毁呗,反正也不给人看,毁掉说不定更好呢,省着老被贼惦记! 皇宫一恢复,进出便自由许多,清灵郡主和我就想出暂时逃离公主魔掌的方法,那就是——出宫!我俩每天找各种理由往宫外跑,只要一出宫门就算公主的侍女再厉害也抓不着我俩的影,我俩就可以逍遥一天,等晚上快睡觉了再回宫,一清早再跑出去,在外面一呆就是一天。 前几天我俩还到处玩,可玩几天就没意思了,没意思也不想回宫,就整天在聚宝斋二楼我专用的包间里混日子,和豆宝、豆妮天天呆在一起,这俩小家伙倒是开心了,天天也懒在这哪都不去,每次都得世轩边哄边拽才能把他俩弄回家去,害得我在这呆得都不好意思了。 不过除了这儿我也没地方呆,要是回柳姐姐那,她早把我拎回皇宫了,烈叔叔就更不用说了,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呆在这了。不过总呆着心里也过意不去,没事就帮世轩干点力所能及的事。经过上次仇傲君事件,世轩还真的聚宝楼中建起了一个小情报站,起名汇文馆。 虽然只是个小规模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初期只限经营永安城内的各种信息情报。闲来无事我便去摘星馆里给世轩打打下手,主要是帮他给各种信息分类整理,摘出一些特别的信息或是未来扩展业务时用得着的,将之封存起来;再将能卖和不能卖、可以卖和不可以卖的区分开,毕竟有很多信息凭聚宝斋现在的实力是不敢出售的,还有很多信息是用钱买不走的。 不管怎样信息这东西赚钱容易却非常危险,世轩很明白这点所以在分类上相当重视,只有几个他亲自培植的亲信才有权看这些信息,当然我是特别的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豆宝的手下还真的把我当老大了,小屁孩儿的话他们还真当圣旨听啊!不过我也不是啥省油的灯,当就当呗,反正我也没少块肉,没事来混着找找被人捧着的感觉还是挺舒服的嘛。 在整理特别信息时,我整理出几件让我感觉很不安的情报,本来这几件事情初看起来都没什么,可就怕一联想。越看这几份文件我越是觉得不妥,世轩看出我的心事,并没有问原因而是直接道:“小姐若是真觉得不妥便拿回去告知陛下如何?” 我一喜后又是一忧:“可是……,这是汇文馆的情报,这么拿回去不好吧?要不我出钱买了如何?” “尚小姐言重了,虽然摘星馆做的是情报生意,但情报也不是谁都能卖的,有些人的生意不能做,有些人的钱不能收,虽然不知道小姐从这几份文件中究竟看出了什么可怕的事,但我大概能猜到它最终都跑不出永安城的中心,这几份情报最后都会留在中心那位主子的手中,他的生意不是有没有实力做的问题,而是不能做!这是身为永安国人的本份!再说您是老板,几本情报又不是什么大事,小姐若认为重要的话就尽管拿去吧。” 第九十五章 资料 从前就觉得世轩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今天更是让我刮目相看,原来他的心中自有傲骨,是非分明为人正直,人品真是没得挑。不过为什么要去给豆宝当管家呢?感觉实在大材小用了,不过豆宝能得他教导也着实让人放心,倒不是豆宝他爹差,而是以聚宝楼的发展来看,豆宝他爹显然教导不出将来能担大任的孩子来。啊!我脑子又跑偏了!我回神急忙抓起那几份文件,谢过世轩后便准备回皇宫,结果被世轩拦下了,我好奇地看着他,他道:“烈先生交待过,不让小姐一个人出门。” “哈?”难怪我天天往外跑也没人找我回去呢,原来早被人安排好了。“可我现在着急。” “急也不在这一时,要么让清灵郡主跟您一起走,要么您稍候片刻我亲自送您到宫门。” “清灵郡主出去玩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你快点吧!” “是。” 一进宫门我便直奔御书房,为了不给爷爷躲我的机会,我没等人通报便直接闯了进去,结果烈叔叔和刘丞相正好又在,还没等我开口就被刘丞相教训起来。也许是爷爷这些天拿我当炮灰良心过不去?竟然破天荒地开口帮我解围,刘丞相这才闭了嘴。但是我的做法的确太没规据,不说我几句爷爷面子上肯定也过不去,不疼不痒地说教几句后便问我道:“丫头你如此急着见爷爷,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是不是茗儿出事了?” “啊?”光听他们说教我连正事都忘了,忙解释道:“不是,爷爷放心,明月公主好得很呢!我来是因为这个……”我将几本硬本折子通过烈叔叔递了上去。 爷爷拿在手里,问道:“这是什么?” “嗯……,爷爷知道豆宝家的聚宝斋三楼上新开了个买卖信息的地方吧?叫做汇文馆。” 爷爷没有吱声,倒是刘丞相说道:“那地方倒是有所耳闻,聚宝斋的老板是个叫豆宝的孩子,虽然岁数小但在永安的人脉却异常的广大,豆宝那孩子岁数小还看不出什么能力,但他的管家陛下一定听说过,就是江湖上人称落叶飞花血影风的言世轩。” 爷爷脸上显出些许好奇。“原来是他……” 刘丞相继续道:“正是,自从他给聚宝斋那孩子当了管家之后,每天只是悉心教导元豆宝和元豆妮两个孩子,管理聚宝斋和新开的汇文馆,已经极少涉入江湖之事了。” 爷爷感叹道:“真不想涉入江湖就不会开什么汇文馆经营情报生意了。不过这样也好,真只是当管家的话,就可惜这孩子了。以聚宝斋的人脉和人气,将来在这永安城必定也是有一席之地的,有世轩那孩子教导,聚宝斋和汇文馆也能让人放心许多。” “陛下说的是。那元豆宝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机遇和生活,难免受些不好的影响,臣也觉得有言公子在,他将来也不容易走偏。” “这大概便是世轩想要的吧……” 众人都沉默了,只有我跟个傻瓜似的,不清楚为什么气氛突然沉重起来,一脸莫明地看着他们。烈叔叔注意到我,估计是想起了我来的目的,提醒爷爷:“陛下……” 爷爷这才回过神,摇着手中的几本折子问道:“怎么?这些是你从汇文馆里买的情报?” 我故做不满道:“才不是买的呢!我看这几本挺可疑的,世轩就送我了。” “看来你俩交情不浅啊?” “那是……您孙儿我的人缘那也是相当地好的,要几本情报不再话下。” 刘丞相在一旁道:“你可不要打着陛下的旗号跟人要东西,丢了皇家的脸面。” 我一听就火了:“刘大人你未免也太狗……不是,你……,啊!你别门缝里看人!本小姐我也是聚宝斋的老板之一,要几本情报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去自己的店拿东西怎么就丢爷爷的脸了?” 刘丞相不可置信道:“你是聚宝斋的老板?” 我补充道:“之一!” “我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这你要想知道就问我师父呗,看他愿不愿意告诉你罗。” 爷爷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俩怎么一见面就斗嘴,要斗私底下斗,别在朕面前打嘴架!丫头,说说倒底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我反正也没在刘丞相面前吃亏,得意地冲他扬了扬头后才撒娇道:“不是在爷爷手里了吗?您自己看呗!几句话也说不清楚。” 爷爷无奈地摇摇头翻看起来。看了一会儿脸色变越来越阴沉,我也就越来越笃定自己想法的正确性,看完爷爷把这几本折子扔给了烈叔叔和刘丞相,让他俩也看看。结果两人看完后那脸色比爷爷还难看,反正我是不在其位不用谋其政,天塌下来也不用我顶着,自然也就没他们这么烦心了。 沉默了半晌,刘丞相终于忍不住先开口问我道:“这几本折上所写全部属实?” 我不满道:“你不相信我就去问世轩呗,听你刚才说话你俩不是挺熟么。” 刘丞相一时语塞,却没向往日一般继续和我斗嘴,而是叹气后一甩袖忿忿不语,难不成这次真生我气了,我也没说啥过份的话呀?烈叔叔突然道:“现在想来那日童虎的状态的确奇怪,身为一名驱兽师当天被捕时却未召唤过一只灵宠,而且没打多久便引火****的确可疑,难道……,可是……。” 我插嘴道:“现在讨论那个被烧死的是不是童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若是真如我想的,那本大家都认为已经化为灰烬的禁书应该早已流出皇宫了,毕竟童虎死后不久皇宫戒严就取消了,贼人折腾这么一圈应该就是在等这个时机,不管怎样,这一局咱们这面是输惨了。” 刘丞相还是不愿承认:“也许那几本上写的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有人为了赚钱卖给汇文馆的假情报。” 我是真看不出这个刘丞相倒底有啥优点,不知道他咋当上的丞相,再我看来他哪方面都不如烈叔叔,除了性格偏执外。虽然不想这个时候打击他,可他不愿面对现实的样子还是惹得我很不爽。 第九十六章 怪异的刘丞相 我拿起其中一本打开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看清楚了,这本里大概内容是:段仁义于今年正月十三于外野,也就是不属于任何国家领土的地方的统称,诛杀了通缉犯童虎、童豹两兄弟,段仁义是谁我就不用说了吧,您问许殿主就可以了,他也算是天权阁的老人了,虽然现在不在永安城,但想要问他消息是否属实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很容易就能证实它的真实性。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真的杀了童虎、童豹,那死在这的又是谁?利用一个已经死了,又很快会被人发现的身份又有什么用处?当然这些已经不重要的了,重要的在这几本里!”我接着连续翻开其余几本一一道:“这本上面写着,万古国于去年九月被盗走《化儡咒》、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甘霖国的《蜃楼血月》、神女峰的《生生不息》、迷雾之森的《饲妖集》接连被盗。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咱们永安城该不会丢的正好是《引魔阵》吧?” 刘丞相一惊:“你怎么会知道?” “您以为我这几个月在藏书阁是白呆的吗?这五本禁书虽然不能看,却不是什么秘密,书中当然有记载。禁书种类名目虽多,但这五本却是禁中之禁,五本书皆是上古遗留的邪术,每本都是能够祸国怏民的存在,自赏金联盟正式成立后才被各国封存,禁止后世人修练。赏金联盟虽成立已久,但由于这个世界的种种条件所限,想做到真正封存却是不易,所以这几本禁书也并非孤本,至少在丢失禁书这几个国家中,每个国家都至少有个三四种。既然那四本已经被盗,想来我们永安国值得一盗的也只剩这本《引魔阵》了。” 烈叔叔道:“容儿说的不错。” 刘丞相疑惑道:“还是不对,要是各国的禁书真被盗了,外界怎会不知。赏金联盟应该早就联合各国通力调查了,怎么会一点官方的消息都没有?你这几本情报全是出自于坊间,不足为信!” 我反问道:“这种时候不信坊间难道信官方吗?《引魔阵》被盗咱们永安怎么没发布半点官方消息,您难道就以为咱们永安傻吗?禁书失窃本来就有失国家的面子了,要是盗走的人用禁术为祸人间,最终赏金联盟会把责任怪给谁?反正这禁书也并非老百姓想的那般禁的干净,而且也不止一本,干脆不说!万一事发谁会知道那禁书就是从他那丢的?难道就不会是当初哪个地方遗留下来的吗?或者是从别人那丢的吗?因为都顾面子!因为都不想承担后果!因为只想保住自己国家的利益!所以才会出现禁书接连被盗却没一个国家发声就种事,哪怕有一个被盗的站出来,后面也不会接连失窃以至于五本全失了!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当权的爱面子,才会将老百姓都陷于水深火热的危险境地……”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越说越激动,居然用手指了一圈屋里天一样的三个人,在指到爷爷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多愚蠢,忙缩回手,但心中涌动着的忿忿难平的情绪让我不愿说一句软话,只是低头独自生着闷气。 殿中在我一番言辞激烈后便再无一人说话,气氛异常压抑。爷爷突然开口道:“丫头,爷爷让你失望了?” 我没想到爷爷会说这种话,沉默半晌后轻轻摇摇头。“我不是爷爷,不在爷爷的位置,看不见爷爷眼中的世界,也许从爷爷的角度那样做是对的呢?容儿年幼无知,爷爷不要生我的气。” “丫头说的没有错,人拥有的越多,想要守护的东西也就越多,有时候越想保护反而越是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有错就认是做人最基本的品质,国家亦应如此!不然如何面对那些以诚待朕的纯朴百姓。爷爷今天受孙儿的教了。” 爷爷……好厉害!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居然这么轻易就认错了,好直率……真不愧是我的师爷爷!“爷爷你别说么说,我都无地自容了快。”我低头跟自己的腰牌较起劲儿来。 爷爷换了一脸威严转头对烈叔叔道:“传太子速速回都,虽然还不能公开此事,但烈卿务必辅助太子与赏金联盟一同调查此事,永安的错永安承担,但不是我们的错谁也别想往咱们身上推,让那几个丢禁书的国家自己种的果必需自己吞下去!绝不能给他们推卸责任的机会!……希望现在补救还来的及。” 烈叔叔躬身道:“是!” 爷爷和烈叔叔交待着接下来的行动,刘丞相却出奇地一声没吱,爷爷和烈叔叔都没再和他说过话。而且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屋子里的什么地方变了,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好奇心驱使我向四周查看着,扫过一圈殿内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收回视线时突然发现刘丞相在看我,眼里充满了好奇,我下意识地把自己身上看了个遍,没发现哪不对,抬头后发现他还在看我。 继然我没问题那就肯定是他有问题了!反正他先看的我,那我也使劲儿看他!我带着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翻,这一看还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怎么说呢?刘丞相是个一本正经活得非常认真的人,平时站有站姿坐有坐态,举止端正从容有度,在我看来就是那些所谓正人君子的典型模样,除了对我很偏激外,对谁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样子。 可此刻他的举止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他双手抱肩,头轻仰着身子微微倾斜,表情高傲中带着半分邪气半分不羁。……这家伙真的是刘丞相吗?也许是我一脸疑惑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有趣,他突然冲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要是换成别人用这么一张帅脸冲我笑,肯定帅我一脸血,可惜他不是别人!他是刘丞相!他平时给我的印象太根深地固了,以至于这个笑脸让我除了恐惧以外啥也没感受到!我本能的蹭地一下就躲到了爷爷的龙椅后面,半天没敢露头。 第九十七章 双重人格 只听刘丞相故做委屈地说道:“哎……第一次见面就被讨厌了。看来木头绪平时把这个小不点儿得罪的不轻啊!” “捣蛋绪你出来干什么?我们正和小绪谈正事呢!赶紧把他换回来。”烈叔叔道。 “不要!” “别闹了!真的有正事!” “就不!那个木头绪成天压制我,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回去?别做白日梦了,我要玩个够本才行!” 看着这个古怪的刘丞相跟烈叔叔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着,怎么看刘丞相的转变都不像刻意表演,因为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身边的空气都变了,从头到脚,身体每一个动作、表情完全就是不同的人!我突然指着刘丞相脱口而出:“多重人格!”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爷爷将我拉到身边,问道:“什么是多重人格?” 其实我也只是在电视剧里看过,根本就不懂,只能大概解释说:“就像刘丞相一样啊,一个人的身体里拥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不同人格,俗称多重人格!学名叫分离型身份识别障碍。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得这个病的人就好像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一样。我以前在网上搜过,像这种心理疾病一般都是在童年形成的,因为长期受到精神上无法承受的伤害,受害人就会将大脑放空以达到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效果,这种情况持续久了就会产生出一个新的人格来,原来的人格被称之为主人格,后产生的则叫做副人格或亚人格,每种人格出现时其它人格都会自动退出。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没想到现实真的存……” 我还没说完,突然脖子被人掐住,一股力道将我直接撞在墙上,挣扎中我看见那个紧紧掐住我脖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刘丞相!他眼中带着凛冽的杀气,指间的力道告诉我,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我!以前看剧时我总是吐糟那些被人掐住脖子的武林高手,怎么就不知道反抗!今天才知道,遇上这种情况根本反抗不了,我的身体根本不听话,意识也在逐渐丧失。 爷爷刚才一直在认真听我说话,根本就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反应过来时立即上前攥住刘丞相的手腕,厉声道:“小绪!放开容儿!” 刘丞相就像疯了一样,根本不听爷爷的话,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道:“她必须死!” 爷爷见说他不听,手上便加大的力道,刘丞相吃疼却仍不肯放手,但最终没能抵过爷爷,一口气没顶上便被子爷爷一掌打飞出去。我一头栽倒被爷爷护在了怀中半天回不过神,好不容易回过神时,体内却又涌起一阵乱流,我知道那是往生水中傅鸣子前辈的魔力在我体内乱蹿,它所带来的负面效果立刻就显现在我身上,我疼的全身都不能动弹,意识也随之彻底空白了。 再次醒来又是两天以后了。清灵郡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在我身边,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独自霸占了一回大床,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不过这要是算福的话,我是不是也太可怜了点?口好渴,但我发现我根本没力气说话,更别提动弹了。 我无力地转头向外看,发现除了门口的两个侍女外,屋内只有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个人,他那一头醒目的白发已经表明那人的身份。此刻他闭着眼双手在身前的空中动着,病怏怏的躯体阻挡不了我的好奇心,我疑惑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仔细观察着他。 他在……弹琴!一把无形的琴!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拔弄着,看着看着我就感觉好像真的有声音从他的指间流出,荡进我的心里。他一拔一弹间,我心里就好像有根弦似的,颤动着发出美妙的声音,让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半晌他双手放平向两侧拂过,然后轻轻向下一按,我心里的琴声也跟着消失了。他还没睁眼便开口道:“你懂音律?” 许是醒得久了,我也恢复了一些气力,便开口回道:“不懂。” “那你还看得如此认真。” “我觉得它一定很好听。” “你不懂音律,又怎会知道它好不好听呢?” “你不认为正因为我看不懂又听不见,它才能成为这世上最好听的曲子吗?” “尚小姐这话说得倒颇有几分意思。不过想象再美好,它终究不过是想象罢了,永远也成不了现实。就好像某些人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不敢表白却还抱着一丝侥幸死都不松手,维持着一段不伦不类的关系,想象着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喜欢上自己,简直愚蠢透了!” 他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我像一只遇到危险就炸起全身尖刺的刺猬,一边在心中筑起一道高高的城墙,一边恶狠狠地盯着他,冷冷道:“别人想怎么活是别人的自由,堂堂一个太子还有心思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来您可真是闲得很呐!” “我要是不闲哪能有空在这替柳大夫看着你?再说……我说的是某些人又没单指你,你激动什么?难道是本宫不小心戳中了你的痛处?” “你……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什么痛处让你戳呢!”我气得从床上直接坐起,由于这几天没进食身体虚弱,再加上起的太猛,头一阵晕眩便又向后倒去。然而我并没有直接摔在床上,而是中途就被人接住了,虽然眼睛花着,我依然清楚接住我的人是谁。太子将我的头轻轻放回枕头,重新盖好被子后便帮我切起脉来。与他素日里讨人厌的样子大不相同,他诊脉时的表情特别认真,都说人认真时的样子最帅,这话一点都没说错,此刻的他一不小心又让我犯了花痴。半晌后他将我的手臂重新放回,稍显无奈地说道:“看来你真没说错,这病本宫还真治不了。往生水的毒性恐怕是连柳大夫也……” 第九十八章 病因 “柳姐姐在我心里就是天下第一的神医!没有她治不了的病!如果她治不了,那就说明这根本就不是病!对!本来就不是病!往生水是傅鸣子前辈的魔力所化,根本就不是毒不是病,所以柳姐姐治不了是应该的。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坏了我柳姐姐的招牌!” “你还有心思担心别人?你可知道自己身上的往生水与其他所有喝过往生水的人毒发时不一样?若是换了别人你柳姐姐尚能从前人经验中找到方法抑制毒发,甚至治疗它!可你身上的往生水却是抑制不住,更治疗不了的!” 我一惊,道:“你什么意思?”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你爷爷和柳大夫是成心想瞒着你了。那不如由我来告诉你?” 他的话挑动着我每一根神经,让我心里既委屈又难受更不爽!可是想到前世我重病不久于人世时,在我面前强颜欢笑隐瞒真相的父母,我又有些释怀。“既然爷爷和柳姐姐都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听了。” 我的回答似乎让他很意外,他愣怔了半天才哼笑一声:“看来……是本宫多管闲事了。既然你已经醒了便无大碍,我也该回去了休息了。”话落他便转身要走。 看他走我急了,忙起身抓住他的衣襟:“等等。” 他回头莫明地看着我,随后狡笑道:“怎么?又想知道了?” 我缩回手轻轻摇头,十分认真且忧虑地看着他,小声问道:“我……我会死吗?” 他看着我愣怔半晌没有说话,最后轻叹一声转身坐回床边,语带歉意道:“我不该跟你提这些的,害得你胡思乱想对身体更是不好,既然话已出口便没有只讲一半的道理,你且认真听着,别再胡乱猜疑了。” “可是……”我犹豫着,并不是因为不想知道,而是觉得这样做有种小孩儿背着大人做坏事的感觉。 太子将我身后的枕头竖起,扶着我靠了上去,然后很自然地帮我整理压在枕间的凌乱发丝。也许是萧瀚阑和师父给我惯出的臭毛病,我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在他拔弄我的刘海时手不经意间触碰了我的脸颊,他荒乱的一缩手,我突然也跟着荒乱起来,脸像被火烤过似的,热烘烘的,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他跟师父和萧瀚阑不一样,不能随便被他碰! 我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但这家伙只是稍微挪开了一会儿眼神,随后马上又恢复常态继续道:“不是你想听,是我想说。”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继续道:“你也知道,往生水是傅鸣子前辈的魔力所化,傅鸣子前辈与永安当今圣上一文一武联手开创永安盛世,傅前辈虽称之为文,但其实力在赏金联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应该清楚魔力是多种多样的,并不是能杀人的才叫厉害,傅前辈魔力的厉害之处便不在杀戮,而是它能够窥探一个人的过去与未来。前辈的魔力已是实属罕见,能达到他那般运用自如更是前所未有,或许是前辈泄露太多天机,又或许是天妒英才,傅前辈生来体弱注定寿数难长,所以在他知晓自己命数已尽时,为了能给自己亲手创建的国家尽最后一份心力,便将自身所有魔力炼化成了这一池往生水。 往生水虽不能知未来却能看过往,其作用还是非常重要的。自傅前辈仙逝后喝过这往生水的也不在少数,但大都是为恶之人。几乎所有喝过之人在三到五年内,体内的往生水都会自然消散,不会再受其折磨。而你……却是与所有人不同!往生水在所有人身上都可以称之为毒,而只在你身上不知为何却又重新化为魔力。而且你的身体似乎想要强行吸收它。 傅前辈是什么人?他是的实力在赏金殿属天枢阁级别的,能上天枢阁的现在在世的也不足二十人,其魔力岂是你一个会点小魔力就能进的小小开阳阁的人所能比拟的?所以现在你面临着的问题其实是非常严重的。 第一、你已经把傅前辈的魔力吸入了自己的魔力中,想分是分不开了,除非傅前辈在世。 第二、你消化不了,你的实力和傅前辈天差地别,形象点儿说就是一只蚂蚁想吃大象,那是根本做不到的!除非你实力和傅前辈一个级别。 第三、你想靠提升实力最后达到消化的目的也是做不到的,因为傅前辈的魔力在你身体里,他的魔力一日在你身体里你就一日无法运用自己的魔力,既然用不了又如何提升实力?所以这是个死循环! 第四、因为傅前辈的魔力被你吸收了,还消化不了,所以这往生水是永远也消散不了了,也是就你将永远受它的折磨,但不会死!恕本宫直言,你恐怕以后再也用不了魔力了,而且会活得生不如死!” 听他长篇大论了半天,我只听出一个结果来:“简单说就是我死不了呗?” “本宫说这么半天,你就只在乎能不能死吗?你的魔力等于没有了,而且要永远受病痛折磨!” “魔力没就没呗,就算没魔力我不还是我!再说了,受点病痛折磨算什么,又不是没受过。对我来说死了才真正是生不如死呢!” 他感叹道:“你还真看得开。” “人和人在乎的东西不一样嘛!要是人人都一样世界要么早和平了,要么早毁灭了。” 他哼笑一声:“看来白操心的不止是我,你的皇帝爷爷和柳大夫怕也是白担心了一场。还小心翼翼地瞒你呢,原来你却是一点都不在乎。” “我咋不在乎呢?我这不是问你能不能死了吗?你的答案本小姐还是相当满意地。”楚轩嘴角一挑,起身整了整衣服。我一看他这是要走的架式,忙拿出副虚弱的模样使唤他给我倒水,临走时还不忘让他吩咐人给我送饭,太子明显不悦,不过还是按我说的做了。 哼!这种使唤他的机会可是不多,不能白白浪费了!谁让他以前总气我来着。 第九十九章 道歉 柳姐姐也不知道哪去了,太子走了很久她也没来我这,公主和郡主就更别提了。不过郡主不在我其实还是挺开心的,吃饱喝足后我就在床上使劲儿滚来滚去,享受着独占大床的满足感。滚累了我就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这小日子过的别提多滋润了。正哼着呢,就听身边有人叫我,我下意识地一仰头,正看见刘丞相的一张脸,我立时就进入了死机状态,待大脑重新运转时我嗷一嗓子从床上蹦起,快速爬到了床角抓起枕头挡在身前做出防御状,结巴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刘丞相表情换了又换,几度欲止又言,最后好似下了很大决心般突然对我鞠躬道:“对不起!” 我一下就愣了,寻思了好几寻思才战战兢兢地从床角爬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是那个坏蛋绪啊?” 刘丞相又拿出那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来,但最终还是啥也没说,重重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脱力又趴回床上,只支起个脑袋道:“你早说嘛!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坏蛋又来杀我了呢!对了……他为啥要杀我啊?我咋惹着他了?” “这……这在下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我一向都不知道,要不是烈先生告之,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惹下这么大的祸,还害得小姐毒发受苦,所以才前来道歉,还请尚小姐原谅刘某!” “我不原谅!”刘丞相闻言一惊,却没有开口。我继续道:“要杀我的又不是你,你道什么歉!你根本没做对不起我的事!要道歉让那混蛋来给我道!” 刘丞相站在床前半晌也没接一句话,只是眼神很是落寞。尤是我平日里那般讨厌他,也还是见不得他如此神情。我重新坐起,把床边被我滚得皱巴巴的床单抻平,掸了又掸才道:“丞相大人请坐。” 刘丞相躬身一礼道:“男女有别,在下不敢失礼。”说完他从旁边自己搬了个椅子过来,端正地坐了下去。 看着刘丞相的举动,我突然想到楚轩那个臭太子果然不是啥好东西,他怎么就坐我的床上了呢?这么想想萧瀚阑也不是个好东西,不光坐我的床,还总抱我!可是……他好像当我是她妹,她妹是他从小抱大的,萧瀚阑应该不那么混蛋……吧?我这么一想我又气了,我他妈哪长的像他妹了!我才不是他妹呢! 正当我脑袋里习惯性的胡思乱想时,刘丞相开口道:“极少有人会像小姐这般,将我与他二人分开来看待。” “你让这个世界的人理解多重人格那也太有难度了,别说你们这了,就算我们那个世界一般人都理解不了,很多人都认为多重人格是装出来的。” “……多重人格。”他低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两手手指交叉紧紧握在一起,片刻后猛然抬头问我:“我有一天会被他取代然后……永远消失吗?” 我被他问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看着刘丞相不安的眼神,想着原来他也有这么脆弱的时候,突然产生了想要保护他的冲动!我的大脑回路有时长得连我自己都受不了,有时却短得不给我思考就直接发出了指令,我的身体立刻就行动了,我噌地一下坐起来直接握住了他的双手。表情非常认真地说道:“你不用怕!你不会消失的!真的!虽然我前世没上几天学,懂得也不多,只在网上看了一点点这方面的知识,但只有这个我可以跟你保证,你绝对绝对不会消失!” 我的举动比我说的话更让刘丞相震惊,他看着被我紧紧握住的双手整个人都呆了。 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想刘丞相多么一本正经的人啊,我这个举动会不会让他认为我很不正经?我忙抽回双手尴尬地笑笑,为了不让气氛僵下去,我马上继续道:“首先,我要告诉你我没学过心理学,所以对这个多重人格的事完全不了解,只是偶然的机会下看过那么一点儿,所以如果你想让我治,我肯定是不会地。再者,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都当真,万一我记错了让你受了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可真负不起这个责任。” 刘丞相费了好半天劲儿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双手在空中停了半晌,看他的样子都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好了,换了好几次地方最后才把手缩回宽大的衣袖中,中规中矩地放在身前。整理了半天情绪才恢复自若道:“尚小姐多虑了,刘某并非想为难小姐,只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与常人不同罢了。” 我默默地点点头,将那日御书房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为了安他的心又绞尽脑汁地把能记得的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一股脑全说了:“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不光是你那个坏蛋绪也不会消失,在我们那个世界,治疗最好的结果就是把多重人格的所有人格融合在一起。” “你是说让我跟那个到处惹事的家伙变成一个人?” “我知道这个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但是你要知道,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你们本就是同一人,只不过你们各自占据了你们性格中的一部分而已。”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比划道:“就好比我这只手就是刘绪,而因为某种原因,这个整体分成了两个,手心是你,手背是他。从此以后大家再也看不见完整的手,只能看见手心的你或手背的他,其实手心加手背才是真正的刘绪!”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但实在没办法接受我和他是同一个人的事实。” 我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有趣的想法,轻笑道:“不如这样吧,你们两个不是一直都是有你没他,有他没你吗?你们做朋友吧!” “都见不到彼此,如何能做朋友?再说我不觉得我和他能成为朋友。” 第一百章 被堵 “谁说见不到就不能成为朋友了,你们可以通信啊!你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写给他,多交流总是有好处的嘛!你也可以向他发发牢骚,或者提提意见,让他不要到处给你惹事生非。你们共用一个身体,我觉得交流一下是很必要的,总是从别人口中知道他的事,你不觉得很被动吗?” “……写信。”刘丞相低声念道着,然后很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道:“多谢尚小姐的见意,刘某感激不尽。” “您太……咳咳……咳咳……客气了。”许是说得急了,我居然咳了起来。 刘丞相自觉打扰到我休息,客套了几句便起身作别,空荡荡的屋子又只剩下我一人,让我突然觉得很冷清。下午太子殿下又过来给我诊了回脉,闲聊了几句,此后便再没人蹬过我的门。直至深夜柳姐姐才裹着一件月白披风来到我这。师父不在,师哥师姐也不在,柳姐姐又一天都没来看我,我心里有些委屈,就耍起小孩儿脾气装睡不理她。 柳姐姐裉去披风,小声问了守夜的宫女我这一天的情况,然后便打发走宫女坐到了床边。她暖了半天手才掀开被角轻轻将我的手挪出,认真地切起脉来,半晌后露出一脸安心才又小心翼翼地把我的手放回被窝,替我掖了掖被子便靠在床边瞌起眼睛。看着柳姐姐一脸疲态,我又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从被窝里钻出来就扑到了柳姐姐怀里,撒娇道:“姐姐陪我一起睡。”柳姐姐很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轻轻应了一声。 接下来数日,柳姐姐都是早出晚归,问她什么她也不肯告诉我,只说让我好好养病,别瞎操心。日里都是太子殿下时常来看我,与他闲聊中得知公主这几日身体也有恙,柳姐姐又不在,都是太子殿下两头跑,我这面已然好转不用再多花心思,他便只是偶尔过来瞧瞧。清灵郡主更是数日不见踪影,总觉得这皇宫似是有什么事发生,就连这清华宫的守卫也比平日里多出许多,而且他们一个个嘴严得很,我是啥也问不出来。 等我身体好些行动方便了,去看明月公主时,公主也只说让我多养病少操心,天天把我留在她身边哪都不准我去。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她这几天身体不好的缘故,非但一次都没整我,反而对我特别照顾,都让我有些不适应了,难道我这人真的被虐有瘾? 就这么被“关”了几天后,我终于受不了了!心里竟怀念起清灵郡主那臭丫头来,有她在我过得不至于这么无聊不是?而且那个臭丫头走就走呗,居然把小吱、小黄也给带走了,害我想找个玩伴都没有!坐在庭院的假山上,望着进进出出的小宫女们,不由得羡慕起她们来,至少她们还能出这个院,我连往大门边走走都会被侍卫拦回来,太不公平了!看着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心底冒出个鬼主意,于是马上实施! 我去清灵郡主的侍女绿儿住的屋子里偷……啊不!是借了她一套衣服,回屋偷摸换好,还梳了个年轻小侍女们统一的双环髻,装扮好后一照镜子,哟!好个俏生生、乖巧巧的小丫寰,除去脸色白了些,身体单薄了些外跟她们也没啥大差别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几遍后,我便从桌上随便端了盘糕点出屋,尾随在一行小宫女后成功混出了清华宫的大门。 本以为出了门我便可以自由了,谁知道各条通道上来来回回的都有不少巡逻的侍卫,害我一直找不到离队的机会。直到进了人多又忙乱的御膳房,我才终于有机会落了单,趁机逃了出去。为了躲避巡逻的侍卫,我一路上都在东躲西藏,因为没记道几次下来居然迷了路,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人问个路时,就见远处走来两个人。 我一眼便认出了烈叔叔,另一个看了半天才发现他穿着丞相的官服,不用说铁定就是刘丞相了。想着要是被烈叔叔抓到他肯定会放我一马的,刘丞相上次找我帮过忙,应该也会卖个面子吧,再不济我就抬出那个坏蛋绪的罪行堵他的嘴,这么想着我心里便有了底儿,站在原地等着他俩过来。 可看着看着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刘丞相走路的姿势明显不对啊,这个人走起路来很是随意,而且步态轻盈脚下生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与刘丞相往日里一本正的走法大大的不同。看着他们越来越近,我突然生出个不好的念头,靠!他是坏蛋绪!我像见了鬼似的,不!我见鬼都没这么害怕慌张过,我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躲好了,四下里扫了圈,身旁的一扇朱漆大门映入了眼帘,我也顾不得里面有没有人了,直接开门就往里躲,幸好这门不是栓着的。 我心想只要在门后躲到他们离开再出去就好,谁知他俩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就停在了大门前。我心这个苦啊,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居然躲进了狼窝,还被狼把门口给堵住了。我赶紧找地方躲,结果一回头傻眼了,我了去!这园子里除了几个空花坛和一个小水池外连个能躲人的地方都没有,我狠下心就往正对大门的屋里跑去,进屋后看见个挡着布的靠墙方桌便钻了进去。 也说我运气不错,刚钻进去就听得外面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两双脚步声一齐踏进了院子直奔我这屋而来,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肝儿都颤了,呜呜……他们该不会发现我了吧?我死都不要落到坏蛋绪手里,不对!是落他手里我才死定了呢!然而事情并没我想的那么糟,烈叔叔和坏蛋绪进屋后并没有来抓我,而是站在屋中感慨了一番。听他俩话里的意思,这屋子竟是傅鸣子前辈偶尔进宫时的居所,两人正好路过,进来缅怀一下傅前辈,顺带还聊起了童年在皇爷爷和傅前辈身边的往事,气氛既愉快又伤感。 第一百零一章 又见巨眼怪 他二人聊的兴致不减,可苦了在桌下猫着的我,腰酸背痛连个姿势都不敢换,腿脚都快麻了,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气得我在心里把坏蛋绪全家上下问侯了个遍,包括他家的阿猫阿狗!这还不算最考验我的,最难的是烈叔叔说起坏蛋绪小时候被爷爷戏耍的糗事,差点没把我憋出内伤来,忍笑比忍痛可难了上百倍,我估计他俩要再不走,一会儿还不得吐血呀我。 我在心里祈求着两位大神赶快离开,身体却有点撑不住了,麻呀!感觉腿都抖了,背后的衣服跟着若有似无地动着,蹭地我身上痒痒的。后来我实在忍不了了,就伸手轻轻地……轻轻地去抻背后的衣服,可当我碰到背后的墙壁时突然感觉不对了,是软的!而且还滑溜溜、湿答答、粘乎乎的,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机械地回过头,一个巨大的且血红的眼球正直直地盯着我,上次藏书阁那种久违的恐惧感再次潮水一般的向我袭来,我怕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赶快逃!我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精神力才指挥自己去咬了咬嘴唇,一点刺痛一股咸惺终于将我重新唤醒,我嗷一嗓子从桌子底钻出,但由于腿麻得不听使唤,出来没跑两步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被吓着的不只我一个人,烈叔叔和坏蛋绪也被我吓了一大跳,但当烈叔叔看清是我后,忙上来扶我,可我怕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的抓着烈叔叔的衣襟,将脸埋进了他臂弯。也许是我瑟瑟发抖的样子让烈叔叔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边轻拍着安扶我一边询问道:“容儿,容儿你冷静点!没事了,别怕!有烈叔叔在,没事的!告诉叔叔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我就是没办法从那恐惧中挣脱出来,我现在只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甚至不敢把埋在烈叔叔臂弯里的眼睛抬起来,只是努力用手指着刚才我藏身的地方。 烈叔叔会意叫了一声:“小绪!” 听坏蛋绪小心地向桌子移动,然后突然掀起桌布,一阵沉默后坏蛋绪失望道:“什么也没有啊!啧!白激动一场。”话落他走到我身边,拎起我的领子把我揪起来,可我还是不敢抬头看那地方,他就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头掰正,咆哮一声:“睁开!”我被他吓住了,胆战心惊地慢慢睁开眼,结果发现那桌子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墙壁。 我不可置信地来回闭眼睁眼,然而那里依旧什么都没有。“这不可能!我刚才明明看见一只眼睛的!跟我上次在藏书阁看见的一模一样,我还碰到它了呢!它又湿又粘的!”我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刚才碰他的手,果然手背上沾着粘乎乎又透明的液体,我把它举到烈叔叔面前,激动地说:“烈叔叔我真没骗你,你看!这个就是我碰它时沾到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边说眼泪还边扑答扑答地往下落。 烈叔叔看到那粘液的时候先是一惊,然后马上掏出手帕将它擦掉,小心地将帕子收好。四下扫了一圈后给我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容儿不哭了,乖,咱们先回去。”我强忍着点了点头。 烈叔叔将我扶起来,可因为刚才在桌子下面窝太久,腿还是麻,再加上刚才吓得又有些软,站得很是费劲儿,坏蛋绪等了一会儿便满脸不耐烦地啐了一口:“真麻烦!”然后走过来一把将我抱起,对烈叔叔甩下一句:“送哪去?”烈叔叔回了一句:“清华宫。”坏蛋绪便抱着我和烈叔叔一起离开了这,临出大门时我突然听见一声悦耳又清脆地铃声。四下望去,发现主屋的门梁上系了一条挂着两个小小银色铃铛的挂饰,觉得声音大概就是从那传来的吧? 回去的路走了好久,我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跑出去很远。在路过御书房前的通道时碰上刚从里面出来的师父和萧瀚阑,师父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坏蛋绪已经来到师父面前,只甩下一句:“还你!”便一把将我推到师父身上,转身就走。师父木讷地将我接过来抱在怀里,我见到师父心里既委屈又有一种安全感,搂着师父的脖子就不撒手,将头紧紧地埋在师父的肩膀上。师父突然很焦急地问道:“容儿,你怎么了?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我却一句话都不想说,只紧紧地抱着师父不想撒手,生怕我一松手师父就会离开我,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师父用眼神询问烈叔叔,烈叔叔只道:“说来话长,你来的正好,先把容儿送回去吧。我还有要事面见陛下,这事过会儿再说,快些送她回去,这孩子吓得不轻。”师父点点头便抱着我和萧瀚阑一道快步离开。 路上我的头变得昏昏沉沉,不管师父和萧瀚阑跟我说什么我都听不清楚,还没到到地方我的意识就彻底模糊了。在一片黑暗中,无数双血红的好似能滴出血般的眼睛在盯着我、追着我,它们无处不在,不管我怎么跑都甩不开。我拼命挣扎着,我清楚这是我的梦,我想要逃离,我想要清醒!可无论如何我都醒不过来。 在我无数次绝望又无数次重新振作后,我忽然听见一声清脆又悦耳的铃声,它就像一阵清风般从我耳边吹过,驱散了所有眼睛,也驱散了无边的黑暗。我猛然张开双眼,昏黄的光线里入目的是一顶团花锦帐,我太熟悉它了,这是我和清灵郡主住的房间,是我们的床!一股安心感立时涌入心田。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先传来,随后那张熟悉的面孔也出现在我眼前,依旧是那******不变的冰块脸,它只属于萧瀚阑。它离我如此的近,近到我能看清它的每一个细节,这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如今他就在我面前,我真想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祈求他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可是……我不能! 第一百零二章 宫女失踪 萧瀚阑他曾经拿我当妹妹,在经历了往生池一事后,我了解了他的过去,知道他不可能再轻易相信爱情与誓言,知道他再也不会去爱一个人了,知道如果我向他表白便会就此失去他。我不敢再向他奢求****,只想着若能留在他身边我便知足了,他若能开心我做个妹妹又何防?我轻轻回道:“嗯。” 他去桌上端了杯水回来,扶我坐起,喂我喝下。动作那么轻柔,让我有点想哭。他吩咐门外守夜的宫女给我端来了粥和汤药,看我全吃下后才道:“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长着呢。”我摇了摇头。他便在我床边坐了下去,拿了件外衣披在我身上,又给我掖了掖被子。 “师父呢?” “你那日回来便起了高烧,千秋连着数日不眠不休地照顾你,今日你烧终于退了,爷爷才强令他去休息了。柳大夫这几日也没怎么睡,今天看你情况好转,爷爷又派了几位太医在外职守,她才回去。” 我一时气自己不争气,为什么总是生病害大家担心,低声道:“……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下次就别再偷跑出去了,还好这次遇到了烈先生和刘丞相,万一你一个人……”他没在说下去,沉默半晌后才道:“我去叫太医进来给你切切脉。”说着他便起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我无意间扫到了烛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一股恐惧感又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我掀开被子也顾不上穿鞋便冲到萧瀚阑背后一把抱住了他。央求道:“你别走,别走。别留我一个人,我害怕。”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后握住我的手腕,将它们从他身上挪了开。我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头了脚,连心都跟着凉了,他冷冷说道:“我去请太医。”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我呆呆地站了半晌,突然自嘲地笑了:“我在干什么?不是说好不让他为难了吗?……笨蛋!”望着原本让我恐惧的黑暗,我忽然没了感觉,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我钻回被窝将自己团成了个球,这才稍稍感受到一丝温暖,没等太医的到来我便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入睡时我好像又听到了那悦耳的铃声。 我这一觉直到第二日午后,醒来便见到师父一脸焦急不安的坐在床边望着我。萧瀚阑……他不在,我开始有些不安,生怕昨夜的举动会让他生气,就此不在理我。我的心事从来都瞒不住师父,他只一眼便能看透。 师父握起我的手语重心长道:“容儿,有些事急不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而且你年岁尚小,大家都还拿你当孩子看呢,咱们来日方长可好?有师父在,容儿什么都不用愁,只管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时候到了该是你的自然就是你的,愁是愁不来的。知道吗?” 我顺从地点点头,抱着师父的胳膊撒起娇来。“师父,师哥和师姐呢?他们怎么不来看我。” 师父气愤道:“还不是玄霄那臭小子,说你快不行了,再不回来就见不到你了。我和瀚阑便马上启程往回赶,你师兄师姐就暂时扔给宇清了,他们还得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回来。不过……”师父沉默稍许才自责道:“还好早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我的宝贝徒儿受了这些苦,而我这个当师父的却还在外面逍遥自在。” 我将头枕在师父臂弯处,轻声道:“才不是这样。这些苦都是我自找的,跟师父没关系。再说,容儿还好有师父,要不然现在还是孤苦无依,没人疼没人爱如一缕幽魂,死了都没人来给收个尸呢!自从师父收了容儿,容儿才又有了家,容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师父的。”师父没再说话,只是轻柔地拍着我的背。 自这天起,我身边再没断过人,不管他们多忙总有一个人是陪着我的,估计是怕我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偷跑出去惹祸。明月公主的病好也出乎师父和萧瀚阑的意料,他们二人时常会去看明月公主,每次都是有说有笑,只有一次是萧瀚阑独自去的,我在隔壁听到了他俩好像在争吵,明月公主似乎还哭了,由于担心我便跑过去想劝架,谁知他们见我来也不吱声了,萧瀚阑拂袖而去。 我走近明月公主身边,公主抱着我一直哭却也什么都不肯说。其实……我心里清楚他们为什么而吵,萧瀚阑自从知道明月公主恢复如常后便一直想找机会单独跟明月公主说话,可师父和爷爷总是不给他机会。能让他这么执着的恐怕只有跟他爹娘死有关的事了,而必需从明月公主那才能得知的,怕就是记忆里明月公主去扯那个黑衣人的情景了吧,萧瀚阑一定很想知道公主究竟有没有看清他的脸。 我想答案大家都是清楚的,公主肯定是没看见的,若是看见公主恢复后一定会说的,可这是萧瀚阑手边唯一的稻草了,就算明知道它没用也一定要去抓抓。他旧事一提必定会触碰到公主心头上最深的伤疤,现在这个结果也是可想知的。我轻拍着公主的后背安抚她,她却哭得更加难过,让我顿时手足无措,只能抱着她,任由她哭个够。 总有人陪着除了不再像以前那么孤单,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偷听到师父和萧瀚阑说话,他们俩总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小声商量事,而我就装睡听他俩说话,从他俩的对话中我得知:原来皇宫最近真的出大事了! 事情的开端要从皇后寝宫中一位叫兰儿的小宫女说起,因为兰儿入宫时日尚短,所以宫中老人便常常找借口把自己的活都推给她,有一****又被叫去给其他宫女们取晚饭,可这兰儿应声出去后便再也没回来。宫女们干等她也不回来便派人去找,谁知厨房的人却说这兰儿根本没来过,宫女们以为她不想干活找地方躲起来了,谁知那兰儿一连两天都没有回来,宫女们这才着急向上头报告此事,皇宫里失踪了一个人岂是儿戏,御林军便开始四处搜查,可这兰儿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怎么找也找不到。 第一百零三章 卢笙 就在大家开始怀疑兰儿有可能已经私自逃出宫时,藏书阁内负责打扫的一位小司又离奇失踪了。没过两日,他二人便被巡逻的侍卫在一处长年无人居住的园子门口发现了,同他们一起被发现的还有另外一人,便是年前我和师哥、师姐一起帮柳姐姐给送过药的卢笙,他们三人从发现至今一直昏迷不醒,柳姐姐这些日子便一直在同太医院的大夫们想办法救治他们。 然而事情到此仍没有结束,宫里的人还在继续失踪,为了确保千泽国太子的安全,爷爷便令刘丞相以观光为由,让其带着巨臣陪同太子殿下一起离开了皇宫,皇城内同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戒严。然而我上次偷跑出去也算没白被吓一回,烈叔叔他们认为那只眼睛很可疑,已经在这上面展开了调查,就是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听师父说话的意思是想把我也送出皇宫,可柳姐姐实在分身无术,我体内的往生水又随时可能发作,让我出去也不比呆在这更安全,所以师父也只能把我留下了,因为不放心但凡有一点空,他和萧瀚阑都会来陪着我和公主。 清灵郡主的鼠王据说在搜索上能派上用场,所以自从出事后她便被派到了杨统领身边帮忙搜查,一直也没得空回来。想想现在皇宫里情势这么紧张,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我一点忙帮不上还竟添乱,害得师父和萧瀚阑连休息时间都少得可怜,心里就觉得十分难受。要是上次我没被吓跑,仔细观察一下那个眼睛就好了,说不定就能帮上他俩的忙了。 因为事情越出越大,直到现在已经失踪十几人了,只是他们并没有像卢笙和兰儿他们那样被人发现,而是一直没有踪迹。事情闹大想瞒是瞒不住了,所以烈叔叔他们说话也就不再避开我。我坐在床上一边玩着公主送我的新奇小玩艺儿,一边听烈叔叔和师父他们讨论。 烈叔叔觉得失踪这些人消失的都很蹊跷,据他分析而出的结论是,不管是人为或其它,都不可能从地面上完成捋人的行动。那么这些人很有可能走的是地下的排水系统。而对地下排水系统了解最细的人便是卢笙!他曾是皇宫的设计者之一,后来也一直参与维护,直至最近两年身体太差才从岗位上退了下来,而且一直生活在皇宫以外的地方,如今他出现在皇城内并且昏迷不醒,与现在发生的事一定有着非常紧密的关联,说得严重点,敌人很可能从卢笙手中得到了地下排水系统最详细的资料。 师父却不太赞同:“卢笙跟随我师父已久,我不信他会出卖咱们永安。” 烈叔叔道:“我当然也不信他会自主出卖,但千秋你也不是个没见识的人,你难道还天真的以为只要不想说别人就没手段得到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吗?” “可是卢笙早已没了弱点!” 烈叔叔沉默不语,我却随口插道:“怎么没弱点呢,他不有个那么漂亮的媳妇儿嘛!别人只要拿住他媳妇儿,还怕他不招吗?” “媳妇儿?”所有人异口同声。 师父道:“他哪来的媳妇儿,他妻子早年因难产而死,他一直未娶。而且他对他妻子可以说是用情太专,这些年从未近过女色,更别提会有什么媳妇了。” 我不可置信道:“不可能!除夕那晚我明明在一条暗巷中看见他和一个女的互相掺扶着,那眼神绝对是看至爱的眼神,两人一起往暗巷深处走去,你们没看见那样子别提多恩爱了,让人看了好生羡慕呢!” 烈叔叔道:“那女子长什么样?” “离太远看不太真切,不过应该不太差,穿着一身蓝底儿白碎花的衣裙,头上包着个方巾,看那姿态就是位温宛贤良的女子。” “卢嫂……她真的还活着?不可能!她是当着我们的面被火化的,卢笙最清楚啊!那个女的一定是假的,他怎么可能会上当。” 我道:“那也不见得,烈叔叔怕是很久没见过那个卢笙了吧?年前我帮柳姐姐给他送过药,说实在的,那个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可不太像个正常人,我和师哥师姐还觉得他是个怪人呢!虽然说的话挺正常,可那眼神总是有点空洞洞的,看着说不出的别扭。除夕那天我见他和那女子一起时,他眼神光彩熠熠,我还为他高兴呢,想着他终于正常点了,身边又有人照顾,柳姐姐终于可以少为他操点心了呢。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没安着好心,早知道我就上去撕了那女人的真面目,看看她倒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哼!” 师父抬手就要往我头上敲,举到半空又停下了,最后只是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道:“早知道什么?你以为自己是先知啊!别没事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鼓起腮表示自己的不满,结果又被师父掐了脸。 烈叔叔道:“说到底这也算是条线索,回头让许殿主在外面查查看。不过听容儿说的,除夕夜里都往没人的巷子钻,看来是有意躲人的,估计想找线索怕是不太容易。对了,容儿你前几天身体一直不好,我正好也忙就没问你,你那天怎么就去了傅前辈住的地方了?” “啊?这个嘛……就是……我天天被关在这清华宫实太闷了,就想出去玩,可那些侍卫天天堵在门口连门边都不让我靠,后来我就穿着宫女的衣服想混出去玩玩,结果发现各条通道里都有巡逻队,我就东躲躲西藏藏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那了,后来看见烈叔叔我本想打招乎来着,谁知道发现刘丞相是坏蛋绪,我一看见他就害怕,想也没想就躲进旁边的院子里了,哪知你俩也要进这个院,我没办法又躲屋里了,结果就发生那事了。” 萧瀚阑没头没尾地蹦出一句:“你怎么会怕他?” 第一百零四章 长风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师父和萧瀚阑坏蛋绪曾一度想要掐死我,要是说了会不会影响到刘丞相啊,再说坏蛋绪上次见面时也没再杀我,这事还是不要说了吧?我看向烈叔叔寻求他的意思。 烈叔叔替我解释道:“一点小误会,已经过去了,上次小绪不是还送容儿回来了吗?应该是误会解除了,容儿你也不必再躲他了。”我笑着点点头,想把这事带过去。 可谁知今天萧瀚阑一反常态,非在这事上垉根问底儿了:“什么误会?” 我有些不耐烦道:“说了误会误会嘛,都解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瀚阑挑了挑眉,语中带刺道:“不能让人知道的误会?” 听他的口气我真是火了:“怎么?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凭什么要一定告诉你?谁还不能有点秘密了?” “秘密……”他眼中似是带着怒火。“你忘了当初是谁处处针对你了?这刚几****俩居然好的可以拥有秘密了,你还真是善变啊!” “请你注意措辞!本小姐我从来就没变过!再说刘丞相也不算是针对我,只是对事罢了,虽然有时候说话挺让人生气的,但我从来就没恨过他。再说了……他以前又不认识我,怀疑我有什么不对,你不还怀疑过我吗?我和你翻脸了吗?师父!你说他这人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师父看着我俩,突然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瀚阑,也不是我说你!女孩子嘛哪能没点小秘密呢?再说刘绪又不算外人,那小子我看着就挺好,容儿要真和他做朋友我还放心的很呢!”萧瀚阑眼角跳动了一下,表情晦暗不明。 看师父帮我说话,我得意地附和道:“就是!刘丞相人家一谦谦君子,真能和我做朋友那还是我的福气呢!” 烈叔叔揉着太阳穴,用教训人的口吻对师父道:“千秋,你个臭小子唯恐天下不乱是吧?有你这么当师父的吗?容儿傻给自己挖坑,你当师父的非但不往外拽还往里推,真受伤了有你心疼的!” 师父没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我寻思半天不解道:“师父帮我说话有什么不对吗?烈叔叔你怎么不站我一边啊!咱俩不应该是一伙的吗?” 烈叔叔对我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一声:“行了,外面还有一堆事儿呢!你俩别在这杵着了,咱都出去帮忙吧!长风派人在外面守着,这里安全的很,用不着你们操心。” 萧瀚阑眯眼看了我一会儿转身就走,师父则一边走一边说:“连龙虎卫都派出来了,这皇宫里我现在就一个宝贝徒弟,敢不操心吗?” 眼看着师父临要出门了,我突然有点害怕,怯生生道:“师父……”师父闻言回头,我一脸担忧道:“小心点儿!”师父冲我笑笑,转身离去了。 不知为何今天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老是感觉要出事,自从师父和萧瀚阑离开后我就再也坐不住了,虽然出不去清华宫,但在庭院里走走还是可以的,于是我就坐在假山上望着大门口,一边把玩着银砂,一边盼着他俩赶快回来。 “匕首不错!”一个年轻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 我转头看见身后不远处立着一位锦衣青年,他的站姿看起来轻飘飘的,好像浮在空中一般,身上的衣衫无风自舞,给人一种很飘逸的感觉。“长……风?” “能被尚小姐记住在下的名字,实在是荣幸之至。” 我被他假惺惺的客套话激起一身鸡毛疙瘩。“……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对你很有兴趣,所以来看看罢了,毕竟被我臣哥制住还能站着的人可不多。” 我站起来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问道:“看清了?可有什么想法?” 他轻笑一声回道:“表里不一。” 我迷糊了:“这算什么意思?你不会在说我的人品吧?” “我是说你长着一副病怏子的样,又瘦又小,想不到却是个外柔内刚之人。” “这您就错了,我可是个表里如一的人。之所以能在巨臣大人手下站着,不是因为我有与他相等的实力,而是我会耍点小手段罢了,相信长风大人您一定听过四两拔千斤这句话吧?” “没实力的人是耍不起手段的,你很有趣!”他转身便跳下了假山,动作轻到我连一点落地的声音都没听见,心里不禁赞叹其实力!也不免有些忌妒,靠!居然比我这个会轻功的还厉害,好气人!落地后他回身道:“我还有事要面见陛下,你可老实着点,不要往外跑!” 我不屑道:“我要真想跑你这手下可未必拦得住。”我脚下运功,轻轻一点从假山上飘落下来,冲他扬了扬眉。心里都快美出鼻涕泡了,太好了,发挥不错!装蛋成功!然而这家伙完全不配合我,只是笑了一下便转身走了,让我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至少也夸我一句再走啊,真不会做人! 正当我要纵身再飞上去的时候,假山里传出了一声好像敲东西的声音,我不禁宁神细听,那听声却没了,待我放弃再要飞身上山时,那声音又兀自响了起来,只是音量很低,这回可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小心翼翼地钻进假山之中寻找起来。 一番搜索后,发现敲击声来自于假山中一个小洞穴的地面。虽然是好奇心驱使我进来的,但我还没傻到冒然上前查探,而是反手握住银砂蹲在洞口处观察里面的情况,敲击声还在持续,感觉就像在试探什么。当我正想着要不要扔块石子回应它一下时,地面的一块石版突然动了一下,吓得我一激灵差点坐地上。 未待我从震惊中回过神,那石板已经升到了半空中,托起它的是两条——藤蔓?藤蔓的颜色黄中带绿,表面粗糙还拧着麻花劲儿,从两边将石板牢牢固定并举起,然后……就不动了。我这都做好被吓的准备了,它那头居然卡壳了,让人实在接受不了。 第一百零五章 被俘 我琢磨着这么跟它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赶紧出去叫人吧,不管怎么说这东西也蹊跷得很,还需报告给师父他们知道才是。我将银砂护在胸前,一步一步往后退,结果不小心脑袋撞到身后一块突起的石头上,疼得我“哎哟”叫了一声。那藤条突然像活了一样,举着石板动了动,吓得我也顾不上疼了,马上做出防卫的姿势。 石板下的洞里慢悠悠地又伸出一条胳膊粗细的藤条,头上尖尖的,它的动作很像蛇,昂首停在了石板下那两条藤蔓中间,冲着我的方向躬起了身子。它没有眼没有口鼻,但我却觉得它在盯着我,甚至随时可能上来攻击我。不过我手里有银砂,别看它只是把匕首,却能削铁如泥,一条藤蔓又算得了什么,真敢攻击我,我就把它剁成泥!这么想着底气倒足了不少,还真跟它杠上了,看咱俩谁先瞪死谁! 僵持了半天那藤条就跟死物一样,再没动弹半分。我这头却是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心想我跟一植物较什么劲儿啊,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还是出去算了。那东西就似能察觉到我的想法似的,我刚一动弹它那头立刻有了反应,中间那根“粗麻花”的尖头突然逆着劲儿转了几圈,展成了一张大平面,那平面的样子刚映入我眼帘就给我吓出一身冷汗,这……这不正是那只血红的巨眼吗!它怎么是植物? 即使看清了它的真面目,也没能减少它带给我的恐惧,我立时就惊叫了一声,声音的尖锐程度绝不比那些恐怖电影里的女主低多少,我马上就听见外面乱了起来,我转身就想逃,顶着石板的藤条中的一根速度奇快地弹射到我脚下,我被它绊倒缠住,往洞里拽去。 可我也不是好欺负的,躬身挥刀向它砍去,银砂果然不是盖的,一刀下去藤条就喷出了墨绿色的汁水,它像个动物似的挣扎着缩了回去。我抓住机会准备向外逃,但还没等动地方巨眼便先绕到了我前面,瞪着血红的眼球直直地盯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与它对视我都会觉得身体不听使唤,上次勉强咬破了嘴唇才迫使自己清醒了一会儿,可这次我便没那么好运气了! 没等我故计重施刚才被砍伤的藤条就绕过来将我紧紧缠住,让我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巨眼中间喷出了一小股白气,带着奇异的香味儿,闻过后让我心慌头又晕,浑身软软的使不上力。巨眼又拧成了“麻花”,当先缩回了洞中,受伤的藤条也将我往里拖了去,可就这么被抓我实在不甘心,我得想办法留下点线索! 于是我紧握住银砂的剑刃将自己的手划破,鲜血滚滚而出,在临进洞前我将银砂插在了石板旁,并在洞口处留了半个血手印,希望师父他们能注意到这个石板有问题。将我托进洞后那条一直顶着石板的藤条将石板又放回了原位,靠!这它妈植物都有思想了吗? 进洞后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是皇宫下的排水系统,我被它们一路拖着,身上没少挨撞。我的手也没闲着,尽量往地面留下点血迹,想要给师父他们引个路。可谁知这三根天杀的破藤条居然在地面走了一会儿便拖着我进了旁边的水道里。 那水有多脏我就不想说了,记号反正是留不了了,我能做的就是尽力憋气多活一会儿。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玩完的时候却被突然拖出水面,拽进了一个竖井似的洞中,拖行了一段后就进了一个非常宽广的空间。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洞穴内飘荡着星星点点的萤光,虽不是特别明亮却足够看清近处的东西了。将我拖进来后,一条藤蔓便盘在了洞口处,将洞口整个封死。 又被拖行了一段后我便被甩在了地上,它们居然松开我爬回墙壁上去了。我的身体依然软弱无力,几次挣扎着想站起来都没成功后我不禁自嘲的笑了,记得上次被仇傲君困在洞里时,好像也是这么个样子。话说回来我的魔力和内功倒底起啥作用了,为啥该用的时候总用不上呢?老天给我这能力难道只是用来气我的吗? 牢骚归牢骚,该干的事咱还是不能耽误,就在我继续努力想要站起来时,身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还不止一个。有四双脚走到了我身边,四个人都披着黑色的连帽斗笠,在宽大兜帽的遮挡下我没能看见他们的脸。 其中一人走上前,用脚将我的头抬起。“怎么又抓来一个?再让它这么抓下去迟早这地方就得被人发现!”说话的人看了半晌后突然用嘲讽的语气说道:“瞧睢这是谁?这不是永安国主的徒孙吗?居然也被抓到这儿来了。” 他的声音像一道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我永远都忘不了这个声音,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噌地一高蹦起来,但这冲劲只维持了几秒钟我便又打起晃来,身体不行气势绝不能输,我指着他骂道:“小王八蛋!又是你!怎么啥坏事都少不了你呢?你这么坏你爹娘知道吗?” 小王八一扬手把兜帽退了下去,无影那张万恶的脸显出了真容,他快速欺身近前一脚将我踹翻在地,咬牙切齿道:“死到临头了还口出狂言,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我呸出一口血,抬眼狠狠地看着他,恨不能从眼里射出几把剑穿死这只臭王八。“反正都要死了,不骂几句岂太亏了?臭王八,王八蛋,你这个千万王八万年龟,你全家都是鳖,你将来孩子都是从蛋里爬出来的,你子孙后代世世为奴代代为娼,不!你断子绝孙!你活着没人爱,死了没人埋!你……” 突然另外三个黑斗蓬中的之一笑了一声,那声音分明是个女子,小王八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突然恼羞成怒地将我踢倒,接连踹了十几下,踹得我直吐血,可他越踹我我骂得越狠。 第一百零六章 黑老大 最后有人喊了一句住手,小王八的脚在半空中才很不甘心地放了下来,恨恨地瞪了我半天才转身站回了喊住手的黑斗蓬身后。我不禁仔细打量起喊话的黑斗蓬,这么一看还真发现点不一样来,这四人中只有他的斗蓬是绣了金云纹的,其余三人都是纯黑的,看样子他就是黑老大罗! 黑老大似乎也在打量我,半晌后开口,声音沙哑一听就是处理过的,说道:“你就是被这么个黄毛丫头连续破坏了两次计划?” 无影一脸惶恐地跪到了黑老大面前:“主人息怒!都是属下办事不利。但主人也别小瞧了这丫头,她的鬼心眼儿可一点儿都比她师父少,也……也当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她要是一无是处也不会被千秋看上。但再强她也不过是个乳嗅未干的黄毛丫头,你居然还能连着两次被她破坏我们的计划,我留你这废物还有何用?”黑老大厉声道。 小王八立刻磕头如捣蒜,求他主子饶命,又说要将功补过等等。反正一通求下来命总算是保住了,害我好生失望。不耐烦道:“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啊?我在这忍着看半天了,你们最后弄一谁都不用死,不杀你们刚才默叽个屁!演戏给谁看呢?我又没掏门票钱,你们演戏有瘾是咋地?” 刚才笑出声的女子突然从斗蓬下甩来一鞭子,直接在我身上抽出一条血痕来。“放肆,敢跟主人这么说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切,一点儿都不疼,跟往水生发作简直没法比。别整这些没用的了,要杀就痛快点,往我这个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多抽几下能显出你厉害来吗?你们要是杀呢就痛快地,要现在不想杀呢,就赶紧给我找地方沐浴更衣,对待我这种破坏了你们两次计划的敌人呢,你们应该给点尊重,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我都让你们长多少智了,还不对我好着点!” 那女的一个“你”字还没说完就被黑老大阻止了,黑老大一扬手:“带她下去沐浴更衣!” “主人……”女子语中充满了不忿,看样想出言阻止,被黑老大扬手制止了。 我笑着看了其余三人一圈道:“看看,看看,要不说你们就只配当狗呢!这老大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地,你们的智商和心胸这辈子也别指望做人了。” 黑老大语气不善道:“好坏你也是个皇帝的徒孙,就让你死的体面点。找个丫头带她下去洗干净点,等她死的时候也让萧睿那老不死的能看清她徒孙的脸。” 斗蓬女领命:“是!” 她十分粗鲁地将我拽到不远处的石壁旁,我这才注意到石壁下还坐着十几个被捆成粽子的人,不用说肯定就是这几天失踪的人了,其中一个人我居然还认识,就是巡逻队的一个小队长丁阵!看到他我是一惊,他倒是没什么表情,应该一早就认出我来了。斗蓬女从这些人中拎出了一个年长的宫女姐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浅池语带讽刺地命令道:“带你们皇帝的徒孙好好洗洗,也好让她干干净净地上路。” 宫女姐姐吓得连话都不敢讲,只知道拼命地傻点头。接过斗蓬女不知道从哪弄出来的干净衣服,带着我往水池子走,到地方一看,我不干了。冲着不远处的四黑喊道:“哎,你们家洗澡都不遮不挡啊?我们永安可没这习惯,入乡要随俗,懂不懂啊?” 黑老大没吱声只是再次扬手,一直没说话的黑斗蓬走到对面的黑暗中,也不知道做了啥那墙壁上的藤条突然动了起来,将水池整个围成了一个隔绝的小空间,看着这个临时的浴室,我感叹道:“靠!他们的沟通能力真强大!” 走进“浴室”我毫不犹豫的就开始脱衣服,宫女姐姐虽然脸都吓白了,可该干的活却一点没耽误,我不禁感叹,这位也是当侍女当出习惯的可怜姐妹儿!在她的帮助下我才将污七八糟的身体洗了个干净。只见我全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不少地方还破了皮渗着血,宫女姐姐小心地清洗了我手上的伤,扯了块干净布简单包扎一遍,换上干爽的衣裙。 啧啧啧,这套衣服一看就不像良家女穿的,衣裙是大红色的,上身是抹胸紧衣,下身是只能盖住屁股的重纱短裙,外面还罩着件有跟没有一样的薄纱长披,再配上我这一身伤,靠!活脱脱是要毁我大仙侠的节奏啊!我本来是不愿意穿的,可看着原来那身沾满了恶心东西的衣裙,再看看我一身的伤痕,我也只能忍了!将萧瀚阑送我的墨玉牌和自己的名牌重新挂好后我俩才走了出去。 宫女姐姐被带回了人堆儿里重新做粽子,而我则被带回了四黑跟前。黑老大一直沉默着,似是在盯着我看,他与那三个手下不同,给我的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强烈,让我整个人都感觉毛毛的。半晌后黑老大开口道:“这么小的岁数死了太可惜,不如我给你个选择如何?” 他说话这方式让我觉得似曾相识,但我没功夫细想,直言道:“有话快说!” “尚小姐又不用赶着回家吃饭,急什么,咱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聊。” “我和你没啥好聊的,有话直说。” 他大笑起来,随后道:“那咱们就先来聊聊墙根儿下的那十几个人吧。”听他这话不光我心头一凛,丁阵那些人也露出了紧张害怕的神色。黑老大似乎很满意我们的表情,缓慢说道:“他们十几个人的生死我就交到尚小姐手上好了。”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眼茁,愣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好人?” “我是不是好人重要吗?现在他们的命攥在尚小姐你的手里,你是不是好人对他们来说才更重要吧?”黑老大又一次扬起他的手,他的手下果然又懂了他的意思,只见手下三黑分别嗖嗖向洞壁而去,没过几秒洞壁前的一圈火盆都燃起了熊熊烈火,整个洞穴的全貌终于显现出来。 第一百零七章 选择 这是一座圆形穹顶的大洞,我们所在的位置处于洞穴的一角,周围洞壁上爬满了粗粗细细的“麻花”藤,其中有很多能变成巨眼的尖头“麻花”,它们并没有变成巨眼,而是昴着尖头齐刷刷地对准了洞中心,在洞中央的土包上一根直径有两三米粗的巨大尖头“麻花”垂头立在上面,它下面伸出无数细“麻花”,与洞壁上的“麻花”相联。看到它我简直不敢想像它展开后的样子,那该是多大的一只眼睛啊!光是被小眼睛盯住都受不了了,被这大的看上一眼还不死翘翘? 黑老大无视我的震惊,介绍道:“这是饲妖集中名为恶魔之眼的植物。由普通的黄藤以有魔力之人的鲜血供养百日而成,百日后主花一旦盛开,方圆十里皆受其影响,恶魔之眼迷人心智,驱人近前供其吸食。再有两日这主花便要开了,真想看看永安城会变成什么样子啊,哈哈哈哈……”他笑的非常疯狂。 他的笑声彻底把我激怒了:“你有病是吧?你跟谁有仇就找谁报去?那些永安百姓招你惹你了,是偷你老婆了还是把你家孩子扔井里了,你害他们干什么?你是变态啊?” 他一巴掌就将我扇翻,脸火辣辣地疼起来,我恨恨地看着他,他却一甩袖子背对着我道:“那十几个人现在之所以没被吃掉,是因为有我控制着恶魔之眼,一旦我离开它将不再受到任何制约,到时候洞里的所有活物都将被恶魔之眼吸成干尸。” “说吧,条件!” “没什么条件,听说你喜欢玉泉王萧瀚阑?” “关你什么事!” “那你一定知道他这上千年一直在执着什么吧?” “报仇!” “那你可知道他的敌人是谁?” “怎么你知道?”话刚说完我就觉得不对劲。“难道是你?” 黑老大又一次向我证明了他们的默契,斗蓬女在他扬手后将兜帽摘了下来,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而她也没出我的意料,果然就是千影!“我见过她,千影嘛。上次控制清灵郡主的那个小贱人!”话落我仔细打量了她,依然美得让人讨厌,妆画得超浓,眼神妩媚中透着狠厉。等等……她的五官……我想像着她褪去浓妆的样子,随后惊呼道:“江婉青!啊不!史燕!”我指着四黑恨恨道:“真的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萧瀚阑的爹娘!”说着我便上前要去撒扯黑老大的兜帽,但其余三黑怎能让我如愿,三人一齐出手将我制住。 黑老大不急不缓地说:“急什么,正事我们还没说完呢!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呢,是我告诉你一个方法,可以保证你和那十几个人在我们离开后不会马上死掉,只要你们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撑到有人来救你们呢。二呢,是我可以让你看我的脸,这样你就能帮玉泉王得到他作梦都想要知道的仇人的信息了,但是……”他指着丁阵一伙道:“但是他们所有人都会马上死掉,不过你不用担心自己,我想以你的身法和智商再加上没有了这些拖油瓶,一定能活着从这出去。”他走到我面前,语气极为诱惑的说道:“来吧!选一个,你是要为了帮萧瀚阑报仇而杀了他们呢?还是要为了救这些人而背叛萧瀚阑呢?” 他的话就像把大锤砸在我心上,直接把我干蒙了,脑子瞬间陷入了混乱。我不知该如何决择,背叛……多可怕的一个词语,我从未想过我和萧瀚阑之间会有用到这个词的一天。可我心里清楚萧瀚阑的痛苦,在他亲眼目睹父母惨死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就种上了仇恨的种子,上千年的时间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扎根在他的心底,深入进他的骨髓,和他本人融为一体。如果他活着曾经还有一丝牵挂的话,那现在他的牵挂也早已随清平郡主的失踪而消失,他之所以痛苦地活着只是为了复仇。 而我如果错过了这次,也许便就此让萧瀚阑失去了报仇的机会,他会恨我!他一定会恨我的!我承受不了他的恨!我的全身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可为了萧瀚阑而舍弃这十几条人命我也同样做不到,并不是因为我是什么狗屁好人,而是因为我承受不了他们因为我的选择而死所带来的负罪感,要知道负罪感对于我这种“生命”超长的人来说是多么恐怖的存在,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当我在没有答案的选择中挣扎时,突然有人喊道:“尚小姐!你不要被他们骗了!无论你选择什么他们都不会兑现承诺的!你千万不要被这些小人左右!” 我被喊话声惊醒,回头看见丁阵坚定的眼神,心里突然安静下来。是啊……我凭什么相信他?黑老大似乎察觉到我内心的变化,马上开口道:“我说话算不算数,你看萧瀚阑不就知道了?他现在之所以活着都是因为我讲信用的结果!”我又一次成功被他动摇了。他不给我喘息的机会,继续道:“尚小姐的时间不多了,我们马上便会离开此地,还请尚小姐早做决断。再这么下去尚小姐怕是一个都没选成我们便离开了,选一个总归比一个不选好,不是吗?来吧!是见死不救?还是背叛萧瀚阑?选一个!” 丁阵也紧跟着喊道:“尚小姐!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他们是不会放我们活着出去的,如果您必须选一个的话,那就选看清这贼人的脸吧!仔细看清它!牢牢记住它!努力活着出去告诉陛下和玉泉王,让他们为浩王爷报仇!为我们报仇!” “对!为我们报仇!报仇!”丁阵身边几个侍卫打扮的人齐声喊到。其余几个侍从虽然没喊,但也强忍着恐惧咬紧牙关没开口对我说一句求救的话,刚才那位宫女姐姐早已满脸的泪水,紧闭着双眼嘴唇都咬破了,脸上却是一种豁出去的视死如归。 第一百零八章 背叛? 看着他们我的心异乎寻常地平静,静到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一般,丁阵他们就像缓慢播放的无声电影中的人物,无声却用画图震憾着我的心。半晌我似呓语般低声道:“乔欣盈……你在干什么?” 四黑以为我在对他们说话,提醒我道:“说什么?大点声!” 我紧紧地攥着拳头,突然一股怒火冲上心头:“王八蛋,****你大爷!”我甩开三黑,几步冲到了丁阵他们面前,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黑老大。“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黑老大笑了起来,那经过处理后的笑声让人更加毛骨耸然。“你终究还是背叛了萧瀚阑,就为了这十几个低贱的人牺牲自己的幸福值得吗?你应该知道,你师父待萧瀚阑如亲弟,视萧乾浩如父如兄。他当初之所以收你为徒全是为了萧瀚阑,而你背叛萧瀚阑就相当于背叛了自己的师父,你失去的不仅仅是至爱,还有在这世上孤苦无依的你视为至亲的师父!你真的要这么选吗?” 我强迫自己无视他的话!“你闭嘴!我既然站在这就不打算改,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清楚死是个什么东西!像你这种视生命如草芥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生命有多珍贵!生命是不分高低贵贱的!我是不会把他们的命交到你这个人渣手上!说吧!我等着见识你的信用呢!” 黑老大哼笑着:“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我当然会遵守游戏规则,不然下次还怎么跟你们玩呢?哦!对了!这还要看尚小姐你有没有活到下次的本事了,尤其是你还带着这么一群拖后腿的。”他抖了抖披风,无影退到了一边单手触地,立时一个魔法阵从地面亮起,四黑依次走了进去。黑老大在魔法阵内站定后才重新开口道:“别看这东西叫恶魔之眼,这眼睛却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它是靠声音捕食的。我提示完了,咱们有缘再会。”话落魔法阵亮起一束光芒,四黑瞬间从我面前消失了。 我回过神来大喊道:“你丫的,这算个屁提示!”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除了主藤上的巨眼还拧着麻花劲儿外,洞壁上的小眼们全唰地一下冲着我的方向张开了,我真实地体验了一把梦里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我几乎瞬间就失了神,眼前的一切都变的恍忽起来。就在我的意识快要消失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风铃声,清脆、悦耳、空灵,瞬间将我唤醒。 我紧闭双目强自镇定,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慢慢地张开眼,轻轻再轻轻地转身看丁阵他们,好嘛!他们所有人都瞪着空洞洞地眼睛望着石壁上的眼睛们一动不动。本想比划着告诉他们别弄出动静,现在看来也不用我多此一举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小眼们许是因为再没听见声音而判断不准到底有没有猎物,便又齐唰唰地做回了“麻花”,我一颗已经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总算回归了原位,丁阵他们也渐渐恢复了意识。 危险虽然暂时解除了,可现在的处境其实更尴尬,不光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就连丁阵他们也像座石雕似的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脑袋都不动只用眼神瞟着洞壁上的藤蔓。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假如我们能不吃不喝不动弹的坚持到等人来救,那前提也得是他们两天内能找到我们才行,一旦过了两天这主花一开外面的人不说,反正我们直接就得挂,还是得想办法自救或求救才正道。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身体受眼睛香气影响根本使不上力气,先把这个解决再想其它吧。这香气的效力显然比不上小王八的软骨散,运功没半个时辰我就恢复如初了,现在该解决下一个问题了。我连口型连比划的告诉丁阵他们,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谁都不准出声,也不准看那些眼睛,全都给我低着头。 丁阵虽然平时看不上我,但这种事关生死的节骨眼上还是挺配合我的,在他的帮助下那帮人除了丁阵都低下了头,有的怕自己会出声还咬紧了嘴唇。看他们那头差不多了,我轻轻地在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做出随时要逃跑的准备后,将小石头向离我们很远的对面扔去,小石头落地的声音在寂静地洞穴中犹如炸雷。 石壁上小眼们又张开了,藤蔓瞬间如蛇般的一齐向小石头射去,把小石头直接击成了粉,然后在小石块的周围摸索了半天才重新爬回石壁上,一切又归于平静。要不是我早有心理准备真要被这场面吓得腿软,丁阵也看到了这一幕,虽然扛住了,但脸上一下就没了血色,他使劲儿冲我摇了摇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让我别蛮干嘛!可现在我还有别的招吗?我冲他无奈地耸耸肩,伏下身又摸起一块石头,这回扔的时候力道稍小了一点,石头落地的声音也比上次小了一些,但结果和上次一样。于是我一遍一遍地改变扔石头的力度,直到最后石头扔出去藤蔓纹丝没动,我才轻轻出了口气。但这样依然不能让我放心,我以这个声音的响度为标准,接连试了几次才终于确定出藤蔓感知音量的底线。 有了这个底线我活动起来就方便多了,但为了确保万一,我仍不敢随便往丁阵他们那边去,我先是走到了离他们相对较远的地方自己发出些响动试了试,结果很如人意。我这才大着胆子回到了丁阵身边,替他解开了附有封印咒的绳子,然后在我俩的帮助下所有人的身体都获得了自由。 这些人被抓的时间不一样,身体的虚弱程度也不同,这次的人可没有仇傲君抓的小姑娘那么好命,根本没饭吃,但因为洞穴潮湿还不缺水喝,所以虽然没饿死但早抓来的几个人却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丁阵和那几个侍卫因为被抓来的晚,再加上身体底子又好,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第一百零九章 位置 怎么才能保住眼前这些人的命呢?我是真愁了,这次的对手不是仇傲君,我能跟仇傲君耍心眼儿,可我怎么跟一棵植物耍?我跟它讲道理它能搭理我吗?我跟它玩三十六计它能上道吗?我现在才觉得世界上最难对付地不是最聪明的,而是最白痴的! 我将所有人聚集在身边,轻声却狠厉地对他们说道:“我既然决定救你们那就会努力做到,我绝不会让你们死在我前头。但是……前提是你们要乖乖听话!我说东你们要敢往西,不用等那棵‘大麻花’吸死你们,谁坏了我的计划我就先弄死谁!都听清没有!听清了就给我点个头!” 侍从和宫女们乖乖地点了头,侍卫们却犹豫地看着丁阵,丁阵和我对视了半晌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点了个头,那些侍卫们才跟着点了头。 我随后吩咐那几个侍卫道:“你们几个,看着这些宫女侍从,不准他们发生任何声音。”然后转头对丁阵道:“丁队长,你跟我去那边商量点事,咱俩在这边不方便,万一弄出点响来就把他们连累了。丁阵点头随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稍远的地方。 还没等我开口,丁阵便牢骚道:“尚小姐不该选择救我们,你看看我们这些人,要怎么从这里逃走?我们除了等救援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这几个人要都是侍卫还能拼上一拼,可还有好几个连道都快走不了的,带着他们怎么逃?都不如选择看一看那贼人的脸,若是尚小姐有幸逃出去还能为我们报报仇!” “住嘴!我的选择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能不能活着出去要试过才知道!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既然我已经选了你就别再废话了,想想怎么出去才是正理!” “那尚小姐可有什么打算?” 我指着堵在出口的藤蔓说道:“我刚才扔石头测试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那条藤,其它藤都被石头发出的声音吸引过去了,唯有那条藤至始至终都没动过,可见想把它引走是不太可能了,不知道要把它弄断希望会不会大点?我毕竟实战经验不多,见的世面也少,所以想问问丁队你什么看法?” 丁阵思量半晌开口道:“尚小姐过奖了,就凭刚才尚小姐试探出恶魔之眼对声音的感知范围这一点,不论胆识还是智慧都远非在下所及,丁某佩服!如今看来尚小姐能得千大人垂青凭得都是真本事,却不似他人口中靠关系而来,丁某从前对小姐多有误会,得罪之处还望小姐海涵。”他说着对我深深一躬,我也回了一礼。他再开口道:“丁某认为砍藤一事不可为。这条藤能固定在出口不动,说明刚才那几个贼人曾对这株恶魔之眼下过死令,即便这株藤被砍断,也会立刻会有其它藤补过来。刚才那些藤的动作相信小姐也见识过了,想靠打时间差逃走以我们这些人的行动力肯定做不到!” 我叹气道:“我就猜着希望不大!对了!卢笙他们三个人是从哪被发现的?” “啊?”丁阵似乎既不太适应我的话题跳转的速度,也不明白我说话的意思。愣了一会儿才道:“御膳房旁边的园子,因为一直空着没人住所以就临时给御膳房当了仓库。” 我低语道:“御膳房……,记得第一次鼠患便是在那发生的。说起来藏书阁和御膳房虽然不在同一条路上,但其实却差不多算背靠背中间只隔了座花园而已,从距离上看并不是很远。”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丁队,你说咱们现在会不会就在花园下面?” 丁阵惊诧道:“尚小姐何以见得?” 我在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一边摆一边讲给他听:“藏书阁和御膳房地处皇城东南角,而藏书阁的位置更贴进中心,御膳房则更靠近外沿。你看,假如这个石子是花园,以它为中心,它的西偏北是藏书阁,东面是御膳房,而御膳房旁边便是发现卢笙三人的地方。且不说第一次鼠患,单论藏书阁鼠患时老鼠的数量。烈叔叔曾说过这些老鼠不可能是长时间聚集起来的,那是因为烈叔叔坚信皇宫的防卫绝不会出现老鼠聚集多日而不被发现的情况发生,这点我也相信!但事实上想短时间内聚集起如藏书阁那夜的老鼠的数量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那么就需要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这些老鼠慢慢聚集。”我抬头扫了一圈洞穴,回头对丁阵目光坚定地说:“丁队不觉得这里正合适吗?” 丁阵点头赞同。 我继续道:“那么问题来了,这么一大群老鼠集体出动绝对很容易被护卫们注意到,唯一可以做到出奇不意便能占领藏书阁的方法只有就近一举进攻,所以这群老鼠的聚集地必定离藏书阁很近。咱俩都经历过藏书阁鼠患,相信你一定对当晚的情形记忆犹新,那夜从咱们进书阁到被围困,也不过倾刻之间,由此更印证了我的推测。” 丁阵再次点头. 我又接着说:“回过头来再说第一次御膳房的鼠患,那次的老鼠的数量虽然不多,却也不能算少,若是从远地而来,那么在地宫巡逻的小队绝不可能没发现,可事实上还就是没被发现,这就足以证明老鼠还是从近地方来的。联想藏书阁鼠患,这个地方是花园的可能性便高了许多。咱们再来看地宫排水系统,我曾在烈叔叔和师父商量事时瞄过一眼地宫的图纸,整座皇城地宫去除掉纵横交错的水道,一共有三个地方可以容纳下这座不在地图上的这个大洞,一个是地处中央爷爷上朝的太和殿及前方的广场。一个是藏书阁与御膳房之间的花园,最后一个便是随风阁,这三个位置的地下都没有任何排水水道,在图纸上标示的是一片实地。而我之所以认为是花园则是因为那个……”我指了指先前换下的衣服。 第一百一十章 实施计划 丁阵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道:“尚小姐果然细心!” “丁队过奖了!纵观皇城排水系统,水流自西北入至东南出,经过大半个皇城水几乎都是干净的,唯有流经御膳房这一片才会有大量污水垃圾,原因不光在御膳房,这一面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污染,如宫廷的织染房、浣洗房等等几乎都在这一片,所以只有这儿的水才是最脏的!才能让我的衣服变成那样。”我又看了看石壁上的藤蔓,不禁叹道:“话说回来,这恶魔之眼爪子够长的啊,我清华宫可在离藏书阁还北的地方,地处皇城东北,它居然能从清华宫中把我捋了来,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咱们如果逃不出去,就算知道了这洞穴的位置又能如何!”丁阵有些泄气地说道。 “当然有用了,等我掩护你们逃走后,你们得赶快找人来救我啊,不知道地方怎么救?” 丁阵一喜:“小姐是有办法了吗?” 我哼哼笑道:“讪人自有妙计!” “说来听听?丁某可帮得上忙?” “当然帮得上了,我全指你了,若是我能为他们争到逃跑的机会,我就指着你带领他们逃了。” 他怒道:“我丁阵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怎能让你一个小姑娘为我们孤身犯险,要逃也该是小姐你带着他们逃!我丁阵本就是皇宫护卫,有保护皇城之责,小姐乃陛下徒孙,若是今日让您折在这,我丁阵还有何面目再见陛下与杨统领?” 哟!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你以为带着那么一群笨蛋逃跑很容易吗?本小姐是信得过你才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顺便把本小姐的命也交给你了。你要知道我虽然不是路痴,但在这个地方也很容易迷路的,让你带着他们逃,你比我更适合。而且你逃出去的越快,我获救的希望也越大,我还指望你带人来救我呢!再说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不论别的单论身法你说咱们谁更厉害?咱俩谁更容易从恶魔之眼的嘴里活下来?我若是只能坚持一会儿,你便连一瞬间都坚持不下去,你坚持不下去怎么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机会?不是我自夸,放眼这屋里的所有人,除了我没人有这个本事!让你代替我就是让我们所有人去死!所以咱俩的活还真换不了!你不服不行!若是真想救我,到时候就别犹豫只管带上所有人逃!不说搬救兵吧,你们只要逃得远些,我也能更向外逃点不是?再说了你看看那群人,有几个跑得动的,你让我背着他们跑不是让我找死吗?我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谁也改变不了!你照做便是!” 丁阵犹豫再三,最后终是抱拳道:“属下尊命!” “不过我的方法还是下下策,要等实在没招了再用,我现在还是想从卢笙他们身上找找线索,毕竟咱们这群人行动力太差,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用这个方法。咱们就定个时间吧,现在应该是午时,傍晚若是还没找到逃出去的方法,就休息一晚,第二天上午启用我的方法。且不说恶魔之眼主花开放的时间在那摆着,就说这里没吃没喝,拖下去也对逃生也不利,所以不能拖得太久!” “是!” “那你先回去看着他们吧,卢笙他们能从这里逃出去,可见这儿一定还有其它出口,我身法好,自己先找找看,你把他们看住了,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 “属下明白!”话落丁阵又对了躬身一礼,转身回了大部队。 我仔细观察起洞穴,发现四周石壁上除了密不透风的藤蔓外什么也看不见。没办法只能故计重施了,我用扔出石子的声音吸引墙上的藤蔓,白痴就是有这好处,你试多少回它们都能上道,看来也有比人好算计的地方。 我一面试一面小片小片地观察着,直到三十几次后,我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下方发现了一条裂缝,裂缝的宽度到是可以容体型瘦的人侧身通过,而且裂缝处的确有风吹来,估计卢笙他们定是从这儿逃走的了,只是不知又遇到了什么危险,最后倒在了外面却到现在也没醒过来。我看了看坐在角落的这群人,心情跌到了谷底。 这群人里除了我和几个宫女外,男的没一个过得去的,可这些宫女离了护卫们就没办法躲避万一追来的藤蔓,还真不能把他们分开,看来这个好不容易找到的出口只能放弃了。我气得走回大部队,丁阵问了情况,我如实回答,然后甩下一句:“休息!”便打起坐来,为明天的出逃养精蓄锐! 说是休息,可谁能在这种地方睡得着,谁又敢睡在这种地方。大家都强打着精神互相看着,生怕谁打个呼噜就把所有人的命搭进去了。算起来差不多天要亮了,我就把大家聚集起来,跟他们交代一下行动计划。“说之前我再重申一遍,计划是我定的,既然你们决定听我的了就必须按我的来,不照做人别怪我对他不客气!好了,现在不想跟着我干的举手!”在确定全体通过的情况下我开始讲解了行动计划。 刚说完丁阵便开口道:“我认为这个方案太危险了,再说危险的事不能全让你一个人干,应该大家一起担!” 昨天说的好好的,今天咋又变了这人。“担什么担?一起担然后一起死啊?是老爷们儿就别给我默叽,你们几个侍卫有身手,这些个宫女侍从还都指望着你们保护呢!用不着操心我,等你们都走了我逃命的方式多的是。”我指了指出口,又指了指缝隙。“出口走不了我就进缝隙,凭我的身手哪还逃不了了?” 总算把他们都整消停后,我让所有人都轻声地靠到了洞口附近,让他们尽量挤在一起,然后冲丁阵使了个眼色,丁阵会意后双掌触地,一个魔法阵亮起,随后魔法阵上罩起了一个半透明的半球。丁阵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只能坚持一刻钟左右。”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困 “速战速决!”话落我从地上踢起一块大石正砸中挡在出口上的藤蔓,巨大的碰撞声立刻引得石壁上所有的小眼们唰地一下全开了,所有藤蔓一齐射向了大石,把石头击得粉碎,顺带着把挡在洞口的藤蔓也击碎了。若不是有丁阵的结界护着,这群人肯定都得被砸成肉饼。 出口一露出来我马上施展轻功远离洞口,往距洞口最远的石壁处接连掷出十几块石头,把所有藤蔓都吸引了过去。丁阵看准时机立刻收回结界,和其余几个护卫一起把剩下的人依次送进出口。我则又飞回洞口附近,用魔力在手上聚集起大量的黑气,虽然现在我的魔力没办法塑魔法阵,更没办法用造型术,但它的腐蚀效果还在,再与内功配合攻击力还是很可观的。 出口的藤一没果然就有后续的过来填补,我一边继续扔石头吸引它们,一边跟后补藤纠缠,在魔力和内功的配合下将它斩成数段,阻止它去堵洞口。然而藤的数量太多,刚解决一根又盘过来一根,简直没完没了了。丁阵他们速度也不慢,几分钟时间便把所有人都弄了出去,丁阵临走前目光很是犹豫,但在我几次催促下还是一咬牙离开了这里。他们一走我便不再跟后补藤较劲儿,任其将出口堵死,这样恶魔之眼应该就不会从出口处追丁阵他们了。 按照我的计划,丁阵他们走后我是想立刻保持安静,就指着丁阵带人来救我的,可计划不如变化快,经过我就一通折腾,恶魔之眼就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扭动着身体到处抽、到处撞。而且一撞就发出声音,一发出声音就引得其它藤动作,如此便形成了个死循环,而我身在其中自然也无法做到独善其身。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不是还有条缝隙吗?我可以从那里逃走啊。我一边在心里感叹自己聪明过人,一边制造机会往缝隙处逃,可还没靠近缝隙边我就傻眼了!妈的!这群藤蔓闹得太狠,把缝隙上方的巨石给打断了,巨石直接掉下来把这条狭窄的逃生之路给堵死了!虽然恶魔之眼没有妈,但我还是问候了他妈几十遍! 丫的!老娘现在还能往哪逃?就算再故计重施从出口逃走,可出口下面就是水啊,在水里我能干得过不用呼吸的藤蔓吗?我又没丁阵他们那好命,谁来给我吸引藤蔓制造逃跑的时间?若是利用它们击碎巨石倒是容易,可我怎么把被击碎的石头清理出一条足够我钻进缝隙的空间?想着现在的处境我真是欲哭无泪。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啥命?人家再次的命也是克别人,我怎么就专克自己呢!而且还回回都是往死里克!这是天要亡我的节奏吗?有本事你亡了我就别让阎王再把我往外踢! 胡思乱想间一个失神,我便被一条细藤缠住了脚,它用力一甩我便跟洞壁来了个亲密接触,当场就被震吐了血。我顾不上疼痛,在脚部聚起魔力,黑气腐蚀得细藤一阵绞动后便缩了回去。我他妈真火了,以前看小说哪个女的穿了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玛丽苏,和众男神爱得死去活来的。为毛我穿了就得干着热血男主的活,却受着宫斗女主的气?今天这个讽刺我两句,明天那个又要掐死我,我他妈招谁惹谁了?现在连一棵破植物都能把我欺负了!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啊?反正就算回去萧瀚阑估计也不会再搭理我了,师父肯定也会生我的气的,我马上又要一无所有了!我还怕个毛!我看着恶魔之眼的主藤眼里全是怒火和绝望!恨恨道:“老娘就是死了也要拉你丫的做垫背!” 我两手凝起大团的黑气,连闪带避地从藤蔓间借力直奔主藤而去!靠得近前运内力于掌上,双掌齐出打在主藤上,黑气借着内力的气流打着旋往主藤身上钻,在主藤身上腐蚀出碗大个坑。主藤受疼疯狂地扭动起来,全身上下散发出幽绿的光芒,突然主藤身上一股冲击力猛冲而出,将我弹飞,重重摔落在地。虽然咱不是啥高手,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只这一回合下来我便看出来:想跟棵植物同归于尽咱都没那实力,这也太伤人了! 主藤扭动了一会儿便重归平静,但它身上的绿光却是越来越盛,静了半晌它突然扭动了一下,身上的麻花劲儿明显松动了,尖尖的头居然开了岔。我本来正在躲避攻击我的藤蔓,看到这一幕,我的小心脏差点骤停。身上的动作慢了半分,结果又被藤蔓给抽到洞壁上撞了个半死,即使这样我眼睛也没敢离开主藤,生怕它被我刚才一刺激提前开了花,不过好在它松动了一点儿后便没了动静。又等了半天,见它再无变化,我这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定。 哎……热血男主也不是这么好做的啊。 主藤那边我是不敢再对它出手了,弄不死它再把它提前激活了,那我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既然不能拉它一起死,那我死着还有什么劲儿?只好接着活了!自从主藤冒绿光后,它手下们的攻击力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速度都让我渐渐有些吃不消,照这样下去我可能连半个时辰都坚持不了就又见阎王了。 我在藤蔓和石壁间来回借力跳跃闪躲,藤蔓的速度奇快,我前脚刚离开石壁,它们瞬间就在我刚才的落脚点上撞出个大坑,看得我整颗心拔凉拔凉的。也许是因为害怕紧张,又或许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我连一刻钟都没坚持上便被它们抓住缠成了粽子,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随之而来的小眼吐出的香气给弄迷糊了。恍忽间我感觉它们拖着我往主藤而去,虽然我几次努力想保持清醒,但最终都没能成功,几个忽悠后人就彻底跟现实拜拜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成功脱逃 梦中我行走在迷雾里,找不到离开的方向。走了好久好久,我觉得好累好累,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耳边忽地传来一阵风铃声,眼前的雾气突然被狂风卷动着渐渐消散,前方出现了耀眼的白光,光芒中站着一个人影,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乔欣盈!醒醒!” 我感到心脏好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眼睛陡然张开。我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醒来便能见到萧瀚阑和师父,还有那些疼爱我的人,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我发现我还在这该死的洞里,被该死的藤蔓捆着,正被拽向该死的主藤!原来我“睡”得根本就没有我梦中感觉的那么久,现在看来估计连一分钟都没到。 醒来后我发现精神和身体都恢复正常了,就是眉心感觉有点疼。不及多想逃命要紧,我一边望着洞顶捕捉那在心底一闪而过的思绪,一边在全身凝起魔力,身上立刻被大量的黑气笼罩起来。捆绑我的藤蔓受不了我魔力的腐蚀,挣扎着从我身上逃开,我趁机从地上蹦起几个纵身堪堪避开了追击而来的藤蔓。 借着纵横交错地藤蔓,我一路跳近了洞顶,而后将内力全部灌于脚部向洞顶踹去。“爷爷,对不起了!”我的冲击虽然没能给洞顶带来严重的损坏,但也击碎了表层的石壁,并且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所有藤蔓闻声而来,集体向我发起攻击,我泄了全身的力任由身体自由落地,和攻击而来的藤蔓错身而过,接近地面的瞬间我翻身向一侧滚去,避免了垂直落地造成的伤害。 而洞顶由于所有藤蔓都攻击在一点上,直接就被击碎且穿出个大洞,洞顶的碎石纷纷下落,一道耀眼的天光刺破黑暗照射进来,犹如通天的阶梯。我半分功夫都没耽搁,接连向几处洞壁掷出石块,藤蔓一时间又开始了胡乱攻击,我则趁机几个跳跃从洞顶的出口逃了出去。 逃出的瞬间我眼睛很不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缓了好一会儿才张开眼。我正站在一个花圃中央,身后的地面上是个一人宽的黑洞,正是我刚逃出来那个。而前方则站了几个花匠,他们虽然动作不同但却个个是一脸的吃惊。 其中一个花匠突然跌坐在地,抖着手指向我的方向嘴里“啊啊”地大叫着,接着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我突然回过味儿,转头正看见几条触手般的藤蔓从洞口探出,接着我脚下的地方就开始了连续的振动,我回头冲那几个花匠大喊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逃!等死吗?” 有几个反应快的转身撒腿就跑,还有几个看别人跑了他们才在后面连滚带爬的跟上去,只剩下那个刚才跌坐在地的,还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连嘴里发出的“啊啊”声都没变,除了裤裆下多了一滩“水”外。 我嘴里骂了句废物,拎起他的衣领便拖着他向外逃。这帮天杀的藤蔓简直比穿山甲还牛,我一路跑它们一路在我前后左右打洞,花园瞬间变成了马蜂窝。有这个花匠拖油瓶在,我逃跑的速度明显上不去,在历经几次险之又险后我终于火了,将花匠往空中一甩,我在藤蔓上借力飞起,直接踹向花匠,花匠像出膛的子弹似的打着旋飞向远处,被正好赶来的杨统领及手下接住了。 “切!算他命好,用不着受伤了!”他是没事儿了,我却麻烦了!在下落的时候脚被藤蔓缠住了,藤蔓用力一缩,我人就被拉向洞中,眼看着我刚出狼窝又入狼窝,我这个苦啊!在心里不知骂了那个猪一样的花匠几百遍! 突然一条黄绿色的透明果冻缠住了我,力道极大竟跟拉住我的藤蔓僵持不下,看着这条透明的果冻我心头一喜——是师父!一个人影从我眼前划过,拉住我的藤蔓瞬间碎裂成数段,那个人影慢悠悠地飘落在我面前的半空中,居然是长风。 还没来得及跟他道声谢,透明果冻忽然一缩,我在空中划出一条悠美的弧线,重重地摔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我以为接住我的人是师父,却不想竟是萧瀚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是欢喜的,可黑老大的话语马上钻进我的耳朵:“你终究还是背叛了萧瀚阑!”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让我连再看萧瀚阑一眼的勇气都鼓不起来。 我从他怀里挣脱背对着他,正好看到“蜂窝”里伸出的“触手”,指着它们回头对师父道:“恶魔之眼!用不上一天主藤的花就要开了!”话落我看见师父和萧瀚阑正皱着眉头看我,神色各异。我心头一慌,不会是丁阵他们已经出来了,还把事情都告诉师父和萧瀚阑了吧?我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们二人。 “容儿,你……”师父欲言又止。“算了,先不说了。瀚阑你去把情况告诉师父和杨统领吧,我送容儿回去。” 萧瀚阑脱下银白轻氅将我裹住,直接把我扛上肩头,头也没回地甩下一句:“你去!” 师父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回过神大喊道:“你别乱来!什么事等我这个做师父的回去再说!”话落师父转身跟长风交待了几句便急奔御书房而去。 萧瀚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平日里你很难看出他的情绪,可是今日我却从他的步伐中感觉到了愤怒,而且还是非常非常的愤怒。我害怕了,是真的真的怕!此刻我有种正在被拖上刑场等待午时三刻的感觉。 路上子言赶来找他的主子,说是我师父让他过去,可萧瀚阑根本不理会他,子言大概也看出他主子正在气头上,所以没敢再开口,只一路默默跟随。回到我住的地方,萧瀚阑一进门就对屋里宫女吼道:“全都给我出去!”宫女们哪敢不听王爷的命令,一个个迈着小碎步躬身退出了房间。 他紧接着头也没回地对子言吩咐道:“不许任何人进来!”子言很是担忧地看着我,踌躇半晌最终还是退了出去,顺手还把门给关了。萧瀚阑走到床边,我还以为他会直接把我扔上去,可是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后却是将我轻轻放在了床上,这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吗?这比直接发火更折磨人好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坦白 萧瀚阑在床前来回踱步,而我则本能地往里头缩了缩。我的动作似乎触怒了他,他停下脚步对我怒目而视,指着我吼道:“说!怎么回事?”我被吓得一激灵,已经挪出去的动作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在他强烈的注视下我本能地坐回了原位。他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但也只是那么一丝且转瞬即逝,他转身背对我冷冷蹦出一个字:“说!” 其实我心里也窝着一股火,想着……看你这样该知道应该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难倒我还能说出第二个版本来?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我还有啥好怕的,已经是死刑了我还怕再判一次死吗?说就说!本着破罐子破摔的精神,我一点儿也没为自己找借口,更没为自己辨护,一五一十地把黑老怎么逼我做选择的事全说了。 末了我道:“我知道你这一千多年间一直在找黑老大和史燕,我更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好还处处保护我。但我不认为自己这么选择是错的,再让我重复一千次我依然会这么选,但我真的没有背叛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黑老大的身份错过这一次还有下一次,可那十几条命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比谁都清楚生命的可贵,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死去!虽然很对不起你,但请你原谅我,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帮你找到黑老大的,我发誓!要是我找不到他,我就不得……” 话还没讲完萧瀚阑突然欺身而近捂住了我的嘴,虽然这绝不是个犯花痴的好场合,但是看着他近到差点和我贴面的脸,我还是不争气的犯了。 理智在呐喊让我保持清醒,我也觉得他离这么近对我心脏实在不好,所以我把身子向后靠去,好远离他一些。可谁知萧瀚阑却跟着我往前,而且还离我越来越近。吓得我又往后靠了一截,结果光是上身动下身没动,我的平衡就被打乱了,一不小心就仰面向后倒去,身上披着的萧瀚阑宽大的银白轻氅连带着我里面的红罩纱衣一起滑落下去。 萧瀚阑这家伙不拉我一把就算了,居然跟着我倒下,整个人都压在了我身上。他看着我眼神好似旋涡般吸引着我的目光,要不是我早就知道他一直拿我当妹,就我俩这暧昧姿势绝对会让我误会以为他想上了我。 可是这样下去不行啊!他拿我当妹,我可没拿他当哥!这不是在引我走上犯罪的不归路吗?好在本小姐自制力尚强,我伸手就去推他,结果没推动,我又推了几次他还是稳如泰山。我急了,想叫他走开,却发现他按在我嘴上的手更紧了,害我说出去的所有话都变成了“唔唔”声。 我刚想伸手去扒他的手,他的脸却突然向我靠近,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骤然停止了,脑袋也空白了。就在我以为他要跟我零距离亲密接触时,他的头却一偏落到了我的耳边,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呼出的每一口气打在我的耳朵和侧脸上,使耳朵和侧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变敏感起来,我甚至觉得他的嘴唇都似有若无地触碰了我,让我刚才已经罢工的心又狂跳不止。 他轻轻开口,语气缓慢中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我不是说过以后不允许你再对我发誓吗?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他的话语瞬间浇灭了我的脸红心跳,我从没听他用这样的口吻跟我讲过话,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认识他了,甚至还有点害怕。我想赶快从这种感觉中逃离,所以拼命地摇着头。他重新抬起头看着我,半晌将捂着我的手挪开,我才战战兢兢地小声道:“那个……嗯……那个我……我身上有伤,你这么压着我真的挺疼的……真的!能……能让开吗?” 这招显然不管用,他并没有离开我,而是眯了眯眼睛,随后目光向下盯着我胸部以上裸露在外的地方看起来,他看得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即使我知道他看得是我身上的伤口,我却依然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还真以为我是你妹啊!有你这么看的吗?你是不是还想拿个放大镜仔细研究研究?就在我忍无可忍想要发飙的时候,他却突然起身了,坐在床边背对着我没头没尾地甩了一句:“接着说!” 我懵了。“说啥?” “衣服!还有伤!” 这个也要说啊?我是真累了,我想休息!衣服和伤这么点小事儿啥时候说不行啊?就不能让我先睡一觉或者吃点东西吗?可我也只敢腹诽一下,今天的我实在不敢去招惹他,我觉得现在的萧瀚阑很危险,如果我说错一句话他都有可能会干掉我! 哎……说吧! 为了防止他一会儿还问我别的,我干脆又从头到尾一点不落地讲了一遍,我以为他听完还会继续吊着个脸,结果没想到他脸色竟然和缓了不少,让我更懵了!他倒底是在生啥气?要是生气我没选择看黑老大的脸,那他应该一气到底呀,这会儿怎么又好像没事了?而且他听我这身伤都是被无影、史燕和黑老大打的,他居然还微微吐气,明显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我挨打他就这么高兴吗?难不成他的确很生我的气,可碍于师父不好意思揍我,所以听我挨打他觉得很出气? 就在我又杂七杂八的乱想时,萧瀚阑却起身走到衣柜里挑出一套鹅黄长纱裙扔在床上,命令道:“把那身衣服换下来!这次事出有因姑且不提,下次你若再敢穿这样不检点的衣服到处乱走我绝不饶你!把它换下来烧掉!”见我迟迟不动弹,萧瀚阑眼中怒气更盛:“怎么?还舍不得脱了?” 我也怒了,反驳道:“你以为我愿意穿啊!我是想换,可你在这看着我怎么换?要不我当你面脱啊?你想看吗?再说了,就我身上这些伤虽然不至于惊动柳姐姐,可至少也得先清洗清洗再擦个药什么的,然后才能换衣服吧,这么直接换我还嫌碰着伤口疼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事后记 萧瀚阑瞪着我,但是火壮怂人胆嘛,我居然也回瞪了过去。半晌萧瀚阑转身拂裙而去,我竟然生出种莫名的成就感。不多会儿一群侍女涌进来把我强行抬进了浴室,里里外外洗了个透彻,然后又有太医院的医女帮我收拾了一遍伤口,听她说柳姐姐和几位高阶的太医都是被叫去支援和恶魔之眼大战的前线了,所以像我这种小伤柳姐姐实在是不得空过来。 被她们一通折腾,我终于换上了刚才萧瀚阑扔给我的衣服。回卧房的路上就真的看见宫女在烧那件红色纱衣,心里突然觉得清平郡主有点可怜,他哥管我这个冒牌货都这么严,那管起亲妹妹来还不更可怕了。 经过这一通折腾我的睡意全没了,吃过饭后就想去恶魔之眼那看热闹,可萧瀚阑居然派了护卫守在门口,那些护卫还都是些油盐不进的主儿,说破了大天就是不肯放我出去,害我只能在屋里生闷气。没过多久师父便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进屋后先是四下扫了一圈,才又上下打量起我来,满眼关切道:“容儿,没事吧?” 我在师父面前转了一圈,道:“没事啊,师父你看我这活蹦乱跳的样儿,能有什么事啊。” 师父放心道:“那就好。”随后又神色忧忧道:“瀚阑呢?” “早走了,没去找师父吗?” 师父摇头,沉默半晌后开口道:“容儿,刚才丁阵他们回来,师父听他们说起了你被抓后的事……”听师父提起这个,我立马紧张起来,师父看出我的情绪摸了摸我的头。“没事的,师父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让师父面临同样的选择,师父想必也会跟你做出相同的决定。师父的意思是……这事就先不要告诉瀚阑了,你爷爷也是这个意思,瀚阑他执着太久难免会有些想法偏激,在这件事上万一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师父不是说他坏,师父只是……只是希望他要是说出什么话伤了你的心,或者动作粗鲁些,师父希望容儿能看在师父和爷爷的面上不要生他的气,更不要不理他……” 我越听越不对劲儿了,打断道:“师父……难倒咱们先头见面时丁阵他们还没回来吗?”师父点头。我双手拍着脸夹,哭丧着脸道:“我以为你们已经见过丁阵了,我就又跟萧瀚阑坦白了一遍!” 师父惊道:“你全说了?” “嗯!” 师父单手捂住双眼揉着太阳穴,随后又突然拿开,扳过我的肩膀担心的问道:“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容儿你别怕,老实说。他要是敢欺负你师父肯定帮你教训他。” 我拉着师父的袖子道:“哎呀师父,他真没拿我怎么样。他就是警告我下次要是再敢穿刚才的那身衣服到处晃,他肯定饶不了我。别的再没说啥了。” “哈?”师父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很理解师父的心情,我开始也不明白。“他真这么说的,我一开始不懂,不过后来我想明白了!”师父用眼神示意我继续说下去。“师父你看,萧瀚阑他不是一直拿我当他妹吗?我估计这次也是他恋妹情结爆发的结果,他把我当清平郡主了,所以轻易地就原谅了我。而且他这个当哥的管得也太宽了,连他妹穿啥他都想指手画脚,想想清平郡主平日里过的得多郁闷啊,处处受他哥的管制。不过话说回来,萧瀚阑对他妹可是真心疼爱啊,连我这个冒牌货都能爱屋及乌地跟着沾沾光,大事化了小,这都要感谢那个素未谋面的清平郡主啊!” 师父用一种很耐人寻味的口气说道:“妹……妹……吗?好了,既然他知道就算了,只要你没事师父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吧,师父出去帮你爷爷的忙。你这回在家老实呆着,不准出屋!知道吗?” 师父严肃的表情让我不敢拒绝,只好乖乖点头称是,可心里确有些不是滋味儿,好不容易第一次全身而退,一点重伤没受,也没像以前似的一昏几十天,却还不能亲眼看看后续发展,真是太不公平了!切!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我睡觉! 后来听清灵郡主讲起,恶魔之眼的主花在开到一半时便被杨统领、师父和萧瀚阑联手消灭了,为此爷爷生了他们三个好几天的气,因为他们连边都没让爷爷靠,对于每天生活在皇宫里却又是以武称尊的爷爷来说,他已经很久都没能敞开了的活动活动筋骨了,所以这次是真生气了,好几天都没理他们三个,就算来看我都没跟师父说句话,十足地耍了好几天小孩儿脾气。 明月公主的病彻底好了,皇宫里从此又多了一个大魔头。不过好在师父回来了,公主整我的次数明显下降。半个月后杨大哥带着烈焰、小雪回来,我便从清华宫搬出跟小雪又住回了原来的园子,清灵郡主破天荒的第一次出言挽留我,明确地表示不想让我走,但我心里清楚,她不是因为舍不得我,而是我一走就没人跟她分担明月公主的各种“奇思妙想”了,虽然我很同想她,但是俗话说的好啊: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怎么可能给她舍己为人的高尚精神抹黑!于是狠下心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座人间炼狱。 恶魔之眼事件后,一切又回复了平静,千泽国太子没出两月便回了国,临行前特地来看了我,就真的只是看看,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跟我说,最后连声再见也没有就走了。 师父自从这次回来后便再没离开过,每日只跟我们师兄妹三人呆在一起。我因为魔力不能用,所以师父教课时只让我学理论,然后就是从旁看师兄和师姐修炼。这期间发生了一件让我十分有挫败感的事,那就是关于我的内力及内功的修炼。 我本来自以为在这世上天下无双,而我也的确是天下无双,所以内功只有我自己会,却没想到爷爷和师父研究了一段时间就通晓了其中的奥义,居然开始教我如何修炼内功,还有各种运用方法!虽然让我受益匪浅,但真真伤了一把我的自尊心,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大笨蛋!而且爷爷显然对我的内功更感兴趣,几乎一有时间就亲自来教我,倒是让我精进不少。 半年后,我传说中的师奶奶,永安国的皇后娘娘峦凤还巢。我曾经多次幻想过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她没让我失望,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皇后,不!应该说她绝对是皇后中的奇葩。也许是永安国一夫一妻制造就了她的性格,我这个师奶奶是个与世无争的人,每天就喜欢呆在自己的寝宫中绣个花啦,给家里人做个衣服啦,给我们送点好吃的啦,没事叫明月公主和我们几个小辈儿唠唠嗑啦,整个就一国民好媳妇儿的典范。 她半分魔力也不会,感觉跟皇爷爷那种霸气的人一点也不搭,不过时间长了我就发现,她这样的人正好就是爷爷的克星,不管爷爷在她面前怎么耍滑,怎么霸气,到了师奶奶那都跟一拳打在棉花包上似的,任凭你再有力也无处使,所以爷爷在奶奶面前反倒乖了许多。 有了这个奶奶,皇宫更像个家了,我也越来越喜欢这里。只是……我犯病的次数越来越频了,以前没事儿还能出宫看看朋友,后来便有心无力了。于是师父便会请外面的朋友进来看我,像豆宝、豆妮、宛柔、阿秀……他们,师哥师姐也不再出去闹了,没事就留在屋子里陪我说话。 柳姐姐医馆和我这两头跑,不过还好阿秀已经能帮她治些小病了,所以柳姐姐放在我身上的精力也多了起来。 奶奶特地安排了个侍女贴身照料我,就是上次在恶魔之眼洞里帮我洗澡的那位宫女姐姐,她叫春华。听奶奶讲她是感恩我上次救她,所以自己请求来照顾我的,爷爷奶奶见我身体实在不好就同意了。要说这个春华也真是个贴心人,照顾起人来事无巨细,连师父和明月公主那么挑剔的人都称赞她会照顾人。 反正所有人都对我格外照顾,只有萧瀚阑对我总是忽近忽远,平常见不几面,大多都是他跟师父说话,我远远地瞥上一眼。但我每次犯病醒来时却总能第一个看见他,见我一醒他人马上就离开,真不知道他倒底是个啥意思。细想想我已经很久没跟他说过话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巧遇刘绪 一恍三年过去,我身上的往生水毒非但没有像别人那样渐渐消散慢慢好转,反而愈加严重起来。从以前三两个月犯一回,到后来一个月一回,现在居然五六天就要犯上一次。别说魔力一直用不上,就连内功都练不成了,但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我还是会强装精神坚持跟师哥、师姐一起听课,看他俩练功。 因为师父这期间一直都没离开我们,所以师兄师姐的各方面都增长极快,他俩居然还学会了我一直都梦寐以求的召唤术。当然这个召唤术召来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生物,而是由自身魔力幻化且寄宿了自已精神力而产生的类生物,要是更形象一点形容的话,我觉得就是外型不一样的自己的分身。 记得小雪第一次召唤成功时,她的魔法阵中出现了一只模样非常呆萌的浑身闪着电光的小幼豹,连站都站不稳,走几步路就要摔个跟头。师父说它的状态是师姐自身修为的体现,若是师姐实力提高,召唤出来的东西实力自然就会厉害了,因为师父说召唤兽也称为分身兽,它就是自己的分身,不光是实力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我们三个都听得半懂不懂,师父无奈地从身上取出一块小碎银扔在了地上,碎银掉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发出清脆地响声,本来无精打彩趴在地上的小幼豹耳朵突然动了动,然后迅速从地上蹿起直奔碎银而去,用两只小肉爪抱起它就不撒手,嘴里嗷嗷叫着光听听就觉得它很开心。看过这个情景我们立马就理解了师父的意思,果然还是实践出真知! 师哥、师姐进步神速,师父也有意让他们多积累些实战经验,便经常让他们去杨统领的演武场和那些侍卫们比个武,而我就只能在场外干看着。看到他俩的实力一天天增长,而我却在原地止步不前,心里就觉得很焦躁,感觉好像被他俩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就像要被抛弃了似的。明知道这样的想法很无理取闹,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看着场中的师哥、师姐整颗心都被无尽的落寞包裹了起来。 突然有人轻拍我肩头,我回头看去却是刘丞相。自从我知晓了他的秘密并告诉了他一些关于多重人格的知识后,刘丞相对我的态度就渐渐地有所改观,从主动开始和我打招呼,到偶遇时可以闲聊几句,再到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已经升级到朋友的地步,真正的应了日久见人心的古语,真心待人迟早会有所回报的,刘丞相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坏蛋绪除外,不管我怎么跟他示好,这家伙的心就是捂不热,见到我时眼神里总是能射出刀来,我估计要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他可能早就把我给宰了,而我还不知道是因为啥。刘丞相关切道:“听闻尚小姐前日里刚毒发过,怎么今日便出来走动,应该多休息才是。” 我转过头望着场中央正在比武的师哥、师姐,语气无奈又寂寥:“这种疼痛我早习惯了,再说趁着现在还能动我想多出来走走,看我这病的势头,以后怕是想出来也难了。”刘丞相沉默了,欲言又止的大概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好。我换了一脸笑容道:“不用担心,只要活着总会有办法治好的。我可是个永不言弃的人!”许是为了鼓励我,刘丞相也想扯出个笑容,不过表情没摆好,笑起来却带出几分苦涩。我转换话题道:“对了,你和那个坏蛋绪沟通的怎么样了?” 刘丞相无奈地摇头道:“我和他就是水火不容,虽然听了尚小姐的建议开始和他书信交流,可是一直以来不但没进展出什么感情,反倒是天天架吵个没完,我觉得我俩到死都不可能合好了。” 我鼓励道:“吵架好啊,人家不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吗?说不定你俩吵来吵去就吵出感情了呢!再说了,能吵起来说明他还是很在乎你的,要是不在乎压根就不会搭理你了。我看现在这效果不错,值得继续!” 刘丞相不置可否。忽然人群骚动起来,刘丞相望了望演武场入口,道:“主角们来了!虎卫掌使长风约战杨大统领,争取晋升天璇阁的资格,今日可有一番好戏看了。估计这演武场用不了多久就要人满为患了。” “晋升资格?升天璇阁还要资格吗?赏金殿不是只要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就自动晋升了吗?” 刘丞相讲解道:“靠完成任务晋升只是摇光、开阳、玉衡前三阁的规矩,再往上的天权、天玑、天璇、天枢四阁除完成指定数量和难度的任务外,还需要挑战赢每个阁指定的评测师,评测师由各层的阁主分别指定本阁的人担当,人员并不固定。别看就比前三阁多了这么一条规矩,但却把实力拉得天差地别。前三阁的人数以十万计也不为过,可只到了第四层的天权阁时,人数就激减到以千计了,再往上更是百里不出其一,人数少得可怜。像最后一层的天枢阁,咱们永安现在活着的只有两位入阁的,一位是你的师爷咱们的陛下,另一位则是白灵山的吴瑕子,也就是现任玉泉王爷的师父。像咱们永安这样的大国尚且只有两位,其它一些小国天枢阁大多无主,就连天璇阁人数也是寥若辰星。” 我若有所悟道:“原来是这样。那刘大人觉得长风有希望进天璇吗?” 刘丞相稍加思索道:“靠实力我觉得希望不大,靠运气我看倒可以一试。” 我笑道:“您说这话可小心被长风听了去,他可是出了名的爱找人挑战,哪天再把你的丞相府给掀了。” 刘丞相望着远处的长风,冲着我低声轻笑道:“还真是,长风这家伙不爱别的,就爱到处找人挑战。你看你师父和玉泉王爷在天玑阁的日子也不短了,论起实力来再想晋升到天璇也未必不容易,但他二人在这件事上却从不着急。不过我看长风也未必就是为了想进天璇,多半只是他为了找人挑战的借口罢了,以前他也总缠着你师父要挑战呢,不过自从他俩私下比过一次后长风就再没缠过你师父,这可不符合他长风的性格,依我看准是在你师父那受了什么刺激。” 第一百一十六章 豆宝与豆妮 虽然我想不出来师父是怎么对付他的,但是我敢肯定他受伤的绝对不止是身体。“挑战我师父?他可真有胆量啊。”我和刘丞相相视而笑,都不约而同的用一种同情的眼光望了望远处正斗志昂扬的长风。 “两位这是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乐乐?”师父轻快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看去,师父和萧瀚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俩身边,师父一脸欢快,萧瀚阑依旧摆着张不冷不热的脸,只有眼神看上去隐隐有些怒气,不知道谁这么厉害居然能让这个万年冰霜的脸上有了丁点表情,我忽然很好奇那个人倒底是个什么样。 我跑到师父身边用眼神瞟着萧瀚阑悄声道:“师父,谁气着他了?”师父抬眼看了看萧瀚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也不回答只用扇子点了点我的头抛下“你猜”二字,便和萧瀚阑、刘丞相闲聊起来。他们聊的话题我也插不上嘴,就只能在旁边干杵着了。 没用多久演武场外围就聚集起了很多人,就连平日里不常见的官员不论文武都前来看热闹,原来在场中央比武的人也自动退了下来。师哥、师姐回来后拉着我要去占好位置,结果被师父阻止了,说我身体不好就留在他身边不让我去人群里挤,师哥、师姐不爱跟这些大人物呆在一起嫌拘谨,没等师父开口留他俩,他俩就一溜烟的跑没影儿了。他们不喜欢难道我就喜欢了吗?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 不过跟着师父还是有好处的,在演武场周围有好几个木制看台,那些当官的和有名有望的都能坐在看台上观看,师父就更不必说了。我跟着师父他们一路走上了正位的看台,看台正台上摆了一把金灿灿的龙头椅,看来爷爷今天也会来观战。师父他们分别在两边落座,我算是特殊待遇了在师父身侧安排了座位,因为大家都知道我身体不好,更深知师父护犊子的个性,所以平时那些爱找我茬的人今日也没多说什么。 可别人不说我依然觉得如坐针毡,开始没想那么多,直到坐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傻!人嘛得有自知之明,自己什么身份自己清楚,我连站这台上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坐了。看着那些大官们一个个地给萧瀚阑行大礼,我突然意识到我俩之间身份的差距,那是条我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在这坐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是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它是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去面对的事实。我想离开这…… 我几次偷偷向师父提出要下台,实在不行让我站着也成,可师父却拿出一副你是我徒弟坐在这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要怎么才能让师父这样唯我独尊性格的人理解我这个平凡小百姓的心情呢?为了掩饰此刻的忐忑不安,我只好将目光放在其它地方,结果在远处的看台上居然瞧见了豆宝、豆妮还有楚轩。 别看豆宝、豆妮岁数小,可在咱们永安那也是响铛铛的宝二爷和豆三娘!能被安排在看台上足以说明他家现在的实力,这都是多亏了楚轩的功劳。豆宝和豆妮常来皇宫看我,所以我也没到想他们的地步,但他们出现的时机对我来说太是时候了。我堆起满脸的兴奋道:“哎呀,那不是豆宝、豆妮吗?楚轩也在呢!师父我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说着我也不给师父拒绝的机会起身就要走。 刚抬起屁股坐在师父另一侧的萧瀚阑就冷冷地甩来一句:“坐下!” 不知道为啥我的火噌地就蹿了起来,自从恶魔之眼事件后,他跟我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就算我犯病时来看我,只要我一醒他抬腿就走!现在倒来管我了,凭什么?你让我坐我就偏不坐!虽然我还没傻到当众顶撞他,可也忍不住对他甩个脸子翻翻白眼的,然后无视他越来越冰冷的目光,头也不回地下了台。 直到见到豆宝、豆妮这两个可爱的小娃娃,我的心情才总算平复了一些。我刚落坐豆宝就冲过来要我抱,可还没等到他跑近我身边,突然被人从身后踹倒,豆妮踩着他的身体直接跳上了我的腿,靠在我身上啃起包子来。 豆宝从地上瘪着嘴爬起来,满眼都是怨愤地看着豆妮。豆妮则边啃包子边用她那机器人般空洞又无神的眼睛盯着豆宝,半晌后豆宝垂着脑袋走到世轩身边,把头深深地埋在世轩怀里怎么都不肯再出来。 哎……豆宝这小子在外面风光无限,可却最怕自己的双胞妹妹,豆妮这丫头下手也是真狠,而且还软硬不吃,豆宝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就像豆妮手里的包子一样,被这小丫头吃得死死的! 豆妮对其他人虽然不至于像豆宝一样,但是基本上就是包子大于一切,他们可以被无视了。别看豆妮这样,但其实她特别善解人意,不过这个优点只限于对我和世轩两个人而已。 也许是因为我不时望着萧瀚阑所在的看台出神,被这小丫头察觉到了我的心情,她很是温柔地环住我的腰,用头轻轻蹭着我。记得我每次心情不好时她总是如此安慰我,用她小小的身体温暖着我的心。而我则每每被她安抚的同时又鄙视自己,居然让一个小娃娃替自己担心,于是立即振作精神回应她,和她玩闹起来。 说话间演武场周围已经人山人海渐成鼎沸之势,而场中却空空如野,两位主角依旧没有现身。我本就不想再回去师父的看台,所以希望比武马上开始,生怕一会儿师父差人叫我回去。正急着呢爷爷和太子殿下及一群随行人员浩浩荡荡地现身了,一堆麻烦的礼节过后,杨统领和长风才入了场,原来这么半天没动手是在等爷爷啊。也是,上次恶魔之眼没让爷爷出手,他都能气上好几天,这要是没等他来就开打那还不又得耍脾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王子配公主 看两位主角入场,场外观战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两人在场中央相对而立,杨统领手中托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透明宝珠,宝珠在他手中渐渐亮起耀眼的光芒,忽然宝珠瞬间变大,将整个演武场罩了起来,把围观的人群全体隔离于结界之外。豆宝看着这个场景很是惊讶,便问世轩这是什么? 世轩耐心的为他讲解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杨统领手中拿的东西是魔晶,也称魔石,是魔力很厉害的人才能用魔力凝结精炼而成的宝石,宝石上聚集了相当强大的魔力。而杨统领手中的魔晶上的魔力一定是结界的,所以当杨统领将魔力作用在其上时便会触发魔晶上的魔力,魔晶便制造出一个强大的结界来。 因为在这种人数密集的场合,高手交战很容易伤及无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就启用结界来阻隔交战双方魔力外溢的情况发生。而且为了不让围观的人影响到比武双方,结界也能阻挡外面的声音和图画传入,但不会影响传出。这样外面的人可以看见他们的打斗场面,而他们却看不见也听不见外画的情况,自然也就不会被外在因素影响双方发挥了。 切,还挺高科技! 杨统领是个直爽的人,长风更不喜欢客套,两人一句废话没有,相互抱了下拳后直接开打。只见长风轻身向后一跃,半空中双手交叠向前一推,三条龙卷风凭空而出直奔杨统领而去。杨统领单掌击地,身前一道足有一米厚的半圆土石墙瞬间拔地而起,将龙卷风阻挡在外。 一时间场内风沙四起土石横飞,好不壮观!长风不是鸟不能一直浮在半空中,他脚刚落地,突然数根又长又尖的石针刺破地面向他扎去,长风眼急动作更快,稍一侧身避过石针,脚便踏着石针侧面借力跃起,轻飘飘地浮回了半空,而后故技重施地躲过了一根高过一根,一根紧似一根的巨型石针。 躲闪间长风亦不忘攻击对手,几个闪身跳过土墙,在空中接连出手,无数刀片般的风刃将杨统领逼出了土墙。杨统领虽不如长风攻击快速凌厉且花样繁多,但他却一直稳如泰山,出手大开大合,慢条不紊间便无形地化解了长风如雷霆之势般的攻击。 俗话说的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场外那些外行们还在为二人愈演愈烈的打斗摇旗呐喊,猜测谁输谁赢之时,几位行家里手便在二人战至中场时已然看出长风逐渐式微,杨统领胜局已定。要是换作一般人,大都会在此时认输,不会做无畏的挣扎,以免有失风度。 可谁让杨统领的对手是长风呢?这家伙压根儿就不在乎输赢,只为图个痛快,所以说啥也不肯停手。杨统领本就占着优势,又深知长风的性格,不好开口让他认输,只好陪着他继续打。那些看热闹的兴致高昂,那些懂门道的却不想继续看了,可毕竟能看出长风败局已定的人全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都相互熟识,这时候谁也不想第一个走,被别人指责不会做人,更不想无端端招惹上长风,成为他下一个挑战者,所以都坐在烈日酷暑中捱时间,等着那个他们早已知晓的结局。 这都打了快两个时辰了,仍没见长风有停手的意思!连中饭都给错过了,好在我们这些看台上的人有人给供饭,我亲爱的师哥师姐一上午都没摸着人影,饭点儿了才颠儿颠儿的跑过来跟我套亲热,在豆宝这蹭了饭。吃饱喝足后立刻就把我给忘了,不知道又跑哪逍遥去了。 爷爷、许殿主和烈叔叔午饭过后便离开不知道哪去了,因为世轩老在一边讲解兼剧透,我也老早就得知了战局的走向和结果,所以看起来便有些心不在焉,没事老往师父和萧瀚阑那瞟。看得越久我就越觉得我和萧瀚阑之间的差距越大,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子,而我却是个无权无势的小百姓;他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我却为了留住身边几个人的好感而拼尽全力;不过这些差距在我面前算个屁!最最主要的是我和他之间隔着个该死的妹!让我连跨越那些障碍的机会都没有,什么时候我才能在他面前做回自己?什么时候他才会把我当成我呢? 清灵郡主不时的跟萧瀚阑互动,看到他们俩我竟然觉得他们很登对,果然王子就该配公主,什么灰姑娘嫁王子的故事只会出现在童话里,都是用来骗小孩儿的,想世前我不是也不相信灰姑娘和王子最终会获得幸福,可现在怎么就妄想自己能麻雀变凤凰呢?乔欣盈你二不二啊?赶紧醒醒吧!那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属于你,早早断了念想你还能和他继续当个朋友,要是让他知道你喜欢他,你想呆在他身边都做不到了!越想我越觉得憋屈,感觉此刻跟萧瀚阑呆在同一个地方都心累,于是就借口不舒服先离开了。 本来也不想回家,所以就到处乱晃。走着走着就看前面拐角的地方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过,我本来脑子正乱呢,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这不是春华吗?她今天不是说身体不舒服跟我告了假吗?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倒不是我怀疑春华的人品,谁叫我这人好奇心重呢?所以就偷偷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地跟了一路,春华手里提着个盖了布的篮子,在一个别院的门口站住了,仔细一看这院我还来过,正是傅鸣子前辈以前居住的园子,我上次不还在这撞见过恶魔之眼的小眼睛吗?这园子现在又没人住,春华来这干嘛呢?春华在门口踌躇半晌,最后还是没进去,转身往回走,我本以为她要进门所以就从拐角里走了出来,正好跟转身的春华弄了个面对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傅先知的祭日 此时候若是转身就走未免显得我做贼心虚,所以我就化被动为主动,大大方方的跟她打了招呼:“春华姐,你怎么会在这?今儿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好些没?” 春华看到我很是惊诧,但人家也是个训练有素且见过大场面的侍女,马上就换了一脸笑容镇定自若道:“春华谢小姐惦念,休息半日春华身体已然无碍,只是想起今日是贤者大人的冥寿,春华从前被一位恩人所救,后来得恩人帮助被送来当侍贤者大人的侍女,因感念贤者大人生前对春华的收留及庇护,故此想来大人的故居祭拜一下。” 我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篮子,一截香头黄纸露了出来。感慨道:“原来姐姐曾是傅前辈的侍女啊,傅前辈过世这么久了姐姐仍不忘旧主,真是有情有义。我也常听师父他们提起傅前辈,对前辈很是敬仰,只可惜生不逢时无缘得见,今日有幸若能祭拜前辈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不知姐姐可愿让容儿一同祭拜?” 春华犹豫道:“小姐有心了,贤者大人在天有灵定能感受得到小姐的一片赤诚。带小姐一同祭拜倒也无妨,只是……只是陛下和许殿主、烈先生此刻正在院中,春华身份卑微,恐无法成全小姐的心意了。”春华说着眼神流露出落寞悲伤,看得我好不心疼。 我拉起她的手腕,道:“爷爷不会怪咱们的。”说着我拉起她推门而入。爷爷和许殿主、烈叔叔三人正在院中说话,看到我俩进来很是诧异,还没等他们开口我便解释道:“听春华姐姐说今儿个是傅前辈的寿辰,春华姐姐想来祭拜她的旧主,姐姐有情有义我哪能不成全,再说姐姐一想起傅前辈来就泪眼汪汪的,我一想呀人家过生日得高高兴兴的,所以就想跟来给傅前辈添点喜气,顺便跟他认识认识,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保佑保佑我呗。”话说完我人也走到了近前,跟爷爷和许、烈两位大叔简单的行了礼,春华则很是郑重地行了跪拜礼。 爷爷弹了我的额头一下,笑着嗔道:“哪都少不了你这小丫头!”随后又对一直跪在地上的春华道:“起来吧,小傅能有你这么忠心的仆人是他的福气,今日是小傅的寿辰想祭拜他的都可以祭拜,不分什么高低贵贱,去吧。” 春华叩头谢恩后便拎着篮子来到早早就摆在院中的祭桌前,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一取出后便点上三只香,但她没有马上祭拜而是回头先看了看我,常年做侍女的习惯让她无法越过主人先上香,所以就拿着香站在原地等我先上。 我也不矫情,接过香便跪在了祭桌前的蒲团上,先拜了三拜,而后自我介绍道:“傅前辈好,首先呢,我祝傅前辈生日快乐。现在我自我介绍一下哦,我叫尚天容,是您最疼爱的千秋的小徒弟,我呢性格活泼长相可爱……”刚说到这身后就传来了爷爷他们噗哧地笑声,我恶狠狠地回头白了他们一眼,然后接着说道:“总之我就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傅前辈你要认识我也一定会喜欢我的。不过现在认识也不晚,您在天有灵应该看得到我,咱俩以后就是好朋友了,您可一定要罩着我呀,尤其是我师父和爷爷欺负我的时候,你晚上一定要托梦去找他俩帮我教训他们,还有……哎哟……”突然被我人揪着耳朵拎了起来,除了爷爷还有谁敢这么干! 爷爷点着我的额头道:“好啊……我看你不是来祭拜的,是来告状的呀!你这小丫头是皮痒了吧?” 我求饶道:“爷爷……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说这么大声了,下次我在心里说还不成吗?”爷爷故作生气地追着我要教训我,春华趁着爷爷和我玩闹的功夫给傅前辈上了香,烧了纸。然后乖巧地退在一旁等侯吩咐。我和爷爷正闹着突然听到一阵风铃声,我下意识地就停了动作,不自觉地望着正屋门前挂着的两个小银铃出神。大家见我突然停下来莫明奇妙地看着我,半晌我回过神问爷爷道:“爷爷,那两个铃铛看起来也不像风铃,为什么要挂在门梁上啊?” 爷爷看着铃铛半天没有说话,眼神飘渺起来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烈叔叔为我解释道:“傅先生自知寿数将尽便带着贴身仆人离去,说自寻葬身之所,临行前将这铃铛挂在门梁上,说它在等有缘之人。可这一挂也有千余年了,始终不见有缘人来将它取走,真不知这有缘人究竟是谁?” “那倒底什么才叫有缘人?傅前辈有没有说那个有缘人有什么标志啊,特点啊啥的?像这种谁都能拿走的东西怎么分辨是不是有缘人,万一要是被没缘的拿走了怎么办?傅前辈不是贤者吗?不是能看到未来吗?那他留下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了,万一搞错对象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烈叔叔望着铃铛眼神里闪过悲伤,道:“我只知道如果一直没人取走它,一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但……但如果被人取走,那对取走它的人来说也绝不会是件好事。无论哪个结果都不见得是我们想看到的,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天……意……,我最讨厌天意了!什么事情还是自己选择才不会后悔!”我忿忿道。 许大叔难得开口道:“容儿姑娘这魄力怕是许多男儿都不如,就说之前几次遇险,容儿姑娘每次都能舍己救人,这份大义真叫许某由衷的敬佩。” 我可受不了别人夸我,听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打断道:“许大叔你别夸我了,我可真受不起,更别提什么大义,就我这小身板哪能装得下大义。就是吧……以前我爸告诉过我,当一个人生死存亡之际,如果他身边有很多人而你是其中之一时,你才能选择帮不帮他。如果他身边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那你就不能选择,救他就是你的责任!一旦逃避了,这辈子你就没法再活好了,负罪感会如影随形地一直跟随你到死。像我这种死了也跟没死似的人,哪承受得了这种痛苦,说到底我这也不算是救人,而是救自己!”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风铃 许大叔拍拍我的肩膀道:“傻孩子,负罪感本来就是有良心的人才会拥有的,你见过哪个坏蛋干完坏事还会有负罪感的?” 我恍然道:“大叔你说的也对哈,这么说我还算个好人了?那我……”风铃声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害我把想说的话都给忘了,每次听到它我总是会短暂的失神,待回过神后我看着门梁上的铃铛奇道:“爷爷这铃铛怎么这么奇怪,没风吹它,它也没动,怎么就不时的老响几声呢?难倒这小铃铛还是个神物不成?” 许大叔疑惑道:“响了吗?我怎么没听到。烈风,你听着没?”烈叔叔摇摇头又看向爷爷,爷爷则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把我看得直发毛。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不相信我了,正好此时风铃声再次响起,我微扬起头道:“快听,它又响了。”众人侧耳倾听半晌,仍是回答什么也没听到,我不服了:“怎么会没听见?声音这么清脆,而且音量也不算小,怎么会没听见呢?春华!你听见没?”春风看着我怯生生地摇了摇头。我这才觉得不对劲儿,难倒我耳朵有毛病,风铃声都是我的幻听?仔细想想也是哈,我在家时偶尔也能听到,上次在恶魔之眼的洞里我也听到了,这铃铛再厉害也不能传那么远啊,我这是要精神分裂的节奏吗?光想想我都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许大叔脱口而出:“容儿姑娘,你不会就是那个有缘人吧?” 这话一出口爷爷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冲我催促道:“好了,丫头。拜也拜完了赶紧回去,让柳大夫好好给你看看,肯定是你最近发病频繁产生幻觉才听见铃声的,世上凑巧的事多了,听见个铃声也代表不了什么!你最近身体不好别到处乱走,以后不要再来这了。快些回去吧!” 看得出爷爷是真的很担心我,他好像很怕我就是铃铛的有缘人,可见这个有缘人的命一定不咋好。“爷爷,你担心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了,要真是它的有缘人那它不早就跑到我身边来了?还能等到现在?” 为了让爷爷安心,我还故意将手抬高伸向铃铛,嘴里喊道:“喂!我是你的有缘人!过来吧!”我话刚喊出口,院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爷爷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复杂了,反正我是有些看不懂了。 铃铛半天没动静,我冲爷爷笑了笑,得意道:“看吧!我根本就不……”话刚说到一半我的眉心突然像被开水烫了似的超级疼,但这疼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瞬间便消失无踪,好像刚才根本没疼过似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手腕上突然一沉,一阵铃声和金属轻碰的声音从我腕间传来,我脑子一下就懵了。靠!不会真这么倒霉吧? 我机械地转过头,现实又一次无情的向我证明了我无敌天下的霉运依然强得那么无与伦比,我也终于找到了一次独孤求败的感觉,站在霉运的最高峰俯瞰芸芸众生,试问天下还有谁他妈比我更倒霉?从前是我找麻烦也就算了,可这次我老老实实的呆着麻烦都能找上门,我还有脸说啥? 我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望着爷爷,可这次爷爷似乎比我受的打击更大,直直地看着我手腕上的铃铛整个人都傻掉了。许大叔和烈叔叔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跟家里刚死了人似的。就连春华也捂着个嘴瞪着两个铜铃般的大眼睛,眼里充满了惊恐、悲伤。他们的表情告诉我,在场的这几个人一定都知道内情,显然已经知晓了我未来将发生的事情。不行,我不能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既然事已经遇上了,我就不能做个一无所知的人! 我刚想开口问爷爷,爷爷却突然冲过来往下扯我手腕上的铃铛,可不知为什么,任凭爷爷怎么弄它都撸不下来,更扯不断,我的手腕被弄得青一道紫一道,爷爷却好似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一味的想把铃铛从我身上扯下来。 我被爷爷疯狂的样子吓坏了,烈叔叔他们反应过来后都上来阻止爷爷,可爷爷就是不停手,最后烈叔叔大喊一声:“陛下!”那声音中带着许多无奈,许多痛苦。爷爷惊醒,烈叔叔握住他的手语声悲戚道:“陛下,摘不下来了!就算摘下来又如何?您忘了傅先生的话了吗?从铃铛和有缘人相遇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改变不了了。除非……”烈叔叔没有再说下去,但我能看得出来,除非后面的事一定比我是有缘人更让他们接受不了。 看爷爷现在的状态显然不是我题问的好时候,我扯了扯爷爷的袖子,尽力笑得从容些,装作无所谓道:“爷爷,没事的!最坏大不了是个死嘛,我又不怕死。爷爷不用为我担心,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这是命中注定该我承受的,我绝不逃避!与天斗其乐无穷嘛,看我和老天谁斗得过谁?” 正说着师父和萧瀚阑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俩爷爷马上背过身去闭眼调整情绪。看爷爷的样子就知道这事他还不想让两人知道,于是我快速地把带着铃铛的手藏进袖子里,师父和萧瀚阑都敏感的很,立刻就察觉到院里的人气氛不对。 师父开口询问道:“这都怎么了,一个个脸色不太好啊!” 我尴尬地冲师父笑笑,一时语塞竟想不起该找什么借口。 烈叔叔站出来解释道:“没什么,刚才陛下跟容儿讲起傅先生的往事,难免有些伤感。你们两个也是来祭拜傅先生的?” “你说呢?”师父和萧瀚阑走近跟爷爷行过礼后便走到祭桌前祭拜傅前辈,完事后又走回来。我看也没机会再问了,就想着先回去也好,反正现在我也没心情瞎闹了,若是早点回去,趁师父没回来前我还能从春华那套点东西出来,于是就想找借口离开。 还没等我先开口,爷爷就又抢先道:“阑儿,送丫头回去吧,她脸色不太好。” 第一百二十章 告白…… 爷爷说完,师父和萧瀚阑一同看向我,把我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想着到底要不要装装可怜的工夫,师父已经走到我身边,盯着了我看会儿,道:“说了不让你到处乱跑就是不听话!今天这么热,一直在外面晒着脸色能好才怪,快回去休息吧。” 我当然乐不得的想赶快离开了,哦了一声便招呼春华走人。谁知烈叔叔却以让春华在这侍候茶水为由把她留下了,虽然不乐意但也不敢拒绝。哼!反正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我晚点问呗!“不用送,我又不是小孩儿。”我可不想让萧瀚阑送,不等他们反应我转身就走。 谁知道我刚出门没走几步,萧瀚阑便追了上来,也不说话就默默地走在我身边。真搞不懂这家伙,要是不想理我就干脆别见我,可他却一面不搭理我一面还没事就派人来给我送这送那,只要我一病他就整天整夜的守着我,我一醒他又不搭理我,他到底是个啥意思?纠结半天我得出个比较合理的结论,那就是我觉得他已经快没办法把我当他妹了。 我想这一定是在随风阁往生池那天他看了我前世的结果,据我估计他现在一见我本人就觉得我不是他妹,所以不想理我;可不见我他又想他妹,所以就派人给我送东西。他肯定觉得我睡着的时候更像他妹,所以根本不想搭理醒着的我!一定是这样!那等他完全意识到我不是他妹的时候,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再搭理我了?不行!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想什么办法才能让他在不把我当妹时也能理我呢? 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铃铛的事早被我抛到九霄云外了,反正我连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个铃铛?我就是觉得前世没谈过恋爱,这世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要是啥都没干就这么死回去岂不太憋屈?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也得跟他表个白,让自己少留点遗憾!总不能白白活这一糟! 我隔着袖子摸着手腕上的铃铛,想着自己可能又快挂了,就更急切地想跟他表白!去他妹的吧!谁爱当谁当,老娘我不能死到临头了还照顾别人的情绪,做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妹了,死之前我一定要做我自己!也不知道哪来得勇气我突然冲身边的人大声道:“萧瀚阑!我有话跟你说!” 萧瀚阑许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弄恼了,皱眉看我了一会儿才道:“说吧。” 被一股冲动支配着,我竟直视起他的眼睛,可对视了没到十秒钟我就败下阵来。看着他我的心就狂跳不止,刚才的冲动瞬间就消失无踪,别说表白我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可冲动的后果我还得继续担着。 “我……我……那个……”我脑子里现在乱七八糟的,眼神也开始到处乱飘,忽然瞥见远远的路口处,世轩带着豆宝、豆妮走过,拐进了另一个通道。我正愁找不到借口,于是撞见什么就利用什么,开口道:“那个……你……你不用送我了,我……我跟世轩有约,我走了,拜拜!” 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想向他表白,我就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好意思继续留在这,于是转身就想跑。可跑的姿势都摆好了步还没等迈开步,就被萧瀚阑一把拽了回来。因为事出突然我根本毫无防备,直接就撞进了他的怀里。还没等我有所反应,紧接着又被他从怀中拉出按在了墙上。喜欢他不代表我会容忍他,再加上我这种遇火就着的性格,几乎立刻就怒了。 使劲儿扒着他按住我肩膀的双手,数次无果后我怒道:“萧瀚阑!你发什么神经?放开我!” 萧瀚阑无视我的反抗,直直地盯着我,两只犹如黑洞般的眼眸深处隐隐迸射出愤怒的火花。我彻底懵了,我到底哪惹着他了?他这情绪转换的未免也太快了点吧?我俩就这样僵持半晌后他缓缓开口,用低沉却极具威慑的声音道:“别以为你身体不好平日里对你格外宽容,你就可以得寸进尺了!最近你的行为太不端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整天跟男人牵扯不清成何体统?” “男人?还牵扯不清?”原本我愤怒的小火苗噌地一下就燃成了熊熊烈火。“你什么意思?话给我说明白点!我跟谁牵扯不清了?今天你不说明白我跟你没完!”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嘲讽:“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不清楚吗?上次千泽国太子来访时你就没事儿总和他私混在一起,两人打情骂俏的好不开心呐!怎么?想做人家太子妃了?可结果呢?怎么样?你那个太子走的时候怎么没把你一起带着?” 我一个“你……”字余音还没完。 他紧接着又道:“太子走了你还不消停,又跟刘丞相之间玩什么秘密?真没看出来,你人不大本事可不小!这回是又想嫁丞相了吗?人往高处走,我可以理解!可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和言世轩又走那么近算怎么回事?今天你居然还大庭广众之下和他坐那么近,你俩一人抱个孩子倒真像极了一家人啊!你就不怕别人说你闲话吗?还是你连这点羞耻心都没有?” 我是想解释的,可越听他说下去我原本想化解误会的心就变得愈加渺小。屈辱、痛苦、愤怒、委屈、伤心难过一堆情绪交织在一块,如平静下暗潮汹涌的大海般将我吞噬。人生中第一次我在生气时没有发火,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任凭他的冷言冷语一箭一箭地刺穿我的心,把它变得千疮百孔。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仿佛这个人和我从不曾相识一般! “手……”我轻声说道,那声音冷到连我自己都惊讶。萧瀚阑听到我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看着我眉头一紧,莫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安。这次我没有用力,只是轻轻一拔便将萧瀚阑的手从肩上拔落。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绝不原谅! 再次开口,我脸上带着笑,语气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那声音仿佛不是出自我口,而是从悠远的异世飘来。“恭喜殿下终于看清我这个贱人的真面目了,早早认清对殿下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和我这样的人早早了断方为正途,以免日后被人闲言碎语坏了殿下的一世英名。” 我伸手把挂在腰间的墨玉佩扯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随着断了。我将玉佩递到萧瀚阑面前,萧瀚阑没接。我屈身一礼后便直接将玉佩塞进了他的腰间。 再次施礼后缓缓道:“民女身份卑贱且德行有失,不配殿下如此厚爱。世上良人千千万,殿下随便抓一把都比民女更适合当清平郡主的替身。民女头脑简单不解世事,竟不知在殿下心中自己早已污秽不堪,居然还恬不知耻的硬往上贴。民女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既然现在知道了,从此以后民女便不会再叨扰殿下,还请殿下放宽心,以后殿下所到之处民女必定退避三舍。但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但凡殿下有用得着民女的地方,民女万死不辞。”话落我再次施礼。“不敢劳殿下相送,民女告退!”说完我转身便走。 萧瀚阑在原地呆站了半天,突然跑过来要拉我的胳膊,被我轻轻避开。“容儿,我……” 我不想听他说话,打断道:“殿下自重!男女受授不亲,就算殿下曾经误当民女是妹妹,可外人眼中却是另一番景像,殿下不要自毁形象,与我这样不三不四的女人牵扯不清,若是传出什么有损殿下清白的闲话,民女万死难消其罪。民女以后不会打扰殿下,希望殿下也能自省,不要随便拿个人就当亲妹,尤其是像我这样的,殿下这么做有损清平郡主的名声。还有……若是将来与殿下有不得不见之时,希望殿下注意自己的言行,就算我是个裱子,也不是谁都能碰的!民女告退!”这次我再没给他追上来的机会,快速离去。 回到住的地方后我依然出奇的平静,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儿,我是真的没有情绪,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统统没有!师哥、师姐回来后跟我讲今天他们看到的有趣的事,我居然也很正常地配合着听完,甚至还能跟他们开几句玩笑。 只是……在跟他们交流时我才发现,自己与外界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玻璃,师哥、师姐的声音、表情、情绪在传到我这里时好似都失去了生命力与感染力,它们传进我的脑袋里却没有挑起我一丝一毫的情绪,感觉一切是那么的混沌又蒙胧,好似身在梦境般不真实。平日里我最爱吃的东西也没能勾起我的食欲,虽然它们在我嘴里没有任何味道,但我依然把它们都吃了,只是出于习惯。夜里我早早便躺下了,明明脑子里就什么都没想,却依然睡不着觉。 ……我这是怎么了? 第二天我才发现春华一夜未归,爷爷差人来告诉我春华为人机灵于是把她留在身边了,骗谁啊?春华是新人吗?不提她一直服侍傅前辈的时间,光是傅前辈死后她留在宫里的时间就不下千年,现在才发现她机灵?爷爷这是有意不想让我知道铃铛的秘密!看来春华这条线是断了,爷爷既然可以把她从我身边弄走就绝不会再给我见她的机会,师父昨天也被爷爷留下了,说不定我能从师父那想想办法。哎……我也是当事人啊!没理由瞒着我啊? 因为我不愿意想起萧瀚阑和昨天的事,所以就想拼命找点事分散注意力。既然我连死都不怕,自然也就不那么在乎铃铛所带来的“灾难”,但事不就是赶上了吗?谁让我想找事干呢,铃铛的由头也就正好就派上了用场。我先去找了师父,可师父屋里的侍女却说他一夜未还,我只好悻悻而归。 在早朝的路上堵烈叔叔和许大叔,许大叔老远见我就跑掉了,烈叔叔文人一枚自然跑不了。但烈叔叔那是什么脑子,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师父也未必算计得了他,想从他口中套话我自知没那本事,但不试试又不甘心,所以干脆来直的。 “烈叔叔,我想知道这个!”我伸出手将腕上的铃铛在他眼前晃了晃。 烈叔叔眼神复杂,望着铃铛出了半天神,最后轻叹一声道:“这世上的事,有时候不知道反而更好。” “死后的事我无法改变,我不想活着的时候命运也撑握在别人手里,就算改变不了我也应该有知情权,再说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烈叔叔你就告诉我呗,让我死也死明白点成不?一无所知的活着多折磨人啊!” “一无所知的人才能活得更快乐!好了,从我这你什么也得不到,赶快回去吧!”结果正如我所料,自然也不会太过失望,我嘟着嘴走出没几步又被烈叔叔唤住,烈叔叔犹豫半天才开口道:“容儿……别去问你师父,这件事他承受的痛苦比你大得多,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是在往自己心口上扎刀。烈叔叔希望将来假如你师父做了什么对你不利的事,你能相信他,相信他不是不爱你,而是……” 虽然我不知道爷爷、师父他们究竟面临着什么痛苦决则,但烈叔叔这几句话已经让我感觉到了什么。我打断道:“所以我不是说让我自己选择了吗?为什么要让我师父选?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撑控,烈叔叔您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不清楚替别人做决定,这一生要背负怎么样的痛苦吗?烈叔叔你知不知道师父对我来说多重要?他是我在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亲人!因为有他,我在这世上才不是孤单一个人!因为师父,我现在才不是个无家可归的人,我活在这世上才有了依靠!” 现在萧瀚阑他……,我只有师父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情侣 我绝决道:“我宁愿自己选择去死也不想斩断和师父的关系,我宁愿承受这铃铛带给我的一切灾难,也不愿师父背负痛苦替我选择未来。哪怕他选了让我死我都不会恨他,因为我了解师父,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我们师兄妹三个受伤害,他若真这么选了只能说明那件事比我的性命更重要!对师父来说重要的东西,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我也绝对会做相同的选择,所以这个决定让我来做不行吗?让师父做的话,他一辈子就活不好了,师父活的不快乐我在冥界也会跟着痛苦的,烈叔叔我真的什么都不怕,你让我自己选择吧!求你了!” “告诉了你这就不是选择!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走吧!”我直视了烈叔叔半晌,他依然不为所动,只好转身离开。 转眼两三个月又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若不是铃铛偶尔无风自响、不动自鸣,我真要以为这东西只是个普通的手链罢了。然而它也就是响响而已,其它什么怪事也没有。我与萧瀚阑自上次之后再没见面,可是东西他还是照常让子言往我这送,我遣人退回去,当天他便派人送来双份,我再退他便再添。后来他送什么我砸什么。可我砸什么,第二****便派人送来一模一样的东西! 几个来回宫里就风言风语的传起各种瞎话,身边的人也没事总问我和萧瀚阑怎么了?这让我如何解释?我不要脸还不想丢师父的脸呢!拧不过他没办法只能暂且妥协,他送什么我便照单全收,反正不用就是了。他这个神经病,不喜欢我,瞧不起我,把我当垃圾、当贱人!还给我送什么东西?看见他送的东西我就来气,越看越气!没事就砸,越砸我就觉得越发的委屈,十来天没知没觉的心一点一点的就崩溃了,最终嚎淘大哭了两天,才终于又变回原来那个能吃能睡,会撒泼爱整人的我,但是想让我原谅他没门儿!窗户都没有! 要是放在从前我和萧瀚阑之间有点小矛盾,师父马上就会跳出来当和事佬,在我面前使劲儿的替萧瀚阑说好话,可这一次我俩闹成这样了,师父却连个面儿都没露。只听守门的说师父离开了皇宫,之后便没了消息。不光我们三个找不到师父,就连萧瀚阑和杨大哥也不知道师父去了哪。爷爷虽然也没露过面,但至少派人给我们师兄妹三人传了话,让我们自己修炼,说师父没事过些日子便会回来,可这一过就是两三个月,怎能让人不担心? 师兄、师姐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也就没拿师父不久久不归当回事,只认为师父又丢下我们出去玩了,可我心里清楚,师父一定是因为在我和“我也不知道的那件事”之间难以决则,所以不想面对我罢了。师父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难过,越是想查清这件事,然后自己做个了断。我不想让师父继续痛苦下去!我招来的祸为啥要让师父承担?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几个知情的人里爷爷那我根本就不指望,他能选择让师父来替我做决定,就是铁了心的不想让我知道。师父人不在,烈叔叔的智商又不是我能算计得了的;春华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就找不到人;许大叔主要在赏金殿里呆着,爷爷不召见的话没大事儿他很少会来皇宫,来了也躲着我!他是什么人?只要他想躲,我就压根不可能抓到他的影儿! 思来想去我还真不知道该从哪入手了,看来这时候也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我准备在皇宫里瞎晃!遇着他们中的谁就死皮赖脸的缠着谁,我准备暂时靠一靠运气……吧,虽然咱向来都是霉运当头,但试试总可以吧?说不定就真走了一回****运呢? 既然是瞎晃那肯定是没目的地了,反正我是见弯就转,有胡同就钻。熟人一个没见着,倒是见了许多新奇的地方。其中就有一片长着很多奇花异草和许多不曾见过的植物的花园,规模虽然不大但格局新颖,让人觉得耳目一新。有这么多新鲜玩意儿不逛逛那还是我吗? 我闲庭信步在花园里游荡,在一座假山旁忽然听到有人在讲话,倒不是我故意想偷听,只是因为我所处的位置比较尴尬。当时我为了欣赏一下花园的全貌特意上了假山,刚钻进去就听到有两个人走来站在了假山旁边话说,而我此时恰巧处在他俩与山顶的夹缝里,要么走出去撞上他俩,要么跳上去被他俩看见。 本来这也不是个事儿,可谁让来的这俩人是正在热恋中的一对儿小情侣呢!刚猫到假山这就搂上了,把我弄得根本不好意思往外出。好不容易等俩人抱完了,可他俩又聊了起来,什么你想我啊我想你,你爱我啊我爱你的,腻腻歪歪个没完没了。 最后终于等到俩人聊到了尾声,女的又非得让男的发誓永远爱她,男的毫不犹豫的就发了誓,听着男人的誓言我不禁联想着要是萧瀚阑也能对我这么说该有多好。女子被男人的誓言感动,也对天起誓说自己会永远爱这个男的,听到女子的誓言我的心突然一阵抽痛,下意识地抓紧了胸口的衣襟,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两人的秘语适时地终止,相互依偎着离开了此地,我也得以从夹缝里解脱出来。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是满满的羡慕与无尽的愁怅。 “永……远……。我果然不配喜欢任何人。” 没了赏玩的兴致,我失魂落魄地走着,突然腕间的铃铛兀自响起,将我的思绪拉回。回神的瞬间我被眼前的景色震憾了,在我面前是片宽敞的绿地,绿地正中生长着一株开满幽蓝花朵的巨大伞状树,它枝冠茂密的几乎把整片草地都遮挡起来,同时也隔绝了阳光。挂满花朵的枝丫垂得很低,像紫藤花般一串串几乎垂落到地面,只见花朵不见叶。 第一百二十三章 树下的男子 满树的幽蓝像极了冥界里无处不在,到处飘荡的灵魂。轻风佛过仿若流动着生命的能量又带着无限的死寂,填满了我的双眼,让我一时产生了身在冥界的错觉。我不自觉地走到了树干旁,伸出双手轻轻触碰它,将额头轻抵在树干上,闭起眼睛感受它,一种熟悉、安逸又夹杂了一丝鼓动的感觉自它体内传来,让我的心瞬间平静下来。我转身背靠着它滑坐在地上,也许是因为我今天正好又穿了一身红裙,那个被我渐渐遗忘的冥界乔欣盈又被重新唤醒,所有身在冥界时的感受再次将我淹没。 想着先前那对情侣,望着几十米开外的花红柳绿生机盎然,我内心苦笑:“这才该是我真正的归宿,那些美好的东西根本就不属于我。乔欣盈你醒醒吧,你只是个不生不灭的孤魂野鬼,你有什么资格爱人?你更没资格谈永远!不要喜欢上任何人,你只会伤害他们!萧瀚阑没有喜欢你是他的福气,在没伤害到他之前赶快斩断情丝,能呆在他身边就该知足了!不要痴心妄想伤人伤己!你连个永远爱他的誓言都发不起,有什么资格喜欢他?”我被自己的话万箭穿心,任凭泪水在脸上肆虐。 许是哭得久了,我渐渐睡着却又睡得很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铃铛再次响起,我的眉心又疼了起来,弄得我十分难受却又醒不过来。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乔欣盈!”,我猛然惊醒,发现面前不远处的草地上站了个人,而且正在看着我。 他身着月白长衫孑然而立,长发半披半束随意地垂落着,修长匀称的身材又略显单薄,面容俊美,但过于白析的皮肤显得整个人有些病态,眼神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是个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男子。我在皇宫里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过他,他是谁呢? 刚才是不是他在叫我?应该不可能……吧,我的身世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且爷爷明令禁止他们外传我的事,再说我也信得过他们的人品,别人应该不知道我的事才对啊。难道刚才那声乔欣盈只是我在做梦?不管怎样总和他这么对视下去不是办法,他光看着我不说话总感觉怪怪的,还是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吧。 我起身向前几步对男子抱拳道:“小女尚天容闲逛至此无意间睡着了,不知是否打扰到公子?” 男子还是不说话,但他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太过温暖,仿佛能驱散所有的寒冷与黑暗,瞬间就照亮了我刚才阴云密布的心房。半晌他缓缓开口,连声音都是那么温柔:“乔欣盈,我们又见面了。” 本来我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可他乔欣盈三个字刚出口,我立刻就警觉起来,嘴硬道:“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乔欣盈,我叫尚天容。” 他指着我身后的方向轻笑道:“你是尚天容,那她是谁?”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死人啊!我发现自己正双目紧闭背靠在树干上,不对,是我的身体,也就是尚天容的身体……啊啊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就是我的身体还靠在大树干旁睡着,那我又是哪来的?我这是身在梦中?我的表情已经完全出卖了我的想法,男子走到我身边跟我一起看着树干旁睡着的我,解释道:“你没做梦,只不过是灵魂离开了肉身罢了。” 我看着他不可置信道:“只不过……还罢了?你说的也太简单了,这身体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之所以能用是因为阎王殿下的帮忙,要是回不去拖久了肉身可是会死掉的,这又不是冥界我上哪找阎王再来帮我一次?你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啊,死的又不是你,你说的当然轻松了。” 他不急不徐道:“你不觉得尚天容和你本人长得越来越像了吗?”我对他跳转话题的速度很不适应,啊了一声后也仔细打量起自己的肉身,平日里没怎么注意,如今细细一看,可不真如他所说天容和我长得竟有七八分相似了,我还在惊讶中,他接着又道:“你进入尚天容时她本来岁数就小,身体和容貌还未长成,加之你灵魂特异对她的肉身产生的影响自然比较大,这点从你用了她的肉身后还会内功与魔法上便能看出。随着身体逐渐成长她越来越像你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能说明你和这肉身的契合度越来越高了,是件好事。” 我一脸懵逼:“啥意思?” “意思就是这身体已经快要完全属于你了,用不着阎王的帮忙你也可能回得去。” 我兴奋道:“真的?你不是逗我吧?”我一想又不对劲儿了。“哎……说了这么半天你谁啊?你怎么会认识我?千万别说你是从我爷爷或者师父或者谁谁谁那听来的,我不信!就算爷爷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扯谎也扯得像样点成不?还我告诉你的?咱俩连面儿都没见过,我做梦告诉你的啊?”可是一想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我又有点心虚,该不会真见过他我没记住? 听了我的话男子非但不恼,反而轻笑起来。他冲我肉身的方向勾勾食指,天容的眉心处忽然冒出个亮点,它飘飘悠悠地飞落到男子的指尖上,男子将它递到我面前,淡淡道:“我们之前可一直都是如影随行啊。” 我对自己眉心冒出的这个亮点很是惊讶,心中疑惑它究竟是哪来的。男子猜出我的心思也不默叽,直接介绍道:“你好,我叫傅鸣子。” “傅鸣子?”我嗤笑道:“我说大哥你哪的人啊?傅前辈都死了何止千年啊,你当我傻是吧?说谎也得有点技术含量成不?这么白……痴……的……谎……”说着说着我看到男子眼含笑意的表情,心里就越发的没底儿了,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彻底说不下去了,心底还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我眯起眼着仔细打量了他半天,说话都虚了:“你不会真是……啊……不会吧?”我伸出手试探地往他身上捅了捅,一种熟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那是一种微凉、似实物又空无一物的非常别扭的触感,我在冥界活了几百年哪能不清楚这是灵魂的触感。无论如何他能被我这个鬼触摸到,他就绝不是个人!莫非他真的是傅前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幽冥树的来历 看着眼前这个幽灵男,我心里岂止是震惊那么简单,虽然我在冥界呆了几百年,可却一次真正的鬼都没见过。只是从冥界那帮差官闲聊时听说过有极少数灵魂在极端条件下可以逃脱束服,不入冥界在阳间修炼成鬼的。而阴界为了捉回这些鬼魂让他们重入轮回而又不破坏阳界轶序,就会选中阳界一些亦阴亦阳之人结为契人,赋予他们特殊之力抓捕留在阳世的魂魄。说起来他要真是傅前辈的话早就该被抓回冥界了,怎么还会留在尘世之中? 我想什么便说什么,问道:“你说是就是啊?欺负我没见过傅前辈本人啊?你证明给我看!” 他轻声叹道:“好吧,本来这次把你灵魂叫出来也是为了帮你清除留在你体内的我的魔力,只因你从前身体和灵魂的契合度太低,我又只是个毫无修为的魂魄,没办法在你有肉身的时候帮你清除。魔力本身是寄存于灵魂上的力量,现在你的灵魂离开肉体,我便可以对你施法了。” 我好奇道:“既然魔力寄存于灵魂,那没有了肉身限制,前辈你的魔力应该更能运用自如才对啊?为什么非要我离开肉身你才能帮我啊?” “原因很简单,别看肉身只是个皮馕,但每个世界的肉身上都烙印着这个世界的法则,灵魂一旦失去肉身便无法对这个世界的人造成伤害,除非他修炼成鬼或更高的级别。我之所以强留在这世上是因为有非我完成不可的事情没做完,但我不想破坏世间法则,所以虽在阳世千余年却未做任何修炼,只等事件一了,我便回冥界重入轮回。” “事……件?”看着天容腕间的铃铛,我觉得他所说的事跟这个肯定脱不了干系,但我现在有了更好奇的事:“那前辈你是怎么维持能量留在阳界的?我知道只要肉身一死灵魂便会自动返回冥界,就算强留在人世也维持不了多久便会虚弱,虚弱到一定程度就不是自己能撑控得了的,必定会自动返回冥界的!” 幽灵男手放在树干上,轻轻道:“这都要感谢这棵幽冥树,你曾在冥界呆过自然应该可以感觉得到此树非同一般。” 我点头道:“的确,在它的身上我感觉到了一股生命力的同时又有种死寂,它给我的感觉像极了冥界的彼岸花。冥界的彼岸花与阳世的不同,终年不谢的开在忘川河畔,无边无际血红一片,每朵花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连成一片犹如无边业火燃烧了整个冥界。它不仅鲜艳的如血似火美不胜收,更具有吸附灵魂的能力,足以摄魂夺魄,因此冥界用它来禁锢灵魂和到处飘荡的灵魂碎片。”我抬眼望了望这棵巨大的幽冥树,疑惑道:“我在它的身上感觉到了和冥界彼岸花同样的特质。” “说得不错,它们的确有相同的性质。那是因为这棵幽冥树本就来自冥界。阳世虽然灵魂碎片极少,但它依然吸收着它们。它是这世上唯一一棵幽冥树。” 如果这时候有镜子我相信我的瞳孔一定是放大的。望着它我突然有了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它也和我一样被冥界驱逐,孤独的生长在异世,而我却比它幸福的多,我有了很多爱我的人,而它却孤傲独立在这世上。我用额头轻抵着它,希望它能感受到我想分担它孤独的心情。轻风佛过,它身体里的灵魂流动着好似在回应着我,让我安慰的同时又升起一丝愁怅。 幽灵男似乎也感同身受,沉默半晌后才继续道:“几万年前曾经发生过一场除魔大战,曾有一个自称“神赎”的组织,他们为了得到无限的魔力,启用邪术强行吸收他人魔力,那批人因此得到了非常强大的力量,但人心不足,有了强大到统治国家的力量就会想要得到更强大的力量,统治世界!” 幽灵男眼神悲凉,“于是他们大肆屠戮,残害了无数人。你也清楚魔力是寄存于灵魂中的,强行抽取便会伤及宿主的魂魄。然而他们无视他人性命强行逆天之举,由于太多灵魂受损严重危害到了冥界的轶序与阴阳两界的平衡,冥界不得已之下与阳界联手对抗,阴兵不似上古之神入阳界不易,而这棵树当时便由冥界之主十殿阎王种下,成为连通阴阳两界的媒介,供阴兵进出之用。” 他感叹一声:“数月之后,大战结束。冥界之人因不便插手阳界之事便迅速回归。但鉴于当时阳界灵魂及碎片数量太多,导致阳界之人阳气受损寿数难长,而契人数量有限根本收不过来,因此便将幽冥树留下吸收灵魂碎片,以加速这世界的恢复速度。而我与你师爷爷当时也是阴阳两界联军中的一员,后来小睿建功立业打江山,当时为了保护这棵树不受损,小睿将永安国都建于此地,将幽冥树护于皇宫之内。” 他望着幽冥树缓缓道:“一是为保护它。再就是怕将来有朝一日旧事重演,留着它也防不测。”历史总是让人感叹唏嘘,却又车轱轳似的不断重演,爷爷这么保护它也真是用心良苦。我现在几乎能肯定眼前这男子便是傅前辈,傅前辈讲起这些心情也很沉重,他闭起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我的灵魂之所以能留在阳世多亏了这棵幽冥树,在幽冥树下有着和冥界差不多的环境,在这我能保持住能量不至流失,所以才会到现在都没事。” 原来如此,我默默点头。抱拳郑重一礼道:“晚辈方才无礼,冒犯了前辈,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容儿的年少无知。” 傅前辈柔声道:“这怪不得你,任谁都会怀疑的。咱们还是回归正题吧。其实你能走到这并非偶然,乃是傅某刻意为之。”傅前辈伸出手,刚才的亮点从他手中飞起,又钻回了天容的眉心。 其实在确定他是傅前辈时,我心里多少便有点数了。“晚辈相信前辈这么做必定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我望着天容腕间的铃铛,试探道:“那……前辈现在可是要告诉晚辈非我不可的原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解毒 “当然!但在此之前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且随我来。”前辈折了一只幽冥树的花枝握在手中当先而走,我随后跟随。可走出没几步我便忧心天容的身体,犹豫中步伐自然慢了下来。前辈看出我的担心,解释道:“这里是禁地不会有人来的,只要你的身体不离开幽冥树便无性命之忧,你且放心便是。” 我默了声“是”便跟随傅前辈而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对我俩视而不见,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谁让我俩都是没有肉身的灵魂呢!傅前辈就算了,虽然他活着的时候是风云人物,可死后只是个普通灵魂,看不见是正常。可孟婆曾说过我已非普通灵魂,灵身早已达到红衣女鬼的境界,凡人的肉眼应该可以看见我才对。 但细细一想我便了然,此刻乃是午时,正值阳盛而阴衰之颠锋,别说红衣女鬼了,就连位列仙藉吃着皇粮的鬼差这个时候也不敢随意现身。所以我由于阴气被压制的很厉害,以至于想在人前现身那是根本做不到的。说真的我的灵身午时出来勉强可以维持正常,可傅前辈这个时候出来真的挺危险的,但我看他好像又没受什么影响,估计多半是因为他手中的幽冥树枝给他提供了能量吧。 路上遇到爷爷经过,傅前辈驻足而立,默默看着爷爷从远及近再由近到远,直看到爷爷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他还久久凝视着空荡荡的甬道,半晌后才轻叹一声,继续向前。接着我又看见了师哥、师姐,他俩正在满世界找我。想是我出去的太久,他俩以为我往生水毒发昏在哪了吧?师父不在他俩平日看我还是比较紧的,可架不住我心眼多身法又好,师哥师姐总拿我没辙,所以皇宫里经常上演他俩寻找失踪人口的戏码。 看他二人走近,我故意站在他们对面手舞足蹈地做着各种鬼脸儿逗弄他们。原本只是出于好玩,可做了几个动作之后我就做不下去了,看着师哥、师姐目空一切无视我的样子,我忽然好失落,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在他们穿过我身体还继续向前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愈发的浓烈,孤独感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甚至比在冥界孤独一人时还强烈。 回望傅前辈那单薄又孤寂的背影,一缕忧伤萦绕心头。目送走师哥师姐,我紧跑两步追上傅前辈,倒着面对面地走在他前方,跟他东拉西扯的讲起我或我身边的人和事。傅前辈先是有些讶异,随后脸上扬起春风般的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听我诉说着…… 再漫长的道路终有尽头,当傅前辈在随风阁院门前停下脚步时,我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傅前辈带着我穿过层层守卫,当着他们的面我俩穿墙而过,进入了随风阁内。前辈拿着花枝的手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催动机关,将覆盖在往生池上的地板移走。还好这间屋子隔音效果奇好,不然外面的守卫进来还不得以为这池子闹鬼?诶?这可不真就是闹鬼嘛!还是一大一小两只鬼。 我俩行至池中央,前辈命我独自站在池面上,因为是魂魄所以我可以轻松地站在水面之上而不沉。前辈让我放轻松,并嘱咐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乱动,我笑着应是。前辈将花枝咬在口中,双手伸出掌心向下对着湖面,微闭起眼睛。不 多时前辈双掌下方的水面腾起一圈水花,水花如长蛇般直奔我而来,将我围绕其中。水花绕着我打转,速度越来越快,带着池水节节高升。没一会儿,我整个人就被一顶透明的水墙罩住。傅前辈翻掌对准我的方向用力收掌握拳,我忽然觉得水罩中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引力撕扯着我。 虽然傅前辈让我放轻松,可我真松了力感觉就会被扯碎似的,但我相信前辈不会害我,所以强忍着不让自己使力。因为吸力不只一个方向,我放松后并没被哪一方扯走,反而维持住了平衡。我在这种状态下呆了一盏茶的功夫,身上便渐渐冒出许多细密的小水珠,它们飘在空中最终融入水墙。每飘出一颗水珠,我便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轻松一点,直至体内再无水珠飞出,傅前辈才收功,水墙自动落入池中,往生池再度恢复回波平如镜。 我跑回傅前辈身边轻笑道:“前辈,您帮我把往生水的毒清除了是吧?我以后不会再毒发了是吗?”傅前辈轻轻点头,看起来很是疲惫。我忧心道:“前辈,要不咱先回幽冥树吧,您脸色看起来有些差,还是不要离开太久的好。” 傅前辈虚弱道:“也好,该来的人还没来,该等的时机也未到,剩下的事虽紧要却并非急在一时。这是你第一次脱离肉身,实在不该在外面逗留太久,以免徒生事端,我们速回吧。”我应了声是,便跟随前辈往回赶。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衰神附体的我不倒霉更是不合天理,因世间万物定会遵其命数,所以我自然而然也就必定会遵循我衰神的人设,倒了一把超大的血霉!当我回到幽冥树看到空无一物的树干时,整个人都傻了!刚为自己身上的往生水被清除而高兴,马上就乐极生悲了!我的身体哪去了? 傅前辈的脸色比我还难看,他四下扫了一圈后,忧心忡忡道:“这一直是禁地,没人敢踏足!你的身体怎会不见?灵魂离开太久肉身是会死的,这可如何是好?”傅前辈刚才耗费太多能量,如今一着急身体便有些撑不住,扶着额头差点要倒。 我心里也急啊!可是看前辈的样子,我实在不忍让他再为我操心,于是宽慰道:“前辈不用急,我离开身体的时间尚短,此刻身体应无大碍。再说怎么说这里也是皇宫,外人很难进来,里面的人都知道我的身份,出不了大事,想是以为我又犯病了所以将我带走了,我回去找找便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找自己 傅前辈微微点头,道:“说的也是。只怪我灵身太弱帮不了你,也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这幽冥树吸收了很多灵魂碎片的能量,你折一枝带在身上,等找到身体后将花枝放在身体上,它能保你身体短时间内的生命力。还有切记,若是白天没能找到身体,即使晚上找到了也不要进入肉身。因为你跟我们不同,早已不是普通灵魂,而是鬼!你身上的怨念和阴气都太重,一入夜则更加凛冽。夜里阴盛阳衰,你的肉身便会承载不了你的阴气,之前是有阎王相助才能顺利融合。此刻无外力相帮,也只能等到次日午时,趁你的肉身阳气正盛之时方可进入。切记!” 傅前辈交代完便向树干走去,走出没几步忽然回头道:“若是可能,尽量把肉身带回这里,就算暂时回不了肉身,在这儿也能保住其性命。还有……”前辈的眼神无比落寞。“我还逗留在阳世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以故之人又何苦再为生人徒添伤感。”我深深一礼,前辈转身进入幽冥树干,消失在我眼前。 折下一条幽冥花枝,我赶忙往回赶。可一回到住的地方却发现屋里没有我,就连师哥、师姐都不在。本来先前看到师哥、师姐找我,就想着一定是他俩把我带回来了,可哪曾想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他俩带着我还没回来?可回来的路上我也没看见他俩的影儿啊! 不管怎样让我干等着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反正也没人能看见我,自然也就不必顾虑太多,于是把我能想到的地方都寻了个遍,像是爷爷和奶奶的寝宫、明月公主的清华宫、师父的居所、师哥屋子、师姐的房间、太医院、藏书阁……就连御膳房那种不能躺人的地方我都找了,就是没找到。现在最糟的情况就是我不能询问别人。没办法!只能回我住的地方守株待兔了。 等了有一个时辰,师哥、师姐回来了,一进我屋就开始收拾东西,我虽好奇却无奈有口难言,只能旁观。师兄挑了几件我最心爱之物,师姐则拿了几件衣服包裹,看这架式他们应该知道“我”身在何处,若跟着他们定能找到肉身。待师哥、师姐背上、手里大包小包地走出房门时,我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师哥、师姐脸色阴郁一直沉默不语,走着走着……,师姐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师哥道:“烈焰!你说……你说……” 师哥没等她说完便急切且坚定的说道:“容儿她不会有事的!她是个惹祸精,这种事不是家常便饭吗?以前都没事,现在也不会有事!师父不在,咱俩要看好她。等她醒过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到处乱跑!”烈焰的坚定让小雪梨花带雨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她用袖子抹了抹泪,扬起头表情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两人继续前进,可没走出几步小雪突然打了个寒战,猛地回头四下扫了一圈。然后对师哥疑神疑鬼道:“哎哎哎!你有没有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好像一直有人跟着咱俩!”听这话我心头一喜,师姐平日里就特别敏感,难道她能感觉到我的存在?我兴奋地跑到她面前试着跟她沟通,结果却让人大失所望,她压根儿就听不见也看不见我。 师哥小心翼翼地朝周围看看,然后贴近师姐的耳朵小声道:“其实我一直没说,刚才咱俩去师妹屋的时候,我就觉得屋里阴风阵阵的有点渗人。” 师姐马上咐和说自己也有同感,两人还不约而同的扭了扭身子,朝四周望了望,黄昏中的甬道被两侧的高墙阻挡,甬道内早已暗得犹如黑夜,越往远处看黑得越厉害,狭长、幽深……仿佛通往地狱的鬼途。 两人对视几秒,同时发出一声惊恐地嚎叫,如脱了缰的野马般争先恐后又狼狈不堪地逃远。 看他俩的样子我觉得又好笑又生气,我有这么可怕吗?哼!看我不吓死你俩!我飞快地追上他们,师姐的敏感真不是盖的,我离她没多远时她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衰嚎一声速度又提了三成,我从来就没见她跑得这么快过。师哥眼看着师姐就要把他甩掉也爆发了,打破了自己的极限两人较起劲儿来,好像谁落后谁就得死似的。 不过他俩再快也比不上我这个擅长轻功的,再加上没了肉身的限制,现在的我可以说是身轻赛过燕了,所以他俩无论怎么跑都甩不掉我这个“恐惧”的根源。我们三个在若大的皇城里玩起了老鹰捉小鸡,虽然他俩看不见我,我还是玩得不亦乐乎。哼哼哼……看我回到自己身体后怎么笑话你俩! 师哥、师姐的大逃亡在一处别院的大门前终止了,当守门的侍卫看到这二人呼哧带喘拖着抖如筛糠的身子,差点累趴在大门口时都惊呆了,忙上前扶住二人问要不要帮忙。再怎么说师哥、师姐也是皇帝的徒弟的徒弟呀,被一个别人眼中根本不存在的恐惧吓得腿软太有失颜面了,于是两人强撑着站起来,非得跟人解释他俩是在赛跑,听到人说相信了他俩才拎起大包小包的进了院。 我这时才想起看看院门上的扁额,上书一色园。这名儿倒是有趣得很,细想想又觉得耳熟,好像在哪听过。……在哪呢?我猛然间记起,这不是萧瀚阑住的地方吗?以前无意间听师父提过一嘴,不过没往心里去,平日里都是萧瀚阑来看我,我基本上不会主动去找他,再加上他对我忽远忽近的态度让我实在拿不准他的想法,所以也不想冒然往上贴,万一被他讨厌了岂不得不偿失?可……“我”为啥会在这呢? 跟着师哥、师姐走,我顺带着看了看这园子,萧瀚阑住的地方一如既往的与众不同。这个园子一进门便是条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两侧是茂密的竹林,走着走着石头小道逐渐变成了木质地板,地板又化做了廊桥,廊桥穿出竹林弯沿于湖面。 第一百二十七章 要不要和好? 这个湖好大!一眼居然没能望见对面的湖堤,我终于知道这园子为什么叫一色园了,这里天水一色美不胜收,湖面上没有芦苇、荷花、浮萍等任何植物,就如一面镜子般映着天空的景色。一群精美却不失典雅的水榭楼阁座落于湖中央,犹如飘浮在空中的仙府般如梦似幻。 我不禁感慨:“爷爷也太偏心眼儿了,太子都没他住的地方大。这要是在宫斗剧里太子早看他不顺眼了。” 不过从萧瀚阑住的地方就能看出他这人的性格——与世无争啊!他这人除了对为他父母报仇和找到自己妹妹这两件事非常执着外,基本上这世界就与他无关了。倒不是说他对自己的亲人不好,用师父的话说萧瀚阑应该是害怕再次失去的痛苦,所以才故意疏远那些爱他的人吧?爷爷大概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他更亲近些,所以才想在物质上给他最好的吧? 胡思乱想间已经跟随师哥、师姐进走进了一间屋子,刚进屋就有几个侍女走来将二人手中的包裹接走,师哥、师姐焦急地进了里屋,我随后而至发现里屋人更多,但我没心思关心这个,因为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自己,走到床头看到“自己”呼吸虽微弱却平稳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 师哥、师姐给萧瀚阑施了礼,萧瀚阑只是挥了挥手,脸色十分不好。仔细回想起来最近一段日子萧瀚阑总是在生气,虽说这让他那******冰封的脸多少有了些生气,可光是生气的表情也让人有些吃不消啊。看萧瀚阑脸色难看,师姐拉了拉师哥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去碰钉子,可师哥却偏不听,上前抱拳道:“萧公子,我师妹她……到底如何了?” 师哥的话像浇在烈火上的油般,烧起了熊熊大火。萧瀚阑的目光突然转向周围站着的几位太医,太医吓得连忙跪伏于地,其中官职最大的开口辩解道:“殿下,老臣们没有说谎,尚小姐的身体除了脉象有些虚弱外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老臣敢以性命担保!” 萧瀚阑眼神如刀,恨不得要从众太医身上剜下肉来,他喝道:“没问题为何迟迟不醒?” “这……这……”太医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从别人眼中找到答案,他们将头伏贴于贴平放在地面的手上,用惊恐又颤抖的声音说道:“臣……不知。” “不知!不知!你们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萧瀚阑瞪着他们,半晌后紧闭双目深呼吸几口,再开口已经没了刚才的愤怒只余无奈道:“罢了,罢了。都下去吧。”众人如获大赦,小心翼翼地起身退出了房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美丽的地方。 萧瀚阑看了一眼子言,子言不等对方开口便直接答道:“柳大夫和杨公子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傍晚时分就能到。只是……千秋大人的行踪……” 萧瀚阑打断道:“不必找了,千秋若想躲没人能寻得到。再说他人虽不在却不代表对所有的事都一无所知,你只管把容儿生命垂危的消息放出去便是。但是爷爷那面暂时就不必差人告诉了,他最近也不知在为什么事烦忧,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等柳大夫回来看看容儿情况再说吧。” 子言答:“是” 萧瀚阑继续吩咐道:“去收拾几间上房,烈焰、小雪从今日起搬来一色园常住,柳大夫、杨公子的客房照以往的来就好。去吧。”子言领命而去。萧瀚阑回头对师哥、师姐道:“你们两个寻了容儿一天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师哥一个“可……”字还没说完,便被师姐强行拖了出去。 “师姐啊师姐,你干嘛这么‘善解人意’啊?我不要跟萧瀚阑单独呆在一起……”我真恨不得抱住他俩的大腿将二人留住,只可惜我现在没这能力。 望着注视床上自己的萧瀚阑,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羞涩与尴尬让我犹豫着要不要跟师哥、师姐一起离开这里,最后看着手中的幽冥花枝我还是留了下来。心想着萧瀚阑这家伙怎么还不快走?我总不能当着他的面把花枝往身上放吧,花枝只要一离开我就会显形,到时候我身上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萧瀚阑再以为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给扔掉怎么办? 我现在又不能跟他沟通解释,没办法我只好在旁边等机会了,最好能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将花枝藏进被窝里。我在旁边度秒如年的苦等,萧瀚阑却丝毫没有要动地方的意思。他轻轻握住“我”的手,眼里载满了怜爱、悲伤与懊恼,看得我心都跟着疼起来。 “……当妹妹……也好。我有什么资格奢求更多?”我心里划过一丝伤感,下定决心等醒过来一定要跟他和好。 傍晚时分杨大哥和柳姐姐赶到,两人各披了件薄斗蓬,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让我感到十分过意不去。柳姐姐进门也顾不上跟从床边站起的萧瀚阑打招呼,直接来到床沿坐下,缓了好一会儿气息才开始给“我”把脉。 师哥、师姐的消息也十分灵通,柳姐姐前脚刚进门他俩随后就跟来,在一旁小心地候着,尤其师姐更是一副随时等待挨说的表情。一盏茶的功夫,柳姐姐反覆切脉后才拧着眉将手收回,萧瀚阑看柳姐姐的样子焦急的询问情况,柳姐姐却脸色不善道:“正常!” 师哥本来看柳姐姐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到一切正常后不满道:“柳姐姐你也太能吓人了,既然一切正常你弄一副苦瓜脸干什么?把我吓个半死。” 柳姐姐语带愠怒道:“你懂什么?就是太正常了才不正常!” 萧瀚阑和杨大哥异口同声道:“什么意思?” 柳姐姐边揉眉边解释:“容儿脉象虽弱但寸关尺三脉不浮不沉、从容有力、沉取不绝,简直正常得不像话!你们都清楚,容儿身上应该有往生水的毒才对,即便这毒后来又转化回魔力但它依然影响着容儿的身体,甚至比从前发作的更频繁伤害更大。可奇怪的是……我此刻在容儿身上没发现一丝往生水的毒或者魔力的痕迹。”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月下独舞 小雪有些兴奋地插嘴道:“那不是很好!这是不是说明容儿身上的毒没了,以后容儿再也不用被这该死的毒折磨了?她以后可以跟我和烈焰一起玩了,对吧?”小雪越说越开心却被柳姐姐一记眼神制止。 柳姐姐没理会小雪的话,而是继续说道:“以前为容儿诊脉时她的脉博里隐隐蕴藏一股很厚实且柔和的力量,后来根据容儿的描术我认为那就是她身体里的内力,但如今那股力量也消失不见了。我怀疑……” 柳姐姐欲言又止,陷入了沉思中。 话说到一半更调人胃口,萧瀚阑和杨大哥几番催促下柳姐姐才继续道:“我怀疑……容儿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个身体里了。” 柳姐姐话一出口连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当然对于他们而言是惊吓,对我而言则是惊讶。柳姐姐真是太聪明了! 柳姐姐又道:“不管怎样,先保住容儿的性命是首要。她现在虽然一切正常,但她的脉象却微不可见的一直在减弱,我需得先用金针护住她的心脉让她维持住现状,不能让容儿的灵魂回来时没有身体容纳她。”说完柳姐姐取出几枚金针,隔着衣服分别在我的头部、胸部施了数针。 萧瀚阑在听到柳姐姐的猜测后一直呆坐在旁边不讲话,对杨大哥的安慰也是充耳不闻,只有师哥、师姐在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一番交头接耳后,在师姐的执意要求下师哥开口道:“那个……柳姐姐,其实……”柳姐姐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对于师哥说话吱吱唔唔的方式很是不满,厉声催促其有话直说。师哥像下了多大决心似的才道:“其实我和小雪刚才回来时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姐姐你说会不会是容儿跟着我俩啊?” 萧瀚阑这时突然有了反应,他从椅子上起身来到烈焰、小雪跟前,问道:“你们看见她了?” 师哥道:“那倒没有,可是回来这一路上我们能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而且是很近很近。我们回去收拾容儿的东西时,去之前一直什么感觉都没有,可刚进容儿的房间我俩就都觉得不对劲儿,好像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俩,然后回来的路上这种感觉一直在加重,把我俩吓坏了,我俩是跑着回来的。” 说到这师哥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马上恢复,继续道:“可是自从回来后那感觉就没了,你说会不会是容儿进不来这地方?” 谁说进不来?我不就在这屋里吗?之所以感觉不到我,那是因为这里活人太多了,阳气重!我的阴气自然就被满屋子的阳气覆盖住,没有特殊体质的人能感觉得到我那才奇怪哩。 萧瀚阑喃喃道:“她为什么离开这身体?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握紧拳头,目光深邃且隐隐带着怒意。哎……我又惹他生气了。他忽然冲师哥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她进不来这里?” 这回没等师哥开口,师姐抢着答道:“鬼故事不都是这么说的吗?鬼白天不出来是因为阳气太重,他们受不了。故事里还说活人才有阳气,这一色园里进进出出的这么多大活人,容儿肯定是受不了这里的阳气太重才不敢进来的。一定是这样!” 这话倒是说对了一半,鬼不是怕阳气,毕竟阴阳虽相克却也相辅相成,没有怕的道理,只是阳气重了阴气自然受压制,所以那些道行低的小鬼们阳气一重时便会身体虚弱,渐渐也就形成了白天不出行的习惯。再加上之前提的阳气多了便感觉不到阴气,所以人们就感觉不到鬼的存在,并不是因为他们不在,而是感觉不到而已,就好像现在的我一样。 萧瀚阑思索了片刻,随后立即吩咐子言将一色园中除了屋中这几人外的所有人都清了出去,吩咐他们全部回去待命,无令不得外出。之后又把整个园子给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入。功夫倒是做得很足,只可惜你就是把整个皇宫都清了,我现在还是现不了身,更回不去容儿的身体。眼看着屋里的人一个个焦急不安的样子,我真的很难受,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就只好跑到外面呆着了。 夜晚的一色园更美,镜子般的湖面将浩瀚星空倒映在水中,让人仿佛置身于星海之中。灵魂的好处便是轻,轻到可以立于水面而不沉,轻到可以在水面上来回跑动,融入这画一般的美景中,成为它的一部分。 我在水面盈盈而走,手中的幽冥花枝摇晃着洒下点点幽蓝,在我周围如萤火虫般飘飘荡荡。然而它们飘一会儿便又会落回花枝,只余一片黑暗让人心生失落。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边跑边摇着花枝,让灵魂碎片不停的散了聚,聚了散,使身边总是范着微光。 跑够了我便以枝为剑舞了起来,这大半年的时间我虽然魔力没什么长进,可内功在爷爷和师父的指导下却是精进了不少,花枝跟着我的舞动划出幽蓝的轨迹,灵魂碎片的点点萤光随着我的内力时聚时散,如影随形,美轮美奂。 无际的星海中只有我一抹鲜红独舞,孤寂又倔强,在无尽的黑夜里如火焰般顽强的燃烧着,似乎就算燃尽生命也想在永恒的黑暗中照出一线光明。当炫丽的剑舞结束、当幽蓝的光芒散尽,当我孤独地站在浩瀚如海的星空时,我……迷茫了。 那一丝光明终是败给了无尽与永恒的黑暗,留下了无止境的落寞与孤独。我心中渴望温暖与光明,身体便不自觉地追寻着它,当我回望聚集着我深爱着的人们的屋子时,萧瀚阑正站在屋前的廊桥上望着这片星海。 他就像照进黑暗的一线光明,为我迷失的心瞬间指引了前行方向。我想飞奔到他身边,却害怕看见他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踌躇之间,萧瀚阑从廊桥上一跃而下,我的心差点停跳,然而他并没有掉进冰冷的湖水中,在他掉落的瞬间,他脚下的湖面上结起了厚厚的冰,他轻身落在了冰面上,他在湖面上前行,一条冰路在他脚下不停延伸,在这星海之中拓出一条银白色的路。他缓步而行,神色坚定,目标明确。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渡门 当他最终停在我面前时,我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脱口而出:“你看得见我?”虽然是疑问,我却已肯定了答案。 萧瀚阑没有回答我,只是默默注视着我。半晌后,他忽然一边伸手来拉我的胳膊,一边道:“跟我回去!”然而他的手却穿过我的身体,只握住了一片虚无。他先是一惊,随后看着自己的手掌,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与悲伤。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我比他还难过。我从没像现在这般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即使是这样,我依旧渴求着他身上的温暖与光明,我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只能当个妹妹。我抬起握着幽冥花枝的手伸向他,从未这般温柔的笑着说道:“我们回去吧。” 他回视我,眼神不再像从前那般冰冷,温柔得让我想哭。他轻轻点头,握起幽冥花枝的另一端,牵着我踏冰而行。看着花枝两头各自的手,我觉得自己又和他联系在了一起,没由来的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望着他的背影,我整个人如置身于梦境,他的长发弥漫了我的双眼,纯白的衣袂在我眼前飘飞,心里想着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我能永远和他这样走下去,只是这么简单该有多么幸福…… 这一切都被站在窗前的柳姐姐和杨大哥目睹,在我和萧瀚阑往回走时,柳姐姐便从房间里跑出,站在廊桥上焦急地等待着,杨大哥随后赶来为柳姐姐披上了一件薄斗蓬。师哥、师姐不清楚大家为何都往外跑,又不敢留“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两人只能站在窗口问大家发生了什么。 在看到我的时候,师哥、师姐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想想也是,这里只有萧瀚阑、杨大哥和柳姐姐在往生池见过回忆里我真正的样子,他们二人不认得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当我们走上廊桥时,柳姐姐小跑着来到我身边,想要伸手拉我,却被我躲了开。 柳姐姐的眼睛立时就泛起了泪花:“容……,欣盈……你……”说着她眼泪便夺眶而出,捂着嘴呜咽起来。 柳姐姐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个坚强又有些清冷的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心一下就慌了起来。“姐姐你别哭啊!我没事,真的没事!” 我想上前为姐姐拭泪,手抬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无奈又落寞道:“差点忘了,我碰不到姐姐。再说……我身上阴气重,伤了姐姐就不好了。” 听了我的话,柳姐姐反而哭得更伤心了,弄得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杨大哥走过来安慰柳姐姐,并提议进屋再说,柳姐姐却突然想起什么,焦急道:“对对对,快进屋!容……欣盈你快点回来,回到容儿的身体里。”说着柳姐姐当先往回走,走了几步见我没有跟上,又回头用眼神催促我。我本想告诉她我暂时回不去,可柳姐姐的样子让我实在说不出口,只能默默跟随她先进了屋。 师哥、师姐见到我很是好奇,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但当柳姐姐走到床边催我快回到自己身体时,师哥、师姐总算回过味儿来,俩人看我时比柳姐姐哭得还凶,想要上来和我说话却被柳姐姐拦下,非要我先回到身体里不可。我最后不得不把回不去的缘由说了一遍,柳姐姐才理解地点点头。 因为我一时不回到身体,大家就放心不下,所以谁也不肯回去休息,全都留在屋子里看着我,生怕一个不留神我就会消失不见似的。萧瀚阑刚踏上岸就又变回了冰块脸,那脸比六月的天变得还快,看着他毫无情绪的脸我都要怀疑刚才在湖面时,他温柔的样子该不会全部出自我的想像? 师哥、师姐一向心思单纯,得知我明日中午便能回归,马上就高兴起来,围着我好奇地问东问西。聊着聊着我就发现屋里气氛不对,除了我们仨其他人一句话都没有,师姐一向敏感,很快就识趣地闭了嘴,拉着师哥躲到了一边。我装了半天傻在那自娱自乐,最后实在装不下去了,打着坦白从宽的心思,低头挪到围坐在一起的三个大的跟前儿,怯生生道:“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别不说话嘛,太折磨人了。” 萧瀚阑冷冷道:“还需要我们开口问?你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吗?” 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审问我的,所以一早就想好了说辞,反正只要不提傅前辈其它的也没啥不能说的。我嘟嘴道:“说就说嘛,生什么气。”我组织了一下思路和语言,开口道:“我今天出去瞎晃,无意间就走到了幽冥树那。” “幽冥树?”萧瀚阑语气疑惑道。 “你不知道吗?”我举起手中的幽冥花枝在他面前摇了摇。“就这个,那棵开满幽蓝色花朵的超大的树,在一个小花园里。”我回头看着师哥、师姐道:“你俩应该知道吧?我不就是被你俩带回来的吗?” 师姐点头道:“对,是有个男的告诉我俩你晕倒在一棵树下,我俩就去把你抱回来了,那棵树的确是开着满树蓝花。那个花园还有个很奇怪的名呢,叫什么来着……”小雪看着师哥。 师哥回想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哦!想起来了,叫渡门。” 杨大哥惊道:“渡门?那不是禁地吗?瀚阑你和千秋也都从未进过去吧?” 萧瀚阑默默点头:“渡门那花园倒不是全都是禁地,只有中间那片地方一直被结界罩着。不光是我,就连我太子伯伯都从未踏进过结界一步,大家对结界里面的情况都是一无所知。只怕除了爷爷和舅爷爷外,现在清楚那地方一二的也只有烈先生和许殿主了,再有就是舅爷爷的儿子负责看守渡门的傅莲华了。莲华从小就被舅爷爷养在那片花园里,极少离开。平日里都是我和千秋去看他,自从舅爷爷走后他再未踏出过园子半步,整天只摆弄那些花花草草打发时日,从不和我们提那结界里面的事。原来……他守的只是棵树?” 第一百三十章 孽障,休要伤人! 我不服道:“什么叫只是棵树?那树可有着连通阴阳两界的能力,一万多年前的除魔大战冥界的阴兵便是借着此树的力量开启了冥界之门,来到阳世帮忙清除‘神赎’这个组织。后来大战结束,阎王陛下便关闭了冥界之门,但由于那次大战这世上死伤无数,灵魂受损的太多,便把此树留下吸收那些残留在阳世的灵魂碎片。那次大战爷爷和傅前辈也有参加呢!所以后来爷爷定都时把皇宫选在了这,其实主要就是为了守护这棵树。不过这是秘密,不可以对外说哦!” “既然是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萧瀚阑直视我,冷冷道。 以前没什么感觉,可最近我总是能很明显地从萧瀚阑的身上感觉到敌意,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有时候他对你温柔的要死,有时候他又莫明其妙的生你的气,这在我眼里都不是事,但这赤裸裸的敌意算什么?难倒他觉得我会害他吗? “我窃取的!想用它来弄死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这个罪够死几百回了吧?”我指着躺在床上的“自己”恨恨道:“人就躺在那,既不能动又不会反抗,上去一刀解决了吧!省着你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防我跟防贼似的。” 说着我就想起上次吵架时他说我的那些话,我的火气噌噌的往上蹿。“这种日子我早过够了,今天这事明天那事的,看我不顺眼你直说,瞧不起我以后你就别搭理我,整天这么被怀疑着你不累我还累呢!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今天就把命送给你了!我也不用费劲儿往那身体里钻了,本小姐走了,不陪你玩了!”说完我转身就走。 萧瀚阑猛地起身怒道:“你给我站住!”说着几步走到我身边拉我,可却只拉了满手的虚无。他好像受了巨大的打击似的,满眼都是不知所措的惊慌。看得我心也不由得乱了。 “容儿……”柳姐姐略带颤抖的声音传来,我询声望去,只见她眼中含着泪光,却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气话已经伤害了屋里的所有人。“我……,屋里太闷了,我出去呆会儿。” “我陪你!”柳姐姐紧接着说道,根本不打算给我拒绝的机会,便当先走出了屋。我别过头故意避开萧瀚阑跟着柳姐姐往外走。萧瀚阑随后就想跟来,被杨大哥按住肩膀强留了下来。师哥、师姐看看我和柳姐姐,又看看萧瀚阑和杨大哥,果断追着我俩也出了屋。 在一座精美的亭子中柳姐姐先当了半天的和事佬,后又问了我灵魂出窍的缘由,因为答应过傅先生所以我只能用神秘人,不!是神秘鬼来替代他,大概讲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并交代了刚才说的那些事都是从神秘人那听来的。 我身上的往生水能清除柳姐姐比谁都开心,她一面感慨我今天的奇遇,一面又数落我脾气太冲,本来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却非要跟萧瀚阑吵得面红耳赤。我表面听着,心里却不服,哼!柳姐姐被萧瀚阑给骗了,那家伙根本从心底里瞧不起我,他从来就没把我当过好人,居然还说我跟别的男人扯不清,我呸!这次我绝不原谅他!但面上对柳姐姐的话我还是假装都听进去了,柳姐姐以为我气消了,便留师哥、师姐陪我,她担心屋里那个“我”的身体情况,更想回去把萧瀚阑对我的误会解开,于是就先回了屋。 跟师哥、师姐在一起永远都是开心的,总是能让我很快就走出任何不好的情绪。他俩对我手中的幽冥花枝很感兴趣,也许是正值午夜又有我这个厉鬼在旁边,他们能很清楚的看见花枝上散发着萤萤微光的灵魂碎片,两人把花枝要去,也像我刚才一样当剑舞起来,玩的不亦乐乎。 玩得久了,两人身上都附着了不少碎片,虽然这么小的碎片对人根本不会造成伤害,但它们毕竟不是阳界之物,还是弄干净点好。于是普把两人叫回身边为他们清理碎片,有些碎片太粘人,我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强行吸取。 正忙活着,忽然一股很强烈的盛阳之气卷着杀气向我背后袭来,师姐虽然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但无奈她正好在对面被我挡住了视线,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喊了一声站在我身侧的师哥,师哥会意一个箭步抱起师姐便跳到了远处,我脚下一点侧身向旁边飞去,一道金光闪闪的纸符擦着我的身体向远处飞去,消失在黑夜中。 随后一个青灰人影执剑向我刺来,口中喊道:“孽障,休要伤人!”他连连对我出招,速度奇快招招狠毒,一看就是要把我往死里整。虽说灵魂不灭,但不代表不会受伤啊,我可不想被打得形神涣散,最后连个人形都维持不住。幸好我灵魂状态轻功极加,他快我比他更快,虽说还手有点吃力,但想不被打中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见有人打我,师哥立马上来帮忙,师姐则跑回去搬救兵。师哥虽然不是这人的对手,但有师哥从中捣乱倒是减轻了我很多压力。来人见我师哥频频向他出招似乎很是不解,打着打着便停了手。师哥见他停手便立刻挡在我身前将我护住,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便后,当先开口道:“这位道长,我师妹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她下如此杀手?” 我躲在师哥身后也探头打量起他,只见这道士还是个长相英俊的帅小伙,剑眉星目,气宇不凡。一身正宗的道士装扮,朴素中又带着几分出尘的气质。道士疑惑的看着我师哥,随后恍然道:“你定是被这孽障给迷惑了,她根本不是人!她是个厉鬼!” 师哥回头看看我,又回头看看道士,开口道:“这还用你说,是人都看得出来。” 道士愣了一下,随后恶狠狠地看着我:“孽障!好厉害的妖术,居然能把人迷惑成这样!本道长今天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祸害!看剑!”话落他持剑又要向我刺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冥界契人 我从刚才一直憋着股火,跳到师哥身前冲那臭道士喊道:“等一下!”那道士居然真住手了,停下来看着我,我语带怒气道:“我一直不说话你就当我好欺负是吧?孽障长孽障短的,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我倒底哪孽障了你给我说说看啊?人生于世总得讲个理吧?你哪只眼睛见我害人了?我要是没害人你把我给打得形神涣散,害我下辈子投胎变成个白痴,你这算不算是害人?你要收我可以!但你得拿出我害人的证据来,不分清红皂白的见鬼就收,难道不和你们道家除魔卫道的理论相悖吗?”说话间萧瀚阑和杨大哥赶来,将我和师哥护在了身后。 道士看到又有人来护我,气愤道:“孽障,你果然法力高强,居然还能迷惑得了这么多人来为你卖命,还说你没害人?像你这种级别的厉鬼,早已被怨气侵蚀失了心智,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事。然而天道轮回自有法度,人死了灵魂回冥界入轮回方是正道,不管你害没害人留在阳世都是不对!你若乖乖随我走我便保你平安返回冥界,若是你执意不肯,就休怪本道长手下无情!” 我眼光冷冽道:“你不是普通的道人!你是冥界的契人?”这话虽是疑问我却已肯定答案。 道士先是一惊,随后扬首道:“知道的还不少,在下无尘!既然清楚贫道的身份,就乖乖束手就擒,让我渡你回冥界转世股胎。” 我打断道:“你既然是契人那话就好说了,你今天暂且先别动手,回去问问和你结契的鬼差我乔欣盈倒底是什么人!问清楚了再来收我也不迟!到时候要是和你结契的还让你来收我,本小姐绝对不还手,直接让你超渡!” 无尘上下打量着我,眼神正直明亮。但太过正直的人有时候更不好沟通。“哼!想诓我?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你这样的厉鬼最会蛊惑人了,你不过就是想拖时间逃跑罢了,我不会上当的!” 杨大哥站出来道:“在下杨宇清见过无尘道长。” 无尘手掐子午诀回礼:“杨公子侠名远播,无尘久仰盛名,今日有缘得见实乃贫道之荣幸。” “道长过奖了。道长若真信得过杨某的为人,可否听在下一言?” “公子请讲。”无尘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大哥看了看萧瀚阑身后的我,回头对无尘道:“道长若信得过在下的为人,就请道长相信容……相信欣盈之言,不妨回去问问清楚再做打算。别的杨某不清楚,但我这位妹妹的为人杨某敢以性命作保,道长若不相信可以随便问问那些认识尚天容的人,看哪个能说出她一句不是来?说她害人我没见过,这几年被她救下的人倒是多得很。” “……尚天容?”无尘凝眉细思起来,显然是听说过我。 杨大哥趁热打铁道:“青云观离永安城也算得上是近邻,观主又和陛下交情甚好,相信道长一定也对我这妹妹,陛下的徒孙尚天容有所耳闻。之前永安城的少女失踪案,容儿她孤身犯险救回数名少女的性命;玉泉城猫妖事件容儿也是功不可没,阻止了一场浩劫;今年皇宫内恶魔之眼事件,她更是为了救那些被困之人差点赔上性命,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姑娘,道长相信她会去害人吗?” “这……,但我刚才明明看见她在吸那两个孩子的灵魂!” 师哥马上提着幽冥花枝站出来,解释道:“首长误会了,刚才我和小雪玩这幽冥花枝,结果身上沾了很多灵魂碎片,容儿是帮我俩在清理碎片,她没有伤害我们。” “可……,等一下!你已经是鬼了,说明你肉身早死,为什么还会有个活着的身份?你……你抢了别人的身体?” “我没有!”我从萧瀚阑身后跳出来,大喊道:“我没有抢天容的身体,是她和阎王做交易把身体让给我的!”话刚出口我就看到无尘鄙视的眼神,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认定我在扯谎。看到他的表情我反倒冷静了下来,冷哼道:“我知道,只要冥界的人不告诉你真相,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有一点你该清楚吧,那就是无论我是多厉害的鬼,我都不可能在别人身体里一直呆下去,更别说像正常人一样活着了。可你说我为什么在天容身体里活了这么久,而且我俩越长越像,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能帮我做到这一点的在冥界中只有曲指可数的几位,你也不像个笨人难道真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 我的话的确动摇了他,但毕竟这种事史无先例,想让人完全相信尤其还是对阴阳两界都很了解的人相信就更难了。“也许你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就能在别人身体里活下去呢!再说,最近永安失踪了三个灵魂,可除了你我就没发现永安就其它异常的情况,我现在有理由怀疑那三个灵魂的失踪与你有关!不!加上尚天容应该是四个!” 比起被冤枉我更关心他说的事件。“你说什么?灵魂失踪?” “没错!就是失踪,现在躺在太医院的三个人,他们的灵魂都不见了。他们肉身没死,灵魂不可能回归冥界。但为了确定是否有失误我请冥界的鬼差调查过,他们三人的灵魂根本没入冥界。我曾用灵符搜索过,永安城及周边根本就没有他们的灵魂,也就是说他们的灵魂无故消失了!” “太医院……三个人……?”我脱口而出道:“不会是卢笙他们仨吧?” 无尘一惊:“你果然知道!” “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告诉你,你想错了!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住在皇宫里,而且主治他们的大夫是我柳姐姐,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也不能证明你是清白的。” “你没拿出证据之前我都是清白的,有本事你拿证据说话,不然你就是栽赃陷害!”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谈判 “你……”他一时语塞,我挑衅的冲他扬扬眉。他哼了一声又开口道:“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抓在阳世的灵魂回归冥界都是我身为契人的责任,”他抬起剑对着我。“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许久未开口的萧瀚阑突然站到我前面,将我护在身后道:“乔欣盈她是我萧瀚阑的人,今天谁敢碰她一根手指就是公然与我为敌!” 他的背影那么高大坚实,撑起了我眼中的整个世界。我庆幸现在没在肉身中,不然萧瀚阑的话肯定已经把我的脸烧成蕃茄了。萧瀚阑这混蛋太过份了,我都已经决定要做你妹妹了,你怎么还“勾搭”我!居然若无其事的讲这么暧昧的话来动摇我! 我的理智不断提醒自己:千万别曲解他话里的意思,他是把你当妹才这么说的!乔欣盈你可千万别犯傻啊!到时候受伤的肯定是你自己! 我一边绕过他一边开口道:“谁是你的啊?我是我自己的!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不用着你来管!” 我无视萧瀚阑愤怒又冷冽的目光,直接走到无尘的面前,将自己的脖颈抵在他的剑尖上,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我又贴了上去。“你也别急着抓我,我是不会逃走的。我喜欢的人都生活在这个地方,我还能往哪跑?虽说这世界天大地大,可还真就没有我乔欣盈的容身之地。能像我身边这些明知道我是个孤魂野鬼却还能接纳我,真心待我的,在这个世界里能有几人?你就是要我舍命,我也舍不了他们。” 无尘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 我继续道:“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打不过你,萧瀚阑和杨大哥就算能制住你也拦不住你收了我,除非他们能在瞬间取你性命!我也知道他们做得到,但他们不会这么做!再说阳界也不止你一个契人,杀了你反而会让我面临更糟糕的局面。所以我就算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只要你想收那我根本就逃不了。这些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所以你想收我也不必急在一时,不如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指着天容身体所在的房间,道:“我在这个世界的肉身,也就是尚天容的身体就躺在那间屋子里。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收走,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收走我的后果!我和那些正常的灵魂不一样,正常的灵魂只要肉身不死,它们和肉身的联系就不会断开,所以无论他们离开肉身多久身在何处,只要身体还活着他们都会自行回到肉身。而我却不一样,我虽然和天容身体已经融合不少了,但我俩永远达不到正常人的标准,一旦我和肉身分开,只要时间稍长一点肉身就会死亡。也就是说,你收了我就等于杀了尚天容!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无尘眼神游移,明显已经动摇了。 “灵魂不灭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若是按你所说,尚天容的身体是被我夺了,那她真正的灵魂就该还在这世上。你看这样如何?你且先让我在天容的身体里呆着,保着她的性命。你若是真的找到她的灵魂,到时候就算我强行霸着她的身体你也不可能答应,咱们把事情留到那时候再解决怎么样?”他在犹豫。“这期间你也可以问问你的契人关于乔欣盈的情况,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对了,”我提醒道:“别问下面的人,我在冥界也是个不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人物,能和阳界人结契的地位肯定低不了,应该知道我的情况。” “可是司命星君他……”无尘欲言又止。 我一听惊了:“你说谁?”我大声道,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司命星君?就是那个长的阴阳怪气,不男不女,脾气还臭得不了的司命星君?你怎么会是他的契人?你俩根本就不是一个套路的好不?他为啥会和你这么一本正经的人结契?” 说到这我又想到一件让人头疼的事。“他不是闭关了吗?记得我转生前几年他就闭关了,像他们那种级别的,不闭个千八百年是不会出来的,……我去!那我的清白谁来还?”我本来是想拖时间让他跟冥界的高层问清楚,可契人这种东西都是单线的联系的,没了司命星君我该怎么办?我看着无尘的眼里多了几分怨忿:“你干嘛要和这种不负责任的人结契?这要是遇着个厉害的鬼,他可能来帮你吗?” 无尘微扬着头,一脸崇拜地说道:“不许你对星君大人出言不逊!大人说过,所有的困难都是一种修行,只有自己努力克服才能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契人!总是指望别人帮助的人不是一名合格的猎鬼人!” 看着他一脸正直不阿的样,我就无限鄙视起司命星君这犊子来,自古欺负老实人的家伙都是不要脸的人!不过我也理解了司命星君选他的原因,这家伙太他妈好骗了,唱几句高调就能让他为你出生入死,说几句好听的就能把所有工作丢给他一个人,不骗这种人简直天理不容啊!对于这样的人我只能选择不去跟他讲道理了。“既然你老大不在,那咱们就只能用我刚才说的方式解决了,只要你把尚天容的灵魂找出来,本小姐就自动让位,跟你乖乖回冥界!怎么样?” 无尘虽然梗直却也不傻,思来想去后开口道:“你的情况的确很特殊,我也不想冒然收了你而伤及那肉身,暂且就这样吧!但如若我发现你害人,贫道决不姑息!” 不管怎样我的目的达到了,他暂时是不会找我麻烦了。我笑道:“那我就祝道长你早日找到尚天容的灵魂罗!” “你也别太得意!你现在仍是头号嫌疑人!若是我发现卢笙三人灵魂失踪跟你有关,你的死期就到了,我定会抓你回冥界让你入地狱受罚!” 我不屑道:“那道长你就加油找证据吧!我等着你来收我!”说着我冲他挑了挑眉,差点把他鼻子气歪。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行刺 既然决定了暂时放我一马,无尘与萧瀚阑和杨大哥告辞后,意味深长地盯了我一会儿,转身便走。没走出两步便差点与急三火四赶回来的我师父千秋撞上。师父看到无尘时表情很是诧异,但他显然没时间疑惑,甩了句抱歉便往里走。可在绕过无尘的一瞬间师父便看见了乔欣盈状态的我,师父一愣神,随后抖手指着我,嘴一张一合半天楞没蹦出半个字来,突然他捂住心口嘴里喷出口血来,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一跳。 无尘离师父最近,立刻就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师父,师父身子一倾便躺倒在无尘怀里。师哥和我都吓傻了,萧瀚阑和杨大哥反应迅速,几步来到师父身边,杨大哥扶起师父二话没说便在师父背心处施了个魔法阵,魔法阵亮起绿色的光芒,不断在师父周围环绕,师父惨白的脸上才微微泛起一丝血色。 萧瀚阑扳过师父的肩膀急道:“千秋,容儿她没死!真的没死!你别着急!”随后他一边轻拍师父的胸口,一边放缓语气继续道:“别急……缓口气……慢慢来……” 听了萧瀚阑的话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回神后我立刻跑到师父身前,跪在地上欲哭却无泪道:“师父,徒儿不孝,让师父担心了。师父你别怕,容儿真的没事,我明天午时就能回去,真的!”说着我就想去拉师父的手,可想起自己根本做不到,又怕身上的阴气伤到师父,伸出去的手在碰到师父的瞬间又缩了回来。 结果师傅却反过来想拉住我,当他的手穿过我的手时,师父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他剧烈的咳嗽着。看着师父的样子,我只有难受的份儿,什么忙也帮不上,还好有萧瀚阑、杨大哥一直在旁边安抚他、照料他。无尘把师父过给萧瀚阑,唤我到一边去,我不肯他便直言道:“此刻已近子时,你确定要继续留在你师父身边?”看着身上丝丝溢出的墨色阴气,我不得不听从无尘的建议,站到了离师父更远一些的亭角。 当师父渐渐好转,杨大哥刚收回魔法阵时,突然天容所在的屋子周围的水面暴起数朵水花,水花中蹿出五六个黑衣人,他们人手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刀,破窗而入闯进了天容的房间。在柳姐姐和师姐的惊呼后,屋内响起了打斗声。 我们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愣,萧瀚阑最先反应过来,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对我甩一句:“你留在这里别动!”就毫不犹豫地飞身在湖面几个纵跃便进了屋,加入了战团。杨大哥再听到柳姐姐的惊呼时,立刻就要紧随萧瀚阑而去,却被突然回神的师父扯住,他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才对杨大哥轻声且急速地吩咐道:“保护容儿,不要让瀚阑对他们出手,尤其别让瀚阑对他们下杀手!快去!” 杨大哥虽然疑惑,但他也只是犹豫一下,便对师父点点头。冲着湖面甩下几个魔法阵,一片片浮萍从魔法阵中升起,杨大哥踏着浮萍直奔屋子而去。若是放在平时,师父用这么小的声音说话我肯定听不到,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肉身的限制,还是子时我的功力大增的原因,我真切地听到了师父说的话。 当我还在因为这些话被刺激的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时,师父和师哥已经紧跟着杨大哥身后也飞进了屋。无尘看看打得火热的那面,再看看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着我!他还解释了句,说是怕我一激动出手伤人。要不是因为我现在没心思和他说话,我真想问问他,难道别人杀我我连手都不能还吗? 我的世界突然没有了声音,一切都像被蒙了层纱般不真实。杨大哥一进屋就把萧瀚阑、柳姐姐还有师姐都支到了天容身边,他独自一人跟五、六个杀手打起来,杀手目标明确,都是冲着床上的我而来。也许是顾及师傅的话,杨大哥手下处处留情,加之对方实力不弱招招杀手,使得杨大哥节节败退。 师父随后赶来,亦如杨大哥一般,始终不肯出杀招。师哥跑到师姐身边,和她一起护住柳姐姐。眼看着黑衣人就要欺近床边,萧瀚阑见两人迟迟不肯下狠手,并与黑衣人纠缠不休,眼中顿时杀气升腾,跃进战团便要对一个黑衣人心口出掌,就在萧瀚阑的手要拍到黑衣人身上时,师父从旁扯过黑衣人的胳膊就把他向旁边甩去,萧瀚阑的手掌只打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他的肩上立刻就从肉里刺出了数根冰刺,白霜一直泛到颈部。 萧瀚阑带着怒气责怪地看了师父一眼,紧接着又对其他人出手。这下可乱了,萧瀚阑对谁出手,师父就从中帮对方解围,几个来回就把萧瀚阑惹急眼了,混乱中他甚至还和师父交上了手。我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里被一种莫明的感觉弄得非常压抑。 “师父……您终究还是选择放弃我了吗?” 我……不是早做好准备了吗?不是决定就算师父不选我也会坦然面对的吗?不是对自己说过不要让师父为难的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这么难受?明明灵魂没有心不会痛,我却紧紧捂着心的位置,感觉到了比疼还痛苦的滋味。 一股强烈到让我无法抑制的怨念在我身体里汹涌地翻腾着,它们化为幽深的黑气钻出我的身体,缠绕在我身上,弥漫在我周围,扯着我的衣裙翻飞,长发狂舞。临走时被师哥丢下的幽冥花枝被我身上强大的力量吸引,花枝上的灵魂碎片尽数被我吸进了体内。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在浓密的阴气支撑下居然有点趋向实体的性质。 无尘被我的变化惊呆了,待反应过来时他甩手化出一枚灵符,口中碎碎念了一通,灵符随之金光大盛,他夹起灵符便要往我额头上摁,却被我半道握住了手腕,他用力反抗想将符往我的方向推,我俩就这样僵持着,他越是用力我心里就越恨。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明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为什么要杀我?” 第一百三十四章 师父受伤 我知道自己问的不是无尘,更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无法对师父问出口的我自己。我因为无法回答自己而恼怒,一股无处渲泄的忿恨在我身体里咆哮着,我把这些情绪一股脑的都发泄在了无尘身上。而无尘此时却被我刚才的问题弄得一愣,一个恍神间被我突然暴发的力量弹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亭柱上摔落在地,呕出一大口鲜血。 我被无尘青白色道袍上的那片鲜红刺激到了,一股强烈的悔意瞬间将我淹没,我一边喃喃地说着对不起,一边摇着头向后躲避,最后无力的垂靠在亭子的栏杆上。无意间我低头看见水中的自己,我全身上下泛着诡异的红黑色光芒,身上的衣裙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墨色,眼神中隐隐透着妖艳的红光,长发懒散地垂落着,雪白的皮肤在黑纱裙中若隐若现,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邪魅之气。 ……这个样子我好像在孟婆那听说过,叫……邪神。跨了红衣女鬼好几个等级,直逼顶级鬼王了,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在冥界呆了五百年,吸收了那么多灵魂碎片都没事,在阳界有肉身所限没吸收怎么还跳级了? 无尘从地上捂着心口爬起,似是忍着剧痛执起法印,一圈由奇怪字符组成的金色圆圈从两指间升起,越变越大,随着他的一声:“起!”圆圈突然升起,直奔我头顶而来。随后迅速下降,且越收越紧,将我束服住。 我无意反抗,再说刚才无尘被我伤的不轻,我也不敢再轻易出手,怕会再次伤害到他。无尘见我没有反抗,虽然慢慢停止了收紧的咒语,却始终不肯放开我。师父的举动本就让我有些心灰意冷,感觉心好累好累,我像个死人般颓靠在围栏上不言不语,唯有眼中缓缓流出的两行血泪,似在倾诉我心中的悲痛欲绝。 无尘望着我半晌,最后垂下施印的手,叹气道:“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大概能看得出来,你是因为你师父处处维护那些想杀死你肉身的人才变成这样的吧?”他的话刺痛了我,我闭上双眼将头别向一边。 他却无视我的态度继续道:“我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一个能因为你灵魂出窍误会你死了就被打击得吐了血的人,可能会去做伤害你的事吗?就算他保护那些人又能说明什么?大不了就是不想让两面都受伤嘛!可见你们双方在你师父心中的地位都很重要,让他难以取舍。你这怨气究竟为何而来?难道他为了保护你而去伤害另一些对他重要的人,然后像刚才失去你一样也为他们吐血,你就会开心了吗?你就能满足了吗?” 他的话把我问住愣了,是啊!我从最开始不就知道师父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择吗?不论那是什么事,它在师父心中的位置一定不亚于我的存在,如果伤害我是在师父心口插刀的话,那伤害它也一定有同样的效果,师父既想保护我又想顾全它无可厚非啊,我为什么要生气呢?我疑惑道:“我今天是怎么了?” 无尘坐到我身边的栏杆上,望着星空淡淡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今天吸收了太多灵魂碎片的缘故。阳世的灵魂碎片与冥界不同。冥界的碎片纯粹干净,不染一丝邪气。而阳世的灵魂碎片中则参杂了太多人类的情感、执着、欲望、邪念……,这样的碎片吸收太多难免会失控。不过……”我低头看着我,眉头紧锁,眼中却闪过一丝好奇:“你跟别的鬼不太一样。”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没心没肺,又或者是太缺心眼,情绪变化之快连我自己都震惊,当听到无尘解释师父的行为后,我立马就多云转晴,开心得无以复加。心情一好,无尘在我眼里都变得可爱了许多,我轻笑着问道:“你觉得我哪不一样?” “你居然没用任何手段或外力干预很轻松的就吸收了灵魂碎片,要知道,一般的鬼在只有在借助禁术的帮助下才能办到这点,还不能吸收太多,不然就容易失去自我,被心魔所控坠入万劫不覆的境地。大部分在阳间的鬼,修练到红衣境界就已经保留不住自己的意识,沦为魔道。而你不但升为邪神前就吸了幽冥枝上的碎片,居然还能在成为邪神后保留理智,光这两点就已经很不可思异了。” “所以我不是告诉过你嘛,我不是一般的鬼啊。”我直视着他。“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不是什么坏人……啊不,是不是什么坏鬼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成为朋友呢!” 无尘义正词严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之所以现在不抓你,只是为了屋里那具肉身不死,你可不要误会以为我是在帮你!” “在你眼里人就是正,鬼就是邪吗?那这个世界上的好坏又是来区别什么的?”无尘眉头紧锁,没有回答。 忽然屋内传出的一片惊呼。我俩同时向屋内望去,不知何时屋中又多出几个黑衣人。他们已经越过正在和先前几名黑衣人缠斗的萧瀚阑三人,直接向床边袭去,混乱中功夫稍弱的师哥、师姐还有柳姐姐自顾无瑕,一名黑衣人抓住空档,瞬间欺身到床边,对着我的脖子就要来上一刀。 千钧一发之际,师父硬是没防正在打斗的对手竖着劈来的一刀,直接奔向床边,被长刀划破了胳膊,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赶到时出手阻挡已来不及,师父便直接趴在我身上为我挡刀。黑衣人手起刀落,在师父肩头暴出一片血花。 萧瀚阑因为被两三个人缠住,根本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看到师父被刀砍时萧瀚阑眼中顿时被杀气充满,出手甚至不再顾及屋里的其他人,房间内瞬间挂满冰霜,看样子他是要下杀手了。而此时的我在大脑短暂空白后,心底里涌起一股无法控制压抑的力量,师父受伤的画面一次次在我脑海里重播,肩头的血似乎永远也喷不完似的在我眼前喷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离开? 我仰头一声咆哮,几个闪身点着水面飞进房间,速度快得甚至来不及在水面留下倒影。当无尘紧随我进到屋中时,我已经出手将所有黑衣人从窗户打飞出去,他们一个个落入湖中消失在黑夜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无尘进屋后二话没说,直接将剑抵在我颈部。冷冷道:“你若再敢对人出手,休怪我剑下无情!” 我眯起眼冷笑着回道:“哼,说得好像我们以前有过情一样。别拿你那套理论来约束我!本小姐不是坏人,可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只知道谁敢伤我身边的人,我就要他百倍千倍的还回来!我做事不讲法理,只凭良心!” 无尘看了看看外面,叹了口气,收回剑问道:“那你怎么不杀了他们?” 我看了师父一眼,没有回答。萧瀚阑欲派人追击,被我用一句穷寇莫追给制止了。师父从我身上爬起,没有关心自己身上的伤,反倒先问我为何会变了样,这是所有人的疑惑。可我却不想告诉他们真正的原因,我怕他们会害怕我。无尘出乎意料地替我了解了围,说这是子时我身上阴气大盛的原因。 师父他们虽然不懂,但既然无尘说了没事,他们也就安心了。由于身上阴气太重,我很自觉地躲到了远处的屋角。无尘怕今晚还会有什么变故,索性不走了,找了个比较舒适的地方打起坐来。柳姐姐和杨大哥帮师父包扎伤口,师哥、师姐被师父打发过来陪我,他俩远远地上下打量着我,说我变了,有一种大人的感觉。 我却有些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难道我不是个大人吗?我都活了五百多年了,为什么萧瀚阑、师父还有所有人都认为我还是个孩子呢?是因为天容的身体看起来很小吗?可我怎么看她长得也不小啊,正常十八九岁女孩儿的样子,放在前世嫁人都不会觉得违和的年纪,为什么就让他们感觉我很小呢?难道是我们的世界观不一样?不管我怎么想都没个满意的结论,感觉这种事还真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无聊地看着屋对面的他们,正巧对上了萧瀚阑的视线,他今天有些不一样,每每都是我回避他的目光,可这次他却先闪了,别过头去看正在被包扎的师父。他的异样让我一时有些慌乱,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吗?还是他不喜欢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我虽然总跟他吵架耍横,却从没认为他会真的讨厌我,这次……他不会真不理我了吧?话说回来,萧瀚阑也算是个一本正经又偏执的人,他不会和无尘一样,认为人鬼不能做朋友吧?那我岂不是惨了!我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和他产生更密的关系,可却不想走出他的世界,哪怕只做个点头问好的朋友呢!总之不搭理我我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正当我想着怎么和萧瀚阑搭话时,一直沉默的师父刚包扎好,就一边穿衣,一边没头没尾的说道:“烈焰、小雪,去收拾东西,明天容儿醒了师父带你们三个云游去!” 所有人都是一愣,师哥、师姐反应过来后,乐得又蹦又跳。俩人兴奋地连原因都没问就跑出去,边叽叽喳喳地聊着想去哪去哪,边往自己屋去,生怕慢了师父就会反悔似的。柳姐姐看了杨大哥一眼,似在询问,杨大哥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只有我清楚师父的想法,现在的我根本没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师父他选了我!我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忽然之间就烟消云散了,整个人都爽朗起来。我长舒一口气,平复好激动的情绪,开口道:“师父,我不走!” 萧瀚阑打断刚要开口的师父,冷冷道:“千秋你和宇清今天是怎么回事?对那些黑衣人手下留情就算了,我就当你是想留个活口调查,可你处处拦我是为什么?你想帮他们未免也太过明显了吧?你知不知道!他们要杀人的是你徒弟!” 师父语气低落又无奈:“我知道。” “那你还帮他们?要不是你替容儿挡刀,我真要以为这些人都是你派的!” 师父突然大声道:“我没有!”随后又呢喃道:“我怎么会去杀自己最疼爱的徒儿,我拿她当亲人一样,我怎么舍得?” “你知道对方的身份?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至于是谁派来的,我真的不清楚。” 萧瀚阑在屋里来回折返,随后停下来指着师父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最后他叹口气道:“就算你有难言之隐不便出手,你拦着我干什么?”他指向我怒道:“你保护不了她,难道也不让我保护吗?还有,你说什么傻话,你连对那帮黑衣人出手都做不到,你还敢带容儿离开这儿?你拿什么保护她?你想带她去送死吗?” 他的话似乎激怒了师父,师父怒道:“我要想让她死,就不会带她走了!你根本不明白,呆在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危险的!” “有我在!没人能伤她一分一毫!” “也许没有你她会被别人杀,但就因为有你,将来她会把自己逼上死路!你知道我现在后悔什么吗?我后悔因为你我收容儿为徒,把她卷进是非之中。我要弥补这个错误,所以现在我要带她离开这里。我希望……” 我敏感的从师父的话里察觉到,我的事和萧瀚阑也脱不了关系。但未及细想便听到师父说后悔收我为徒,我明知道师父话里的意思,可还是被伤得不轻。师父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我惨白的脸夹上划落的两行血泪吓到,我背过身去一边将血泪抹掉,一边解释说鬼都会这样,这很正常。 师父走到我身边,将我揽入怀中,轻拍我的头语带悲伤道:“容儿不哭,是师父口不择言,师父说错了话。师父只是想保护你而已……。要是你不拜我为师,就不会遇到这些事,也许现在正无忧无虑的生活着……”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诈师父 我将脸紧贴在师父胸口用力摇着。“才不是这样!要是没有师父,我现在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每天为活命奔波,没人疼没人爱。”我猛地从师父怀中挣脱,看着师父认真道:“别说危险,就算是死,我也不后悔做师父的徒弟。师父,我不走!如果我跟师父走了,师父将来说不定会后悔的!” “你留下师父同样会后悔!”师父眉头微促。“容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我当然不知道,但我忽然冒出个想法,问师父他肯定不会告诉我的,要是诈诈说不定能弄出点线索,可我要怎么让师父相信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呢?对了!萧瀚阑!从他身上下手准错不了。 以前师父和萧瀚阑之间用形影不离是过份了点儿,但他们从不欺瞒彼此,可从今天两人之间的冲突就能看出,这件事上萧瀚阑和杨大哥都被师父蒙在鼓里。师父宁愿让杨大哥起疑也一点不肯告诉萧瀚阑,说明这事和萧瀚阑的关系更深。且师父说有萧瀚阑在我会把自己逼上死路是什么意思?不管怎样先诈了再说! 我装出一副踌躇模样,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瀚阑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冲师父点了点头。我明显感觉到师父抓住我双臂的手抖了一抖。……中了!我欣喜若狂一个没控制住,嘴角微微颤了一下。 师父是什么人,那是人精!他迅速捕捉到我的表情变化。冷笑一声:“翅膀硬了,连师父都敢骗了!”唉!在太聪明的人面前没法强装,我抿着嘴低下了头。只听师父恨道:“好好呆着!明天你回容儿身上后咱们就出发!”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控制力这么差呢! 傅前辈现在正虚弱,我不可能去打扰他。可明天师父就要强行带我走了,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走了,为了师父不能,现在又多了一个萧瀚阑,那我就更不能随随便便离开。再说……我也舍不得大家,更不想离开萧瀚阑。我看着萧瀚阑,萧瀚阑却在皱眉沉思,显然师父的话也让他起了疑。 他更了解师父,师傅既然不肯跟他说,他就压根儿不会去问师父。师父走回床边,杨大哥又走上前去拉着师父出了屋。我想跟上去偷听,结果被萧瀚阑阻止道:“别高估了自己,也别低估你师父。”我只好悻悻地又挪了回来,继续在角落窝着。萧瀚阑走到我身边,带着探究上下打量起我来。半晌后问道:“你和你师父有事瞒着我!” 我叹口气回道:“是我师父有事瞒着咱俩!” “你知道一点!说来听听!” “不说!既然我师父不想告诉你,那我也不会对你说的!再说这肯定也是爷爷的意思,你不要为难我师父!” “这事跟爷爷还有关?”我意识到说露了嘴,立马闭嘴不再说话,求助似的看着柳姐姐,希望她能来帮我解围,可谁知柳姐姐这次居然不搭理我,还有点生气的样子。萧瀚阑沉思一会儿,拉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对柳姐姐说让她照看我,把子言唤进来看守,还客气地让无尘帮忙守着我。然后拉着我东拐西拐地进了一个房间。我真恨子时啊!我现在要不是个实体就不用被他拉来扯去的了,天啊!你快点亮吧! 刚进屋萧瀚阑就回身把门拴了,不能怪我想太多,谁让这里是个卧室呢。我本能地就靠到了窗户边上,把已经伸出去指着他的手犹豫了半天又缩了回来,才道:“你……你想干嘛?” 他先是一愣,随后坏笑着道:“你说呢?”他很少笑,这样的表情更是难得一见,把我给看呆了。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惊醒,错失了逃跑的机会。他坐到窗边的榻上将我横抱在腿上,双手环住我的腰身,开口道:“放心吧,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我急道:“聊就聊呗,你抱我干什么?放开我!”说着我就双手抵着他的肩用力往外挣脱,萧瀚阑哪能让我得逞,我俩僵持半天忽然我按在他肩头的一只手一滑,另一只手再撑不住萧瀚阑手臂向内压的力道,直接跟他抱在了一起。 我俩的身体皆是一僵,我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就想离开他。也许萧瀚阑也有那么一丝慌乱过吧,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有那么一瞬是松动的,但当我要脱离时他又紧紧环住了我。看着他一如既往毫无表情的脸,我有一点小失望,原来只有我一个人穷紧张啊,萧瀚阑根本没当回事! 也是,谁会因为跟自己妹妹不小心抱了一下就紧张呢!早知道他不当回事,为什么我俩没像电视剧的狗血镜头一样来个吻呢?那我不是赚翻了!难不成我身上有免役狗血剧情的能力?我叹口气,也不做无谓地挣扎了,无力地倚在他的胳脯上,懒洋洋地问道:“想聊什么,说吧!” “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讲吧。”我低着头不肯说,他勾起我的下巴,直视着我道:“你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 我不服气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啊,除了我前世父母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听师父的。” 他眼神暗淡,语气有些低沉道:“你是我捡的,就是属于我的!我不允许的事,你一件都不准做!我不准你有事情瞒着我!快说!” 他这话要是把我当爱人说的,那我得被他迷死。“什么叫我是你的,我不是说过了,我是我自己的!还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你之间是债权关系!不存在主仆关系,我凭什么事事都要听你的!报恩不等于出卖人权,你不要搞混了!” “……报恩?”他拔弄着我的长发。“好……既然你想报恩我就成全你!你打算怎么还?” “你想让我怎么还?” “你的命我不要,没用!我的命也轮不上你救。既然这样,那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了,永远听我的话来报答我救你好几次的恩情吧!” “哈?永远?这个不行!换一个!” 第一百三十七章 逼问 “也可以,你知道这个世上对我重要的只有我的家人!你要么复活我的父母,要么找到我的妹妹,做到任何一个咱俩就算扯平,如果做不到你就乖乖留的在我身边供我使唤!我不接受其它任何一种报恩方式!” “你这摆明就是难为我,我又不是阎王,哪有复活人的能力。找清平郡主倒是还有点希望……”就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那么多时间。“不行!虽然我很想帮你找到你妹,不过那个时间太长了,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万一没找到前我就死了怎么办。你就不能说个正常点的,我能完成的吗?” “所以我不是说让你乖乖留在我身边了吗?” “这算哪门子报恩?” “我喜欢就好。” 我心里突然有点欢喜。“我喜欢我留在你身边?为什么?” 他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当然是因为你是我捡回来的,我的东西难道不该留在我身边吗?” “东……西……?不行!我跟你聊不下去了!回归正题吧!要问什么赶紧的,一会儿天亮你可就看不见我了。” 萧瀚阑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害我差点又贴到他身上,弄得我心慌意乱的。他正色道:“别以为只有你师父精明,我只是不想难为千秋罢了,就算你不说我照样可以查清楚,我这个王爷也不是白当的。让你说是给你个弥补错误的机会,为你这些天总惹我生气做点补偿。” 倒底是谁惹谁?……算了。有句话他说的对,萧瀚阑想查的事,早晚会查到。我现在主动跟他说,说不定还可以从他那得到些线索,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我想再找线索就难了。“说就说!你知道傅前辈住的屋子前挂的那个铃铛吗?” “……铃铛?”萧瀚阑沉思半晌。“好像是挂着那么个东西吧。我不常住皇宫,以前常在玉泉呆着,偶尔回皇宫小住时,除了去给爷爷奶奶请安,看看明月和莲华之外,基本不去其它地方。舅爷爷的院子也只是每年祭拜时去一次而已,不太记得那里的摆设。那的铃铛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关于那个铃铛,有人说它在一直在等它的有缘人,一旦它和它的有缘人相遇就会发生一件坏事,而那个有缘人可能会因此倒个巨大的霉!……”我叹了口气。 “然后呢?” “然后上次我去祭拜傅前辈的时候,那个铃铛就自己跑到我手腕上了。” “就是容儿手腕那个铃铛?”我点点头,他眉头微促。“那又能如何?谣言而已。”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爷爷他们还有师父似乎很当回事,究其原因嘛,只能怪这谣言是从傅前辈那传出来的,可信度太高了!” 萧瀚阑突然直起身子,扳过我的肩膀,严肃道:“你会怎么样?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撅起嘴忿忿道:“谁让你那天跟我吵架的!” 萧瀚阑似乎也想起了当天的事,眼中划过一丝悔恨,没有言语。 我仰头想了一会儿,道:“看师父这个样子,你还想不出结果来?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大概猜得到,就是……我的死活和一件坏事挂了勾,从今晚有人想杀我来看,应该是我死了那件事就能解决或者不会发生,而我活着那结果肯定是很多人都不想看到的。师父和爷爷为此很是为难,今晚师父选了带我走,也是下了相当大的决心,舍弃了在他眼里和我的性命同样重要的东西。可是我不想这样,我不希望师父后悔,更不希望他背负着因我而生的遗憾或痛苦活一辈子,所以我一定要留下来。” 他依旧无言。 我正视萧瀚阑的眼睛,说道:“先前师父保护那些想杀我的人,我以为师父要放弃我了,虽然我早就做好了被师父放弃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又接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想经历这样的事了,我不想让别人选择我的生死,我不愿意恨我最亲近的人。我宁愿自己选择去死,然后抱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在冥界生活,也不想被最爱的人们舍弃,哪怕是因为我的生死与这个世界的存亡挂勾。所以……”我抚摸着萧瀚阑的脸颊,乞求道:“所以……当你调查出真相,面临和师父一样坚难的决择时,求你了,别选好吗?我喜欢师父、爷爷;喜欢师哥、师姐;喜欢柳姐姐、杨大哥;喜欢豆宝、豆妮;喜欢所有人……,我也喜欢你!喜欢有你们活着的世界,所以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不会做出对你们不利的选择来!所以不要替我选!你知道我的‘生命’有多长,别让我带着痛苦长长久久的‘活’着。” 萧瀚阑握住我的手,缓缓将它从脸上挪开,看着我的眼睛,半晌后蹦出两字:“不行!” 我抽着嘴角,不满道:“人家说的这么声情并茂,自己都感动得乱七八糟的,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就算没感觉你好歹也给点面子成不?答应我能死啊?你这么死心眼儿,小心将来找不到媳妇儿!” “轮不到你操心!说,你师父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哪知道,也许是怕你知道捣乱呗。” “他不会因为这个就瞒我的!”他思索片刻。“他说过,有我在,你会逼死自己。我问你,你会为了我的什么事去死!” “嗯……”我认真想了一会儿,道:“咱俩只能活一个,我就把命让给你!” “不是这个!再想想。” “嗯……,你想用生命守护的东西,我就会用命去换!” “我想守护的东西……”萧瀚阑看着我,淡淡地说道:“我想守护的东西太多了,不过都不值得你用命去换,因为你也是其中之一。” 萧瀚阑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能云淡风轻地就说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呢?他倒底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产生什么效果?他该不会没自觉到跟谁都这么说吧!我干咳一声打破尴尬。“这算什么,你的世界里总有一样是你就算牺一切也想要得到的吧,比如有人爱钱,有人爱美女,有人爱权利……,他们为了得到自己最想要的都能放弃所有。你有没有就算牺我或你自己的性命也想要得到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八章 醒来 他抱着我换了个姿势,斜靠在榻上望着窗外泛着微白的天空,眼神笃定道:“要是能换回我父母的命,不管牺牲什么我都在所不惜。”坚定过后是无尽的悲伤,他紧闭起双眼,好像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了一样。 人生第一次,我想主动去抱一个男人,我想拥抱他,给他暖温。我也是第一次真正了解到,为什么每次萧瀚阑抱我的时候我都没有抗拒,那是因为我渴求他带给我的温暖与安全,让我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独一人。如今我也想把这份感受传递给他,哪怕只能为他带来一丝温暖也好。当我带着忐忑的心情刚下定决心给他来个大大的拥抱时,我伸出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胸膛。望着窗外蒙蒙胧胧泛起的一抹天光,我心中感慨万千:丫的!老娘第一次想抱男人的冲动,还没实施就他妈无疾而终了!我果然是个狗血绝缘体! 彻底消失前我跟萧瀚阑打了招呼,看着眼前渐渐透明的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虽然只有一丝,却让我欣喜无比。看着我消失无踪后,萧瀚阑对着空气警告一句,让我快点回容儿的身体,随后便起身离去了。不是实体的鬼好处实在不少,现在的我可以不走寻常路,穿墙、过河直线到达任何地方。凌晨的湖面上飘着淡淡的薄雾,雾气贴着湖面流动、升腾,置身其中,犹如行走于仙境。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让我想到了往生池的那段回忆。我不由得驻足回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迷雾中,前世的记忆纷纷而来,让我欢喜……让我忧。明月公主回忆中的萧瀚阑浮现在我眼前,春风般的笑容温暖了我整个心房,突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银白的天地间他的目光只停留在父母身上的那片鲜红,他仰天长啸,凄厉的声音仿佛至今仍回荡在我耳畔,直达心底,让我无法释怀。 太阳升起,驱散了雾气,带走了往事,我却仍站在湖面久久不能回神。低头凝望湖面,似是要将它看穿,忽然!一个熟悉的画面闪过,如电光般照亮了我混沌的世界,让我的思路瞬间清晰起来,一个不可思异却又极具说服力的想法浮现在我脑海里,给我带来了强烈的冲击。我抬起头,望着萧瀚阑他们所在的方向,木讷道:“这下我死定了!” 许是因为我和天容的契合度真的越来越高,回归的过程很是顺利,醒来后也没出现任何不好的状况,连无尘都觉得很是讶异。一夜没有休息的无尘,看我醒来后便起身告辞了,很是意外的没有警告我;柳姐姐替我切了脉后也安心回房休息了;师父见我无事,便与杨大哥一同去面见爷爷,萧瀚阑还没来得及跟我说句话,随后就跟着师父而去;留下师哥、师姐寸步不离地看着我。两人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聊着外出云游的话题,看着二人我心里就忍不住难过,这回恐怕要让他俩失望了。想着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未来,我就后悔当初没有多陪陪那些我喜欢的人。可真到了这时候,我又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看着他们,光是听两人聊天,我都有种怎么都看不够、听不够的感觉。 午后师父他们才回来,只看师父的样子就知道他很生气,萧瀚阑的眼神也好不到哪去。师父看过我就回屋了,也没提出发的事。萧瀚阑也没留在我这儿,而去带着子言去了书房。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准是要着手开始调查了。师哥、师姐再没眼力也不敢这时候去招惹师父,于是就缠着杨大哥问怎么回事,杨大哥只是很含糊的说出去云游的事可能要拖一拖了,再具体一点儿的就问不出来了。看师父的气都是冲着萧瀚阑去的,我就知道肯定是萧瀚阑把这事拦下的,不过既然杨大哥用的是拖字,可见爷爷并不反对师父的做法。……爷爷,我若真走了,您不会后悔吗? 哎……,就算为了报答爷爷和师父的选择,我也要留下来!更何况…… 师父一直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中饭也没吃,我们三人都很担心,但师哥、师姐实在没胆量去看情况,所以在他俩毫无技术含量地怂恿下,我被迫自告奋勇地承担了这个重任。当我站在师父门前敲了半天却没得到回应后,我自做主张地轻轻推开房门,捧着一碗莲子粥,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师父没有睡,他正坐在床边的梳妆台前发呆,连我走到身旁他都没有察觉。师父穿着一件紫色深衣,长发无拘无束地散落着,倾泻如墨,蓬松飘逸。然而今日的师父不同往夕,没了傲慢不羁的笑容,少了洒脱随性的神气,此刻的师父手里握着一枚刻了个秋字的龙纹墨玉佩,眼神悠远飘忽,脸上的表情时喜时悲中又参杂着悔恨、歉疚。 “师父……”师父没有应我,但当我将碗放在梳妆台上时,师父忽然回神被我吓得一愣。我带着歉意道:“师父,您一天没吃东西,喝碗粥吧。” 师父怔了一下,随后换了一脸担忧,责怪道:“谁让你到处乱跑的,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师哥、师姐呢?不是让他俩好好看着你吗?” 我嘟起嘴,不满道:“来找师父怎么能算乱跑呢?再说,师哥、师姐也让我过来,他俩也担心师父嘛,谁让师父您一直都不出屋的。再说,师父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可好了,身上往生水的毒都解了,我感觉身体轻爽着呢!好得不得了。” 师父上下打量我半晌,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看着师父手中的墨玉佩奇道:“师父,您这玉佩跟萧瀚阑的好像,也是浩伯伯送的吗?” 师父眼中闪过一抹悲伤,无意识地摩挲着墨玉佩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但他立刻掩饰过去。笑着回忆道:“是啊,当初浩哥从外地带回一方墨玉,准备做成私印。可是被我和瀚阑也看中了,我俩跟浩哥闹了好久,都想据为己有,最后浩哥被我们磨怕了,又不想只给其中一个,所以就把那方玉一分为二,做成了两枚玉佩,分别赠给了我和瀚阑。后来容儿……后来清平知道了,还因为没给她而生了好久的气呢。”说着,师父看向我的腰间,忽然很惊慌地问道:“容儿,瀚阑送你的玉佩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师父的童年 我略有些难过地回道:“还给他了。”师父满眼疑惑。我解释道:“师父不在的时候,我俩吵了一回架,那时候我就把玉佩还他了。” “他没在给你?他送出的东西什么时候收回来过?” 我摇摇头。“这东西意义不一样,是浩伯伯送他的嘛。再说,我也是真的不想继续带了,有些事情赶早不赶晚。等真带出感情来,再还可就晚了。” “容儿你……” “师父,我不想喜欢他了。反正他当我是妹妹,对我来说这样就好。”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师父,我最近终于想明白一件事。我不是个普通人,甚至不是个正常人!我不知道有一天萧瀚阑对我说会永远爱我时,我该怎么回答他。他的永远是到死,可我的呢?等我带着这世的记忆活到下一世的时候,我要怎么去面对那个世界的人?在冥界历经了千年万年的寂寞后,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不会再去爱上别人!可是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我害怕成为那样的人,我不想爱上任何人了,我的‘寿命’那么长,要是连自己都讨厌自己了,我要如何去面对以后的生活?我想好了,就做他的妹妹吧,这样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都是最好的选择。”我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个画面,心忽然揪了起来。“……或许这也不是最好的,也许做个从来都不曾相识的陌生人对他来说才是最好。”师父几度想开口,却最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凝眉沉思起来。我拿过桌上的梳子,走到师父身后帮他梳理长发。师父只是怔了一下,便由着我摆弄。我手上一边轻轻动作,嘴上一边和师傅闲聊着:“师父,浩伯伯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似乎都非常喜欢他。” “你不是在明月的记忆里见过他吗?” “可那是明月公主眼中的浩伯伯,我想知道师父眼里他是什么样的。” “嗯……,”师父低头看眼墨玉佩,抬起头望着窗外,悠悠道:“浩哥是个心胸豁达,见识广博,个性张扬却又大大咧咧经常犯傻的人。总为别人着想,笑起来……就能让你的世界里洒满阳光。”师父的眼神迷惘,深深地陷在了回忆中,缓缓地将二人相遇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师父自小就是个孤儿,从他记事起就独自一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讨生活,从未感受过亲情。因为打小就性格倔强,不肯低头乞食,所以常常为了挣口吃的弄得自己遍体鳞伤。有一次还只是七八岁大的师父独自一人跑到野外,想摘些水果。却不料采摘过程中遭遇群狼,虽然师父爬上树成功躲过狼的攻击,却无耐被狼群围堵在树上,逃脱无门。 由于树干太粗,师父就用腰带将自己捆在树枝上,祈盼着能有人路过将狼群赶走。被困了一天一宿后,原本就饥肠漉漉的师父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又遭遇了老鹰的袭击,因为有腰带的固定老鹰没能将师父抓走,撕扯过程中师父手臂被抓伤了,而且由于摇晃的太厉害,不仅腰带松开了,连树枝竟然也断了,师父连同断枝一起掉下了树。 就在师父绝望的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其中一只跳起来攻击师父的狼身体突然扭曲起来,随后瞬间打着转飞了出去,接着所有的狼都被一种无形力量打倒,在师父落地的瞬间,一个人影接住了师父。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瀚阑的爹爹——萧乾浩。 没等师父反应过来,浩伯伯已经双手举起师父,露出一脸傻笑,说道:“还好,还好,差点以为来不及了。” 他的笑容映在师父眼中,如太阳般闪耀着金色的光辉,那是师父一生中第一次被别人的笑容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后来浩伯伯得知师父的身世后,强行将师父带回了皇宫,再后来浩伯伯又用他豁达开朗且死皮赖脸的性格彻底征服了师父,浩伯伯本想收师父当徒弟的,可谁知爷爷也看上了师父,先一步用他天下无敌的特权硬把师父给抢了过来,浩伯伯开始还和爷爷耍脾气,后来爷爷连唬带懵地讲了一通他有了个弟弟多好多好,浩伯伯就傻呼呼地上了道,把师父拱手让给了他爹。 说起这些往事,师父的脸上依旧洋溢着幸福,但这样的表情却突然被悲伤淹没、取代。师父忽然转过身抓起我的手,似乎带着一丝恳求说道:“容儿,跟师父走吧!你不是也不想继续喜欢瀚阑了吗?那师父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你不想嫁人,师父就陪着你闯荡江湖,到处游历。你不是一直都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吗?师父陪你一起过,好不好?你跟师父离开这里吧!”我轻轻抽出手,师父的眼中划过一丝失落。 我扳正师父,继续为他梳着头。“师父……,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躲得了一天,躲得了一世吗?逃得过追杀,逃得过自己的心吗?师父……我不想喜欢他,可是我真的喜欢他,我不希望有一天他恨我,我更不希望有一天他恨师父!你们两个都是我最爱的人啊!”我停下动手,叹了口气。“撇开这些不说,萧瀚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不止救我一次,我欠他的太多太多,不是一条命能还得清的。如今我是唯一能实现他最大的愿望的人,我怎么可能离开!” 师父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 没等他开口,我便解释道:“师父,我今天突然想起一件事,还记得我们去往生池看我记忆的那一次吗?” 师父点点头。 “那次明月公主掉到水里,我下去救她,可她却一肘把我打进水里,我当时头就懵了,在水下一直沉一直沉。后来背部就撞在了一个东西上,那是个结界,里面躺着个人!师父你知道他是谁吗?” 师父没有回答。 “那是萧瀚阑的父亲!师父您最喜欢的哥哥!他就躺在那,像睡着了一样。我以为他死了!一直这么认为的。直到昨天师父您说了那句话!您说只要有萧瀚阑在,我就会把自己逼上死路。当我今天想起往生池底的他时,我突然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师父……不知道的时候我可以走,现在知道了你让我怎么走?我真的走不了!那个人对我来说不是个普通的陌生人,他是我最爱的人的爹!是我最亲的人的哥哥!是我最敬重的人的儿子!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生死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但我知道我的存在决定他的生死这就够了,这个理由足以让我留下!……” 第一百四十章 谣言四起 “住口!”师父突然起身对我怒目而视。“你个小孩子懂什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至于死地,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师父的感受?是,浩哥对我来说比我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可你对师父来说同样重要!你拿师父当最亲的人,师父难倒没拿你当亲人吗?一个哥哥、一个女儿,哪个死了不是在剜师父的心!”师父紧闭上眼睛,缓了下情绪,再开口已经没了怒气:“好了,这事由不得你!小孩子就该听大人的话,一切有师父,你好好回去休息,没我的命令哪都不准去!出去吧!” 看着师父一脸的绝决,我就知道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缓缓放下木梳,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我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道:“师父,萧瀚阑已经开始调查了,我觉得这件事你们瞒不住他。还有……昨晚那些杀我的,师父……您觉得他们是以为杀了我浩伯伯就能活过来,还是以为杀了就等于毁了浩伯伯活过来的希望呢?说真的,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我就这么直接死了,浩伯伯就能活过来!”我走回师傅身边,继续道:“我认为,浩伯伯非我不能救的原因,并不是要我死,而最有可能的是因为我有只存在于我身上的异于常人的地方,那个不同能救浩伯伯,但也许很危险,甚至可能会危及我的生命。所以,我觉得那些想救浩伯伯而要杀我的人,会不会误会了什么意思,要是杀了我反而害了浩伯伯就不好了,师父您看要不要在知情人那放点消息,让他们缓缓,调查清楚再动手呢?” 师父眼中闪过疑惑,凝眉沉思了一会儿,也没答我的话,便直接把我撵回了屋。 我刚回屋不久,师哥、师姐就又奉师父命进来看我,没多会儿,屋外就里三层外三层的站了一群侍卫,把我的屋子封个滴水不漏。也不知是师父派来看我的,还是萧瀚阑派来保护我的。不管是谁,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我的自由没了!本想回到身体后就去找傅前辈问个清楚,现在也没机会了。 就这样我在屋里平静地窝了三、四天,外面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些我还都是从来我这偷食的清灵郡主的鼠王小白那才得知的。变化都是由一个谣言而起!谣言说:千秋的小徒弟尚天容是由妖魔所化,前玉泉王爷萧乾浩其实根本没死,他被尚天容施了妖术,已经成了个活死人,只要杀了尚天容,浩王爷就能重新活过来。 在信息能力不发达的世界,谣言的力量依旧是强大的,一天的功夫它就传遍了整个永安城,并像更远的地方扩散着。然而光一个谣言并不算什么,我神奇的身世又给它添了一把火,有心人把从前不会魔力性格内向的天容拿来和现在的我对比,其结果不言而喻,在他们眼里更增加了谣言的可信度。 接着,浩伯伯被藏在往生池底的秘密也被爆了出来,那些活得年头久的人便联想到本应按永安规制火葬的浩王爷,其实当年并没有火葬,谁也不知道他葬在了哪里,这无疑更是火上浇油。……很多一开始怀疑传言真伪的人也渐渐开始信以为真,甚至有不少大臣已经开始连名上书,要求皇帝杀了我。 不管爷爷如何解释,他们都认定了这是皇帝心慈手软,对我这个孽障徒孙不忍心下狠手的包庇与袒护。这个时候身为忠臣,就应该为皇帝排忧解难,趋吉避凶。于是明里的耿直朝臣们,一日好几本的请奏将我处死;暗里那些为了永安可以不择手段的腹黑大臣们,也开始策划着要如何在师父手下取我性命。 我门外的护卫们也由皇宫的侍卫换成了师父玉泉私宅的家丁和萧瀚阑王府的府兵。师父这么做我可以理解,可萧瀚阑的府兵在这儿守着算什么?话说回来,他已经三天没来看过我了……,要放在平时这不算什么,可偏偏这个时候……难免让人多思多想,心生失落。 我身边的人不说,我便继续佯装不知情。柳姐姐看似清冷,却最是脆弱,每每看到我时眼中都蕴着泪,却依然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我一面心痛,一面又更能切实地感受到外面的形势对我来说有多不利。毕竟我现在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现在还有人能为我流泪,我已经很知足了。 虽然我自以为想的很开,对于死和活并没有多大区别的我来说,死并不可怕,我可以为了那些我爱的人很轻易地就舍弃生命,但那只限于自己舍弃。午夜梦回,想到这世上那么多人想让我死,我还是忍不住要掉几滴伤心泪,尽管我总是说我不在乎那些陌生人的看法,可真到了这时候我又忍不住去恨他们。这样的恨让我痛苦不已,让我无法承受!我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也会恨自己身边的人,我怕他们有一天也会想要杀了我,这样的日子我受不了了!我希望能尽早了结此事! 风雨交加的深夜,我的身体开始隐隐作痛,和往生水毒发时的痛楚明显不一样,自从上次灵魂出窍再回归后,我的身体就时不时地这痛一下,那疼一下的,柳姐姐检查过后又没发现什么毛病,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外面狂风呼啸,吹得门窗咯吱作响,忽然一声窗户开合的碰撞声夹杂其中,我警觉地从床上坐起,抽出枕下的银砂反握于手,做好防御的准备。 并不是我怕死,而是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在没确定自己的死是否能救活浩伯伯前,我是不会轻易挂掉的!噼啪的雨声中一个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要不是它距离我太近,我极有可能察觉不到。它越靠越近,最终在床边停下,与我只有一帐之隔。我屏住呼息,紧张地防备着,而对面却没有更近一步的意思,僵持了一刻钟左右,那脚步声却向相反的方向而去,是要离开?不是来杀我的?我挑开一丝缝隙窥探,黑暗中一个挺拔的人影负剑而立,感觉还挺熟悉…… 第一百四十一章 捉奸 “啊!无尘!”我不由得大声喊道。话一出口,无尘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而近,捂住了我的嘴,但由于力道太大,直接把我压倒在床上。这个结果应该很出乎无尘的预料,他怔了有五秒钟,马上翻身下床,背身躲到了稍远的地方。本来我没多想,可他的举动反倒给我弄得不好意思了,但尴尬总要有人先打破,我便开口想询问他的来意,却不料被外面的守卫打断,守卫隔门询问我发生了何事,我很老套地说了个做恶梦的借口,他才放心回去继续站岗。看着无尘不知所措地站在那,一副无意间破了戒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懵逼小和尚样,我就忍不住想“调戏调戏”他。于是压低声音道:“无尘道长这么晚了摸进我这个小女子的房间,意欲何为啊?不会是垂涎小女子的美色吧?” 说他梗直一点不错,他想都没想回头指着我就大叫道:“你胡说!”话刚落他就注意到只穿着睡衣坐在床上的我,羞得又赶忙别过身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傻?喊那么大……”话还没说完,门外又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询问屋里的情况。我虽然依旧说没事,但外面的守卫却不肯相信,非要求进来检查一下。我不答应,他们便搬出师父和萧瀚阑压我。不过好在是晚上,我说我已经脱衣休息了,那些守卫也不敢硬闯我的房间,他们在外面嘀咕了一会儿,我便听到有脚步声向远处跑去。我拽过床边挂着的斗蓬,责怪地看了无尘一眼。“都怪你!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快走!这深更半夜的,要是一会儿我师父带人来把咱俩堵屋里,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无尘一脸恍然,加快语速道:“有人想见你!”话落他也没问过我,便开始捻印叨叨了一通咒语,渐渐地他拇指上金光大盛,他用拇指划过我的眼睛,我感觉眼睛一阵刺通。待到疼痛过后能看清东西了,我发现傅前辈手里拿着一枝幽冥花,正站在他的身边,前辈笑着跟我打了招呼,我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了礼。无尘确定我能看见前辈后,甩下一句:“你们聊吧!”,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就跳窗而出。那身手,速度之快让人乍舌,连我这个以轻功自傲的人都有点傻眼,外面的守卫居然没有一个察觉的,他不去当贼实在太可惜了!想到那夜,要不是我灵魂状态占着身轻的优势才得以跟他一较高下,若是放到现在……怕也只有挨打的份儿了。想起前两天听师姐的小道消息说这无尘居然是土系的,我就突然有点无名火起!天容这肉身毕竟不是自己的,契合度太差,限制也太多,不然我非要跟他一较高下不可,输给风系的长风我无话可说,比不过一个土系的臭道士,我的脸以后还往哪搁?往后我还怎么跟别人吹自己身法好?哼! 收回心神,我再对傅前辈施礼,道:“当日事出突然,晚辈还没来得及向前辈道谢,还请前辈庶晚辈无礼之过。”我深深一躬。“多谢前辈驱了晚辈身上的往生水,将晚辈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傅前辈想将我扶起,但想起我俩人魂有别,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收回手。道:“追根溯源,你身上的毒也是因我而生,我自然该出手相帮,谢就不必了,你不怪我就好。” “为何要怪前辈,往生水又不是前辈逼我喝的,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谁也怨不得。”我话锋一转,道:“晚辈有事想请教前辈,本应该灵魂回归后便去的,无奈这几日突生变故,被师父禁了足,一直不得机……会……”话没说完,又响起敲门声。 我不耐烦道:“都说没事儿了,能不能别老打扰人家休息!” 对方语气不善道:“开门!” 我一听这声音有点懵,怎么会是萧瀚阑?我看了一眼傅前辈,前辈点点头。我撇了撇嘴很是无奈地转身准备去给他开门,却忽然看见地上无尘走过时留下的水印,心里那个恨呀!丫的,这混蛋有本事来去自如,就不能给我走的不留痕迹吗?还不如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呢!这他妈一男的大半夜的猫进我屋,然后看人来了就偷偷跑了,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是想玩死我吗?可我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屎盆子往我身上扣!于是一扬头向门口走去,一边开门一边大声责怪道:“这大半夜的,没完了是吧?” 我刚把栓抽开,萧瀚阑便直接推门闯了进来。让我比较意外的是门外除了子言再没跟着任何人,那些守卫都远远站在周围。萧瀚阑命子言在门外守着,然后就将门拴上了。我不乐意道:“你进来就进来,拴什么门?这大半夜的多让人误会!” 萧瀚阑根本就不搭理我,进屋后就四下里扫了一圈,我也不等他问,直接了当道:“别找了,人早走了!” 萧瀚阑扬手就要往我脸上扇巴掌,可手抬起来愣是停在半空没落下来,最后攥成拳砸在身旁的桌子上,直接把桌子给干碎了,崩起的木屑划过我的脸颊,擦出一道血痕来。他低头时正好看见无尘的脚印,眼神由怒转冷,却掩不住凛冽的杀气。忽然他转身单手掐住我的脖子,怒道:“谁?”我被他掐得喘不动气,奋力地挣扎着,脸上的肌肉牵动伤口缓缓流出血来,滴落在他的手腕上。他一怔,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手上的劲渐渐放松,我趁机用力挣脱出来。 剧烈的咳嗽加喘息后,我平复好气息淡淡道:“下次说话能不能别动手?你掐住我脖子倒底是想让我说啊?还是不想让我说啊?”看着他越来越冰冷的眼光,我警醒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搞不好真让他给弄死,那就太冤了。于是一边抹了抹脸上的血,一边老实回答道:“是无尘。” 他一愣,显然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他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他深更半夜的来你房里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解惑 我不屑道:“你说呢?难不成你以为他是来偷情的啊?”我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想从他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的歉意与懊悔,但是我错了!这两个词语在萧瀚阑的脑袋里就没存在过!他一点都没因为刚才误会我而做出的事情产生一丁点的歉意。我指着门的方向不忿道:“现在知道了吧,可以走了吗?” 他完全无视我的愤怒,不光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斜靠在一侧的榻上,盯着我问道:“他来干什么?” 我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傅前辈,心想这个肯定是不能说的。于是答道:“这个你应该最清楚啊?外面最近在传些什么你不知道吗?无尘他总要来跟我求证一下真伪嘛。”我直视着他道。“他问我是不是真的害了你爹!” 他突然坐直,声音有一丝颤抖道:“你……都知道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沉默了。“你去过往生池了吗?”他避开我的视线缓缓地点了点头。“见到他了吗?” 他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忽然回视我,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嗯,那次掉进水里时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爷爷不让说。”他再次沉默,片刻后起身要走。我却忽然问道:“你不想问问我吗?” “什么?” “我有没有害你爹?” 他注视着我,笃定道:“你没有!” 简单的三个字就化解了我刚才所有的不痛快,驱散了我这么多天一直缠绕在心头的阴霾。我笑了,笑出了声,笑声爽朗中又带着一丝悲泣,那悲泣逐渐变大又掩盖了笑声。我试去眼角不知是悲是喜的眼泪,坚定道:“如果我死就能救活你爹的话,我一定不会吝惜这条本就不属于我的生命。你放心吧,只要能救他,我一定会救的!”这一次他没有了从前的果断,几度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想来也是,毕竟与我这个假妹妹相处的久了,说一点感情没有也不太可能,可是有必要像师父一样难以决择吗?亲爹和假妹妹傻子都知道该选谁! 沉默许久后,他开口道:“谣言不可信,你别偏听偏信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不满道:“你当我傻啊?就算是条捡来的命,我也珍惜得很,哪能随随便便的舍弃。” 他转身向外边走边道:“你从来就没聪明过!” 临要出门前,我喊道:“对了!你别去找无尘的茬啊!司命星君可不是好惹的主,我以后呆在冥界的时间长着呢!别给我惹麻烦啊!” 萧瀚阑走后,我请傅前辈上坐,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在他下首。恭敬道:“前辈此来也是为了浩伯伯吧?” “正是。”傅前辈直言道。“傅某此来却是为了他无疑。……傅某想请容儿姑娘出手相救于他。” “怎么救?” 傅前辈有一丝诧异。“容儿姑娘难道不想先问问,救他你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吗?” “不需要,救他是目的,只要不波及我身边人的安全,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前辈沉默片刻后端正身子,缓缓道:“其实浩儿当年被我们从雪人峰带回来时并未死,但也不算活。据清云观主虚谷大师所言,浩儿的灵魂该是被困在了某处不得而归。为了保证浩儿灵魂归来前肉身不死,我便将一直寄居体内,以我自身魔力豢养的聚灵虫强行植入浩儿的身体,利用它为浩儿续命。大师虽然想尽了办法,在他受伤的地方寻觅灵魂,却始终没有结果。最后虚谷大师将范围锁定在了那片人力无法前往的雪山顶。大师曾多次以身涉险想要到达山顶,却无耐那里有一股很强大的外力阻止,人类无法进入。傅某无意之间曾窥见瀚阑的未来,得知了容儿姑娘的存在,于是便想借用容儿姑娘的灵体帮忙,进入那片区域寻找浩儿的灵魂!” 我恍然道:“我明白了,普通人的灵魂因为跟肉身的契合度是百分之百,就算在生命垂危的时刻也不见得能够随便出入身体。但我不一样!我的肉身和灵魂契合度低,想出来要容易得多,而且有阎王曾为我和肉身定下的契,想回去也并非难事。这件事……的确是除了我以外就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前辈放心,晚辈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说着我扬起拳头以表信心,却无意间看到了腕上的铃铛。好奇道:“那前辈……这个铃铛是干什么的?不是说带上它就会倒大霉吗?爷爷和师父因为这个担心的不得了。” “这个也正是我要和你说的另一件事。” “这铃铛和浩伯伯的事没关系吗?” “要说关系,当然有!但救浩儿的事,是在我窥见未来的你后强行的逆天之举,而铃铛和你的关系自然也是我为了我的目的以及你的安全,强行为你安排的未来,因为非天意自然变数诸多。”前辈说到这时,眼中尽是悲伤,自语般喃喃道:“像我这种多行有违天意之人,早就注定了寿数难长的结局。可人就是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求俯仰无愧于天地,只求生而为人不负于心。” 前辈陷入了沉思,我无意打扰,因为我非常能体会前辈的感受,换做是我,看见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又或者陌生人的未来,知道他们哪天倒大霉甚至死去,我也想改变他们的未来,哪怕会因此累及自己。在这点上我和前辈的想法倒是惊人的一致,什么狗屁天意,去死吧!被前世思想教育出来的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前辈一个恍忽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走神,歉意一笑后接着说道:“我能随心所遇地窥探一个人的回忆,却并不能随随便便地看到他人的未来,这种事对我来说就像灵光一现,可遇不可求。所以我只能根据比较零散的片断来推断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以至于我为你们安排的未来并不安全,这点我希望你能做好思想准备。” 我点了点头。 前辈继续:“我在瀚阑的未来中看到不久的将来,你会遭遇一件危及生命的事件,而这个铃铛便是我为你安排的破解之法,但它是否能成功救你性命我便不得而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的决定 “前辈,你人也太好了,咱俩都不认识,你在千年前居然就为了救我做好了安排。晚辈真是感激不尽。” 前辈摆摆手。“你不必谢我,我也有我的目的。不管你是否能救得了浩儿,只要你答应救他,就是我和萧家的恩人,救你的性命是应该的。再说我还有另一个目的,你若是真的成功活下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前辈但说无妨,只要晚辈做得到,定然不负前辈所托。” “你若活下来,我要你做我的仆人葵的主人,与他结契,要结那种永生永世,至死不休的契!” “那个……前辈,您应该清楚,契这种东西是签在灵魂里的,随便结这种永生永世的契不太好吧,他若死了再转世成其他人,我们不应该去打扰他另一世的生活啊。再说,这种事也要问过他本人才好吧?” “我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他好,对你更是没有坏处。你只管答应便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相信我的决定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而且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葵好,你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依靠,所以请你务必收留他!”前辈说着,竟站起来深深给我行了个大礼。 我连忙扶起前辈道:“继然前辈都这么说了,我一定会照做的,谁让我是他的唯一呢!前辈放心,只要前辈认为他必须与我结契,就算我活不成,我也会在回冥界前找到他,与他订下契约的!”我的答案似乎让前辈很是感动,他居然又要给我行礼,被我给制止了。我很好奇那个葵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重要到让前辈连死了也不忘给他的未来铺好道路。不过现在我的当务之急可不是八卦别人的隐私。“我还是不明白铃铛和浩伯伯有什么关系。前辈您不如把您看到的未来告诉我得了,说不定我注意点就能避开那个劫,也许就用不到这个铃铛了呢!” “不可!”前辈激动道。“万万不可!一旦你知晓了未来,改变了其中哪怕一丁点儿,后面的事情就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事情因此而一发不可收拾就更糟了!而且你的路我已经铺好了,我知道要你按照别人指定的路走心里肯定不太舒服,但是为了你的未来我也把其他人的命堵在了上面,现在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一旦事情没有按照我预定的发展,就会有好几个人的未来跟着改变,所以尽管不愿意,我还是恳请你什么都不要做,顺其自然地按照你的想法走下去。虽然我不能保证我的安排一定能保全你,但我仍希望你能相信我!” 说实话,相信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真的很难,但我这人就是有冒险精神!即便我不相信前辈会真心为我好,但是我相信前辈想救浩伯伯的诚意,想为那个葵铺就美好未来的诚心。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其实,就算没有救浩儿的事,你的劫也会无可避免的发生。但是!救浩儿的事会成为诱因激化那个劫,将你置于死地!而这个铃铛便是我为你安排的破解之法,管不管用只能看你的造化了!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不救浩儿,在那个劫里你可能活命!但是救了浩儿,你就很可能会死!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毕竟你比其他人活一次更不容易,下次再想转生的机会十分渺茫,而且一旦你重回冥界,面临的极有可能是近乎永久的牢狱之灾,所以无论你做怎样的选择,都没有人会怪你!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也不要顾虑太多别人的想法!” “我从来不顾虑别人!我要是顾虑了,师父就不会禁我的足了!我这人说起来最是自私,我就是太自私了,才会总是舍弃自己的生命去保全别人,结果伤了师父的心!但是谁让我自私呢,我不想背着负罪感活着,所以就只能让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担惊受怕、伤心难过,而我却依旧屡屡为之、死不悔改!一点也没为身边的人着想。”说到这,我又想到一次奇怪的事。“那个……前辈,您知道我死后可能会被幽禁,还要让葵跟着我?” “等你认识他以后,自己去寻找答案吧!”前辈话锋一转,又回归正题:“幽冥树每十年都要例行‘清理’一次,由虚谷大师及其弟子施法将树上的灵魂碎片送归冥界。如果不定期‘清理’,积累太多的灵魂碎片就会让幽冥树周围的空间产生扭曲,冥界之门是被封住了,但这些扭曲会将进入的人随机传到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当然是指空间上的,而不是时间上的。再有三天又是定期‘清理’的日子了,我们便是要利用这次空间扭曲的机会,将你传进浩儿出事的那片雪山,你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浩儿将他带回。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就要再等十年!按说千年都等了,错过这次,再十年也不算什么,可浩儿体内的聚灵虫寿命就快到了,它们等不起,它们若死浩儿将再难活命,所以机会只此一次!还有三天时间,容儿姑娘若是考虑清楚了,三日后傍晚幽冥树下会合,容儿姑娘只要人到就可以,其它事情我自有安排!” “嗯!我知道了!前辈放心,我一定准时就位!”话说到这儿也就接近尾声了,傅前辈起身做别,我躬身相送,眼看着前辈就要穿墙而过时,我忽然开口:“前辈!既然我的生死和浩伯伯的事关系不大,那我可不可以告诉师父他们,免得他们误会什么而出手阻止。从之前师父和爷爷的情况看,我觉得他们多半是以为救了浩伯伯我就必死无疑了,又或者是我死了浩伯伯才能活过来。这个误会是不是有必要澄清一下才好?” “这件事怪我!当年跟陛下没有讲清楚,以至于他将浩儿和铃铛两件事误以为成一件。但你觉得事到如今,你说的话他们还会信吗?如果他们坚信你为了救浩儿能豁出性命,那无论你怎么解释结果都不会改变,反而会让他们加倍的防范你,以防你做出什么危及自己性命的事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再次遇袭 “可是……师父他们现在看得也很严……” “无妨,你其实很好出来的,因为你只要灵魂来就可以了!” 我一锤手,恍然大悟。“对啊!”不过转念一想又急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灵魂出窍,上次怎么出来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灵魂要能随随便便想出来就出来,这个世界早乱套了。上次你是因为身在幽冥树下,那地方虽是阳界却跟阴界差不了多少,是个混沌的存在,人进入那地方很容易产生灵魂脱离肉体的事情发生,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所以那才会成为禁地!不光是为了保护树,更是为了保护人!在外面想灵魂出窍就要借助冥界契人的力量了。到那天你若是能出来更好,若是出不来我便让虚谷大师派他的弟子去接应你。” “无尘?”前辈不置可否,笑着转身离开了。 继然不能跟师父他们讲,更不想时间没到前出什么乱子,我尽量很老实地呆在屋里,不再嚷嚷着要出去。但计划还是没有变化快,第三天一早师父便亲自来命令我收拾东西,他下午就要带我离开皇宫,离开永安城,甚至连玉泉都不回!具体去哪师父不肯透露,许是怕被那些想杀我的人知晓我们的行踪。 撂下话师父便离开了,我却坐不住了,这对我来说太突然了,师父要想带我走,我拒绝得了吗?且不说我无法跟师父动手,就算我真动手了,也绝对打不过师父,根本改变不了我会被强行带走的结局。我该咋办?此刻要是晚上的话,我还能凭借自己的轻功试着往外逃逃看,可这大白天的,那帮侍卫眼再瞎也不可能看不见周围空旷的湖面上有个大活人飞过呀! 这么说起来……无尘也甭想潜进来了,我得想其它办法趁师父回来之前离开这里才行!然而车到山前没有路,船到桥头也不直啊!我搅尽了脑汁,逼死一堆脑细胞,也没能想出半点儿主意来!最后我急眼了,把心一横,就想强行施展轻功闯出去。 结果侍卫那关倒是好冲,虽然其中有几个御风的高手紧追着我不放,但我还是觉得成功率应该不低,直到长风那斯半道杀出来,没出半分钟我就被他拎回了屋,被闻讯赶回的师父好一顿训! 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除了没把傅前辈的事抖出来,我直接了当的跟师父坦白了铃铛和救浩伯伯无关这件事情,希望师父能放我出去,但结果跟傅前辈料想的一样,无论我怎么说,师傅都认为是我在胡说八道!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我!他居然还劝我说浩伯伯他会救,无论让他做怎样的牺牲都可以,但是我想去救门儿都没有!还说什么想报瀚阑的恩,方式有很多,没必要非得把命搭上,要是随便舍弃自己的性命,当初又何必要救我之类的。再就是拿那些我喜欢的人们打感情牌,说得我真的挺不好受的。 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师父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救浩伯伯,而且错过这一次,他就再没机会活过来了!他是什么人?我师父的哥,我师爷爷的儿子,那个我最爱的救命恩人的爹啊!我放弃了这次机会,我以后要用什么脸去面对他们?我还有选择吗?既然现在逃不出去,那就只剩一个机会了,就是师父带我走的时候! 然而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师父他早就看出我那点小猫腻儿,居然亲自扯着我的胳膊一路拉着我走!而且还让师哥、师姐分别在身侧看着我!柳姐姐和杨大哥一路送我,萧瀚阑却不见踪影,只有子言远远地跟随着。想想也是,送我就等于是送走他亲爹复活的机会,他没出来阻拦已经不知道要下多大的决心了,再奢望他来送我未免太不尽人情了。眼看出宫的大门已近在咫尺,我却依然没找到半点逃走的机会,难道我就只能离开这里吗?我回头看了看长长的甬道,依然没有萧瀚阑的踪影,心里无比的失落。我停下脚步,痴痴地回望,心底祈盼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不会来了。”师父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以后机会还多的是。” “没有了……”我哽咽道。“再也不能见面了!师父您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这世上除了我没人救得了浩伯伯,我这一走他将再也无法生还!这等于是我变向地杀了萧瀚阑他爹爹!师父您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他?我还有脸见他吗?不光是他!还有爷爷!还有师父您!我不知道以后在您面前该如何自处!我杀了师父您最尊敬的哥哥啊!我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我现在根本不敢想以后,那样的日子比死还可怕!” 师父扬起手就扇了我一耳光,打得我脸火辣辣地疼起来。师姐从未见过师父发如此大的火,吓得躲到了师哥的身后。柳姐姐上前要护我,被杨大哥一把拉了回去。师父吼道:“就算这样又如何?就算只有你能救又怎么样?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别人全指着你才能活下去吗?什么负罪感不负罪感的,这些跟你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你只管听大人的话,听师父的话就够了!天塌下来有师父给你顶着,再大的痛苦有师父帮你扛着!你只管好好活着就可以了!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以前多任性,多有主见,但你现在是我千秋的徒弟!你只能听我的!以前你犯傻我没来得及阻止你,以后你要是再敢不经我的允许做傻事,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徒弟!” “师父?!”我不可置信道。“您怎么能……?” 话没说完,师父突然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单手向前一推,一个魔法阵在师父前方显现,与此同时几道颜色不一的光箭刺在阵上,被它阻挡在外,炸起一片片如烟火般炫丽的光芒。不用说,又是来杀我的!师父和杨大哥把我和柳姐姐丢给师哥、师姐,二人同十几个凭空冒出来的蒙面人交起手来,虽然不再向上次那般处处手下留情,但下手虽狠却不伤其性命。刚交手没两分钟,皇宫的侍卫呼啦一下就涌上来一大群,正所谓木匠多了盖歪歪房,人多可不见得好办事,因为有那些侍卫在,师父和杨大哥打起来便要顾及许多,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为什么杀我? 好机会!这时候不逃跑更待何时?师父和杨大哥正被蒙面人纠缠着;师哥、师姐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敌人的一举一动,根本无暇看着我;现在只有柳姐姐一个人紧拉着我不肯放,我要是强行挣脱,她马上就得喊人来拦我,师哥、师姐就在身边,我铁定跑不了!得想点办法先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行。 正在这时忽然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叫,寻声看去就见春华姐姐摔坐在地上,一个蒙面人正要挥刀向她的身上砍去。我想也没想就甩脱柳姐姐的手一个纵跃,飞起一脚踹向蒙面人的腰部,他扭着身子飞出老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趁机一把拽起春华姐姐将她带回到柳姐姐身边。春华姐姐说她得知我今天要走,所以特地来送我,想想这些天那群整天想着要我死的家伙,我心里就对春华姐姐的相送很是感动,但我实在没有时间抒发心中的感慨,扭着头不停地寻找着逃跑的机会。突然我感到胸口一凉,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由一只白晰的手握着的一柄匕首已经没入我的身体,刺中了被世人定义为要害的区域。 与其说我此刻是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来,倒不如说我是因为莫明其妙而一时忘了反应,只是傻呆呆地低头看着胸前的匕首。忽然那只手将匕首猛地一抽,鲜红的血雾从我的胸口喷渤而出,我的眼光随着那血雾而走,最终停在了一张溅满星星点点鲜血的脸上。 这一刻,时间仿费凝固了,她沾满鲜血的手依然紧紧攥着匕首,目光呆滞地盯着我。半晌后,被眼前这一切惊呆的柳姐姐终于有了反应,她惊恐地哀嚎声响彻云霄,一声“容儿!”似乎震颤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也唤醒了我和对面的人。 我终于有了一丝感觉,伸手捂住了胸口,温热、绸湿、疼痛一股脑的向我袭来,接着我喉头一甜喷出口鲜血,人直直地向后倒去。师哥接住了我,但他似乎没了力气,抱着我瘫坐在地上;师姐已经完全傻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胸前那片鲜红;柳姐姐眼泪滚滚身体却依然执行着她做为一个医者的本能,开始对我施救。 而我……只是望着她,用虚弱地声音缓缓开口问道:“春……华……姐姐,为……什么?” 春华的眼珠抖了抖,突然暴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她的脸被笑得扭曲起来,看起来狰狞恐怖。她一边笑还一边嘶吼着:“我成功了!哈哈哈……我成功了!哈哈哈哈……”那尖锐的笑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他们不约而同地向这里看过来。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春华的声音嘎然而止,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重重地撞在宫墙上又滑落到地上,嘴角缓缓流出了鲜血。师父双眼通红地站在她刚才所在的位置,死死地盯着她,恨不能从她身上剜下块肉似的。忽然师父回过头来,看见我时眼神瞬间就湿润了,他冲过来将我从师哥怀里夺走,急切却又小心地抱在怀里,不停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的头一阵一阵的晕眩,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只能尽力扯出个笑容来安慰他。也许是我的表情做的太难看了?师父看到后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将我紧紧地拥进怀中,呓语般地喃喃道:“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师父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师姐这时候终于有了反应,扑到我身上嚎淘大哭起来。她的哭声让我心碎,我想安慰她,几欲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出来的只有不断从嘴里涌出的鲜血。柳姐姐让杨大哥强行将师姐拉走,忍着悲痛又开始为我处理伤口。师哥却突然眼中泛起杀气,冲到春华身边举刀就要杀她,被紧随其后的杨大哥给拦住了。可拦了师哥还有师姐,师姐这时也被愤怒淹没,满脑子只想着要为我报仇!又被赶来的杨统领阻止了。 随后爷爷和烈叔叔就赶来了,他们是来送行的,却没成想见到我时,我已经只剩下半口气了。爷爷一脸的懊悔与悲愤,看着春华是眼神极是复杂,那个女人是为救他儿子才杀我的,而我又是他放弃了儿子性命保下来的徒孙,他如何不恨她,又该如何去恨她呢?爷爷他握着我的手,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样,我心里清楚,这明明不是任何人的错,我只能轻轻回握他的手,安慰着这个心灵上已经疲惫不堪地“老人”。 见到我已回天乏术,那群蒙面人也不逃跑,全部摘下面巾缴械投降。正在这时,萧瀚阑从人群中冲进来,看见我的一刹那,他怔在了原地。我……感觉得到,他动摇的很厉害,他在害怕……。我费力的向他抬起手,他突然惊醒奔向我,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唤着我的名字。我冲他笑了笑,尽管那笑容连我自己都觉得悲伤。我张了张口,他便将我从师父怀里接过,托着头将我的嘴贴进他的耳边。我气若游丝般地说道:“别……别难过,我……不是……你妹妹,她……没有……死,她不……会死的。别……害怕,……别怕。” “别说了……”萧瀚阑把我的头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下巴轻抵着我的额头喃喃道:“什么都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你还没有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怎么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死掉!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虽然身体虚弱,可我脑子转得还挺正常,按照傅前辈所说,我那铃铛的劫应该还没到才对,那我这把还会死吗?可傅前辈也说了,救浩伯伯的事是他强加进来的,也就是说我的未来已经改变了,搞不好这次真的会挂也不一定!不不不,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救浩伯伯才对,我赌这把我死不了,我要不去浩伯伯才真是死定了呢!话说无尘那犊子怎么还不来接应我呢? 我正走着神儿呢,忽然被师姐的咆哮声惊醒。寻声看去,师姐正扯着春华的领子不放,怒骂着:“你这个贱人!你还有良心没有?你忘了当初容儿冒着多大的危险把你从恶魔之眼的洞里救出来的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我告诉你,我师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掉,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让你偿遍这世上所有的痛苦!”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春华的爱恨 春华没有反抗,任由师姐撕扯着她,她一直低着头,嘴里呓语般地嘟嚷着什么。忽然她低声笑起来,渐渐地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她挣脱师姐的手,指着我们所有人吼道:“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 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下去,又忽地扬起头表情温柔,似回忆似向往地缓缓说着:“浩王爷他曾经救过我的命,还收留了我。那个时候,我每天过得都像做梦一样,只要能呆在殿下的身边侍候他,我就觉得很幸福了。可是……”她的面目突然狰狞起来。“直到那个女人出现!殷月华!都是她!她抢走了殿下不算,还把我送给傅鸣子当侍女!我只是想留在殿下身边而已!即使这样我也忍了,只要殿下能幸福,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最后呢?最后怎么样?殿下居然为了那样的女人舍弃了自己的性命,她根本就不配!” 我感觉到萧瀚阑的身子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在极力的忍耐并刻制自己,但他的眼神已经诚实地表现了自己的情绪,隐隐透出一股杀气来。也是,搁谁也受不了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自己的母亲配不上父亲。我想此刻春华的眼里大概什么也看不见了吧,她根本就注意不到在场人的表情,就连那些跟她一起刺杀我的人此刻都对她怒目而视,可见她眼中的“那种女人”在大家心里的份量不亚于萧瀚阑他爹! 春华突然指着爷爷怒道:“还有你!你根本不配做殿下的爹爹,你居然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贫民小姑娘,舍弃了你亲生儿子的性命,你算什么父亲!还有你!”他又指向师父。“浩王爷不是你最敬爱的哥哥,最崇拜的人吗?他救了你,养育你!你最后却为一个只收了几年的小徒弟就置他的性命于不顾,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你!”她的目光带着狠厉,直直地盯着萧瀚阑。“你!你居然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片子,舍弃了你亲爹,你根本就不配做浩王爷的儿子,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个伪善的人,忘恩负义的人!” “住……嘴!”这两个字就像萧瀚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他的声音低沉却极具威慑力,感觉周围的温度都有瞬间降低的错觉。“容儿她……不是毫无关系的人!她是我爷爷的徒孙,是千秋最疼爱的徒弟,她是我萧瀚阑的人!是我们的家人!从刚才开始你就自顾自地说个没完,你懂什么?你了解我爹什么?我爹他不是那种为了救自己就会去舍弃别人性命的人,你觉得他会为了活命去伤害自己的家人吗?你为了救他杀了我爷爷的徒孙,你觉得我爹活过来会开心吗?你这么做只会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而已!还有……你说别人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看你自己?想想当初容儿是怎么救你的!你也配站在这指责别人?别说的好像你很爱我父亲一样,你根本就不懂爱!你只爱你自己!你若是懂他一点儿,你今天就不会来杀自己的救命恩人!你若是爱他一点儿,你就不会去伤害他的家人!” 春华咆哮道:“狡辩!这些都是狡辨!我承认尚天容她是救了我,可是这世上的规则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我只是在得失之间做了个选择而已,再说浩王爷是什么人?尚天容又是什么人?用她的命去换浩王爷的命那是她的荣幸!她根浩王爷比什么都不是!” “你闭嘴!”爷爷突然吼道。“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就不明白一个人的生命有多金贵!谁都没权利让别人替他死!你知道朕为什么这么急着要送容儿走吗?一个为了你这种没心没肺的陌生人都能豁出性命的人,你觉得她会放弃自己救命恩人亲爹的性命吗?不是她不想救,是朕不想让她死!你们在场的人都认识朕的这个小徒孙吧!你们仔细回想一下她做过的事,她救过的人!你们要把这样一个好人逼上死路,你们于心何忍?你让那些受过她恩情的人怎么看待你们?我儿子的命有金贵到要用另一条命去换吗?浩儿若在这儿,你们觉得他会如何回答?别以为你们打着救人的旗号就可以伤害无辜,别以为你们救的人身份高贵就能被原谅,告诉你们,烈焰、小雪和容丫头也是朕的孙儿,你们杀了联的孙儿去换朕儿子的命,以为朕会感谢你们吗?……” 爷爷言辞激烈地说着,我却因为失血过多,神智越来越不清晰,甚至开始犯起迷糊来。那日与傅前辈约定时的画面不停的在脑海里重播,此刻我心里只想着要去赴约,要赶在傍晚之前到达幽冥树!一个恍忽,我清醒了片刻,看到无尘缓步向我走来,我费力地抬起手伸向他,梦呓般地说着:“带……我走,傅前辈……他在等我!他……在等我……”意识模糊前,我感到伸出去的手被人握了住。 一声清脆的铃音将我唤醒,陡然睁开眼,我已站在天容的身旁,……灵魂显然是出窍了!用第三者的眼光去看周围的人,有一种很奇妙的违和感。刚才还在和身边的人生离死别,现在却看着身边的人对着好像第三者一样的自己做着各种痛苦的表情,此刻的心情实在是有点让人难以言寓啊。 忽然萧瀚阑将我,不……是天容过给师父,起身拽住正欲离开的无尘,用极力隐忍地声音说道:“你对容儿做了什么?她为什么突然昏死过去!” 无尘压低声音,淡淡道:“你要我在这儿说吗?其实不用我说你应该很清楚啊!”无尘看着死人一般的天容,又抬起头直视着萧瀚阑低声说道:“她决定要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与其让她过会儿自己强行挣脱,不如由我来帮她一把,免得伤了她的身体。” 萧瀚阑也隐忍着愤怒,低声道:“我们已经要送她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虚谷师徒 “身体走了有什么用,灵魂在就足够了!你们这么强把她带走,根本阻止不了她!只会让她为了回来做出更极端的事,因为她已经把救不救你爹和有没有脸继续呆在你们的身边挂上勾了!”无尘指了一圈围在我身边的人,最后扫了我一眼,却盯着天容的脸道:“真是个傻姑娘!” 萧瀚阑怒道:“我才不管她什么想法,你把她给我弄回来!” “冷静点!”无尘抓住萧瀚阑的手腕,和他僵持着。“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她好,你和她师父最近总忙着帮她解决外面的麻烦,所以根本就没真正关注过她本人吧?这家伙她……其实这几天经历了不少痛苦,因为上次灵魂出窍时,她的灵身等级跳跃式的快速成长,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渐渐承受不了她的灵魂了。”听到这儿我也被吓了一跳,原来我这几天身体不对劲儿,都是因为这个!“现在她的身体如此虚弱,她的灵魂在身体里反而会起到副作用,加速她的死亡而已!为了她能活下去,现在离开也是必要的!” 师父抱着天容的手紧了紧,眼中带着祈求和期许,问道:“有什么办法能救她?” “说到底还是她的灵魂阴气过重,身体阳气太衰的原因,当务之急,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待她身体恢复正常时再想办法增加她身上的阳气,才能保证容儿姑娘在回来后,可以平安回归肉身!不过不是我打击你们,容儿姑娘的灵身等级现在是邪神,也称做鬼神,邪魔,教派里也有称之为域外邪魔的!虽然和最高级别的鬼王还相去甚远,但已经是鬼王以下的最高级别了!如果不是她比较特殊,化为邪神还能保持人性,外加人比较笨,到现在还不会运用自己的能力,这个级别的鬼神在这个世界的契人中除了我师父和猎鬼人未央外,已经没人能封印得了了。所以说,她身上的阴气不是一般的强,要达到身体与灵魂阴阳平衡,所需的阳气不是一般的多,要大量大量再大量!已经不再是到了正午就能顺利回归的时候了,就算回归了身体也不可能撑太久!至于怎么救她,你们还是请教我师父去吧,在下学识浅薄,已经回天无术了!” “阳气……”柳姐姐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忽闻卯时更响,惊觉黄昏将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只好压下强烈的不安与好奇,跟无尘打了个眼色,便要直奔幽冥树而去!萧瀚阑瞥见无尘的眼光,那家伙的脑袋比师父一点都不差,马上就猜出了我的意图,对着空气喊了一句:“别去!”但他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也想得到我的回答,他紧跟着就要追去幽冥树,但被师父拦下了。 师父闭眼缓了一会儿:“由她去吧!不让她去,她这辈子都安心不了,如果不能让她活得快乐,活着和死对她来说又有何差别?而且就算呆在这儿她也回不来!我们保护好容儿,等着她吧!”师父对着空气轻轻道:“欣盈……早点回来。” “师父……”我感动地流下了两行血泪,虽然我是个鬼,可这两行鲜红还是破坏了我伤感的情绪,感觉此刻的自己开启了恐怖模式,就像正看言情电视剧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却被人突然转台了一样!之前那些情绪一下就觉得无处安放了!感觉既无力又无语……我用力地甩甩头,对着听不见我声音的众人保证道:“我一定会回来的!”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到达幽冥树时,傅前辈正在树下和一位正把佛尘当扫把玩,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长得还挺帅的“多动症”聊天,另外还有两个人在不远处忙活着。虽然在这个世界里根本看不出一个人的年纪,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和傅前辈说话的,一定就是青云观的观主,无尘的师父——虚谷大师! 不过怎么看这个“多动症”都没个大师的样子,能把一身正经的道袍穿出一股世俗气来,这家伙真的是修道的吗?气质照比无尘还差一大截!但是话说回来,人不可貌相,司命星君那个一脸邪气不男不女的人妖样儿还拥有神籍呢,说不定这个虚谷大师真的出奇的厉害呢!不管怎么说,他徒弟都那么强了嘛!身为一个鬼,见道士尤其还是契人,心里真的很别扭,毕竟骨子里深刻着猫和老鼠的天敌关系。 我深呼吸一口调整情绪,走上前刚要开口打招呼,突然远处飞来个人影,我之所以没躲是因为直觉地认为他不是冲着我来的,果不其然!那个“多动症”被人影踹翻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多动症”一跃而起,嚎道:“无相,你个小王八蛋!你敢踹自己师父!” 那个无相也怒道:“臭老头,我忍你好久了!从刚才开始你就不停地左蹦右跳,满地打滚儿的,你以为自己是小孩儿吗?你知不知道给你洗一件衣服有多费劲儿!我从早到晚除了做饭、打扫就是给你洗衣服,你这老家伙什么都不干就不能给我省点心!不敢奢望你的衣服能保持一整天干净,半天可以吗?我是个道士,而且是个公的!别把我逼成一个管家婆行不行?去!靠边站着去!再敢动一下,晚上让你没饭吃!”饭的吸引力似乎还挺大,虚谷大师立马收起了刚才那嚣张的样子,真的乖乖靠树站上了。只是在无相背过身去的后,他做了个不服气的鬼脸。 我被他们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心里默念着:“他们是师徒……,是师徒……,师……徒?他们是修道的……,是修道的……,修道……的?” 傅前辈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了,直接无视他们走到我身边,笑着说道:“别看他们这样,其实他们感情好着呢!” 大概因为我师父是千秋,我们师兄妹三个被师父“折磨”惯了,从不敢反抗,所以很难想像师徒还有处成这个样子的,在我看来虚谷大师就像个倒处捣蛋的小屁孩儿,而那个徒弟无相则像极了一个整天追着自己家熊孩子后面转的老妈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准备出发 因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回了个尴尬地笑脸。傅前辈把二人和远处的另一人都叫了过来,一一介绍给我认识,那两个就不用说了,剩下的那一个就是萧瀚阑口中提过的莲华,是傅前辈的儿子,他人如其名,至少气质绝对配得上这个名字。那个虚谷见了我就像小孩儿见了玩具似的,不!他绝对是把我当玩具了!看着他充满好奇的眼睛,我浑身上下就直发毛。相比之下,那个无相对我防备的眼神反倒让我舒服许多。 虚谷大师说他已经几千年没有见过我这级别的鬼了,非要和我比试比试,结果被他那个徒弟又一脚踹飞,挂到了树上。无相走到我面前,完全是给傅前辈面子似的跟我客套了两句,随后举起左手平摊在我面前,也不说话。我看了半天也不明白啥意思,抬头看他,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要不是我鬼魂状态身上没钱,我就有想往他手里扔两钢崩的冲动。反正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脑一抽就把右手放上去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无相更是抽着嘴角说道:“你在耍我吗?” 我挑眉道:“你看出来了,好厉害哦!”他微眯起眼睛,目光不善,一副再敢耍我就弄死你的表情。我也不甘示弱,瞪视着他,用超快的语速怒道:“你以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我跟你有熟到你一伸手我就知道你要干嘛的地步吗?你觉得装深沉挺酷是吧?你的嘴难道只是用来吃饭的吗?说明白点儿你会死啊?” 无相被我顶的脑门儿上青筋直蹦,要不是傅前辈站在身边,估计他早跟我动上手了。这时候莲华突然插进我俩之间,将我们的手分开,打着圆场道:“容儿姑娘莫要生气,无相他跟生人话少,以后大家熟了就好了,我来给容儿姑娘解释一下:其实,无相是想要一个由姑娘魔力所化的东西,最好是线啊、绳啊之类的,之后给容儿姑娘引路用的着。” 我白了无相一眼。“这么点事,早说不就完了!” 无相反驳道:“这么点事都不懂,你也配做个鬼!” “鬼怎么了?鬼就得什么都懂吗?你人事都学全了吗?别拿你的专业当常识!要是别人全懂了,还要你干嘛?” “你……”他咬了半天牙,最后只哼了一声。 我像只打了胜仗的雄鸡一样,高傲地扬了扬头,炫耀着自己的胜利。随手一甩,将一个黑色的线球扔给了无相。无相接过只看了一眼,诧异之后对我更添防备,而树上那个“多动症”则对我更感兴趣了。时间不多,他们很快就开始做起准备工作,无尘不久后也赶回来并加入其中,而我现在只负责听傅前辈讲解过会儿我该怎么做。 金乌西沉,月兔东升。当血红色的满月越过宫墙时,幽冥树似乎被染上了魔性,并向四周扩散开来。这一刻正与邪交织,静与躁融合,一切都好像即朦胧又清晰,看上一眼仿佛就能让人神魂迷惘。傅前辈与莲华退出了幽冥树的范围,而虚谷大师则和他的两位弟子以树干为中心,将幽冥树冠所覆盖的区域下全部用朱砂和符纸画了个巨型魔法阵,三人分别盘腿端坐在阵中的等边三点上,双手捻印嘴里叨叨个不停。 没过多久,一层水蓝色的结界从魔法阵的边缘竖起,半球形的结界将幽冥树整个包裹起来,当然也包括我在内!邪气不得四散,在结界内越来越浓厚,搅得我心里烦躁不堪,我清楚得很,这个时候一旦有半刻把持不住,就会被这邪气侵蚀而失去本性!好在那个多动的虚谷准备的还算周道,掏出他刚才给我的净化符,往身上一贴,那些靠近我的邪气果然就被净化或驱散了。话说回来,我不是鬼吗?如假包换真真正正的鬼啊!为什么这个符好像对我不起作用呢?不合理,太不合常理了吧!难不成是主角光环在起作用?嘿嘿嘿……,那个啥……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真相啊! 当我还沉浸在自己脑洞大开的世界里时,邪气的密度已经达到惊人的地步了,感觉周围的空气异常的让人难受,渐渐地眼前的东西变得扭曲起来,最后到了连东西都看不清的地步。虚谷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在这个感觉连自己都扭曲飘乎的世界里他的声音却异常坚实响亮,让听到的人精神为之一振! “小鬼头!接着!”余言未消,一股劲风直逼我的面门而来,我本能的伸手半挡半接,结果被那东西的力道拖着连退了数步才停下来。低头一看,是刚才我扔给无相的自己魔力所化的线球,线的一端穿过扭曲的空气通向了虚谷的方向。虚谷的声音再次传来:“不错,不错,居然接得下老道的一球,改天一定要和你比试比试!” 无相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他带着怒气吼道:“臭老头!有时间说废话就给我多干点正事!还想不想吃饭了?”师徒二人你来我往地打起嘴架,最后把傅前辈惹急眼了,出口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俩才闭了嘴。 虚谷回归正题道:“小鬼头,我当初在靠近雪山顶的附近设下了一个阵,一会儿老夫施法利用这空间扭曲的机会将你传过去,你过去后务必要在天亮前把老萧他儿子带回来,要是找不到你也必须在天亮前赶回我留下的那个魔法阵上,到时候你利用你手里的线给老夫传个信儿,老夫就把你接回来!切记,日月交替之时老道我就会开始清理幽冥树上的灵魂碎片,到时候邪气一消,这扭曲的空间也会重新稳定下来,若是不在那之前赶回,恐怕再想回来就得靠一步一步走回永安城了,没几个月的时间肯定不够,到时候你的肉身肯定已经死翘翘了。所以不管结果如何,天亮前你都得赶回来,我可不想得罪萧家那个老鬼!”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间地狱 我应了一声:“是”。虚谷大师就开始碎碎念起咒语,那烦人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的唐僧,真让我有想上前踹倒他,再在他身上蹦几蹦的冲动。不过还好,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背后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就将我的身体吸离了地面,然后什么都没来得及感觉,就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低头一看,屁股下面已经不再是荫荫绿草和幽蓝的花瓣,而是纯纯的雪白了。切!太简略了!太省了!至少也该像机器猫里的时空机一样,走一走那粗水管一般的通道才像穿越时空嘛!这算什么?简直就像小时候过六一,提前好几天就买好一大堆好吃的,每天都在兴奋中期待着那天的到来,结果六一当天下了雨!丫的!跟那时候的感觉一样一样的!啐! 有些事情总不能没开个好头就半途而废,快速收拾好心情,向周围看去,结果发现除了雪以外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处的位置不一样的关系,明明都是同一个月亮,这里的就没有幽冥树那看到的那么红。古铜色的月亮高挂在半空,把一切都照得朦朦胧胧。 因为有雪的关系,这里的夜色并不显得过于浓厚,除了颜色不够分明外,什么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浩伯伯在哪,但往上走肯定错不了!我将线团绕在腰间,自己魔力化出的东西就是有这个好处,不用看管它,想放多长放多长,看了一眼伸入地面的另一端,转身向着山顶飞奔。果然还是灵魂状态好呀,这要是用肉身往上去,就算轻功再好也有累的时候,早晚得陷雪堆儿里,而且现在的状态不仅不会冷,就算累了就不会掉雪堆儿里,想来到这种地方寻人的确鬼比人更适合。 没出半个时辰,我就来到了差不多山顶的位置,但是一直没遇见虚谷大师所说的强大又怪异地外力,心里开始犯起嘀咕:“不会是我走错路……了吧?”但是再细想,虚谷大师他说了,那阵他是设在离山顶不远的地方,从那看去也只有我走的这一个山顶啊,应该错不了的! “啊啊啊……不管了!往上走就是了!” 我继续狂奔着,突然撞在了一个东西上,被它给弹了回来,摔倒在地,差点滚下山去。我迅速爬起来,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发现前面空空如野!吃了一次亏我还哪赶再得瑟,像个瞎子一样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摸索着前进,不一会儿我就摸到了一个透明、光滑、隐隐散发着微弱能量的东西,——是结界! 我喜出望外:“哈!终于让我找到了!”不过这个结界散发出的力量并不是很强大啊,难道是因为虚谷走后这儿的力量减弱了?还是说我鬼魂的状态对这个地方有免疫作用?不管怎样,先进去再说,找到浩伯伯才是当务之急!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个结界并不能阻挡住我前进的步伐,但稍用点魔力就轻松穿过则太出乎我的意料。我自己清楚的很,虽然是邪神之身,但我的功力却连个红衣女鬼都不如,就好比你有个2T的硬盘却只存个了不到1M的马里奥一样,再大的空间又有什么用?我现在的状况亦是如此,拥有达到邪神境界的能力与条件,却一直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将它演变为事实!所以我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几斤几两,能如此轻易地穿过这个结界,绝不可能是我自身能力的结果,其中必定有诈! 果不其然!当我进入结界的一瞬间,好似踏进了一个强大且又怪异的能量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我全身战栗不止。我的身体未经大脑许可,本能的选择逃离,但这结界进来容易,想出去却难如蹬天。不管我怎么试都没能撼动它半分,最后我连不会使用的邪神之力都搬出来了,虽然用的野蛮而且效果上大打折扣,可它终归不弱,但结果却仍丝毫不见成效。我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想着就算找到浩伯伯估计我俩可能也出不去了…… ……浩伯伯?呃……乔欣盈你个猪!你不是来找人的吗?逃出去你还找个屁呀!我用双手狠狠地拍了拍脸颊,让自己镇定!鼓起勇气顶着压力朝里走去。 通往山顶的一路上,随处可见大量动物的死尸,其中也不乏几具人类的。它们层层叠叠的像一座由尸体堆砌而成的山,一直绵延至我目力所及的最远处。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我能想到的就是“地狱”!虽然冥界的地狱其实跟人们口的样子相去甚远,只不过就是冥界用来关押那些犯了冥规且等级高到无法随便投胎的恶鬼的监狱罢了。 但做人时的记忆更加深刻,对于这样尸横遍野,散发着死亡、腐朽、荒凉与残酷气息的地方,人们所用到最适合的形容词还是——地狱!空气中弥漫着棉絮般地尘埃,它们缓漫地飘浮于空中,仿佛把这个世界的时间都拉慢了一般,似乎连感觉都变得迟钝起来,把本来就恐怖的地方显得更加诡异。 混浊的空气让视线变得不再分明,百米开外就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现在还是鬼魂状态,可见子时未至,我还不必用实体状态去感受踩着这些尸体的感觉。由于邪神本身就属实体,像我这个半调子自然也不必非得子时才能回归实体状态,所以为了必免那种踩尸体的感觉,我也得加速前进才是! 也不知我狂奔了多久,突然身子一轻,感觉一切都瞬间变得轻飘飘起来,我好奇地四下看去,不知何时天已经亮了,诶?天亮了?还没来得及从震惊的情绪里缓过来,一头梅花鹿慢悠悠地从我面前经过,悠然地啃着地上的草吃起来。等一下!这里是雪山……吧?为什么会有草地?向远处眺望,目力所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到处都是花红柳绿的大好春光,溪水潺潺、莺歌燕舞、各种动物悠闲地来回走动玩耍,好不和谐!只有我傻了! “这******……是哪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萧乾浩 我试着按来时的方向往回退,但并未回到刚才的“地狱”。我扯着身上的线往回走,但无论怎么走线都变得好像没有尽头了一样,就是走不出这个地方,最后我放弃了,还是继续前进好了,总是走回头路太耽误时间了! 既来之,则安之。可是在这个好像没有尽头的地方,我该往哪找好呢?想归想,我脚下可没停,一直朝同一个方向飞奔着,突然几个形状怪异的黑影映入眼帘,它们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血红的大凸眼里是满满的贪婪和欲望。 它们正朝着一只对危险毫无察觉的小羊靠近,虽然我不是那种为了一只羊去拼命的傻瓜,但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那只羊被那么恶心的东西袭击。刚想上前帮忙,突然被什么从后面拉住了手臂! 不能怪我反应太激烈,任谁刚看到眼前这几只怪物,估计被人从背后拉一下都会是我这反应。我根本就没走脑子,几乎是瞬间身体就动作了,甩开胳膊上的东西转身就是一腿,感觉扫了个空马上又一个空翻用腿向下一劈,这次肯定是中了,下面那物直接被我打趴在地上,我揪起他双肩上的衣服,抡起来就把他往外扔,扔是扔出去了! 但我这时候脑子也终于反应过来,看着飞向远处的人,我双手捂着脸颊,嘴张得下巴都要差点掉下来!……他……他……他他他是萧瀚阑的爹!浩伯伯的身体从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随后“嘭”地一声摔在地上,一路翻滚到了那几只怪物的身边。怪物们愣了一下,看看眼前的小瘦羊,又看了看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浩伯伯,突然一齐扑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咋做到的,简直像瞬移一般的速度,赶在了那帮怪物扑上前,闪电般一人一脚将它们踢飞出去,然后薅起一脸蒙逼的浩伯伯撒腿就跑,我这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简直就是用生命在狂奔。奔到累地再也跑不动了,一头栽倒在地,说什么也爬不起来了!原来……鬼也会累呀…… 看着上方这片好似静止般湛蓝到刺眼的天空,突然觉得心好累,我好希望时间能一直这样停下去。因为……因为……,谁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就像笑话里常讲的,男人为了和女友的美好未来,终于下定决心去见她的爹娘,结果进门的瞬间却发现,原来白天得罪过的人居然就是自己女友的爹!怎么办?呃……我怎么好像看见一只叫幸福的鸟从我面前扑打着翅膀飞走了……飞走了……,啊啊啊……我该怎么办?虽然我不奢望能嫁给萧瀚阑,可是我也不想被他讨厌啊!为什么偏偏刚才打了他的爹?啊……谁来救救我啊! 一直被我拽得向旗一样飘在后面的浩伯伯,此时蹲在我身边,好奇地打量着我。“我以前没见过你。” “诶?”我费力地翻个身,平躺在地上看着他,也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了,还是浩伯伯直率坦然的眼神平静了我的内心,我轻笑着淡淡道:“可我见过您。” “你来这儿多久了?” “今晚上刚来。” “现在是黑天?这儿从来没天黑过。” 我噌地一下坐起来,看了看周围,疑惑道:“这里是幻境?” “嗯。”浩伯伯点点头,随后表情严肃地沉思起来,半晌后突然抬起头:“我还是想不起来从哪见过你!” 要不是本来就躺着,我非得摔倒不可。原来这么半天他就想的这个?要不是看在他儿子的份儿上,我当时就想上去踹他了!能不能想点正事了?能不能?啊……不行了,我最不会应付这种人了。“你当然没见过我了,我是在明月公主的记忆里见过您的。”也许是明月公主这个名号让他想起了往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拖着沉重的身心站起来,很郑重地给他行了礼,自我介绍道:“浩伯伯好,晚辈乔欣盈……啊不,是尚天容。嗯……也不对,……算了,叫哪个都行,我有俩名。我是千秋最小的弟子,这次是来接浩伯伯回家的!” 浩伯伯一脸惊讶:“千秋那小鬼已经有徒弟了?” “这个世界没有黑夜,所以浩伯伯您可能对时间感不那么分明,其实您已经离开了一千多年了。师父不只我一个徒弟,我上面还有个叫烈焰的大师兄和一个叫魏小雪的师姐……”浩伯伯低着头用微弱地声音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浩伯伯又用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儿的声音说道:“瀚……瀚阑……他……”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提萧瀚阑的名字,我就突然很烦躁,很恼怒。“不好!他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浩伯伯忽然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我。 我无视他继续说道:“如果您同一时间被喜欢的人背叛,又失去两个至亲,浩伯伯您能还像以前一样活的开心吗?我……不认识从前的萧瀚阑,只知道现在的他,自从我和他相遇到现在,见他笑过的次数五个手指数都嫌多,其中还包括了我自以为的他扯了嘴角就算笑在内。那家伙……他的眼睛总是望着远方,就算站在人群里他的背影都显得格外的孤独,好像这个世界与他无关似的。他从来不亲近皇爷爷和奶奶,您知道这是为什么?” 浩伯伯欲言又止。 我根本不想听他回答,“因为他胆小,因为他懦弱,因为他害怕失去!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您!我看了明月公主的记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您的死全是因为您的一时冲动,我能理解您失去至爱时的痛苦,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萧瀚阑!当时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真的非死不可吗?您没想过您死了以后他们就真能放过您儿子了吗?您连试都没试,就选了一个对您儿子来说最残酷的方式解救他!您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是个笨蛋!他是个白痴!他总是喜欢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然后不停地折磨自己!清平郡主的事也是,您知道吗?您的女儿失踪了。已经有两百多年了,她从永安回玉泉的大雕身上掉下来,然后就消失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第一百五十章 引鬼神器 这个消息对浩伯伯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整个人失魂落魄,嘴里喃喃地念着:“容儿……容儿……” “难过吧?你能想像得到一手将清平郡主带大的萧瀚阑是什么心情吗?您知道清平郡主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安慰吗?现在您的儿子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颗被寒冷和仇恨填满的心,他现在一天天只想着找到那帮人给您和您夫人报仇。我没说报仇不对,但是一个人的生活要是只剩下报仇一件事,他活的该有多悲哀。您儿子扭曲成这样,您这个做爹的难道不该出去矫正矫正他的破性格吗?” “可是……我已经死了……,回不去了……” “您没死!您的肉身还没死,您的舅舅傅鸣子前辈,将他体内的聚灵虫强行植入您的体内,所以您的肉身到现在还活着,但前提是明天到来前咱俩能回去,若回不去您的身体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我还……活着?”浩伯伯一脸的不可置信,但他很快就露出了一脸傻笑,道:“还好……,我还有机会弥补。儿子,等着爹……”他好像突然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力一样,抬起头问我:“丫头,那咱们怎么出去?” “呃……”我挠头想了一会儿,怯生生地说:“……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傅前辈一高蹦起来,大吼道:“千秋那混小子怎么回事?连出去的方法都不知道就敢把自己徒弟往里送?他……” 我不满道:“不准你……您说我师父,这事儿与我师父无关!是我自己要来的!再说了,您没发现吗?我也是个灵魂出窍的,我师父只能管住我的人,可管不住我的魂。” 浩伯伯眨了眨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道:“那你也不该来,要是回不去怎么办?我在这呆了上千年,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一个晚上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万一出不去,连累你……” “不算连累,就算我能回去,也不一定能活过来。这事儿说来话长,等出去以后慢慢再细说吧。现在咱还是想办法出……” 话音未落,突然浩伯伯身后出现了一只怪物,怪物用不协调的四肢狂奔过来,张口就要咬浩伯伯,浩伯伯就地一个翻滚,堪堪躲过攻击,但胳膊被怪物的爪子抓了道口子,我噌地一高蹿起,在半空中双手一握,一个西方神话里死神用的大镰刀瞬间幻化成型,我抡起镰刀向怪物砍去,刀起头落,怪物的头缓慢地滑一小截,随后快速落了地,一切电光火石之间。 死掉的怪物身上冒出大量细碎微红的光芒,——是被邪气侵蚀的灵魂碎片。它们在空中拉成一条长线向远处飘飞,半道遇上我又硬生生地拐了回来,被我给吸收了。当碎片散尽,怪物的身子突然鼓起很多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它的身体逃出来,我和浩伯伯马上躲到了远处,小心地防备着。 怪物的身子最后终于被里面的东西撑破,一只只动物从它的身体里冲出来,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跺跺蹄儿,晃晃脑,悠然自得地走了。最后里面还出来个人,那人出来后怪物的皮突然缩水似的迅速变小,最后变成了一头狼地模样,狼头和狼身又化成了两个淡蓝的光球,光球在空中融合成一个整体,向远处飘飞。看着它慢慢远去,我一时有些失神。 “大成?”浩伯伯看着刚爬出来的那个年轻小伙子一边跑过去,一边喊道。 叫大成的年轻人刚出来时一脸迷茫,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才有了一点反应,看着叫自己名字的人越靠越近,大成的眼睛里终于渐渐明亮起来,木讷的脸上展露出憨厚的笑容。浩伯伯说,大成是他到这不久后第一个来的人,后来又有几个人进来,但是他们陆陆续续地要么消失不见,要么被那些怪物吃掉。后来有一天大成也在怪物的袭击中被吃掉,最后只剩下浩伯伯一个人。浩伯伯感叹:“没想到把那些怪物打死,被吃掉的人就能回来,早知道拼了命也要把大家救……” 我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浩伯伯您不要以为自己还活着就说大话,您现在是灵魂状态,而且是肉身没死的灵魂,像您现在这个状态的灵魂还有肉身的羁绊,是不会变强的!相反,应该说比大成这种肉身死了的灵魂还要弱,肉身就像一把枷锁,会限制您灵魂的能力。对于这些已经被邪气侵蚀化为……恶鬼?不它们的状态很奇怪,不像普通的鬼,我在冥界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不管怎样,您现在的状态和它们打,只会成为人家的盘中餐,别干傻事!” “可是咱们若是天亮前真走了,就没人能救他们了!” 我抻了抻胳膊腿儿,淡淡道:“我又没说不救他们,我只是不让您去而已。”我扭了扭腰继续道:“不管怎么说,咱们要走就得打破结界,要是把那些家伙放出去,我的罪孽可大了!为了将来少点麻烦,现在也必须将它们铲除!”我狠狠地一甩手,死神的大镰刀显现,抡了一圈扛上肩,看了看全身黑衣的自己,略带自嘲地笑了笑。“果然像个死神!” 大成阻止道:“天亮前离开已是不易,再说那些怪物到处游走,想一只一只找到再消灭,还不知道要用多久,姑娘您还是带浩王爷快些离开吧,以后回来再收拾它们也不迟,若是错过了时辰王爷有个三长两短……” “你闭嘴!”我现在真的很急,时间有限,要干的事太多,所以耐性也没了。“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咱们能不能出去,说不定还就指望这群死怪物了呢!浩伯伯你们站远点儿,什么事交给我就好了!我一定会把您带回萧瀚阑身边的!我欠您儿子的人情债太多,我还指望着这次能一把还清呢!” 说着我用指尖往自己的胳膊上一划,立时一道长长的伤口在我细小的胳膊上显现,然而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淡蓝色的灵魂碎片,它们如流萤飞舞围绕着我旋转。我看着远方挑着嘴角,露出了邪恶奸险的笑容,不屑道:“它们吃其它灵魂无非是为了吸收、吞食别人的能量,哼!我就不信这个地方还有谁身上的能量比我这个邪神高!更何况本小姐还自带吸收技能,本身就是个引鬼器!”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敢跟老娘抢人设! 果不其然,没出去一刻钟,那些怪物就陆陆续续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等它们汇合再打那是傻瓜热血男主才会干的蠢事,本小姐可没蠢到那个级别!我将死神之镰反握于身后,急速奔向最近的怪物。这些怪物也不是吃素的,看到我靠近当先发起进攻,一只四蹄奔跑的一马当先地张着血盆大口扑向我,在它靠近的一瞬间,我以镰刃拄地镰柄为撑一跃而起,空中翻转正落在怪物的背上,转身将镰柄越肩正握,起跳!镰刃从地面猛地拔起,怪物的头和身子瞬间分了家。 跳起的瞬间第二只两腿儿跑的怪物欺身而近,我就着刚才的劲儿顺势将镰刀抡出,直接让对方脑袋搬了家!因为灵魂不灭,我下手自不必顾及,发挥着自身轻功好的优势在怪物群中穿梭自如,狂抡着死神之镰,如切瓜砍菜般地杀着眼前的怪物。 空中飘浮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红光,如火星般在空中飘散,虽然是邪恶之物,却仍然美不胜收。再看地上,死掉的怪物体内都暴出好多小动物和人,那些小动物看到活着怪物后四下逃散,钻出的人则都被浩叔叔和大成叫到了远处躲起来,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 怪物数量奇多,打了许久后,本应该越打越累的我,却越战越勇。我的灵身给了答案,子时将近我体内的邪神之力越发强大,再加上那些怪物死后的放出的沾满邪气的碎片,虽然不是全被我吸收吧,但总归来说,我是边打边补充能量的状态,所以一点没累反而更加的兴奋了!兴奋原因还有——杀戮!打斗和杀戮给我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到无法抑制的快感。当最后一只怪物倒在我脚下时,我竟有种意犹未尽的失落感。 浩伯伯带着众人跑来和我汇合,结果那些人都站得离我老远不敢靠近,扎成堆儿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切!不用想我都知道他们再说我的坏话。只有浩伯伯一个人,依旧一脸人畜无害的傻笑着走近,拍着我的肩膀夸我身手不错。我想说……他的心还真大……。 子时已过,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状态,我一刻也不想耽误下去。于是对众人说:“现在我想办法去破了这个幻境,你们这些人就留在这吧,别跟着我添乱!只要幻境一破,你们就会自动回归冥界重新投胎。你们就留在这好好祈祷我能成功吧!”话落,我也不管他们答不答应,拉起浩伯伯就走。浩伯伯问我去哪,我指了指空中大量的正朝同一个方向飘飞的灵魂碎片,浩伯伯会意,我们二人便跟随着碎片的方向前进。 碎片最终都汇聚在一片空地上,我哼笑了一声,使出全力向碎片汇聚的中心出拳打去。拳上的内力一击而出,与一股强大的力量碰撞,一时间地动天摇!湛蓝的天空和绿荫荫的草地如破碎的镜子般,一片一片地碎裂、瓦解、崩塌。真实的世界终于显露真身。 我们正站在山顶的一块平地上,我拳头的对面是一池血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它仍然保持着新鲜到好像刚被放出来的一样,血池的中间开着一朵散发着妖异红光的彼岸花,和冥界的很像,又有点不太一样。它正吸收着那些沾满邪气的灵魂碎片,这支彼岸花仿佛有生命一股,只要闭上眼你就好像能感觉到它周围的能量场像个心脏似的在博动。 它无疑是个妖物,不该留在这世上!我缓了一会儿,再次将所有功力汇聚在一只手上,向它猛地出拳,一个亮着刺眼光茫的能量球直奔它而去,然而它似乎能感应到危机一样,它的周围亮起一屏红色的光罩,我和它就这样僵持着,持续了一刻多钟,我败下阵来!我彻底傻眼了,我……我居然……打不过一支花?我可是拼尽全力了呀! 我被打击地瘫坐在地上,浩伯伯走过来宽慰我,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我不甘心!看着被它吸食而集中汇聚在它周围的灵魂碎片,我突然一高蹿起来,对浩伯伯说道:“您退远点,越远越好!”浩伯伯看着我坚定又疯狂的眼睛,嘱咐了一声“小心。”便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死盯着那支充满了邪气的彼岸花,恨恨道:“你不是能吸吗?看咱俩谁能吸过谁?要是连害老娘不得超生的破人设都比不过你,老娘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受得罪又该怎么算?混蛋!不要一出来就否定别人的存在,这世上有我一个‘怪物’就够了!”话落我伸出双手对准它,呈爪状用力回握!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吸收一个东西身上的能量,而且还是这么强大的,感觉有点像过电。开始还挺好,没出一刻钟,我的身体就开始渐渐受不了了,就好像本来已经吃撑了还硬往嘴里塞东西一样,那种感觉实在太恶心了!可是我也无路可走了,只能硬扛。 当我以为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被那些吞不下去的邪气搅得心生怨忿就快要爆发之时,我腰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给灼了,疼得我浑身一激灵,差点没被那妖物的邪气给顶出去。我不敢懈待,马上集中精神继续坚守。那灼烧的感觉一直在持续,我只好偷瞄上一眼,结果发现腰间疼痛的地方正冒着一小片金光,我懵了! 调整了半天姿势,最后才空出一只手来,迅速从腰带里把那个发光的东西抽出来,结果一看才恍然大悟,这不是虚谷那老道给我的净化符吗?这破符在这种充满邪气的地方为什么一直没好使?事到如今才突然跳出来,还是专挑这么危险的时刻给自己人捣乱,你专业坑队友的吗?好孬我和你主子也算盟友吧?能不能给点面子啊? 就在我咬牙切齿地吐糟虚谷跟它的破符时,单手支撑的我再也撑不住了,被邪气逼退了数步。情急之下,我手指夹着符就上去助阵,谁知,那张符纸在和邪气碰撞的一瞬间,突然亮起了刺眼的金光,近处的灵魂碎片在金光照耀下像正被火烧的纸一样,瞬间化为灰烬又消失无踪。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成功! 我挑起嘴角邪恶地笑了,随后抄起灵符凌空一跃,跳到了妖花的正上方,翻身!俯冲!双手抵着灵符向下砸去,半空中被妖花突然撑起的结界阻挡,我爆怒地喊着“去死吧!”。瞬间幻化出死神之镰,将灵符贴于镰刃,再次跃起,将死神之镰在空中抡了好几圈,就着它的力道向结界砍去,一时间妖花的红光、我身上的黑气、灵符的金光交织在一块僵持着,然而没出几分钟,结界上便出现了裂痕,我一鼓作气再次用内力强推,结界最终像破裂的鸡蛋,一碎到底,化为齑粉。 我就势向下砍去,妖花可没它的结界抗揍,直接在灵符的金光下快速枯萎,化为粉尘。那一池血水则如翻滚的沸水一般,瞬间被蒸干了。虽然我早料到了会是这种结果,但亲眼目睹还是让我感觉非常震憾!暗暗提醒自己:虚谷那臭老道绝不能得罪! 妖花一死,那股怪异的能量场和外层的结界都随之消失。没有了结界的阻挡,曾被困住的灵魂都化为光球和散发着微光的碎片一齐飘向天外,这么多数量的灵魂让我恍忽间回到了冥界,我的眼睛跟随着它们,无意间瞟到了天边,一丝微光在地平线尽头画出一道柔和的光影,看到它的瞬间,我的心差点停跳! 我嚎叫一声,拉起浩伯伯就往山下跑,那速度直接打破了我昨夜的记录,没想到几个小时之间我就做了两次一生中从来没有过的事,当我俩站在虚谷老道的魔法阵中时,我解下腰间的线球握在手中,心里一边祈祷一边握着通往阵中心的线施法,线在我手中越变越粗。也许是等待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在度秒如年地煎熬中,魔法阵终于亮了起来。我刚抓紧浩伯伯的手腕,下方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让我觉得脚下一空,再落地时人已经站在了幽冥树下。 看到幽冥树的一刹那,成功的喜悦和强烈的安心感充斥在一起,让刚落地的我无论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陷入了虚脱的状态,我一头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虚谷老道急切地声音从空中传来:“别磨蹭!快出来!”,可我真是一点劲儿都没有了,最后是被浩伯伯扛在肩上才带出了结界。 前脚刚出了结界,后脚虚谷和他的两个徒弟就开始念叨起咒语来,结界内满地的灵符立时齐唰唰地亮起金光,结界内的邪气一瞬间就被静化了个干净。紧接着结界大开,满树的灵魂碎片笔直的冲向天际,像一道流动着生命力的长河,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神圣、很厚重、很震憾!油然而生一种很难言寓的感觉,好像自己的生命和思想都变它净化了一般。 直到最后一片碎片从视线中消失良久,在场的所有人才回过神。无相、无尘很娴熟地开始收拾幽冥树下的东西,莲华看了看我们这面,犹豫了一下便跑去帮忙无相他们。虚谷老道和傅前辈一同走过来,浩伯伯和傅前辈相顾无言,但彼此的眼神里又似乎传达出很多东西,像我这种虽然活得久却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大概无法体会其中的含义吧。 浩伯伯刚要开口,傅前辈抢先道:“就算没把聚灵虫取出来,依然改变不了我的结局,违天命者当有此劫,一切皆是天意。浩儿……,想想那些在乎你的人,想想你的父母手足,想想千秋,想想瀚阑和婷容,不要再离开他们了。”浩伯伯的双手紧紧握着,身体因强忍着悲伤而颤抖不止,但浩伯伯没有回避傅前辈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傅前辈回给他一个很温暖很温暖地笑容。男人的情感我不太懂,没有问侯,没有眼泪,没有拥抱,甚至没有一句感谢和对不起,却让人觉得更踏实、更可靠。 ……真不可思议。 傅前辈转头对我招了招手,我乖巧地走了过去,傅前辈摸了摸我的头:“欣盈,辛苦了。”我笑着摇摇头。傅前辈看我的眼里多了丝怜惜。“真正痛苦的还在后面,只能你自己面对,不要怕!相信舅爷爷,相信我为你安排的未来,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只要不放弃,你一定会挺过来的!” “舅爷爷……”我喃喃地低念着,有种被承认的喜悦感充斥在心里。有时候千言万语都比不过一个称呼更能抚慰人心,我用力地点点头:“嗯!” 浩伯伯想插嘴说什么,舅爷爷没给他张口的机会:“这事你管不了,只能由欣盈自己承受,但她即将面对的苦难都是由萧家而生,由你而起,好好记……住。” 我打断道:“那个……舅爷爷?您可能忘了,我的命还是他儿子救的,这就算扯平了,路是我自己选的,跟别人没关系,不需要任何人为我的事承担什么责任。再说,您不是说了嘛,就算没有浩伯伯的事,我的劫照样该来还得来,这事儿怎么能算在浩伯伯头上呢?” 舅爷爷说道:“不论你怎么想,这件事都和萧家脱不了干系,是我们欠你的!” “欠?怎么算?没有萧瀚阑我早死回冥界了,没有萧瀚阑我哪来的师父,哪有亲如手足的师哥、师姐、哪有视我如妹的柳姐姐、杨大哥,哪有纵容我的爷爷,哪能认识对我无限崇拜如弟如妹的豆宝、豆妮呢?我现在的朋友、亲人、所有幸福的生活都是由萧瀚阑而起,这又该怎么算?要说起来,我师父的命还是浩伯伯救的呢,这种算来算去的事儿实在太麻烦了,活在世上谁跟谁没点关系,何必斤斤计较。” “哟!小鬼头格局不俗啊!有没有兴趣修道?”虚谷老道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回道:“没有!” 虚谷砸吧砸吧嘴,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随手一甩拂尘,从幽冥树上打下两根枝条扔给浩伯伯和傅前辈,开口道:“行了,行了,再多的话也留着以后再说吧,赶紧把老鬼他儿子的魂送回去,老道我也好回去睡觉。”说着虚谷转身便要走,却被他大徒弟无相拦了下来。 无相看了看我,转头对虚谷开口问道:“她怎么办?” 第一百五十三章 莲华 虚谷斜睨了我一眼,看得我心里一怵。他仰头寻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先留着吧,司命那老妖闭关不在,这小鬼也不好随便处理。” “可是……师父!您看她这一夜功力就涨不少,万一是个祸患……” 虚谷打断道:“还没有什么封印比一具肉身来得更牢靠?把她往天容那身子里一锁,她就是个鬼王也发挥不出来,有什么好怕的?没出息!马上要送老鬼的儿子回肉身了,还不快去准备准备!”无相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无耐师命难为,只好点头称是,喊无尘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先行一步。无尘那臭小子居然连话都没跟我说一句就走人了。切!亏我还有点儿把他当朋友了。 虚谷老道拎着浩伯伯的领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傅前辈走回幽冥树下和莲华交待几句也随后跟上。因为他们谁也没说让我去,我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居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莲华不知道从哪取来一件银灰的大兜帽斗蓬系在我身上,给我扣好帽子,便道:“我送你回去。”我点了点头,随他而去。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快步跑到他面前,直视着他问道:“你看得见我啊?”莲华点点头。我疑惑道:“可是……现在是白天啊!若是不站在幽冥树下,你连你爹都看不见呢!你怎么可能……”随即我恍然:“怪不得无相那家伙这么着急要收了我,嘿嘿……原来是我又变厉害了!”我抖了抖披风转了一圈。“没想到白天也能实体现身,那我就不愁白天没人陪我说话了。”想像着师父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时的表情,我就忍不住轻笑起来。 莲华突然问道:“你会恨我爹吗?”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你说啥?” 莲华很严肃地又问了一遍:“你会恨我爹吗?” “为啥?”我不明所以地问道。 “他利用了你!还有可能将来把你推向绝境。” “利……用?”我仰头想了一会儿,回道:“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的,在我看来这不算利用,而是帮助。没有没你父亲都不会改变我救浩伯伯的选择,但是由于有了你父亲,让我救浩伯伯的成功率大大提升,同时也提高了我安全回归的机率。怎么看都是你父亲救了我啊!” “……也许吧。但在我看来,他就是在强迫你,他明知道你不会拒绝,还说什么让你选择,这叫什么选择?” “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不过我是这么想的,要是他这次不告诉我,我就错过了救浩伯伯唯一的机会,我绝对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想到以后的人生都要在悔恨中度过,我就特别特别感谢你爹他给了我这个选择的机会!” 莲华突然轻笑起来,笑得和他爹一样温柔。“你就像千秋、瀚阑说的一样,果然是个很有趣儿的小家伙儿。走吧,你师父他们一定等急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上次师哥、师姐口中提到的那个给两人报信说我昏在幽冥树下的男人,那次……他是不想让我卷进这件事里,才那么做的……吧? 有莲华陪在身边,我们一路上畅通无阻,没人上来盘问我这个被遮得严严实实的陌生人。把我送进一色园天容的房间,莲华便转身离开,多余的话一句没说。只在门外遇到杨大哥时,才停下脚步低声聊了起来。屋里除了睡得跟死人一样的天容外,只有柳姐姐和师哥、师姐,她们看着眼前这个一丝不露的人,眼里全是防备。 我本来想着要捉弄他们一下,可是在看到柳姐姐微红的双眼,师哥、师姐悲伤痛苦的表情时,我竟然什么也做不了,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外面骚动起来,莲华走后杨大哥把守在屋外的卫兵全部调到了百米开外的地方守卫,随后带着子言进了屋。一踏入屋子言便将房门上栓,杨大哥急步走到我面前,关切地询问:“容儿,可有受伤?”隔着抖蓬,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微不闻地回应了一声。 柳姐姐和师哥、师姐皆是一愣,紧接着三人将我团团围住,师哥、师姐抹起了眼泪。柳姐姐抖着手揭开我的兜帽,看到我的一刹那,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似喜亦悲地说着:“他们都说浩王爷若生,你……必死。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不想让血泪吓到他们,我强忍着想哭的冲动,拭去柳姐姐脸上的眼水,安慰道:“那都是他们瞎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姐姐你别难过了,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 杨大哥也出言安慰众人,说我昨夜九死一生,肯定累坏了,要他们让我好好歇歇。柳姐姐一听便急着要为我去准备些吃的,我马上阻止并告诉她鬼是不能吃东西的。可是什么都不让她做,她就不能安心。杨大哥只好让柳姐姐继续去照顾我的肉身,她有了事做,这才感觉心里多少踏实些。杨大哥交代师哥、师姐,绝不能把我的事透露出去,这几天除了屋里这几个人以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当然……更不许我踏出屋子一步,有什么事情只能吩咐子言出去办。说完杨大哥便急着起身离开了,说是要去看看浩伯伯的情况。 我扫了一圈屋子,问道:“师父和萧瀚阑呢?” 其实我心里知道,他们肯定去往生池了,可为了打破屋里沉重的气氛,我还是利用了一下这个话题,但结果不尽人意,怎么感觉好像气氛更不对劲儿了呢?师哥、师姐摇头表示不知,柳姐姐也推说这一夜都在忙着照顾我,不知二人去了哪。 虽说师父他二人的确向来都是我行我素,不是那种去哪还要跟别人报备一下的人,但赶在这时候不知所踪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严重点说那可是攸关浩伯伯生死的时刻,怎么专挑这个节骨眼玩失踪呢?我当然不会傻到信他们的话,可这次不管我用什么方法套都套不出来,最后还把他们全逼出了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师父和萧瀚阑他俩肯定是出事儿了!而且还是出大事儿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春华自尽 以我现在的这个状态,浩伯伯的事我可以帮忙,但要去人堆儿里办事可就不好了,我就是再不懂事,这点儿规矩还是清楚的!鬼是不能活在阳光下的,不能掺和人间的事,生与死的界线一定要划分清楚!这是规矩!无论是人是鬼,存在着就要遵守规矩,无法无天不是自由,而是理智败给欲望的一种返祖现象!是退化!所以尽管我心急如焚,但也只能强忍着出去的冲动,老实地窝在屋里等消息。 三天后,爷爷带着被斗蓬捂得严严实实的浩伯伯来看我……呃……还有我的身体。真搞不懂,在自己家为啥还要搞得这么神秘。话说回来,直到现在浩伯伯活过来的消息都没放出去,不知道这些大人们又想弄啥猫腻。虚谷那老道也来了,不过并没急着进来,而是一直跟柳姐姐站外面说话,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不过看得出来,老道对我柳姐姐很是赞赏,柳姐姐每次说完,他都频频点头露出一脸赞许的神色。 浩伯伯看见躺在床上像死人一样的“我”,脸上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突然走到我面前,对我深深一躬,吓得我直接猫爷爷身后去了,爷爷硬把我从身后扯出来,扳着我的肩膀硬是受了浩伯伯这一礼。浩伯伯没有直起身,继续低着头:“我知道都是因为我,才把你害成这样。即使这样……我还是希望欣盈你能原谅那些伤害你的人,要恨你就恨我一个人吧,怎么解恨怎么来,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提起那事件,说实在的,说我一点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明明什么错事都没做,却被无数人要求去死,这样的感受太痛苦了,可是……。“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误会,有人因为误会想让我死,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不是还有人因为这个误会,放弃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也想保全我吗?大家都在保护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没有什么对错之分,所以我就算恨也没到那种恨之入骨的地步,原谅也就谈不上了,关几天就放他们回家吧!但是只有一个人,我不想原谅!那就是……春华!” 浩伯伯刚想开口,便被我堵了回去:“我不原谅她,不是因为浩伯伯您的事!不管怎么说,我和她的目标是相同的,我不会因为她选择了您就去恨她,我之所以不原谅她是因为——她背叛我!她背叛了我这个主人!听起来有点矛盾是吧,我不恨她选择救您,却恨她背叛我而去救您。可我就是这么个矛盾的人!只有她,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原谅!我用不着她去死,但是她从今往后别想和我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有我在的地方就绝不能有她!” 一听我没有要春华的命,浩伯伯舒了口气,我很好奇浩伯伯究竟是如何看待那女人的,但这种话不是我这个晚辈能问出口的。 虚谷老道进来的很是时候,打破了我们之间微妙的尴尬气氛。老道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他和爷爷一样,都想知道雪人峰上面情况,虽然听浩伯伯说过了,但他们似乎还想听听我这个资深小鬼的看法,于是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 首先,我认为雪人峰上的那朵妖花绝对不是自然产物,而是有人特意培养的。从那地方尸横遍野的状态就可以看出,那里很多动物都不属于本地,而且是无论如何也自己跑不上去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被人带上去的。我认为那些动物被带上去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为了血!那朵妖花需要大量的血来培养。 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它们的灵魂,那天晚上遇到的怪物绝不是正常的鬼魂,它们身上的邪气异乎寻常地高,我觉得是有人在雪人峰上培养怪物。爷爷和虚谷老道跟我的看法不谋而合,最后俩老的一合计,虚谷就决定带着他两徒弟再去仔细调查一番。 虚谷老道想一出是一出,说干就干,起身就往外走。刚走出门就又把头探回来,说道:“老鬼,别忘了当初老傅临走前交待你的事儿,若是浩小子活过来,一定要让他继承老傅的位置,当龙虎帅!老傅为你儿子做了这么多,你可别不把他的心愿当回事儿!” ……当初?傅前辈还是没有见爷爷吗?我转头看向浩伯伯,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用你说!老傅只求过我这一件事,我能不成全他吗?”爷爷撇撇嘴。“老猴子,你来了不看看我这小徒孙儿,怎么说走就走!” 虚谷用眼神指了指窗外一直站在远处等待的柳姐姐。“有那丫头在,你这家这小鬼头肯定死不了就是了。还有……”他转头对我说:“先别急着回肉身,等那身体康复后再做打算也不迟。”我点头称是。 爷爷冷哼一声:“那你就赶紧带着你的猴崽子们快滚吧!老子的好酒都快让你给喝没了!” 虚谷咂吧咂吧嘴,转身人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踪影,宏亮的声音却从远处飘来:“都当皇帝的人了,还这么小家子气!抠门儿!”爷爷在屋里像个孩子般,向着远处做起鬼脸儿来。这两老的,碰到一块没一个有大人样儿的,哪有个皇帝和道法高深的大师的样子。 正事办完了,爷爷就把柳姐姐和师哥、师姐唤了进来,介绍给浩伯伯,大家坐在一起闲聊,一团和气。没多会儿,子言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道:“禀陛下,罪人春华在狱中自尽了。” 除了爷爷,所有人都是一怔。浩伯伯突然起身问道:“她怎么会突然自杀?” 子言回道:“属下不知。当日刺杀尚小姐的人都被押在天牢之中,未与外人接触过。”刚说完子言又似突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在浩伯伯的逼问下,他才勉强开口道:“千秋大人临行之前曾见过春华一次。” 浩伯伯眉头紧蹙。“可知他们说了什么?” “千秋大人只与她说了一句话,他说,容儿未死,她救活了浩哥。说完这句话,千秋大人就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炎凤的内丹 爷爷轻叹一口气,道:“她也算有点自知之明。”爷爷拍了拍浩伯伯的肩头。浩伯伯的眼光跟随着爷爷从天容的脸上划过,轻叹一声,没再言语。 我没想到春华会自杀,我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本该痛恨的人的死亡打击到。每每想起春华照顾我的那些回忆,我总是忍不住要掉几滴眼泪。切……明明心里是恨她的,真搞不懂自己!一连好几天我都处在一种梦游式的状态中,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好像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关健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 直到师父和萧瀚阑的消息传回来,我才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似的,有了一种真实感。我无意间听路过房前的侍女们说起师父和萧瀚阑,说他们昨夜就已经回到了皇宫。可他们为何不来看我?难道是先去浩伯伯那了?虽然明知道这样不对,我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把浩伯伯的醋。坐在屋中,焦急又开心地等待着两人赶快来看我。 下午,杨大哥带着一个精致地小银盒过来。柳姐姐看到它的一刹那,眼里满满的都是激动,直接从杨大哥手里抢过银盒,抖着手将其打开。里面是一颗鸽子蛋大的白珠子,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我的身体立刻就对它产生了反应,这……这是一颗充满了大量阳气的宝珠!我随即便问杨大哥此物从何而来。 杨大哥只告诉我,这是我师父和萧瀚阑杀了一只炎凤,从它身上取出的内丹,便没再多说什么。他说的云淡风轻,我却听得胆战心惊。炎凤……《驱兽师禁养卷》排名第八的灵禽。能上榜《驱兽师禁养卷》的妖物,皆拥有超强的杀伤力,都曾祸过国殃过民!前十名更是天璇以下的人不允许与之主动交手的,因为搭上自身性命的机率太高!师父他们……居然为了救我做了这么危险的事!想到这儿,我再在按奈不下强烈到不安的心情,急着要去见他二人。只有亲眼确定他们平安无事,我才能放心!然而没等出屋就被柳姐姐与杨大哥一同喝止了。 杨大哥拦住就快要夺门而出的我,喝道:“欣盈!你闹够了没有!” 杨大哥极少会对我们这些他眼中的小孩子生气,今天他却异乎寻常地冲我发了火。我被他吓愣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 杨大哥似乎也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吃惊,缓了下情绪后又语重心长地对我道:“欣盈,你以为你师父和瀚阑是为了什么才千辛万苦地把这内丹弄到手?你现在这个样子去见他们,不是让他们更担心吗?听杨大哥的话,想见他们就等回到肉身以后再去,让他们看到你平安无事的样子,才能不枉费他们的一片苦心。你放心……他们没事,真的没事!只是现在不便来看你罢了,你乖乖把自己照顾好,给你师父和瀚阑省省心,好吗?” 我知道杨大哥说的对,所以只能强压下不安的心情,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为了能尽早的见到师父和萧瀚阑,我非常听话地接受了柳姐姐的所有安排。因为被春华刺伤的部位跟心脏只有毫厘之差,恢复的速度相当缓慢,即使在柳姐姐的精心治疗与照顾下,还是拖了一个多月才康复。由于炎凤内丹大量增加了天容身体的阳气,再配合虚谷老道教给柳姐姐压制我阴气的方法,总之算是勉勉强强的平安回归了肉身,且没发现什么“后遣症”。 只是……从前灵身弱没什么感觉,这次回归后才发现原来天容的肉身对我灵身的压制非常强烈。虚谷老道说的没错!无论多牛逼的鬼,一旦被锁进肉身,有再强的法力你也甭想使出来!因为肉身限制了上线,想变强就只能靠刻苦地修练来磨合肉身与灵魂之间的契合度,一点一点强化肉身的最大值。 ……好麻烦。 刚能下地走路,我便不顾阻拦,拖着虚弱的身子去找师父和萧瀚阑。柳姐姐和杨大哥理解我的心情,在劝阻无效后便答应送我去见师父。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柳姐姐和杨大哥以外,随行的人还有一大群,他们把我护在中间,个个都表情严素到好像随时会有人来杀我一样。我没时间深究这些,现在一心只想着赶快见到师父他们二人。当我走进师父的卧房,看见正被师哥、师姐侍候吃药,脸色苍白又虚弱的师父时,我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师父喝完药抬起头看见我,先是一愣,随后一喜,但马上又责怪地看了看我身旁的柳姐姐和杨大哥。 没等师父先开口,柳姐姐便当先开口道:“多疑和心情抑郁都不利于病人康复,你也该体会一下容儿的心情。” 师父轻叹一声,伸出手唤我过去。师父何曾这般虚弱过,在我心里师父是无敌的,没人能伤得了他,都是他欺负别人。如今……他却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回来一个多月竟还不能下床!想到此处我整个人一下就崩了,再不能自已,奔到师父身边直接扑进他怀里,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衣服里哽咽起来。师父轻拍着我的背,呢喃着:“你没事就好……” 柳姐姐为师父切了脉,告诉我师父的伤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只需安心静养个把月就能恢复如初。有柳姐姐的保证,我心里便踏实许多。师父不肯跟我讲他们是如何打败炎凤取出内丹的,其实我根本也不需要知道过程。玉泉城和猫妖对战时,师父、萧瀚阑和杨大哥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可想而知那个炎凤的厉害程度。 不知道萧瀚阑他…… 看出我心思的师父,轻点着我的额头。说道:“你不用担心,那家伙虽然为了你可是拼上了自己的性命,但只是稍微比我受伤严重了那么一丁点儿,谁让他技不如你师父呢。……去看看他吧。不过不准哭,知道吗?他最不喜欢看你哭了。” 我重重地点头。“那师父……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探病 “不用过来,师父这有你师哥、师姐呢!你多陪陪他吧。” 我摇摇头:“我陪他一会儿就回来,他有他爹在呢,我要陪着师父。” 师父握着我的手,久久没有言语,最后抬起头笑着道:“好。”师父第一次笑得这么温柔,就像一阵春风拂过我的心田,让人觉得既温暖又安心。 暂别师父,我又被众人包围着送进了萧瀚阑的房间。屋里除了萧瀚阑以外,只有浩伯伯和子言。浩伯伯正坐在萧瀚阑的床头,看着自己熟睡中的儿子。跟着柳姐姐和杨大哥给浩伯伯见过礼,我就想去看萧瀚阑,可碍于浩伯伯我不敢造次,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立在一侧的子言见我们进来,便默默给众人俸茶。 柳姐姐跟浩伯伯打了声招呼便去给萧瀚阑把了脉,半晌后回给我一个笑容。浩伯伯跟我们闲话几句家常后,便要我帮忙照看萧瀚阑,说他儿子刚喝过药睡着,他想去看他的小秋,让我在这呆到他回来为止。话落也不等我同意,便披上连帽斗蓬,裹得严严实实地带着柳姐姐和杨大哥离开了。子言跟在众人后也出了屋,顺便还带上了门。 什么情况?子言不能照顾吗?为嘛非要我留下?我也是个病人好不好。虽然嘴上发着牢骚,但是现在要让我走我还真不愿意!没看见萧瀚阑醒过来,没跟他说上一句话,无论如何我也放心不了。带着忐忑的心情一步步挪到床前,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他,我竟忽然平静下来。他的睡着的时候没有那么冰冷,不再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真好看。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甚至不舍得眨一下眼。想想有点可怜,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我才敢这样看着他。我……要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告诉他,我有多么多么喜欢他,我多想多想永远爱着他。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样一个简单的誓言,我都无法对喜欢的人许诺,我还有什么资格爱他呢? 还好……他不喜欢我…… 用力甩甩头,重新收拾好心情。看着他熟睡的脸,我犯起花痴来。忽然嘴角轻轻挑了挑,哼哼哼……他现在这么没防备,不是可以任我宰割了吗?我坏笑着靠近他,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颊,……皮肤好好哦。本来我还想当个小色女多摸他几把,或者直接偷亲上一口,不过……看着他的脸说啥也下不去口,哎!乔欣盈你个窝囊废!平时嚣张的劲头哪去了,这个时候犯怂,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滑下床,蹲在床边,双手扒着床沿贼一般地偷瞄着他。内心无限挣扎,我是亲呢……还是……亲呢?每次鼓起勇气伸出头,看到他的俊美的侧脸的瞬间,就像松了口的气球般直接就漏了气。几次下来,就给我弄得心力交瘁,比跟大BOSS对决还累! 我把头埋进搭在床沿的双臂间,积蓄了半天勇气值,最后终于暴发了。一抬头刚想动作,正看到萧瀚阑侧身单手支头地看着我,吓得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羞又恼地恨不弄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很快我就镇定下来,又不是现行犯,我怕个毛线啊?于是恶人先告状道:“醒了你怎么不吱一声,吓我一跳!”说着,我爬回床边,双手支起脑袋强自镇定地看着他。 萧瀚阑调整了个更舒适一些姿势,盯着我说道:“折腾这么半天也没见你有什么动作,干脆起来看看你倒底在干嘛。” “你……一直醒着?”我心虚着说道,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在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我没做什么拿不上台面的事,千万别自乱阵脚! “你说呢?”他盯着我笑着说道,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还带着点邪气。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正经了。他绝对是故意的,不会是发现我的意图了吧? 哼!你不知道本小姐的长处就是能装吗?我摆出一副做了坏事被发现的惊慌样,委屈道:“本来还想趁你睡觉捉弄你一下呢,都怪我心太软,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就错失了良机。哎……”我弄出一脸的惋惜样。 “……哦?你想怎么捉弄我?”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切!这也要问。“嗯……,趁睡着的时候捏住你的鼻子啦,往你脸上画个画啦……就这一类的呗。” “幼稚。” 我嘟嘟个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许是我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好笑,萧瀚阑轻笑几声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心中一急,就想去帮他顺气。结果由于起身太猛,加之躺了太久身体还有些虚弱,刚站起来就眼前一花,短暂地失去了片刻的意识。待缓过来后,发现自己竟半躺在萧瀚阑的怀中。离近了看,他的脸色更显苍白,唇色白中泛着青紫,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我胡乱的扫着他的身体,急于想知道他受了什么伤。一点朱红透过他雪白的中衣,在左胸处逐渐扩散,——他的伤口裂开了! “我去叫太医!”我慌乱地边走边动作。 他一把将我抱住,右手托着我的后脑,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头。喃呢道:“别怕,我没事。欣盈……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爹。”说完他把头搭在我的肩头斜靠着我的头,手一点点滑落。 我被他们举动彻底惊呆了,待回过神时他已经半天没动静了。将他轻轻放回床上,才发觉这家伙居然晕死过去了。急忙唤子言去叫太医,太医来后又重新给他包扎了下,我才得以看到他左胸的伤口。那是三道很深的爪印,中间的由其深!从左肩头一直延伸至腹部,可想而知他当时伤得有多重!这个世界的人恢复能力奇快,但即使这样的恢复力,一个多月了伤口都未愈合,可见那炎凤魔力之强大。 我想留下照顾萧瀚阑的,可子言却劝我离开。他说只要我在,他家主人便不能好好休息。看着萧瀚阑身上刚因为我而开裂的伤口,我实在没脸拒绝,只好乖乖回到师父身边。照顾师父之余,我总是抽出时间去探望萧瀚阑,即使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不看上一眼我仍就是放心不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吴霜师妹 初冬时节,师父和萧瀚阑的身体都彻底恢复如初。浩伯伯终于不再披着斗蓬出入,他复活的消息传便永安城,又通过赏金联盟传入了各联盟国。一时间许多浩伯伯生前的好友纷纷造访,萧瀚阑和师父都忙于帮他爹待客,连见上一面都不容易。 经浩伯伯之口传出,他是被我所救,于是新一轮的传言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之前我是妖女的说法。毕竟我和浩伯伯同时活着是不争的事实,之前他活我必死的谣传不攻自破,那些曾经明里上书想要至我于死地的人们,纷纷来给师父致歉;那些曾刺杀我的人极度懊悔,庆幸没有将我杀死,否则岂不是害了浩王爷。 我终于从过街老鼠成功转型为救了人人爱戴的浩王爷的千秋的小徒弟,人人都夸师父眼光好,皇爷爷慧眼识珠。总之,我听来听去,反正就是没人正面夸过我,全是拍爷爷和师父马屁的。合着我这个出生入死的人却从头到尾没在别人心里捞着半点好!想想以前好像也是这样,武斗场时台上打架出力的是我,台下得名得利被所有人仰慕的却是豆宝。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 不过……还是有值得让人高兴的事的。那就是——我终于理解了浩伯伯迟迟没有公开自己复活的苦心,默默地将它记在心里。 隆冬,浩伯伯正式接手了龙虎帅之职。许多大臣都是反对的,只因一旦接手那个职位,似乎就再与储位无缘,然而浩伯伯却一再坚持,爷爷也无意松口,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反对,认命浩伯伯为龙虎帅的诏书就下达各部了,未出半月浩伯伯便正式任职,随着傅前辈仙逝而一直沉寂了上千年的龙虎卫终于又重新复出。 腊月初,虚谷带着他的两个弟子来到皇宫,向皇爷爷禀报了雪人峰一行。结果不甚乐观,调查发现,那是个已经被人遗弃的“研究所”,被收拾得相当干净,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但它背后的人或组织却无疑没安什么好心,在我们每个知情人心里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腊月中旬,浩伯伯来找我去幽冥树为傅前辈送行。送行的人很少,只有虚谷师徒三人、浩伯伯、莲华和我。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傅前辈灵魂还留在这世上,傅前辈也无意让那些人再体验一次失去他的痛苦。与众人依依惜别后,傅前辈亦不忘叮嘱我前途多舛万事小心,多次提醒我不要忘记与他之约。经我再三保证,虚谷老道几次催促下,傅前辈终于被虚谷老道送走,化为一团柔和的光影消失在天际。 在冥界看过了无数次类似的场景,甚至经历过被亲人、朋友当面遗忘的痛苦,我却依然习惯不了分离。看着莲华眼中含着泪却依然平静地接受一切,就想到当初在奈何桥头死命拉扯着父母兄长,不想让他们喝孟婆汤的情景。……明明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离别,却还是没忍住,在这世上结下了这么多深深的羁绊,以后……可有得痛苦要受了! 虚谷老道望着天,许久后突然就招呼两个弟子一起离开了,干净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烈叔叔留下陪莲华,我一个小姑娘不好跟着,只好独自一人往回走。回去的路上,一直觉得有人跟踪我,但这感觉十分模糊,实在无法确定。对方要么是个身手极好的人,要么就是我的错觉,总之两个答案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分别。反正也打不过,我能怎么办?跟就跟着呗。 寒冬的一色园变成了天然的滑冰场。湖面的冰澄清如镜,是我们师兄妹三人的游乐园,偶尔豆宝、豆妮也会来和我们一起玩。今天的滑冰场上尤其热闹,远远的就看见好几个人站在湖中央的小亭中,其中大部分我都认识,只有两个人面生。 其中一位身着素雅淡蓝斗蓬的女子,她身材高挑,长相和萧瀚阑是一个套路的,清冷中透着一股仙气。举手投足大气端庄,是那种让我这般凡夫俗子望而生畏,不敢心生比拟之人。此刻她正和萧瀚阑说话,两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登对,看得我不禁心生嫉妒。想到不配和萧瀚阑拥有未来的自己,甚至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就莫明的火大。连招呼都懒得打,无视他们直接回了屋。 刚进屋没一会儿,清灵郡主就带着她的鼠王小吱登门造访。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地往我床上一摊,脸色极为不善。不用问我也能猜到,准是被那女子给刺激到了。说实在的,清灵郡主在容貌上绝对压那女子一头,但在气质上却和那女子完全不同,并不是说清灵郡主比她低一阶,而是说两人不同属。 清灵郡主是那种高贵气质的女子,而那个女子属于仙女气质,其实谁也不比谁低,但清灵郡主的气质就是和萧瀚阑有些隔路。连清灵郡主都觉得输一筹的人,我这种路人甲级别的人该是什么心情就可想而知了。因为差距实在太大,所以反而比清灵郡主更容易接受现实,虽然……心情还是很不好。 走到床边,我用脚踢了踢清灵郡主的腿。她不耐烦的往一旁挪了挪,我坐到她身边毫不客气地问道:“那女的是谁?” 清灵郡主看了我一眼,随后别过头,语气极其不忿地说道:“还能是谁!阑哥哥的小师妹呗!叫吴霜。哼,什么破名,都不如叫什么无语啊、无非啊、无耻什么的好听了!仗着自己小师妹的身份,霸着阑哥哥不放,她以为她是谁?哼!” 她越说越生气,拿起我的枕头当吴霜一顿狂虐,完全不顾及自己高贵的身份和淑女形象,看得我十分无语。不过……我却很喜欢她现在小女生的样子,比平日里她在别人面前端架子时可爱多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难不成你真以为自己能和萧瀚阑有结果吗?”我从她手中抢过枕头,一边帮它整型,一边继续道:“咱仨同为天涯沦落人,谁比谁的处境更好些?看开点儿吧,早晚都是要放弃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灵山一门 清灵郡主突然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什么意思?你放弃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想回答她,但是同样不喜欢逃避。“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不知道真正的我,不了解我的过去,更不清楚我将来要面对什么,所以可能理解不了。但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萧瀚阑好,为了他,我选择放弃。”我苦笑道:“其实不放弃也没结果……” 清灵郡主一高蹿起来,站到我对面,带着怒气直直地盯着我。半晌怒道:“什么叫为了阑哥哥好?我看是你自己胆小罢了!不要做什么选择都拿别人当幌子,你怎么知道放弃了对阑哥哥来说就是好的,也许你让他更痛苦了呢!”她一甩袖,恨恨地走向房门,突然又回过身。道:“别说放弃,你没资格!你从来就没争取过,有什么资格说放弃!像你这种胆小鬼,就一辈子窝在自己的壳里等别人施舍感情吧!就算将来没有结果,就算撞得头破血流,就算心碎成渣!只要阑哥哥还是孤单一个人,我就永远不会放弃!” 我也火了:“我难道不想争吗?你不是萧婷容的替身,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别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换成你是我,你能告诉一个把你当亲妹妹的人,说你其实把他当男人一样爱吗?”看着清灵郡主吃惊的样子,我突然有些懊恼,又有些不忿。我生气时也不是没跟萧瀚阑说过我不是她妹的气话,但萧瀚阑一次也没当回事,他从未改变过!我叹口气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对他来说很好,对自己来说也不算太坏的决定,这有什么不对的!再说……”再说我根本也没资格喜欢他,这样不是很好吗?“算了,不说了。出去记得带上门。” 清灵郡主踌躇半晌,最后拎起桌上吃得正欢的小吱,转身离开了房间。 我一头栽倒在床上,脑海中不时地回想着渡门花园中那一对小情侣互许诺言时的画面,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我那两个没心没肺的师哥师姐完全没察觉到我的心思,尤其是小雪,明明应该是最敏感的人才对,可她的敏锐基本上只针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或事上,至于喜欢的似乎就不怎么好用了。玄霄教嗦他俩硬把我拽出玩,为了不显得自己过于矫情,只好拿出我的看家本领,装出一脸的欢天喜地随他们出去。 去湖面的路上,师姐八卦了一下我不认识的那两位。其中之一便是玄霄与萧瀚阑的小师妹吴霜,她是白灵山长门吴瑕子的掌上明珠。吴掌门与浩王爷听说是莫逆之交。吴掌门在听闻浩王爷复活后,便不远万里携女前来探望;玄霄则是为了躲债才被迫跟着来的。另一位我不认识的,不用说就是萧瀚阑的师父吴瑕子了,此刻他正与我师父坐在湖面上临时搭起的小亭中交谈甚欢,萧瀚阑和吴霜侧立于他师父下首。平时一直没什么感觉,此时看他们各自的位置,方觉萧瀚阑与师父不在一个辈份上。 离老远,玄霄便跑过来和我打招呼。他自来熟的个性很让我不适应,倒不是讨厌,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热情而觉得颇为烦躁。他一过来,师姐便缠着他,让他在冰面上造各种有趣的冰雕,师哥虽然也特别喜欢,但他似乎更在意师姐与玄霄的关系,总是在两人距离很近的时候插一杠子。玄霄似乎嗅到师哥这个小醋坛子的酸味儿,非但没有和师姐保持距离,反而还故意拉近和师姐的距离来气师哥。而师姐这个导火索却对此事浑然不觉,玩得不亦乐乎。虽然很对不起师哥,但我真的觉得他仨上演的戏码挺好看,一扫我刚才忧郁的心情。 没多一会儿,子言便来传话,说师父让我过去。切!我是真不想过去,却无奈师命难违。走进亭子给师父见过礼,师父便将我介绍给吴掌门。不知是客套还是真心,吴掌门好顿把我夸奖,夸完又与师父闲聊起来。师傅不发话,我也不敢轻易离开,只好乖乖站到师父身后。心里祈盼着师哥、师姐能过来帮我解围,救我出苦海!但我也清楚,从以往的经历来看,只要是关乎师父的困境,这俩小没良心的绝对不敢来帮忙,所以我也只有望梅止渴,羡慕地看着亭外在远处玩得正欢的他们。 我的目光追寻着师哥、师姐的身影,无意间瞥见吴霜,她正眼带探究地盯着我。我尽量冲她扯出个友好的笑容,而她却只淡淡的微不可见地冲我点了点头以示回应,随后便将目光锁定在她师哥萧瀚阑的身上,与他低声聊了起来。她时而目光如水,带着绵绵情丝;时而低眉浅笑,杏脸桃腮。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萧瀚阑也不知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装作看不出来,对她师妹虽然没有拒之千里,但也客气得过份了,看得我都有点替吴霜不值。 他们一对一对地聊着,就我一个人傻不拉叽地站往那一杵,跟个傻瓜似的,别提多难受了。而且这可是腊月,别提多冷了!这亭子四面连个遮挡都没有,真搞不懂他们为啥非在这聊天。本以为出来是和师哥、师姐一起玩,怕不方便我就没披抖蓬,哪成想会被叫来“罚站”,要知道干站着可比运动起来冷得多啊!师父似乎察觉到我的尴尬与不适,侧过身道:“容儿,你身体虽康复了,但还需多加调养,这地冻天寒的不宜久呆,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如获大赦,给二位长辈行过礼后,便准备离开。人还没走出两步,便被萧瀚阑叫住,他二话没说便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裹在我身上。我虽早已习惯了他的这些举动,但今天比较特别,他师父和师妹都在,当着他们的面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去看两人的反应,他师父微微眯起眼睛,我也看不懂是什么情绪。她的小师妹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反倒还冲我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她明明笑容淡淡又天然无公害的,我心里却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萧瀚阑呀,萧瀚阑,你又不喜欢我,干嘛还要到处给我拉仇恨呢?这么几步路的距离,我还能冻死不成?你何必要多此一举。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定情信物 低头躲避吴霜的目光,无意间瞥见萧瀚阑腰间的墨玉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回去的路上一直琢磨,虽说那玉佩是我硬要还给他的,可他真的收回去却在我的意料之外。他对我的态度一如既往,为什么墨玉佩却不再给我了呢? ……搞不懂。 年关将近,皇宫里热闹非凡。爷爷和太子整日忙着接待外使;在外的亲王、番王以及有爵位的贵族们回都后也忙着互相拜访。师父为了不让爷爷抓去干活,一天到晚也摸不到个影儿;萧瀚阑整天也在他爹和师父之间来回转。清灵郡主也不似以往那么清闲了,一天天的就想着怎么阻止吴霜和萧瀚阑独处,俨然成了他二人的跟屁虫。因为萧瀚阑的师父和师兄妹也住在一色园,为了避免跟吴霜碰面我几乎很少出屋,后来实在无聊就又像去年年底一样,和师哥、师姐给柳姐姐当“快递员”去了。除了偶尔腕间的铃铛响起时带给我些许心悸外,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最后一份“快递”送出去后,我们师兄妹三人便决定在外面好好逛一逛。年前的大街上人头攒动,不好热闹!置办年货的人们有的跟摊贩儿们讨价还价,有的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匆匆而走,有的驻足在路边观看因过年聚集而来的各路班子的表演……,一派年味儿十足的景象。 人群中几个熟悉的身影在我眼前晃过,随后清灵郡主的声音透过嘈杂的人声传来。片刻功夫,师父、萧瀚阑、玄霄、吴霜、清灵郡主和子言便挤过人群出现在我们面前。师父发话,我们仨便加入他们的队伍。决定队伍走向的是吴霜,因为她很少出白灵山,所以这次是专门陪她玩的。 再清冷的女人,在自己喜欢人的面前都是可爱的,吴霜在萧瀚阑面前亦是如此。她常常很俏皮的想去挽萧瀚阑的胳膊,而清灵郡主就非常适时地先她一步,紧接着两人就开始打眼架。但她们之间的战况总是不持久,因为……时不时的就有美女状似无意地往同行的几位帅哥身上扑,师父、玄霄和师哥自然是没人管了,时常就被那些美女得手。但萧瀚阑就不好办了,她身边的两大“保镖”将他护得连只母蚊子都别想靠前,把那些美女们气得直翻白眼,她们结起伙来想突破防守,但始终不得机会。最后吴霜受不了了,随便指了个店面就带着众人进去避难。 进门后才看清,原来是个首饰店,柜台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看这店面的装簧,便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外面那些美女,大多数都在店前望而却步,只有极少数衣着华丽的女子跟了进来。跟进来的女子都不似先前那些直接,自尊心让她们无法屈尊降贵地在男人面前乞求关注。她们举止优雅地在柜台前精心挑选首饰,看着满意的便带在身上,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给屋中的男人们,然后冲着中意的男子娇羞一笑来表达心意。只可惜这四位帅哥都不解风情,白白浪费了姑娘们的绵绵情意。 大多数女子都受不了首饰的诱惑,吴霜和清灵郡主也不例外,我那喜欢shopping的师姐就更不在话下了。她们三个一进店门,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在各个柜台间转个不停。吴霜和清灵一边挑,还一边鄙视对方的审美,笑话彼此选中的首饰。因为师父发话说要为三人结账,所以师姐她们便更是毫不客气地往兜里划拉。我因为是少数女子中的一员,所以只是跟在师姐身后象征性的做做样子,说几句她们喜欢听的话,不想扫了众人的兴,其实压根就没打算买。 他们四个男的见我们的注意力都在首饰上,他们如获大赦。首饰店的老板见他几个衣着不凡,出手又阔绰,便将他们请到一边喝茶聊天。玄霄久坐无聊,便饶有兴致地帮她小师妹选起首饰。他们每人都选了好几样后,就再找不到中意的了,于是便想打道回府。可玄霄却说我一个也没买,非让我们每人再挑一样,当做他送的新年礼物。师姐他们三人一听便又燃起了斗志,既然是礼物,而且她们三人都受了,我不挑也不好,于是就又跟着逛了起来。在一个装满戒指的柜台上,我看中了一枚由羊脂玉雕琢而成的镂空戒指,样式虽然简单小巧却干净清新,甚是好看。见我盯了它许久,玄霄便要付钱,被我婉言谢绝了。而后随便拿起个样式简单的珍珠步摇,让他结了账。 回去正好赶上饭点,所以就大家就一起用的餐。席间闲聊,玄霄便问我:“容儿妹妹,我看你好像挺喜欢那小戒指的,怎么最后不要了。你要是喜欢的话,玄霄哥哥下次出宫再帮你买来可好?” “玉戒指一碰就碎,习武之人带着也不方便。”我解释道。 “这有什么!平时在家时带着呗,喜欢的东西就该牢牢握在手中,错过了没准儿下次再买不到了呢!放心,玄霄哥哥肯定帮你买回来。” 我不想要你买的!我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烦了,直言道:“我们那只有男人跟女人表达爱意,或者求婚、结婚时才会送戒指。所以不用买了,我也不会收。”听了我的解释,玄霄一愣,刚夹起的菜还没送到嘴里就又掉了回去,众人都沉默了,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半晌,玄霄干笑了几声,眼神飘忽道:“永安还有这习俗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一般不都是男的送玉佩,女的送腰带定情吗?” 我本来正在低头猛吃东西掩饰尴尬,听他这么说一口气没捯顺,差点呛死。我扶着桌子剧烈地咳嗽了半天,师姐一边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一边不乐意道:“这东西因人而异嘛!容儿她家就这传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玄霄哥你别说话了,吃你的饭吧!”玄霄悻悻地闭了嘴,低头猛吃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除夕 墨玉佩是萧瀚阑送给他妹妹的!墨玉佩是萧瀚阑送给他妹妹的!墨玉佩是萧瀚阑送给他妹妹的!……无数遍告诫自己后,我才故作镇定地把脸从桌子下露出来,正巧迎上萧瀚阑诲暗不明的目光,我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饮尽一杯酒,默默地吃起菜来,就好像刚才他根本没看过我似的。不知为何,吴霜无比怨忿地哼了我一声,清灵郡主看到她的样子,居然露出了一脸很解气的表情。不管怎么说,这顿饭的气氛是让我给破坏了,没多久大家便不欢而散,各自回房。 今年的除夕夜是跟皇爷爷一起过的,虽然场面很大,却不似往年在师父或柳姐姐家温馨。扫了宴会厅一圈,感觉好像少了什么,寻思了半天才恍然,柳姐姐和杨大哥都不在。问过师姐才得知,原来卢笙他们三人今日突然病情急转直下,柳姐姐和太医院的人都忙着给他们治病呢,杨大哥也过去帮忙了。我了然地点点头,把心思又放回了晚宴上。 清灵郡主依然是宴会上的亮点,她的舞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青年才俊们,无不为其绝美的面容及婀娜舞姿所倾倒。她是晚宴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然而,吴霜的一曲古琴也不输郡主分毫,她的琴曲亦如她本人一般出尘脱俗,正应了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只可惜,两人表现的再出色,也没能吸引住意中人的心,萧瀚阑所有的目光都追随着自己的父亲,失而复得的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所以格外小心地注视着父亲身边的所有人,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看样子,他短时间内是改变不了这种生活方式了。 和每年的惯例一样,临近午夜,爷爷便领着众人到皇城正门上的观景台“与民同乐”。因为吴瑕子是除爷爷之外,唯一入驻天枢阁的人,所以得到了特别的优待,可以站在爷爷身侧。当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的弟子们也都有幸上了一回观景台。 当吴霜和萧瀚阑站一起,在高高的观景台上接受平民百姓的跪拜时,我忽然就产生了一种他们离我很遥远的感觉。两人都是一身纯白的斗蓬,在凛冽的寒风鼓动下,好似乘风飞升的神仙眷侣。……十足的仙侠范儿!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童话般的小红帽披风,总感觉和他们格格不入,无端端地就觉得很恼火。要不是怕扫了师哥、师姐的兴,我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和我一样,师哥、师姐同样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想走还没胆子,只能悄声地退到人群边缘,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唠闲嗑。有这种想法的还不止我们三个,聊了没一会儿,无尘和他师哥无相一边闲聊着一边向我们这边走来,路走到一半了他们才目光才从彼此身上移向前方,正巧我们三个目光相接,双方都是一愣。 师哥、师姐因为我的关系,对道士都很忌讳,但因为虚谷老道是爷爷的好友,而且他们暂时也不会为难我,所以面上自然要客气一些。对方似乎也抱有同样的想法,看在自己师父的面子上,也不好半道再折回去,只能走过来跟我们贺年,因为我们仨比他俩辈份上小了一辈儿,虽然心里不服气,可面上还得执小辈儿的拜年礼。可这礼也不算白执,有师姐在哪能吃了亏,师姐毫不客气地就跟二人要红包。 他俩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有人会伸手跟道士要红包,可拜年礼都受了,不给肯定是不行的。两人掏出钱袋,结果正赶上里面一点零钱都没有,全是十两的银票,给红包总不好给一张三人分,又不好让人找钱,所以只能忍痛一人给了我们仨一张十两的票子。 这么一个礼,我们仨就各捡了二十两银票,师姐看着这两张票子都快美出鼻涕泡了。可对方就不一样了,虽然脸上还挂着虚伪的笑容,心里都不知道被插了多少箭了。……哎,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吧,下次他俩肯定再也不敢出门不带零钱了。 年拜完了,红包也要完了,我们之间气氛就突转尴尬了,因为和他们没有话题可聊,可要走又好像很没礼貌。就在双方都努力找借口离开时,突然一股阴邪之气袭来,我和无尘举目四望,无相却盯住我不放。我不满道:“不是我!有天容的肉身压制,我身上的阴气根本跑不出来!再说,这阴气里可含着邪气呢,本小姐身上从来就没存在过那东西!”说完我就想起上次被邪气侵蚀了一小会儿,把无尘打伤的画面,心虚地别过头,寻找阴邪之气的源头。 无相又盯了我一会儿,确定不是我后,才向四周查看起来。因为无相和无尘的视线都放在广场上,所以我就向更远的地方看去,发现以广场为中心的东、西、南三条主街目力所及的尽头处都有一片浓重又浑浊的暗红光芒,我几乎瞬间就确定那是邪气的根源!我将三个地方分别指给他俩看,因为东、西街道上有房屋阻挡,只能看见光红,想确定那是什么东西,就要到爷爷所在的正门中央看南街!我毫不犹豫地冲进观景台的人群,挤到爷爷身边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跑到城宫墙边缘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我的举动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他们厉声喝止我,可我哪有功夫搭理他们!一颗心全拴在正前方的红光上。 红光在正前方主街的尽头缓慢地向广场方向前进,它就像一团浓重的红色雾气,根本看不真切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但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到它散发出来的邪气,可见它绝对不是好什么好货!邪气的感觉让我似曾相识,心底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无相与无尘可没我这么无所顾及,他们挤过人群后却停在了爷爷身后,焦及地询问道:“看清楚了吗?” 我回身冲他摇摇头。“虽然看不清,但我却能确定一件事,这三团邪气和雪人峰上妖花的邪气如出一辙。不能再让它们靠近了,否则广场上的人会有危险!” 第一百六十一章 合作 听我提到雪人峰上的妖花,浩伯伯突然冲过来紧扳住我的肩膀问道:“你确定!”说完浩伯伯举目四望,却始终找不到焦点。 我毫不犹豫地回道:“别找了。您已经不再是那夜以前的您了,看不见很正常!那晚发生的事,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忆犹新!而且我和那群怪物打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它们身上邪气的感觉。” 浩伯伯的样子很是懊恼。“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它们怎么可能从雪人峰上下……” 我打断道:“我只是说它们散发出来的邪气一样,并没有说它们是雪人峰上下来的。当初雪人峰被我清得一干二净,绝不可能有漏网之鱼!浩伯伯您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浩伯伯猛然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半晌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傻笑。“小丫头片子,岁数不大却和你师父一个臭脾性,张狂得很呐!” 我不置可否,再次回身面向邪气,道:“这三团黑气中的哪一团都不比那妖花低,这么强烈的邪气若当时就在雪人峰上,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何况……若是真在,咱俩那夜怕是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和浩伯伯都沉默了。 虚谷老道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与爷爷私语片刻,爷爷便把太子、浩伯伯、杨统领、烈叔叔和许殿主招到了身边,挨个低声吩咐着什么。随后太子便带着那些贵族、名流和大臣们回了宴会厅,留下的基本都是我认识的人。 虚谷则突然冲着我道:“小鬼!你肉身受的影响不小啊!居然隔着肉眼都能看见灵体了,这种能力可不是非一般人能拥有的!要不别跟着你师父了,来和老道修仙吧?” “不!” 虚谷咂吧咂吧嘴,一脸的惋惜。随后扬声道:“朱砂!”无相和无尘快速地掏出两个朱砂砚递到虚谷面前。虚谷招手把我唤到身边,只说了一个字:“血!” 我拔出腰间的银沙,在左手掌轻轻一划,鲜血汩汩而出,我将血分别滴在无相和无尘的朱砂砚上。虚谷老道拿过其中一个,竖起食中二指在嘴边碎碎念叨了一小会儿,两个指尖处便发出刺眼的光芒。他将两指在朱砂砚上快速磨了几圈,道:“符纸!”无相迅速将早就备好的符纸递上。虚谷飞速地画起符咒。 没多久便画出厚厚的一打,分给了浩伯伯、杨统领和许殿主,三人接过后便几个纵身消失在黑夜中。接着虚谷又把引魂符和净化符分别给了自己的两个徒弟和我,交待我们如何去引那三团邪气。 正说着,萧瀚阑一把将我拉到身后,语气坚定道:“我去!” 被萧瀚阑此举震惊的吴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半怒半慎地喊着:“师哥?!你……”话还没说完,便被她爹瞪了一眼,她咬了半天嘴唇,终是没敢再说半个字,只是恨恨地看着我,似是要将我千刀万剐一般,弄得我十分无语。 我是真想告诉她一声:“不要你的又不是我,你跟老娘我较个什么劲儿啊?好像剐了我你师哥就会娶了你似的。蛇精病!” 萧瀚阑根本没理会他师妹,神态决绝地看着虚谷。虚谷老道挑了挑眉,指着正前方的邪气问道:“你知道它在哪吗?” 萧瀚阑直直地盯着前方,似是要将这黑夜看透一般。半晌后,他的双眼被失望占满,抓在我腕间的手却越握越紧。最后,在爷爷一声“别胡闹!”的咆哮下,他才松开了手。师父走到我身边,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涂抹我刚刚划开的伤口,随后按着我的肩膀嘱咐道:“千万小心!”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师父便将药膏盖好,塞进我腰间的荷包中,才转身回到爷爷身边。 无相和无尘准备好后分别踏着东、西两方的屋顶而去。我刚要跳向下方的广场,便被虚谷老道叫住。他嘱咐道:“小鬼,你的灵魂本身就具有净化作用,所以我才会选择用你的血画符,这样能更事半功倍。万不得已下,记得放点血自保!去吧!” 我对他的说法很是好奇,但没时间详细追问。应了声是后,我不自觉地望向了萧瀚阑,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时间不等人,我无暇顾及这些没由来的感觉,飞身跳下广场,借着场中的人或物几个纵跃便出了人群。大街上人相对少了许多,而且在我跑的过程中,又加入了许多虽然穿着不同,但却披着统一驼色披肩的人。他们向街上的行人出示赏金殿的令牌,然后就地将行人安排在最近的房屋中,随后便将虚谷老道画的净化符贴于屋外的墙上。没多久街上的人群便被肃清,那些身披驼色披肩的人便十几米一人,立于主街两侧的房顶,手持净化符展开结界,把道两侧的房子全部护于结界之下。 我一边跑,一边感叹许殿主的组织能力,居然这么快就集结起城中各阁的高手并给他们分配了任务,真够神速的!东、西两方的空中红、金两色的光芒组织在一起时不时地闪耀着,看来无相和无尘已经跟邪气的主人交上手了。我也不敢怠慢,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不多时,迷雾般的红色邪气便已近在眼前。停下脚步,我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气息,闭眼平复激动的心情。半晌后,我猛地张开双眼,举起右手。死神之镰瞬间从我手中幻化而出,在空中抡了几圈后便就势扛上肩头,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红雾当中。 身在邪气当中,我再次体会了一把雪人峰时的感觉,巨大的压抑感与强烈的不安、躁动充斥在一起,鼓动着我的心。我知道,那是邪气想要侵蚀我灵魂的原因。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不然就有可能被它影响。话说,虚谷老道不是说我的灵魂具有净化能力吗?细想想,孟婆当初也说过,到我这个级别的鬼还能保持理智,已经是非常稀有的存在了。如果我真有这个能力,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邪魔化了。胡思乱想间,邪气主人的真身终于出现在我眼前,它是一个有三人高的巨大怪物,黑色的身体,血红的双眼,强壮的身体四肢如人如兽,獠牙与指尖如利刃般锋芒毕露。它咆哮着,嘴里喝出惺红色的雾气。在它的身后,有数十只雪人峰顶的那些怪物,个头只有普通人大小。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分身 在它们身后有许多人横躺在地上,如死尸一般。小怪物们正脚踩着那些人,从他们身上扯出灵魂,并吃进自己肚子里。每吃一个人的灵魂,它们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变强。若是这么被它吃下去,后果……我不敢想下去。一面引逗着它们走进已经布好结界的街道,一面指示赏金殿的人去已经安全的地方收拾那些被吃掉灵魂的人。 这些怪物似乎对我更感兴趣,许是因为它们能感受到我灵魂中蕴藏的力量吧。有了我这个活耙子,它们不再理会其他人,专心攻击我一个。我像上次一样,把虚谷老道的灵符贴在镰刃上,边打边往广场方向退。若都是那些小怪,我还能应付自如,可有那个巨怪从中作梗,我几次差点没折它手中。房顶的驼色披肩们看着我的表情很是怪异,想想也是,他们看不见这些灵体状态的怪物,只能看见我一个人在那上蹿下跳,跟空气打得如此之嗨,活像个有严重精神分裂的病患。 越战越吃力下我一个躲避不及,被巨怪一拳砸中,如流星般直接从半空中极速撞向地面,我清楚的听见自己骨骼由于变形发出的数个“嘎吧”声。暗自庆幸亏得自己反应够快,及时用内力护住了背后。也有些后怕地想着,若是实打实地撞上去,还不得非死即伤啊!落地的瞬间怪物抬脚便向我踩下去,我被刚才的撞击震得全身发麻,根本没时间缓过来,想动一动手指头都做不到!眼看着怪兽的巨脚就要落下,我却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心里绝望透了!但绝望归绝望,我强大的脑洞此时想的不是对策,而是在思考它这一脚踩下来,究竟是踩扁我的肉身呢?还是踩扁我的灵魂呢? 我没能亲眼见证到答案,因为就在巨怪的脚距离我咫尺之近时,我的腰带突然被什么东西钩住,紧接着我就被拉向空中,最后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鞭子是师父甩的,抱住我的却是萧瀚阑。接住我后,他们二人便抱着我迅速往广场方向飞奔。其实想缓过来并不需要多久,一两分钟也就足够了,而师父他们已经为我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师父担心师哥和师姐,便把我扔给萧瀚阑,飞似地离开了。 或许是师父他们跑得太快,大小怪物追了一会儿便停下了脚步,转而攻击房屋上的人。有老道的净化符再加上屋顶人施的结界,怪物们一时未能得逞,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且这个时间绝不会很长。我让萧瀚阑放我下来,他犹豫了片刻,但还是照做了。跟他说要我要回去,他望了望远处屋顶的结界被攻击后产生的涟漪般的波纹,最终点了点头。我开始往回赶,他则一直跟随在离我不远不近的地方,仔细地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说实在的,在引怪物这一块,他根本帮不上忙,但他站在我周围那哪怕只是一动不动,也能让我心里踏实许多。 怪物们好似发现了我的意图,变得越来越难以引逗。它们时常停下来杵在原地不走,要么就是无视我转而攻击别人,我只能选择和他们边打边退,但这样显然是我比较吃亏!萧瀚阑似是察觉到我的困境,惜字如金的提醒道:“召唤术!” 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这种时候多一个伙伴就多一份战力啊!但我随即又想到师姐初用召唤术时,召出来那站都站不稳的小豹子,心里实在没底儿。但此刻的处境值得让我冒险一试,我退到远处,怪物们果然停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于是我咬破母指按在地上,魔力自母指下方向如毛隙现象般外面扩散,一个召唤阵成型,紧接着魔法阵发出刺眼的光芒,待光芒散尽后一个身姿窈窕的少女出现在阵中,看到她的瞬间我就懵了! 这……这不是我自己吗?不!应该说这是我前世乔欣盈的样子! 虽说我俩已经有七八分相像了,但站在一块仍然不像同一个人。她个头比我稍高一些,也比这身体看起来更健康、更有活力,甚至还有点成熟的魅力。她的眼睛……是红色的,就像两颗红宝石,闪耀着妖异的微光,看起来相当邪性!此刻她正微眯起眼睛看我,慢条丝理地不屑道:“摆出一副很失望、很纠结的表情好吗?你现在可是在鄙视自己哟!” 我调整了一下表情,但还是掩饰不了脸上的失望,不甘道:“你出来干嘛!人家不想要你这种召唤兽,啊……不!是分身,分身!我想要的是那种一看上去就超级霸气,超级厉害的神兽!你滚回去!” 她一只眼角抽动着,上来就踹了我肚子一脚,把我踹退了好几步,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恨恨地看着她。她走上前一边踢我,一边却比我还愤怒地吼道:“你以为老娘愿意变成这个样子!初次用召唤术很重要,第一次就决定了以后所有召唤兽的形态!谁让你这小犊子自恃过高又超级自大!你召唤的时候有一瞬间是不是想到,有哪个神兽能比自己厉害?”我被她说中了!可这么丢脸的事,我怎么可能承认,打死我也不带认的!但我和她的心意是相通的,没等我狡辩,她就狠狠地踹了我一脚,道:“还想狡辩?一想到我是你的分身,我的脸都没地方摆!” 我也怒了,双手握住她踹来的脚,猛地站起来将她掀翻在地。指着她怒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的病猫啊!你个小贱人,知不知道我才是主体!你得听我的!哼!师父还说什么召唤兽实际上就是自己的分身,你哪一点像我了?我有你这么嚣张跋扈吗?” 她起身扬起头,用眼神藐视我,冷哼了一声。“我诚实地反应了你真实的性格,不像你这个伪君子,从头装到尾!从早装到晚!明明就是一个讨狗嫌,还装什么良家少女!” “你……”,我被她气得青筋直蹦!一想到这个人其实就是我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生灵 这期间,萧瀚阑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俩,并在我向他求助如何解决这个冒牌乔欣盈时,他居然捂着嘴转过身去,看着他抖动的身子,我就知道这个混蛋,他在笑话我!他居然敢笑我?我本来就要被气得发飙了,多亏了那些怪物往枪口上撞得及时,不然倒霉的就是萧瀚阑和冒牌货了! 许是我和冒牌货的争吵打闹让它们觉得有机可趁,于是它们大举向我俩攻来。不得不说,冒牌货不愧为分身,我俩根本不用言语上的勾通,便能十分默契地打好任何配合战。在她的帮助下,我们顺利将怪物引到了广场的南街口。此时的广场上一个百姓都没有,不用猜,肯定是就近把他们安顿到了正门后的大院里。 广场外围站了一圈手持净化符和驱魔符的御林军,看见我的到来,杨统领站在附近的屋顶指挥他们放开一条口子让我进入。我将怪物全部引进来后,便与杨统领打了声招呼,杨统领便又指挥众人把刚才的缺口封死。与此同时,无相和无尘也将怪物引了进来,他们怪物的套路和我这边的一样,也是一大数十个小。三波怪物汇聚到一起,数量相当惊人。 广场中心,爷爷、虚谷、吴瑕子和玄霄、我师父及萧瀚阑、还有浩伯伯带领的龙虎卫等在那里,在虚谷老道的指挥下,围在广场外围的御林军合力让整个广场亮起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紧接着是场内场外人惊叹声不绝于耳。我很快意识到,在这个奇怪的魔法阵里,灵魂被具现化了!亲眼见到如此多的怪物,爷爷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爷爷一挥手,人鬼大战迅速展开。许是认为这些小怪都不值得大人物出手,三个老的都站在原地没有动手。看着激烈的战场,我累得有心无力。想想有这么多厉害的人物在场,也不差我一个小角色,于是只留冒牌货顶替我尽份心力,我则拖着沉重的身体往爷爷身边走去。 给三位老的一一见过礼后,我毫不客气地询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施个净化阵净化了它们!这么打下去,万一伤了人怎么办?灵魂受伤很难恢复的!” 虚谷老道说:“这邪气很是怪异,你打了一路过来用净化符消灭了几个?” 我凝眉细思,的确!雪人峰上的妖花,合我和老道的灵符之力虽然不容易却也消灭了,可今天这些怪物,我到现在还一个都没打散呢!想到这我不禁心头一冷。“一个也没有!” 老道继续:“那是因为这次的怪物是由生灵组成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雪人峰会被遗弃了,因为那是个失败品,因为死灵很容易被净化,维持不住邪气。但生灵就不同了,生灵是把活人的灵魂直接抽出来,只要活人不死,那他灵魂的性状就很难改变,只能先靠武力一点一点的把它身上的邪气打出来,待它虚弱到一定程度才能将之净化!不过,老道也不觉得这些就是成功品,他们的目的不可能这么单纯,应该是它们背后的组织知晓了我们在调查他们,用残次品给我们来个吓马威罢了!” “生灵……,残次品……?要知道,就算打败了这些怪物,那些生灵也会受伤的!就算再回归肉体,他们本体也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处于病态的,那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我忿忿道。想到背后组织的行径,我就觉得不寒而立。 许久没开口的爷爷,语气沉重道:“历史又要重演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我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甩手幻化出死神之镰加入了战场。战况一直对我们很有利,师父他们就不用说了,龙虎卫的人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和怪物打了这么久,完全没落下风。就在我们以为自己胜利在望时,三只巨怪中的一个开始咆哮起来,那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除了它以外的怪物都突然不动了,随后那些怪物都蜂拥般地朝它跑去,跑进它的身体里,与它融为一体。 虽然我们马上就加以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仅剩一只的怪物已经成长到十几米高,强烈邪气环绕在它周围,与空气摩擦产生了扭曲,虽说跟幽冥树的量相差太多,但这个量的邪气依然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尤其是我们那几个受了伤的人,因为受不少邪气产生的强大能量场,当场就晕了过去,被其他同伴抬出了战场。 巨大的身躯却丝毫没有影响怪物的灵活性,我们贴着净化符的武器打在它身上,就跟给对方挠痒痒似的。但以众人的实力,赢他其是根本不是问题。这只巨怪如果先前还有点智商的话,现在却只是空有蛮力,大量的邪气聚集在它身上,早就把它之前仅存的一点智力吞噬光了,所以想打败它其时并不难。之所以我们一直打得很拖拉,是因为我们被困住了手脚,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跟巨怪鱼死网破,因为广场外围全是民居,一旦收势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虚谷老道一声令下,我们大部分人都退出了战团,只余我师父、萧瀚阑、无相、浩伯伯及他的手下巨臣、长风苦撑。我们退到远处后,爷爷、虚谷和吴瑕子接替我们继续与怪物战斗。降鬼除魔本就是虚谷的强项,就算没有其他人,以虚谷的实力想打败这巨型鬼怪也不会多难,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但此时战场就在永安城中,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才会一下启用这么多高手,不光是为了打败它,更是为了控制他们战斗的余波不会怏及周围的百姓。 不得不说,爷爷和吴瑕子天枢阁的地位真是名不虚传,两人上场后,所有人都退了下来。大家心里自然有数,像这种级别的人出手,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其他人若还留在场上,只会碍手碍脚耽误时间罢了。而且……大家也都藏着私心,能亲眼目睹天枢阁的人打架已经是非常难得了,能有幸看见两个天枢阁的人联手,更是比买彩票中奖的机率也高不到哪去。这种万中无一的情境下,只有傻子才会错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结束 越是厉害的人,就越能掌控住战场的主导权,也就能控制得了这场架的走向和魔力的波及范围。但我没想到的是,爷爷他们上场还没有半分钟便制住了巨怪,爷爷的造型术比我更牛!他一个瞬身来到巨怪脚下,双手一甩两条粗大的金属链子便将巨怪的两个脚踝缠住。紧接着爷爷一抖链子,缠在脚踝上的链子便化作两个巨大的脚镣,爷爷随手又化出一只金属杵,尖部插在其中一个链眼上,一只手握拳用力往金属杵上砸去,一拳就把金属杵砸进地面大半。 与此同时,巨怪哪能坐等自己被困,嚎叫着在嘴里集起邪气。当邪气在它的巨嘴里聚成了一个闲着耀眼红光的能量球时,吴瑕子先它一步,一跃而起跳到它面前,单手撑起一个魔法守护阵堵在了它嘴前。巨怪的能量球就这样才吐出去一半便撞在了吴瑕子的护盾上,直接在怪物嘴里爆炸了。 这一炸可不轻,怪物的半个身子都被红黑绝的雾气包裹住,它打着晃向后倒去。这个时候爷爷刚把金属杵砸入地面,爷爷未做任何停留,甩手又化出一条更粗大的金属链,很轻松地一抖,链子便“之”字型地铺在了怪物身上,吴瑕子和爷爷一边一个,将“之”字的折弯处打入冰杵和金属杵。巨怪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这一切连半分钟都没用上,动态视力稍差一点的人,就有可能什么过程都看不清。 我不禁在心里感叹:“大腕就是大腕啊!既然能这么快解决,为啥刚才让我们拼死拼活!非要等大家累得半死才出来力挽狂澜当英雄吗?不如此就显示不出你们厉害吗?真能装犊子!”。 虚谷老道瞬步到我身边,将我拽到巨怪身边。萧瀚阑和师父想上前阻止,被浩伯伯给拦下了。虚谷老道毫不客气地在我手心划了一刀,随后把我的手按在地上,然后单手覆在我的手上,嘴里叨叨叨叨的念起咒语。不多时,一个自我手下而出,参杂着我的血的巨型魔法阵从巨怪身下爬过,成型!随后老道口中暴出一声:“净!”巨怪瞬间便被一道自魔法阵上亮起的白色耀眼光柱吞噬,随后怪物的身子就开始龟裂,邪气撑破它的身体大量地向外涌出,在白光中转化成普通的灵魂碎片,飘向幽冥树的方向。待邪气散尽,巨怪的身体中便冒出各种动物的灵魂,它们这次没有升天,而是向四面八方跑散,消失在黑夜中。虚谷老道说,它们会自行回到肉身中,不用特意管它们。 生灵的数量很是庞大,而且种类繁多,但全是动物,一个人的灵魂都没看到。眼看着巨怪的身体快速缩水,直到半个钟头后,它的身体里才停止了继续缩水。这时他已经是个人型的灵魂了,但他的长相模糊,个头也不能算是正常人,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静静地看着他。停了大概有五、六分钟,他又开始扭曲起来,最终又从身体里挣脱出两个人和一朵枯萎的花后,他才终于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 看到他们三个灵魂的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他……他们三个不就是一直睡在太医院,昏迷了快一年的卢笙三人吗!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显然此时不是问他们话的好时机,因为他们不同于那些动物,三个人的灵魂都虚弱的很厉害,虚谷老道说如果不及时将他们送回肉身,有可能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所以爷爷发话,众人迅速让出一条通路,虚谷和他的两个弟子,一人护住一个灵魂,拼了命地赶往太医院。爷爷让赶过来的烈叔叔代他送吴瑕子师徒回宫,爷爷便也匆匆跟着虚谷而去。 虽说这场战斗打得激烈,却不需要打扫什么战场。杨统领和许殿主,一个负责将皇宫内的百姓送出宫外,一个负责疏散众人,并配合官府实施宵禁。说是宵禁,其实离天亮也不远了。浩伯伯交待完巨臣、长风后,他们二人带着龙虎卫的众人离去。浩伯伯则与师父和萧瀚阑一同向我走来,此时我的注意力都在那枝从卢笙身上掉出的枯萎花朵上,我总觉得它和雪人峰上的妖花很像,……非常像! 我之前一直认为那朵妖花有可能是上次除魔大战中,冥界遗落在人间的彼岸花,被大量邪气侵蚀才变成那个样子。可如今又出现同样的花,就让我产生怀疑了!我在冥界呆的时间不短,自认对冥界还算了解,冥界冥规森严,如果雪人峰上的算不小心失落在人间的彼岸花,那冥界绝不可能同样的错误犯两次。而且,彼岸花流落人间的话,冥界最可能的是派契人追回,显然虚谷他们并不知情,所以这枝花是否出身冥界,我现在倒真有些拿不准了。 萧瀚阑先一步走到我身边,也不言语,直接从腰间取出药膏给我涂抹。涂抹完又将药膏塞进我的衣襟中,话说我又不是收药卖的,今天一晚就收了两盒药了。师父和浩伯伯走到我身边,浩伯伯问我在想什么,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随后又有些不安道:“我觉得今夜的事很是蹊跷,事实上,我们和对方一直都是敌暗我明的状态,而且虚谷老……啊不,虚谷道长和他的两位高徒就在永安,今年吴掌门也在永安过年,这些都是明面上摆着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方放来这么一堆注定会被打败的鬼怪,难道就只是为了挑衅?我总感觉这事似乎……还没完。” 师父按了按我的肩膀,宽慰道:“小孩子瞎操什么心,有师父在你只管安心回去休息。”师父抬手轻拍我的脸颊,心疼道:“脸上连点血色都没有了,虚谷那个臭老头,居然放了你这么多血!” 我有些无奈道:“他是在试探我!他想知道我的灵魂对这个身体究竟影响到了什么地步。其实今晚的事也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从前我在这个身体里时,别说能和灵魂接触或是打架了,就连看都看不见。而现在……看来阴气已经开始渗透进我的血液,把我灵魂状态时的能力也带了出来,现在这个身体大概已经变得和契人同属了,不知将来是福还是祸。哎……想做个普通人好好活一场,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复仇 浩伯伯正视我道:“身体怎么变都不重要,心不变就够了。人越是活的长久,经历的事情就越多,如果只是一味的看着那些不停改变的东西,人就会容易变得迷茫,甚至失去自我。像你这样近乎永恒的生命,以后经历的改变和痛苦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所以不要去看那些容易改变的东西,找到并守护住永远不变的事物或信仰,才能让你在无尽的轮回与寂寞中守住本心。记住,永远别逃避,逃避会让你失去更多。也别怕痛苦,痛苦也会让人成长。做事不要太过思前想后,也不要顾及太多别人的感受,其实想太多不一定是好事,不光是对自己,也是对别人。你知道处处为别人考虑,不一定就是为他人好,也许某些人或事根本就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呢!好了……广场上人越来越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别想太多,生命短的人往远了看,生命太长的人只活在当下就够了。” 浩伯伯讲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明白归明白,想真正做到却又不容易。而且……我总觉得浩伯伯今天话里有话,他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我来不及细想,因为师父在催促我回家睡觉。我应了声是,低头又看了眼那枝枯萎的彼岸花,它的形状还很完好的保留着,只是枯黄代替了妖艳,平添出些许凄凉。从皇宫里出来的百姓让广场再次热闹起来,他们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非常配合御林军的安排,向广场外移动。在我看那彼岸花时,正巧有一队人经过,其中一人无意间踢了那花一脚,花朵中央突然蹦出个指甲大的小圆球,它就着刚才被踢的劲儿滚向远处。 师父他们先走出去一段距离了,看我半天没跟上便回过头来喊我。可我的注意力都被那小圆球吸引走了,根本无瑕顾及师父的喊话。小圆球在广场上被人踢来踢去,就因为它是那妖花中掉出来的,所以我没办法不管它,一路跟随想捡起它。终于它在一个人数相对较少的地方停了下来,我挤过人群却突然看有只手将它捡了起来。我的视线跟随它向上,放在了捡它的人身上。那是一个全身披着连帽黑斗蓬的人,不!不是黑,是黑底金云纹!我几乎瞬间就想起了恶魔之眼洞里的黑老大,这件斗蓬和他的一模一样!我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捡球人开口道:“好久不见了。” 他的声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沙哑、浑浊,和黑老大的如出一辙,我现在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黑老大,萧瀚阑寻找已久的仇人!未待我开口求助人群中正向我这边挤过来的师父他们,黑老大的身旁又闪出三个黑斗蓬,估计也是之前那三个手下。这时,我腕间的铃铛突然无声地抖动起来,让我的心更加的慌乱不安。不安归不安,可看突然冒出的三人时,我的心里想的却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史燕这个人,如果他们三个真是恶魔之眼洞中的三人,那……其中之一就肯定是史燕了!我真得很好奇萧瀚阑见到她时会是什么表情,毕竟她曾是萧瀚阑唯一深爱过的女人,想到这一点,我有些心生妒忌。明知道两人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我还是忍不住回想起明月公主记忆中萧瀚阑看着江婉青时的样子,他从没那样爱恋地看过我。 胡思乱想的臭毛病,我这辈子算是改不了了,它让我错失了多少次逃跑的好机会!这回也没例外,就在我小肚鸡肠的嫉妒过去的史燕时,黑老大似是朝师父他们的方向看了看,随后单手托起小圆球。小圆球突然光芒大盛,一个透明的结界瞬间就将广场上的百姓和卫兵弹飞了出去。好在结界面积并不大,只有蓝球场大小,所以受伤的人数并不多。虽然我反应过来时,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躲避结界了,但还是慢了一步!不知为何,我被结界追上时并没有被弹出去,反而是困在了结界之内。 师父他们绕过那些摔的四仰八叉的人群,赶到结界旁边时,我正好紧贴在结界内侧望着他们,虽然我尽力掩饰,却依然藏不住眼中的绝望。好死不死的,腕间的铃铛突然急促地响了几声,师父他们是知道铃铛的事的,所有人的反应跟我如出一辙。但他们三人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几乎立刻就对结界展开攻击。这结界也不知是出自谁手,连浩伯伯、萧瀚阑和师父联手都未能攻破。看着他们为了救我拼尽全力的样子,我突然间就没那么害怕了。 黑老大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吓得我一激灵。他道:“别白费功夫了!浩王爷不会到现在也没察觉出此结界出自何人之手吧?” 浩伯伯手下未停,却脸色不善道:“史青。” “王爷好记性!史青虽然功夫不怎么样,始终在天玑阁升不上去,但唯有结界这一项,比之天枢阁也毫不逊色。这颗魔石乃是他功力顶盛时期炼制的,就算你把你老爹和吴瑕子一起叫出来,怕是没有一两个时辰也破不了。就是不知道这位小妹妹能不能活得了那么久呢!”他的语气像是在玩笑,却听得我毛骨悚然。 师父暴喝道:“你敢碰我徒儿一根汗毛试试?将来我一定从你身上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黑老大将兜帽下的一团漆黑转向师父,语带嘲讽道:“将来?哼哼哼哼……别说将来啊,现在怎么样?”他扬起手,其中一个黑衣人忽然朝我欺身而近,我几忽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但无奈和怪物打了一夜再加上失血过多,速度被拖慢了好几拍,直接让来人用左手扣住了左肩。他往回一搂,我就势转身用右胳膊肘攻击他的面门,他右手迅速钳住的我胳膊肘,卸了我的力后顺着胳膊向下一滑,捏着我的手腕向后一扳,将我的胳膊反扣在后背。 我左手从腰间拽出银沙向后插去,还没等碰到他,他按在我左肩膀的手向旁边一挪,只听咔吧一声,我的左胳膊就被他卸掉了环,疼得我冷汗直流。他顺势向下夺走我手中的银沙,左手夹着我的脖子将我拖到了师父他们面前,当着他们的面把银沙刺进了我右肩,随后迅速拔出。鲜血喷在结界上,炸开了一朵朵妖艳的花朵。 第一百六十六章 魇君 接下来他又迅速在我身上施展魔法阵,封了我身上的魔力!看着眼前结界上淌落的鲜血,师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向后栽倒。浩伯伯不得不强行中断对结界的攻击,扶住了差点摔在地上的师父。只有萧瀚阑手下一直没停,甚至魔力比之前更爆发式的强了三四倍。 浩伯伯怒吼道:“你们还是为了史青而来?他是我杀的,跟容儿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想报仇尽管来找我,何必要为难一个小姑娘?” 黑老大缓步走到浩伯伯所在的结界旁,不急不缓道:“史青?他的仇与我何干?上次只不过是我的手下想要报杀父之仇,我这个做主子的帮了她一点小忙罢了,这次亦是如此。不过话说回来,我与浩王爷也算是老朋友了,连我这个老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未免有失礼节。而且……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多,为了方便你们调查,在下就做一把‘好人’,告知一下我的名字。在下人称魇君,经营了一个小小的小组织,单名一个‘荼’字。”他说完转向我。“小妹妹可要记好,免得死了做鬼都不知道找谁报仇。” 肩上的疼痛让我脑袋清醒了许多,现在我终于有点明白傅鸣子前辈话里的意思了。我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你今天也是来帮手下报仇的了?” 魇君一挥手,史燕和小王八一同褪去了斗蓬。萧瀚阑在看到史燕的一刹那,魔力瞬间混乱了起来,逼得他不得不停下攻击。他默默地看着史燕,眼中却不全是仇恨,复杂的让我读不懂。他没有开口说半句话,双手却握成拳紧紧地攥着,指间都没了血色。 史燕的目光从萧瀚阑的脸上划过,却未做停留。她眼带怒意地盯着浩伯伯,一字一句道:“你不该活过来!你要是老实认命的乖乖死掉,你身边的人也就不用再受你连累。不过这样也好,上次让你那么容易就死掉,实在太可惜了,我还真的没玩够!” “史燕……”浩伯伯刚开口,便被史燕厉声打断。 她咆哮道:“别叫我史燕!你不配!史燕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千影!” 浩伯伯叹息一声,无奈道:“好吧……,千影。我理解你想替你父亲报仇的心,就像我也想为我的妻子报仇一样,但这件事跟容儿半点关系都没有,我请求你放了她!只要你肯放了她,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做交换!” “儿啊!”奶奶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紧接着她的身影也从人群中挤出,扑向了浩伯伯,紧紧地抱住他,向千影祈求道:“姑娘,求你放了容丫头和我儿吧,我愿意代他们死,我求你了……让我代他们死吧。”奶奶哭诉着,抱着浩伯伯的手环得更紧了。浩伯伯不忍他娘再经历一次丧子之痛,但又不能置我于不顾,所以只能轻声安抚奶奶,唤人来将她拉到远处的明月公主身边。 在杨统领的指挥下,广场上的百姓被强行驱散了,只留下一些和我熟识的。没过多久,我认识的人就几乎全来了,别说这场面还真有点死离死别的样子。看着奶奶泣不成声的样子,我忽然有些释然,心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爷爷和吴瑕子很快也过来了,他们二人一齐向结界发功,结界有一瞬间的动摇,接着广场上的但凡会点魔力的人都开始对着结界发功,结界渐渐地开始扭曲起来。 魇君他说错了!他小看了众人的力量,在所有人的合力下,这结界也许用不到几分钟就会被攻破。然而,攻破的速度越快,也就意味着我离死亡越近。虽然全身都掩藏在斗蓬下,魇君却仍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千影却急了,她恶狠狠地看着结界外的众人,最终目光还是锁定在了浩伯伯身上。她看着他,愤怒的眼神渐渐消失,脸上的笑容却愈加的灿烂。“萧乾浩,你没死太好了!活了这没久,我终于明白一件事,——死是最笨的报仇方式!死太容易了,一刀下去之后什么痛苦都没了,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复仇!我要让你活着,活着看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因你而死,我要让你活着偿遍这世上所有的痛苦!”她走到我身边,从钳制我的黑斗蓬手中取过银沙,在我脖子上轻轻一划,鲜血顺着我的衣襟流下,染红了我淡粉色的小袄。她似乎并没想让我死的那么快,所以自然也就没伤到脖子上的动脉。 师姐和柳姐姐看到这一幕,大概是以为我被割喉了,直接晕了过去。豆宝和豆妮被吓得不轻,躲在世轩怀里瑟瑟发抖。其他人则是被激怒了,全都爆发出自身的潜力,让结界更近一步的松动了。魇君催促千影速战速决,千影应了声是,转头继续对浩伯伯道:“今天是我报仇的第一步,萧乾浩你没想到吧?你之前天天派龙虎卫的人跟着她,暗中保护她,可你千算万算还是棋输一着!你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今天闹这一出,全是为了她!”难怪这些日子我一直觉得有人跟踪我,原来是浩伯伯派的人。千影用手中的银沙指着浩伯伯,冷冷道:“萧乾浩你听着,你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他是因为救了你,才落得这个下场的!她的死……全是因为你!”说完,她将银沙刺进我的左胸膛。 突然,我左腕间的铃铛疯了似的摇晃起来,铃声一阵紧似一阵。千影还没来得及拔出银沙就被铃声吸引过去。她粗暴地抓起我已经脱臼的手腕,看到了正在“撕吼”的铃铛。她看了很久,眼神既迷茫又疑惑。她把铃铛放在眼前一个一个仔细观察,看过一个后,她脸上露出一丝失望,可看过另一个铃铛后,她就像发现了珍宝一样,眼中绽放出喜悦的光芒。但恰在此时结界破了!钳制我的黑斗蓬扔下我拽着千影跑向中央小王八施的魔法阵,但千影似乎很想要我腕上的铃铛,甩过一条魔力化成的光线就缠上了铃铛。她的魔力刚触碰到铃铛,其中一只铃铛便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一百六十七章 清平郡主 虽然不知道这铃铛对她有什么用,可我也不能轻易让她抢了去,于是用力跟她僵持着。爷爷、吴瑕子和许殿主的速度是最快的,结界一破他们就冲了进来,小王八见势不好,马上启动魔法阵。在爷爷他们赶到阵边时,魇君一伙瞬间消失在阵中,只留下千影不甘的喊着“不”的声音还回荡在永安的夜空中。 萧瀚阑和师父向我跑来,师哥和杨大哥也向我跑来,所有人都向我跑来,……我看到了每个人眼中的惊恐与悲伤。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他们每个人的脸都是那样的清晰,我甚至能看清他们眼中随风飘洒的泪珠。现在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也许我还来得及留给他们一个笑容,是的,我只能做到这个了。 在倒地前,我用尽生命扯出了一个笑脸,我想这大概是我活在这世上笑得最灿烂的一回了。 突然,我的眉心又疼了起来,一个亮点从我眉心飞出,闪电般地钻进了另一只没发光的铃铛里。接紧着那只铃铛疯狂地响了起来,一个魔法阵从铃铛中放射出来,落向地面。我突然脚下一空,猛地向下坠落。与赶来的萧瀚阑失之交臂,只微微擦到了他的指尖。他绝望的眼神映在我的眼中,让我的心一阵阵的抽痛。 上一秒我的眼前还是萧瀚阑的面孔,下一秒我就“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而且还是温热的水!我胡乱地扑蹬着,伤口流出的血把周围的水都染红了,阻挡了我的视线。没扑蹬几下,我的双手就碰到了水下的石头,我马上停止动作找好立足点,然后猛地站起来,发现水的深度居然还不到我的大腿。拔开脸上湿答答的长发,抹掉脸上的水,突然发现眼前有个光溜溜地美女。此刻她正捂着半张脸,瞪着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我脖子、右肩和胸口还在向外冒着血,顺着我的衣裙流入水中,在我周围晕开一片淡红。 看着眼前这位一丝不挂的美女,我脑洞又开了。难道我掉进了别人的浴室了?要按言情小说的套路,我不是该掉进男浴室,然后和个超级帅哥发展出一条感情线吗?看现在这节奏,难道老天是想让我转性?可人家喜欢的是男人啊! 许是见我半天没反应,美女一边盯着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了几下。看得出,她在防着我。想想也是,连我看自己都有点吓人,更别说人家正在好好洗澡,澡盆子里突然冒出个浑身上下全是血的人,搁谁谁也受不了这刺激。我有心想要跟她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恶人,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着还插在胸口的银沙,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前世的我死于心脏病,死的并不痛苦,甚至没有什么知觉。我以为这次被刺中了心脏,也会死得那么轻松,但事实并不如我所愿,我还能感觉到伤口的疼痛,……非常痛!可我都疼了这么长时间,血也流了这么久了,我咋还没死呢?我也顾不上已经跑上池边,正紧张地往身上胡乱穿衣的美女。用手试着动了动银沙,胸口处传来一阵巨痛,但那痛只维持在表层,并不深。我深吸了几口气,一把将银沙拔出!衣服里突然有东西一沉,我好奇地伸手进去摸索,掏出一只棕红色的锦盒,盒上有一道口子。这……这不是萧瀚阑给我的药膏吗? 我看着手中的药盒,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累得不行了才仰头大喊道:“萧瀚阑!你知道吗?你又救了我!萧瀚阑!我又被你救了!”许是流血太多,经不起我这么大声的呼喊,我的头一阵阵晕眩起来,接着便一头栽倒就此昏死过去。 昏昏沉沉之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又乱七八糟的梦,我认识的人差不多都被我梦了个遍,甚至连萧瀚阑的妹妹清平郡主都梦见了,梦见她的次数比别人不仅多,还特写实。她总在我梦到别人时突然插进来和我说话,迷迷糊糊中我们好像聊了许多许多,但我又不记得和她究竟说过什么。接着我就梦见她帮我包扎伤口,喂我喝些药不像药,粥不粥的东西。渐渐的,我的脑子清醒了许多,当然还是在梦里。这次,我又梦见了萧瀚阑,他站在暖香阁院中的那树梅花下,我跑过去抱住了他,对他表白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喜欢他,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我笑得很温柔。半晌后,他突然抬手轻抚我的脸颊,柔声道:“欣盈……我……” 我的右肩突然一阵刺痛,眼前的世界扭曲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平郡主的脸,她又在给我包扎伤口!本来以为可以听见萧瀚阑说喜欢我的!现实里得不到的东西,至少做梦让人家奢侈一下不行吗?我猛地起身,一边用双手抓住清平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一边委屈的埋怨道:“清平你为啥总在关健时候出来捣乱啊?你知道吗?你哥差点就要说他喜欢我了!你知道这梦多难得吗?下次再想做,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都怪你!你把刚才的梦还给我!”摇晃的太剧烈,我的伤口猛地痛起来,我疼得身子一缩,手不自觉得也松了。 清平并没有被我的无礼之举惹恼,而是语带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疼?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事?”她说着,便褪去了我的衣裳,检查起我的伤口。片刻后,她轻舒一口气,道:“还好,伤口愈合得还不错,下次要小心,不要再做这么大幅度的动作了。” 我看着她,脑袋有点发懵。半晌后,伸手锤了一下自己的左胸,疼痛感瞬间从左胸传出,疼得我嚎叫一声,随后便是一阵狂喜!我再次抓住她的肩膀,激动道:“不是做梦!你是真的清平郡主!我找到你了!我真的找到你了!这下,你哥哥他肯定会非常开心的!我找到你了,太好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监狱” 清平郡主虽然脸上也挂着笑容,但表情动作却极其淡定,怎么说呢?特淑女范儿!我虽然在明月公主记忆中见过她,但那时的感觉和现在很不一样,那时候的她有种娇生惯养的小姐脾气,现在的她却让人感觉很淡然,很稳重,看着又很舒心。看着她的脸我渐渐也跟着稳定下激动的情绪,她这才淡淡开口却用绝不冰冷的语气道:“你先别激动,那日在温泉听到你喊出哥哥的名字,我便已心中有数。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道歉!那就是在你半睡半醒间问了你太多事情,我知道那样做会伤害到你的身体,而且也算是窥探别人隐私。但我孤身一人在外,不得不小心谨慎。希望你能原谅我!对不起!”她说得非常诚肯,且说完就对我施了一礼。 她是郡主,这礼我哪受得起,忙扶她起身。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从我这都知道了些什么?” 她脸上带着歉意,却很诚肯地说道:“全都知道了!” “全……部?”我有些心虚地问道。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眼带笑意地说:“你放心吧,我会跟哥哥保密的。我不会告诉他你很爱他这件事的!” 我羞得上去捂住她的嘴,用祈求的口吻说道:“不光是你哥,对谁都不能说,好不?” 她很郑重地看着我,说道:“你救了我父亲的命,我是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情的。” “这你都知道?” 我坏笑道:“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是知道了你所有的秘密呢!你以后可要对我好些!”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说梦话的毛病呢?“你少骗我了,我才不信你什么都知道!” 她突然将脸贴近,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叫尚天容,是个孤儿。被千秋世叔收做了徒弟,你还有个师哥叫烈焰,有个师姐叫魏小雪。我说的对不对?”我点点头,放心地嘘了口气。她却突然哼笑了两声,继续道:“这只是表面!其是你根本不是尚天容,你叫乔欣盈!你前世是心脏病死的,你在冥界呆了五百多年,后来被阎王踢出了冥界,给了你尚天容这个肉身,所以你现在即是尚天容又是乔欣盈!”我被她说中,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别处。她却轻松地说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是千世叔的徒弟嘛,咱们就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会出卖自己家人!再说……”她欲言又止。 我急道:“再说什么?” 她笑而不语,不再答话,只催促我赶快休息。她则走到一边的古琴旁弹起琴来,她的琴声悠扬动听,如孱孱溪水。听之让人心安神逸,渐渐地带我入梦。 再次醒来时,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我想下地走动应该已经没问题了。虽然有很多事情想问清平郡主,但清平郡主执意要等我身体好了才说,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闲来无事,我决定出去走走,毕竟来到这半个多月了,连房门都没出过呢。穿好清灵郡主为我准备的衣裙和鞋子,我便先在屋里试着活动活动身体,顺便仔细看了看这屋子,整个屋子都是木制的,无论是房屋还是家具,没什么特别就是略显粗糙,至少配不上郡主的身份。窗口一直有茂盛的树枝半遮半挡,我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全是树林,而我所住的房屋正位于一棵巨大的榕树内,是在榕树树干内挖出的屋子。我跳出窗子,从榕树的气根和树枝间借力跳上了树顶,终于看清了这里的全貌!这是一个圆形的盆地,……圆得非常规则!盆地边缘是五、六十米的陡峭崖壁,将我们所在的这片森林全部围了起来了!盆地中全是树林,只在我们住的榕树边有一条不大的小河,自西崖顶流入至东崖低流出,也就是说这条河出自地上,流入地下。 清平郡主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在树上回应了几句。没一会儿,她也上到了树顶,坐到了我身边。我问她那河可曾断过流,她答没有。那么……我们所在的这片森林应该是低于地平面的,一般山顶的水流都是季节性的,不可能长久。西边这条瀑布不曾断过的话,就是说它有源源不断的水源,最大的可能就是它是一条河。河不可能往山上爬,所以崖上是地面的可能性很大,那我们处在地平面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我一直觉得这里的地貌好像在哪里看过,于是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发现这里的石头和崖面棱角不分明,个别地方呈溶解状色泽焦黑。这里的土地看上去松软肥沃,植被繁茂,除了中央的这棵大榕树外,其它树的树龄非常均匀。这对于野外来讲很不自然,更像是人工种出来的。如果不是,那就只能有一种解释了,这里的植被曾被一次性灭绝过,这些树都是后期又重新生长起来的。榕树北面不远处有一个小池子,里面的水冒着雾气,我一眼便认出那就是我刚来时掉进去的水池。问了清平,她说那是温泉,泉水终年不断。看着它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个火山坑!而且还很可能是个活的!看这些树的树龄,上次喷发少说也有个两三千年了。我不禁感叹,这世界的东西寿命真它娘的长! 再次环顾四周,我疑惑道:“周围的崖壁虽高,但却不是绝壁,想出去应该不难。难不成这还有我看不见的危险或困境?” 清平郡主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向上投掷,树枝在半空中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空中产生了微小的扭曲,紧接着树枝就被弹了下来,速度极快!直接射进地面,没入泥土中。 我不可置信道:“结……界?”清平点点头。我疑惑道:“谁这么缺心眼,在这破地方设结界!难不成你是被人刻意关在这儿的?” 清平郡主望着天,道:“不是,我来的时候这地方就已经有结界了。我想……这里应该是为了困住别人而存在的,因为我来的时候,在榕树屋里发现了一具骷髅,还是个女的,看样子就是死了很久很久的人。” 我问道:“能看出那人的身份吗?她有留下什么信息吗?比方说如何才能从这出去之类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铃铛 当我问到骷髅的身份时,清平郡主眼神有些许灰暗。她沉默良久,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道:“算了,也没什么瞒的,我就都说了吧。”说着,她扬起手,露出手腕在我面前晃了晃,一条两个小铃铛的手链在她白晰的腕间轻摇,两个小铃铛发出悦耳的铃声。她看着我的眼睛,很严肃的说:“我想,这就是我们两个来到这的原因。” 我马上把自己的铃铛跟她的比了比,除了链不一样外,两个小铃铛都长的一模一样。沉思片刻后,我猜测道:“这也是傅鸣子前辈送你的?” 她点了点头。“这是我小的时候舅爷爷送我的,他说让我务必随身携带,说这东西能救我的性命。我当时并不理解,直到长大后,我一个人从皇宫中偷溜出去,想回玉泉找哥哥,结果途中遇上龙卷风,当我从乘坐的大雕身上掉落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那时,我就要撞上一块尖锐的大石头,以为自己马上就一命乌呼了,可正在这时,带在身上却一直不曾响过的铃铛却突然疯狂的响了起来,随后我就被传到了这个地方。命是保住了,自由却没了。你没来之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哦……对了,还有个死人。我不知道舅爷爷这个安排究竟是什么用意,在两百多年的孤独寂寞中,我甚至恨过他,我有时还会想要死,但一想到我哥哥,我就放弃了那样的想法。” 我急忙插嘴道:“你可别想不开,你哥一直在找你,直到现在也没放弃过!他……” “我知道!我了解他,所以我才抱着一线希望,一直坚持着。说实话,这个结界就算你我再修练个一百年也未必破得了。可我现在真的很高兴,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你,但你能来我是真的真的非常高兴。”她忽然垂下头,垂得很低很低,却抬起一只手拉住了我的一只手。开始,她握得很小心,但很快她就越握越紧,最后她终于缓缓开口,道:“……我终于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没人比我更能体会她现在的心情了,在冥界时除了孟婆几乎没人会来和我说话,他们都把我当做异类,虽然冥界有很多鬼,神,和灵魂,但我却依然是孤独的!我渴望温暖,真实的温暖。所以当我重生为人遇到第一个人时,他在我心里就已经无可取代了。我其实真的不太清楚自己对萧瀚阑的感情算不算是爱情,但我知道,他对我来说……一眼便是永恒。我想呆在他的身边,……永远……永远。 此刻,我对清平来说大概也是很重要的存在吧?我反握住她的手,轻轻道:“还好有你,不然我又要孤独一个人了。好不容易重新活一次,我可不想在活着的时候再体验一把冥界的感觉。清平……谢谢你在这。” 清平仰起头看着我,半晌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她起身站到我的身侧,长出一口气,好似将心中所有的苦闷都吐出去了一般,再开口语气颇为轻松地道:“你知道这两个铃铛的来历吗?”见我摇了摇头,她继续道:“以前我爹和曼青城的楚锋、甘霖国的莫惜君连手诛杀史青时,曾在史青的尸体身上搜得一条手链,手链上有两个小铃铛。我爹说那条手链一看就是小孩子带的,他当时便怀疑史青已经有了孩子,当时爹已经身为人父,于是便把那手链收了起来,想将来还给史青的孩子。后来那手链便一直放在我爹的书房,不曾有人动过。直到有一天我偷跑去爹的书房玩,把那链子翻了出来,我一眼便相中那手链,于是就坐在书房等爹,想央求他把那手链送于我。记得那日爹是与舅爷爷一起回来的,当爹看到我带那手链时非常生气,我也是平日里被惯坏了,便与爹爹顶起嘴来,说什么都不肯还。我以为爹爹会妥协,但谁知爹爹却意外地非常生气,甚至还要动手打我。还好舅爷爷及时阻止,把我拉到他身边护住了。也就是这一拉,舅爷爷看到了我的未来,他和爹爹说我将来有血光之灾,只有这手链能救得了我一命。听舅爷爷这么说,爹爹当然深信不疑。于是舅爷爷便从我这取走了手链,过了几天又把手链送还给我。但那时,手链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手链,它上面的一个小铃铛已经被换掉了。而你现在带着的手链上的一个铃铛,便是当时史青手链上的。” “等一下,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细思许久,忽然想到千影看到那铃铛时的样子,惊道:“这不会就是史青的藏身之所吧?” 清平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当初我爹他们杀了史青,后来史燕来找我爹报杀父之仇,却独独不见史青的妻子,而我来这的时候却见到一位死去女性的骨骸,联想这手链,再加上这结界。我想……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史青在屠完城之后带着妻子隐居的地方!” 我有些绝望道:“靠!不是吧!要是他立的结界,咱俩还出得去吗?” “只要不死,坚持修练,总有一天肯定能出去。” “总有一天……?”我皱眉看着她问道。 她避开我的眼神,生硬地回道:“总有一……天。”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我和清平两个女孩子也撑起了一个小世界。这里虽然不大,但却有一条完整的生物链,有很多可供食用的植物和一些小动物,河里也有鱼,吃的方面完全不用愁,就是不够精致而已。榕树内有书房、乐器室,闲暇的时候看看书、玩玩乐器也能打发无聊。放在库房里的东西应有尽有,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里面的衣物历经千年也没有腐朽,清平的手又足够巧,我们穿的也很像样。 吃穿不缺活着还有什么问题?我俩每天除了各自修练外,她会教我一些乐器,我则给她讲些我前世和今生的趣事。后来我学会了弹琴、吹箫,就把前世会唱的歌教给她。清平真的很厉害,什么曲子被她演奏出来都如仙乐般唯美动听,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赋吧。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就算用永恒的生命去努力学习,也只能学会技巧罢了,永远也无法达到清平的境界。但技巧练的纯熟了,能够自娱自乐,可以偶尔在普通人面前耍耍帅,对我来说也就足够了。 第一百七十章 洞穴 时间如梭,一转眼三年就过去了。我的相貌居然已经和灵魂本体的样子相差无几了,能做回自己我当然是无比开心的,但这样总感觉有些对不起尚天容,心里十分愧疚。现在……除了名字外,尚天容在这世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愧疚归愧疚,但正事不能耽搁。虽然清平说她曾找遍结界内的每一个角落,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我也不是信不过她,但总想着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呢,说不定有哪个角落就被她遗漏了也说不定,于是利用闲暇的时间又把这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可仍旧一无所获。今天找的地方是崖壁的一角,这是我最后一线希望了,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毫不留情地将我唯一的希望给浇灭了。当我颓然地躺倒在地上时,清平轻轻地走来,坐到了我身侧,只是默默地陪着我。 我虽然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但连续三年一丝进展都没有实在太打击人了。我不愿指着练功硬闯的方式出去,那样需要的时间太久了,我会发疯的!我猛地坐起来,不甘道:“史青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按说人一死他魔力所化的东西就会消散,这结界也会随之而消失。而它之所以一直存在,就说明这结界并非是由他体内魔力支撑的,而一定是由他用魔力炼制的魔石支撑。魔石是能在人死后还可以留下魔力的唯一方式!所以这个结界只可能是由魔石支撑的,可这颗魔石究竟藏在哪了?” 清平也有同样的疑惑。“你说的没错,魔石一定是存在的,但究竟藏在何……” 我一拳打在地上,咬牙道:“可恶!这结界内的魔力分布惊人的均匀,根本无法感知魔石的存在!” “这还用说?你以为史青是什么人?他一个人屠了曼青城八九成的人,你以为他全凭的武力?当然不是,他的功夫弱到连你我都不如,单凭武力怎么可能做到那种地步。他真正厉害的地方是结界!他能在自己的结界内施加各种限制。就比如说屠曼青城那次,他在结界内施加的限制就是空气!他抽干了结界内的所有空气!容儿你不是跟我讲过你前世世界的科学?你应该清楚,被抽干空气的结界内就相当于你所说的真空。那你就应该清楚当时曼青城的百姓们死的有多凄惨了!只有为数不多会魔力的人合力在结界中又施了一层结界,救下了其中的一二成人。”我的确曾听爷爷他们提起过曼青城的屠城事件,但我没想到那群百姓是以这种方式死去的,实在太残忍了!清平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道:“你现在明白我爹为什么非要杀了史青不可了,他罪不可恕,他是人神共愤的恶徒!当时我爹奉爷爷之命出使曼青城,到达的时候正是屠成的第二天,我爹亲眼目睹了那些老百姓惨死的样子,那尸横遍地,到处都是血肉,那是人间地狱!按说曼青城并不属永安国,也并非全灭,我爹完成有理由拒绝他们请我爹出手的请求。但我爹也曾说过,看着全城八九万的死尸,他拒绝不了,他也不会拒绝!因为这件事无关国度,只要还是人就不会置之不理!我爹说史青他就算是有冤有仇,但他所做的事已经为天地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他如果不接下曼青城百姓的请求,他以后就无法再立足于世,因为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若是我看到那样的场面,也绝不会放过他!清平……” “嗯?” “你爹真棒!” 清平笑了,她很少笑,这次笑得最阳光。 我站起身,大声道:“我也不能输给他!不就是个破结界吗?老娘绝对破了它!”说着我狠狠地朝崖壁踹了一脚! 脚刚落下没几秒钟,大地突然开始摇晃起来,我一脸懵逼地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我……我……我干的?” 清平也傻了,本来眼神慌乱地四处扫着,被我突如其来的话一问,她反倒镇定下来,反问道:“你觉得自己有这本事吗?” 我白了她一眼,不服气地说:“那可没准儿!” 我边说边拉着她快速跑离了崖边,找了个相对敞亮的地方暂避。刚到达空地,就听南边的崖壁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我以为火山要喷发了,差点没吓死!摇晃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一切就又恢复如初,好似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我俩你瞧瞧我,我瞅瞅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南面的崖壁上。由于树林的阻挡,远了肯定是什么都瞧不见的,于是我俩就朝南面走去。走到近处才发现,南面的崖壁下方塌出个半人高的洞,有结界挡着,我俩自然也没傻到以为这洞能通往外界,但它的出现无疑让我俩有了新的希望,都觉得结界的魔石可能就藏在这洞穴中。于是准备了火把,由我打头,我俩又一前一后地钻进了洞中。这洞一路向下,虽是个寒洞却并不潮湿,完全没有人工的痕迹。火把的火势一直很稳,而且空气一点也不浑浊,说明这洞里以前就有空气流通。越往前走,洞穴的高度越高,行走起来不用再躬腰,倒是方便许多。大概走了十几米的样子,地势逐渐平缓,前方也渐渐开阔起来。 这一路我俩走得极为缓慢,我俩一左一右几乎把所过之处的石壁从上到下摸了个遍,就想着能不能摸出个暗阁或是机关,里面再装着我们最想要的东西,那就再好不过了。只可惜……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半点发现。摸着摸着,清平那头突然高喊道:“容儿,你来看这是什么?”我急忙跑过去,在火把的照耀下我看到石壁上嵌了一个简易的灯台,上面还有油和灯芯。这无疑给了我们莫大的鼓励,至少这个灯台证明了这里曾有人活动过的事实!我俩试着将它点亮,没想到它不仅还能用,而且相当明亮。借着它的光亮,我看到在它对面的石壁上也有个同样的灯台,我跑过去将它也点亮,洞穴里顿时就亮堂不少。接下来,我俩沿着石壁又找到了好几组这样的灯台。 在最后发现的一组灯台处,我们找到了一个石门。石门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机关,一推就开。在推开门的一刹那,石门内的石室墙壁上的灯台唰唰唰地一个接一个的自己亮了起来,瞬间将石室内照得亮如白昼。看到石室内的景象时,我俩都惊呆了。石室内有一张石床,石床上躺着一位男子,这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傅鸣子傅前辈!他身侧的床下还坐着一个身着藏青色深衣的男子,男子双目紧闭,面色平和,好似睡着了一般。 第一百七十一章 葵 清平愣怔片刻后,突然跑到了石床边。她一边哭喊着叫舅爷爷,一边摇晃着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答答地往下落。傅前辈的灵魂是我亲眼看着离开这个世界的,心里早就接受了他逝去的事实。虽然在这个地方看到他吃惊不小,但情绪上终归还是理智的。我走到清平身边,一边强行将她拉离傅前辈,一边开口道:“清平!你冷静点!傅前辈他……”我欲言又止,清平却一脸恍然,随后趴在傅前辈的身上哭了起来。来了这么久,我却从未见清平掉过一滴泪。我想……压抑的太久对她来说并不见得是好事,也许她早该这样好好哭一场了。 默默转身走开,我来到了床下坐着的男子身边。对于他的身份,我想这并不难猜,当初傅前辈离开时只带了一个贴身侍从,就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葵!也是傅前辈临去冥界前千叮万嘱要我与之结契的人。可现在这个状况……,他是以身殉主了吗?我环顾四周,没有找到第二个出口,洞穴到这就是尽头了。而且……这里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难道傅前辈这次算错了? 也许不亲自验证一下我就没办法死心,所以将手慢慢靠向葵的颈部。在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我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抓我的人当然不可能是正在傅前辈身边哭得伤心欲绝的清平,我看着紧紧握住我手腕的手,又看看葵依然丝毫未动的脸,沉声道:“你还活着?”听到我这句话,最先有反应的却是清平,她抹了几把脸上的泪水来到我身边。看着葵抓在我腕间的手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愣是没说出话来。 他有着一张温和漂亮的面孔,若是单论长相,在我心里楚轩是第一,这个葵算得上第二了,至于萧瀚阑和师父只能并列第三。闭上眼时,他显得那样温柔安静,可他却生了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眼,如一潭暗黑死水般没有半丝生气。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冷了起来。他一直盯着我,半晌后慢慢松开了手,生无可恋般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听你这意思,你是知道我了?那就该知道我也是受人之托。” “我不会离开这。” “你知道傅前辈为什么把你托付于我吗?” “不必知道,什么理由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话不要说的太绝对,遇见你之前我也不知道傅前辈的意思,不过现在我明白了。之前我还想说遇见你的时候问问你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必问了。你……”我指着他,坚定道:“我要定了!” 他的眼神有了一丝变化,但那一丝却不足以让人看出他的情绪,眼中依然空荡地好似映不出这世间的任何事物般。他没有言语,只是缓缓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清平瞧了瞧葵,又看了看我。我冲她微微点头,她会意,离开我们回到了傅前辈身边。我才再次开口道:“我给你个跟随我的理由如何?”他意料之中的不搭理我。“傅前辈之所以把你托傅于我,那是因为只要你不想离我而去,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是永远哦……永远!”他突然张开眼睛,眼中有了一丝诧异,但随之而来的却又是如潮水般涌来的绝望。他又要闭上眼睛,我没有给他机会,迅速捧住了他的脸,强迫他看着我。“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你怕我的永远没有你的长。”他的眼中闪过悲伤,这悲伤并不浓烈,却让人心生绝望。这样的绝望……只有我最懂。我靠近他的脸,轻声道:“从今天起,你再也不用怕了。因为就算你失去朋友、失去至爱、失去全世界,你也绝对不会孤单,因为你还有我。我想你一定在这个世界活了太久太久,久到你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亲情和友情了,而我也给不了你爱情,所以傅前辈才会选了一个可以永远将我们维系在一起的关系。葵……到我身边来吧,我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和你……相依为命。” 葵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明亮,那明亮是泪水,冲刷了他心中的惆怅。他紧紧地抱住了我,像抱着一个稀世珍宝。半晌后,他突然松开我,眼中早已不是死水一潭,终于有了生气。他急道:“我们结契吧!” 我轻笑道:“急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契这东西结起来容易,想解就难了,还是慎重点好。”葵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我马上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说的跟你想的不是一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契这东西太限制一个人的自由,虽然我答应了傅前辈要做你的主人,但我并不想限制你的自由,如果结了那种至死方休的主仆契……,比如说,万一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你要知道仆人的地位有时候可能会让人望而却步……。因为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所以我希望你幸福,真心的。咱俩还是换个契吧?” 他坚定的摇头道:“我就要结这个!只结这个!你有句话说的没错,我真的是活得太久太久了,久到我连感觉情这种东西都不敢碰了,因为我怕失去。世上的人只要说到要永远在一起,都只会想到爱情。可是活的越久,经历越多,看得越多,就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爱情了。乔欣盈,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你没我活得久,所以体验的一定没我深刻,对我来说,你已经重要到我不敢用友情、爱情甚至亲情来捆绑我们两个人,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可我怕你会离开我!无论你对我许下什么诺言我都不可能相信,所以,请与我结契吧!” “你还是考虑几……” 我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起身抓住我的手,拇指在我掌心狠狠一划,紧接着就把我的手往地上一按。他口中念念有词,说的都是契约,无外乎就是要永远拥我为主,只忠于我一人,人不死誓不休……云云。他边说边布下一个黑色的魔法阵,阵刚成型便开始吸取我的血,连带着把我的灵魂也抽出一部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我也不敢随便终止,只好放弃抵抗。葵在我耳旁轻声道了句谢,便起身走到阵中,刚刚站定,阵中的契约便将我的灵魂吸入每一个字中,锁链般地缠上葵的身体,钻入他的体内。因为契约上有我的灵魂,所以我能感知到它的状态。契约在钻进葵体内后,就如进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这并不是灵魂的感觉!直至魔法阵暗淡……消失,契约最终也没锁在什么实物上,而是飘在了那片空间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启程 我问:“你没有灵魂?!” 葵眉头微蹙。“你不知道?” “傅前辈没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是从这里的环境,推测你有不死之身。但没想到……你居然没有灵魂。” “你后悔了?” 我笑道:“为什么?你是什么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永远留在我身边。相反,你没有灵魂,对我来说反而更好。” “为什么?” “你看,你也太心急了,你根本就没问清楚我的情况就急着和我结契。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你就反悔不了了。”我拉着他席地而坐,继续道:“我和你正好相反,你是没灵魂,而我是没肉身。我有着一颗永世不得入轮回的灵魂,只能靠阎王好心赏我几次借尸还魂的机会。我这个身体就是借来的!可是这个肉身一死,我再回冥界就要被封印起来,到时我就只能孤单一个人了!还好你有不死之身,普通人是进不了冥界的,可是你不一样,你不死啊!再加上你与我有契,把你拉到我身边也不算违法。再说,一个没灵魂的人,根本不算在三界中,不受三界约束,你到哪个世界都不受限制,对我来说你的存在太重要了。不过……前提是你想跟着我,我说过,我会给你完全的自由,你若不喜欢跟我去别的世界,我绝对不会用契约来束服你,所以……” “小姐去哪,我去哪!无论是上天入地,甚至是下地狱。只要有您在的世界,就一定有我!我会永远追随您!只要是您想做的事,不论好坏,我都会帮您完成。以后……小姐您就是我的全世界,我只为了小姐您一个人活,谢谢您又给了活下去的动力。” “葵……谢谢你。” 清平突然插进我俩中间,不耐烦地说道:“你俩先别聊了,我在旁边都等半天了。”她指着傅前辈对我道:“咱舅爷爷怎么办?我不想把他一个人扔在这,我想带舅爷爷回家。” “能咋办?人是带不回去了,只能带骨灰了。” “可是……,莲华舅舅……还没见过舅爷爷最后一面呢!而且……奶奶肯定也想见他哥哥……,还有爷爷……” 清平越说声音越抖,眼泪又落了下来。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我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可我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还是葵出来解了围,他说他有办法能将先生带回去,说完他便走到石床边,先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走近傅前辈,将手放在了前辈身上,前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随后他又向我们解释了原因:原来葵不止没灵魂,他也算不上是个真正的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知道他的身体连着一片漆黑的、无边无际的空间,他觉得自己就是那片空间,那片空间便是自己。从前他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没有形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他就来到这个世界,就变成了一个男人的模样。他说自己在这个世界活了很久很久,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活的时间,他就只能想到“亘古”。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能把东西随意的放进自己的空间里,再随意的取出,但只限于没有生命的东西。不管怎样,反正问题解决了就好。 重新整理好思绪,我们又回到了原点,想起了进洞来的目的。但老天没有给我们继续查下去的时间,地震又开始了,而且这次相当剧烈,山洞摇晃的十分厉害,并且有坍塌的迹象。我们三个不得不拿出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我们一边逃,洞一边塌,就像掐着时间一样,我们刚刚跑出洞,洞穴便被上方落下的大石头封死了。 本来我和清平都有些绝望,但葵接下来的话却为我们重新点燃了希望。据他所说,傅前辈和他之所以会在这,一是为了等我,再就是为了将我和清平郡主救出去。当初傅前辈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他之所以费尽千辛万苦地进了史青的藏身之处,除了刚才那两个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程芳,史青的妻子。傅前辈本想将她救出,再由她去说服史燕放下仇恨,只可惜我们来晚了,我们到达时程芳早以成枯骨,傅前辈只好放弃这个的计划,继续之前的安排,留我在洞中等着我俩的到来。 我疑惑道:“等我俩……?也就是说这件事必须我们俩同在才行吗?” 葵点点头。“出去的关健就在你们两人身上。” 我清平寻思了片刻,异口同声道:“是铃铛!” 葵解释道:“没错就是铃铛,这铃铛的外型只是掩饰,其实史青手链上的两个小铃铛内部就是两颗小魔石,这个手链本就是史青留给女儿进出结界用的。只要将原有的两个小铃铛合到一个手链上,再用魔法催动,便可在这结界上打开一个出口。” 清平急道:“那还等什么?容儿咱俩……”她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忽转低落,道:“可是,这手链根本取不下来。” 葵让我俩互相摘取试试,结果令我俩大吃一惊,根本就没用半分力,很轻松地就将对方的手链脱了下来。葵说这是傅前辈设下的一个小禁锢,就是为了防止别人将手链抢去,毁了我俩的未来。我不由得感叹:傅前辈可真是太厉害了! 有了出去的方法,我俩再也按捺不住想出去的急切心情,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牢笼。但葵却阻止了我们,一是因为天色已晚,时间不合适。二是因为结界上套着一个传送阵,我们此一出必定会被传到其它地方,因为一无所知所以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遇到危险。葵的话让我俩无法反驳,只好强压下激动的心情,老实的回去收拾东西,等第二天再出发。 因为有葵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不需要我俩操心,又因为心情太激动谁也睡不着,所以我俩就坐在榕树下聊天。清平聊的有些心不在焉,她的手总是不自觉地摸着腰间的荷包,眼睛却一直在瞟远处那座孤坟。 “你想带她走?” 清平被我问得一愣,纠结道:“我不知道。我恨史燕,她逼死了我的双……我的母亲,伤害了我的哥哥,我恨死她了!可是……” “可是你在这里孤独的生活了二百多年,你能理解程芳独自一人在这苦等家人的心情,所以你不想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监狱’里。因为你能体会她想要见到家人的渴望,所以你想把她送到她女儿身边?”我盯着她的眼睛,她却把目光躲开了。我叹口气,道:“这地方咱们永远不会来第二次,而且看今天这地震的架式,我觉得离火山喷发也不远了。你若是真想带,咱就把她挖出来火化了,把骨灰带出去。若不想带,出去以后就再也别想这事,把它永远从你记忆里消除。” “容儿,换做你,你会带她走吗?” “不用换,我也恨死史燕那小贱人了!我恨不得她一辈子找不到她娘,永远痛苦下去!”清平刚想开口,我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但是……,我恨史燕跟她娘没关系,她娘又没伤害我。所谓罪不及亲,我可不想做史燕那种人!再说……不论你承不承认,咱俩能活着都有史青的一部分功劳。就当是个陌生人,看到这么可怜的女人,我也会想帮帮她。这事我不反对,就看你了,你的仇可比我的深。” “罪不及亲……,起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呐。”清平起身掸了掸身后的灰尘,头也没回地甩了句:“帮忙!” 看着清平坚定的背影,我忽然对未来有了从未有过的期盼,尽管前途依然多劫,但我此刻心中却充满了无限的渴望,我想要改变!我想要未来!我想要师父家人!我想要兄弟朋友!我……想要萧瀚阑! 我要定他了!此刻,我终于没有了迷茫!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在葵的帮助下,轻而易举地离开了“监狱”重获自由,向我渴望已久却因为畏缩而一直逃避的新生活踏出了崭新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