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物资穿书暴富后男主不得不从》 第二章 她刚才干了什么? 再买下过路途中的一处府宅作为中转点,自己找人都布置齐全了,再让自家女儿去那里迎娶她的夫君。 其实闻离心想,这闻百万也真是钱多烧得慌没处用,成个亲还要专门买套歇脚的宅子,直接让她俩对面走,在哪碰上在哪接走就是了。 何苦要花这个冤枉钱呢。 但是自家老爹有钱,何况这还是穿书捡来的便宜老爹,闻离也不好多说什么。 “小姐,到了。”旁边一个扎着两个花球看上去年纪很小的丫鬟对闻离说道。 闻离知道她才十三岁,叫落儿。是跟在原主身边的六大死忠仆役中年纪最小的。 队伍已经先她一步停在了迎亲的府宅前。 啥玩意儿,就这么两步路。 虽然她看过书,知道路途不远,但是也没想到这么近啊。 闻离这马背都还没坐热,这迎亲的中转站就到了。 敢情这老爹是真够心疼自家宝贝闺女的。 闻离想到闻百万最后的悲惨下场,以表孝心,默默在心里给他上了三柱香。 大红花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男人穿着一身红衣,盖着红盖头,被两个男人一同搀扶在门口。 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钳制。 仔细看,他身上五花大绑的红绳可不是什么装饰物。 闻离默默在心中给男主点了一根蜡。大概这世界上就不会有比他更悲惨的男主了。被权贵人家强取豪夺不说,大婚之日,还要被人五花大绑。 没办法,谁让男主看着弱,实际是个硬骨头呢。 闻离想到男女主两人后来种种,不得不佩服老爹的先见之明。若非如此,她的宝贝闺女一开始连和男主开头的机会都没有。 闻离都不用下马,跟在男主旁边的人就自动把人押了过来。 这两个一直看住男主的男人,是原主身边的另外两大死忠,憨一点的叫熊大。他们家有十个儿子,熊大人如其名,就是年纪最大的那个。 另一个叫傅遇。听名字像翩翩君子,实际上也是。是闻百万重金买回来给闻离当先生的。可惜闻离是个草包美人,不好读书,于是就暗地里收了傅遇当她的军师。 闻离心想,既然有人操办一切,她也不用做什么,那就,走。 “起轿。” “等等,”那个叫傅遇的开口了,“新娘子还是先下马送陆公子上花轿。” 说完他还朝闻离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闻离??? 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她不会要露馅了。 虽然她看过书,是上帝视角,但是上帝也不会那么事无巨细。 何况全书围绕男女主展开,为难她一个女配干什么。 闻离下了马,傅遇隔着阿念在她耳边说道,“待会儿送上轿的时侯好好看看,陆家小儿诡计多端,路上没少整幺蛾子,虽然我们一路盯着,但是也怕被人掉了包,还是小姐你自己去确认一眼为好。” 闻离根本不担心这些,她这个作为推动男女主感情线的好一个大工具人,作者怎么可能说弃就弃呢。没有她,男女主感情线还怎么发展。没有波折又怎么吸引观众。 要知道,虽然有名无实,但是她好歹和男主以夫妻的名义存在了两年。 但是一想到原主记忆中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闻离还是打算去确认一下。 当大红嫁衣碰上大红嫁衣,青葱玉手摸上另外一双青葱玉手的时侯,闻离惊呆了。 为什么有男人的手可以这么好看。 不愧是男主啊,简直是手控党的福利啊。不愧是那个一把把小白花女主压在墙上,按着脑袋亲的那个男主。小脑袋上按着的那双手,得是有多好看啊。 闻离瞬间把该脑补的和不该脑补的全给脑补上了。 好在送男人上花轿的时侯,还记得要看脸的任务。 本来她是想偷偷看的,可是也不知道谁设计的大红盖头垂感是实在是太好了。这也怪不得傅遇他们不自己偷看呢,除非你趴地上,不然根本看不着啊。 闻离心想,反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就得做出点符合人物形象的行为动作出来。 如果是原主,她会怎么做? 许是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压迫感略近的缘故,闻离靠近一寸,陆钦就往后退一寸。 最终,他的红盖头还是被闻离掀下来了。 但是随之而来意想不到的是,他那苍白柔软的嘴唇上,贴上来一个同样弧度但更为柔软的东西。 原主因为年轻,生活条件又好,娇生惯养,嘴上连死皮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水嘟嘟唇。 别说是陆钦,就连做出此动作的闻离,都一股劲儿冲上天灵盖。 她这是在干什么?! 闻离赶紧放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 这下好了,不用费尽心机确认了,确实是和陆瓷一模一样的脸。 搭配上略微凌乱的头发,本身就偏白的皮肤,大红嫁衣下衬得更加惨白。男主的专有形容词——易碎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尤其再配上陆瓷的那张脸,闻离被吓得魂不守舍。 转身上马走人的时侯,连红盖头都忘记给他捡起来了。 陆瓷,那可真是陆瓷的脸啊。 原主记忆中的冲击远远没有现实中面对面来得强烈。 她刚才干了什么? 呜呜呜,她竟然强亲了陆瓷。不,是陆钦。是那个长了一张和陆瓷一样脸的小说男主。她做了自己在原来的生活中从来不敢做的一件事情。 原主果然可以! 不愧是这泥古不化的封建传统背景下的铿锵玫瑰,不畏惧世俗眼光,够胆大妄为。呜呜呜,她喜欢! 闻离完全不敢回过头去看陆钦的反应,男人本身就对这场亲事无比的抗拒,要死要活多次,小身板无比得脆弱,自己刚才又一时冲动,不会让他今晚就不堪受辱gg了。 那她也太罪过了。 男主啊男主,你可是能活到大结局和女主双宿双飞拥有主角光环的人啊。 求你活着。闻离卑微地闭上眼睛祈求。 然而大红花轿的这头,陆钦还是蒙的。 第五章 入新房 闻离想了一下符合原主人物特性的做法,因为她从小到大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根本没有什么退让三分的必要。 毕竟天子脚下,官府归皇帝管,皇帝又是闻百万的挚友,衙役在闻家人硬出头的时候就已经不敢动了。 而小说现在,剧情前期,闻离不会没想过找陆夫人替她撑腰,毕竟小说里写,陆夫人倾慕权贵,和闻离狼狈为奸,只要她请出陆夫人……可是,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既然如此,不妨就让她把恶毒女配的本性发挥到底! 闻离眨了下眼睛,那一瞬间自我错觉就像是原主上身似的,微风扬起她本身就纤薄的大红丝裙,她看向趴在地上我见犹怜的宋羡,“既然都是滥用私刑,不妨多打几鞭子。” “权姨。” 权娘马上收到战斗信息。 闻离退居三里后,打算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她心想这恶毒女配也真是不好当啊。 欺负人这种事,说出来就有罪恶感。 怂死了她。 但是自己怎么也要替原主保持人设,不能空占了人家的身体不干活。人家父母白给人养这么大了。 闻离咬着糕点,心想这大户人家吃得东西就是不一样,比她大学城糕点铺买的甜点好吃多了。 她正吃得欢,无意间对上陆钦的视线,男人黑亮的眸子里带着三分探试和三分好奇。 唯独没有指责和想象中的悲痛欲绝。 闻离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陆钦的行为确实够反常的,按理来说小青梅受辱,哪怕再不喜欢也不用如此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更何况原书中,陆钦可是集躁郁症和抑郁症于一身的脆弱美人。 只有女主宋羡能治愈他。 而如今,他竟然眼睁睁看着他生命中唯一的光在被打? 不过闻离的疑虑很快就消失了。 许是一开始事发突然,陆钦这个一直在甘水巷长大,整日只知道读书还从有点小阴郁的书呆子死宅,没见过那么大场面,第一反应肯定是自保。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已经第一时间拦在权娘了。 “别打了。” 宋羡看到陆钦护在自己跟前不顾生死的模样,更加心痛难忍,“陆钦哥哥……男儿膝下有黄金,咳咳,不要跪下来求他们。” “你说过的,穷人也要有傲骨,我们,宁死不屈!” 不得不说女主光环就是强大,这一幕不仅是下边的看客,就连在一旁吃东西吃得正欢的闻离都看得十分动容。 要不是为了维持原主人设,她都想跑过去和宋羡儿抱头痛哭共唱人间长短了。 紧接着,她就看到因为和权娘身高差过大半蹲着又被五花大绑的陆钦,缓缓地回过头,满头问号地看着宋羡。 那表情仿佛在说,老妹儿,你在逗我玩? 闻离???她一定是看错了她一定是看错了。 等她揉干净眼睛,再仔细往那瞧上一瞧的时侯,陆钦已经在闻府的地面跪实在了。 “权娘,你放过她。这小姑娘身体不禁扛,再打下去就要给打死了。” 一开始被宋羡煽动起来的观众,终于因为闻离的强势被招呼得敢怒不敢言。大气不敢出一声。毕竟在这离安城,在太子爷身上拔毛,都好过得罪闻府千金。 现在好不容易看着局面有所缓和,总算能出来说点什么以抚慰自己还尚存的良心。 “是啊,闻家二娘,这两人寡廉鲜耻,伤风败俗固然可恨,可是也罪不至死啊。” “更何况,这良辰吉日,误了时辰,那牵红线的月老儿他都怕是不依。不如我们容后再替小姐出头。” 权娘收住鞭子,眼神飕飕地看向陆钦,“那这亲,你是自愿成的,还是我们闻家逼迫的。” 宋羡:“陆钦哥哥,不要答应她,不要……啊!” 宋羡话还没说完整,权娘的鞭子又下来了。这次她彻底的晕了过去。 权娘:“说。” 闻离感觉到陆钦的视线朝他这边看了过来,正在吃瓜看热闹的她手下的动作一顿,被切得薄薄的,香甜又多汁的西瓜块放在嘴边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她看着那张酷似陆瓷的脸,似乎在犹豫。 她想起来以前研一的时侯,同实验室的有个女生跟他表白,他当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她。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侯都会看她。看得她发怵,看得她赶忙藏起那份呼之欲出的小心思,生怕和那些个一往无前的女生一样告白被拒绝。 眼前的陆钦和陆瓷真的好像啊,面对喜欢他的人的感情,都是那么无动于衷。 陆钦:“我自不自愿有那么重要吗?不是已经被你们给绑过来了。” 他说完,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身上被染成大红色的麻绳。 整个人身上带着颓废的破碎感。 闻离看着他,心口没来由得一阵刺痛。 许是原主感受到心上人的情绪,传达给她了。 “权姨,”闻离叫住还不打算善罢甘休的权娘,“时间到了,叫人行礼。” 闻离走到陆钦旁边,拉起这个和她暗恋了十年的男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一拜天地。 礼罢,权娘站出来:“从今以后,陆钦就是我姑娘闻离的夫君,闻家的姑爷,若是哪个不长眼起了不该起得心思,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一鞭子飞了旁边忍受不住疼痛已经晕过去的小白花头上的木簪。 木簪飞到刚才说闲话最多的那一桌子上,碎了一个琉璃杯。 在座的皆是吓了一大跳。 闻百万作为离安城的第一富豪,闻家千金大喜,他特意宴请宾客,高朋满座,不论权贵白丁,统统可以入座主桌,但是没想到演了今天这番闹剧。 闻百万也是无奈,闻离可以在外嚣张跋扈,看中什么可以就去抢什么,凡事有整个闻家上下给她兜底。但是自己是个生意人,出门在外全靠朋友行个方便。再没有身份地位的人理应也不应该得罪。 可是他们闻家上下几百户人口,就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 他的眸色黑了下来,一抹既往的“和气生财”。 “今天在桌的都是闻某的朋友,闻某也是敬大家三分才邀请大伙来参加小女的昏礼。也希望大家不要乱挑是非,如果非要计较,我闻百万的女儿,闻家大小姐,整个离安城最尊贵的女人,也不是你们得罪得起的。” 闻百万举起酒杯,算是给众人一个台阶。 宾客带着三分敬意七分恐惧,纷纷回礼表示这些都是闻家的家务事,闻老爷自行定夺,旁人都不该管。 门外流水席的看客也纷纷散去,自行吃酒去了。 衙役收了彩头,乐呵呵地扛上宋羡就走。 全礼走完后,闻离和陆钦被送入了新房。 第六章 只能看不能吃的男人! 一场闹剧下来,怕再有人惹事生非,闻家特意派人在后院堵着,除了闻离的贴身侍女外,一个都没让跟去新房。 闻离一路走来没少偷瞄旁边的男人。 原书中有写,陆钦的母亲花姨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嫁给陆父之后,一直倒贴,后来花家落魄了之后,她对于陆父唯一的利用价值也不存在了。 陆父活着的时候老是对陆钦娘俩拳打脚踢,恶语相向,少年原生家庭的灰暗才是导致他后续一系列心理疾病的原因。 陆钦在原书中唯一的幸运就是遇见女主,他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温暖都是宋羡给的,所以宋羡因此也就成了他一生的执念,这也是他俩在明知道陆钦已有家室的情况下仍旧可以爱恨纠葛这么多年的原因。 闻离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个苹果,一手把两人各牵一端的红绸夹到胳膊肘下,一手啃着苹果一边思考。 她这算是,知三做三吗? 虽然古代不见得有这种先进思想。 闻离原本在看书的时候,因为女配和她名字一样的缘故,导致她所有的重心都在原主身上,一时之间竟然忘了陆钦也曾是名花有主的。 就是这书里,要带三观行走吗? 还没走到新房,闻离扔掉果核,一把掀了陆钦的红盖头。 男人本身就看不见路,走得亦步亦趋。闻离这一下大动作,可不是差点给人吓坏了。 陆钦惊慌失措的眼神被她尽收眼底。 闻离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把手背到身后去。 “宋家小女,宋羡,是你的心上人吗?” 大概是怕权贵的女儿发疯,心爱的人会遭遇不测。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钦垂下眼眸。 哟,硬骨头,不说话。 闻离瞄着陆钦,心想在现世她不敢拿陆瓷怎么样,问他三句话都怕人家觉得烦只敢说两句半,书里都是纸片人,她还不能这么着了! “说不说。”她用力拔了一下手里的红绸,许是因为在陌生的宅子里紧张的缘故,陆钦拽花球另一头拽得特别紧,整个人都被闻离带得往她这边跌。 白玉无瑕的好一张脸,又因为年轻,满脸写着倔强和不知所措。 真可爱! 搞得她像是强抢民女的坏土匪似的。 闻离拽着陆钦的衣领,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主动浮现出迎亲下午时候的场景,她一时脑热,话不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再不说我也就亲你了!” “小爷我可告诉你,我闻离不要别人的男人。我也看不上别人的男人。你要是和别的女人有什么,趁早从闻家滚蛋。” 闻离说完这句话,实则心里是有些后悔的。 因为她忘了一点,陆钦根本就不喜欢她,三个人的关系里,只有原主是局外人,一直都处在食物链最底端。她要他从闻家走,他一定求之不得呢。 “小姐!”落儿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你说什么胡话呢,之前可是谁要死要活找老爷去求亲的,这姑爷现如今都娶回来了哪里还有退回去的道理。” 落儿说完在闻离耳朵边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姐,这快煮熟的鸭子,你怎么还能让他跑了呀!” 闻离欲哭无泪,她心想自己不知道吗。都怪她那张嘴!本着九年义务教育,三年一中奖励教育,十年高等教育,她能做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情吗。 虽然她是反派,穿书之前她也是想做个正儿八经的反派的,但是毕竟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算了,事到如今,接受现实。 闻离没想到,现实世界中,她和她的暗恋对象好歹做了十年的同学,原书里原主和陆钦至少也做了两年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是怎么她一来,反而连十个小时的关系都保持不住呢。 她整个人瞬间就蔫了。 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一股意味不明的视线正在盯着她。 她扭头一看,竟然是陆钦。 原书作者在设定的时候,为了有萌感的身高差,表现甜腻腻,方便公主抱之类的,男主有一八几,女主宋羡一米六一。而作者大概是为了让观众觉得恶毒女配熊,给她整整安了个一米七三的身高。 虽然和陆钦还是有区别,但是敌不过这个时代富贵人家的女人总喜欢穿有鞋跟的鞋子,以至于其实陆钦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住她…… 闻离咽了咽口水,罪恶感一整个铺上了脑袋。 擅长穿蓝装的文化人侍女潇潇出来打圆场:“小姐,我们闻家如此声势浩大的娶了姑爷,这离安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现在让姑爷回去,他以后还怎么嫁人啊。他家里条件也不似闻家这般富贵,邻里乡间的,闲话多。” 闻离知道边上的丫头明着是替陆钦着想,实际上都是太了解她了。 给了台阶她就得顺坡下。 她再次没忍住瞄了一眼陆钦那吹弹可破的小红唇,“算了,爱说不说。” 闻离强压下心里的悸动,往闺房走去。 身后的三位丫头相互对视一眼,在两人进了新房之后,识相地把门带上后退下了。 新房里烛光摇曳。 闻离穿着大红嫁衣坐在圆桌前,托着下巴看陆钦,像极了风流浪荡的公子哥。 陆钦垂眸看她,眼睛里看不出喜怒哀乐,也看不出什么誓死不从的决裂。 不否认,那就是愿意咯? 闻离琢磨了一会儿身上衣服的解法,开始宽衣解带。 可是这衣服仿佛也是女主那一派似的,解了半天还被她打上死结了。她气得顺手捞了一只桌子上的鸡腿啃。还没啃两口,发现原本站在她斜对面的陆钦已经不在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床被子,抱着就走进了隔壁的书房。 书房和闻离的房间是共通的,当初闻百万为了闻离能好好读书,特意在闻家给她选了一个最大的房间,还在里头特意造了书房,放了万卷藏书。可惜闻离那个草包美人,一直都不知道老爹用心良苦,好在闻家大户人家,书房每天有人打扫,才不至于吃灰。 闻离真没想到,自己才来这儿一会儿呢,那些书她都没看过,书房就被陆钦给占了。 还是一个成了亲,让她只能看不能吃的男人! 要不是看在她和陆瓷长着一张脸的份上,谁稀罕啊! 闻离心下恼火,正不知道怎么办呢,原主的超级无敌“给力”的发小,离安城唯一的皇位继承人——赵安就出现了。 “小离儿!”赵安带着小太监大剌剌地推门而入。 原主和赵安青梅竹马,一直是老皇帝内定的媳妇儿,谁知道就因为离安城周边踏青一日游,陆钦本着良心无脑得一顿英雄救美的操作后,不仅害得他自己好几年的情感颠簸,还害得老皇帝失去了一个万分中意的宝贝闺女儿。 所以闻离此次大婚,闻百万左请右请,老皇帝都不肯赏脸。 他恨儿子不长脸,赵安这几天没少受苦。 闻离瞄了一眼隔壁书房作息规律已经熄灯睡下的男人,心里生不痛快似地朝赵安大喊一声:“爷爷在此。” 第七章 她的手好软 赵安这个八卦使者,进了门之后一直往内屋瞅,“怎么样,本太子还没见过你的夫君,不出来给本太子行个礼吗?” 闻离翻了个白眼。 她指了指书房里头,小声说:“睡了。” 这穷小子明显就是不待见他从小吃一碗饭长大的好友,赵安撸了袖子打算去书房拎人,却被闻离拦住了。 “别。” 赵安:“怎么,这样对你你还想护着这小子?闻离啊闻离,你这是有了男人忘了哥们。我今儿个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闻离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赵安被小太监拦腰抱着,一只腿翘在空中,怒不可遏。 闻离压低了嗓音对赵安说:“这报复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何非要靠武力解决呢。传出去众人都偏爱弱者,铁定觉得你仗势欺人。” 赵安不可置信地看着闻离,总觉得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他一手搭上闻离的肩膀,感慨道:“不得了啊,成了亲瞬间就长大了。以前最爱仗势欺人的人不是你吗。是谁当众偷马盗狗,连小孩子的玩意儿都不放过。” 闻离:“……” 好在赵安是个心眼大的,也没对她产生什么怀疑。 “小安子,你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可以供爷爷玩耍吗?” 王姐农药没有,骑马射箭在屋子里施展不开,闻离不知道这书里的人一般都拿什么做消遣。 因为原书也没有具体勾勒原主生平太多的细节,所以导致闻离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一段。 她只知道绣花什么的闻离肯定是不会了。 对了,掷骰子! 赵安:“这是闻府,我能有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闻离朝门口招呼一声,隐藏在黑暗中的一道影子像风一般呼啸而过,很快出现在闻离面前又消失了。 赵安靠在门槛上感慨:“不得不说,这小李的身手,胜过当年啊。” 闻离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 说起来,如果不是女配非要作死,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这世界上离“顺风顺水”四个字最近的女人。 闻百万给她安排的侍从看似平平无奇,但论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存在。而且闻离身边的这几个丫鬟侍卫,到死都没有背叛过她。 受她牵连,闻家全族落魄,都未曾放弃过她。 闻离想到这,眼睛一酸,手里的骰子摇得异常起劲,像是要把原主脑子里“海纳百川”的水全都摇出去似的。 “押大押小。” 闻离一鼓槌敲在成亲用的金锣鼓上,边上还绑着红绸带,正好供小太监举着。 赵安:“押大押大。押错了本太子当场给你高歌一曲以示欢庆。” 闻离下意识比了三根手指做了个“ok”的手势,但是马上反应过来这群书里的古人也看不懂,立马给赵安抱了个拳。 “猜大猜小。” 这桌子边上也没有其他人了,小太监吴小虎立马就反应过来闻大小姐是在问他。 他放下锣鼓,激动地大喊,“大,奴才和太子爷一样也押大。” 太子赵安都放了话,吴小虎心想自己要是猜错了不能不惩罚,于是跟着主动补充,“要是错了奴才愿意用押上这一年的月俸。” 只要哄得大小姐高兴,闻老爷从来就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小的。吴小虎心知肚明,笑得更加谄媚了。 谁料到赵安一鼓槌敲到小太监头上,“笨!” “闻家是差钱的人家吗?我们闻离差钱吗?要赌赌个大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这边交了钱闻叔又会找人给你把钱一分不少还加礼地送回去。这样,你要是输了,就把衣服脱了,站窗户那头去开着窗给本太子伴奏。” 闻离怎么会不知道赵安指得窗户那头是书房那头的窗户。 小太监本身嗓音就尖,加上赵安这个大嗓门,陆钦怕是今晚都别想睡了。 闻离这会儿觉得自己忒坏,但是内心深处想想又刺激。 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学生,偶尔身边有这么一个狐朋狗友的感觉还不赖。 “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啊,”闻离这么多年就在电视里看到过,其实这几个字的具体含义她都没有细究过,只是凭着那点微薄又熟悉的记忆念了出来,“开!” “是大!”赵安和吴小虎两个人手抓手四目相对扭舞狂欢,“哈哈哈哈哈。” 等下。 两人后知后觉的对视一眼,瞬间像撞见黑白无常似的赶紧把手松开。 赵安:“离儿你重新摇。这次不算这次不算。” “没事,”闻离狡黠地朝他们勾起嘴角笑了笑,才艺表演嘛,谁不会啊。“在场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女闻离,当场给大家表演一个击花鼓!” 闻离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她所念的道具,于是改口成:“既然现场没有花鼓,那就拿你代替。” 反正锣鼓,花鼓就差一个字。 赵安乐了,赶紧站到桌子上。 想来还有事情没做,赶紧爬下来扒了小太监的外衣示意他站到窗口去。 他又重新站回去,清了清嗓子,对闻离说,“我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闻离给了个得瑟的眼神。 一鼓槌敲下去,“开始。” 屋内瞬间锣鼓喧天,哀嚎一片。 闻离也不知道赵安和小太监两个人是怎么可以唱歌那么难听的。 没一会儿她就忍不住腾出手来去捂耳朵。 谁知道刚停了敲锣打鼓捂上耳朵没一会儿,内屋就冲出来一个人。 陆钦一把拉下闻离捂在耳朵上的手,浑身带着被吵醒的怒气。 或许他根本没睡,因为他的眼睛晴朗而明亮。 闻离的心“突突突”跳得飞快。 如果是陆钦,闹了就闹了。可是他偏偏顶着陆瓷的脸,瞬间就让闻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罪不可恕。 她要道歉吗?可是如果是嚣张跋扈,肆意任性的原主,她会道歉吗? 闻离一时间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赵安:“哎哎哎,你干什么,见到本太子也不知道行礼?” 吴小虎赶紧扒拉衣服穿上,狐假虎威壮了胆站在赵安跟前,“大胆,见了太子爷敢不行礼?” 陆钦拽在手里的那只手柔弱无骨,让他根本就不敢用力。 本身这一天舟车劳顿,他想着早点歇下休息,谁知道这一伙人又唱又闹。 他朝眼前行为处事与穿着打扮完全不符的女孩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下了手。 “给太子爷请安。” 赵安还算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嘛。” 说罢他赶紧把闻离护到身后。 这小子看人的眼神,让他自觉的感觉不舒服。 许是因为他是闻离强娶回来的缘故,让人总归觉得心里不踏实。 闻离看着赵安这老母亲护犊子的行为举措,想起原书里后边两人“分崩离析”,赵安甚至到最后还站了女主的阵营,一瞬间的感到低落。 陆钦:“你们在玩什么?” 陆钦此话一出,让人分不出是敌是友。 赵安紧紧地抓着身后的闻离,在心里头默念了三遍“我是太子”,大着胆子回答他,“掷骰子啊。你要一起玩吗?” 第八章 再让人踩在脚下是不可能的 四个人打了一晚上的牌,赵安差点把带出门的那点行当全给输没了。 天刚亮就带着小太监灰溜溜地回去了。 闻离数钱数得开心,拿着一打欠条,往陆钦身上招呼,“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能耐。等到时候钱送来了,本小姐就分你一半。” 闻离说着把东西收起来压在梳妆台前,她看着镜子里大红嫁衣一身邋遢的自己,整个人突然就顿住了。 大婚之夜,她竟然被骗去打了一晚上的牌! 这陆钦果然,颇有心计啊。 为了不和恶毒女配圆房,果然什么鬼点子都想得出来。 闻离瞬间咽不下这口气。 眼看陆钦就要拐到书房去,闻离一把拉住他。 “夫君,这大婚之夜,良宵苦短……”闻离话一出口自己都想吐。但是往往胜者为王,谁在乎这些细节,“你不和我一块睡嘛?” 陆钦也不挣扎,只是用一种关爱脖子上那玩意儿有问题的小孩的眼神,指了指外边看着她。 “大婚之夜?良宵苦短?”陆钦:“你朝外边看看。天亮了没有?” 闻离扭头。 模模糊糊印象中,打鸣的某种动物都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叫了很久了。 只是那时候她沉迷玩耍,在赵安和小太监连着不停地打哈欠的时候,她仍旧精神抖擞战斗力十足。 朝她房间往东的窗户望过去,农家的炊烟都已经升了半空。 闻离:“……” 这家伙果然是故意的。 故意陷害她沉迷打牌! 小说里虽然没有很细致地写男主是怎么保持自身清白和女配度过两年婚姻的,但是闻离经过这一晚上,多多少少有所了解了,应该除了自我抗拒,宁死不从外,就是靠忽悠。 闻离躺在床上一边想着怎么攻克这个和陆瓷长得一摸一样的男人,一边忍不住哈欠陷入了睡眠。 等她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落儿和阿念进来给她洗漱打扮,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简直跟仙女似的。 黄色的衣裙飘飘若仙,发饰也是落儿和阿念进行搭配过的黄色系,几颗小珍珠挂在额头上,又好看又灵动。 闻离知道自己前世就长得不错,但是也仅限于一头黑发和大长腿。 如今来了这有钱人家一打扮,把她自己都给看呆了。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闻离想着就随口问了一句:“姑爷呢。” 阿念指了指旁边的书房,压着嗓音说,“老爷今儿一大早就找了姑爷去谈话,好像说是什么,要他教你读书写字。毕竟小姐你这和落儿一样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是办法啊。闻家这么大的家业,将来都是要落在你头上的。” 闻离知道原主的打算是,反正潇潇和傅遇会管账,闻家可不缺什么能人志士,更何况她还娶了陆钦这个原先可以走仕途的大才子,加以训练,假以时日,正好物尽其用。 “不识字怎么了。”落儿还是个小孩,说话直,立马开口反驳道:“阿念姐姐你别忘了,老爷说了,小姐要实在学不会,就让姑爷管。要是姑爷实在没有这个本事或者生了二心……咳咳,’生了女儿就这点好,女儿不能换,姑爷可以啊。’” 落儿学着闻百万说话,学得活灵活现的。 闻离默默给闻百万全家这先进的思想竖了根大拇指。 怪不得说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呢。首富之所以能成为首富也是有原因的。什么重男轻女,不存在的。 女儿才是决定家族兴衰的根本原因好嘛! 但是闻离一想到原书的结局,瞬间有点心梗。 这原主怎么好死不死猪油蒙心要去毒害老皇帝,那个视她如己出的大伯。 不说没文化真可怕呢。 闻离立刻坐不住了。虽然她在现实生活中读了将近三十年的书,但是这书里也不知道用什么文字,如果是甲骨文一类的象形文字怎么办。她也需要长时间的记忆和阅读,不然和白丁有什么区别。 她急匆匆地奔向书房,有一青衫男子坐在书桌前,仅一根蓝色的发带挽住了头发。 他正在低头翻阅书籍,时不时动笔写些什么。 “夫君!” 闻离走过去,正要看看他在写些什么,谁知道他的反应比她还大,一把藏起手中的宣纸。 看他这诡异的神情,闻离当下不依就要去抢,被陆钦一只手挡在跟前。 许是担心被闻百万知道什么,她朝闻离身后跟过来的丫鬟看了一眼,低眉顺眼在闻离耳边说,“昨晚赢得钱再分你三成。” 男人的皮肤白到透光,毛孔几不可见。 闻离听他说话,热气扑到耳朵上,呼吸有点乱。 他的眸子很漂亮,但总归就是多了三分慌张。 但是看在钱的份上…… “哟呵,成交!”闻离放过他。 她心想,少年嘛,少年心事总怀春,十有八九又在想她的小青梅了。看在钱得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鉴于陆钦虽然长了一张和陆瓷一样的脸,但是两人毕竟不是同一个人,闻离知道自己对他除了对脸的爱惜外,不至于这么快就产生其他的感情。 强娶他是为了满足自己对陆瓷多年爱慕的私心,但是现下占了原主的身体,对她来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为人女,她不仅要护住闻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她还要护住家族的富贵和荣耀。 这么多年的书读下来让她注定不可能成为恋爱脑。更何况,有钱有权才能强娶男人。也只有有钱有权,才能让一个男人对你不离不弃。 简单来说就是,守不住荣华富贵,守不住男人。 闻离的眼睛瞬间就像淬火一般。 落儿和阿念看到那一瞬间的闻离,也像是被吓了一跳,他们总觉得自家小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是再定神仔细一看,小姐还是小姐。 音容相貌,没有一点改变。 闻离藏起那股劲,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陆钦旁边,对着陆钦犹如惊弓之鸟的眼神,她说:“爹爹不是要你教我读书写字么,教啊。” 陆钦愣了两秒,马上反应过来,在桌上铺平了笔墨纸砚。 落儿原本想要上去帮忙,阿念给她拉住了,耳语道:小姐好不容易愿意学点东西,我们可千万不能坏了兴致。 落儿朝书桌前长这么大以来难得有上进心的小姐看了一眼,当下热泪盈眶,抓着阿念悄悄溜出去了。 闻离拿着陆钦手里的书随意扫了两眼,大概作者为了增加点古风调,也就是把简体字改成繁体字而已。 除了笔画复杂一点,闻离大多数的字还是认识的。 但是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她识字啊…… 闻离耐着性子跟着陆钦一个字一个地念。 反正实在不行她就显露真本事,让闻百万等人都觉得她这么些年在扮猪吃老虎好了。毕竟她来了,再让人把闻家踩在脚底下那是不可能的! 第九章 捏起来还挺有劲 闻离不知道是不是陆钦对自己的文化水平太过自信,一上来也不是从什么横竖撇捺开始教,直接给她怼了诗经名句。 闻离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装,干脆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 “夫君。”她喊了他一声。 陆钦可能还沉浸在诗经文化里没有回过劲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见他笔也不拿,一个字一个字在看。 “夫君!”闻离再喊了他一声。 陆钦这才仿佛大梦初醒:“啊。” 他的表情惊慌失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但是看向闻离的眼神却坦然自信,不像是书里写得受了极大的童年伤害那样。 难道是因为她不是女主吗? 一般小说的套路是男主都不会在外人面前轻易表露出自己的脆弱的。 还是……闻离的脑子里突然充斥进了一个想法。前不久网上频繁出现的一个说法,“往往高端的猎手会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他是吗? 闻离晃晃脑袋,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踢出去。 “夫君是不是不知道我不识字,”闻离的手攀上了陆钦的胳膊,从他宽大的衣袖口钻了进去。 小白书生是书生,但是这胳膊上捏起来还挺有劲的。 陆钦感受到侵犯之后赶紧甩开。 他义正严辞地说:“好好读书,不要动手动脚。” 真是个小古板。 闻离收回手,黑亮的眼珠子随意往周围一扫,发现他竟然耳朵红了。 陆钦大概是想起来闻老爷交代的任务,转而放软了语气。 “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 “嗯~”闻离拖了个长音,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她朝窗外望去,外边阳光正好,洒在绿叶上透着金光,光看着就极度舒服。 “夫君,这首歌写得是什么意思啊。” 她看着他,像极了狐狸团着鲜艳火红的尾巴,看身旁的白斩鸡。 陆钦总有一种自己要被吃掉的错觉。 他在心里头不自觉地哆嗦了两下。 “你说《宛丘》?它写得是,有个巫女在宛丘上跳舞,有个男子倾慕她,看得如痴如醉,却自觉没有任何希望。” 闻离:“嗯?为什么是巫女。” 她趴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指过去,因为不识字的缘故,连书都弄反了,字是倒着的。 “上面有巫女两个字吗?哪两个?我刚才听你读怎么没有。” 陆钦:“书拿反了。” 他把书正过来,低头正好对上女孩白里透红的脸颊,肉嘟嘟的白,鼻梁很高,线条流畅下来,嘴巴小小的,是桃夭的唇色。 “没有这两个字。”陆钦别过脸去不看她,正了正神色,说道:“能把男人迷得颠三倒四的,不是有巫术的女人是什么?” 拜陆钦所赐,闻离一连着两个晚上,梦见有个女人在四周高中间低的土山上跳舞,远处有个长相颇优的公子哥,明着和好友在喝酒,实则是在偷偷倾慕着那个跳舞的女人。 可是女人跳着跳着,闻离就发现这个巫女的脸变成了自己的。 公子哥变成了陆瓷。 她听见他伏在自己的耳边,咬着她的耳朵唱:“洵有情兮,思之如狂。” 然后闻离就被吓醒了。 什么鬼!乱拼凑《诗经》大作也就算了,怎么做个梦都能把陆瓷给脑补进来。那是陆钦,陆钦!那只不过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美弱惨男子罢了。 闻离坐在床中央,外衣都来不及披,她把脑袋埋在膝盖里欲哭无泪。 陆瓷最偏科了,他怎么可能会去背《宛丘》、背《凤求凰》,还咬她的耳朵。 呜呜呜呜呜,她有罪。 落儿进来的时候,发现闻离还坐在床中央生无可恋地抱着膝盖,望着床帘发呆。 她匆匆忙跑到她身边,“小姐小姐,今日是你和姑爷三朝回门的日子,你睡醒了吗?睡醒的话我叫阿念姐姐进来给你洗漱打扮。” 闻离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悲恸万分。 她朝落儿点了点头。 本来下意识想问一句“姑爷去哪了”,但是想起来人家不是在书房就是去前厅拜见闻百万和各位姨娘了,索性也懒得开口了。 阿念在给闻离梳头,落儿左手右手一件衣服抱出来给闻离挑选,“小姐,你今儿个想穿什么样的?老爷说了,我们闻家的姑娘陪姑爷回门,想穿什么颜色就什么颜色,不必拘泥于……拘泥于什么?” 阿念求救地看向潇潇。 潇潇及时补充道:“繁文缛节。” 落儿:“对,咱老爷说了,不必拘泥于什么繁文缛节。小姐你看别人家回门都是早上回去的,您都睡过晌午了,姨娘和老爷都不让我们叫你,说等你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想去,什么时候就是姑爷归宁的好时辰。” 闻离听着心虚,又听得心里美滋滋的。 别人穿书累死累活发家致富,干活干得手都糙了,还要被亲爹继母各种虐待,吃不饱睡不好。 哟呵,她倒是好,只有她埋汰别人的份。 闻离朝落儿怀里抱着的衣服扫了一眼,指着一条橙色的纱裙说,“就它了。” 阿念给她整了个橙色的花饰,两边橙色的流苏链条挂下来,再给她涂了个偏橙色的眼影。 闻离不由得感慨这闻府千金的房间里还真是要什么有什么。 原书形容女主长相打扮的笔墨偏多,一到原主这里,尽是整些幺蛾子的玩意儿,闻离完全没想到,书里的闻离所拥有的,应该是全世界女孩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漂亮的裙子,各色的眼影,数不清的首饰和身边如此会打扮的造型师。 钱不钱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闻家上下都打心坎里拿她当个宝。 落儿一边给闻离系腰带一边说,“小姐啊,姑爷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听小李说他一早点了油灯在书房里看书呢。等老爷起来了他就去给老爷请安,看样子一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回门了。” “你们大婚当日,被那个叫什么宋羡的闹得厉害,现在整个离安城谁不知道姑爷有个忒可人的小青梅啊,大伙也是当着我们闻家家大业大不敢声张,暗地里估计没少说道我们。小姐,今日回门,你可得留个心眼,闻家她进不来,在外边指不定挖了什么坑等我们跳呢。” 闻离看着落儿,琢磨着她好像才十三岁,怎么这小主意倒还不少。 嘱咐起来比老太太话还多。 “放心。”闻离拍了拍自己落儿的肩膀以示宽慰,“在这离安城,从来只有你家小姐欺负别人的份,你还见过小姐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吗?” “可是……” 落儿还是不放心,她总觉得姑爷的那位青梅竹马宋姑娘和别人不一样,总让她有种自家心思直爽的小姐会在人家手上栽跟头的错觉。 她还想再说什么,阿念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门口。 潇潇给她比了个“六”的数字。 表示不用担心,他们六个人,永远和小姐同在。 闻离看着镜子里这些个小丫鬟的小动作,吸了吸鼻子,起身往外走:“回门礼准备好了吗?” 第十章 扮猪吃老虎 落儿:“小姐,那还用说。” 闻离一路上走来,发现闻家的排场果然不一般。 回门礼一直冲前厅铺到闻府大门。 落儿从头数到位,骄傲地跑回来和闻离说道,“小姐,总共有九九八十一担,闻家上下祝小姐和姑爷长长久久。” 闻离心想在他们那个世界,“九九”搭配的难道不应该都是《西游记》里唐僧师徒的“八十一难”。看来这回门礼选的,就意味着原主和陆钦之间磨难甚多。 闻离回头,玉娘正在给陆钦吩咐一些注意事项。 原主娘亲去世得早,玉娘进门之后,就担起了当亲娘的责任。 许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闻离盯着两人看了没一会儿,陆钦偏过头,视线猝不及防地就和她对上了。 闻离知道陆钦生得白,今日穿了丹红色的袍子,黑发束起来,长长的一截白皙的脖颈。 面如冠玉。 她还不曾有过对比,原来陆瓷穿古装也是这般好看。 看玉娘还有的说,闻离朝阿念吩咐道:“你去取些银子,顺便告诉玉娘我们出门再置办点行头,毕竟第一次上门,不能落了口角。至于姑爷……” 闻离想了想,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你让他跟我们一道走也行,自个儿先去找花姨也行。” 落儿和潇潇匆匆忙跟上。 落儿困惑不解:“小姐你这怎么就先走了。你说不能落人口角,你让姑爷一个人走岂不是更遭人闲话?等等,小姐你什么时候在意这些了。” 潇潇一文扇敲在落儿脑袋上。 “想什么呢,小姐就是想出去转转,反正迟了已经迟了,还差这点时候吗?” 其实闻离还真不是这样想的。 原主说白了多多少少就是个情商超低的恋爱脑。她虽然情商高不到哪里去,并且也一心想着如何攻略那个和陆瓷长着一张脸的男人,但是她好就好在头脑清晰,理性现实。 刚穿书两天,她对这个世界的规则还不熟悉,不宜出门乱闯荡。 所以她天天扮猪吃老虎地跟着陆钦学习,暗地里自己偷偷看了不少书和账本,对这个书里的生活习性有了大致的了解。 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机会出门实践和寻找商机。 破“九九八十一难”的魔咒也是顺带的事。 整个离安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就是扶摇巷,里头有条长安街,专门卖各式各样的小吃。 闻离不记得书中有没有描写过陆钦的母亲花姨最喜欢吃什么,反正闻家有钱,她在大街小巷随意、散漫的走着,什么顺眼买什么。 但是半个时辰下来,她发现了一个事情。 现代人走亲戚,无非就是牛奶水果和土特产。 牛奶在这个时代不太现实,因为技术落后不具备杀菌条件,牛奶味腥且口味不佳,除此之外大多数人乳糖不耐,喝了容易腹泻。除了荒蛮之地的蛮夷人外,没有多少人生饮牛乳。 陆家就花姨一个人在,文房四宝用不上。 金银珠宝闻家都有准备。 闻离选来选去,只买了一些离安城知名的糕点小食。 她左顾右盼地踱步回去,路过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捏糖人的小贩,卖包子的小贩,卖馄饨的,烧饼的,烤红薯的…… 突然,她意识到了一个事情。 偌大条长安街,竟然没有一家正儿八经卖水果的铺子。 零零散散的有几个卖水果的农家小贩,但是比现代地铁口拎着个果篮摆地摊的老奶奶还不如。 果子个小味涩,大多数还都是野果。 闻离上了马车。 落儿拽着自己的双马尾绕在指尖玩,她说:“小姐,平日里可没见你买东西这么积极,看来是真对姑爷上了心。” 闻离没有回应,愣愣地看着窗外发呆。 落儿试探地再喊了一声:“小姐?” “嗯?”闻离这才如大梦初醒般惊醒过来,她正了正身子,朝潇潇问:“你知道爹爹名下总共经营了哪些产业吗?” 落儿听到闻离问这些,不由得感到好奇:“小姐你平日可不关心这些。我们闻家的产业可多了去了呢。” 阿念也好奇地看着自家小姐。 潇潇右手拿着扇子,摊开左手在上面敲了两敲。 “江南的丝绸布料,茶叶,还有各地的药材,粮食,酒楼,铁铺,好些个贵夫人戴得珠宝首饰,都是我们家的。”潇潇:“小姐,你要我一时间还真说不清。” 落儿忍不住插嘴道:“小姐,外城的商铺不说,就咱离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每走三家店,就有一家是闻家的。你别说是潇姐姐,怕是老爷自己也记不清自己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 说完三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连马车外坐着的和跟着的熊大和傅遇都忍不住笑出声。 闻离拉开轿帘看去,只有小李还能忍住绷着脸。 “是这样哦。”好在原主是个草包美人,对家族产业不闻不问,闻离不至于露馅。她又问:“那,闻家可有经营水果铺?” 连最沉稳的阿念都不由得一头雾水:“水果铺?” 落儿摇了摇头,她年纪小,又从小在闻家长大,虽然是个丫鬟,但是从小跟在闻离身边伺候,也算是吃穿不愁,没经历过多大的磨难。对这些行当也不太了解。 她掀开帘子,待马车越过一个卖水果的小商贩,兴奋地指着外边,“小姐你说的是这种吗?咱们闻家暂时还没有这么小的产业呢。” “不是。”闻离摇了摇头,“我说的铺子,是正儿八经的一家店,什么水果都有。” 落儿这下听不懂了,她攥着头发,低着头琢磨,不说话了。 阿念:“小姐有所不知,您平时吃的水果啊,都是宫里送来的。有的是外城藩王进贡,有的是各地送来的,果子易烂,又不好生长,不仅是我们闻家没有商铺,就连最热闹的扶摇巷贩卖的农户都很少。” “小姐可听说过橘生淮南的典故。”傅遇在门外适时地大喊一声。“《晏子春秋》有云……” 潇潇翻了个白眼,捂上了自己的耳朵,顺带嘀咕着吐槽了一句:“这家伙又要开始卖弄了。” 落儿和阿念两个人倒是听得认真。 待傅遇科普完,阿念说:“以前爹娘还在的时候,那会儿我还小,家里穷得掀不开过锅,时常会拿野果果腹。下等商贩卖的大多数都是些不入流的野果,有钱人家自然不会去买。他们的买家通常都是些穷书生,或者想省钱的妇人。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想吃新鲜的水果,都得找人快马加鞭去外地买。” “但是因为水果的保鲜期短,买到也不一定新鲜。” 闻离听他们说完,加上今天市场视察,了解到了大致的情况。 嫁接技术在现在还没有普及,物流慢,水果保鲜又差,所以不说食不果腹的穷人家,有钱人家也不一定能吃得上新鲜的水果。 也就是说,水果在书里的这个时代,是昂贵且稀有的物种。 闻离:“那你们可知道,我们离安城,哪里的荒地最多?” 第十一章 老娘替你阉了他 “荒地?”阿念懵了,“咱们离安城家家户户种植粮食养活自己,只有分不到土地的,遇上荒年产量不够的,可没听说过还有什么荒地。” 闻离看下潇潇。 潇潇也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阿念所说。 此时傅遇挑开帘子看进来,插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只是有的也被我们的‘大善人’老爷收购来种植粮食贩卖粮食,填充国库了而已。” 闻离:“……” 阻碍她发财的最大“障碍”竟然是闻百万。 不过闻百万的钱不就是她的钱嘛。 闻离打算换种问法:“离安城最穷的地方在哪?” “最穷的地方?”落儿一下子来劲了,“小姐,这个我知道!姑爷嫁进闻府前,就是在整个离安城最穷的甘水巷生活的。” 闻离:“……” 她竟然把甘水巷给忘了。 “所以,我们现在甘水巷?”三朝回门,回陆钦娘家,总该去甘水巷? 看三个小丫鬟一脸便秘的表情,闻离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 “所有,”她微微张着嘴,微微抬头,三个小丫鬟也跟着她,微微张嘴,抬头,屏住了呼吸。“我们现在是去爹爹在半路买的那个宅子?” 三个丫鬟的动作没有比此时更整齐过。 三个人齐点头:“嗯嗯嗯。” 闻离一不做二不休,拉开轿帘,吩咐道:“去甘水巷。” “小李你去花姨府上告诉陆钦,让他们现在一齐去甘水巷。早年姑爷住在那就老是被人欺负,你们家小姐必须去给他长脸回来。” 小李朝闻离看了一眼,按兵不动,继续跟着马车走。 闻离拍了他一头皮,“哎,小李啊小李,翅膀硬了我说的话也不听?” 熊大这会儿从马车上跳下去,一边跟着马车小跑一边说,“小姐要不我去。小李的任务和我们不一样,他的职责是誓死保护您的安全,老爷吩咐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你半步。” 闻离这会儿才想起来,小李貌似在这个书里对于原主的作用,是类似于“死士”一般的存在。 倒是她错怪他了。 “行,熊大你去,”闻离爬出轿子坐在马车外边,一边晃荡着脚丫子一边拍了拍小李的肩膀,“不好意思啊小李哥哥,刚才错怪你了。” 一旁的傅遇听了差点惊掉下巴。 小李听了好半晌才受宠若惊地回过头,意识到小姐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的表情还是和以往一样冷若冰霜,眼神却更加坚定了。 闻离心想原主还真是有福气,这些工具人都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嘛?这一生真是贫乏又简单。被闻百万买来守护原主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傅遇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小镜子,对着理了理自己的脑袋上的碎发。 他说:“小姐你成亲之后和以前还真是有很大的不一样。以前小姐虽然刁蛮任性,不过先说好,小姐护短,对闻家的下人都是极好的。” 说着他还怕自己的马屁闻离不信,和落儿潇潇阿念分别对视一眼,三个人收到讯号,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傅遇继续说:“但是小姐毕竟是小姐,也会有心情不好拿我们撒气的时候,当然我们不是说小姐撒气不对,有脾气就该发嘛,不然郁结由心,反而生大病。只是,只是小姐还从来没有……没有这般低三下气地道歉过。” 闻离抿着嘴忍笑。 她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吓唬他们:“低三下气,小姐用得着低三下气?” 到底是谁低三下气。损一句都得找补三句。闻离就没有见过比她身边这几个明明应该“生而为人人人平等”的小孩更能委曲求全,知足常乐了。 潇潇赶紧拿扇子煽他:“傅遇啊傅遇,胆子大了啊,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话。” 落儿和阿念也跟着帮忙揍他。 落儿虽然年纪最小,但是用尽最大,维护闻离的心思也最积极,她一边打一边两个腮帮子气鼓鼓的:“让你说我们家小姐。” 闻离坐在马车上,看着甘水巷的石碑从身边越过,看着远处村落平地那头的夕阳,映得半个天空都是红彤彤的。心里只觉夕阳无限好,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傅遇、潇潇、阿念和落儿陆续下车,落儿站在马车外朝闻离喊,“小姐,姑爷家到了。花姨和姑爷已经在家里等着您了。” 闻离踩着马扎下来。 但是鞋子还没落地,她的脚就顿住了。 地好脏。抬眼望去,甘水巷还真是脏乱差全占了。 “小姐,等等。”熊大灵活地从后边的马车里搬来一筒收纳成圆柱体的地毯,从马车边一直铺到陆家,他抬起手肘让闻离扶着他胳膊,“好了,小姐,下来。” 闻离扶着熊大的胳膊下来,落儿个子矮,在后面给她拉着裙摆。 她没走两步,一抬头,发现陆钦靠在门上看她。 许是三分的不屑中又带着七分的瞧不起。 接下来的几步路闻离都走得异常艰难。 他猜这个长得酷似陆瓷,却实际是原书男主的男人,心里一定在想,这位大小姐,可真是矫情。 正像是富人看不起穷人,穷人嫌富人事多。 来去都不是一类人。 就在她就要走到陆家大门口的时候,她看到陆钦的身子正了正。 男人的眼睛在那一瞬像是突然有了温度,闻离看到他的手抬了抬,像是要牵她过台阶似的。 直到身后的传来一阵女声。 “陆钦!” 闻离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她猜了个七七八八。 就在女孩朝着陆钦跑来的时候,花姨率先从屋子里跑出来,拿着把扫帚,把人往外赶:“钱芳芳!你一黄花大闺女,不和你的小姐妹好好在家待着,跑来我家是又生了什么鬼主意?” “我可告诉你,别人仗着你爹是个屠夫口袋里有俩破钱都对你礼让三分,我可没那鬼心思讨好你。” 要说攀龙附凤,闻家才是真龙真凤。 花姨心里门清着。 钱芳芳帮着好姐妹,被花姨追着跑也不走,非要把话说了:“陆钦,陆钦!你个王、八、蛋,有了新夫人忘了旧情人,你去看看宋羡儿都被他们闻家打成什么样了。” “你给我再说!你给我再说!”花姨发了火,毕竟这个时代结婚早,她年纪再大也不过才三十出头,又一个人拉扯陆钦长大,什么脏活累活都做,有的是力气,她两扫帚朝钱芳芳轮了过去,打得她头发乱成一团,哭爹喊娘地跑了。 花姨叉腰再骂几句解气,拖着扫帚客客气气地把闻离给请进去。 一边严声厉色地吩咐陆钦道:“你可给我注意点,反正这世界上,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们陆家可出不来朝三暮四的人,你爹虽然混,但是他到死都只有我一个女人。既然你已经嫁了离儿为夫,你就给我规矩本分点。” 花姨朝陆钦凶神恶煞地说完,瞬间跟川剧变脸似的,轻轻地拍了拍闻离。 大概是怕自己手上的老茧扎到她,还特意往衣服上擦了擦。 “闺女别怕,陆瓷要敢不忠,老娘替你阉了他。” 这夫人真是魄力!闻离心想大伙看书的时候怕都是因为代入女主视觉的缘故,只知道花姨和女配狼狈为奸,却一定都没想过,人家实际这么有趣。 等等!陆瓷?! 第十二章 三朝回门撞见旧情人 看出闻离的疑虑,花姨连忙补充道:“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介绍陆钦的小名了。” “那会儿我娘家还算是个富贵人家,待我也好,吃得好。陆钦刚一出生的时候,就不像其他孩子一样皮肤皱巴巴的,那小脸蛋儿又嫩又白,像个瓷娃娃似的。父亲,哦,就是陆钦的外祖父,就给他取了个名,叫瓷。” 花姨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眨眼睛收眼泪,“就是可惜啊,陆钦的父亲和祖父都不喜欢,他们觉得瓷器易碎,我们穷苦人家养不得。我娘家落魄后,就给改了名。甚至……” 甚至还觉得陆瓷是个扫把星。穷苦人家要的是劳动力,谁知道养了这么个“白面”少爷。 花姨终于忍不住了,拿着手巾开始抹眼泪,“前些年他祖父还在的时候,就对瓷儿拳打脚踢的,别人说祖孙隔代亲,可是他们家对这唯一的一根独苗,却都下得了狠手啊。后来瓷儿的祖父去了,他的父亲就跟疯了一般,总觉得家里条件不好,都是瓷儿这个扫把星。” “都怪我当初瞎了眼,非不听劝下嫁到他们陆家。”花姨拿手帕堵着鼻子一边,深呼了一口气,这会儿气顺过来,浑身透着一股劲儿。 说起话来慷慨激昂:“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有的穷人家就是同情不得。明明我一开始过来的时候,他们家连个像样的锅都没有,更别提一件像样的衣服,全都是我娘家补贴的。后来我娘家落魄了,反而还全成了我娘家的不是。” “乖闺女,”花姨拉着闻离的手,眼妆都哭花了,但是脸上已全然不见悲痛,尽是愤懑不满,“你知道他爹临死前说了什么不,他说,全怪我这败家娘们嫁到他们家,生了个扫把星的儿子,陆家才得以如此落魄。” “笑死!”花姨十分有灵性的白眼一翻:“他赶考二十年,没有一年考上的,还怪我没钱,不给他疏通关系。” 闻离也被气笑了。 这种男人放到当今社会脱口秀吐槽大会中,妥妥就是对号入座的普信男。 花姨:“所以他爹一死,我就给我儿改名回陆瓷了。要不是甘水巷这户籍管理的大人为难老娘,老娘连祖宗祖坟都给他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闻离实在没忍住笑出声,她看向陆瓷,陆瓷一脸没好气地看着她笑,好在眼神中并无责怪的意味。闻离给花姨竖了大拇指,“老娘威武!” 原书中花姨和原主的脾气本来就投,闻离如此一直截了当的夸赞,花姨更加喜形于色。 闻离今日抬着一整条街的回礼特意回甘水巷显摆,虽然嚣张,但别提多给她长面儿了。 她在陆家多年受得气,今儿个总算因为娶对了儿媳妇得以扬眉吐气。 熊大在陆家门口放了炮仗,一时间烟火四起,满地都是捡小零嘴的大人和孩子,别提多热闹了。 闻离和花姨正聊得开心,没一会儿有几个粗布短衣的小娘子和男人进来,为首的那个女人先说,“陆家大娘子,你之前不是说要给陆钦改名吗,村头大老爷同意了。” “快去,去迟了小心官爷后悔。之前人家看你是个寡妇,老是对你图谋不轨,今儿个我们几家夫妇都陪你去。人多有什么事好帮把手说个理。” 花姨和闻离对视一眼。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几个人都是看花姨嫁了儿子,今日不同往日赶着上门巴结。但好在花姨今天正好有这个需求,不如顺坡下驴,先把事儿办了再说。 闻离朝潇潇使了个眼色,潇潇立马心领神会,给几户人家都发了“意思”。 不得不说,这有钱就是比没钱好用。 花姨一走,破落的陆家院子里就剩下陆钦,不对,现在应该管他叫陆瓷了。闻离念着两个字的时候心跳都不由得快了两拍。 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俩了。闻离吃着她自己带来的糕点,闲着无聊,问他:“要去看看你的旧情人,小青梅吗?上次她好像确实被权姨打到伤得不轻。” 陆瓷也在吃,闻离心想原书里怎么忘记把男主是个吃货这一点写上了。 他听到闻离说话,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之后的半分钟内,迅速把眼前盘里的炸鸡腿一口气全塞嘴里了。 他擦干净手起身,刚想去倒口茶解渴。 就听见闻离也跟着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我也去!” 陆瓷咬着鸡腿腮帮子鼓鼓的,一脸懵:“去哪?” “去看你的小青梅啊。”闻离上手拉他,“刚才那个钱……钱芳芳说,她好像在什么医馆。” 女孩子上个厕所都要人陪,更何况在这种脏乱差的甘水巷,还不得找个本地人陪同。 只是刚好陆瓷就是这个本地人。 闻离今天穿了一条橙色的纱裙,衬得她更加肤色白皙。 陆瓷被她拽着往前走,看她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女孩的眼睫毛浓密得像是自带眼线。 闻离没走两步就走偏了,她一路看过来,发现甘水巷的条件比她想象的还要贫乏。这里的人倒不见得像是他们说的好吃懒做,而是这田地的收成情况惨淡到,看不到希望,还不如好吃懒做。 就好比一个人订了个目标,却长期看不到任何效果一样。 前途渺茫无期,又这么一大家子在等着吃饭,人生何止是只能颓废失意,恶性循环。 “你们甘水巷雨水多吗?”闻离问。 她给裙子在小腿肚那打了个结,既不会拖到地上,又不影响美观。 她的小腿又匀称又白皙。 陆瓷盯着打结裙摆下的那一节奶白的肤色,却琢磨着她这般露着小腿是否会有所不妥。 一时间都没注意闻离在和他说话。 眼前的裙摆突然不动了。 陆瓷抬起头。 闻离正没好气得看着他,气鼓鼓地像一只雪白的小仓鼠。 “我问你话听见了吗?” 陆瓷摇摇头,又点点头,一路走来的记忆突然走马观花般涌入他的大脑,他试探性地开口:“你问我,我们甘水巷,雨水多吗?” “嗯。”闻离脾气爆,快没有耐心了。 她正疑虑除了脸,原主是怎么看上这等呆头呆脑的小白书生的,没想到他竟然答上来了。看来仅仅是反应迟钝,脑子还没有完全遗传他爹。 陆瓷回想了下,“多。光这个月,有一半时间都在下雨。” “难怪。” 天上下来的雨水是留不住的,怪不得甘水巷的田地要么缺水要么种子都被淹死。 看来开塘注水才是大事。 朝廷并非没有这个技术,也并非缺乏农业人才,只是甘水巷这穷乡僻壤的地,能者志士都想往外跑,人口复杂,争议颇多,有心无力。 只能慢慢来了。 不知不觉,闻离拉着陆瓷已经到了巷尾的医馆。 第十三章 再来一次 甘水巷早年也有不少医馆,但是由于村民条件太差,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看病了。 乡里相邻的动不动就赊账,日积月累下来,医馆入不敷出,一家挨一家的倒闭,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家。 医馆的条件算不上好,但是人挤人,大家也没有去别处看病的条件。 如果说甘水巷外边是臭,满满都是垃圾苍蝇,都是泔水味,那么医馆里边,就像是走进了猪药蓬里。 闻离倒是没感觉错,因为她走进去,真发现了猪棚。 旁边是晒得草药。 路上还有人呕吐。 闻离被混杂的味道熏得不得已捂住了鼻子。 她没动作便还好,一捂鼻子,刚才那位吃坏了肚子正吐得天昏地暗的男人,看着她那矫情样就开骂,“恶心吗?恶心死你。看你穿得这样,生来富贵,哪懂什么人间疾苦。老子要不是实在饿得慌连发霉的树皮根都挖来吃,至于像现在这般狼狈不。” 他伸着手指破口大骂,看样子来势汹汹,闻离却发现他再次要吐的时候还是特意往后避让三分。 也不知是觉得赔不起她的裙子还是心中尚有存良。 闻离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被一捧着脸盆的妇人拉到一边,甚至还没好气地对着陆瓷一顿说教,“你这呆子怎么给人家姑娘当男人的,自家媳妇都不知道护着吗?” 她骂完一遍拍了拍闻离的手说,“别怕啊姑娘,我们甘水巷的人啊,就是穷怕了,看到你们有钱人,吃穿不愁的心里难受,但是没有坏意啊。” “嗯嗯。”闻离乖巧的点头,下意识想找潇潇他们要钱打赏,但是潇潇等人都被她留在陆家看家了,跟来的只有躲在暗处不方便现身的小李。 再加上贸然用钱羞辱人,但凡有点骨气的都得被她气死。 看来她平白无故占了原主的身份地位,钱拿来的太容易,脑子都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不懂吗? 闻离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想法设法带着甘水巷的兄弟姐妹大妈大爷劳动致富! 至于陆瓷…… 闻离不至于这么玻璃心,两个人才认识几天啊,就要他出面维护她,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陆钦在原书里,还是个暗黑病娇、美弱惨。啧啧,配上陆瓷这易碎感的名字更加了。 要别人守护他还差不多。 闻离现在对他的要求就是不发病不给她整幺蛾子就行了。 “走,进去看看你的小情人。” 闻离走了两步,发现陆瓷并没有跟上来。 她回过头,发现人还站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丹红色的袍子,雪白的肤色和落日余晖交相辉映。 闻离知道天要黑了,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站在原地,也不向他挪一步,双手环胸,百无聊赖地朝他喊,“走不走!” 陆瓷一笑,原书形容满树桃花盛开。 闻离也不知道他想什么想完就抬头朝她笑,然后一路小跑过来。 闻离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心想没准又是铁打的大女主宋羡儿站在身后呢。 回头乌泱泱的躺在地上叫苦连天的病人,她眼睛都瞅痛了也没精准找到宋羡那张小白花般惹人疼惜的脸。 陆瓷已经走到身边来了,她一时间觉得无聊,就别过脸去。 “陆大夫,陆大夫呢,快给我家小孩子看看。” 一位抱着小孩的妇人急匆匆从闻离身边撞过去,闻离还没来得及躲,整个人就已经被陆瓷抱着腰带到了怀里。 男人的眉眼上扬,那得意的小眼神像是在说,怎么样,我学得快! 闻离一脑袋懵。 他俩顺着妇人跟进去,很快就发现了躺在医馆唯一一张病榻上的宋羡。 病榻边上吊了一打遮光布,看来就是临时给人上药和检查病因用的。 钱芳芳陪在宋羡身边,看上去果然和原书中写得那样“姐妹情深”。 “闻家大小姐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嚣张跋扈,不把人放在眼里。这陆家大娘也不知道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钱芳芳扯过自己衣服上被花姨用扫帚打出来的脏痕给宋羡看,“看她给我打的,还好我逃得快。” “羡儿,我今日看陆钦,在他娘子身边,什么动静都没有,都说这男人有钱就会变坏,更何况他攀了那么个高枝。不行咱就换一个,你长得这般漂亮,城里头肯定多得是富家公子喜欢你。” 宋羡听了钱芳芳的话不为所动,她捏着小拳头,苍白的脸上还有因为伤痛冒出来的汗珠,“芳芳你别说了,羡儿今生只喜欢陆钦哥哥一个人。” 钱芳芳还想再劝什么,她张了张嘴,看到宋羡抬头,仿佛看到了什么,瞳孔猛得放大。 没一会儿眼泪就下来了。 “陆钦哥哥。” 这一生娇涩软糯的呼叫,闻离听得骨头都酥了。 她在这看了好一会儿的戏,起初盯着宋羡和钱芳芳,听两人如何非议她和花姨。 现下因为小白花的一声“陆钦哥哥”,又不由得把视线对向陆瓷。 陆瓷不为所动,像是比她还看戏看得起劲。 一点都没有戏中人的觉悟。 小白花那双看谁都深情款款招架不住的杏眼,泪眼婆娑了好半天,闻离都看不下去了。 她心想,这小说前期剧情,确实够虐的。 小说作者为了自己可以顺利洋洋洒洒写上好几百万字,故意让男女主前期各种误会各种苦衷没法相认。 那好,让她这双局中之手,来推波助澜一番。 在医娘给前边那位抱着小孩的妇人看完之后,闻离一把推着陆瓷在看诊台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陆大夫,我夫君最近……”闻离看着陆瓷,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知道小白花等人的视线都在自己这边。 陆嫣先给陆瓷把脉,一边问,“你夫君怎么了。最近有什么不舒服?” 闻离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宋羡看得心情紧张。 她和钱芳芳两个人死死地盯着看诊台这边。 “不舒服,嗯,可能没有。”闻离说话大喘气,把钱芳芳都气得想起身打她,被宋羡拦住了。“就是他最近,这个……” 闻离指了指陆瓷的脑袋,“反应比较迟钝,老忘事。” 陆嫣:“比如呢。” “比如啊,”闻离朝宋羡那边挑衅地看了一眼,对着医娘说,“我和夫君两人最近新婚燕尔,同睡比较频繁,但是他老忘,老是拉着我,要……” 闻离娇羞地捂着脸,“要再来一次。” 第十四章 信不信老娘狗带在你面前 她已经感受到陆瓷想要杀人的眼神了。 应该不只他,在场的只要不是和她一个阵营的,例如宋羡和钱芳芳,要不是碍着公共场合,肯定想手撕她。 闻离也是因为现在天快黑得差不多了,挨家挨户赶着回去做饭,医馆快要打烊了,最里头就剩下他们五个人,才敢说话如此不知……嗯,不知啥啊。 闻离抬起头,也不怕了,医娘面前百无禁忌,就是新婚燕尔嘛! 医娘给陆瓷按照“望闻问切”流程走完,对闻离说,“尊夫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有点虚需要补补。” 她瞅了瞅后边的药柜,颇有些难为情地开口:“但是你也知道,甘水巷这边的条件,昂贵的药材我这边也没有,不如我写个方子,你去外边抓药?诊金我就不算你了。” “谢谢陆大夫,谢谢陆大夫。”闻离拉着陆瓷起来,也没有跟她客气,拉着人打算往外走。 钱芳芳正愁没有出气的地方,看到闻离这般有钱还要赖医馆的诊金,瞬间就找到把柄开始冷嘲热讽。 “哟。就这来看病还赖账呢。不是离安城最有钱的大小姐嘛,我看,呸,连这天黑了才偷偷摸摸来打胎的风尘女子都不如。人家靠身子赚钱的都知道给钱,靠爹的反而……” 钱芳芳的嘴被宋羡给捂住了。 她口无遮拦,但是眼前进来的青楼女子也是人。 来人捂得严严实实的,闻离倒是实在没想到竟然是瘦马来打胎的。 她没有关心他人闲事的喜好,只是钱芳芳一骂她就不痛快了,立马将手扶到腰上,一边朝陆瓷嗔怪道:“都让你轻点了。” 能多想的都是有心人。 她余光看到小白花姐妹俩被气得不行。 刚出了医馆,闻离就放开陆瓷,脸上的玩世不恭不再,恢复了眸子里的平静。 “看到了?”她朝陆瓷看了一眼,”还没死,放心了。“ 她说完吊儿郎当地下台阶。 走到最后两个台阶的时候,由于太随意散漫到压根没有看路,脚一拐,踩空了。 “唔!”闻离忍着痛,眼泪汪汪的,心想难道这就是得罪大女主的报应吗? 都怪她太过嚣张了,和原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看来她不仅拿了原主的身份,甚至还拿了原主的剧本。 还没等她来得及过多的悲秋感伤,一只大手给她伸过来拉了起来。 “你说你干什么,走得这么快。”嚣张跋扈地像一只小老虎。老虎就老虎,可是哪里还有老虎凶到把自己弄伤的。 陆瓷给她看了看脚伤,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后,在闻离跟前蹲了下来。 闻离:“你想干什么?”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要背她。 原主身高一米七多,男主才一八几,在她眼里又瘦又弱,闻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清醒的认知。 陆瓷顺手从旁边的草垛里拔了根狗尾巴草,捏在手里玩耍。 他蹲在地上,整个人连脚一块转过身来,看上去比刚才嚣张到不行的闻离还要玩世不恭。 “你不是被我干到腰疼吗?” 一种植物。 闻离:“……” 她现在算是知道咬到自己的舌头是什么感觉了。 男主弱归弱,她却忘了能苟到大结局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善茬。 两个人一块回到陆家,花姨点着灯笼和刚才来带她去给陆钦改名的几位夫人,一块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估摸着就在等他俩。 “离儿,你们可算回来了。” 大老远的看见人,花姨就提着灯笼跑过来。 落儿他们已经在马车上都快等睡着了,听见动静,掀开帘子望出来,大喊了一声“小姐”。 最开始进来搭话的那位妇人率先开口,“我们孩她爹已经做了晚饭了,闻小姐要不要赏脸去吃一口。对了,你们这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陆钦……这不应该改口叫陆瓷了,孩他娘亲可担心死了。” 花姨:“担心什么,不担心。这城里的孩子没来甘水巷转过,总觉得穷地方稀奇,去玩玩也好。” 花姨话还没说完,陆瓷插嘴道:“我们去了医馆游玩。” “去医馆干什么?哪里受伤了?”花姨作势就要来检查闻离是不是有哪里伤着了,但是眼看这孩子好好的,真有什么事人家闻府千金也不会来这穷乡僻壤看病,想明白了瞬间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看陆瓷:“是不是你非要去?” 一句话把所有事情都挑明了,又不至于说得太难听。 旁边的几位妇人怎么会不懂,只是当着闻家大小姐在,大家都不好挑明了说。 开头的那位妇人就开始明着暗着给闻离说道,“这闻家小姐啊,我们甘水巷的医馆,那不是个干净地儿,去不得。” 闻离:“怎么个去不得法。我看那挺好的啊,医娘长得也漂亮。” “呸呸呸。”几位妇人拧成一股气,相互看几眼,一副要开始说闲话的小表情,七嘴八舌道:“就是因为漂亮,不瞒你说,前两年的时候啊,我们还看到她挺着个小肚子。你说人家一没成亲,二没未婚夫婿的……” 不能是吃胖了吗?闻离纳闷。不过她突然想起来那个来打胎的青楼女子,估摸着这些个大妈就想拿此做依据。 果不其然。 “后来医馆关门几天,她的肚子就平了,保管就是自己打胎了。而且闻小姐你恐怕有所不知,陆大夫啊,每到天黑,医馆就不营业了。但是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好几个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过来,你知道他们都是干什么的吗?” 妇人凑到闻离跟前小声说,“都是干不正经买卖的女人来打胎的。” “陆嫣以前不是开医馆的,父母都是卖蟑螂药老鼠药,专门给猪狗牛羊看病的。后面就是因为甘水巷所有的大夫都走光了,所以才轮到她开医馆。她的医术说好不好,说差不差,我们甘水巷也没其他看病的地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闻离每到这种时候,就说不清该给人家医娘辩解还是感谢妇人的好意。 因为她对两边的人都不了解,怕替医娘出头自己打脸,又怕谢了妇人人家医娘又不是这样的的人。 好在花姨虽然有心让她听这些,却也知道适可而止。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就都回去。改日我亲自上门道谢,一定把礼物都给你们备齐了。今天我儿媳妇回门,现在她和瓷儿也该到了回闻府的时候了。晚饭就不吃了,人家闻府的厨子堪比宫里的,你们家孩子他爹烧得能给人家吃吗?” 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妇人本来还要客气两句,看到花姨态度坚决也就作罢。 一上了马车,花姨拔下头上的发簪,尖头顶着脖子。 “陆瓷,胆肥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娘死在你面前!” 第十五章 女人就应该搞事业 陆夫人突如其来的举动,闻离身边的几个小丫鬟都吓了一跳。 落儿和阿念赶紧上去抓住花姨的手,以防她想不开。 花姨:“别拦着我,有这种不肖子孙在,我就算今日去见阎王我都死不瞑目。” 闻离知道她不会求死的。 并且作为除闻家人外,原书唯一站在她这边的自己的人,她还有事情找她帮忙。 闻离拿下花姨手中的银钗,夹在指尖转钗子把玩。 “娘亲,媳妇有事找你商量。”闻离:“哎呀,这男人嘛,管不住自己的玩意儿,爱在外头找几个找几个,何必为了他们动气呢。你说我们女人,哪里有搞钱重要,男人靠不住,但是自己口袋里的钱,可是老老实实站在自己这边的。” 花姨听完也不闹了,当下给闻离比了个大拇指:“上道!” 陆瓷看着这婆媳俩一唱一和的,自己简直就像是捡来的。 闻离感受到陆瓷无语的视线,扭头给人翻了个白眼,“看什么,一边去。” 说完她一屁股挤到花姨和陆瓷的中间,挨着婆婆坐。 “是这样的,我发现呢,城内,卖什么都有,唯独卖水果的店铺不多。也不是不多,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因为果子的保鲜技术问题,运输成本,都是个问题。”闻离:“所以我就想,能不能从这方面入手,拓展出一条新的产业链。” “这不是正好,我今儿个陪陆瓷去看他的旧情人的时候……”闻离说到这,发现花姨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心想自己可真是挑拨离间一把好手。 突然她的腰上吃痛,陆瓷这个狗男人竟然趁她没防备掐了她一把。 “啊!”闻离扶着自己的腰,叫得比实际惨痛数十倍。她和原主不同,她不仅对付女主,她还连男主一块对付了。“娘,他为了封口,他掐我!” “陆瓷!” 现下没有作案工具,花姨直接抢过潇潇手中的折扇,朝陆瓷一顿猛揍。 “给你胆了!你果然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样不靠谱,就知道欺负我们娘俩。” 花姨抱着闻离就开始拿手帕抹眼泪。 陆瓷气结:“到底谁是你儿子!” 花姨:“滚!” 喷完陆瓷,她收起手帕,“离儿你继续说。” 闻离见好就收,不再提“旧情人”那茬子事了。 “我发现,甘水巷临近他城边界,田地虽多,但是大多利用率不高。收成问题,是导致甘水巷村民集体赤贫的主要原因。” 花姨:“是的,没错。家家户户无论种什么产量都不高,祖孙三代的劳作都养不活三口人。” 闻离:“所以我想把他们的田地都收上来,这样呢,我每年按人头给他们付租金,这是一笔收入,可以保障甘水巷村民的基本生存问题。其次,因为我打算大范围种植水果,就拿甘水巷做试验点,正好也缺人手,我找人提供技术,村民呢又可以在自家田里帮我干活。等到收成的时候,我再从村民手上收购去,流入市场买卖。” “所以,娘,我要麻烦你,去帮我游说甘水巷的村民们。”闻离抱着花姨的手臂,“毕竟你在甘水巷生活了这么多年,人头比我熟。到时候赚了钱我给你抽成。” 花姨听到能赚钱双眼放光,立马表态,“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阿念,潇潇。钱。”闻离朝阿念和潇潇招呼一声,阿念拿了一沓钱递给潇潇,潇潇在心里头盘算了一遍,给了个大致的数额。 花姨:“不用不用,你这次回来,回礼可不少,还有上次闻老爷上门提亲给陆瓷的彩礼,娘现在有的是钱。” 闻离看到陆瓷听到彩礼两个字的时候同样也是眼睛放光。 “什么彩礼,彩礼不是给我的吗?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车内根本就没人搭理他。 闻离亲自把钱给到花姨手里,“亲婆媳明算帐,我们现在是做生意,账面不好混的。不然潇潇回去怎么做账。请客吃饭什么的,那钱就由娘你先垫着,回头你找潇潇报销就行,再拿着单子去找阿念支钱。” 花姨给闻离再次竖了个大拇指,“分工明确,媳妇你可以啊。” 她抱着钱数数,心里美滋滋的,满脑子都是美好明天。 落儿坐不住了,“小姐小姐,那我呢。潇潇姐算账,阿念管钱,那我做什么啊。” “你当然是……”其实潇潇和阿念的分工并不是闻离的功劳,完全是原主或者是闻百万的留下来的良好根基。落儿年纪小,面对着她满怀期待的眼神,闻离想了下,“你当然是跟着小姐我咯。你这么机灵能干,当然要带在身边咯。有落儿万事足嘛是不是。” 落儿一听高兴,小孩子气地鼓起了掌。 熊大和傅遇在马车外听着这会儿也忍不住挑开帘子,探头探脑,“小姐,那我们呢。” 闻离看着熊大,“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至于傅遇,傅大才子,你就负责和潇潇一块想宣传语,扶着管帐本。不仅是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将来整个闻家的总帐本,你俩也要接手过来。” 傅遇一开始只是闻百万买来的教书先生,进闻家前也一直是碌碌无为高不成低不就的,光一身清骨也不能当饭吃。再加上他本身也就没多大志愿,不然也不会被主人家买回去了。 进了闻家后,他发现闻家的人总有一种神奇的怪力,会不自觉地把守护大小姐当成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好在闻离虽然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用城中叫苦连天的老百姓的话来说,她无恶不作。但是身为闻家的下人,都知道他们的小姐极其护短,至少她能罚的,别人却说都说不得。 小姐曾说,他们只是在闻家甘愿做狗,出去都是豺狼虎豹。 单单这一句话,就足够他们所有人为她卖命了。 傅遇是真没想到,闻离还能这般有心地为他们的前途着想。 他别出脸去,马车跑得快,风吹得他眼睛疼。他在心里默念“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有泪不轻弹。” 熊大因为不知道小姐到底要他做什么,又因为心思简单,猜不中,些许有些闷闷不乐。 突然他看到小李,乐天下之乐而乐的他,心中一下子腾起了希望,“小姐,那小李呢,小李干什么?” 小李不为所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只负责守护小姐。” “行啊你。你简直太爷们了,啥都给你都不带动心的。”闻离一时激动,在他肩上猛拍了一把,说话不过脑子,“小李,要不是我已经成婚了,我都想嫁给你。” 不知道为什么,闻离感觉到自己话说完,腰上又有一双无形的手似乎做了一个掐人的动作,她下意识地一躲,回头看却发现陆瓷的手双手环胸盘得好好的。 看来是她多想了。 这会儿小李不再像往常一样淡定了,皎洁的月光下,依稀能看出来他的耳朵有点红。 闻离就听见他声线略有些紧张地开口:“不,不行,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十六章 做正经生意的和不正经生意的 闻离实在是想不起来小李最后和谁在一起了,毕竟他们都不是女主身边的人,笔墨不多。 “好好好,”闻离当下大喜,拍着胸膛保证:“等姐姐赚钱给你娶媳妇!” 说完她就开始琢磨,明儿个起一大早去宫里找赵安要户部的花名册。 但是一说到进宫,她肯定避免不了会见到老皇帝。想到两年后他就会惨死在“自己”手里,怎么着都觉得浑身抖得慌。 不过事情现在不是还没有发生嘛,先熬过这一两年再说。 闻离呼了一口气,路过还冒着火花的铁匠铺的时候,她叫熊大勒马停车。 “落儿,你们先送娘回去,然后回闻府吃完饭再出来接我。” 阿念有些担心:“小姐……先送陆夫人回去没问题,但是这周边的都是闻家的酒楼,小姐你想吃什么都有,我们实在没必要先得回闻府。” “行行行,”闻离着急去做自己的事情,“那你们先送花姨回去再回来接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铁匠铺奔去。 她已经观察过了,甘水巷的人虽然还是靠种田自给自足为生,但实际上,他们连像样的农耕工具都没有。 其他的闻离是不打算做了, 有什么去朝廷农业的部门下的合作师傅那薅点。主要是她对这方面也是一窍不通,光有一身创业的热情,什么都要从头学。最快的方法当然是捡现成的咯。 她眼下能做的,就是找铁匠师傅打够挨家挨户都能用到的锄刀。 这锄刀做好之后,再去找木工师傅收尾。 锄头这种基本工具重要有。 虽然锄头什么的,甘水巷的人自己就会做,但是毕竟术业有专攻,闻离觉得还是靠花钱来精良工具来比较靠谱的。 “师傅,这么晚还不歇息啊。” “要谋生活啊,莫得办法。”屋里走出来一位妇人,“这是闻小姐吗?稀客稀客。快里头坐坐。” 如果要闻离回答有位当朝第一富豪的父亲是什么感受的话,闻离估计会写,泻药,随时随地走到哪都会被人认出来罢了。 要命是都是别人认识她,她谁都不认识。 闻离尴尬地又不失礼貌地朝老板娘笑笑,跟了进去。 按照以往在现代社会的习惯,哪怕是自家亲戚来找她去家里坐坐她可能都会拒绝。但是这铁匠家里都是各式各样的铁打的玩意儿,她就想进来开开眼,想着没准哪一天就用上了呢。 “外人啊,最擅长的就是打这些农具,这十里方圆的人啊,都喜欢来找他帮忙。” 闻离顺着妇人的话说,“想必是尊夫手艺不错,才会有那么多农客光顾。” 妇人听闻离一夸,神色尽是骄傲。 “哈哈哈,是啊。妾自从十三岁嫁他开始,他就是个远近闻名的年轻铁匠了。你坐着往这条街看去,除了还开门做不正经生意的花满楼,正经生意的你们闻家的酒楼,是不是就只有我们家点着灯了。” 闻离探头一看,似乎还真是。 她顺着老板娘的话还发现一点,这个铁匠铺虽然坐落在这条街上较为不起眼的位置,但是,这里头可是风水宝地啊,坐在里头嗑瓜子看八卦,啥事不耽误。倒有点像诸葛亮那个不出门知天下事的”实现“版茅草屋。 妇人:“真不是我们不愿意歇息,只是那些农户啊,今天这个催,明天那个催,外人打铁都来不及。” 闻离食指拇指在妇人面前搓了搓,朝她使眼色,“那想必钱赚得不少了。” “哪有,还好啦。”但是这神情还真不像仅是“还好”的样子。妇人说着拿出工具说是要给闻离烙个煎饼,“说起来其实还真是要谢谢闻家老爷。” 闻百万? 闻离:“我爹?” 妇人:“是啊,闻老爷。当年我和夫君成亲没两年,那些老铁匠欺负我外人年纪小,联合起来排挤他,但凡有客人靠近,都会遭到阻拦。我去找他们说理,他们就合起伙来对付我。官府也找了,大人也来过,可是当差的一走,他们就继续如此。事情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我和夫君实在是入不敷出,眼看就要喝西北风了,只好忍痛,商量着找其他谋生的手段。” “好在那时候遇见闻老爷了。”铁匠擦着汗走进来,“他对我们家简直是有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他,我就要放弃打铁了。所以我现在对于每一天的生活都很感恩。” 妇人赶紧给他递了碗水过去,铁匠咕噜噜两口喝完。 妇人:“因为那一年闹饥荒,这闻老爷啊,替朝廷振兴农业,四处买种子找人种田,正好需要一批农具。他左观察右观察,发现还是我夫君的手艺过关。当时那些人也不是没有找人闹过,什么撒泼打滚污蔑的方法都用上了,都动摇不了闻老爷信任我外人。” “不瞒你说,就连现在这铺子,都是闻老爷给找的。”闻离左右看了看,不由得再次感叹这真是个好地方。 它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一层的小平房,但是前后可看四方。 要是有探子什么的,来这里打块铁进屋歇歇脚,怕是最好的隐藏和追踪方式了。 原书中原主并没有要去种田的行为,她只有和女主单方面争风吃醋的戏码,所以铁匠铺都是闻离在这个世界意外的发现。 以及……妇人烙好了煎饼,给闻离加了满满当当的瘦肉条,她一边递给她一边说,“离安城恶人向来有传言,这闻府千金,嚣张跋扈,不学无术,是个大草包……我都是不信。有闻老爷这般心善又慧眼识珠的人,他的掌上明珠怎会…… ” 妇人对闻离瞧了又瞧,眼里满是赞赏:“今日一见闻小姐,就知谣言止于智者。” 闻离大笑:“姐姐,你这又是,明着暗着自夸呢。” 好在煎饼很香,铁匠铺的夫妇也好相处。 闻离一边吃着一边把自己的计划和他们大致描述了一下,铁匠当下晚饭也不吃了,拿出几种适合的锄具出来供闻离参考,滔滔不绝地开始分析利弊。 闻离吃完煎饼,当场付了定金。 铁匠夫妇一开始还百般推辞,说什么别人要收定金是怕他们赖账,闻府千金怕什么。闻离笑回说,我付定金是怕你们赖货,铺子生意那么火,指不定什么时候给她忘了呢。 夫妇俩再三保证,一定第一时间给她做出来。 闻离出了门,来接她的马车还没到。 她想着妇人说得话,整条街就只有做不正经生意的花满楼和闻家的酒楼还开着。 闻家的酒楼她多的是时间去看,但是这花满楼…… 好奇心驱使她走到门口,并没有想象中的老妈妈站在门口挥舞着手帕招客的场景。 相反,门口站了两个眼瞅着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 第十八章 我看出来了我不喜欢他你喜欢 陆瓷先她一步,已经穿戴整齐在门口等着了。 闻离不知道他是不是一晚上没睡,可是这么大一个人站窗户前,她竟然连鬼影都没注意到。看来警惕心真是不够。 “你在这干什么?” 陆瓷:“你不是要进宫吗?我觉得你的想法挺好,甘水巷的条件确实太差了,能帮到他们一点是一点。” 闻离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干脆也不爬窗了,直接从大门出去。 “真看不出来,你这人虽然人品不行,但是对家乡还算有良心。” “什么人品不行,”陆瓷搁原地站着,“哪不行了?你给我说清楚了。” 闻离要赶着进宫,懒着搭理他。 再说了,她总不能把小说事无巨细给他说了,人家指不定怎么看她呢。没准以为是异世界来的怪物,要火刑祭天。冤不冤啊她。 不过感情归感情,甘水巷毕竟是陆瓷的老家,她在创业的路上多个人手有备无患。 开宫门的时候天正好大亮,先他们一步的那辆马车上,装了不少运往御膳房的新鲜蔬菜。 闻离盯着那辆送货的马车发呆。 配送链在古时候就一直存在了,只不过能享受到其大多数福利的,几乎全是大户人家。 周到的服务,廉价的劳动力。 古人没有手机,娱乐消遣项目甚少,为了赚钱,时间反而是最不值钱的。 说到娱乐消遣,闻离想起女主宋羡不久之后要做的行业,确实来钱快。而且她看过小说,又背靠闻家大资本,运作起来肯定比她更有优势。 只不过想法一起来就被她否决了。 前排运送蔬菜的通过繁杂的安检终于过门,轮到闻离的时候,守宫门的侍卫依旧是那副铁面无私的嘴脸。直到他掀开轿帘,看到闻离的脸。 “闻小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进请进。” 某一瞬间,闻离觉得自己简直是刺客的最佳要挟人等。谁想要进宫刺君,只要讨好她,怕是 什么重大利器都能带进去。 怪不得原主…… 闻离紧张地呼了一口气,在内心深处赶紧拜拜自己,到时候可别真图方便随手给皇帝老儿毒死了。 不行真有这么一天,意外还是避免不了,留下两难的境地,她就干脆自己称帝。省得宋羡策反赵安,让闻家好几百口人都不好过。 马车顺利入宫。 陆瓷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进宫里的缘故,忍不住嘀咕道:“这么顺利吗?我看……我有几次路过这边的时候,看到他们检查都是很严的,尤其是你看前边那个送菜的小厮,和他们应该已经很熟了,都七查八查,甚至仔细到连每一个颗大白菜都翻过去。我们就这么快放行了?” 闻离估摸着,陆瓷此时在心里念叨,不是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闻家怎么可以因为有钱有权就走特殊通道呢。 切,他一定是不知道现代你登机还有通道呢。 落儿对于这个没见识的姑爷不屑一顾,“你也不想想我们小姐是谁。” 阿念说话的语气就缓和很多,她慢条斯理地和陆瓷解释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放行的,宫里查得严,除了陛下和太子爷本人外,就连我们老爷都要例行检查。只不过我们小姐……她有特殊待遇。“ 进大观官园的陆姥姥陆瓷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 阿念朝闻离看了一眼,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落儿是个心直口快的,还没等闻离给阿念信号,她就先开口了。 “当然是因为陛下待我们小姐如亲女儿。原本我们小姐是要进宫做太子妃的。” 陆瓷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听落儿说完看向闻离的眼神有些意外。 在陆瓷呆若木鸡的目光中,闻离突然觉得自己吃了个大亏,原本她可是能当太皇太后的人,怎么偏偏学了王宝钏。 王宝钏是谁啊,宰相千金啊。她为薛仁贵苦守寒窑十八年,她年年都看不起她。 想起来,原主就和她半斤八两。 闻离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落儿眼见最快就喊出声:“小姐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没有进宫嫁给太子爷,不然你以后……” 因为陛下健在,落儿胆子再大也只敢偷偷摸摸小声说。 “就是皇后。” 她说完就左瞧右瞧地自觉捂上了嘴。 闻离看似万分惭愧地点点头。 陆瓷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脱口而出三个字就是:“你做梦!” 闻离心想在大部分作者的设定下,小说里的男主就都是这种仿佛有点大病的,干啥啥不行,洁癖和占有欲第一名。 她反手就是一头皮! 打破歪风邪气。 陆瓷抱着脑袋叫疼。 阿念:“小姐才不会想要嫁给太子爷,她才不喜欢他。” 阿念今年十八岁了,比原主还要大两岁。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她这个年纪,好多女人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所以自然懂得比落儿和潇潇多。 闻离盯着她:“我看出来了,我不喜欢赵安,你喜欢赵安!” 阿念的脸色一阵惨白。她显然没想到闻离会这么说,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她真的完全就是一心在替小姐说话。 潇潇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对闻离说:“小阿离,你不能这样说阿念姐姐哦。她对你可完全没有背叛之心的,是因为我们都知道你的性子,想做什么做什么,你是不会拘泥于宫墙内的。” “哼哼。”闻离:“小姐也不叫了。” 熊大这个死心眼地钻进来,“小姐,我也可以替阿念作证。她家里都托人给她物色好夫家了,但是阿念姐姐就是担心别人伺候不好你,所以才不肯走的。” “小姐你比她小两岁你都成亲了,你都不知道因为她到这个年纪没有嫁人,背后有多少说她的长舌妇。” “夫家?哪个夫家能比得上太子?” 熊大还想再说什么,就连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已经捂上嘴很久的落儿都想替阿念说两句,闻离赶紧捂上耳朵:“闭嘴,反正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她看了眼阿念,想着还补充了一句:“不准哭,不准寻死!” “害,你也没哭。”闻离放下捂在耳朵上的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这心理素质杠杠的。”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事发突然,闻离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就在大家都以为闻离成亲之后改了性子的时候,她对阿念的蛮横,一下子又将她打回了原形。 - “阿离!” 第十九章 在古代招募骑手 马车都还没到太子的寝宫门口,赵安听到消息就急匆匆跑出来迎接了。 闻离掀开帘子,对赵安道:“快,扶我一把。” “能对本太子吆三喝四的全离安城也只有你了。”赵安像小时候那样背着闻离下马车,扭头看见后边跟着要下车的阿念,伸出手:“阿念姐姐,我也扶你。” “哼。”闻离冷笑一声,双手环胸在旁边看戏。 “赵安,你要点脸,人家阿念姑娘年纪比你小。” 阿念因为闻离的警告还心有余悸,当下低头避开赵安:“太子请自重,奴婢手脏,不值得为了奴婢弄脏衣服。” 阿念说完从另一边跳下去了,匆忙跑去闻离身后跟着。 赵安觉得莫名其妙,但是看到潇潇和落儿下来的时候,又自觉把手背到身后去。 闻离调侃他:“你怎么不继续扶了呀。谦谦太子爷。” 赵安理直气壮道:“老太后我都不扶,还扶这些手脚利索的年轻姑娘。” “呵。”闻离:“赵安你娶不到媳妇果然是有原因的。” 正巧这时候陆瓷出来,赵安正愁没地出气呢,一脚踹在马车上,马匹受惊,陆瓷小身板弱,只好紧紧地抓住马绳,样子好不狼狈。 他这下快乐了,过去搂着闻离的肩膀,“说,来找哥哥做什么,我待会儿还要去上早朝呢,要不你穿男装跟我混进去。” “不不不,你就穿女装,谁说女子不得干政,史上有那么多巾帼英雄,可比大多数畏畏缩缩的男子有魄力多了。等将来老子登基了,我就封你……封你……” 真不是赵安不熟悉这套系统,实在是他也想不出来闻离到底会啥。 闻离见机赶紧补充道:“户部。” “户部,工部,你让我去那两个混。” 本着闻离丧母较早,赵安如带宝贝闺女一般喂养她长大的情谊,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行!” 闻离伸手:“太子令呢?” 赵安这下真愣住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其实是闻离在挖坑给他跳,原来搁这等着呢。 “你……你想干什么?”赵安:“你想要什么没有的,我马上让父皇赏赐给你,你要我的太子令做什么?” 不会是她鸡鸣狗盗不过瘾,想要去杀人放火污蔑到他头上。 其他的罪名闻府和他都能背,该怎么补偿补偿,但是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他总不能跑去阎王殿替她赎罪。 闻离:“我就去趟户部和工部,我最近看上一块地,想种点什么,关键是我啥也不会,只好依赖他们的人才了。” “吓死本太子爷了。”不仅是赵安松了口气,就连他的贴身小太监吴小虎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毕竟真出了事,闻家大小姐和太子爷都身份尊贵,十有八九灾难都会降临到他头上。 赵安把太子令牌扔给她:“拿去拿去。” “你只要不杀人放火,什么时候还回来都行。” 赵安说完,吴小虎:“太子爷,该换衣服去上早朝了。” 赵安一走,闻离得瑟地打了个响指。 落儿:“小姐我们现在要去户部吗?还是先去工部?” “不不不,”闻离摆摆手,“我们先去仓库。” 落儿:“仓库?” 什么仓库? 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原来小姐进宫,不只是为了拿太子爷的令牌…… 闻离:“潇潇,你和傅遇先回去找老李,让他们先带你们去账房,熟悉一下账簿的用法。顺带,回去准备笔墨纸砚,就写……招启骑手告示:凡十六至……” 当代送人五六十都还处于青壮年,但是闻离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活到五十多。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不设年龄上限了。 “多少岁都行,凡身体壮健能吃苦耐劳的,最好是知书识墨,实在不行……不识字也行,但是得认路,不能是路痴,于今日起,皆可到……潇潇你去找家闻府在外的宅子,或者临时搭个地方,确切地方写上去,每日规定几个时辰,写上长期有效。找人多抄几份,和府衙打个招呼,让他们巡逻的时候帮忙张贴,就说闻家大小姐招人,谅他们也不敢怠慢。“ 潇潇和傅遇收好吩咐就打算要走,闻离:“等等等等,让闻家手下的店铺,吩咐每一家掌柜都在门口贴一张。” 傅遇:“有必要贴这么多张,这是要招多少人?” 闻离伸出食指晃了晃,“不是要招多少人,是要声势浩大,告诉离安城的所有人,闻家大小姐,要有什么动静了。这时候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会被我们吸引过来,对于我们后续要做的事情,轻轻松松就会有很大一波关注度。” 傅遇点了点头。不过他暂时还不太理解闻离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念,你和小李到时候负责去挑人。”闻离知道小李肯定会拒绝,于是她先发制人,“不许说要留下来保护我,我暂时不需要人保护。我想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听命于我,不是我听命于你。” 小李无语。 “凡,好吃懒做者,不要。凡,不辨方向者,不要。凡,做事拖拉者,不要。你们好好考核,眼睛放亮。对了,如果有腿脚不便,但是人品尚可,意志顽强,就留下来,到时候清点仓库,核对配送单。” “记住一点,能人志士者皆留,不管男女老少,不要给自己定太多的束缚。” 熊大:“那我呢我呢,小姐,我做什么。” 这两次下来小姐都没有主动先给他安排进去,熊大感到了抛弃,熊大不开心了。 “你,”闻离笑:“你这么身强体壮,吃苦耐劳。憨厚老实,又招讨大妈大爷喜欢……” 熊大被夸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他的大脑袋。 “当然是去做骑手队大队队长咯。” “真的吗?”熊大的思想简单单纯,只要是小姐吩咐的让他去做啥他都高兴,更何况闻离现在还让她去当什么队长,听起来就很了不起。他的小眼睛里都冒着星星,“小姐,那落儿呢,落儿也会跟我一样当什么队长吗?” 闻离垫高脚,给了他后脑勺一小巴掌:“笨熊大。落儿当然是跟着我咯,你觉得你家小姐,是穿衣不需要伺候,还是吃饭不需要人伺候。” 落儿双手叉腰,挺直腰杆。 跟着闻离一块数落熊大:“笨熊大,我当然是跟着小姐咯。” 闻离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让落儿出去独当一面,但是她毕竟年纪太小,武力值又低,才十三岁的姑娘,闻离担心她出去被人欺负。 潇潇和傅遇在家办公,风吹日晒雨淋都不会经历。阿念有小李保护。落儿总不能跟熊大去蹬单车。 所以啊,就等她再长大些。 闻离倒不是不能进皇家仓库,只是碍于身份,顺手牵羊起来总觉得不爽,现在有了赵安的令牌,哪怕做贼都觉得理直气壮很多。 仓库里进贡的水果种子比闻离想象的还要多,闻离挨个拿起来看,甚至还在里头发现了优良的西瓜品种。那正好,现在播种下去,不久之后就会有收成。 等到天气冷的时候,有人家办喜事,酒宴上还能拿来当餐前餐后甜食。 橘子,橙子,葡萄,这些都可以量产,苹果的话这边条件不行,只能等每年收成的时候放冷链,以保证一年四季供应。 闻离坐在地上,托着下巴在思考,或许现在比播种更迫在眉睫的是,配送链的问题。 第二十章 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闻离想了想,找了纸笔画了辆自行车。 铁链子可以找铁匠,轮子有马车用的现成的,看上去倒是不难实施。 闻离还专门仿造电瓶车后箱盒子给自行车也设置了一个,可以供骑手放货。 闻离画完,朝陆瓷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陆瓷放下手里的种子袋,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他问。 闻离把腿搭在书桌上,往后一躺,“骑手专用车。” “我是这样想的,”她拿了一只没有沾墨的毛笔放在手中旋转,“我们前期种植,都需要一定的生产周期,而我们后期卖货呢,又需要自己的供应链和配送链,倒不如在生产前期就开始发展配送链。” “这是我画的骑手专用的送货工具。我们找人去和商家商量,给买家送货上门,赚取期间的提成。当然咯,前期不一定会有商家肯跟我们合作,毕竟原先钱是一个人赚的,现在有人上来分一杯羹,他肯定不愿意。所以我就想,这不是有闻家的店铺嘛。” “前期我就先找爹爹给他们发工资。送货上门呢,再提供一些优惠,等到买家习惯我们的配送方式之后,自然而然就会来找我们了。等到我种植的水果成熟之后,我就可以打出‘每日水果’的口号,让挨家挨户都养成每日吃水果的习惯。” “反正总有一天,我会养活骑手养活我自己的。” 陆瓷盯着闻离画得草图,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之后,他把草图递还给闻离。 “这个车子,还从未见过,看样子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容易学会吗?” 闻离摸着耳朵思索,她说:“应该不难。其实我想过三个轮子的,但是三个轮子的有个问题,就是骑不快,不如马车。像大的配送货单什么的,我们到时候肯定还是要依仗马车。” 说完她想到什么,问陆瓷:“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说话奇奇怪怪的,有些词听不懂?” 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为了自尊心还是什么的打算不懂装懂,总之他又出现了那种盯着她愣神发呆好久才回答问题的情况。 导致闻离时不时会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老年痴呆症提前了。 陆瓷:“嗯,有点。” “听不懂就对了。”闻离:“听得懂这离安城的第一富豪就是你不是我了。” 陆瓷纠正她的话:“现在明明是闻老爷。” 闻离:“闻百万的钱,是我的。”她指了指自己,然后点了点桌子上的图,“马上,我的钱!!!也是我的。” 她仰着头,后脑勺垫在椅子靠背顶端,看着他的眼睛反问他,“难道我不是离安城最有钱的人吗?” 从这个角度,闻离明显地看到陆瓷的喉结动了动。 就在她以现代人的思维,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婚后收入所得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时候,大言不惭地来了一句,“那也好,我的娘子是离安城最有钱的女人。” “娘子一定会养我的对?” 闻离:“……”吃、软、饭可耻,陆瓷你能要点脸吗? 虽然,陆瓷的这句话,还是极大程度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他这也算是从一方面肯定她的计划可行度和赚钱能力。或者……就算是认可闻百万也行。 倒是原世界她喜欢的陆瓷,多多少少不愿意占别人的便宜,她出钱请他看电影都不去。 但是在同一刹那,闻离想起来,网上曾经有一段很火的买家评论和卖家的神回复。有位买家在店家那买了一个送给对象的礼物,然后收货之后在评论区评论说:他不喜欢。 卖家回复:他不喜欢的是你。 闻离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过来。多年的耿耿于怀,总算是有了一个答案。 陆瓷看闻离突然不说话了,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显的有些情绪低落。 不是刚才还好好的,赚钱斗志满满。 陆瓷把她垫在桌子上的图纸重新抽出来仔细观摩了一会儿,提笔在上面改进了一些小细节。 改好之后,他给闻离递过去。 闻离随意瞄了一眼,就放下了。 “你怎么了?”陆瓷问。 他还以为就这种精神亢奋神采飞扬的大小姐,是不会有什么烦恼的。 闻离抬头转了个面继续趴着,“没事,就是想起来以前喜欢过一个人,他不喜欢我罢了。” 喜欢一个人?喜欢过谁? 他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 闻离抬头,眼里的欢喜浪荡尽然全消。 “我问过他。” 在梦里问的。 陆瓷的手上握着的毛笔墨水滴到衣服上了还未察觉。只觉的自己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 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重新拿起画纸。 画纸盖住了他的脸,只留下模糊的一圈阴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闻离起身,憋着的一口气缓过来一大半,她懒洋洋地回:“有什么好问的。” 不就是宋羡吗? 但是说实话,迄今为止,她也没看出他对宋羡哪儿有什么要死要活的男女主之间该有的感情了。谁不准是因为在剧情前期,感情线还没有发展到那么浓烈的程度。 - 出了宫门之后,闻离去找了宫里御用的师傅,几个时辰后,第一辆骑手专用的自行车就被打造出来了。 闻离绕着附近的平地骑了几圈,发现尚且还算合她心意,只是骑行需要的力气偏大,她得找师傅再改改。 等她拖着自行车回去的时候,发现陆瓷竟然卷着袖子跟在师傅旁边打铁。 打铁池里火花四溅,就他一个细皮嫩肉的书生。 闻离看着他把打好的铁链子放在一旁晾晒,亲自磨了刹车片在组装车。 陆瓷专属的外卖单车打造完成后,他原先如雪一般白的手掌上,沾染了不少短时间内很难洗掉的机油的痕迹。 他的脸也花了,看到闻离,献宝似的抬着小脏手朝她得意地笑。 “你去试试看我这辆,肯定比他们打造的省力。”陆瓷推着车,满怀期待地走到闻离面前,“我一看他们手法就不行。轮手艺还得看你瓷哥。” 他松开一只手的车把手方便和闻离做交接。 谁知道对方一脸嫌弃地盯着他的手,“陆瓷,你看看人家师傅再看看你,为什么人家知道戴手套你徒手就敢上。” 不过嘴上嫌弃归嘴上嫌弃,闻离还是心口不一的抓到了车扶手上。 只不过当车把手上粘腻的手感传来她的掌心,最终还是忍无可忍。 “陆瓷!” 她的手脏了啊啊啊啊。黑漆漆的掌心又油腻又恶心。 闻离把自行车推回到陆瓷的怀里,她气得跺脚质问他,“怎么办,我的手脏了!你自己看看,都是你做得好事。” “我看看。” 陆瓷把自行车的脚刹拉起来,走到闻离面前。 闻离生气地举着手,气鼓鼓地别过脸去不看他。 “哦,好像是脏了。”然后他一巴掌拍在她的手上,“这样我们两个人不就一样了吗?!” 第二十一章 打胎药 闻离做事情不喜欢看黄道吉日,她通常认为,自己认定的那一天就是好日子。 花姨搞定甘水巷的田地后,等西瓜种子成苗,闻离就亲自跑去甘水巷当督工看他们种西瓜苗。 户部和工部管水利的,管农业的专家这几天都在甘水巷指导,就连村里最长寿的老太太都说,有生之年还是第一次在甘水巷看到这么多大人物。 “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就是从我们甘水巷走出去的陆家小子,陆道全了。可惜人家从小父母双亡,家里也没个亲戚朋友什么的,考上仕途之后,除了过年祭拜祖先的时候,几乎不回来。唯一有那么一次不是在祭拜祖先的时候,好像……好像还是大半夜的时候。” “当时好像有人撞见他了,据说好像走得急,跟他打招呼也没理。” 陆道全?这个名字闻离非常熟悉。 原书里女主最大的贵人。 从前就住在女主家旁边,得到女主的祖父不少照顾,所以一直对他们家心存感激。 但是对于闻离而言,这个人又是她不得不防的一个人。 闻离和老太太随便聊了几句,就去了趟医馆。 上次医娘说免看诊费她没给钱,并不是因为真的打算占便宜。纯粹就是没带钱。今儿个顺道,正好去把诊金给了。 只是今日和上次一样,等她腾出时间来的时候,又是天快黑的时候。 古时候没有夜灯,大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大伙到了休息的时候闻离才走,路上又被老太太叫住聊了一会儿,走到医馆的时候,天又是黑的差不多的时候。 医馆里头照规矩已经不接病人了。 闻离正在门口踱步心想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把脸包裹的十分严实的女人。 她扫了闻离一眼,眼神中尽是防备。 但是随后,看了眼闻离的肚子,再抬眸的时候,似乎多了两分同病相怜的怜悯之情。 闻离:“你要去找陆大夫吗?我可以跟你一块进去吗?” 女子点了点头。 闻离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陆嫣做好饭摆上桌,刚打算动筷子就看到了外面进来的两个女人。 一个给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穿着宽大的衣裳,但是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陆嫣当下心里就有数,多从厨房拿了两幅碗筷出来。 “闻小姐,你也是来配打胎药的?” 也?闻离下意识看了眼女人的肚子,抬头对上女人探视且防备的视线后,瞬间点了点头。 “是。”闻离:“最近比较忙,没打算要孩子。” 女人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闻离。随后注意到陆大夫刚才叫的好像是什么,闻小姐,这离安城闻家的,看她这副穿衣打扮,女人瞪大了眼睛:“闻离?你是闻家大小姐,闻百万老爷的掌上明珠?” “啊。”闻离微张着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她要是承认了呢,明天会不会大街小巷都是她打胎的消息。不承认……现下的情况似乎不承认也没人信。 女人解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百媚众生的脸。 “没想到你也来打胎,那老娘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闻离:啊哈??? 陆嫣把筷子给闻离递过去,随后给女子把了脉。 “这两年来都第几次了?这些个狗男人。”陆嫣把筷子重重地拍到女人面前的碗上,“先吃完再说。” 闻离被吓得赶紧扒饭。 她是真没想到,这些个女的,活得一个比一个糙,性子一个比一个烈。 就好比,闻离第一眼见到陆嫣的时候,总觉得是个书香门第的文化姑娘。谁知道,人家早年是卖蟑螂药老鼠药的。烧得饭估计连狗都不一定愿意吃。骂起男人来,三个字直接概括完全。 还有眼前这个“一起”来打胎的女人。 光看脸一定是个说话“锵锵锵”的女人,结果,一开口就是老娘。 唉,天下女人果然一家。 个顶个都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妹妹。 “闻家大小姐,听说你那个小白书生的夫君,是你们闻家花重金从别的姑娘那里抢来的?”女人一脸八卦,“怎么样,小书生骨子那么弱,能吃得消被你折腾吗?” 闻离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来大婚当夜,陆瓷就抱着被子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 她心想,他应该……是不行。 闻离摇了摇头。 实诚道:“这男人不行。” 女人一副“你看我就知道”的表情,夹了一筷子肉,肉还没到嘴里,想起闻大小姐来医馆的目的,错愕地抬起头,指着她的肚子,“那你这肚子里的……” 闻离:…… 她怎么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前人说得果然不错,撒一个谎就需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是别人的。”闻离吸了吸鼻子,拿出手绢碰了碰眼角,装得好一副为人妻的凄惨:“我们闻家家大业大,我又长得貌美如花,多得是,男人,前仆后继,我的夫君,夫君……他又不行,我没法子……” 女人看闻离凄凄惨惨戚戚,赶紧出声安慰她,“别哭别哭,我懂我懂。” “陆大夫,你快先给闻大小姐看看。先给她看看。我一个孤家寡人倒没事,人家闻小姐一个已经成了亲的,被她夫君发现了怕是要一尸两命。” 闻离心想,陆瓷那玩意儿有那么大能耐吗?你们真是小看闻家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陆瓷是男主的缘故,怕是她娶上十个八个的男人,都没有人敢拿她怎么样。 但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她一忍不住演上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她只好乖乖地伸出手去给陆嫣把脉。 她这有没有孩子,陆嫣总应该能诊断出来。 紧接着,她就看到陆嫣几根手指头敲在她的脉上,时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时而咬着下嘴唇,时而让她换只手。 等到饭菜都凉了,她才得出结论:“嗯,应该是刚有喜不久,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月。” 闻离:“……” 她忘了,有个大妈说,他们甘水巷的那个医娘,医术并不怎么样。 陆嫣索性也不吃饭了,找出两张包草药的牛皮纸,分别放在药柜前的桌子上,然后匀称了分量,给两个人抓了一模一样的两幅药。 闻离拎着沉甸甸的药包出门的时候,心情很是复杂。 因为跟落儿他们说好了等天黑了再来甘水巷接她,但是等她走到村口的时候,发现该出现的闻家马车并没有如期等在那。 闻离正疑惑呢,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车铃声。 陆瓷打着灯笼骑着小破车来了。 滋—— 一小阵刹车声。他的腿长,两只腿直接踩在地面借力辅助刹车,车子稳稳当当停在闻离面前。 “上车。” 闻离朝他身后看了眼,一个不大不小的自行车后座。 “你学车挺快啊。”但是要她坐这种小破自行车,宛如回到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某某春风吹满地的时候,那会儿的男男女女恐怕都这样。 咦…… 她好嫌弃啊。 时代变了,在他们那个年代,为了安全着想,两个轮子三个轮子已经不能载人上街了。 但是眼看天已经这么黑了,她也不能走路回去。 闻离上了两个轮子的小破车后座,抓着陆瓷腰两侧的衣服,当她注意到手上抓着的一大袋草药包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对着前边正在努力蹬车子的柔弱男人说,“陆瓷,有件事情,你得有个准备。” 第二十二章 你这是要饿死谁 陆瓷想起来闻离蹦蹦跳跳从甘水巷走出来的时候,手上似乎拎了一袋草药。 他之所以忍住没有问,是因为看她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没来由地集中注意力,手指都变得僵硬了几分。 闻离:“刚才我去了趟医馆,本来就是去还看诊金的,谁知道在门口遇到了一个来打胎的女人,她默认为我也是来打胎的。你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大家姐妹惺惺相惜,我也不好辩解什么,就认下来了。“ 陆瓷的车子稍稍骑得有点偏了,但还好偏得不明显。 闻离:“你笑什么?” “关键是什么你知道吗?大家都知道你是个白面书生,都以为你不行,所以我就顺着他们的话,说这孩子不是你的。” 陆瓷的车子彻底骑歪了。 闻离险些摔下来,只好趁机抱紧他的腰,心想要摔一起摔。 陆瓷稳住心态,重新踩上脚踏板,“你上次不是还在宋羡和……那什么姐妹面前,说我,说我……什么来着,陆医生不都听见了,她信?而且你有没有孩子,她看不出来吗?” 闻离一激动,一巴掌拍在陆瓷的腰上。 害得他险些从把车子带倒。 “问题就在这,你一个来自甘水巷的哥们不知道?你忘了住你们家门口的那个夫人说过,陆医生的医术其实一般般,早年是给牲畜,不是,不是牲畜看病,是毒蛇虫鼠蚁的。” “我本来也以为她一把脉应该就知道了,结果她左看看右看看,还以为是月份太小看不出来。然后给我开了和另外一个一起来打胎的女人一模一样的打胎药,连分量都是对着书一分不多不分不少配的。” 陆瓷握着自行车把手回过头来,瞄了一眼她手中的药包。 但是因为要看路的缘故,转回去的特别迅速。 “所以你手里的,是打胎药?” 闻离:“对呀。我在想这药有副作用吗?我可是花了钱买的,感觉不吃浪费,可是我总不能真去外头偷个人,再用上。” “滋——” 一阵刹车声。 闻离的鼻子撞到了陆瓷的后背上,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你干什么……” 闻离刚想指责两句,陆瓷就下了车,扶住把手,“你下来。” “干什么?”闻离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不愧是小说男主,心理有异于常人。 陆瓷:“我一个废掉的白面书生,载不动你。你下来,你来骑,你带我。” 闻离:“……” 好在原主这身体素质条件还可以。 闻离把草药包递给陆瓷拿着,长腿跨上了车。 还没骑一会儿,余光看见有什么东西呈抛物线的弧度飞了出去。 “duang”的一声进了草丛。 闻离回过头质问陆瓷,“你扔了什么?” 陆瓷摊手,两手空空:“我什么都没扔。” “哦。”闻离继续脚蹬车。 看他两手空空的样子,确实不像是扔了什么东西。可能是野兔或者松鼠。 一大段路骑出来,闻离终于像是想到什么,朝身后的人大吼,“陆瓷,你是不是把我的打胎药扔掉了!” 路上零散的几个行人纷纷看过来。 闻离:“……” 陆瓷轻轻掐了把她的腰,小声说,“别喊了,不然不用等别人嘴大,马上就满城风雨了。” 一进了闻家的门,闻离把脾气暴躁地把车子扔掉,气冲冲地往闻百万的书房走。 落儿跟在后边跑,“小姐,你走这么快是要去哪?” “我要去找爹爹,我要休夫。” “你生什么气!”陆瓷:“我不就是扔了你的打胎药吗?” 落儿:“打胎药?” 她说完赶紧不敢相信地捂上自己的嘴。 “小姐你有了?” 闻离简直气不打一出来:“陆瓷,你!” 她看小说的时候,只觉得男主脆弱,敏感,易碎,哪里想到是这种无赖混混。早知道是这样,她说什么贴钱也得给他送到女主家里去。 闻离心想也没有什么去找闻百万的必要了,直接气呼呼地跑回房去。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反而冷静下来了。 事情本来就是因为她先乱说话引起的,全然给他怪到陆瓷头上也不行。 算了,还是好好搞事业。 车行现在已经成立了,人手也招聘的七七八八,明天就开始第一天的试营业。 古代收钱毕竟没有线上支付方便,所以闻离在各个巷口设立站点,专门找人负责订货收钱,然后再将采购单一站一站传送上去,由各地分仓采购配货。再将货物送到各地站点,再由站点工作人员送货上门。 大家都知道闻家大小姐招募骑手,但是却没有人知道这骑手是干嘛的。 闻离心想,他们明天就知道了。 毕竟离安城这么大,她也不可能一时间每个地方都去盯梢,所以她明天就挑了最热闹也最有钱的扶摇巷去视察。 想着明天要早睡早起,闻离洗漱结束换了身衣服之后就打算睡下了。 谁知道睡下没多久,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她看到一团黑影把什么放到圆桌上后,点了灯。 闻离闻到一股面条里的葱花香。 陆瓷坐在桌子前,抓着两双筷子朝她招呼,“要不要来吃点?” 他这不说倒还好,一说闻离发现自己还真饿了。 虽说她也不算没吃过晚饭,可是陆嫣做得饭菜,连最容易下手的米饭都夹生。青菜里有石头,猪肉带血,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闻离踩着鞋子踢踢踏踏坐到餐桌前,发现两碗面一深一浅。 那碗多的在陆瓷那,那碗少的,目测两口就没了。 “你确定有我的份吗?就这么一碗面我能吃得饱?” 陆瓷把筷子递过去,“你不是明天要早起么?也不知道是谁前两天吃撑了睡不着。我难得下厨,你知足。” 闻离气呼呼地接过筷子,“那你下次还是别下厨了。” 他要天天下厨,熬不过这两年婚姻,她都得被饿死。 光秃秃的一碗面,就洒几粒葱花,也不知道放个荷包蛋放点肉,抠死他算了。 闻离就这样含着怨恨进入睡眠,第二天早上果然很早就被饿醒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刚穿好鞋子就跑去书房。 书房的床榻上没有人。 被子乱糟糟的,一点都不符合洁癖男主的形象。倒像是她的。 陆瓷人呢? 书桌上摊着一沓纸,闻离还以为是什么离家出走的信什么的,好奇地走过去看了两眼,谁知道就是闻百万要他教她读书,每天的备课内容。 只是这字,是不是也太丑一点了。 就这还寒窗苦读数十年? 不过闻离想起来现代的九年义务教育,照样有不少人的字被老师吐槽是用脚写的。 看来古人也不能避免啊。 陆瓷这男主形象,真是破得淋漓尽致。 闻离正在心里默默吐槽呢,门吱呀一声响了。 她赶紧从书房跑出来。 第二十三章 送货上门 在自己家搞得就像做贼一样。 好在陆瓷并没有发现什么,或者发现她去了书房也不敢说什么。 他同样端着两碗面进来,但是和晚上的不一样,这会儿两碗面都是满满当当的。 有牛肉,有荷包蛋,还有炸得酥黄的大虾仁。 闻离一屁股坐在餐桌前。 陆瓷:“你先去穿衣服。” 闻离:“不!我要饿死了。” 她拿过筷子,自行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她还一边吃一边吐槽,“陆瓷,你下次能不能别让我吃饭了?我不喜欢吃面食,我是南……”她刚想说自己是南方人,喜欢吃大米饭,但是一想到原主并不是南方的,而且自己也不能代替全部的南方人。 于是她改口道:“我是个难以伺候的人,我不喜欢两顿吃一样的。” “但是这肉不错啊,你下次可以多放点肉。这虾仁也不错,q弹有劲。” 陆瓷:“你做梦了,我下次不会去厨房了。” “切,”闻离:“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经说呢。” 两个人吃完饭,陆瓷终于放弃了骑小破单车的想法,和闻离一块坐了马车去。 骑手已经被小李和熊大训练得骑车特别稳妥了,他们本身年纪也够,时间充裕,上手特别快。 闻离找谱子特意给他们定做了一身骑手服。 这一身骑手服呢,一来是为了骑车方便,因为古人的长袍拖拉并不适合骑行。这二来呢,也是为了确认身份。 古人有一套很严谨的服装穿着要求,仆人和主人的衣服是不能乱穿的,就是为了分辨身份。 这一理论用到骑手身上也适合。 因为背后这个大大的“货”字,走出去大家都知道这些人是闻家送货上门的骑手。 闻离给管仓库的,收钱写单子的,配货的,送货的,管理部门的,都分别设置了不同的服饰颜色。其中唯独红衣是送货上门的,代表喜庆。 而且,招摇。 这个时代,敢穿正红色的很少。闻离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首先就能避免他家模仿,拒绝盗版。 大家一开始都不知道闻离到底想要做什么,直到“送货上门”这个口号打出去,大伙才对闻离要做的事情有了些许的了解。 但是些许了解终归是只是些许,没有亲身一样过,怕是永远都不会了解透彻。 扶摇巷最热闹的街市第一家最大门面站点开业。 敲锣打鼓了好一阵,噼里啪啦地鞭炮放完,潇潇和傅遇作为总代表,穿红戴绿地上台。 “各位各位,安静一点,请听我说,相信从我们闻大小姐启招骑手开始,大家就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大家一定会疑惑,这骑手,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很简单!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一天忙活完毕后回到家里,特别想吃李家铺子的烧鸡;早上起来的时候,想吃王家的烧饼;闲着无聊和亲朋好友聊天的时候,想喝上一口翠香楼的茶水。但是无奈,他们不开在家门口。有了我们的骑手之后呢,他们就和开在你家门口一样,只要你想吃的,想买的,就好比王小姐想买这家的布料,李小姐想要昨天没买回来的玉钗……我们的骑手,统统会给你们去店铺采购送货上门。” “当然,大家可能会疑惑,这些事,不是家里的下人就能做吗?只要你付了钱,店家也会给你们送货上门。可是大家别忘了,一家店能有几个伙计?他既要管店里的活计,还要管别的大户人家的货,永远都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旦你遇上了比你身份地位更加尊贵的,你送货上门的东西,就得先等等。而且,就像这位小姐你,万一你有天出门,找这个丫鬟去做这件事,这个丫鬟去做另外一件事,正好几个丫鬟都不在旁边,你又想吃李家铺子的烧鸡,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来,找我们。我们骑手,会用最快的速度,把刚出炉的滚烫的烧鸡,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你们面前。” 傅遇和潇潇两个人一唱一和噼里啪啦说着,围观者都听得半懂半懵。 有的人跃跃欲试,有的人不屑一顾。有的人担心,天下没有的午餐,这一趟下来,得要多少钱。 直到傅遇来了一句,“大家是不是在想,这么方便快捷的事情,我们的骑手,送一样东西,得给多少钱。那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们。” “不用钱!我们不用你们花一分钱。” “是的。”潇潇:“而且第一次找我们骑手送货的,还可以把我们的骑手推荐给你的朋友,只要你的朋友同样也去一家店里买东西,找我们的骑手送货,我们就可以返还你所购买货物金额的一成。同样的,你再推荐给你的一个朋友,你的另外一位朋友下单之后,我们又给你返一成。只要你找到你的十位朋友找我们的骑手送货,那么,你这一单送货上门的货品,直接。” 一开始的订单实行分享制,也就是现代网上套路的,购物后分享给好友,好友下单后返现。 闻离这么做的目的,除了促进闻家的实物销量外,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创建完善的配送链,为甘水巷的那一批正在种植的水果做准备。 “不仅如此,我们还推出了跨区业务,只要是在我们的合作店铺内,大家有什么想买的,都可以找我们的骑手。只是路途遥远的地方,需要大家耐心等待一些时日,但是我们保证会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大家手里。举个例子,等我们的配送业务成熟之后,比如这位公子你的娘子想要吃江南地区的桃花酥,你们派人去买,哪怕快马加鞭,最少要半个月?” “但是我们,最快只需要五天。” 傅遇比了五根手指。 五天?围观的看客都炸锅了。 从这里到江南,快马加鞭都要半个多月,竟然有人说五天能从江南送到扶摇巷? 有人表示根本不信,但是很快被身边的人拉住了,有人说,这可是第一富豪闻家的队伍,那年先皇后还活着的时候,想吃岭南的荔枝,闻家可是找人三天左右就给送到了。 闻离的动静搞得大,看热闹人尤其得多,再加上既然是的,拉上亲朋好友还能免单,本着有便宜不占是蠢蛋的心理,一开张就拉了不少人。 第一位顾客是由熊大亲自送货的。 闻离还特意给准备了大礼包。 紧接着第二位第三位都开始出发了。 看着骑手的生意如此红火,闻离退到对面的酒楼里头去喝茶。 落儿表示不理解,“小姐,你这样全都,那我们不出几日不就要亏死了。” 第二十五章 原书女主在古代选秀 这毕竟是一本架空的书,所有的水果品类都是由作者设定的。 闻离记得有一年女主似乎和男主互喂过草莓。 草莓易坏,不容易保存,既然如此,当地一定是可以想办法种植的。 草莓这种水果,在现代都属于价格不怎么便宜的水果,如果按照高档产品来供应,其中利润一定非常可观。 闻离正站在田埂上发呆,陆瓷在那头和甘水巷的村民一块干完活后,扛着锄头过来。 他本身就白,汗珠反射着太阳的光线,脸上还有不小心擦上去的泥土灰,更显得娇气可人。 闻离看着他这幅纯良无害的样子,脑子里浮现出原书中两个人鼻尖擦着鼻尖咬草莓的样子,就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窜了上来。 她问:“草莓好吃吗?” “什么草莓?”陆瓷一头雾水。 他看了眼眼前被耕开的荒田,恍然大悟。“但是草莓不好种。它虽然一亩田收入高,但是要求也高……” 闻离盯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窟窿来。 “怎么不好种,这不是有你吗?” 离安城要是种不出草莓,你和宋羡两个人还怎么互相喂食。 陆瓷总觉得闻离话中有话,但是他一时之间并不能精准判断眼前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刚想要回绝,表示自己寒窗苦读十几年,纸上得来终归是浅薄,怕是没什么能耐种。可是同一时间,他的耳边回响起两人一起骑车来甘水巷的路上,闻离说得那番话。 她说,两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不仅是相爱,还要适当的心灵契合,门当户对。 如果一个人落后太多,注定是要被另外一个人抛弃的。 他想到这,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试试。 陆瓷:“等你找到苗,我可以负责这两块地,但是今天冬天也只能作为试验田,因为我也不能保证可以一次成功。” 闻离双手环胸,陆瓷的反应在她看来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原书的每一个设定都会有它的伏笔,只不过现下,男主的因,闻离只想让他自己来种。 总不能她出钱出力培育的新品种,最后给别人做嫁衣。 先要占她的便宜,想都别想。 闻离:“钱归我。” 陆瓷:“什么?” 闻离:“你也知道是试验田,其间的成本,人力物力的运输都是闻家出钱。而且我让你研究草莓种植的技术,等你学会了,谁知道你明年会不会另辟生路。我没有收你钱都好了。” “我是说,一旦今年冬天草莓有收成,期间的利润都归我。” 陆瓷:“你是周扒皮吗?五五!” 闻离:“不行。” 陆瓷想想成本物力,想想现在自己确实寄人篱下,妥协:“三七。” 闻离:“你做梦。” “那我总得存点私房钱。”陆瓷:“二六,不能再低了。” 闻离将环着的双手再抱紧一点,用一副“你是要上天的”的表情看着陆瓷:“行,那从明天开始,闻家的姑爷的月钱你也别拿了,反正你都能自己养活自己了,每个月伙食费住宿费记得交。” 陆瓷:“……” 这一场辩论最终以陆瓷妥协做结尾,闻离战斗结束心情大好,一边吹着口哨一边骑着小车往城里去。 这边甘水巷的局势一片大好,闻离就想去看看扶摇巷那头的外卖跑腿业务发展的怎么样了。 谁知道她的小车车还没骑进长安街,就发现一成排的男人被带着往一个方向走。 道路两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姐,脑袋瓜和脑袋瓜挨在一起,在窃窃私语,时不时还发出怪笑声。 闻离停了车,混进人群当中去。 “听说花满楼要选美男子,最后一百进九,其中前三名的可以参加一年一度的花晚表演。” 所谓花晚就是每年待到春来百花齐放时候的晚会,也是离安城一年一度最热闹的节日。一般能参加表演的,要么有真才实学,要么非富即贵,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哇,好帅啊。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看,我听说只要花一两白银,就能参与投票。进入初赛的一百名男子,还有一百进九,甚至是前三名能参与花晚表演的美男子,都由我们自己投票参与挑选。” “哇,等到花晚的时候,看到台上的表演的掷果潘安的美男子是我们自己一票一票投出来的,那是何等的荣幸啊。” 闻离听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现代选秀吗。 什么青春制作人出道位,由你决定。 这位作者写书的时候一定不知道,后来选秀类节目都已经被禁止了。搞农业才是正经事,跟着上头走绝对不会出错。 因为闻离看过书,所以她连最后出道位的前三是谁都知道。 路过看全程对她来说,毫无惊喜。 闻离刚打算要走,谁知道身边前后左右的人突然如同疯了一般,一涌而上。 人挤人,挤得满地的鞋子。 害得她的好奇心也被一同带了起来,用尽一身蛮力挤到前排。 “好帅,好帅。这个人是谁,本小姐要在一盏茶的时间内知道他的名字。” 闻离心想这些女的也太疯狂了,她闻大小姐都还没开口呢,竟然敢在她面前喊“本小姐”,结果等她看到令整条长安街的女生疯狂的本尊后,她在心中狂吼。 快!本姑奶奶要在一口茶的时间之内,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闻离跟着人群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挤到前边去的,还是颜狗本性让她不由自主地跟着帅哥向前。 一大伙的男人消失在花满楼。 花满楼外人挤人。 没一会儿,里头出来一个男人。 闻离一看,正好是那天晚上花满楼守门的三个男人其中一个。 “我们头说了,大家进去观看,但是想要给自己欣赏的公子投票的,每个人只需要一两白银,就能获得十张选票。 这十张选票,你们可以随意投给自己欣赏的公子。 一个月之后,第一轮投票结束,我们将会从一百个美男子中选取得票最多的前二十名, 这二十名公子,将可以在花满楼享受贵公子般的待遇。” 男人话音刚落,就有人冲上去,“我我我,这里是十两白银,给我一百张票。” 离安城只举办过花魁大赛,还没有这么多美男子集中在一起的,是人都觉得新鲜,一时间大家兴致高涨,有人开了头,接二连三的银子就递了上去。 闻离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也就只有身上的这些首饰可以典当了。 她拔了一只金钗,递到收钱的先生面前,“我要一千张票。” 第二十六章 他辛辛苦苦干活她去看男人 收钱的先生看到是闻家大小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闻离;“怎么着,你还看不上眼。这可是陛下御赐的,能把你整个楼都买下来。” 这御赐的东西先生当然不敢收,他亲自请闻离去上座,给了她十张评委席才有的一张抵十张票的牌子。 “闻大小姐,这金钗你可收好,至于其他的,你吩咐一声便是。” 闻离拿着十张特制的票根,心想这原主的身份还真是好用,白吃白拿还有上好的座位。 看客陆续进场,没一会儿花满楼里里外外就围满了人。 琵琶声,古琴声,二胡声等等一齐奏响。 五个为一组的男人从后台出来。 中间那个尤其耀眼,出场的时候像是有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让人再也无法将目光挪到其他人身上去。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花满楼,在男人出场之后,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他跳舞。 闻离心想,果然有的人,出道即巅峰。 如此不一般的出场,看来注定就是c位。 骆晩舟! 男人穿着一身白衣,却带了一朵大红花到头上,千娇百媚,人比花艳。 第一组表演完毕,奏乐声停,众人却仍旧沉浸在骆晩舟绝美的表演中,直到第二组上台,才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刚才那个男子是谁,姓甚名谁,老娘要投票给他!他不是第一谁是第一。” “绝啊!老子一个男的看他跳舞都心动。这特码的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娇俏。花满楼这新主子还真是绝啊,哪里找来的这些神仙。” 在场甚至还有年长一些的,在考虑有机会要认骆晩舟当干儿子。 他们心想沦落风尘的,一般都命苦,这孩子是该找个好人家的。 但是闻离作为粗略看过全书的知情人,可知道骆晩舟能来花满楼,绝不是选秀那么简单。 而她要做的,是想办法在女主成为他的贵人之前,先拉他一把。 第一组表演就把全场的气氛带动起来了,闻离和后排有钱但是没座位的看客商量,收他们一些银子,把上等的座位让给他们其中一个人。 马上就有人掏了荷包,闻离作为酬谢,叫来了花满楼外的其中一位骑手,请他代购一些小零嘴作为报酬。 顺带宣传了一波。 能有闲钱闲工夫进来看热闹的,大多非富即贵。 有的人知道闻离在生意,对此不屑一顾,心想这骑手有什么优势,叫了自家的小厮出去。 可是没一会儿,小厮就跑回来了。 “老爷,外面太堵了,马车根本挪不动道,怕是等我买回来,吃食都凉了。” 这会儿闻离见机插嘴道,“你们马车过不了,但是我们的骑手可以啊。反正除了吃食你们自己出钱,骑手都是跑腿的。你现在让小厮去通知店家,店家再给你送过来,也没有我们快啊。反正不要钱,不妨试试。” 跟前的人还在犹豫,旁边就有人喊了。 “闻小姐,我相信你们闻家,翠香楼的绿茶烧鸡一份。” 有一个人开头陆陆续续就有好几个跟上来,“我要炒货铺的瓜子,他们花满楼太抠了,这瓜子是什么劣质货,都跑油了。” “我要盒桂花酥,再给我带一壶上好的明前茶回来。” 闻离雇了不少擅长抄写的穷书生,就在门外候着。 她朝外头招了招手,立马跑进来好几个。 每个人负责的区域不同,一个人抄了好多张邻近的单子,交给骑手统一采购。 闻离估算了下,虽然说骑手是的,但是这些单子里,大半都是闻家的产业。 还真是天要她赚钱的时候,连女主办场选秀都能让她沾到光。 早上开张一半多还要给他们免单才有人愿意参与进来,花满楼的这些看客,看秀看秀但是嘴巴闲着,就好比看电影要配可乐爆米花才更加快乐,旅游的本质就是看看美景吃吃喝喝一样,此时只要花一样的钱,就有人会把吃的送上手,何乐而不为呢。 还有的人因为看秀抽不开身,但是出门前内人嘱托买什么东西,也直接给了钱吩咐骑手买上门去。 一开始半信半疑的那群人,也逐渐得被带动起来。 所以一百个人的初选秀,五个人一组,总共二十场,从下午到晚上,台上的男人,台上的表演有人多吸引人,闻离的生意就有多火爆。 回家吃晚饭的时候,闻离乐得连陆瓷给她新弄的自行车都忘记骑回去了。 桌上围了一堆人就在等她到家吃饭。 玉娘给她夹了一筷子油焖大虾,“离儿啊,听落儿说今天骑手的生意不错啊。但是你这给他们送货,钱从哪里赚啊?尤其是,拉够十个朋友,还给他们出钱。” “妇人之见!”闻百万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我闻百万,怎么说也是凭自己的能力做到这离安城最有钱的富商的,你觉得我闻百万的掌上明珠,会是这等愚昧之辈吗?” 玉娘:“老爷,我们女儿当然是这世间少有的人中龙凤,我也并非不支持她,只是我搞不懂离儿这小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啊哈。”闻离咬着大虾,心情愉悦。 她也不跟他们解释骑手的事。就说:“我今天去花满楼了。” “啊?!花满楼那不是…… ”心儿惊呼出声,眼瞅到坐在闻离的陆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捂住了嘴巴。 心儿是除了闻百万那几个叫不上名来的妾外最年小的妻。 今年才二十四岁。 原主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老欺负人家。生怕有了这个小妖精,玉娘和权姨受欺负。后来才发现就是个心思贼单纯的主,两人相处的也算不错。 闻百万自己三妻四妾,倒不在乎这些。 陆瓷,看眼前的这些个欲言又止的长辈,好奇地问了一句:“这花满楼,到底是什么地方?” 其实他不用问,心里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直到闻百万说:“我听说那个楼被一个达官贵人给包下来了,那个人的身份我暂时查不到。只知道他们这几天在全城上下挑选样貌出众的男子。” 所以……陆瓷的视线猛地朝向闻离。他今天辛辛苦苦在田里干活,到了了还不会有半分钱收入进自己的口袋,她倒是逍遥自在去看男人了? 第二十七章 一千张票 “没错。”闻离:“而且他们挑选出来的这批男子长相确实出众,尤其是其中一个叫骆晩舟的。” 一个适龄女子夸男子好看是什么意思,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闻百万清楚不过。 他说:“离儿是想,再纳一房?” 闻离:“???” 陆瓷:“???!!!” “就是这花满楼刚刚整改,你说的又是他们的头牌门面,肯定想用他赚上一笔,你这贸然要人,这花满楼背后的主子怕是不一定愿意放人。” “除非…… ”闻百万摸了摸自己已经略长但还没来得及剃的胡子。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陆瓷。 “爹爹你是说,让我拿陆瓷去换?”闻离想到什么,错愕地睁大了双眼,“您知道宋羡儿?” 闻百万:“她背后的贵人我查不出来,区区一个宋羡,我能不知道吗?” “做生意就是这样,眼观四方耳听八方,知己知彼。一整个离安城不说,单单这扶摇巷,新开了什么铺子,又有哪家店改做什么了,我能不知道吗?” 心儿:“那这花满楼的流水多,来钱快,阿离你是想开一样的吗?” 玉娘心想这可了不得。她闻家大小姐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多招几房面首无所谓,但是要她去做那样的生意,可是多少钱也不干。 “离儿,你可别这么想。”玉娘刚想苦口婆心劝两句,她琢磨着闻离有心做之前那个亏本生意,反正闻家家大业大,又只有这么一位大小姐,亏就亏,有家底给她兜着。怎么着都好过去做那些不正经的。 但是权姨拦在她前边,她的筷子夹住了自己的筷子。 “离儿,你想做就做。无所谓别人长短。” 闻离:“你们想什么呢?!” 心儿:“那,阿离,你就是看上花满楼的头牌了是吗?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啊。宋羡本来就和……” 心儿朝陆瓷看了一眼。心一横还是继续说了。 “她开花满楼,挑那么多好看的男子,是不是就为了迷惑你,好让你和姑爷和离。” 闻离蹙着眉头,心想你们这也太小看女主了。 人家单纯就是为了搞事业而已。 要搞定陆瓷,她哪里需要这般大费周章。原书里男主可是女主虔诚的舔狗。 闻离刚想好好解释她之所以会提到花满楼的原因,谁知道陆瓷不干了。 他撂下手里的筷子:“你要和我和离?” 闻离:他这啥表情? 难道剧情没走完,男主和女配提早和离都不可以?再这样演变下去,是不是为了这两年婚姻的情节设定,陆瓷还得生生拖着她了? 得!她也懒得解释了。 赶紧扒完饭接着去花满楼看选秀去。 她手里还有一千张票呢,她要全部投给骆晩舟。 她要从最开始的开始,就把骆晩舟拉到自己的阵营里。只有把原书中对原主有威胁的正派人物都拉到反派阵营里,后期她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躺赢了。 陆瓷因为在她面前撂筷子的事,被在桌的闻家人好一番冷嘲热讽地针对。 闻离扒完饭就赶紧跑了。 她才不会让他知道自己不仅要去给骆晩舟投票,还把他精心调色参与设计的自行车落在花满楼外边的小巷子里了。 反正要被偷了就是小偷的错。 张灯结彩,花满楼一如下午的时候般热闹。 甚至因为晚上空闲的缘故,连白天忙着做农活的男人,在家里洗衣做饭做女红的妇人,都跑到花满楼外去看热闹。 当然好些人是不敢进去的,他们一边唾弃,一边又忍不住想要来凑热闹。 因为表演持续,好多人都没时间出去吃晚饭的缘故,闻离直接让人带了几份套餐进去,当堂点餐配送。 外卖模式传播下来,不仅是看客,就连花满楼招来的公子哥,以及上台刚表演完的美男子,下了台之后,就好几个一群地跑出来点套餐。 还有的直接找骑手指明要哪家的吃食。 这一切都比闻离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很多。 果然,更方便快捷的生活方式才是赚钱的一大利器。 闻离趁着一群小哥以及花满楼的工作人员都在点外卖的时候,偷偷溜去了后台。 宋羡给骆晩舟提供的房间虽然和其他人没有不同,但是闻离根据编号,还是顺利地找了骆晩舟所在的房间。 门上了锁,但是窗户微微开着。 闻离左顾右盼,观察了一小会儿,发现并没有人上来。 然后她偷偷挪到窗户前,爬了进去。 “是谁?” 闻离敲上了窗。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水汽氤氲中,骆晩舟竟然在房内洗澡。 好在木桶够大,花瓣够多,她除了一个脑袋啥也看不见。 闻离蹲下来,慢慢地挪到木桶旁边,找了张小板凳坐了下来。 这样他们俩谁也看不见谁。 “闻家大小姐,听闻你已于一个多月前成亲,现下以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份擅自跑到我的房间里来,是想做什么?” 或许一开始因为慌张,骆晩舟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 但是随着闻离慢慢的挪动,那一脑袋明晃晃的财富,他想起了他作为第一组上台跳舞的时候,那个坐在最中心看戏的女人,就是这般打扮。 胆子如此大,且不守规矩的,敢强娶甘水巷那位早有心上人的穷书生的。 现下因为倾慕他的长相,敢直接翻窗户进男人房间的。 除了闻离还能有谁。 骆晩舟想,以闻家的身份地位,闻大小姐要想强要他,他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闻离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瓜子,她一边磕一边给骆晩舟一个适应的过程。 反正她观察过了,大概是怕往后迷妹太疯狂的缘故,宋羡安排他们住的这一栋楼,和外边有好长一段距离。 现下四处无人,就她和骆晩舟。 等他穿衣服跑,需要不少时间。 叫破嗓子呢,又不一定有人听得见。 而且这楼里的男人的清白,就和外头的女人的清白一样值钱。 骆晩舟既然想要拿下这次选秀的前三参加花晚,势必会给自己让步。 所以闻离一点都不着急。 倒是骆晩舟,木桶里的水渐渐得冷了下去,他开始按捺不住了。 “闻小姐,有事不妨直说。” 闻离磕完瓜子,拍了拍干净手。 想着她要拉拢的正派小弟还在水里泡着,她背过身去,“你先穿上衣服。” 但是等骆晩舟穿衣服这会儿,闻离嘴也没闲着,紧赶慢赶的当起了说客。 “这一轮呢,我有一千张票。” 第二十八章 会“情人” 骆晩舟也是被闻离给气笑了。 “闻大小姐是觉得,我凭自己的能力选不上,需要你的内幕是吗?” 闻离耸耸肩,“那倒不是。凭你的音容相貌,妥妥的前三。你不需要我手里这几张票,自有人需要。你要是让我不爽了。我虽然不能阻止别人投票给你,但是我可以砸钱让别人取代你的位置。” 骆晩舟的拳头越攥越紧。 是,闻家大小姐虽然不能阻止他参加比赛,但是却可以想各种各样的方式让别人取代他的位置。 什么名次在这些所谓的权贵小姐手里,就跟玩一样。 他想起自己必须要参加花晚的目的,就知道不能和她硬碰硬。 骆晩舟索性解了刚扣上的衣服盘扣,露出一截雪白的锁骨。 “闻小姐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闻离:“我只是想要你归顺于我而已。” 骆晩舟走到她跟前来,长发披肩,全身只穿了一件白色丝绸料的里衣,领口拉得很开。 闻离看着他这副极具张力的模样,还真有现代顶流又纯又欲天花板的样子。 “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帮你找到你的母亲。”闻离:“这应该是你想方设法参加花晚的唯一目的。” 骆晩舟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闻家大小姐竟然知道他之所以会进入花满楼的原因。 闻离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地说服他。 “你现在投靠的宋羡,不过就是个年纪还没你大的小姑娘。哪怕她现在攀上了高枝,背后有贵人相助,但是和我们闻家的权势相比,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与其期待一个出身贫寒,前途渺茫的人帮你忙,倒不如弃暗投明。” 闻离:“相信我。只要你听命于我,为我做事,我会动用闻家一切的能耐去帮你找到你的母亲。” 其实她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投靠宋羡,倒不如投靠她。毕竟她背后,可是整个权倾朝野的闻家。 骆晩舟思索了一会儿,便不再犹豫。 “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娘亲,从今往后,我唯闻小姐马首是瞻。” 行!她也算是牛气哄哄了,成功策反女主的摇钱树一颗。 就在闻离打算发表几句老板感言的时候,突然门外响了一阵动静。 她可不能被宋羡发现了! 她丢了面子事小,万一连累骆晩舟被拉上黑名单,那她千辛万苦埋得这颗种子还有什么生根发芽的机会。 怕不是要被人连根拔起! 骆晩舟的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闻离想了想,直接躲到屏风后面,拉上了帘子,让骆晩舟给她想办法打掩护。 她忘记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直接可以借这次机会试探一下所用之人的真心。 门继续“咚咚咚”的一阵声响。 骆晩舟看闻家大小姐躲好后,才朝门口大喊一声。 “来了。” 骆晩舟打开门后,却发现是个他压根就不认识的男人。 他将头发别到耳朵后,细细地打量起人来。 那是个比他五官还要精致的男人,丝毫未施粉黛,却比擦了粉上了妆的小姐还要好看。微弱的月光照出他的唇红齿白,清冷疏离。 男人长得高,却带着书生气的瘦弱。 瞧上去便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暗示着他来势汹汹。 骆晩舟对上他的眼睛,被吓了一跳。 陆瓷本来想直接开口质问他,想来这公共场合,怕在外头被人听了墙角传出闲话来,率自进了门,“进去说。” 看骆晩舟还愣在原地没反应,他朝他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关门。” 骆晩舟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地就听了他的话。 或许是因为男人看着如上等的瓷器般昂贵易碎,但是他吩咐下来的命令却总是透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闻离躲在屏风后,听着有人进门,心想这骆晩舟还是废了点。 等等,这声…… 还没等闻离将“陆瓷”两个字从嘴里无声念出来,男人已经掀开了屏风揪住了她的后衣领。 闻离错愕地回过头去,就看见一张怒气冲冲在眼前不断放大的脸。 屋子的中央是一个洒满花瓣放满水的木桶,哪怕其中的水已经凉掉了。 屋子里站着的,是一个衣冠不整的,花满楼对接给有钱夫人的玩具。 闻离心想,她这是要死啊。 等等,陆瓷这个入赘的女婿,她才是闻家的老大,离安城最尊贵的女人。她一定要反将一军,在他开口谴责之前先下手为强。 “陆瓷?你为什么会在这?”闻离稳住她“怦怦”直跳到异常的小心脏,“是不是听爹爹说了宋羡才是这家楼的主人,你特意寻了机会来见老情人。” “好啊你!胆子够肥有能耐了啊你。” 陆瓷的手还揪在她的衣领上,闻离这般跟着他对峙,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毕竟倒打一耙这这种事,还真得看对方如何接茬。 陆瓷朝骆晩舟看了一眼,看他衣衫不整,还敞着扣子,那点歪歪心思,他一瞧便知。 “闻大小姐,彼此彼此。” 陆瓷说完,捂住闻离的嘴就将人背对着自己顺起来往外走。 出了参加选秀的公子专住的这栋楼,外边的人语声就喧闹起来。 陆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闻离放下来。 他抱着她的腰,让她的脚踩在自己的脚上,正好是一个他随意低头就可以亲到她的距离。 “我是不是来找老情人的我知道,但是你能不能活得过今晚我就不知道了。” 他说话的音量不大,却愠色正浓。 闻离多多少少有点怵了,她从前占着原主的嚣张跋扈行事过度,又仗着闻家的权势平时压榨起人来压根没有给陆瓷留过多少面子。 她现在算是知道闻百万为什么非要让小李死守在她身边了,就好比现在,她被他钳制得根本动弹不得。 或许原书男主陆钦骨子里被压抑的黑暗属性,因为她的到来一开始被迫藏了起来。 直到她的行为处事,渐露端倪,和原主的暴戾恣睢并无二致。 陆瓷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阴鸷慢慢被释放了出来。 “是我是我。”闻离赶紧认错投降,现下局势对她并不利,见好就收才是最佳选择。“是我鬼迷心窍,掉钱眼里了。” 闻离感觉到男人越贴越近。 她的心口带着两个人的体温,像是着了火。 陆瓷咬着她的耳朵,“你给他花钱了?” 闻离心想这男人要不要这么记仇,不就是要他种田又不给他钱吗? 娘子管钱,不一直以来都是天经地义吗?苍天还有没有眼了。 她被咬得浑身一激灵。 随后一阵天翻地覆的晕眩。 陆瓷将自己抵在墙上,仰着头贴着墙面。 一副该死的需要被救赎的嗜血的脆弱。 紧接着,闻离就被他拽着衣服领口,全身的力气都被迫依托在他身上。 第二十九章 不是答应会守身如玉 因为角度问题,导致宋羡出现的时候,还以为她把人按在墙上狂亲。 天知道是陆瓷抓着她的衣领,硬把她按过去的。 明明他才是占据主导权的那个。 但她就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在场的,怕就是闻百万,都不信她。 “陆钦哥哥。”宋羡看到陆瓷闻离强迫着钳制在墙上,脖子伸得和长颈鹿一样长,抗拒意味别提多明显了。 她有多少心疼,他就有多少不情愿。 “闻离,你放开他。” 闻离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被啃破了。 但是身边的男人熟视无睹,外人看来却还是一副楚楚可怜被强迫的样子。 闻离:高,真是高! 耳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她以为宋羡要一砖头拍在她脑袋上的时候,陆瓷突然松开了她。 他垂着眸,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 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闻离:有句话她不知当不当讲…… 宋羡跑过来,扯着闻离的手,将人狠狠地拉到一边,“闻离,你别太过分了。” “花满楼新开张,你来,我欢迎你。”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跟她算清楚,“甚至别人一两白银十张票,账房先生看你身份尊贵,分文未取给了你一千张票不止,还给你安排了上等座,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不说什么。” “谁知道你,为了宣传自己的骑手生意,把生意做到我花满楼来不说,还贱卖了我花满楼的上等名座,这笔钱我都没收你的,你倒好,拿别人的东西收了钱进自己口袋。” 宋羡字字泣血。 闻离被她说的,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在有些地方做错了。 “那一千张票钱,我明儿个早上找人给你送过来。或者你这花满楼晚点打烊,我马上去取。”闻离自觉认错态度诚恳,“至于以后,我来这都会按规矩花钱的,不会白占你便宜。” 宋羡显然也是不敢相信闻离突然会这么好说话,明显愣住了。 一直跟在宋羡身边的钱芳芳朝她耳语道:“闻离突然这么认错,小心有诈。” “没准人家就是在陆钦面前装贤妻良母,好博得陆钦的同情。不过,既然她说以后来我们花满楼都会付钱,这闻家的钱不赚白不赚。而且我们不仅要赚,还要狠狠地敲诈上几笔。 在我们的地盘,我们眼皮子底下盯着,谅她能掀起什么浪花。” 闻离就光看着钱芳芳把闻离叫到一旁去,啰里八嗦地说了一堆反正她也听不见的话。 瞧她这动两下嘴巴就飘过来的眼神,诸葛孔明都不见得有这般谋划。 宋羡:“要我原谅你也可以,你让陆钦哥哥来我这花满楼干活。” 大概是也猜到闻离会推辞,她大着胆子补充:“我们甘水巷出生的条件不好,和你们闻家总归是身份悬殊,陆钦哥哥早年只知道读书,现下嫁给你之后,仕途的路也荒废了,手里头又没点能耐,在家里肯定不讨闻老爷的喜欢。 不如来我这里帮忙,我教他做生意,给他吃几层利润,等到有一天陆钦哥哥有能耐了,自然就会被闻老爷看得起了。” 钱芳芳跟着附和道:“是啊闻家大小姐,你这好日子过惯了,想去体验穷人的苦生活去甘水巷种田我没意见。但是陆钦这细皮嫩肉的,你还想让人家陪着你去大太阳底下暴晒不成。” 闻离冷眼看着两人,知道强攻不行,改怀柔了。 她扭头朝向宋羡,“你说你,原谅我了?” “嗯。”宋羡点了点头,不忘记提条件,“前提是你得让陆钦哥哥来花满楼帮忙。” 闻离:“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什么时候要你原谅了?”闻离的脾气上来,“我缺什么不好缺你原谅?还有你。” 她将矛头对准钱芳芳,“不好意思,本小姐就要带自己的夫君去大太阳底下暴晒怎么了?妇唱夫随,同甘共苦,轮得到你提意见?” 真是好好跟他们说两句话就把自己当根葱了。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攀慕权贵,至于给她上等的观演座位吗? 闻离发现对于有些给点甜头就喜欢得寸进尺的人,倒不如蛮不讲理来得有效。 宋羡看闻离如此气焰嚣张地怼自己又怼她的好友钱芳芳,陆瓷却站在旁边毫无维护她的意思。内心深处某处地方隐隐感觉恐惧起来。 那个从小疼她护她,将她当作生命唯一光亮的男人,似乎在嫁给闻离之后就彻彻底底地变了。 不,陆钦哥哥才不会变,一定是闻离强迫他的。 宋羡一改怼闻离时候的强势,那张小白花的脸上挂上两行清泪,含情脉脉地看着陆瓷。 “陆钦哥哥,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娘子欺负我吗?” 闻离扯了扯嘴角,看向宋羡的眼神却更加狠厉。 陆瓷大概有所顾虑,扭头看她。 闻离:“你要是想看女人哭我也会哭,不就是脸上洒洒水嘛!”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行我现在就可以洒给你看。” 宋羡知道闻离一开口说话,她就要输了。闻家的这条大腿,暂时不是她小细胳膊细腿能扳倒的。但是迟早有一天,她会要他们全家好看。 “陆钦哥哥,”宋羡没法子,只好试图上手呼唤起残存在陆瓷记忆中的那些交情。她真的不是他生命中的陌生人,“陆钦哥哥,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羡儿。你就这么任由你娘子欺负我吗?” 他跑她追,陆瓷被死拦在角落里无处可逃。 他看似百般无奈,开口道:“我能怎么样。她欺负你,我能怎么办。她还欺负我呢,刚才把我按在墙上一顿狂亲你又不是没看到。她也就对你动动嘴皮子,对我还动手动脚呢。我说什么了?我都还没喊苦,你倒在这里喊冤了。” “陆钦哥哥…… ” 眼瞅着宋羡又要靠近,陆瓷已经没处躲了。 “停。”陆瓷,“求求你别再靠近我了。你没成亲不知道成过亲的苦,我白天要在田里干活,晚上因为你这般不清不楚的举动,回去还得伺候人。你这不是爱我,你这是想害死我。” “咳咳。”闻离险些被陆瓷的这番话给呛到。 这狗男人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明着像是在拒绝宋羡的亲近,实际上每次都是把矛头悄无声息地推给她。 虽然,好像,他俩推卸起责任来都是半斤八两。 宋羡儿像是终于看清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刚才或许是洒洒水的假哭,现在真的忍不住了。 “陆钦哥哥,你是说,你们俩,同……同……房了?”宋羡朝自己脸上胡乱摸了一把,“你不是答应过我,嫁到闻家之后,也会为我守身如玉……” 第三十章 帮古代顶流明星找妈妈 闻离听着宋羡在那哭爹喊娘的,不禁陷入了沉思。 或许宋羡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是她清楚啊。 她现下唯一看不明白的就只有陆瓷,他到底安得是何居心。 一边给女主承诺,一边又试图给她些许“甜头”。 果然男人的心,海底针。 闻离打算安全做个偷窥者,不参与他们的战斗。 她朝角落里骑虎难下的陆瓷看了一眼,拔腿跑了出去。 当然她不是真要走,她就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观察小情侣而已。 有她在,狐狸是一定不会想要露出自己的尾巴的。只有在她不在的时候,狐狸才会放松警惕,露出真面目。 闻离在他们俩“你追她赶她插翅难飞”的时候就已经观察好最佳观戏位置了。 对面的杂货间。 拥挤的窗户旁边正好留有一个可观的视角。 可是真等她费劲千辛万苦爬到杂货间里头的时候,从窗户的小缝望出去,对面就站着宋羡一个人。 她面若桃花,娇羞满分。 所以,陆瓷这个混蛋他做了什么了????? 闻离估计了一下她挤进这个房间的所用的时间,又多瞧了眼宋羡。怕是陆瓷速度再快点,他们俩要连孩子都有了。 她真是蚂蚁搬铁称,白忙活一场。 闻离出了花满楼,里头的观众也在陆陆续续散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没想到陆瓷也没有做戏做全,再等她一会儿。早跑没影了。 那他刚才怒气冲冲地跑进骆晩舟的房间来找她,莫不是怕她把他心爱的女人的赚钱宝买走了。 花满楼从各地挑选的长相出众的美男子一百多名,但是其中,能给宋羡赚到大钱的,只有骆闻舟一个。其余的虽然也是必不可少,但是只能积少成多。只有骆晩舟,可以让宋羡从头躺到尾。 所以刚才陆瓷表现的所谓的怒气冲冲,这怕不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 闻离不禁对宋羡背后的那位贵人产生了兴趣。 原书中她就是自己最大的boss,陆道全在她后期成功战斗原主的道路上没少帮忙,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出场。 而且闻百万说他暂时查不出来花满楼背后的大人,会不会压根就没有人。 没有人当然查不出来。 但是宋羡,突然之间有了那么一大笔资金打造花满楼,还聚集了离安城上下那么多美男子,没有人帮忙真说不过去。 闻离发现自己看书真是白看的。 因为她除了大致主线剧情知道外,大部分的细节根本没有关注到。 就比如说她知道宋羡会将花满楼拿来选秀,为她之后的大女主路线奠定基础,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她手头的这笔钱是哪里来的。 她看书只顾着节奏快,再加上原主和她同名同姓又如此结局悲惨的缘故,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还有花满楼原来的老板去哪里了呢。 闻离带着这些疑问,骑着心爱的橙绿色双拼的小单车就到了家。 不得不说陆瓷虽然人品尚待考究,手艺倒是不错。 闻离想到真实世界里的陆瓷,他还没有送过自己什么礼物呢。 两人虽然认识很多年了,但是彼此不清楚对方的生日,也从来没有过除同学聚会外私下的出去聚餐过。 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一同做实验的配合度外,什么都没没有。 闻离把车子停在房间外面,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的灯是黑的,她拎着油灯过去看了一眼,陆瓷已经睡下了。 一样是骑车回来的,两人前后也不差十几二十分钟,他怎么那么快。 感应到灯光,男人先是不能适应的捂住了眼睛,紧接着他撑着床头坐起来,“你做什么?” “不是比我先走的吗?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你看不到我的车吗?”闻离:“你确定我是比你先走的?” 陆瓷皱着眸头回想一下,因为被吵醒的缘故,脸上还带着床气。 “我当时出了花满楼就走了。确实没注意到你的车。” “你怎么了?”他抬头,“你是不是想想又回去偷看了?你看到什么了?” 他看上去很紧张。 闻离的脑子里突然充斥着一个想法,花满楼的那笔钱,会不会是陆瓷给的。 花姨虽然站在自己这边,但是毕竟陆瓷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如果是亲生儿子要的钱,说是在闻家没钱不能开支,或者借口给自己买礼物的话,是不是就能骗到不少钱了。 循环以往多骗几次,再加上他在闻家也是有月供的,不是零收入,这些钱如果全部拿去支援宋羡的话…… “好了你睡。”闻离吹了油灯,抹黑回到自己那半边的房子。 陆瓷看着闻离消失在书房拐角处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她到底看见了没有,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当时拍了宋羡那两巴掌,纯粹就是因为自己不想被占便宜而已。而且他也不是左右手一手一个扇的,就是她非要亲上来,两只手条件反射不受控制,呼到她脸上把人推开而已。 要是有蚊子他也会是一个动作,真心和是不是人没有关系。 他没有暴力倾向啊!! 他还让她身边的好姐妹去给她找药了呢。 哪个犯罪分子能做到这个份上,他纯粹就是正当防卫。 就是不知道闻离看到了会怎么想,他也不敢提。本身就休夫心切了,这下又有骆晩舟做备胎,一副随时就要把人去娶进门的架势,闻百万还不喜欢他。 同样都是男人,同样都出身不怎么样,凭什么骆晩舟的待遇就可以比他好。 难道就因为他长得比自己丑吗?! 闻离这天没有一大早就起来,昨天骑手行当新开张,她又赶去甘水巷来来回回的,下午还去花满楼成功做了一大笔的生意,晚上还成功当了说客劝服骆晩舟,这一天成功大佬的生活算是被她体验明白了。 要知道她在现世的时候,一天下来,不仅实验数据没几个,其他还什么活都干不了。 洗衣做饭,洗衣做饭嫌累。早上起来去趟学校,晚上再从学校回去,一天下来觉得自己超级忙,但是仔细算起来又没做几件事。 看来人还是得要有钱,有钱人改变世界都是唾手可及的事情,没钱人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是忙活一整天。 既然答应了骆晩舟给她找母亲,闻离当真起来了就去找权姨。 权姨家里以前是做镖局生意的,认识的人脉广。 第三十二章 会被扔菜叶子吗 闻离到甘水巷的时候,陆瓷都已经干了半天的活了。 她叼着根狗尾巴草,蹲在旁边的田埂上,看他一个人在草莓田里的忙活。 “哎,你都不用找个人帮忙吗?” 陆瓷百忙之中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可付不起钱。” 哟,这是在怪她只要他干活不给钱吗? 闻离给裙子打了个结,下了田。 她走到陆瓷边上,看着他把一簇一簇绿油油的苗子往已经挖好的坑里种,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他挪一寸她跟一寸,反正闲着无事。 突然,闻离意识到,这马上就要到到夏天了,也不是种草莓的季节。 他在干什么? 闻离:“你种的这是什么?” “西瓜苗。”陆瓷头也不回地继续干活。 闻离:“???”她仔细蹲下来观详了一会儿,确实和他们有的田里的苗子是一样的。 “你这是……”闻离看了一眼他在旁边的搭起来的架子,之前一直以为是要做草莓棚的,看来,是她之前无意提了一嘴说大棚西瓜产量好口感好容易赚钱,让他起了试验之心。 “你是要尝试暖棚西瓜吗?” 陆瓷在她琢磨的这会儿功夫已经种了一圈了。 他转回来继续种旁边的空田。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这暖棚也不便宜,倒不如一年下来多种点东西。这些田的水利什么都已经搞好了,我也是捡现成的玩。” 陆瓷说的倒是没错,在某些方面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是想一年几收的,每种果蔬都有它自己的生产季节,纯靠一种水果一年多收不太现实。 就好比说要西瓜可以一年种到头好了,但是等到了冬天,天气严寒,销量必定会骤减。 毕竟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在大冬天的捧着冷冰冰的大瓜吃。 这个时代的人又比现代人养生多了,大夏天喝得都是热茶,肠胃适应能力也不一样。 闻离:“你说我们临近夏天种瓜,种各种各样的水果,冬天用少量的暖棚种草莓,剩余的田地该怎么办呢?冬天的时候大家干活也懒,我们可以光天暖的时候干活,等天冷了就捱家过冬吗?” 陆瓷:“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为什么不行呢。”难道她也要变成996的资本家吗?而且这会儿的人工费确实便宜,她仅仅是付了数额尚可的田租就能换来那么多的劳动力。 陆瓷:“你上去,我放点水。” 闻离赶紧逃到边上高出一节的田埂上。 陆瓷收了尾,同闻离一块逃到田埂上。他的裤脚上尽是泥渍,鞋子上和手上都是。 他一边在田埂的边上别鞋底的泥土一边说,“等你成了离安城最大的供应商,意味着很多家家里不管种田的需求都要从你这边走。举个例子,你卖青菜,并且把生意做起来了,当然凭借着闻家的实力和骑手的便捷度,这条路绝对是可以快速崛起的。到时候不说整个离安城,就说扶摇巷,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家青菜供应是从你这里走的。但是一到时候,你突然给他们断了供应,虽然说不吃青菜不会死,但是你也不用这么不负责任。” “你知道闻老爷收荒地种粮食,虽说他是为了赚钱,但是你知道他养活了多少人吗?如果他学着有些人,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明天又改地造房子,一时之间粮食供应不上来,粮商必然会涨价,就会有很多人吃不上饭。” “是会有新的人上来做这些事情,但是你做这些事情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给一颗糖,然后给一巴掌。想着,反正,总会有新的人来给他们一颗糖吗?” 闻离以前还着没想过这些连带责任的问题。 有钱人赚钱难道不只是为了钱吗?从前她觉得是人的奢望无止尽,有了一百块就会想要一千块。以前想着有一百万就退休,后面看上了一千万的房子。 她是真的没有考虑到企业家的问题。 手头有这么多人要养,要让他们都过上好的生活。 既然让离安城的百姓过上了更方便快捷幸福的生活,就不能半途而废。 闻离:“可是冬天那么冷,会有人愿意出来忙活吗?呆在家里多舒服啊。供应链是真不能停吗?不可以先囤货吗?等到来年开春大家再一块出来开工。” “大家冬天是不活了吗?”陆瓷:“在你没来之前,甘水巷的每一个人,腊月寒冬,照样要出来干活。妇人的手冻得满手冻疮,男人四处奔走谋生一整天,照样吃不上饭要让全家都饿肚子。” “他们要的不是享乐,是有钱谋生。” 陆瓷看了闻离一眼,“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给了那么点田租,他们就愿意拼命干活。” “因为这么多年,他们知道自己终于有人管了。” 闻离也不知道陆瓷这番话戳中她哪了,就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生活在盛世繁华的年代,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种苦难。 她抹了抹眼泪,妆都花了,红着眼睛问陆瓷:“那他们是不是很喜欢我?” 陆瓷看着眼前前一秒还哭得泣不成声,后一秒就特别不要脸问他话的女孩,摇了摇头。 “我感觉他们应该会喜欢我一点。毕竟是我,做了自我牺牲,才从了你的。” 闻离:“别不要脸了。” “脸?”陆瓷凑过来,“你们不就喜欢我这张脸吗?又幼又嫩,五官出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我笑起来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心都化了。” 陆瓷说着还真朝闻离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的时候还有奶白的卧蚕,逆着光,露着几颗白到瞎眼的牙齿,嘴唇是鲜红色的。闻离不知道他是因为暗地里悄悄涂了口红还是因为皮肤偏白的缘故。 看上去好天真无邪。 闻离:…… 这就是属于哥龄的弟弟。 要死。 她应该早两年拉他去做短视频大赚一笔的。可是以往她只记得他的嘴贫了。 主要是现世的陆瓷也不像眼前的陆瓷这般可以聊人生聊理想。 他们之间最大的交集就是读书考试和做实验。 说起来,他们彼此之间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呢。 闻离从甘水巷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当然还是去花满楼。 前三天的骑手生意她根本不担心,都是赔本赚吆喝,便宜不占白不占,客流量一定不会少的。 主要是过了这个时间段,不知道还能留得住多少客人。 所以花满楼这边的客人,闻离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选秀周期长达半年之久,等这一批人习惯他们的配送模式,稳定的客流就有了。 说起来,原书中女主借着大女主光环稳赢原主发财,她现在也算是借势东风。 但是等闻离进了花满楼,她发现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她猜十有八九一定是因为她“怀孕”的事情被暴露出去了。 空穴来风的事情,对方一定不会因为闻百万的打击就此罢手。他一定在布一场更大的局。 所以,这些人会做什么呢?闻离目露疑色地盯回眼前这些好奇打量她的人,心想下一秒不会开始砸烂菜叶子了。 你们可大多数也都是女孩子啊。 第三十三章 游说大小姐 相像中的砸烂菜叶子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倒是一些离安城内比较算得上名号的大小姐凑到闻离面前来,给她竖了大拇指。 “勇啊。”一位穿着紫裙的小姐姐给闻离竖了大拇指,“从你强娶甘水巷的书生开始,你就是我们扶摇巷大小姐会里所有待字闺中女子的榜样。” 她看了眼闻离的肚子:“现在,难度升级,百无禁忌啊妹子。” 一个穿着雪白但是带金丝的裙子的女人,用身子撞了闻离一下。 她虽然眼睛没在看她,观察着四路的情况,但是嘴里的用词可一点都不含糊。 “不如你教教我们呗。”女子说,“虽然我家比不上你们闻家有钱,但是在离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我才不要我爹娘的苦心经营的家业被一群狼子野心的人惦记上呢。” 另一个头上首饰简单,穿着粉红色纱裙的女人直接心大的挤到了闻离的凳子上,害得她差点摔下去。 “你们说是去父留子吗?要孩子不要孩子爹?可以啊。” 她说着激动,还一巴掌拍在闻离的腿上。 害得闻离叫苦无门,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金丝白裙的女人:“我现在算是知道闻家为什么可以在离安城风光那么多年了,也算是有原因的。闻老爷的思想就是比我们大多数人的爹娘都思想前卫。” 粉红纱裙的姑娘直接抱住闻离的胳膊,“壮士,不如你教教我们。” 旁边人七嘴八舌的,包括一开始不敢和闻离套近乎的,有了这三个人之后,也开始叽叽喳喳地凑上来。 闻离看着他们,总觉得是一大堆的金银财宝在向她靠近。 “一个一个来嘛,大家不要着急。”闻离:“先来跟我说说你们家都是做什么的?” 一开始上来搭话的紫裙小姐姐先自报家门:“马洛阳,扶摇本地土着,家里是做房子买卖的。” 闻离在心里给她暗暗竖了大拇指。 金色白裙的小姐姐:“闻小姐你看我这裙子质地就知道了,我爹爹是在我六岁的时候举家从南方搬迁来长安街的,那时候就从一家小铺头开始,做到如今离安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布匹供应商。” “对了忘了介绍,小女子姓潘,名安。” 闻离:“……”她可差点被咽到嗓子眼的口水呛死。 好家伙,别人是想长相貌比潘安,你这直接取名潘安。 “你呢。”闻离点了下靠在她身上粉红纱裙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里做什么的?” 小姑娘的眼珠子转了转,没有了一开始的活泼爽朗劲。 “我叫唐然之。我爹爹……我爹爹……”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众姐妹中,怕是我出生最不好。我爹爹是卖猪肉的。” 但是想到什么,她又猛地抬起头来,“不过我爹娘对我,可不比众家小姐差。” 闻离心想报仇的机会来了。 她一巴掌拍到小姑娘的大腿上,让她也感受一下被人捶打的快乐。 “卖猪肉好啊,这人人家都要吃肉。你家想必钱也不少。” “哦哦哦哦哦——姐姐你弄疼我了。”小姑娘摸了摸自己裙子下可能已经被闻离大力出奇迹拍红的大腿,倒也不在意。“钱嘛,肯定是有的。不然我怎么会和大家在一块玩。” 闻离听了一圈下来,发现都是非富即贵的大小姐。 也是,穷人哪里搞得定那么前排的位置,谁愿意花一两白银买十张票。 但是她之前正愁说服不了离安城那些店铺加入她的骑手大计呢,如今那些大大小小富商的宝贝闺女都在她这。 还真是运势来了挡都挡不住。 闻离花大价钱在花满楼包了个房间,还特地找人把已经表演完的美男子都请了过来。 那些众人痴狂,在舞台上高不可攀的“贵公子”,如今就在这些有钱小姐的身侧伺候着。 宋羡也是,除了骆晩舟这个招牌绝对不送出来,其他的就是得靠如闻离这般的大小姐花钱养活。 如意算盘打得也是精。 闻离就是因为看过原文,知道宋羡开得这个楼的性质,所以才提前带了一大笔钱过来。 今儿个正好巧了,碰上这么一群大小姐。 闻离挨个给他们上了果盘和小零嘴。 “众位姐妹也知道,我最近搞了一活档,就满城的那些骑手你们瞧见过。” 马洛阳:“当然!闻大小姐的生意,我们姐妹哪里有不支持的道理。我不仅叫了骑手,我还给过小费。” 闻离:啧啧。不愧是有钱人。要是人人都像马小姐这般大方,她早发财了。 “我们也是我们也是。” 依靠在众小姐旁边的“贵公子”,“闻大小姐的生意,我们自然也支持了。每次表演完都饿得慌,反正这些骑手给你跑腿还不用钱。闻小姐你简直是菩萨心肠。” 潘安点了点旁边美男子的脑袋,“瞧你们这点出息。知道能占便宜口水都快挂下来了。” “不过姐姐你这般老亏损,怕是长久不了。”唐然之说。这小姑娘不喜欢抱帅哥,就喜欢在她身上挂着。 虽然她爹是屠夫,但是她被养得可好了,身上香香的。 “所以就全靠各位姐妹照应了。”闻离抱拳,诚意十足。 当下也没叫酒,只有茶水。 闻离怕这群凶猛的姐妹喝了酒之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特意吩咐了把屋内的酒坛子都给收拾了。 马洛阳:“没问题。既然闻小姐要亏,那就大家一起出钱亏。” 闻离:“……” 马洛阳一开始上来还夸她勇。明明是她比自己更胜一筹。 她闻离才不做亏本生意呢。 “别别别,我可不要你们亏钱。”闻离:“哪里有坑姐妹钱的人在。我只是提议呢,大家可以回去劝诫父母,考虑一下把铺子的生意也加入我们骑手的买卖中来。” “一旦大伙购买方便起来,你们各家铺子的生意也会变好。” “反正我们骑手上门取货送货啊都不要钱大家也都知道。要是往后姐姐妹妹们家里的生意收入见涨,再给意思意思也行。现在试试也不吃亏。” 潘安和唐然之倒是闻离不用多说就立马同意了。 马洛阳不知道自己家做房地买卖的能配送什么,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其他的,闻离再加把劲劝说。 “你们也知道,闻家的生意在整个离安城都占巨头,一旦骑手在闻家的所有生意行当中发展起来,那么送货上门一定会是将来的趋势。 大家一开始畏首畏脚,等到时候买家习惯骑手的存在后,赤贫的人家发现自己也能享受王孙贵族的待遇,你觉得他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而且在座的各位小姐要清楚一点,不止离安城,就是其他友城,也都是有钱人为少数,一般收入的人家为大头。 只要我们占领了这些人的市场,你觉得到时候你们还有活路吗?” 第三十五章 原配不给力 小三上堂坐 闻离听着许广白的冷嘲热讽,不由得感慨这男主还真不好过啊。 怪不得中后期的时候病得不轻。 原主虽然喜欢他,但是这巨大的身份地位落差,也不是说富家小姐喜欢你就可以的。 比如外头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踩你两脚。 但凡有点自尊心的人心里都得憋出病来。 但是闻离还真不准备帮他。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她何苦为猎手感到可怜。 一想到最后陆瓷和女主双宿双飞那两张小人得志的脸,她真恨不得许广白再踩她两脚。 现在男女主还处于尚待崛起的阶段,此时不多占点便宜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瓷也学聪明了,他搂过闻离,春风得意地看着许广白:“你说的对,闻家的钱当然不是我的钱,也不可能变成我的钱,因为那都是我娘子的。” “不过,我娘子是我的。”陆瓷:“这一点毋庸置疑。” 闻离觉得此时的陆瓷又嚣张又欠揍,像是被她同化了似的不要脸。 如果有时光机的话,她好想去把宋羡叫来,让她见见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所谓青梅竹马情深意切都是假的,男人没有心才是真的。 “娘子?”陆瓷明着是在问她,实际上又在掐着她腰间的衣服威胁她。 闻离没好气地用口水喷他:“是是是。回家回家。” 眼看两人你侬我侬就要走,许广白:“闻大小姐…… ” 闻离暗里被陆瓷拦腰拎着,艰难地回头,“下次找你。” 她话音刚落,手里的镯子就被身侧的男人头也不回朝着后边扔了过去。 闻离小声嘟囔他的胆大,“很贵的!” 当然她也根本不会要,闻家根本不缺。 陆瓷头也不回,像只整理自己羽毛的花孔雀:“我也很准的。” 闻离回过头一看,镯子连帕子还真稳稳地砸在了许广白的怀里。只是许广白这姿势,略有不雅。 也是,或许在闻家看来不值钱,但是在许广白这类人的眼中,这般贵的东西怎么会让它砸碎在自己眼前呢。 出了花满楼没多久,两人就自然分开了。 闻离骑上车,跟在陆瓷后面。 但是她很快发现这条根本就不是去闻府的路。 “你要去哪?”闻离问他:“还有,你怎么三天两头出现在花满楼。” 陆瓷长腿踩在地上,原地等她两秒。 等到闻离骑过来,跟他并肩而立,他拉长了一小截衣袖,呼在她肩膀上。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花满楼,不是问你嘛!”陆瓷左右朝她呼动着衣袖,但其实都是虚张声势,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像是被反咬一口整个人气呼呼的,“谁让我每次要找你的时候,你都在那。” “不是要去找你嘛!”他咬着牙从牙缝挤最后几个字。 闻离:“……” 行,理由看上去无懈可击。 实际上心里想得啥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两辆单车继续并肩骑行。 陆瓷:“我刚才从甘水巷回来,路过洛阳巷的时候,发现那里有妇人在大喊大叫的。我这不是本着有热闹看不看白不看的心思,就骑上去看了会儿究竟。” 闻离:“又是丈夫要娶平妻,原配遭受冷落,妇人路见不平?” 陆瓷空出一只手来给闻离竖了个大拇指,“我娘子就是聪明。” “估计现在事情还没了结呢,反正回家了闲着也是没事做,倒不如带你去看热闹。” 闻离看着陆瓷一副”我才不信“你的表情,提醒他,“爹爹不是叫你叫我读书写字?你给忘到西天佛祖那去了?” 陆瓷脱口而出:“你还需要我教…… ” 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赶紧改口。 “我是说娘子聪明伶俐,一学就会。古人提倡秉烛夜读,现在这天不是还没黑嘛。” 闻离扯了扯嘴角。 陆瓷啊陆瓷,可真有你的。 大老远的看到洛阳巷的牌子,闻离朝不远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同陆瓷说,“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方才见的那个许广白,就是洛阳巷的人。” 滋—— 一阵刹车响。 陆瓷抓着闻离的车把手,将单车拦在她的车子前边。 “不去凑热闹了,我们回去!” 闻离指了指洛阳巷的路标,“大老远的,来都来了,回去做什么的。” 陆瓷抓着她的车把手不肯放开,“我说回去就回去。我错了,我就不应该带你来这。” “别啊。”闻离拍开他的手,“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好意,拯救妇孺要紧。“ 考虑到那些个苦命的情况,陆瓷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得妥协。 两人进了洛阳巷,没拐几个弯,就听到有人在哭天抢地。 一个妇人坐在地上实在是不服气极了,“你们自己看看,这家人还有没有天理了,男人和狐狸精一起挤兑原配,连儿子都看这后娘漂亮又有能耐,嫌弃自己的亲娘。是,拙男她是不够聪明,人也长得不好看,可是她但凡多个心眼,会让这狐狸精有进门的机会吗?” 闻离回头探究地看着陆瓷。 已经过来看过热闹的陆瓷:“喊了一天了。就是巷子里实在看不过去的好心人。据说这家男人,娶了两个老婆,儿子也帮着后娘挤兑亲娘,不久前这原配摔了一脚,这家人商量着就给埋了。” “埋了?”闻离觉得不可思议。 陆瓷:“就是被眼前这些好心人救下来了。但是她们现在把人关在家里,也不请大夫,也不给饭吃。人没了是迟早的事。” “不报官吗?”闻离:“这儿子是亲生的?帮着别人对付他娘?” 陆瓷:“具体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他娘是属于比较憨厚蠢笨的人,你说这种人遇到有良心的倒还好,缺德的…… 唉。儿子和跟父亲是一伙的,后娘好像还给他娶了媳妇儿。” “亲娘貌丑还没本事,后娘兜里有俩钱又给他娶媳妇儿。 在他们眼里也没多大的事,给钱给娶媳妇就是娘了。 那点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算什么。” 闻离虽然实在代入不了那个蠢笨的儿子心理,也想不通这般错落的男人是怎么可以娶得到两个老婆的。后边跟回家的,还是个兜里有钱,长相不错的美娇人。 不过……闻离双手环胸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她拿手肘撞了撞陆瓷。 “你说如果等你以后和宋羡生了儿子,我去撺掇你儿子,气死她老娘怎么样。我长得应该还行。” 陆瓷嫌弃脸:“瞧瞧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要真严格算起来,我才是那个可怜的原配。”他控制着力道给了闻离后脑勺一巴掌,“你别想着出去沾花惹草,我不仅才智过人,而且你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看的了。” 哟,感情这是,自我代入了。 怪不得什么闲事都能管。 闻离:“那你想我怎么样。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陆瓷朝地上哭天抢地的妇人看了一眼,边上有人去扶的,然后人没扶起来,大家一块骂。 “娘子,你不是缺人吗?就当做善事了。” 第三十六章 当初娶她是瞎了眼 陆瓷:“仓库不是正好缺手脚利索的打包人吗?这些妇人与其在家呆着被欺负,还不如给她们一份活计一份避难所。” 一阵风吹过来,闻离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冷。 她说:“我又不是做大善人的。你也知道原配愚笨了,连自己儿子都向后娘倒戈、亲娘性命不管的,你确定这种人我能庇护得了?” 她给了她活干,给了她钱,扭头前夫儿子找上门来,她还要养活他们一大家子。 她做好事还要被泼一身脏。 她从前想法天真无邪的时候也觉得,为何有的人要见死不救呢。后来才发现,那些懒得多管闲事的人才是明智之举。因为有的人,救了也白救。 既然说到蠢笨,想必手脚也不太利索。 放到仓库没准也是个累赘。 到时候东西被人拿了被人坑了,因为天生好欺负,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在她身上发生。 难道她闻离还要天天跟在人家后头,给人家就快年过半百的妇人擦屁股吗? 但是陆瓷这个建议也是不错的,虽然这个各种被欺压不敢反抗的女人她不想理,但是就好比眼前这几个,贼热心,还不怕事的大妈,她倒是想收为己用。 有他们几个帮衬着,那个所谓的老被欺负的原配,来就来。 陆瓷:“不管怎么说,我们有一分热就发一分光,能救一个是一个。” 闻离在内心翻个白眼,但是既然这个时代的书生的思想能和迅哥儿相同,她还能拒绝不成。 “行。”闻离,“你现在找人去报官,然后让大夫跟着大人后脚跟进去。招工这个事情,你想想,我们在洛阳巷也有不少落脚点,但是,如果妇人这般在这边呆下去,势必要被他们所累。可是走又走不了,不信你去问问,她肯离开吗?” 人都是喜欢呆在自己的熟悉的空间的。哪怕这个熟悉的地方一片狼藉。 陆瓷看了闻离一眼,骑着车去找官府。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崴脚的男人跟在陆瓷后边连走带爬地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医药箱的老大夫和几个穿着官府的衙役。 “何人报案?” 坐在地上的几个妇人面面相觑,哭声和咒骂声暂停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她们赶紧指着紧闭的屋门内,“那个天杀的,想要谋害原配夫人。请大人做主啊。” 崴脚的男人给身后的衙役使了眼色,立马有人去踹门。 几个人一同进了屋内。 闻离拉着陆瓷,悄悄落在最后才走进去:“你做什么了?那大人腿都瘸了。” “也没什么。”陆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他一开始质问我是谁,我说离安闻府知道吗?他看我年纪不大,举止不凡,还以为我是太子。” “吓得自己摔下来了。” 或许诺大个离安城,姓闻的不少,或说扶摇闻府,或说洛阳闻府,能直接带上离安二字的,一整个离安城也只有一个闻府。 那就是闻百万的闻府。 但是听闻这闻家大小姐不务正业,也不管这些闲事,更不会来洛阳巷这种二等村坊。唯一有的可能就是,和闻府大小姐交好的太子爷。 而且闻离看着陆瓷这车,这种稀奇玩意儿,也就在宫里的书上看到过,唯一的一个样品也是外使进贡的。 想来洛阳巷知府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陆瓷:“走,我们进去看看。” 妇人那条摔断的腿因为救治不及时都已经溃烂了,她在这家房子里,连张自己的床都没有,柴火饭里找的一堆柴火垛当被褥。 也是,这屋子本身也不大,哪里容得下两位夫人。 这再娶了一个,原配当然就住不下了。 老大夫给人上了药包扎好后,朝大伙摇了摇头,“这腿怕是……要是能能早点救治……唉。” “你看连祁大夫都这么说了,祁大夫可是我们洛阳巷最有德威的老大夫了,”一开始躺在地上提人喊冤的妇人实在气不过,恨不得当着官差的面当场就给那对恶人两脚,“瞧瞧你们做得好事。” 后娘美是真美,虽然粗布短衣,但是仍旧遮不住的艳丽。 “腿又不是我给她折了的。我和她非亲带故的,难道你们还要我衣不解带地服侍人吗?” 她单手环胸,一只手拿帕子捂住鼻子,遮挡这房间里的腐臭味。 “大门就在那,她但凡要看病,自己去找大夫就是了。你们不是一直在门口哭爹喊娘的,她要真想找人看,喊你们一声就是了。” “可是你们有一个人去帮她请大夫吗?就知道在这里鬼哭狼嚎的。还不是因为你们知道她没钱, 生怕自己出了这个钱。” “在门口嚎两声谁不会啊,我也会啊。又不痛不痒不要钱。” “反正我今儿个告诉你们,她看病的这点钱我是不会出的。摔也是她自己摔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妇人被她怼得脸气成猪肝红。 旁边几个人拉住她,“算了算了,我们别和这般泼妇计较。我们不和她一样。” 妇人朝人群中扫了一眼,瞧见那人家的儿子,他儿子直接站到后娘身边,“我娘说了,反正我们是不会出钱的。有本事你们可以替她出了。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的钱是钱,我们的钱就不是钱了吗?” “那可是你亲娘!” 几位来帮忙的热心人恨铁不成钢。还没见过这般狼子野心的亲生儿子。 “亲娘怎么了?!她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要不是我娘,我到现在快三十了,连媳妇都娶不上。跟着她的时候,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说着他还显摆了一下他身上穿着的墨绿色新袍子。 闻离看着前方的闹剧,拿手肘撞了撞陆瓷。 “此题 ,何解?” 陆瓷无奈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又听到那几个妇人把矛头指到那个罪魁祸首的男人身上,“地上躺着的可是你的结发妻子。你就这般不闻不问,还娶了美娇娘,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男人摊手:“我有什么办法。我当初娶她也是少不更事瞎了眼。” “我去媳妇儿是为了干活的,谁知道她什么也不会。刚成亲没几天,她跟在我娘后边洗碗,家里总共五个碗,她打破了三个!你觉得我们家老头赚钱买那个几碗容易吗?” 他说着把儿子拉过来,“还有我儿,这么多年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衣服全被她给洗破了。 还有你们老说我娘子,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你看看她身上穿的,有一件像样的衣服吗?她嫁进来的时候,那几大箱子嫁妆你们也不是没看见。后来都给我儿当彩礼娶媳妇了。 你再看看这位亲娘,她有什么? 你们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怎么不体谅体谅我们的苦。” 第三十七章 和离 “可是你也不能……”妇人听了百般无奈,“不能这般对她。” “好歹也是你的结发妻子,还替你生了这么大个孩子,孩子都娶媳妇成亲了。大家头发都快花白了,难道你就这样不管了吗?” 男人一甩衣袖,“反正我管不了。 我已经养了她三十多年了。 她爹娘都嫌她蠢,早早就给人赶出家门,我已经对她已经比亲爹亲娘都上道了。你看她现在,兄弟姐妹日子也过得不错,但是有人愿意出面照顾她吗?” 闻离朝陆瓷看一眼,用唇语问话:“她还有兄弟姐妹?爹娘还在世吗?” “爹娘没了。”陆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兄弟姐妹在外经商,有自己的生活。” 言下之意就是根本没人管她。 “大人,你得替这家娘子做主啊。”妇人说,“你不管就真没人管了,难道真的要让人活活病死吗?” 知府将手背到身后,朝陆瓷看了一眼。 同一时间,他的余光带到闻离的脸上。 已经崴了的腿抖得更厉害了。 他根本就没有看妇人,而是一直盯着这边的地面,“这件事情小人……这件事情本官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是好,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本官也不是不想管,实在是没有这个能耐。” “本官能救得了她一时,也救不了她一世啊。” “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管对。”闻离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结果人抖得更厉害了。 闻离:“我有一个主意,大家不妨听听。” “你们都应该知道最近闻家招工…… ” 闻离话还没说到一半,就有人忍不住打断她。 “哪个闻家?” 闻离:“离安城怕是只有一个闻家,可以直接称作‘闻家’,而你们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那个。” 崴脚的大人恨不得瘸着腿上去打爆他们的狗头。 “当然只有一个闻家。就是众人皆知的那个闻家!你们可快别问了,好好竖起耳朵听就行。” 他就差给闻离跪下了。 “大家碍着为人妇的缘故,都觉得自己不便抛头露面。 闻家呢,给的薪酬多,但是缺人。 不妨各位勇敢一点,去各地的招工点试试。这女人嘛,还是自己赚钱自己花心里踏实,不然柴房里的这位,很有可能就会是大家的下场。” 在场的受桎梏多年,思想也不是一下子能转变过来的。 马上有妇人站出来说,“我们家的那位才不会像这家人一样狼子野心呢。我儿子可孝顺了。我就是不用抛头露面,也有人养活。” “姐妹们,难道你们夫君对你们不好吗?非要做这丢人的行当。” 陆瓷听着忍不下去了,“什么丢人……” 知府赶紧上前拦住起哄的妇人,“快别说了。” “怎么了,我就要说。大人你不服啊,有本事你可以让令夫人去闻府设下的站点那招工啊。” 马上就有看热闹的男人也出来喊话,“这般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也是万般不会叫我夫人去的。” “我们都散了散了,我就是割肉卖血,也不会让我夫人出去帮人家干活。” 闻离舔了舔因看戏太久没喝水而干涸的嘴唇,脑子里立马浮现出现世电视里某个捧着碗吃饭的姓王的小男孩。 “顾家嫂子说得没错,大人你有本事让你夫人先给我们的大伙做个表率,我王不仁第一个跟随。” 崴腿的知府这下可算是左右为难了。 他夫人在家里都不干活,左右有丫鬟伺候着。要让小妾去呢,眼前是太子爷和闻大小姐,不可欺君,眼前哪个都得罪不起。 “大人,”闻离抬手拉了拉他的帽檐,“表个态呗。” 说真的,她还真不担心,那些个嘴硬说不让妻子出去工作男人。 她担心的是到时候那些妇人赚了钱回家,理所当然成了的吸血包。 让妇人养成女子当家作主的思维习惯也是迫在眉睫的事。 “本官……本官,本官那就第一个出来表态,让本官的妻子,率先带队,出门谋生。” “那叫工作!”闻离一巴掌拍在大人的脑袋上,说起来这个时代的人长得矮也就这点好处,敲打起来特别方便。“不要老说谋生谋生,搞得要死了一样,朝廷是没让你们吃饱饭吗?” “拥有一份自己的工作是很威风的事情。” 威风?听到闻离说这两个字,在场的妇人大多陷入了沉思。 她们从小只知道出生好是威风,嫁得好是威风,生了儿子是威风,儿子中了状元了是威风,儿媳妇儿娶得好是威风…… 还真不知道,出去谋份工也叫威风。 “反正我是不会去的。”漂亮的后娘站出来说话,她扭了身子,风姿摇曳。“那位你也不准去啊,抛头露面的,真丢我们石家的脸。” “反正今天大人也在这,要么你和我夫君和离,往后你是死是活,也和我们石家没有关系。” 闻离当下没忍住,对着这个自称石家的二房老婆说,“也没人叫你去啊。闻家招工,有一条,写着那么大的字。” 闻离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下。 “要,人、品、过、关!”闻离朝她放了个白眼,“你够格吗?” 女人气得跺脚,躲在丈夫怀里嘤嘤嘤。 躺在柴火垛里的女人半天闹剧下都没说一句话,这会儿说到要和丈夫和离,两行眼泪都直接下来了,“不,我是不会和夫君和离的。” “大人,我不同意和离。”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们要他休了我,你们是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天真,且一心想要拯救人于水火的陆瓷,属实看不明白了。 他走到女人面前,为了表示礼节还特意蹲下来。 “这次要不是这些好心人,你也照样活不下去了。你觉得你不和丈夫和离,就这样硬拖着,你就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难不成还期待浪子回头?” “嘿,你说谁是浪子呢。”石家二房说着一脚就要朝陆瓷后背踹过去,闻离正要撸起袖子去揍人,那位大人已经先她一步挡在女人的脚下。 “唉哟!” 他被一脚踹在地上,苦不堪言。 女人现下慌了,赶紧说,“大人,我可没想动你,是你凑过来的。” 她说着还补充了一句,“是你自己钻到我的脚底下来的。” 被踹到地上的知府哪里有心思和女人争辩,他只求他身后的男人不要受伤,不然掉脑袋的人就是他了。 陛下独子,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千万不能折在他洛阳巷了。 陆瓷知道有人替他挡了一灾,赶紧去扶人。 “使不得使不得。你们不是要他们和离吗?本官现在就宣判,这石家夫妻,因情感破裂,特此……” 这大人话还没说完,柴火垛里的女人就一头撞在了旁边的灶头上。 当场咽气。 第三十八章 甚至都挨不过他们的两年婚姻 祁大夫一直在摇头。 “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祁大夫收起药盒子,“本身身子骨就虚,摔了一跤躺了十天半个月,一口水都没喝上,能撑到现在不容易了。愿她来世去个好人家。” 主人家的儿子看到亲娘的悲况,脸上无一点哀伤之情。 他站出来指责老大夫:“你这老头子这话什么意思?你自己把人看死了现如今是要怪到我们全家头上来。” “是这个女人自己无能。” “而且也是她自己一头撞死的,大家伙都看见了,是我们逼迫的吗?要说逼迫,怕不是你们非要上门来多管闲事,不然我可怜的娘亲…… ” 大小伙儿这会儿开始哭了。 空气中光听着嚎啕,不见他一滴眼泪。 开头几个热心的妇人一开始自责了会儿,随后想要去找石家人拼命。被人给劝了下来。 闻离站在旁边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看到陆瓷还以原来的姿势在原地僵着,她知道他原本是想去救人的,奈何女人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 如果在现代,或许还会有生还的几率…… 闻离走到他身后去,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走。” 陆瓷回头看他,这才恍若大梦初醒。 跟着闻离如木头一般出了门。 走了好长一段路,陆瓷红着眼问她:“我是不是做错了,一开始就不该多管闲事。” 闻离深呼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你不去多管闲事,门口也多得是人闹。没有你的话,连老大夫都不会来。她已经饿了十天半个月了,腿伤如此,根本撑不了多久。” “害她的人不是你。跟你无关。” 是我。 仗着富豪之女的身份,为所欲为,觉得整个世界都会围着我转,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事实证明,因为我说话用词考虑不周,导致白生生害了一条命。 如果当时委婉一点,先将人接出去好生安置,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继续缓慢而不易被人察觉的深呼吸,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保持脑子清醒。 “当下情况,直接找妇人是行不通了。地位斗争是一件很耗时耗力且难的事情。“ 毕竟就是在二十一世纪,重男轻女依旧存在。 男性权威还是在很大程度上不可挑战。 陆瓷红着眼睛,抹了把眼泪。 他的皮肤很白,像小孩的皮肤。黑发拿发冠束着,没有一丝残赘,清秀隽永。 唯独眼眶红红的,吸了吸鼻子,倒也不哭出声来。 “我们应该怎么办。如果这些妇人都没有独立意识的话,等到下一户人家的男人带另外一个女人回家,难道又要被欺负,他们却毫无一点反击之力吗?” 闻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在现世啊,会有那种被家暴了无数次,因为孩子还不舍得离开的女人,直到后来被打得彻底失去生命。 她说:“我们只能曲线救国,看看能不能去找他们的男人,得给他们树立意识和观念。” “我们只能从一小部分愿意改变的女人那里突破,试图用这个大家的影响力去改变那些不想改变,拘泥于以夫为纲,以夫为天,没有自我的女人。” “话说,我有件事情挺好奇的。”闻离探究地盯着陆瓷,“你也是个男人,你听着这些话不膈应吗?” 陆瓷愣了一下,随后第一时间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 “我是读书人,《道德经》有句话,‘良才善用,能者居之’。” “大家既然同样生而为人,男人和女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闻离听着他的话,倒是对他有些改观。 虽然他看上去写字不怎么样,但是读书的要领多多少少还是掌握透彻的。 闻离:“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好比有的男人觉得以三妻四妾为荣,他身边的朋友很有可能因为攀比,一个娶得比一个多。 有的男人以打妻子出气为乐,每打一下他的骨头都在欢呼叫嚣。 但是如果有人可以规范教导呢,当风气变成尊妻爱妻为荣,娘子为上,男子自觉谦恭爱护,就像这世间所有的娘子爱护她的夫君一样,是不是就会少一些受苦受难的事情发生。” 陆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拖着车子走了半天。 半天后憋出一句话来,“看来宋羡那楼开得还是很有意思的。” “等到女人有钱了,有她十个八个的男人,男人感到威胁,自然会放低身段。” 闻离扯了扯嘴角,说来说去还是宋羡牛,宋羡好。 男主终究还是要回到女主怀里。 “可是这世间,能有几个女人如我这般有钱,去花满楼消费得起。” 她踩快了单车,从他身边一跃而过。 “如她???”陆瓷嘀咕了一遍,赶紧追上去。 前有万年雪莲骆晩舟,后有千年绿茶许广白。 他这是在挖坑埋自己。 闻离也没有回闻府,去了宫里找赵安玩。 老皇帝知道宝贝闺女来宫里,这么多天的气也消了,立马吩咐御膳房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也就是碍于面子,没有直接去接人,反而用传话的方式把人从东宫叫过来 闻离只有原主印象中那个长胡子伯伯的和蔼可亲的模样,实际上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也可以算是一次都没见过老皇帝。 尤其不久前刚有人在她面前归西,虽然她表面上毫无反应,实际上整个人都快木了。 不然也不会连闻家都不想回,跑来宫里找赵安。 赵安是个没心没肺的,心思单纯想法简单,她哭她闹她开心她难过,在她这里都没有关系。 可是现下老皇帝要见她,那个甚至都挨不过她和陆瓷两年婚姻,就要被她毒死的男人。 以往她顺风顺水战斗力满满,今儿个实在是提不起力气来。 “我能不去吗?太子东宫里不少吃的,我今日也没什么胃口。” 前来传话的大太监十分为难,“闻大小姐也不要为难咱家,这陛下吩咐的事情,做奴才只能遵从。” 他说着还喜笑颜开地补充了一句,“不过闻小姐不用担心什么,陛下已经不生你气了。他就是想见你,才叫咱家来宣你去的。你可不能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好意啊,他可叫御膳房准备了一桌子全是你爱吃的。” 闻离微笑得体地应下。 等到笑面虎的大太监一走,闻离赶紧抱紧赵安的大腿。 “我能不能不去啊。” 说着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被洛阳巷的事情给吓的。鼻涕眼泪流了赵安一袍子。 她放声地嚎啕大哭起来。 第三十九章 今晚你睡我这 小时候闻离因为娇气,摔破皮哭过,给虫子咬了哭过,晚上做噩梦了哭过,但是这些年嚣张跋扈惯了,还没有哭得这般泣不成声过。 赵安也慌了。 哪个混蛋玩意儿地招惹他们家妹子,都能让父皇把他们拉去砍头。 可是现如今,惹她哭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亲爱的父皇。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不想去老头那就不去。闻家又不缺吃的,我这太子的宫里头也不缺,干嘛要去这鸿门宴。” 闻离一边啜泣一边抱紧赵安的腿,那仿佛就是她在这个了无依靠的书里的唯一一块浮木。 “那我可以这辈子都不去见他吗?我可以离开宫里,离开闻家,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赵安一开始还纵容她,听到这些话直接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因为扯得多少有点用力的缘故,导致闻离又开始忍不住大哭。 赵安好声哄她,“离儿,你这些年都没怎么出过远门,最远不过甘水巷。那一次还差点出了意外,好在陆瓷救了你。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少了宫里和闻家的庇护,是要吃亏的。” “以后可不准说这些蠢话。老头不想见就不见,等你哪天心情好了,再去看他也不迟。” “我不去!”闻离嘟囔了一声。 内心更觉委屈了。 她就是个现世平平无奇二十八岁还在读书的老学生,本来今年可以顺利毕业的,然后留校当个小老师,继续跟着导师深造研究那些宇宙奇奇怪怪的未知奥秘。 她的世界本来是很简单的,都怪她太贪心了。 十年如一日的喜欢一个人,妄想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强娶心上人。 她是如愿变成了权贵人家的闺女,然后接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所谓的心上人也根本不是原来那个,还要经历一些原本她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磨难。 原来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是真的呀。 闻离哭累了但还是抱着赵安的腿,像抱着抱枕一般坐在地上发呆。 赵安站了半天,腿不能动弹一下,腿麻了实在站不住一屁股在地上坐了下来,让闻离抱着他的胳膊靠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得以活动一下另外一条腿。 两个人就这样狼狈地坐在地上像两个没妈的孩子一般相互依偎。 闻离想到这没忍住气笑了,什么叫像两个没妈的,原主和赵安两个就是从小丧母。 一想到这就更加难过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 赵安感受到膝盖处的布料濡湿。 小孩又在哭了,做哥哥的瞬间就心疼得不行。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安慰,门外好大一阵动静。 有人大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屋内外的人跪成一片,唯独闻离和赵安两个人还来不及反应,呆呆地看着老皇帝。 闻离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大皇帝本来气势汹汹,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赵安赶紧带着闻离爬起来行李,“父皇。” 闻离还盯着他紧闭着嘴。 原主记忆中的形象瞬间就立体了起来,老皇帝明明高大威武,雄韬伟略,威震四方,不知道是怎么被她一个小丫头毒倒的。 “小阿离,怎么哭了。” 他怀里揣着一只油纸包着的烧鸡。 一个万人敬仰的老皇帝怀里揣着一只大烧鸡。 她又不是狐狸。 闻离哭得更加大声了。 在宫里吃饱喝足了回去,老皇帝和赵安都坚持把她送到闻府门口。 直到看到她安稳进了闻府的大门,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闻府的大门缓慢地在她身后关上,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冷清下来。 如果历史照旧,她可以在和老皇帝每一次吃饭时先替他试菜。有毒大家一起中,报答他今日请吃烧鸡的恩情。 可是如果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缘故,导致一切轨迹都改变了呢…… 闻离走着走着,就踱步到了自己的闺房。 夜色中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她看到屋外一个人,倚在围栏上,细数屋檐上坠下的雨滴。 少年春衫单薄,仰着下巴,下颌线甚是清晰。 闻离开了门,他被开门声惊扰,低下头来,细雨斜风吹起他的衣衫。 “你回来了?” “嗯。”闻离应了声。 他跟着她进了门。 没走两步,他发现自己的衣带被人拉住了。 女人的香气萦绕在鼻子边。 两个人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沐浴更衣了?”闻离问他。 陆瓷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沐浴是沐浴了,外衣湿了,不知道算不算白洗。 闻离放开他,“那你等我,我去换身衣服,你今晚睡我这。” 闻家有全天供应热水不间断的澡堂子,闻离去冲了个凉换了身衣服出来,风冷冷地吹到脸上,整个人才像是活了过来。 没等她转身要走,迎面撞上了抱正拿着干毛巾擦头发的陆瓷。 闻离:“你不是洗过了?” “是洗过了。”因为刚过热水的缘故,陆瓷奶白的肤色的脖子里有些带红。他擦着头发朝她走过来,“但是刚才在外面等……在外面等雨看雨淋湿了。想着反正你也要洗,干脆就再洗一遍。” 嗯??? 闻离:“走,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 现在还是春寒的时候,有时候夜晚一阵风一阵雨,还是挺冷的。 “哦,好。” 陆瓷把另外一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干毛巾扔到闻离脑袋上,一边走一边跟在她后面搓搓搓。 “阿嚏!”闻离进了房就赶紧滚到被子里,“好冷好冷。” 但是她等了半天旁边都没什么动静,她探出脑袋去,发现男人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刚才给她擦头发的毛巾。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因为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的缘故,露出小半个肩膀。 一根细细的吊带。 有点非礼勿视。 陆瓷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拿着毛巾那只越攥越紧的手透露了他的紧张。 但是他尽量稳着声线开口:“我先回去把我的被子拿来。” “不!”闻离拍了拍她的被子,“我的被子很大,睡五个人都绰绰有余。” 她一点都没有夸张。 闻家富可敌国的实力就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闻离掀了一边被子,中间还是实实贴在床上的,只要两个人不挨在一起,根本不存在什么越界行为。 “你过来。”她说,“你再不过来我就去揪你了。” 陆瓷犹豫了一下,将毛巾挂到架子上,直勾勾地朝闻离走了过去。 闻离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他慢慢靠近,坐在床边上脱鞋子的时候,他的身影盖掉了大半的视线,就像把她的呼吸同时捂住似的。 第四十章 我们睡觉吧 在陆瓷钻进被窝里的时候,闻离赶紧翻了个身滚到最里面。 她这辈子做过最大的噩梦,无关乎被狗追,梦见人死,和在梦里到处找厕所。 今晚让她一个人睡觉肯定是要被吓死的。 屋内的灯熄了,外头一阵电闪雷鸣,时不时将屋内照得锃亮。 陆瓷平躺着,闭上了眼睛。 闻离侧卧,整个人蜷缩到一块,面朝着他。 看到光影下如墨纤长的睫毛,白皙高挺的鼻梁。他的头发被高高束起,因为没有睡枕头的缘故,圆润的后脑勺依稀可见。 闻离没忍住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耳朵。 外头闪电的白光掠过的时候,能看见上面细小的白色绒毛。 他的皮肤是怎么可以这般好的呢。 “好好睡觉。”陆瓷抓住她的手,重新给她塞回到被子里。 从头到尾,他的眼睛也没睁开过。 闻离把手缩回去抱好,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睡不着。” 她这句话说完,屋内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语声。 闻离盯着陆瓷好看的侧脸,在心里猜想身畔的男人到底是睡着了吗? 想来又应该是没有,可是他又不搭话。 闻离瞬间就失去了倾诉的欲望。 早知道还不如在东宫睡呢。她至少和赵安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能聊。不行就找点甜甜的果酒喝上两口。可是她也是万万不敢喝醉的,喝醉了会睡觉,睡着了梦里就会有那个女人。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有。 她们俩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往前毫无交集。她对她的情感可以说是没有。 但是有些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就是如此神奇,恐惧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陆瓷翻了个身,脸朝着她。 闻离想着男人不理她,心里赌气,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虽然是个人独角戏的抗议,但她仍然觉得在心里生效。 “真睡不着?”声音在身后不过一尺的地方响起。 哼。闻离不想理他。 气鼓鼓地盯着床檐靠墙一侧的雕花。 屋内又是一片寂静,身后又没了动静。 都不会安慰我两句的嘛!闻离在心里腹诽,深呼了一口气后,开始咬手指。 就在她心里憋屈地开始咬手指的时候,突然墙上映上一道除她的身影外的黑影。 她霎时吓得连呼吸都停了。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啃手指。” 陆瓷撑起大半个身子,拍掉她的手。 紧接着,他睡回到被子里,往外头挪了挪,“你睡中间来一点,小心墙上的灰掉你身上。” “这房间他们每天都清理,哪里有灰。”话虽如此,但是闻离还是脑补了一下大白掉她一脸的场景,赶紧往中间挪了挪。 就在她还在生气,挪到床中间就背过身去之后,陆瓷从身后抱了上来。 她都来不及做出反应。 男人的下巴就埋在她的肩窝上,脸贴着她的耳朵,让她冰冰凉的露在被子外的皮肤些许恢复了点温度。 “你这具身体还小,你要请我睡觉的话,还要再等几年。” 男人缱绻、慵懒、又带着他特有的吸引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闻离简直浑身起那啥疙瘩。 瞧瞧这说的是符合原书作者塑造的,脆弱、易碎的男主该说出来的话吗?! 闻离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他。 看着陆瓷这般大言不惭,一点都看不出来原书那个被女主逗一下就耳根红的小奶狗男主的样子。 闻离没忍住,脱口而出了一句网络知名名人用语:“are you ok?” 陆瓷这下愣住了,满眼迷茫。 “你说得是?哪里的方言吗?还是哪个城的话?” 闻离看出来他是真不懂某国际语言,并且因为紧张的缘故,抱着她腰间的手也越收越紧。 闻离:“算了,我们睡觉。” 她重新背过脑袋去。 没一会儿,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湿湿哒哒。 男人在啃她的肩膀泄愤。 果然,没有进化完全的高等生物,就是如此不堪一击。 闻离这一觉算不上睡得踏实也算不上不踏实,等她醒来的时候,陆瓷还在身侧睡得正香。 他倒是难得赖床。就是将她抱得像人形玩偶那般,不管死活。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落儿急匆匆连门都没有敲跑进来。 进来发现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 闻离听见她的动静半起身,落儿看见她衣衫不整,似乎比往日睡觉穿得更单薄,赶紧笑意盎然地捂上眼睛退了出去。 “小姐你继续睡,继续睡,等你睡醒了再说。” 啥玩意儿?闻离感到莫名其妙。 前一会儿还大呼“小姐”呢,后一会儿就让她继续睡觉了。 到底什么大事不好了。 陆瓷这会儿也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看见,看到半起身的闻离,赶紧把人捞到被子里,“现在春寒呢,你冷不冷啊,小心着凉。” 着什么凉,老子穿着长衣长裤。 闻离一摸身上,衣服呢?怎么就这么半截?哦,对,她穿了吊带。咦,肩膀上的小细带呢。 如果目光可以是剑的话,闻离心想此时的陆瓷应该已经去见阎王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陆瓷拿枕头垫高了脑袋,半倚在床头,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风流浪荡的花满楼工作者。“是你自己睡相不好。” “你乱说。”闻离随手捞起一个枕头扔了过去,“难不成我还半夜三更自己对自己动手动脚?我有猫病。” 陆瓷接了枕头,捞起床侧的衣服给她披上。 “那可说不准哦。”他一边给她系扣子一边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好了,起床。” 陆瓷拍了把她的肩膀,自己起身捞了衣服穿,他一边穿一边说,“昨夜那般大雨,不知道甘水巷的那些作物会不会遭殃。” 闻离一个现代大城市来的,说实话也没有什么经验。 但是她多少也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应该不会,西瓜苗什么的有这么脆弱吗?那别人家是怎么养活的,况且我们还盖了暖棚。大风吹得到西瓜苗之前,起码也得吹掉暖棚。要是我们都没了收成,那势必一整个离安城的人都没西瓜吃了。” “因为别人一定会比我们更惨的。” 她找来的这个农业专家,可都是全城各地最牛的人才。 要是连她的田地都收成不了,那别的那些一穷二白的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闻离这般想着便放宽了心。 她琢磨着,“你说我今日是先去劝洛阳巷的男人们,让他们同意内家出来找活好,还是去看看上次游说的那些大小姐,到底说服他们爹娘没有。” 陆瓷心里挂念着甘水巷的作物,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边系腰带一边说,“都行,看娘子喜欢。” “但是我得先去趟甘水巷。你要是来的话,记得带好蓑衣和防水鞋。” “记住,别骑车了,刚下过雨地面湿,车子不好走,非要去的话一定要让小李陪你去。” 第四十二章 我偏要强求 闻离带着甘水巷的人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才把残局收拾得七七八八。 眼看天就要黑了,狂风不止。 “去问问司天监,这坏天气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问话的人一会儿匆匆赶人,“大人说至少还要维持五日。只是这五日后,怕也是多阴少阳,诸事不顺。” “诸事不顺?”闻离恼了。 她身后全是拼了命干活的甘水巷的村民,从前只见他们瘫成一地,毫无斗志。现在一个个像被点燃的爆竹似的,像是随时都能一飞冲天。 闻离:“那我偏要它顺呢。” 那人跑回去报告了两句,没一会儿连司天监都赶过来,提着裤脚跟在闻离身后,“闻大小姐,凡事强求不得啊,那是要遭天谴的。” 闻离的蓑衣上已全是泥巴,她在前边走,一边收拾起被大风刮倒的断竿。 “强求不得是,那我还偏要强求了。” “遭天谴是,那就让我遭天谴好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真不行拿我闻家的钱养他们。” 如果注定她这个反派要被推翻,闻家迟早是要被抄家的,还不如散财养活一大村子的人。 但是在此之前,她还是要尽力一试。 司天监:“闻大小姐,使不得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陛下非要了我的脑袋不可。” “这天命不可违啊,闻大小姐。” “天命不可违?”闻离停下来,抬脚作势要踹他,司天监往后一躲,险些摔下田埂去。“既然天命不可违,那还要你何用。还不快想办法去给我逆天改命。”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还真像是蛮不讲理的女配。 既没文化,又草包。 可是司天监跟在她后边唧唧呱呱的真是烦得很。 皇帝老儿最后才派他来,也是有道理的。 陆瓷匆匆跑过来,“东南西北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好在我们人多。剩下能用的不多,所有种子和果苗都要重新培育和采购了。原先一个月能收成的,也都要推迟了。” “娘子,不如,我有个想法。”陆瓷说,“我们现在配送链还算完善,自产自销暂时不行的话,只能去各地收购。离安城上下总会有适宜生产的地方,他们可能有的地方的果农种植多了但是果子滞销,而我们这里又有需求,不如南北,东西调货。” 闻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司天监拿着。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只是运输成本实在是太高了。”闻离也不觉羞愧,“实话跟你说,其实当初我让傅遇吹得什么江南的荷花酥过来只要几天时间都是骗人的。” “以我们暂时的条件根本达不到,除非军、运水平。但是如果保家卫城的士兵都被我们差遣来的话,离安城的安危怎么办。” “快马加鞭所需要的成本太高了,如果我们连西瓜都要远途运送的话,先不说瓜送到早不新鲜了,在路上但凡马车过于颠簸,怕早就撞裂了。” 在现代水果都不是所有的快递都敢收的。 更何况在这路途颠簸,交通一点都不便利的时代。 可能是因为原书架、空,不知道在什么时代的缘故,在这个地方已经拥有了很多古代先人不曾拥有的产品。但是这飞机汽车,实在是没条件啊。 陆瓷感到十分震惊:“你们……当初说得竟然是假的?那为何敢在众多人面前大放厥词。” 闻离摆摆手,对他的傻狍子行为深觉无奈。 “设想你懂吗?那就是个美好的设想。具体到底能不能实施,那都是后来话。” 现代还有不少汽车厂商出概念机的呢,什么无人驾驶,ai代替人类,不也还是没量产吗。 要真几天内从南方运荷花酥过来还不简单,也不是不能做到啊,但是人人都不收运费还给你从江南去买原价的口感一样的荷花酥,是谁有病。 更何况他们要运的还不是其他水果,是西瓜哎。 闻离:“比如这样,我们先卖柚子。” “柚子这种水果,易保存,运送途中还不容易坏。”她打了个哈欠,“就是不知道哪里有这么高的产量。” 陆瓷:“所以,其实还是得需要我们去各地种植?” 闻离就差给陆瓷比了个三根手指的姿势。 但是想起来他压根就不懂现代语术,就此作罢。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解蓑衣一边往外走去,“放心啦,我早就安排人种植了。甘水巷这点地也不够我施展身手的,当然得全程贯通才可以。” “你留在这和他们好好想想法子如何加固暖棚,别再因为什么风啊雨啊的,再来一次重创了。” 拜拜了男主您,姐姐要去花满楼看小哥哥咯。 闻离这前脚进了花满楼,就有人给她递了张小纸条过来。 她一看那字,潦草而狂放。 心下七七八八有了答案。 她收起纸条,上了楼上包间。 马洛阳和小姐妹几个在喝茶,有说有笑的。 身边左右环绕着穿着一样衣服带着相同面具的俏公子。 闻离走进去,关好房门, 还没落座,一位带着面具的公子哥就坐了过来。 “闻小姐。” 闻离一听这声,瞬间有些迷糊了。 她以为是来找她要票的许广白,可是听着这两人可闻的声音时,貌似又不是他。听着倒像是骆闻舟的。 可是骆闻舟那看似高冷、桀骜的性子,又怎会这般恶心地叫她。 难道权姨调查的都是真的,在这行混久的,就没几个干净的? 闻离决定先按兵不动。 男人抱着她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上,姿态亲昵。 唐然之:“姐姐你瞧瞧,到底大家还是喜欢你,你看我们给他们喂茶喂酒,喂山珍海味,还是这般要死要活的样子,伺候个人都伺候不好,姐姐以来,就有贵公子往姐姐身上贴了。” 唐然之看来还是偏爱粉色,闻离见她两次,两次都是穿了粉红色的裙子。 到底是个年轻姑娘。 闻离轻轻拍了拍身侧男人的脑袋,控制着力道没把人拍死。 她笑:“你们都是未出阁的,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儿,人间凡尘玷污不得。” “对了,上次让你们考虑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闻离这话一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来热闹无比的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等待的时间越长,闻离这悬着的心,越是难以放下来。 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身侧的男人握着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了一个“不”字。 她当下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 没一会儿,有个穿着淡紫色掉的女人率先带头开口。 闻离记得她家是做连锁小吃买卖的。 “要我们跟闻大小姐你合作也可以,但是我们有要求,不仅骑手上门取货、送货,我们还要求闻小姐你,每个月给我们翠轩楼,三两银子。” 第四十四章 投票 “十两银子而已嘛,你们都把我们闻家当什么了,还担心出不出得起。” 以木雅为首的商贾小姐听着当下一喜,都觉得自己算是赌对了。回去爹娘定当好好夸赞一番,同辈面前从此更能抬头做人。 从此便是吃喝玩乐,家业美男一同齐身。 闻离瞧着对面那些眉眼间遮掩不掉地喜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木雅:“如此,闻小姐便签字。” “嗯。”闻离,“不过上面几处内容要改一下,也简单,把主人家改成闻家即可。” 说时迟那时快,闻离话音落下没多久,马洛阳就递了张字据过来。 “小姐们挨个都签字。” 说完她朝闻离俏皮地眨巴了下眼睛,“小时候抄房子买卖合同抄多了,别的本事没有,也就下笔快。” 闻离不得不再次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一大群商贾小姐头挨着头看了半天,最后把宣纸递给最前面的代表人。 木雅:“闻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亏钱亏大发了,家里不好交代,想让我们做冤大头吗?” 闻离打了个哈欠,一脸无邪地问她,“你说什么?哪里不好交代?” “你家里不好交代与我何干。我只是觉得你的提议挺好,让我启招来的骑手,我闻家出钱养的人给你们做事确实有些吃亏。你提议的十两银子很好啊,每个月按月交到富贵楼去,我就准你上我家的白名单。” 木雅气急,险些捏折手中的笔:“闻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闻离懒得再看她,回头招呼了马洛阳和唐然之一眼,“你们不是说潘安有事找我么,我们下楼一边看戏一边等她。” 唐然之马上跑过来挽住闻离的手,“是哦是哦,楼上这味哦,太难闻了,也不知道是谁口臭,简直比我家下人饲养的猪圈里的味道还要大。” “不可妄言。” 闻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看似却是在安抚。 唐然之乖乖闭了嘴,马洛阳嘴快又跟上:“糖糖,你怎可将木小姐与猪类比呢,猪好歹能卖钱,这木小姐放集市上去大家也不敢买啊。” 说完她拿手帕捂着嘴笑,话里话外可绝对不是什么夸张的人事。 闻离心想这嘴是够损的。 从前没人告诉她穿书还有这好处,不然她早来了。 光光为了这群战斗力爆表的好姐妹,也值当啊。 以前老师说,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人行至此,多少都要付出代价。 她从来就固执得不肯信。 道理从她到这个世界后一一验证。 三个人去了前边看表演的包间,路上遇到宋羡和钱芳芳。 宋羡还是那副有别于人间烟火的仙女样,着白裙带银冠,擦肩而过的时候都懒得朝闻离看上一眼。 倒是钱芳芳,用马洛阳的话说就是一副乌鸦理毛发,小人得志的样。 “闻小姐,甘水巷大雨,这是又亏大发了?今年恐怕颗粒无收。” 唐然之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瓜子,分了给闻离和马洛阳一些后,一边嗑一边往她脸上吐。 “给你收啊,跪下捡着收。” “你!”钱芳芳擦掉脸上的口水。“唐然之你个屠户的女儿,别跟在闻离身后做狗就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你爹娘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能赚几个银子?!亏得你这般铺张浪费。” 她气极反笑,说:“反观我们羡儿,这花满楼改头换面不过数日,就已经进账……” 她说着掩面笑了,留给一个众人遐想的数字。 一时觉得自己尽占上风。 宋羡回过头来,装模作样呵斥道:“钱芳芳,不可多言。” 她走过来,“我这花满楼再赚钱,也比不过闻家家底深厚。还望有朝一日,羡儿有大作为之时,闻大小姐能将陆钦哥哥归还于我。” 闻离再次打了个哈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晚上理应睡醒了的。 在现世的时候,每天忙着做实验,一天睡四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照样全天精神抖擞,不知疲惫。就是听眼前这些魑魅魍魉讲话的时候,总觉得困。 闻离:“陆钦哥哥是谁?你想要的何须问我呢。” 她说着疲于应付又打了个哈欠,“宋小姐是不知我已成婚了吗?你这般将我和其他男子扯到一块,我夫君是会生气的。” “哦,对了。”闻离一边用手剥着手里的瓜子,一边连头也懒得抬,“夫君姓陆,名瓷,取自珍贵,易碎之意。寻常人看的得,碰不得。怕宋小姐不识,今日特此说道说道。” “你!” 这回换小白花气了。 “我和陆钦哥哥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去年冬日天寒雪落,若非你强上门,我们早便琴瑟和鸣了。” “不过你强求也没用。我们早就同淋相思雪,也算此生共白头了。” 闻离原先要走,听到宋羡的话脚步顿了一顿。 “等等?琴瑟?” 她回过头来,目光疑虑地看向宋羡,“你是不知道,你们家哥哥五音不全,不通音律吗?” 宋羡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我……我当然知道。只是他答应过我,他会去努力学。” 闻离甚觉好笑:“男人的话你也信哦。” 他从嫁进闻家开始,要么下地种田,要么游手好闲,还着没见他琴棋书画有一样想要沾边过。 闻家有的是条件可以学,可是他学了吗? 尤其是他抱着她,眼睛里的暗潮涌动,那一刻,可真不像是心里记挂着老情人的样子。 良禽择木而栖,她虽不敢说自己是什么良木,陆瓷也不是什么良禽,但是如今她俩相依为伴,倒也不假。 三个人进了包间,闻离把手上拨好的瓜子全部递给唐然之。 唐然之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接过去一口闷了。 “虽然磕瓜子的乐趣在于磕,但是有人给我投喂了那么一巴掌的瓜子肉,我也是快活的。” 闻离笑。 楼下的观众群一时间哗然,不过两口茶的功夫,灯火尽灭。 没一会儿,天上仙子尽落人间。 骆晩舟和许广白一组出场,楼下不论男女老少皆已喊破嗓子。 闻离摩搓着手里的玉牌,心下百感交集。 当初她说替骆晩舟寻母,这几天也没个音讯。 她算不准他这是急了呢,还是看她的事业受创,总觉得她是个草包不可托付,打算弃“暗”投“明”。 所以他在她掌心写得那个“不”字,到底是当时得知商贾小姐要拒绝她,早点来的投名状还是拒绝同她合作呢。 原本闻离也是信誓旦旦的,但是经过商贾小姐大伙的那般一闹,她心下多少没了底。 甘水巷大雨,商户大多又不愿意和她合作,几日势头过后,这骑手的生意必然惨淡不少。 难道这一切真要如小说那般,女配终究是女配吗? 闻离正想着,门外进来一个小厮。 “闻小姐,今日是花满楼初赛的第一轮投票,闻小姐今日手里的千张票再不投,就要作废了。” 第四十五章 是谁叫你来的? 骆晩舟和许广白这一组是压轴的。 也就是说,等他们表演完,最后一组的票数清点完,就可以公布初选结果了。 闻离朝小厮伸了手,“现在的票数本呢?” 小厮赶忙低下头,“小人不敢泄漏,比赛公平公正。” “吹牛呢。”闻离,“许广白叫你来干什么的?不就是让我以防万一捞他的吗?你们当真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敢来找我?” 小厮的眼珠子转了转,脸上一片诧异。 “许公子也来找您了?” 不是许广白的人? 闻离这下自己也惊了。 她朝眼前的小厮喝令道:“抬头!是谁叫你来的。” “是,是,”小厮这会儿害怕地跪倒在地,“骆公子说我来找你说这一句话就明白了。小人真不知道许公子才是你的人。” 是骆晩舟找来的人? 她原先还以为他高风亮节,不屑与她为伍呢。 “行了你先下去。” 小厮一走,马洛阳和唐然之凑上来,“阿离,票本在这儿呢。” 小厮没有的东西,他们俩手里头倒有。 马洛阳:“我花了点银子找第一排的人买的。” 她指了指下边。 第一排,闻离望去,评委席的人,宋羡如今和钱芳芳就坐在第一排最中央。 “你找谁买的?”闻离一边翻看着票册一边问她,“这么好收买?” 马洛阳:“那是!大家出来干活无非求财。要是你出马的话,估计都不用钱,人家就是求命了。但是话说回来,我从小替我爹爹做账,里头有什么猫腻一目了然,我发现这本子里有人做票。” “做得是谁的票?”唐然之惊呼一声,意识到不妥,赶忙捂上了嘴。 好在楼下的人都沉浸在骆晩舟等人的表演里,无意朝这边看。 马洛阳没有说话,指了指为今票数高居第二,且拉开第三名数千张票的许广白。 “前二十名,尤其是第十七、十八、十九、二十的,干净的都不多。多数都是被人给花钱买进来的。” 马洛阳:“这前十的则不尽然,多数还真是小迷妹们真金白银用钱砸出来的占大头。” “只是这许广白啊,容貌堪堪,放在众人里尚可,放在这百花斗艳的哥哥群里,又略显失色。平日里头打扮的花枝招展,总和别人以姐姐妹妹相称,却又长得不如骆晩舟这般比女子都漂亮。” 马洛阳:“你们说他这背后的夫人,是谁呢?” 说完她和唐然之皆看着闻离。 闻离先是在琢磨骆晩舟的事,又想到闻府去,想到闻府又想到骑手,又想到甘水巷,想到甘水巷又想起陆瓷,脑子转转呼呼,没想到一时间两个人竟然都在看她。 她指了指自己:“你们都在怀疑我?” 两人赶紧摇头。 “不不不。”马洛阳和唐然之两个人赶紧否认,“珠玉在前,许广白这种货色阿离怎么看得上,我们只是不知道你心中是否有何计谋。” 闻离:“那你们觉得,我应该把票投给谁?” 她细瞧了一眼手里的册子,许广白和骆晩舟的票数相差不大。 有骆晩舟这种天生c位在,做票也不敢做到他前面去。 最后一场表演的实际票数,全凭天意。 但是如果天意掌握在闻家大小姐手里,那就不一样了。 也就是说,她手里的这一千张票,成了初赛决定第一名得主的关键。 闻离心想这玩意儿也真够烦的。 又不是搞决赛又不接商演,有什么巨大的商业价值可言吗?争这种第一第二。许广白要是得了第一,任瞎子都能看出来其中水分。 借她闻大小姐的名头干什么,好让她在离安城继续出名,说她在外头冲冠一怒为丑男吗? 至于骆晩舟为什么会按捺不住,是因为从前他没想过许广白会胆子大到做票如此。 初赛也算给他一个警告,他从前觉得自己不需闻小姐出手就能拿第一,但是现在,命途多舛,偏生闻离手里的票就能决定他的命运。 他唯一,也只能和闻离合作。 闻离心想,他或许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不会如此急不可耐。 马洛阳和唐然之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左右不敢言,挨个起身伸了伸懒腰,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嘴里念着,“这潘安怎么还不回来,她手里还有一百张票呢,再不回来这钱都白花了。” “行了行了,别装了。”闻离刚要说什么,楼下震耳欲聋的一阵金锣声。 有人大喊,“初赛最后一组投票即将开始,请各位官人小姐拿好手中的票,依次上台投放到喜爱的公子所站的箩筐前。” 闻离和俩姑娘一块下了楼。 她倒是不疾不徐,因为压根没有想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俩姑娘已经按捺不住了,看来早有了目标。 有人给许广白投了一票,许广白三分娇涩,五分甜美地朝那人道谢,“谢谢姐姐。姐姐生得可真好看。” 讨喜的人就是容易招人亲近,一时间跑到他跟前的姑娘瞬间多了不少。 闻离看到唐然之跑向最边上的那个小公子,把一百张票全然给了他。 马洛阳把票给了和那位小公子要好的旁边一位男子。 但是这两个一百张的票,在“门庭若市”的两大夜明珠面前,尽显单薄。 马洛阳和唐然之一块回来,看着这头角落里站着的那个一张票也没有的黑脸男子,唐然之嘀咕了一声,“这潘安姐姐怎么还不回来,今日我们喜欢的男子都在一组,我和洛阳姐姐也不好给他们家黎哥哥投票。” “潘安姐姐再不回来,这黎哥哥可要光头了。” 闻离不知道这三个人都是什么眼光。 唐然之看上的小公子,应该还没有她长得高,也只有考虑到男生不到二十都还能长的由头借此安慰安慰自己。 马洛阳看上的,过于结实。 潘安那个白净漂亮的江南女子看上的,过于,过于黑了。 这一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一百个离安城各地挑选来的美男子吗?方才在楼上没细看,现在看清楚了,心下疑虑这些不会都是被安排进来送人头的。 也怪不得宋羡一直对陆瓷心有症结呢,这些歪瓜裂枣,陆瓷和他们比,确实是得天独厚了。 莫约半个时辰,有人出来说话,“大家把手里的票都给到各位公子手里了,那好,先生这边结果也已经出来了,下面我们就公布各位小组得票最高的前二十名名单。” 为了增加紧张的氛围,调动观众的情绪,结果是从倒数第三名开始公布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 眼看票数就要报到第三名的公子。 门外有人喊了一声。 “等等,我手里还有票。” 闻离回头一看,竟然是姗姗来迟的潘安。 第四十七章 醉酒 “姑爷,小姐回来了。”熊大匆匆忙忙从外头跑进来。 陆瓷正在看书,他听到赶紧放下书,捞上外衣,“在大殿吗?你家小姐吃晚饭了吗?” “吃是吃了,”熊大有些踌躇,“她不仅吃了,还……” 陆瓷刚走出门两步又退回来,他单手理袖口,一边心下怒火脾气毛躁,“还什么?你能不熟一口气说完,不就是又去花满楼了嘛!你直说会死啊?” “姑爷我平时是亏待你了是,这么想要其他男人入住闻府。” 熊大:“我没有,不是我,是小姐…… ” 他说完意识到不对赶紧捂了嘴。 什么小姐,小姐可没这个意思。 她就是喝醉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解释,陆瓷已经没影了。 闻离从外头被落儿找人带回来的时候,看地上自己的脚,都感觉一只高一只低。 玉娘站在门口等她,担心得要命。 “怎么喝成这样,阿离你可是从小滴酒不沾的。” 闻百万虽然担心,但是毕竟是个男人,心没有玉娘那般细致。 “好了好了,生意场上难免喝酒往来,你有这功夫唠叨倒不如早点去给她准备碗醒酒汤。” 玉娘心里担心,但是想着闻离喝成这样,赶紧去看着下人煮醒酒汤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带着小丫鬟就走了。 阿念:“老爷,那我先带小姐回房了。” 闻百万瞥了闻离身后的三位丫头一眼。 “先带去后院,等酒醒了再送回房。” 言语不容置喙。 潇潇赶紧上前帮扶一把。 落儿不知道哪根筋抽错,对着闻百万顶嘴道:“老爷,小姐如今已有家室,不应该送回房交给姑爷照顾吗?玉娘的醒酒汤带回儿奴婢去拿了送过去就行。” 闻百万瞬间有种养了多年的花被白眼狼给叼了的感觉。 他一甩衣袖,把手背到后面。 鼻孔出气,“呵,交给谁照顾?连小姐都要交给别人照顾,那我养你们这些下人何用?啊?” 落儿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闻百万鲜少朝她们几人发火,毕竟是闻离的贴身丫鬟,闻离宝贝,闻家上下自然敬重。 “哼,我看你这丫头也是年纪大了管不住了,好好跪在这里反省反省。” 闻百万说完就让阿念和潇潇带着闻离走了。 傅遇和熊大两人见老爷一走,赶紧把地上的落儿小姑娘捞起来。 傅遇:“你也是,在闻家多少年了,还不懂得看老爷脸色。” “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老爷怎么突然发火了。”落儿委屈地开始抹眼泪,“我又没说不照顾小姐。老爷明明知道我对小姐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二心的。” 傅遇:“是是是是是。” 他话还没说完,熊大就递了帕子过去,“落儿姑娘你就别哭了,老爷也不是有心的。” “什么叫不是有心的。”傅遇,“老爷这摆明了就是要找人出气。” “自家姑娘说不得骂不得,也就只能骂骂你们这些小丫鬟了。” 落儿止住哭声:“为什么呀,小姐哪里做错了?” 傅遇:“我就尚且问你,小姐娶姑爷回来,老爷高兴吗?” 落儿沉思片刻。用她不是很聪明的小脑袋瓜好好想了想。 老爷虽然嘴上不说,表面也支持,但落儿知道他并没有很待见姑爷。 落儿摇了摇头。 傅遇:“那不就是了。连你都知道老爷不怎么待见姑爷,而且现下小姐还喝醉了,房里有豺狼虎豹,是个男人都担心自己的女儿落入虎口。你这小丫头还上赶着要把人往狼窝里送。” 傅遇在落儿的脑袋上敲了两下,打开扇子,边扇风边走人了。 落儿还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好好光风霁月的姑爷,怎么就成了豺狼虎豹了。 一开始因为他的出身,府里的人却是都不怎么待见他,但是随着时间相处下来,大家都觉得姑爷是真心待小姐的。 “熊大,我还是不明白,你能听懂傅公子的话吗?” 熊大也摇了摇头,“要不我去小姐房内通知一声姑爷?” 落儿转哭为笑,给熊大竖了大拇指,“好主意。” 玉娘的醒酒汤也是祖传的,加上闻离确实没喝多少酒,纯粹就是酒量浅,醒酒汤一喝冷风一吹,慢慢就醒了。 她醒来发现闻百万就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盯着高悬的满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爹爹,”闻离出声喊他,“你怎么还没休息啊。” 她趴在桌子上翻了个身。 身上披着毯子,阿念跟在她旁边替她拾了拾边。 闻百万:“阿离是不是心情不好。” 闻离被闻百万的这句话给问住了。 她现实生活中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以自我为中心,有自个儿的事业。他们对她唯一的要求便是自尊自爱,有理想有抱负。 但是平时生活从不彼此关心。 闻百万是离安城的首富,按理比爹娘更忙。 但是他还老能抽出时间来,关心她女儿的这点小情绪。 闻离:“下午潇潇给我签账单,我花了好多钱。哪里哪里都没有收成,女儿感觉自己好像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用的人。” 她平日里笃定自信,虽然看着一直在失败,但是也没人觉得她能有什么心事。 闻离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这月黑风高,又喝了酒,酒劲过了,难免伤春悲秋。 闻百万也不安慰她,手指一下下有节奏地扣着桌面。 闻离实在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究竟是想要安慰她呢,还是内心也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个草包。 她的失败其实都在意料之中。 “爹爹,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闻离低下头,“或者说,你从来就没对我抱希望?” 闻百万:“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闻离抬起头,略有些委屈,“那你怎么都不理我。明明是你自己问我的。” “阿离说什么,爹爹在听。” 闻离:“哼。我本来想在甘水巷种田,种水果,我启招骑手就是为了这个,可是现在期过了,骑手生意也渐渐惨淡下去,甘水巷的果苗还因为大雨全都没了。” “前些天我本来还想游说城中的大小姐,试图让他们回去说服爹娘,可是谁知道几天后他们就开始狮子大开口。” “我和陆瓷去洛阳巷,原来是好心想要帮那些没有能力又惨遭抛弃的夫人重拾自我的,可是那夫人听到丈夫要和她和离,一头撞死了。” “爹爹。”闻离话说的语无伦次,急了。“你怎么不帮帮我呀。” 闻百万摸了摸她的头,等待闻离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言语带着和他这个中年大叔不符的温柔。 “因为这是阿离自己的志向,成败与否,都没有关系。” 他闻家有万贯家财,足够保她一生安乐无忧。 但是闻离一旦有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要走的路,他就只能远远看着她走。她有她的喜好和抱负,喜怒哀乐其中之一,爹娘都不能替代。 闻离听着,当下感慨万千。 她正想要说什么,潇潇拉了拉她的衣袖,“姑爷来了。” 第四十八章 枕边人 闻离抬眸看去,还真是陆瓷,踩星踏月而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酒还没醒透的缘故,她看着迎面朝她走来的陆瓷,有种在学校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午休正好醒来,陆瓷从外头回来,她就这般看着他,像是时间都静止了。 学校有很多谈恋爱的同学,她实在想不起来这般场景下他们会做什么。 但是她知道她和陆瓷。 陆瓷会直勾勾地盯着她走过来,许就是因为她一直在看着他的缘故。 然后他会在她前边的位置上坐下,百无聊赖地翻翻桌子上的书。 也会回过头来,和她说两句话。 说的什么内容她早就记不清了,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她记得每次那堂大课都会连着午饭,吃完午饭他都会提前来。 她看似是在午休,其实都是在等他。 “爹。”陆瓷朝闻百万喊了一声,“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刚才心儿姨娘和权姨一直在找你。” 心儿跟他们住得都不是一边院子,而且她喜欢早睡,美其名曰早睡有利于美貌永驻。 权娘更不用说了,她根本不管这老头。 闻离看着他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 陆瓷朝闻百万行了个不算太标准的拱手礼,“我就先带离儿回房了。” 闻离听着他那一声“离儿”,在这春寒的夜晚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现实生活中的陆瓷嗓音不粗,但他总是喜欢粗着嗓门大大咧咧地朝她喊,闻离、闻离、闻离。 连导师都调侃他说,没有闻离你是活不下去了是吗? 话虽如此,但是任谁也知道,他们仅仅只是普通同学,连更进一步的好朋友关系都没有。 像“离儿”这种亲昵的称呼,还真从来没有过。 也只有这个世界的陆瓷,或许怀着某些不可示人的心思,会这般喊她了。 闻离:“爹爹,那我先回房了。” 闻百万朝陆瓷看了一眼,岳父看佳婿,越看越不讨喜,眼睛里显有防备。 但是闻离都开口了,他只好应下来。 “今晚你喝了酒,又吹了风,身子欠佳,好好休息。” “好的!”闻离挺直腰杆,临走前再朝他叨扰两句,“爹爹,我的志向是个销金窟,你会一直给我出钱的对?直到我赚到钱为止。” 闻百万笑:“离儿可知道销金窟是什么意思?不会的,离儿花的这点钱,连闻府的流水都比不上,放心去做便是。” “回去睡。” 有了闻百万的这针强定剂,闻离瞬间也不苦恼了。 她同陆瓷走了两步,转入自己的院子,没一会儿就狂奔了起来。 陆瓷在她后边喊,“闻离你疯了是不是,大晚上的你跑什么?” 但是他虽然看着弱,毕竟腿长,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没两步就追上了她。 陆瓷拎着闻离的后衣领,朝她喷口水,“你是不是喝了酒了,在这耍酒疯呢!一路上花瓶假山这般多,小心你磕着碰着头破血流。” 闻离仰着头看他,月光和他并入双眼。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她说着,想起来一事,随口就问了。 “你怎么不像在爹爹面前那样管我叫离儿了?你以往在宋羡面前,是不是一直管她叫羡儿?仙儿?” 陆瓷:“不,你是不是不知道有种吃食叫饺子?还馅儿,我一直管她叫饺子!” “包子!大饼!” 他说完弯腰,直接把闻离拦腰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干什么?” “我干什么?”他踹开房门,反腿又给踢合。 给人扔到床上,扒了闻离的鞋子后,伸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闻离警惕地往墙角缩,“你想干什么?你不是说好十八岁,不,二十岁之前不碰我的吗?” 陆瓷解扣子的手一顿,扬了扬眉。 “你听见了?” 闻离:“我又不聋。” 紧接着她看到陆瓷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干什么?你怎么还在脱衣服?” 陆瓷把外衣往架子上一扔,钻到被子里,“更夫都打过几次更了,还不睡觉吗?” “你不回你的书房去睡?” 陆瓷把手枕在脑袋后边,一只腿撑在床面上,另外一只脚搭在上面。 “不是你请我来的,怎么,用完了就要赶我回去?” 闻离没好气地看着他,对他这副白面书生耍无赖的说法真是无奈至极。 “???我用你什么了?” 她看到陆瓷的喉结动了动。 出乎意料地没有再和她纠缠,被子一蒙脑袋,背过身去。 “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得记住。” 闻离:“……” 折腾了一天她也困了,她伸手解了外衣扣子,正要学着陆瓷往衣架上扔的时候,衣服里掉出来一块玉佩。 正好是骆晚舟不小心遗落下的那块。 光看成色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像这种玉佩,闻家要多少有多少。 最多能证明骆晚舟的这块,价值不菲罢了,不是什么以次充好的。 骆晚舟出来活动这么多年,能买得起一块上好的玉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闻离主意纠结的点在于,她摸到这块玉佩的时候,便觉得上头的纹理很熟悉。 现下仔细一看,更觉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她仔细地开始回忆原书中骆晚舟到底占了个什么样的身份作用,花满楼的玉魁、女主的摇钱树、甚至……帮着女主解决闻家的神助攻。 他和闻家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 原书中的闻离对男主一片痴情,自然不会注意到宋羡身边的其他男人。 但是她现在不一样了,她不仅把骆晚舟拉到一个阵营中,还试图与他狼狈为奸,战斗赢宋羡。 从前,骆晚舟帮着宋羡害闻家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闻离正想着,旁边的人突然翻了一个身。 “你在看什么?谁的玉佩?” 闻离把它收回到外衣袖口袋里,“没什么,路上捡的,改日见着人了给他送回去。” 她把衣服挂好,回床上躺着。 脑子却异常清醒,丝毫闭眼的想法都没有。 陆瓷靠过来,手臂挨着她的手臂,瞬间一股热气被带了过来。 “你在想什么?你有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漏洞,你既然是路上捡的,你怎么知道是谁的?上面刻了印记了?” 刻了印记? 闻离的脑海中突然有白光闪过,但是她根本来不及捕捉。 “没有!” 她钻到被子里,不想再琢磨这件事了。 “我纯粹就是担心我的枕边人,哪天和谁沆瀣一气,趁我睡着了把我捅死。” 陆瓷也不狡辩,不解释,光把脑袋挨过来,谁在她的枕头上。 闻离:“你干什么?” “睡你的枕头啊。”他大言不惭地说道:“若是枕头都没有睡过同一个,怎么算是枕边人。” 第四十九章 看在我是你老情人的份上 甘水巷的西瓜苗重新整种完的第二天,潘安送信来甘水巷,说叔父已经抵达扶摇。 闻离看着暖棚里绿油油的一片,暖棚外风和丽日,总觉得耳边应该来一首《好日子》。 潘安叔父的到来于她而言简直是有如神助。 陆瓷看她拿了车,大老远地站在田中央朝她喊,“你去干什么?” 闻离用手扶着单车,兴致冲冲地喊回去: “潘安的叔父来了。” 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闻离看到陆瓷扔下手里的锄头,一路小跑过来。 “我陪你一块回去。” “你是不是想偷懒?”闻离揶揄他。 陆瓷提了单车,和她并排,“你又不懂种田,肯定是我和他聊比较妥当。再说了,待会儿你能载他过来吗?” 他说得倒也不无道理。 不过呢,闻家多的是侍从,找辆马车还不容易。 闻离上了车,先骑了两步。 陆瓷很快追上来。 “主要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待会儿打算去洛阳巷一趟。你有没有发现,他们这种二等巷市,骑手给带来的收成反而不可估量。” 闻离回忆了一下潇潇和傅遇整理上来的账簿,扶摇巷毕竟有钱,收入还是占大头。 但是类似于洛阳巷这种二等巷市,却是涨幅最明显的。 其中以甘水巷这种最次等的巷市收入最为贫乏,几乎连骑手的月供都成问题,只能靠其他巷市补贴。 不过这个也在意料之中,毕竟甘水巷的人自己吃穿都成问题。 陆瓷:“长安街虽然有钱的,但其中的铺子一般买家多数都是大户人,店小二必须服务周到,早就有自己的体系。 反而担心把货交给骑手,会带走他们的一部分生意,所以鲜少有人肯放权。” “相反是洛阳巷这种二等街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节奏与扶摇比较慢,且掌柜的易满足。” “相比起扶摇店铺的流动性也慢。 大多都是数十年的老商铺,有固定的生意客源,也不用担心生意会被抢走。 以至于他们会更放心把货交给我们的骑手。” 闻离心想陆瓷说得倒是不错。 扶摇巷多是达官权贵,闻家在这边的势力远没有在洛阳巷的威慑力大。 这或许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闻离:“之前我游说的那十几位大小姐,各怀鬼胎,除了马洛阳、潘安和唐然之三家,没有一家愿意和我合作。” “他们爹娘油盐不进也就算了,女儿也是如此。” “我想应该就是你说的这个道理。” 陆瓷:“那你有什么对策吗?” 他说:“洛阳巷这边人手不够,上次的妇人我感到很痛心,但是没有法子,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说服他们的丈夫,同意内人出来谋活计。” 恰逢车子骑过洛阳巷,闻离往里头望了望,不知道那位大人说的让自己妻子做表率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我是这样想的,扶摇巷的商户,好言好语是劝不了了,既然敬酒不吃,也不能怪我不给面子了。 今天我给他们他们不要,改日要想回头,天下就没有的吃食了。” 陆瓷:“你打算……收钱?” 闻离点了点头,“本来我是想着搞水果上门,帮他们的店铺送货就是顺便的事,大家共同致富。” “谁知道,那些大小姐,狮子大张口,还问我要钱!” “你知道他们一个月问我要多少银子吗?” 闻离手离车扶手,两根手指给陆瓷叠了个数字。 “十两银子啊,怎么不去抢。” 虽然她一开始搞不清楚十两银子用现代单位换算是多少钱,但是根据马洛阳他们的反应,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了数。 马小薇家也不算穷,但是他们家半年也不一定能赚到的钱,想必十两银子一定是个比较大的数额了。 想拿她当冤大头简直做梦。 “十两银子……”陆瓷骑着车嘟囔着,眼睛也没有看她。 闻离还试想从他嘴里知道十两银子的具体价值呢,谁知道人家根本没反应。 她只好继续吐槽,“让利买家可以,我不收骑手的辛苦钱,但是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万事图个方便,你信不信,骑手的行当,一定会发扬光大。” “有本事他们也学我,不然迟早有一天会不得不向我低头。” 陆瓷:“嗯嗯嗯。” “……”闻离:“你要不要‘嗯’的这么敷衍。” 陆瓷:“我相信你,只是我在想洛阳巷的事。你觉得由我们俩亲自出面的话,会不会让他们想起那个逝世的妇人,尤其逆反。” 会不会让他们产生逆反心理这种事,就像是薛定谔的猫。 只有你去做了才知道。 闻离:“算了,我不想去试。万一又有妇人缺胳膊少腿的实在是吓人。 我当下有个十全的意见,你要不要听听?” 陆瓷眼眸转向她,表示洗耳恭听。 “我们去绑架知府,强迫他夫人作出表率,如何?” 就在闻离以为陆瓷会骂她个狗血淋头的时候,他打了个响指。 “好主意。” 闻离:“……” 不得不说,两个人其他默契没有,在狼狈为奸上,还真是臭味相投。 至少大家都不彼此嫌弃彼此的坏主意。 还挺捧场! 大伙还是一致决定去花满楼聚。 闻离之所以不去闻家的地盘,是因为她知道宋羡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种田致富对他们而言是最次等且不可能实现的活计。 尤其这件事情是交由她来做。 闻离偏生是个硬茬,就要在人家眼前晃悠。 尽收被看不起的眼神,然后一鼓作气,一鸣惊人。 她就喜欢膈应人家。 宋羡忙着找舞娘培训前二十名“贵公子”的舞台,这几天花满楼的看客少,这一块骑手的生意也相对冷淡。 闻离挽着陆瓷的手进屋的时候,原先表演的台子上一群公子穿得七零八落在彩排训练。 钱芳芳在前边指导他们,许广白就站在最中间靠前的位置做领舞。 两个人的距离离得很近。 许是人多声音嘈杂的缘故,说话的时候脑袋挨得尤其近。 也不知道许广白说了什么好笑的事,钱芳芳被逗笑得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宋羡一如既往坐在评委席的最中间位置,若有所思地看着舞台。 闻离拿手肘撞了撞陆瓷,“要不要去见见老情人?” “气势倒是挺足的,”选秀办得不错,闻离:“你跟我跟她都有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准人家比我更有盼头。” 陆瓷低头扫了她一眼。 闻离看不清他漆黑眸子里的动静。 紧接着,她就看他勾了勾唇角,抬起头,朝着座台前边喊。 ”宋羡儿,看在我是你的老情人的份上,给哥哥来间最好的雅阁。” 第五十章 女人要早点生孩子 这男人是不是疯了? 闻离心想大庭广众之下,任它是在风气开放的二十一世纪,都没人敢这么疯。 她甩开他的手,一秒钟都不想再和他多待下去。 指不定明天离安城上下会被传成什么样了。 首富家姑爷在花满楼大庭广众之下会见老情人吗? 闻离想着,跑得时候顺带遮上了脸。 当她不存在当她不存在。 她这头前脚刚跨进潘安所在的雅间,陆瓷就大跨步上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偏偏没差。 屋内坐着一个皮肤黝黑,打扮潦草的中年男子。 能看出来他是打扮过的,虽然不尽如人意,手指缝里的泥渍似乎是洗不掉。 眼珠子因为常年在室外照射紫外线的缘故,显得比同龄人浑浊。 太符合常年农作的形象了。 虽然种田的会有例外,就像陆瓷这般得天独厚的,在田里地呆了个把月了,但是脸都不带一点晒黑的。 闻离:“这位便是潘安的叔父?江南一带的果农大户,潘若昀大人?久仰大名。” 潘安:“是我叔父。” 紧接着她扭头朝潘若昀介绍道:“叔父,这便是闻府千金。” 还没等潘安介绍完,潘若昀就跪倒在地。 “大人不敢当,本人就是一介草民,承蒙当地官府照顾。没想到这位便是闻小姐,失敬失敬。” 不是,大叔你跪什么? 闻离赶紧给潘安一个眼神让她去扶他。 “潘……那我叫你潘老爷。” 闻离在一边坐下,陆瓷也不讲究,直接坐在她的椅子把手上,她横了他一眼,继续说。 “远劳您来扶摇,晚辈有一事相求。” 闻离说着就把甘水巷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潘若昀。 潘若昀听完,摸了摸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 “闻大小姐可有在暴雨来临前,找人去田里看过情况?” 闻离:“嗯??” “虽然朝廷派了司天监过来,对着天气状况的把握十有八九,但是在暴雨来临后,我们也怕是护不住那些幼小的果苗。” 这古代设备条件有限,又不能像现代搭建玻璃暖棚。 这大风大雨的,加上她也实在是没经验。 潘若昀:“对于农户来说啊,这天气便是最重要的。” “如果知道要下大雨,闻小姐在下雨前,最好要派人去加固暖棚。” 闻离:“这点我倒是想到了。” 只不过是在大雨过后。 潘若昀:“暖棚能不能加固的稳,如何加固,都有窍门。” “最重要的是,一旦暴雨,一定要注意雨水引流。” 闻离不得不承认,潘安叔父说得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 凭着她超高的领悟能力,连起来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惜这具体的实际操作,她完全是一头雾水。 闻离:“不瞒潘老爷说,甘水巷的水利也是工部大家做的,这雨水引流应该不成问题。“ 潘若昀不愧是个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的实在人。 他直接不带一点含糊和掩饰地否定了闻离的想法。 “不行。” “这田里的动向都是要时时刻刻关注的,工部的大家只能解决你平日里的河水雨水浇灌,并不能防御到大暴雨的时候。” 闻离:“???” 不能防患于未然的吗? 是因为技术不够? 还是她太想当然了? 潘若昀还在喋喋不休地叙述着他的毕生经验和总结。 闻离也不知道怎么的,想起很多年前网上有个段子。 什么“低头捡了一支笔,再也没听懂过数学课”。 她当时对这个段子尤其的嗤之以鼻。 在她看来,数学课有什么难懂的。 但是现下,她都不用去捡那支笔,莫名其妙就断片完全接不上了。 她抬头看了眼陆瓷,试图去他的眼中寻找同样的迷惘时,却发现人家正听得津津有味。 “你能听得懂?” 闻离小声问他。 陆瓷摇了摇头。 那你还装得那么像! 潘若昀啦啦说了一堆,闻离趁着他缓口气喝茶吐茶叶的间隙,直接见缝插针道。 “潘老爷是种水果的大家,此等高度,我等自然不能企及。” “不知什么时候空,随我去甘水巷转转。” 潘若昀随闻离说完,立马迫不及待地起身。 “择日不如撞日。” “就现在去。” 闻离:“……” 虽然水果收成的事她是很着急,但是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积极的。 真是他乡遇故知,瞎猫都能被她碰上死耗子。 不好意思,她乱用诗句和俗语了。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呢,她是很高兴的。 临走前,她拉住潘安的手臂。 “谢了啊。” 潘安:“跟我客气什么。” “客气还是要客气的。”闻离拍了拍胸脯保证,“放心,你和……你和那个小黑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到底是个姑娘家脸皮薄。 潘安倏忽红了脸。 “说什么呢。” 闻离对着她就是一个k,“放心,姐姐懂的。” 潘若昀先前还好,一直在聊水果种植的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上了马车就开始不正经了。 许是田里的事情说多了,换换嘴,开始聊到她和陆瓷的八卦上。 马车一路上颠啊颠。 潘若昀:“闻大小姐和陆少爷成亲多久了,可有孩子?” 闻离吸了吸两边脸颊上的肉。 做出一个并不是怎么好看的笑脸。 陆瓷老实回答,“不过短短数月,还未有孩子。” “哦,成亲不久啊。”潘若昀:“年方几何?” 陆瓷:“二九了,还有一年半便到弱冠之年。” 潘若昀摸着他那一小撮胡子:“年纪不小了,看来陆公子成家不早,可以早日要小子了。” 闻离闭上眼睛,劲憋着一口气。 谁知道这老头,自己三十好几了看上去像五十的,至今尚未婚配。 怎么好意思八卦别人呢,还催生! 闻离深呼吸。 她心想要不是自己有求他,可能现在他已经在马车底了。 陆瓷朝闻离看了一眼,看出来她在憋气。 当下觉得好笑。 但他还是照实说:“娘子还小,不着急,再等两年。” “再等两年?”潘若昀:“这女人还是早两年生养好,上了年纪便管不住了,都不知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闻离:…… 她这下是真忍不了了。 “潘老爷很有经验?” 她已经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来同他说话了。 她原以为陆瓷会阻拦她,因为在现世的时候,她有时候管不住脾气,就会有熟人或者不熟的站出来“指点”她。 告诉她这样不好,那样不好。 做事情不考虑后果,脾气冲动。 但是她来了这书里的世界后,闻家人都以她为傲,觉得她所有的脾气都是理所当然。 唯独陆瓷她不敢确定。 许是在闻家耳熏目染,潜移默化的缘故。 他竟然什么也没做。 视线看向潘若昀,倒是有种想和她问一样的话架势。 第五十一章 闻小姐好大的架子 “叔,”闻离看出来潘若昀其实是很想讲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给憋回去了。“叔怎么可能会有经验。” 这一下的犹豫任谁看不出来他心里有鬼。 闻离一下子被催生的厌恶感也随之消失了。 现在怎么说,潘若昀也算是有把柄在她手里。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甘水巷。 潘若昀从车上下来,正好有村民路过,拿着一捆柑橘苗。 “唉,等等,你这苗,嫁接的不对。” 闻离闻声赶紧从马车上下去。 “潘叔的意思是,这柑橘苗也能在甘水巷种植吗?” “闻小姐。”村民和闻离打招呼。 闻离朝他们招呼一声,自己把柑橘苗尽数交给潘若昀。 潘若昀解了绑带,开始观摩起来。 “怎么不能种植,只要手艺到位。” 说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自制的小刀,直接开始动手。 刀身还没有闻离一个手掌的长度,刀片很薄,尾部捆着木头固定,方便握持。 闻离从前在课本上都没有见到过。 潘若昀的手完全就是常年劳作的手,满手老茧,粗糙,皲裂。 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利索的动作。 不过闻离拿着水壶和陆瓷抢口茶的功夫,潘若昀便收起刀。 “好了。” 因为闻离看不懂这些,先前也没有个对照,嫁接的接口处又被捆着,她整个人完全是懵的。 都说欲速则不达,不过看利索程度这潘若昀应该是个行家。 “拿去种掉,浇够水。” 村民把重新困好的树苗抱在怀里,刚要答应,迎面吹来一阵大风。 乌云立马就压了上来,看来是要下雨。 “这位老爷,看这天是要下雨了,此时再浇水,怕是要烂根。” “你懂什么?”潘若昀呵斥道:“天上的雨水留不住,你给浇实了的水才是树要吃饭的根本。” 几个大老爷们被骂得不痛快了。 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在闻离来甘水巷之前,胡作非为,压根没有人能管得住。 这闻大小姐身份地位尊贵,位高权重,又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要他们尊重可以。但是眼前这个老爷,说是老爷,但是看穿衣打扮,这张脸,这双手,这小破鞋,铁定是个和他们差不多的人。 几个人当下就记住他了。 闻离看着几个男人盯着潘若昀骨碌转的眼神,伸手撇了撇鼻子两侧。 她恭敬地对潘若昀说,“潘叔不妨再进去看看,前段时间暴雨,被大风刮掉的暖棚已经全部重新搭建了。还有西瓜苗和我夫君种下的草莓苗,也已经全部重新培育。” 她唧唧呱呱地把甘水巷的状况全部给潘若昀介绍完,便找了人带他进去。 她趁机遛在最后头,对着那几个被训得不服气的村民吩咐道:“事情要做牢靠,赚得钱全是你们自己的。” 话已至此,争不争气全靠他们自己。 几个村民当着她的面十分听话,一溜烟跑没影做事去了。 陆瓷走上前去和闻离并排走。 “你觉得他们会老实吗?我怎么感觉,潘叔似乎要遭殃了。” 闻离朝他狡黠地一笑,“怎么说?我看你们甘水巷的村民,挺民风淳朴的。” 陆瓷:“你怕是不知道前段时间隔壁万古城的村民前来甘水巷偷盗,被他们打得求爷爷告奶奶。现在这些人,但凡有人手不够的时候,都会去过境抓人来做苦力。” “哈哈哈哈哈。”闻离还真不知道这群村民这般勇。 她被笑得直不起腰来。 然后问陆瓷:“那你觉得他们做错了吗?难道不是很给力,很解气?” “理是这么个理,”陆瓷:“但是潘若昀是潘安的叔父,是咱请来的客人。甘水巷的这群人不受拘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闻离:“那我不管。” 她说:“不受拘束又不代表没有分寸。” 甘水巷的事情忙完之后,闻离偷偷溜去了洛阳巷。 这可是她的骑手业绩涨幅第一的地方,一路上骑着小车子,两条腿都像是在飞蹬。 可惜到洛阳巷村牌口的时候,她整个人又开始退缩了。 那天妇人撞灶台身亡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每向前走一步,都觉得是踩在别人的血骨上。 哪怕这件事情并不全是她的错。 算了,总要面对的。 闻离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后,心一横。 但是就在她路过村牌,打算进去的时候,便开始呼吸困难,喘不上气来。 无奈为了保命,她不得已退缩。 就在这时候,她的手被人抓住了。 闻离回头一看,竟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陆瓷。 他身子骨瘦弱,看着可比她不抗打多了,也不知道来做什么。 “我陪你进去。” “陪我做什么?”闻离甩开他的手,“我什么时候说要进去了。” 因为自己此时佝着腰,喘得厉害,怕威慑力不够,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我可是出钱的,闻府千金,多得是有人为我做事,我有必要亲自来吗?” 说完她就骑车跑了,一路上连回头顾都不敢。 进了繁华热闹的长安街,情绪平息下来,闻离就开始后悔。 “跑什么呀,真是太丢人了。” 她刚自责完,骑车没看路,差点撞到摊子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道歉。 谁知道摊主还没说什么,旁边的客人叉腰指着她就开骂。 毕竟是她自己没看路,闻离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暴脾气。 看她沉默不语,客人自知占了理,骂得越来越起劲。 闻离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头腹诽,看来这闻家大小姐的身份出门也不是次次都管用的,至少有的人表面上畏惧,背后实则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甚至有的如眼前这位,连装都懒得装,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她。 看来这原主,到底还是草包形象更深入人心。 摊主虽然觉得客人骂得解气,但是她也深知闻小姐脾气不好,客人再骂下去就要出事了,于是适时阻拦道。 “这位小姐,闻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她也没撞到你,险些撞到的是我的摊子,这不是我都还没说什么吗?” 姑娘被摊主反将了一军,顿时脸红得说不出话来。 “阿羡你看,这离安城,果真随处她闻大小姐的走狗。”闻离扭头一看,钱芳芳和宋羡两个人迎面走来,钱芳芳道:“这险些撞了人,连说两句都说不得。” “难道非要给人撞残了再出来道歉吗?” “闻大小姐好大的架子!” 第五十二章 打蛇打七寸 有人撑腰,尤其是这俩还是扶摇巷势头越来越足商界的新贵。 都说风水轮流转,偌大的闻家又只有一个草包女儿。 谁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就倒台了呢。 原先逮着闻离骂得姑娘更加来了气势。 “宋小姐你来得正好,麻烦你来给我评评理,闻家大小姐有错在先,拒不认错,还强词夺理。我好心帮摊主说话,还被她背刺一刀。“ 闻离觉得自己可真是够冤的。 她跟她无冤无仇的,也没耽误到她。 而且,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姑娘是在隔壁摊,看她差点翻车之后才赶紧凑过来的,真当她瞎啊。 她之所以按兵不动,实在是搞不明白,眼前的人到底是想要碰瓷还是有其他预谋。 要说碰瓷,看她虽然穿着简单,但是身上的首饰,以及站立、走路的姿态,又不像是太普通人家的出身。 这有钱没钱可以装,但是这气质可装不了。 钱芳芳原本就跟闻离不对付,能找茬的时候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她趁着人头攒动得正旺的时候,扯着嗓子喊。 “大家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啦,闻大小姐,撞了人家小姑娘拒不认账。”钱芳芳:“从前就听说闻小姐跋扈任性,罔顾他人生死,如今看来,所言不假。” 宋羡拉住她,“芳芳,得饶人处且饶人,请闻小姐道歉就好了,不要闹大了。给女孩子家家的留点脸面。” 钱芳芳扯开宋羡的手,“我们倒是先给她脸,问题是她要脸吗?” 先前找茬的小姑娘也跟着附和:“对啊,宋小姐你少菩萨心肠了,问她要脸吗?” 钱芳芳朝闻离扯了扯嘴角,眼中尽透着阴险狠辣。 紧接着,闻离就听见她哭闹道。 “众人怕不是忘了,几个月前,闻大小姐到我们甘水巷强买了一个男人。这位男子不是别人,就是我的好姐妹的青梅竹马!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可是闻小姐,仗着自己家财万贯,官商勾结,根本就没有人能为我们做主!” 钱芳芳哭得真切,就像是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子一样。 旁边很快就有看客共情。 对着闻离指指点点。 “真没想到闻大小姐是这样的人,看着人模人样,背地里这般蛮横。” “你们倒是才知道啊,听说前两天有人在花满楼亲耳听到,被她强娶回去的男子亲口承认自己和宋小姐曾是情人关系。” “我可听说,还有一件事。” 有人盯着闻离的肚子看了看。 钱芳芳立马就反应过来所指何事。 她赶紧趁机哭诉道:“强娶了我好姐妹的陆钦哥哥也就算了,关键是这闻大小姐啊,还不守妇道,我曾亲眼看到,她在傍晚时分去我们甘水巷的医娘那,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袋打胎药。” “你是怎么知道闻小姐手里的就是打胎药,没准是补身体的呢。”立马有人反驳。 但是很快,就有人站出来给他说道:“您怕是不知道,甘水巷那穷鬼地方的医馆啊,翠喜楼的姑娘常去。” 一说这话就有人懂了。 还有人站出来补充道:“听闻甘水巷的医馆在酉时前便不看诊了。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几个人脑袋挨在一块,再散开时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原来甘水巷的医馆还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 有妇人与闻家交好,看不下去钱芳芳这般诋毁,便走出来说道。 “打胎便打胎,闻小姐年纪小,没打算要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你怎可以说她是不守妇道。” “呵。”钱芳芳冷笑一声。 闻离从那笑容里,看出了她是真实打实的自信。 “大家不妨去翠喜楼问问,那里有个姑娘叫荷花,闻小姐去陆大夫那配打胎药的那天,正好她也在。荷花可是亲耳听见,闻小姐说她肚子里的这孩子啊,是她没忍住出墙来的。” 一时间唏嘘声一片。 宋羡:“芳芳,别说了,给闻小姐留点脸面。” 话虽如此,抬头看闻离的时候,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钱芳芳:“闻小姐还有什么要说的??蛮不讲理,强取豪夺,不守妇道!” 钱芳芳字字句句指着她的鼻子骂。 闻离轻轻“哦”了一声,心想小白花果真是小白花,尽想着别人替她出头,自己毫发无伤稳赢全局。 碰上她,真是不好意思了。 “那,荷花小姐有没有告诉钱小姐,我是为何会出墙啊?” “你……”钱芳芳下意识地看了宋羡一眼,气急败坏地指着闻离道:“当然是你道德败坏!” 闻离不知道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那位名叫荷花的姑娘,看着如此不拘一格,又怎么会和宋羡她们为伍。 宋羡看来果真是知道全局的,因为在闻离问出这句话之后,她就憋不住了。 “闻小姐,我处处忍让你,谁知你这般不知悔改。” 闻离:“哦,我怎不知悔改了?” 宋羡也开始掉金豆子,她哭得可比钱芳芳好看多了。配上现代的网红滤镜,真有仙女落泪的错觉。 “我是真没想到,你强娶了陆钦哥哥后,却不好好对他,竟然……竟然还…… ” 宋羡的粉白脸上两行清泪,任谁见了都会产生怜惜之情。 可是她刚才随着钱芳芳那个奸佞的笑,闻离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实在是对她心疼不起来。 “竟然怎样?” “竟然和其他男人搞在一起,你闻家不要脸面,我陆钦哥哥还要脸。”宋羡:“你要是不懂得珍惜,浪费良人,不如把陆钦哥哥还给我!” 闻离听着宋羡的话,满脸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怎么说来说去就这几句,这大女主也太恋爱脑了,动不动就要求女配把男主还给她。 搞事业它不香吗? 路人被宋羡的痴情所感动到,纷纷指责起闻大小姐不是个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请闻大小姐还人,既然你不珍惜,何苦霸占,不如成全有情人。” “还给她!还给她!” 宋羡眼睛里根本没有泪,她看向闻离的时候,眼睛里充满报复成功的狠辣。 闻离心一横。 打蛇打七寸。 话便嬉笑游戏般,满不在乎地脱口而出了。 “宋小姐,陆钦那种不行的男人,你也要啊。” 现场一片哗然。 众人住了口。 哪有人是真情实感想要来讨伐的,都是哪里有热闹看往哪里钻。 所谓强取豪夺,青梅竹马被拆散,在某些不可言语的隐晦话题方面都是毛毛雨。 宋羡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等看客反应过来,立马有人劝她,“宋小姐,你说你,要长相有长相,花满楼在您的手下也越来越热闹。你说你没成过亲你不懂也正常,闻小姐是好心劝你,这种男人就别要了。” 第五十三章 你好像从来没送过我… 闻离心想自己战斗力真是越来越绝了,一句话放倒一大片。 虽然每次宋羡和钱芳芳都是拿她强娶陆瓷的事情,在众人面前装可怜来对付她。长久下来都不带点新意。但是她也不赖啊,每次都拿差不多的手段来回击她。 宋羡耿于自己并没有和陆瓷生活过,每次都是输。 就好像是玩石头剪刀布,她永远都出布,永远只要一出剪刀就给剪赢了。 宋羡和钱芳芳那般费尽心机,在她这还不是不堪一击。 所以说嘛,打蛇打七寸,要一击即中就得逮着人家的至弱点打。 你在乎什么,我便不让你如意。 管他做法是否是君子所为,要你命的人会跟你讲道理吗?过程不重要,结果能尽如人意就好了。 唉,闻离一边钻出人群,一边感慨,怪不得自己只能穿到原主身上,谁她的骨子里都是反派气质。 “啊!”又撞到什么了? 闻离窝着身子,刚以为要从人群中钻出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撞到什么上面了。 她虎着头往前顶了顶,发现根本撞不动。 她抬眸往上看了眼,发现陆瓷正在探着脑袋看她。 “哟,闻大小姐,又在说我呢。” 闻离:“…… ” 啊啊啊啊啊啊见鬼了。怎么她老是说人坏话被人抓到。 原主这是什么出了门都能踩掉鞋跟的霉运气,干啥坏事啥被抓,怪不得只能当当炮灰女配。 陆瓷抬手把人拎出来,顺带去拿了她的自行车。 宋羡正在人群中央被人围着劝导,看到陆瓷,立马咬着唇喊了一声:“陆钦哥哥。” 浑身上下楚楚可怜的劲显露无疑。 陆瓷停住脚步。 边上有路人道:“原来他就是你的陆钦哥哥?闻大小姐的夫君,闻家的姑爷?” 宋羡抬腿便拎着裙摆追上来,试图想要去拉陆瓷的手。 陆瓷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陆瓷哥哥……”宋羡跟在他的身后,似望穿秋水,情意绵绵。 陆瓷看了眼人群外不远处双手环胸看戏的闻离,眼眸中的神色柔和了很多。 他道:“闻大小姐说的不错,宋小姐应该听劝。” 他一句话,简直证实了刚才的八卦。 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第一手的瓜果然劲爆。 就连不远处的闻离,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因为陆瓷这一句当事人实锤,宋羡愣在原地,眼睛里蓄泪,看不清其中表情。 陆瓷从人群中出来,丝毫在意路旁人的眼光。 他推着闻离的车子,走到人面前的时候抬腿上了座。 “你小跑跟着。” 闻离心想他凭什么命令她呢,更何况这是她的车子。 可是还没等她想出反驳的话,陆瓷的车子就已经骑出去了。 她下意识地就追上去。 起先追得很吃力,让她有种怀疑陆瓷在故意整她的感觉。 但是慢慢的,她明显感觉到前面人骑车的节奏慢了下来。两人以一定的距离不前不后地跟着。她慢他就慢,她快他就快。 闻离发现这点后,故意用乌龟爬的速度小跑了几步。 等到陆瓷发现不对劲,缓到微不可察的骑行速度的时候,她突然加快冲刺,一股脑往前跑。 小样,跟姐姐斗,你还嫩了点。 “哎。”等陆瓷反应过来,人几乎快跑没影了。 他赶紧不要命地蹬车赶上,终于在巷尾逮住她。 闻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你……你怎么……那……那么快。” “不行了我不行了。”她实在支撑不住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撑在墙上仰头看着陆瓷。 陆瓷:“你起来,刚跑完不要坐。” 闻离不听,使劲地摇头。 她实在是起不来了。 要了命的。早知道不跑了。 陆瓷左右看了看,把单车扶出巷子,锁了车。 他重新走回巷子里,把闻离从地上拉起来。 “我背你回去。” 闻离:“???”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挣扎了,陆瓷把她拉到背上靠着她便靠着。只是一张嘴仍旧不作死不会死。 “你哪来这么大力气。话说,”她说两句喘两下,“呼,你有没有发现,每次你和宋羡争锋相对,你都会拿我当沙袋扛着练力气,好像在心底里证明自己还行一样。事实上说你弱你也不怨啊。” 闻离探过脑袋,几乎挂到他的胸前,去摸他的那只绅士手。 “你看,从手腕到胳膊,就是很瘦弱。” 陆瓷被她摸的直接将两只手背到身后。 “你管我瘦不瘦弱,能背得动你不就行了。” “哈!” 闻离一巴掌拍在陆瓷的肩膀上,害得他人差点因为惊吓而摔倒。 “你安分一点。” 闻离瘪瘪嘴,正了正身子,重新勾着他的脖子乖乖挂好。 他背着她路过一家银楼,好几位工匠在打金首饰,有夫人在旁边围观,满眼尽是羡慕之情。 闻离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对陆瓷说,“在我们家乡有的地方,好像男女成婚,有的是要求男方给三金五金的。就是……嗯,一套黄金打造的首饰。好像你什么都没有给我买过。” 陆瓷朝银楼门外望了一眼。 大言不惭地说:“我们家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是你娶我,你给买就好了。” “哼哼。”闻离从鼻子里出气。 倒也说不上失落。 因为闻家从来不缺金银珠宝,她要什么有什么,何必祈盼男人相送。 吃了晚饭回房,闻离拿着傅遇和潇潇交上来账本,点了灯翻看。 不愧原书中说傅遇是个怀才不遇的大才子,而潇潇如果跟对了主人就是下一个上官。 他们不过跟闻家的总账房那的先生学了几天,后续整理出来的账本就已经青出于蓝了。字好,条例清楚,记账明确,容错率低,一目了然。 闻离大致心算了一遍上头的记的数字,与结尾处总和大差不差。 也就是说,从她开展骑手计划以来,明面全是在倒贴钱,实际上,使得闻家的收入在多年稳健超小幅增长的情况下,总收入多翻了三成。 而且现下骑手送货上门在民众心中的普及度还远远差得很。 闻离真不敢想象等她这条事业线彻底起飞的时候,到底会是怎样的盛况。 书房就在陆瓷休息的这边,相当于说闻离点了灯办公事他就没法睡。 闻离看他一次一次地来来回回,终于没忍住把账簿拍在桌子上。 第五十四章 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 “你走来走去做什么?”闻离没好气地看着他,“你不是不睡这边了吗?” 她这一句好像正中陆瓷下怀似的,他笑意盎然地看着她。 “就知道你对我图谋不轨,现在招了?” 闻离:“…… ” 她图谋不轨什么了? 不过……闻离:“你在长安街上同宋羡说的话,是真的?” 她挑眉看他。 谁知陆瓷低下头去,看上去情绪倒真是挺失落的。 闻离意识到自己揭了别人伤疤,不由得感到非常诧异。 “我一直以为是我在开玩笑。” “没想到歪打正着,你你你,你赶紧去找大夫看看啊。现在年纪尚小,没准还能挽救回来呢。你可不要不当一回事,有身疾就得治。” 都说小说男主通常一夜那啥次数来着,就那个cky seven的中文数字。 没想到独独一个不是太监文,还不行的男主就被她碰上了。 但是不对啊,小说里,虽然形容男主美人易碎,但是…… 闻离猛地惊醒过来。 “你是骗宋羡的?” 为了让她死心,增加虐度,好追妻火葬场? 她瞬间觉得自己天真了。 不仅拥有反派的气势,还有反派的命运。 她就说嘛,为何每次遇见宋羡和钱芳芳,两人每次都是差不多的出牌方式。 她起先还觉得简单,不够她战斗的。没想到被套路的竟然是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男女主之间的助攻,莫名其妙就送了人头。 该死!又中套了!· 陆瓷:“也没有,我说的也算是实话,嫁妻随妻,在她那我确实不行。” “唉。”闻离叹了一口气。 陆瓷:“你叹什么气?” 闻离看了他一眼,把书房的灯吹灭了,背着手往旁边的内室走去。 “唉,真是没有想到啊,我第一次成婚,竟然嫁了个有身疾的男子。” 虽然也影响不到她,但是这人啊,任何方面有缺陷,总会让旁观者觉得遗憾。 “我从前只知道你羸弱,竟不知亦是如此不堪。” 陆瓷看她背着手如大老爷一样唉声叹气,便觉得好笑。 他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你也别唉声叹气了,等过两年,过了你十八岁生辰,我便好了。” 不治而愈? 闻离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古人思想落后,实在天真。 等等! 一年半载之后,她十八岁生辰,不正是原主和男主和离的那天吗? 这个男人果真无时无刻都不在给自己找后路。 时间可算得真准啊。 闻离爬到床上,心不在焉地钻到被子里,陆瓷给她掖了掖被角。 “早点睡,明天带你去洛阳巷看看。” 说道洛阳巷闻离就起寒意,总觉得边上的男人是故意在睡前整她的。 原书中男主虽然是个易碎美人,不会武,但是尤其擅长工于心计,她还真不能恃勇轻敌。 闻离想着自己要内心强大,不能轻易被男主对付。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在心里念着念着便睡着了。 梦了一晚上的在战场厮杀,结果不小心兴奋过度掉下悬崖给惊醒了。 闻离醒来之后愣愣地坐在床上,脸上还带着七分的起床气。 陆瓷正在穿衣服,看她坐起来,拿了件衣服给人披上。 “起来吃完早餐,随我去趟洛阳巷。” 闻离缓了大半天的劲,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自控地扔了衣服重新缩回到被子里。 人生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清晨的被窝。 还是赖床舒服啊。 如果不是闻府之后的结局太过凄惨,可能她就背靠着老爹,游手好闲只管啃老享乐一辈子了。 “你先去,我再睡会儿。” 陆瓷本来已经着装整齐了,就差穿上鞋子就可以出门。 看着闻离懒洋洋地重新缩回到被子里,愣了片刻,便扔了已经穿好的衣服。 “那我陪你再睡会儿。” “……”闻离没好气地翻过身来,“想睡懒觉就直说,别说陪我。” 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闻离慢悠悠地转醒。 她伸展了下手臂,觉得身心畅快。 “啊~” 舒服。 “啊!”她猛地扭头看向给她砸醒的陆瓷,一时间没有习惯过来她身边竟然睡了个人。 闻离:“你你你你你。” 陆瓷下地干活多,回去又背了她一路。 她猜可能是他的小身板累着了。 所以一觉睡到现在。 陆瓷转醒的倒没有她困难,简单打了个哈欠,便一脸纯良无害地坐起来了。 看着,倒还,真……挺可口的。 闻离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收起自己的龌龊心思。 洛阳巷昨日下过雨,路面有些泥泞,几个妇人正在清扫落叶。 闻离骑着自行车直奔本地仓,一点也不想在路上多停留一秒。 生怕遇上上次的人家。 她心想也不知陆瓷在搞什么鬼,非要带她来这。 洛阳巷的妇人有了前车之鉴在,哪里还有人会趟浑水。 但是等闻离到了洛阳巷的最大的一个分仓后,还是有被眼前的场景所吓到。 从往前的只有一群男人和嬷嬷的仓库,渐渐变成了如今这般抬眼望去都是女人的身影。 闻离没有想到会有夫人愿意来她这个小破地方,不自觉地热泪盈眶。 果然猝不及防的才叫惊喜。 闻离回过头去看她身后的男人,一双桃花眼至纯至勾人,“你怎么做到的?怎么说服那么多人的?就单单昨天一次?” 眼前的姑娘视美如命,一般时候出门都穿得单薄。 今日单着了一条橙色的衣裙,化了相应的妆,像一条甩动着尾巴勾他的小金鱼。 陆瓷舔了舔略显干涸的嘴角。 “对呀,为娘子排忧解难,不是每一个夫君应该做的嘛。” 男人傲娇脸:“我自有我的本事。” 闻离今日难得不想怼他,甚至隐隐约约中,有种他们俩才是一伙的错觉。 “哎,”她朝他凑近咬耳朵道:“知府夫人来了吗?” 陆瓷扬了扬下巴,“看到那个穿着绫罗绸缎紫色成衣的女人了吗?就核对轻点配送货品的那个。” 闻离朝陆瓷指示的方向看了一眼。 发现果然有个“气度不凡”的女人叉着腰在指挥人。 她单穿着就和那些粗布短衣的不同。 “怎么样?好相处吗?” “我啊?”陆瓷指了指自己,他臭美地甩了甩头发,“我这张脸出去,自然是受方圆十里的它性喜欢。” “她天天问我娶媳妇儿了吗?她女儿要不要考虑考虑。” 闻离听着,不知怎得抓错了重点,忽视了陆瓷嘴里的“天天”,满脑子的注意力在“知府女儿”,他有没有“娶媳妇儿”上。 她双手环胸,审视着他,一步步逼近:“那你怎么回的?” “未娶?知府千金,考虑考虑?” 陆瓷先是退了两步,谁知道也就真的两步,两步之后就止住了脚步。 闻离一时间没注意,便扑在了他的身上。 随后,她就听见陆瓷抓着她的手,堪堪喊了声。 “许小姐。” 第五十五章 不打不相识 闻离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在大街上找她茬的那位姑娘。 陆瓷和她打招呼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像是萤火虫掉到满天星海里,就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闻离挣开他,在旁边睥睨万物地站好。 “许小姐?洛阳知府的千金?” 许会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闻离,先前她之所以跟去扶摇巷找茬,完全就是仗着无人知晓自己的身份,才敢如此大胆妄为。 闻府千金的势力,她又怎么不知道呢。 许会掩下眸子中的厌恶感,转而笑脸相迎上眼前的女人。 “原来是闻小姐大驾光临,我和闻小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不打不相识,你是要我打你一顿? 闻离看了眼自己下意识握紧的拳头,也只有在想到主动惹是生非、打人是不对的现代教育理念上,才就此罢了手。 她瘪着嘴,低着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头的几位夫人看见闻大小姐像是受了极大欺负的样子,赶紧匆匆忙跑过来。 “会会,你欺负闻大小姐做什么?” “啪!” 闻离被这巨大声响的巴掌声给吓懵了。 就见许小姐捂着脸,“娘!你从小都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等受过这种气。如果不是她闻府千金仗着自己的爹爹是离安城第一富豪,为非作歹,爹爹怎么舍得把你安排到此处。” 陆瓷上前去捧着闻离的脸,看她是否真的被是那般难过委屈。 闻离不着痕迹地躲过去,“走开。” 原先她是有点不开心,有许会在,陆瓷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笑嘻嘻的,眉目含春地盯着一个专门欺负他的女人。 但是知府夫人的一巴掌,早就把她脑海中所有的小别扭和小情绪打到九霄云外去了。 剩下的除了错愕,只剩下震惊。 这娘,十有八九不是亲的。 可是看许会那说话的语气,又不像是捡来的。 都说知府夫人刁蛮任性,嚣张跋扈,当日那位瘸腿的大人又是妻管严,没想到今日一见,传闻有出入,倒是位识大体的。 大智若愚。 倒是这许会,看来七分随了爹。 闻离听见许夫人压着自家女儿说道:“快给闻小姐道歉。” 许会挣扎:“娘,我没做错。” “大庭广众,混淆是非,陷人于不义,”许夫人:“那是大女子所为吗?” 看来她是都知道了。 闻离心想,这一趟来洛阳巷可来的太值了。 不过既然夫人态度如此好,她也不必为难人家宝贝闺女。 再者说了,万一她一刁难,许会气不过,同宋羡和钱芳芳一伙狼狈为奸,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闻离:“许夫人如此深明大义,想必许小姐也是性情中人。” “许小姐也说了我们俩是不打不相识,往前的恩怨便作罢了。” 许会仍有不服,许夫人一脚踹在人的小腿上,逼迫她跪倒在地。 “谢谢闻小姐。” 一字一句,仍有压迫的意味。 许会虽然是个皮厚的,但是一向在家娘亲为大,只得乖乖认栽,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谢、谢,闻小姐。” “都说了是不打不相识嘛。”闻离赶紧去扶人,“夫人赶紧去忙,我和许小姐好好聊聊。” 许夫人朝闻离行了个礼算就要去做事,临走前,对许会严声厉色地说道。 “我今日教训你,并非是全然帮衬闻大小姐。而是想让你知道,为人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任何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闻小姐,民妇告退。” 闻离朝她点点头。 但是她那一番话,明面上是在教训自家女儿,实际上闻离听着怎么像是在指桑骂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代入感太强的缘故。 许夫人一走,许会挣开闻离,睁大眼睛瞪她,“你有这么好心?” “那自然是没有。” 闻离不着痕迹地和她拉开一段距离,以免大小姐发疯误伤她。 “听说,花满楼的幕后注资人,有扶摇何家一位。”闻离想了想离得太远怕威慑力不够,又凑近了一点,“这扶摇何府老爷何家骆,是你外祖父。” 何家骆,当朝礼部尚书。 离安城有一规矩,在朝廷做事便不能行商,行商便不能入朝为官。 这也是为什么,闻家虽然家大业大,却不得一头衔的缘故。 许会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的父亲之所以能当上洛阳巷知府,全靠外祖父帮衬。 如今这闻大小姐调查到外祖父头上,谁知宫里的那几位知道多少。 都说当朝太子赵安是闻离的发小,俩人青梅竹马,要非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便是要进宫当娘娘的。当今天子,与闻老爷交好,又视她为几出。 一旦外祖父落魄,他们许家…… 许会想起扶摇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大小姐,要不是仗着外祖父的名头,他们甚至都不会带她出玩。 还有洛阳巷这些见势低头的下等村民,到时候又会如此对她。 许会:“闻大小姐想要我做什么?” “哟,你不笨啊。”闻离承认自己一开始看走了眼,看来虎妈无犬女,倒是可以放手一搏。 闻离朝许会挑了挑眉:“听闻,在扶摇的大小姐圈子里,很不受待见。” “彼此彼此,”许会:“闻大小姐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闻离听完也不恼,慢舔了一圈上唇便眨眼笑了。 “那你想不想……”闻离正要同许会说自己的计划,余光瞥到身边一言不发好整以暇看了热闹的陆瓷,拉下脸来朝他道:“你出去。” 陆瓷:“你……” “我刚给你做了好事,你这就翻脸不认人了。”他不服气地叫嚷道,实在是左想右想横想竖想都气不过,最后在闻离的一个眼神冷漠针对下,还是甩袖子出去了。 许会吃惊道:“你就这般对他。” 闻离:“我这般对他怎么了。” “我们聊正事。”她说。 但是许会不知怎么了,想起那天在长安街,打断她的话道:“所以都是真的?” 闻离深呼了一口气,没好气地看着她。 “所以你外祖父的尚书大人之位还要不要了?” 人类爱凑热闹的本性,果真哪个时代都改变不了。 闻离甚至怀疑,要是有冤案上了刑场,当场有家长里短男女情缠的热闹发生,嫌疑人会不会因而忘记喊冤无意识便掉了脑袋。 不过在此之前,刽子手怕是早丢了刀。 大人忘了时辰。 许会赶紧正襟整色,洗耳恭听。 “我要你,替你外祖父,行这花满楼的该有之权。” 第五十六章 你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我 许会错愕:“可是朝廷有规定,行官不能经商,我这样做,怕不是会对外祖父和父亲不利。” 花满楼如今可是扶摇巷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她一个二等村巷的姑娘,哪怕父亲是当地知府,可是进了扶摇巷那种遍地权贵的地方,只能是低着头颅先做人。如今有机会能光明正大的入主花满楼,许会自然动心。 只是考虑到父亲的前途,她实在是不得不慎之又慎,左右为难。 闻离:“很简单,你嫁人变好了。” “嫁了人,你就不再是许家人,光明正大。”闻离:“你外祖父再想要揽权经商,势必都会经过你手。以及他之前在暗的那些非法经营,都有了名正言顺的由头。” “毕竟这外人,都不如自家外孙女亲。” 闻离:“你娘亲虽说是嫡出的女儿,尚书府嫡出的小姐嫁到这二等村巷来……非亲的那几位外祖母,怕是不好对付。” 许会:“你都知道了?” 仓库外有麻雀叫。 没人知道这看似安稳繁华的尚书府,藏着无数的勾心斗角。 “我外祖母虽是外祖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光明正大娶回去的正妻,但是因为她成婚多年无所出,后来也就生了我娘亲一个,膝下无儿,便不受何家老太太待见。“ 说来说去就是那些狗血大房的生不出儿子被夫家排挤小妾上位掌权的故事。 许会这个外孙女在尚书府自然也不太待见。 但是唯一能让闻离钻着空子的就是……何尚书小妾的那几房,都自诩高贵,争权夺势,大大小小全都盯着朝廷的那些个官位。 无人将眼光放在最次等的行商行当上。 有权便有钱,谁还要辛辛苦苦去做给各路牛马赔笑的力气活。 闻离:“许小姐可有心上人?” 许会刚要回答,转了转眼珠子,瞄见门外那个愤懑不平的身影。 “有。 不如闻小姐让我嫁给陆公子如何。有了闻家的庇护,我必然会平步青云。” 闻离:“哪位陆公子?” “闻小姐那不是明知故问嘛!”许会朝闻离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外边可怜兮兮被罚站到屋檐下的陆瓷,“天下陆公子有很多,闻家不是才一家。” 闻离朝她看了一眼,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随我出来。” 许会心想,自己多半赌赢了。 无论外界如何传闻,这闻大小姐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下等贫民为夫。其中情谊,多多少少有七分真。 谁知道等她到了仓库外,麻雀迎着她整排飞到屋檐边上。 闻大小姐抖着腿,睥睨万物地看着她和自家夫君。 开口道:“许小姐说她心悦你,可是我们闻家没有姑爷娶二房的道理,现下我有个好主意,要不陆公子同我和离,再另娶许小姐为妻,如何?” 许会的脸色“刷”一下又变了。 同闻家大小姐抢男人,她是不要活了吗? 她不过是在街上无端唾骂她两句,便被母亲踹到现在膝盖都疼。都说闻家老爷护短,东宫的太子爷护短,皇座上的那位更加不用说。 从小她去扶摇,外祖父虽不见得多少喜她,但是都会告诉她,在扶摇,你杀人放火,都好过得罪闻家大小姐。 许会因为多年没有受过难,临时起意刁难了人家罢了。 如今想想还真是后怕。 闻家姑爷长得好看,跑甘水巷跑得繁,起初她不知他有婚配的时候,确实芳心暗许过一小段时间。可是早在她看见他抱着闻大小姐的时候,那点小心思早到九霄云外去了。 眼前两个人都不说话,许会攥着帕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瓷瞪着她,像是要吃人。 闻离别过脸去,看楼外青山,层峦叠嶂,山外有山。 良久,许会战战兢兢地回过神来,“小女突然想起,尚小的时候心悦过邻家的一个哥哥,民女愿嫁与他为妻。” “哦,”闻离,“许小姐心里有主意便好。” 许会颔首低眉地跪在闻离面前:“我几日之后便会与他成亲,希望闻小姐信守承诺,祝我一臂之力。” 闻离不着急扶她。 只不过在俯身的时候说了一句,“许小姐在外,可不要装作与我相熟。” 话里话外都已经很清楚了。 她要在花满楼留自己的势力,又不能被宋羡他们察觉,必须要置身事外。 闻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入军花满楼不是她的本意,实属是因为这一条线对于他们搞垮闻家来说过于重要,她必须时刻提防。 许会心领神会:“我们本来就……” 闻离将人扶起来,“许姑娘心知肚明就好。” 闻离觉得陆瓷是个窝里横,就在她骑着自行车打算去花满楼看第二轮初赛的时候, 他将她从自行车上拎起来,踹了那辆他自己组装轮子自己喷漆的单车。 “你和许会说什么了?为什么又找我不快?” 有关花满楼他旧情人的事,她才不会告诉他呢。 闻离:“我干什么你了?” “你和她说话就要我避开,”陆瓷:“聊完就说要和我和离,你当我是小摊小贩那卖的小玩意儿吗?喜好全凭你心情?” “要是许会说非要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直接就把我卖给她了?” 你要是小玩意儿就好了。 小玩意儿花钱买了只会属于我。 闻离:“你担心什么?我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子跟我抢男人,谅她也不敢。” 陆瓷看着她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闻小姐,是你娶得我,一世夫妻情意在你眼里,就如此破败不堪吗?” 闻离觉得陆瓷快被他气哭了。 但是她还是口不择言地纠正道:“哪来的一世夫妻?我们认识都不过半年,成亲才几个月而已。” 男人这下是真不理她了。 从她辩驳开始,一字一句到他红着眼的眸子里尽显悲痛和绝望。 闻离觉得自己的心跟被什么揪着一样疼。 方圆几里除了一辆摔倒在地的自行车,空无一人。 她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扶着单车起来,深呼了一口气。 “还是去花满楼看帅哥去。”她自言自语道:“百元大钞头像上的人不是说过,人生无处不青山,去哪里都是去。” 第五十七章 姑爷都不叫了 花满楼第二轮表演据说是团体表演和单人表演穿插进行的,模式比较新颖,来的人比第一次还要多。 闻离看着这挤过道都难的人群,眼睛里都是银票子。 只不过让她感到很困扰的一点是,就是因为人多,送货的挤不进去,看热闹的要是出去了怕是外卖拿到了站位没了。 这种时代点外卖毕竟不如现代有手机方便。 如此一来,他们又何必舍近求远,不如在花满楼外面小摊小贩上随便吃点,或者……听说花满楼最近请了不少厨子,又置办了不少吃食。 摆明了是要和她抢生意。 闻离心想,自己可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下去了。 她必须得再招收一批能人进来,划一个策划部门,或者直接归市场部门管辖。 各地的规模一定要逐渐完善,不然等到什么地方出了竞争对手,他们应对不及时,分分钟就被人连锅端了。 都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 与其她自己在这里想破脑袋,还不如筛选一批能人志士上来。 既能解决一些人的就业问题,还能确保她的事业长虹。 闻离在现实生活中做实验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但是到了书里,闻家又是如此有钱,她心想自己这不叫仗着有钱胡乱挥霍,合理投资而已。 不然现代企业家怎么不自己一个人扛全局了,倒是上到会议谈价,下到工厂拧螺丝啥都亲力亲为啊。一个人分身乏术,还如何做大做强。 闻离如此琢磨着,就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钱要用在刀刃上,启招能人志士,算是她的一把无坚不摧的刀。 闻离心想主要是她穿书以来,口袋里的钱都来得太过轻而易举了。她上辈子也不是商业大亨的家庭出身,做事没个指教,也不知对错,凡事总觉得心慌慌的,需要自我不停地为所作所为找借口才可以。 闻离正要去做事,谁知钱芳芳和宋羡不知道从哪里出现,面向她迎了上来。 “哟,我瞧瞧这是谁,不是闻大小姐吗?” 钱芳芳:“怎么今日不在外面和骑着两破轱辘的那些男人纠缠,又来我们这花满楼了?” 初见钱芳芳的时候,她还是个穿着一般的黄毛丫头,如今绫罗绸缎, 满脑袋都是金银珠宝的首饰。 闻离真怕她的头颅哪一天会不堪重负,自己就想搬家了。 闻离本来想随口揶揄她两句,但是一想还有任务在身,懒得和她纠缠。 可是谁知道钱芳芳偏偏是个没有眼力劲喜欢找茬的。她看闻离扭头就走,还以为是怕了自己,更加觉得自己威风八面,和宋羡对视一眼之后,赶忙拦住了闻离。 “怎么了,闻大小姐,现在就想走啊。” 闻离:“让开。” “哟。恼羞成怒了呢!”钱芳芳:“敢把生意做到我们花满楼来,就应该知道,得罪主人家的后果。” “瞧瞧花满楼现在这人挤人的架势,看你的人还进得来吗?” 闻离朝钱芳芳的脸上看了几眼,在她要继续开口讽刺她之前,率先笑出了声。 钱芳芳不知道闻离葫芦里卖什么药,满脸警惕:“你笑什么?” “笑你……”闻离:“妆花了还不自知。” 钱芳芳伸手去摸自己的脸,闻离趁着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间隙,溜了出去。 等到闻离一走,宋羡抓着钱芳芳的手。 “别摸了,你现在的妆才是真的花了。” 都说这闻大小姐是个草包美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钱芳芳从未能从她身上占到半分钱便宜。 怪不得陆钦哥哥现在都能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钱芳芳简直被闻离给气疯了,她挽住宋羡的手臂,气愤道:“羡儿,你就是脾气实在是太好了,老遭坏人算计,你现在这样是斗不过臭名昭着的闻小姐的,陆钦已经和她一条心了,你再这样善良下去,怕是……” 宋羡的视线还停留在闻离消失的方向。 眼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我心里有数。” 闻离将招揽能人志士的任务交给傅遇和潇潇筛选。 吩咐下去之后,她让熊大给她搬了张躺椅来,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在院子里晒太阳。 日子简直不要过得太舒服。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陆瓷神色匆匆地回府来,看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还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闻离。 “你有没有去过花满楼?” 闻离的脸上盖了一块绣花的粉色帕子,此时正躺得舒服呢,懒得拿掉帕子搭理他。 “去没去过怎么了?” 脚步声这么匆忙,还以为什么要紧事呢。 又是和宋羡的花满楼有关。看来许会那边的事她要抓紧时间了。 陆瓷:“花满楼自己招了不少伙夫供应后厨,我们的生意一下子就惨淡很多。” “惨淡就惨淡呗。”闻离给他看上去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反正闻家的钱多到我好几辈子都用不完。” “啊,你干嘛!” 陆瓷随手就把闻离脸上的帕子给挑了,把人从躺椅上拉起来坐好。 “关键时候不想对策任由别人为之,难道你就真那么喜欢做事三分钟热度吗?” 她要做配送的行当,招骑手,送外卖,自行车他也找人做了。她要种田,他也奉陪了。甚至连她要他嫁进闻家,他也嫁了。 明明事情皆因她而起,他凡事应着陪着,好生哄着,她闻大小姐却不想要就不要了。 “陆瓷!”闻离恼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就别信。我生平最烦别人管着我,你是我爹吗?你生我养我了?我全家上下都由着我,赚钱赔钱没人会说半个‘不’字,偏偏倒是你,一天到晚除了说教我你还会干什么?” 闻离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是她在骂人,最后却把自己给骂哭了。 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气都喘不上来。 “好了,我不说你了,”陆瓷:“可是你也不能…… ” “臭小子,你又对我们离儿做什么了?” 陆瓷话音未落,闻百万气势如虹的声线便传了过来。 他带着一伙人,来势汹汹。 权姨看到闻离红着眼在哭,一鞭子就抽向陆瓷。 其余几个姨娘小妾虽然不如权姨能动武,但纷纷找了自己顺手的东西扔打陆瓷。 “陆家小子,在我们闻家,你还敢欺负到主子头上!” 连平日里一声还算恭恭敬敬的姑爷都不叫了。 第五十八章 追妻路漫漫 “娘子救我。” 闻离不理他,赶紧躲到闻百万身后去。 闻百万:“阿离,这浑小子怎么欺负你了?” 闻离指着被众人刁难的陆瓷,吸了吸鼻子。 “爹爹,陆瓷骂我做事情三分钟热度。” 陆瓷抱着头躲几位姨娘,一边朝这边喊:“闻老爷,我没有骂她。现在买卖难做,我只是要她早想对策。” “那阿离可想了?”闻百万。 闻离扬着下巴傲娇道:“我已经找傅遇他们去招揽贤士了。与其靠我一个人想破头,还不如多几个人多些应对政策,以便应对突发状况。总不能由我事事躬亲?” “闻家家大业大,难道都要我自己做吗?” 闻离也保不准闻百万会不会说她。 按照书里的设定来说,闻百万一家对原主是无脑宠爱。 不过闻百万既然会问她,那就十有八九证明了,当爹的也不是一点考量都没有。 “这个……”闻百万是干实事的,闻离现在就当放手掌柜,实属他的意料之外。 闻百万支吾了两声,对闻离说,“爹爹以前起家的时候,是做厨子的。” “啊??”闻离实在是没有想到。 因为在原主的印象当中,她一出生就已经是“天潢贵胄”了。 闻百万也从来没有下过厨,她真心没有想到闻百万竟然是个会做饭的。 就连跟闻百万最久的玉娘都感到新奇,不敢置信地朝他看了过去。 闻百万继续说:“一开始我是在酒楼当伙夫的,因为我做饭好吃,生意极好,可惜老板精于算计,喜欢克扣我的工资。没多久,我发现在酒楼当伙夫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后来我就不干了,去早市做些早点买。” “再后来,我的生意越来越好,我就开了酒楼。” “但是再前几年,我都是自己掌勺的,直到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不得不开分店的时候,我才慢慢地把权利外放。” 闻百万:“再到后来,我越来越有钱,仿照酒楼的经营方式,取长补短,在各行当都有所涉猎。短短五年的时间,在当今圣上的帮助下,做成了各行巨头。” “离儿,爹爹跟你说这些,不是说要你学着爹爹的路再走一遍。当今世道和从前不一样了,你生而权贵,是打娘胎里带来的。你的就比别人高。” 闻离看着闻百万说了一大段话,深呼了一口气后总结道。 “爹爹只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没有白走的路。” “你有时候想不明白今天为什么要受这些苦,渡这些难,等到有一天,它都会还回来的。” 闻离听闻百万喋喋不休的说完,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完了。 就是闻百万这种富豪,竟然是做厨子出身。 在火热朝天的后厨一锅接着一锅的炒菜,还要被克扣工资。 她能想象得出来闻百万那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就和修仙电视剧里过五关斩六将,一阶一阶飞升一样。 而原主生来权贵,看似比谁都高,但是实际上,她的出身才是她最大的劫。 闻离不知道这件事情有没有破解法。 她总不能以身作则啥事都去做。 那她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盼头?在现世生活已经很累了,好不容易穿到书里,走了狗屎运来了个大富大贵之家。 一年半之后还要历劫不说,难道现在要让她连安稳日子也过不了吗? 自我一番思想斗争挣扎后,闻离还是决定继续瘫着。 这个世界的财富带不来带不去,她只需要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尽人事,然后听天意就好了。 闻离:“谢谢爹爹,离儿心里头已经有主意了。” “好。”闻百万欣慰地拍拍闻离的肩膀,“虎父无犬女。” 闻离:“……” 这老头要是知道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闻百万几个人一走,陆瓷赶紧朝她靠过来。 他一边揉胳膊一边说,“别说,你这几个姨娘,看着一个比一个娇贵,没一个是好惹的。就连平日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那几个,打起人来真狠。” 闻离憋了一会儿笑,还是没忍住。 院子里的梨花开了满树,风一吹过来,它簌簌地飘了满地,看上去好快乐。 陆瓷当下百感交集。 他说道:“突然觉得,嫁进你们家也挺好的。至少你受了委屈,亲人都在身边,不用处理婆媳关系,不用被家长里短所累。” 闻离转了转眼珠子,想起书里头男主陆钦的母亲花姨一直都是坚定不移地原主派。 她嘴硬道:“也不是,花姨对我挺好的。” “好归好,”陆瓷看向她,只见姑娘眉目如画,如繁星所至,灿若星河,性情纯良。“但终归不是自己的母亲。比不上自家自在。” 闻离不知陆瓷是不是话有所指。 她是个直来直去的人,直接就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想到了自己?觉得自己现在寄人篱下?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草窝?” “你这脑袋瓜。”陆瓷在闻离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怎么打直球老是接不到,喜欢山路十八弯。” 陆瓷:“从来只有婆媳关系为古今大难题,我一个大男人,大不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闻家辛辛苦苦千般娇纵养你,怎么说都是我占便宜。” 陆瓷就见着眼前的姑娘蹲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别人听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感受,但是闻离这个钢铁大直女的话,十有八九没什么感受。 等到四周都亮起了灯笼,闻离才扭头看他。 “刚刚把你说的话好好想了想。”花满楼的对策,暂无。 至于他感慨万千的入赘心得……闻离:“我在想,要是我喜欢你,要是你能一心一意待我,我一定是不舍得你受委屈的。” 就好比,两人都不是对方的父母生养的,除了应尽的孝道外,皆没必要与彼此的家庭过多纠缠。 凭陆瓷对闻离的了解,一句话他就听懂了她的话外余音。 “要是我喜欢你”是指,现阶段她对他无感。 “要是你能一心一意待我”,意味着她根本不相信他的真心。 看来,追妻之路漫漫,还得再需努力啊。 闻离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就去花满楼蹲点。 里里外外都空得很,台上除了自个儿勤奋上来排练的几名公子外,偌大个楼坊,再无他人。 闻离啃着大饼夹油条,左左右右环视着。 第五十九章 “小弟姓祝名英台” 若是往后情况还是如昨日那般拥挤,别说是外卖进不来,就是这花满楼的吃食,做好了也送不到主人手上。 闻离正琢磨着,台上的人换了一批。 骆晚舟穿着青衫上台,闻离莫名觉得他此时虽然穿男装,但似乎扮演的是个女孩子。 没一会儿他就开唱:“……小弟姓祝名英台……” 闻离晕啊,真没想到,骆晚舟一路夺魁的表演中还有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节目。 许广白的角色则是梁山伯。 看来作者这是打算让第一第二名炒cp当噱头,好给宋羡一个一举成名的机会。 但是闻离还是那句话,原书作者一定写得太早,还不知道后来的局势。 搞选秀炒cp哪有种田香。 闻离看着台上的人,心里多多少少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案。 她正要起身离开,台上的唱声突然停了。 许广白看到闻离,跨下栏杆。 “闻大小姐,怎么走了。” 闻离刚想要拔腿跑,谁知道许广白蹦得如此之快,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 “阿离,去我那里坐坐。” 许广白晃了晃闻离的手,一双红唇嘟成香蕉肠。 闻离差点没把前两日的午饭呕上来。 她刚要拒绝,突然想起什么,任由他拉着她往里头走。 闻离:“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闻小姐就知道了。” 路过台子边上的时候,她看到几个看他俩热闹的公子捂着嘴笑,还有……骆晚舟。 那眼神像是对她充满了不信任。 闻离朝他眨巴了下眼睛以表宽慰。 看来给顶流找妈妈的事情也要抓紧了。 闻离跟着许广白进了屋,就被蒙上了眼睛。 两层白色真丝绸缎蒙在眼睛上,却隐隐能瞧见一段绰约的身影。 许广白也就只有这般蒙了眼睛才能看。 等他换好衣服,替闻离抽了眼巾。 “郎君,奴家唱戏给你听。” 这会儿他换了一身同骆晚舟一样的衣服,妆容倒是没换,看来对自己的长相很有自信。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百鸟对打对。” 他唱两句,还不安分,对闻离动手动脚的,就差整个人贴她身上。 闻离整个人抖了三抖,脚趾尬地能抠出一个花满楼来。 但是一想到一会儿还有求于他,便忍耐了下来。 “梁兄若是爱牡丹,与我一同把家还。” 许广白眨眨眨眨眨眼,像是非要等她一个回应,将尾声拉得十足长。 闻离被迫抱着他,机械点头:“还还还。” 许广白又唱:“情投意合相敬爱,我此心早许你梁山伯……” 许广白唱戏文中的这段“此心早许你梁山伯”的时候,帕子甩到闻离脸上,一股子草药香。 闻离没想到他用中药名取名,帕子上竟然也有草药味。 难不成这家里从医不成。 但是许广白的出身背景她还真不关心,此时她是真的不想再听他唱下去了,赶忙开口拦住人家。 “停停停停停,此等良辰美景,今日又恰逢你们二掌柜钱芳芳出去了,我们不该做些什么?” 闻离说着,就把人推到床上。 许广白丝毫没有辨别出闻离的话中的不对劲。 半推半就,这一半一半中,怎么说都是将就多一点。 “闻大小姐,竟对奴家如此猴急。” 明明小白花才是他们的顶头boss,她又事事躬亲,管教极严。但是闻离心想自己方才明明提起的是钱芳芳,这许广白却没有半点反应。 马洛阳算出来他这第一轮决赛便是刷票。 宋羡理应爱惜羽毛,又是书里的正面人物,应该不至于干出砸自己招牌的事。 那在她身边,权力如此大的,连到最后都能瞒天过海的…… 恐怕只有钱芳芳了。 至于她刚才提到钱芳芳出去了,许广白在已经知道的情况下,却仍旧明显的眉头一松。 是不是意味着,他怕钱芳芳? 准确来说,是他怕钱芳芳知道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闻离在他身上胡乱摸了一通,一无所获。 她想起来他方才换了衣服。 刚要下去找,许广白面色潮红地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里衣里头探。 这不动便还好,随着许广白叫鬼一般的喘息声,闻离顺着他的动作,摸到了一团有异于周围皮肤的粗糙。 她着急便要去撕衣服。 奈何这真丝绸缎用料实在太好,她愣是拉扯了半天没扯动。 许广白看她猴急,整个人蹭过来,自己解开了里衣。 闻离这才看清,他胸前的那个图案,竟然是钱串子勾勒出来的一朵花。 金钱之花…… 可不是钱芳芳! 身上没了动静,销、魂,柔软的小手突然就停住了。 “是奴家没伺候好公子吗?”许广白嗔怪一声,注意到闻离静止的视线,因而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竟然…… 他赶紧裹上里衣。 “闻大小姐你听奴家解释。” 闻离下了床在桌子前坐好。 神情冷漠。 许广白有些慌了,他心里头想,此时的闻大小姐,应该就像是看到了家里头和外边女人乱搞的内人,换做谁都会心里不舒坦。更何况眼前的这位千金大小姐,从小又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脾气自然有本家比别人大上几分。 “奴,奴不是自愿的。”许广白眼珠子骨碌一转,当下便有了主意。“是二掌柜的她强迫我。” 许广白一边抹眼泪一边朝闻离哭诉道:“你也知道,我能不能呆在花满楼,全是她一句话的事。之前我向闻小姐拉票,实则是在向闻小姐求救,可惜闻小姐贵人事忙……” 还真是个人精。 闻离心想,虽然许广白字字句句都能扯到她身上来指责她,但是又能给她合理地找台阶下。 但凡对他动点心思的,或者耳根软的,估计就该自责心疼了。 可谁让他偏遇上她这个没心肺的。 闻离看他哭,也跟着他飙眼泪。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钱芳芳是这样的人。她平日里头刁难我也就算了,没想到还动心思到我的人头上来。” 许广白听到闻离说自己是她的人,心头一喜。 可惜不能表露出来。 他拿帕子给闻离擦了擦眼泪,“离儿不哭,我为你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你过两日啊,来看我唱戏就成。” “只是我们今日这一会啊,怕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二掌柜的又会如何折磨我呢。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选中最后的前三名,在明年花晚的台子上,当着这全离安城百姓的面,表示我对闻小姐的心意。” 第六十章 美玉配美人 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啊。 不是要票嘛。 但是此时许广白的所求,正好也中闻离下怀。 她拉着他的手,看样子好一番郎情妾意。 “许公子为我受得委屈,我自然要加倍补偿。只是……” 闻离:“若是我光明正大给你票,怕是钱芳芳会变本加厉为难你。” “不如。”闻离朝他眨了眨眼,在许广白眼里笑得别提多宠溺了。“不如我找上他十个二十个的人,买了票全投给你如何。” “人多票散,还不会有人觉得你是通过做票夺得的头筹。” 许广白听到“做票”两个字,明显眼神异常了一瞬。 但是他很快恢复平静,笑盈盈地靠了过来,“全凭离儿安排。” “不过,我倒是有一为难之处,不知许公子可否为我排忧解难。” 许广白原先觉得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闻离还会有犹豫。 眉目明显的不悦,但是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了。 “离儿请说。如今我既然已经是闻大小姐的人了,自然为离儿做任何事情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闻离装作一脸为难,目的就是为了让许广白听了之后觉得不过如此,更加激发斗志。 “唉。”闻离:“我找人倒是容易,闻家的骑手这长安街上遍地都是,只是你们这花满楼的座位啊,你们掌柜的说是不要钱,实则全都高价卖给了各家公子小姐。” “你们的大掌柜的,我抢了她青梅竹马的男人,一早就对我怀恨在心。二掌柜呢,次次见面同我争锋相对,尽找我不痛快。怕是我有钱也买不来你这花满楼的数张座。” “再者说,你也别怪我精明,你说我有这钱,是不是还不如多给你买几张票。” 闻离说着在许广白粉面厚成墙的脸上抹了一把,“博美人一笑来得快活。” 不过摸完她就后悔了。 不知道许广白用的什么劣质粉饼,糊在手上拍不掉抹不掉。 她凑近装作香玉满怀意犹未尽的样子,闻上一闻,发现许广白的粉和别人不一样,竟然也是用各种中草药粉研磨的。 她虽然分辨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成分,但是这股子草药味,她怕是鼻炎严重到一定程度了才会闻不出来。 许广白听着闻离的话,又看她如此闻着自己的肤香如痴如醉的模样,自知闻大小姐的心已经全然被他掳获了。既然她都如此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那他作为这个有幸被宠爱的人,怎能拖后腿呢。 “这点闻小姐请放心,广白其他本事没有,要几个座位还是区区不在话下的。” 闻离在心里头默默给自己补了一巴掌的鼓掌声。 鱼这不就上钩了吗。 许广白啊许广白,你还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被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闻离从许广白处脱身之后,打算去甘水巷看看潘若昀的进展。 谁知道她在门口没有走两步,就被人拉进了黑黢黢的角落里。 两面环墙,前边还种了一棵树干有好几个人壮的百年老树。 树荫遮盖了楼缝,怪不得会觉得黑。 “闻大小姐,”一阵低沉的声音唤她,“你是打算用对付我的手段逼许广白反水吗?” 许广白还用逼? 骆晚舟这话闻离觉得好笑。 两个人的身子挨得很近,闻离一边闲着无聊玩弄他的头发,一边说,“当初他在你们这花满楼拦住我,骆公子不是也没说什么。” “当时不是闻家姑爷在。”骆晚舟道:“更何况我出面,惹得掌柜的往后针对我,不能夺得魁首,往后我在闻小姐这,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闻离:“不要这么说嘛。” 真没想到这骆晚舟竟然是个聪明人,还是知道他于自己的用处的。 闻离心想自己不能被他带着走了,必须反客为主。 “小晚舟你这可是吃醋了?是怕我看上许公子吗?” 闻离顺势也在他的脸上抹了一把,虽然有许光白的前车之鉴在,她摸的时候仍旧心有余悸。 不过好在骆晚舟脸上的粉不算厚,虽然不好闻,但是黑黢黢一片中仍能瞧得出公子俊美如斯的脸部线条,有颜值加成在,粉底的味道就随它去。 骆晚舟觉得自己脸上被闻大小姐摸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他赶紧钳住她的手,“不准再动了。” 但是他说话声腔跟小猫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听上去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闻离虽然听来好笑,但是并没有得寸进尺的打算。 “好,我不动了。”闻离踮起脚尖,直视着骆晚舟:“但是有一点我得说清楚哦,我对别人可没有对你的这点心思,所以骆公子尽管放宽心。” 骆晚舟不知怎的突然别过脸去。 楼缝间实在是太黑了,闻离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甚至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粉底色号。 “我上次给你的玉佩,你留着了吗?” 嗯?闻离掏了掏衣袖。她还以为是骆晚舟不小心落在那的,没想到就是给她的。 可是想起第一次见面,她爬窗进他的房间的态度,两人现在也不过相识几天,应该还没有好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要送玉佩的程度。 闻离把玉佩从袖口中掏出来,拍在他的掌心,“看,我随身带着呢。” “你上次不是丢在我那了,我怕被人捡走就给你收起来了,想着找机会还给你,一直都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骆晚舟接过来,用指腹摩搓着玉佩上的花纹,确认是自己熟悉的那块之后,重新将它放回到闻离的掌心。 “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东西,想着给你找找线索。” 闻离:“啊?” 这竟然是骆晚舟娘亲的东西。 她带着略有些失落的语气开口调侃,“我还以为你这是送给我的呢,没想到竟然是我自作多情了。” 闻离捏着那块玉佩,心想着回去要将东西给权姨瞧瞧。 没准还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谁知道骆晚舟下一句说,“闻小姐要是喜欢,那,美玉配美人,晚舟送你也心甘情愿。” 我呸。 闻离表面上虽然不敢表露出来,但是心里想的是现世她的傲娇老娘告诉过她,的东西往往都是最贵的。 玉佩她又不是没有。 第六十一章 私生子 骆晚舟能突然对她态度十八弯,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在暗中发生。 还是说他突然想通了,知道自己日进斗金,弃暗投明的心思显着? “骆公子放心,你娘亲的事,我一定会尽力的。”闻离试探性开口:“就是不知道,找到娘亲之后,骆公子可愿意,嫁进我闻府。” 闻离原先想说“嫁给我”,但是话到嘴边自己都觉得自个儿油腻。 于是给委婉一点,改成了嫁进我闻府。 骆晚舟似乎有些犹豫。 但是就在闻离以为他要劝自己放弃的时候,他开口道:“如果闻大小姐真的能替我找到娘亲,那往后晚舟,便由闻小姐做主。”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闻离知道他家乡发大水后一路漂泊,早就习惯了这种身不由己的生活。 但是所谓什么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日子,她不想过。 如果骆晚舟不想过,她也不想逼着他过。 “你放心。”闻离道:“你在我跟前,不必虚与委蛇,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罢。” 闻家是这样教她的,如今她也这般教人。 这叫一报还一报,是好的一报,是报恩。 骆晚舟听着心下震撼,但是很快,他还是缓过劲来,觉得眼前这位大小姐的想法过于天真。 他们这般身份尊贵的大小姐,随口说说罢了,自己要真敢给她们甩脸色,怕又是另外一番胡搅蛮缠的说法了。 闻大小姐的话,听听便是,当真就是傻了。 虽然心里是这般想的,但是表面还是要给足了大小姐们那些侠义美梦的面子。 “晚舟在此谢过闻大小姐。” 闻离摆摆手,“客气客气。等我田里的西瓜成熟了,我第二个请你吃。” 骆晚舟听着第二个,虽然心里清楚,但是莫名的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毕竟活人在世,若非能争个第一,其他都是将就。 他装着争风吃醋酸溜溜地开口,“闻小姐要请的第一个,一定是闻家姑爷,陆公子。” “啊?不是啊。”闻离道:“第一肯定是我的家人,我的爹爹和他的三妻四妾啊。” 至于陆瓷,他还用我请吗? 之前第一批西瓜苗还未遭灾害前,有几根瓜藤长得较快的,结出来的超级无敌小瓜,第一个就被陆瓷啃了。 骆晚舟也不知怎的,闻离这话虽然他知道是假的,但是心头还是不可遏制的一喜。 似乎外头传闻都是真的,闻大小姐和姑爷不和。 至于不和的原因,他朝自己看了一眼,深呼了一口气。 闻离也不知他的视线往哪里瞧,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发现黑漆漆的大概只能分辨出是一个泥地。 好在最近几日洛阳巷天气干燥,换做下过雨的日子跑来这,保管一鞋底的泥。 空间狭小,她在里头挤得吃力。 闻离开口朝骆晚舟安慰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生二心的,我就是想借许广白的手替我做些事,魁首只有你,没有别人。” “既然话说开了,那我就先走了。我俩老窝在这里,要是被人发现,我倒是没什么,怕是对你名声不好。” 骆晚舟点了点头,将人推了出去。 闻离回头一看,里头没了动静。 她扒拉在树缝间回头看,就见骆晚舟头仰在墙上,看着顶上的屋檐,乌黑一片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就见他身形单薄,一个人孤立无援。 闻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刚要给塞回去,袖口中一起放着的另外一块腰牌也掉了出来。 那是赵安那里拿来当通行证的。 赵安的腰牌由金银,玉石,以及很多名贵的木材等制成。 颜色和材质都和骆晚舟的这块玉佩不同。 但是闻离不知道怎么的,那天在家里,床上,玉佩不小心从衣服里掉出来,陆瓷质问他的那个时候,脑子里灵光一现,对于玉佩上花纹的感觉,似乎和此时赵安的这块腰牌对上了。 闻离赶忙把骆晚舟的玉佩翻过面,仔仔细细和赵安的这块腰牌上的花纹图案进行对比。 结果得出的结论是…… 这两块东西完全没有一样的地方。 骆晚舟的玉佩上是只鹧鸪鸟,而赵安的腰牌上,是一只若隐若现的游龙。 反正皇位就他一个继承人,也没有人忌惮什么。 龙生龙,皇帝老儿从小让人给他袍子上绣的就是小龙。 害! 害她白脑补一场,还以为骆晚舟是什么遗落在外的皇子,因为老皇帝辜负了他的母亲,让他白吃那么多年的苦头,倒时候联手宋羡毒死老皇帝嫁祸给她。 或者是她脑抽,亦或者是被人下了蛊,联手骆晚舟毒死老皇帝。 此后大女主胜,叫“闻离”的继续沦为炮灰。 不是皇帝老儿的种就好办了,把玉佩拿回去交给权娘,让她继续查就是。 闻离晃悠着混到甘水巷,挽起袖子就打算去田里察看情况,谁知道陆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吓得险些从田埂上掉进田里去。 “今儿个这人都是怎么了?一个个的神出鬼没都喜欢这样吓我。” “谁吓你了?”陆瓷随便在闻离边上坐下,抓过她的手,指着上头的颜色问:“是它的主人吗?” 闻离险些忘了今儿个骆晚舟和许广白排练唱戏,脸上涂得虽然没有真如戏台上的那般夸张,但多少也是涂了颜料的,也算是缤彩纷呈。 许广白要淡一点,毕竟他给她唱祝英台的时候,她只是觉得粉厚。 远没有手上的这些颜色精彩。 看来多是骆晚舟的。 毕竟里头乌黑一片,她实在看不清。 “没事,”闻离抽回手,往旁边的杂草堆里擦了擦,草叶子上沾了不少露水,给她的掌心褪去了不少颜色。“就是我去了花满楼一趟,不是听你的去想想对策嘛。” 陆瓷刚想要质问人是不是又贪图享乐看男人去了,比如那个骆菩萨,许八怪。 一个个佛门丑物,还妄想玷污人间。 简直痴心妄想。 杂草擦不干净衣服,闻离干脆在陆瓷的外袍上蹭了蹭。 好在他长得漂亮,衣服如何邋遢都不影响长相。 一阵风吹过来,闻离双手撑在身后,舒服地仰头望向天空。 “放心,我都想好对策了。” 第六十二章 被拒绝 虽然她策反骆晚舟的事情不好告诉陆瓷,但是,将玉佩拿出来给陆瓷认认应该没啥事。 既然是骆晚舟娘亲的东西,应该还来不及给到小白花手上。 闻离将玉佩和腰牌掏出来分别递给陆瓷,“你看看这俩,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陆瓷闻言细细看了看。 闻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觉得人的手指骨骼分明,还真是好看。 特别适合戴戒指,简直是手控福音。 陆瓷注意到她的视线,抬眸看了一眼。 闻离被他一眼看得心慌慌,赶紧别过视线去。 生怕再多看一眼,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就藏不住了。 等等,什么小心思! 眼前的这个男人又不是真的陆瓷,又不是那个她喜欢了十年的男人,有什么小心思需要藏的。 就看,就看,就看。 等到闻离再次转换眼神,恶狠狠地看向陆瓷的时候,对方已经将两块东西举在自己面前。 “一块,是赵安的。”他把赵安的腰牌放到闻离的手中。 此时不远处孤雁四起,散落成一团,又飞聚在一起。 陆瓷非常肯定地说道,“这一块,是骆晚舟的。” 闻离:“???” 亏她千瞒万瞒,闻离瞪大着眼睛看向陆瓷:“你怎么知道。” “嘿,”陆瓷:“你是不是傻。” 他拿着玉佩摆在闻离眼前,指着上面的图案。 “这背面,是月亮下的一叶扁舟,不就是晚舟。还有这前边。” 陆瓷说着就去给玉佩翻面。 闻离严查过玉佩上的图案,赶紧抢答道:“前面是一只鹧鸪鸟。” “这是骆驼!”陆瓷没好气地看着她,满脸无奈,“这哪里是什么鸟的样子?亏你想的出来,还脑补了鹧鸪上去,你除了在古诗词中见鹧鸪两个字,你还在生活中真实见过鹧鸪的模样吗?” 闻离紧抿着嘴,眼珠子惭愧地往上瞧。 貌似,还真的没有…… 陆瓷把玉佩上的图案按到离她眼睛不过一寸的地方:“骆驼,背上两个峰,你总该认识?” 这下闻离都不用仔细看,她随便一瞧就知道自己眼瞎了。 陆瓷提起她的袖口,重新把玉佩给她扔回去。 “别想瞒着我,你策反骆晚舟,说服许会,拐骗许广白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闻离在心里狠狠地捶墙。 她是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可是近期连小李都有自己的事情忙,又有谁能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身后给陆瓷打小报告呢。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她才是闻家大小姐,他们不至于为陆瓷服务。 难道是,宋羡? 宋羡知道了一切? 闻离猛地看向陆瓷,直接质问道:“是不是宋羡告诉你?她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呵,你还需要跟踪?”陆瓷拉长衣服袖子,在她身上看似恶狠狠地拍了拍,在心里默念道,明明是老子直接预判了你的预判。 闻离这下有点慌了。 她毕竟从来没有搞过什么权谋算计,来这里的所有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做,难免会经验不足。 更何况她拿的是炮灰女配的剧本,先不说田里的果苗能不能顺利的结果上市,“每日水果”的号头又能不能顺利打响,她能不能赚到钱都是其次,一年多之后,书里的情节又会不会如期发生。 难道这就是男主光环的作用吗? 知道女配生了鬼心思要对付女主,所以他会想方设法知道她的一切动静,好为宋羡服务吗? 闻离强迫着劝说自己冷静下来,只要陆瓷还没有告诉宋羡,那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更何况她穿书来的目的本身就是为了攻略男主的,那时候她想着自己是富家小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强娶喜欢的男子,强制要他喜欢上她。 现如今,陆瓷虽然和现世生活中她爱情幻想的陆瓷不一样,但毕竟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倒不如将错就错。 “我问你,”闻离开口道,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颤抖得那么厉害:“宋羡知不知道这些事?” 陆瓷的眼眸中一片迷惘。 “嗯?” 闻离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他的演技过于强大,那就是宋羡还不知道。 闻离瘫坐在田埂上,刚想要再问两句,潘若昀就在那头朝着她喊。 “闻大小姐,你过来瞧瞧。” 闻离还没反应过来,陆瓷毫不见外地替她回道。“马上就来。” 喜欢替她自作主张应对外交这件事,和她喜欢的陆瓷倒是很像。 闻离察觉到自己从在前一秒,打算将陆瓷当作她喜欢的陆瓷的替身后,竟然马上就在他们俩身上找到了共同点。 看来自己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主要归根究底在于他们俩共用了同一张脸,一摸一样的妈生脸,不说亲妈,黑白无常来索命的时候都分不清。 “起来起来,”陆瓷拍了拍她,“潘叔叫咱呢。” 闻离眼巴巴地看着他,开始装柔弱卖萌:“起不来,你背我。” 陆瓷双手环胸,虽然是一脸没好气的样子,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你不起来我怎么背你。” 闻离赶紧骨碌碌爬了起来。 可是真等她站好了,陆瓷已经一溜烟跑出去好远了。 他一边跑还一边嚣张地回头笑她:“你不是能站起来嘛,又没有腿瘸。” “陆瓷!你!”闻离先是觉得生气,反应过来就是羞愧难忍。 她一个活了二十八年的牡丹,从未谈过恋爱。 只有在陆瓷身上,能让她自我脑补喜欢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比如你感觉到他在乎你,你会很高兴。你感觉到你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就会很失落。 当你的暗恋在他面前似乎不值一提,甚至被忽视,被嫌弃的时候,你就难过的不知道跟什么似的。 她将陆瓷代入到陆瓷身上,就感觉到了羞愧。 故意的玩笑也像是变成了真实的邀请。 而他,拒绝了她。 闻离在那一瞬间被失落淹没。 她不是真的要他背她,她只是恼火自己为什么会提这般无理取闹的要求。 两人又不是情侣,又不是男女朋友,她怎么可以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说好的强取豪夺,在所有的少女自卑面前都不堪一击。 闻离觉得自己的脚下似乎绑了铅,从此失去了无所顾忌奔向他的勇气。 第六十三章 小丫头 “小丫头,你怎么还不过来?” 陆瓷在远处朝着她喊,风实在是太大了,吹得她的眼睛疼,吹得她都没听清陆瓷除了问她怎么还没过去前,带的是什么称呼。 闻离觉得自己不能软弱,明知道不可能,就不要把小心思暴露在他面前自取其辱了。 “来了,别催了。”她装着无事一身轻地欢快回应。 还是像以前那样以为,宋羡才是他的死命,他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心上人的前途。 可是闻家怎么办啊。他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要做什么。 按理来说,她应该为了目的可以毫不犹豫装成喜欢他的,毕竟他是男主,众多追求者也正常。 而原主,原本也就喜欢他。 甚至为了他,不惜赔上老皇帝的性命,不惜赔上整个闻家,赔上自己锦衣玉食的一生。 闻离自知绝对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她每一步虽然走得缓慢,但是在自己心里似乎踩出了千重震慑力。 她不要,她不能。 陆瓷和潘若昀站在一起,看闻离一步步走得极其缓慢,像是在生他的气。 潘若昀扬了扬眉毛,朝陆瓷问:“你们俩刚才聊了什么?你怎么得罪人家小姑娘了?” “她就想让我……”陆瓷突然反应过来,呆若木鸡地看着潘若昀:“背她。” 潘若昀赶紧在陆瓷身后踹了他一脚,“那你赶紧去啊,小心媳妇儿跟别人跑了。” 陆瓷没等潘若昀有反应其实就已经想跑了,他逆着风一路狂奔。 山林和田间小道都在他身后。 闻离还沉浸在自我作斗争的心思里,突然回过神,陆瓷就已经额前碎发飞扬的站在了她的跟前。 他的头发其实束的很好,很少有这般乱的时候。 浅色素雅的袍子,不着一处花纹。 天地田间俊少年。 闻离心想,这该死的美色诱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瓷抱起她就跑。 “你干什么?”闻离被吓得大喊,话语先于意识冲出嘴巴。 陆瓷匆忙低头看了她一眼,抱着人继续跑。 “不是你说要我背你吗?”他也跟着大喊,“就这么点路,还要人背搞得跟个瘸腿老太太似的。你不想走我抱你不是一样的吗?” 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隐了下去。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嗯……。 闻离只听见陆瓷骂她瘸腿老太太,她拧过他奶白色小巧的耳朵,“你骂谁瘸腿老太太呢,你骂谁呢!” “疼疼疼疼疼。”陆瓷虽然喊疼,但是仍旧没有把人放下来。 直到走到潘若昀旁边,他才把人放下来换到身后背着。 闻离挂在陆瓷身上,看他带着她,一点点挪动脚步,听潘若昀介绍田里的情况,心里得意极了。 这上头的空气就是好。 潘若昀:“这些西瓜苗,一定可以在小满前收成。你看他的长势,这叶子翠绿,多大,根多壮。” 闻离看着潘若昀对于田里的这些作物就跟看自己亲儿子似的,脸上很是欢喜。 她贴在陆瓷的肩上,随着他挪动的脚步,她突然觉得硌得慌。 但是这种硌脸和之前全是骨头的触感不一样,她抬手戳了戳,发现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出肌肉来了。 不是不是,男人举铁多丑啊。 到时候练得脸大脖子粗的,她这才刚对他有这么一点非分之想呢。 又要她卷土重来吗? 潘若昀从头给他们介绍到尾,对闻离说,“不是老夫吹牛,我潘若昀在南方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闻小姐你把甘水巷的这些田地交给我啊,完全可以放心。” “确实放心。”闻离从陆瓷的肩膀上抬头,看了一眼眼前一片属于她的“江山”,心里很是满足。 这种骄傲感是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的。 “对了,潘叔,”闻离问:“你之前说你在南方有个冰窖是,每年秋季收成的时候拿来存放来年要出售的水果。是吗?” 潘若昀点了点头,马上反应过来,“闻小姐是要那些水果现在北上售卖?” 闻离打个了响指,表示自己确实是这个意思。 潘若昀曾经说过,像苹果啊,多出自西北一带,不适合在甘水巷种植。 既然他的冰窖里还有存货,不如由她出手售卖,填补这一段时间的蔬果空缺。 潘若昀:“老夫也正有此意,只要闻小姐将存放水果的寒冰之地准备好,老夫之前收购的水果,不日便将到达扶摇。” “嗯???”闻离吃惊地看着潘若昀。 看来老匹夫早有准备啊。 潘若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实诚道:“老夫之前一直都只顾着种植水果,市场总是把控不好,存了很多积货。不过闻小姐放心,所有水果都是新鲜种植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闻离心想,就说嘛,这潘若昀干起活来,一个抵十个,明显是多年下田劳作锻炼出来的。 既然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种田上,又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搞销售。 “行。”闻离道:“潘叔你就把你所剩余的水果全部送往扶摇,以及你在家乡一块水果种植的伙伴,只要价钱合理,品质过关,都可以运过来。” 潘若昀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得嘞!” - 戌时左右扶摇开始下雨了。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的,屋内油灯摇曳。 闻离看着墙上自己的倒影,时不时地变个样。 陆瓷从澡房回来,仅披了一件外衣,他赶紧把房内的窗户关上。 “大晚上的,外头下着雨,你怎么还开窗。” 他话音落下许久,发现屋内并没有人回话。 闻离坐在圆桌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还不睡?”陆瓷走过去,熟练地替她拿掉头上的细钗。 关了窗之后,屋内开始渐渐升温。 陆瓷扔掉身上披着的外衣,拉了拉闻离的手,“很晚了,赶紧宽衣睡觉。” 闻离先是被他拉着,直到两个人挨近床边。 他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阵力。倏尔,她将他压在了被褥上。 闻离的眼眸清亮,呼吸在离他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 她的双手撑在他的头顶两侧,有什么东西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沉重。 他感受到了,好像是自己的心跳声。 又好像是她的。 紧接着,他就听到女孩说:“陆瓷,我们要个孩子。” 第六十四章 你的病呢 闻离知道自己的这一做法非常荒唐。 她深受现代思想教育洗礼,怎么可以如此对小孩不负责任呢。 不过就是陆瓷知道了她的谋划。她生怕有一天东窗事发,她终究还是扛不过原书的设定,寄希望于陆瓷能看在两人共同抚养了一个孩子的份上,希望他能对闻家手下留情吗? 不行不行不行! 哪怕她现在占着的是原主的身体,就算不为了其他,单纯和喜欢的人有一个孩子,也是她在书中一直折腾的事情。 但是既然她来了,怎么可以让故事重蹈覆辙。 闻离在自己尚未酿成大错之前,及时喊了停。 她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一个极端,来到了另外一个极端。 “陆瓷,要不,我们和离?” 她甚至在想,如果及时结束这段荒唐的关系,未来会发生的一切,会在此戛然而止吗? 陆瓷掀开被褥躲了进去,现在还觉得惊魂未定。 谁知道“孩子”的事情还没结束,眼前的人又提出要和他“和离”。 都不知道她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顾不上方才自己被调戏了的狼狈,撑起大半身子靠在床头,“你是不是疯了?大晚上不睡觉想一出是一出。” “我没有。”闻离朝他喊回去,“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收买了骆晚舟?” 就这事?陆瓷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重新躺回去。 “骆晚舟的事情是我听到的,你让权娘给他找娘,我还帮忙了呢。” 他还帮忙了? 闻离不怎么信他的话。就算他有这心,就他陆家一穷二白的,他有这能耐吗? “那许广白呢?”闻离问。 陆瓷侧着脑袋,朝她勾了勾手指:“那丫的对你那么殷勤,你闻小姐不是一向,为人是用,不用白不用的吗?不管黑白。” 有吗?她有吗? 闻离不服气,继续炸他:“那许会呢?你又怎么知道我要许会……” 陆瓷躺平。 “许会的事你想干什么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说:“不过,我也可以给你分析分析。你俩都突然说到她要嫁人的事上,有什么事要让她非嫁不可呢。他父亲在二等巷子当个小知府,也没什么竞争对手。” “许小姐要想嫁人,慢慢挑选不是。可是她如此着急,很显然啊,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她必须要快速脱离和家中的关系。家里有什么呢?” “许会家无非就是父亲大人当官,外祖父当官,要和当官的做关系脱离,除了从商还有什么非嫁人不可。” 说的倒是挺在理。 闻离:“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她进花满楼,而不是留在自己身边?” “不是我说,”陆瓷道:“咱让她娘亲去去洛阳的仓库干活,也不是让她做其他的事儿,怎么说也是个仓库头子,不用干重活,风吹不到,太阳晒不到,雨水更淋不到她娘亲身上,如此就对你脾气那么大了,明显不是瞧不起咱这行当。” 闻离别提多认可地猛点头。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劳动特别光荣,连闻百万这种富豪都说,那是阿离自己的“志向”。差点都忘了,她所做的事情是被很多人看不起的。 比如之前狮子大开口的那群扶摇大小姐。 还有许会。 看来她要她去扶摇还真是歪打正着。 还好没脑抽要她来做自己的合作对象。 要知道她连马洛阳,唐然之和潘安她们都没拉入伙呢。 自古以来,大伙都认为种田不适合女孩子,她不好去改变他们的偏见,所以只能自己一个人享受这暴富的快乐啦。 闻离指了指自己:“我呢,我种田好不好?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陆瓷笑,他笑起来眼底拱出一层奶白的卧蚕。像是千树万树桃花开了。 “你啊,”他半带着笑意调侃道:“娘子空有一身蛮力,去种田不也挺好。” “谁有一身蛮力!你在说什么玩意儿!” 闻离挽起袖子就想要跟他干架。 一拳头还没朝他肤白貌美的脸上砸下去,突然她就被人抓着手,反客为主了。 “你可别对我动手动脚。”陆瓷带着玩世不恭的强调道:“闻离,你追我,你追到我了,我就不把你的那些小秘密啊什么的,告诉宋羡了。” “一辈子唯你马首是瞻好不好。” “不好。”闻离下意识拒绝道。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抓着陆瓷的领口道:“我就知道,你存了不少背叛我的心思,你看你,还是想要把那些事儿告诉宋羡。是不是还没找着机会呢?!” 男人漆黑如瀑布的头发散到胸口,滑进雪白的衣裳里。 他被闻离拽着领口,微微仰着头,露出一个弧度明显,极欲的喉结。 陆瓷脸上带着笑,带着游戏人间的纨绔。 闻离突然觉得那一瞬间被什么击中似的。 好像她抓了一个现世穿着白大褂的陆瓷过来,他简直发疯了才会对自己笑得如此蛊惑人心。 闻离赶紧把人推开,背过身去。 她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久久不能平静。 她心想,不会真完了。 这一次的感觉似乎和以往都不一样。 具有聪明脑袋的男人往往对她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原书中弱到爆炸全靠大女主撑着的男主,竟然分毫不差地猜中了她的所有心思。 他不是只会读书的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一想到读书,闻离甚至想起来一件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书房了,甚至自己偶尔还会去书房看看书,但是他…… 闻离猛地转过身去,抓着陆瓷的被子质问他。 “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是陆钦?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方才陆瓷像是睡着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醒转过来。 他眼神懵懂无邪地看着闻离,懒洋洋地开口道:“娘子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了?娘亲给我改名了,你忘了吗?” “哦。”闻离突然松了一口气。 花姨当日和一群人去找村头改名的事情她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要真是魂穿过来的,花姨她能不知道? 等等,闻百万不是也不知道自己…… 闻家人不是也没有察觉…… 闻离重新将视线聚焦在陆瓷的脸上,“我记得你从小被父亲虐打,一直因此患有心疾,你的病呢?” 第六十五章 分货 闻离看到男人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但是不是惊慌失措的变动,是一个孤独的鬼蹲在所有阴影下,悲伤落寞,毫无求生欲的死寂。 闻离呆了,他没想要人家这样啊。 两个人相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怎么说也有好几个月了。 从来没看他病发过。 这怎么突然一下子,说发病就发病。 “大哥,你别吓我。”闻离晃了晃他,男人没反应。 看样子是真的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心如死灰。 闻离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直到陆瓷实在是演不下去了,爆笑出声。 “哈哈哈,你说我正常一点不好吗?你非要盼着我有心疾。” “你吓死我了。”闻离深呼了一口气,一巴掌拍过去。 不管怎么样,书里的故事就是书里的,现实生活中的人应该不见的会那么脆弱。 等闻离缓过气来,问他:“你老实说,从前你父亲打你,你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嗯。”陆瓷托腮想了一会儿,随后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就还好,大男人嘛,皮糙肉厚的。” 说着他还掀掉背上的衣服,露出光滑无瑕的后背。 “你自己看,我身上这层皮都不记仇,我记什么仇。” 闻离记得原书中写,男主身上不少鞭痕,都是被他亲爹打出来的。 看来不过是为了增加戏剧性罢了。 毕竟灵魂可以穿书,身体可不能。 闻离:“好。” 就暂且相信你。 - 闻离托赵安给她安排了在扶摇可以存放水果的大冰窖。 潘若昀的消息放下去,不日队伍便浩浩荡荡到了扶摇。 赵安带着吴小虎和她一起在冰窖门口等着,三个人你抓着我我抓着你,别提多激动了。 陆瓷和潘若昀站在一旁,看着仨傻狍子无语极了。 突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闻离还以为是运送水果的队伍到了,拉上赵安赶紧探头探脑去迎接,谁知道是有人家成亲,看到两个人拦路的,什么喜糖喜饼,布匹绸缎往两人怀里塞。 “图个吉利。”喜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闻离和赵安两个人贴在墙上给他们让路。 吴小虎跟在后头突然冲了出来,也被塞了一堆讨喜的彩头打发。 闻离把布匹和喜糖喜饼皆塞到陆瓷怀里,对着潘若昀道:“人呢?你不是说已经到扶摇了吗?通关文碟都交了?” 赵安咬着喜糖,不由得好奇问道:“什么通关文牒,不是说从南方来的?” “南方来的只是一部分。”闻离:“潘叔年轻时候各地游历,在隔壁城也认识不少果农。都是一群只爱在田里埋头干活不擅长买卖的农户,我这不是想着好人好事,天下唯一家,也一块帮了嘛。” 赵安:“那南方的配送队伍呢?” 闻离得意地朝他使了个眼色,“南方来得那批货早卖了。” 花满楼的选秀表演可帮了她很大的忙。 她借着许广白要来的座位,排好了方位。 外卖送到花满楼每个看客的手里,可别提多方便了。 而且她还专门找人切了水果小样当零嘴儿,一个时辰的表演下来,中场休息的时候,水果单子直接爆满。 代价不过就是一千张白捡的票子而已。 当天,潇潇和傅遇就把早准备好的“每日水果”广告打出去了。 活招牌就是闻家大小姐。 闻离知道,虽然她疯名在外,性子不讨喜。 但是她长得好呀,肤白貌美大长腿,妥妥的离安白富美一个。 众人虽然有因为她嚣张跋扈骂她丑的,但是闻离知道,再怎么诋毁她,也没人能真正否认她的美貌。 不然的话,活招牌怎么用的那么顺手呢。 据不完全统计,每日水果抢购的,都是夫人小姐一类的女眷居多。 因为第一批货源偏少,闻离也没怎么太上心。 但是往后源源不断的货物入库,她就得想办法从男人的荷包里捞钱了。 “来了来了小姐。”落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连平时忙着带队配送的熊大,也骑着小单车穿着队服出现在了此处。 他身后还跟了不少人。 小李驾着马车过来。马车上跟了阿念、傅遇和潇潇。 闻离激动地跑过去跟每个人抱了一下。 她说:“等这批水果卸完,我带你们吃酒去。” 说是吃酒,落儿当真以为去喝酒。 她赶忙说道:“不行啊小姐,你不会喝酒。你忘了上次和马小姐他们喝得烂醉回来,老爷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可担心死你了。之后就下严令,让我们看着你绝对不能让你再碰酒了。” “什么?” 闻离就记得那天和闻百万在院子里看了一晚上的月亮,他怎么还下令严禁她喝酒了呢。 落儿着急跺脚:“小姐!” 闻离摸了摸耳朵,表示自己被她吵烦了。 小小年纪同老太婆一般啰嗦。 “行行行。”闻离:“你家小姐表示她知道了” 别叨叨了。 隔壁城领头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他说着一口闻离听不懂的方言。 倒是潘若昀,说着蹩脚的扶摇话,同胡子拉碴的男人天南地北的聊着。 有几句闻离是根据男人的手势懂的,但是潘若昀还在那自以为地乱回应,她这会儿才算是知道,潘若昀也纯粹就是在自来熟地瞎聊。 男人他们身上又普通又自信的表现,还体现在同五洲四海言语不通的伙伴自信聊天上。 后头跟着一位戴着眼镜的账房先生,他把货单递过来。 闻离随便扫了一眼,粗略对了对上头相应的水果单价,确保没什么问题后,将单子整叠递给潇潇。 熊大屁颠屁颠跑来闻离面前。 “小姐,我们欠的单子实在太多了,那些夫人小姐们怕抢不到水果,非要把定金都给付了。不如你让我先带人把货先分一部分过去。” 闻离跳起来拍了拍熊大的脑袋。 “出息了哈!”她说:“等清点完货单,你就带人去分货。” 看来她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准。 熊大憨厚老实,又力大无穷,整日脸上挂着笑脸,比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傅遇,冷酷冰山脸的小李,都更适合基层送货的工作。 陆瓷带着潇潇和傅遇在清点货单。 闻离的手搭在熊大的肩膀上,眉开眼笑地问他。 “怎么样,巷子里的那些老太太是不是都很喜欢你?有没有要给你介绍人家的?” 第六十六章 抗议 熊大难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是有不少嬷嬷要给俺说姑娘家。但是俺想着小姐的生意才起步,怎么说也得一心一意先干好活再说。” 熊大憨憨地笑:“等小姐不需要我了,我再考虑成家的事。” “噗嗤”一声,闻离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个憨憨啊。 成家之后就不能替她做事了吗? 就是脑筋转不过弯来。 不过闻离转念一想,她身边这些人要都够精明的话,怎会一直跟在原主身边呢。 “好。”闻离:“晚上请你吃烧鸡。” 熊大贪吃,一听到有吃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闻离拿过他带来的配送单,吩咐傅遇和潇潇对完货后,优先给他分货。 然后从一大堆货中掏了两串青提出来,分给吴小虎一串,自己和赵安分食一串。 闻离一边嚼着青提一边同赵安道:“安,姐带你去花满楼看美男子。” “不去。”赵安嫌弃道:“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本太子尚未成婚,不可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尤其是还看什么男人!”他扭头朝陆瓷喊:“你管管你们家娘子,姑娘大了我是管不动她了,一天天往男人堆里跑,算是个什么事儿。” 陆瓷还真被赵安叫动了,手里拿着核对单子往这边走。 闻离看着他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咽了咽口水,抬腿就往外跑。 狗赵安,不是她一党的吗,什么时候被陆瓷收买了。 她好心邀他去看选秀,没兴趣也就算了,还非要阴她。 花满楼还是同往日一般热闹,随便站在边上一听,就知道今日初选的第一第二名同台表演梁祝。 闻离还以为他们一早表演完了呢,没想到今日才轮到啊。 那她更要去凑热闹给骆晚舟和许广白组投票了。 她在彩排台上看的是骆晚舟演祝英台,许广白扮演梁山伯。 在两个人的角色里,明显是祝英台这个角色的台词更多更吃香,同时也更容易让人有代入感,用现代话说就是更吸粉,所以许广白才会在私下扮演祝英台。 因为她知道,比起梁山伯,祝英台才是第一主角。 那么在正式的演出舞台上呢,他会乖乖就范吗? 闻离一点也没有猜错,灯光暗下去,戏台布置好,主角登场的时候,眼前的祝英台明显要比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矮半个头。 她就知道许广白是个会来事的,又有二掌柜的在背后撑腰,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针对骆晚舟她才不信呢。 台下的观众还不知所以,举着票大喊,“骆晚舟,骆晚舟。” “骆晚舟哥哥我心悦你。” “晚舟哥哥必得第一!” 她旁边的胖姑娘前后左右吆喝:“大家都要给骆晚舟投票啊,但凡我们晚舟最后能得第一,我们扶摇第一窑鸡楼的所有窑鸡都随大家敞开了吃。” 胖姑娘身后坐了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他第一个站起来拍了拍她肥硕的肩膀。 “骆晚舟是哪个?我马上给他投票啊。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家的窑鸡当真随大家敞开了吃?” “那是自然。”胖姑娘拍拍胸脯保证道:“我碗大郎何时有说话不算的时候。” 豪言壮语毕,碗大郎恢复小女人的娇羞,指了指台上扭成一朵花正在唱戏的许广白,“我们家晚舟,就是那个比女人还漂亮的花旦娘,祝、英、台!” 瘦的跟猴一样的男人:“rui~” 他说:“大郎,不然说你眼光不行呢,你再仔细看看台上,那梁山伯是谁?梁山伯一定是许广白没错。” 字字讥讽。 但是说是这样说,闻离还是看他托人将票传到了最前面属于这一组的投票筐。 看来两人不仅是旧相识,还有故事啊。 闻离的视线不禁在两个人之间流转,哼哈。 虽然现在是组赛,票到一个组里两个人都有份,但是接下来没多久就会有一场单独秀,那时候的投票就有关乎他们最终的排名了。 碗大郎是真没想到,竟然有人暗渡陈仓,抢了原先应该属于骆晚舟的角色。 祝英台刚开唱两句,她就开始砸场子。 “滚下去!”闻离不知道她把什么扔上了台,低头一看,竟然是她大码的绣花鞋。 碗大郎站起来,气势磅礴地站在观看舞台最佳的位置上,爬上了面前的桌子。 “大伙都来瞧一瞧看一看,花满楼掌柜的不做人,说好骆晚舟扮祝英台,结果临到上台,给人换了角。这是故意想误导我们这些喜欢晚舟的迷妹们,好让我们把票全都投给别人吗?” 瘦猴探了大半个身子到前边来拉人,“碗大郎你快下来,别在这丢人。” 碗大郎胖脚踹开他,高喊:“抗议,抗议!” 气氛很快被调动起来。 钱芳芳回过头来:“别喊了,别喊了。” 但是场面根本不是她能压制得住的,她只好去够碗大郎。 谁知道碗大郎虽然胖,但是身子灵活,一下子就从这个桌子上跑到那个桌子上,继续大喊。 “抗议抗议。” 钱芳芳根本搞不定现下的场面,只好向宋羡求助。 宋羡还是那副小白花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穿着白裙,银发箍上都是粉的小花。 耳朵边挂了两个小球球。 但是被钱芳芳一扰,仙女人设保持不住了,她横眉对上钱芳芳的视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钱芳芳看看台上又看看不停带动氛围的碗大郎,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 闻离看热闹不嫌事大,替钱芳芳解释道:“宋小姐你还看不出来吗?有人给换了角,惹得扶摇的这些喜欢骆晚舟的大小姐不满了呗。” “我问你了?”宋羡朝闻离怒斥道。 这句话倒真有大女主反击的味道。 猪队友不停地给她找事,大女主不停地解决麻烦。 哪里像她,一帆风顺,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闻离举起双手,往后一摆,“不好意思,我闭嘴。” 要是她,可能就会抓着许广白和骆晚舟的身高说事。 这毕竟不是正规戏台,不看功底,也不看谁长得好看难看。 宋羡朝着闹腾的看客席看了一眼,眼底突然有了主意。 她同碗大郎一样爬到桌子上,朝着满屋子的人大喊。 “请大伙听我说!” 第六十七章 忘带换洗衣服了 “这次我们几位掌柜决定让许广白扮演祝英台,完全是因为考虑到晚舟最近排练太过劳累,导致嗓子不太舒服,可能唱完祝英台的戏文会比较辛苦。”宋羡的声音柔柔的,听上去很有说服力。 她道:“如果大家不介意,我将会让后厨给在座的每一位看官送上一份我们花满楼最新研制的小食,以表歉意。” 宋羡朝后拍了拍手,一小碟一小碟的小食马上随声被送上来。 看来是早有准备。 闻离才想,一定是她之前送水果小样让花满楼的二位掌柜不满了,所以连忙效仿。 无论有没有换角的事,这些小食都是要送的。 现下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也省得让他们吃白食,最后没得送了还来闹。 闻离心想,自己还是棋差一招。 解决了碗大郎带来的这一场闹剧,钱芳芳更加得瑟的不行。 “闻小姐,听说你搞了个什么‘每日水果’,怎么样啦,还不是每天算准时候来我们花满楼赶。也就我们这能你捞上了一笔了对。” “芳芳。” 宋羡已经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先前这个被她一直无视的人称草包的闻家大小姐,一次又一次地给她重击。是时候还回去了。 “别这么说,水果保鲜时间短,闻小姐的客人又少,她已经愁得头发都快要白了。” 谁愁得头发白?! 闻离简直被宋羡讽刺得气不打一处来。 怪不得说是小说女主呢,别说老是被她打得落花流水的原主,就她一个穿书来的,竟然!竟然毫无反击之力。 “是哦。”钱芳芳:“瞧瞧我们这花满楼里里外外,楼上楼下乌泱泱的人啊,去闻小姐那买水果的,倒是有我们看客台的一半人多吗?!怪不得啊这闻小姐,头发都愁白了!” 闻离:你才头发白,你全家都头发白。 这表演简直看不下去了。 她早知道就应该凑上马洛阳和唐然之他们一起来。 下次一定要吸取教训。 闻离气呼呼地回了闻家,连管家李叔,也就是小李的老爹叫她都没理。气呼呼地往自个儿的闺房内冲。 陆瓷亲自和一伙人卸完货回来,满身都是汗。 他刚要换衣服打算去冲凉,就看见闻离匆匆忙从外边一头扎了进来。 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喊着,“气死我啦。” 陆瓷将干毛巾别到肩膀上,额头上挂着汗珠,眼睛亮堂堂地看着她。 “怎么了?谁又惹我们闻大小姐生气了?” 闻离瞪他,恨不得把在宋羡那里受得气全部都撒在男人头上。 “还不是你的老相好。”闻离腮帮子气鼓鼓的:“宋羡和钱芳芳一起联合起来欺负我,说我水果生意不好,愁得头发都白了。” 陆瓷这会儿才朝她的脑袋上看去。 可不是头发都白了。 他想起来几个人在等货的时候,闻离和赵安耐不住性子,不停地钻出去,期间有碰到一行迎亲的队伍,两人讨了彩头,贴在墙上给他们让路。 大概就是那会儿沾上的。 闻离气着气着,突然感觉到一阵热气朝他靠近。 男人下巴的汗顺着白皙的脖子滑到内袍领口不见了。 他可是真的好看。 闻离心想,自己不是在生钱芳芳的气吗,怎么思维跳跃到陆瓷好不好看上了。 这个男人离她这么近做什么? 紧接着她就听到头顶吹气的声音,男人的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没一会儿,他重新拉出距离来,“吩咐下人备水沐濯,蹭的石灰我给你拍掉了,怕还是不干净。” 什么?石灰? 闻离赶紧薅了薅自个儿的脑袋。 “去去去,”她捞上陆瓷原本打算要去泡澡的毛巾,觉得自己一刻都忍不了了,“你是不是已经找人备了水?我先洗我先洗。” 话音未落她就冲了出去。 “哎!”陆瓷在后面大喊了一声,但是她已经听不见了。 男人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自我嘀咕道:“换洗的衣裳还没带呢,落儿他们又全被支出去准备明日的试吃大会了……” 而且那块澡巾,是他的。 陆瓷站在屋内咬着手指头,难以言喻。 闻离冲了个凉,觉得舒服透了。 等到要穿衣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带。 她这边的主院一个女眷都没有,屋内还有个陆瓷……就算让她把脏衣服披身上回去她都觉得丢脸啊。 这一天真是诸事不顺。 宋羡和陆瓷两个人,果然都是上天派来整她的。 闻离心想,实在不行,就让两个人内斗。 她搞不定陆瓷的心,但是她可以去引导小白花喜欢上别人,从此男女主同床异梦,两个人的联盟自然就土崩瓦解。 那她得让谁去搞定小白花呢? 这个世界有比陆瓷更好看的男人吗? 闻离发了一会儿呆,汤室的水汽都冷了。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到底也没想出来那个人。 书里的设定肯定是所有光环聚焦在男女主身上,要是有比陆瓷更好看的,那他还怎么做男主? 此题无解,放弃! 闻离将陆瓷那顺来的澡巾围在胸前,走到汤室内唯一的一个小孔径前探头探脑地往外瞧了瞧。 结果啥也看不到。 她只好借着那个小孔往外喊。 “有人吗?” 她刚喊完,就有人叩了叩门。 “是谁?” 门后没有人应答。 难道是见鬼了? 闻离咽了咽口水,汤室里本来就黑,她自己吓自己,简直能吓破胆。 “啊啊啊!有人吗有人吗?”她赶紧躲到木桶后面,“有鬼啊。” 木门外有人应声破门而入。 闻离更加觉得吓人了,整个人哆嗦得不行。 结果人闯进来,她发现竟然是怀里抱着她的衣服的陆瓷。 “你躲在后面做什么?”陆瓷说着就要走过去,没走两步,他突然察觉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意识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忙止住脚步,背过身去。 闻离颤抖着声:“你别过来。” 陆瓷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解释道:“我怕水多地滑,怕你摔着,这才着急闯进来。” 他刚想补充一句他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话到嘴边就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第六十八章 你想怎样 “你自己小心点走过来,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对不会乘人之危。” 陆瓷清冷地嗓音在汤室里响起。 闻离缓慢着挪动脚步过去,不禁嘴欠道。 “其实你是不是正人君子都无妨,你忘了吗?我上次还说要想和你有个孩子呢。此话可一直作数哦。” 陆瓷的身影动了动。 似是在憋笑。 “既然娘子如此盛情邀请,那我可就转身咯。” “啊啊啊。”闻离拿了衣服就跑,“陆瓷你流氓啊。” 不过他应该真是在说笑,等闻离在木桶后换好衣服,他整个人也没再动一下。 尴尬解除,闻离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清气爽。 她将头发擦了半干,随意披在肩头,去开了大门。 回头的时候发现陆瓷仍旧闭着眼睛,头上仅一根黑色发带,白衣飘飘似仙,像书生在死板背书,嘴里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宁采臣长得要是有这般俊美,或许她倒是能理解聂小倩的做法。 聊斋故事那么多,她倒也觉得不足为奇了。 “哎。”闻离踮起脚尖喊他。 陆瓷睁眼,光线刚照进眼睛里的时候,随之就挤进了一个女人妖媚的脸庞。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书生,他擅理科,喜欢踢球,不喜欢背书,字写不好看,文绉绉的东西学不来。也时常鄙视那些三两句无、病、呻、吟的东西。 但是此时,他却有了一种,书生被妖精夺了心魄的感觉。 在现世的时候,她呆板,无趣,固执,还从未这般撩过他。 他竟然都不知道,这个沉迷于学术,脸上时常挂着一副生人勿近,对他人爱答不理,不参加聚会,不上街购物,常年穿一套校服,戴一副黑框眼镜的女人背后,还有这样的一面。 闻离眨巴了下眼睛。 陆瓷觉得她像突然露出狐狸尾巴似的,火红柔软的尾巴摇曳,一直缠上了他。 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在同身体剥离。 “陆瓷,你是不是真的不行啊?” 女人仰着头,三千发丝垂在身后,脖子上还挂着水珠,滑进她玲珑有致的衣服里。 陆瓷张了张嘴,觉得嗓子眼到心口连接的地方有一处特别难受。 特别难耐。 上天呐,他固守的现代医学理论,可别让他就此崩塌了。 他才不要学什么文人墨客三妻四妾,罔顾老婆孩子生死,堂而皇之地带小三进门。拿着黑夜给的眼睛追求光明,拿着老婆做的饭菜喂养情人。凡事皆为自由,皆求所爱。做事随心所欲,不顾道德伦理。最后还能流芳百世。 文人墨客都是需要淤泥狰狞的灵感来喂养的,他宁愿做一个无情的实验机器。 只尊重数据,事实。 万事按部就班,波澜不惊。只选择做一件事,爱一个人。 他既然一世坚定、执拗地喜欢一个人,又何必急于一时。 闻离明显感觉到陆瓷像是有了什么动静,但是没一会儿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常,像是刚刚结束完一场困兽之斗。 她不知被锁的是他,还是那只兽。 她见他摇了摇头,用一故似笑非笑,嘴巴软,心肠硬的神色看着她。 “不行。我现在是真不行。我心里有一个人,我还没法子忘了它。” 再等两年,就两年。 严于律己,绝不动摇。 他唯一后悔的是,两个人在现世的时候年纪都够,可他偏偏怂。不敢更进一步,更不敢动手动脚。在这儿,她倒是对他动手动脚了,可是他不能。 闻离抠了抠指甲,翻了个白眼之后懒得再搭理他,直接回房去。 陆瓷走在后头,不由得跟在她身后追问,“那你呢,你从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你长这么大,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闻离无情且简洁明了地回他:“没有。” “从小到大都没有吗?”陆瓷已经能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在渐渐凝固,但是他还不死心。“如果你身边有男子同你诉说心意,你会拒绝他吗?” 闻离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了。 一下子拒绝他,非要拿心里头的白月光说事。 一下子又追着她聊喜欢谁的八卦。果然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同类,寻找共鸣。就连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都恨不得能找到一个和你一样,爱而不得,黯然神伤的同伴。 有意思吗? 闻离停下来,没好气地看着他。 “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没有!若是有男人心悦我,我会不知道吗?我一定会在他喜欢我之前,离他远远的。我缺他稀罕是吗?” 除了陆瓷以外,不管是谁她都不会喜欢他。 而关于陆瓷不喜欢她这件事情,她怎么会不清楚呢。 网上说,男人要是喜欢你,他一定会忍不住告诉你的。他喜欢你的话,你一定会得到一个非常明确且肯定的答案。如果没有,一定是他不喜欢,或者没那么喜欢。 她已经不想求了。 与其去卑微期待那个高如神只的男同学喜欢她,还不如和眼前的陆瓷好好过日子呢。 至少在书里的世界,黑白界线都不是那么分明。 在离安城,她可以得到她想要拥有的一切。 包括眼前的这个男人。 “不要聊男女之情。”闻离深呼了一口气,她道:“再晚一些我们去找潇潇他们聚聚,聊聊今后几天水果试吃大会的事。” “现在仓库收购了那么一批水果回来,我们必须要赶紧出手。不然潘叔后面联系的那几批仓库就放不下了。再过十天半个月的,又要准备西瓜采摘,够我们忙活的事情多着呢。” 陆瓷乖巧地点了点头。 “熊大他们要的那批货已经分发下去了,至于你之前计划的……”陆瓷看了她一眼,直说道:“想等骆晚舟拿下第一,给你宣传‘每日水果’的事,现下是要提前了。” “之前你是想等甘水巷的那批水果成熟,差不多正好是他们投选结束。但是现在,我们外头收购回来的这一批货会更着急。” “可他现在影响力还不够,花满楼那边的不定性太多,没等尘埃落定那天,没人知道之间会出什么幺蛾子。” 闻离在房门上叩了叩手指,发现他说得很是有道理。 “那你想……” 第七十章 幸福里街 处理了来顶头闹事的男人之后,试吃的摊位上便不敢再有人顶风作案了。 一群无赖混混随风而散。 但是同时,摊位上敢来试吃的人也骤减。 闻离这会儿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生意场上的和气生财。 与混混动武,若是在官府还好,在买卖场上,纯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闻离记得自己上高中的时候看人家开小卖部的很羡慕,想吃什么便有什么。回家告诉爸妈自己的这个伟大梦想,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父亲看她的眼神。他当时从报纸中抬起头,银色眼镜框后,满眸子对她这个天真幼稚想法的无可奈何。 他说,这世道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善良。性别歧视在各行各业都一直存在,女性想要出人头地,在任何行业有所成就,往往要比男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做小买卖的女人尤其,无赖混混过来,都觉得他能来欺负欺负你。 爸爸在那次过后,难得在周末放下他毕生热爱的学术研究,带她出去玩了一次。 他带她去了一个人群拥挤城乡结合处的农贸市场,亲眼看着一个无赖混混对卖菜的妇女行为不轨,众人敢怒不敢言的场面。 她那会儿年纪小,还天真地跑去问过那个阿姨,问她为什么不报警。 她记得当时那个满脸沧桑的女人告诉她,“做生意,和气生财,忍忍就过去了。阿姨忍着他,他下次还来找我买东西,我多少能赚一点。如果阿姨报了警,先不说能不能处理他,等他记恨上我,或许下次就该来砸摊子了。” “阿姨要是和人吵起来,非要争个长短,那来阿姨这买东西的人,就会觉得阿姨很难相处。下次见到阿姨都会害怕,就没有人来找阿姨买东西了。小姑娘千万记着,做生意最重要的是名声,不是争输赢。” 闻离到现在隐隐约约有点懂了当时那个阿姨的想法。 不过呢,他们这一代人,可是无忧无虑,不愁吃穿长大的。 没有人能对他们指手画脚,也没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能让他们屈服。 不管在书里还是在现世都是一样的。 最开始来试吃的嬷嬷重新搬了张小板凳坐到他们边上来,她对闻离道:“小姑娘啊,凡事忍忍就行了。你看看当下,你这儿还剩下几个人。你这些水果,再不卖掉都要坏了。要不这样,你全给我。” 今日是试吃大会,哪里有什么卖不卖的。 而且为了保证新鲜度,所有的水果都是现切的。好多都还没碰到刀。 闻离没忍住舔了舔后槽牙。 她心想从小学什么尊老爱幼,那是美德。但是对于为老不尊的,她还真是……提不起劲来同她搭话。 落儿听到这嬷嬷的话赶紧跑过来。 “老嬷嬷你说什么呢?我们家小姐受了欺负凭什么要忍?从来都是我们小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些水果都是新鲜的,不会坏,不劳您挂念。” “哎,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嬷嬷站起来双手叉腰骂道:“小姐品性败坏,蛇蝎心肠,这丫鬟也是。嬷嬷我看你们可怜,好心替你们解决这些烂掉的水果,谁知道你们还这般不识好人心。” “烂掉的?”刚来两个正想要试吃的女人,听到嬷嬷的话,赶紧扔下竹签子走了。 老嬷嬷看到自己的叫嚷有用,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办呀,闻家小姐看我年老体迈好欺负,要像方才无故处理那个好心帮嬷嬷说话的公子一般,要将我送官啊!” 两个连环炸直接给闻离炸懵了。 要说一次是偶然,这连着来俩……是不是直接证明了,她举办的这场试吃大会就是有问题的?或者说,有人想要整她? 但是闻离又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跟她有仇。 看来事情症结很有可能在自己和落儿说话的用词上。 又或者,这所谓的幸福里街,就是条无赖混混街? 都怪她事先没打探好消息,匆匆忙就举办了这场试吃大会。 男人不敢上了,围观过来一群女人。 他们可能是料想到闻家大小姐再无所畏惧也不敢连女人都送官。 这就好比说会有很多男人会让女人出面做坏事,等东窗事发了,将自己置身之外,最后再来一句内人不懂事草草了事。 闻离看了那位嬷嬷一眼,仗着年纪大为所欲为是。 她今天的菜刀只是吓唬人还没开锋见血呢。 “老嬷嬷,”闻离蹲到她面前,眼神凌厉地扫了她的腿一眼。“装崴装瘸是?既然你想要见官,我可以满足你。” “不过在此之前,我可以让你真瘸。” 嬷嬷想要逃,落儿很快就把她的手制止住了。 闻离手里的刀锋在她裤腿上越磨越尖。 赶上前来闹事的人都被闻府的下人制止在三尺开外。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一地的红。 还有不能见血的当场晕了过去。 嬷嬷看着自己的腿,十指连心的觉得疼。她咬牙切齿地大喊着,“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闻离净了手,对她的疯言疯语充耳不闻。 “送嬷嬷去牢狱中养老。还有,”她道:“给我查清她家里有几口人,尤其是小子,全给我绑来做苦力。” “嬷嬷,你放心。”她重新将视线转回到那个老嬷嬷身上,“你说的那些什么报应啊,我一定会让他们,在您的儿子,孙子,身上应验的。” “带走!” 处理了嬷嬷之后,幸福里街的百姓们才算是知道了扶摇闻府闻大小姐的手段。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她怙恶不悛,嚣张跋扈。 不只书生,连老人都不放过。 他们幸福里街的人和她相比,简直是菩萨对上了阎王爷。 一时间里里外外的人看热闹的人都从角落里跑出来,齐齐跪在了闻离面前。 没有人知道闻大小姐是否会找他们秋后算账。 幸福里村的人口虽多,但是地方不大,挨家挨户多少都有点血亲关系在。 要真追究起来,怕是每一个人都不能幸免。 闻离没想到,一时间她面前会跪过来这么多人。 第七十一章 比他们更无赖 闻离哼着歌回到家,闻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小姐心情很好。 直到陆瓷从外面回来。 闻离举着一把菜刀,满院子追着陆瓷跑。 “小姐,小姐。” 几个院子里的人都闻声跑出来。 “姑爷又是哪里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了?呀,都见红了。” 玉娘和权娘几个姨娘挨在一起。 手里捏着帕子均是有些着急。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闻离说今日试吃大会,这具体在外头发生了什么,回来对姑爷又喊又砍的,没有人知道。 心儿年纪小不经事,她看着着急道:“玉娘,我们要不赶紧找大夫,你看着满地的红,怕是要出人命。” 权娘:“找什么大夫?我倒是想上去抽他两鞭子,但离儿没有叫我动手,我就在这等着,万一她砍累了,我好接上。” 陆瓷身上的见红倒是越来越多。 脸上一道,白衣上触目惊心的都是红痕。 但是他还能跑,就证明阿离下手还是轻了。 玉娘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她的眼中晦暗不明,虽然也一直急得跺脚。 好一会儿,她才对身边的丫鬟说,“等到姑爷快不行了再去请大夫,生死有命,救不救的回来全靠他造化。” 心儿:“玉娘说的这倒也是。谁让他千不该万不该,欺负到我们阿离头上来。就算是当今圣上来了,也是要治他罪的。” “哎。”权姨眼尖,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你们有没有发现,阿离这几刀,突然不见红了?” 闻离追着陆瓷跑,给她累的够呛。 “不跑了不跑了。”她在石凳子上坐下来,“你这法子可真行,还有你做的这刀,太能装了。” 她随手甩了甩,发现里头的涂料已经用完了。 玉娘、权姨以及玉儿赶紧跑过来,“离儿,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刚才还水火不相容,现下两人已经可以和平地坐在石凳上喝茶聊天了。 “没什么。”闻离喝了口茶大喘气,她抬头一看,发现院子里已经被她弄得一片狼藉,好在陆瓷说这玩意儿不难清理,就是估计得丫鬟们忙上一阵了。她道:“今儿个我去幸福里街办试吃大会,碰上几个来闹事的,多亏了陆瓷给的这把‘见血’刀。险些给老嬷嬷吓死。” “什么?”权姨惊呼一声,就在闻离以为她要提起鞭子给她报仇,及时想要拉住人家的时候,她听到她说:“阿离你将试吃大会办在了幸福里街?” 心儿:“幸福里街怎么了?听名字,倒是很好听。” “凡事光听名字可不行。”权姨道:“幸福里街虽然离长安不远,但那里可是个隐藏的土匪窝。当地人多是地痞无赖,上到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三岁的小孩……离儿可有吃亏?” 闻离摇了摇头,“不曾不曾。”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地方。 甘水巷的村民是因为穷,那他们呢?天子脚下,如此明目张胆。 权姨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解释道:“这也是我少时在家爹爹说给我听的。那时候我娘家走镖局,总会有意无意绕过那条街。我察觉之后觉得奇怪,便去问父亲大人。” 闻离心想,要不是她穿书来这个地方,怕是作者都不知道还有幸福里街的存在。 妥妥的大女主开挂的好地方。 当年圣上劝降十方寨,便将他们安置在了幸福里村。可是这群十方寨的人,生性蛮横,只不过是当时局势不利,才假意投降。皇帝老儿将他们安置好之后,他们表面上对朝廷客客气气,实际上暗地里欺压百姓,以各种敲诈勒索为生。 一边领着朝廷俸禄,一边继续干着打家劫舍、鸡鸣狗盗的老本行。 他们和甘水巷的村民不同,他们根本不是为生活所迫,纯粹就是本性难移。 那就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咯。 闻离心想,真是天要她暴富,拦都拦不住。 闻百万从外头回来,看到家里头一群老小围在一块,不禁喜上眉梢迎上来。谁知道没走两步就注意到陆瓷白衣上满身的红痕。 “怎么回事?”他随手脱了脚底下的鞋子,“小鬼头你又欺负我女儿!” 陆瓷觉得冤枉,光从表面看,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那一个。 虽说他们俩在闹着玩,但是一开始闻家上下并不知道啊。结果愣是半天没一个人出来帮忙。眼下老头回来,脱了鞋子就要揍他 陆瓷赶紧往闻离身后躲。 偌大个闻家,只有抱紧娘子的大腿才是最安全的。 “爹,爹,少安毋躁。”闻离觉着两个人就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似的,她又无端端成了那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他没欺负我,我今儿去幸福里街,全靠他的计谋帮忙呢。” “什么?幸福里街?”闻百万停了下来。 听到“幸福里街”四个大字的时候,脸上是和一开始的权姨听到时候一样的神情。 “那可是个土匪窝子,”闻百万道。他马上就意识过来,“你是不是将水果的试吃大会办在那了?” 换作是别人,肯定是有去无回。 但是他们家嚣张跋扈的女儿…… 闻百万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渐渐收敛了脾气。 “事情可还顺利?”闻百万:“阿离你听老爹跟你说,对付土匪头子,就得用比他们更匪气的法子。” 玉娘:“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离儿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家,你怎可这般无动于衷,不知护着她,由你出面,替她出头。” “哎。”闻百万扔了块糕点进嘴里,虽然含糊不清,但眉眼的笑意却是极明显的,“玉娘担心什么,我闻百万的女儿,必然是人中龙凤,区区几个土匪头子,打是打不老实的,要狠,要比他们更无赖。这些阿离哪样不会?若说匪气,谁能比得过我女儿。” 闻离:“……” 这般说自己的亲闺女真的好吗? 不过闻百万说的也不错。 幸福里街的人之所以派男人打头阵,要对付的就是那些性格软弱的人。如果碰上硬骨头,再让一直候在边上的老太太出马,任谁也不能和一老嬷嬷过不去是不是。 幸福里村方圆十里全是他们的人,任是你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第七十二章 拭目以待 可是谁能想到,他们碰上了闻离这个无赖头子中的头子。 不吃软不怕硬,直接让老太太见了血送了官。 幸福里街的土匪窝被劝降之后第一次遇见对手,知道遇到“同道中人”,更知闻大小姐疯名在外,竟然并非有假。 “爹爹,不如我们打个赌。”闻离意气风发道:“一年之内,我必定超越你,成为新的离安首富!” 闻百万举了茶杯,“拭目以待。” 不日,闻离重新在长安街办起了试吃大会,给她吆喝的人不少,四面八方的巷子都有人赶过来。 试吃水果的摊位上被挤得水泄不通。 闻离还在里头看见了几个同她一块在花满楼看秀的常客。 “李公子怎么来了?今日没去花满楼?我可听说今日可有你最喜欢的十一郎首唱,你竟然没去听小曲儿?来我这捧场,我可真是倍感荣幸啊。” 李泉大啃着密瓜:“可别提了。花满楼这幺蛾子啊是一出接着一出,前几日不是出了骆晚舟被换角的事儿,那掌柜的说的是好听,实际上情况到底如何谁不清楚,也就唬唬那些二愣子。” “晚舟的人气旺,她的小迷妹自然不服。这不昨日去闹事,掌柜的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把所有的票都清零了。你说第一名第二名之争,把他俩票都清零也就算了,凭什么祸及池鱼,要我们也重新花钱投票。之前买票的那些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李泉说着气人,啃瓜啃得更起劲了。 他道:“闻大小姐,别说啊,你这瓜还真甜,是什么品种?哪里能买?” 李泉花了十张票的钱买了一车瓜回去,骑手迅速搬好货给他送回去。 他吃瓜吃累了靠在闻离的摊子上,大喘着气感慨道:“你说我图什么呢?千金买不来十一郎一笑,银子全进了花满楼掌柜的口袋。来你这买些水果,好吃又开胃,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唉。” 紧接着就跟套娃似的,他看到一块看秀的柳公子。 “柳公子,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今日扶摇公子哥里少有的还去花满楼的。” “可别提了,”柳公子道:“听他们唱戏找罪受,还不如去戏园子里。都说术业有专攻,一群五音不全没有童子功的人玷污我国粹。闻大小姐,今日可有什么好吃的让我尝尝?” 闻离赶紧将水果拼盘递了上去。 柳公子一边吃一边“啧啧”称奇,眼珠子却盯在不远处忙活的陆瓷身上不曾离开。 “那位,长得如此娇嫩可人的,可是闻家姑爷?闻小姐金屋藏娇,可算舍得带出来见人了。” 闻离双手环胸,朝他“切”了一声。 “老娘带他出街好几次,是你自己眼拙没注意到罢了。” “唉。”柳公子叹气:“那些姑娘也真是傻,花银子去花满楼看骆晚舟,还不如来这里看肤白貌美的闻家姑爷,闻小姐还给吃食,秀色可餐不说,肚子都填饱了。” “少做梦了。”闻离给了他一头皮,“给钱给钱,老娘的‘每日水果’今日正式开张,怎么说,月定金付一波。” 什么月定金? 柳公子迷惘地看了一眼李泉。 李泉赶紧撺掇道,“你去找一个姑娘,都能吃得起半个月的水果了。赶紧出啊,人家骑手天天给你送货上门,保管你每日都能吃得到新鲜水果。我是全款付的,都不用试吃期。咱堂堂男子汉,一掷千金的,怎么可以赊闻小姐的账呢。” “是这样啊。”柳公子当场给了闻离一张票子。 闻离没敢接,她忍俊不禁道:“柳公子豪气,是要将我整个试吃大会的水果都买下来吗?你若要同李公子一样付半年的,我也找不开零。” “这么便宜?”柳公子吃惊道。就见李公子对他点了点头道:“闻小姐行商,确实价格厚道。” 如此齐全的水果品种,可是富贵人家的标配,没想到闻大小姐竟然卖出了白菜价。 柳公子当场银票也不收回来了,就说给多出来的给其他人尝尝鲜。 闻离手里攥着那张票子,当下有了主意。 “请大家听我说,今日柳公子善举,请在场的各位一连三天,直接的感受我们的‘每日水果’送货上门服务。请大家有序去我们的先生那填写家里的住址,这三天想要吃的水果种类,方便骑手上门的时间。明日便会有骑手送水果上门,欢迎大家品尝。” 柳公子扫了一眼在场乌泱泱的人头,担虑道:“一张票子够吗?” “不够。”闻离实话实说:“我就是借个由头,剩余的自己会贴。” “那,”柳公子赶紧去掏荷包,取了一叠票子出来,“大不了我这个月不去花满楼,也不去其他楼找姑娘玩儿了。” 李泉:“还有我还有我。” 闻离钱倒是没收,看俩公子哥细胳膊细腿儿,没忍住问了一嘴:“钱我闻家倒是有。我们骑手现在缺人,两位公子哥有没有兴趣,找份事儿做?” 深夜收摊回家,陆瓷累得浑身是汗,窝在太师椅上不肯起来。 闻离原本是想直接在闺房里数钱的,但是一想到钱币经手的人太多,怕是不太干净。加上数额实在过于庞大,不好清点,直接搬了账本来房内欣赏。 她看着账本上一页一页,不断累加的数字,笑得好长时间嘴巴都没合上。 陆瓷也开心,等闻离翻完了,他拿过来窝在太师椅上看,一双长腿横挂在扶手上。 他一边看也同着闻离一边乐。 “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了那么多人?我瞧往年花晚都不见得有这般热闹。”陆瓷翻看着账本,连头也没抬一下,“你是不是,找幸福里街的那群土匪头子出去宣传拉人了?” 闻离刚要伸手拿饼的手顿了一下。 “不是我逼的,是他们自愿的,我拦不住!” 生怕陆瓷不信,闻离凑合着来了套否认三连。 话说这可不好玩了啊。怎么她做什么想什么他都能知道。他但凡是个现代人,两人一定不能对组开黑,直接预判了她的预判,这还要她怎么拿人头。 若是队友,一块开黑的话……岂不是遇神杀神,佛挡杀佛,魔来斩魔,直接榜一? 第七十三章 满座 陆瓷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抬眸诡异地看了她一会儿。 闻离被看的心里头发毛,想着要不要再解释几句,男人重新将视线落回到账本上,留下俩字:“信你。” 闻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 说实话她真的很怕他太过正人君子地扯着长篇大论非要同她理论半天。 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这样不好,那样不好。 她还不如直接去找一念紧箍咒的唐僧得了。 至少唐僧肉吃了还能长生不老,道德衙役的书生只会追着你念经,牵制你的手脚,阻碍你的才能。各种对你进行否认,进行打击,最后什么也做不了。 像陆瓷这般,心知肚明,不闻不问,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闻离想着,眉飞色舞地朝他的太师椅上坐下去。 “陆家公子,近日种种相处下来,本小姐觉得你甚合我的心意,不如,”她道:“我们睡觉。” 太师椅虽然大,但是根本挤不下两个人。 陆瓷又是横着坐,闻离一挤过去,他本身就怀疑她图谋不轨,躲得厉害。闻家大小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一出,他直接靠在椅背翻倒在地。 猝不及防,好不狼狈。 见闻离仍旧虎视眈眈,陆瓷拿账本挡住自己。 “闻小姐请自重。” “自重你个头。”闻离拍了拍手,看他躲得厉害,一时间觉得索然无味。“不愿意就算了。那就早些休息,明日姐姐要去看扶摇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公子哥当街送货。” 陆瓷抱着头,不怕死地道:“包括你吗?” “我是公子吗?”闻离回头咆哮道,动手就要打他。 她就知道眼前的男人没安好心,拐着弯骂她游手好闲呢。 - 闻离找潘安家的布坊连夜给李泉等公子哥专门定制了一批骑手服。 穿得太过寒碜,怕他们的老娘上门算账。 亲娘心疼崽崽,但是管不了崽崽。 闻离想着,等这批富家公子的骑手业务再发展下去,怕是都能上门找各家有纨绔子弟亲儿子的夫人收“变形记”的培训费了。 赵安穿着绣着小飞龙的骑手服,手握单车,双脚踩地,在队伍的最前头。 骑手站点外看热闹的人可多了。 谁也没想到,闻家大小姐竟然能请来太子爷亲自给她坐镇。 送……送水果上门。 要太子爷亲自给他们送货,谁,谁家敢啊。 闻离当然不会让赵安自降太多身份,等到往后上任都没了威信。 毕竟神啊,只适合供着,不适合来人间。 只是这拉客榜第一,交易额最大的两位,才有殊荣得太子爷上门亲顾罢了。 其余的公子哥,各家夫人都心疼得不行,都道自家儿子从未吃过什么苦头。 为了照顾他的生意,特地组了一个夫人联盟,疯狂下单。 闻离数单子数到,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同时她也庆幸,好在单车在离安城兴起之后,各家公子觉得新奇,纷纷学过不少时间。以至于现在上脚地很快。 闻离这边快乐完,那头就想去找花满楼掌柜的不痛快。 谁让她是个记仇的人,二掌柜的说她,起什么“每日水果”的歪主意,送要的人都不如花满楼的人头一半多。 掌柜的更是给力,说她愁得头发都白了。 到底是谁头发白?! 老娘年轻貌美,万事胜意,谁愁得头发都白了?! 落井下石这种事儿,原主经常干。 闻离从前或许不能苟同,穿书到原主身上亲身体验之后,才知道这玩意儿别提多给劲了。光是想想都兴奋不已。 但是闻离进了花满楼之后,发现,场面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冷清。 乌泱泱地还是坐满了人。 看来她今日打脸……找错地方了。 闻离正要走,钱芳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迎了上来。 “闻大小姐别走啊,最好的上座一直给您留着呢。” 得!被抓包了那就进去坐坐。 小白花今日不知怎的,开始不当小白花了,换了一条黑色的裙子。 倒是很像电视剧里反派黑化后的服装切换。 闻离看得一脸懵。 路过宋羡身边的时候,一身黑裙,画着黑眼线红唇的宋羡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闻大小姐看到我这花满楼一屋子的人是不是很失落啊?你可别得意得太早,我可迟早要让你知道,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联手卖窑鸡的来陷害她是,正当她纯良无害,好欺负呢! 闻离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来了一句。 “悉听尊便。” 她抽回自己的手,无意间看见了宋羡手腕上戴着的金色镯子,上头是黄色彼岸花的花纹。 小白花喜欢银饰,看来如今被她刺激的,不仅穿衣风格改变,连喜好都变了。 闻离摇了摇头,在心里头感慨道,真是不禁埋汰。喜好这东西,也是能随意改的吗? 当小白花不做小白花了……闻离猛地意识到。 难道她在这本书里的真正对家,根本不是原书的女主宋羡? 意识到这一点后,闻离觉得自己简直被雷劈中了。劈得她灰头土脸措手不及。 既然如此,倘若以自己为圆心当中间点,她的伴侣一定是她接触最多的男人,也就是陆瓷。那么她真正的情敌是谁?那位情敌是不是才是,假设书里的世界以她为中心做主角的,真正反派? 到底是谁和老皇帝有仇要毒死他? 他的目的,是老皇帝还是自己? 可是闻离又生怕自己想错。 倘若只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主角不得不及时变更措施,小白花化身黑莲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都怪她网络小说看得少,难得瞄了一本小言就敢胆大穿书。 如今处境如履薄冰,也是吃了没见识的亏。 入座之后,她发现马洛阳他们今日都来了。 “阿离,恭喜恭喜啊,我们仨昨日可都有去给你捧场。只是你太忙了顾不上我们。”唐然之心直口快道:“听闻前两日花满楼掌柜地嘲讽你,我们今日特来此处看热闹。” 消息倒是灵通。 马洛阳朝闻离使了个眼色:“你觉不觉得奇怪,昨日花满楼连一半的位置都没坐满,今日也不是骆晚舟登台的日子,偏生楼上楼下全满座了?” 第七十四章 黄牛头子 谁说不是呢。 昨日花满楼的死忠都去了她的水果试吃大会,今天各家少爷跑去给他当骑手。就连赵安都被她请来了,到底是太子爷给人送货的噱头大,还是花满楼这几个月不变的面孔吸引人。 洛阳巷的人是个无穷数吗? 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但是很快,马洛阳就给了她答案。 她递过来一张东西,神秘兮兮地说:“这是金钱豹昨日去钱庄存钱的票据。” “金钱豹是谁,做什么的?”闻离问。 马洛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有些羞赧,没有答话。 潘安替她说道:“他们做房子买卖的,经常会找一些托哄抬市价,显得地段好,买家多。房价自然也容易被炒上来,能多赚那些冤大头一笔。金钱豹就是专门给他们找人的。” 也就是黄牛头子是。 马洛阳脸红的劲儿过了继续说:“因为要盯着其他的商户,知己知彼,我们一般都会找人跟着金钱豹,看他今日见了什么人,有没有去钱庄存钱。说来花满楼这事,也是无心插柳。” 闻离低头看了一眼票据上的数额。 “这么多?” 马洛阳给她使了个眼神,“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宋羡本来就和你家姑爷一样出身寒门,花满楼可是她全部的家当。当然得拼命保住了。” “哦呦。”闻离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你说到‘寒门’两字我就受不了。” 高大伟岸的草根形象一下子就建立起来了。 不怪女主有那么多读者追捧,原主找茬两年都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一个黑点。身处黑暗却依旧顽强坚韧,向上阳光。从不放弃希望。 自己和她比比,只能自愧不如。 闻离无意识地喃喃开口道:“要不我们暗中帮帮她?” 精、准、扶、贫可是上头的任务,并非她圣母心。反正不行她就收手呗。不过,宋羡现在不穷。相反,还挺有钱的。闻离再次抬头瞄了一眼不远处评委席上坐着的人,她手上的足金镯子金光闪耀,可是够穷人家生活一辈子了。 不不不,她赶紧摇了摇头,把脑袋中的水给晃出去。 她这不叫精准,她这叫错误扶贫。 “可得了。”马洛阳道:“给敌人的活路,就是自己给自己堵的死路。” 潘安和唐然之一致点头表示认可。 看表演看的无聊,马洛阳提议让闻离带他们去甘水巷踏青。 她眼下瞧着无事,骑手那边,陆瓷会负责公子哥的队伍,连赵安也在,四处都是暗卫,应该出不了幺蛾子。 闻离一口答应下来,想着天气渐渐转热,水果又偏甜口,虫蚁都会出来活动,不妨去陆嫣那买点药备着。 但是等到三人各回各家,出来碰头的时候,闻离看着马车里三口人变六口,瞬间觉得有点后悔出来了。 花满楼的三位公子哥被淘汰之后,闻离真的没有想到三姐妹的感情进展能这般顺利。 也是哦,和她一块混的能有差的吗。 自己刚穿书过来就娶了陆瓷,她们好歹也熬到了初赛结束。 马洛阳乐呵呵地靠在身边的男人怀里,被他一口一个的投喂小青提。她看到闻离上来,愣在了帘子外头。 “别介啊。”她嘴里咬着提子含糊不清地道:“阿离快上来,我们忘通知你把家里的那位带上了。” 闻离:“……” 她扭头看向唐然之和潘安,两人均是眉目含情地看着她。 只不过情意没有一分在自己身上罢了。 她现在还能下去吗? 闻离:“怪不得你们仨非要撺掇我去甘水巷呢。”她随口说道:“是不是你们家人都不同意……”她指了一圈各位身边的男人,“不同意这几位公子做上门女婿?” 唐然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估计是怕伤到人家自尊,赶紧开口道:“爹爹没有不同意。爹爹只是怕你年纪小,还没有定性,怕你负了我。” 小少年垂眸有些失落:“我知道。” 潘安身边的那位黑同学她记得,叫马志满。马洛阳和唐然之都管他叫潘安小姐的“黎哥哥”。闻离猜大意应该是,希望他能像黎明一般消散黑暗,迎接光明。 简而言之,就是能白回来一点。 “马公子呢?”她扭头看向潘安。 潘安是江南女子,有着江南女人独有的温婉和糯叽叽。她蹙眉的时候,就好像撑着油纸伞要下雨了。 马志满回答道:“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入赘。大丈夫岂能甘为人夫。” “嗯???”闻离:“你……” 陆瓷的思想可比他前卫太多了。至少他从来不会因为入赘自卑,也不会觉得就因此折了骨头,抑郁不得志。他照样乐呵呵地活着,勤勤恳恳地干活,也从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这马志满的想法不对哦。 他长得也没有面首的命,不还是去花满楼参加贵公子的选拔了。 明明一开始就想着靠女人吃饭的,要不是浑身上下没有优势火不起来。如今好不容易有大小姐瞎了眼看上,却扭扭捏捏要别人给他立牌坊? 可是感情这东西冷暖自知没法劝。更何况她自己也被一个男人牵着鼻子走呢。 闻离懒得再看他,别过眼去看马洛阳的快乐。 马洛阳摇摇晃晃地哼着小曲儿。她说:“我爹爹倒是随我。我和她们不一样在于我自己会赚钱,没人管得了我。” 她指了指眼前的两位。 起身捡提子的时候捏着身后男人的下巴,仰头在他的鼻子上亲了一下。 男人甜蜜的眼眸中带着的更多是苦涩。他道:“马小姐说同我只是玩玩。她不愿意娶我。” 闻离尽量让自己忍着不笑。 三个人中两个恋爱脑,只有马洛阳一如既往地合她胃口。 她简直要忍不住给她鼓掌了。 到了甘水巷,闻离不打算再给他们当电灯泡。 她对着潘安道:“你叔父在前头田里边,你要是想找他玩,尽管找人带你去便是。” “你们就随便在甘水巷走走,那边都是我种的田,要有小果子,不怕涩的话,你们也可以摘来尝尝。那头有个小池塘,水不深,可以下去抓鱼抓螃蟹。旁边的烤架你们可以自己生火烤鱼烤虾吃。” 第七十五章 抱着一坛子酒 闻离一大口气说完,发现自己简直牛气哄哄到不行。 甘水巷的桥啊,石子路啊,包括那些个浅浅的鱼塘,井然有序,花样繁多的农作物,全是她来了之后的功劳。 甚至一开始乱哄哄的巷子,都挨个几里放了垃圾篓。 适龄的小孩不在乡里村邻间尽干些鸡鸣狗盗之事,背起布包去上了学堂。 教书先生是她高价从扶摇挖的,恰巧也是甘水巷的同袍,听说能为家乡做贡献,二话不说就来了。 闻离心想,甘水巷这地方虽然穷,但是该讲义气的时候每个人都不掉链子。 除了村里老人常提到的在朝廷做大官的那位,闻离尚未见过。 闻离走着走着就到了医馆的门口。 院子里晒得草药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打理了,闻离随手拨弄两下,掀开帘子进了屋。 看病的人也没有,不知道陆嫣最近在忙什么。 “陆大夫?”闻离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发现并没有人应答。 紧接着她就闻到一股很浓厚的酒味。 她往里头走了走,一边叫陆嫣的名字一边拿火折子点了灯。 里头四处遮光,暗无天日,像个湿冷冷的地窖。 闻离很快就踢到了一个酒坛子。 险些给她绊倒。 “陆大夫?” 这次她听到了有人回应的声音。 “叫什么,在这儿呢。”闻离找到一旁的油灯,拿火折子点亮了一看,发现陆嫣正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她的怀里抱着一坛子酒。 闻离赶紧走过去想要将人扶起来,却因为力气不佳反而被人带在了地上。 “哎哟。”她感觉到背后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到她了。 就在她想要起身站起来的时候,又被陆嫣发了疯一般的按在地上,对着她的头顶一阵猛亲。 “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不要我?” 陆嫣嘟囔着喊道。 眼前这个疯女人的形象,和平日里冷若冰霜的陆大夫大相径庭。 闻离被她按在地上,喝了酒的女人力气又出奇的大,她推她推不开,只好伸手垫在自己的背后,试图想将地上硌着她后背的玩意儿掏出来。 不然长时间下去,她真怕会被压出血印子。 “你干什么?”陆嫣突然睁大了眼睛,但是很快,意识又开始模糊了下去,她抱着闻离喃喃道:“是我对不起你……” 闻离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那个硌着她后背的东西的边缘。 还没等她更进一步,她就听到陆嫣说:“是娘亲对不起你,你不要我也是应该的。” 闻离:“???” 什么娘亲? 虽然脑子里思考着陆嫣刚才的话,但是她的手下也没空着。 她将硌人的东西捞出来一看,没想到是个银色的小镯子。 看样式大小,应该是小婴儿带的。 陆嫣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说,是娘亲对不起你…… 闻离的瞳孔猛地放大,脑子里不断地充斥着她陪陆瓷来甘水巷回门的时候,那几位同花姨交好的妇人说的话。 他们说,陆嫣在前两年,有人看到她挺过“小肚子”。 她一直没信这茬子事,因为陆嫣在她心里,同样是个很酷的姑娘。 大龄女子未婚没有罪,她愿不愿意成亲是她的事。 但是闻离没想到,其间竟然真的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闻离举高小镯子借着微弱的光线,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很普通的婴儿镯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 突然,闻离的手指摸到了一小截花纹。 此时陆嫣趴在她的身上,已经不再乱动了。 闻离悄悄地把人推到一边地上,两步跨到了油灯前。 竟然是……黄色彼岸花? 明明镯子是银质的,却在锁扣接口处雕了一朵金色的花上去。 闻离怕受火光影响,眼神恍惚,特地跑到院子里去重新确认了一遍。 确确实实和宋羡镯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因为有骆晚舟的玉佩的前车之鉴在,闻离对自己的记忆保留性的持怀疑态度,找了张纸币,将镯子上的花纹依样画了下来。 样式特征都画明显了,只要拿去一对比便可知分晓。 倘若,这两个镯子当真出自一家之手呢?难道是一个铺子里出来的吗? 可是为何会在镯子上刻这朵不详的花。 如果陆嫣是因为失去了孩子,那宋羡呢,宋羡失去了什么?还是说,那个和陆嫣爱恨纠葛的男人,其实和花满楼背后的大佬,是同一个人。 那么许会的外祖父,是不是就是个幌子? 还是说,他和许会的外祖父,同朝为官……又共同暗中勾结,暗中经商…… 闻离抓着镯子,打算趁着陆嫣醉酒,赶紧去探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陆嫣仰躺在地上,睁着眼,眼泪簌簌地从眼眶中流出来,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闻离走过去摸了摸她的手,还好手上是有温度的。 她正要抽回来,却被陆嫣紧紧地攀着手抱住了。 女人带着酒气的呼吸从耳朵边传过来,她咬着闻离的衣领,内心深处的痛苦像一只无形的手一直在撕扯着她。 “孩子,打掉孩子的时候,比现在还要痛苦。” “你,”闻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一点,“吃过打胎药?” 陆嫣突然笑了一声,闻离感受到自己的脖子里一片湿润。 她的眼泪应该擦了不少在自己的衣领上。 陆嫣哑着嗓子:“当然,如果不是自己吃过,我怎么敢给别人放心打胎。那都是一条条的人命啊。” 她突然疯了一般地推开她,将双手放在自己的面前摆了摆。 “你看到了吗?上面的都是血。有我的孩子的,有些那些各种花楼的姑娘的,你看到了吗?其实我和那些花楼的姑娘是一样的,不过都是那些达官贵人消遣的玩意儿罢了。” 闻离抓到了一个重点关键词。 “达官贵人”。 既然是消遣的玩意儿,那势必是不能天天见面的,甚至是,偶尔见一次。 怪不得甘水巷的熟人都不知道。 闻离不打算跟她绕弯子,直接开口问道。 “那个人是谁?” 陆嫣这会儿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 看来她的酒已经醒了。 第七十六章 弱爆了 “不能说,不能说,他知道了会怪我的。”陆嫣抱着头喃喃道:“我在他身边,一直都上不了台面。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我说了又有什么用,一切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闻离靠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怎么会是自作多情呢,陆大夫那么优秀,一定很招人稀罕。”闻离看她情绪稍微冷静了一点,继续轻抚着她的背说:“没准人家是有什么苦衷呢。要不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帮你问问。” 陆嫣抓着她的手,眼里尽是恐惧:“不能问。不能问。” “好,”闻离轻声说:“那我去帮你看看,他和他的夫人相处的怎么样啊,他有没有时候,会想起你。想起你们未出生的孩子。” 陆嫣被她说得似乎有些动摇了。 手上拽着她的力度也轻了下去。 就在她俯身凑近她的耳朵,打算松开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人倒在了闻离的肩头,没一会儿,传来轻微的鼾声。 闻离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气。 她把人扶上床,盖好被子,把小女孩的镯子放到枕头边。 闻离想了想,在走之前,还是站在陆嫣的床前留下一句话。 “人不能期翼别人带你走出伤痛,唯一的办法,就是直面它,撕碎它,战胜它。” 你明明知道他不值得。 直到屋里头再无动静,床上浑身是酒气,狼狈不堪的女人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她将镯子握在手里,一点一点地顺着纹理摸过去,像是只有在其中,才能找到她生还的希望。 凡事说得倒是轻巧,从来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 六个人在甘水巷看星星看月亮,闻离一个“孤家寡人”抱着竹拐子在一旁看他们。 她此时倒是希望陆瓷也来,好培养培养感情。 记得大二的时候,学生会组团去山里徒步,晚上就在外头露营扎寨。那天晚上山里正好能看见狮子座流星雨,已经有对象的男男女女依偎在一起,对着流星许愿。 闻离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不多,一直以来连过生日的时候吹蜡烛都不许愿。 因为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一般都会有。 得不到的东西,也从不奢望。 所以她一直以来就处于那么无欲无求的状态。 唯有陆瓷是个意外。 可惜那天他压根就没有来。 陆瓷喜欢户外,每次学生会组织徒步出游他从未缺席过,闻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没有拒绝师哥师姐们的邀请。谁知道她唯一来的一次,他竟然因故缺席了。 后来闻离便再也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活动。 等一个人太煎熬,等得她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傻。 现如今呢,此陆瓷非彼陆瓷,她也不是为了他才来的甘水巷看星星。她是被三对情侣硬逼来吃狗粮的。 闻离看着潘安和她身边的男人依偎在一起,看着唐然之和小公子在打闹,看马洛阳潇洒如故的感情观,突然都好羡慕他们。 不管未来如何,或狼藉或破败不堪,至少他们真的,曾经拥有过。 而她呢? 闻离瘪着嘴就想哭。 从前陆瓷是这样,现在的陆瓷还这样。 她就应该在医馆和陆嫣喝上她几坛子的酒。 人人在谈论别人的感情面前都是情圣,在自己的生活中一团糟。 “小阿离。”唐然之突然叫了她一声。 她看远处山河辽阔,星空明媚,有情人的姑娘的眉眼里都是篝火的温度。肆意又狂热。 闻离更加伤心难过了,险些不想搭理她们。 看闻离抱着竹竿子没声音,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这边却不说话。没一会儿,潘安也就叫了她一声。 “小阿离。” 闻离吸了吸鼻子,还是没应。 你们这些人是想干什么。她今日的狗粮已经吃得够够的了。 别想再叫她过去。 谁知道没一会儿,马洛阳也看着她眉眼都笑开,好像她的脸上被画成了小花猫一般滑稽。 “小阿离。”马洛阳从情人怀里探出头喊她,“听说今天晚上,有贼星。” 闻离一听到有贼,耳朵立马就竖起来:“啥贼心?小偷在哪?是谁要偷我的瓜?” 她想起少年闰土在瓜田里抓的猹,不知道马洛阳说的是不是这个。 几个人看到闻离那么大的反应都不禁笑得前仰后翻。 唐然之给她解释道:“洛阳姐姐说的贼星,是扫把星。就是,有点像花晚时候放的烟火一样的东西。” 吼。就是陨石砸大坑嘛! 害她白担心自己家里的瓜了。 “你们吓我一跳。”闻离道。下次说话讲讲清楚嘛。她的瓜田已经受过一次难了,再来一次她真要选择自刎而亡啦。 闻离起身,拎着竹竿子打算去有情人中间当电灯泡了。 倒不是因为其他什么,主要是她看他们互相喂食,肚子饿了。 就在她走了没两步路,唐然之突然伸手指着她的身后。 潘安和马洛阳的视线突然也一同停驻在她的身后。 陨石砸大坑来了吗? 流星? 闻离猛地回头。 却见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徐徐而来。 陆……陆……陆瓷? 这是她,八九年前难得许得那么一个愿望成真了? 男人看她不知所谓地愣在原地,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撩起袖子,露出的手腕白如霜雪。他没忍住在她的脸上捏了捏。 嗔怪道:“怎么还不回家。非要我出来接你。” 闻离扫了一眼身后的三对狗情侣,无精打采道:“正在被虐,抽不开身。” “那我,”陆瓷突然凑近她,“帮你虐回来?” 男人半带着笑意时候的眉眼,可真是好看。说话就说话,干嘛凑得这么近。闻离几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不由自己控制了。 她赶紧将自己从那个封闭的空间中抽离出来,后退了一大步。 陆瓷还摆着原来的姿势看着她,闻离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尴尬,连忙打了个响指。“好主意!” 陆瓷站直,咬了咬下嘴唇,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闻离觉得自己像是已经被他一眼看透似的。 这个男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被他吃死呢。 不然他这个看着笃定自信,洞悉人心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觉得自己哪哪,哪哪,在他面前,都弱爆了呢! 第七十七章 少不要脸 深夜狼风呼啸,除了几处篝火,四周不见人影。 闻离道:“今夜陨……扫把星怕是见不到了。不如我们早些回去休息,反正甘水巷你们随时可以来。” 陆瓷不依,拉着她的衣袖晃啊晃。 “来都来了,你这些小姐妹也难得。”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要是困了,可以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 马洛阳:“哟,闻大小姐和姑爷的感情好生令人羡慕啊。然之,你困不困,要不要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会儿?不不不,你也有情郎,你还是靠你家小孩身上休息。” 一阵爆笑,潘安拍了拍旁边黑木头,“看看闻家姑爷,学着点。” 闻离摇了摇头。 困倒是不困,只是他不是说…… “你不是说来接我回家的吗?”闻离开始怀疑他出来的真实目的,这么长时间了都不肯走,肯定不是为了自己。“你是不是就是自己想出来,其实是自己贪玩?” 陆瓷的眼眸中似乎印着山间清泉。 他看着她,稍稍弯起了眉眼。 “这不是,在等机会,帮你赢回来吗。” 闻离扫了一眼边上流连忘返的三对小情侣,你侬我侬的,全是热恋期。 她心想,怎么赢?他们俩好几个月的感情,还不如人家几天的。 闻离站在那,拍掉陆瓷抓在她衣袖上的手,小声问道:“你走不走,不走我要回去了,明天还有的忙呢。” 陆瓷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她弯弯如月的眼睛,三分困顿中带着五分的不耐烦。 突然闻离听到身后唐然之喊道,“你们看,贼星。” 她刚要回过头去看,却被人捧着脸,亲了下来。 “嗷嗷,你们俩。”唐然之回过神来,就看见旁边贼星也不看,却早就厮混在一起的两个人。他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间红了脸,往身边的小公子怀里钻。 潘安:“啊啊啊,我没脸了。你俩可以克制一点吗?” 马洛阳毫不避讳地看着两人大笑,“原来今晚的贼心,在闻家姑爷身上啊。怪不得阿离说,有谁要偷她东西呢。” 闻离被他们说的一时间呼吸不过来,就快断气了。 陆瓷红着耳朵放开她,嘴唇上却染了她橘红色的唇釉。 一点都没抹匀。 闻离别过脸去,脸红得不像话。 男人却不肯罢休地缠过来,咬着她的耳朵道:“都说了要帮你虐回来。怎么样,我骄傲的大小姐,赢得痛快吗?” 痛快你个头。她险些就要窒息了。他技术一点都不行。 “你跑什么呀。”陆瓷在身后喊。 没一会儿,她听到一阵匆匆脚步声追了上来。 小李的马车在甘水巷外等着,闻离掩了脸爬了进去。没一会儿陆瓷就进来了。 落儿的“小姐”只喊了一个“小”字,就冻结在了嘴边。 她悻悻地扭回头来,看着潇潇和傅遇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傅遇打开折扇,瞥了眼潇潇,随后遮了半张脸对落儿说。 “夫妻间的事,你别问。不过,”他隔着帘子明知道什么都看不见还是往里头瞧了一眼,“我倒是越来越喜欢姑爷了。” 才情谋略他都有。原来不只是个花瓶美人啊。 马车内摇摇晃晃,陆瓷一直不要脸地盯着眼前闭目养神的女子。 他道:“娘子是不打算理我了?” “闭嘴。”闻离言简意赅道。 “方才,娘子可还喜欢?”陆瓷下意识地去看了眼她花掉口红的唇。虽然凌乱,却别有美感。她本身就肤白如雪,身材又好,但凡再那么道德沦丧一点,七倒八歪地随便往那一躺,用眼神勾一勾他。陆瓷觉得自己,可能真得会疯。 好在她活脱脱得像个灭绝师太。 可是哪怕如此,都能让他从此沉沦多年。 闻离没好气地睁开眼,打算同他实话实说。 毕竟他技术太差了,将来苦得肯定还是自己。 她简单直白地开场:“你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你不知道去找人练练的吗?咱俩成亲快半年了,你什么都不会也就算了,就刚才那样最简单的,你们男人理应本能就会的东西,你差点让我憋死。” 陆瓷:“……” 他侧过脸去,挠了挠耳朵后边的头发。 “你,”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师父带你游泳的时候,你之所以会溺水,会呼吸不过来,并不是因为师父不会游,是因为……” “算了。”他水光潋滟的眼眸对上她的眼睛,“娘子说的是,确实是我的错,以后我多找娘子练练,熟能生巧,以后娘子就会了。” 陆瓷这么一比喻,闻离突然就听懂了。 她确实在感情方面开窍的比较迟。 有的人在十六岁的时候情窦初开,有的人甚至更早。 她十六岁的时候只想考第一。 男人什么的,在她眼里就是无性别生物。 如果不是陆瓷的高考成绩样样比她高了那么一两分,她甚至可能都不会注意到他。更不会因为嫉妒生欢喜。也不会因此沦为颜狗,愚不可及。 她的眼里才容不下脑袋空空的男人。 她后来穿书过来之后,一再对眼前的男人死了心。她曾觉得,他品行败坏,书里写的谋略都是假的。但是接触下来,好像,他比书里写得还要更好看,更优秀一点。 闻离不知想起什么,回望向他。 “如果我能跨过这个坎,如果一年半之后我们没有和离,如果我也没有离开,我就考虑这一辈子,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把你捆在身边。” 如果闻家的富贵依旧,她在离安城的权势依旧。 不管他有没有这个心,她都可以不在乎。 陆瓷:“强人所难是不对的。”他靠过去,挨着她坐着,低头看向她的眼睛,潋滟生光。“不过我愿意被你强迫。” 闻离笑:“你少不要脸了。” 深夜的街道安静极了,只有他们一辆马车的声音。 闻离不知道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穿着水晶鞋坐着南瓜车去见王子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从皇宫离开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种心情。 她只知道,自己握着钱和权,便不用在十二点的时候仓皇逃离。 在她的世界,没有被后母姐妹虐待的灰姑娘,只有离安首富的千金,闻家的团宠,闻离。 她要守她的世界,一片安宁。 第七十八章 旷工 富家少爷的那只骑手队伍在连续干了几天之后,几乎天天有人旷工,导致配送单子交接不及时,惹来好些百姓投诉。 闻离正头疼呢,知道他们靠不住,原先也没想几个人能干多久。 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她整出幺蛾子来了。 她去了长安街末尾的一个仓库,发现不少人席地而坐,看到她过来的时候,半点反应也没有。 “各位小少爷,近日可好?” “好什么?”马上就有人朝她喊,“闻小姐你天天在家贪图享乐,又不用出来干活不知道。我就在你们这跑了三天,腿都快要跑折了。” 闻离走进看了看,发现他露在外头的细白小腿上,确实好几处乌青。 “这是哪里撞着了?”她问。 那位少爷别过脸去,有些没好意思,“跑巷子给人送水果的时候磕墙上了。还有的是骑车不小心蹭的。” 闻离看着他的腿,问道:“累不累?” “你这不是废话!”眼看着就要飙脏话,对上闻离那双美目盼兮的双眼,顿时觉得就这样在一个女人面前认输也太没劲了。“也还好。就是想不明白,我一天天这样跑,又赚不到多少银子,何必呢。” “赚不到多少银子啊。”闻离看似听完他说的话,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不会,我们骑手的工资,可是比店小二都要高很多。很多人就靠着这点钱养家糊口呢。” 马上就有少爷出来喊:“那是他们穷人,我们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何必要过这样苦的生活。” “闻小姐你也是,闻家已经够有钱了,怕是子子代代都在家里躺着,这钱都怕用不完。” “哦,是吗?”闻离道。原主从前也是这般想的,所以使劲造。直到有一天,家破人亡,她连吃个馒头都要掂量掂量钱还够不够。看她过得如此悲惨,读者心里都爽透了。 原主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是眼前的这些富家公子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方式的自作孽呢。 天有不测风云,改朝换代都很快,没有人能保证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是谁家公子?”闻离问他。 男人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耍帅道:“御史大夫监察百官,鄙人不才,御史大夫程天佑正是鄙人的父亲。” “哟,程大人家的儿子。” 闻离想起来书中原主谋反的时候,程天佑因监管不力,可是进了监狱的。 赵安上位后,流放边疆,程家的辉煌从此陨落。 “听说程大人,三岁就会作诗,五岁写文章,十六岁高中状元,入朝为官。不知程公子,今日有何成就啊?” 程若鱼:“你!”他赧极反怒:“闻小姐好大的脸,闻小姐也是独女,难道闻小姐就有比闻老爷更高的成就了吗?” 闻离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一直在努力啊。” 闻离知道跟他们讲大道理是不行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看过书,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一场场悲剧化成噩梦日夜尾随着她,或许她也直接躺平了。 她蹲下来,想了想,还是跟他们一样在地上坐了下来。 “在场的,肯定跟我一样,从小出身富贵之家。”闻离她说,“你们当中,应该有不少人和我一样,在背后被人骂纨绔子弟。” 程若鱼不服气地嘟囔道:“明明就你!” 草包美人。 好看是真好看。没脑子……倒也好像没有传闻中的那样愚不可及。 不过被人骂纨绔,恐怕每个没有青出于蓝的权贵子弟都不能幸免。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老爹那般天资聪颖又幸运的。 再说了,家里有钱又有权,不及时享乐还要留到棺材里吗?! “我确实老被人骂啊。虽然人人表面上都怕我,实际上这偌大个离安城,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在襁褓中的小孩,可能都觉得闻家大小姐啊,品行败坏,什么都不会,全仰仗她的富豪老爹。” “不过他们骂就骂咯。”闻离摆摆手,“我这么有钱,他们都是嫉妒我,我在乎什么。” “那是自然。”有人附和道:“那些下里巴人在背后骂我们,当面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尊称我们一声谁家少爷。再讨厌我们又怎么样,再看不惯我们又怎么样,还不是拿我们没法子。” 听着他们的话,闻离忍俊不禁。 虽然有钱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但是纨绔子弟心里的想法却都是差不多的。 闻离:“我们家境相当,”她顿了顿,说,“好,闻家还是比你们好不少的。可是我有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自此之后我便惶恐不安,每日都开始担心这个梦会成真。” 一伙人都被他吊起了胃口。 尤其是程若鱼。 他问:“什么梦?”不不过好奇归好奇,权贵公子的骄傲不能丢。程若鱼紧跟着吐槽道:“不过闻小姐也真是胆子小,一个梦就能把你吓成这样。” 闻离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深呼了一口气。 继续讲。 “我梦见闻家因为我的缘故,倒了。闻家上下几百口人,全都没有好下场。我爹爹生病了,我荷包里一分钱都没有,更别提给他治病。后来他就活生生在我眼前病逝了。” 原主是全家处斩,那年秋后,血流扶摇。 原主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爹被斩首示众。 闻离:“爹娘尚在的时候,像我们这般权贵有钱人家的子女,自然不用担心往后的事。可是改朝换代都那么快,隔壁城灾难不断,短短几年就已经换了好几位国君了。那往前几代的权臣呢,你们觉得他们在新的国君手下还能像往日那般辉煌吗?” “不说其他,倘若我们当中哪一位的家中遭遇变故,你们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至亲吗?” “我自问能力不足,”闻离道,她低下头,莫名感觉悲伤从心头涌了上来,似乎书里闻家血流成河的场面就出现在了眼前。同往前不一样的是,那一个个从刽子手刀下滚下来的脑袋,突然都有了脸。“所以我必须要加倍努力,在我的至亲再有一天需要我的时候,可以用我丰实的羽翼,像他们曾经庇护我一样庇护他们。” 良久之后,她抬起头。 眼前的这些小少爷,均低下了他们高贵的头颅。 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出仓库外。 见外头碧蓝晴空,天地辽阔。 有谁不想它一直这样呢。 第七十九章 讨伐 甘水巷西瓜田暖棚内。 闻离拿着竹竿走两步挑两下叶子,翠绿衣裳的西瓜躲在大片的西瓜叶子后面,像个跟她躲猫猫的孩子似的。 闻离每发现一个,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一分。 许会已经成功入股花满楼了,顶替钱芳芳成为二掌柜。有个自己的人在,闻离在花满楼呼吸的时候,觉得空气都顺畅了起来。 眼下已经那么多西瓜可以采摘了,到时候捧着大半个西瓜去花满楼看骆晚舟跳舞,看许广白耍猴,日子岂不是别提多少爽歪歪了。 潘若昀走在每个暖棚的最前头,判断瓜的成熟度指挥村民干活。 那些村民脸上也同样乐呵呵的,看到闻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闻小姐。”有村民喊她,她一抬头,几乎每人手里捧着一个大西瓜朝她招摇。脸上因为长年在田里劳作的缘故,皮肤晒得黝黑。就因为如此,笑起来的时候显得牙齿更加白了。 “行行行,别举了。”闻离口是心非地朝她们嫌弃道。 她跟着说:“往后每天卖掉的收成都回来给你发钱!你们记得乖乖在家等我啊。除非以后生意太好了实在忙不过来,等你们口袋里也有钱了,我们再考虑一个月一发。这第一批瓜啊,我们就每天发一次钱。” “好,”有一男人声音喊道:“发了钱我就给我家婆娘去做身衣裳。要最贵,最漂亮的。” 马上有人应声:“就准你在你家夫人面前做好相公啊。我也给我夫人做一身,比你家的还贵还好看。” “还有我还有我。” 有妇人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我要给我家相公也做一身。我们俩到时候一块穿得花里胡哨,郎才女貌。” “方大花,你到底会不会形容啊。花里胡哨那不是不伦不类吗?你还郎才女貌。” “哎呀,别计较这些,我们又不是读书人。花里胡哨怎么了,不伦不类怎么了,我们甘水巷的走出去,就是郎俊女美,就是自豪!” 闻离听着他们的话,想起来这一切也不过几个月的光景。 贫穷落魄的甘水巷,好吃懒做自怨自艾尽搞些旁门左道的甘水巷村民,如今也养成了现在这般自食其力,奋发图强的性子。 每一个人都有很努力在生活。不再自暴自弃,每天都在伸手拥抱美好的生活。 闻离:“嗨嗨嗨,大家听我说。看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兴奋要做衣服,你们可知道我们扶摇潘家?江南来的布坊掌柜,人家做衣服的那个面料啊,金丝银线,别提多珍贵了。” “你们不是一个个都喊着要最好的吗,不如我改天把掌柜的叫来咱甘水巷,亲自给你们量体裁衣,如何?” “金丝银线啊?!”甘水巷村民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有人没忍住问:“是像闻小姐身上穿得那么好看的衣服吗?” 我身上穿的好看吗? 闻离低头看了眼自己。 说实话,因为要在甘水巷下地的缘故,她已经弃了很多原主留下了的漏风布料,都以简单方便为主。不过哪怕如此,闻家的衣服用料应该也是极好。 最主要的是,甘水巷的村民大多连村子都没有出过,他们只听说过闻家大小姐是这离安城最尊贵的女人,自然也会觉得她身上的所有一切东西都是最好的。 闻离沉思了没一会儿,点点头向他们答疑解惑道。 “那是自然,潘家的布料都是江南来的上等贡品,比我身上穿得还要金贵些许。不仅如此哦,潘家大小姐,可是俺的好姐妹,我到时候让她给大伙友情价!绝对比扶摇那些公子小姐啊,拿到的价格要更便宜!” 众人自然是心里一喜。 听到好姐妹,有人想起来,“是不是上次来我们甘水巷踏青的那三位小姐之一?我记得其中有一个女子眉眼和潘老爷长得有些许像。那位女子夫君的脸,是不是比我们家的小黑还要黑?” 闻离:“……” 她怎么忘了这茬了。 潘安是潘若昀的侄女儿。这些村民每日和潘若昀呆在一块的时间比她还要多,怕是把他的家底都给摸清了。 尤其是,啊啊啊啊啊,她要死了。 潘安特意瞒着家里马志满的事,理由是要维护马志满男人的自尊。 如今连甘水巷的村民都知道了,这群人当中只要有一个知道,不出半天,全村都会传遍。全村都知道了,潘若昀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潘若昀都知道了,他又每周去找他哥也就是潘安的父亲喝茶。 水果大户,种田的潘叔同甘水巷的村民一样,又都是大嘴巴。 她可真是个猪队友啊。 每一次他们说要做衣服,她都会热情地介绍一遍潘安。天知道自己已经同他们说过多少次潘家了。又天知道,他们整日和潘叔待在一起,又知道多少潘家的事。 怕是比自己还要了解清楚。 亏她还跟个笨蛋一样……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潘若昀,企图从他身上看到最后一丝希望。 结果对方毫无反应地略过她,转棚的时候说了一句,“那个男人,不肯入赘,倒是和我一样,很有骨性。” 闻离:“……” 潘叔你这样说不好哦。你这样就相当于把全离安城入赘的男人都给得罪了。 尤其是我家还有一位哦。 不过看潘叔这个态度,潘安那边她倒不用担心了。 潘叔态度基本上也代表了潘安父亲的态度。 歪打正着,两人正是合适。 一个不愿意入赘,一个家里不喜欢入赘的男人。 闻离正想着要赶回扶摇同潘安说这件事情,落儿匆匆忙跟着小李驾马过来。 “小姐你快回去,老爷让你赶紧回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闻离看着落儿一路从甘水巷外跑进来,气都顺不匀称。她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背:“你慢慢说话。” “御史大夫,御史中丞,还有什么太尉,各家经商的老爷,闻家一时间来了好多人,都是来找你的。” 御史大夫程大人她知道,程若鱼他爹嘛。 就是那天在扶摇仓库里同他吵架的公子哥。 她也没得罪他儿子,顶多就是说了几句知己话。 难道因为自己提到家道中落,变故,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他们觉得不吉利,要讨伐自己吗? 不应该啊。 闻离护家人心切,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抓了落儿的手往回赶,一边问她,“你大致上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与我有和交集?” “奴婢不知。”落儿木讷地摇了摇头,不过她的眼睛很快就亮了起来,“你可以问问阿念姐姐,阿念姐姐今日也来了。老爷怕我做事不沉稳,特地让阿念姐姐陪我一块来喊你。” 第八十章 找她算账 阿念果然在马车边上等她。 不仅如此,连熊大都来了。 他一脸焦急地看着她,着急赶在阿念之前就开口道:“小姐不好了,我听说府上来了一堆人,看样子是联手来找我们闻家麻烦的。” 闻离赶紧上了车。 她问阿念:“都是些什么人?都是前些日子招工进来的权贵公子吗?”她说着略不服气地发了一句牢骚:“那些人也不是全都是我找来的,还不是觉得新奇,看其他家的公子来,自己也非要来凑热闹。” 虽然确实是她存了心思,劝李泉他们闲着没事来给她当骑手。 目的就是为了这些富二代手里的人脉。 顺势给她做一波宣传。 阿念:“小姐倒不必过于担心了。老爷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自有对付的办法。”她顿了顿,才算是开始回答闻离的问题,“我找潇潇看了下名单,大部分是我们旷工的那些公子的家人,但是不止,还有其他权贵的老爷,也有找上门来的。” “他们非要让我们去把小姐您找回来才肯说事,玉姨娘和权姨娘已经去招呼客人了。” 这么大阵仗,连御史大夫程大佑都来了,再往上头就是皇上。 闻离的太阳穴顷刻间开始突突地跳。 她突然想起来,老皇帝的儿子可不是也被她忽悠来了。 但是凭她和赵安那哥俩好的感情,应该不至于?! 就在这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 眼前的一切随着马车的颠簸闪了一下,所有的一切她都像是看不清了,眼前白茫茫一片。脑海中只充斥着一个画面。 那是在她毒死老皇帝的事情被揭发之后,赵安看她的眼神冰冷到了极点。 她看到宋羡站在他的身边,他看向她的时候,眼神中有着无限温柔缱绻的爱意。同看她的眼神形成了鲜明讽刺的对比。 那明明是她如此亲切如兄长一般的人,她却害得她家破人亡。 只有宋羡和她身边的男人,帮他揭露真相,除恶人乱世,保天下太平。 她算是个什么玩意儿! 马车渐渐驶入康庄大道,一路开始平稳起来。 闻离掀开帘子的一角看向窗外,马车正好经过花满楼。那里头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人进出。宋羡站在门口,不知她同妇人说了句什么话,惹得妇人拿帕子捂着嘴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 虽然她现在开始穿深色衣服了,甚至有时候会和她一样穿一身招人耀眼的红,可她好像总是比她更讨人喜欢。 她至今因为防着她做了好多事,宋羡却从未做过一件真实性伤害她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女配和女主的区别吗? 女配看着事事都有原因,有理由,却总是不自已的做了很多错事。女主一直为女配的错误买单,接受着她没来由的恶意,却仍旧保持纯真本性,讨人喜欢。 所以说,她之前对她看似掌握全局的恶意,难道都是来源于她身为女配的恶意错误吗? 闻离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马车入了长安街后就很快到达闻府。 闻离连马扎都没等熊大拿,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直奔入府。 闻府今日好不热闹,高朋满座,却连一个酒坛子开封的都没有。看样子,确实是在等她了。 李叔首先眼尖看到了她,对闻百万低头说了一句,“小姐回来了。” 很快屋内的人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中的下人大喊了一声“闻大小姐回来了”之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 闻离还没有经历过那么大仗势的八方权贵的眼神朝拜,她稳了稳禁不住发颤的脚步,面露微笑朝他们走了过去。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大人应该都是文明人??? 她的余光已经开始扫视府中来的人,顺带寻找着她此时疯狂想要见到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可惜她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陆瓷在这种关键时候也不知道去哪了。 “闻小姐,我需要你给我们一个交代。”有一位穿着官服,胡子半白的男人率先开口,“我可听人说,犬子去了你那当骑手,回家第二天累得连床都下不来,结果还要赶着去开工。” 闻离:“……”这明明是你家儿子身子骨弱。 她正琢磨着如何给自己辩解,立马又有一位大人开口了。 “听说犬子,被闻大小姐招去当骑手,连日来连饱饭都没有吃过?” 额……这个……或许是他们忙起来,来不及吃饭了?不至于。 闻离觉得这个可以给自己解释解释,不然显得她是个极度压榨员工的老板,是要遭雷劈的。“这位大人说的,连顿饱饭都没有吃过,应该不至于。我们的骑手,每天都有交替班的时间的。是不是因为伙房的饭菜不和您家公子的胃口,所以才……” 闻离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位大人朝她摆了摆手,“你不用再解释了。” 完了。闻离的心里头“咯噔”一下,可不是完了。 连解释都不要听就给她认罪了。 离闻百万最近的那个眉眼神似程若鱼,不用猜都知道是御史大夫程天佑的,听了各位大人的控诉,也朝着闻离质问道。 “听犬子说,家财万贯、离安首富之女的闻家千金,给在座的各位大人,包括老夫在内的各家公子,开得月钱还没去花满楼消费的一顿多?” 贼个这个,介个辣个,闻离:“……” 这些权贵公子大手大脚惯了,她怎么知道他们去花满楼那么能用钱啊。 要知道她平日里去花满楼,都是白嫖的……算了,她有罪,她有错,白吃还有理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她此时能直接跟他们说,往后她再也不敢指染他们儿子了,求各位大人放过他行吗? 闻百万听到在座的各位达官贵人近乎“人神共愤”的指责,虽然护女心切,但是知道他们此行那么大仗势,如果硬碰硬的话,怕是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 他赶紧攀扶上御史大夫程天佑的手,露出他日常老匹夫的和善笑容。 “程大人请放心,令公子的月钱,还有各位大人家的公子受的委屈,老夫一定会想办法如数弥补。” “弥补什么?”程天佑甩开闻百万的手,厉声拒绝道。 第八十二章 胭脂印 “郎君——” 陆瓷赶紧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看了看屋内的摆饰,又看了看屋内的人,发现也没有走错地方。 “闻大小姐今日心情不错啊。”他进屋放手带上了门,但是很刻意地跟她保持开距离,伸手去解自己的外袍扣。“说,又想在我身上打什么鬼主意。” “郎君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闻离赶紧小碎步挪过去扣住了他解衣扣的手,“我来我来,为夫君宽衣解带,乃是为人娘子的分内之事。” 她说着就要去帮他解外袍。 陆瓷拂掉她抓在自己衣袍上的手,满目了然地抬眸看她:“有事快说,别动手动脚。” “切,”闻离还不依了,非要去扒他的衣服。“今日一大群官门中人来府上找我……” 闻离噼里啪啦把事情从头到尾事无巨细添油加醋地给陆瓷阐述了一遍。 陆瓷捞过闻离手中被她强硬扒下来的外袍,扔到一旁的架子上。 “所以说,你爹打算让你进宫,陪太子读书?” 陪太子读书只是一个典故,陪各位公子哥读书也是那些权贵痴心妄心,简单说来,就是闻百万希望可以借着各位大人的这股力,让自己不学无术的女儿多读书。 陆瓷卷了毛巾,将它扔进水里打算擦脸。 闻离寸步不离地凑过去,“狼子野心”显着:“对啊对啊。” 她习惯性地再去扒拉他的衣服,踮着脚双手扣到陆瓷的脖子里,讨好道:“夫君我给你更衣。” 她后续狼子野心的企图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陆瓷逃也似的避开了。 “你干什么?”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怒气,他扯了扯被她大手劲拉开的衣口,“更什么衣?我里头没衣服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几句话瞬间将闻离的热劲打入谷底。 是她不知分寸了。 紧接着,她就在从他身上收回视线前,看到了他齐胸敞开的里衣内侧的口红印。 他原先就白,口红印在素白的衣服上,奶白的肌肤上,衬得明明白白。 所以说,这才是他这般激动的原因吗? 并非全然是她不知分寸的缘故。 闻离深呼了一口气,再无方才的不知所以才不畏虎的傻气,直直得往床上身后的床上倒去。 她并非全然能感知自己现在的感受。 只觉得好像身上有什么地方空了一块。 她想哭,却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而哭。良久,还是只能扯起嘴角笑了笑。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另外一个世界响起:“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块进宫、读书。” 她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但是她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仍旧有条不紊,与平时无二。 真好啊,伤心难过又怎么样。他在外边有人又怎么样,她还是要毫不在乎,无人只伤,漂漂亮亮地过日子。 陆瓷擦干净脸,看到女人已经躺在床中间,眼神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床板,说话声调并无起伏。 他背过身,换了里衣,将它收进柜子里。 “你想我去,就去;不想我去,就不去。” 真简单。 好简约的回答哦。 既不拂她面子,也不用表达自己的意愿。 潘叔说,有骨节的男子哪一个能受得了入赘。她先前以为他是不一样的,毕竟他说还好是他嫁过来的时候的语气那么诚恳。 又或者说,他在意的并不是当姑爷的屈辱。而是,他对着她说话的时候,眼里心里,想的是别人。 油灯尽灭,屋内刹那陷入一片黑暗混沌。 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二人均是无言。 直到不知多久之后,月亮高升,月光倾泻,屋内才多少可见着点光亮。 陆瓷的声音在她身后另一枕头侧响起。 “你看到了?”他顿了顿,仅有沉重的呼吸可闻,“对不起。” 闻离看到有月光照在墙上,看到墙上那个女人,顺着脸颊悄无声息滑落下来的眼泪。她感到自己的眼前一片朦胧。 “嗯。” 等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感觉腰侧有人的手臂环了上来。 她在陷入沉睡的梦乡前,脑海中唯一清醒的想法就是,他可千万不要发现我的眼泪啊。 可惜她没能挣扎醒来。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目光所至的枕头上已经空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正过脸来朝他这头睡的。意识到昨天晚上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她赶紧摸了一把脸。 还好眼泪已经干了。 也就眼睛有一丢丢的疼。 她深呼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坐起来。 低头就看见自己身上满……满……衣衫的红印子。 而且看那个形状,貌似是,唇……唇……唇……印。 为什么会这样?是谁对她做了什么? 突然门外有人匆匆忙从外头闯进来,闻离赶紧拉上被子遮住。 “小姐,小姐,到时辰了,老爷让我叫你起床,今早你要和各家公子一块进宫读书。” 读书就读,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赶紧出去。她现在这样还怎么出去见人。 闻离眨巴眨巴眼睛,朝她点了点头。 用她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煦道:“你先出去。” “不,”落儿站定不肯离开:“老爷说了,让我替你更衣。一定要看着你上轿。” “今日不坐马车进宫吗?改轿子啦。”闻离随口朝她唠道。在落儿看不见的地方一只手撑着被子,生怕衣服上的印子染到上面。“都说了你先出去,你家小姐保证马上换衣服出来。” 落儿看闻离态度坚决,想到再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犹犹豫豫着退出了门。 “那小姐你快些起床,姑爷已经在前厅等你了,老爷让他陪你一块入宫。” “知道了知道了。”闻离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赶紧把门关上。 直到门扣落定的声音响起,落儿似乎已经走远了,闻离才从被子里爬出来。 她拿起落儿给她准备好的衣服,尽数扔在床上。 然后去解自己身上这件她简直没眼看的里衣的腰带。 她顺着脖子前的领口,一点一点地给它拉开,生怕红印子蹭到自己的手上,也生怕一不小心胭脂糊到她里头的皮肤上。 但是,真等她一点点地掀开衣服,看到里头的风景,她还是整个人从头到脚的凌乱了。 啊啊啊为什么里面也有……? 第八十五章 请自重 江慈听到女子低低的一阵笑声,声音甚是愉悦动人。就是不知怎的,传到耳朵里像是有些讽刺。 他耐着性子谦卑地向她请教:“不知离儿在笑什么。” 说着他还补充了一句:“在我心里,离儿是这世上唯一有能耐可以倚娇作媚的人。” 闻离听着脸上的笑容顿逝,朝他竖了大拇指。 “听闻江太尉家公子文韬武略,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传闻不假!” 程若鱼等人也跟着应和,“我江兄一直都是这般文武双全,见多识广。只是从前闻大小姐不知道罢了。” 闻离闭上眼,看上去不知多认同地使劲点头。 “哎哟,你打我干嘛。”她惊呼出声。众人都朝罪魁祸首陆瓷看去,陆瓷回头转身面朝太傅,只留给他们一个孤傲的背影。 周正简直要被眼前几个人气昏头。 也就只有提问的陆瓷尚宽他心。瞧他打闻大小姐的举动,看来他根本就是懂的。只是看他一人在台上尴尬,找个问题帮他解围罢了。 周太傅看向陆瓷的眼神满是欣赏,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朝他伸出手。 “不如由陆公子自己来解释一下‘倚娇作媚’一词的意思。” “原来他根本就会啊。”闻离身后有声音响起,听上去对陆瓷甚是不满。“顾及就是来显摆的。你们难道之前不知道吗,他在嫁入闻家之前一直都是刻苦读书想要考取功名的,同我们这些从小到大书本都懒得翻一下的人比什么。” “不就是家世比不上,各种比不上,只能比比书生肚子里这点墨水了。” “要我说啊,还是江兄厉害,能上得了战场,还能看得进书。他闻家姑爷在他面前,简直就是这个。” 闻离不知道他们在后头比了什么,只知道肯定是不好的意思。 突然响起一阵拍桌子的声音,她看到赵安舔了舔后槽牙,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平日里常傻乐呵的他发火:“说是非的给我滚出去!这里是尚书房,不是你们公子哥花满楼喝酒闲聊的地方。” 众人赶紧噤声。 太子爷谁还敢惹,项上人头不要了。 说来陆瓷这千年狐狸还真是厉害,能嫁进闻家这种离安首富大户人家不说,还能让太子爷为他说话。怕不是和两人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莫不是……他长得这般美,其实是太子爷的侍妾。 怪不得闻大小姐当众说他不行,还为别人打胎,又和花满楼的男人纠缠不清。她为何要娶这样一个男子回家,太子爷又为何多年无一妻室,难道是因为…… 后座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全都心照不宣了起来。 赵安发怒完,尚书房内噤若寒蝉许久,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响。 眼看一炷香都要燃尽了,周太傅才不得不大着胆子哆哆嗦嗦地开口,“方才陆公子说的,请陆公子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一词的本来意思。” 他虽然话是对着陆瓷说的,余光却一直在往赵安身上瞟。 直到看到太子爷没什么动静,才恢复神态自若看向全学堂内他唯一的一位得意门生。 陆瓷站了起来,但是没一会儿,他就扭头去捞闻离。 “先生,这个词是我夫人考我的,不如就让她亲自来解释。” 闻离横了他一眼。 虽然说原主作恶多端,把周太傅吓得不行。但是她二十多年的学校经历教给她的,让刻在骨子里的尊师重道,不得不让她下意识地对周太傅敬而生畏。 不敢不答。 闻离清了清嗓子,她看到周太傅明显的为之一振,不知道以为自己要将他怎么了。烧掉眉毛的另一边吗?闻离不禁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道:“方才,我夫君被人欺负,有人侮蔑他的出身,也有人借着他被我强娶进闻家的事,对他进行百般刁难。所以我才问他,夫君认为自己美不美。知不知道‘倚娇作媚’一词的意思。” “虽然这个词大多作贬义用,但是词性人定。既然我闻家为离安首富,我又是首富之女,当今圣上义女,作为离安城最尊贵的女人,那么我就给他依仗自己的姿色,撒泼取闹的权利。我夫君同我闻离一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顾忌其他。胆敢有人对他不敬,便是对我不敬,对闻家不敬,对圣上不敬。” 她转过身,眉眼扫过之处,都像是结了冰。 周太傅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好在他一见到陆瓷这小子,就喜欢的很。多少也算是随了闻大小姐的愿。 尤其是现下,闻大小姐对他宠爱有加,太子爷又对他维护有加,如此说来,得陆瓷者,岂不是,就能掌握在座的所有学生的命脉。 周正看向陆瓷的眼光更添了几分溺爱。 散学后,程若鱼提议大伙一块出去搓一顿,闻离对这些人暂时还有气,本不想去,谁知道赵安想溜出宫去玩的心思已久,一口替她和陆瓷答应了下来。 这些公子哥也没什么好地方的提议,论来论去,还是选了花满楼。 说是要给太子爷见见世面,开开眼。 大家年纪相仿,熟识起来后,程若鱼直接搭上赵安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道:“太子爷放心,花满楼别的没有,也就美男多。保证包你满意。” 闻离没忍住凑了过去听,替赵安给了他一脚。 老皇帝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传宗接代,这程若鱼要死的竟然起这些歪主意。 而且赵安并非没有人喜欢,只是那个女人和自己处于对立面,又并非赵安的良配,她实在不想二人接触而已。 赵安给自己理了理衣袍,因为记恨他为难陆瓷的事,并没有给程若鱼多少好脸色。 “程公子请自重。本太子是君,你是……程公子应该在朝中尚未有职位,那便连为人臣子都称不上,又如何能和本太子勾肩搭背。” 闻离听着赵安的话,简直觉得大快人心。 亏她还因为骑手的情谊好心指点程若鱼,她朝它白了一眼,嫌弃道:“亏得你爹对你寄予厚望,让你不好好读书尽知道玩闹,为人臣子都称不上,程若鱼啊程若鱼,你真丢程大人的脸。” 说着她还补充了一句:“还有就是,身为御史大夫独子,还不能给我们家骑手争面儿,真丢脸!” “太子哥哥,么么。”闻离扭头就捧上了赵安的脸。 还没等她装模作样够,就被人横腰抱走了。 她扭头对上陆瓷那张白玉无瑕,又妖冶勾人的脸,看他张了张嘴,温热的气流几乎就贴在她的脸上。 “你难道就称得上为人臣子了吗?闻大小姐也请自重。” 第八十六章 谁更好看 用她怼别人的话来对付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男人。 就在闻离刚想用武力解决纷争的时候,突然男人就像是有感应似的放开了她。 紧接着,他就跑到闻离跟前,将她的双手从自己的肩膀后拉了过来,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人背到了背上。 他着一身白衣,人又长得斯文白净。闻离穿了一身红,招摇抚媚。 就像是书生背了女妖。 同行的简直没眼看。 赵安:“你们俩,能不能在本太子这个孤家寡人面前稍微克制一点。” 闻离已经没脸见人了,直接把头埋到他的脖子里。 到了花满楼,许是程若鱼他们当中有人早就找人通知过了,花满楼的三个掌柜全都等在门口。 闻离下了马车看到宋羡,赶紧在赵安刚掀开帘子的时候就上去捂住他的眼睛。 “阿离,你做什么?”赵安抓着她的手,却因为信任没有拿开。 闻离:“你别动。闭上眼。” 陆瓷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闻离捂着赵安眼睛的动作,拉长衣袖拍打了一下她的手臂,被她一眼给瞪了回去。 抬头看到站在花满楼门口的三个人,瞬间意识到什么,他狗腿地重新凑到闻离跟前,将自己素白纤长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娘子你累不累,要不要我替你捂着。” 赵安比闻离高不少,她举着手捂他眼睛当然很累。 可是就在她打算放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狠狠地拍掉了陆瓷的手。 她差点就以为他是真心疼她呢。 原来不过就是担心她所担心的。担心赵安会看上他的小情人。 若非赵安于她是亲哥哥般的存在,她或许还真能随他去。但是眼下,她才不要让赵安卷入两个人的纠纷当中。 他太子爷配得上离安城最好的女子,才不要一个已经和她的夫君有纠葛的女人呢。 她也不要他了。哼。 陆瓷突然被打得不明不白,他不知道闻离又是哪里生气了,刚想开口找她问清楚,宋羡就朝他们迎了上来。 “各位公子请往里边走啊,最好的厢房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她看了闻离一眼,咬了咬牙,挤出一个人畜无害地笑脸:“闻大小姐,您家新鲜采摘的西瓜也已经给你们切好了。” 许会进了花满楼之后,几乎带着闻离的水果强势入驻。 加上她的“每日水果”的口号打出去,扶摇巷的人大多数都认准他们家的水果,尤其是长时间看戏口干舌燥,纯喝水喝茶又觉得没味,每天吃各种水果简直是他们这个时代一时间新起的潮流。 宋羡会气闻离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明明是敌人,却不得不顺着势头和自己合作。 并且,更可恨的可能就是,水果这一部分的分成她一分没有。原因是许会毕竟是花满楼背后老板的外孙女,她带着项目入驻,还是个关系户,宋羡怎么敢去她自己背后的资本手里夺食呢。 “谢谢大掌柜,谢谢二掌柜。”钱芳芳直接被她给无视了。 闻离心想自己毕竟是个记仇的人,钱芳芳向来喜欢挑衅她,她怎么可能会给她好脸色。 从宋羡身边经过的时候,闻离还顺带夸了她一句,“大掌柜今天的衣裳真漂亮。” 程若鱼说话直,对闻离喊:“闻大小姐你怕不是在夸你自己。” 两条衣裙的颜色针线都一摸一样。 闻离冷眼笑了一声,再抬头时,还是那副千娇百媚的样子。 “那,程公子可否说说,我和宋小姐,谁穿得好看啊?”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都是姑娘,说哪一个丑都不行。程若鱼好歹也是在烟柳之地混过很久的人,对女子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他自然知道怎么回答都不行,扭头将锅甩给江慈。 “江兄,你说说,闻大小姐和花满楼的大掌柜,同一件衣裳两个人穿在身上,谁更好看。” 江寒走了过来,神情冷漠地朝宋羡扫了一眼,“自然是……” 突然他看到她手上的刻着黄色彼岸花金镯子。 稍一犹豫便说,“自然是宋小姐的衣服金贵,闻大小姐穿着好看。” 闻离天生招摇,大红色调最配她不过。 “哈?”宋小姐的衣服金贵?闻家怎么着也是离安首富,难道还会给闻离用便宜的料子做衣裳不成。“你没说错?” 程若鱼摸着下巴困惑不解,若要是江慈说反了,那就是闻大小姐这身衣服穿着不如宋羡好看。那倒还真不至于。闻离长得美而艳,穿素色衣裳是压不住她的。这花满楼的掌柜说起来还真是以前白裙清纯,大红衣服她驾驭不住。 单看是好看,但是和闻大小姐站在一块,就太逊色了。 宋羡听到江小将军说她不如闻离好看的时候,脸色便沉了下来。 但是眼前的人她又没有一个得罪得起的,只好说,“承蒙江小将军谬赞,衣裳自然也是闻大小姐的金贵,只是小女的这一身是新做的,自然看上去亮了些,让江小将军误以为小女的衣裳更好。” 江寒:“是吗?新做的?照着离儿的衣服做的吗?” 宋羡没想到眼前这个江太尉之子,江小将军,竟然还是闻离一伙的。她不过就是按着闻离的风格做了件一摸一样的,就被他单拎出来讽刺。 她气得攥紧了拳头,几乎要将指甲掐进肉里。 “江小将军客气,”宋羡用劲挤出了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闻大小姐受整个离安城姑娘崇拜,大家都很喜欢她的穿衣风格呢。” “是吗?可惜这衣裙再好看也得分人穿,”江慈扭头看向陆瓷,手搭上他的肩膀:“陆公子你说呢?你瞧着,离儿和宋姑娘谁穿这身衣裳好看?” 陆瓷瞬间觉得脊背发痒,这姓江的摆明就是想找他的不是。 这种问题还用问他。 闻离倒也是真的很想听听陆瓷的回答。 在他想要逃离现场的时候,伸腿拦住了他的去处。 “你蹲下来一点。”她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拍了拍赵安的肩膀。举手捂着他的眼睛实在累的很,手酸了。赵安“哦”了一声,扎了个马步。 闻离抽空换了只手捂他的眼睛歇力,抬眸对陆瓷说,“夫君是觉得,我和宋姑娘穿这身衣裳谁更好看?” 第八十七章 旧爱不如新欢 几个人将问题甩到陆瓷头上,钱芳芳觉得自己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动作别样矫情地在陆瓷和宋羡身上流转,欲言又止了两个来回之后,赶在陆瓷前头开口,“你们怎么能这样为难陆钦哥哥。我们羡儿身上的衣裙就是他昨日来花满楼送的,若是不好看,他怎么会选这样一件衣裳送呢。可若是说好看,怕是闻小姐又要不高兴呢。” 他昨日果然来了花满楼见小情人! 她在家里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权贵老爷,她就说他去哪了,竟然是来花满楼找宋羡了,还给她送衣服! 闻离当下也不管钱芳芳到底怎么看她,心里是否得意极了,她拉起赵安就往里头厢房走。 “闭好眼睛,跟我走。”她朝赵安道:“西瓜才采摘没多久,我想着宫里不缺吃的,就没往宫里送。今日反正来都来了,我一定得请你尝尝。” 钱芳芳看闻离根本不理她,恨不得将这把火烧得更旺一点,直接站在她身后对着她喊。 “闻大小姐,你不要生气,你夫君送别人我们宋羡衣裙的事,我们其实心里头对你也觉得愧疚。可是喜欢这东西,情难自禁,拦不住的呀。” 她喊完觉得心里头畅快极了,扭头却对上陆瓷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 她从未见过这样吓人的陆瓷。 就见他勾着嘴角冷笑了一声,同闻离一般没有理她。 “芳芳,别说了。”宋羡虽然嘴上责怪,却在暗中给钱芳芳竖了个大拇指。 钱芳芳还在陆瓷吓人的眼神中未回过神来,低头看到宋羡给她竖的大拇指,都像是神要杀她的前兆。 一行人也跟在闻离后脚跟进去,只有江慈在经过宋羡旁边的时候,朝她细看了一眼。 闻离进了厢房,就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不停地往赵安面前的盘里递西瓜夹菜。 陆瓷没一会儿也跟着她进来,挨着人坐下。 他坐过去一点,闻离就往里躲一点,逼得最后闻离直接躺进赵安的怀里,又被他一把拉了过去。 按在自己的怀里。 他贴着她的耳朵道:“不闹了好不好。” 闻离推不开他,便想质问他。两人成亲半年以来,别说金银首饰,什么礼物,就连半块布料都没有。结果他扭头就送了一件衣裳给宋羡?她在家里忙着应付各位权贵,他在外头给小情人买礼物你侬我侬在腹肌上印胭脂印?! 亏得他和她睡个觉都要等两年后,原来根本就是要为宋羡守身如玉啊。 闻离气得简直想一巴掌飞过去。 可是这些话她一点都不想在他面前说。她闻大小姐,不要做个泼妇。男人不行可以换,女王形象一定要维稳住。 想要什么东西她不可以自己买的,还搞得跟被人讨饭一样。 眼巴巴求个半年还求不来半点怜悯。 男人对于自己不爱的女人有多绝情,原主最后的下场她又不是没看到。 闻离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潇洒一点。 “好,不闹哦。”她扭头朝陆瓷璀璨一笑,然后用同样的笑颜看向虽然她为了陆瓷讽刺了他却在方才仍旧不忘维护她的江慈,她朝他伸出手:“江慈哥哥。” 江慈听到她这般叫他,骨头都软了。 多年上战场厮杀见过的万般风景,都不如她美。 闻离突然感觉到肩膀吃痛,扭头一看男人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陆瓷狠厉又压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管谁叫哥哥呢?” 呵,在这里装模作样装给谁看呢。 闻离咬着唇,眸色潋滟,她对着江慈说:“江慈哥哥,抱我。” 江慈本来就习武,正儿八经斗起来,力气自然比陆瓷一个白瘦书生大。他弯腰就要去抱他,陆瓷先是不愿,江慈加大了劲。 闻离被扯得疼,“哎哟”了一声,双手环上了江慈的脖子。 陆瓷闻声放了手。 眼看江慈就要将闻离抱去自己那边的时候,经过赵安旁边,赵安拉住了闻离的红衣纱裙下的胳膊,吐了一口西瓜籽,小声对她说,“你可别太过分啦。” 说完江慈就将人抱了过去。 如果说,陆瓷背着闻离是书生背女妖。 那江慈抱着闻离,就是大将军抱美人。 江慈在软塌上坐下,闻离就顺势倒在他的身上。 她凭着他的脸,细细端详起来。虽然不如陆瓷美,但是五官刚毅,显得十分英气。倒也是个好看的男人。 闻离的手从他的眉眼滑下,滑过他的鼻子,滑过唇角,顺着脖子,滑进了衣领里。 她原以为会摸到一身大将常年习武养成的肌肉,谁知道是一身凹凸不平。 她扒开他的里衣一看,新伤旧伤触目惊心。 他上过战场,不是假的。 江慈没好意思地重新将自己的衣领拉好,抱歉地朝闻离笑了笑,他小声说:“是不是吓着你了?我确实不如陆公子那般细皮嫩肉,讨女孩子喜欢。” 闻离朝他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你这样,也挺好。” 余光瞥到陆瓷看向她这边的视线,正好又遇到宋羡送水果进来。 闻离重新攀上江慈的领口,艳艳人寰地朝他含羞一笑:“至少,你在那事上,应该挺行的。” 说完她就红着脸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闻离说话的声音不轻,厢房的注意力又全被他俩给吸引了,安静的不知道跟什么似的。闻离的话,足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了。 都知道闻家姑爷不行,没想到闻大小姐都主动到这种份上了。 江慈的耳根更是红得厉害,对着闻离点了点头。 其他看热闹的简直在心里狂吼。 就连程若鱼都将手里的瓜皮捏爆了,真是没想到,入宫读书真是读的太值了。至少每天都有新鲜劲爆的热闹看。 两人在宫里的时候,还是一个热脸追求,一个为了维护自己的夫君冷脸相对。 出了宫,进了烟花之地,两人恨不得当场红罗绸帐,蜡烛成双。 宋羡看到闻离和江慈如此亲热,捧着瓜碟的手越攥越紧。 她还没从陆钦身上走出来,她倒好,勾搭了一个又一个。 第八十八章 结秦晋之好 关键是她此时攀附着的这个男人,还是当朝太尉之子,离安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同在场的任何一位权贵家的纨绔子弟都不一样。 他少年成名,仅十二岁就带着七千铁骑打赢敌方十万大军。从此一战成名。但凡只要他带领的军队,就没有打过败仗。 看来闻大小姐虽然身份尊贵,这攀高枝的心眼也并不少啊。 陆瓷不过是攀附她才能活的富贵花。穷酸小子离开闻大小姐什么都不是。但是江慈不一样,他在离安百姓心中自有威名,论钱他是比不过闻家,论出身论本事,她闻离可差远了。 她闻大小姐虽说得当今圣上和太子宠爱,但是没有名分的东西一切都是虚的。 哪有江慈这般自己亲手用血肉打下来的靠谱。 如今天下太平,他的身份又是这般尊贵。两家人若是联手,怕是要夺皇位都不难。 这闻家大小姐,好算计! 宋羡在屋内巡视了一圈,在场的出身能同江慈抗衡的男人只有程若鱼。 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在太平年代的朝中地位似乎比江慈父子还要高上一等。只是可惜,他的儿子是个纨绔子弟。至今一事无成。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帮他。 只要她能赢过闻离,顶替她成为这离安城最尊贵的女人。 宋羡想明白后,立马挽起了一个她自认为最招男人的笑脸,将果盘朝程若鱼端了过去。 程若鱼来花满楼的次数也不少,两人多少有些相识,平时彼此之间都客客气气的。 谁知道这次……程若鱼因为要看闻大小姐和江慈之间的热闹,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极其不耐烦地推了眼前的人一把,“走开!你挡着本少爷了。” 宋羡被他推到地上,虽然心有不悦,但想着应该是个绝好的机会。 毕竟闻离之前都是靠装可怜骗陆瓷抱她的。 她轻轻地叫唤了一声,揉着自己的脚,眼泪汪汪。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纯而惹人怜。 硬攻是不行的,只能吊着男人的胃口来。 谁知道程若鱼一伙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 几个人纷纷咬着手里的西瓜,盯着闻离和江慈那边。看着两个人你侬我侬,喂颗无籽青提,还能咬咬手指。 两个人俊男美人,画面别提有多吸引人。就跟小人书上的画似的。 宋羡还是不死心,朝程若鱼娇滴滴地唤了声,“程公子。” 眼看纤纤素手就要攀上他动荡不断的腿,又被人无意识给一脚踹开了。 程若鱼只觉得桌子底下像是有什么恶心的虫子在挠他的腿,一脚踹过去还接着踩了一脚。 宋羡的手背上好深一个脚印。 冥顽不灵的纨绔子弟,她捂着手半瘸地走了出去。 出门前回头看了陆瓷一眼,那个男人的视线也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过。哪怕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切都是从闻离这个扫把星出现开始。害得曾经身边围着她团团转的人,全都消失了!这热闹的厢房,这一个两个的男人,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宋羡眼神渐渐狠毒了起来,她狠狠地捏着自己的手,却还是被一阵疼痛打败了。 程若鱼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下手可真狠啊。 等老娘得到你之后,一定要把你今天施加在老娘身上的痛苦如数奉还! 喂了大半天的水果之后,闻离觉得尿急得不行,她抓着江慈还要往她嘴里喂葡萄的手,在他脸上虚亲了一下,“江慈哥哥等我,我得去上趟茅房。” 江慈被她的突如其来印在脸上的动作弄得整张脸都红了。 他本身因为在外带兵打仗的缘故,脸上偏向于正常的阳光下晒出来的麦色。此时被闻离弄得老脸一热,倒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他的手牵着闻离的手不舍得放开,问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不用。”闻离赶紧拂掉他的手,“我马上回来,乖啊。” 她的一声“乖”啊,还真让纪律严明的江小将军正襟危坐起来。 闻离一走,连着赵安在内都开始对他的第一轮讨伐。 “哟哟哟,江小将军,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看你这老脸红的。我还以为你们带兵打仗的人,脸皮都比城墙都厚呢。” 程若鱼朝说话的人扔了一个大红苹果过去,“憋说了,英雄难过美人关。闻大小姐这种香玉在怀,换我我也忍不住。” 说完他也被江慈扔了一个苹果。 “她是我的女人,你少惦记!” “哟哟哟。”程若鱼喊完,全厢房内的人都开始喊。“哟哟,我的女人。江公子开始宣示主权了啊。” 赵安是个墙头草。 尤其是他看闻离和江慈在一块也很是和谐。 关键是江慈还是个大将,将来双方的父亲退位,他是要辅佐他的。 但是陆瓷也不错。他之前觉得他只是个供大小姐玩乐的美人,接触下来却发现这个人,超尘拔俗,实非等闲之辈。他就像是白日的光芒,掩盖不住的。除了出身和那啥不行,各方面都没得挑。 两人相结合倒是不错。老天偏偏将二人生成了两个人。 唉,主要还是阿离喜欢。 赵安朝坐在角落里的陆瓷看了一眼,看他落寞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美人终究是美人,随随便便坐在那,就让人觉得遗世独立,不沾凡尘。他心下一动,觉得他多少有些可怜,便转身朝正在说笑的程若鱼扔过去一个梨。 “你少说些,人家原配夫君还在这呢。”他指了指陆瓷。 几个人同江慈一块长大,却也同闻家姑爷一块当过骑手送过货。知道他坐押队的时候,是个特别靠谱的人。关键是长得比女人还要美啊。自然喜欢和他亲近的人也多。 程若鱼和几个公子哥马上朝陆瓷身边坐了过去,对他安慰道:“你放心,陆兄,凭你的姿色,一定会圣宠不衰的。” “呸呸呸,程若鱼,太子爷还在这呢,你胆敢非议圣上。”说话的人也过去搭上陆瓷的肩膀安慰他:“不过陆公子放心,哪怕闻小姐和江兄结秦晋之好,凭你的容貌,闻小姐也仍然会对你宠爱有加的。” 陆瓷:“……” “来来来,喝酒喝酒。” 他本身心情就不佳,被人多灌了几杯也一并喝下了。直到江慈拎着酒坛子来敬他酒,他才意识到,闻离已经出去很久没有回来了。 第八十九章 入腹 “来,陆公子,我敬你!”习武的人手重,江慈将酒坛子好大一声响放在陆瓷面前,“大丈夫就应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来陆公子。” 陆瓷拂掉他的手,抬手作揖道:“江公子好意陆某心领了。只是娘子平日管教甚严,陆某方才不过是趁着娘子不在贪杯罢了,再喝下去,回去怕是免不了家法伺候。”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能怕女人呢。来,喝!” 劝酒的人花样百出,说什么话的都有。 但是只要陆瓷不愿意喝,就没人能拦得了他。 “改日改日,陆某一定陪你们喝个痛快,现下真的不行。”陆瓷不等他们反应,直接翻过椅子,出了厢房。 他并没有去找茅房,而是下了楼看到许会,便上前一步去问她。 “许姑娘,你可有见到我娘子?” 许会朝边上看了看,发现宋羡正盯着她,她扯着嗓子回他:“陆公子你说什么?要两坛上好的女儿红?好的好的,马上找人送过来。” “咦,宋掌柜你在这啊,就麻烦您找人送两坛子酒上去。” 卖酒的钱宋羡不赚白不赚,自然脸色就好了很多。 等她转过身去,许会就将陆瓷拉到一边小声说,“闻大小姐偷偷去了宋掌柜的房间,我在这儿给她望风呢。” 说完她就朝着宋羡走了过去,同她一块去送酒了。 宋羡的房间在哪陆瓷不知道,但是呆在院子里守株待兔他还是会的。 莫约一个时辰后,闻离偷偷摸摸从上头下来,脚刚踩到平地上就被人捂了嘴。她呜咽着挣扎几声,却发现来人的力气实在是大得很。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门带了出去,塞进了马车。 喘过气来就看见陆瓷那张熟悉的脸。 闻离:“你……” “怎么,偷偷摸摸去人家屋里还想走正门?”陆瓷道。 他眼眸清亮,带着笑意,脸却有些红。 闻离突然反应过来,“你喝酒了?” “没喝两杯,酒量好得很。”看说话的语气,倒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陆瓷挨着她坐过来:“老实交代,去做什么了?” 闻离动了动唇,怼人的话就在嘴边,突然她的眼珠子一转,就改成了:“没干嘛?就是去看看,我的夫君,不惜千金买笑,到底送了多少值钱的玩意儿给他的小情人。” 陆瓷的脸色一沉。 抓着闻离的手臂想要同她解释,却见女人突然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听她说话的样子。 陆瓷只好作罢。 两人回到了闻家,落儿匆匆忙朝闻离迎了上来,伸手给了她一包东西。 她道:“小姐,是江公子让我转交给您的。” 闻离随手接过来,将它带进了房。 就在她趴在圆桌上想事情的时候,陆瓷将东西拿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这到底是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怎么光送你不送我啊,明知道你是有夫之妇,还追求得这么明目张胆,真是太不要脸了。” 东西拆开,里头是一块红色的布料,陆瓷随手给它拎出来,却发现有什么掉在了地上。 是一张纸,他捡起来一看,发现上头写着:“今夜戌时,水榭楼台见。” 陆瓷心下恼火,重新去扒拉那块布料,却发现那竟然是件女子的贴身衣物。 他是要闻离穿着这一破兜子去见他? 简直痴心妄想! 他将破布料重新扔回去,刚打算拿出去扔掉,却又在里头摸到了一本小人书。 他翻开一看,整个人彻底疯了。 闻离不知道陆瓷来来回回到底在干什么,她扯过桌子上的江慈送来的东西,随口问道:“他送了什么好东西?你怎么脸色更加不对了?” 小字条上写着:“今夜戌时……” 闻离随手将字条放回去,捞出里头一件布料滑手的倒像是手帕的东西,结果她展开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件女子贴身穿的兜子。 今夜戌时见,还送她兜子? 闻离突然想起自己在花满楼的时候问他的话,那时候他好像还害羞的点头了。 没想到动作竟是这般快。 东西都已经送到她府上来了。 “你不准去!”陆瓷伸手将桌子上的东西扔到一边,朝她喝令道。 闻离看了眼他的身后,发现他双手背在后面好像一直在躲着自己。 “你藏什么了?赶紧拿出来给我看看。” 闻离刚要起身,陆瓷直接就跑了。 他脱了靴子钻到被子里,手里的东西却还是被闻离看到了余光一角。 看来他手里拿的书应该也是江慈给她的包裹里头的。 看他反应如此之大,闻离更加好奇了。 她直接扑上去抢,陆瓷却像条泥鳅似的,根本不让她得逞。 闻离没有办法,只好掀了被子伸手去扒他的衣服,试图想在他自顾不暇的时候将本子夺过来。 果然这法子百试百灵。 陆瓷视自己为洪水猛兽,根本不愿意让她喷他,自然会顾此失彼。 闻离将本子拿到手里,翻身坐进了床的最里头。 看书名倒是挺正规的,《春风拂柳》。 “就这么本书,你藏什么啊……”话音在翻页进去看到内容之后戛然而止。 她咽了咽口水,脸色刹那间绯红。 陆瓷的脸色也比她的好不到哪里去,“都让你别看了。”他说着就想要将本子夺回去,却发现闻离直接避开了他的手。 “老娘今夜戌时,”她大喘了一口气,接着说,“还得去见武将,你看到我摸他了吗?可有料了。我总不能到时候去了什么都不会,太丢人了。我得学着点。” 闻离刚要重新翻书,却被陆瓷抢了过去。 他没好气地看着她:“你真打算去?” “与郎君有约,为何不去?”闻离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她本就生了一双狐狸眼,勾人的很。尤其是她在叫郎君的时候,陆瓷简直想将她拆骨入腹。他都忍了那么久了,如今她却因为别的男人狼子野心的勾搭,就要跟人跑了? 陆瓷将本子扔在一边,拉过她的手欺身而上。 他捏着她的下巴,眼眸中竟是淬冰的火。 “你管谁叫郎君?” 闻离的脾气比他还大,回怼他的眼眸不带一丝温度:“你给谁送的衣服?” 第九十章 有什么预谋 “那件衣服是我送的。不是!”陆瓷慌忙解释道,不知怎么的解释起来有些绕口。“衣服是我送的,但不是我花钱买的。我只是作为骑手去给她送货,不信你可以去问布庄掌柜的。她非要指名道姓找我送,不然就我们的骑手麻烦。” “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辛辛苦苦做事不容易,人在暗我们在明,指不定耍什么手段,所以我才去的。衣服真不是我送的。” 闻离朝他横了一眼,对他的话暂持保留态度。 “那你……”她将视线朝下看了一眼,他如今倒是遮得严严实实,“你身上的胭脂印是怎么回事?” “可别告诉我是自己印的,我不瞎。” 闻离此话一出,他的脸色更红了。 眸子的里的冰火两重天全消,透着潋滟水光的亮。 “我,我,”他深呼了一口气,打算老实交代:“我昨天之所以会去花满楼,还有一个原因是,江慈也在。” “我只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闻离:“他也看上宋羡了?” “什么?”闻离的脑回路一时之间陆瓷都没有跟上。 等他反应过来,翻身下床,重新到柜子里将那件白色里衣翻了出来。 他将衣裳递给闻离,指了指她的梳妆台,“你去涂上这个色的胭脂,印一个印子在旁边比比看。” “本小姐凭什么要听你的?” 闻离话还没说话,人就已经被陆瓷抱到妆台前了。 被他好一顿薅,擦干净了脸上所有的妆,露出本来就白皙无瑕的面容。 “你涂上在我衣服上印一个试试。” 他将橙红色调的胭脂给闻离递过去,生怕她不配合,直接抹在了自己的指尖轻抚上了她的唇。 涂胭脂的过程简直煎熬,尤其是女人还会无意识地舔到他的手指上。 陆瓷在这个时代第一次感受到电流的存在。 他触电般地缩回自己的手,将里衣给她递了过去。 闻离不肯印,她抬眸没好气地看他:“脏不脏?你和别的……”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男人就直接抱着她的头捂住了她的嘴。 好在他很快就放开了她。 但是闻离还是有一种要被谋杀的感觉,她捂着自己的脖子道:“陆瓷,我可告诉你,要是你敢对我动了什么歪心思,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闻家上下都不会放过你的。虽然赵安那家伙是墙头草,但……” 她低头看见了陆瓷里衣上的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口红印。 陆瓷听到闻离念叨对她动了“歪心思”的后果,吓得他迅速地将里衣收了回去。 “你收回去干什么?给我看看。” 闻离伸手就要去抢,她还没看清呢。匆匆一瞥好像那就是一个人印的。但是刚才的那个是她,那之前衣服上的那个,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总不能是睡着了做得不轨举动。 陆瓷一个劲地摇头,说什么也不肯了。 谁知道闻离从背后抱了上来,身后要去夺他手里的衣裳。 陆瓷趁机问她:“我要是对你图谋不轨,你说你闻家对我做什么?” “我是独女。你要是想掐死我,要了我的命,你觉得他们能放过你?”不知道这男人满脑子都在想什么。虽然他拿着男主的剧本,但是在闻家倒台之前,他要是敢对她动手,闻家要解决一个穷书生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哦。”陆瓷转过身来,直接将里衣塞到她的手里,他揽过腰问她,“那我要是给你一条命呢?” “啊?” 哪怕她闻大小姐的身份再尊贵,草菅人命也是不对的。 她将里衣按在陆瓷的胸膛上,把上头的两个口红印仔仔细细地对比了一下,发现确实,连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几乎连她自己连印两个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像的时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想要捂死她的时候留下的吗?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他身体上残留的又是怎么回事? 光是衣服蹭到的,怕是弧度不会那么完整。 闻离正要去开口问他,却发现男人突然低了头,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 “我给你个孩子怎么样?”他咬上她的耳朵,“你能让我父凭子贵,管他姓江的、姓骆的、姓赵的,再也不看其他男人,只要我一个吗?” 这就是他说的要给她一条命? 闻离打了个寒颤,赶紧推开他。 “不行!”她抬手将里衣摆在他的面前,“你先告诉我,这玩意儿怎么来的?” 陆瓷看着她的眼睛潋滟生光,他问:“你真想知道?” 红罗绸帐外灯火摇曳,飞火流沙。 闻离像木头一般杵在床中央,看男人跪在枕头两侧,俯身将自己唇上的胭脂印到他的里衣和腹肌上。 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发出震震惊雷声。 她就不应该乱问的…… 陆瓷将衣裳重新穿好,一头墨黑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他去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现在可以说了吗,你到底去宋羡屋里做什么了?” 闻离还被他吓得惊魂未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将唇上的胭脂尽数在衣袖上抹去,伸手去地上捡本子。 陆瓷:“你又看它做什么?” 闻离头也不带抬的:“压压惊。” 只要见过更凶猛的,其他的就是小儿科。 陆瓷赧得连脖子都红了,他顾不上喝水,伸手便要去夺她手里的本子。 却在手触及的时候,又给缩了回去。 算了,让她看。 “你还不打算说吗?从江公子怀里拿了钥匙去宋羡的屋内?你这般鬼鬼祟祟的,到底有什么预谋?” 闻离:“……你说谁鬼鬼祟祟了,老娘那是大摇大摆进去的。” 跟唐僧念经一样在她耳边叨叨叨,叨叨叨,还是想从她嘴里套消息。 “你看到宋羡手上那个刻着彼岸花的金镯子了吗?”闻离抬手翻了一页。陆瓷的视线没忍住被她手下的动作吸引过去,偷偷瞄了一眼之后发现上面的画还真是没眼看。 陆瓷重新去桌上拿茶杯喝茶。 “我又不看她,我怎么知道宋羡带了什么首饰。” “真是可惜了。”闻离道。 陆瓷:“可惜什么?我不看她戴金镯子还可惜?” 他话说完,却发现女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她盯着画本子看得正认真。 没一会儿,陆瓷听见她说,“真是可惜了,前边那个将军身强力壮她不要,非要见脸起意爬墙文弱书生。你说爬墙就爬墙咯,又在破庙同文弱书生行苟且之事的时候还要回念起将军的好。这画得都是什么玩意儿,一点看头都没有。” 陆瓷:“……”这怕不是江慈自己画的。自吹自擂也不要太过分。 闻离扔掉书,抬头问他:“你方才问我什么?” 第九十一章 吃瓜大赛 “您吃一口,是不是皮薄多汁。我们这西瓜啊,都是暖棚里种的,个又大又圆。”闻离一路走来,听到闻家的水果铺子里的伙计正在卖力地推销西瓜。 虽然每天买瓜的人不少,但是好像热闹程度还不够。 何穗想了想,打算去举办一个吃瓜大赛。 她扭头朝落儿吩咐了几句,落儿会意,马上去找人操办。 锣鼓声在长安街响彻云霄。 傅遇和潇潇一块上了台。 念了一大段欢迎词之后,两个人就开始宣布比赛规则。 “今日吃瓜大赛,分别由一男一女组合参赛。一人负责吃瓜,一人负责将同伴吃完的瓜皮扔到对面的垃圾篓中,半柱香的时间内,以垃圾篓种的瓜皮数量为最后计分,分高者为胜。” “大赛第一名得奖者,赏黄金百两。” “大赛第二名,免一年‘每日水果’的费用。” “大赛第三名,送西瓜一筐。” 众人一听黄金百两,立马嚷嚷着不少人要去报名。实在不行,一年的水果钱可也不是一笔小支出。再不济,好歹还有一筐西瓜安慰。 不就是吃瓜吗,这有何难的。还不要钱,何乐而不为。 闻离在旁边看着账房先生收上来的报名费,不知怎的有点恍惚。 报名费虽然便宜,但是积少成多收上来的钱,够她好几日的瓜的收成了。好在她的报名费都是根据一般人半柱香的时间能吃瓜的数量来赚钱的。说是比赛,实际上还是在卖瓜。 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 “离儿!”闻离听见有人叫她,扭头一看发现是马洛阳他们三对神仙眷侣。 闻离笑意盈盈地迎上去,“你们怎么来了?莫非,也是来我这参赛的?” “有何不可。”马洛阳说着就把钱往账房先生的俺台前一放,“三个名额,谢谢。” 闻离赶紧把钱给她推回去,“我请我请。” 马洛阳也没客气,她侧过头在她耳边说,“花满楼又空得差不多了。宋羡这掌柜的不行啊。我粗粗算了下,算上酒水钱这个月就已经亏了十五两银子了。拿出去用的时候不觉得钱多,但是经营买卖,巨大的开销下这般亏损,这花满楼迟早要转手。” “不至于,”闻离道:“我看许掌柜的可是去钱庄存了不少钱。而且每日配送过去的货可是日益增多。” 唐然之搂着小公子的腰,凑到闻离跟前:“这个我知道。我会答。因为金钱豹的手下也要吃水果,天天在看台下坐着难免也要吃东西,二掌柜的收入自然不会少。亏得都是大掌柜的口袋里的钱。” “多行不义必自毙咯。”唐然之突然提高音量。 闻离觉得不对劲,扭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竟然站着出来逛街的宋羡和钱芳芳。 她们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深绿色袄裙的女人,眉眼很是俊朗英气。她将手背在身后,似是在俯瞰万物。 闻离没忍住拉了拉马洛阳的衣袖,问她,“那位姑娘是谁?是不是平时穿男装穿惯了,我看她穿着袄裙有些不自在。” “闻大小姐好眼光。”马洛阳立马朝着那个女人的方向朝她大喊了一声:“陆十安!在外游历记载,终于舍得回我大扶摇了?” 那位叫陆十安的女人跑过来朝马洛阳抱了上去。 闻离这才知道她为何将手背在身后,原来她手上拿着剑。 马洛阳挽着陆十安的手臂朝闻离介绍道:“我们的陆侠女,陆十安。当朝礼部侍郎陆大人家的千金。” 陆十安潇洒自如地朝闻离笑笑。 她朝她伸出手,“今年江南的花开得很美,我路过江都,在船舫上见到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人。他们说那是江南的第一美女。我掀了她的面纱,发现人确实很美。可是见着姑娘,才知道……” “这江南第一,不如你美。” 闻离:“……”这般夸得她。 “陆小姐心在江湖,喜欢出门游历?”闻离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程十安笑了,眉眼是那般亮堂好看。她也没有回答闻离的问题,只说:“闻大小姐可有见过极北之地的风雪?千里雪飘的时候,场面是何等壮观辽阔。那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和冰雪相融在一起了。” 她说到在外游历的经历的时候,眉飞色舞,身边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快乐。 闻离想到了现世的陆瓷,他也用样有一个游侠的心。他去见世界的时候,想必他们快乐是一样的。 可惜她不喜欢。 闻离是个死宅。喜欢在人多热闹的地方生活,大隐隐于市。 “他们都在干什么啊?”闻离听到一阵熟悉的女声,浑厚有辨识度,她扭头一看,竟然是碗大郎。 她身边瘦成竹竿的男人听到的她的话,没好气道:“碗大郎小时候让你多上两天学堂不肯去,那么大的字你都不认识吗?吃瓜大赛,规则不是都在旁边写着。” “你读书多你有能耐。”碗大郎双手叉腰,推了瘦猴一把。“我不识字不行吗?” 瘦猴抱着被她用力推到的胳膊, 耐心道:“行行行。我念给你听总行了。吃瓜大赛,比赛规则如下…… ” 瘦猴念了一半,碗大郎举着她肉肉的胳膊摇晃,“别念了,我要参加我要参加,你去给我报名。” 瘦猴看着她一脸无奈和宠溺,两人一块朝闻离他们这边走过来。 “闻大小姐。”瘦猴朝她打了个招呼,脸上还有未来得及收敛的宠溺,他指着一群人围着桌台那边道,“是在那儿报名吗?” 闻离:“没错,要男女一块参赛,你们俩得同时报名。” 瘦猴似乎犹豫了一下,瘦弱的背上被人重重一捶。 “苏祺你在想什么?还不去给我报名。” 那位叫苏祺的男子缓缓地回过头去,对碗大郎道:“要男女同时报名,你愿意和我一块参赛吗?” “那不行。”碗大郎不假思索地拒绝道:“我是要嫁人的。天天跟你呆在一块,别人会误会的。我还以为是随意组团的,没准我还能和哪个帅公子一组。” “啪”得一声响。 碗大郎吃惊地回过头来,发现是闻离突然拍掌发出的声音。 “闻大小姐,你可吓死我了。” 闻离打了个响指,就差直接去抱她。 “说得好,我马上让人改规则,若是还未婚配的适龄男女,可以抽签组队。大郎啊,”闻离朝她眨眨眼,“你放心,你要的帅哥哥,包在姐姐身上。” 第九十三章 再苦不能苦娘子 “甘水巷的风景很是不错,一路行来,山青水绿,倒很适合春猎。”江慈道。 闻离打着哈欠指了指自己,“我,本小姐的功劳。” 江慈看着她慵懒困倦的眼睛,突然笑了,“听闻愚公移山,难道闻小姐就是愚公本人?” “说啥子呢。”闻离嫌弃地念了他一句,也不管他们这些书里的人有没有语言沟通障碍,听不听得懂。她道:“本小姐是说,你能来这,见我离安边境大好风光,全是我的功劳。” “不过你看那个池子,是我找人挖的,还有那些树,”闻离的满脸傲娇:“全是我种的。” 她带着江慈走进原陆瓷家那条路子的巷子里,她指着大陆平坦的地面道:“我初来甘水巷的时候,这里都挤不进脚。太脏了!” “他们挨家挨户那时候常有一顿没一顿,也没活计,无谋生手段,但是不知怎么回事,家门口都懒得收拾一下。” “路上躺着的全是无赖混混,身上的衣裳都发霉发臭了。” 江慈一路走来,闻到漫天的花香,巷子里干净整洁,再无闻离口中说的过往狼藉。 他的眸色中略有触动,他道:“我一开始进营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些人懈怠久了,身骨都被养废了,后来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规整过来。” 闻离在前头蹦蹦跳跳走着,突然回过头来,朝着他璀璨一笑,“那我可比你有福气,甘水巷的这些人,并没有花我多少力气。” “我只是收能人,花小钱,他们知道好歹,就乖乖为自己谋生计了。” 江慈快步向前,同她并肩走着。 “就没有叫苦叫累过吗?” 闻离摇了摇头,将手背在身后走,“我可不在乎那些,叫苦叫累是他们的事,难道我还一个人家一个人家地去挨墙角听吗?” “我只需要知道,他们需要我,我需要他们,我们彼此不抛弃不放弃,其他的管他呢,我宁愿多睡两个时辰,也不要操心他们会不会觉得苦觉得累,会不会退缩。他们仅此一条路,哪怕摸黑带刺也得咬着牙。” 江慈笑了笑,“可是我听说,程公子那一波富家公子去做骑手的时候,叫苦连天你可是劝了他们好久。” “谁让他们有靠山呢。”闻离感慨道:“我突然发现,只有一条路可走的人,才更容易破釜沉舟一往直前。” 身边人突然不说话了,闻离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医馆。 她扭头朝江慈看了一眼,两个人四目相对,心领神会。 闻离挽着江慈的肩膀,大踏步走了进去,“陆医娘,陆医娘。” “闻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陆嫣靠在就诊台上,抬眸看了闻离身边的江慈一眼,“这位公子,又是闻小姐新找的……嗯哼。” 闻离朝她介绍道:“江慈,萍水相逢罢了。”她回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只不过堪堪这眉眼,挺讨我喜欢罢了。” 陆嫣笑道:“闻小姐性子倒是潇洒。江瓷?闻大小姐是喜欢名字中带瓷的男子么?” “不不,此‘瓷’非‘慈’,这位公子的是慈悲为怀的‘慈’。”闻离挽上她的手臂,“怎么样,好看吗?是不是比我家里那个病秧子好多了。” 陆嫣看了江慈一眼,看着倒是比陆瓷有力很多。不像陆美人那般风一吹就会倒的柔软无骨的模样。 陆嫣:“病秧子倒不至于。闻大小姐家里那位可在甘水巷没少忙活。” “是吗?”闻离一屁股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看上去心里不痛快极了。“可是我看他近日,心思不轨,像是看上其他姑娘了。” “不会,”陆嫣走过去挨着他,笑闹道:“我可看他满心满眼都是你。” “不是!”闻离大喊了一声,拿着陆嫣的手就要往外走,“我今个儿一定要带你去好好看看,他带着那个女人,都一块来了甘水巷。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带她回来见祖宗的!” “他一定是觉得在我闻家委屈了。”闻离说着就像是要哭了,带了哭腔道:“男人心里是不是都有一股气,明面上好好的,实际上暗地里各种不服,就想着有朝一日,要认祖归宗呢!” 她说着说着,发现身侧的女人突然不走动了。 闻离扭头去看她,突然在陆嫣的脸上发现一阵惊慌失措。 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恢复了以往的神色。仿佛刚才都是闻离的错觉似的。 陆嫣回头朝江慈喊:“江公子,你帮助我照看下医馆,我陪闻小姐去去就回。” 陆嫣喊完还专门朝闻离确认了一声,“你找的这位公子靠谱吗?” “靠谱不靠谱我也不知道。”闻离哭丧着脸,看上去是真被陆瓷气得不轻,她道:“要是丢了钱,我就赔给你。要是丢了药材,我就逼他买来还你。” 一路蝉鸣蛙叫,树叶沙沙作响。 闻离也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路上都铺上了红毯。 木桩边上走几步路,插着一枚旗帜。 上头好像有字,但是她懒得细看。 就当甘水巷有什么上头派下来的任务,或者村民有了钱,打算热闹热闹。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陆瓷在哪,整个瓜棚寻下来,发现并没有人。 “潘叔,”她找到潘若昀去问,“你见过陆瓷吗?好像甘水巷有人找他,他匆匆忙就来了,我找了他一路也没见着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潘若昀正和一群采摘西瓜的村民坐在瓜棚前的树下乘凉喝水。 一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潘若昀实在,看都不看他,直接说,“我看他带着一姑娘去河边了,你往草莓田的那条路走去,应该能碰到。” 潘若昀话音刚落,脑袋上就被人敲了一个板栗。 “说什么呢!”好几个妇人一块看不下去地站起来叉腰骂人,指着潘若昀道:“别你以为你是老师傅我们就怕你!陆瓷这么老实巴交的孩子,你说他带着一姑娘?你这是看不起他还是看不起我们甘水巷的人?” 妇人说完,提到甘水巷的共同荣誉,甘水巷的男人也站了出来。 “潘老头,你做人可不能这么不仗义,我们好歹把你当兄弟,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们甘水巷的男人不忠?!我们甘水巷的男人,再穷再苦不能苦娘子,更不可能找别人。” 第九十四章 你管我叫娘好不好 潘若昀无奈地看了旁边一群朝他大喊大叫的甘水巷村民,他黑了脸。 没一会儿,看到一群脸比他还黑的人,赶紧挤出一个笑脸来,“真不是老夫乱说。那姑娘长得眉眼英气,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唉,坤家婶子,你刚才自己明明也看到了。你还说要是没有闻小姐,他们俩一个男生女相,一个女生男相,别提多般配了。” 坤家婶子闻言赶紧给了他后背一巴掌,胆小谨慎地抬头看了闻离一眼。 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闻小姐,婶子我就是不会说话。瞧瞧我这张嘴,真该打。你要相信婶子,这全天下任何年轻貌美的女子站在婶子跟前,在婶子心里,你若是敢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陆嫣冷眸看向坤家婶子:“少说两句。” 坤家婶子苦着张脸,“闻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她抬腿想要从人群中挤出来,颇有一副不解释清楚不罢休的风范。 闻离朝她摆摆手,“行了,我知道。婶子你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嘛。若是没有我,就轮得到别人。现下既然有我,就没有别人。” “还是你懂婶子!”坤家婶子简直要哭出来,她抬手想要来抓闻离的手,闻离赶紧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蹭了满手的泥。 坤家婶子热泪盈眶道:“闻小姐放心,他陆瓷要是对不起你,我们这些甘水巷的村民第一个不放过他。” “闻大小姐放心,你在我们甘水巷村民的心里,没人能取代得了。” “哎呀哎呀,好肉麻。”闻离朝他们嗔怪道。“我得去找找陆瓷了,你们好好休息。” 她背过身,刚走出来没多久,就听见背后响起一阵互相责骂的声音,像是压低了声音,但是人太过了,一人一句根本压不住。 闻离笑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嫣也同样听到了身后的那些言论,她问:“闻小姐可有后悔过?同满手泥泞的人握手,最后也会脏了自己干净的手。” 闻离扭过头去看她,无意间却对上背后甘水巷村民每个人憨态可掬一齐咧着嘴朝她笑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我反而要感谢他们呢。至少他们每天满手泥泞也是因为我,他们都无人怪罪于我,我又为何要反过来责怪他们。” “可是他们生来如此!贫困,下贱。”陆嫣不知怎么的,眼睛里像是淬了冰,“他们只有在你对他们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会对你百般讨好,百般恭敬。可若是有一天,你闻家倒了呢?你觉得他们还会像如今一般对你吗?” 闻离歪头想了想,认真回道:“我不知道。可能会记着我,不至于让我饿死。也有可能,觉得我是个麻烦,再也不要理我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各求所需,心甘情愿。” 这四个字就像是惊天震雷一般击中了陆嫣的心。 她感觉到自己脚像是踩空了,身体止不住的下坠。身边没有一样能抓住的东西。 突然,天光大开,她的脚下就像生了路,过往周围,全是繁花似景,蛙叫蝉鸣。 闻离不知陆嫣是怎么了,抓着她的手臂,紧紧地靠在她的肩膀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她正想随口关心两句,抬眸一男一女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摔进了她的眼睛里。 陆瓷怀里抱着一只狗在河边给它洗澡,女人在清理狗的毛发。 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像是一直在动。也不知道彼此说了什么,闻离突然看到两个人相视着笑了起来。 陆瓷乐得直拍大腿。 穿书以来,她还从未见过他有笑的这般开怀的时候。 从前书里写,他在女主面前正常的时候温润如玉,脆弱的时候阴鸷冰冷。但是女主对于他是光一般的存在,总能温暖到他。 但是这么长时间和他相处下来,闻离有时候在想,怎么可以有人如此春风和煦呢。不动怒,不大笑,冷热都有度。好像她怎么样都不会过于生她的气,也不会因为她怎么样,就笑得如眼前和陆十安在一起这般开怀。 原来是人不对啊。 闻离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酸,她在脸上抹了一把,扭头去看陆嫣。 陆嫣抱着她开始小声的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河边的狗狗洗干净了,女人随意拉过自己的裙摆给它擦干。许是因为实在开心,她单手在河岸翻了个跟头,回头朝陆瓷笑得时候,夕阳都灿红一片,印在她的身后。 陆瓷抱着狗,带小狗进了旁边的暖棚。 陆十安也跟着进去。 很快两个人一同消失不见了。 不远处传来很短暂的一瞬烟火声。 闻离回过头去,看了眼在天空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烟雾方向,心下了然。 “医娘,你怎么了。”闻离扶起她的脑袋,伸手替她抹眼泪:“怎么哭了。” 陆嫣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她道:“没什么。我这是喜极而泣。想起以前一些事,放下了就过去了。” “哦哦。那我们回医馆去。”闻离站起来拉她。 陆嫣一脸疑惑,“不找陆瓷了吗?” 怕陆嫣生疑,闻离还是老实交代道:“方才已经看到了。他和那姑娘挺配的。” 她指了指他们刚才一块挨着的河边。 陆嫣不知是否她会心有不甘,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毒辣,她道:“我有药。” “??”闻离:“什么药?打胎药?” 陆嫣:“蟑螂药,老鼠药,毒人一毒一个准。”她说:“我学术不精所以医术不高,因为我少时就不怎么爱读书,对医书的理解有限。但是下毒是最简单的。随便去山上采两株药就能毒死她。我可以帮你解决那个女人。” 闻离:“……” 这像是一个大夫说出来的话吗。 不过鉴于她对她的这份心,她倒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突然她感觉到眼前一阵风,陆嫣突然朝她抱了上来。 “阿离,你给我当女儿好不好。你管我叫娘好不好。我以前有过一个孩子,可惜早夭了。再后来那次有孕,被我自己吃了药打掉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男人吗?因为他们一个个全都负我!” 第九十五章 我偏不 “所以那天我来医馆的时候,你并非是真的喝醉了对吗?”闻离搂着她的肩膀,“那个镯子,是孩子的爹爹留给他的吗?” 闻离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一片湿润,陆嫣抹干净自己脸上的眼泪。 “对。但是那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不配做孩子的爹。” 闻离:“是你的青梅竹马的那位…… ” 她缓了口气继续问:“他骗了你两次?两个孩子?” 闻离听到一阵沉重的喘息声。陆嫣开始不哭也不闹了,眼神清明地牵着她的手往回走,倒真有像母女散步聊天的样子。 “少时不懂事,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就被骗得无药可救。前些年是自己混,在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闻离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所以那个男人是谁?” 她看到陆嫣的眼皮颤了颤,也不知是打算告诉她还是打算找个借口隐瞒过去,她光看着她张了张嘴,背后就响起一阵轻快的铃铛声。 “扶摇第一美的闻大小姐。”陆十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可同时就在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裙子底下钻了过去。 “啊啊啊!”闻离慌忙一阵乱叫,乱了方寸。 铃铛声在她的身畔清清脆脆地跑,闻离抓着陆嫣的手臂一直往后缩。 陆十安将小狗重新抱回怀里,长睫朝着夕阳的余晖一起扫视过来,“原来,闻小姐怕狗啊。” “小白,过来。”狗狗马上从陆十安的怀里蹦了出去,跑到陆瓷怀里。 他抱着小狗惊慌失措地朝闻离看了一眼,同样看到她眼里的惊恐万分。 但是他的神色很快平静下来。 隔着大老远的一段距离,隔着老槐树,隔着落日夕阳,他抱着怀里的狗,朝它指了指闻离所在的方向,“那是大小姐,你看清楚了,下次见到,记得跑远一点。” 小白狗呜咽了一声,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闻离,蹭了蹭陆瓷的袖口,像是在扭头抹眼泪。 陆十安抬手拿剑鞘敲了陆瓷一下,“怎么教狗的呢,闻小姐是洪水猛兽吗?你让小白见她就跑!” 陆十安说着就去抢狗。 陆瓷后退了一步,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陆十安将狗抱在怀里,低头摸着小狗,用尽了平生温柔,“我们小白怎么说也是公的,试问这人世间有哪个男人能不喜欢闻小姐这般好看的大美人。” “你给我滚出去。”陆瓷突然没好气地看着她,怒骂道:“带着你的狗滚。” 他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连女人和狗都要来跟他抢老婆。 陆十安朝他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我偏不!” 说着她就跑向闻离,“闻小姐……” 闻离继续:“啊啊啊——”一阵狂跑。 她今生和狗无缘,请离她远一点。 四个人一块回了医馆,陆瓷走在闻离的身后,想去碰她也不是,也去抱她也不行。幽怨地朝旁边的小白看了一眼,抬眸对上陆十安的一脸得意的样,眼里仇视的意味更加明显了。 进了医馆,他正要去和闻离搭话,跟她报告自己去净个手再回来找她,结果,抬眸就看到了医馆内坐在的江慈。 他趴在陆嫣平日里坐诊的桌案前,看到闻离进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宝贝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说着就要上来抱她,被陆瓷赶紧上前挡下了。 闻离朝着他喊,“你快逃,他,它…… ” 她说着朝陆十安怀里的狗看了一眼,意思就是说,你快逃,他摸狗了。 谁知道江慈看见狗,比陆瓷和陆十安还要激动,立马像猫见了老鼠似的眼睛亮堂堂。 “哇。”他说着就要去陆十安怀里抱狗,谁知道姑娘拿着剑,不是个好惹的。江慈眉开眼笑地朝她勾了勾手。“看不出来,还是个同道中人。这样,我赤手空拳和你打,三招之内我要能赢你,这只狗就归我了。我给我们家宝贝儿拿回去炖了吃狗肉。要是我赢不了,随你处置。” 陆十安将狗往陆瓷怀里一扔,拔剑对向江慈。 第一招,以剑封喉,眼看就要刺到江慈的喉咙,被他伸出二指给挡了回去。 江慈反击,抬腿就往上踢。 陆十安骂了一句流氓后,劈叉弹向高空,一剑砍了下来。 江慈站在原地按兵不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陆姑娘,你不行啊。” 说着他拣着她的剑身转了转,陆十安整个人在旋转,落在地面的时候还不算狼狈。 江慈突然使力,将她手里的剑用力推了回去。 陆十安险些整个人不稳,撞到墙上。 看来江慈说的三招赢她,前两招都是想好了故意让的。 突然,陆十安手里的剑快入闪电,看不清招式,江慈后退了一步,手掌在背后抓成爪。他看着陆十安,眨了下眼睛,“陆姑娘,你求我,狗肉包子可以分你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闻离突然伸掌打向空气。 陆十安接收到她的提示,临到头收了剑,朝江慈一脚踹了过去。 江慈顾着躲她的脚和她的剑,忘记防备她突然击打过来的掌心。 就在他发现想要躲的时候,闻离突然喊了他一声。 “江慈!” 就在手掌要朝着他的脑袋拍过来的时候,江慈往后一仰,突然发狠抬腿往上一踹。 陆十安顾着躲,一掌并没有拍到江慈。 江慈朝后转了个圈,将身后的女人禁锢在怀里,他捏着她的下巴,嘴角带笑,眉眼却冷得像结了冰霜:“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要我的命。” 闻离低头一口咬在他的手上,抬眸像只小老虎一般凶狠:“兵不厌诈你懂不懂。” “懂,”他将她按在怀里,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我已经受过那么多伤了,要是还不懂那就只能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回不来了。” “所以,”他看了陆瓷一眼,晃了晃手,作势想要将她扔过去。闻离被吓得赶紧拽着他的领口,江慈看着怀里女人惊慌失措的眼睛,咬着唇轻声对她道:“不要来挑衅我。” “要不要?”他抬头看向陆瓷,做了一个要扔人的动作。 陆瓷伸出手,冰冷的寒眸中同样不带一丝温度,他说:“给我。” “你说给就给啊,我偏不。”闻言男人的声音就从窗台边消失了,几乎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动作到底有多快。 第九十六章 意气风发少年郎 耳边呼啸而过一阵疾风。 陆十安跑到窗前,回头朝屋内看了一眼,“我去追。” 正要爬出去,被陆瓷拦住了。 “算了。”他道。 他像是浑身都使不上劲似的摸了摸怀里的小狗,叹了口气。 他把小白放在陆嫣那,对她说,“麻烦你帮我把它交给潘叔。” “我可以帮你……”陆十安正要去陆嫣手里抱狗,却被她抱着狗转身避开,回眸朝她冷冷地瞪了一眼,防备心十足。 陆十安耐心朝她解释道:“我不会伤害它的。” 陆嫣:“滚!”她冷眼看着她,像个疯子一般,“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来跟我女儿抢男人。” 陆十安一脸郁闷加无辜地看着她,正要扭头找陆瓷解释,发现身边的人已经走了。 甘水巷方圆十里的风都往一处吹,闻离拿袖口捂着自己的脸朝江慈喊道:“大哥,你能不能跑慢点?” 江慈突然手一挥,将人按在身后的百年黄杨树上。 闻离有一种自己后背要被撞残的感觉,却发现眼前的男人倒是先她一步闷痛出声。 “自作孽不可活。”闻离道。 江慈张了张嘴,正要调侃些什么,闻离先他一步开了口:“你去看过了吗?是不是一样的?” 夕阳落得不见了影子,天就要黑了。江慈随手擦了擦眼前女人脖子里的汗珠,没忍住勾住了她的下巴:“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闻离:“……” “行。”江慈:“那我亲你?” 他笑吟吟地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脑袋凑过去,就快要贴上的时候,却发现闻离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要躲的意思。 突然他浑身就像是泄了气。 “是一样的,”他道,“而且你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一个,”他接着补充道:“连你闻家都查不到的人。” 闻离想起来之前闻百万去查花满楼背后的巨头,却一无所获。按理来说,以她闻家的势力,闻百万多年在扶摇的人脉,真没必要连一点头绪都查不到。 除去许会外祖父的权势,还有谁? “满朝文武,如果他们想要隐身,找外人帮忙也不是不可以。”闻离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比如,见过那个镯子的买家?或者在哪里见到过相像的?” 江慈垂下眼眸,似乎有些挣扎。 太尉大人的儿子,江大将军。就连御史大夫一家也不见得能让他有如此顾虑。 闻离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充斥着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原主为爱成魔毒死老皇帝,但她的直接动机是什么?她是否受人挑唆,又或者是处于什么样的原因,让她觉得这件事非做不可,不惜赔上整个闻家的性命。 闻离:“是……”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抬头一看,发现是陆瓷一路小跑过来了。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隐隐地勾勒出纤瘦的身体轮廓。 像是要随时晕倒似的。 原书中男主确实没少晕的,但是她看陆瓷整日在田中劳作,一时间也忘了他在书里的设定是美强惨的少年。 江慈顺着她的视线回过头去,嘴角轻轻地勾勒出一抹笑意,像是挑衅,眼眸中却带着夕阳后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他低头在闻离的侧脸上碰了一下。 随即放开了她。 谁知道手突然被抓住了,闻离紧紧地扣着他:“不行,你不能走。” 就见她抬头对陆瓷说,“你走。” 陆瓷明显的愣了一下,突然冷笑了声,舔了舔后槽牙。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闻离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就有点怂,抓着江慈的手都收紧了很多。她往后躲了躲,小声对江慈说,“要不我们跑。你驾马车跑得快吗?” “你说什么?你打算往哪跑?”陆瓷带着怒意的嗓音就近在咫尺。 闻离压根没想到他能听见。 江慈按兵不动,朝二人分别看了一眼。 闻离有种他要推开自己手的冲动。 所谓喜欢都是假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看准了方向,自己先一步放了手,拔腿狂奔。 “你跑什么呀,出息了!”陆瓷在身后朝她大喊,闻离感觉到一股越来越近的热气,“你最好别让老子追上你,追上我就废了你!” 啊啊啊——她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原主的这一身体力,骑马跑步都不在话下。 可是还能被陆瓷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男人追上,并且一把拎过她的衣领,就差提头来见。 她被陆瓷按到马背上,马上就迎着疾风跑了。 闻离一脸郁闷地抓着马缰,问他:“你同陆十安一块来的甘水巷,你俩一匹马过来的是!” “你同江慈一块来甘水巷,你们来坐同一辆马车过来的是。”陆瓷的声音冷冷地在耳边响起。 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就贴在她的后背。 “这是我的错吗?”她据理力争道:“谁让江慈这个男人这么不靠谱,不然我至于被你碾压。” “呵。”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说话声直白讽刺:“他要你吗?你就这么跟人跑了。” 对哦。他要我吗?还真把自己当主宰天下的女王了。 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原主给的,自以为盯着她的身份地位,会让整个书里的世界都围着自己转吗? 陆瓷是个例子,江慈也是。 她好像都快忘了,原主不过是个恶毒的炮灰女配。而自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还喜欢自作多情的人。 真拿自己当离安城最尊贵的女人啦? 闻离突然沉默下去,不再去想这些人生中爱恨纠葛的事。 风冷冷的刮过她的脸颊,在这个热意翻涌的初夏竟然还显得有些凉意。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落地,马车滚动的声音,江慈驾着马车,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没一会儿,陆十安也追了上来。 她看见同伴的时候,特意放慢了速度,在闻离和陆瓷的身侧慢悠悠地驭马走动。 “闻大小姐,刚才那个混蛋把你带去哪了?你没事?”她捏着拳头,“要是有事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他。“ 闻离笑:“可是你又打不过他。” 陆十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视线对上陆瓷天姿之容的侧脸,他紧抿着唇,似有怒气。 一切都像是一个男子刚刚好的样子。 意气风发少年郎。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脸不可遏制得红了起来。 她扭头朝旁边喊了一句:“陆瓷,你是不是不行啊,怎么马骑得这么慢。” 挑衅完她就跑了。 第九十七章 笨蛋 陆十安御马从身边飞驰而过。 闻离看着前方人皆远去的身影,没忍住回头看了陆瓷一眼,“她说的对哦,你怎么那么慢。” 陆瓷低头扫了她一眼,突然弯身,下巴擦过她的侧脸。 “看清楚了?”话音刚落马就开始狂奔。 他学东西真的很快。闻离在心里头感慨了一声。 没一会儿,他们就追上了陆十安,同江慈肩并肩。 “挺快,”江慈捏着缰绳,朝他们扬了扬下巴。“怎么,想赢我?” 陆瓷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留下四个字:“胜之不武。” 紧接着就直接远远地将江慈甩在身后。 直到闻府大门口,下了马,闻离仍旧咧嘴笑得合不拢嘴。 她拍着自己的大腿对陆瓷道:“原来你说的看清楚了是这个意思啊。哈哈哈——”她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你真漂亮!不仅人漂亮,赢得更是漂亮。” 陆瓷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骂了一句:“笨蛋!” 快步往府里走。 闻离一脸懵。 踱步往府内走去,满脑子开始回忆他那句话的意思。 当时陆十安嘲讽骑马不行,她也跟着抬杠了一句,他说让她看清楚了。反正和他兴趣相投的人,惹他偏爱的人说什么都没关系。她说一句,就显得多余又讨厌。 到底看清楚什么?看清楚孔雀为了求偶开屏? 他为了陆十安的一句话,不惜拿命跑马? 闻离去后厨捧了一堆吃的回房,陆瓷正躺在床上,挂着脚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离走进去,他只是瞥了她一眼,并不理她。 “哎,你吃不吃。” 陆瓷别过头去,不理她。 没一会儿,又从床上下来,踩着鞋乖乖坐在桌子前,拿起了筷子。 看样子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闻离给他递了一块她不爱吃的红豆酥过去,看见他也是满脸嫌弃,但是还是塞嘴里一口闷了。 她咬了一只油焖大虾在嘴里,问他,“你从小到大,除了我,还见过谁穿明黄色的衣裳?” “从小到大?”陆瓷将筷子伸过来,同样夹了一只她面前的油焖大虾,“我啊……啊?应该有很多……呃?应该是除了皇上,太子,还有你,就没有其他人了。” 他说:“怎么这么问,服饰代表着身份地位,不能混穿乱穿。你看甘水巷的人,次次说要买绫罗绸缎,你还次次都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每次他们提起来就激动无比的给他们介绍你有一个卖贡品丝绸的好友,还每次都忘记她是潘叔的侄女儿。” “但是你想想,”陆瓷又靠近她夹了一只虾,鼓着腮帮子说,“他们哪次真敢穿。皇室宗亲才有资格穿绫罗绸缎,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无身份地位的人只能穿粗布麻衣。” 闻离刚要舀汤的手突然一顿,手里的汤匙一滑,“砰”得一声打在桌子上。 陆瓷赶紧去给她捡起来拿茶水冲干净,递回到她手里。 “你怎么了?”他问,“心神不宁的。” 闻离呼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打算重新去舀蟹黄豆腐汤喝。 她喝着汤,余光却瞥见陆瓷似乎在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 他道:“你想不想让我猜猜你到底在想什么?” “嗯。”闻离的心怦怦直跳得厉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随便找了借口掩饰,“我在想你说的‘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那么笨。”陆瓷突然坐直,拍了下她的脑袋,“我说这句话之前,你问我什么了?” 闻离觉得自己想都不用想就能回答,她道:“先前陆十安嫌你骑马慢,我跟着她的话同样学了一句。问你骑马怎么这么慢?还是问你是不是不行?” 陆瓷:“……我当时那个速度,不瞎的都能看得出来。你那是问句吗?你那是肯定句。”他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再前面,好好想想。” 说着来气,干脆把她眼前的油焖大虾全给捧走。 闻离抓着他手里的盘子,“你能不能给我留几只!” “你先好好回答,想明白了我再还给你!”陆瓷身子一躲,直接将油焖大虾的盆放在了桌子另外一头她碰不到的地方。 闻离横着眼,瞥了瞥不远处、但是伸手拿不到的虾盘,又看了看陆瓷,慢慢回忆道。 “你说江慈他不要我。” 陆瓷:“……他确实不要你。”只有我要你,知足你。 闻离咬着手指头想了半天。 陆瓷拍掉她咬在嘴里的手,“然后呢?” “哪里还有然后?不就是你受刺激了,然后飞马狂奔!” “算了!”闻离实在是想得烦了,干脆眼一闭心一横,让他猜就猜。“你不是问我想不想让你猜猜我心里在想什么吗?你猜啊。猜中了过两天你生辰,我买套宅子送给你。” 陆瓷鼻孔里出气,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没一会儿他还是去把油焖大虾给挪了回来,跟她分着吃。 “宋羡手上戴着的镯子,是黄色彼岸花。戴着正黄色花骨朵儿的金镯子。按理来说,她出身贫寒,表面上又不似我这般攀了高枝改了身份。就算去银楼金铺给她打这样一只镯子,掌柜的都不敢。” “可是她又敢这样大摇大摆的带出来,无人敢质疑她。” “我猜你是不是……”陆瓷看着她的眼睛道:“只所以勾搭江慈去甘水巷,是为了陆嫣那里的东西。怎么,她那里也有差不多的镯子?也是,黄色彼岸花?” 妈……妈妈好。这男人怎么那么机(鸡)智(贼)。 陆瓷:“所以你是不是怀疑甘水巷出去的那个大官,最有可能是陆嫣之前打胎掉的那个胎儿的父亲?” 陆瓷细细想了一下那个人的名字,突然答道:“陆道全?!” 他像是想到什么,激动地拍了拍自己大腿起身,“我今天好像听陆十安说他父亲好像也是什么平民百姓出身,是入赘他母亲家才……陆十安他爹不会就是!!!陆嫣的那个青梅竹马???” 闻离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呢,指不定满脑子儿女情长,想得全是陆十安的信息。 一开始以为是个王者,唧唧说着直接倒退回青铜。 闻离:“你都说了是正黄色,那个叫陆什么的能有?如果是陆什么,什么全,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闻家查不到他。” “哦。”陆瓷看了她一眼,重新坐回去,“原来你说的是圣上。” 第九十八章 我看你们俩挺配的 闻离:“……你要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你都敢怀疑了,还怕我说。”陆瓷耸了耸肩,“再说了这屋里也没别人。” 闻离实在是对他无言。但是想起若是情况当真属实,对于原来的故事走向有可能在她身上应验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闻离咬着筷子,心想不是,老皇帝人这么好,还把她当亲闺女对待,难道真是道貌岸然之人?男人对女人和女儿当真是区别对待? “别想了。”陆瓷拿掉她手里的筷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还是想想怎么办好吃瓜大赛的事。” 闻离死死地盯着他,问:“如果有一天,发现皇上真是品德败坏,丧尽天良,百姓苦不堪言,我能不能选择自己死?眼不见为净。” 陆瓷拍了拍她的脑袋,双手撑在桌沿看着她:“别想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莫议他人,不论是非。再说了,不是还有太子嘛。“ 就是因为还有太子!原主当初就是毒死了皇上,太子上位的。 但是赵安之后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了。是女主辅政,男主帮腔,她不过就是个炮灰。 “唉。”闻离叹了口气。要不实在不行的话就那样。反正她也是个炮灰,还不如一人赴死,保全大义。只要少了她这个累赘,闻百万这么多年的人脉累积,保全闻家应该不成问题。 反正他和各位姨娘都还年轻,孩子可以再要嘛。 看来紧跟趋势,劝他们要二胎三胎才是正经事。 陆瓷收拾好桌子,从外头进来,不知道闻离坐在桌子前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在想什么。 他上前去给人拉起来:“你在想什么呢,去洗漱睡觉。” “我在想,”闻离仅扭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又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去,“如何能劝闻老爷要个二孩,三孩。府里姨娘这么多,每人生一个就热闹了。” “这样的话,我死了就死了。丧女之痛迟早会被新的小孩冲淡的。” 陆瓷:“……呸呸呸。那我呢,闻大小姐对我的安排是什么?是要我另寻新欢呢,还是不惑之年去找二十的?” “你不是有陆十安吗?我看你们俩挺配的,志趣相投,是同道中人。”闻离双手环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行你就跟我一起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黄泉路上还能一起打联盟。” 闻离脱口而出“联盟”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陆瓷一眼,对方表情还是那样,估计还以为是她要两人结盟的意思呢,并没有多想。 陆瓷脱了鞋子爬上床,对她道:“娘子所言有理,夫君我突然也不畏生死了。不如让我们一块去见见周公,找他帮忙去地府问问,看肯不肯收留我们。” “所言有理!”闻离打了个响指,赶紧爬进衾被中去睡大觉。 五月初五这天端午赛龙舟。 闻离风风火火地举办了吃瓜大赛,还专门找人包了粽子挂在台边四周营造氛围。 熊大敲了锣鼓,表示吃瓜大赛正式拉开序幕。 “第一组上台,分别是:何满天夫妇、商仲茹夫妇、郑楠咶眷恋、菜黔知交,隋舟丞夫妇。大家给他们鼓掌,欢迎六位佳人上台。” 三对男女分别站在三张桌子前,桌上摆着一块块切好的西瓜。 一人负责吃,一人负责扔瓜皮。 “啊,”熊大惊悚地叫了一声,“看来商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啊,这吃瓜的速度,可别旁边两位男子迅速多了。他的夫君也不堪落后,跑得非常之快,现在已经是三组里头的第一了。” 闻离听着熊大捏着嗓子怪叫,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傅遇学着他的强调,“大伙给何满天夫妇鼓鼓劲,何夫人步步生莲,实为仙人之姿。何公子吃瓜不忘礼数,吃相优雅,可以看得出,二人的教养一定极高。只是当下我们是在比赛,可否加快一些速度,给自己和伴侣争取一个拿大奖的机会呢。” 何满天夫妇听着傅遇的话,也开始抛弃脸面开始狂吃狂奔起来。 底下为他们叫好助威的一大片。 傅遇再次重复了一遍大奖内容:“吃瓜大赛第一名得奖者,黄金百两。台上吃瓜的各位啊,看到你们面前黄灿灿的金子了吗?它们在向你招手!” 黄金的大奖一喊,台上的几个人更加囫囵吞枣地吃起瓜来。 半柱香时间到,随着阿念敲得一声锣鼓声响起,第一组比赛结束。 落儿和潇潇负责数瓜皮和计数。 傅遇:“吃瓜大赛第一组,何满天夫妇共计吃瓜十三块。郑楠咶眷侣厉害了啊,吃瓜十五块!商仲茹夫妇,吃瓜十七块。菜黔队,吃瓜最多,十八块!隋舟丞夫妇,吃瓜十块!” “第一组淘汰,何满天和隋舟丞夫妇。不过大家不要气馁,被淘汰的队均可以去旁边领走我们的水果小食一份!” “等等!”何满天夫妇举手,“方才我夫妻二人,在吃瓜比赛之初尚有顾忌,这才状态不佳,但是我们后劲很足,大家也都看到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能做得更好。” 两个人的手相互交握,看上去信心十足。 傅遇看了闻离一眼。 闻离想着有钱赚不赚白不赚,朝着身旁的落儿耳语道:“去告诉傅遇,若想再次参赛的,重新去交钱报名,排队上台。不限次数,尽随人愿。” 反正只要还有瓜,比赛可以一直继续下去。 落儿上台,把自家小姐说的如数吩咐给傅遇。 傅遇朝不远处的闻离点了点头,对着台上还想继续参加比赛的何满天夫妇说,“所有上场参赛觉得自己尚未发挥出全部实力的参赛队伍,都可以去我们的报名点继续报名参赛,不限次数。直到大家觉得自己尽全力为止。” 何满天夫妇相互看了一眼,再无半点一开始时大家闺秀和公子的矜持,掏出荷包一齐跑下台去报名。 傅遇继续宣布第二组。 “这一组呢,情况有些特殊,是一群尚未婚娶的公子,待字闺中的小姐随机搭配组队。我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队伍呢,是考虑到有些对我们吃瓜大赛感兴趣,但是又不符合我们一男一女报名规定的兄弟姐妹们。” 第九十九章 不敢表明心意 “想必在座的好些爹娘,都想自家女儿能早日寻得如意郎君,自家儿子能早日娶妻生子,可是奈何这良人难寻,为人父母操碎了心。” “眼下,来参加我们吃瓜大赛,就有个大好的机会。”傅遇道:“能够为您的女儿寻到如意郎君,为您的儿子,找得贤妻良母。我们随机组合,抽签配对,相遇则是缘。若能使得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好事一桩。” 一时间跑过去的替自家儿女报名的夫人老爷瞬间多了不少。 傅遇宣布:“第二组参赛队:俞梅小姐和徐成威公子,李阿妞小姐和陈冬冬公子,碗大郎小姐和苏祺公子,孙小媛小姐和罗子洋公子,马洛阳小姐和李泉公子。” 闻离是真没想到马洛阳竟然和李泉随机组成一对了。 卖房子的和拆迁队的哈哈哈—— 碗大郎看到苏祺很是不乐意,在台上躲了躲脚,导致马洛阳有种自己站不稳的感觉,赶紧扶住李泉的手臂。 “我不服气!”碗大郎声音洪亮,她朝着台下的闻离喊:“闻大小姐,我不服气,你们的抽签有问题。我不要和这个瘦啦唧的男人一块参赛。我要求重新抽签!重新组队!” 一大伙的视线看向闻离这边。 闻离想起那一沓子收买她黑幕的钱,没忍住笑了笑。 她朝着碗大郎道,“大郎,第一次抽签能排到一队,证明你们俩有缘分啊。缘分天定,我也没法子。不过没事,你先比赛。只要你们的默契比他们好,进入下一轮会重新抽签的。” “到时我去花满楼看看,瞧瞧那边的公子有没有愿意来参赛的。没准等你过两轮抽签的时候,还能和骆晚舟组队呢。” 碗大郎听到多吃瓜能组队到骆晚舟,顿时就不闹了。 她捏着拳头,眸子里冒着火,一时间干劲十足,信心十足。 傅遇似乎还想说什么,碗大郎嫌墨迹地朝他大吼了一声,赶紧开始。 “我吃瓜一定会是最多的!”她扭头朝身边的苏祺道:“小瘦子你别拖本小姐后腿!要是耽误本小姐姻缘,我一定给你扔到河里去喂鱼!” 她说完拉着苏祺赶紧跑到桌子前,朝着闻家的下人大喊:“赶紧上瓜啊!” 傅遇咳了咳,提高了嗓音对她道:“碗大郎小姐怕是有所不知,这一轮我们的比赛和他们第一组的不一样,为了能更好的擦出两位陌生公子和小姐之间的火花呢,我们这一轮采取的比赛方式是,嘴对瓜,瓜皮对瓜皮吃瓜。全程只能动嘴吃瓜,不能动手。违者直接淘汰。” “半柱短香时间内,吃瓜最多的队伍为胜。” 也就是两人中间放上两块瓜做间隔,分别用嘴咬瓜肉,瓜皮对瓜皮挨着,免得他们掉下来。 五组分别站在台上,准备就绪。 底下看到台上嘴与嘴之间就隔着两块瓜的陌生公子和小姐,瞬间就炸开了锅。 “这怎么能行呢,男女授受不清啊。” “这种比赛,丧风败俗,有失颜面。闻大小姐怎么可以这么不靠谱呢!” “不行,我不能让我家女儿参加!” 一时间反对声四起,思想传统,固执守旧的夫人老爷简直没脸看。 闻离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台上除了豁达开朗的碗大郎,以及马大小姐外,其余三队都是她安排的容貌颇佳,并且双方家里早就看对眼就差俩人之间捅破窗户纸的公子小姐。 说起来苏祺和碗大郎的父母也是旧识好友,两人青梅竹马,就是可惜郎有情姑娘无意。 唯有马洛阳这一组上来充数的是个意外。 闻离真没想到,这一乱抽签,竟然把马洛阳和她的小狼狗给拆散了。 熊大敲锣,比赛开始。 “哎,你看中间那一队,他俩长得好不好看,郎才女貌,是不是很配。看他俩拘谨的小样子,像不像俺俩一开始认识的时候。” 开始有思想开放的夫人说,“我一定要报名让我家闺女去参赛,你看马小姐和李公子,一个是富家小姐,一个是李老爷家的小公子,两人之间吵吵闹闹,互相不待见,要不是因为这个吃瓜大赛,两人可能这辈子都凑不到一起的。” “但是现在你们看,不是冤家不聚头!” “还有还有,你们看到那个胖姑娘和瘦成竹竿的男子了吗?那是第一窑鸡楼的千金和窑鸡楼对面书肆掌柜家的公子。两家父母一直交往甚密,年少时便是至交好友。我可看两家掌柜的意思,都是很想结亲家的。这不是遂了两家的愿。” 随着比赛时间的流逝,一开始没眼看的老爷夫人也没忍住看了过去。 “哎哎哎,你们看这碗小姐倒是聪明啊,让苏公子蹲下仰头吃瓜,她在上头按住瓜咬,这瓜实在就不容易掉下来了。哟哟哟,瞧瞧这俩的速度。” 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 闻离回头看去,发现是一大腹便便的男人,他的手上牵着一个同样胖胖的夫人。两人看上去很是恩爱。夫妇俩扭头看向一旁斯文打扮的一对夫妻,对他俩道:“看看我们家大郎和小祺,两人这聪明的脑袋瓜,拿第一绝对没问题!” 旁边瘦弱斯文的夫人朝碗氏夫妇苦涩地笑笑:“知子莫若母,我们家祺儿一直都思慕大郎,可惜大郎从来看不上他。我就盼着孩子自己能争气点,能讨得大郎欢心才行。” 碗夫人赶紧上去拍了拍苏夫人的手安慰道:“嫂夫人放心,我家大郎并非心上没有小祺,只是这傻丫头啊开窍迟。祺儿的心意我们也知道,我和大郎他爹都会从中撮合的。” 闻离在一旁听墙角听得好生开心。 她心想,你俩撮合还不如直接给我送钱呢。 她就这般想着,碗夫人眼尖看到了她,“闻大小姐,这是闻大小姐?” “闻大小姐!”苏夫人也赶紧凑上来抓着她的手臂,满脸惊喜:“哎哟我的闻大小姐啊,多亏了您啊,我家苏祺这个榆木脑袋,至今都不敢向喜欢的姑娘表明自己的心思。还好有你组的这场吃瓜大赛,我们也算享享眼福。” 碗夫人直接财大气粗地往她怀里塞了一大沓子钱。 第一百章 嫉妒 苏夫人不堪落后,“虽然知道闻大小姐不缺钱,但是多多益善嘛。” 闻离:“好说好说。” 多多益善这个词用得好,她喜欢。 碗夫人:“你可别听我们家大郎的,她就是口是心非。你看看她和祺儿俩人吃瓜吃得多开心啊。” 闻离扭头朝台上看了一眼,碗大郎和苏祺旁边的瓜皮果然是最多的,俩人配合默契。 她刚打算回头朝苏夫人和碗夫人说些什么,突然周围传来一阵欢呼声。 她定睛一看,马洛阳和李泉不小心亲在了一起。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保守,但是真心架不住热闹够大。 有直接鼓掌叫好的,也有骂伤风败俗的。但更多的,是嘴上骂骂咧咧,又管不住自己眼睛的。 碗大郎的亲娘激动地抓着闻离的手,“我还能加钱!这这这……闻大小姐能安排吗?” 碗夫人的动作不小,惹得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夫人齐齐看了过来。 几个一团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在闻离以为他们要觉得自己不正常的时候,突然大伙人围了上来。 “我也能加钱。我们家也能加钱!还有我还有我!” 闻离再看看那些一开始骂伤风败俗的,顿时匿了自己的影子,等她再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在报名台前了。 她是真没想到,开办个吃瓜大赛还能拓展其他业务。 第二组的五队下来,碗大郎果不其然拿了第一。 马洛阳和李泉两人拿了倒数第一。 但是闻离看到马洛阳一直跟着李泉身后,挨着人家不知道在说什么。李泉一直躲,马洛阳一直追。好生有趣。 傅遇和熊大开始宣布第三组,闻离躲开这些大妈大爷偷偷溜去马洛阳旁边听墙角。 毕竟她这次比赛的模式好坏,他们当事人的直接感受尤为重要。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 马洛阳抓着李泉的胳膊,“我从来没拿到倒数第一,本小姐一直都是第一。要不是那个意外,没准我们是可以拿奖的。李泉哥哥,你再陪我参加一次嘛。” “谁是你哥哥。”李泉别开她的手:“咱们俩家从来都不对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我什么意思,你家老宅必须得拆,没得商量。” 闻离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想怪不得马洛阳突然对一拆迁队家的儿子这般殷情了。 这李泉最好不要栽她手上,不然有的他追妻火葬场的时候。 马洛阳眼尖先看到了闻离,她瘪着嘴一副哭嘤嘤的样子朝她道:“阿离,李泉哥哥他不愿意再跟我参加吃瓜大赛了。我帮不到你了。” 说着她还朝她偷偷摸摸眨了下眼睛。 闻离:“……” 哎,小姐们的事怎么可以不两肋插刀不帮忙呢。 “李公子,你帮帮我嘛。你们俩今天那个意外,可不知给我吸引了多少人过来。” 李泉躲开马洛阳继续想要靠上来的手:“闻大小姐,其他事我可以帮你。但是此事恐怕不行。我愿意来参加你举办的吃瓜大赛,除了觉得热闹好玩以外,实际上却是也是抱着想认识新姑娘来的。” “我家里也催得紧,我确实年纪也不小了。但是……”他朝马洛阳看了一眼,“像马小姐这种别有用心,且以玩弄男人为乐的女子,李某实在是高攀不上。” “害!”闻离拍了拍他,“这事好办,我下次绝对不让你们俩在一队,如何?” 她补充道:“这次真的是个意外。” 李泉犹豫了没一会儿,就爽快地答应下来了。 他去报名点重新报名,马洛阳攀着她的胳膊,“阿离,你可真要帮帮我。这男人嘛,口是心非,你可没看到刚才我亲他的时候他的耳朵有多红。” “亲姐妹明算账。”闻离开玩笑地朝她摊手,在她面前抖了抖四根纤瘦白皙但是抓钱不漏的手指:“给钱给钱。” “哈!” 马洛阳还真给她掏出一叠票子来。 闻离赶紧把手缩回去:“你当真的?” 她想到马洛阳提到的什么老宅的事,问道:“是因为你说的那个什么老宅吗?你同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哪里是什么老宅。”马洛阳狡黠地朝她一笑:“就是本小姐一直都喜欢人家罢了。每一个玩世不恭的大小姐心里,都藏着一个思慕已久的男人。” 她道:“我本来都不想这事了。可是最近看到他来报名吃瓜大赛,看样子是真想成家了,我心有不甘呗。” “之前一直是个纨绔子弟,自从去当了骑手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再玩世不恭,开始负责任了。我真好怕他哪天在我之前,心里先有了人。” 马洛阳叹了口气:“便再也来不及了。” 闻离是真没想到,马洛阳这个洒脱自如,经济自由的女强人心里,还能藏着一个纨绔公子。 那李泉呢,真被她的表面现象给迷惑了? 那她呢?陆瓷……陆瓷会不会也和李泉一样?因为她太浑了,到时候心系陆十安,便再也回不来了。 陆十安好歹也是官宦子女。 不比她一个外头世界来的人。虽然占了原主的身份有的是钱,但是她毕竟没有在这里生长那么多年,突如其来的一切,都像是偷来的。小偷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哪有陆十安落落大方。 闻离:“我去帮你找李泉聊聊,探探口风如何?” “如此甚好。”马洛阳道:“其实我也不怕他不喜欢我。阿离,我一开始接近你的时候说的话都是真心的。闻大小姐不顾世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强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回家,令人好生羡慕。”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没有想过,就是放不下自己的骄傲。他不过就是个纨绔公子,而我,我可是我爹爹最得意的女儿。有什么事是我马洛阳做不到,可是偏偏怎么就喜欢他了呢。” 闻离觉得自己心里的苦恼并不比马洛阳少。 她觉得自己对陆十安简直嫉妒的发疯,根本就做不到她那般洒脱地来一句,“江南第一,都不如闻小姐美。” 她承认陆十安和陆瓷一样,都是生长在阳光下的人,而自己不过就是阴沟里的烂虫。可是她很不爽,很不喜欢她。 她是个坏人。 闻离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马洛阳:“你觉得,我和陆十安,哪个好?” 第一百零一章 进宫 马洛阳先是愣了一下。 她显然没想到闻离会拿她自己和陆十安做比较。 她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阿离你和陆十安怎么比呢。论家世,你二人都会很讨人喜欢。离安的女子,论身份尊贵没人比得过你。但是若是男人要选择的话,可能会因为闻大小姐在外的威声望而却步,也有的会反其道而行。还真不好说。” “论样貌,阿离和陆十安是不一样。阿离的长相讨男人喜欢,陆十安讨女子喜欢。不过阿离会让这天下的男子不敢喜欢。” “你二人,各有各的好,说不上谁更好说不上谁不好。” 闻离知道问马洛阳也没啥用。 问她就好比问左手和右手。 赵安和闻家人都问不了,他们对她的滤镜无敌厚。 她打算去找李泉聊聊。 只有男人才更加能知道男人的想法。 李泉报完名回来,两人去了“水榭楼台”喝酒。 趁着四下无人,闻离和他喝了两碗酒之后就开始问他:“你当真觉得,马小姐,朝三暮四,做事不认真吗?” 李泉吃了口花生米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闻小姐也是来当说客的?” “其实闻大小姐不用这么绕弯子。”他道:“闻小姐要是想留着马家的宅子,给李某的父亲上头官员强权施压即可。” 闻离摇了摇头,她道:“老宅拆了就拆了。马家又不差那一座府邸。” “唉。”她换只手托着下巴,唉声叹气道:“只是本小姐最近很是苦恼,所以才找你出来吃酒。” 李泉:“闻大小姐有何烦心事?可是在宫里读书不痛快了?吃瓜大赛办的很热闹,‘ 每日水果’的生意也很红火,甘水巷的收成也不错,闻大小姐还能有何烦恼?” “我看上了一个男人。”闻离道:“但是最近出现了一个姑娘,让我觉得,他们俩更般配。” 闻离试图“抛砖引玉”,试探性地开口问李泉:“李公子从小到大,可有过喜欢的姑娘,但是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的。” 他琢磨着李泉对于马洛阳,要么是真无情。要么就是心里自卑不敢开口。 李泉夹花生米的筷子顿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像是当真认真想了起来。 他道:“男人只会在自己实在喜欢的女子面前觉得抬不起头,其他一般般的,不主动就代表不喜欢。应该还没有过。” “闻大小姐呢,你说的女子是谁?” 闻离咽了咽口水,心想也不是在二十一世纪要面临社死的难题,在书里嘛,百无禁忌。 她直言道:“陆十安。你觉得,我和她比,如何?” 李泉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打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散散笑意。 他道:“你是不是拿同样的问题去问过马小姐?她一定告诉你,你们俩不相上下对?” 闻离点了点头。 “女孩子总是爱做梦。”李泉道:“闻大小姐,可是,全离安城男子最想娶的女子啊。再不了解您之前, 草包美人也是美人,没有男子会面对美人坐怀不乱。而且每个男人心中都会有英雄侠义,他们自然舍不得闻家没落,抱着拯救离安首富的念头,也会要追求您的。” “至于陆小姐,比男人还要英气的女子,那男子为何不断、袖好了。” “唉。”闻离摇了摇头:“李公子的想法和本小姐想得一样。” 她如何能不知原主身上的优势呢,选择小白花那种贫困小平板的,也就只有书里有了。 男人在择偶方面往往比女人更现实理性。 可是凡事总会有例外的。 闻离:“本小姐想问的人是谁,李公子应该不会猜不到?” 李泉看上去还真像是猜不到样子。 不过两碗酒下肚他还是琢磨过来了,“你说的,是闻家姑爷?他不是已经做了选择了?” “难道闻小姐还能放手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不成?” 闻离突然被李泉的这句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哦,陆瓷怎么想重要吗?他就算和陆十安再般配那又怎么样。 除非原书中的故事重演,不然他根本就别想有脱身的机会。 闻离直接拎了两酒坛子过来,“喝喝喝,李公子我敬你。” 闻离干了一大口,脸蛋红红的。她直接哥俩好地挽上李泉的肩膀,“我跟你说哦,我劝你能喜欢就趁早喜欢马洛阳,不然你就会和陆瓷一个下场。” 李泉笑了笑,拍掉闻离搭在肩膀上的手臂。 “你觉得,她和你一样?” “当然不一样。”闻离道:“马小姐可比我通人情,她说的好些人情世故上的事,我都不懂。” 李泉捧起酒坛子跟她碰了一下:“那自然是比不过闻大小姐。她从小随父经商,马家有一半的功劳是她打下来,心思缜密实非我等能揣测。就好比说,我可以同闻小姐肆无忌惮地喝酒聊天。但是于她,就不可以。” 闻离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闷闷的。 马洛阳那般帮她,却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是个精于算计的人。 她对上李泉的眼睛,认真道:“可能你不知道,我们纵然有千般不同,有一点是一样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只喜欢他。” 李泉看了她半晌,笑着摇了摇头。 “闻大小姐心意,李某心领了。” 他不说考虑,也没有直接拒绝。闻离实在是不懂他的意思。 酒过三巡,她找人叫了辆马车直接进宫。 看来她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她对于陆瓷唯一的优势就在于原主的身份地位,她必须要让老皇帝活着,至少要保证闻家盛宠不衰。 宫内灯火通明,闻离直接去了御书房。 老皇帝正在看奏折,书房内点着檀香,闻离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跑过去直接问他:“皇上,离儿有问题想要问你。” 皇帝大叔显然没想到闻离会过来,看到她的时候满脸的疲惫都像是突然消散殆尽似的。 马上扭头朝小太监吩咐道:“去给阿离准备……” “等等等等,你先下去。”闻离对着皇上身边的太监说道,然后抬头看向老皇帝,“皇上能不能先让他们都下去,离儿有话想要问你。” 第一百零二章 交权 老皇帝做了个手势,御书房内的人所有人都一并退下。 闻离直接问他,“皇上可认识陆嫣姑娘?以及花满楼的掌柜的,宋羡?” 老皇帝一脸迷惘地摇了摇头。 闻离看他反应,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图纸,摊在他面前,“那陛下可有见过这个镯子?” 黄色彼岸花的手镯设计稿在他面前摊开。 “这……上头的可是彼岸花?”老皇帝问了她一声,“彼岸花可是不祥之物,阿离为何会想要这个镯子?” 闻离听着老皇帝的话直接哭了出来。 根本就不是他。 她怎么会那么能怀疑的呢。 闻离跪下来给老皇帝磕了两个响头,老皇帝一脸无措,想了想,去抽屉里拿了一个牡丹的金镯子给她。 “这是先皇后之物,朕一直带在身边,今日既然离儿想要镯子,朕便将它赠于你便是。” 闻离晕晕乎乎地拿着镯子出了宫,眼睛红红的回到府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起来,落儿从外头一路大喊大叫进来。 闻离喝了酒脑袋疼得厉害,好在喝得是假酒度数不高,不醉人。 “怎么了,吵什么?” “小姐,不好了。”落儿指着外头大喊说:“有人说我们家的骑手送的东西有问题,他们吃了之后腹泻不止,已经在大门口闹了,非要小姐您去给个交代。” 闻离穿上衣服匆匆忙往外赶。 来闹事的人站在最前头捂着肚子,被人搀扶着。 后边全是一群看热闹的。 “闻小姐,我们也是信任你,谁知道你们的骑手,在我们的买的红豆酥里放了只死老鼠。害得我娘子吃完之后上吐下泻,直接小产了。” 什么? 闻离:“是哪位骑手送的货你们还记得吗?落儿,赶紧去请大夫。” “怎么,闻小姐这是想要推卸责任吗?”男人道:“请个大夫就想敷衍了事?闻小姐问我是哪位骑手送的货,难道就是为了将人推出来让他担罪吗?” 闻离:“不是你说,是我们的骑手在你买的红豆酥里放了只死老鼠吗?那本小姐不应该找人问清楚吗?” “闻小姐这是不相信小人说的话,觉得小人在污蔑你吗?” 男人突然转过身去,朝着身后的群众大喊,“苍天老爷啊,请为我死去的孩子做主。闻大小姐家骑手送货的糕点里吃出了死老鼠,她到现在拒不承认。怪不得坊间传闻闻大小姐仗着闻家权贵,无恶不作。如今看来,所言不假。” “我的夫人就是吃了她闻家骑手送的糕点才小产的!” 闻离算是知道了,她根本就没办法为自己澄清,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来找茬的,而且找茬的明目张胆。 “落儿,去报官。” “报官?”男人冷笑了一声,“谁不知道官府和闻家勾结,就连皇上和太子爷都是站在闻大小姐这边的,我们平民百姓有什么冤可以伸?” “那好。无冤可伸就好。”闻离扯了扯嘴角,“来人,把人给我当众杖毙!” 男人实在没有想到闻离会这般心狠手辣,刹那间脸色惨白。 “救命啊,闻大小姐要杀人灭口了!救救我救救我!” 闻离冷笑了一声,直接叫人捂了他的嘴。 男人当真成了他嘴里那个无处可伸冤的人。 她一开始扶着的妇人也顾不上捂肚子,赶紧冲上去想要救人,却被闻府的人给抓住了。 “夫人,你刚刚小产,可就别折腾了。再过两个时辰,你就准备准备改嫁。” 男人被捂着嘴的呜咽声更加显得吓人可怕,妇人终于是扛不住了,跪倒在地,“求求闻大小姐饶了夫君,民妇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滑了一跤小产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被花满楼的掌柜的知道了,硬要我们把责任推到闻小姐头上。我也夫君也实在是因为鬼迷心窍了。” 闻府的下人杖责的动作停了下来,挨个看着闻离。 “继续打啊,停下来做什么??” 夫人赶紧冲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夫君,挡在他的身前。 闻离:“我也可以放过你们,但是如果过了今日,还让我听到什么,闻家的骑手往你们的红豆酥里故意放老鼠导致流产的这种流言蜚语,你们哪怕出逃到他城去,也休想活着回来。” “谢谢闻大小姐,谢谢闻大小姐饶我夫君一命。” 闻离:“把他嘴上的封条拿掉,让他自己说话。” 男人被打得奄奄一息,这会儿总算是不闹了。 “谢,谢闻大小姐不杀之恩。” 闻离扭头就走,懒得再多看这俩人一眼。 - 夏末。 闻离去账房核算账本,发现闻家的各个产业的收入直接暴跌。 傅遇:“小姐,之前那个女人小产的事情对我们的影响太大了,他们根本不关心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不仅是骑手那边,就连我们的水果铺子天天爆冷。今日连吃瓜大赛的人都要求退赛。要我们还钱。” 闻离跌坐在躺椅上,没想到这天还是来了。 她问:“姑爷呢?” 傅遇:“姑爷这几天一直外头处理这些事情,跑了好些地方。陆,陆姑娘也一直在帮忙。” “十安真是有心了。”闻离道:“叫小李备马车入宫。” 到了东宫,赵安难得在看书,他看到闻离,放下书迎了过来。 “离儿你怎么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不是找本太子殿下有什么事?” 闻离:“闻家近日发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赵安:“你是说,骑手被陷害的事情?那不是都已经澄清了吗?” “根本就没有用,人言可畏,大家根本就不在乎真相是什么。”闻离:“所以我找你来,是有事情相求。” “你同本太子客气什么!” 闻离把自己的计划和赵安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由官方接管这些骑手和甘水巷的那些水果种植。 由官府直接接管,老百姓会信得过很多。至于甘水巷,就当是扶贫了。 其实他们的水果种植在潘叔的带领下已经完全可以到了自给自足致富的程度。 只是若是闻家倒台了,他们销路怕是就要断了。 闻离不想自己做的事情就此功亏一篑,所以特意进宫来找赵安商量。 第一百零三章 睚眦必报 “阿离,那可是你全部的心血,你真愿意全部拱手相让吗?” 闻离:“那也比全部毁了好。” 如今之际她的首要任务,是要保护好闻家。 骑手和每日水果,她可以转行幕后,但是闻家那么大的产业要全是因为她的缘故而受到影响的话,那她真的是罪大恶极。 赵安:“好,那本太子找人全部给你接手过去。阿离要是什么时候想要重新开始,随时来找我。阿离的东西永远都属于阿离,谁也抢不走。” 夏末正是炎热的时候,赵安的寝殿内四处放着冰块。 本来是吃冰镇西瓜的正好时候,可惜现在全被人毁了。 她不能让这些人的后路全断在自己手里。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到了花满楼最后一场选秀正式出道的时候。 花满楼内人挤人,闻离依旧拿到了最好的位置。 马洛阳和唐然之以及潘安,甚至碗大郎都和她坐在一排。 唐然之一脸笑嘻嘻,神神秘秘对几个人道:“本小姐,下个月要成亲了!” 几个人一块给她鼓掌。 闻离凑到马洛阳旁边问她:“你呢,李泉公子争取地怎么样了?” “没戏。”马洛阳摊手。 闻离:“你家老宅不是不拆了吗。这难道不是他给你走得后门吗?” 马洛阳一脸无可奈何,她道:“那是我的一个客人,他家里正好在朝廷有些关系。说起来那个公子好像有些喜欢我。可是李泉看到一点都不带吃醋的,反而笑着给我俩让道。” 闻离想起来李泉说不会喜欢马洛阳,难道男人的心意不可违,就真这般心硬如铁吗? 碗大郎:“好了好了,大家都别聊了,我们家小晚舟要出来了。” 台上传来一阵锣鼓声,突然所有的一切都暗了下去。 响起一阵铃铛清脆的声响。 有位男子开始唱采莲曲。 众人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江南烟雨迷蒙,水流湍急,远处游来一艘小船,小船上站着一位公子。 公子白衣仙气,琴音婉转。 所有人都顾不得呼吸,只得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骆晚舟,骆晚舟。”闻离听着响彻云霄的呼喊声,骆晚舟的小迷妹都在喊他的名字。 顶流就是顶流。 闻离一点都不怀疑他拿第一的势头,只是他再拿第一好像也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宋羡这一招是真狠啊,泼脏水这件事,还真是好用,哪怕事情澄清之后,所有的污点也会永远跟着你,挥之不去。 闻离勾了勾嘴角,她可不是好惹的人。 既然对付了她,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做事睚眦必报,觉得不会任人欺辱。 宋羡和钱芳芳两人都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灯火摇曳下浑身发光。 闻离朝马洛阳看了一眼,默声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马洛阳朝她点点头。 “经过八个多月,我们花满楼的贵公子选拔终于要在今天结束了。” 宋羡:“今日的看客投票已经结束,接下来,我们将会公布最后我们比赛的前十名。前三名可以顺利进入明年花晚表演。” 待到春来的百花开的晚会。 闻离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是此时她一点都不想让宋羡如愿。 身边一片喊着骆晚舟第一的人,闻离也是几乎把所有的票数都压给了他。 骆晚舟的第一来得毫无悬念。 但是,第二名呢。 钱芳芳给一身红衣的许光白带花环的时候,突然有了站了出来。 “掌柜的,你们这票不对啊。” “凭什么他许广白是第一啊,就因为他是钱掌柜你的什么人吗?” 说得这个什么人其实大伙心里都清楚。 许会:“大家都安静。” “安静什么安静,票是我们一点一点投的,凭什么我们小宝贝要被你们这些关系户搞烂规则。” “花满楼二掌柜为了捧她的相好做票!”有人大喊:“大家快来看啊,花满楼明目张胆做票。” “这次还做票?上次的经验教训还不够吗?” “什么叫经验教训,人家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而且还特意找人破脏水,把闻家大小姐都给搞下去了。你们不知道内幕的人是不知道,实际上闻家大小姐的骑手给人红豆酥里放老鼠的事,就是花满楼的掌柜的搞出来的。” 闻离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光这几个人知道又有什么用,还有更多闭门造车的,只觉得她就是错的。别人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出来诬蔑她呢。 人心不古,天诛地灭。 “退钱,退钱!” 开始有人往上头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看着宋羡和钱芳芳满身狼狈的样子,她不知为何心情大好。 她站出来道:“两位掌柜出身贫寒,急于赚钱也可以理解。大伙就不要为难他们了。要不这样,大家一块跟我去窑鸡楼吃一顿,窑鸡楼的千金今日也在这。说来也巧,宋掌柜的和钱掌柜的第一次做票就是碗姑娘发现的。大家伙可都得好好感谢她。” “我闻离呢,为了谢谢她替我擦亮眼睛,看清花满楼的真面目,今日凡在坐的,去窑鸡楼的所有花费都由我出。” 宋羡和钱芳芳狠狠地睨了她一眼。 钱芳芳:“这些人怕不是闻小姐找来的。” “是我找来的又怎么样。”闻离道:“是你们教我的,要想毁了一个人呢,尽管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哪怕事情到最后澄清干净了,这种黑历史也将永远伴随他们一生。” “更何况,”闻离道:“你给许广白做票一事,是我污蔑你了吗?” 闻声,有什么东西从宋羡和钱芳芳的身后而落。 闻离朝楼上的熊大和阿念,落儿竖了个大拇指。 傅遇和潇潇上台。 “大家尽管可以看看,我们已经把花满楼历次比赛以来的投票情况全写在上面了。” 傅遇拿着一根超级长的细棍指着白幕上的数字。 “这是花满楼掌柜的第一次做票,也就是第一次初赛公演投票的时候,骆晚舟第一名,被压票五百张。而你们知道这五百张都到了谁那里吗?” 随着熊大、阿念、落儿不断地拉动绳子,幕布上的数字一次一次的变动,所有的做票情况在上头一目了然。 潇潇:“请问宋掌柜的还有什么要说吗?” 第一百零四章 拿她毫无办法 宋羡的脸色一片惨白,她压根就没有想到闻离会狠到如此地步。 许会:“闻大小姐不要太过分了。” 闻离冷笑一声,她道:“许小姐帮着宋小姐来对付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呢。闻家的事情还多了尚书大人的帮忙,要不是尚书大人,恐怕我也不会自己有这么大能耐,直接影响到尚书大人在花满楼的收成了。” 闻离此话一出信息量爆炸。 众人有猜想宋羡可能会有后台,但是没想到,竟然真是朝廷背后的官员。 马上就有人顺着许会的身份背景猜出了闻离嘴里的尚书大人事哪位。 “我们离安城有规定,为官者是不能经商的,怪不得宋小姐和钱小姐甘水巷的出身都能如此在扶摇盘下那么花满楼。” “是啊是啊,两个年轻姑娘,不靠父母不靠兄弟,真不是我多心眼儿。” 还有人朝着闻离道:“闻大小姐,不瞒你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家姑爷在暗中资助的呢,毕竟两人青梅竹马,这世间陈世美的事并不少。” 闻离其实很想跟他说,不只是你,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 要不是陆瓷在闻家并无钱掌权,傅遇和潇潇又给她盯死了全部的账本,她或许真的会怀疑到陆瓷头上。 “大家看了那么就的热闹,应该也饿了。那就请大家赏脸,一同随我家小姐前往窑鸡楼一聚。保管请大伙吃饱喝足,喝酒喝痛快了为止。” 碗大郎挪动着她胖胖的但是十分灵活的身子站起来,“我碗大郎也可以跟大家保证,我家的窑鸡绝对不参假,真材实料。绝对不会同花满楼掌柜的这般不要脸。” 碗大郎带着一伙人出去。 闻离还留在座位上不动,看人走楼空,人去茶凉,心里别提多痛快。 宋羡浑身狼狈地朝她走来,“闻小姐真是好手段啊。” “客气。”闻离:“比不过宋小姐。” 钱芳芳二话不说就要朝她动手,被闻离反手一推给撂倒在了地上。 “是什么给了你我很好欺负的错觉?”闻离也不管这些书里的人到底听不听得懂她的用词,不过都没关系。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她站起来,朝宋羡蔑视地看了一眼,拍了拍刚才被钱芳芳差点蹭到的衣袖上的灰。 “我劝你们最好消停些,好好对我俯首称臣,若是有下次,“她朝着花满楼内荣华富贵的装饰看了一眼, “我会让你过得比在甘水巷的时候还不如。” 闻离扭头正要走,却看见了和陆十安站在一块的陆瓷。 宋羡突然笑了, “闻大小姐,也不过如此嘛。陆钦哥哥虽然不爱我,但是你觉得他就喜欢你吗?你闻家日暮西山,你的男人,也迟早是别人的。” 闻离回头,勾了勾嘴角,半点不让地讽刺回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样,也不会比宋小姐惨。” 说完她连陆瓷都懒得看一眼,直接越过两人就走。 走出了花满楼许久,她才敢回头看去,发现根本就没有人跟过来。 她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从来网上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但是也比不过人家新找的骆驼啊。 大年三十,整个闻家都开始张灯结彩,闻离睡到天快黑了才起来,出门发现白雪皑皑中传来一阵梅花香。 落儿正在梅花树下挂红纸条,穿得浑身同年画娃娃一般。 闻离走过去,朝她身后扔了一团小雪球。 “落儿,又长一岁啊。” “小姐,你是不是又想取笑我呢。”落儿红这脸,闻离猜她可能想到了什么人。 背后传来一阵声响,熊大手中拿着好几个潇潇和傅遇糊好的花灯,朝落儿走了过来。 闻离发现落儿的脸蛋更红了。 “你们俩,落儿!”她突然大叫了一声,落儿吓得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有情况啊!” 落儿推了她一把,娇羞道:“小姐。” “行了,不跟你闹了。姑爷呢?” 熊大:“姑爷在书房陪老爷呢,进来闻家生意不好,老爷一直在为此时发生,正在找姑爷商量对策呢。” “哦。”闻离应了一声。 她也没去书房,一个人去后院呆着。 红梅覆雪,突然外头传来一阵烟火升空的声音。 在这种热闹非凡的大年三十,看到万家灯火,各种各样烟花并不奇怪。 但是此时的这一瞬的声音不知为何让闻离听着有些像信号弹。 而且离她过于近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去后门口的门缝看了一眼,发现那里果真站了一个人。 没一会儿,她听见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女子一阵轻快爽朗的带着笑意的呼喊声,“陆瓷!” “你找我?大年三十,陆小姐这么还有空出来。” 陆十安:“我若说想你了,你答不答应?” “陆十安!” 闻离听到陆瓷大喊了一声,隔着门听不出情绪。紧接着,他就看到两个人抱成一团的身影。 陆十安难道会用小女人软糯柔气的声音说:“爹爹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不知为何两个人突然就分开了。 闻离看不清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就听到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大人知道,我已有家室吗?” “那不重要。”陆十安又靠上去,“闻家快倒了,而你有我。” 闻离站在门后深呼了一口气。 或许他们俩狼狈为奸干啥都行,但是这般说闻家,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闻离突然就拿掉了门闩,看到后门口正好还有一桶未倒掉的泔水。 她拎起来就往门口那对渣男渣女身上倒。 陆瓷往旁边一躲,陆十安的身手也不错。 愣是没半点让她占到便宜。 闻离在这一刻无力感涌上的时候简直恨透了自己。 不知道她为何要穿书,占着原主的身体,却活得比她更失败。 陆十安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阿离你府上的下人呢,怎么劳烦闻大小姐自己出来倒……” 泔水味涌到鼻子里,陆十安用衣袖捂住了鼻子。 “好臭啊。” 闻离在心里抓狂,可惜泔水全倒在了地上,她眼下恨得牙痒痒,却对他们俩无可奈何。 “你也知道。”闻离道:“闻家已经快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上百号下人的工钱实在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对了,今日除夕夜,不知陆小姐为何不在家中一家团聚,为何会出现在我家后门口呢?还和,我家夫君挨在一块?” 第一百零五章 年年有娘子陪我过年 陆十安朝陆瓷看了一眼,“我……” “陆小姐来找我说点事。”陆瓷拉着她的手臂就想把人往里头带:“我们先进去。” 闻离狠狠地推掉他的手,瞬间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怎么,陆公子是怕我对你的心上人不利吗?你思慕的姑娘,武功高强,又是官宦子女,像我这种士农工商排行最后的商贾人家如何比得了!” 陆瓷:“我和她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别发疯了行不行。” 寒天雪窖都没有这般冷的。 闻离盯着陆瓷的眼睛,看他眼里荒唐,丑陋,让他百般厌恶的自己。 “陆瓷,你不是一开始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嫁进闻家来的吗?从今往后,你自由了。”闻离冷静地把话补充完:“你放心,我闻家再落魄,找官府要张和离书还是轻而易举的。” 陆瓷抓着她的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被她冷冷地推开了。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进了屋后想要关门。 陆瓷刚要进去,就被身后的人抱住了。 闻离看着两人鹣鲽情深,瞬间觉得自己可笑。 到了前院,满汉全席都已经上齐了,就差人齐。 玉娘左看右看,朝闻离问道:“离儿,陆瓷呢,我看他方才匆匆忙跑了出去。他回来了吗?” 闻离在大红桌布下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她恨不得找人立马去把所有大门给他锁上。 倒是去陆府过年啊。 他爹不是很喜欢你嘛,真不好意思了,我们闻家永远不欢迎你。 可是一想到这很有可能是两个人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大年夜了,一股悲伤之情就涌入了四肢百骸。 她低头喝了一口碗里的酒,泪水顺着碗沿滑到酒里。 她似乎尝到了加了盐的酒味儿。 咸咸的,好像还有点苦。 闻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从碗里抬起头,她一点都不想让闻家人看到她眼里的泪水。 好在背后突然响起一阵烟火声,她扭头看去,烟花四起,在空中绚烂绽放。 闻离收拾好心情,挽出了一个自认为比烟花还要灿烂的笑脸,她往玉娘和心儿碗里夹了些菜。 “各位姨娘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啊,别人家的小姐都有,为何偏偏阿离是独女。” 闻百万听出闻离似乎情绪不对,对她道:“你想都不要想。闻家有的这一切都是你的,为何你要个弟弟妹妹来同你争宠。” “阿离啊,爹爹不要你有多少出息,只求你能平平安安,万事顺遂就好了。” 闻离:“爹爹说要阿离万事顺遂,那阿离要是就想要个弟弟妹妹怎么办?” “这……”闻百万托着下巴想了想,突然他扭头看向权娘,他道:“那阿权你和老李加把劲。” 闻离:“……” 当初权娘和闻百万吵,凭什么就他可以三妻四妾,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找别人。 然后权娘当真雷厉风行找了李叔。 闻百万气不过三日,便接受了。 不得不说,首富之所以能成为首富,都是有原因的。 这是闻离第一次在闻家过年,往年还从来不曾那么热闹过。 想到书里的结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来年。 开饭前玉娘再次问了边上的下人一遍:“出去看看姑爷,看他到底在忙什么。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他一个。” 就在闻离觉得自己已经等到心灰意冷,打算直接开饭的时候,突然落儿大喊了一声。 “小姐你看!” 闻离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回过头去,发现突然间院子里冒了满天的花灯。 一时间闻府更加亮堂了。 陆瓷和小李还有熊大傅一块跑进来,他们的后面一路跟着四溅的火花,像是再慢一步炮竹直接会炸到他们头上。 闻离心想,这几个人也太蠢了一一点。 难道就这么往前几个时代,这些人的脑子都是浆糊的吗? 哪有人会把炮竹反方向放的,那简直是炮竹在放他们好不好。 但是紧接着,陆瓷一路狂奔到她的身边坐下,她发现火花到最后突然反方向地往院子里炸开。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闻离看到这几个大字,猛扭头朝陆瓷看去。 陆瓷:“花得都是娘子的钱,我实在是太穷了。” 闻离想起他和陆十安在门口地对话,讽刺地说道:“闻家如今不比当年,陆公子写这几个字什么意思?” 字丑的简直上不了台面。 “当然是字面意思。”陆瓷朝她靠过来,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闻家的账本我隔三差五都有看,不仅如此,花家的账本我也隔三差五都会去看一眼。娘子唬唬别人也就算了,哦,对了,太子爷那的进账,为夫每日也有给你盯着。” 闻离瞬间有些抓心挠肝。 这些事情,她只和赵安说过。闻百万那是怕他突然掉下神坛承受不住。 落儿不是说闻家生意不好,闻百万才找陆瓷商量的吗,不会一个嘴大全说了?还是他亲娘告诉他的?又或者,她在梦里说的? 她想着,突然整个人一怔。 温热的呼吸突然凑近了她的耳朵。 男人在她耳边道:“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年年都有娘子陪我过年。娘子年年都能如今日这般春风得意。” 闻离就差一个酒坛子砸他头上。 她看着他没好气道:“我今日没有春风得意!老娘倒泔水的时候没有泼准头,还有人问我是不是疯了。” 陆瓷:“你难道不是疯了吗?” 他此话一出,方才所有的话都像是同她有了一道割裂。 就在闻离的心都要沉到寒冰底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头顶炸开。 她抬头一看,是万般灿烂的烟花。 陆瓷道:“其实陆小姐的话我还是很认可的。闻大小姐,这般身份尊贵,怎么可以自己拎泔水桶呢。我站在你旁边是做什么吃的?” “你不可以喊我吗?”他的眼神里似有责怪。 闻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 她解释道:“我可不会闲到无聊去倒泔水,我到底要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闻离心想他要是看不出来,她就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非要他听明白了为止。 谁知道还没等陆瓷回话,门外突然响起来一阵大动静。 “老爷,老爷不好了,门口有位夫人在叫门,说是我们家欺负人,非要您出去给个交代。” 第一百零六章 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闻离下意识就朝闻百万看去。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闻百万老脸一红:“你胡说什么呢?!” 他这脸不红倒还好,脸一红闻离就觉得要死。 “赶紧去赶紧去。”闻离催完他扭头就开始找玉娘和心儿谈话,“我同你们说哦,赶紧找下家。学学权娘,闻百万这老头不靠谱。” 闻离还没说完人就被人拉了起来。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陆瓷,一只手拽着她硬要把人往门外拖。 他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就问他:“你干什么?别扒拉我。” 陆瓷:“你不如出去看看。” 他的眸子里似乎有星光在闪动,水光涟漪却又带着几分莫名的羞涩。 闻离不知道他眼眸中的那抹娇羞是哪里来的,她被他拉着站起来后,陆瓷推着她的后背催她往外走。 就快要走到闻府大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提醒她道。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怀疑人是来找我的。” 闻离回头:“你把人家夫人给……” 陆瓷脸上带着半分不好意思的笑容,“不是,我不过就是把她女儿给……你还是自己去看,这种话我说不出口。” “你一个……”闻离朝他身上看了一眼,道:“不知是一是零的非直的男人,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还不是因为你!”陆瓷突然提高了音量,但是很快声音就弱了下去。 闻离直接被她推到门口,然后看到了漫天花灯下,那个简直惨兮兮的女人。 陆十安? 闻离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她扭头看向陆瓷,指着陆十安问:“你怎么她了?” 陆瓷躲在闻离后边根本不敢出来。 陆母:“闻老爷你是不是应该给本郡主一个交代?我的女儿,金枝玉叶,怎能容得你家女儿这般羞辱。” “我羞辱她?”闻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陆十安。 敢情陆十安这是把所有的事情推自己身上了。 亏她之前一直觉得陆十安是个侠女,果然女人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她果然跟她有仇。 陆十安:“娘亲,我都说了不关闻小姐的事,她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倒我身上的。” “对!”陆十安还想说什么,就被闻离给打断了。 “陆夫人你听听你女儿,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明事理了。你家陆十安都说了,不关我的事,你怎么还无理取闹呢。今儿个晚上大年夜,您家里是没人了吗,非要上别人家里来讨饭?” 问离说实话,她实在是不知道陆十安她娘到底是个什么郡主。 反正她有老皇帝撑腰什么郡主都不怕。 陆母简直被她气得要死,“你说谁无理取闹,谁要讨饭呢?本郡主自小衣食无忧,用得着来你这一落魄户门口讨饭?” 她说着就要朝闻离动手,被闻百万拦住了。 “郡主您大人有大量,莫跟我家离儿计较。” “若是本郡主非要计较呢?!”陆母大甩袖子。 闻离:“你非要计较那你就计较。你说你衣食无忧,用不着来我一落魄户的家门口讨饭,那你大年夜晚上,还来找落魄户干什么?这不就是相当于,一位大户人家的夫人大过年的进了乞丐窝?” “陆夫人你自己说说,大年夜能去乞丐窝的能是什么人?不一样都是乞丐吗?” 陆母:“那是本郡主怜悯你们这些乞丐!可怜我十安,大过年的被人泼了脏水,她娘亲去给她说理还要被疯子咬。” 空气中传来一阵极其嚣张的笑声。 闻离:“是因为她娘亲也是疯子吗?都知道疯子不懂人话,物以类聚,人一群疯,能去找疯子说理的,怕是比疯子还要疯。” 陆母简直被闻离气疯了,她随手拔起陆十安身侧的剑,气喘吁吁地就要来砍人。 闻百万朝身后一招手,马上从黑暗中闪出十几个黑衣人。 他把闻离往后带了几步,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母。 “我们闻家人,不惹事也不怕事。而对于我离儿,惹了事我们也不怕事。她惹你便是你不对!你进宫去告御状我也是这般说!” 陆母简直被气得眼白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陆十安看着躲在闻离背后的男人,朝他大喊:“陆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出来说句话。” “娘子,你要相信我。”陆瓷扒拉着闻离的肩膀道,看都不看陆十安一眼:“我只在你面前是个男人,在她面前不是。” 陆瓷的话虽然不重,但是也绝对声音不轻。 陆十安又是习武之人,本身就对声音非常敏感。 陆瓷的话一出,她的眼泪簌簌地流。 “陆瓷!”她朝着他大喊,“你为何要这般负我?!我到底哪点不如她。我为你了开始穿女装,我甚至放弃了游历江湖的梦想。明明我们俩是一样的,你喜欢田园生活,有一颗游子的心,可是你的夫人呢,她不过就是在金银铜臭里烂掉的大宅女人而已。” 闻离扭头看向陆瓷。 陆瓷实在没法子,将下巴枕在闻离的肩膀上,朝陆十安道:“我不知道你在自作多情什么。什么叫你为了我开始穿女装?你倒是穿男装啊,我求着你穿了?什么叫你为了我放弃游历江湖的梦想,这又是我求你放弃的吗?” 他无奈至极的模样像极了渣男。 “还有,你能不能别拿自己跟我夫人比。你哪点比得上她了?她就是个男人我也喜欢他。” 闻离听着他这般回答,现世面对陆瓷的感觉全部出来了。 现实生活中的陆瓷也是这样,对于不喜欢的女人,决绝的一点不留情面。 网上说男人对于不喜欢的女人,是一点面子都不会给。哪怕你再喜欢他,你做得所有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累赘而已。 你天天给他带的早饭是不香的,他根本不需要他喜欢的人会做饭。你在他运动完给他买的可乐也是不甜的,在他眼里他不仅能自己买还能给喜欢的人买一瓶。 他喜欢的人享受他所有的偏爱,而你不过是他生活中拿来当点缀都觉得是污渍的人。 第一百零八章 花晚 他在学校的时候,和闻离的专业课成绩向来不相上下。 若是真要说有人成绩比他俩都好的,应该就只有叔老师的儿子了。 但是叔老师的儿子比他俩大三岁,还是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胖子,这个女的口味不会那么独特? 陆瓷捏了捏自己的小细胳膊,开始认真考虑起来自己吃到一百八十斤的可能性。 多吃一些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时代也没什么好吃的。而且他多少有点多动症,喜欢在外头玩儿,这要他怎么胖成那样。 思前想后,还是考状元靠谱。 “行!”陆瓷道:“我认命了。我从明早就开始起来读书,但是你别想叫我开春就去考,怎么着也要等到明年八月的那一场。不然的话……” 闻离:“不然怎样?” 陆瓷脸蛋气鼓鼓的,虽然一下子就泄了气:“不然,不然我就只有吃成一百八十斤这一条路了。” “你脑子进水啦?”闻离探了探他的额头,对他道:“虽然我是偏爱胖胖的姑娘,但是你开始对我怎么说的,你说喜欢胖子……喜欢胖子的人…… 嗯……” 闻离并不想去重复他的这句话。 “那是别人。”陆瓷道:“你要是个胖子我也喜欢你。” 闻离不知道这人脑子到底进什么水了,无缘无故真得好喜欢说这些话。 从前他可是,不是在撩宋羡,就是在和陆十安不清不楚的路上。 闻离:“你是当真喜欢我吗?什么时候的事,你是不是在陆十安那也是这么说?不然为何一代侠女都折你身上了。” “这都能怪我?”陆瓷道:“不瞒你说,小爷我从小到大,喜欢我的人,不论男女,都能从甘水巷拍到洛阳巷,那他们非要喜欢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还要因此自毁容颜吗?” 闻离:“…… ”虽然不想承认,好像确实也是。 小说男主的设定嘛,总归是万人迷。 陆瓷突然朝他靠了过来,说了那句他说过很多遍的话。 “而且闻大小姐不就是看上我的脸了吗?” 虽然他这话是不错,如果不是他这张和陆瓷一模一样的脸,她应该这辈子都不会靠近他,也不会在这个故事里和他有任何交集。 她一定会在穿书过来的第一时间避开他。 但是闻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承认了,她道:“也不是啦,明明是才华和能力更加重要。要是赵安没有这么吊儿郎当,我也会喜欢他的。” 陆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从前就知道她和赵安好到几乎能穿一条裤子,但是毕竟他只是带着原主的记忆,并不代表她真能代入感十足。 没想到,要是有机会,赵安竟然也是在她的择偶线上的。 他打算明日就抱着赵安去撞大墙。 皓月长空,陆瓷赶紧绑了闻离的心愿给她放了花灯。 那就不要改了,祝他来年高中状元。 不然老婆都要丢了,他要惨死了。 闻离不知道来年到底会发生什么,老皇帝会不会被毒死,闻家会不会倒,但她今日能做到的一切,都只能到这里了。 陆瓷放完闻离的花灯回来,神神秘秘地抽了一张小纸条,往上头写了几个字。 他背到身后让闻离猜,“你说我写了什么?和你有没有关系。” 这种小把戏。 闻离随意猜了几个,无非就是平安喜乐,万事如意,事事顺遂,年年花开。 结果陆瓷把小纸条拿了出来公布结果。 上头就画着两个小人。 陆瓷沾沾自喜地看着她:“我根本就没写,猜不到。我要把我的所有心愿都给你,把所有的好运都给你。” 闻离:“……你有好运吗?出身贫寒?也没能和青梅竹马在一块?老爹禽兽不如?嫁到我闻家来算是你所有的好运了?虽然很多人都不这样认为。” “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陆瓷道:“有的人需要很多年才能遇到真爱,娶到娘子,但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能遇到你了,比别人有幸运不知道多少年。” 闻离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从前也没喜欢说什么人,不知道和别人在一起应该是什么样的。 爱情这玩意儿,她从小在各种地方,影视剧小说学校里大街上广播里等等等,从小听到大。但是奈何听得太多也完全不妨碍她根本没见过。 陆瓷的出现已经是她生命中的全部意外和幸运。 “我花开后百花杀!老娘要钱也要做状元郎的夫人!” 陆瓷被她晃得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第二年春,花晚当日,骆晚舟和花满楼的其他几个公子一起去表演。 闻离拉着马洛阳过去看热闹,陆瓷一个人在家里读书。 这一天宫里的达官权贵都会来,闻离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神不宁。 她站在最前头看人唱戏,突然戏腔婉转,开始唱凉州小调。 闻离不知怎么的从当中听出了一股默默忧伤的感觉,心像是一下子沉到了河底。 紧接着,她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阁楼上的赵安。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头戴黑纱的男人。 头戴黑纱的男人在最中间,其他人都是陪衬。 闻离看到他才知道今晚如此心神不宁的原因到底来源于哪里了。 老皇帝竟然来了花晚? 不行,她得赶紧上去看着,提醒他不要食用在外的任何食物。 虽然这一点看着非常残酷,但是总比丢了老命强。 马洛阳看到她突然跑了,在后头喊她:“阿离,阿离你去哪?” 声音被隐在人群后,她觉得自己的耳朵瞬间就像是聋了一般。她的眼睛里只有一处目的地。 她绝对不能让老皇帝出事。 赵安看到闻离匆匆忙冲上来,刚要去同她打招呼,突然身前闪过一道黑影,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闻离被人捂着嘴,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她看她一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人,正在朝着赵安和老皇帝靠近。 三个人不知说了什么,彼此都笑得很开心。 紧接着,她就看到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人,递了一块糕点给老皇帝。 老皇帝欣然结果,掀开帽纱放到嘴里。 不要—— “呜呜。”她的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捂着她的嘴的人力气出奇的大,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似的。 第一百零九章 好看的鞋子 “别哭了,过去看看。” 这声音可不是一般的耳熟。 闻离回头一看,可不是耳熟。 “江慈?怎么会是你?” 男人抿着嘴笑了笑,闻离觉得那一抹笑真是说不出来的讽刺。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闻小姐。” “来人啊,来人啊!”不远处突然一阵呼喊声。 她的背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闻离脚下踉跄,直接扑了出去。 地上躺着浑身挂血的老皇帝,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让她完全猝不及防来不及反应。 就这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几乎比她来这个世界一年了发生的还要多。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江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被人要带着她的人脸面具去毒杀老皇帝。 难道真的到了闻家陌路的时候了吗? 那赵安呢,赵安还会相信她吗? “来人啊,来人,闻家大小姐毒害皇上,把她抓起来关押诏狱!” 闻离泪流满面地看着赵安,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如何能祈求赵安在这种时候原谅他呢,她连自己都不能原谅她自己。 如果不是老皇帝实在是过于信任她,又怎会出宫在外乱吃东西。 赵安同样也是满眼通红地看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宋羡赶了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捂着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闻家上下几百口人被关押诏狱,闻离甚至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的那么突然,甚至都没有等到两年后她和陆瓷和离。 所有事情都像是被按了快进键。 陆瓷也被抓了进来,他看到蹲在角落里的闻离,双目无神,心疼地抱了上去。 “没事的,没事的。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身边何时出现了人闻离都不知道。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老皇帝,老皇帝……” 她甚至都不敢问出口。 那种情况下,他们还会给他活路吗? 到底是谁那么阴险狠辣。 为什么她完全都想不起来。为什么她完全防备不了。 她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啊。她是看过书的人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到底是想让赵安登基还是另有预谋? 难道老皇帝也根本不是原主毒死的吗?那就是个用了她脸的人皮面具的人吗? “来人,来人!”闻离突然冷静下来,眼神中迸发出狠辣的光芒。到底是谁? “吵什么吵。”狱卒走到她面前,做了一个极度浮夸的姿势:“哟,这不是闻大小姐嘛!您大小姐还当自己是离安首富家千金呢,都阶下囚了。” 闻离扯了扯嘴角,冷脸看着他,“怎么,我得罪过你?” 狱卒正要说话,被她抓住衣领一把给拎了过来。 陆瓷赶紧上来帮手,钳住他。 狱卒被掐住脖子呜咽得话都说不利索,他直招身份道:“我是陆家人。不过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得罪我家小姐的都得死。” “哪个陆家?陆十安?”闻离眯了眯眼,吓得狱卒脚下直发冷。 陆瓷直接说了名字:“是陆道全,是他要谋反。” 狱卒的眼神直接变了。 “陆道全是?”闻离扭头看向陆瓷,脑子里突然反应过来,“陆十安的爹?百安郡主的丈夫?你们甘水巷唯一一个考出去在朝廷做大官但是从未回乡的男人?” 陆瓷:“不,他回过。不然陆嫣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话音刚落,诏狱外就传来一身打斗声,闻离抬头一看,发现进来的黑衣人竟然是真是陆嫣。 她看病治人不行,但是毒蟑螂老鼠水平一流,一下子就弄到了好几个。 但是她的剑撬不开锁,狱卒看着觉得好笑,呼吸不上来都只顾着笑。 “陆小姐,别废力气了,你觉得您能救得了谁啊,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没一会儿,一群官兵围了上来。 领头走来一个女人。 闻离还记得她,就是大过年晚上来闻家问罪的那个。 看来果然不能乱得罪人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报应。 百安郡主:“陆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当日的选择。不过我家安儿整日对你日思夜想,茶饭不思。你要是跪下来跟我认个错,再管我叫声娘,我就原谅你,还当你是我陆家的好女婿。” “哈哈哈!”闻离的身后传来陆瓷的一阵大笑。 她还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猖狂的样子。 “陆夫人,做什么春秋大美梦呢。” 百安郡主:“是吗?” 她勾了勾嘴角,朝身后做了个手势,一群人围了上来:“来人,给闻大小姐上刑。这就要看她夫君什么时候给我下跪道歉了,我就什么时候放过她。” 说着她后退了一步,后边的人上来开锁。 被闻离抓着脖子的狱卒突然朝她冷笑一声,那这一把刀直插她的咽喉。 眼看那把刀就要碰到她的脖子,就在闻离自己都觉得快要逃不过的时候,陆瓷突然拿手肘猛地朝他撞了上去。 紧接着,后面伸出来一把刀,狱卒就被抹了脖子。 “闻夫人,你这是要给谁上刑呢?” 百安回头一看,发现是一身黑衣官袍的江慈。 她朝他友好地笑了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江大将军,听夫君说,这次大事说起来都亏了你。要不是你劫持了闻小姐,我们行刺先皇还没这么顺利呢。” 闻离听到先皇两个字脑子里“嗡嗡嗡”得不行。 老皇帝他……老皇帝他……他真的…… 那个会在御书房给他烤红薯的大叔,真得就这般没命了吗? “百安郡主记恩便好。”江慈道:“那本将军问你要个人,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江慈此话一说,百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扭头看向闻离,对眼前的事一目了然。 “一双破鞋江公子也要,真是口味独特。”百安道。 江慈咧着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彼此彼此,陆公子也早已是人夫,还是入赘的,百安郡主不是照样想招到陆家当女婿。更何况,”他直接伸手不由分说地把闻离搂到怀里,“这还是双好看的鞋子。” 第一百一十章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是不是别人穿过的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江慈横了百安一眼,“本将军喜欢就好了。” 闻离想着只要自己能出去,江慈说什么她都可以装作没听见。 百安的涂着豆蔻色指甲油的手指动了动,每一会儿,她紧紧地攥着拳头。 “江大将军要其他的都可以,但是这个女人,必须死。” “是吗?”江慈放开闻离,一步步地朝百安靠近,“那本将军若是要陆小姐呢?本将军要你杀了陆瓷,将女儿嫁于我呢?” 百安被他逼得一步步向后退,但是嘴里丝毫不退让。 “你残暴不仁,杀人无数,配不上我的女儿。” “呵!”江慈抬手,用手里的剑随手拉下来一个人头。“现在呢?你说谁必须死?” 百安的手已经有些开始发抖了,但是她嗓子里的音量没有一丝要降低的意思,她道:“江慈,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今后,这整个天下都是我陆家的。” 一时间又围上来一群人。 “陆家,呵!”江慈将剑插回剑鞘,甚觉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天真的女人,“百安郡主,这天下,你说陆家?那是您家吗?” 百安挺直了腰杆,她从小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嫁得也是官宦中人,没过过苦日子,从来高人一等。 “夫君家便是我家。怎么不是我家?” 江慈再次愣笑出声:“您确定,现在是你的夫君,等他坐上那个位置,还是你一个人的夫君吗?百安郡主,您有儿子吗?能继承大通吗?你确定将来皇子的母亲,不姓宋,不姓陆?” 百安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问:“你知道什么?” “看来,”江慈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百安郡主早有耳闻啊。” 闻离扭头看向江慈,满脸疑虑。什么姓宋姓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 怪不得黄色彼岸花的那几个镯子,他当时的反应如此之大。 原来他早就知道。 百安的声量一下子就小了下来,“甘水巷那个穷医娘的孩子已经被打掉了,你说的姓宋的又是哪个?” “咳咳。”闻离真的很想提醒她,她嘴里的那个穷医娘就在现场。 还不用等闻离开口,陆嫣自己将脑袋转了过去,她拿剑指着百安,“原来我的孩子是被你害死的!” “你!”百安的瞳孔猛地放大,反应过来正要找人解决陆嫣的时候,江慈突然开口了。 “陆夫人,眼下,解决那个宋小姐肚子里的太子爷才是最重要的,还是说,现如今你非要和我们继续纠缠下去,等那孩子出生,再有陆大人将你们母子二人踹出宫去。陆大人同你在一起之后,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抑郁不得志,你应该也不会毫无察觉。” 男人总是这样,想要女人带给他的荣华富贵,又觉得被女人处处压制,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百安郡主的脸色惨白,拦住了那些要上来动手的人。 “你想要什么?你要拿什么跟我做交换。” 江慈:“那个女人已经被陆大人保护起来了,百安郡主怕是想找人接近她都难。至于具体到底能不能靠近她呢,就得看百安郡主的诚意了。” 百安:“你想要什么?” 江慈朝闻离看了一眼,恰好对方也在看他。 他抬手想去摸她的脑袋,以为她会躲,却发现她愣是动也没动一下。 他突然咧嘴朝她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眼睛里泪光闪烁。 他扔掉手里的剑,对百安道:“我要这闻家上下几百口人的命。百安郡主能做到吗?” “到底是这几百口人的命对于百安郡主来重要,还是成为下堂妇,看着相处多年的丈夫狠狠地将你踩在脚下,抱着别的女人上位好,孰轻孰重,百安郡主自己考虑。” 百安甚至都没多想,她朝后招了招手,下了暗令。 “把所有人都给我放了。” 说完她朝江慈道:“今晚的事,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来过诏狱,没见过将军。宋姑娘的事,劳江大将军多费心。” “走!” 短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闻家人就尽数被放了出来。 闻离抓着江慈的手问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皇上到底怎么样了?” 江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笑问道:“你信我吗?” “我信你。” 闻离不假思索地答道。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江慈也被她弄愣了,傻傻地呆在原地。 反应过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剑,扔掉剑鞘,指着陆瓷的脖子问,“那怕我杀了他呢?你还信我吗?” 闻离冷笑了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她道:“男人嘛,杀就杀了,再找就是了。” 他说完江慈再次扔了剑,他扔完剑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张着双臂朝闻离道:“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今日都信了。” 他把人搂紧怀里,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伏在她的耳边喃喃地说,“皇上没事,我怎么舍得让我家离儿伤心呢。” “但是眼下,”江慈道:“你还得陪我们演一场戏。” 闻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的,没有问题。你让我去死都行。” “我可不要你死。”江慈放开她,抓着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嫁给我,嫁给我好不好。” 闻离脱口而出:“我看你在做梦。” 说着她还补充了一句:“我宁愿死。” 江慈听她说完做了个西子捧心的动作,“阿离,你要不要这么狠心。” “闭嘴。”闻离道。 她本来就是闻家千金,从头到尾都是被陷害的。既然老皇帝没事,那她还是那个超级无敌宇宙第一尊贵的千金大小姐。 她回过头去看了陆瓷一眼,对方脸上神情淡淡的,像是并没有什么反应。 但是出了诏狱,两个人穿了官兵的衣服,偷偷摸摸被运送到宫里之后,黑灯瞎火,私下无人,陆瓷突然就攥紧了她的手,将她拥入怀里。 “我可告诉你。”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你要是敢跟别的男人跑了,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闻离抬眸看他,眸色皎洁明亮,天上的星星月亮都在她的眼睛里。 她道:“你说过的,他不会要我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吵架 陆瓷算是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怎么样一种感受了。 难道此种危险存亡的时候,不应该是两人互诉衷肠?一盆凉水似乎冷冷地从他的脑袋上浇了下来。 一个男人所有的深情在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面前就是笑话。 陆瓷干脆放开她,拉着她的手一脸郁闷地往皇上的寝宫走。 竟然是因为他说他不要他,所以权衡利弊之后她才自觉放手的吗?若是江慈贼心不死,等天下安定了,再回来带走她怎么办? 看来闻离给他许的新年愿望没错。 在任何世界弱肉强食,他该要的权势和地位一个也少不了。 皇上的寝宫外灯火通明一队人围着。 江慈站在最前头守着,闻离和陆瓷过去混到官兵中的时候,他突然找了个借口支开了领头的大人。门外百官跪成一片,看来都在等一消息。 闻离不知道他们当中到底有谁是真心的。 不过是不是真心的都没有关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要做的是服从天下君主,而并非君主本身。 所以只要有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是谁都没关系。 闻离和陆瓷从后窗偷偷地溜了进去。 闻离手笨,进去的时候差点撞倒了一个花瓶,好在被陆瓷手疾眼快扶住了。 但是紧接着,她的脖子上就被抵上了一个冰冷冷的东西。 月光透过薄剑反射到她的眼睛里,全身僵硬。 难道江慈是骗她的? 但是很快,黑暗中传来一阵很轻的呜咽声,她被人搂到了怀里。 就在她不禁在心里想骂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老是喜欢动不动就搂她的时候,赵安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阿离,吓死我了。”赵安道:“我那日当真以为是你杀了父皇,当真以为父皇就要薨了。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 闻离觉得自己也要被他吓死了。 陆瓷赶紧把赵安拽走,“既然没事就被别这么矫情了。走走走,去看看你父皇。” “干什么!”赵安纹丝不动,还是把闻离搂过来,“本太子和妹妹兄妹情深,你个外姓的算是怎么回事。” 陆瓷忍着揍他的冲动,把地上的剑捡起来又塞回剑鞘。 他用剑鞘朝赵安身上划了划:“太子爷,你以后还是要多读书多练武,多搞权谋懂吗?省得到如今的地步。真有事的时候,你不可以先下手为强吗?说来还是部署不够。” “你说什么废话!”赵安停下脚步就差朝后一脚给人踹飞。 说着几个人走到皇上的帏帐前,赵安拉开帐子,拍了拍床上脸色渗白的男人。 “父皇,别装了,阿离来看你了。” 床上的人突然跳了起来,闻离虽然不怕鬼,但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老皇帝盘腿坐在床中央,一身整齐。他一笑起来,脸上的妆容就显得有些假了。 “多亏了阿离提醒,让朕不要乱吃别人给的东西,哪怕她给的都不行。”老皇帝道:“朕之前还觉得纳闷呢,为什么阿离给的东西都不能吃啊。知道花晚那一日朕总算是明白了。” “人皮面具!”闻离和老皇帝两个人异口同声。 两个人说完一起笑了。 说起来闻离在次之前也想不通。 她也是直到花晚才知道自己为何会下狠手毒死老皇帝。 看来原主前世的时候很有可能也是这样。只是她符合人物设定,翻不了身了而已。 偏偏闻离是个外来的,之前书里的所有一切设定都不复存在了。 赵安这会儿可骄傲了,他叉着腰朝陆瓷道:“什么叫本太子缺乏谋略,这些都是本宫和父皇部署好的。早就知道宫里出了佞臣,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罢了。” “那你还认不出我。”闻离补刀道。 赵安没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不是因为咱俩实在是太熟悉了,从我看到你的脸开始就毫无防备。这玩意儿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好在当时父皇试了她一句,要你嫁与我。那个假人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他道:“我们家阿离才不会如此眼高手低呢。” 闻离直接给了他一个头皮。 “会不会精准用词?不会就憋说话。” “好了好了。”赵安道:“其实还是多亏了你家姑爷。” 赵安这会儿才睁眼瞧陆瓷,“他之前就提醒本宫和父皇小心陆道全,暗中递了不少密报进来,花晚那时,其实……其实……” 赵安倒不是说不出来,只是不想说了。 老皇帝给他补充道:“是你闻家姑爷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压根不是你,他当时就武装在我们旁边。” 闻离不敢置信地扭头看过去。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那天你还骗我在家里用功读书?” 陆瓷舔了舔唇,知道骗她心下有愧。但是……他道:“天下危亡之际,难道我还要在家只顾着读圣贤书吗?我是不是应该…… ”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闻离问他。 害得她自责了那么久。害得她就快吓死了。 陆瓷:“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是你压根不信我。你满心满眼以为我和陆十安有什么。” 而且每次和你说喜欢你都听不出来。 “那你是不是和她真有什么?”闻离听他说到这又些气不打一处来,“那只狗,你俩一块养的。你还带她一起去甘水巷。你俩是一块去见祖宗死定终生的吗?” 老皇帝看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赶紧想劝架。 “阿离,阿离,你听朕同你说几句。虽然朕一开始也不喜欢这个穷酸小子,觉得这世上谁都配不上我们阿离。但是相处下来,陆公子确实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不妨好好听他解释。” “哼。”闻离冷笑一声,“是听他掩饰。” 陆瓷:“我掩饰什么掩饰。那只狗是潘叔他们养的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找它,是有事请它帮忙。” “你找一只狗帮忙?我没听过陆瓷!”闻离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干脆说你们俩其实就是同类呢。你不过是不小心幻化成人形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分床的报应 “那倒没有这么玄乎。”陆瓷道。“但是我当时要那只狗给我跑腿也没错。反正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他说着想起闻离指着他带陆十安去甘水巷。 他道:“甘水巷谁都能去。你凭什么说陆十安是我带去的。我当时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还特意慢慢骑马跟你一块等她来。” “什么等她来?你还等她?”闻离气得烧心的同时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陆瓷:“就是第一次从甘水巷回来,你以为她是跟我来的,但是你后来不是也看到了,她是自己骑马来的,不是我带去的。” 陆瓷的这段话就像绕口令一样,闻离听着越来越晕。 但是同一时间,她好像是想起来,那天他突然御马比人步行还慢,被江慈和陆十安反超了。 他当时好像和她说了一句什么来着,“你看清楚了?” 闻离当时以为两个人是骑同一辆马来的,她还因此闷闷不乐了好久。没想到陆瓷当时的话是这个意思啊。 他问她看清楚了吗?看清楚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了吗? 闻离:“……” 她自知理亏,别过脸去不再同他争辩。 “那眼下,有什么打算。”闻离开口问老皇帝。 老皇帝看了赵安一眼,由他开口做代表发言:“陆道全连和百安郡主在朝中的实力过盛,怕是一时间难以一网打尽。所以父皇和本宫商量,就干脆装死到底,由本宫继承皇位。先让他放松警惕,再慢慢的,将人一网打尽。” 闻离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涉及权谋全在她的专业范畴外了。 闻离问:“那我闻家呢?” 先让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赵安:“闻叔已经决定好全力辅佐父皇,他在各地认识的人多,有利于父皇在暗中做事。所以闻家一脉……” 赵安做了个刎首的动作。 闻家上下几百口人,至于砍头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看来是要找死囚来替代了。 反正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那我呢?”闻离指着自己问:“反正陆瓷肯定是能活下来,陆家的乘龙快婿,别人求之不得。” 她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立马被陆瓷掐了脖子。 “会不会好好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 赵安:“你俩得先和离,不然陆瓷也算是闻家人,逃不过斩首示众的下场。不过嘛,一纸婚书算什么,你们可以私底下偷偷来往。” 赵安朝俩人狡黠地眨了眨眼。 “天难不住有情人,你俩可以偷|情。” 闻离:“…… ” 赵安:“本宫希望陆瓷可以参加三月的科举。到时候本太子可以以新帝登基,选拔人才为由加办一场,顺利给陆瓷招进朝中做事。” “那我呢。”闻离指着自己道:“凭什么就准男子入朝为官,我不可以。” 虽说不合规矩,但是她毕竟是闻离。 赵安从小到大鲜少有拒绝她的时候。 就连老皇帝都开口了,他道:“只要阿离有能力,朕把赵安的皇位给你都可以。” “不不不,不用了。”她还真没这个能耐,老皇帝也真敢说。 不过,闻离道:“我可不可以女扮男装,换个名字参加科举。至于具体该怎么瞒过去,这些我自有办法。” “好好好,”还没等赵安开口,老皇帝马上抢先一步应该了下来。 赵安虽然被自家父皇抢了允诺权有些不开心,但是等老皇帝说完,他还是拍着胸脯朝闻离保证道:“只要阿离能通过科举,本宫一定允你入朝为官。” 说着他想了想,想起闻离草包美人,又不爱读书的过往经历。 怕她伤心,补充道:“哪怕你名落孙山,本宫也可以给你走走后门。” 闻离:“……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也没有。”赵安道:“我这不是允诺吗!允诺你懂不懂。父皇宠着你,本宫自然也不能落后。不过接下来,你二人是打算南下,还是…… ” 闻离和陆瓷对视了一眼,两人当下有了主意。 异口同声道:“甘水巷。” “幸福里街。” 闻离:“……” 陆瓷:“……” 两人真当彼此之间很有默契呢。 甘水巷就怕他们一查就会查到那。幸福里街的那群土匪又不知会不会趁机刁难。 闻离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陆瓷的说法。 “那我们就去甘水巷呆着。” 闻离和陆瓷两人连夜回闻府收拾好东西,把封条重新贴好,溜之大吉。 陆瓷一开始怕闻离没吃过苦日子住在陆家甘水巷那个破破烂烂的屋子里会不习惯,特意在去的路上给他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 谁知道两人进了陆家, 发现好像彼此对这个地方都陌生的不行。 闻离从院子里退到门口又复而进去。 她问陆瓷:“这真是你家吗?你竟然还翻新了?” 陆瓷比她还疑惑。两人虽然跑甘水巷的次数不少,但是毕竟对这屋子都不熟悉,无一人回来看过。 眼下虽然屋子外头还是一往如故,但是里头,着实是舒坦堂皇了些。 闻离想了下二人的钥匙竟然能开进来,便应该不会是去别人家做贼了。 她往屋子里走了走,却着实被吓到了。 “陆瓷,陆瓷。”她朝外头摆放东西的陆瓷喊了好几大声,“我感觉我见鬼了。” 陆瓷赶紧跑进来看一眼,闻离问他,“你有没有觉得这屋子很熟悉。” 陆瓷抬头左右看了看,心下了然。 “就是闻府你屋内的布置。”他道:“我算是知道了,之前闻老爷找了个装修队,我还一直纳闷他要干嘛呢,原来就是怕有一天他女儿跟我回家受苦,连这都给你想好了。” 闻离听着当下百感交集。 好在大家所有人都还活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闻离从柜子里翻出干净的被子,扭头去扑了里面书房的床。 陆瓷伸手拉住她:“你做什么?我们不睡这边?在闻家我们可是都是睡这张大床的。” “是吗?”闻离盯着他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我可记得陆公子大婚当晚,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分床。” 陆瓷:“……” 那时候他也是刚穿过来,两人在原世界连过分的对话都不敢有,他怎么敢直接与她同床共枕。 没想到一不小心,当日的报应就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洵有情兮 陆瓷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扯皮。 但是事情确实是自己做的,他在原来的世界没勇气敢直接跟她开口,现在顶着别人的身份倒是驾轻就熟。 陆瓷跟在她后头去出来。 既然闻百万将陆家布置得和闻离的闺房完全一样,那么想必书目应该也是相同的。 陆瓷熟门熟路地翻出了第一次教闻离的那首诗,坐在书桌前重新给她抄了一遍。 说起来,他不善做文章,古书读得也不多,唯独那日在网上瓜田乱窜的时候看到这首诗,一下子被击中了。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他抄完把这首诗重新放回到闻离面前,对她道:“那既然,我们从这里开始,那便从这里结束。” 什么结束? 闻离一脸懵地走到他身边,被人一把拉进怀里。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颈,要她好好再看一遍《宛丘》。 闻离道:“赵安是给我俩下了和离书了,但是你这么快……就这么迫不及待……” 她一时觉得心闷不已,下面的话张了张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欲语泪先流,也不知怎么回事,哭得泣不成声。 她本身就白,眼睛哭得红红的,别提多少楚楚可怜。左右弄得陆瓷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我不是说你,”陆瓷柔声细语哄她:“我也没怪你。是我自己没勇气。” “我虽然不差,但是我也不好。”陆瓷道:“其实我没有跟你说过,我……我从前喜欢过一个姑娘,但是我一直都胆小,不敢告诉她。因为那个姑娘啊,太傲气了。我连接近跟她说喜欢都不敢。星…… 算命的说,我俩八字不合。” “她属水,冷冰冰的。我属火,虽然也不至于是待谁都热情似火,但是怎么说,每次在她那,总感觉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就好想饮鸩止渴那样,什么都过于迫切,不由己。” “我曾经过过一段很难的日子,但是那会儿只要看见她,哪怕就一个毫无温度的侧影,都会让给我很快地安静下来。这种感觉很神奇,是我在别人身上从未有过的。” “其实这么些年,也不是没人说过我喜欢她,或是她喜欢我,可能是我实在是藏得不好,一不小心就被别人看出来了。后来我为了避嫌,有很长一段时间对她爱搭不理。” “我其实真的很怕被她看出来我的心思,与其等她主动离开,还不如我先做出选择。” 闻离不哭了,听他一句话一句话地说,心冷到了极点。 不就是女主宋羡吗?没想到故事改到现如今,还是逃不过其中的各种设定。 陆瓷因为童年不幸,女主宋羡一直都是他生命中的光。 怪不得事到如今,就要和自己撇清关系了。 “唉。”闻离擦干净眼泪,红着眼洗吸了吸鼻涕,也同他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也有喜欢的人。而且应该从来没有人知道。我一直待人处事不好,没什么朋友,他是唯一个愿意接近我的人。当然,他不是独对我一个这样,他待所有人都很好。我身边的朋友都夸他人好,不然我也不至于认识他了。“ 陆瓷的心也是同样一沉。 叔老师家的师兄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待人接物,都好脾气得不行。 哪里像他,脾气又臭又硬,除了喜欢的人,谁都放不到心上。 闻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息有点颤。 她道:“可是他不喜欢我。我喜欢了他十年了,不,过了年就十一年了。我从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钟情一个人这么久,我从前甚至不知什么叫喜欢。若不是他出现,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一心只想修仙的小孩。他扰了我的清道,然后扭头就和别人好了。” 陆瓷想起躺在联系人列表里除了过年过节从不联系的那个人,好像在穿书前那段时间,他确实不停地在换情头。能让一个拿自个儿他拍当头像并且从来不换的男人突然换了情头,可不是有了女朋友咋的。 陆瓷虽然会水,但是他同时也替闻离感受到了那股窒息感。 设身处地想一下就知道了。 想着他便无意识地抱紧了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没了自控力,他迫切地想要和她一切沉入池底,感受她所遭遇的一切,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闻离,闻离。”他一遍遍地唤她的名字,少一个字都不肯,“闻离。”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这种绝望,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好在他现在挨着她,哪怕不能光明真大得被她喜欢,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的喜欢,生死不休。不顾前程,不念过去。 就一同去想要去的地方。 人生不妄来这一场。 闻离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手抱住他,耳边的一切似乎都安静极了,有人在唱悲凉的调子,迂回婉转,百转千回。 却从来都没有人告诉她,当你伸手想要紧紧地抓住一样东西,却怎么样都握不住,碰不到的时候该怎么办。 闻离难过了一会儿,重新从陆瓷怀里起来,翻出了赵安给的历年考题,打算和陆瓷熬夜研究一下。 “来,一人研究一张。”说着她把两张白纸递过去,“把分析小短文写上面,待会儿换着看,看看我们俩的想法有没有出路。” 也就是说,一切看题答题,看看差在哪了。 就和之前写作业对答案一样,既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对错,又能很快地掌握答题技巧。 这一直都是闻离和陆瓷在现世一直做的事情,两人做实验的时候也会分别做一遍,同等课题下控制变量做对照,好找出彼此的问题,或者走向同一个正确的结论。 这一直都是他和她陆瓷之间的默契。 不知道和眼前的人配合的怎么样。 陆瓷一脸恹恹地看着眼前的试题,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搞学习搞事业的人,他就知道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沉溺于儿女情长呢,到底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唉。眼光过于卓越了。 还能怎样呢,自己选的人,跪着也要服从命令。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谋反 “说什么呢宋家小姑娘。”立马有一个老太太站出来拦在宋羡身前:“我看你是怀了孩子脑子不清楚了,这哪里是闻家大小姐,这明明是陆公子的相好。” 闻离面上冷静,内心实际上快忍不住笑喷了。 这鞠家婆婆可真够幽默的。 “你胡说!”钱芳芳险些就要上去跟老太太干起来,被官兵一下子拦住了,“钱小姐你冷静些,我们离安有规定,不可殴打老人,那是要判刑的。” 老婆婆更加理直气壮了,因为老年缺钙骨质疏松导致的驼背都像是瞬间直了起来。 宋羡知道这个老太婆是有心维护闻离,眼珠子一转,找了自己平日里在甘水巷还算说得上话的兰姐,她好心挪到兰姐身边去故作亲昵,谁知道人家看着她过来,就直接逃也似的躲开了。 就好像他是什么了色秽物似的。 宋羡深呼了一口气,挽了挽碎发。 她心想,老女人不行男人她还搞不定吗。 “陆叔,你来,你来说说,陆钦哥哥身边的这位女子,姓甚名谁啊。” 这位陆叔是以前宋羡家门口的一位邻居,一直都很喜欢自己,想要她去做自家儿媳妇儿。她猜这下十有八九稳了。 钱芳芳走过去,扶着宋羡,压下内心的鄙夷神色,用同样的好话哄眼前的这位穿着破烂的大叔。 谁知道眼前脏兮兮的男人拧了一把鼻涕,险些喷到她的衣裙上来。 “哪里有陆钦,俺没见到啊。俺们甘水巷哪里有叫陆钦的?你们有谁认识吗?” 大伙一众摇头。 宋羡深呼了一口气,将目光对向早就垂涎她已久的家里卖棺材的王麻子。 “王哥哥。”她捏着嗓子喊他。 王麻子被她一声喊得春、心、荡、漾,伸手就朝她腰上搂去。 宋羡深呼了一口气,本是要推开的,后来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拉近了他的裤腰带,杏眼含春地问他:“王哥哥可知陆瓷身边的这位小姐姓什么?” “闻!鼎鼎大名的闻!”说着他就要朝不该碰的地方伸手上去,宋羡一把子把人推开,眼睛狠辣地看向官兵。“你们可都听见了,朝廷在逃重犯,就在你们眼前。” 领头的人正要上去抓,王麻子一把从地上起来,一巴掌把宋羡扇了个耳朵鸣叫。 “老子还没说完呢,闻大小姐的闻,闻离的闻!但是天底下闻姓那么多,我看你就是来甘水巷找不痛快的。” 王麻子本身就粗蛮,也没读过书,一身臭脾气,不然也不会至今娶不到媳妇儿。 宋羡当场就被他打懵了,指着官兵差点要把孩子都给气出来,“把人给我抓起来,殴打身怀六甲的妇人就不用治罪了吗?若是我夫君来日承了皇位,我儿便是唯一的储君……” 连钱芳芳这等没脑子的都察觉到宋羡可能被王麻子打傻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现在可还没到陆家掌权的时候,今上还在呢。 “羡儿,别说了,我们把人带走就走。” 这会儿甘水巷的村民却不依不饶了,今上和闻家大小姐都于他们有恩,就算他们心思再坏,再没读过圣贤书也该知道谁对他们好,谁不是个东西。 大胆逆贼,竟然想谋反。 “你们可都听到了,立马有人指着宋羡和钱芳芳喊,她竟然意图谋反,什么她的夫君要当皇上,她的儿子要当储君。” 纵使这些官兵见风使舵,但到底吃得是公家饭,一时间自己也足够左右为难,打算把人带回去再说。 谁知道这会儿赵安派来找陆瓷送卷子来的御史大夫正好在门口。 程天佑听着眼前陆家小妇人荒蛮无度地大放厥词,气得差点一口老血直接从嗓子眼喷出来。 “来人啊,将此女关押诏狱,意图谋反,明日问斩。” 宋羡哪能不识得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当下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钱芳芳看到宋羡晕了,她也赶紧两眼一闭。 把人带走后,程天佑从牛皮袋中一卷一卷地给陆瓷和闻离掏试题,他道:“陆道全那厮狼子野心,真没想到他的小夫人竟然也敢如此嚣张。怪不得年过半百还敢同不过廿岁的女子厮混。他家千金都怕是比小娘芳龄要大上几岁。” 闻离还是第一次听见公正廉明的御史大夫竟然会在背后说人是非。 看来这宋羡还真是把他给气得不行。 闻离道:“人各有志,程大人也不必为不相干的人动气。” 谁知程天佑听完她的话更气了,吹胡子瞪眼道:“谁不相干了,老夫当初和陆道全那厮一同科举入殿,老夫是当时的状元,他是榜眼。虽然老夫才情天资在其之上,但是老夫一直都甚是尊重他。许是因为这些年老夫处处压他一头的缘故,导致他各种在暗中给老夫使绊子。” “还有我家那不争气的儿子。”他道:“若非是闻小姐,他真要听他陆家老伯的话,反正天塌下来有他爹顶着,他只顾吃喝玩乐便好。” “虽然老夫之前对犬子也别无所求,一直觉得他天资愚笨,难登大雅之堂,可是近日聊起来才知道,原来是那老狐狸一直嫉妒老夫有儿子又处处压他一头故意使得绊子。” “这次圣上出事,若非闻家姑爷和太子爷联手处理得当,不然秋后问斩的人就该是老夫了。可是犬子那般不堪,怕是今生无望了。好在……” 闻离看着程天佑大喘了一口气,多少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闻大小姐放心。”他道:“老夫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护你周全。” 闻离心里头向来没什么尊师重道的想法,一直都是说话做事自顾自,你对我就听你的,你说的不对就怼你几句。 她道:“感谢程大人好意,但是您觉得,本小姐需要您的庇护吗?” 程天佑好歹在朝廷为官数十年,多得是巴结他的人。如此被一个小姑娘直白地说教了,说恼……突然倒也觉得还好。 毕竟她闻家……不仅自己个儿有能耐,还有圣上和今上护着,好,他自己个儿多虑了。 他只好重新给两人扯回科举上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采莲曲 作为科举状元的老大哥,又带人选拔出那么多届的状元选手,御史大夫实在是颇有心得。 但是闻离发现,程天佑半天说下来,其实和上学的时候老师说的并没有太大出路。 无非就是,表意要清,答题套路要熟练,做文章的时候字要好看。 关于字要好看这一点,她和陆瓷二人可没少被眼前这位老先生说教。 一日复一日,手腕上绑着沙袋练字的时辰简直难熬。 有一次闻离灰心丧气到开始不解自己到底是为何非要去逼迫陆瓷考状元,两人在这个和平的国度做一对废物不好吗。 闻离生无可恋地趴在书案前打算睡觉,翻了个面看到陆瓷奋笔疾书的侧脸。 没控制住手想去捏一捏他的脸颊。 他瘦归瘦,但好歹脸上是有肉的。 闻离捏他脸的时候,他下意识躲了一下,抬头女人熟悉的眸子撞见眼睛里,便由她他去了。 闻离是真没想到,下决心的是她,要做什么事情的是她,结果每次自己三分钟热度,都是靠他拉扯着自己坚持下来的。 但是此时,不知怎么的,心里一股恶趣味起来,看着他奶白又好捏的侧脸,抬头凑了上去。 虽然原主的这具身体才不过十七,但是她好歹是个二十九岁的成熟女性了。 估计原主在一个世界见着她,没准都能脱口而出管她喊阿姨。 有事情她虽然不会,但她并非不懂。 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光她一个人偷懒,他在那用功读书,总觉得要被他无止境的上进心给伤害到。两人的步伐一旦不一致了,他保管是要抛弃自己的。 那有什么法子,只好搞破坏了。 闻离蹭着他的脸,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沉重了起来。 可是他好像还是不为所动,任由她折腾,继续看书背书写字。 闻离心下一横,伸手捞了他写字的手,将他按在书案上,抬头亲上了他的嘴角。 她看到男人眼眸里的火将冬日的寒冰烧得一干二净,她知道,春天要来了。 “我今日是不是不用读书?”他哑着嗓子问她。 闻离边忙活边道:“事儿完了再读。” 话落他就被推开了,男人掩下一脸的气息不稳,继续奋笔疾书。 只是闻离发现,他已经快连一句诗句都抄不稳了。 闻离攀在他的身上,扳过他的脸,两人间近到鼻息交绕。 她蹭了蹭他的鼻子,道:“嗯,你今日,不用读书。” 屋子里火光摇曳,只剩下彼此间不可遏的呼吸声。闻离第一次听见男人唱小曲儿,迂回婉转,甚是好听。 因为比唱小曲儿一整晚的缘故,第二日,两人的嗓子果然不负众望地哑了。 闻离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却被陆瓷一把拉进怀里去。 正值难舍难分之际,突然传来一阵吱呀作响的开门声。 二人均警惕地朝门外看去,不由分说地一人抓了一块象牙笔架在手里。 吴小虎给赵安拿去披风,赵安扯着嗓子就往里头走。 “阿离,朕给你带臭豆腐泡炸酥肉来了。” 他前脚刚踏进屋,就闻到一股不可描述的酸臭味,忙不迭退了出去。 吴小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赵安道:“圣上,可是闻小姐不在家?” 赵安深呼吸后做好心理建设,一进书房就给二人开了窗,想让两人分别冷静冷静。 他坐在二人面前,肩负着严母慈父慈母严父的重担,语重心长地朝两人道:“眼看科举不过半个月了,你二人不好好准备,一天到晚净谈些儿女情长事,想话吗?” 闻离一看是赵安,悬着的心直接踢到阴曹地府去了。 她抱着陆瓷的脖子,朝赵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你们离安又没有女子科举的先例,我闻家如今落魄了,万一夫君高中之后一朝飞黄腾达,将我弃了我该如何。难道我不该抓紧时间,母凭子贵吗?” 吴小虎险些被闻离的话给呛到。 陆瓷倒是一脸淡定,只是手不太安分。 赵安:“你说什么呢?什么母凭子贵?等等,你嗓子怎么了。” “呃。”闻离想着一开始还不如直接和赵安装哑巴,但是想着他是赵安嘛,比一个闺房里的姐们还亲昵的人,实话实说道:“昨儿个迷上唱小曲儿了。” “也就,从昨儿晌午开始唱到今早五更。”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赵安总感觉闻离话中有话,但是他又历事不多,平时也没个听小曲的喜好,也琢磨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迷上这个了。但是一想,只要能不读书,唱小曲儿算什么啊,可能半夜去磨刀打铁都是快乐的。 对的,她一定是读书读倦了。 就知道这个平时从小写字头疼看书睡觉的幺妹,怎么能突然静下来来读书呢。 赵安想着就去握闻离的手,正想要语重心长地同她说教上一番,却被人拍开了手。 陆瓷也哑着嗓音,也就比闻离好那么一丢丢。 他没好气地对赵安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回家碰自己娘子去。” 说完还被闻离跟着笑闹着嘲讽了一翻,“你别这么说,万年孤寡,至今孤家寡人一个。” 赵安不知怎么的感觉她在学青蛙叫,可是她又说孤家寡人,倒是对了孤寡。至于具体是不是真在学青蛙叫他就无法得知了。 他盯着两人瞪大了眼睛好好琢磨了半天。 总觉得他俩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并且不带自己玩了。 赵安想了想,还是打算直接问为好。 他道:“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小曲儿这么好听,将你二人嗓子都废成这样。朕也想学学,虽然作为一城之君稍有不妥,但是躲在帏帐下,倒可以唱给你二人听。” 闻离和陆瓷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咽了咽口水,然后…… 然后笑得不行。 好半天之后,闻离才缓过气来问他,“程大人将宋羡怎么样了?” “宋羡?哪个宋羡?”赵安一脸迷茫。 闻离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之前为了阻碍赵安和小白花的感情线,但凡两人能撞见的地方,都给他眼睛捂了。 于是她只好换个问法:“陆道全那边,这几日有何动静?”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兄弟情深 “他最近因为其他事缠身呢。”赵安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地道:“当了皇上之后,感觉自己惨兮兮的。也没人陪朕玩,也不能到处斗蛐蛐儿,牵马遛狗,动不动还有大臣上折子要朕派兵出征攻打它城。难道别城的百姓就不是人了吗?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闻离想了想,赵安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虽然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年纪不小了,但是放到现世的话,他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屁孩。 家世,样貌都不错,放到现代就是妥妥的吃穿不愁的富二代。 估计可能刚上大学,上上课打打游戏开着跑车带女朋友出去兜风。 但是现在被迫坐到了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上,每天按部就班的上朝退朝批折子听一群老头上奏。闻离想想这日子确实有些无聊。 她撑着下巴在桌子上朝他眨巴眨巴眼睛,“你想不想,娶个媳妇儿?” 赵安被她一句话闹得脸红不已,他道:“嗯……朕好像,开窍比较迟,暂时还没有心上人。” “那算了。”闻离叹了一口气,“孤家寡人也挺好的。” 赵安红着脸,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若是有个娘子,同你和陆瓷这般,倒也不是不行。” 闻离扭头朝陆瓷看了一眼,对方忙着背书没空理她。 “那,”闻离道:“等老娘洗清冤屈了,便去掷千金给你开个红娘楼。之前那个吃瓜大赛办得好好的,全被别人给搅和了。害得我也不知道碗大郎和苏祺如何了,也不知马洛阳有没有追到她的心上人。” “马洛阳,心上人?” 陆瓷听见八卦也来劲,闻离扭头看他,满眸子的笑意:“原来,你,耳朵竖着呢?” “你们说话那么大声我又不是聋的。”陆瓷道:“你在说马洛阳和谁?” 闻离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道:“李泉啊。” 因为陆瓷和李泉相熟,闻离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一个大嘴把马洛阳所有的事情都给他说了,但是呢,爱情往往始于捅破那层窗户纸开始,所以闻离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是对两人都好的办法。 “李泉啊。”陆瓷念叨了两遍他的名字,似乎在回想李泉和马洛阳之间的交集。 他道:“以我非常浅薄的感情经验来说,他应该是不喜欢马洛阳的。” “为何?”闻离不服气地问道。 马洛阳又美又飒又有钱,李泉他就是瞎。 “对啊,为何。”赵安也一脸稀奇地问道。“在朕的印象里,马小姐风姿卓越,又是位商业奇才,男人比女人更喜欢高攀,这李公子的父亲,不过是小小芝麻官,两人要是喜结连理,且不是双赢的事。” 闻离没忍住和赵安击了个掌。 英雄所见略同的其中一点就包括,马洛阳她值得。 李泉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了好嘛。 陆瓷:“喜不喜欢一个人,从心而言,也不能光看一个人好不好看有没有钱。李泉从小衣食无忧,肯定不至于为五斗米折腰。” 李泉还年长陆瓷几岁呢,闻离是真想不明白了,难道是因为现代风起过于开放,而离安城的风起又过于保守了吗?导致这一个个男的开窍都特别迟,喜欢一个人是,连那啥需求都非要到三四十才会有吗? 陆瓷瞄一眼闻离就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抬头就给了她一头皮,扇走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道:“我们只是,用情专一,宁缺毋滥,不轻易碰,碰了就要负责,你懂吗?” 闻离朝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唉,李泉不是没有和她说过自己不喜欢马洛阳,但是她内心总是有个无妄的希翼,想要马洛阳能得其所爱。 “要不,”她朝赵安道:“你去给我搞点药。宫里不是什么都用么。软得不行咱来硬的。” “我打你信不信。”陆瓷一本书拍在她的脑袋上,虽然不疼,但是也足够让闻离委屈到眼泪汪汪看着他。 于是陆瓷只能一边说理一边哄她。 “你说你,咱不能剑走偏锋是不是,”他道:“凡事强求不得。” 闻离泪水汪汪地看着他,“要是我非要强求呢。” 带入到马洛阳身上,她感觉自己更加委屈了。 她道:“当初若不是我强娶的你,你现在说不定和宋羡的孩子都能管我叫姨了。” 陆瓷:“……”他瞬间就被她说服了。 因为他坚决不能忍受自己和其他女人有任何牵扯。 他扭头看向赵安,朝他道:“皇上那就麻烦您回去准备准备,不足以放倒一头牛的水平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怎么说话呢!”闻离顺手捞了本书在他脑袋上拍回去,反正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欺负回来的。“你骂谁是牛?我们家马洛阳是仙女。还有,你怎么敢吩咐赵安,赵安是谁?他是皇上!你竟然敢大逆不道!” “再大逆不道我也是你夫君,咱俩同气连枝,你少扯东扯西。” 他说着答完卷子上的最后一道试题,把东西卷起来塞进竹筒里。 陆瓷这会儿眼眸才冷冽下来,看向赵安:“你说陆道全,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赵安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题切换转得二尚摸不着头脑。 反应过来他老实道:“好像是因为府上小妾的事,被御史大夫送去镇抚司关押诏狱了,任何人不得探视。好像那个小妾还怀有身孕。你们也应该知道,陆道全膝下无子,就盼着这孩子呢,谁知道……” 闻离:“他当真是拿程大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就没进宫来找你告御状?” 不应该啊。陆道全手下兵力都准备充足,时刻为造反做准备呢,如今连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都保不住吗?还是说,时候未到,他没准备撕破脸皮? 赵安:“好像还有一股力量在牵制着他。我猜应该是百安郡主那边。毕竟陆道全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是什么高贵血统,拥戴他的人大多还是以百安郡主为首,如今她下了死令,陆道全至今也没有谋逆成功,自然不敢直接和夫人强硬对着干。只好每天来宫里找我的不是。” 闻离:“所以你是被他气到才来找我的?” 她还当真以为是兄弟情深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身世 “说什么呢?”赵安扬起手也想学着陆瓷拍闻离脑袋,但是想了想,还是人怂胆废,被闻离的大眼一瞪悻悻地收回了手。“他每次来宫里见朕,朕一般都装病。” “反正他都存了要谋反的心思,如今留朕一命不过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还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机会罢了。朕又何苦跟他装那君臣之意呢。” 闻离使劲朝他点头,心想,做得好! 看来赵安这小崽子的心性,也没有因为他当了皇上而好多少。 陆瓷朝他竖了大拇指,刚要说什么,突然有一大阵敲门的动静。 “不好了,不好了。”吴小虎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论山城反了,就从甘水巷攻击来的。” 闻离猛地站了起来,如此说来,她岂不是要丧生于此了。 等下! 她问:“你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是有大部队突然进攻,穿着论山城的衣装吗?” 新帝上位不是一天两天了,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上来。而且论山城的人口稀少,土地贫瘠,难道就是为了自己的国民争一口饭吗?就趁着现在局势还不稳? 吴小虎也蔫了,他道:“奴才不知,只是方才门外大乱,有人高喊论山城进攻了,奴才还来不及核实。” “你个蠢货。”赵安脱下鞋子朝他扔了过去。 有关国家生死存亡之事也是能乱报的吗? 看来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隶。 等等,怎么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赵安冷脸接过吴小虎手里的鞋子,一边穿一边朝他吼:“再探再报!” 闻离觉得不能再由这主仆二人耽误下去了,她和陆瓷对视一眼,二人分别捞起外衣,闯出门去。 此时来势汹汹,竟然不假。 外头的村民已经开始到处逃窜了。 还有好心人不忘上来劝阻闻离两句:“闻大小姐,快跑,如今朝廷的官兵也来不及救援,只能我们靠我们自己了。据说王麻子家有个地洞,咱们正好去哪里头躲躲。实在不行大家一块钻他们家棺材里头避避。” 闻离道谢后和陆瓷一块反方向摸了出去。 村口领头一排扛着论山城的旗子,领头马上的人一身盔甲看不清面容。 倒是旁边一身黑装盔甲的男人,就怕他化成灰闻离也能认出来。 陆道全! 一伙人以他为目标,不知废了多少手稿图,只为将次人钉在讨伐柱上。 “小皇帝,你果真在这。”陆道全的声音猖狂,已经不复当年书生意气,他偏头看见闻离,更加兴奋了,他道:“闻大小姐,你果然也在甘水巷。” “看来闻家在离安风光多年,还是颇有人脉的。我派来的几十官兵,竟然带不走一个朝廷弑君重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陆道全,”闻离朝他喊道:“谁弑君啊,到底是谁谋反啊,你脸还要不要了。” “如今都带着他城来攻打我城了,逆反之心,如此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你是不是装着装着自己都快要被自己感动到了。” 陆道全哈哈大笑了两声,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干静静,却透不出一丝干净的气息,眼眸浑浊不堪,倒像是个夜君子,上不来台面。 “是啊,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你等不过是我的剑下亡魂而已,如今到这个地步了,也不妨让你们死个明白。” “不如这样。”他看着陆瓷的眼睛蠢蠢欲动,“我杀你一个男人,给你讲一个故事如何?” 闻离冷笑了一声,掏了掏耳朵,“你好唠叨哦,难道上了年纪都这样吗?控制不住自己脖子上那玩意儿,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吗?” “你…… ”陆道全被闻离给气得不行,后来一想,人家都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可气的。他马上呼吸顺畅下来,对着她尽是得意,“闻大小姐果然牙尖嘴利,来人,先杀她夫君玩玩。这个女人,朕看上了。带回去和羡儿一块,入住后宫伺候朕。” 闻离差点把前几年吃的饭都从肚子里呕出来。 但是他好像并没有说笑,马侧飞来一人,剑直指陆瓷的脖子。 闻离这会儿有点慌了,她和陆瓷都不会武,难道真要就此丧命吗? 不行,不行! 但是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剑直刺向陆瓷的脖子,闻离猛地朝陆瓷扑了过去,谁料利刃劈头朝她砍了下来。 就在生死存亡之际,突然蹦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汪汪汪”了几声后,血溅了闻离一脸。 她整个人惊慌失措地坐落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只小狗,是之前陆瓷和陆十安抱过的,二人都非常喜爱它,唯独她,对她冷冰冰的甚至万分恐惧,谁能想到,如今它竟然跑出来救了她一命。 闻离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恨自己没有一身好武艺,不能站起来手刃敌人。 就在陆道全再次下令要对二人下手的时候,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朝他大喊道。 “陆道全,你不能杀她!她是我的孩子,你不能杀她。” “等等!等等!”陆道全看着“远道而来”跑来的疯女人,细一看竟然是陆嫣。 他再次将目光放到闻离和陆瓷身上,他指着他俩道:“你说他们谁是你的孩子?是闻离还是陆瓷?闻大小姐一定不可能了,闻家如此纵容她,绝不可能是外来子。是不是陆瓷?他是不是我的儿子?我陆家是不是有后了。” 陆道全一瞬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马上从马车上翻身而下。 原本要动手的手下呆呆地看着领头人的反应,一时间整个队伍都不知所措。 大型的谋逆现场突然开始认亲? 闻离也不敢相信陆瓷的身上竟然留着这个逆臣贼子的血。毕竟原书中男主的父亲已经够不是人了,好在走得早。但是眼下这个可是真真实实活着的。 难道原书中没有发生的事,是因为全部时间线都错乱了吗? 眼看陆道全就要朝着陆瓷走过去,陆嫣赶紧跑过来揽到他的身前。 她道:“陆大人就这么自信,他一定是你的孩子吗?没准是我和别人……” 陆嫣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道全扇了一巴掌,他的眼睛里全是尽握天下苍生嚣张。他道:“若非你这个女人蠢得要死,能被我骗得团团转?你对我痴情一片,孩子只能是我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劝反 大伙都知道陆道全没品,但是真没想到他能直接上去给陆嫣一巴掌。 他明知道陆嫣对他一片痴心,还能如此残暴无度,真是好笑至极。 她知道回打他手疼,趁齐在和陆嫣争执期间,趁人不备,一脚朝她踹了过去。 闻离虽然在现世的力气不行,但是好歹原主是上街惹事惯了的人,对人拳打脚踢都不在话下。闻离觉得自己在那一刻简直有如神力附体一般,直接给人踹到了地上。 陆道全被她一脚给踹门了,反应过来立马抬手叫人对付她,闻离反手拿出了赵安的腰牌。 “见此腰牌如见吾皇,你们还确定要谋反吗?”说着她立马抬头看向马车上蒙面的人,“阁下到底是谁,不妨下来说话。” 男人掀了面具,露出一张异国他乡才有的五官深邃脸庞。 他道:“听闻闻大小姐胆识过人,如今有幸见到,还真是如此。” “你真是论山城的?”闻离吃惊地问。 她在和陆瓷备考期间,翻闲书的时候看到过他们对论山城人的长相形容,旁边还画过一张图,与眼前人倒是差别不大。 男人道:“论山城城主,海山是也。” 闻离:“别扯这些了,我管你海山黑山,本小姐问你啊,你和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做交易,图什么?听闻论山城土地贫瘠,民不聊生,你与其和他合作,倒不如来投靠本小姐。本小姐可没少救助你们论山城边境的村民。” 虽然是以他们来甘水巷半夜看瓜为条件,给的些许粮食报酬。但是至少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了。 陆道全生怕闻离真能劝动他们,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对海山道:“城主可千万别被此女哄骗,她闻家如今早已是过街老鼠,闻大小姐为朝廷重犯,自身难保,她如今承诺你的能有几句话可信。” “来人,本官如今要替朝廷清理重犯,替天行道。” “呵。”闻离冷笑了一声,没忍住还嘴道:“本姑娘就是天道,亏你还替天行道,你还不配在本姑娘手下做事。” 闻离说完,陆瓷就把人护到身后。 他看着陆道全道:“你还想认我吗?你如今膝下无子,看你迫不及待来甘水巷找事这样,宋羡的孩子应该没保住。反正随你,要杀要剐无所谓。我今生就娶一个女子,你若是敢动我娘子一根汗毛,你就等着这辈子断子绝孙。” “她是朝廷钦犯!”陆道全道:“你便是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非要……” 陆瓷同样冷笑了一声,他道:“你方才不是还要将闻大小姐纳入后宫么,如今连脸面不保变想动手啊。和儿子抢女人,你是个东西么?” 陆道全本身就和陆瓷感情不深,唯独看陆嫣的反应知道自己可能有个儿子才对他有了些许的怜悯。 但是他此话一出。 陆道全的眼神冷了下来,他道:“朕如今还年轻,你真当朕死了你一个儿子,往后就不会有太子了吗?朕生平最恨别人威胁,看来你今天这小命也是留你不得了。” 闻离没想到陆道全竟然已经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了。 陆嫣闻言死死地拦在陆瓷前面,“陆道全,你欺我负我我早已经不在乎了。都说虎毒不食子,你难道不怕坏事做多了断子绝孙吗?” “滚开!”陆道全伸手就去拔刀。 闻离实在看不过去了,脑补了一百零八刀在人身上戳窟窿的场面。 可惜他们现在势单力薄,只能祈求赵安能快点找救兵回来。 闻离想着只好将目标放到海山身上。 她抬头看向他,好言道:“不知眼前这个狼子野心的玩意儿给了海山城主什么许诺,要你们论山城的士兵如此为他卖命?” “还没有卖呢。”海山从马上下来,他道:“如果知道来这里是来对付闻大小姐的,我海山一定第一个将眼前此人的头颅给掀了。” 海山手里的配剑超陆道全飞了过去,好在被他的手下给挡掉了。 他恶狠狠地看着海山,“城主这是不打算同朕合作了?” “你如今是离安的国君了吗?为何要自称‘朕’。”海山扯着嘴角笑了声,皮肤黝黑,纯良无害。闻离看他的样子像极了网络上刚火的那个放羊的十九岁的孩子。 一样黝黑的皮肤,深邃的五官,洁白的牙齿,漂亮无邪的笑容。 闻离对他的好感度瞬间升华了不止一个度。 “海山!”闻离指着陆道全:“帮本小姐解决了这个逆臣贼子,本小姐带着你全论山城的百姓种田致富。” “我甘水巷怎么起来的你们论山城应该也有所耳闻,只要海山城主帮本小姐解决了他,往后你论山城百姓的温饱问题,全包在本小姐身上。” 闻离怕他听不明白,继续解释道:“本小姐保证,一年之内,让你们论山城的所有百姓都能吃得上饭,三年之后,生活富足,如何?” 海山:“闻大小姐可知陆道全许了本城主什么?” 闻离猜了下,脱口而出道:“无非就是割地给钱,但是若是靠着离安的救济的话,你们论山城能好过多少时候。如若到时,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认账,举兵歼灭你论山城,你等还有什么活路?” 海山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闻离的话。 他问:“那本城主凭什么相信你?” 闻离道:“你只能相信我。杀我一个不过这世间多一具尸体。但是如果信我……全论山百姓的生活和我一个人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你难道心里没点数吗?” 闻离话一出口都想给自己一嘴巴子。 她实在是文绉绉不来,如何能有效减少说话字数而达到最简便明了的表达不是最好的吗。接过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差点都忘了眼前的人怎么说也是一城城主。 算了,闻大小姐有多尊贵全离安人都知道。 如果海山不知道,就是他孤陋寡闻,不怪她。 海山好像还真比她唬懵了。 不过几口茶的功夫,他朝后边招了招手:“来人,送陆大人上路。” 陆道全这才是真慌了,他没想到论山城这个穷鬼城的城主竟然如此好忽悠。 怕引起城内轰动,他带的人远没有海山多。 第一百二十章 开红娘楼 谁知道海山几句就被闻离给策反了。 眼看局势对自己不利,他赶紧扯过陆嫣,想着这个女人是陆瓷的生母,他们如何也会看在她的面子上,让自己躲过这一劫。 谁知道他还没碰到陆嫣的手臂,人就被闻离给拉走了。 他试图唤起陆瓷心中对父亲的那点怜悯,他道:“瓷儿,我是你爹,我虽然没有养育你,但是你好歹是从我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孩子到底是会像我多一点,还是像您娘多一点。” “我是你的父亲,儿子孝敬老子是应该的,纵使父亲有千般错,你无论如何也要尊重我,爱戴我。只要我登上皇位,你就是唯一的太子。来,回头告诉你的夫人,让她助我成大业。往后她就是太子妃,享受比闻家大小姐更至高无上的荣耀。” “她往前所有的过错,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陆瓷一脸别扭地看向闻离,小声朝她道,“他是不是,这玩意儿有点问题。”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闻离不能再认同了。 不过细想也是,有良心的人还能抛弃妻子,造反吗? 老皇帝治理的离安城,在各大小城中是最过富强的,就这般都要有人反,可不是狼子野心咋地。 闻离给海山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动手。 跟这种玩意儿废话简直浪费口水。 陆瓷给她捂上了眼,连声都没有。 “离儿,我来救你了!”就在闻离打算收摊回去的时候,赵安跑在最前头,一脑袋的汗,带着一群官兵跑来。 闻离:“……” 赵安:“阿离我来救你了。你没事。” 闻离点点头。她道:“有事,不过有事的人不是我,是你。” “啊?”赵安踮脚朝后看了一眼,吓得赶紧捂上了眼,他问:“地上那个是谁,陆道全呢,我找了一波宫廷高手来,今日一定直接给人解决了。” “去去。”闻离叹了一口气,她指了指后头,“你正好派人来收拾收拾。甘水巷的村民都不容易,清理村坊的任务就留给你了。” 赵安通过吴小虎的提示才反应过来地上躺着的到底是谁,他吓着窝到闻离前边躲着。 他问:“你们都解决掉了?” “你但凡再迟来一步,可能我们庆功宴都开完了。”闻离朝身后的海山挥了挥手,“海山大哥,走咯,带你去我们离安第一窑鸡楼搓一顿。” 海山听不懂她的话,跑上来问:“搓什么?” 闻离:“……就是请你吃窑鸡。” 混到窑鸡楼,碗氏夫妇一看到她,俩眼睛瞪的像铜铃似的,四处瞄了一眼。就在闻离以为两人要把她赶出去或者报官的时候,碗夫人赶紧掩护她给人带到了楼上的厢房。 “哎哟我的天哪,闻大小姐!”碗夫人道:“您现在可是朝廷钦犯啊。虽然我和郎君是不信的,你人聪明又善良,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呢。但是现在其他人不知道,官府不知啊,满城都在通缉你。而且不瞒您说,我听说朝廷现在局势不稳,貌似有人要造反。” 她刚要继续聊下去的时候,扭头发现闻离后边站了一伙的人。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赵安觉得自己这种时候不出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赶紧大跨步向前拦在闻离身前。 他道:“离儿的冤屈,等朕回宫就下旨向全城的百姓解释清楚。” 吴小虎赶紧跑上来,“圣上,你慢这些。” 碗夫人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赶紧跪下来行礼。 闻离扶不动她,被人一把带到地上。 “碗夫人,你快起来起来。” 赵安:“平身。” 碗夫人激动地马上下去把碗老爷,甚至是连隔壁书肆的苏氏夫妇也一起请来了。 没一会儿,碗大郎和苏祺也紧赶慢赶来了。 碗大郎看着闻离激动地不行,一把给人抱了起来。 “闻大小姐,你担心死我了!”她道:“我还跟祺祺商量,能不能找找相熟的人为你翻案。马洛阳他们都打算和我们一块去劫狱,大不了咱姐们一块死呗。我碗大郎的朋友,怎么可能做欺君罔上的事呢,更何况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安一把拉开碗大郎:“你们怎么都相信她,搞得朕里外不是人一样。” 他搂过闻离的肩膀,朝碗大郎争风吃醋道:“朕和离儿从小一块长大,连你们这些江湖朋友都信她,朕还能冤枉她不成?” 碗大郎知道眼前的是当今圣上,虽然心有不满,但是碍于人家位高权重,能只手遮天,只好作罢。 她嘟着嘴,挥了挥苏祺的手臂。 苏祺笑着把人抱到怀里,好声哄着她。 闻离:“???” 她问:“你俩,你俩什么时候?” 碗夫人和苏夫人眼睛都快乐得看不见了。两人一边一个把闻离夹在中间,亲昵地拉着她:“闻大小姐,多亏了你啊。苏家和碗家下个月给他们俩办喜事,你可一定要来哦。” 闻离:“下个月我夫君要参加科举,不知能不能赶上。” 碗夫人和苏夫人对视一眼,苏夫人大手一摆,“没事!黄道吉日可以再找,一定迎合闻大小姐的时间来。他俩都这么多年了,不急于一时。” 碗夫人:“实在不行先抱娃也可以。男娃娃女娃娃我和她苏姐姐都不挑。” “哈哈哈。”闻离也被俩人的话乐得不行,原来婚礼也能延期,黄道吉日还能另找。 她来这个世界,一定是积了好几辈子的福了。 闻离当下有了主意,她道:“不知碗夫人和苏夫人愿不愿意同我一道去开红娘楼?成全更多有情人?” 两人一听可乐意了,赶紧去掏银票。 一人一沓塞进闻离怀里。 碗夫人道:“闻大小姐如今你家中状况不好,我俩帮衬帮衬你也是应该的。这开红娘楼的钱,我碗家出了。” 苏夫人:“碗妹妹,你是瞧不起我苏家呢。我也出我也出,咱俩一半一半。” 闻离心想自己有这么穷吗?不过在闻家富庶的时候,两夫人给她塞起钱来也毫不吝啬。 闻离也不客气,想着到时候成倍给碗大郎和苏祺当份子钱还回去就成。 “陆瓷,赵安,你俩招待招待海山,本小姐同苏夫人和碗夫人商量商量红娘楼的事。” 她说着就办了几张凳子过来,三个人做在一块,边吃窑鸡边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姐妹教学 闻离拿着大沓票子去找马洛阳。 刚到马府门口,管家看到她脸色吓得铁青。 顺了好几口气之后,一路踉跄着跑回去,门口的下人赶紧邀她进府,锁上了大门。 闻离听到管家在里头没轻重地大喊,“小姐,小姐。” 看老管家那年岁,估计也是实在被她逼急了。闻离想起碗大郎说的马洛阳一伙打算豁出性命去找人劫狱,瞬间感动得不行。 能在这个世界不伤筋动骨得这么一群好朋友,实在是她的幸运。 没一会儿马洛阳就急赶着跑出来了,闻离看到她连外套都没扣好,披着一件毛毡就出来了。 “阿离?真的是你?赶紧的,管家,给闻小姐背马,送她出城。”马洛阳上来紧紧地抱住她,她道:“阿离你放心,通关文牒我早就找人准备好了。” “你若是还有人要一起走,都管够。冤屈没洗清一天,你就别回来了。等到这世道还你清白的时候,我就光明正大地去接你回家。” 肩头传来一阵呜咽声。 “哎哎哎。”闻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会哭了?” 十二岁就在商界叱咤风云,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此刻竟然伏在她的肩头哭。 马洛阳闻言赶紧抹干净眼泪,把人交给管家。 “阿离,我一定不会让我们重逢的那天等太久的。” 闻离看她鼻涕眼泪一起流,没忍住笑了起来,她道:“别啊,我还等着让你帮我找房子开红娘楼呢。你和李泉的喜酒我还没喝上呢。” “都什么时候了。”马洛阳继续抹眼泪,“你还有心思说这些。老娘宁可这辈子都被人负心,也要你好好活着。” “不不不,”闻离好笑地扶起她的肩,拿衣袖替她抹了把眼泪。她道:“马小姐这回消息可不怎么灵通哦。” “新帝马上要大赦天下了,你怎么可以连点风声都听不到呢。” “因为你吗?”马洛阳擦干眼泪。想来新帝和闻离青梅竹马,准时那股劲儿过了,他就好了,想来还是舍不得对自己的发小下手。旧时的情谊仍在,不比他们差。 连她和唐然之潘安都能想着劫狱,甚至后来的碗大郎都能为了阿离不顾性命。 新帝所为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不是,”闻离抓着她的手,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堂堂闻家大小姐,老皇帝又是我爹爹的挚友,我为何想不开要毒死老皇帝啊。” 马洛阳:“我不是信不过你。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们也绝对不相信事情是你做的。可是当日那么多人看着……” 闻离:“那是人皮面具啊。” 马洛阳吸了吸鼻子,她道:“我和然之潘安他们也有想过,但是如今我们势单力薄,暂时还没有办法还你清白。可以的话还是请阿离你避一避风头。你说圣上大赦天下,那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被砍头了?”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我马家多的是。虽不及闻家半点富贵,但也绝不会让阿离你的日子过得比从前差到哪里去的。” 马洛阳巴啦啦的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话都在这一刻说完了。 闻离算是知道为什么小说里或者电视剧里老是有那种解释不清的时候。 因为根本插不上嘴。 好不容易等马洛阳叨叨完,能喘口气的间隙,闻离打算开口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外头匆匆忙跑了进来。 好像还不止一人的脚步声。 闻离和马洛阳一块警惕地扭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唐然之和潘安。 “阿离!” 两人一齐大叫了一声,朝她抱了上来。 还没等缓过劲,潘安赶紧说来:“洛阳,你收到消息了吗?现在满大街都张贴着皇榜呢,闻大小姐根本没罪。真正的逆臣贼子已经被我们阿离解决了。” 唐然之迫不及待地接嘴道:“洛阳姐姐,你知道吗?老皇帝也根本没死,闻家全家都还在。那就是他们设的一个局。现在老皇帝已经退位当太上皇去了。方才我还在大街上看到他和闻老爷一块出来游玩呢。” “啊!”闻离改抓唐然之的肩膀道:“老皇帝也和我爹爹一块出街游玩了?那感情好唉,我红娘楼似乎坐镇又有人了。都能组一桌麻将搭子了。” 马洛阳真是又惊又喜,她道:“阿离,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闻离不管轻重地一巴掌拍在马洛阳的肩膀上。 “说过要成人之美,给你成就一段好姻缘,就得说话算话。我都已经让赵安去宫里给你找药了。你放心,李泉那个家伙,就算咱强着也要把人娶回来。我闻离的小姐妹,就是要得偿所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马洛阳的脸红到不行。 她道:“阿离,你怎么可以让我学你呢。你和你们家陆瓷,八字有一撇了吗?” “那还用说!”闻离激动不已地正要和她探讨这些,一抬头看到马府一堆家丁凑着脑袋听八卦。 她赶紧捂了嘴,拉着马洛阳,“快,带本小姐去你的闺房参观参观,不要让一只他性生物靠近。” 闻离怕他们听不懂,补充道:“就是,闲人勿扰,就我们几个。” 马洛阳会意,赶紧带着他们仨人往闺房跑。 一路小跑过程中,闻离不知怎么的,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 她和陆瓷的默契度似乎达到了她想都不敢想的水平。就好比说,她在马洛阳等人面前,光他性生物都会跟着解释一边,生怕他们听不明白。 但是陆瓷,好像从来不存在这个问题。 管她用这个时代的语言,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流行词,好像从来不用担心他听不懂。 是他实在是脑袋瓜过于聪明了,还是,压根就是囫囵吞枣全靠猜。 闻离自己突然也懵了。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到了马洛阳的闺房,她把这段时间以来的不能与外人言的心得一通介绍给了姐妹几个,几个人听得脸红心跳,但是丝毫不避讳。 闻离心想自己在现世怎么说好歹也是个高知女性,这些学术讨论的范畴,并没有什么不能与几个人道的。 闻离还同马洛阳说:“你放心,到时候李泉,只能是你的囊中之物。”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贵公子 闻离购置好红娘楼的宅子后,特意往花满楼的那条路去。 不知道花满楼现在怎么样了。 宋羡被抓,不知道许会和钱芳芳还在不在那。 许会和她的交情已断,但是生意场上向来只有永远的利益,不知今后如何。 闻离在长安街上走了一圈,路过打铁铺,在打铁铺周围转了好大一圈,却发现不过才几个月光景,她连这块地都陌生得不得了了。 要不是打铁铺还在原地,她险些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闻离不得已跑进打铁铺去,老板娘和老板还是原来那两人。 看见她,算是喜极而泣,摸了一把辛酸泪。 “闻大小姐啊。”夫人摸了摸眼泪,上前来抱住了她。 闻离虽然感动于他们对自己的关怀之情,但是她现在更想问的是,花满楼去哪了? 等夫人缓过劲来,闻离问道:“姐姐,这是长安街没错?为何不见昔日门庭若市的花满楼呢?” 打铁的男子道:“闻大小姐你说那花满楼啊,早拆了。那掌柜的心术不端,其实一直在入不敷出,也就表面看着光鲜。你出事不久啊,好一波人上去要过债。后来那大掌柜的攀上高枝了,找官兵来打死了不少人呢。” “这事情一闹,不满的人自然不少,还有好些公子哥,权贵小姐都上去帮忙讨公道,没多久之后,那掌柜的就将花满楼关掉了。” 夫人道:“我那天好像还看到大掌柜的大着肚子被一个夫人打呢。当时她被打得满地都是血,估计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那哪里是什么夫人,那是百安郡主。”男人道:“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大掌柜的攀得高枝应该就是百安郡主的郡马,陆道全陆大人。” 夫人惊讶地张大了嘴:“那不就是满城张贴的那个逆臣贼子吗?” 闻离不等他们细琢磨了,直接开口承认道:“就是陆道全。他找了人带了人皮面具,当成是我去给老皇帝下毒。现在他已经被……” 闻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把事情粗略地同两人讲了下。 紧接着,闻离问:“那你们可知花满楼的这些公子哥都去哪了?” 夫妇俩对视一眼,夫人道:“大部分公子哥呢,早找好人下手了,好多都跟着贵夫人走了。还有的,那个叫什么骆晚舟的花魁,听说那些有钱小姐疯狂出价,至今还没个结果呢。对了,听说他们几个现在就住在你们闻家被封的宅子后边几百里地的宅子里。” 嗯? “他们?”闻离问:“骆晚舟吗?除了他还有谁?” 夫人道:“还有那些骨头较硬不愿意走的。我听那个许什么的,说不见到你不走。还说什么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不会是许广白? 闻离心想自己当初那般对他。更何况他连钱芳芳都能委身,不至于为了他屈居小破宅子里不走啊。 难道他突然良心发现,还是他一早就知道内情? 闻离想着就同两人告了别。 她随便拉了一位骑手薅了辆单车,一路往闻府后头赶。 无论如何,骆晚舟的娘亲她一定要想办法给他找到。 唯有这件事情,她都拖欠人家多久了。 闻离一路狂蹬单车到了骆晚舟一行人的落脚点,又快到入夏的时候了,如今一日日都热得不行。 巷子里什么难闻的气味都有,闻离甚至都不知道偌大的扶摇还有这种破烂不堪的地方。 骆晚舟她或许还能理解,他遭遇过家破人亡,一路北上不知受过多少委屈。那其他贵公子呢,比如许广白,回洛阳巷不好吗?吃穿不愁的。 还是说是她自作多情了,夫人说的许公子,没准是徐公子,没准是别人呢。 闻离避开满地的秽物朝里头走了进去,发现一群人在打打闹闹,最前头一个身穿白衣,满身仙气的男子在扫地。似乎与周边的一片狼藉格格不入, 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毫不违和感。 或许仙人也会占凡尘气,也只有他们,在沾凡尘气的时候还能如此超凡脱俗。 也不知是谁先注意到了他,打闹声立刻就像是被按了静止键似的。 一众人停下动作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不知是谁先带头喊了一声,“闻大小姐。” 紧接着满巷子里的人都在喊她的名。 骆晚舟抬起头,似是仙人眨了眼。 闻离走过去,“你们都挤在这干嘛呢?” 几个人围着他将她拥簇进了破烂宅子里头。 闻离抬头扫了眼四周,不禁好笑地问:“你们在这能住下去吗?” “能能能。这有什么的啊。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不讲究这些。再说了,有人还得等着你来找你道歉呢。” 没一会儿许广白就被推了出来。 许广白摸着他油光发亮的脑袋,满脸歉意:“对不起,闻大小姐,当初给老皇帝下得药,是我给制的。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不过你放心。”他赶紧道:“拿点药根本不至于致命!” 所以说,不管老皇帝吃不吃,他都不会死。 闻离有种劫后余生的快乐。明知道事情已经不会发生了,但还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道:“许广白留在这等着跟我道歉,你们又在这干嘛呢?” 闻离扫了一眼人群,大部分人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唯独有一个李泉特别欣赏的十一号公子哥她还有点印象。 她扬了扬下巴,朝他道:“如今都是自由身了,怎么不让李公子买你回去?” 十一号公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别这般说,闻大小姐。我们大伙都等着您翻身呢。” “等我翻身做什么?”闻离问。 “带我们飞黄腾达啊。”有人道:“我们早想清楚了,靠美色终究不是个持久的事。从您的‘每日水果’出山之后我们就有这个觉悟了。只是那时候卖身契还在掌柜的手里了。” “没错!跟着闻小姐走准没错。干实业才是正经事。我们几个这段时间没少去骑手堆帮忙,他们做白天的生意,我们做晚上的。好多老婆婆家晚上有个病痛什么的,需要药或者要去找医馆,我们大晚上的就给人带去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都有这般觉悟了? 闻离:“我打算开个红娘楼。”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娘成全你 闻离道:“正好,请你们几个去给我当招牌。” “什么红娘楼什么招牌?”有人问:“我们能去做什么,吹拉弹唱吗?同之前在花满楼那样?” 有人敲了他的脑袋一下,“笨,当然不可能咯。什么叫红娘楼,那就是个给你娶媳妇儿的地方。还不知道谢谢闻小姐,一天到晚就知道吹拉弹唱,之前在花满楼的时候也实在没见你们混出个什么名堂来。” “那怎么能这么说呢,有骆晚舟这种珠玉在前,不是实在没有表现的机会。如今不一样了,去媳妇儿嘛,骆晚舟总不能把所有小娘子都给娶回去。” 几个人说着全往骆晚舟那头挤,都快把人给挨到墙上去了。 闻离:“好了,别闹别闹。你们有空过两日就去红娘楼报名。”她左右指着给他们看,“你们这地方真是又脏又乱又差,这日子被你们过的。全偷懒是,欺负晚舟一个。” “哪能啊。”有公子道:“闻大小姐,你可别看骆晚舟温文尔雅,实际上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爷们。你可别看他扫地扫的认真,他要真会扫地我们院子里至于这么脏吗?每次等他扫完,我们哥几个还得偷偷摸摸再给他扫一遍。” 闻离笑着拍了他一掌:“偷偷摸摸,不全被你给说出来了。” 闻离想着实际也是。骆晚舟要真能扫干净了,至于巷子里乱成那样。至于他们哥们几个偷偷摸摸扫,估计也就是随便意思两下敷衍了事,并没有多大真能耐。 她道:“算了,你们今儿个就收拾收拾去红娘楼住。老是在这个儿带着也不算一回事。反正你们几个,若是能碰上称心如意的,就去嫁人娶人成亲。能找着其他活计也好,找不着呢,就留在红娘楼里帮忙。” “前些时候呢,我也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个人来报名,就希望你们能先做个示范例子,就当风控了。哎,算了跟你们也说不明白,反正赶快收拾东西。” 说着她扯了扯骆晚舟的衣袖,对他道:“你安置好来闻府一趟,我听权娘说你娘亲的事情有了点眉目,但是我也不敢确定,还得你自己去认。” 骆晚舟闻言,也不进屋去收拾了,他朝里头的喊了一声。 “广白,你们几个帮我的东西一块收拾了带到红娘楼去,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放心,若是将来你们有喜欢的姑娘,眼瞎看上我了,我就自毁容颜报恩。” “好说好说,”里头的几个男子探出脑袋里,一脸看热闹的样,“骆公子都愿意拿全身上下最值钱的脸做担保了,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说着他们还朝闻离喊,“闻大小姐,千金难买我们骆公子,你可要好好珍惜。” “说什么呢你们。”闻离朝几个人顺手捞了骆晚舟手边的扫帚扔过去。“本小姐有夫之妇,且夫妻恩爱,要你们多嘴。” 门框边传来一阵大笑声,有人拉长音喊:“闻小姐,多一个不多嘛。闻府那么大,还会有住不下的人吗?只要闻家姑爷心胸宽阔,那里有你闻府住不下的人。” “闻小姐,你不会是夫管严。” 闻离:“闭嘴!” 她拉着骆晚舟赶紧往外走,“这几人嘴呱呱呱我实在是对付不了。” 除了宅子,走了好一段路到闻府门口,闻离赶紧做贼似的放开骆晚舟。 骆晚舟扫了眼手臂上骤然拿掉的手,轻笑道:“看来方才那几个兄弟所言不假,闻大小姐确实有怕的人了。” “没有没有。”闻离道。她看上去似乎十分苦恼:“也就是我家夫君,可能前段时间在甘水巷带着每日读书把脑子给读坏了。近日来,动不动就拿科举的事来威胁我。我若是同哪个男子走近了些,他就扔掉笔,然后那啥那啥。” 闻离说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陆瓷会如此娇。 准是少时缺少父爱导致的,人长得美,易碎感十足也就算了,撒起娇来完全扛不住啊。 她也是个人,还是个对他的脸毫无抵抗力的颜狗。 骆晚舟心下了然,却在进了闻府没多久,刚和陆瓷打了照面后不自觉地攀上了闻离的手臂。 他看到男人眼眸中五彩斑斓的色彩变化,倒是说不出来的好玩和得意。 陆瓷走过来,踩着一地的落花,绿杉黑发,意气风发。 “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闻离一把被她给搂了过去。 要不是亲身体验过,她实在是不知道他的力气实打实在自己之上尤多。 闻离干脆放弃了挣扎,眨巴着眼睛朝他说好话道:“夫君今日可有勤学苦练?” “我在家中好好读书,你在外头潇洒快活是吗?”陆瓷道。他当下就拂了闻离的手,“反正如今闻家的冤屈也洗清了,老百姓可怜闻家,比往日更愿意给闻家花钱。既然都吃穿不愁了,我又何苦勤学苦读,做个废物不好吗?” “不好不好,当然不好。”闻离道:“我还想夫君入朝做官呢。我们闻家什么都有,就差一个在朝中任职的姑爷。虽说行商之人不得入朝为官,为官者不得经商,但是你这次可是白捡来的特赦,那是拿着你娘子的项上人头换的。” 她知道陆瓷其实舍不得。 两人一块没日没夜背书做文章,哪能临门一脚放弃的。 但是眼下,他就是爱闹。 自己找的男人还能怎么样,不得宠着吗? 陆瓷越看骆晚舟越膈应。 闻离好话说尽他也不听。 他道:“反正我不管,今日不学了。娘子今日带了野|男人回来。我觉得我也可以出去找找陆家小姐。祸不及妻儿,百安郡主等人不是还没降罪呢,如今我若是过去搭把手,人家指不定怎么对我感激涕零。” “陆小姐本来就对我有意,如今我于她有恩,没准她不要名分就愿意跟我。” 闻离恼了,双手叉腰:“陆瓷!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一个有妇之夫,辱人家姑娘清白也就算了,你还要人没名没分跟着你,你个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是不是不想在闻家待了?你不想参加科举是?行,老娘成全你!” 说着她就随便拉了一个闻府的下人过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娘成全你 闻离道:“正好,请你们几个去给我当招牌。” “什么红娘楼什么招牌?”有人问:“我们能去做什么,吹拉弹唱吗?同之前在花满楼那样?” 有人敲了他的脑袋一下,“笨,当然不可能咯。什么叫红娘楼,那就是个给你娶媳妇儿的地方。还不知道谢谢闻小姐,一天到晚就知道吹拉弹唱,之前在花满楼的时候也实在没见你们混出个什么名堂来。” “那怎么能这么说呢,有骆晚舟这种珠玉在前,不是实在没有表现的机会。如今不一样了,去媳妇儿嘛,骆晚舟总不能把所有小娘子都给娶回去。” 几个人说着全往骆晚舟那头挤,都快把人给挨到墙上去了。 闻离:“好了,别闹别闹。你们有空过两日就去红娘楼报名。”她左右指着给他们看,“你们这地方真是又脏又乱又差,这日子被你们过的。全偷懒是,欺负晚舟一个。” “哪能啊。”有公子道:“闻大小姐,你可别看骆晚舟温文尔雅,实际上他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爷们。你可别看他扫地扫的认真,他要真会扫地我们院子里至于这么脏吗?每次等他扫完,我们哥几个还得偷偷摸摸再给他扫一遍。” 闻离笑着拍了他一掌:“偷偷摸摸,不全被你给说出来了。” 闻离想着实际也是。骆晚舟要真能扫干净了,至于巷子里乱成那样。至于他们哥们几个偷偷摸摸扫,估计也就是随便意思两下敷衍了事,并没有多大真能耐。 她道:“算了,你们今儿个就收拾收拾去红娘楼住。老是在这个儿带着也不算一回事。反正你们几个,若是能碰上称心如意的,就去嫁人娶人成亲。能找着其他活计也好,找不着呢,就留在红娘楼里帮忙。” “前些时候呢,我也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个人来报名,就希望你们能先做个示范例子,就当风控了。哎,算了跟你们也说不明白,反正赶快收拾东西。” 说着她扯了扯骆晚舟的衣袖,对他道:“你安置好来闻府一趟,我听权娘说你娘亲的事情有了点眉目,但是我也不敢确定,还得你自己去认。” 骆晚舟闻言,也不进屋去收拾了,他朝里头的喊了一声。 “广白,你们几个帮我的东西一块收拾了带到红娘楼去,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放心,若是将来你们有喜欢的姑娘,眼瞎看上我了,我就自毁容颜报恩。” “好说好说,”里头的几个男子探出脑袋里,一脸看热闹的样,“骆公子都愿意拿全身上下最值钱的脸做担保了,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说着他们还朝闻离喊,“闻大小姐,千金难买我们骆公子,你可要好好珍惜。” “说什么呢你们。”闻离朝几个人顺手捞了骆晚舟手边的扫帚扔过去。“本小姐有夫之妇,且夫妻恩爱,要你们多嘴。” 门框边传来一阵大笑声,有人拉长音喊:“闻小姐,多一个不多嘛。闻府那么大,还会有住不下的人吗?只要闻家姑爷心胸宽阔,那里有你闻府住不下的人。” “闻小姐,你不会是夫管严。” 闻离:“闭嘴!” 她拉着骆晚舟赶紧往外走,“这几人嘴呱呱呱我实在是对付不了。” 除了宅子,走了好一段路到闻府门口,闻离赶紧做贼似的放开骆晚舟。 骆晚舟扫了眼手臂上骤然拿掉的手,轻笑道:“看来方才那几个兄弟所言不假,闻大小姐确实有怕的人了。” “没有没有。”闻离道。她看上去似乎十分苦恼:“也就是我家夫君,可能前段时间在甘水巷带着每日读书把脑子给读坏了。近日来,动不动就拿科举的事来威胁我。我若是同哪个男子走近了些,他就扔掉笔,然后那啥那啥。” 闻离说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陆瓷会如此娇。 准是少时缺少父爱导致的,人长得美,易碎感十足也就算了,撒起娇来完全扛不住啊。 她也是个人,还是个对他的脸毫无抵抗力的颜狗。 骆晚舟心下了然,却在进了闻府没多久,刚和陆瓷打了照面后不自觉地攀上了闻离的手臂。 他看到男人眼眸中五彩斑斓的色彩变化,倒是说不出来的好玩和得意。 陆瓷走过来,踩着一地的落花,绿杉黑发,意气风发。 “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闻离一把被她给搂了过去。 要不是亲身体验过,她实在是不知道他的力气实打实在自己之上尤多。 闻离干脆放弃了挣扎,眨巴着眼睛朝他说好话道:“夫君今日可有勤学苦练?” “我在家中好好读书,你在外头潇洒快活是吗?”陆瓷道。他当下就拂了闻离的手,“反正如今闻家的冤屈也洗清了,老百姓可怜闻家,比往日更愿意给闻家花钱。既然都吃穿不愁了,我又何苦勤学苦读,做个废物不好吗?” “不好不好,当然不好。”闻离道:“我还想夫君入朝做官呢。我们闻家什么都有,就差一个在朝中任职的姑爷。虽说行商之人不得入朝为官,为官者不得经商,但是你这次可是白捡来的特赦,那是拿着你娘子的项上人头换的。” 她知道陆瓷其实舍不得。 两人一块没日没夜背书做文章,哪能临门一脚放弃的。 但是眼下,他就是爱闹。 自己找的男人还能怎么样,不得宠着吗? 陆瓷越看骆晚舟越膈应。 闻离好话说尽他也不听。 他道:“反正我不管,今日不学了。娘子今日带了野|男人回来。我觉得我也可以出去找找陆家小姐。祸不及妻儿,百安郡主等人不是还没降罪呢,如今我若是过去搭把手,人家指不定怎么对我感激涕零。” “陆小姐本来就对我有意,如今我于她有恩,没准她不要名分就愿意跟我。” 闻离恼了,双手叉腰:“陆瓷!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一个有妇之夫,辱人家姑娘清白也就算了,你还要人没名没分跟着你,你个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是不是不想在闻家待了?你不想参加科举是?行,老娘成全你!” 说着她就随便拉了一个闻府的下人过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娶不着媳妇 “去给小姐准备笔墨,老娘要写休书。还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陆瓷这下有些急了,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句,“在我们离安没有休书,只有双方自愿的和离书。反正我不同意,看你怎么…… ” 话音未落,闻离就从口袋里掏出赵安的亲信物件。 她道:“先不说就我闻离去任何一家官府盖章就没有人敢不往那和离书上盖的。我单拿赵安这腰牌往上戳个印子,不说和离也能立刻生效你信不信。” 陆瓷实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他竟然忘了她闻大小姐身上还有这些东西。 也就是说,期间她其实有无数次机会休了自己? 陆瓷一想到这都不禁觉得有些后怕。 “阿离,我错了,我立马回去念好不好。”他赶紧上去环住她,把一旁的管家给打发了。 可是谁知闻府的管家经过那么一年多的相处,还是对他熟视无睹,视若无人,压根不听他的。 陆瓷只好对着闻离好话说尽:“我错了嘛,娘子。我再也不敢了嘛。还不是因为你猝不及防带了个男人回来,我委屈啊,我难过啊。我快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摸了把眼泪,”若是娘子丢了,我要拿金科状元有什么用?春风得意没有娘子陪着的话算什么春风得意。一日看尽长安花有什么用。长安的花还不如我娘子美呢。” 他低头将唇贴上了闻离的。 一旁人根本没眼看。 骆晚舟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么幼稚的举动。 落得现在看二人难舍难分的戏码,简直想找个池子跳下去。 闻离到后来实在没力气骂他,一股子气憋在心里也撒不出来。 她朝陆瓷没好气地道:“反正祸是你惹的。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和骆晚舟接触,心生醋意,那便由你自己去带他去见权姨。” 她一天在外奔波也累了,打了个哈欠打算回房去睡觉。 陆瓷看累赘似地朝骆晚舟看了一眼,眼下又是他自己担下来的,比起闻离同他近距离接触,确实由自己带他去比较好。 他应着可怜巴巴地低头看着闻离,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那娘子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闻离突然脑袋被雷劈中似的,浑身僵硬。 他说的等他回来,应该没有其他什么含义?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喉咙,她最近几天都快累懵了,可别再让她唱小曲儿了。 陆瓷朝她眨眨眼睛回来,走之前还特地意味深长地给她揉了揉嗓子。 闻离拔腿赶紧跑了,甚至在想,要不要上锁算了。 可是想到陆瓷在闻家也没其他住处,一时间又不忍心。只好安慰自己少年夫妻没几载,忍忍就过了。而且还能给马洛阳他们几个开班授课呢。 如此想着,她躺到床上倒头就睡。 她连着废了几日的嗓子后,赵安托人从宫里给她带来了一包东西。 她塞到袖子里,穿着整齐了去找马洛阳。 红娘楼几番布置后迎来开张的日子,她特意找人去了李府请李泉和李夫人一同过来剪彩。 说起来,李泉比原主还要大上好几岁,李夫人根本没理由不着急。所以一听说红娘楼开张。加上因为闻大小姐的声名在外,一家三口全来了。 李家下人大包小包,全是给她喝彩的手礼。 李夫人一看到闻离,就跟看到亲闺女似的。 “哎哟我的闻家大小姐,怎么长得这般水灵这般招人稀罕啊。”李夫人道:“我可知道啊,你对我们家泉儿没少照顾。” 她搂着闻离小声道:“哎哟我的宝贝儿,你这次找我们来的意思我们也明白。给我们家李泉找媳妇儿这一事,我和他爹都快操碎了心。先前好不容易来了个马小姐,都快追上门来了,就被他个不长眼地给拒了。” “说起来,马小姐他爹之前对我们也是百般巴结呢,我家老头还看不上人家。你看到现在,他儿子愣是这把年纪了还没人要,他也不得不放心那张老脸,之前啊,马家祖宅本来是要拆的,我家老东西,愣是给自处找关系给留下来了。” “可惜我这死儿子。唉。”李夫人叹了一口气,“说来也都怪我,之前对他百般溺爱,现在好了,孩子大了我也管不了。好不容易有个儿媳妇主动追上门来,他愣是正眼都不瞧人家一眼。” 原来马府的老宅子是李老爷保下来的。 她就说嘛,没有人能不喜欢她的姐们。 马洛阳这般有钱又有能耐还有脸的姑娘,谁家不喜欢啊。 这李泉也太有眼不识泰山了。 闻离和李夫人窝在角落里说悄悄话。她问:“马家祖宅的事,李泉真一点没插手?” 李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他若是拿去当投名状向人家姑娘求好,你说我和他爹会不愿意吗?哪怕革了这一身家当,这一张老脸,怎么样也得把人家姑娘的老宅子给留下来啊。” 李夫人继续叹气:“可是宝贝儿啊你知道我家那死儿子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国有国法,该拆的宅子就得拆。” 李夫人扶着脑袋,一副马上就要被李泉气晕的样子。 “平日里做什么事都没见他这般守过规矩。”她气得直喘气,“这不是摆明了要人家姑娘难堪吗?” “不瞒你说啊离儿,我若是那姑娘,我绝对都不带多搭理一眼这人的。还不是因为投胎投到我们家了没办法扔,不然这种儿子我也是真不想认。” 李夫人话音刚落,马洛阳和唐然之,潘安就过来了。 几人看到李夫人,恭恭敬敬叫了好后,朝马洛阳使了个眼色之后就往别出去了。 李夫人亲昵地挽着马洛阳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闺女啊,实在不行你认我当娘,娘这一辈子也没个女儿,亏大发了。到时候娘给你找个好人家,李泉这种秽物场都不收的男子,我也是着实看着头疼。” 马洛阳到底是在生意场上混了多年的人,李夫人吐槽归吐槽,哪能真顺着她说她儿子的不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 娶不着媳妇 “去给小姐准备笔墨,老娘要写休书。还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陆瓷这下有些急了,但是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句,“在我们离安没有休书,只有双方自愿的和离书。反正我不同意,看你怎么…… ” 话音未落,闻离就从口袋里掏出赵安的亲信物件。 她道:“先不说就我闻离去任何一家官府盖章就没有人敢不往那和离书上盖的。我单拿赵安这腰牌往上戳个印子,不说和离也能立刻生效你信不信。” 陆瓷实在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他竟然忘了她闻大小姐身上还有这些东西。 也就是说,期间她其实有无数次机会休了自己? 陆瓷一想到这都不禁觉得有些后怕。 “阿离,我错了,我立马回去念好不好。”他赶紧上去环住她,把一旁的管家给打发了。 可是谁知闻府的管家经过那么一年多的相处,还是对他熟视无睹,视若无人,压根不听他的。 陆瓷只好对着闻离好话说尽:“我错了嘛,娘子。我再也不敢了嘛。还不是因为你猝不及防带了个男人回来,我委屈啊,我难过啊。我快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摸了把眼泪,”若是娘子丢了,我要拿金科状元有什么用?春风得意没有娘子陪着的话算什么春风得意。一日看尽长安花有什么用。长安的花还不如我娘子美呢。” 他低头将唇贴上了闻离的。 一旁人根本没眼看。 骆晚舟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做那么幼稚的举动。 落得现在看二人难舍难分的戏码,简直想找个池子跳下去。 闻离到后来实在没力气骂他,一股子气憋在心里也撒不出来。 她朝陆瓷没好气地道:“反正祸是你惹的。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和骆晚舟接触,心生醋意,那便由你自己去带他去见权姨。” 她一天在外奔波也累了,打了个哈欠打算回房去睡觉。 陆瓷看累赘似地朝骆晚舟看了一眼,眼下又是他自己担下来的,比起闻离同他近距离接触,确实由自己带他去比较好。 他应着可怜巴巴地低头看着闻离,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那娘子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闻离突然脑袋被雷劈中似的,浑身僵硬。 他说的等他回来,应该没有其他什么含义?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喉咙,她最近几天都快累懵了,可别再让她唱小曲儿了。 陆瓷朝她眨眨眼睛回来,走之前还特地意味深长地给她揉了揉嗓子。 闻离拔腿赶紧跑了,甚至在想,要不要上锁算了。 可是想到陆瓷在闻家也没其他住处,一时间又不忍心。只好安慰自己少年夫妻没几载,忍忍就过了。而且还能给马洛阳他们几个开班授课呢。 如此想着,她躺到床上倒头就睡。 她连着废了几日的嗓子后,赵安托人从宫里给她带来了一包东西。 她塞到袖子里,穿着整齐了去找马洛阳。 红娘楼几番布置后迎来开张的日子,她特意找人去了李府请李泉和李夫人一同过来剪彩。 说起来,李泉比原主还要大上好几岁,李夫人根本没理由不着急。所以一听说红娘楼开张。加上因为闻大小姐的声名在外,一家三口全来了。 李家下人大包小包,全是给她喝彩的手礼。 李夫人一看到闻离,就跟看到亲闺女似的。 “哎哟我的闻家大小姐,怎么长得这般水灵这般招人稀罕啊。”李夫人道:“我可知道啊,你对我们家泉儿没少照顾。” 她搂着闻离小声道:“哎哟我的宝贝儿,你这次找我们来的意思我们也明白。给我们家李泉找媳妇儿这一事,我和他爹都快操碎了心。先前好不容易来了个马小姐,都快追上门来了,就被他个不长眼地给拒了。” “说起来,马小姐他爹之前对我们也是百般巴结呢,我家老头还看不上人家。你看到现在,他儿子愣是这把年纪了还没人要,他也不得不放心那张老脸,之前啊,马家祖宅本来是要拆的,我家老东西,愣是给自处找关系给留下来了。” “可惜我这死儿子。唉。”李夫人叹了一口气,“说来也都怪我,之前对他百般溺爱,现在好了,孩子大了我也管不了。好不容易有个儿媳妇主动追上门来,他愣是正眼都不瞧人家一眼。” 原来马府的老宅子是李老爷保下来的。 她就说嘛,没有人能不喜欢她的姐们。 马洛阳这般有钱又有能耐还有脸的姑娘,谁家不喜欢啊。 这李泉也太有眼不识泰山了。 闻离和李夫人窝在角落里说悄悄话。她问:“马家祖宅的事,李泉真一点没插手?” 李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 “他若是拿去当投名状向人家姑娘求好,你说我和他爹会不愿意吗?哪怕革了这一身家当,这一张老脸,怎么样也得把人家姑娘的老宅子给留下来啊。” 李夫人继续叹气:“可是宝贝儿啊你知道我家那死儿子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国有国法,该拆的宅子就得拆。” 李夫人扶着脑袋,一副马上就要被李泉气晕的样子。 “平日里做什么事都没见他这般守过规矩。”她气得直喘气,“这不是摆明了要人家姑娘难堪吗?” “不瞒你说啊离儿,我若是那姑娘,我绝对都不带多搭理一眼这人的。还不是因为投胎投到我们家了没办法扔,不然这种儿子我也是真不想认。” 李夫人话音刚落,马洛阳和唐然之,潘安就过来了。 几人看到李夫人,恭恭敬敬叫了好后,朝马洛阳使了个眼色之后就往别出去了。 李夫人亲昵地挽着马洛阳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闺女啊,实在不行你认我当娘,娘这一辈子也没个女儿,亏大发了。到时候娘给你找个好人家,李泉这种秽物场都不收的男子,我也是着实看着头疼。” 马洛阳到底是在生意场上混了多年的人,李夫人吐槽归吐槽,哪能真顺着她说她儿子的不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平夫 马洛阳道:“可是我就喜欢他那样的。李夫人和老爷这般杰出的人物,虎父无犬子,李泉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李夫人不要这般说他。” 李夫人一听乐了。 她拍着马洛阳的手背道:“也难得你还肯维护他。” “你这样的好姑娘,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闻离在旁边听着,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她在暗中给马洛阳竖了个大拇指,怪不得能这么快搞定李家父母呢,全靠这一张讨人喜欢的嘴。 若是她,不是仗着闻家大小姐的身份的话,没准早跟人掐起来了。 闻离随手把那包东西塞到了马洛阳的手里,朝几人抱歉地笑笑,“洛阳姐姐,就麻烦你帮我招待李老爷和李夫人了,我去那头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忙。” 李老爷:“闻大小姐贵人事忙,哪有我们这般闲功夫,去去,我们自己都能照顾好自己。” 闻离路过二人身边的时候,特意给两人使了个万事包在自己身上的眼色。 “二位便将心放到肚子里,我闻离今日既然敢开这红娘楼,没有金刚钻也绝不揽这瓷器活。只要你二人对马小姐满意就行,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泉那边的事,我保管都给你们办置妥当了。” 李老爷也是个上道的人,听闻离一说,赶紧给自家夫人使了个眼色。 李夫人从荷包中掏出一叠银票,“小小意思。” 闻离喜上眉梢地接过来,她道:“我也就不跟你们客气了。来日李家大婚,我闻家必会送上大礼。” 李夫人:“不敢不敢,闻大小姐心善,人来了就好。那犬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放心。”闻离朝他们摆摆手。 她心想,赵安宫里的药都到手了,还能失败咋地。 李泉是个正人君子,正是因为此,不耍无赖骗不来他的心。 闻离想着倒车回去,还是将马洛阳藏在背后的药拿了回来。 路过李老爷和李夫人跟前,脸不红心不跳地朝二人笑了笑。 坏人无论如何不能让马洛阳来做,若是东窗事发,全是她一人的错。 闻离想着实在不行全推赵安头上,如今天下就没有比他更位高权重者,谁还能说他半句不是对不。 她越想越开心,走起路来都觉得飘飘然不能自已。 李泉在前头招客熟门熟路,她的这些哥们干起活来从来不会跟她客气。 闻离随手抓了把瓜子到手里,一颗瓜子都还没磕,就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闻离重新将瓜子扔回盘里,上去还好气地拍了程若鱼一掌:“好啊你们,不在家里备考,一伙人全溜我这儿来了。” 话是这般说,但毕竟老皇帝还在,御史大夫也没出事,程若鱼所谓的上进心,在她看来就不是那么急不可耐了。 就好比她现在,想做什么做什么。 哪怕一直在做赔本生意,闻百万还年轻,多得是她能浪的年岁。 江慈穿了一身金丝白袍,头戴银冠,手中开了把扇子不停地扇啊扇。 闻离顿时也不知该义正严辞把人赶出去,还是装作没看见直接忽视他。 细想来他应该和赵安他们是一丘之貉,可是老瞒着她做一些过于不知分寸的事,捂着她的嘴看着老皇帝被“毒倒”的那日,她几乎哭得都要心碎了。 凡事不能提前说吗?她是会拖后腿怎么的。 闻离瞄了他一眼,直接扭头去了楼上厢房。 刚在椅子上气呼呼地坐下,外头窗户突然一阵动静,有人翻了进来。 男人言笑晏晏地将扇子别到身后,闻离这才注意到,原来他的扇子竟然是一把匕首。 江慈闪了个身,快到她几乎以为他要一刀结束自己的时候,他伸手朝她抱了上来。 “你小心点,小心点,”闻离道:“我有身孕了,不过三旬,脉象还不稳。” 男人的眸色暗了暗,几乎拿轻长胡茬的下巴蹭了蹭的脸,他哑着嗓音道:“其实我有时想起来会有些后悔,就好比那日,我应当叫百安郡主直接结束了那个男人。又或者,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我轻轻松松就送人去见阎王了。” “大伙都说闻大小姐和她家姑爷并无感情,多年来甚至……” 闻离知道他想说什么,陆瓷心里总有自己的一套方圆,她头年刚来的时候对他百般猜忌,人浑得不行。许多话都当不得真。 “你说,我若是强行给你绑了带回府,或者去个没人相熟的地方,你会不会同我日久生情啊?” 江慈说着,挨着她的脑袋,语气似摇尾乞怜,“你骗骗我呗,闻大小姐。” 闻离扳着他的肩膀将人方正,她道:“你别闹行不行,用这种娇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同老娘说话,是要同我证明你实际是个女人要和我做姐妹吗?” 她说:“你若是数不清数,我可以给你掰扯掰扯,咱俩才认识多久啊,几乎刚相识第一日,你就把拉着我对我百般讨好,你闹呢。本小姐总有天资之貌,也扛不起你没来由的亲近。” “你若是心里没鬼,我立马给你表演一柱香时辰的倒立信不信。” 闻离根本不会倒立。 因为她吃准了江慈根本就是别有居心。 她的直觉向来准到不行。 江慈送开她,硬是拉扯开一段距离来,他盯着她的眼睛,问到:“闻小姐那日与陆公子处相识,也不过一盏茶的时辰。光是因为他救了你,你便要以身相许的缘故吗?” 他来讨债似地道:“那我那日也在百安郡主手下救了你,那你也要以身相许吗?” 闻离双手环胸,对他这番话瞬间无语到不行。 她道:“要不这样好了,你也嫁来我闻家好了。太尉大人的儿子做小也不像话,我许你和陆瓷同等地位好了,你意下如何。你若是愿意的话,我马上捎人回去告诉爹爹,不用等科举开始我就能娶你过门。” 闻离毫不躲闪地看着他的眼睛。 她知道对付无赖就是要比他更无赖才姓。 江慈果然怂了。 他的脑袋都似乎往回缩了不少。 他道:“不行,我不接受平夫。我堂堂江大将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亏不亏。” 闻离冷笑一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从束发之年起就喜欢她 这世间就是除了陆瓷外,众人嘴里说着吃人的狂话,同她一般满嘴胡话,没个半句真话。 闻离嘴边挽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她道:“可陆瓷在我闻家也没犯任何大过,我也不该如此无情休了他是不。你若是嫌他出身寒门,不愿意与他平起平坐,那你做大,他做小?” 闻离说着朝他靠了过去,江慈闪身一躲,眼眸中逃避神色明显。 他道:“既然闻大小姐如今怀有身孕,应当小心着身子才是。” 说着他就要往窗外翻去。 闻离赶紧上前一步,赶在他之前抱住她。 娘亲的,不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她还是人吗。 闻离软了嗓音道:“江公子,我思慕你已久,那日晚我未来赴宴,实在是家里男人拖着走不开,如今你若是想同我再续前缘,并非不可。” 闻离说着忍着恶心将手伸进了不该放的地方,那里疤痕道道,是他的勋章,可不是他不要脸的凭据。 江慈想起满扶摇倾慕他的姑娘,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没有。 他是贪闻离的样貌身段,但是真没必要放弃大好年华守着一个女人老。 男人三妻四妾才是人家正道,闻老爷都是如此,到了他家独女身上,全反过来了。 江慈想到往后举步维艰的日子,瞬间就觉得浑身冰冷僵硬。 再热的脑子也热不了身子。 他道:“闻大小姐,我先前是同你说着玩,我江某对有夫之妇没有非分之想,请你自重。” 他推开她,重新从窗台跳回去的时候,匆忙间似乎看到了女人一脸得意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却好像又并不知错过了何。 江慈一头栽了下去,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崴了腿。 闻离赶紧关好窗,去找皂角净了手。 不瞒他说,他嫌她是有夫之妇,她还嫌他又油又普信呢。 跑来故作深情个什么玩意儿,她生平很缺这东西吗? 她同陆瓷在甘水巷那么长时间,陆道全来的时候,她不信他一点风声都听不到。既不能同甘也不能共苦的人,谈你个头的情意绵长。 闻离瞬间觉得被他摸过的脸和下巴脏得不行,去红娘楼的后边一栋住房里泡了个澡找了身衣服换上。 重新出来时神清气爽,畅快极了。 权姨带着骆晚舟去认亲了,眼下她就剩下马洛阳的心上人,以及赵安的终生大事这两件未完成了。 事了了之后,她在这个时间便百无牵挂,若是可以的话,她想带着陆瓷回现代去。 可能唯一尴尬的是,现世的陆瓷若是见到一个同他长得一样的男人,那她这些年的苦心喜欢,岂不是藏不住了? 算了,她同眼前人好歹三媒六聘都是走完了的,同生共死,也有了不菲的关系。 误会就误会。 闻离趴在桌子上,一股失落的情绪油然而生。 她心想自己怎么可以如此花心呢。 两个陆瓷都似乎舍弃不掉。 每个对他来说都意义非常,每个人的出现都似乎给她的贫瘠无聊的生命带来了光。每个人都能治愈她。每一个陆瓷,都非常无辜的,完美契合地长在了她的择偶标准上。 闻离沉思了好一会儿,拿出口袋里的纸折子,去后厨捞了两壶酒出来。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良辰美景,此时不撒药更待何时。 闻离将李泉叫去了红娘楼的后院,这间房子就是她让马洛阳买下来专门留着给他俩的。 屋子里檀香四起,花香迷人,闻离想了想,还是把檀香给掐了省得李泉倒时扛不住睡着。 李泉看到闻离锁了门,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手脚并用朝着空气打了套醉拳。 他惊慌失措道:“闻大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陆瓷是我兄弟,我绝不能负他。” 闻离白了他一眼,“谁要你负他了。别说负他,你要是敢欺负他我都能掀了你项上人头,她往碗里倒了酒,当了他的面将玩意儿撒进去。” “来,”闻离按着他的脑袋,“喝。” 李泉一脸防备,“你要我喝什么?” “别问这么多,”闻离道:“又不会害你。” 她道:“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换到哪个朝代,哪个世纪都是高龄了。你难道不想香玉在怀,美人暖被窝吗?除非你喜欢男子,不然我还真不信了!” 闻离就差捏着他的下巴给人灌进去。 李泉吓得看见闻离都怕得不行。 他好心规劝道:“闻大小姐,不行。虽然你样貌身段,比比出众,全离安倾慕你的男子都能从城头排到城尾。可是我不行,我……” 他闭上眼,心一横,只言道。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闻离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说,谁?哪家姑娘?若是我认识的,我明日就准你们成婚。”认识的有纠缠的,只有马洛阳一个。“不认识的,我明日就上她家去砍人。或者把花满楼这些归顺来的公子哥送过去供人家挑选,仍是不给你留机会。” 李泉赶紧道:“你认识,你认识。你放过我闻大小姐。” “不行。”闻离道。她拽着他的脑袋,哪怕知道男女力量悬殊,身份地位摆在这,谅李泉也不敢同她动手。她道:“那你说,是谁,既然是我认识的,你报名字就行了。” “若是本小姐不愿意,明日就将她绑了上花轿嫁人,让你死了这条心。” 李泉:“你方才不是还说,若是你认识的,就准我们成婚。怎么又要将人绑了上花轿嫁给别人。” 他哭丧着脸道:“我求求你了闻大小姐,曾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该招惹你的。” 闻离:“那你先说,是谁。大丈夫岂能敢喜欢不敢与人道。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再不开口没准人家娘子都同别人跑了。” 李泉咽了咽口水,似乎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就在闻离等得不耐烦了又要拽着人的衣领往酒里按的时候,他道:“马洛阳!” “马洛阳。”他一副视死如归地表情:“我从束发那年就喜欢她,我只是从来不敢承认罢了。” 闻离当下喜得找不着北,她赶紧和李泉哥俩好地在座位上坐下来。 “那你赶快喝了,你知道我在里头放了什么吗?反正你胆子怂,太怂了,若是明日觉得没法见人,你就全推这碗酒上,我给你作证,绝对不亏我告诉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从束发之年起就喜欢她 这世间就是除了陆瓷外,众人嘴里说着吃人的狂话,同她一般满嘴胡话,没个半句真话。 闻离嘴边挽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她道:“可陆瓷在我闻家也没犯任何大过,我也不该如此无情休了他是不。你若是嫌他出身寒门,不愿意与他平起平坐,那你做大,他做小?” 闻离说着朝他靠了过去,江慈闪身一躲,眼眸中逃避神色明显。 他道:“既然闻大小姐如今怀有身孕,应当小心着身子才是。” 说着他就要往窗外翻去。 闻离赶紧上前一步,赶在他之前抱住她。 娘亲的,不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她还是人吗。 闻离软了嗓音道:“江公子,我思慕你已久,那日晚我未来赴宴,实在是家里男人拖着走不开,如今你若是想同我再续前缘,并非不可。” 闻离说着忍着恶心将手伸进了不该放的地方,那里疤痕道道,是他的勋章,可不是他不要脸的凭据。 江慈想起满扶摇倾慕他的姑娘,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没有。 他是贪闻离的样貌身段,但是真没必要放弃大好年华守着一个女人老。 男人三妻四妾才是人家正道,闻老爷都是如此,到了他家独女身上,全反过来了。 江慈想到往后举步维艰的日子,瞬间就觉得浑身冰冷僵硬。 再热的脑子也热不了身子。 他道:“闻大小姐,我先前是同你说着玩,我江某对有夫之妇没有非分之想,请你自重。” 他推开她,重新从窗台跳回去的时候,匆忙间似乎看到了女人一脸得意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却好像又并不知错过了何。 江慈一头栽了下去,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崴了腿。 闻离赶紧关好窗,去找皂角净了手。 不瞒他说,他嫌她是有夫之妇,她还嫌他又油又普信呢。 跑来故作深情个什么玩意儿,她生平很缺这东西吗? 她同陆瓷在甘水巷那么长时间,陆道全来的时候,她不信他一点风声都听不到。既不能同甘也不能共苦的人,谈你个头的情意绵长。 闻离瞬间觉得被他摸过的脸和下巴脏得不行,去红娘楼的后边一栋住房里泡了个澡找了身衣服换上。 重新出来时神清气爽,畅快极了。 权姨带着骆晚舟去认亲了,眼下她就剩下马洛阳的心上人,以及赵安的终生大事这两件未完成了。 事了了之后,她在这个时间便百无牵挂,若是可以的话,她想带着陆瓷回现代去。 可能唯一尴尬的是,现世的陆瓷若是见到一个同他长得一样的男人,那她这些年的苦心喜欢,岂不是藏不住了? 算了,她同眼前人好歹三媒六聘都是走完了的,同生共死,也有了不菲的关系。 误会就误会。 闻离趴在桌子上,一股失落的情绪油然而生。 她心想自己怎么可以如此花心呢。 两个陆瓷都似乎舍弃不掉。 每个对他来说都意义非常,每个人的出现都似乎给她的贫瘠无聊的生命带来了光。每个人都能治愈她。每一个陆瓷,都非常无辜的,完美契合地长在了她的择偶标准上。 闻离沉思了好一会儿,拿出口袋里的纸折子,去后厨捞了两壶酒出来。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良辰美景,此时不撒药更待何时。 闻离将李泉叫去了红娘楼的后院,这间房子就是她让马洛阳买下来专门留着给他俩的。 屋子里檀香四起,花香迷人,闻离想了想,还是把檀香给掐了省得李泉倒时扛不住睡着。 李泉看到闻离锁了门,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手脚并用朝着空气打了套醉拳。 他惊慌失措道:“闻大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陆瓷是我兄弟,我绝不能负他。” 闻离白了他一眼,“谁要你负他了。别说负他,你要是敢欺负他我都能掀了你项上人头,她往碗里倒了酒,当了他的面将玩意儿撒进去。” “来,”闻离按着他的脑袋,“喝。” 李泉一脸防备,“你要我喝什么?” “别问这么多,”闻离道:“又不会害你。” 她道:“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换到哪个朝代,哪个世纪都是高龄了。你难道不想香玉在怀,美人暖被窝吗?除非你喜欢男子,不然我还真不信了!” 闻离就差捏着他的下巴给人灌进去。 李泉吓得看见闻离都怕得不行。 他好心规劝道:“闻大小姐,不行。虽然你样貌身段,比比出众,全离安倾慕你的男子都能从城头排到城尾。可是我不行,我……” 他闭上眼,心一横,只言道。 “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闻离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说,谁?哪家姑娘?若是我认识的,我明日就准你们成婚。”认识的有纠缠的,只有马洛阳一个。“不认识的,我明日就上她家去砍人。或者把花满楼这些归顺来的公子哥送过去供人家挑选,仍是不给你留机会。” 李泉赶紧道:“你认识,你认识。你放过我闻大小姐。” “不行。”闻离道。她拽着他的脑袋,哪怕知道男女力量悬殊,身份地位摆在这,谅李泉也不敢同她动手。她道:“那你说,是谁,既然是我认识的,你报名字就行了。” “若是本小姐不愿意,明日就将她绑了上花轿嫁人,让你死了这条心。” 李泉:“你方才不是还说,若是你认识的,就准我们成婚。怎么又要将人绑了上花轿嫁给别人。” 他哭丧着脸道:“我求求你了闻大小姐,曾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该招惹你的。” 闻离:“那你先说,是谁。大丈夫岂能敢喜欢不敢与人道。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再不开口没准人家娘子都同别人跑了。” 李泉咽了咽口水,似乎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就在闻离等得不耐烦了又要拽着人的衣领往酒里按的时候,他道:“马洛阳!” “马洛阳。”他一副视死如归地表情:“我从束发那年就喜欢她,我只是从来不敢承认罢了。” 闻离当下喜得找不着北,她赶紧和李泉哥俩好地在座位上坐下来。 “那你赶快喝了,你知道我在里头放了什么吗?反正你胆子怂,太怂了,若是明日觉得没法见人,你就全推这碗酒上,我给你作证,绝对不亏我告诉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结局倒计时 李泉顺着闻离的路子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你可别送错人,不然我宁愿死。” 闻离:“放心放心,搞错人了我先去狗。” 李泉还是不放心,抓着桌子,他道:“三媒六聘,我爹娘早就备好了。” “你说得对,”他说着眼泪汪汪,“我就是怂。你千万记得告诉她,让她别怕。” 他喝完自己还是怂得不行,“要不我还是等礼成了再…… ” “你放心。”闻离将人按回到座位上,“或许小马不在乎这些呢。我先去把人给你找来,你俩坐着好好聊聊,好好商量可以嘛?我怕你再同我叨叨下去,你就该脑子不清,对我下手了。” 李泉:“……闻大小姐,好好说话。” 闻离一脸狞笑,实际上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 她也不再同他废话,转身锁上门出去了。 还没走过廊亭,她就在长椅上看到了独自赏花的马洛阳。 她看到闻离过来,喜忧参半,想在脸上扯出笑容来,撑了撑嘴角,还是同鬼一般难看。 “他,是不是不愿意。” “那哪能啊。”闻离一把子将人拉起来,“你快去,唉。” 她说着叹了口气,马洛阳的心瞬间就降到了谷底。 闻离道:“李泉真是太怂了,他要是早承认喜欢你,说不定我这两年都能给你俩孩子当干娘了。想想真是亏大发了。” “你说什么?”马洛阳听闻几近整个人都是懵的。“什么喜欢?他喜欢谁?” 闻离瞬间脑补了一套。 马什么梅! “李泉说他从束发之年前就喜欢你。”闻离道:“他就是怂,不敢认罢了。我瞧他现在也怂,洛阳啊,我爹爹说过,姑娘家家的凡事要自己争取,不要等着男人来开口……” 她话还没说完,马洛阳直接拔腿跑了。 闻离无奈地摇了摇,脸上的笑容还没挂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赶紧跟着她跑。 不管如何,她起码要确定屋里就是他们俩人。无敌狗血的电视剧里这般走错屋的太多了,没有见到最后一眼她死不瞑目。 马洛阳站在门外深呼吸,闻离直接上前去给她开了锁,一把推开门。 外头的冷空气吹得李泉整人一哆嗦,他扭头一眼看到马洛阳,几乎捱不住地转回头去。 闻离进去嚎了两嗓子确定没人之后,关上门出来。 她坐在门槛上,看着碧空无云,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觉得世界一片安宁。 来这里一年多了,日子有过大起大落,总的来说也算是平安遂顺。不知为何,有种要离开的失落感。 她是不是快回去了? 闻离怔怔地坐在原地,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强烈地想法,她要回府上去,再去见见陆瓷,见见闻百万,见见玉娘,见见权姨。 还有赵安,他身份尊贵,又有这么多人为他出谋划策,有她没她应该没关系。 闻离想着一路狂奔而去,万一以后这些人都见不到了怎么办啊。 刚一进闻府,闻百万从外头谈完生意回来,披星戴月,闻离也不管他是否灰头土脸,朝他抱了个满怀。 她道:“爹爹,若是以后阿离没出息,你别怪我。你记得和玉娘他们多生几个,若是阿离以后没出息,还有弟弟妹妹帮衬我。” 不知道原主回来之后,会不会和陆瓷好好过日子,还是脑子一热,继续过回以前的炮灰生活。 应该不会的,老皇帝已经做了太上皇了,赵安会越来越靠谱,他们那么一大伙人,总不能护不住她一人。 “说什么呢阿离。”玉娘嗔怪道,“爹娘就要你一个宝贝。” “不。”闻离眼泪哗啦啦地挂,她道:“我要弟弟妹妹,我好无聊的。我还开了红娘楼,还有那么多生意,往后若是要我一个人管闻家的偌大家产,你们是想要我累死嘛?” 闻离急得直跺脚。 玉娘看她哭自己也忍不住抹眼泪,“阿离乖,阿离不哭,玉娘答应你,别哭了。” 心儿:“闻离!你最近怎么回事,娘们唧唧的。你不是要个弟弟妹妹嘛,老娘给你生,老娘就算爬墙都给你生。” 闻离被心儿的话给逗笑了,她道:“那你快去,快去。” 心儿被闻离一击,又红着脸躲到闻百万身后,“那还是不了,若不是老爷的孩子,万一没有阿离这般机灵好看怎么办。” “我那是随了我倾国倾城的娘亲了!”闻离笑闹道。 不过闻百万虽然叫老爷,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放到现世去,比她大不了几岁了。有颜值又有钱,现代哪个企业家也比不上啊。 闻离同他们寒暄完,去房内找了陆瓷。 她站在窗外好一会儿,看他全身贯注的翻书做题,皮肤白的像是会发光,整个人俊得不行。 真可惜啊,不能同他白头到老。 她在这个世界,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家境是,男人也是。 好舍不得哦。 闻离擦了擦鼻子,推门进了屋。 她坐到书案前,陆瓷还在翻书,无意识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回来了?”他把书摊在自己面前,“赵安说顶着他皇帝的帽子也必定给你争取来一块考试的机会。这是我这些日子的心得,你临时抱佛脚补补,不会得问我,我也给你解释。” 陆瓷是真心刻苦用功在备考的。 闻离伸了个懒腰,将本子拿过来。 罢了,管它明朝是否天亮,她且好好珍惜眼前的日子。 两人一块备考到更夫打了五更,闻离正要起身去给自己弄杯水喝,发现书里掉出来一张小纸条。 小方块的纸上写着:“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还是宛丘那句。 她无意识翻过面看了一眼,发现背后也写了一句。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一股无言地悲伤涌上了脑袋,她险些呼吸不过来。 往后,陆瓷就不要给她写这些了。早知道还不如成全他和宋羡呢,唯有按照原书的走向才是大好结局。 她为什么非要去违天命。 陆瓷看到她捡到那张纸,赶紧笑闹着拿过来给它撕了。 他道:“你怎么随手就只能捡到这两句。” 他说着把簿子下抄写的其他几句诗经中的名句递给她。 “式微,式微,胡不归。”他道:“这是方才想你了,可是你还在外头没归家写的。” “还有。这几个字是我写得最漂亮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结局倒计时 李泉顺着闻离的路子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你可别送错人,不然我宁愿死。” 闻离:“放心放心,搞错人了我先去狗。” 李泉还是不放心,抓着桌子,他道:“三媒六聘,我爹娘早就备好了。” “你说得对,”他说着眼泪汪汪,“我就是怂。你千万记得告诉她,让她别怕。” 他喝完自己还是怂得不行,“要不我还是等礼成了再…… ” “你放心。”闻离将人按回到座位上,“或许小马不在乎这些呢。我先去把人给你找来,你俩坐着好好聊聊,好好商量可以嘛?我怕你再同我叨叨下去,你就该脑子不清,对我下手了。” 李泉:“……闻大小姐,好好说话。” 闻离一脸狞笑,实际上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 她也不再同他废话,转身锁上门出去了。 还没走过廊亭,她就在长椅上看到了独自赏花的马洛阳。 她看到闻离过来,喜忧参半,想在脸上扯出笑容来,撑了撑嘴角,还是同鬼一般难看。 “他,是不是不愿意。” “那哪能啊。”闻离一把子将人拉起来,“你快去,唉。” 她说着叹了口气,马洛阳的心瞬间就降到了谷底。 闻离道:“李泉真是太怂了,他要是早承认喜欢你,说不定我这两年都能给你俩孩子当干娘了。想想真是亏大发了。” “你说什么?”马洛阳听闻几近整个人都是懵的。“什么喜欢?他喜欢谁?” 闻离瞬间脑补了一套。 马什么梅! “李泉说他从束发之年前就喜欢你。”闻离道:“他就是怂,不敢认罢了。我瞧他现在也怂,洛阳啊,我爹爹说过,姑娘家家的凡事要自己争取,不要等着男人来开口……” 她话还没说完,马洛阳直接拔腿跑了。 闻离无奈地摇了摇,脸上的笑容还没挂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赶紧跟着她跑。 不管如何,她起码要确定屋里就是他们俩人。无敌狗血的电视剧里这般走错屋的太多了,没有见到最后一眼她死不瞑目。 马洛阳站在门外深呼吸,闻离直接上前去给她开了锁,一把推开门。 外头的冷空气吹得李泉整人一哆嗦,他扭头一眼看到马洛阳,几乎捱不住地转回头去。 闻离进去嚎了两嗓子确定没人之后,关上门出来。 她坐在门槛上,看着碧空无云,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觉得世界一片安宁。 来这里一年多了,日子有过大起大落,总的来说也算是平安遂顺。不知为何,有种要离开的失落感。 她是不是快回去了? 闻离怔怔地坐在原地,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非常强烈地想法,她要回府上去,再去见见陆瓷,见见闻百万,见见玉娘,见见权姨。 还有赵安,他身份尊贵,又有这么多人为他出谋划策,有她没她应该没关系。 闻离想着一路狂奔而去,万一以后这些人都见不到了怎么办啊。 刚一进闻府,闻百万从外头谈完生意回来,披星戴月,闻离也不管他是否灰头土脸,朝他抱了个满怀。 她道:“爹爹,若是以后阿离没出息,你别怪我。你记得和玉娘他们多生几个,若是阿离以后没出息,还有弟弟妹妹帮衬我。” 不知道原主回来之后,会不会和陆瓷好好过日子,还是脑子一热,继续过回以前的炮灰生活。 应该不会的,老皇帝已经做了太上皇了,赵安会越来越靠谱,他们那么一大伙人,总不能护不住她一人。 “说什么呢阿离。”玉娘嗔怪道,“爹娘就要你一个宝贝。” “不。”闻离眼泪哗啦啦地挂,她道:“我要弟弟妹妹,我好无聊的。我还开了红娘楼,还有那么多生意,往后若是要我一个人管闻家的偌大家产,你们是想要我累死嘛?” 闻离急得直跺脚。 玉娘看她哭自己也忍不住抹眼泪,“阿离乖,阿离不哭,玉娘答应你,别哭了。” 心儿:“闻离!你最近怎么回事,娘们唧唧的。你不是要个弟弟妹妹嘛,老娘给你生,老娘就算爬墙都给你生。” 闻离被心儿的话给逗笑了,她道:“那你快去,快去。” 心儿被闻离一击,又红着脸躲到闻百万身后,“那还是不了,若不是老爷的孩子,万一没有阿离这般机灵好看怎么办。” “我那是随了我倾国倾城的娘亲了!”闻离笑闹道。 不过闻百万虽然叫老爷,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放到现世去,比她大不了几岁了。有颜值又有钱,现代哪个企业家也比不上啊。 闻离同他们寒暄完,去房内找了陆瓷。 她站在窗外好一会儿,看他全身贯注的翻书做题,皮肤白的像是会发光,整个人俊得不行。 真可惜啊,不能同他白头到老。 她在这个世界,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最好的,家境是,男人也是。 好舍不得哦。 闻离擦了擦鼻子,推门进了屋。 她坐到书案前,陆瓷还在翻书,无意识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回来了?”他把书摊在自己面前,“赵安说顶着他皇帝的帽子也必定给你争取来一块考试的机会。这是我这些日子的心得,你临时抱佛脚补补,不会得问我,我也给你解释。” 陆瓷是真心刻苦用功在备考的。 闻离伸了个懒腰,将本子拿过来。 罢了,管它明朝是否天亮,她且好好珍惜眼前的日子。 两人一块备考到更夫打了五更,闻离正要起身去给自己弄杯水喝,发现书里掉出来一张小纸条。 小方块的纸上写着:“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还是宛丘那句。 她无意识翻过面看了一眼,发现背后也写了一句。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一股无言地悲伤涌上了脑袋,她险些呼吸不过来。 往后,陆瓷就不要给她写这些了。早知道还不如成全他和宋羡呢,唯有按照原书的走向才是大好结局。 她为什么非要去违天命。 陆瓷看到她捡到那张纸,赶紧笑闹着拿过来给它撕了。 他道:“你怎么随手就只能捡到这两句。” 他说着把簿子下抄写的其他几句诗经中的名句递给她。 “式微,式微,胡不归。”他道:“这是方才想你了,可是你还在外头没归家写的。” “还有。这几个字是我写得最漂亮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闻离从前没有人互诉过衷肠,自然不知同有情人背诗词都是这般情意绵长。 闻离:“我,我……我没有什么文化,要不给你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其实她是想说,要不给你敲电脑写段数学公式。 可是古人哪里懂这些,胸口碎大石是她唯一又土又诚的心意了。 陆瓷走过去薅了把她的脑袋,他道:“其实像这种,死生契阔地还不够表达我的心意。我其实有句更喜欢的。” “什么?”闻离扭头看他。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他抬手将人拥入怀里,“不管去哪,我都沿着大道跟你走,紧紧地抓着你的衣袖,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忘了我们这一世的情意。要永远喜欢我,不能遇见更好的就把我丢了。” 闻离不知该喜或悲。 这首《遵大路》是他们上大课的时候一个老教授随意提道的,她记得朱熹还斥这首诗里的女子不要脸呢。 如今不要脸的人换成陆瓷,倒是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恐怕就是朱老头站她面前评判的时候,会跟他吵一架的水平。 “好了,”闻离道:“去哪我都会记得你的。我喜欢你,也只喜欢一个。若是将来我们不在一块,你就重新找个姑娘好好过日子。如果长得和我一样那最好不过啦。” 陆瓷心里隐隐约约也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他不禁琢磨起闻离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是要回去了吗?他先来这个世界,那他会不会先她一步…… 他想着捧起她的脸道:“闻离,你记着,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记着你,喜欢你,此生不离。若是有天你找不到我了,你可千万别和其他人好,你一定能找到我的。” 闻离不知道为啥,总觉得两人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 但是陆瓷咋回事,她都许他重新改嫁了,为何到她这里就变成了,非要一生守一人了。不止如此,还要去费大力气找他? 那怎么可以呢。 闻离赶紧把人推开,义正严辞道:“不行!本姑娘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找你一张脸的是本姑娘最大的耐心了。” 主要是等她从书里出去了,还能百般沉浸在此不成。 满脑子书里的事,别人会觉得她深、井、冰。 “那也行。”陆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千万记得找我一样的。” 闻离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虽没有反驳他,但其实在内心百般腹诽。 她倒是想找呢,这个世界的陆瓷,强权就给娶了。现世的陆瓷,根本就不喜欢她啊。毕业答辩过了之后,没准两人各奔东西,哪里还有那些什么接触的机会。 她都能想象出来,自己若是去找陆瓷表白,下场一定不会比那几个师姐妹好多少。 没准因为两人较为熟稔的缘故,下场更加尴尬凄惨呢。 大梦一场,总该醒了。 闻离一身疲惫地醒来,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地。 还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现代的建筑,床头柜边闹钟在叫,左手边的书桌上放着厚重的游戏本和充电线。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关掉闹钟。 怪不得这么累呢,熬夜熬到天亮了才睡,不过才一个小时。 原来百般经历,到头来不过才短短一个时辰啊。 闻离摸了眼镜,从床上爬起来。 父母周末正好在家里休息,看到闻离,父亲放下手里的报纸,指了指桌上的早餐:“闻离,自己去微波炉里热一下吃。怎么起这么迟,你平时可是从来不晚起的。” 有吗?她平时都不睡懒觉吗? 闻离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坐到餐桌前,木然地拿起三明治就往嘴里塞。 母亲做完瑜伽从运动室里出来,看了闻离一眼,“给你懒的,deadli e写完了?” 闻离点了点头,她记得早些日子就做完了。 其实醒来到现在都有些懵,看父亲西装革履,不再是闻百万那个小年轻的爹,看着老妈容光焕发,儒雅又有风姿,偏偏不如权姨和玉娘那般百般无脑维护她。 “今天晚上你们导师手底下的几个人聚餐,你记得穿好看些。都快毕业了,别老是这么一副死板的学生样。” 闻离低低应了一声,继续啃三明治。 她记得早年的时候,她稍微穿得像班里其他好看的女生靠齐一点,就会被老娘各种言语讽刺,要她好好读书,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如今不知是不是觉得她年纪到了,该有自由的时候了。 闻离回房间换了身简约的衣裳,t恤是大版的,套在她的身上宽松又显骨架。她翻了条休闲裤出来。因为在书里一趟,她甚至都对自己的身材有了番清醒的认知。 可是那有怎么样呢,哪怕她的腿又长又直,她也没法抛弃简单舒适的休闲裤。 还是继续丑着。 她甚至从抽屉里去找了一个更加丑的眼睛框。 管它会不会见到陆瓷呢,反正她心如死灰,毫无波动。 闻离连包都懒得背,钥匙手机往口袋里一踹,去地下室看了眼车,想了想,怕停车烦,还是出门坐公交。 要知道,她在梦里,可是开发了一整套的骑手业务。 如今大城市拥挤的,她连自行车都是几年前骑的。 导师在群里艾特全体人,“大家注意,在城东的‘水榭楼台’酒店,不是在城北的。大家不要走错。” “王导下大本了啊。同学们不给力不行啊,论文交一交,交一交。” 班长第一个艾特的就是陆瓷。 闻离看着陆瓷的情头有些恍惚。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 她就算再不通世故,也该知道他的头像是什么意思。 有人艾特完陆瓷就开始艾特她,“陆瓷,行不行啊你。闻离早交了,瞧瞧我们班的标杆,我可听说人已经收到好几个大厂的offe 了。” 王老师:“别闹别闹,闻离有的,你们当陆瓷没有吗?” “懂懂懂,妇唱夫随。” 一群人开始发表情包。 闻离真不是听他们说妇唱夫随这个词,到她这儿全是反着来的。 可是她何时跟陆瓷在私底下有过多的接触了。 大伙比她还能自作多情。 很快有人就注意到了:“咦,大家发现了吗?情头唉,陆瓷用情头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闻离从前没有人互诉过衷肠,自然不知同有情人背诗词都是这般情意绵长。 闻离:“我,我……我没有什么文化,要不给你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其实她是想说,要不给你敲电脑写段数学公式。 可是古人哪里懂这些,胸口碎大石是她唯一又土又诚的心意了。 陆瓷走过去薅了把她的脑袋,他道:“其实像这种,死生契阔地还不够表达我的心意。我其实有句更喜欢的。” “什么?”闻离扭头看他。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他抬手将人拥入怀里,“不管去哪,我都沿着大道跟你走,紧紧地抓着你的衣袖,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忘了我们这一世的情意。要永远喜欢我,不能遇见更好的就把我丢了。” 闻离不知该喜或悲。 这首《遵大路》是他们上大课的时候一个老教授随意提道的,她记得朱熹还斥这首诗里的女子不要脸呢。 如今不要脸的人换成陆瓷,倒是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恐怕就是朱老头站她面前评判的时候,会跟他吵一架的水平。 “好了,”闻离道:“去哪我都会记得你的。我喜欢你,也只喜欢一个。若是将来我们不在一块,你就重新找个姑娘好好过日子。如果长得和我一样那最好不过啦。” 陆瓷心里隐隐约约也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他不禁琢磨起闻离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是要回去了吗?他先来这个世界,那他会不会先她一步…… 他想着捧起她的脸道:“闻离,你记着,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记着你,喜欢你,此生不离。若是有天你找不到我了,你可千万别和其他人好,你一定能找到我的。” 闻离不知道为啥,总觉得两人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 但是陆瓷咋回事,她都许他重新改嫁了,为何到她这里就变成了,非要一生守一人了。不止如此,还要去费大力气找他? 那怎么可以呢。 闻离赶紧把人推开,义正严辞道:“不行!本姑娘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找你一张脸的是本姑娘最大的耐心了。” 主要是等她从书里出去了,还能百般沉浸在此不成。 满脑子书里的事,别人会觉得她深、井、冰。 “那也行。”陆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你千万记得找我一样的。” 闻离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虽没有反驳他,但其实在内心百般腹诽。 她倒是想找呢,这个世界的陆瓷,强权就给娶了。现世的陆瓷,根本就不喜欢她啊。毕业答辩过了之后,没准两人各奔东西,哪里还有那些什么接触的机会。 她都能想象出来,自己若是去找陆瓷表白,下场一定不会比那几个师姐妹好多少。 没准因为两人较为熟稔的缘故,下场更加尴尬凄惨呢。 大梦一场,总该醒了。 闻离一身疲惫地醒来,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地。 还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现代的建筑,床头柜边闹钟在叫,左手边的书桌上放着厚重的游戏本和充电线。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关掉闹钟。 怪不得这么累呢,熬夜熬到天亮了才睡,不过才一个小时。 原来百般经历,到头来不过才短短一个时辰啊。 闻离摸了眼镜,从床上爬起来。 父母周末正好在家里休息,看到闻离,父亲放下手里的报纸,指了指桌上的早餐:“闻离,自己去微波炉里热一下吃。怎么起这么迟,你平时可是从来不晚起的。” 有吗?她平时都不睡懒觉吗? 闻离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她坐到餐桌前,木然地拿起三明治就往嘴里塞。 母亲做完瑜伽从运动室里出来,看了闻离一眼,“给你懒的,deadli e写完了?” 闻离点了点头,她记得早些日子就做完了。 其实醒来到现在都有些懵,看父亲西装革履,不再是闻百万那个小年轻的爹,看着老妈容光焕发,儒雅又有风姿,偏偏不如权姨和玉娘那般百般无脑维护她。 “今天晚上你们导师手底下的几个人聚餐,你记得穿好看些。都快毕业了,别老是这么一副死板的学生样。” 闻离低低应了一声,继续啃三明治。 她记得早年的时候,她稍微穿得像班里其他好看的女生靠齐一点,就会被老娘各种言语讽刺,要她好好读书,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如今不知是不是觉得她年纪到了,该有自由的时候了。 闻离回房间换了身简约的衣裳,t恤是大版的,套在她的身上宽松又显骨架。她翻了条休闲裤出来。因为在书里一趟,她甚至都对自己的身材有了番清醒的认知。 可是那有怎么样呢,哪怕她的腿又长又直,她也没法抛弃简单舒适的休闲裤。 还是继续丑着。 她甚至从抽屉里去找了一个更加丑的眼睛框。 管它会不会见到陆瓷呢,反正她心如死灰,毫无波动。 闻离连包都懒得背,钥匙手机往口袋里一踹,去地下室看了眼车,想了想,怕停车烦,还是出门坐公交。 要知道,她在梦里,可是开发了一整套的骑手业务。 如今大城市拥挤的,她连自行车都是几年前骑的。 导师在群里艾特全体人,“大家注意,在城东的‘水榭楼台’酒店,不是在城北的。大家不要走错。” “王导下大本了啊。同学们不给力不行啊,论文交一交,交一交。” 班长第一个艾特的就是陆瓷。 闻离看着陆瓷的情头有些恍惚。 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 她就算再不通世故,也该知道他的头像是什么意思。 有人艾特完陆瓷就开始艾特她,“陆瓷,行不行啊你。闻离早交了,瞧瞧我们班的标杆,我可听说人已经收到好几个大厂的offe 了。” 王老师:“别闹别闹,闻离有的,你们当陆瓷没有吗?” “懂懂懂,妇唱夫随。” 一群人开始发表情包。 闻离真不是听他们说妇唱夫随这个词,到她这儿全是反着来的。 可是她何时跟陆瓷在私底下有过多的接触了。 大伙比她还能自作多情。 很快有人就注意到了:“咦,大家发现了吗?情头唉,陆瓷用情头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见过他换头像 “闻离,你的头像呢?” 半分钟内赶紧撤回了。 看到闻离还是一如即往的用着之前的富贵头像,再没人敢将两人扯到一块去多说两句。 群里的人同学开始将火力全往陆瓷身上带。 “陆瓷,出来招供,女方是谁,我们有人认识吗?够可以的啊,一声不吭,情头都换上了。” 群里也有女生道:“没准陆瓷就是随便网上找的头像,人家钢铁直男知道什么。” 一实验室里较为活跃的男生赶紧上了“no”的表情包。 他发了一句语音,闻离直接给点了语音转文字。 字一个字按顺序往外蹦,快到她几乎来不及反应。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钢的,越不轻易换头像。陆瓷之前头像用的一直都是户外有名的探险家,你们几时见过他换过头像。反正自我读博认识他以来就没换过。” “有情况,肯定有情况。” 第二句语音自动跳转翻译。 顶着自己秃头脑袋的王老师发:“全群老头子我资历最深,我见过!陆瓷大一那年刚被招生办招进来我就有去要过人的联系方式。理科强省的满分同学,物化数全国联赛第一名,我自然对他过分关注。” “什么时候换的?” “王老师,你开电脑,打字!你别发语音了,你语速太慢,我们听着着急。” “对啊,王老师,展示你神之右手的时候到了。你瞧瞧你,打字多快啊。” 老头语音又进来,“爱听不听。” “懒得开电脑,你们要听就将就将就。” 这会儿陆瓷不知才看到信息还是怎么的,突然冒出来回了一句:“怎么又聊到我了,我就是全群的八卦源头是。” “自己招供。艾特陆瓷。” “自己招供加一。” “加一。”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闻离的手机也跟着震了一声,她心想自己明明开了免打扰了。 她往下一翻,发现有人艾特自己。 “闻离,你来,王老师说话太慢了,你来替陆瓷说。姑娘美不美,芳龄几许,什么学历,家住何方,家中又有几口人。” 艾特完她的人后面马上跟了一句:“你们还是别吵她了,我们阿离作为老王最得意的两个门生之一,这会儿哪有闲工夫水群。” 闻离看着赶紧动了动手指回了一串感叹号。 “在在在,我们陆班花的光辉时刻,不能缺席。” 半天没回信息的陆瓷跟在他后面发了个锤人的表情包。 “好好说话,怎么称呼我的呢?” “哟哟哟,瞧瞧这语气,人闻离跟你陆班花什么关系啊。陆瓷,你可快管到太平洋去了。” “对了,班花,你这般和其他女孩子没轻重,你女朋友不吃醋吗?” 陆瓷回:“吃醋,心眼可小了。害羞” 若是方才闻离还存着侥幸心理,这会儿还真是彻底清醒了。 她置若罔闻地将手机收回到口袋里,刷了公交卡上了车。 一路城市风景如昨,与她记忆里的无二。 只是那一番美梦实在是过于长了,甚至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好似手机对面那个顶着情头的男人,还是她在梦里的夫君,轻昵地咬着她的下巴,非要让她说只喜欢他一人的男人。 怎么会呢,那就是一场,无尽绵长的梦而已。 人醒了故事就散了,再也回不去了。 往者不可谏,从前中学的时候不是背过的吗。 怎么这会儿脑子又拎不清了呢。 闻离想着,等再见到他,梦就该醒了。想想他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是个女生同他说话都不拒的性子,他看着她的时候何时有过别样的感情了。 不是单笑得跟二哈一样。 再无其他。 闻离闭上眼,压下心中的不快,重新打开了手机。 老王好半天的语音终于发了进来。 “又是一年春归处。那日我和你们的陆同学一块组团去山里农家乐,就是在那日,我亲眼看着他把头像换成了大红背景的两个字,又看到他腆着脸,还没出半分钟,换回了原来一张。” “我本来还纳闷呢,换就换呗,怎么还那般骄涩如小女生。” 老王的下一句语音还没进来,就有人发。 “公开处刑啊陆瓷。” “你们信不信,男人的直觉告诉我,这肯定和一个女人有关。” “快快,找找,我们群内有谁是大红背景俩字的,没准陆瓷就是想要和她组情头。” “班长,我怀疑你在明知故问。闻离啊!富贵两字顶多久了。” “陆瓷,你当时换的头像,不会是发财。” 老王划了说了半天的语音,打了两个字加一个表达着他激动无比的心情的符号进来。 “没错!” 语音又进来,这会儿他破天荒地加快了语速:“就是发财。当时若不是实在觉得不对劲,万般仔细看了,或许我还察觉不到事情有什么不对劲呢。” “那时候我朋友圈有个小红点,看到闻离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实验室里零星几许的实验器材,配文是:我好寒碜啊。” “就是从那之后,她把头像换成了富贵。” 老王语音:“老头子我当时还未觉得有何不妥,完全是看陆瓷换了那俩字的头像后,才彻彻底底注意到那俩大字的富贵头像。” “哟哟哟,这看来不仅是陆瓷的公开处刑,还是闻离的。” “老王,你这般说好吗?咱们在群里公开聊陆同学从前的光辉阵亡的暗恋事迹,万一被他女朋友看到…… ” 老王语音:“放心,我早就去检查过了,我们群内暂时没有人和他用相似的头像。” 陆瓷发了一串感叹号。 还没等别人的手速上来,老王的新语音红点提醒又进来了。 “王老师,速度够可以啊。” “老王,牛。” 老王回了个:“一般一般,也就是手速能吊打计算机系老师水平的程度。” “老王,谦虚谦虚。” 闻离看几人调侃,笑着点开了语音。 声音直接从手机外放听筒传了出来,她被吓了一跳,赶紧锁屏,拿出耳机。 降噪一开,全世界都瞬间安静了。 老王的声音百般活力非常地从耳机那头传过来,“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他的头像,用计算机解析一下,实际出来的图案是,一个酷酷的小男孩,捧着一个梨子,在干啥你们自己看。” 不知是谁动作快,直接动画解析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递情书 “我去,可以啊。” “我还以为我们班花要被别家截胡了呢。” “闻梨?闻离?陆瓷你恶不恶心。” 呕吐的表情直接在群内刷屏,一群人开始艾特她。 闻离实在不知陆瓷是什么意思,若真是他们误以为的那样,还真不如用发财呢。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按住说话发了一段:“王老师,你说是在城东的哪个酒店?东南西北哪边啊,我面前有家爱存不存,要往哪里走。” 周围汽车喧嚣,将杂音尽数收尽。 很快事情就被她带过去了。 一群人开始给她指路。 但是仍有要死不死的,来了一句:“陆瓷,女朋友来了,快去接一下。” “梨子,开导航,半路遇见什么事情请呼救,某个不要脸的男人就喜欢吃梨子。你若是撞到她了,估计尸骨无存。” “说什么呢你们。” 陆瓷回:“我把头像换回去了,别全屏吐了,脏到我的眼睛了。” “别啊,恶心归恶心,心意在就行。” “哈哈哈哈哈,你们自己看,司马昭之心,陆瓷换了什么!” “发财,艾特老王,是你当年见到那张吗?” 老王刷屏了十几个带着”是的是的就是它的”输入法自动生成表情包。 闻离实在无语至极,她想着,陆瓷这是在玩她呢还是咋的? 她到现在梦还没醒? 她半夜做梦的时候托梦给他了? “我|靠,真在一起了?” 一个“没”字在输入框里还没发出去,陆瓷就先她一步将字打了出来。 “没。发财的头像不是你们想看吗?我不过是满足一下你们的心愿罢了。” “那就是个普通的我觉得很有意思的头像,哪里有什么小男孩,我往上随手搜的图,有你们说的这么玄乎吗?” 闻离深呼了一口气,锁屏直接去找人问路。 兜兜转转了好几许她才在一家电影院楼下找到老王说的那家酒店。 其实就是个卖海鲜烧烤的大排档,啤酒烤串,愣是没有她会吃的。 好在热闹,烟火气扑鼻而来,全是生活的气息。 “闻离,这儿这儿。”老王朝他招呼道。 她不知陆瓷来了没有,走近一看,他也正同其他同学一般扭头看向来人,表情无二。 刚才那个“发财”果然就是一时兴起。 谁知她刚要落座,就有一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喊,“陆瓷,陆瓷,媳妇儿来了,让座啊。” 陆瓷扭头看着她,睁着大眼睛,似是无动于衷。 好一会儿,他才应声站起来,连着凳子给她挪了个位置。 要不要这么不情愿啊。闻离恨不得找其他地方落座。 可是看了一圈,都坐满了。 她装着无事一身轻地落座在陆瓷旁边的座位上,马上就有人给她递啤的。 “闻离,喝不喝,酒壮怂人胆,若是待会儿陆瓷喝醉了同你表白,你也喝醉了回嘴回去。老娘就看不上你!” 谈话间做了个非常夸张的喊话动作。 陆瓷闻言赶紧上去同人家扭在一块。 闻离实在是意兴阑珊,把啤的易拉罐放在一旁,扫了眼桌面,找油焖大虾吃。 闹了半天陆瓷也没再坐回来,直接挨着几个男生坐下。 小一级的一个学妹挨着闻离坐了过来,“唉,师姐,学长以前有没有私下和你有所表示过?” “陆瓷学长盛名在外,但是我们那一级的,据说所有喜欢他的女孩子,都阵亡了。你呢,你有和他表白过吗?” 她说着自言自语道:“其实我觉得还是不要挑明了好,做朋友挺好的。我们都可羡慕你了。兄弟情可以长长久久,情侣的话,多得是一年半载就分手的。好可惜啊。” 闻离说实话,同眼前的小师妹根本不熟。 只知道王老师今年刚带她,正儿八经话都没说上两句过。 也就,她当年往陆瓷抽屉里塞情书的时候被她撞见过。 她一向吃饭块回实验室的早,中午也不休息,也不知哪来的劲忙个没完。 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实验室的门开着,里头有个女生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什么。 闻离一进去,她看到人,送了一口气。 她道:“你就是闻离师姐。师姐好,我是王老师刚收进来读博的学生,这是我的门禁。”她将手里的卡片朝她扬了扬。 继续道:“师姐,这里那个座位是陆瓷学长的啊,我……我有礼物给他。” “你要送什么?”闻离随手给她指正了座位。 她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某牌子甜到发腻的巧克力,好心提醒道:“陆瓷不喜欢吃巧克力,不过你要送也可以,没准人家看小仙儿面儿上,就收下了。” 那姑娘看了一眼手中的巧克力,喃喃道:“陆瓷不喜欢吃巧克力啊。” “那我先把情书给他。巧克力的话,我去换成别的好了。师姐,你觉得辣条怎么样?” 闻离险些没忍住笑喷。 她琢磨着,这姑娘还真有创意。 “可以可以。”闻离说:“你学长他好这一口。薯片可乐他都喜欢,不要去买什么小蛋糕之类的,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是吗?”小女孩将情书放进了写有陆瓷大名的数据记录册里,安放妥当后,她笑盈盈地回过头来。 “那师姐你喜欢吃甜食吗?” 闻离不知她为何这般问,点了点头:“喜欢啊。我好甜口。” “唉,那你和陆瓷还真是不相配。” 这一句话闻离听着很是不舒服,虽然是实话,不舒服也不在话语本身,她只是很奇怪,他们来不过第一次见面,她和陆瓷之间,与她何干呐。 但是下一秒,她就原谅她了。 因为小姑娘跑到她跟前来,眼睛亮晶晶的,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蛋糕,她说:“师姐,那我们一块吃。既然你和陆瓷口味相悖,那往后他若是不喜欢吃的,我就送给你吃好了。” 闻离百般不乐意地挤出一个灿烂无比地笑脸,点了点头。 “好啊好啊,穷鬼正愁吃呢。” 实则她心里想的是,老娘差这一口吃的吗?好好的午休实验时间,全给你耽搁了。 要不是考虑到眼前姑娘长相水灵,有发展成陆瓷对象的可能,而王老师千万提醒她说,再怎不通人情,也得和自己的搭档人搞好关系。她和陆瓷是搭档,千万不好得罪。 更何况吃人家嘴软。她嫌弃仅仅是因为怕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并非是因为真不喜欢有人同她亲近。 谁知她蛋糕都还没吃两口,陆瓷就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递情书 “我去,可以啊。” “我还以为我们班花要被别家截胡了呢。” “闻梨?闻离?陆瓷你恶不恶心。” 呕吐的表情直接在群内刷屏,一群人开始艾特她。 闻离实在不知陆瓷是什么意思,若真是他们误以为的那样,还真不如用发财呢。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按住说话发了一段:“王老师,你说是在城东的哪个酒店?东南西北哪边啊,我面前有家爱存不存,要往哪里走。” 周围汽车喧嚣,将杂音尽数收尽。 很快事情就被她带过去了。 一群人开始给她指路。 但是仍有要死不死的,来了一句:“陆瓷,女朋友来了,快去接一下。” “梨子,开导航,半路遇见什么事情请呼救,某个不要脸的男人就喜欢吃梨子。你若是撞到她了,估计尸骨无存。” “说什么呢你们。” 陆瓷回:“我把头像换回去了,别全屏吐了,脏到我的眼睛了。” “别啊,恶心归恶心,心意在就行。” “哈哈哈哈哈,你们自己看,司马昭之心,陆瓷换了什么!” “发财,艾特老王,是你当年见到那张吗?” 老王刷屏了十几个带着”是的是的就是它的”输入法自动生成表情包。 闻离实在无语至极,她想着,陆瓷这是在玩她呢还是咋的? 她到现在梦还没醒? 她半夜做梦的时候托梦给他了? “我|靠,真在一起了?” 一个“没”字在输入框里还没发出去,陆瓷就先她一步将字打了出来。 “没。发财的头像不是你们想看吗?我不过是满足一下你们的心愿罢了。” “那就是个普通的我觉得很有意思的头像,哪里有什么小男孩,我往上随手搜的图,有你们说的这么玄乎吗?” 闻离深呼了一口气,锁屏直接去找人问路。 兜兜转转了好几许她才在一家电影院楼下找到老王说的那家酒店。 其实就是个卖海鲜烧烤的大排档,啤酒烤串,愣是没有她会吃的。 好在热闹,烟火气扑鼻而来,全是生活的气息。 “闻离,这儿这儿。”老王朝他招呼道。 她不知陆瓷来了没有,走近一看,他也正同其他同学一般扭头看向来人,表情无二。 刚才那个“发财”果然就是一时兴起。 谁知她刚要落座,就有一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喊,“陆瓷,陆瓷,媳妇儿来了,让座啊。” 陆瓷扭头看着她,睁着大眼睛,似是无动于衷。 好一会儿,他才应声站起来,连着凳子给她挪了个位置。 要不要这么不情愿啊。闻离恨不得找其他地方落座。 可是看了一圈,都坐满了。 她装着无事一身轻地落座在陆瓷旁边的座位上,马上就有人给她递啤的。 “闻离,喝不喝,酒壮怂人胆,若是待会儿陆瓷喝醉了同你表白,你也喝醉了回嘴回去。老娘就看不上你!” 谈话间做了个非常夸张的喊话动作。 陆瓷闻言赶紧上去同人家扭在一块。 闻离实在是意兴阑珊,把啤的易拉罐放在一旁,扫了眼桌面,找油焖大虾吃。 闹了半天陆瓷也没再坐回来,直接挨着几个男生坐下。 小一级的一个学妹挨着闻离坐了过来,“唉,师姐,学长以前有没有私下和你有所表示过?” “陆瓷学长盛名在外,但是我们那一级的,据说所有喜欢他的女孩子,都阵亡了。你呢,你有和他表白过吗?” 她说着自言自语道:“其实我觉得还是不要挑明了好,做朋友挺好的。我们都可羡慕你了。兄弟情可以长长久久,情侣的话,多得是一年半载就分手的。好可惜啊。” 闻离说实话,同眼前的小师妹根本不熟。 只知道王老师今年刚带她,正儿八经话都没说上两句过。 也就,她当年往陆瓷抽屉里塞情书的时候被她撞见过。 她一向吃饭块回实验室的早,中午也不休息,也不知哪来的劲忙个没完。 她回来的时候发现实验室的门开着,里头有个女生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干什么。 闻离一进去,她看到人,送了一口气。 她道:“你就是闻离师姐。师姐好,我是王老师刚收进来读博的学生,这是我的门禁。”她将手里的卡片朝她扬了扬。 继续道:“师姐,这里那个座位是陆瓷学长的啊,我……我有礼物给他。” “你要送什么?”闻离随手给她指正了座位。 她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某牌子甜到发腻的巧克力,好心提醒道:“陆瓷不喜欢吃巧克力,不过你要送也可以,没准人家看小仙儿面儿上,就收下了。” 那姑娘看了一眼手中的巧克力,喃喃道:“陆瓷不喜欢吃巧克力啊。” “那我先把情书给他。巧克力的话,我去换成别的好了。师姐,你觉得辣条怎么样?” 闻离险些没忍住笑喷。 她琢磨着,这姑娘还真有创意。 “可以可以。”闻离说:“你学长他好这一口。薯片可乐他都喜欢,不要去买什么小蛋糕之类的,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吃甜食。” “是吗?”小女孩将情书放进了写有陆瓷大名的数据记录册里,安放妥当后,她笑盈盈地回过头来。 “那师姐你喜欢吃甜食吗?” 闻离不知她为何这般问,点了点头:“喜欢啊。我好甜口。” “唉,那你和陆瓷还真是不相配。” 这一句话闻离听着很是不舒服,虽然是实话,不舒服也不在话语本身,她只是很奇怪,他们来不过第一次见面,她和陆瓷之间,与她何干呐。 但是下一秒,她就原谅她了。 因为小姑娘跑到她跟前来,眼睛亮晶晶的,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蛋糕,她说:“师姐,那我们一块吃。既然你和陆瓷口味相悖,那往后他若是不喜欢吃的,我就送给你吃好了。” 闻离百般不乐意地挤出一个灿烂无比地笑脸,点了点头。 “好啊好啊,穷鬼正愁吃呢。” 实则她心里想的是,老娘差这一口吃的吗?好好的午休实验时间,全给你耽搁了。 要不是考虑到眼前姑娘长相水灵,有发展成陆瓷对象的可能,而王老师千万提醒她说,再怎不通人情,也得和自己的搭档人搞好关系。她和陆瓷是搭档,千万不好得罪。 更何况吃人家嘴软。她嫌弃仅仅是因为怕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并非是因为真不喜欢有人同她亲近。 谁知她蛋糕都还没吃两口,陆瓷就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结婚了 他走到座位上翻了翻桌面的东西,闻离和身旁的小师妹两个人都紧张得不行。 只是小师妹的紧张挂在脸上,闻离表面云淡风轻。 陆瓷站在座位上,看了会儿手机,甚至回头看了闻离这边一眼,就是没去翻抽屉。 小师妹挽着闻离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说陆学长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她抽屉多了东西啊。” 闻离“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陆瓷。”她喊他,“吃不吃巧克力。” 按理来说他甚少吃巧克力,但是这次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朝她伸着手。 闻离和小师妹两人都愣了。 但好在闻离反应还算快,赶紧撞了撞小师妹的手肘,脸不红心不跳地朝她道:“巧克力呢,抓紧机会啊。” “哦哦。”小师妹赶紧把巧克力拿出来,双手奉上。 陆瓷接过来,在手中把玩着,问:“谁买的?” 小师妹红着脸,“我。” “王老师的新学生?”陆瓷随口问了一句,接着说:“在隔壁教室,走错了。” 他撕开巧克力,掰了一块放到嘴里,朝闻离道:“姐,付钱啊。小师妹刚来第一天,哪还有要她出钱请客的道理。王老师的所有学生当中你资格最老,给钱。” 闻离犹豫着没动。 她虽然不吃巧克力,但是也知道陆瓷撕开包装袋的那玩意儿不便宜。 “愣着干什么?”陆瓷捏着巧克力被他掰掉一块地方的包装袋敲了敲她,见她没反应,主动拿了她桌上的手机刷脸解锁要给小师妹转账。 陆瓷:“师妹,你手机呢?甭跟你师姐客气啊,她每年奖学金加补贴加卖的专利钱,能把你这巧克力工厂买下来。多少钱,我转你。” 小师妹愣愣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收钱码,“二百五。” 闻离差点没笑喷。 陆瓷:“……” 他赶紧转了钱把巧克力塞到闻离抽屉里,“我吃了二十五,剩下的全孝敬您了。” 闻离拿回手机,发现他还真不含糊,给自己转了二十五块钱。 小师妹收了钱,抱着吃剩的蛋糕,赶紧逃了。 “学长再见,学姐再见。” 待人走后,闻离还是没忍住笑,“二百五,不错,好数字。” “笑什么你。”陆瓷给了她一头皮,独自坐回到座位上。 在桌上磨蹭了一会儿后,他趴在桌面开始午睡。 待到实验室的人都差不多来齐了之后,他才慢慢转醒,也不知去抽屉里翻什么,情书从里头掉了出来。 旁边的同学赶紧抢过去看了眼,拍着他的肩膀道:“陆瓷,够可以啊。虽然情书这玩意儿浪费纸又不环保,还够土,但是架不住人家小姑娘心意足啊。哟,还是粉红色的。” “爱心,笔芯。” 陆瓷黑着脸敲了下旁边的同学,把情书拿了回来。 闻离看着那头的动静,总琢磨着他会不会回过头看自己一眼,她好借机调侃他两句以做掩饰这喜欢多年却毫不在意的掩饰。 谁知他压根就没空搭理自己,也根本想不到自己。 他拆开信窝在座位上,背靠着后边的桌子,认真看了起来。 “希望今年有人陪我跨年。哇,陆瓷,今年跨年有人陪了哦。” 陆瓷看文字慢,一时间也顾不上搭腔。 等他看完翻页确认背后没字之后,将信重新放到信封里头,塞进了抽屉。 闻离整个人木木的,不知他过年是否真的会有人一起陪他过了。 一趟实验下来,等待结果的空隙, 有人找他去便利店买吃的,他收拾了桌面的垃|圾,又翻了翻抽屉,将那个粉红色的少女信封一块捏在手里,全塞进了后边的垃圾桶。 闻离不禁碰了碰她抽屉里某本书的内页,待他走后,大力撕了下来绞碎扔了进了垃圾桶。 她比她们更为狼狈。 闻离想到那会儿的事,心中苦闷难压,抬手开了瓶带气的橙汁,埋头喝了一口。 她扭头问:“你现在有对象了吗?” 问完她纯粹觉得这句话有些多余,因为她低头就看见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并且在同一时间想起来,她好像在今夏的时候结婚了,还给过她请帖,就是当时忙到忘了去。 “我都结婚了!哎哟,师姐啊,您还真是贵人事忙。陆瓷师哥还去当了伴郎呢,当初本来想请你去当伴娘的,但是王老师后来说您手里有几个大项目没空,才找了别人的。” 她忙她忙,陆瓷明明和她做得是一个项目,怎么人家偏偏有空。 难不成女朋友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闻离:“不好意思,我和这个社会有点脱节。”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小师妹道:“虽然说学历高的人能在社会上一般也都比较吃得开,但是不乏也会有像师姐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嘛,可以理解。” “不过,以前我们每次聚餐师姐你都不来的,这次怎么……” “唉。”闻离叹了一口气,“最近我家太后在家呢,专找我不痛快,出来避避难。” 小师妹表示理解:“我没结婚前都不愿意在家里住,一天到晚催婚催婚,都不能有点新花样。你是我不愿意找吗,那不是喜欢的人追不到嘛。不过还好,错过了一个不喜欢我的,转眼就找到了一个我们彼此心意相投的。” “来,师姐,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也祝你,”小师妹歪头想了下,“估计师姐不一定需要男朋友,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事业顺利。” “谢谢,谢谢。”闻离同她一块举杯,轻抿了一口汽水。 她心想,还是要把气摇掉好喝。 看来什么都不能改变自己心里头的主意。 小师妹坐到别处去之后,闻离低头刷了眼手机,发现她昨晚看到小说作者要求修文,并且感谢一位读者的来信建议。 她还来得及细看,旁边就做了一个人。 她以为小师妹又回来了,举起易拉罐刚打算和她碰一个,却发现旁边人直接接过了她手里的饮料,似乎抬手喝了起来。 闻离惊诧地抬起头,满脑袋想着哪个不长眼地敢喝她的饮料。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结婚了 他走到座位上翻了翻桌面的东西,闻离和身旁的小师妹两个人都紧张得不行。 只是小师妹的紧张挂在脸上,闻离表面云淡风轻。 陆瓷站在座位上,看了会儿手机,甚至回头看了闻离这边一眼,就是没去翻抽屉。 小师妹挽着闻离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说陆学长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她抽屉多了东西啊。” 闻离“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陆瓷。”她喊他,“吃不吃巧克力。” 按理来说他甚少吃巧克力,但是这次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朝她伸着手。 闻离和小师妹两人都愣了。 但好在闻离反应还算快,赶紧撞了撞小师妹的手肘,脸不红心不跳地朝她道:“巧克力呢,抓紧机会啊。” “哦哦。”小师妹赶紧把巧克力拿出来,双手奉上。 陆瓷接过来,在手中把玩着,问:“谁买的?” 小师妹红着脸,“我。” “王老师的新学生?”陆瓷随口问了一句,接着说:“在隔壁教室,走错了。” 他撕开巧克力,掰了一块放到嘴里,朝闻离道:“姐,付钱啊。小师妹刚来第一天,哪还有要她出钱请客的道理。王老师的所有学生当中你资格最老,给钱。” 闻离犹豫着没动。 她虽然不吃巧克力,但是也知道陆瓷撕开包装袋的那玩意儿不便宜。 “愣着干什么?”陆瓷捏着巧克力被他掰掉一块地方的包装袋敲了敲她,见她没反应,主动拿了她桌上的手机刷脸解锁要给小师妹转账。 陆瓷:“师妹,你手机呢?甭跟你师姐客气啊,她每年奖学金加补贴加卖的专利钱,能把你这巧克力工厂买下来。多少钱,我转你。” 小师妹愣愣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收钱码,“二百五。” 闻离差点没笑喷。 陆瓷:“……” 他赶紧转了钱把巧克力塞到闻离抽屉里,“我吃了二十五,剩下的全孝敬您了。” 闻离拿回手机,发现他还真不含糊,给自己转了二十五块钱。 小师妹收了钱,抱着吃剩的蛋糕,赶紧逃了。 “学长再见,学姐再见。” 待人走后,闻离还是没忍住笑,“二百五,不错,好数字。” “笑什么你。”陆瓷给了她一头皮,独自坐回到座位上。 在桌上磨蹭了一会儿后,他趴在桌面开始午睡。 待到实验室的人都差不多来齐了之后,他才慢慢转醒,也不知去抽屉里翻什么,情书从里头掉了出来。 旁边的同学赶紧抢过去看了眼,拍着他的肩膀道:“陆瓷,够可以啊。虽然情书这玩意儿浪费纸又不环保,还够土,但是架不住人家小姑娘心意足啊。哟,还是粉红色的。” “爱心,笔芯。” 陆瓷黑着脸敲了下旁边的同学,把情书拿了回来。 闻离看着那头的动静,总琢磨着他会不会回过头看自己一眼,她好借机调侃他两句以做掩饰这喜欢多年却毫不在意的掩饰。 谁知他压根就没空搭理自己,也根本想不到自己。 他拆开信窝在座位上,背靠着后边的桌子,认真看了起来。 “希望今年有人陪我跨年。哇,陆瓷,今年跨年有人陪了哦。” 陆瓷看文字慢,一时间也顾不上搭腔。 等他看完翻页确认背后没字之后,将信重新放到信封里头,塞进了抽屉。 闻离整个人木木的,不知他过年是否真的会有人一起陪他过了。 一趟实验下来,等待结果的空隙, 有人找他去便利店买吃的,他收拾了桌面的垃|圾,又翻了翻抽屉,将那个粉红色的少女信封一块捏在手里,全塞进了后边的垃圾桶。 闻离不禁碰了碰她抽屉里某本书的内页,待他走后,大力撕了下来绞碎扔了进了垃圾桶。 她比她们更为狼狈。 闻离想到那会儿的事,心中苦闷难压,抬手开了瓶带气的橙汁,埋头喝了一口。 她扭头问:“你现在有对象了吗?” 问完她纯粹觉得这句话有些多余,因为她低头就看见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并且在同一时间想起来,她好像在今夏的时候结婚了,还给过她请帖,就是当时忙到忘了去。 “我都结婚了!哎哟,师姐啊,您还真是贵人事忙。陆瓷师哥还去当了伴郎呢,当初本来想请你去当伴娘的,但是王老师后来说您手里有几个大项目没空,才找了别人的。” 她忙她忙,陆瓷明明和她做得是一个项目,怎么人家偏偏有空。 难不成女朋友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闻离:“不好意思,我和这个社会有点脱节。”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小师妹道:“虽然说学历高的人能在社会上一般也都比较吃得开,但是不乏也会有像师姐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嘛,可以理解。” “不过,以前我们每次聚餐师姐你都不来的,这次怎么……” “唉。”闻离叹了一口气,“最近我家太后在家呢,专找我不痛快,出来避避难。” 小师妹表示理解:“我没结婚前都不愿意在家里住,一天到晚催婚催婚,都不能有点新花样。你是我不愿意找吗,那不是喜欢的人追不到嘛。不过还好,错过了一个不喜欢我的,转眼就找到了一个我们彼此心意相投的。” “来,师姐,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也祝你,”小师妹歪头想了下,“估计师姐不一定需要男朋友,那就祝你心想事成,事业顺利。” “谢谢,谢谢。”闻离同她一块举杯,轻抿了一口汽水。 她心想,还是要把气摇掉好喝。 看来什么都不能改变自己心里头的主意。 小师妹坐到别处去之后,闻离低头刷了眼手机,发现她昨晚看到小说作者要求修文,并且感谢一位读者的来信建议。 她还来得及细看,旁边就做了一个人。 她以为小师妹又回来了,举起易拉罐刚打算和她碰一个,却发现旁边人直接接过了她手里的饮料,似乎抬手喝了起来。 闻离惊诧地抬起头,满脑袋想着哪个不长眼地敢喝她的饮料。 第一百三十二章 领证 嘴里骂人的话还没喊出口,就看到陆瓷一副理所当然地看了她一眼,抬手举杯同老王碰了一个。 老王吃肉品茶,朝陆瓷喊:“毕业就结婚!这么好几年的项目做下来,没钱老师贴。” “王老师,你这也没喝酒啊,怎么就喝大了呢。”有不知情的人说。 旁边人赶紧提醒他,“我们陆哥哥都换情头了,哎哎哎,你消息滞后了哦。” “小富婆,你和陆瓷好歹搭档好几年了,你贴你贴,别让王老师掏养老金了。” “谁掏养老金了,我今年才五十五!”老王一巴掌拍了过去,朝闻离道:“你别理他们,姑娘家的钱自己留着,男人要没钱,咱就不要他。” 陆瓷眨巴眨巴眼睛,捏了捏她的袖子撒娇:“老婆……” 闻离一口油焖大虾直接呛到嗓子眼。 周围人起哄,“真是闻离!你们,你们也藏的太深了。” “哪藏了?!人家不是一直都哥俩好的!不不不,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鹣鲽情深!” 闻离一脸懵,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陆瓷:“别闹了别闹了,改天请你们吃喜糖。坐好坐好。” “谁图你们那块喜糖啊,赶紧说说,什么时候的事?别人一有情况我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班长说,“你们俩可以啊。真的,陆瓷,你喜欢小富婆这事儿,我们都看出来了。但是小富婆啥时候对你有意思的啊,闻离,你说你说,还是你说。” 闻离还是一脸懵,啥时候的事,发生了什么? 她就睡了一个小时起来出门参加聚会,难道脑子睡得不正常了? 还是她没睡醒,在做梦呢。 她扭头看向陆瓷:“怎么回事?” 陆瓷脸色沉了下来,“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了。都见过爸妈了,我都进你们家庭群了。” 闻离不可思议地冷笑:“我们家就没有家庭群。” 但是顺着他的手指动作看去,发现群里总共五个人,其中两个确实是她亲爹亲妈的头像,连昵称都一样。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家庭群,而家庭群里没有她? “哟哟哟,什么情况啊。”有人拍了陆瓷一下,“都打进家庭内部了。” 闻离晕晕乎乎地吃完了一整顿饭,在他们提议要去唱歌的时候,落荒而逃。 谁知道陆瓷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咬了最后一口的烤羊排,赶紧追了上来。 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粉蓝格子衬衫上,公交车站牌和眼前的男人,闻离别过眼,根本不敢看他。 但是她也不畏缩,显得小家子气。 就那么坦然地站着,好似不过是在等公交,懒得看他。 陆瓷朝她挨了过来,平平淡淡地站着,倒好像是两人顺路似的。 闻离不禁在心里疑惑,难道真不过是两人要坐同一辆公交车,或者是在同一个公交车站牌下等车吗? 刚才那一切,是自己在做梦对? 他根本就对自己没心思。 是吗? 闻离沉下心思,心想,要么干脆自己打直球算了。反正就当以后见不着了,她和他也不会进同一家公司,大不了她就换座城市生活。 但但但,万一失败,自作多情怎么办。 闻离一时间注意力不知飞去了哪里,抬头一看公交车已经在跟前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侧人非常自然地拿过她手上的公交卡,把她拉上了车。 直到两个人在车后座坐下,闻离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陆瓷靠在她的肩上,疲惫地闭上了眼,“最近赶大作业实在是太忙了,今天凌晨才睡,也就比你多睡了没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我几点睡的?”闻离扭头问他。 他挨在肩膀上的脑袋还是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整个人不自在的不行。 “上网了么?”陆瓷突然睁开眼问她。 他的话实在是奇奇怪怪。闻离反问道:“你不上网?” “不是,我是问你看热搜了吗?就榜一。” 闻离回想了下,说:“某位大神要重新改文?好像是有位读者指出她小说的漏洞,觉得逻辑不通,长篇大论,有一万字。” “嗯。”陆瓷说:“我蹭老王的车来的,他就住我家楼下。你猜我当时在他车上,用什么时速写的?花了多长时间?” 闻离:“那建议是你写的?为什么?” 那小说写得多好啊。看完她都做梦了,梦里还蛮美的。 他俩果然意见相悖,百般不合。 闻离灰心丧气地扭头看向窗外,没了再搭理他的心思。 陆瓷:“你回家拿个户口本,我们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闻离更加诧异了,猛地扭头看他。 陆瓷在座位上坐好,“看什么?老王都说,毕业就结婚,你家里不催吗?反正我俩知根知底,凑活过挺好的。” “去嘛去嘛,”他说着就开始撒娇,“反正你也不吃亏,就当帮帮我。我不想再被家里催婚了,也不想费心思去谈恋爱。” 闻离不知陆瓷是吃准了他一撒娇她准心软,还是其它的。 鬼使神差的她还真答应了。 回家的时候爸妈都在,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问他们:“户口本在哪?我要用户口本。” 两人在讨论课题,懒得搭理她,头都没抬,“书房第二个柜子里。” 闻离拿上户口本换了身拍照能合格的衣服,蹭蹭蹭下了楼。 她不知道自己此事什么心思,只知道她一路从楼梯上跑下来,风劲挺大的,吹得她面凉心口烧。 她好像真在等什么,一点都不担心冲动误事,反倒害怕楼下等着的那个男人,突然就不见了。 好在他还真在原地等着。 他的背后是陈旧的教师楼,楼下人白衣袂袂,与记忆中无二。 “给我。” 陆瓷把她的户口本拿到手里去和自己的一块叠放在一起,踹进了口袋里。 他说:“往后两本就成一本了。你开不开心?” 闻离:“……” 她上了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地提了两句,她说:“各求所需,也没问题。这样,你将来若是遇到喜欢的女生了呢,千万记得提前告诉我,我提前做个准备,过了离婚冷静期我们两个就去正式离婚。婚前财产公证好,你的我不会要,我的你也别想带走一分。婚内我的钱可以给你用,但是若是你找了新女友,我没有养她的兴趣。若是有天你打算断了,我保证不会和你过多纠缠。” 第一百三十二章 领证 嘴里骂人的话还没喊出口,就看到陆瓷一副理所当然地看了她一眼,抬手举杯同老王碰了一个。 老王吃肉品茶,朝陆瓷喊:“毕业就结婚!这么好几年的项目做下来,没钱老师贴。” “王老师,你这也没喝酒啊,怎么就喝大了呢。”有不知情的人说。 旁边人赶紧提醒他,“我们陆哥哥都换情头了,哎哎哎,你消息滞后了哦。” “小富婆,你和陆瓷好歹搭档好几年了,你贴你贴,别让王老师掏养老金了。” “谁掏养老金了,我今年才五十五!”老王一巴掌拍了过去,朝闻离道:“你别理他们,姑娘家的钱自己留着,男人要没钱,咱就不要他。” 陆瓷眨巴眨巴眼睛,捏了捏她的袖子撒娇:“老婆……” 闻离一口油焖大虾直接呛到嗓子眼。 周围人起哄,“真是闻离!你们,你们也藏的太深了。” “哪藏了?!人家不是一直都哥俩好的!不不不,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鹣鲽情深!” 闻离一脸懵,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 陆瓷:“别闹了别闹了,改天请你们吃喜糖。坐好坐好。” “谁图你们那块喜糖啊,赶紧说说,什么时候的事?别人一有情况我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班长说,“你们俩可以啊。真的,陆瓷,你喜欢小富婆这事儿,我们都看出来了。但是小富婆啥时候对你有意思的啊,闻离,你说你说,还是你说。” 闻离还是一脸懵,啥时候的事,发生了什么? 她就睡了一个小时起来出门参加聚会,难道脑子睡得不正常了? 还是她没睡醒,在做梦呢。 她扭头看向陆瓷:“怎么回事?” 陆瓷脸色沉了下来,“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了。都见过爸妈了,我都进你们家庭群了。” 闻离不可思议地冷笑:“我们家就没有家庭群。” 但是顺着他的手指动作看去,发现群里总共五个人,其中两个确实是她亲爹亲妈的头像,连昵称都一样。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家庭群,而家庭群里没有她? “哟哟哟,什么情况啊。”有人拍了陆瓷一下,“都打进家庭内部了。” 闻离晕晕乎乎地吃完了一整顿饭,在他们提议要去唱歌的时候,落荒而逃。 谁知道陆瓷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咬了最后一口的烤羊排,赶紧追了上来。 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粉蓝格子衬衫上,公交车站牌和眼前的男人,闻离别过眼,根本不敢看他。 但是她也不畏缩,显得小家子气。 就那么坦然地站着,好似不过是在等公交,懒得看他。 陆瓷朝她挨了过来,平平淡淡地站着,倒好像是两人顺路似的。 闻离不禁在心里疑惑,难道真不过是两人要坐同一辆公交车,或者是在同一个公交车站牌下等车吗? 刚才那一切,是自己在做梦对? 他根本就对自己没心思。 是吗? 闻离沉下心思,心想,要么干脆自己打直球算了。反正就当以后见不着了,她和他也不会进同一家公司,大不了她就换座城市生活。 但但但,万一失败,自作多情怎么办。 闻离一时间注意力不知飞去了哪里,抬头一看公交车已经在跟前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侧人非常自然地拿过她手上的公交卡,把她拉上了车。 直到两个人在车后座坐下,闻离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陆瓷靠在她的肩上,疲惫地闭上了眼,“最近赶大作业实在是太忙了,今天凌晨才睡,也就比你多睡了没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我几点睡的?”闻离扭头问他。 他挨在肩膀上的脑袋还是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整个人不自在的不行。 “上网了么?”陆瓷突然睁开眼问她。 他的话实在是奇奇怪怪。闻离反问道:“你不上网?” “不是,我是问你看热搜了吗?就榜一。” 闻离回想了下,说:“某位大神要重新改文?好像是有位读者指出她小说的漏洞,觉得逻辑不通,长篇大论,有一万字。” “嗯。”陆瓷说:“我蹭老王的车来的,他就住我家楼下。你猜我当时在他车上,用什么时速写的?花了多长时间?” 闻离:“那建议是你写的?为什么?” 那小说写得多好啊。看完她都做梦了,梦里还蛮美的。 他俩果然意见相悖,百般不合。 闻离灰心丧气地扭头看向窗外,没了再搭理他的心思。 陆瓷:“你回家拿个户口本,我们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闻离更加诧异了,猛地扭头看他。 陆瓷在座位上坐好,“看什么?老王都说,毕业就结婚,你家里不催吗?反正我俩知根知底,凑活过挺好的。” “去嘛去嘛,”他说着就开始撒娇,“反正你也不吃亏,就当帮帮我。我不想再被家里催婚了,也不想费心思去谈恋爱。” 闻离不知陆瓷是吃准了他一撒娇她准心软,还是其它的。 鬼使神差的她还真答应了。 回家的时候爸妈都在,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问他们:“户口本在哪?我要用户口本。” 两人在讨论课题,懒得搭理她,头都没抬,“书房第二个柜子里。” 闻离拿上户口本换了身拍照能合格的衣服,蹭蹭蹭下了楼。 她不知道自己此事什么心思,只知道她一路从楼梯上跑下来,风劲挺大的,吹得她面凉心口烧。 她好像真在等什么,一点都不担心冲动误事,反倒害怕楼下等着的那个男人,突然就不见了。 好在他还真在原地等着。 他的背后是陈旧的教师楼,楼下人白衣袂袂,与记忆中无二。 “给我。” 陆瓷把她的户口本拿到手里去和自己的一块叠放在一起,踹进了口袋里。 他说:“往后两本就成一本了。你开不开心?” 闻离:“……” 她上了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地提了两句,她说:“各求所需,也没问题。这样,你将来若是遇到喜欢的女生了呢,千万记得提前告诉我,我提前做个准备,过了离婚冷静期我们两个就去正式离婚。婚前财产公证好,你的我不会要,我的你也别想带走一分。婚内我的钱可以给你用,但是若是你找了新女友,我没有养她的兴趣。若是有天你打算断了,我保证不会和你过多纠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们的家 “不要。” 闻离好一大段话说完,自以为冷静清醒地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了。 反正她喜欢他,也没有别人了。 所以和他结婚,哪怕对他来说是情势所迫,但是她是自愿的。 谁知道陆瓷开口就拒绝了,只是他在开车,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没法多聊。 两人是工作人员办理的最后一个,阿姨絮絮叨叨给他俩上传好了照片,一脸笑呵呵地问两人为何来得那么迟。 “好多人都说下午来结婚的都是二婚,但是姑娘、小伙啊,咱不信那一茬,赶个末班车也挺好,和和美美,别人夫妻三十年,你俩准六十年起步。” “阿姨够上道啊。”陆瓷同她闲聊了几句,看上去心情还挺不错的样子。 他向来讨人喜欢,长得漂亮又活得漂亮,去哪都招一群人稀罕。 闻离坐在一旁的空座上,等着他聊完,领她出去。 她系好安全带锁好门,在确保安全的状况下靠在副驾驶的窗户上,顶着自己那本子上手臂相挨的两个人,多少有点精神恍惚。 在梦里,那场大婚可是被人搅和了。 她闭上眼睛,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梦里的陆瓷穿着大红嫁衣,肤白如雪,说不上不情愿,也说不上是自愿的。 等等,梦里,是有颜色的吗? 好像是有的,弗洛伊德说过,大部分的梦是黑白的,但是会有小部分思维比较活跃的人,梦里是有彩色的。 唉,这梦怎么偏生那么短呢,好在她一觉醒来,还是有好事发生的。 闻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本本,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笑成猴。 “带你去看一眼我们家?”陆瓷问。 “什么?什么家?”闻离不解地转过头去。 陆瓷趁着红绿灯,扭头一脸神秘地朝她看了一眼,“就,房子啊。” “哦,”闻离应了一声,“你爸妈给你买的新房是?” “不是。”陆瓷说:“是我托你爸妈买的,每个月定期还他们钱,上个月已经全额还清了。那算是你的婚前财产。” 闻离:“???”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难道陆瓷之前勒紧裤腰带穷得叮当响就是为了这事儿? 她就说她俩做得同样的项目分得同样的钱,她人称小富婆,而他偶尔去食堂吃份不到十块钱的饭菜都要蹭她的钱。 她曾经以为他就真是纯粹没带钱呢,原来是真没钱啊。 闻离:“你买哪了?我爸妈都知道?你怎么不来找我借钱?那我这次……我爸妈是不是也知道?” “就……市中心啊。你不是喜欢大隐隐于市嘛。害!”陆瓷转了个方向盘,没多久后车就拐进了小区,他熄火下了车。 “哪能让你出钱啊,老王那不是也有钱嘛。他和师娘两个人,特别热衷于解决我们这些人的终生大事。我问他借钱的时候,连欠条都没要我打。不过去年我俩不是接了个项目,虽然大头的钱在你这儿,但我那的那部分,也够还清老王的钱了。” 闻离看了他半晌,在副驾驶上坐着不下去。 看样子是要刮风下雨了,风刮得窗户吵得很。 闻离:“你、有、病。” 陆瓷:“不承认!怎么说都是我赚了。说起来,近段时间吃不起饭了,你得养我。” “快点,下来。”他说着就去解安全带拽她。 闻离被他一路拖进了电梯,两人在封闭的电梯里大眼瞪小眼。 “你是不是,一早看上了什么人,那我做幌子呢?”她问:“婚前财产都准备好了,这就打算离了?” “你叫闻离,你命中缺离吗?” 陆瓷比她高不少,带着些许愠色轻轻扇了扇她的头顶的发。 “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电梯不知在哪一层停了下来,闻离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抬头看,就被他拉了出去。 房子里胡乱摆放的都是书,茶几上放着笔记本,拖鞋随意散放着。 沙发的斜对面放着一张三面被桌,背后墙上也全是书。 闻离不知怎么的,觉得特别眼熟,不就是自己手机里保存的那张画稿么。这小破房子,完全就是照着自己的想法来做的。 闻离别过头去,心情不知作何感想。 “这些……” 闻离想问:这些应该不是问我爸妈的?他们从小不知我的喜好,总不能是藏的太深了。 “这些都是我设计的。”陆瓷得意地朝闻离炫耀道。 他说:“我发现你爸妈不是很了解你,就好比,他们一直以为你高中是文科班的。我之前问他们要书目录的时候,发现绝大部分都是你压根不会去看的。”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些书都是我亲自去国图挑的,一本本记下来去网上趁着活动日的时候买的。你也别说我抠门了,实在是没钱。再说了,能省一块上是一块是不是。” 国图只是藏,有便宜不买不是傻。 闻离去书桌前看了一圈,在转椅上坐了下来。 电脑选得是她喜欢的颜色,键盘花里胡哨的,她还挺喜欢。 闻离从一旁拿了支笔,翻了张白纸出来,大手一挥,在手上写了几个字。 陆瓷靠在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她翻出从前的毕业相册,两个人前后排,在斜对面站着,说不上多少般配。陆瓷坦坦荡荡,她照得一脸无所谓。 实际上她当时拘谨得不行,奈何实在脸皮厚。 老王曾经看到这张照片,说她嚣张的左右就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闻离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混,她好好读书,也没做过出格的事。可能就是身高优势,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但是呢,人还算瘦,宽大的学士服穿在身上添了一股桀骜不羁的意思。 她往后翻了翻,发现不知几时照的,她竟然有几张和陆瓷的合影。 通常都是她在看书,他的视线在她这边。 他在看她吗? 闻离不敢置信地朝沙发上呼呼大睡的人看去,他好像是在是疲乏极了,几乎是沾着沙发就睡。看上去人畜无害,像极了网上说的小奶狗。 他没有小说里形容的男主角陆钦那般的易碎感,他虽然长得比女生还要好看,但是坚韧阳光,不带一丝阴霾。 闻离翻着相册,不经意间从里头掉出来一张东西。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们的家 “不要。” 闻离好一大段话说完,自以为冷静清醒地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了。 反正她喜欢他,也没有别人了。 所以和他结婚,哪怕对他来说是情势所迫,但是她是自愿的。 谁知道陆瓷开口就拒绝了,只是他在开车,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没法多聊。 两人是工作人员办理的最后一个,阿姨絮絮叨叨给他俩上传好了照片,一脸笑呵呵地问两人为何来得那么迟。 “好多人都说下午来结婚的都是二婚,但是姑娘、小伙啊,咱不信那一茬,赶个末班车也挺好,和和美美,别人夫妻三十年,你俩准六十年起步。” “阿姨够上道啊。”陆瓷同她闲聊了几句,看上去心情还挺不错的样子。 他向来讨人喜欢,长得漂亮又活得漂亮,去哪都招一群人稀罕。 闻离坐在一旁的空座上,等着他聊完,领她出去。 她系好安全带锁好门,在确保安全的状况下靠在副驾驶的窗户上,顶着自己那本子上手臂相挨的两个人,多少有点精神恍惚。 在梦里,那场大婚可是被人搅和了。 她闭上眼睛,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梦里的陆瓷穿着大红嫁衣,肤白如雪,说不上不情愿,也说不上是自愿的。 等等,梦里,是有颜色的吗? 好像是有的,弗洛伊德说过,大部分的梦是黑白的,但是会有小部分思维比较活跃的人,梦里是有彩色的。 唉,这梦怎么偏生那么短呢,好在她一觉醒来,还是有好事发生的。 闻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本本,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笑成猴。 “带你去看一眼我们家?”陆瓷问。 “什么?什么家?”闻离不解地转过头去。 陆瓷趁着红绿灯,扭头一脸神秘地朝她看了一眼,“就,房子啊。” “哦,”闻离应了一声,“你爸妈给你买的新房是?” “不是。”陆瓷说:“是我托你爸妈买的,每个月定期还他们钱,上个月已经全额还清了。那算是你的婚前财产。” 闻离:“???”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难道陆瓷之前勒紧裤腰带穷得叮当响就是为了这事儿? 她就说她俩做得同样的项目分得同样的钱,她人称小富婆,而他偶尔去食堂吃份不到十块钱的饭菜都要蹭她的钱。 她曾经以为他就真是纯粹没带钱呢,原来是真没钱啊。 闻离:“你买哪了?我爸妈都知道?你怎么不来找我借钱?那我这次……我爸妈是不是也知道?” “就……市中心啊。你不是喜欢大隐隐于市嘛。害!”陆瓷转了个方向盘,没多久后车就拐进了小区,他熄火下了车。 “哪能让你出钱啊,老王那不是也有钱嘛。他和师娘两个人,特别热衷于解决我们这些人的终生大事。我问他借钱的时候,连欠条都没要我打。不过去年我俩不是接了个项目,虽然大头的钱在你这儿,但我那的那部分,也够还清老王的钱了。” 闻离看了他半晌,在副驾驶上坐着不下去。 看样子是要刮风下雨了,风刮得窗户吵得很。 闻离:“你、有、病。” 陆瓷:“不承认!怎么说都是我赚了。说起来,近段时间吃不起饭了,你得养我。” “快点,下来。”他说着就去解安全带拽她。 闻离被他一路拖进了电梯,两人在封闭的电梯里大眼瞪小眼。 “你是不是,一早看上了什么人,那我做幌子呢?”她问:“婚前财产都准备好了,这就打算离了?” “你叫闻离,你命中缺离吗?” 陆瓷比她高不少,带着些许愠色轻轻扇了扇她的头顶的发。 “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电梯不知在哪一层停了下来,闻离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抬头看,就被他拉了出去。 房子里胡乱摆放的都是书,茶几上放着笔记本,拖鞋随意散放着。 沙发的斜对面放着一张三面被桌,背后墙上也全是书。 闻离不知怎么的,觉得特别眼熟,不就是自己手机里保存的那张画稿么。这小破房子,完全就是照着自己的想法来做的。 闻离别过头去,心情不知作何感想。 “这些……” 闻离想问:这些应该不是问我爸妈的?他们从小不知我的喜好,总不能是藏的太深了。 “这些都是我设计的。”陆瓷得意地朝闻离炫耀道。 他说:“我发现你爸妈不是很了解你,就好比,他们一直以为你高中是文科班的。我之前问他们要书目录的时候,发现绝大部分都是你压根不会去看的。”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些书都是我亲自去国图挑的,一本本记下来去网上趁着活动日的时候买的。你也别说我抠门了,实在是没钱。再说了,能省一块上是一块是不是。” 国图只是藏,有便宜不买不是傻。 闻离去书桌前看了一圈,在转椅上坐了下来。 电脑选得是她喜欢的颜色,键盘花里胡哨的,她还挺喜欢。 闻离从一旁拿了支笔,翻了张白纸出来,大手一挥,在手上写了几个字。 陆瓷靠在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她翻出从前的毕业相册,两个人前后排,在斜对面站着,说不上多少般配。陆瓷坦坦荡荡,她照得一脸无所谓。 实际上她当时拘谨得不行,奈何实在脸皮厚。 老王曾经看到这张照片,说她嚣张的左右就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 闻离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混,她好好读书,也没做过出格的事。可能就是身高优势,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但是呢,人还算瘦,宽大的学士服穿在身上添了一股桀骜不羁的意思。 她往后翻了翻,发现不知几时照的,她竟然有几张和陆瓷的合影。 通常都是她在看书,他的视线在她这边。 他在看她吗? 闻离不敢置信地朝沙发上呼呼大睡的人看去,他好像是在是疲乏极了,几乎是沾着沙发就睡。看上去人畜无害,像极了网上说的小奶狗。 他没有小说里形容的男主角陆钦那般的易碎感,他虽然长得比女生还要好看,但是坚韧阳光,不带一丝阴霾。 闻离翻着相册,不经意间从里头掉出来一张东西。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祝年年有人陪你跨年 “哇,好想有个女朋友啊。迅哥出门的时候带了无人机还有他家狗子,我本来以为我们俩是一样的,直到他女朋友姗姗来迟,我被塞了一路的狗粮才发现,咦,原来就我一个单身。” 落笔时间,xx年一月三日,姑娘山回来。 “本来想和她发新年快乐,可是人家姑娘和我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前。想了个法子,装作群发删删减减给她发了新年快乐和生日快乐。后来因为做贼心虚,给每个人都编了一套,只不过好友列表几百人,全员手打装群发。” 同年大年三十。 “我已经不想有人陪我过年的事啦。” 一月三日,雁荡山回来。 “哎!第三声。难道我一狮子座还不够热吗?不是说,你喜欢别人的时候她就像是靠近了一团火源,你能感觉不到温度吗?可是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装傻。十有八九是真傻。” 大年二十九,又是等不到人一起过跨年的一年。 …… “给她买了个礼物,其实是一本书,但是送不出手。我一个不爱看书的人把那本小说看完了。看完之后唯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还好没有送出去,无声告白也太悲了。” 元旦。今年事忙,难得能在一块过,万里疆土都比不过她,不出门浪了。 “嘤。不知为什么她最近很喜欢这个语气词,害得每次聊天都想揍她。又是没人陪我跨年的一年。” 大年三十。补充:畅游峡谷也不喊我,是我的野王带不飞了吗? 画了一个小人爆炸图。 闻离通篇看下来,发现近十年,似乎每年都在抱怨没有人陪他过年。 但是他明明没年元旦都在跟团游,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陪着,怎么就没人陪他过年了。 他怎么对过年执念这么深呢。 闻离家里过年都是吃冷饭,老爹老娘在外出差都不一定回得来。就算回来了,两人厨艺不佳,能吃碗泡面已经很不错了。 他几乎是上大学第一年开始就开始写这张纸了,每年元旦和除夕,还没落过。 闻离想自己自己梦里,陆瓷说,希望年年都有娘子陪我过年。说来也好笑,难道是异时空的两人心意相通吗? 闻离打着哈欠闷了觉,把东西压在手下也睡了起来。 等到她睡醒,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快八点了。 陆瓷买了一个炸鸡桶,两碗重庆小面,从外头回来。 味道乌烟瘴气串满了整个房间。 他朝她招呼道:“过来吃,吃完我开个空气净化器去去味儿。不过大冷天的开窗也没蚊子,就是怕你冻着。要不我们开窗又开热空调?你是不是该骂我不环保了。” “你不回家了吗?”闻离打着哈哈问。 虽然睡醒了,但是余劲还在。 “我早搬出来住了。”陆瓷开了炸鸡桶,把面拿出来找了几张纸垫着,掀了盖子。“你看不出来吗?房子装修好两年了,不得散散味吗?我住了大概有半年,先替你人工吸吸甲醛。” “别乱说话。”闻离道:“你没钱不知道找我要钱吗?别告诉我你买的都是些劣质材料。” “没有没有。你自己看看,清单都在你面前的电脑里呢,所有设计图纸也都在。就知道你不放心要查,我全都存档了。检测仪我也是从隔壁实验室搬的,不信你再去借两个来试试。” “唉,话说我提到这房子装修好了两年了,为何你一点都不惊讶。” “呵。”闻离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惊讶什么呢,从你大手大脚花钱到拮据生活开始,还有这楼盘开始建设那年我刚读研究生,随便推一下就知道你何时买的了。我虽然未关注过房价,但是你信不信我甚至能推算出你这套房子花了多少钱,装修花了多少钱。” “哇,你好了解我。”陆瓷就差给她碰场地鼓掌了。 闻离无奈地摇了摇头,吃了口面咬了口炸鸡开始上网刷信息。 那位作者说要改文,还真从今天就开始改了。 第一章就全然变得面貌一新了。 闻离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内容似曾相识……怎么会这样。 炸鸡瞬间就吃不下去了,她盘着腿在沙发上坐好,深呼吸了几口气后,看向陆瓷。 “我问你,你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 “嗯。”陆瓷点了点头,“老子结婚了呀。不再是单身人士了。可不是发生了什么。” 闻离:“再给你个机会,好好说说。” 陆瓷咬着鸡腿凑过来看了眼她的手机页面内容。 “哦,你说这个。”他见怪不怪地扔了骨头,换另外一块鸡肉咬。“也就……对,是我建议的,那个作者写得狗、屁、不、通,书里的男主又没病,现在小白花已经没市场了,谁会舍近求远……呃,好像这般形容也不对,反正我是个男人,我比作者更了解书里的男主想的是什么。” “那你怎么,这个这个……”闻离直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不是跟我做了同样一个梦,或者说,你也穿书了?” 陆瓷吸溜了一口面,再抬头时,耳朵红红的,他说:“哈,被你发现啦。” 闻离:“……” 敢情她纠结这么久,就是在作茧自缚,自己绿自己。 陆瓷擦了擦手朝她抱过来,油腻腻的糊了她一脸,“你说的,只喜欢我,不能喜欢别人。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没有说过。我从来都是说有最好的选择就不要去选次的。”闻离对他的眼睛,“而且永远有多远,大家都说,男人只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意是诚的。” “我知道,用时间证明嘛!但是根据我这十年的经验来看,人还是直言不讳好。我和你,在书里,认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好上了,要不是设定的年纪太小,我们俩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是你看看现实生活中,我悄无声息地追了你十年,都说陪伴是最长久的告白,但是你看你,我的告白你能听得见一句吗?时间长到我越来越怂。”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你能感受到我有多绝望吗?我都去背诗经了。一边背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 闻离朝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她突然猛地意识到,怎么到了现世,他还是那个软萌小朋友呢,撒娇卖惨一把好手。 这一年除夕,闻离在陆瓷那张泛黄的夹在有两人合照的相册里的纸张上写道。 ——今年要有人陪你跨年咯。 第一百三十四章 祝年年有人陪你跨年 “哇,好想有个女朋友啊。迅哥出门的时候带了无人机还有他家狗子,我本来以为我们俩是一样的,直到他女朋友姗姗来迟,我被塞了一路的狗粮才发现,咦,原来就我一个单身。” 落笔时间,xx年一月三日,姑娘山回来。 “本来想和她发新年快乐,可是人家姑娘和我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前。想了个法子,装作群发删删减减给她发了新年快乐和生日快乐。后来因为做贼心虚,给每个人都编了一套,只不过好友列表几百人,全员手打装群发。” 同年大年三十。 “我已经不想有人陪我过年的事啦。” 一月三日,雁荡山回来。 “哎!第三声。难道我一狮子座还不够热吗?不是说,你喜欢别人的时候她就像是靠近了一团火源,你能感觉不到温度吗?可是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装傻。十有八九是真傻。” 大年二十九,又是等不到人一起过跨年的一年。 …… “给她买了个礼物,其实是一本书,但是送不出手。我一个不爱看书的人把那本小说看完了。看完之后唯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还好没有送出去,无声告白也太悲了。” 元旦。今年事忙,难得能在一块过,万里疆土都比不过她,不出门浪了。 “嘤。不知为什么她最近很喜欢这个语气词,害得每次聊天都想揍她。又是没人陪我跨年的一年。” 大年三十。补充:畅游峡谷也不喊我,是我的野王带不飞了吗? 画了一个小人爆炸图。 闻离通篇看下来,发现近十年,似乎每年都在抱怨没有人陪他过年。 但是他明明没年元旦都在跟团游,过年的时候一大家子陪着,怎么就没人陪他过年了。 他怎么对过年执念这么深呢。 闻离家里过年都是吃冷饭,老爹老娘在外出差都不一定回得来。就算回来了,两人厨艺不佳,能吃碗泡面已经很不错了。 他几乎是上大学第一年开始就开始写这张纸了,每年元旦和除夕,还没落过。 闻离想自己自己梦里,陆瓷说,希望年年都有娘子陪我过年。说来也好笑,难道是异时空的两人心意相通吗? 闻离打着哈欠闷了觉,把东西压在手下也睡了起来。 等到她睡醒,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快八点了。 陆瓷买了一个炸鸡桶,两碗重庆小面,从外头回来。 味道乌烟瘴气串满了整个房间。 他朝她招呼道:“过来吃,吃完我开个空气净化器去去味儿。不过大冷天的开窗也没蚊子,就是怕你冻着。要不我们开窗又开热空调?你是不是该骂我不环保了。” “你不回家了吗?”闻离打着哈哈问。 虽然睡醒了,但是余劲还在。 “我早搬出来住了。”陆瓷开了炸鸡桶,把面拿出来找了几张纸垫着,掀了盖子。“你看不出来吗?房子装修好两年了,不得散散味吗?我住了大概有半年,先替你人工吸吸甲醛。” “别乱说话。”闻离道:“你没钱不知道找我要钱吗?别告诉我你买的都是些劣质材料。” “没有没有。你自己看看,清单都在你面前的电脑里呢,所有设计图纸也都在。就知道你不放心要查,我全都存档了。检测仪我也是从隔壁实验室搬的,不信你再去借两个来试试。” “唉,话说我提到这房子装修好了两年了,为何你一点都不惊讶。” “呵。”闻离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惊讶什么呢,从你大手大脚花钱到拮据生活开始,还有这楼盘开始建设那年我刚读研究生,随便推一下就知道你何时买的了。我虽然未关注过房价,但是你信不信我甚至能推算出你这套房子花了多少钱,装修花了多少钱。” “哇,你好了解我。”陆瓷就差给她碰场地鼓掌了。 闻离无奈地摇了摇头,吃了口面咬了口炸鸡开始上网刷信息。 那位作者说要改文,还真从今天就开始改了。 第一章就全然变得面貌一新了。 闻离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内容似曾相识……怎么会这样。 炸鸡瞬间就吃不下去了,她盘着腿在沙发上坐好,深呼吸了几口气后,看向陆瓷。 “我问你,你是不是,最近发生了什么?” “嗯。”陆瓷点了点头,“老子结婚了呀。不再是单身人士了。可不是发生了什么。” 闻离:“再给你个机会,好好说说。” 陆瓷咬着鸡腿凑过来看了眼她的手机页面内容。 “哦,你说这个。”他见怪不怪地扔了骨头,换另外一块鸡肉咬。“也就……对,是我建议的,那个作者写得狗、屁、不、通,书里的男主又没病,现在小白花已经没市场了,谁会舍近求远……呃,好像这般形容也不对,反正我是个男人,我比作者更了解书里的男主想的是什么。” “那你怎么,这个这个……”闻离直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不是跟我做了同样一个梦,或者说,你也穿书了?” 陆瓷吸溜了一口面,再抬头时,耳朵红红的,他说:“哈,被你发现啦。” 闻离:“……” 敢情她纠结这么久,就是在作茧自缚,自己绿自己。 陆瓷擦了擦手朝她抱过来,油腻腻的糊了她一脸,“你说的,只喜欢我,不能喜欢别人。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没有说过。我从来都是说有最好的选择就不要去选次的。”闻离对他的眼睛,“而且永远有多远,大家都说,男人只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意是诚的。” “我知道,用时间证明嘛!但是根据我这十年的经验来看,人还是直言不讳好。我和你,在书里,认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好上了,要不是设定的年纪太小,我们俩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是你看看现实生活中,我悄无声息地追了你十年,都说陪伴是最长久的告白,但是你看你,我的告白你能听得见一句吗?时间长到我越来越怂。” “洵有情兮而无望兮,你能感受到我有多绝望吗?我都去背诗经了。一边背一边在心里默默流泪。” 闻离朝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她突然猛地意识到,怎么到了现世,他还是那个软萌小朋友呢,撒娇卖惨一把好手。 这一年除夕,闻离在陆瓷那张泛黄的夹在有两人合照的相册里的纸张上写道。 ——今年要有人陪你跨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