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镇魂司》


 第一章 鬼册认主 夜叉巡游

    母子怨篇：
    “吱嘎……”
    1身黑色圆领袍衫的冬暝走入1家略显简陋的毕罗铺子当中。
    店铺不算大，墙壁更是有些漏风，看上去如同贫苦人家简易搭建的小屋1样。
    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后，冬暝将腰间系着的横刀放在了桌上。
    昏暗的烛光下，屋子里仅有的4名食客，其中3位下意识的看了他1眼，旋即又收回视线，没说过1句话。
    这如此清冷的感觉，倒是和开元盛世下的长安月色有些格格不入。
    “哎呦，客官来了，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1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板娘，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污渍，掀开了厨房的帘子，并利索的给冬暝沏了1壶热茶。
    读者身
    “这天寒地冻的，客官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冬暝看向给自己沏茶的老板娘，对方1直保持着周到礼貌的笑容：
    “请问客官想要吃些什么？”
    “就1份你们这里的毕罗吧。麻烦速度快1些，我还要巡夜。”
    “好嘞，1共4文钱，您稍等！”
    老板娘利索地小跑着回到了厨房。
    1时间，厨房后面传来1阵声响，似乎是老板娘在剁馅的声音。
    忽然，1道身影从冬暝身边掠过，却是另外1张桌子的客人，应该是用餐结束了准备离开。
    “啪！”
    1本书册掉落在了冬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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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兄弟，你的书掉了！”
    冬暝连忙捡起书册来到店铺外面，想将书册还给对方。
    可有些寂静的大街上，竟是空无1人！
    “怪了，人呢？”
    带着1丝疑惑之色，冬暝下意识地看了1眼——《奇谭妖异志》？
    冬暝随手翻看了1下，仿佛保管不善而有些发黄的纸张上，几乎全是空白，只有第1页有1副图画。
    那似乎是1个恶鬼，头冒碧火，手持钢叉，面容狰狞。
    “这是……地行夜叉图？”
    冬暝露出1丝无奈之色，找不到失主，也只能先将东西放在身边了，看后面巡夜的时候能不能找到他。
    刚刚回到位置上，热腾腾的毕罗已经端了出来。
    冬暝却没有着急动筷，纵然这毕罗做的的确是香气4溢，让人食指大动。
    却见冬暝将毕罗掰开，死死盯着毕罗当中的肉馅，那馅料呈现出1种有些奇异的朱红色。
    老板娘热心肠地笑道：“怎么了，客官，我的毕罗可是现场剁馅，新鲜的很。吃过我家毕罗的人，都说好吃呢！”
    冬暝却未抬头：“这是什么肉做的？”
    老板娘1愣，旋即笑道：“客官这话说笑了，自然是猪肉了。”
    “虽说现在猪肉不常见，但我们家还是能买到1些的。”
    冬暝的眼神如同猎鹰1样，带着1丝审视之色：“既然很难买到，你这样的平头百姓家的小铺子，又哪来的渠道买到猪肉？”
    “而且，6个毕罗，只需要4文钱？老板娘，我没做过生意，却也还有些常识。”
    “你这是糊弄人……还是糊弄鬼呢……”
    老板娘刚要开口，冬暝却缓缓抓住了桌上的横刀，幽幽开口：
    “1个月前，长安夜市下，经常会出现1家毕罗铺子。”
    “根据打更人的证词，这家毕罗铺进去的客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而且，在毕罗铺消失的地方，第2日也会发现1些碎尸！”
    “老板娘，1般铺子只卖素毕罗。你这里1非酒楼，2非官府所设，你这肉……莫不是人肉吧！”
    老板娘笑眯眯地站在那里，4周那几名0星的食客也是纷纷站了起来。
    冬暝眉心1皱，这才发现，这几名食客面容消瘦，双眼只余眼白，死气沉沉毫无半点生机，皮肤更开始逐渐变成紫色。
    “活尸！”冬暝心中1沉：“诞生不久的紫僵活尸！”
    老板娘从围裙中取出了1柄菜刀，仿佛是久未清洗，菜刀上泛着1抹淡淡的红色。
    “小家伙，你如果老老实实地吃了毕罗，兴许还能死的没那么痛苦啊。”
    “现在，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大卸8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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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娘的笑容带着1丝狰狞，手起刀落，冬暝拔出横刀，横向1挡。
    “铛！”
    如临千钧的重力，震的冬暝手臂发麻。他“噌噌”后退了数步，依靠刀鞘才稳住了身形。
    冬暝惊疑地看着眼前的老板娘浑身竟开始浮肿起来，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变的湿透，脚下也出现斑斑水渍！
    “竟是水鬼吗？水鬼开了1家人肉毕罗铺，也是……有趣了！”
    冷笑1声，如同下山猛虎，冬暝双脚1瞪，瞬息已出现在老板娘面前。
    抬头的刹那，冷冽的目光，紧握的横刀，直接从下盘斩向了老板娘的喉咙！
    “嘿嘿！会这么容易吗？”
    讥讽的笑声下，老板娘不见动作，身旁的活尸顾客却纷纷冲了过来，口中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那坚硬如铁的双手，直接抓住了冬暝的横刀。
    “不好！”
    下1刻，呼啸的劲风下，其中1具活尸直接1脚踹在了冬暝的腹部。
    撕裂般的疼痛下，冬暝直接被踹飞出店铺。
    “咳咳！”
    踉跄地站起身来，看着空无1人，甚至可以用黑暗和深邃来形容的街道。
    活尸们纷纷走了出来，老板娘紧随其后。
    此时，她的身上隐隐泛起1阵红色的光芒。
    “业火？”冬暝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该死的！情报司是干什么吃的！”
    “这根本不是普通鬼魅，是厉鬼！还有几名鬼魅层次的活尸！”
    老板娘1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冬暝，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黑色圆袍，鬼面横刀，你是镇魂司的人吧！”
    “看上去血肉劲道，做成毕罗，味道应该不错！”
    冬暝冷冷道：“正是长安镇魂司，9品镇魂卫，冬暝！”
    深知自己着了道的冬暝，紧握手中横刀，压下心中的1点慌乱，冲向了老板娘。
    他知道，情报失误下，自己9死1生，但唯1的生机，也只能自己争取！
    “小鬼头，区区9品，对付刚死的鬼魅就算了。对付我？做梦！”
    讥笑声下，老板娘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不好！”
    冬暝心中1沉，连忙转身。
    “噗嗤！”
    刀身入肉，冬暝咳出1口鲜血，鲜血迅速流失的寒意，让冬暝微微1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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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倒在血泊中的冬暝，双眼开始换撒，他死死抓着刀柄，满脸不甘。
    这就结束了吗？
    自己还没有给亡于恶鬼手中的爹娘报仇，还没有查出父母被害的真相，这就要死了吗？
    真是的……自己也太可悲了……
    耳边只余老板娘癫狂的笑声：“真是不自量力的小鬼，给我抬进去，我要剁碎了他！”
    “刚刚死掉的血肉，才是最新鲜的，我的孩儿也1定会喜欢的，哈哈哈哈……”
    老板娘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不断流淌出的血液，此时已经没过了冬暝的胸口，也染红了其放在怀中的那本《奇谭妖异志》。
    “噗通！”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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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心跳的声音，冬暝无力地张了张口。
    下1刻，眼前却出现了1片无法言说的鬼魅世界！
    蒸腾的热浪伴随碧绿色的火焰，在龟裂的大地上不断翻腾。
    耳边更传来1阵尖锐刺耳的哀嚎声。
    冬暝惊疑地看着毫发无伤的自己，又看了看眼前，那徐徐走来的手持钢叉的恶鬼！
    他下意识的想要举起刀，却发现自己空无1物。
    “咚！”
    “咚！”
    “咚！”
    地面不断的震颤，那恶鬼竟然挥舞钢叉刺入大地当中。
    身
    惨叫声中，却见拔出的钢叉上洞穿着1些鬼魅！
    鬼魅们剧烈挣扎着，却如蚍蜉撼树。
    钢叉恶鬼随手抓起这些鬼魅，撕扯他们的身体，并丢入嘴巴当中。
    大嚼特嚼的声音，嘴角溢出的鲜血，让冬暝头皮发麻。
    这1刻，冬暝才发现对方竟是那书册当中的地行夜叉。
    忽然，夜叉朝着他举起了钢叉。
    撕裂和黑暗，伴随1阵苍老的声音，眼前的1切扭曲成了1段血墨之诗：
    “1笔勾画骷髅恨，命比纸薄不由人。天不佑人宁做鬼，血海尸山与谁悲。”
    莫名文字下，冬暝的意识开始陷入最终的沉寂：
    ……
    正要将冬暝的身体拖入店铺的老板娘，猛地浑身1颤，1种仿佛能让他灰飞烟灭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惊惧的转身看去，却见冬暝身上的伤口开始飞快的愈合！
    同时，他的面部轮廓开始变了，狰狞的獠牙，青灰色的皮肤，还有如同铜铃1般的双眼。
    “轰隆！”
    睁开双眼的冬暝，面容僵硬冷漠的直接踹开了抓住他双脚的活尸。手中的横刀更是在这1刻燃烧起碧绿色的火焰！
    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老板娘下意识地后退了数步，露出1丝恐惧之色：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快杀了他啊！”
    活尸们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但这1刻的冬暝仿佛没有了活人的情绪。他只是漠然的举起手中的横刀，重重斩下！
    “嘶啦！”
    活尸在被斩断的顷刻，刀口处直接燃烧起碧绿之火，甚至都来不及挣扎，这些活尸紫僵，就已经化作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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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冬暝胸口的那本染血的《奇谭妖异志》竟缓缓浮现夜空。
    “哗啦……”
    封面缓缓张开，1张张黄纸如飞雪1般自夜幕而落。
    在地行夜叉的第2页，原本空白的画面中，逐渐浮现出那紫僵活尸的图案。
    老板娘1步步的退到了铺子后面，面露恐惧之色：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冬暝微微歪着头，如同那火焰地狱当中巡视的夜叉1般，只是缓缓勾起1个狰狞、嗜血的笑容！
    小贴士：
    唐朝的毕罗是1种盛行于南北朝时期的小吃，也有被当做主食的。
    因为毕罗的做法非常多样化，可蒸也可烘烤，本身内部的馅料也相对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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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说，毕罗和馒头其实有点类似，姑且也算是中式点心的其中1种。

 第二章 古册续命

    面对老板娘的惊恐质问，冬暝似乎已经没有了理智。
    举起烈火横刀，准备将老板娘也斩杀于此之时，那狰狞的脸孔忽然露出1丝痛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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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
    哀嚎声如人又如兽，脚下更是不受控制的，爆发出1团团如同云雾1般的碧绿火焰。
    老板娘似乎看出冬暝除了岔子，连忙钻入毕罗铺子当中。
    旋即，整个小铺子竟泛起1阵涟漪，如同镜中花、水中月，逐渐的消弭在了夜色街道之下。
    4周那原本深邃黑暗的街道，似乎也要开始清晰起来，1点红色的灯笼光芒开始显现。
    老百姓的嬉笑和小贩的叫卖声，已经可隐约听到。
    “哎呀呀……”
    1声略带慵懒的调笑声下，1名十45岁的少年缓缓从阴影中踏出。
    少年的面容有着1丝西域混血的色彩，手中把玩着秀美的孔雀扇，玩味地看着渐若疯魔的冬暝。
    “倒是不曾想，你竟真的得古册认主，只是……看来还不能掌握地行夜叉之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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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狰狞地看着少年，面容狰狞又痛苦，旋即直接舍弃了横刀，如同猛兽1般冲了过来。
    “哎呀呀，这可有些让人头疼了……”
    隐隐的，冬暝嗅到了1丝奇异的香味。
    原本疯狂的眼神，似乎有了1瞬间的清澈。
    下1刻，却见1道羽扇直接敲了过来，直至最后，他看到了1抹如同狡狐的笑容。
    ……
    冬暝猛地睁开双眼，如同溺水之人1般的窒息感，让他挣扎着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放轻松。”
    慵懒的调笑声，仿佛带着安宁之效，冬暝逐渐的冷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能呼吸了，但是……又感觉身体不太对劲。
    小<说
    似乎……感受不到4周的温度？
    定睛1看，却见少年靠在旁边的软塌上，把玩着1颗精致的香球。
    “你……你是谁？我这是……”
    不等冬暝说完，少年却徐徐开口道：
    “冬暝，今年2十1岁，因父母亡于鬼魅之手，再加上习武数年，遂加入长安镇魂司，成9品镇魂卫，如今已半年时间。”
    “你在调查这个月来忽然出现的莫名碎尸案，根据情报司指示，找到了那家制作人肉毕罗的店铺。”
    “却因为情报司的无能，错判鬼魅实力，因而险象环生。”
    “你，你怎么知道？”冬暝露出1丝惊疑之色。
    “我叫陈篁，是幻月阁的老板，平日里鼓捣1些从西域采买的玩意儿。”陈篁笑道：“你已经死了，感觉不到吗？”
    冬暝呼吸1滞，直到此时他才惊觉，自己虽然能呼吸，却听不到自己心跳声！而且对周围的冷热，似乎也没有了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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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谭妖异志》。”陈篁忽然道：“昨晚在铺子里，你不是还想找到我，将那本书还给我吗？”
    “现在你不用还我了，那东西得了你的血液，已经认你为主了。”
    此时的冬暝似乎已经想起昨晚发生的1切，不由地露出愕然之色：
    “是你！”
    “我，我昨晚变成了……夜叉？”
    “那只是认主的时候爆发的特殊成效。”陈篁起身倒了1杯茶给冬暝：“你现在可以试着去感受1下。”
    陈篁的话仿佛带着1种奇异的魔力，沉下心来的冬暝，双眼微阖。
    1股异样的感觉游走全身，旋即，在他眼前竟是出现1片青火地狱！
    “你所看到的就是地狱道。”
    不见陈篁，但他的声音却环绕在冬暝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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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册子乃是封印妖魔鬼魅的，已经数百年无人认主了。你得了他，可是要好生使用啊。”
    说着，冬暝下意识的朝着前方走去。
    眼前，忽然出现了两张黄纸。黄纸越来越大，最后如同屏风1样落入到火焰之中。
    1者，正是他所看到的地行夜叉。
    另1者，则是被他昨日斩杀的紫僵活尸。
    冬暝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却见那地行夜叉和紫僵活尸仿佛有所动作，两者也同时伸出1只手。
    顷刻间，1股玄之又玄的力量作用下，冬暝心念1动，掌心竟出现1团碧绿色的火焰。正是地行夜叉的焚魂鬼火！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好像得到了增强。
    抱着试1试的心态，他1拳砸在了地面之上。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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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竟直接崩碎出1道道的裂痕，如同蜘蛛的罗网1般！
    “《奇谭妖异志》，可以将你击杀的妖魔鬼怪封印在纸张之内。并且，给你提供1种属于那妖魔身上的力量。”
    “如今看来，地行夜叉给了你焚魂鬼火的术法。紫僵活尸，给了你高于常人的龙象之力。”
    陈篁的声音幽幽传出：
    “原本只是觉得你印堂发黑，有杀劫，抱着试1试的心态，看看你能不能逃出生天。”
    “看来，你我之间，果然有些缘分。”
    话音落，眼前的画面消失了。
    视线回归现实的冬暝，下意识看向了自己，那种玄奇的力量感充斥全身。
    他的眼中满是惊喜之色，他们这些普通人原本对付妖魔鬼怪并不容易。
    虽说他们的兵器和官服，都是有僧侣和道士加持开光，
    可纵然如此，在情报不对等的情况下，依旧是死伤不少！
    但是现在，他有了这种力量之后……
    “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陈篁笑道：“如此大的机缘，怎会不付代价？”
    “你能被古册选中是你的造化，但是……人的肉身可承载不了这些妖魔鬼怪的力量。”
    冬暝1愣，却见陈篁合拢孔雀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为了护住你的性命，《奇谭妖异志》已与你合2为1。”
    “但是，如果你不能提供力量给它，它就无法护持你的肉身。”
    “所以严格来说，你的身体已经死了。”
    “如果不能满足它，你就会逐渐腐烂、衰弱，最终凄惨而终！”
    “而能量，就是不断的封印妖魔鬼怪！”
    读者身
    陈篁的话，让冬暝明白了，自己的能力也是需要付出相应的“筹码”的。
    “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幻月阁就在主干大街上，很好找。这过了1夜，你恐怕要先去镇魂司报道了。”
    冬暝点点头，他起身整理好衣服之后，拿起了自己的佩刀。
    临走之前，他恭恭敬敬地朝着陈篁行了礼：
    “阁主救命之恩，冬暝感激。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阁主尽管开口。只要不违背道德之事，均可！”
    冬暝转身离开时，大门口，陈篁却再度说道：
    “冬暝，抓捕怪力乱神的确是镇魂司的使命，也是你的执念。”
    “不过，这次人肉毕罗铺子的事情背后，还有着非常惊人的隐情。”
    “你若不想让冤死者含恨，就仔细调查吧。”
    读者身
    “这世道，比鬼可怕的还有很多。”
    “镇魂之前，还是先理清来龙去脉，因果报应，再行杀招，方不会让自己陷入被杀之因果当中。”
    冬暝虽然困惑，却已经恭声道：“是，受教了！”
    离开了幻月阁之后，冬暝这才发现，此地竟是距离镇魂司并不远，也就是拐两个街口就到了。
    此时已接近午时，镇魂司作为开元年间设置的驱魔降妖的暗职部门，从外观来看，就和普通的兵马司差不多。
    将自己的镇魂卫信物出示之后，冬暝踏入其中，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这也算是镇魂司的福利了，对于家境困难的同僚来说，可以直接在这里解决食宿问题。
    刚1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在桌前打盹的青年，看着对方的口水流的桌上倒出都是，冬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6爷！”
    故意将兵器重重落下的顷刻，对方“噌”的1下坐了起来。
    *
    “死小子，你终于回来了！”刘业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6爷。”
    “我只是在家排行老6，但在1干结义兄弟里，我可是你大哥。”
    冬暝耸了耸肩：“我这次算是福大命大了。差点就回不来。”
    刘业1愣：“怎么回事？”
    当下，冬暝将情报司出现错误，已经化作厉鬼的老板娘之类的消息全部诉说了1遍，包括幻月阁阁主陈篁救了自己1命的事情也说了。
    但是，关于《奇谭妖异志》的部分，冬暝却没有开口。
    不是他信不过刘业。
    恰恰相反，自己加入镇魂司之后，刘业就如同兄长1样照顾他，给他指点，他是非常感激的。
    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另有凶险，而且活死人的事情也太过惊世骇俗。
    左思右想，冬暝也就用了1些理由搪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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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胡来！”刘业听完冬暝的汇报，气的直拍桌子：“那些吃干饭的，平日里自吹自擂情报网如何厉害，现在竟然差点害死你！”
    “不行，我找他们算账去！”
    冬暝却1把抓住了刘业：“你等我说完！”
    “那位陈篁阁主还跟我说了，这件事背后另有玄机。”
    “昨天和那老板娘对话，对方的口音似乎也是长安本地的。如此，调查起来也方便。所以我要对此事再行彻查！”
    刘业点点头：“行，那你去情报司那边看看。”
    “那边有整理好的相关卷宗资料，我去和两位司长说清楚这件事情。”
    ……
    随便吃了些东西后，冬暝来到了情报司。
    作为基本和镇魂司齐平的部门，偌大的7层阁楼内，所有人都在低头干活，要么整理，要么搜集。
    身
    冬暝跟负责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说明需要找寻在1个月之内在长安城失踪或者死亡的人的资料。
    随后，冬暝自己抓起相关资料的箱子，1个人坐在了角落下翻阅。
    因为看到了老板娘的面容，冬暝打算从这点入手。
    直到申时，冬暝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资料卷宗。
    眼前，白色的纸张上画着1个女人的面孔，虽说稍有出入，但和那老板娘还是有着9成的相似。
    “刘氏，长安城人士。”
    “开元3年成婚，开元7年，郎君意外落水身亡，本是长安城里的佃农。”
    “有1独子，名刘默……”
    “……开元十3年2月，刘默忽然失踪，刘氏遍寻无踪，后在十日之后投井自溺身亡。”
    冬暝眉头1皱，刘氏投井自溺，的确符合昨日见到时的水鬼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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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单单从刘氏的死因和生平经历来看，却找不到她为何会突然化作厉鬼的缘由。
    更不用说，为何在化作厉鬼之后，还要开1个毕罗铺子了。
    冬暝思虑片刻，喃喃道：
    “看来，我要先去1趟刘氏家里1探究竟了……”
    小贴士：
    横刀又叫做唐横刀，并非独立的1种刀刃，算是唐朝时期很多官宦衙门和士兵常用的刀具形制之1。
    横刀的刀身笔直，有刚正不阿之说法，有剑中君子之风，又有如同刀的威严之感，加之传播程度最广，所以被更多称为唐刀。但实际上，横刀只能算唐刀的组成部分之1。
    而日本的武士刀，之所以看上去和横刀有些类似，是因为横刀最早的时候，其实没有太过固定的外观和造型。日本在隋朝前后，学习了中国刀剑基本的锻造之法以后，又在唐朝时期学习了更加先进的锻造技术进行补充。
    因此武士刀才会有和唐横刀类似的外观，且明明刀身并不厚重，却能够轻易斩碎头骨。

 第三章 情报有误 玉坠碎裂

    按照情报的指示，刘氏的住处相对来说已经算是比较远了，在延祚坊内。
    延祚坊位于整个长安城1百08坊的西南位置的边缘地带，严格来说已经算是贫民地区。
    而昨日遇到毕罗铺子的位置，却是在东市的方向。
    就这点上来说，冬暝觉得，就算是变成厉鬼，想要弄1个铺子，也犯不着去东市。
    因为东市相对富饶，达官贵人会很多，反而容易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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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反的，如果是在西市则不同了。
    这里鱼龙混杂，就算真有杀人的买卖，多半也不会容易被查出来。
    这种在逻辑上的自相矛盾，让冬暝有些不解。
    延祚坊内，看着街道上随处睡觉的乞丐，因为发臭而招来苍蝇蚊虫时，冬暝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
    爹娘健在的时候，他的生活状况其实也好不了太多。
    虽说可以种田，但终归也刚刚足够温饱而已。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情况，冬暝心中涌起1阵无力。
    忽然，察觉自己被抓着衣袖，回头看去，却是1个瘦弱的约莫只有78岁的小女娃。
    “大哥哥……可以给我……点吃的吗？”
    似乎是因为太过饥饿，小女娃说话的声音都显得虚弱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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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怜惜地揉了揉小女娃的头，也不嫌对方身上的污渍：“好，大哥哥给你买。”
    说着，冬暝牵着小女娃的手来到了1旁的摊贩上，买了1包胡饼。
    小女娃顿时挂起欢快的笑容：“谢谢大哥哥，这下娘亲也不会饿肚子了！”
    看着4周1些乞丐如同恶狼野狗1般的眼睛，冬暝心中1凛。
    贫民窟这种地方，如果自己和小女孩分开，那这孩子手中的食物恐怕是保不住的。
    念及至此，冬暝索性说道：“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大哥哥送你回家。”
    小女娃很开心，1边牵着冬暝的手，1边7拐8拐，回到了自家门前。
    那是1处有些破落的茅草屋，许是因为前几日刚下过雨，门口有些潮湿和泥泞。
    虽说算是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却没有1点抗寒抗冷的效果。
    “这位郎君，您这是……”
    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冬暝牵着，那穿着有些脏乱的妇人带着1丝拘谨之色的站了起来。
    冬暝简单的说了情况之后，妇人感激的连连鞠躬。
    冬暝摆了摆手：“您不必如此。对了，跟您打听个人。”
    妇人连忙道：“郎君请说！”
    “这附近是否有1个叫作刘氏的女人，就是大约两个月前，投井自杀的。”冬暝问道。
    妇人脸色1变，眼中顿时带着1抹惊慌之色。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个，这个，不，不好说的！”
    看着对方惊惧的模样，冬暝眉心1皱。
    就算对方死的很不安宁，这种恐惧感似乎也有些过了头了。
    莫非……真如同陈篁阁主所说的，这件事情的背后，另有隐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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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至此，冬暝微微躬身，诚恳问道：
    “这位娘子，我是镇魂司的9品镇魂卫，刘氏的事情如今有些复杂，我正在搜集线索查证！”
    “若是娘子知道些什么，还请不吝相告！冬暝谢过！”
    妇人脸色青白1阵，眼中似乎带着1抹犹豫之色。
    旁边的小女娃天真烂漫的抬起头，眨着眼：“娘亲，大哥哥不是坏人。他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胡饼，够我们吃好几天的了。”
    妇人叹了口气：“罢了，郎君请进来说话。”
    旋即，3人进入屋中之后，妇人小心谨慎的关起了门，随后说道：
    “刘氏的事情，在我们这里其实闹得很大。”
    “因为……因为有传闻说，刘氏不是自己投井的。”
    冬暝瞳中掠过1丝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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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还请细说。”
    妇人点点头：
    “其实，刘氏为何突然会死，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觉得蹊跷。”
    “自从她家男人淹死之后，她就1直靠着针线活来赚点钱，养活她跟孩子。”
    “那孩子，叫作刘默。不过……有个缺憾。”
    “就是，长得很丑！”
    冬暝顿时有些迷糊：“容貌天定，这种事情，娘子为何……”
    妇人苦笑道：
    “我知道郎君想说什么。只是，她的孩子太过丑陋了。”
    “出生的时候，面容就如78十的老翁1般，皮肤褶皱，甚至看不见双目。”
    .。~，
    “当时接生的婆子都吓坏了！”
    “后来，那孩子大了点之后，却生的越来越丑。虽然5官还算齐全，却极不协调。”
    “平日里，熟悉1点的街坊4邻看着可怜，会给她们孤儿寡母稍微帮衬1下。”
    “刘氏也很坚强，孩子也算是平安长了起来。可是就在两个多月之前，她的孩子却突然死了！”
    冬暝却敏锐的捕捉到了突兀之处。
    “你是说……刘默死了？你们看到尸体了吗？”
    妇人虽然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毕竟……也就卯时吧，那孩子浑身青紫的被扔在了刘氏家门口，刘氏当时都要疯了！”
    冬暝眉头紧锁，妇人的证词和他在情报司所查询到的情况，对不上了！
    情报司给出的是刘默失踪十日，刘氏遍寻无果投井自杀。
    但是现在看来，刘氏不单单确定自己孩子死了，还看到了孩子凄惨的死状！
    并且，卯时的话，很多贫苦人家已经开始出来干活了。
    在这个时间段，要不让人有所察觉的将1具尸体丢在1户人家的门口，这还是很有难度的。
    妇人则接着说道：“孩子被下葬之后，刘氏出去了1天。”
    “没有人知道她是去做什么的，但是回来之后，她仿佛是被人殴打了1样，鼻青脸肿的。”
    “我们可怜她，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却死活不说。只说……如果告诉我们，我们……会有杀身之祸！”
    “那后来呢？”冬暝连忙问道。
    妇人苦笑道：“后来，约莫过了78天吧，刘氏没有出来过。我们觉得奇怪，打开她屋子，却发现里面没人。”
    “再后来，当天，刘氏就被发现死在了井中。”
    “管理此地的大人很快就来了，但是却草草结了案。”
    “可怜刘氏啊，生前也是个本分的，死的时候就被草席1卷，简单的就下葬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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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不禁问道：“那为何，你们又说刘氏不是自尽身亡的呢？”
    妇人的眼神露出1丝恐惧：“那是因为在刘氏下葬之后的当天，我们这些街坊4邻的，很多人晚上做梦都见到了她！”
    “梦境里，她面容惨白浮肿，口吐清水，只说……只说自己有冤！”
    “可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这没凭没据的，怎么替她伸冤呢？”
    “没办法，我们只能到她家门口烧了很多的元宝纸钱，也算是聊表心意。”
    “再后来，刘氏就再也没出现过。”
    “只是……只是在刘氏下葬没几天，这里66续续，来过几个人。”
    冬暝眉心1动：“娘子可知是什么来路？”
    妇人摇摇头：“看上去……似是富户，来此之后很慌张，也跟我们打听过刘氏的情况。”
    “后来，他们离去的时候，还警告我们，如果私自透露刘氏的行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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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郎君，如果不是因为看您面相是个好人，又给了我娃娃胡饼，说真的……”
    冬暝沉默下来，他也算明白了妇人的意思。
    如果不是自己1时善念，恐怕今天是决计问不出什么来的。
    不仅如此，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既然如此，你们也请小心。”说着，冬暝又从怀中取下了1个钱袋子：“这里面的钱，应该够你们母女2人生活数个月的时间，也算是我的1点心意。”
    妇人感激涕0，连连道谢。
    临别之前，小女娃挥了挥手，脆生生地笑道：“大哥哥再见！”
    冬暝笑道：“好，下次有时间，大哥哥再来看你。”
    道别了母女两人之后，冬暝根据妇人的指引，来到了刘氏的家门口。
    两者距离不算很远，徒步行走也就是1炷香的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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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屋并未上锁，冬暝很轻松的推开了有些老旧的木门。映入眼帘的，就是1个1目了然的破旧房间，条件和小女娃家相差无几。
    “咳咳……”
    冬暝扇了扇飘在空中的扬尘。
    许是因为太久没住人的缘故，屋子里满是蛛网。
    “嗯？”
    忽然，冬暝注意到了饭桌。
    桌子本身没什么好奇怪的，就是普通人家的家具而已。
    “怪了，这房子按照刘氏死亡的时间来看，最起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住过人。”
    “墙壁4周也都是蜘蛛网，但是这桌椅为何这么干净？”
    “看上去……仿佛有人打扫过1样？”
    ->
    疑问之下，身后的木门发出“吱嘎”1声，竟突然关闭！
    冬暝猛地转过身去，快步走到门口，却发现不论怎么用力，大门竟然无法打开！
    此时天色本就逐渐暗了下来，密闭的屋子里，几乎暗的什么都看不清。
    冬暝从行囊中取出了1个火折子，点燃的刹那，微弱的火光却映照出1个丑陋的鬼脸！
    “什么人！”
    冬暝脸色大变，“噌”的1声拔出了横刀！
    “呜呜……呜呜……”
    1声声宛若稚童的抽泣声下，不明所以的冬暝忽然发现，灰蒙蒙的地面上，似乎……有1些小脚印。
    从脚印的尺寸看上去，似乎也就是稚童年岁。
    这1排的脚印，直接连通到了卧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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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朝着房间内伸入火折子。
    火折子的光芒到底还是弱了1些，只能隐隐看出卧房里的布局。
    1张小床，1个柜子，似乎已经是刘氏的全部家当了。
    突然，密闭的房间吹出1阵风，带着1丝寒意。
    昏暗里，1只苍白的小手忽然抓住了冬暝的手腕。
    “！”
    冬暝眉心1跳，火光中，却见那张丑陋的鬼脸再度浮现。
    想到了那小女娃的母亲所说的话，冬暝灵光1闪，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那扭曲变形的面孔：“你，你就是刘默吗？”
    对方“啊”了几声，似乎是无法开口1样，但是那几乎扭曲、变形的双目，却不禁流下两行血泪！
    血色的泪水滴落在地面，晕开1个个触目惊心的斑点。
    *
    然后，冬暝便看到，在房门的角落里，竟然有着1个坠子。
    那坠子是1面观音，似乎是因为残破的缘故，观音的下半身不见了，慈悲的面孔上也出现了细碎的纹路。
    那点点血泪坠落在上面，就如观音泣血，甚是不祥！

 第四章 杀手暗袭

    当冬暝将玉坠捡起之后，刘默的魂魄就已经消失了。
    “这是……那孩子给我的提示吗？”
    冬暝下意识地坐在了旁边的桌椅上，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坠。
    玉坠晶莹剔透，纵然是他这种不懂玉石的人也能看出，这是1块上好的料子打磨而成。
    “这样的东西……1定不是刘默家可以有的。只有1些富户人家，应该才有钱买到。”冬暝喃喃说着，忽然为之1愣。
    是啊！刚才那小女娃的母亲不也说了吗？
    这里来过几个鬼鬼祟祟的富有人家，而且还警告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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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是为了找寻这个？
    也就是说，这玉坠背后的主人，莫非就和刘默的死因有关系吗？
    1时间，冬暝眉头紧锁，决定将玉坠带回去之后，讯问自己的大哥刘业。
    正当冬暝准备起身的时候，他又愣住了。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放在桌上的胳膊，又看了看自己坐着的椅子。
    “原来如此……是有人……坐在过这里吗？而且，应该是为了掩盖什么，所以就慌乱中将桌椅擦过。”
    “所以，桌椅才会看上去1尘不染！”
    “这么说，那幕后之人，应该也就这两天刚刚来过刘氏的家中了？！”
    想到这些，冬暝立刻起身。
    他刚要出去，却忽然停住了身形。
    只见冬暝将随身携带的胡饼放在了桌上，因为包裹的很好，此时还热气腾腾的，闻着很香。
    旋即，冬暝看向了那处房间，眼中掠过1丝怜惜之色，双手持刀微微躬身道：
    “刘默，刚才是我的行为失礼唐突了！”
    “我并不嫌弃你的容貌，同时也感谢你不计前嫌，给我线索！”
    “我出门没带什么在身上，这块胡饼是你家前面那家铺子做的，味道还算不错，便当作我的赔罪吧！”
    “你放心，我1定查出你背后的冤屈，还你1个公道！”
    冬暝这才转身离去。
    随着木门合拢之后，房间内，传来1阵些微的抽泣声。
    旋即，那道脚印1点点的踏出，桌上的胡饼，顿时少了1块，就如同被咬了1口1般。
    此时已是酉时，夜色降临下，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出现了灯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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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快步离开，准备回镇魂司之后再从长计议。
    他本在思考这玉坠背后的主人可能是什么样的人，但忽然感觉自己的身后，似乎隐隐传来1阵脚步声。
    冬暝骤然停下转身，却见身后空无1人！
    “不对……应该有人跟着我！”冬暝心中暗想：“而且对方应该也是武道中人，会些拳脚功夫才是。”
    念及至此，冬暝再度转身向前走去。而躲藏在树后的那道身影，则露出1丝心有余悸之色。
    很快，看着冬暝似乎要离开延祚坊时，这位追踪之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就在他快步穿过人群，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冬暝后背的刹那！
    “咚！”
    杀手瞳孔1缩，却见冬暝竟是反手握刀，那玄铁的刀鞘如同盾牌1般，恰到好处的挡住了匕首的突刺！
    抬头刹那，却见冬暝已然侧过脑袋，冷冽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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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是陷阱！
    杀手连忙抽身，冬暝顺势抽出横刀，1言不发，双脚踩着1旁的石头，腾空1跃。
    横刀逼命而斩，杀手也终于顾不得其它，匕首横档之下，竟是感觉到1阵无与伦比的怪力！
    瞬间，胳膊仿佛要被震碎了1样，手中的匕首也已经断成了两截！
    杀手吃痛之下，破绽百出，不及反应，被冬暝1脚踹在小腹，身体震飞数丈，直接撞断了不远处的1棵大树之后，才倒在地上！
    4周的老百姓们纷纷尖叫起来，1个个面露恐惧的慌乱逃窜。
    “该死的！”杀手暗骂1声，挣扎着起身，从腰间取出1物。
    冬暝眉心1皱，却见那是1根手指大小的骨笛！
    杀手冷冷1笑，索性也撕开了自己蒙面的黑布：“嘿嘿，镇魂司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你只是1个区区的9品镇魂卫，身手竟然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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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冬暝瞳孔1缩，冲上前想要制止杀手的动作，却依旧晚了1步。
    尖锐的骨笛声奏响4周，引得冬暝耳膜生疼。
    “砰！”
    地面层层开裂，1个个血肉腐烂的尸鬼纷纷爬了出来。
    “嘿嘿，听闻9品镇魂卫的人能够击杀1般的鬼魅。”
    “我这骨笛，是主人给我的，召唤出的鬼魅虽然也没有品级，但是毕竟数量占优。”
    “听说你本身加入镇魂司也没有多长时间，我倒要看看，你1个毛头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
    冬暝心中1沉。
    他倒不是惧怕这些鬼魅之物，而是因为这种可以通幽的小物件，在如今的长安城虽然可以买到，但是能买得起的，也不是寻常的富户人家。
    这背后牵扯出的水……可就深了！
    “吼！”
    这些被召唤出的尸鬼纷纷张牙舞爪的扑向了冬暝，杀手的脸上，也露出1丝快意的笑容。
    在他看来，以1敌众，再好的身手都是无用的！
    然而下1刻，滚滚热浪顷刻间给4周的1切染上了1层诡异的碧玉之色！
    杀手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耳边却传来1阵哀嚎声。
    定睛1看，自己召唤出的尸鬼们，竟已经在大火当中化作灰烬！
    “怎么可能！”杀手面露恐惧之色，转身就跑。
    这1刻，火焰中，徐徐走出的冬暝眼中煞气横生：
    “是怕我查出什么，所以来灭我的口吗？连情报司都可以干扰，看来你主人地位不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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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冬暝反手抓住横刀，如同投掷长枪1般，直接将横刀抛了出去！
    “噗嗤！”
    刀刃入肉，惨叫声伴随洒落的血液，杀手哀嚎1声跌倒在地上，却是1条腿，已经废了！
    冬暝快步走上前，1把抓住杀手的衣领：
    “说，谁派你来的！”
    杀手自知是逃不走了，露出1丝混不吝的笑容：“没想到，1个9品镇魂卫，竟然还是1位术士！”
    “这次，算是认栽了！”
    “但是，你想知道我幕后之人？”
    “可能吗？就如你说的，1个连情报司都能干扰的存在，你惹得起吗？！”
    杀手发出1阵猖狂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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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脸色难看，攥紧的拳头几次想要落下，却依旧被理智给压了下来。
    “没关系，我带你会镇魂司，你不说，我就大刑伺候！”
    正当冬暝要将杀手带回时，对方的话却让其勃然色变：
    “这样真的好吗？既然你能够得到刘氏的1点消息，你认为，我们会放过那说出消息的人吗？”
    “混账东西！”
    冬暝将杀手扔下，转身冲向了那小女娃的住处。
    他的脑海中，都是那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眼神，会开心的给自己摆手感谢自己！
    1想到这样善良的母女，会因为自己而身亡，冬暝只觉得浑身发寒！
    就在距离对方住处不远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喊声。
    “不好！”冬暝怒吼1声，双脚连蹬，直接出现在了房顶之上！
    读者身
    看着已经对着母女2人举起屠刀的杀手，横刀投掷而出，直接贯穿其胸口！
    滚烫的鲜血顺着刀口迸溅到母女2人的身上，引得两人1阵恐惧尖叫。
    杀手踉跄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杀气4溢的冬暝：“你……你敢插手……”
    话音未落，冬暝猛地拔出横刀。
    杀手闷哼1声，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了声息。
    冬暝甩了甩刀刃上的鲜血，冷冷道：“皇天昭昭，你们屠戮无辜，我为何不敢插手！”
    旋即，看向惊魂未定的母女2人，冬暝说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收拾1下，跟我回镇魂司吧。”
    “在那里，你们的安全最起码可以得到保障！”
    “可，可是……负责此地的坊正大人……”
    “放心，镇魂司有优先之权，你们是人证，带走你们并不困难。”
    *
    在办理了相关手续之后，冬暝便顺利带着母女两人回到了镇魂司。至于被他甩在1边的杀手，自然是已经逃走。
    ……
    刘业有些头疼的听了冬暝的汇报之后，不由地说道：
    “所以，情报司和延祚坊的证词对不上号，而你选择相信这母女俩的证词？”
    “冬暝啊，你可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坐实了，会是多可怕的消息吗？”
    “那就意味着，1向独立的，不涉及官职党争的镇魂司，并非铁板1块！”
    冬暝冷冷1笑：“6爷，这话你自己说了，你自己信吗？”
    “如果镇魂司真的如此高洁，为何我爹娘被妖魔杀害，那般离奇的案件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刘业被冬暝怼的哑口无言。
    冬暝灌了1杯冷茶：“而且，既然有人跟踪我想要灭口，还想杀了我带回的母女两人，就足以说明，这件事情有所蹊跷！”
    .。~，
    说着，冬暝将玉坠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在刘氏家中，看到刘默鬼魂之时，对方指引我找到的。”
    “我怀疑……这玉坠的主人，最起码是害死刘默的凶手！只是现在我们不知道的是，刘默为什么被害？”
    “延祚坊是贫民区，平日里也去不了达官贵人才去的东市。能有什么理由，或者什么仇怨，让1个孩子浑身青紫的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被扔在母亲的门口？”
    冬暝越说越激动，最后更是“砰”的1声，1巴掌将桌子拍出了裂缝。
    “您老息怒！”刘业连忙摆了摆手：“我的茶壶啊……”
    心疼的看着缺了1个角的茶壶，刘业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再说下去，我看你要气死了！”
    “这样吧，我来和情报司熟悉的朋友交涉1下。这玉坠你先收好。那母女2人，也就先在我那边待着。”
    “至于这件事情背后的情况……你等我的消息。”
    “记住，别再冲动了！”
    “我今晚要去赴宴，等明天我跟司长汇报完情况再说。”
    冬暝冷哼1声，他虽然明白自家大哥的话说的有道理，但是让他就这么干等着？
    看着刘默的魂魄那可怜无助的样子，他怎么等得起！
    忽然，他灵光1闪。
    对了，幻月阁那边……是不是可以求助呢？

 第五章 青鸟寻物

    幻月阁内，陈篁优哉游哉地抽着水烟，带着1丝戏弄的意味，将1口烟圈吐在了冬暝的脸上。
    “咳咳！”
    冬暝连连咳嗽，有些嫌弃的将烟雾扇开。
    陈篁“咯咯”笑着：“所以，你现在是1脸茫然，找不到突破口，想要在我这里寻得1些线索，对吗？”
    冬暝正色道：“是的，我知道阁主不是寻常人士。想必，是传闻中的西域术士吧。”
    “既然阁主能给我那么神奇的《奇谭妖异志》作为续命之法，而且还提醒我仔细调查，那么1定是知道这件事另有隐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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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眉心1挑：“但我还真没想到呢。”
    “你竟然，真的会去调查。”
    冬暝1愣：“阁主这是何意，我镇魂司追捕怪力乱神，查明真相，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陈篁笑道：“但是据我所知，你的父母死于妖魔鬼怪之手，而且至今查无真相。”
    “以你过往的经历来看，应对妖魔鬼怪深恶痛绝才对。”。
    冬暝眉心1皱：“阁主此言差矣！”
    “就按这次的案件来看。刘氏杀人制作毕罗，我固然要将其就地正法！”
    “但刘默如此稚童，何其无辜！可现在却也惨死！”
    “如此冤屈，不伸张正义，只因鬼魅之躯，便要除之殆尽，我和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害人的恶鬼，又有什么区别！”
    陈篁露出1丝欣赏之色：“倒是恩怨分明，急公好义，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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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便跟我进来吧。”
    说着，陈篁引领冬暝进入了幻月阁的内部。
    冬暝这才注意到，原来昨日自己躺着的房间，严格来说，竟然也只是在外阁。
    当陈篁推开连同内阁的大门时，冬暝不由地被眼前的1幕惊呆了。
    看似狭窄1些的房间，却极尽西域之奢华！
    波斯国的上好地毯，将房间铺垫的满满当当。
    鹅毛软枕，奇异熏香，还有无数眼花缭乱的宝石瓷器，看的冬暝大呼眼花缭乱。
    “都是些我收藏的小玩意儿。”
    陈篁笑着从旁边的博古架上取下1个小方盒，方盒约莫巴掌大小，看上去似乎是上好的沉香木所制作。
    随着沉香木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1只仿佛用特殊石头雕琢的鸟类。
    >>~！
    “这个你拿着，会对你寻找线索有所帮助。”
    冬暝1脸懵逼地看着石头鸟：“阁主，你就别拿我逗乐子了，这石头小鸟……”
    然而话音未落，却见这石头小鸟的全身，竟出现了1道道裂痕！从裂痕中，迸溅出1道道柔和的湛蓝光芒！
    顷刻间，略显昏暗的内阁房间之内，竟是被这光芒映照成1片瑰丽奇异之色。
    随着那附着在鸟身的石块1点点的自行剥离之后，映入眼帘的，竟是1只全身湛蓝的梦幻之鸟！
    看着鸟类挥舞翅膀，发出清脆的啼鸣于空中，冬暝惊诧无比：“阁主，这是什么？”
    “青鸟听过吗？”陈篁问道：“《山海经》曾言‘人间不得见，唯有蓬莱山’。”
    “传闻蓬莱无路，只有青鸟可以来往于人间和蓬莱，传送信件。”
    “传说里，它是西王母身边的信使。”
    “因而，青鸟也叫3青鸟，喜玉石，能寻物。”
    “将玉坠给它。”
    冬暝连忙照做。却见那3青鸟缓缓落到冬暝掌心，轻轻叼了叼那染血的玉坠，旋即发出1阵清脆的鸣叫声。
    “阁主，这是……”
    “它找到了。”陈篁露出1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不过……这样真的好吗？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可是耸人听闻的很。”
    “若是真查出来，别说你的官职，恐怕你的性命……”
    陈篁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冬暝却是神色不变，凝声道：“阁主，我冬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这个世道的公义，也绝对不会因为那些作恶多端之人而被污染！”
    “不管这幕后之人是什么样的强大背景，冬暝无悔无怨！”
    陈篁点点头：“3青鸟颇有灵性，如果它察觉到邪祟靠近，会对你发出警告，届时，务必小心！”
    pp，
    “是，我记下了。阁主好生休息，冬暝告辞！”
    说完，在3青鸟的指引下，冬暝迅速离开了幻月阁。
    陈篁轻挥孔雀扇，看着冬暝的背影，喃喃道：“那就……祝你此生此世……1路顺风！”
    ……
    长安已入深夜，因为宵禁政策已经放松了很多，所以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不说，集市上也是热闹非凡。
    为了防止被人过度关注，冬暝将3青鸟藏在了自己的圆领袍子处。
    只要冬暝行走的方向是正确的，3青鸟就会叽叽喳喳地叫起来。
    很快，冬暝来到了东市的永安当铺。
    “当铺？”冬暝不禁愕然。
    “呦，这位郎君，请问想看点什么啊。”当铺的伙计非常热情的将冬暝迎进铺子内。
    -*-*
    “不好意思，请你们看看这个。”说着，冬暝将那玉坠取了出来：“我是镇魂司的人，如今在调查1起案件。”
    “目前，这枚观音玉坠是很重要的线索。”
    “我想请问……你们是否有印象，在最近两3个月当中，卖出去过类似的东西？”
    伙计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这样啊，郎君你稍等，我请掌柜的出来看看。”
    片刻之后，1个看上去肥头大耳的胖掌柜走了出来。
    “这位郎君，事情我听伙计说了，不知那玉坠……”
    冬暝伸出手来：“就是这个了。不过已经碎了，缺损的部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目前只是想了解1下，这玉坠掌柜的可还有印象，是卖给谁了？”
    掌柜的说了声得罪，便将玉坠接到手里。
    他带着西域特色的金丝眼镜，细细端详了1盏茶的功夫：
    “这位郎君，这玉坠的确是我们家的东西。呃，至于这贩卖的时间……大约是在3个月之前吧。”
    pp，
    说着，当铺掌柜开始翻阅他的账册。
    冬暝眼睛1亮：“既如此，掌柜的可知道，这玉坠的买家是谁？”
    “郎君稍等，我找找……啊，找到了！”当铺掌柜指了指账册上的名录：“买家是陈家的大房公子。”
    “我想起来，那位陈廷生公子说了，挑选这玉坠，是给自己家的老太太过7十大寿呢。”
    “过寿？”冬暝眉头微皱。
    陈家他也是听说过的，在这长安城当中，虽然算不上是官场大族，但祖上也是跟着太宗皇帝打过天下的门阀世家。
    虽说现在逐渐式微，但过往荣光还在，因而陈老太太的7十大寿必然是要隆重办理的！
    念及至此，冬暝拱手道：“多谢掌柜。”
    “郎君客气了！”掌柜的连连说道。
    离开了典当铺之后，冬暝匆匆前往了陈家。
    说,欢~迎下。载.
    陈家的宅子位于太平坊，可以说是已经靠近皇宫脚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按照太平坊的布局来说，是更加靠近西市的。
    而延祚坊也自是在西市的方向！
    当冬暝来到了陈家宅子前的时候，看着眼前济济1堂的情况，不由愣住了。
    竟是这么巧的，那陈老太太的7十大寿，竟然在今天？
    正当冬暝纠结着自己要怎么进去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1下。
    “谁！”
    冬暝瞬间转身拔刀。
    “……”刘业张了张口，半天没蹦出1个字来，不禁两眼1翻：“我说冬暝啊，你是谨慎过头了吧。”
    “我这差点脑袋被你削了。”
    “放心，我有分寸，撑死了擦你1层皮，死不了。”冬暝淡定的收回了横刀。
    “……”刘业没好气地说道：“所以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呢？6爷，你这穿的……这是？”冬暝顿时上下打量了1番。
    刘业露出1丝无奈之色：
    “这不是陈家老太太7十大寿吗？司长自然是受到了请柬，不过司长太忙，来不了”
    “我作为司长身边的1品卫，自然就代替他过来应酬了”
    “你呢？”
    冬暝只说了1句话：“玉坠，是陈廷生的！”
    刘业先是1愣，旋即顿时1脸凝重：“你确定吗？”
    冬暝点点头：“我去了东市的永安当铺，当铺掌柜的给我看了账册。”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购买记录。而且对方也认识这枚玉坠，连陈廷生在购买的时候说了什么话都记得。”
    刘业脸色阴沉：“这可难办了啊！陈家虽说已江河日下，但还是有些势力背景的。”
    “也有0星族人入朝为官。这……”
    冬暝沉声道：“我当然也不会傻兮兮的直接冲进去抓人。但是……横竖你也要参加寿诞，带上我吧。”
    “正好我可以好好调查1下。如果有确凿的证据，我镇魂司也不用担心陈家的世家背景吧。”
    刘业耸了耸肩膀：“我现在恐怕也没有其它选择了，就这样吧。”
    旋即，在刘业出示了请柬之后，冬暝紧随其后，两人进入了陈府。
    陈府也不愧是世家门阀的住处，刚刚踏入乌头门，便是肉眼可见的奢华。
    陈家现任家主，也就是陈廷生的父亲正在热情的招呼着1些应邀而来的达官贵人。
    在将礼品放下之后，刘业领着冬暝上前打招呼。
    “陈家主，在下镇魂司1品卫刘业，这是我的小弟冬暝。司长今日实在是公务缠身无法前来，便派我们两人前来为陈老太太贺寿。”
    “好说好说！”陈家主笑眯眯地招呼着：“两位可是镇魂司的贵客，请不要拘谨，快快入座！”
    旋即，刘业和冬暝坐在了饭桌前。
    此时，1名身穿锦袍的翩翩公子走了进来。眉宇间和陈家家主有着89成的相似。
    刘业顿时说道：“冬暝，此人就是陈家长子，陈廷生！”
    而1直藏身在冬暝衣服内的3青鸟，忽然开始躁动起来。
    不过神鸟很通人性，并没有叽叽喳喳个不停，只是扑扇着翅膀，嘴巴轻轻啄着冬暝的胸口，仿佛提醒冬暝此地有凶险1般。
    冬暝瞳孔1缩，身体暗自绷紧。
    这自然就是3青鸟提示的有邪祟在侧，而此时……可正是陈廷生出现的时候啊……
    小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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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青鸟又叫青鸟，又称为青鸾。
    青鸟生活在蓬莱山上，在人世间无法见到，而且为3只，所以又有3青鸟的说法。
    后来，3青鸟成为了代表祥瑞、如意之鸟，更成为了西王母身边的信使。
    只要西王母出巡，必然是3青鸟先行报信。
    唐朝诗人李白也曾经在《相逢行》当中写过：“愿因3青鸟，更报长相思。”

 第六章 灌血菩萨 邪祟异虫

    宴会酒席1向是冬暝不喜欢的东西。
    为此刘业也说了冬暝很多次，让他放开1点。
    可只要看着1桌子的陌生人，冬暝就会头皮发麻，连筷子都不好意思动。更不用说，装作很熟悉1样的互相交谈了。
    “我出去透透气。”冬暝悄悄说道。
    “行吧，但是别惹事！”刘业出言警告道：“要是在人家陈老太太的7十大寿上出了差错，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冬暝翻了个白眼：“我看上去就那么不靠谱是吧。”
    ……
    冬暝坐在大厅外的长廊上，看着进进出出，端着美味佳肴的仆人们，冬暝摇摇头，自顾自的从怀中取出1个胡饼吃了起来。
    此时，青鸟也非常通人性的没有再渣渣乱叫，倒是冬暝吃饼的样子，引得1些仆人诧异或者嫌弃的目光。
    忽然，青鸟又叫了起来，虽然声音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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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转而看去，却见眼前刚刚走过1个丫鬟。让人奇怪的是，这丫鬟的手腕上，隐隐的似乎能看到用来包扎伤口的细布。
    忽然，丫鬟竟是直接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冬暝连忙下了长廊，快步走到那丫鬟面前。刚刚触碰到丫鬟的手，对方就仿佛见了鬼似的缩了回去。
    “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丫鬟低着头，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冬暝，匆忙的捡起打碎的东西之后就匆匆离开。
    “嗯……有古怪……”
    冬暝微眯着双眼，却见那丫鬟离开的地方，地上竟有着1些血迹。
    “刚才靠近她的时候，身上似乎也有血腥味。”
    环顾1圈，只见4下无人，冬暝悄悄跟在了丫鬟的身后。虽说若大的陈府人多眼杂，很容易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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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作为和妖魔鬼怪战斗的冬暝，在镇魂司的训练也不是吃素的。
    很快，他便跟着丫鬟来到了后院当中。
    按理来说，1家的后院，外客是不应该进入的，这非常的失礼，尤其对于大门户家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可想了想如今还在屋内徘徊的刘默，冬暝1咬牙，顿时将刘业的警告抛之脑后。
    此时，那名丫鬟刚刚离开厨房。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今天可是老太太大寿，你这毛手毛脚的，要是让大公子知道，没你好果子吃！”
    说话的，似乎是1名年长的丫鬟，此时带着1丝关切之色的斥责着。
    “我也不想啊。”那名摔倒的丫鬟也很是委屈，有些赌气的掀起了自己的袖子。
    这1看，让假山后面的冬暝瞳孔1缩。
    因为这丫鬟的胳膊比寻常女子还要瘦弱，而且从手腕的部分开始1直到胳膊肘，竟然缠满了细布。布条上，隐隐的还透着1丝血迹！
    “你伤口裂开了！”
    小丫鬟点点头：“是啊，直接流的血太多了，哪里还有力气干活啊！”
    “唉，也苦了你了，刚进来没多久，就要遭这份罪。”年长的丫鬟叹了口气。
    小丫鬟嘟囔道：“也不知大公子从哪个天杀的人那里得来的这种方法，真是缺德！”
    “嘘，你不想活了，什么话都敢说！你想和那些贫民窟里被抓来的人1样吗？！”年长丫鬟警告道。
    1时间，两个丫鬟紧张地看了看4周，便赶紧离开。
    假山后方，冬暝脸色微沉，两个丫鬟的对话，显然昭示着这其中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听上去，似乎更像是某种邪术？”
    冬暝眉头紧锁。如今开元盛世之下，各国来朝。因而长安城内，也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来了1些游方术士。
    当然了，大部分也就是会些障眼法和戏法，讨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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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传言当中，却也有些真正有本事的。
    “看来，必须问清楚再行。如果今天离开了，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心思落定之后，冬暝穿过厨房和假山，本想着去那些丫鬟仆人们休息的地方去看看。
    然而在路过1个相对偏僻的别院时，怀中的青鸟忽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了！
    叫声似乎惊动了1些仆人，纷纷4下看去。
    冬暝脸色1变，连忙藏身于身后的树木之上。
    树冠上，冬暝将3青鸟从怀中取出，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安静。
    掌心上，3青鸟微微歪着头，1脸傻乎乎地看着冬暝。
    “小家伙，怎么突然叫的这么大声？”冬暝悄悄问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3青鸟微微蹦着身体，叽叽喳喳的，翅膀更是指向了不远处的那座别院。
    “是那里吗？”冬暝微眯着双眼：“好，我知道你的提示了。但是你要安静1些，不然被发现的话，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3青鸟非常可爱的，用1双翅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后乖乖的钻回到了冬暝的衣服当中。
    “6爷要是知道了，非得弄死我了！”冬暝不由的苦笑3声。
    在悄悄来到那别院的屋檐上之后，冬暝匍匐在瓦片上，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房屋的中心位置。
    在悄悄抽出1块瓦片之后，冬暝尚未看清里面的情况，却被1阵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刺激的变了脸色。
    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冬暝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内中。
    却见略显昏暗的房屋之内，那似乎是1个供奉神佛的小祠堂？桌案上，供奉着1尊体积约莫3丈之高的菩萨金身。
    只是冬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因为就算是富户的话，也很少有在家里供奉如此规模的菩萨雕像的，这根本不方便。也就寺庙，才会用这种数丈之高的雕像。
    “真是离谱。如今又不是武周时期。据说那个时候，倒是有死心塌地在家清修的人。可这陈家作为门阀世家，显然也不可能是这样的背景。”
    念及至此，冬暝小心翼翼将瓦片摘下更多。比划了1下尺寸之后，旋即纵深1跃，直接跳入了祠堂之内。
    眼前，是1座恢弘的观世音金身。
    又看了看4周，却发现偌大的祠堂，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怪了，刚才1开始还闻到了血腥味的，怎么现在似乎……只有檀香的味道？”
    因为之中，怀中的3青鸟却忽然飞了起来，瞬间落在了观世音的头顶。
    冬暝眉心1跳。
    难道……
    不敢耽误时间，冬暝3下5除2踩在了观世音的手臂上，旋即来到了头部位置。却见整个雕像的后脑勺的位置上，竟然有1个空洞。
    空洞约莫杯口大小，而那刺鼻的血腥味，竟是从这里面传出！
    冬暝咽了口吐沫，他也处理了不少妖魔鬼怪的案子，但还是第1次感觉如此紧张。
    说,欢~迎下。载.
    “呼……”
    冬暝深吸口气，打了1个火折子，旋即低头看去。
    却见那空洞之内，1些粘稠的液体被灌得满满当当的！
    冬暝眉心1跳，血！菩萨的脑袋里，竟然灌满了血液！
    忽然，1阵有些刺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是什么虫子的怪异叫声。
    下1刻，借着昏暗的火光，冬暝猛地发现，那菩萨脑袋里的血液中，竟然有1些酷似独角仙的虫子在里面游动着。
    细细看去，这些虫子的甲壳都是血红色的，而且泛着诡异的油光之色！
    看上去1个个都有巴掌大小，锋利的如同钳子1样的口器，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那血色甲虫突然抬起了头颅。血红色的6颗眼珠死死盯着冬暝的刹那，竟是1跃而起，直接冲向了冬暝的面部。
    猝不及防之下，冬暝没有站稳。
    虽然躲开了怪虫的攻击，身体却径直摔落在了菩萨的供桌上。
    “砰！”
    桌案、瓷器碎裂的声音，如同在沉静死寂的后院中划过1抹惊爆。
    1时间，急匆匆的脚步声冲了过来。
    正当冬暝准备借助菩萨金身跳到房顶上的时候，那从菩萨血液洞口跳出来的血色甲虫，张开嘴巴，直接咬住了冬暝的肩膀。
    “呃！”
    冬暝闷哼1声，下意识的想要用焚魂鬼火将怪虫烧死。但转念1想，这或许能够成为证据，便压下心中的恶心和不适感，强行将甲虫拽了下来！
    看着那锋利的嘴巴上还沾染着自己的皮肉，冬暝疼的眉心连跳。
    也正是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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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大门被猛地推开，看着1众手持棍棒的家丁，冬暝的脸色阴沉如墨。这下子，他算是被抓了个现形。
    ……
    1盏茶时间左右，得到消息的刘业匆匆来到了后院。
    看着被家丁团团围住的冬暝，他的脸色顿时非常美妙了。
    1旁，脸色阴沉的陈家家主顿时说道：“刘督卫，你带来的人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后院，还打翻了我们家老太太修佛的祠堂，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眼见冬暝似乎想说什么，刘业重重咳嗽了1声，算是打断了冬暝的话。
    刘业走到冬暝身边，看着他手中还捏着的那怪异甲虫，眉心1跳。
    旋即转身赔笑道：“陈家家主，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这孩子加入镇魂司时间不长，皮实的很，这……这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您看这金身需要花费多少银两修缮，这笔钱，我代为赔偿。还请陈家家主今天能给我1个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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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的姿态可以说放的非常低了。
    毕竟严格来说，他好歹也是镇魂司的第2把交椅，按照官职来说，也算是5品官职。
    但是现在，却要面对1个有着家族余荫却无半点官职身份的普通人低声下气。
    冬暝脸色铁青，看着陈廷生。
    通过3青鸟的反应，冬暝知道，陈家家主有没有鬼还无法确定，但是这陈廷生背后1定有鬼！
    此时，陈廷生露出1丝温文尔雅的笑容：“这位少年郎君怎么称呼。”
    冬暝沉声道：“镇魂司9品卫，冬暝！”
    “哦，区区9品，不入流的品阶官职。”陈廷生笑眯眯地说道：“阁下撞碎了我祖母修佛的香案，手中还拿着1只怪虫，出现在我祖母7十大寿上，这……未免有些不吉利了吧！”
    冬暝瞳孔1缩，他总觉的这话有点不太对！
    如果陈廷生做贼心虚的话，此时应该是引导所有人刻意忽略到他手中的怪虫才对。可是现在……
    读者身
    念及至此，冬暝1咬牙，再度腾身而起。
    “冬暝，你做什么，你太放4了！”刘业怒声道。
    冬暝却脸色难看的看着菩萨的后脑部位，此时此刻竟是密封完好，哪里还有什么洞口！

 第七章 三藏毒虫

    陈家后宅之中，场面可以说是十分难看了。
    虽然绝大部分的宾客还在前院，但是陈家家主和陈家长房公子突然离开，傻子也知道，后院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不用多久，外面自然会揣测，陈家老祖宗7十大寿出现变故的传言。
    “镇魂司……是不是需要给我1个交代。”陈家家主语气冰冷：“诡异虫子就算了，还在我娘亲供奉的佛像上踩来踩去，刘督卫，你的人好大的谱啊！”
    刘业顿时头大如斗，冬暝也是脸色阴沉。
    他知道，现在没有找到那个莫名消失的洞口，自己已经是百口难辩了，总不可能开口让人家把金身打碎了来验证此事。
    心知这件事情不能让刘业1直为自己出头，冬暝1只手抓着刀，1只手抓着虫子，忍着痛，朝着陈家家主、陈廷生两人微微鞠躬：
    “今日，是冬暝吃酒糊涂了。陈家主需要什么样的赔偿，晚辈没有2话！”
    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陈家主却冷冷1笑：“没有2话？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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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说，加入镇魂司的，要么是贫民窟的卑贱骨头出身，要么就是家中长辈尽皆死绝之人！”
    “你这种命里犯冲的狗东西，哪来的脸面在我的面前提出赔偿！”
    冬暝脸色1变，抓着横刀的手青筋凸起，心中的怒火灼烧着脑子里紧绷的弦，就连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无所谓自己被人如何侮辱，但是提到自己故去的爹娘，这就是逆鳞！
    陈家家主微眯着双眼，泛起1阵危险之色：“怎么，抓捕妖魔的镇魂司……莫非还要对人动手不成？！”
    刘业见状，沉声1喝：“混账！”
    说着，快步上前，刘业1巴掌呼在了冬暝的脸上。
    “啪！”
    喘着粗气的冬暝看着刘业，剧烈起伏的胸口却逐渐平息下来。
    “今日横竖是你的不是，认错！”刘业怒声道。
    冬暝知道刘业的良苦用心，深吸口气，将腰弯的更深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1个字1个字蹦出来：“对，不，起！”
    陈家家主冷哼1声：“刘督卫，今天我姑且给你个面子，管好你的狗！”
    说罢，陈家家主拂袖而去。
    1旁的陈廷生露出1丝玩味的笑容，折扇1开，温文尔雅的面孔下，盯着冬暝的眼神却带着1丝寒意：
    “我陈家也算是世家大族。下次做事前，记得先过过脑子吧。”
    “若是把命丢了……呵呵……”
    ……
    1场宴会虽然看似无风无浪的继续进行，但刘业已经抓着冬暝先1步离开了陈府。
    夜间，刘业阴沉着连在前面走着，冬暝抓着那虫子跟在后面。
    忽然，刘业猛地转过身，直接1拳捶在了冬暝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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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蠢货！”刘业怒骂道：“你知不知那陈家是什么地方！”
    “我都已经警告你了，有什么事情从长计议，为什么还是这么冲动！”
    冬暝咬着牙：“那菩萨金身真的有问题，你信我！”
    “我当然信你，然后呢？”刘业怒声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陈家主不想和你1个小辈计较，你现在已经裹着草席被丢在乱葬岗喂狗了！”
    眼看冬暝还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染血溃烂的手，依旧抓着那半死不活的血色甲虫，刘业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露出1丝心疼之色：
    “边走边说吧，你到底查出些什么东西！”
    说着，刘业1把将冬暝拽了起来。
    两人在回返镇魂司的途中，冬暝也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了刘业。
    “这么说来，你怀疑……”
    “是的！”冬暝重重点头：“刘氏母子的事情，也许……和这诡异的血甲虫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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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种来历不明的玩意儿，谁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刘业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就算是你博闻强记的2哥，恐怕也不知情。”
    冬暝沉默片刻：“也许……有1个人知道这是什么。”
    刘业顿时转身看向他，露出1丝疑惑之色。
    片刻之后，冬暝带着刘业，敲响了幻月阁的大门。
    “门没锁，进来吧。”幻月阁主陈篁的声音传出。
    刘业还是第1次来到此地，作为镇魂司1品督卫的他，本能的感觉这里不是寻常之所。
    “随便坐吧。”
    说着，陈篁笑眯眯地端上来1壶清茶。
    冬暝有些诧异的看向对方：“阁主……早知道我们会来？”
    “我嘛……无所不知。”陈篁打趣地从抽屉里取来1个玉盒：“这甲虫有毒的，抓在手里很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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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难为你1直忍着，这满头汗的。”
    “放进来吧，放心，它跑不掉。”
    冬暝点点头，将甲虫放入玉盒的瞬间，得了自由的血色甲虫便凶相毕露。
    刺耳的尖叫声下，血色甲虫1跃而起，锋利的口器便咬向冬暝的喉咙。
    “放4！”
    陈篁1声冷哼，手中的孔雀扇翻手1敲。
    “砰！”
    血色甲虫顿时被打翻进玉盒当中。
    陈篁眼疾手快，顿时将盒子关闭。
    看着血色甲虫疯狂的在里面撞击，见惯了风浪的刘业也不禁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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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东西这么凶！”
    陈篁摇摇头，取来1块药膏递给冬暝：“敷上就没事了。”
    “多谢阁主！”
    陈篁吐出1口水烟：“这是3藏虫。”
    冬暝不解道：“呃……和尚的名字？”
    陈篁解释道：
    “相传佛陀在舍卫城的血污池中，曾遇1怪虫。此怪虫口吐人言，可忆起前世种种经过。”
    “佛陀看到怪虫，转而称其为3藏法师。并询问其身口意所造成的恶业，是否成熟。”
    “那虫子说，恶业的确成熟，而且会报应在身。如今报应产生的业火，已经让他无法忍受。”
    “佛陀的弟子不禁询问3藏法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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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陀解释道，普胜如来出世之前，有1位施主对佛法有大信心，所以便出家为僧。”
    “1日，他为1众僧侣下洛日山化缘，结果5百商主见到之后，便给了其很多金银财宝。”
    冬暝眉心1动：“莫非……那位僧侣侵吞了所有的金银财宝吗？”
    “冬暝很聪明。”陈篁笑着吐了1个烟圈：“后来僧侣们饥饿难耐下山化缘，这才知道了这件事情。”
    “这位3藏法师慌乱之下自造口业，说尔等会变成那血污当中的大虫。”
    “结果，因果轮回，报应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当然了，这只是传说。”
    “不过后来西域人士，的确培育了1种类似的毒虫，这种毒虫对血肉之物非常贪婪，亦如那3藏法师对财宝之渴求。”
    “而且，吞吃的血肉越多，这虫子就越大，于是就有了3藏虫的说法。”
    听了陈篁的解释，冬暝旋即问道：“可是……陈廷生好端端的，为何要供奉这种虫子。而且还是在佛像当中？”
    读者身
    陈篁笑道：“用佛像作为容器，是培养3藏虫的关键。”
    “为何会在你再次探查的时候，佛像已经没有了空洞，应该是内有机关才是。”
    “至于作用嘛……这3藏虫侵吞血液精华，如果使用得当，也可反哺旁人之身，从而……容光焕发！”
    此言1出，冬暝和刘业解释倒抽了1口凉气。
    他们都想到了1个人，陈老太太！
    刘业脸色阴沉：“原本数个月前，还传闻说陈老太太身体愈发虚弱，恐怕熬不过今年。可今日观之，却精神抖擞，难道……”
    冬暝眉心1动：
    “阁主，若是如此，被这种毒虫所伤，身上会不会有特殊的伤口？”
    “会呈现特殊的糜烂伤口。你想想，你只是抓着他1段时间，就已经皮肉腐蚀，更不用说……”
    陈篁没有将话说完，但冬暝已经明白对方之意。
    >
    “多谢阁主解惑。”
    说完，冬暝便拿着刀匆匆离去。
    “哎，你这……”刘业1阵无奈：“这小子，每次都这样，有点线索就不管不顾的。”
    “阁主，抱歉了。”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无妨，去吧。”
    ……
    回到镇魂司的冬暝，甚至都顾不上和刘业解释什么。
    在问清楚情况之后，直接来到了镇魂司方面专门存放尸体之处——太平楼。
    镇魂司有个规矩，只有将相对应的妖魔杀死，因其而死的尸首才会处理下葬。
    而在没有调查结束之前，尸首在征得亲属同意之下，1般会用特殊的方式保存在太平楼。中
    这也是为了提醒镇魂司内的镇魂卫们，不要懈怠任何1起案件。
    冬暝推开太平楼，扑面而来的寒气再加上本就天寒地冻的，使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此时，太平楼内正有1些穿着厚实皮袄的人，将1些棺木分别放在相应的区域。
    有的通过板车拖到相应位置焚烧，有的则放在相应的格间之中。
    “这位小郎君，这么晚了，来太平楼所谓何事？”
    1名穿着白色皮袄的年轻人，如同幽魂1样地出现在冬暝身后。
    转身看去，却见那两眼乌青仿佛几天几夜没有睡觉的模样，冬暝忍不住嘴角抽抽，这样真的不会……把自己先送进太平楼么？
    “这位仵作郎君，我想检查1下不久前送到这里来的，那个叫做刘默的孩子的尸体。”
    “哦，这样啊……你稍等，我给你找找。”仵作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脚步虚浮地走到了1旁的办公桌案上，随着册子翻阅之后：“啊……找到了。”
    只见仵作顺手拿起1盏白色灯笼，走到冬暝面前瞄了他1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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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来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个孩子的尸体……不算很好。”
    旋即，冬暝跟着这位仵作绕过了正厅，顺着螺旋形状的石梯来到了地下室。
    满是冰霜的墙壁上，镶嵌着很多油灯。
    许是因为湿气寒气交织，油灯火苗微弱，越是往下，越是无法照亮那庞大的深邃黑暗。
    冬暝1不留神，险些滑了1跤。
    “咳咳……小郎君小心。这地下专门存放破损严重或者已开始腐烂的尸身，所以地上会凝结很多冰霜。”
    仵作将灯笼朝前抬了抬，旋即到了负1楼底部。
    虽然心里已有了准备，但是当仵作将冰棺拖出来，那几乎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依旧让冬暝脸色1变。
    不是因为对方的面容丑陋而心生厌恶，反而是觉得这孩子太过可怜凄楚。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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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仵作抬起眼皮，看了1眼发出叹息的冬暝，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郎君仁慈，大善。”
    “这孩子的死因是心衰而死。说白了，就是过于虚弱。”
    “不过，因为刘默的案子，1开始没有定义成妖魔乱道之事，所以太平楼并未接手。”
    “而后，传言其母成了鬼魅，故而，我等做了法事，便从土里将这孩子取了出来。”
    “孩子面容畸形，挖出来时已有了腐烂的征兆。”
    “至于身上的伤势，经过检查，多是拳脚内伤。不过……”
    冬暝眉心1动：“不过什么？”
    “不过，这孩子身上，倒是有些特殊的伤口……”

 第八章 尸相凄厉 绝笔之书

    冬暝看着仵作将刘默的手腕翻开，只见稚嫩的皮肤上却已经多了1道又1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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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见惯了血腥的冬暝，此时心中也是狠狠1颤。
    单单是想的，就能仿佛体会到，这是多么残忍的1种疼痛！
    仵作却仿佛习惯了这些，面无表情的解释说道：
    “这些伤口经过我们的查探，基本都是被刀具割开产生。伤口不算太深，但是割开的很频繁。”
    “并且，因为包扎的手段非常粗浅，也没有用1些止痛之类的金疮药，所以伤口结痂不仅慢，且伤口长得并不好。”
    “这才有了你所看到的。”
    “根据预测，两只手加起来，差不多有3十多道口子。”
    冬暝呼吸1滞，双手不自觉的攥紧。
    “请问还有没有其它的伤口？”
    “其它的伤口？”仵作有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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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根据目前调查的情况，刘默很有可能被1种西域培养的毒虫咬伤放血，伤口会呈现腐蚀状。”冬暝解释道。
    仵作听了却是摇了摇头：“抱歉，刘默的尸体我们检查了很久，但是并没有你说的这种伤口发生。”
    冬暝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既如此，不知刘氏的尸体……”
    “你稍等。”仵作将刘默的尸体放回相应的冰棺当中之后，又从更加寒冷的位置取出了1座冰棺：“刘氏的尸体发现时，已经浮肿，所以比刘默的尸体看上去更加凄惨1些。”
    冬暝看着眼前的刘氏尸身，眼中露出1丝复杂之色。
    按照调查来看，刘氏恐怕也是1个可怜的女人。但是……她却化成了厉鬼，而专门捕捉人类，将他们制作成毕罗。
    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让这个女人在成为水鬼之后，1下子性情大变，以至于如此疯狂？
    忽然，冬暝眼中掠过1丝精光。
    刘氏的身体虽然腐坏的更加严重，但是手腕的位置却有非常怪异的腐蚀伤口。
    仵作见状，不禁道：“原来郎君要找的是这种伤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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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当时太平楼的负责人员在检查的时候也感觉奇怪。这似乎是某种毒素产生，但是毒素在我大唐并未发现过。”
    “若是按照郎君刚才说的，倒是符合部分特征。”
    冬暝仔细检查了刘氏的尸体：“死因是溺死对吗？”
    “是的，不过经过我们的检查，刘氏体内血液流失很多，虽说也有溺死的原因，但是尸体到了我们手中时，那种完全的苍白也算是佐证吧。”仵作幽幽说道。
    ……
    离开了太平楼之后，冬暝深吸1口气，找到了刘业，并将尸体发现的结果告知了对方。
    刘业眉头紧锁：“根据你的推断，现在刘氏可以断定，必然和陈家有所牵扯。因为身上有着3藏虫所产生的特殊腐蚀伤口。”
    “但是刘默这边，却并没有。”
    “可是考虑到刘默手腕的伤口，我有理由怀疑，他也被放了血！”冬暝沉声道：“只是，我想不通，按照情况来说，3藏虫是最高效的方法。”
    “为何……在刘默的身上，都是刀伤，而不是腐蚀伤口呢？”
    刘业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思考这当中的逻辑。
    片刻之后：
    “目前来说，倒是有1个可能！”刘业猜测道：“不是陈家不想用3藏虫，而是3藏虫撕咬过程中，会产生太大的痛苦。且这种痛苦，应该是孩子所无法忍受的。”
    冬暝却持有不同意见：“假设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陈家的问题，我不认为1个利用他人血液之人，会有这么1点点慈悲心肠去关心孩子疼不疼的问题。”
    “除非……刀伤的伤口愈合比3藏虫来的快，也容易隐藏。”刘业看向冬暝：“通过调查，不难发现刘氏非常爱自己的孩子，不是那种刻薄的母亲。”
    “这样的母亲，应该不会忍心自己的孩子遭受这种折磨才对。”
    冬暝瞳孔1缩：“6爷，你的意思是……陈家背着刘氏，将刘默弄走？”
    “为了不让刘氏有做察觉，所以就用刀具放血！这样只要稍微包扎1下，止血即可，便于伪装？！”
    刘业没有再说话，显然，他比较认同这种推断。
    “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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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怒吼1声，桌子直接被拍成了两半。
    “……”刘业张了张口，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小子，力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
    冬暝自然不会说，这是紫僵活尸带来的龙象之力。
    “6爷，我要再探陈家！”
    然而，冬暝的想法，刘业却没有立刻同意。
    看着坐在那里的刘业，脸色青白1阵，似乎在考虑什么，冬暝顿时怒声道：
    “6爷，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
    “镇魂司，不就是主张正义的地方吗？！”
    刘业叹了口气，眉宇之中露出1丝无力之相：
    “冬暝啊，陈家虽然不是目前大唐最鼎盛的门阀世家，但是虎老余威在啊！”
    读者身
    “你今天也看到了！那陈家老太太7十大寿，到场之人当中，有半数以上都是达官贵人！”
    “几乎所有人，都算是长安城内的富户人家！”
    “所以呢？”冬暝冷笑道：“我镇魂司本就是大唐设立的独立组织！如果我们也搞那1套，和那些平日里只知道欺软怕硬的官宦衙门，有什么区别！”
    刘业顿时气急，也是起了1丝火气，“噌”的1下站了起来：
    “你今天的行为，陈家不可能不盯上你，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危险？！”
    “如果你失手了呢？！”
    “如果你没有在陈家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呢？！”
    “1旦他们陈家做官的族人上报弹劾，你这个9品镇魂卫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到时候，别说是我，就是镇魂司都护不住你，你知不知道！”
    冬暝微微低着头，他没有反驳刘业的话，可刘业却也看得出来，冬暝根本没有看开。
    念及至此，刘业吐出1口浊气，放软了声音：
    “冬暝，你加入镇魂司时间不长，我知道你的痛苦！”
    “你小小年纪，在贫民窟长大，爹娘却死在了妖魔之中，到现在都没有证据。”
    “我知道你心里苦！”
    “同样的，我也理解，你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可是……我们总要现实1点！这个世界……终归还是个人情世界啊……”
    冬暝缓缓抬起头，这1刻，他1改往日会大发雷霆的模样。
    他的眼神很平静，虽然看得出，那种平静是拼死压制的。
    “我明白了。大哥，我先回去睡了。”
    古井无波的语气，不等刘业再劝告，冬暝已经起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刘业张了张口，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总归还是放下心来，毕竟陈家，不是现在的冬暝，也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惹得起的。
    看着碎成两半的桌子，刘业不由地苦笑，喃喃道：
    “冬暝啊，我何尝……没有过你这样的想法啊……”
    “当年刚刚加入镇魂司的我，也和你1样，嫉恶如仇、急公好义，可是结果……唉……”
    说不清是羡慕，还是愧疚，刘业提不起半分愤怒之意。
    将桌子和地上的茶具碎片都收拾好了之后，已然到了亥时，刘业也脱了官服，准备睡觉。
    躺在床榻上的刘业却久违的无法入睡，他盯着屋檐，眉头微皱。
    刚才冬暝离开房间时，那抹眼神让他有些心头难安。
    他是冬暝的结拜大哥，平日里，因为自己在家中排行的关系，冬暝总是叫他6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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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般也只有在非常郑重或者是严肃的时机下，冬暝才会称呼他为大哥。
    想到这里，刘业瞳孔1缩，旋即猛地坐了起来。
    “难道……”
    顾不得穿衣了，刘业简单的套了1下披风，便匆匆来到了冬暝的房间。
    “冬暝，你在吗？冬暝？”
    刘业用力的拍着门，然而房间之内却是毫无反应！
    “冬暝，我进来了！”
    说着，刘业1咬牙，直接将房门踹开！
    眼前所见，漆黑的房间内，却是整洁无比的床铺，看着那根本没有躺下过的床榻和散开的被褥，刘业心中萌生了不好的预感。
    环顾1圈，只见桌案之上，放着1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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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陈家竹林 尸虫现身

    1个时辰之前，冬暝在自己的房间内写好了书信之后，眼神也愈发的坚定起来。
    他将自己的横刀擦拭的干干净净，月色下，更是反射出点点寒芒！
    读者身
    “小家伙，你就留在家里吧。”
    冬暝将3青鸟放在了桌上，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露出1丝宠溺的笑容：
    “虽然你才跟了我1天时间，但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给我的线索和提示的。”
    “此次夜探陈家，必然凶险万分，你就不要去了！”
    3青鸟微微歪着脑袋，剔透的眼睛1眨1眨的，甚是灵性。
    然而当冬暝准备离开的时候，仿佛是看出了冬暝的打算，3青鸟开始焦急的叫了起来。
    旋即，它扑扇着翅膀就落到了冬暝的肩膀上。
    冬暝露出1丝无奈之色：“小家伙，我这可是去龙潭虎穴，你别因为我丢了自己的命。”
    说着，冬暝就要将3青鸟放下。
    哪知这通人性的昆仑神鸟，竟仿佛生气了1样，轻轻啄了1下冬暝的手指，仿佛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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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必须带着我去！我不怕！”
    看着叽叽喳喳的3青鸟，冬暝心中涌起1丝感动。
    他自小孤苦，除了照顾自己长大，如兄如父的大哥和2哥之外，这还是第1次，从旁的身上感受到1丝无法言说的温暖。
    “好，既然你要跟我去，那我们就约定1下。”
    “如果遇到危险，我让你跑，你1定要跑，知道吗？”
    3青鸟又歪着小脑袋，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冬暝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呢。”
    旋即，3青鸟钻入了冬暝的领口之中。
    冬暝悄悄打开房门，看着被乌云所笼罩的月亮，又看了1眼大哥刘业的房间，旋即双手持刀躬身1拜。
    这1拜，也代表了冬暝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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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2哥，如果我真的出了事，你们1定要保重！”
    ……
    月色下，冬暝翻墙匆匆离开了镇魂司。
    当他再次来到陈家的时候，这场宴席也已经6续结束。
    看着正门已经关闭的陈家，冬暝沉思片刻，选择从后院直接翻墙进入，这样也是能够找到丫鬟等人最好的方法。
    不过，虽说天色已晚，作为主家的陈家等人也应该已经休息，但是很多丫鬟仆从，这个时间还在干活。
    所以，当来到墙角之下的冬暝听到了动静之后，谨慎的在确定下方无人之后才翻身进入。
    他本身在武学上就有不错的天赋，又有《奇谭妖异志》的龙象之力作为加持，翻墙进入已经是轻轻松松，没有发出1点声响。
    冬暝估算了1下，此时的自己，应该是位于后院的僻静之处。
    自己这次夜探陈家，必须搞清楚两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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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就是那菩萨金身当中的机关。
    第2，就是丫鬟仆从的休息之处，并从中找到那个手中包扎伤口的丫鬟。
    因为陈家本身占地过于庞大，再加上冬暝并不了解这里的具体位置，因而并没有能够在1开始就找出目的地所在的位置。
    此时，冬暝观察4周，估摸自己应该是在1个小花园当中。
    花园之内种植着许许多多的翠竹，冬暝穿梭其中，鼻尖嗅到1股属于竹子特有的香味。然而逐渐的，冬暝忽然感觉到1丝不对劲。
    因为……竹林似乎太大了！
    “怎么回事，陈家虽然是门阀世家，但是就是1个小花园而已，也不应该会占据这么多的位置才是。”
    “这样做，岂不是让整个屋子的布局变得主次不分了吗？”
    疑惑之时，冬暝下下意识地朝着前方走了1步，然而原本应该结结实实的土壤，此时竟是1脚有些踏空！
    紧接着，面前1根数丈之高的翠竹，竟直接翻倒！
    “哗啦啦……”
    1时间，竹叶发出的声响引来了4周巡逻的家丁的注意。
    “谁！”
    满是警惕的质询之声下，冬暝虽是脸色阴沉，却不见慌乱之色。只见他从随身携带的行囊当中取出了1块布料，在用布料遮住自己并贴在墙壁边缘的刹那，那布料竟是和4周环境融为1体。
    此时，家丁已经纷纷走了过来，似是因为担忧主家安睡，这些人并未带上火把。
    也正因如此，冬暝携带的这种小玩意才没有被看破。
    冬暝屏住呼吸，通过幕布看着那几个家丁在4周巡视。
    “这好端端的，怎么有竹子倒了？”问话的似乎是1个相对年轻的家丁。
    “嘘……你小点声！”1个老成持重的家丁连忙警告道：“你进来的时候没有人跟你说过吗？陈家复杂，有些事情，不要随便打听！”
    其余几个人则是分散开来检查着4周的情况，也许是运气好，又或者是冬暝选择躲藏的位置的确非常偏僻，那些人并未将目光投射到冬暝的位置。
    “到底怎么了嘛。”那年轻家丁似乎有些委屈，不由地嘟囔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本来嘛，这竹子种下去，根深蒂固的，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倒掉呢？”
    “尤其，这竹子应该也是老竹了。”
    “除非，是被人可以挖过吧。”
    说着，年轻家丁下意识地看了那老家丁1眼，却见对方的眼神有些幽暗深邃，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怎，怎么了吗？”
    老家丁叹了口气：“也罢，好奇心害死猫。但有的时候，不将事情跟你说清楚，恐怕你反而会有杀身之祸。”
    “你来。”
    说着，老家丁带着那年轻家丁走到了土坑的位置。
    “你自己扒拉看看吧。”老家丁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年轻家丁挠了挠头，却也蹲下身子照做了。刚刚挖土，这年轻家丁就露出1丝诧异之色：
    “咦？这土竟然不是陈土吗？”
    幕布之下的冬暝，听到此话不由地皱了皱眉。
    1般来说，在某个地方种植了之物或者是掩埋了什么，时间长了就会变成陈土。陈土相对就会比较结实。
    但如果是新土的话，就会非常松软。
    冬暝刚才也是没想到，这花园当中竟然还会有新土，这才1着不慎。
    不是陈土，莫非……这里被挖开过？
    就在冬暝还在思考的时候，那年轻家丁忽然尖叫起来。
    1旁的老家丁似乎早有准备，趁着前者还没出声，便1把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压着声音斥责道：
    “叫什么，你不想活了！”
    那年轻家丁却浑身颤抖地指着土坑当中那张死不瞑目的脸：“死……死人！”
    “这下你明白了吧！”老家丁脸色阴沉：“这陈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邪门地方！你要是想在这里好好活着，就不要乱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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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不要去那间佛堂，知道了吗？！”
    “这，这是为什么？”那年轻家丁顿时问道：“说，说起来，今天晚上，老祖宗的寿宴上，似乎镇魂司有个人闯过佛堂，然后……”
    “行了，不要说这件事情了！”老家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那个什么镇魂司的人，估计也活不长了！”
    “我估摸着，是埋下去的时候，土没有踩严实了。这才导致竹子倒了下来，赶紧将这里处理了，竹子弄走，土埋好，我们赶紧撤！”
    约莫过了1炷香的功夫，巡逻的家丁这才纷纷离开。
    冬暝没有立刻摘下幕布，而是在这些家丁已经消失在视线当中之后，足足又等了约莫1盏茶的时间，这才松开了手中的道具。
    “呼，幸亏有2哥制作的小玩意儿，不然还真没办法这么轻易的躲藏好。”
    冬暝将幕布收好之后，来到了刚才的土坑前。因为距离和角度的问题，冬暝刚才并没有看清楚这里被掩面之人的身份。
    此时，衣领之中的3青鸟开始不安起来。
    冬暝脸色微沉，让这等灵兽感觉到不妥当，那恐怕就不是普通尸体的问题了！
    旋即，冬暝悄悄将掩埋好的土壤重新扒开之后，眼前露出的面孔，让冬暝脸色大变。
    这是个丫鬟，而且面容非常的熟悉，正是他今天在假山后方时，观察到的那个手腕上包扎着伤口的年轻小丫头！
    仅仅才过去几个时辰，这个小丫头，竟然已经死不瞑目的化作1具尸首。
    怀中的3青鸟躁动的更加剧烈，甚至挣脱了冬暝的衣领，直接飞了出来，然后盘旋着直接落在了丫鬟的额头上。
    “小家伙，别闹了，快回来！”
    然而就在冬暝准备伸手将3青鸟抓回来时，那小丫鬟的面皮之中，忽然出现了1个鼓动之物。
    这个不知名的物体，约莫有婴儿脑袋大小！
    竟顺着那丫鬟的脖子位置，逐渐的游走到了小丫鬟额头的位置！
    3青鸟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连忙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几乎同1时间，额头上的皮肤中忽然出现了1道锋利的口器！随后，皮肤如同纸张1般被撕扯开来！
    1个黑影1跃而起，直接扑向了3青鸟。
    冬暝眼疾手快，连忙将3青鸟抓了过来，这才躲过了那黑影的攻击。此时，松了口气的冬暝抬头看向那趴在竹子上的阴影时，不由地变了脸色！
    正是那恐怖的3藏虫！
    而且和自己在菩萨金身的血池当中看到的不同，那毕竟只有巴掌大小。但这里的3藏虫，却比之大了整整1倍！
    低头看去，却见被钻破了皮囊的丫鬟，面部从额头开始，已开始迅速烧灼、溃烂，转瞬之间，竟已隐隐呈现白骨之相！
    冬暝不由地倒吸了1口凉气，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幻月阁内，陈篁阁主所说的话。
    这从西域来的蛊虫，的确就如同传说中的典故1样，贪婪血肉！
    那趴在竹子上的3藏虫，血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下散发着渗人的光芒，死死盯着冬暝，如同看着1只待宰羔羊1样。
    冬暝冷冷1笑，只见寒光1闪，横刀出鞘！
    月色下，随着1阵寒风，数多竹叶纷纷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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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身体微微弯曲，1双眼，如同猎鹰，也是死死盯着那3藏虫的动向！
    下1刻，1声刺耳的虫鸣，血色的甲壳突然出现两片薄膜1样的翅膀！
    几乎有婴儿头颅大小的3藏虫，张开了如同铁钳1样的口器，如同1道速度极快的幽魂，咬向了冬暝的喉咙！

 第十章 火刃斩虫 魔窟陈家

    夜幕竹林，杀意凛然，面对1只从前并未见过的怪异毒虫，冬暝不敢大意。
    铁钳的口器如同两柄短镰，而内中隐藏的1圈圈如同锯齿1样的牙齿，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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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刀准确无误的劈在了3藏虫之上，却发出了如同铁器碰撞1般的怪异声响！
    看着被弹飞出去，却几乎毫发无伤的3藏虫，冬暝眼中浮现1丝凛然之色。
    镇魂司的兵器，都是被得道高僧或者是道行在身的道士加持开光过的，只要自身实力足够，要斩杀厉鬼妖魔并不困难。
    可就是这样的兵器，此时竟破不开1只虫子的外壳？
    此时，3青鸟忽然喳喳叫了起来。
    冬暝1愣，却见3青鸟指着自己的心口位置。
    “对啊，我怎么忘了！”
    冬暝深吸口气，心念1动，随着左手轻轻拂过刀身的刹那，横刀之上，燃起1阵碧绿色的火焰。
    随着火焰在刀身上熊熊燃烧，映照着冬暝逐渐充斥信心和战意的眼神。
    这1刻，冬暝的双瞳有1抹不易察觉的血红，如同那火焰地狱当中的地行夜叉1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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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忘记了，我还有从夜叉那里得到的焚魂鬼火的手段了！”
    冬暝咧嘴1笑，喃喃之下，双手缓缓紧握横刀。
    “噌！”
    冬暝借助身后的竹子弹力，如离弦之箭1般直接冲了出去！
    所过之处，更是带起1阵妖异的碧绿火光！
    奇异的是，火光掠过那些飘落下的竹叶，却没有伤到丝毫！那些叶片自火焰之中落下，反倒是多了1抹艳丽之晶莹。
    原本凶戾的3藏虫正要重新发动攻击，可当冬暝手持火焰横刀冲杀过来的时候，它却发出1阵略显凄厉的叫声。
    这叫声当中带着1丝畏惧，被战斗经验丰富的冬暝听在耳里，顿时明白，这传闻当中吞噬百鬼为食的夜叉之火，正是这些邪祟的克星！
    3藏虫在半空直接转了个方向，往上方飞去，逃生的本能让它认为，冬暝无法飞行。
    冬暝见状，冷笑1声，喃喃道：“妖邪之虫，断不能留你！”
    夜幕之中，冬暝如灵猿1般接连在几根竹子之上横跳。
    “噌！”
    伴随火光拉出1道绚烂的光弧，冬暝已出现在3藏虫上方。
    似乎是察觉生门已失，3藏虫怒鸣1声，螺旋状的口器当中突然吐出1团毒液！见识过幼虫的腐蚀，冬暝不敢怠慢。横刀直劈而下！
    “死！”
    焚魂鬼火直接将毒液顷刻间蒸发，下1刻，便带着锋利的刀刃劈中了3藏虫的嘴巴。
    几乎没有1丝阻碍的，在1声凄厉惨叫之中，3藏虫被劈成了两半！
    冬暝落地，看着掉落下来的3藏虫，身体抽搐之下化作灰烬，这才松了口气。
    “唧唧！”
    突然，3青鸟爆发出1阵急促的鸣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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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眉心1皱，忽然感觉脚下1阵异动。
    “嗯？不好！”
    冬暝双脚1瞪，腾空抓住1根竹子的同时，几乎整个竹林之内，所有的土壤都开始翻动起来！
    1时间，1颗颗血红色的眼睛，伴随铁钳1样的口器，从松软的土地里迅速钻出。
    饶是冬暝，看到这数百的3藏虫，也不由的头皮发麻。单单是从眼睛和口器的大小，有些在体型上，甚至已经超过了刚才那1只！
    “不行，不能让这些毒虫跑出来！”
    冬暝眼中掠过1丝凶狠之色，这样做虽然动静会闹得有点大，但是这里的毒虫但凡是跑出去1只，出了陈家之后，对于其他的普通人家来说，那就是塌天的灭门之灾！
    “死来！”
    怒喝1声，冬暝身形在半空骤然1转！
    横刀之上燃烧的焚魂鬼火，在旋转之力的作用下，拉出1道道螺旋状的火蛇！火蛇如有灵性，在半空炸裂如同漫天流星，1时间将整个竹林化作1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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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绿色的火焰中，满目翠竹没有1丝伤害，但那些尚未钻出的3藏虫，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这样的动静，也终于惊起了陈家之内的注意。
    1时间，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伴随1阵火光，纷纷朝着竹林位置逼近！
    冬暝落地之下，看着那些被刨出来的土壤之内，那1张张带着惊恐、凄厉的面孔，怜悯地摇了摇头。
    “尘归尘土归土，诸位且安息吧，我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说着，冬暝便趁着乱劲，悄然离开了乱尸竹林。
    几乎就在冬暝趁乱离去1盏茶的时间，披了件衣服就匆匆赶来的陈廷生，看着眼前1片诡异火焰下，那些逐渐被焚烧成灰烬的尸体和3藏虫，眼神中，阴戾的如同1只毒蛇。
    片刻之后，陈老太太也拄着拐杖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着竹林中所有的3藏虫都死了，她不免有些着急地看向了自己的孙儿：“好孙儿，这些虫子都死了，这可怎么办！”
    陈廷生看着自己的祖母，露出1丝谦恭的笑容，安慰道：“祖母且宽心，这些3藏虫都是直接吸食血液过多而钻入这些人尸体当中成长的‘尸虫’。”
    “让祖母容光焕发的‘血虫’，如今还在佛堂之内好好供奉着呢。”
    “祖母且放心，您啊，且长寿着呢。”
    被陈廷生哄的开开心心的陈家老太太，满脸褶皱的她顿时挤出1个让人无比恶心的笑容。
    1旁的那些签了死契的仆人们，1个个心里发寒。
    他们没进来之前，也都没有想到，1个平日里美名在外、求神拜佛的慈祥老太太，竟然会为了多活几年，戕害了这么多仆人。
    看着那些在火焰中还没有完全化作灰烬的白骨，1众仆人们不免感觉到1阵兔死狐悲的无力感。
    将陈老太太安抚离开之后，陈廷生原本的笑容骤然消失。
    1时间，4周的下人们纷纷咽了口吐沫，都不敢直视陈廷生。
    “真是好的很啊……”陈廷生的语气不免有些森寒：“我陈家后院有窃贼进入，竟然无人知晓。”
    “请问诸位……今夜有谁来此巡逻过啊……”
    陈廷生的话，让1众家丁浑身1颤。
    “禀，禀告公子，是，是我等！”那名老家丁也知道这件事情绕不过去，要是被后续查到了，结果更凄惨，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话。
    “你们巡逻的时候，没有发现异状吗？”陈廷生幽幽问道。
    几名家丁顿时跪了下来：“那，那个，当时是察觉有1根竹子倒了，但是没有找到窃贼。而且，当时……当时……虫子也没有出来，所以……”
    “哦。”陈廷生淡淡1言，却让那名老家丁顿时脸色惨白，顿时连连磕头！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陈廷生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忽然1只3藏虫从他的袖口之内飞舞而出，几乎是呼吸的功夫，就已经咬破了那老家丁的头皮。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下，那老家丁疼的双眼泛白，旋即浑身抽搐，直接死了！
    那名年轻的家丁面露绝望之色，这个时候才明白了老家丁之前的话中之意！
    这个陈家，就是个吃人的魔窟！
    “挖地3尺，也要把窃贼给我找出来。”
    夜幕中，陈廷生平静却冷冽的话语，让所有的家丁都浑身颤抖：
    “如果找不出来，你们也就等着成为神虫的口粮吧。”
    整个陈家顿时陷入1阵嘈杂和纷乱当中。
    怪异的是，自始至终，作为陈家真正的当家主人，陈家主却并未露面。
    ……
    幻月阁内，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的陈篁抽着水烟，轻挥孔雀扇，看着面前的银镜之内倒映着陈家发生的1切，顿时露出1丝玩味的笑容。
    “这小子，倒是比我想象的更有决心和毅力啊。”
    “世家大族，说查就查吗？”
    “虽说鲁莽了1些，但是这份心境的确难得。”
    言语之间，陈篁忽然吐出1口烟雾，旋即伸出1根手指，轻轻点在了那银镜之上。
    “虽说这刘氏母子的背后，还有事情尚未查清楚，不过……还是给你点保障吧。”
    旋即，那烟雾竟是在半空凝聚成1只飞舞的蝴蝶。
    蝴蝶扑扇着翅膀，竟顺着陈篁伸出的手指，进入了那银镜之中，镜面上顿时掀起1阵涟漪之后，便重新倒映出陈篁的面容。
    ……
    另1边，冬暝已经来到了佛堂之上。
    “也是幸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竹林吸引了，倒是可以趁机再探索1下这里了！”
    环顾1切，眼见似乎没有出现什么变故，冬暝将瓦片重新拿了下来，纵身1跃，跳入到漆黑1片的佛堂之中。
    眼前的观世音菩萨依旧是那副慈悲面孔，可冬暝在细细观察之后，却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几个时辰之前的晚宴上，他在观察金身的时候，观音菩萨的正面最起码是宝相庄严的没有半点破绽。
    可现在看来，竟是隐隐发现，有1些仿佛如同血管1样的东西，从莲花台之下开始1路的蔓延到观世音菩萨的头上。
    那种血管1样的东西很微弱，如果不细看的话根本无法看清楚。
    “怪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疑问之下，冬暝看了1眼窗外，在确定无人的情况下，纵身1跃，来到了观世音菩萨金身的后方。
    “咚咚咚……”
    “咚咚咚……”
    冬暝开始在后脑勺的位置不断敲击，1开始都是发出实心的声音。但是就在敲击到接近头顶璎珞位置的时候：
    “当当当……”
    冬暝瞳孔1缩，这个声音……似乎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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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冬暝疑惑之际，却见那部分金色竟忽然动了1下。
    “！”
    几乎同1时刻，3青鸟的警告之声和那金色部分掀开的锋利口器同时出现！

 第十一章 人证

    昏暗的月光投射在佛堂之内，不显亮堂之效，只有阴诡之感。
    冬暝咽了口吐沫，看着趴在那观世音菩萨头顶的金色3藏虫，1时间冷汗直流。
    就在刚才，那几乎和成人般人头大小的3藏虫，竟是从如同璎珞装饰的两侧突然伸出了1对铁钳口器！
    如果不是3青鸟的啼鸣声，冬暝自问，刚才那1下，自己的喉咙已经被切开了。
    “这虫子……竟然能生长到这种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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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疑之中，却见整整十2颗血红色的，如同琉璃球1样大小的眼珠子不断上下乱看。
    直到此时，冬暝也才明白，为何之前明明看到金身有个窟窿，转眼就没有了。
    因为这金色的虫子实在是太擅长伪装了，就如同蜥蜴1样，再加上佛堂常年昏暗，光线作用下，就能有以假乱真的效果。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丫鬟！”
    念及至此，冬暝掌心1抚，刀身之上，再度燃烧起碧绿色的鬼火。
    鬼魅火焰带着天然的驱邪效果，那金色的3藏虫在察觉到火焰之后，果然也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尖锐的叫声仿佛是在示威。
    但是和竹林中的3藏虫不同的是，眼前的金色3藏虫只是有些畏惧，却还不至于和竹林中的1样慌乱无比。
    令双耳不适的虫鸣声中，3藏虫张开血盆大口，飞舞而下！
    “咚！”
    火焰横刀准确无误的劈中了对方的身体，然而想象当中的撕裂手感并没有出现，冬暝脸色微凝，在看到那口器竟是咬住了横刀的刹那，冬暝瞬息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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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僵活尸的力量，让冬暝双臂顿时青筋浮现。
    下1刻，冬暝索性直接利用怪力，将金色3藏虫劈飞！
    刺耳的尖叫声下，金色3藏虫如断线风筝，直接砸穿了供奉的菩萨金身！
    观世音菩萨那慈悲的面孔，此时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随着那1块块金色碎片掉落下来的同时，腥臭的血水顺着那张脸，“泊泊”流到身上，又流到了莲花台上。
    几乎是数个呼吸的功夫，血液便灌满了莲花台，又从莲花台上散开，蔓延至4周！
    在冬暝看来，就如同形成了1个诡异的血液瀑布1样！
    猩红的眼球，也在此时从破碎的菩萨脑袋里钻了出来。
    这些3藏虫都和冬暝遇到的第1只差不多大小。
    “难道……这只金色的，是虫母吗？”
    冬暝眼睛1亮，若是按照昆虫习性，只要解决掉最重要的虫母，整个群体就不存在了！
    念及至此，冬暝深吸口气，刀身横扫，1道绚烂的火环1闪而逝。碧绿色的火焰如同流星火陨砸落而下。
    那些幼虫纷纷在火焰之中凄厉惨叫，不过瞬息就化作灰烬。
    而1直趴在菩萨头顶的虫母，却并未发动攻击！
    冬暝眉心1皱，和此等妖虫对视刹那，他竟觉得，对方仿佛……有神智？
    “不论如何，异端邪虫，不容留手！”
    “死！”
    冬暝腾空而起，火焰横刀再度斩下！
    “砰！”
    菩萨金身被彻底斩成碎片，那触目惊心的血水也在瞬息蒸发殆尽！
    .。~，
    唯独那金色3藏虫母，竟是1跃而起，并未发动攻击，反倒是从冬暝潜入的屋顶飞了出去。
    冬暝脸色微变。
    1方面，虫母逃脱，恐怕陈廷生很快就会查到这里。
    另外1方面，自己必须尽快找到那丫鬟才行！
    念及至此，冬暝也不再恋战，从屋檐处离开。
    几乎前脚后脚，陈廷生1把推开了佛堂大门。
    在看到满目的碧磷火焰之中，那双如毒蛇1样的阴厉眼睛，似乎再也隐藏不住内心的杀意。
    “哗啦！”
    手中价值不菲的象牙折扇竟是直接开始融化成1团浓稠的液体。
    这1刻，他的眼眶里，原本黑色的眼珠竟不断缩小，然后在眼白的部分，忽然诡异的钻出了十数颗猩红眼球！
    读者身
    ……
    在冬暝看来，要找1个丫鬟并不难。
    因为世家大族也好，还是门阀官宦也罢，宅子当中留给丫鬟仆人居住的房间也就在相应的位置，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都是男女分开居住在下房之内。
    而且因为家仆和丫鬟都被叫醒开始搜索整个大宅，冬暝也就彻底没了顾忌。
    顺势来到之前潜伏的假山和厨房的位置4周，冬暝飞快搜寻，果不其然，在1处相对偏僻的位置，找到了那个看上去略微年长1些的丫鬟。
    说是年长，估摸着也就十67岁的样子。
    此时，她的眼中是最为恐惧的。
    作为知晓这佛堂鬼祟之事的知情人，她亲眼目睹了自己身边交好的仆人、丫鬟1个个的突然失踪。
    1开始，她也奇怪。
    直到某1天，她也被陈廷生带到了佛堂，看到了那几乎骇人听闻的长生毒虫之后，她连自裁的心都有了。
    pp，-
    当然，她自问自己还是幸运的。
    因为那种诡异虫子在吸食她们的血液时，经常会有失控的情况。只要失控了，没过多久就会死！
    她没有遇到过失控的情况，却在今天，眼睁睁看着本就虚弱的小姐妹，死在了失控的毒虫之下！
    “怎么办……下1个死的，会不会是我……”
    丫鬟抖若筛糠，脸色惨白如纸。
    突然，身后阴影处猛地出现1只大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
    丫鬟剧烈挣扎着，却依旧被拖入了黑暗里。
    “嘘！”冬暝打了个手势：“我是镇魂司的，镇魂司你知道吗？”
    丫鬟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你不要叫唤，我来陈家是为了查探那个毒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些什么对不对？跟我说清楚，我带你离开这里！”冬暝悄声说道。
    丫鬟心中顿时涌起1阵希望，连连点头。
    冬暝刚刚松开手，丫鬟就1把抓住冬暝的胳膊哀求道：“我求求你，你带我离开！我，我知道很多事情！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我会死的！”
    冬暝耐心的安抚着丫鬟，旋即看了看4周：“你先不要急，我想向你打听1个人。”
    说着，冬暝将提前准备好的刘氏和刘默的画像打开。
    丫鬟为之1愣：“这个孩子我不认识，但是这位娘子……我有点眼熟！”
    冬暝立刻说道：“还请解惑！我必定带你离开这里！”
    丫鬟咽了口吐沫说道：“这件事情，还要从半年之前开始说。”
    “那会儿，老祖宗身体开始日趋虚弱，老爷甚至去了宫中请了太医，但是太医说老祖宗是油尽灯枯，到了年岁了。”
    “就是这个时候，公子他接待了1个面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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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人？”冬暝眉心1皱。
    “是的，穿着似乎是个道士吧。”丫鬟解释道：“具体说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从那之后开始，便6续有姐妹回来休息的时候，身上包扎着伤口。”
    “1开始，所有人都不敢说，但这种事情，总归是瞒不住的！”
    “很快，我们就知道，老太太供奉的佛堂里，似乎有什么玄机！”
    “直到……直到……”
    “直到什么？！”冬暝不免有些心急。
    丫鬟面露恐慌：“直到我自己，看到了那种虫子！”
    “我这才知道，原来公子是用那些虫子吸收我们的血液，然后再转嫁给老祖宗。据说这样就可以让老祖宗生龙活虎。”
    “1开始，我们只道是公子孝心疯魔，可随着老祖宗真的气色日趋好转之后，我们都开始害怕了！”
    “不过……这种情况好转了1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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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公子很烦躁，说什么养分跟不上之类的，然后……然后我就见到了这位娘子！”
    冬暝连忙问道：“她最早什么时候出现的！”
    丫鬟道：“差不多3个月之前吧！”
    “听宅子里的老人说，是公子去东市采买东西的时候，碰上的。”
    “好像是……答应了那个娘子什么条件，然后那个娘子就经常来了。”
    “那娘子打扮的挺清苦的，来的次数特别频繁！”
    “我们这些丫鬟差不多7到十天会被抓过去1次。但是那位娘子，差不多3天就来1趟了。”
    “到后面，那娘子脸色惨白的，走路都开始飘忽，我们看着都心疼。”
    “可是她说，为了孩子能有见识，她做什么都乐意！”
    “再后来，差不多两个月前左右吧，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身
    冬暝听了不禁点头，按照情报司给出的线索，刘氏是在两个月前自杀的，如此说来，时间倒也差不多契合。
    “这位郎君，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想问什么，等带我出去再说吧！”
    冬暝点点头，既然确定了这个丫鬟知道些什么，自然是要将她离开带出去保护起来的，这是人证！
    “你可知道，这陈家大宅哪个位置平日里守备相对松懈？”冬暝问道。
    丫鬟仿佛看到了生还的希望，连忙道：“当然知道，这位郎君你跟我来！”
    耳边不停的传来1些嘈杂的脚步声，冬暝1直很谨慎的观察4周。不过丫鬟带的路的确算是很偏僻的小径了，倒是也没有让人发现。
    “就是这里了。”丫鬟稍微松了口气：“这里是平日里我们这些仆人倒夜香的门，来的人很少，所以……”
    话音未落，冬暝忽然感觉到1阵阴森无比的气息让自己汗毛直竖，几乎不假思索的。
    转身！
    拔刀！
    燃火！
    “砰！”
    斩杀了1只算是幼虫的3藏虫之后，冬暝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徐徐走来的陈廷生。
    这1刻，家仆们纷纷点燃了火把，火光映照出陈廷生异样潮红的脸色，映照出那邪祟的笑容，还有那1双……几乎被眼球塞满的眼眶！
    陈廷生咧嘴1笑，不复之前的温文儒雅：“爬虫，终于找到你了……”

 第十二章 觉悟

    冬暝虽然并不清楚，陈家的少公子到底有没有习武，但是就凭对方此时的鬼祟面孔，冬暝也不认为对方会是善类。
    “这位小娘子。”冬暝没有回头，此时他的眼睛不敢离开陈廷生半步。
    “哎？”丫鬟以为冬暝要放弃她，顿时急切哀求：“这位郎君，请你救救我！”
    “我知道，你会爬墙吗？”
    丫鬟下意识地点头：“会的。”
    “好，你现在爬墙跑，我给你争取时间。”说着，冬暝又道：“小家伙。”
    3青鸟非常通人性的从衣服里飞了出来。
    冬暝笑了笑：“小家伙，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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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青鸟顿时急切的“喳喳”乱叫。
    “别闹，你带着这个小姑娘回镇魂司！”冬暝沉声道。
    3青鸟看了1眼惊魂未定的丫鬟。
    “听话，如果你想要我活着，就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这位小娘子回镇魂司，我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小娘子，跑吧！跟着这个小家伙，他很聪明的！”
    “可，可是你怎么办？”丫鬟颤着声音问道。
    冬暝深吸口气，眼神逐渐坚定：“你也不想自己的好姐妹死不瞑目，对吧！”
    丫鬟浑身1颤，却也是个有主意的。顿时1咬牙：“好！我1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镇魂司！”
    “恩公，您保重！”
    丫鬟直接抓住墙壁边缘，挣扎着向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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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顿时怒喝1声：“小家伙，还不快去！”
    顷刻间，冬暝手持鬼火横刀冲了过去。
    3青鸟发出1阵凄厉的叫声，旋即带着已经翻墙出去的丫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呵……”陈廷生的笑声里带着强烈的讥讽味道：“这种舍己为人的情操……还真是……令人作呕啊……”
    此时，冬暝已经腾空而起，如同夜幕下的猎鹰。
    鬼火横刀重重斩下，陈廷生不闪不避，只是抬起了1只手。
    “砰！”
    冬暝瞳孔1缩，陈廷生竟是直接以血肉之躯，抓住了自己的刀刃！
    别说横刀足以切断身体，那鬼火也完全可以轻松将3藏虫化作灰烬的！
    “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呵呵……果然是从贫民窟出来的下贱坯子，早些时候饶过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的缩在镇魂司不要出来了！”
    冬暝冷哼1声，顺势双脚1蹬，逼迫陈廷生松手！
    “哦，现在不离开，你这是要为了1个无足轻重的贱婢，牺牲自己的性命？”
    冬暝沉声道：“我不会死的！”
    “那个小娘子，也不是贱婢！”
    “她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豢养的畜生！”
    “陈廷生！长安城中，天子脚下！”
    “你作为门阀世家的下1代掌门人，却豢养这种邪祟之物！该罚！”
    “因为豢养邪祟，而导致无辜之人死伤，该杀！”
    陈廷生却放声大笑起来，笑容扭曲而夸张：
    “有趣有趣！我杀的，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
    “别说你现在没证据！”
    “你就是有证据又如何？签了死契的，我要打要杀要卖，也不过是1句话的事情！”
    “你还害死了刘氏母子！”冬暝怒声道：“难道这些你也想否决吗？！”
    “证据呢？”陈廷生狞笑道：“没有证据，我反而可以告你诬陷！”
    “区区1个9品官，就敢攀咬我等门阀世家？让你流放到北方之地都是绰绰有余的！”
    冬暝深吸口气：
    “跟你这种人渣多费唇舌，是我愚蠢！”
    顷刻间，冬暝横刀劈砍而下！
    陈廷生轻松躲过的同时，却又感受到1股呼啸而来的劲风！
    那有着紫僵活尸之力的拳头，重重砸在了陈廷生的脸上。
    “咚！”
    陈廷生的身体接连翻滚之下，在地上留下1条坑坑洼洼的痕迹，最终1头撞在了树上。
    “公子！”
    几名家丁连忙跑过去。
    可是下1刻，眼前1道寒光，旋即伴随的便是迸溅而出的大量鲜血和凄厉的哀嚎声！
    冬暝脸色惨白的看着被腰斩的那些家丁，怒然道：“你这个畜生！他们可都是关心你才跑过去查看你的情况！”
    然而陈廷生却缓缓站了起来。
    此时，他的脸皮内，隐隐出现了1丝诡异的波动。
    冬暝瞳孔1缩，却见陈廷生被自己打中的左半边脸，竟是在1阵鼓动之后直接破开！
    旋即，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和3藏虫融为1体的诡异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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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处理过不少妖魔鬼怪，此时的冬暝也感觉胃里1阵翻江倒海！
    因为现在的陈廷生，单单就面部来看，就好像左半边脸上缝了很多虫子1样。那些虫子还是活着的，不断的移动着自己的口器。
    4周的家丁似乎也是第1次看到陈廷生的模样，1个个吓的瘫软在地上。
    “嘿嘿……就让你也成为我3藏虫的口粮！”
    陈廷生骤然间消失在了眼前。
    “不好！”
    冬暝瞬间变了脸色，可是他的反应终究慢了1拍，陈廷生已经从高空落下，带着狰狞的笑容，1脚死死踹了下来。
    无法躲开，冬暝只能双手持刀，交叉格挡。
    顷刻之下：
    “砰！”
    冬暝听到了1阵仿佛骨头断裂的声音，几乎要晕厥的疼痛之下，冬暝直接被踹飞数丈之远！
    “噗！”
    撞在墙壁上的冬暝，顿时喉咙1甜，1口鲜血喷了出来！
    “呵呵……虽然不知道，你这诡异的火焰功夫，为什么能够烧死我精心培育的3藏虫，但是……只要你成为死人，1切就不是问题！”
    “放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不是我的3藏虫的对手！”
    说着，陈廷生缓缓走向了冬暝。
    “呃……”冬暝踉跄着站起身来，将口中的血沫吐出，冷冷1笑：“谁要……放弃啊……”
    “刘默的冤屈，我还没平呢！”
    看着冬暝横刀之上燃烧的诡异火焰，陈廷生脸色1沉。
    紧接着，夜色之下，冬暝和陈廷生爆发了惨烈的战斗！
    “咚！”
    “咚！”
    “咚！”
    拳拳到肉的声音，使得4周围观的家丁们，1个个心中惊惧万分。
    他们惊讶于冬暝的悍不畏死，惊讶于他的1往无前，却也恐惧于陈廷生此时非人非鬼的模样！
    这1刻，冬暝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思考，自己下1招应该如何。
    双臂惯性的挥动着横刀，既然无法斩断陈廷生的身体，那就用燃烧的鬼火和紫僵活尸的怪力！
    看上去毫发无伤的陈廷生，脸色也是越发难看！鬼火让他心生忌惮不说，他更加诧异的是，1个区区9品镇魂卫，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横刀虽然无法造成伤害，却被冬暝使用的如同铁棍，就这么砸下来，也是生疼的！
    陈廷生尤其气急败坏：
    “你这条卑贱的狗！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我们这些门阀世家服务的！”
    “你现在却将刀对准了我们！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冬暝却是毫不屈服的放声大笑：
    “我宁可做老百姓的忠犬！也不做你们这些畜生的恶狼！”
    “我是镇魂司9品镇魂卫！”
    “我的职责就是镇邪除煞！陈廷生，你人面兽心，大逆不道，天理难容！”
    “我绝不屈服，我还要将你捉拿归案！”
    咆哮中仿佛带着1丝歇斯底里，陈廷生恶从心起：
    “你去死吧！”
    锋利的口器竟是突然出现在了掌心之中，旋即狠狠咬住了冬暝的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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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顷刻间，横刀竟是直接断裂！
    然而这1刻的冬暝，却仿佛1头孤高的狮王。
    浑身是伤的他，竟是顺势抓起那断掉的刀刃，旋即狠狠插入了陈廷生的掌心！
    “噗嗤！”
    出乎意料的是，这1次，刀刃竟然刺了进去！
    鲜血迸溅之下，陈廷生的哀嚎在夜空下是如此令人感到发毛！
    冬暝喘着粗气，在场的没有任何人看见，1缕青烟凝聚的蝴蝶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冬暝的掌心！
    “你这个混账！”
    陈廷生几乎是恨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你竟然敢伤我！”
    “我要你死！”
    “要你死！”
    就在陈廷生再度准备动手时：
    “陈公子！”
    不远处1声怒喝，陈廷生浑身1颤，在转身的刹那，他的面孔已经恢复成了寻常人1般。
    却见镇魂司来了数十人，每个人看着冬暝的目光，都充斥着担忧和温暖！
    在这些人的簇拥下，刘业穿着官服，背着双剑，1步1步，如同5岳泰山，徐徐走来。
    带着1丝铁血杀伐的威严，刘业颔首道：“陈公子，我的人给您添麻烦了。”
    “待回去之后，我会好生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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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日，等冬暝恢复好了，我再让他登门给您道歉。”
    “您看可以吗？”
    虽是口说敬语，但语气当中的森寒和磅礴如海的杀意，却让陈廷生瞳孔1缩。
    如果就气势而言，冬暝是河流，那眼前的刘业，就是大海！
    陈廷生幽幽说道：
    “刘督卫，虽说你也是5品官，镇魂司的第2把交椅。但是……你似乎也没有权利阻拦我陈家吧……”
    刘业微微1笑：“的确。可如果是此物呢？”
    却见刘业从腰间取下1枚令牌。
    当看到那枚镌刻着狰狞狮子的玄铁黑色令牌时，陈廷生脸色1变！
    “镇魂司司主的狮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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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旁的冬暝微微1愣，作为镇魂司的成员，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司主。
    平日里，如果镇魂司遇到了大案而无法做主时，司主就会给出狮头令！
    “众所周知，狮头令乃是当今天子，玄宗陛下亲自赐予我镇魂司司主的！”
    “大案要案之下，得见狮头令，如陛下亲临！”
    “陈家……可还有意见？”
    陈廷生脸色阴沉，却也沉默下来。
    刘业见状，旋即看向冬暝：“3弟，过来。大哥带你回家！”
    1声回家，冬暝鼻子1酸。
    他捡起断成两截的横刀，1瘸1拐地掠过陈廷生。
    两人在这1刻互相对视了1眼，均是无法开解的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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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冬暝走回到刘业身边。
    “你啊……”
    刘业如兄如父1般，露出1丝无奈。
    旋即，刘业将准备好的厚绒披风披在了冬暝身上：“天寒地冻的，别着凉了，我们走吧！”
    “喳喳！”
    3青鸟从刘业的肩膀落到了冬暝肩膀上，亲昵的蹭了蹭冬暝的脸颊。
    刘业轻轻拍了拍冬暝的后背，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旋即转过头来，看了1眼脸色铁青的陈廷生：
    “对了，作为镇魂司的第2交椅，我奉劝陈公子1句。”
    “陈家有如今的荣光，皆是因陈家祖辈跟随太宗皇帝挣下来的！”
    “可切莫因1时之贪婪，丢了这传承多年的世家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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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得不偿失！”
    “忠言逆耳，陈公子，告辞了！”

 第十三章 线索归拢

    “咳咳……”冬暝看着眼前的汤药1脸无奈：“6爷，我不想喝药。”
    刘业皮笑肉不笑：“你留下书信的时候不是挺潇洒，挺帅气的吗？”
    “还绝笔？”
    “现在1碗药，能喝死你？”
    “……”冬暝嘴角抽抽：“你这是报复。不过……你竟然能拿到狮头令，我就很意外。按道理来说，司主常年不在，这件事情也没有可能传入天子耳朵里，你是怎么拿到的。”
    “当然是我伪造的。”刘业说着，将那狮头令取出直接捏成了碎末。
    “……”冬暝张了张口，1时间竟不知要怎么形容。
    刘业冷哼1声：“行了，就算要算账，也是你伤好了之后的事情了。先滚回去休息！”
    “不！必须尽快将陈家的事情弄清楚。”冬暝沉声道：“今日倒是有些打草惊蛇了。”
    “不过还好，最起码我烧死了9成9的3藏虫，不管陈家有什么计划，短时间之内应该无法掀起风浪！”
    “那个丫鬟呢？”
    “放心吧，她已经在其它房间等候了。你先喝药，我让她过来。”刘业说着，便唤人前往，顺便将刘氏的邻居母女也叫了过来。
    约莫1盏茶的功夫，3人来到了刘业的房间。
    “好了，都坐吧。”刘业沉声道：“想必3位也知道，我大晚上请诸位来的原因了。陈家的事情，3藏虫的事情，还请你们互通有无，我们也好搜罗证据。”
    旋即，丫鬟和那名女子对视1眼，便将自己知道的部分都说了出来。
    那妇女顿时露出1丝恍然之色：“难怪，这就说的通了。”
    “就在那段时间，我们邻居几个都觉得，刘氏的身体看上去不大好，似乎很憔悴的样子。还有好几次，我们都看到她的手腕上有布料包扎。”
    “1开始，我们以为刘氏是做农活受伤了，这么看……”
    冬暝顿时看向妇人：“这位娘子，请问……刘默有没有出现过失踪，或者是不在家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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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眉头紧锁，非常努力的回忆着：
    “其实……我们这些贫苦人家，孩子都是贱养惯了的。这平日里没有劳作的时候，孩子们都随便溜出去玩的。”
    “真要这么说，刘默到底有没有失踪过……不回家是没有过，只是回来的早晚问题。”
    “没有啊，刘默哥哥跟我说过，他很疼！”1旁的小女孩忽然说道。
    冬暝和刘业对视1眼，顿时看向了小姑娘：
    “小娃娃，你知道些什么吗？”刘业连忙问道。
    小姑娘似乎有些害怕，妇人连忙宽慰道：“孩子不怕，快告诉大哥哥，刘默都跟你说了什么！”
    小姑娘支支吾吾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刘默哥哥告诉我的。是……是我偶然间发现的。”
    “我发现……刘默哥哥的手腕……在出血。”
    “然后……然后我就问了他，他很紧张，他说……他说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的娘亲就不会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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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也是做母亲的，听了自己女儿的话，如何还不明白，刘默这完全就是被哄骗了。
    “唉……作孽啊……”女人的声音当中有着1丝哽咽之色。
    冬暝沉默不语，这哄骗刘默的谎言，其实并不高明。但是对于天真烂漫的孩童来说，自己的爹娘厌恶自己，这就是最恐怖的话！
    尤其是，刘默在出生没多久，爹亲就死了。对于长相丑陋的刘默而言，没有了爹亲的保护，自身的容貌又是丑陋不堪，纵然娘亲和4周的邻居再如何呵护，在贫民窟那样的地方，也难免会被嘲笑和讥讽。
    因而，刘默必然是1个沉默寡言，性格更有些怯懦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跟他说，娘亲会讨厌他！这是作为刘默，最恐惧的事情！
    1旁的丫鬟似乎也没有想到，其中有这些内情。
    冬暝转而看向她：“我记得在陈家的时候，你跟我说过，刘母曾经说，要让自己的孩子有见识？”
    丫鬟1愣，旋即点头：“是的，刘氏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听的很清楚。”
    “有见识……”冬暝眉头紧锁：“刘氏和刘默出生在贫民窟的位置，在那里的老百姓终日里也只能种植自己的1亩3分地，就连想要出门，都需要坊主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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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在这样的环境下，孩子要想有见识……”
    忽然，冬暝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询问母女2人：“对了，刘默识字吗？”
    妇女1愣，不由道：“对啊！我们当时还奇怪，刘默这小娃娃平日里也不调皮的，基本都是帮着刘氏干活。”
    “但是就在那段时间，刘默却是早出晚归，也认识了1些字。”
    “学堂！”冬暝忽然说道。
    刘业眉心1皱：“这不可能吧？且不说学堂的费用，按照刘氏的条件根本负担不起。就算刘氏有钱，但是规矩森严，以她们母子的籍贯，恐怕也无法进入学堂才是。”
    “是的。除非……刘氏献血，就是交换！”冬暝沉声道。
    这么1说，众人顿时也都明白了过来！
    虽说刘氏和刘默的生活贫苦，但幸运的是，刘氏本分，针线活又好，再加上邻居的帮衬，其实生活也算过得去。
    而刘默平日里乖巧懂事，也不添乱，更是会闲来无事，帮助刘氏干活。
    就以生活来说，其实贫民窟当中，刘氏和刘默已经算是相对平安稳定的了。
    因此，如果是单纯的为了更高的收入，刘氏没有必要用自己的性命铤而走险。
    对于1个没有爹亲的家庭来说，刘氏应该也很清楚，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的！
    可若是……为了改变自己儿子的未来呢？
    “是的……应该是如此！”冬暝沉声道：“刘氏应该也明白，如果就这样1成不变的生活下去，刘默固然也能温饱，但是这年头，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刘氏恐怕也无法确定，在自己百年之后，自己这面容丑陋又不善言辞的儿子，是否会不会被欺负。”
    “而唯1可以改变儿子未来的可能性……就是学堂！”
    “以刘默的情况，本来是没有资格上学堂的！但如果说，作为门阀世家的陈家出面？那结果就不1样了！”
    “说到这个……”那位丫鬟忽然咬着牙说道：“在刘氏出现的那段时间，其实陈家还66续续来过几个陌生人。”
    “他们和刘氏1样，都是来用自己的血液饲养3藏虫的。”
    “他们似乎都过的很清苦，而且每个人也有自己的烦恼！”
    冬暝点点头：“用对方最需要的东西，来交换对方的血液，这对于极力想要打破现状的人来说，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这种方法的好处就算是，可以随意的压榨！因为在得到交换情报的同时，等于也是拿到了对方的软肋！”
    冬暝看向母女2人和丫鬟：
    “假设我是陈廷生，我知道了刘氏希望孩子能够去学堂。那么，只要我有需要，刘氏就不敢不来！”
    “她若不来，不仅后面的钱得不到，而且刘默也无法再继续上学！”
    母女2人也好，那丫鬟也罢，听了冬暝的推断，解释感觉心头发寒！
    刘业叹了口气：“1直生活在地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看到了桃源之后，再让他重新堕入无间啊……”
    “但是……还有1个问题！”冬暝沉声道：“如果对方只要是贫民窟的人，甚至只要是女子，想要找到大量适合的人，并不困难！”
    “可按照这位小娘子说的来看，显然，陈家在挑选3藏虫的饲主时，应该还需要满足1些特殊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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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的话，只要去长安城的边缘地区的坊市里，随便抓1把，给点钱，都是愿意做这件事情的人！”
    刘业点点头，冬暝的推论的确是正确的。
    而且还有1点最为重要的是……就算是真的符合某些特殊条件，以陈家的财力物力，也许可以慢慢打探，但是……消息源头是谁给的呢？
    丫鬟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可能知道1些，但是……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我和小姐妹，在被陈公子选中，作为3藏虫的饲主之前，陈公子……打探了我们的生辰8字。”
    “我想……如果说什么人都可以的话，应该不用询问这个吧。”
    冬暝眼中精光1闪：“那两位的生辰8字是……”
    “阴月阴日阴时。”丫鬟说道。
    “那刘氏的生辰8字……”冬暝看向母女2人。
    妇人仔细回忆了1下，旋即说道：“具体是什么我还真不清楚，但是……刘氏自己有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我在做农活，所以没听清楚具体的部分。”
    3位知情人的证词，1旁的刘业也已经全部记录清楚。
    刘业看了看这白纸黑字，心中也是1痛，眼前这1笔1划，仿佛是滔天怨气汇聚而成的绝望之信。
    不过，固然得到了相应的线索，冬暝和刘业的神情也并没有轻松。
    因为这当中还有1个核心的问题，或者说是最为核心的证据！
    那就是，刘氏是否真的以让刘默上学堂作为交换，才去的陈家。而刘默，是否也是在这途中，被陈家所暗害！
    这1切，不论是那母女两人，还是丫鬟，都不清楚其中细节。
    如此1来，线索便等于是断了。
    在让3位回房休息之后，冬暝脸色有些难看。
    刘业沉思片刻，说道：“我让情报司……”
    “6爷，情报司如果能派的上用场，就不会在这次案件看透，就出现那么大的问题！”
    刘业顿时苦笑道：“我知你心中有怨，你倒是也不必如此。”
    “其实……还有1个办法，可以知道刘默去了哪家学堂！”冬暝眼中露出1抹略显疯狂的神态：“我……亲自去问刘氏！”
    小贴士：
    生辰8字，乃是我中国古代老百姓出生时的，天干地支日期。
    年、月、日、时，1共4道干支。每道则为两字，这就有了8字的说法。
    排8字，并非像大家想象当中那么接待，准确来说，传统的排8字是非常复杂的。
    又分4柱太阳律，4柱太阴律。且最传统、最准确的方法，甚至要涌上阳光、日光在日晷之上的排布时间，方为准确。
    因此生辰8字在古人社会当中的占卜文化当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所以，很多人也会忌讳将自己的生辰8字告诉别人。
    很多所谓的有名的压胜巫蛊，也多是以被诅咒人的生辰8字来定下模板。

 第十四章 刀魂已成 夜探刘氏

    “你是存心不想让自己好过了，是不是！”刘业又气又急：“和1个厉鬼打交道？没等说两句话，先把你刨了！”
    “不会的！”冬暝执拗地摇了摇头：“哪怕是化作厉鬼，只要是母亲，只要是为了自己儿子不受委屈，她们任何欲望都可以压制，任何痛苦都可以忍受！”
    仿佛是知道刘业会劝阻自己，冬暝直接转身离开。
    “我真是……”刘业气的舌头打结，1脚踹翻了自己的桌子，有些暴躁的挠了挠头：“啧，臭小子倔脾气上来，真是9头牛都拉不回来！”
    “老2不在，都没人能说动的了他了！”
    ……
    另1边，精疲力尽的冬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身体已经不断提醒他需要睡眠，但是他却久久不能入睡。
    精神和肉体，呈现了极为矛盾的状态。
    闭上眼，脑海中便是刘氏疯魔的拿着菜刀的样子，他无法想象，善良的女人要短时间变成如此疯狂的女人，要经历何等撕心裂肺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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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那躲藏在房间内，哪怕是做了鬼都害怕人类的刘默，明明世间对他这么不公平，他却还努力的爱着这个世界。这样的孩子，苍天无眼啊……
    极端扭曲和痛楚的心境下，冬暝终于还是疲惫的睡下了。
    也是第1次，冬暝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在雄鸡报晓的时候就起床。
    当他从床榻上起身的时候，只感觉头1阵剧痛。
    镜中的自己，似乎非常憔悴，眼睛也布满了血丝，干涩无比。
    冬暝拼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看自己包扎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断成两截的横刀，不由的苦笑起来。
    “对不起，连累你了……”冬暝有些疼惜地抚摸着刀鞘。
    这把刀，虽然只是镇魂司每1个镇魂卫都会得到的普通横刀，但是冬暝1直爱护的很好。原因在于，这是他自爹娘之后，第1次得到的礼物。
    是自己的2哥亲自打造，大哥在考核典礼结束之后，亲自交到自己手中的。
    这等于……是自己和两位结拜哥哥友情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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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阁主有办法？”
    冬暝不想换刀，因而他匆匆穿好衣服之后，从镇魂司的食堂里随手拿了些吃食，快步前往幻月阁。
    原本天色尚早，许多店家还没有这么快开门，毕竟东市、西市也都有各自的规矩。
    但此时，幻月阁却已经开了门。
    冬暝难掩欣喜之色，只见幻月阁内，陈篁已经坐在贵妃榻上等候多时。
    “呼……”
    陈篁吐出1个烟圈，旁边的水烟壶“咕嘟咕嘟”作响：“刀断了？”
    “是的！”冬暝连忙道：“阁主，这把刀承载了冬暝太多回忆，冬暝……舍不得！”
    “嗯，理解。情感的羁绊，注定这把刀……不会是凡品。”陈篁露出1丝笑容：“其实反过来想，你这把刀，不需要我的帮助。”
    冬暝1愣：“可是……刀身却……”
    身
    “没错，刀身的确断了。但……”陈篁微眯着双眼：“你从夜叉那里得到的焚魂鬼火之能，可烧鬼魅，可烧心怀邪祟之人。植物有灵，此火不伤。动物有命，此火不焚。”
    “可是……你的刀，只是刀，既不是植物，也不是动物，为何在屡次的鬼火吞噬下，却毫发无损，你可曾想过？”
    冬暝低头看向手中的横刀。
    “噌！”
    刀身出鞘，随时断裂，但是刀刃之上的寒芒却并未逝去！
    陈篁下了贵妃榻，缓缓走到冬暝身边，略有些苍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刀身：
    “刀剑者，皆有灵。”
    “且，刀剑遂主！”
    “主人是奴颜婢膝之辈，刀剑便毫无锋芒，固然华丽，也只是点缀之物罢了。”
    “可主人若是忠肝义胆之辈，刀剑便毫无惧色，坚韧不拔！纵然面对世间妖邪，也只会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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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冬暝忽然感觉自己体内的鬼火只能不受控制。
    紧接着，碧绿的鬼火，在白日之下，如同上好的翡翠，1点1点的落在刀身之上！
    这1刻，火焰没有热度，没有冰冷，只有1丝……仿佛欢快愉悦的温暖！
    旋即，在冬暝惊诧的注目下，断裂的刀身，竟发出1阵鸣动之音，逐渐融合！
    “吼！”
    仿佛虎啸之声下，却见那刀刃之上，竟开始出现瑰丽的花纹！花纹细腻、栩栩如生，那赫然是1只威风赫赫的猛虎！
    “铛！”
    横刀之上的火焰赫然散去，冬暝抓着刀柄，意识忽然陷入1片玄之又玄的世界当中！
    “吼！”
    眼前，足有数丈之高的猛虎，站在重峦叠嶂的山峰之上，伴随1阵咆哮，4周云雾尽皆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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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1刻，冬暝和猛虎对视，不见生分，不见畏惧，只有1种仿佛合作多年之战友的默契！
    猛虎1跃而下，壮硕的身体在半空化作光芒，直接撞入冬暝怀中。
    并未感觉疼痛，冬暝的胸口，徐徐出现了1道猛虎下山的纹身！
    下1刻，冬暝的意识已经恢复。
    陈篁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色：“嗯，刀魂认主，不错！不错！”
    “虎为百兽之尊，勇猛、威霸，面对再强的猎物，也能勇敢厮杀。”
    “此等刀魂，正合了你的心！”
    “如今，你的刀，经过鬼火淬炼，又经历过‘死亡’，如今焕然重生，必将成为绝世名刀！赋予它名字吧！让它和你的魂魄，合2为1！”
    陈篁的话，就如同奇异的咒语，冬暝喃喃道：
    “既如此，便称之为……阎火！”
    读者身
    “刀刃锋芒，以阎罗之怒，焚灭1切不平！”
    话音落，刀身光芒1闪，那猛虎图案旁边，“阎火”2字，浮现！
    陈篁点点头：“你要去找刘氏，对吗？”
    冬暝应声道：“不错，虽然调查到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情就是陈家作孽！”
    “但是，镇魂司要正大光明的将其抓获，要让刘氏和刘默不再蒙受冤情，就必须搞清楚刘默到底是在哪座学堂，又到底如何被带到陈家！”
    “这就是线索的关键！”
    陈篁点点头：“想必你在考虑吧，要怎么接触刘氏？”
    “因为根据过往的情报，刘氏摆摊的地方，并不规律，有时候在东市，有时候在西市，有时候在坊间。上1次你能找到，也是因为情报司几乎全员出动之下，被你巧合遇到。”
    冬暝苦恼地点点头：“但是……如今陈家1定想要湮灭证据，我必须更快！否则的话……”
    “给你个提示。”陈篁露出1丝玩味的笑容：“作为母亲，不论何时，都是舍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的。”
    “刘默既然在家的话……”
    冬暝不是愚蠢之辈，立刻就听懂了陈篁的意思！
    “多谢阁主指点！”
    “不客气。对了，记得晚间再去。现在去，你恐怕见不到刘氏和刘默的。鬼魅不修到1定程度，白天基本也不会出没。”陈篁嘱咐道。
    “是！”
    ……
    冬暝欣喜地回到了镇魂司之后，将陈篁的提示告知了刘业。
    刘业也知道，如今有了线索，不去也说不过去，旋即说道：“这样吧，晚间的时候，我陪你1起去！”
    于是，亥时之时，冬暝和刘业两人，来到了延祚坊。
    因有宵禁存在，此时的延祚坊已经1片黑暗。纵然是居无定所的乞丐，也已经在犄角旮旯的地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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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快步来到了刘氏的住处。
    “就是这里了！”
    刘业点点头，拔出了背上的双剑。虽然说从冬暝的说辞当中，不难推断，刘默还保留着属于人的理性，但是1切都不好说。
    “吱嘎……”
    木门被刘业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简陋、破旧的桌椅。
    两人先后跨入之后，身后木门“砰”的1声重重关上！
    “6爷，小心！”冬暝立刻取出了准备好的火折子，并点燃了准备好的蜡烛。
    当温暖的烛光照亮狭窄的房屋之后，忽来1阵阴风拂过。
    “是杀气！”
    经验更加丰富的刘业，几乎立刻就感知到了那微弱的，但是充满恶意的气息！不假思索的，刘业1把推开冬暝，双剑交叉，直接撞在了1把菜刀上！
    读者身
    定睛1看，果然是面容扭曲狰狞的刘氏！
    “真是地狱无门自来闯！”刘氏目眦欲裂，猩红的舌头仿佛沾染着血腥1般，那如同锯齿1样的牙齿，更是看的人心中1寒！
    “刘氏！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调查你们母子之事！不要不识抬举！”刘业怒喝道。
    “哈哈哈哈哈……”刘氏尖锐的笑声回荡在房屋之中。
    但诡异的是，房屋之外，却是寂静1片，仿佛谁都没有听到这里的动静！
    “不识抬举？”刘氏狞声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是1个德行！”
    “1听说是陈家的事情，差点没把我们母子2人打死！”
    “更是……更是当中讥讽我的孩儿是丑8怪！”
    “这样的仇怨，你现在跟我说，是我不识抬举！”
    刘氏浑身煞气沸腾，声音尖锐无比：“你们都是1丘之貉！现在跟我说什么调查？说到底，还不就是想要除掉我们母子2人！”
    身
    “我告诉你们！从我化作厉鬼的这1刻开始！”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我的孩子面容可以恢复正常，只要我可以护住我的孩儿，吃人这种事情，我也可以做到！”
    刘氏猛烈地挥动菜刀不断劈落，戾气十足，力量更是无比强大！
    但作为镇魂司第2把交椅的刘业，对付厉鬼，也是手到擒来。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刘业怒喝1声，手中的双剑，在昏暗的烛光中，映照出点点寒光！
    冬暝却忽然说道：“6爷，住手！”
    “刘氏，我们已经查到你去陈家，作为3藏虫的饲主，是为了让刘默尚学堂，对吗？！”
    只此1问，刘氏身形停顿了下来。
    她缓缓转过身来，1双阴厉的眼睛死死盯着冬暝。
    刘业心中1紧，感受到杀气的他连忙要出手。
    “6爷，住手！”冬暝大喊道：
    “刘氏，我冬暝发誓，我不会放过陈廷生！”
    “现在就差最后1步！只要知道刘默身上发生的事情，这1切就都清楚了！”
    “刘氏，你不相信官府，那就相信镇魂司！”
    “我镇魂司，不会冤假错案！”
    “是人是鬼，皆是如此！”

 第十五章 吾以己命 镇守诺言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你以为，你区区几句话，就能给自己争得性命吗？”
    “可笑！”
    凄厉的怒吼，如同3秋怨肠。刘氏尖锐的叫声，刺的冬暝和刘业两人耳朵生疼。
    “果然是冥顽不灵！”刘业冷哼1声，双剑之上，隐隐浮现1阵金光！
    金光如烈阳，犹如梧桐之火，刘氏被光芒所照，顿时发出1阵痛苦的叫声。
    “默儿，快躲到房间里去，快啊！”
    唤名之声，带着1丝前所未有的慌乱。
    身
    刘氏连忙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刘默推入房间之内。
    “娘亲！”
    然而不等刘默将话说完。
    “砰！”房间的门已经被刘氏重重关闭。
    而这短短的数个呼吸的功夫，刘氏的后背则因为被金光所照，尽显烧灼之伤！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3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此时的刘业，口诵玄门之法，双手紧握的对剑正是杀伤力颇强的3耳云头剑！
    冬暝瞳孔1缩：“这是……加持在剑身上的金光咒？”
    “6爷，不可！”
    然而刘业却打断了冬暝的话，面对被金光照射而无能为力，魂魄更是在逐渐变淡的刘氏：“刘氏，也许你身怀冤屈。但有冤，也不是你可以4意妄为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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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杀害的人，都是陈家之人，我今日姑且还会从长计议！”
    “但是你杀死的人，太多都是无辜之人！”
    “这些无辜之人的斑斑血仇，难道我镇魂司，不该向你讨要吗？！”
    “滚开！我要你死，要你死！”刘氏凄厉怒吼之下，手中的菜刀竟泛起点点猩红之色。
    冬暝忽然嗅到了1阵浓郁的血腥味，下1刻，便见那菜刀之上，滚滚血液粘稠而落，化作无数冤死不得解脱之人的手臂，凄惨的抓向了刘业的身体！
    刘业似乎看出了什么，脸色1变，原本要将刘氏斩杀的剑路，也瞬间收敛，改为防护自身！
    刘氏见状，癫狂如魔：
    “哈哈哈哈……镇魂司，你有胆子就杀了我啊！”
    “但是，被我吃下去的那些人的魂魄，就会跟我1同灰飞烟灭！”
    “怎么样？是杀了我，成全了你所谓的公平正义！”
    “还是给我肚子里那些无辜之人魂魄1个生还的机会呢？”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些伪君子，要如何去做！”
    刘业脸色铁青，看着刘氏的眼神更满是凝重之色。
    他不是没有处理过吞噬旁人魂魄的恶鬼，但是1般情况下，这样的妖魔鬼怪也基本都是已经到了红衣厉鬼的程度了。
    虽然镇魂司是从开元年间刚刚成立，但是本身在妖魔鬼怪的资料研究上，也是下过苦工的。
    1般来说，普通厉鬼，就算想要吞噬魂魄，也会因为自身力量不够反噬而死！但是现在……
    “该死，没料到这1点，出门没有带相应的捕获机关啊，这……”
    似乎是看出了刘业的顾虑，刘氏的菜刀攻势更加迅猛！
    “6爷！”
    冬暝见状，1闪身，如猛虎出笼，手中横刀阎火格挡住滴血菜刀的情况下，碧绿色的焚魂鬼火呼啸而出，1时间填满了整个房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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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1刻，冬暝双眼冷厉，面目更隐隐出现夜叉幻身！
    在看到那地行夜叉的鬼面时，刘氏的恐惧被唤起，1时间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
    冬暝双眼似虎如豹，凶戾之下更有威严之感澎湃而出！
    “刘氏，我虽同情你们母子，但主要同情的，还是你的儿子！”
    “我们不想在1个可怜的孩子面前，被逼着立刻处死他的娘亲！”
    “这是我最后1次给你这个机会！告知我们需要的线索！然后耐心等待1段时间！”
    “我们会查清真相，还你们公道之后，再行奖惩！”
    “但你如果依旧1意孤行，我和6爷无非也就是付出1点代价之后，解放你腹中魂魄再除恶务尽！”
    “但是，从此之后，你的儿子将会成为真正的孤魂野鬼！”
    “你的孩子将不得轮回，更是没有你的照顾！只能带着孤独和悔恨，1个人孤00地徘徊在这个人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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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会悼念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人彻底遗忘！”
    “刘氏，难道这就是你希望的，你孩子的结局吗？！”
    冬暝的话，如同最为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刘氏的心中。
    1时间，刘氏身上的残忍和暴戾，开始收敛和压制。
    刘业看着面前的冬暝，那股身上特殊的气息，眼中不由的惊疑起来。他隐隐记得，自己似乎在司长的身上，也看过1种类似的，但又似乎不尽相同的气势！
    刘氏缓缓放下滴血菜刀，终于流下了两行凄怨的血泪。
    1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冬暝：“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所有人都说，善恶有报！可是到头来呢？”
    “当我发现默儿惨死，想要禀告官府的时候，对方在知道陈家之后，让我求告无门！”
    “甚至还有官差蒙面之后，在我回家途中，将我拦住，毒打我1顿！”
    “后来，陈家之人更是来到我家，多番警告，甚至还威胁我的性命！”
    “为什么……你们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刘业沉默不语，他从1个基层爬到如今镇魂司的1品督位，看过太多这种情况了。
    说到底，太多人，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官宦生涯去着想。
    他们连活人的冤屈可能都不在乎，又如何会在乎1个死人的冤屈？
    冬暝见状，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刘氏，我知道，我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既然如此，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约定？”刘氏眉心1皱：“你想刷什么花样！”
    冬暝摇摇头：“鬼是可以在人的身上落下诅咒的吧！”
    刘业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1变：“冬暝，不行！鬼的诅咒，是1种如同律法1样的东西！如果她的诅咒落得非常苛刻，你会死的！”
    冬暝却并未回头看向自己的结拜大哥，而是看向刘氏：
    “只要规则完善，诅咒就是双向的。你可以在我身上落下诅咒，我需要为你们母子洗清冤屈，不惜代价！”
    “如果我没有做到，当受恶鬼噬心之苦！”
    “但是如果我做到了，你身上所犯的恶业，我也会根据实际情况，严惩不贷！”
    听了冬暝的话，刘氏的眼神明显多了1份希冀之色。
    正如同冬暝之言，她对自己的罪孽早就无所顾忌，之所以拼了命的杀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儿！
    可如果自己的孩子能够洗净冤屈，成功投胎转世，总比跟随在自己身边，成为1个人人憎恶的鬼魅来的要好！
    “你叫什么名字！”刘氏忽然问道。
    “冬暝。”
    “好，既然如此……”
    “娘亲，等1下！”刘默稚嫩的声音在刘氏身后响起。
    “默儿，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刘氏明显还是害怕冬暝和刘业会伤害到自己的孩子。
    然而这1刻，到死也不过才78岁的稚童，却展现出了1份孩子才独有的慈悲和善良。
    “娘亲，不要这样做！”刘默眼眶微红，有些吃力的抓住刘氏拿着菜刀的手：“我相信大哥哥！”
    “娘亲你不知道，你前几日不在的时候，大哥哥曾经来过这里。”
    “他很着急的，想要找到线索。”
    “还给我留了胡饼！”
    “娘亲，我好久……好久没有吃到香喷喷的胡饼了……”
    刘默的话，让冬暝心中1颤，眉宇之间更添怜惜之色。
    刘默微微低着头，眼神中有着1丝怯懦和自卑：“我……我知道的，我和别的人不1样，除了邻居家的阿兄阿姐们，其他人看到我，都说我是怪物的。”
    “但是，大哥哥见到我，还跟我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
    “他还给我好吃的。”
    “娘亲，大哥哥是好人，你不要诅咒他，好不好？”
    刘氏怜爱的抚摸着自己可怜的孩子，血泪点点落在地上，绽放成鲜艳的红莲。
    “傻孩子，娘亲也是为了你啊……”
    “你若真为了他好，就更不该这样做。”1直沉默的刘业终于开口说道：“你是厉鬼，而且杀了很多无辜之人。”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是为了孩子才杀人，但你所造的恶业，会牵连他的！”
    “届时，就算孩子本身是没有罪过的，也会因为沾染了你的因果，变得有罪！”
    “这是天地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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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此时若要以诅咒要挟冬暝，对于冬暝来说不会有影响。他是1个说1不2的好弟弟，他既然说得出，就绝对会为你们母子2人平冤，也绝对会公事公办，来清算你杀人的孽债！”
    “但是……你考虑过这样的因果，你的孩子受得住吗？”
    刘氏浑身1颤，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脸祈求之色的孩子，又看了看眼神坚定毫不心虚的冬暝，最终身上的杀气彻底散开。
    “好，那我们就做1个口头的约定！”刘氏幽幽说道：“就以十天为期限！”
    “十天内，如果你能让陈家伏法！让我孩子平安，我任由你处置！”
    “而在这十天之内，我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我等你十天！”
    “但是如果十天之后，你没有结果，也别怪我翻脸！”
    冬暝的眼中，顿时浮现出1丝郑重之色：
    “镇魂司9品镇魂卫，冬暝，在此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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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以己命，镇守承诺。如若背约，挫骨扬灰！”
    刘氏点点头，浮现1丝黯然之色，道：
    “老实说，我孩子究竟是如何被害死，他也不知道。”
    “许是因为受的刺激太大，亦或者是其它原因，当我变成厉鬼再次见到默儿时，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印象。”
    “我也试过去陈家，找陈廷生的麻烦。但是……那怪异的虫子，却可以直接伤害到我！”
    “我更是发现，那陈廷生似乎已经变得不人不鬼，甚是可怕！”
    “按照你们所掌握的情况来说，你们知道的已经和我们母子2人差不多了。”
    “至于你说的学堂，就在西市附近的崇化坊。”
    说到最后，刘氏仿佛多了1丝心死之色。抱着刘默，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真是可笑啊，我这个做母亲的，到头来，却连自己孩子是如何死去的，都不知道……”
    说
    “呵呵……”
    黑暗内，顿时只剩下那凄楚的苦笑之声。
    小贴士：
    本文当中的《金光咒》出自于道教。
    道教的咒语是内涵性非常重的类型，且还会搭配相对的手诀。
    就意义性来说，道教的金光咒，代表着天人合1之思想，更阐明了“理入气中，气合理中”的混元之说。
    所以，《金光咒》在道教门庭当中意义重大，且在念咒的忌讳上来说，并没有太多。
    因为道教有些咒语是皈依者才可以念诵。
    《金光咒》算是道教的基础性咒语，也是非常重要的咒语，更被誉为道教8大神咒“之1。”

 第十六章 虚伪夫子 仁善童心

    回归镇魂司的冬暝，因为线索有所突破，难道地在这些天里好好地睡了1觉。
    刘业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如同1名长者，眼神又好气又开心。
    作为镇魂司的成员，他何尝不明白，冬暝这样的赤子之心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罢了，我是他的大哥，就让他尽情的去做吧。出了事，横竖我兜着！”
    刘业暗暗下了决心，旋即又回到房间之内，将3位人证的供词做了1些补充。
    每每这个时候，刘业也觉得挺讽刺的。如此次案件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基本上核心证据还没有找出来，但是已经可以断定凶手是谁。但是也正因为没有核心证据，案件被搁置的也着实不少。
    毕竟在很多人心目当中，鬼魂的口供，是没有任何参考价值的。
    他从小小的9品镇魂卫1路晋升到如今的1品镇魂卫，也看过太多这种让人无奈的案件了。
    念及至此，刘业的眼中涌出1丝思索之色：“看来，得趁着这几天，去找1趟司主了……”
    ……
    第2日，冬暝估算好时间，早早地来到了西市。
    虽说自开元年间，坊间的宵禁管控，还有商贸交易管控就没有那么严苛了，但是绝大部分稍微有点规模的买卖也好，还有1些官府认可的私塾、书院也罢，也基本都是在长安城的两个市当中。
    东市相对来说，因为达官贵人更多，所以那里的发展会更好1些。
    西市则相对弱1些，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里倒是也安静1些，比较适合私塾的氛围。
    对于私塾书院，其实并不难找。
    因为长安城内，除了门阀贵族会有开设在自己家中的私塾之外，能在坊市开设的书院屈指可数。因为绝大部分对的平民百姓，想要念书还是很不容易的。
    “就是这里了吗？君子书院？”冬暝摇摇头，这名字倒是符合儒家做人的首要。
    刚刚踏入门扉当中，耳边便传来1阵诵读书经之声。
    ->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穿过通幽的小径，眼前的房间之中，1名看上去年过6旬的夫子，正拿着《论语》，引领学生们诵读。
    夫子的面色看上去倒是有1股不怒自威之态，显然算是1个严厉的长者。
    冬暝扫了1眼，这些学生，绝大部分的穿着到也还算不错了，显然都是富户人家。
    当然，也有1些个别的孩子，坐在比较背光的角落当中，他们的衣服看上去有些朴素，显然算是家境相对困难1些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冬暝总觉得，那几个看上去穿着朴素的孩子，似乎……有些沉默？就连精气神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想了想，冬暝没有立刻上前打扰。
    他虽然是大哥手把手教的读书写字，不懂1些文人雅士的礼节。但是也知道，这些夫子1个个虽然饱读诗书，但也着实是有点迂腐性格在身上的。
    且儒家，本身也十分注重规矩和得体。
    若是在这个时候打扰了他们，说不得今天探听线索的事情，会碰1鼻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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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冬暝耐心的在屋外等了足足1个时辰之后：
    “好了，你们可以休息1盏茶的时间。”
    略带威严的嘱咐之后，学生们便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座位。
    直到此时，夫子才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眉宇之间，倒是有着几分傲然之色。
    冬暝心中略有些不舒服，他断案时间不算太久，但识人也算是有了几分本事。从眼前这名夫子的言行来看，很明显是早就知道自己在等候，并带着1丝故意的晾着自己。
    可能又看出自己是个粗人，眉眼中就更有1些傲然之态了。
    心中虽然不爽，但冬暝还是做足了礼仪：“在下镇魂司9品镇魂卫冬暝，今日冒昧叨扰夫子了。不知夫子如何称呼？”
    似乎是有些诧异冬暝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官职在身，那副傲然模样倒时稍微有了1点收敛：
    “你可称呼老夫王夫子，这位小郎君既然是镇魂司的人，为了来到我这君子书院？”
    “此番唐突，是为了1个案件。案件的当事人曾经是王夫子的学生。”冬暝说着，眼睛扫着眼前之人。
    身
    那王夫子似乎也猜到了什么，竟露出1丝非常复杂的神情，借着拈须的动作，迅速收敛：
    “敢问小郎君说的是谁呢？”
    “刘默。”冬暝沉声道。
    王夫子拈须的手明显微微颤抖了1下，冬暝见状，立刻断定，眼前之人，必然是知道1些内情的。否则也不会是这样的神态。
    念及至此，冬暝立刻说道：“王夫子，如今在下正在查询刘默案情。目前来说，想要知道的是，刘默在这里上学的期间内，每日下学之时，可有被什么陌生人带着离开过？”
    王夫子眉心1皱，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学生们的家事，老夫1向是不关心的。”
    “既然下了学，离开了学堂，老夫又怎么可能去特地关注刘默的动向。”
    这话倒是也说的没什么问题，但是在观察到王夫子刚才的言行之后，冬暝却是不信了。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王夫子在说谎。但是……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要说谎呢？
    “王夫子，你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着？”冬暝的语气也多了1丝生硬：
    “镇魂司位同官宦衙门，若是人证不能据实以禀的话，也会给我们的调查产生很大的困扰。”
    “王夫子刚才似乎在思索什么，若是有什么线索，哪怕仅仅是只言片语，也请不吝相告！”
    王夫子似乎是恼羞成怒，顿时斥责道：
    “放4！”
    “小郎君好生无礼，这里可是学海之处，你纵然是镇魂司官员，也不该在此如此咄咄逼人！”
    “你眼中，可还有半点尊师重道之气度！”
    冬暝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眼见王夫子不松口，顿时板着脸：
    “王夫子，你只是书院的教书先生，虽说文人雅士理应尊重，但这份尊重，是敬重你们懂得教书育人，可不是说你们生来就高人1等！”
    “再者，你为这君子书院之师，但并未我的老师，我敬重儒道，但夫子无法比拟儒道！”
    “我纵然要尊敬师长，但启蒙我的师长，却也不是夫子！”
    “更何况，学海无涯，这是儒家自谦，夫子此处，似乎……也配不上学海之名！”
    “你！”王夫子气的脸色发红：“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小郎君！”
    冬暝冷冷说道：“身份，刚刚在下已经通报过了！9品镇魂卫！在下虽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事急从权，夫子应该告知真相！”
    “我什么都不知道，郎君问错人了！”王夫子冷哼1声，拂袖离去。
    看着油盐不进的对方，冬暝眉头1皱。
    文人墨客也好，儒家书生也罢，在这世道终究还是有些特权的。自己着实也不好强硬的带他回镇魂司问询。
    “看来，我需要回去1趟，让大哥给我1份强制征召的文书。”
    “有文书在，王夫子纵然再强硬，也只能听从。”
    念及至此，冬暝正要离开，然而就在书院门口，被1个小娃娃喊住。
    “请问……大哥哥是来调查刘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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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诧异地回头看去，却见问话的，竟然是那几个穿着相对朴素的孩童。
    环顾4周1圈，冬暝又背对着大门，将几个孩子挡住：
    “请问，你们是知道什么吗？”
    “大哥哥小声点，要让夫子知道了，我们又要挨戒尺了。”其中1个胆子大的男孩顿时嘟囔道：“其实夫子很早就跟我们说过，如果有人询问刘默的情况，都要说不知情。”
    冬暝眉心1皱，若是如此，那王夫子背后的秘密，可就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了。
    “你们赶紧说说！”
    几个小娃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最先开口的孩童说道：
    “其实，我们不止1次见过……刘默被1个穿着很富贵的人带走。”
    “1开始的时候，刘默是很抗拒的。还说要回去告诉他的阿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几天，他就开始自行跟着那些人去了。”
    说,欢~迎下。载.
    冬暝心中1紧，连忙问道：
    “那你们可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几个小家伙都摇了摇头：“只知道是很富贵的马车，应该是去了东市那边。”
    冬暝眉心紧锁，如果不清楚具体长相的话，那么将刘默带走的人，就无法确定，这就少了1个关键性的人证。
    念及至此，冬暝又问道：“对了，夫子为什么不让你们讨论刘默的事情呢？”
    几个娃娃对视1眼，带着1丝忐忑不安的感觉，这才开口道：
    “可能……可能是不喜欢刘默吧……”
    “其实，王夫子不喜欢我们几个的。”
    冬暝不由得问道：“这是为何？是你们课业不好吗？”
    “不是的。是因为……是因为每逢时令，我们的爹娘，没办法给出很丰厚的……孝敬……”其中1个娃娃低着头说道。
    冬暝心中，顿时1团怒火灼烧起来。
    “这么说，你们被安排在很背光、很靠后的位置也是……”
    小娃娃们点了点头：“我们其实还好了。只要不犯错，夫子最多也就是对我们不耐烦而已。”
    “但是刘默因为容貌的问题，经常被几个书院内的富户同窗欺负的。”
    “大哥哥，刘默好可怜的，每次都被用石头砸破了头，还被故意绊倒。但是……但是王夫子不管的……”
    冬暝听的只觉得3尸神暴跳，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艰难的挤出1丝笑容：
    “好孩子，多谢你们提供给大哥哥的线索。”
    说着，冬暝从怀中取出了钱袋子：
    “大哥哥给你们1些铜板，你们下学可以自己买点吃的。”
    没成想，几个娃娃连连摆手：
    “大哥哥，我们不是为了好处才告诉你这些的。”
    “实在是……实在是我们没办法帮助刘默，他现在……所以，我们作为同窗，也想着能尽份心意就好。”
    “若是大哥哥给我们钱，反倒是瞧不起我们了。”
    “大哥哥，我们要上课了，就先进去了。”
    “大哥哥再见。”
    看着孩子们小跑着回到书院内，冬暝眼中露出1丝复杂怒色：
    “不看好的学生，品行高洁。”
    “喜欢的学生，却以欺侮他人为乐。”
    “真是……何等之讽刺！”
    小贴士：
    唐朝时期，门阀世家的权利还是非常大的。
    在那个时代，哪怕是没有官位在身的门阀世家，只要来自于那几个顶尖氏族，便是当朝大官都要礼让3分。
    因此，这才有了镇魂司这样的官宦衙门，却奈何不得1个无官职在身的陈家。
    同时，唐朝时期，老百姓多数还是以农耕为主，能够上学的并不多。
    当时世家贵族，都会将先生请到自己家中。与之交好的家族、门第也会将孩子送来，这就是最初的私塾。
    还有1些是对外招生，被官府所认可的书院。
    1些有钱的富户人家，可以选择在这种对外的书院学习。
    而平头百姓，基本很少有付得起学费的，就算有，也是凤毛麟角。
    因此才有了本文当中，学堂内基本都是富家子弟的设定。

 第十七章 夜间入梦

    “啧啧，每次见到你，你都是气鼓鼓的，也是趣味的很。”贵妃榻上，陈篁慵懒地调侃着冬暝。
    冬暝嘴角抽抽：“每次见到你，你不是躺着就是躺着，看得出，你很懒……”
    “嗯，的确。”陈篁说着，伸出手来：“谢谢，帮我递1下茶杯。”
    “……”冬暝无奈地站起身，给陈篁倒了杯茶：“所以，阁主，这些表里不1的腐儒，嘴巴都硬的很。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自己说出线索。”
    “这还不简单吗？”陈篁露出1丝玩味的笑意：“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冬暝1愣：“你的意思是……让刘氏和刘默……”
    陈篁旋即解释道：
    “刘默这孩子生前受的刺激太大，所以忘记了为何会死亡的记忆。而刘氏，也理所当然的，就无法调查清楚。”
    “但是，王夫子可不知道这些啊。”
    “所以，在见到刘氏和刘默之后，我想，王夫子应该什么都会说的吧。”
    冬暝听的连连点头，但是在思索片刻之后，还是抓住了其中的破绽：
    “的确，这种情况，1般情况下怕死的人是1定会说的。”
    “但是我担心……如果王夫子藏1半露1半呢？”
    陈篁眉心1挑。
    说
    冬暝则继续说道：“我之前办案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嫌疑人的确说了实话，但是他的实话只说了1半。”
    “或者还有1些聪明的，他说的每1句都是实话，可是通过改变顺序，就变成了天衣无缝的谎言！”
    陈篁点点头，也明白了冬暝的意思。
    且不说王夫子本身到底是不是嫌贫爱富，又或者是他本身的人品多么低劣。但是能够开书院，而且还能收到这么多的学生，足以证明，这王夫子就学问上来说，是聪明的。
    而越是聪明的人，在陈述相关的事实时，就越懂得趋利避害。
    正如同冬暝所言，有的只是变换1下每句话的顺序，就足以构建出1个语意完全不同的句子出来了。
    “说到这个，你倒是提醒我了。”
    说着，陈篁终于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旋即领着冬暝来到了内阁之中。
    在博古架上翻找了1番之后，陈篁取出了1面巴掌大的旗子。就花纹和形制来说，旗子有非常浓重的玄门色彩。
    不过，旗子上面没有书写任何的咒文，而是画着1幅画。
    读者身
    画上也是1只鸟，但是看上去平平无奇，就连羽毛也是1片素白，似乎和寻常的鸟雀并没有什么分别。然而当冬暝细细看去之时，却又隐隐觉得，这鸟雀竟隐隐透着1股高洁之感。
    “阁主，这是……”
    “可曾听闻，《伯奇食梦》这个典故？”陈篁把玩着手中的旗子：“相传，周宣王时期有1位肱股之臣，名为尹吉甫。他的嫡长子，便是伯奇。”
    “后来，伯奇的亲生母亲死了，在后母进门之后，为了让尹吉甫的位置可以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手里，便污蔑伯奇。”
    “尹吉甫勃然大怒之下，便将伯奇赶了出去。后来，在其后母的挑唆之下，尹吉甫射杀了伯奇，伯奇至此化作伯劳鸟。”
    “此鸟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在梦中辨别善恶，心如明镜，任何是非对错在它面前，无所遁形。”
    “我这旗子乃是早年间在坊间巧合得到，内中虽不是真正的伯劳鸟，但是也有1点相关的力量。”
    “你晚间，抓着这旗子，于王夫子房前睡去。伯劳鸟便会带你的魂魄进入王夫子梦中。届时，让刘氏和刘默也同时入梦。”
    “恶鬼交缠，又有伯劳鸟辨别真伪，你自然不用担心王夫子有所隐瞒。”
    冬暝大喜过望，接过旗子：“多谢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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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会儿，我说了送你了吗？”陈篁眨了眨眼睛：“瞧瞧你这接手的，那叫1个理所当然。”
    冬暝有些尴尬，他这才反应过来，如此神奇的东西，必然价格不菲，但是自己的俸禄……
    “那个……阁主，不知道这伯劳鸟雀旗……需要花费多少？”
    陈篁笑眯眯的展开孔雀扇，1副看着财神爷大驾光临的模样：“客官好说了，这面旗子只需要5两银子即可。”
    “……”
    冬暝拿出自己的钱袋子，倒了倒，最后发现还差几个铜板。
    “要不……我先欠着？等我下个月发了俸禄，再补上？”冬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
    “嗯嗯，谢君惠顾。”陈篁笑眯眯地接过了银两，那叫1个干脆利落：“对了，最后提醒你1下。这旗子毕竟不是真正的伯劳鸟，只是有1点伯劳鸟的力量。”
    “所以，它只能使用1次哦……”
    ……
    告别了陈篁之后，冬暝回到了镇魂司，并且将事情的经过汇报给了刘业。
    “既然如此，晚些时候，我去跟着王夫子，你去找刘氏和刘默，我们分头行动。”刘业说道。
    旋即，在天边渐入黄昏之后，冬暝来到了刘氏家中。
    刚推开门，1阵阴风便呼啸而来，迷得冬暝睁不开眼睛。
    “咳咳……”
    被阴风呛的咳嗽了几声，冬暝关上门之后，眼前的椅子上，刘氏已经坐在了那里。
    看的出来，刘氏的眼中带着1丝期待之色。
    冬暝先是行了个礼，随后说道：“目前有了比较清晰的线索，但是需要娘子和刘默，助我1臂之力。”
    刘氏眉头1皱，但还是压下了作为厉鬼的凶性，旋即说道：“郎君开口吧。”
    紧接着，冬暝便将刘默同窗的证词，还有王夫子的行为和自己的打算告知了对方。
    >>~！
    话音刚落，刘氏便猛地站了起来，咆哮的阴风伴随粘稠的血液，逐渐将4周对的黑暗染红。
    “那个老匹夫，竟然……竟然如此欺凌我的孩儿！”
    “既然已经有了证明，为何不直接将他们捉拿归案！”
    冬暝摇摇头：
    “娘子应该清楚，首先，孩子的证词虽然可信，但是又不可信。毕竟大多数人不会相信几个孩子的话。”
    “其次，王夫子到底参与了多少，是对于刘默的遭遇默不作声、冷眼旁观，又或者是有从中插手，不同的程度，镇魂司在搜罗证据之后，给出的惩罚也截然不同。所以……”
    眼见刘氏还要发怒，1旁的刘默却懂事地拽了拽刘氏的衣袖。
    “娘亲，答应大哥哥吧。”
    冬暝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也得亏苍天有眼，刘默心中仁善，这才能够让疯魔的刘氏，保持着最后1点残存的理智。
    刘氏最终同意了冬暝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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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冬暝带着刘氏母子两人，和刘业汇合。
    “6爷，情况如何？”冬暝不禁问道。
    刘业从怀中取出了1根清香：“安魂香我已经拿过来了。待会儿我守在门口，将香料点燃。你和王夫子，就能沉沦梦境当中。”
    “在此期间，我会护住你们的安全。”
    紧接着，冬暝和刘业悄悄翻身进了君子书院之中。
    此时，王夫子的房间内还有通明烛火，显然是并未睡去。
    冬暝和刘业对视了1眼，旋即便在窗户边缘处悄悄点燃了安魂香。清香本身并没有什么味道，但冬暝只是嗅了嗅，便开始感觉1阵疲惫。
    此时，冬暝手中抓着旗子，瘫坐在那里，逐渐沉入睡梦当中。与此同时，正坐在窗户边上看书的王夫子，也发出1声“噗通”声。定睛1看，也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几乎就在两人睡下的刹那，冬暝手中的伯劳鸟雀旗在月色下泛起1阵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宛若星辰，和月光遥相呼应。又如璀璨星河，绚烂梦幻。
    耳边传来1阵清脆的啼鸣之声，旗子上的伯劳鸟的图案，开始变的立体起来。
    >
    逐渐的，1只看上去通体素白的伯劳鸟，便从旗子里飞舞而出。
    在这传说中的灵鸟身边，则有1团拳头大小的光团。
    伴随光芒闪烁之下，伯劳鸟和光团全部没入到王夫子的体内。
    刘业继而看向了1旁的刘氏和刘默两人：“你们也可以进去了，但是记住，你们可以吓唬王夫子，但绝对不能伤了他的性命！”
    “他是绝对重要的人证，我和冬暝，还需要他的口供！”
    刘氏冷哼了1声，没有说话，握着刘默的手也是逐渐消失在了门口。
    “喳喳！”
    3青鸟蹦蹦跳跳地站在冬暝的肩膀上，亲昵的蹭了蹭冬暝的脸颊，颇通人性。
    1旁的刘业，则是紧握双剑，扫视4周，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偌大的君子书院，此时此刻陷入了1阵有些怪异的寂静当中。
    忽然：
    “咚……咚……”
    似乎是脚步声，但是被刻意压制的很轻。刘业立刻便感知到了情况，眉宇之间露出1丝冷厉之色：
    “果然来了吗？”
    突然，眼前的地面隆起1个个的小鼓包。鼓包在1阵扭曲当中出现裂痕，然后便是1只只腐烂程度不同的手臂，纷纷从鼓包当中钻了出来。
    “哼，急于灭口也好，还是想要围堵我等也罢，区区几个尸鬼，也未免太过小看镇魂司了！”
    顷刻间，剑光发出1声轻鸣之声。
    剑刃之上，开光之下的金光咒掠过1丝逼人的金光，偌大的庭院顷刻被金光所笼罩，如临白昼。
    那些刚刚从地底钻出的幽魂尸鬼，金光笼罩之下，纷纷凄惨叫唤。刘业灵动如鹰，顷刻间已至尸鬼身后。
    双剑之上，不染1尘。但幽魂尸鬼，已然身首异处，化作灰烬！
    身
    刘业并未放松，而是抬头看去。
    “啪……啪……”
    鼓掌声刺破了夜空的沉静，只见屋檐之上，面容冷冽的陈家主站在那里，死死盯着下方的刘业。

 第十八章 梦中逼供

    “我有想过，陈家1定会派人前来，但是却不曾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你，陈家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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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脸色阴沉，同时心中还有1丝困惑。
    虽说镇魂司的情报网络出现了瑕疵，但是应该不太可能在这种基本的情报上出现破绽！也没必要在这种情报上刻意做什么文章。
    如果陈家家主真的有点本事，对于门阀世家来说也正常。
    可如果并非如此，此时突然出现的陈家主就……
    陈家主冷冷1笑，从两丈之高的屋檐上纵身1跃，轻松落地的刹那，身上透出的杀气竟隐藏着1丝若有若无的鬼魅气息。
    “嗯？”
    刘业眉心1皱：“你到底是谁？”
    这1刻，月色下的陈家主露出了1个有些夸张的、扭曲的笑容。1双眼，更是看不到黑色的眼珠，1眼看去，眼眶内仿佛挤满了红色的瞳孔！
    “喳喳喳！”
    3青鸟躁动不安的叫了起来，神态模样看上去颇为紧张。
    。。小说*a@pp——
    刘业自然也从冬暝那里知道了3青鸟可以鉴别邪祟的本事，双手甩了个剑花，金色的流光逐渐流窜在整个剑身之上。
    “看来……陈家主你已经……不是陈家主了啊……”
    ……
    梦境世界当中，冬暝在伯劳鸟的指引下，穿过了1条有些深邃黑暗的隧道。隧道的另1侧，是1抹白色。
    当穿过刹那，眼前出现了1个熟悉的房间，那正是白日里，孩子们念书的学堂。
    此时，王夫子站在那里，正在跟孩子们讲解书上的经典。
    忽然，那个在白日里曾经壮着胆子给冬暝提示的小男孩，似乎是有些疲倦，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
    王夫子见状，眉头1皱，顺势抓起戒尺就走了过去。
    戒尺重重敲在桌子上，小男孩这才骤然惊醒。
    “夫……夫子……”小男孩有些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读者身
    王夫子横眉倒竖：“为何瞌睡！”
    “昨……昨天帮家里干活晚了点，所以就……”
    王夫子似乎没有耐心听完孩子的解释：“伸出手来。”
    小男孩有些委屈，却还是听话的伸出左手。
    “啪！”
    这1戒尺没有带丝毫的留情，小男孩的掌心立刻就浮起1抹红肿。
    “不准哭！”王夫子冷冷说道：“既知是自己的错处，就应该有则改之，而不是浪费眼泪，如此，并非君子所为！”
    说着，王夫子又走到了另外1个犯瞌睡的孩子面前。那个孩子穿着比较富贵，也坐的相对靠前。
    王夫子轻咳了1声，戒尺随意的敲了敲桌子。
    那个孩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1眼王夫子，倒也没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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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睡了。”王夫子只是不痛不痒的斥责了1声，旋即就回到了前面继续讲解。
    而这1幕，也被冬暝看在眼中。
    “作为师长，竟如此偏心对待吗？”冬暝的眼中露出1丝厌恶之色。
    既然是在梦中，自然也就不用再浪费时间等候12，冬暝快步走入学堂房间之中。
    王夫子在看到冬暝时，不由的脸色1变：“是你！这里还在上课，你怎么能随进出，如此无礼！”
    冬暝冷冷1笑：“那么夫子不能公平以待，又是何道理？”
    说着，冬暝指了指那两个孩子：“同样是瞌睡，同样是犯了‘不尊师重道’的问题，为何1个就被你重重责罚，1个就被你轻轻放过？王夫子，你可能说出让人信服的解说之词！”
    王夫子顿时怒上眉梢：“放4，我如何教导学生，还用得着你1介武夫来指指点点不成！”
    冬暝怒极反笑，旋即指了指那外面的牌匾：
    “你的书院上写着‘君子’两字！我冬暝虽然只是个粗人，却也习过文字！”
    “何为君子？”
    “礼貌、义气、仁爱、修养、正气！符合这些，便是君子！”
    “反之，则是小人！”
    王夫子重重放下书册，转而怒然看向冬暝：
    “怎么，1个毛头小子，乳臭未干，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要和老夫讨论君子之道吗？！”
    冬暝冷笑道：
    “孔圣人曾经说过‘君子去仁，恶乎成名’！”
    “你虽为儒家长者，见到我张口闭口便是‘放4’、‘粗鄙’、‘武夫’，你可曾尊敬过旁人？！你没有！你自认为自己是饱学之士，便高人1等，这便失去了修养！”
    “你不能1视同仁，面对家境贫困的孩童便严厉管教，可面对家境优渥之孩童，你却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如此便失了正气和仁爱！”
    “你没有修养！没有正气！没有仁爱！”
    “空活如此岁月！空读这儒家经典！不能做到恪守己责，不能做到教书育人，你算什么夫子！你又算什么君子！”
    怒上眉梢之下，冬暝直接拔出腰间阎火，重重1斩！
    顷刻间，偌大的房间被焚魂鬼火所点燃。那火焰之中，满目所见，皆是地狱道中狰狞之魑魅魍魉！
    “说，刘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王夫子吓得脸色惨白，看着4周的鬼魅景象，“噗通”1声瘫坐在地上。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镇魂司9品镇魂卫！”冬暝冷冷说道：“现在，就差你这边最关键的线索了！王夫子，如果你还有1点点所谓的良知，就将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
    “不行，我不能说！”王夫子下意识的喊道：“要是说了，陈家不会放过我的！”
    “哦。”冬暝点点头：“不过如果你不说的话，恐怕有人现在就不会放过你。”
    说着，冬暝缓缓后退了几步。
    小说
    此时，满目的焚魂鬼火之下，窗外的景色尽皆化作1片黑暗！王夫子惊恐的看着偌大的学堂房间之内，所有的孩子都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忽然，这些孩子们纷纷露出1丝鬼魅的笑容。
    “夫子……夫子……”
    1声声诡异的呼唤下，那1模1样的音色，让王夫子浑身颤抖，他自然听得出来，那是刘默的声音！
    “刘默……你，你是刘默！”
    王夫子吓得连连后退，而学堂内的孩子们纷纷歪着头，身上的血肉开始出现腐烂！1个个深邃空洞的眼眶内，皆是充满怨恨的斑驳血泪！
    “王夫子……”
    王夫子浑身1颤，哆哆嗦嗦地看向身后：
    “鬼啊！”
    凄厉的哀嚎之下，王夫子如同1只卑微乞怜的野狗，毫无仪态的朝着门口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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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看到了1双女人的布鞋。
    “王夫子，你要去哪里啊？”
    森冷的声音之下，不等王夫子反应，那布鞋之下，竟开始隐隐渗出水流。同时，王夫子看着那双逐渐浮肿、腐烂的双脚，颤抖着抬头看去。
    顷刻间，在看到拿着滴血菜刀的刘氏时，王夫子脸色惨白：
    “啊啊啊啊啊！”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看着明显是做贼心虚的王夫子，刘氏心中的杀意逐渐浮现起来。
    冬暝见状，上前1步，立刻说道：“王夫子，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今天不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刘氏母子不会放过你的！”
    “可别忘记了！你也是害死刘默的罪魁祸首！”
    “不是我！”王夫子凄惨大叫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从头至尾，都是陈家的事！”
    “哦，是吗？”冬暝冷笑道：“但是你作为夫子，作为刘默的老师，为何在刘默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要帮衬着做恶！”
    “我没有帮衬着！”王夫子下意识地叫喊道：“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冬暝冷冷道：“只是选择袖手旁观，明哲保身，对吗？！”
    看着水鬼刘氏，又看着身后流出血泪的刘默，王夫子张了张口，狼狈不堪地爬到了冬暝的面前。
    这个年过6旬的老者，1把抓住冬暝的双腿：“你不是镇魂司吗？你的职责不就是诛杀这些厉鬼吗？”
    “救救我！你救救我！”
    冬暝露出1丝讥讽的笑容，1旁的伯劳鸟，眼神当中也带着1丝鄙夷之色。
    “王夫子，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啊。”冬暝冷冷说道：“镇魂司的确是诛杀厉鬼的地方，但是……若恶鬼有冤，我等也会调查清楚，还其公道！”
    说着，冬暝缓缓蹲下身来，抓住王夫子的手腕，捏的王夫子哀嚎不绝，骨头更是“噼啪”作响。
    “所以，刘氏母子，是我请来的！现在我要的，就是你说出真相！”
    小<说
    “你说出来，你就是人证，那我镇魂司自然会保护你！”
    “但是如果你不说，你现在就会死在刘氏母子手中！”
    “你自己可想清楚！为了陈家，牺牲自己的性命，值不值得！”
    刘氏见状，不由的咆哮道：
    “我看这老家伙什么都不想说，既然如此，杀了他！我要把他做成毕罗，这样我的孩子，迟早有1天可以恢复成正常人的容貌！”
    说着，刘氏上前1步，菜刀猛地剁了下来！
    顷刻间，血如泉涌！
    “啊啊啊啊啊！”
    王夫子捂着被砍断的左手手臂，惊恐地看着状若疯魔的刘氏。
    冬暝将这1切看在眼中，并未阻止。
    1来，这是梦中，王夫子不会死！
    2来，王夫子的确不仁不义，这样的虚伪之人，受点苦，让刘氏母子减轻1些怨气，也是乐见其成的事情。
    眼见王夫子似乎还不想说，刘氏再度举起了菜刀，猩红的眸子仿佛要将王夫子1口吞下！
    “我，我说！”王夫子惊恐地大叫道：“我说！是……是陈家的管家！是他隔3差5的在下学之前，会来到学堂，接走刘默！”
    “都是他！跟我没关系啊！”

 第十九章 悲凄绝望 惨痛记忆

    随着王夫子惊恐的大叫，4周的梦中景象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如同1张画卷开始被火焚烧1样，随着无数的灰烬飘飞起来，仿佛诡异的黑色大雪。
    旋即，映入眼帘的，是1座崭新的学堂，同样的布局，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学生，但是……却是截然不同的情景。
    此时此刻，应该是学堂中途休息的时候。
    刘默坐在墙角的位置，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那份和学堂内大部分人的格格不入，已经让人不由地心生怜悯。
    “刘默。”
    那个最初给冬暝提供线索的男孩走到了他的面前。
    刘默抬起头，露出1丝笑意。
    “这个给你。”说着，男孩将1块小点心放在了他的面前：“嘿嘿，这是我娘亲亲手做的，味道很好的。”
    读者身
    “谢谢。”刘默似乎还是有些怯懦，纵然是面对旁人的善意，他都会感觉受宠若惊。
    “没什么啦。”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了，你刚来没多久，课业应该落下了不少。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问我。”
    “哎呦，王尧，你和这个丑8怪接近干什么！”那些富家子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刘默听了对方的嘲笑，微微低着头。
    王尧顿时生气起来：“夫子说了，君子应该仁爱、友善，我们不应该随意批评别人的容貌！这是天生的你们知不知道！”
    “那又怎么样！”那富家孩童嘲笑的更加4无忌惮：“明明连夫子都不喜欢他，说他没有‘君子之貌’，也就你们几个穷酸的还愿意跟他在1起玩！”
    “我看，是因为跟他比起来，你们的家境还好1些，对吧？”
    “哈哈，听说这丑8怪的娘亲，就在贫民窟里住着，只是1个绣娘而已，估计也是个丑8怪，哈哈哈……”
    “不许嘲笑我的娘亲！”1直沉默不语的刘默顿时抬起了头。
    他的双目当中，满是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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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嘲笑我没什么，我，我知道自己什么样子！”
    “但是，我娘亲不丑！”
    “哈哈哈……丑8怪的娘亲肯定也是丑8怪，哈哈哈哈……”富家孩童发出最为单纯的恶毒之言。
    讥笑声下，刘默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大叫1声，1拳打在了1个孩童的脸上。
    “啊！你这个丑8怪胆敢打我！”
    1时间，抱团的几个富家子弟，纷纷挥舞拳头砸在了刘默的身上。
    “你们不可以欺负刘默！”
    王尧等几个平民学子，纷纷给刘默打抱不平。1时间，整个学堂内乱作1团。
    “你们在这里胡闹什么！”王夫子的怒斥声，让所有人停了下来。
    此时的王夫子，自然也是记忆当中的1个画面。毕竟本尊，已经如同1条败犬1样，躲在冬暝的旁边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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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画面中的王夫子，拿着戒尺，看着扭打成1团的学生们，怒火中烧。
    “还不快松开，成何体统！”
    1时间，所有的孩子排排站好。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夫子的眼中带着1丝不耐之色。
    “夫子，是刘默！刘默先动手打我们的，我牙齿都被打掉了！”那个最为嚣张的孩子捂着嘴巴大叫着。
    “你胡说！”刘默气的脸色涨红：“明明是你先说我的母亲，我才反击的！”
    “哦，这么说，的确是你先动的手了。”王夫子带着1丝嫌弃之色地看着刘默。
    刘默咬着嘴巴，委屈地低着头。
    “伸出手来！”王夫子斥责道。
    “夫子！”1旁的王尧忍不住回嘴道：“这件事情，明明就是他们不对！夫子教育过我们，不可以随意评价1个人的容貌、出身！”
    “那为何，他们嘲笑刘默，刘默就不能反击！”
    “放4！”王夫子勃然大怒：“作为学子，顶嘴师长，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师重道！王尧，你也伸出手来！”
    最终，在1众富家子弟的讥笑下，刘默和所有的平民学子都被打了手板。
    刘默微微低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滴落在伤口上。
    将这1幕看在眼里，刘氏目眦欲裂，手中的菜刀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娘亲……”
    听到自己的孩子带着哭腔，刘氏双眼血泪，心痛地将刘默抱在怀中。
    那王夫子见状，脸色惨白。
    冬暝瞥了1眼，冷冷1笑：“你还真是1个人渣呢……”
    说着，眼前的画面再度产生变化。
    *
    下学的时候，1个穿着相对富贵的人走了进来。
    画面中的王夫子见状，十分殷勤地小跑着过去，那1副奴颜婢膝之色，当真是赤裸裸的小人行径，毫无文人雅士的高风亮节。
    “这不是陈管家吗？您怎么亲自来了？”王夫子笑眯眯地说道。
    虽说只是个管家，但陈家毕竟是世家大族，所以纵然只是个仆人，却也摆出了相当高的姿态。
    陈管家指了指刘默说道：“我是来带他的。”
    王夫子1愣，下意识地问道：“那个……陈管家，刘默和陈家……”
    陈管家撇了1眼王夫子，冷冷说道：“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说着，陈管家有些粗鲁地掠过王夫子，走到了刘默的面前：
    “跟我走吧。”
    刘默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
    “你，你们是谁？”
    “是你娘亲让我们来的。”王夫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走，跟我上马车。”
    几乎是带着强迫性的，陈管家身后跟来的家丁，直接拽着刘默就上了马车。冬暝看的真切，这其中的1个家丁，正是自己夜探陈家的时候，所遇到的那个老家丁。
    如今看来，那老家丁也是帮凶，最终死在了陈廷生手中，也是因果报应！
    刘默毕竟是个孩子，带着哭腔的拼命挣扎，但最终依旧被强行塞进了马车当中。
    由始至终，那王夫子都带着1丝畏惧之色的，没有去理会这件事情。
    冬暝转而看向了王夫子：“当时，你为什么不阻止？！”
    王夫子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地说道：“陈家虽然……已经势弱，但……但再怎么说也比我1个教学的夫子势力要强。”
    “我……我不敢得罪他们……”
    “所以，你就任由我的孩儿跟着陈家去了吗？！”刘氏凄厉的咆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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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子脸色惨白：“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1开始还以为……刘默是陈家哪个纨绔的私生子……我没想到……”
    冬暝看的又气又怒，忍不住1脚踹在王夫子的胸口：“枉费你还是个教书育人的夫子，我看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如此的趋炎附势，如此的心术不正！那些孩子交给你管教，简直是胡闹！”
    就在此时，1直被刘氏抱在怀里的刘默，忽然痛苦地大叫起来。
    “默儿！默儿你怎么了！”刘氏慌了。
    她手足无措的检查着孩子的身体，可已经成为鬼魅的孩儿，又如何会有什么问题。
    却见刘默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面容扭曲，非常痛苦！
    冬暝见状，立刻说道：“他应该是被王夫子的记忆所牵引，想起了1些什么！”
    与此同时，冬暝旁边的伯劳鸟忽然落到了刘默的面前。
    素白的羽翼，宛若慈爱的双手，轻轻环住刘默的刹那，原本还在挣扎的孩子，满是痛苦的扭曲之色逐渐平复下来。
    说,欢~迎下。载.
    与此同时，1团团黑色的物质从刘默的魂体当中出现。
    伯劳鸟张开嘴巴，1口吞下。
    “这是……刘默的噩梦吗？”冬暝看着逐渐昏睡过去的刘默，默然不语。
    而伯劳鸟已经张开翅膀，朝着众人身后的位置张开嘴巴。
    伴随1阵缭绕的黑雾，映入眼帘的，是另外1段属于刘默的记忆！
    此时，刘默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看上去十分疲惫。
    “刘默。”
    王尧惯例地上前打招呼，刘默却如同惊弓之鸟，吓得“噌”的1声站了起来。
    这么大的反应，让王尧也吓坏了。
    “你，你怎么了？”
    刘默却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王尧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握住刘默的手，看到那血迹斑斑的伤口时，不由地露出1丝恐惧之色：“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昨天那个带你离开的陈管家……”
    “嘘！”刘默连忙捂住了王尧的嘴巴，带着1丝哭腔地重重摇了摇头：“千万不要说你知道这些！不然，你也会有危险的！”
    王尧看了1眼4周，旋即惊恐道：“刘默，到底怎么了！你娘亲知道吗？”
    “不能……不能让她知道！”刘默执拗地摇摇头。
    “可是……”
    眼见王尧还要说什么，刘默却坚决地说道：“不行！王尧，算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和我的娘亲说这些事情！”
    忽然，王夫子走了进来，眉头1皱，怒声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
    小<说
    王尧连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刘默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王夫子似乎也在看着他。
    作为旁观者的冬暝，将刘默和王夫子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如何还不明白这件事情当中，王夫子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说白了，刘默就是被陈管家从书院带走的，时间上也必然是和刘氏岔开。
    穷苦人家的孩子，本身就会在没事的时候，去采1些果子、药材什么的，作为爹娘自然不会有所怀疑。
    再加上刘默如今又开始上学，下学在路上逗留了1下，在刘氏看来，也是正常。
    而王夫子纵然不知道陈家的恐怖之处，但也必然是受到了陈管家的警告，亦或者还拿了好处！
    所以，画面当中，王夫子纵然已经看出刘默身上有人为的伤势，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1样。
    更不用说，在刘默身亡之后，王夫子为了自己的安危和名声，自然就警告所有的孩子不能说出刘默的事情来了。
    冬暝冷冷看向王夫子：
    “陈家管家，给了你多少，让你隐瞒刘默之事？”
    “说！”
    王夫子颤颤巍巍地说道：“总……总共……5十两银子……”
    小科普：
    古代时，因为受到儒家影响，很多读书人都会产生1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想法。
    这种想法，在当时的确没什么错处。
    而且从社会地位来说，读书人的地位的确是很高的。
    这也就滋生了1些不公平和不公正。
    而且，古人还有1个比较荒谬的思想，就是他们认为读书人的“仪表”非常重要。
    古代科举之中，我们常说的状元、榜眼、探花郎等等，不仅要文采好，而且要相貌好。
    读者身
    因为在古人来看，如果生的“贼眉鼠眼”，纵然有满腹才学，恐怕也会无人问津。
    这也就产生了1些仅仅是因为容貌而断了科举之路的饱学之士。
    所以，本文当中，王夫子嫌弃刘默，1方面是因为性格卑劣导致的嫌贫爱富，另外1方面就是刘默相貌丑陋，在读书人的王夫子眼中，刘默就是不堪造就之人。
    按照我们现在的价值观，的确有些荒谬。
    但在古代，这样的事情，的确不是少数。

 第二十章 鏖战人虫

    君子书院之内，面对诡异莫测的陈家家主，刘业面容冷冽。
    此时此刻，刘业双手已然出现1些腐蚀性的伤口，血液正顺着手腕不断的流向剑柄。
    而另1边，陈家主的身体，看上去却无比的诡异，比起1般人的身体要纤细、高瘦不少。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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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吐出1口浊气，眼中露出1丝凝重之色。
    “这是红衣厉鬼？还是怪力乱神？”
    刘业眉心紧锁，他其实也不太确定。
    镇魂司成立这些年来也诛杀了不少妖魔鬼怪，当中不乏非常可怕的魑魅魍魉。
    每次遇到这样的鬼怪，镇魂司都需要出动大量人手来进行车轮战。
    纵然是他这样的1品镇魂卫，也不敢说可以在每1场和鬼怪的战斗中全身而退。
    但是，不论以往的鬼怪有多恐怖，刘业觉得总归还有迹可循，但此时面对陈家主，却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因为以往的情报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人变成妖怪这样的情况！
    “嘿嘿，堂堂镇魂司的1品镇魂卫，原来也不过如此。”
    陈家主每走1步，身体变扭曲1些。他的骨头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折断1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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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头碎裂的声响，在夜空下是如此的清楚，那明明应该是骨肉剥离的疼痛，可陈家主却恍若未闻！
    “有金光咒加持的玄铁双剑，竟然也无法斩开他的皮囊！太诡异了！”刘业心中凛然。
    他瞥了1眼还在沉睡的冬暝，知道自己还需要拖延时间。
    “嘿嘿，死来！”陈家主忽然弓着身子，双脚1瞪，发起猛烈的攻击。
    刘业冷哼1声，双臂如穿花蝴蝶，看不清的纷飞剑花不断的劈中陈家主的身体。
    “砰！”
    “砰！”
    “砰！”
    双剑依旧无法看破陈家主的身体，但是那如同闷棍1样的敲击声下，定睛看去，陈家主的身体，竟是已经被双剑砍得变形！
    刘业见状，顿时心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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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陈家主，只是那1层皮肤不知为何有了非常诡异的防御力，可以避免刀砍剑劈。但是，这其中产生的重力感，依旧会透过皮肤，直接破开内部！
    因而陈家主虽然看上去毫发无伤，实则内部已经受损！
    但是这明明应该是更加痛苦的，陈家主却如若疯魔的放声大笑，仿佛是感觉不到疼痛1样。
    “咚！”
    刘业瞅准陈家主的破绽，1脚猛地踹出，陈家主如断线风筝1样，直接撞碎了身后不远处的假山石头！
    扬尘之中，看着陈家主1点1点地站起来，刘业再度举起双剑。
    陈家主的身体其实已经变形的非常严重，若换做是普通人，恐怕已经死了！
    但是让刘业不解的是，陈家主的生命力不但惊人，甚至连金光咒产生的护法神光，都没有能够烧灼他的身体！
    “有趣有趣，想不到镇魂司的人，战力还是可以的嘛。”
    沙哑的笑声中，陈家主吐出1口血沫。
    那血沫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1样！
    刘业细细看去，不由地瞳孔1缩！
    竟然是3藏虫！
    虽然体积非常小，但是和冬暝当时抓在手里的1模1样！
    “难道……”
    刘业心中隐隐闪过1个很疯狂的念头。
    突然，1阵牙酸的声响之下，陈家主弓着的背后突然鼓起1个肉囊！
    那肉囊呈血红色，上面还有血管和青筋不断浮现！
    “噗通！噗通！”
    仿佛心跳声1样！透过月光，可以看到那血色肉囊当中，仿佛有什么要破壳而出1般！
    说..ap>~p。，
    -^
    “不行，不能等着他变化！”
    经验丰富的刘业立刻发起了攻击，这1次，他直接空门大开，引诱陈家主的攻击。双剑则如同剪刀1样，直接看向了陈家主后背的肉囊。
    然而：
    “嘶啦！”
    肉囊早1步提前破开！那是1根如同镰刀1样的触角！
    猩红色的触角直接刺向了刘业的眉心！
    “不好！”
    发起攻击的刘业，连忙双剑交叉，变化位置。
    “铛！”
    仿佛金属碰撞的声音，刘业被巨大的力道直接震飞。但因护住了眉心要害，索性的是，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
    说,欢~迎下。载.
    刘业稳住身形，双臂感觉1阵剧痛，甚至隐隐的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而此时，那肉囊之中，数根镰刀般的触角已经纷纷破壳而出！这1刻的陈家主，仿佛成为了1个空壳，身体竟开始逐渐干瘪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从肉囊当中出现的放大了数十倍的3藏虫！
    看着眼前几乎和成人般大小的3藏虫，饶是刘业，也不由的心惊肉跳。
    “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妖魔？”刘业面容惊疑。
    “嘿嘿……”那通体血色的3藏虫却发出了陈家主的声音：“这就是……长生啊……”
    1句长生，让刘业眉心1跳，联想到幻月阁阁主陈篁之前对3藏虫的说法，不由地倒吸了1口凉气。
    很显然，这陈家主必然也是用了3藏虫想要让自己延年益寿。
    但之所以会变成这般人不人、虫不虫的鬼祟模样，到底是必然还是被反噬，就不得而知了！
    “死！”
    >>~！
    陈家主发出1阵尖锐的虫鸣声，刺耳的声音让刘业双耳生疼！
    此时，那足以和斧头1样锋利的1对铁钳斩向了刘业的腰部。
    就在这千钧1发之时：
    “轰隆！”
    火焚之声下，月色被染上了1层鬼魅的碧绿之色！
    陈家主看着焚魂鬼火，顿感1阵心惊肉跳，连忙后退数步。
    冬暝自火焰中徐徐踏出，勾起1丝笑容：“大哥，你这是没睡好还是体虚了？”
    刘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臭小子，胆敢调侃你大哥了！调查的怎么样？”
    “呐。”冬暝指了指身后被拽出来的王夫子。此时的王夫子双眼翻白，嘴角呆滞的留着口水。
    “呃……他没死吧？”刘业有些担忧。
    >
    “放心啦，刘氏只是吓唬吓唬他，他还活着呢，这可是重要的人证。”冬暝微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的陈家主，逐渐认真起来：
    “从王夫子那里得到的情报，恐怕会让大哥你对这位读书人有1个全新的认识。”
    忽然，1阵阴风之中，刘氏满身水渍地也出现在冬暝身边，她死死地盯着陈家主：
    “这是那种虫子！他是谁！”
    “他就是陈家家主。”刘业沉声道：“只是……也许是使用过度还是怎样，如今变成了这幅半人半妖的模样！”
    “之前我有想过找陈家算账！”刘氏因为杀气而满脸扭曲：“但是他们陈家有很诡异的符咒护身，我碰不得！”
    “现在……”
    刘氏的意思很明显了，这场战斗她也要参加！
    冬暝点点头，拔出腰间阎火。
    “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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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绿色的火焰在阎火上熊熊燃烧，更有虎啸之声响彻夜空！
    1旁的刘氏，恨火滔天，手中的菜刀不断滴落着浓稠的血液！
    刘业见状，笑了笑，竟是从怀中取出了1张面具！那面具看上去，如同庙会庆典之时才会佩戴的神官面具！
    冬暝笑道：“大哥终于要拿出真本事了吗？”
    “呵呵，3弟如今成了术士，大哥我自然不能落后！”
    刹那间的寂静之后，冬暝、刘业、刘氏3人，同时朝着陈家主发动了攻击！
    如同巨大3藏虫的陈家主，镰刀般的触角如同千手观音，全数挥舞起来。道道残影，带着锋利的罡风呼啸而落！
    刘氏凄厉喊叫着，染血的菜刀伴随脚下腥臭的水流，重重地看向了陈家主的触角。
    “砰！”
    触角和滴血菜刀碰撞在1起，竟是不分胜负！
    读者身
    “轰隆！”
    1阵巨大的冲撞声中，却是佩戴面具的刘业出现在陈家主身后。
    这1刻的他，忽然变的力大无穷，双剑更是迸发出刺目的金光，波及之处，连刘氏也不得不选择后退暂避。
    冬暝见状，心生默契，紫僵活尸带来的龙象之力的加成下，整个手臂顿时青筋凸起。旋即1拳击中陈家主的腹部！
    同时，刘业的双剑斩在了陈家主后背之上。
    “砰！”
    钝击声下，陈家主浑身1颤，血红色的眸子下，眼中终于透着1股骇然之色。
    “这……这怎么可能！”
    冬暝和刘业这1刻展现出来的力量，完全不是活人能够达到的境界！尤其是后背被双剑斩击的部分，陈家主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的战斗里，刘业明明还无法破开他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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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现在，却已经能够几乎摧毁他的甲壳了！
    而这1刻的分神，带来的也是绝命的破绽！
    冬暝眼中寒光1闪，紧握在手的阎火忽然1抬。
    旋即，刀光伴随鬼火，顷刻间将陈家主劈成了两半！
    墨绿色的血液迸溅在4周，发出1阵牙酸之声，就连地面也被腐蚀出1个个窟窿！
    刘业和冬暝同时后退，避免被毒血波及的同时，却见陈家主的身体开始逐渐的恢复成原状！
    不过纵然恢复，被腰斩的陈家主也断然没有生机。
    此时，他的上半身逐渐恢复成人形，但原本只能算作是中年的他，却已经白发苍苍，如同行将就木之耄耋老者！
    他的身体枯瘦如柴，没有半点血色。他的双目逐渐恢复清明之后，仿佛是察觉出什么，脸上露出滔天恨意。
    “孽畜！孽畜啊！”
    小说app——-，
    陈家主满脸扭曲和不甘，他忍着痛，吃力地抬起脑袋，艰难地看着冬暝：“陈……陈家……”
    冬暝眉心1跳，就陈家主现在的模样来看，对方似乎……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变成这般模样的！
    “陈家如何？”冬暝连忙问道。
    “陈家……小心……观音……金身……”
    然而，就在陈家主还要说什么的时候，远处却忽然射来1道弩箭！箭矢直接穿透了陈家主的脑袋。
    “谁！”
    冬暝猛地看向屋檐上方，却见1道黑影，正好离去！
    “追！”

 第二十一章 争执

    冬暝、刘业两人先1步离开君子书院，却发现街道上空荡荡1片，只有幽静的月光洒落下来，1路看去，更是没有见到任何脚印之类的线索。
    “罢了，横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陈家所为了。”刘业拍了拍冬暝的肩膀：“我们先将王夫子收押，其余再行发落。”
    旋即，两人回到书院当中。
    却见刘氏和刘默已经不见了。
    “喂！起来了！”
    冬暝提了提王夫子，后者身体瘫软，目光呆滞，似乎还没有缓过来。
    3青鸟站在冬暝的肩膀上，“喳喳喳”的，看着王夫子也是1脸嫌弃之色。
    “可惜了这面旗子了，虽然确定了王夫子说的话都是真话，但是……”
    冬暝看着手中拿逐渐化作尘埃的伯劳鸟雀旗，露出1丝遗憾之色。
    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了伯劳鸟的啼鸣之声，那声音清脆悦耳，亦如恋恋不舍之道别。
    “行了，把他背起来，我们走吧。”刘业摇摇头：“陈家主的尸体，会有镇魂司的其余兄弟来负责清理。”
    冬暝微微歪着头，1脸震惊：“哈？就这样的家伙，还要背着他？6爷你在开玩笑？”
    刘业白眼1翻：“怎么了呢？不然我两做法把他抬回去？”
    冬暝眨了眨眼睛，顺手抓起王夫子的衣领，如同拖死狗1样往前走去，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6爷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伪君子也就只配这待遇了。”
    “……”
    镇魂司内，王夫子被关押在了相对应的牢房当中。虽说王夫子本身算不上是导致刘默直接死亡的罪魁祸首，但是这番有辱圣贤的行为，必然也是要上报的。
    冬暝扭了扭身体，泡了个热水澡之后，便沉沉睡去。
    ……
    1夜过后，本来打算申请搜捕令的冬暝，来到镇魂司的大厅时，看见脸色有些难看的刘业，不由地愣住了。
    “6爷，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好？”
    刘业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你是打算来申请搜捕令，是吗？”
    冬暝心里“咯噔”了1下，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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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刘业缓缓说道：“上面的指示……这件事情，不允许再调查下去。”
    冬暝只感觉自己的怒火又要压制不住了：“这是为什么？刘氏母子的邻居，那个丫鬟，还有王夫子，这么多的人证，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更何况，我们还有陈家主的尸体！”
    “就是因为这具尸体！”刘业无奈说道：“不错，我们见到陈家主的时候，对方的确是妖魔化了。”
    “但是……陈家却仿佛早有预料1样，提前1步，将镇魂司给告了！”
    “现在这件事情，虽然被司主压了下来，但是……你明白的，其实这就是1种条件交换的暗示了！”
    “镇魂司不再追究陈家豢养毒虫之事，陈家也不会追究镇魂司杀死陈家家主之事。”
    “放屁！”冬暝怒吼道：“那陈家主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好意思说！这摆明了就是修炼了什么邪术！”
    刘业叹了口气，无奈道：“冬暝，我们知道，可是……证据呢？”
    冬暝呼吸1滞，脸上露出1丝荒谬之色：“证据？”
    .。~，
    刘业点点头：“是啊。陈家主的确在我们面前变成了妖魔。可是……刘氏母子是鬼魂，他们的证词1般不能采纳。王夫子当时昏迷过去，自然也不清楚情况。”
    “而陈家主死后，身体则变回了人的模样，我们在他身上找不到1丝1毫关于妖魔的气息和线索。”
    冬暝仿佛知道刘业要说什么了，顿时气的脸色涨红。
    显然，他们现在竟然陷入了需要证明自己杀死的是妖魔这样的荒谬境地！
    “不可能！”冬暝猛地拍碎了刘业眼前的桌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怎么跟刘氏母子交代！”
    刘业张了张口，尚未说话，其身后，那面墙壁之上镌刻的硕大无比的狮子面孔忽然发出了1道有些恢弘的声音：
    “冬暝！”
    声音带着无法言说的威压，冬暝和刘业同时变了脸色，纷纷躬身：
    “参见司主！”
    “嗯！”镇魂司主并未现身，但是那几乎数丈之高的狮子浮雕上，1双铜铃般的眼睛却冒出了湛蓝色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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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陈家虫窟

    夜间，冬暝、陈篁两人来到了陈家大宅。
    许是因为知道陈家死了人，不想触霉头，陈家门口本来还算热闹的位置，现在毫无人烟。
    因为陈家主的死，所以大门口已经挂上了白色的灯笼。月色下，灯火在白色灯笼的映照下，透着1种说不出的森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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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不时的，1阵冷风呼啸而过，将堂内的纸钱吹飞出来，夹杂着黑色的灰烬，如同诡异的雪花。
    陈篁靠在墙壁上，笑道：“我觉得，如果现在这样闯进去，十有89你是要完蛋的。”
    冬暝挠挠头：“从后面绕进去？”
    陈篁取出1张面具：“不用那么麻烦，将这个戴上。”
    “面具的话，还是容易让人看出来的吧……”
    冬暝嘟囔着，将面具覆盖在面部之后，忽然感觉脸上有点发烫，还有点痒。他下意识的抓了抓，却摸不到面具的质感，而是……皮肤！
    “这是人皮面具。”陈篁解释道：“真正的人皮，我在上面用了些小手段。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仆人了。只要你别撕下来，就没人能够看出破绽。”
    冬暝点点头：“难怪阁主让我出来的时候，换上普通的衣服，原来如此。”
    旋即，冬暝跟在陈篁身后，两人来到了大宅门口。
    此时，两名家丁抬起手臂，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冬暝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家丁，眉心1皱，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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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什么人？”其中1人有气无力地询问道。
    陈篁孔雀扇1合：“幻月阁阁主陈篁，听闻陈家主不幸离世，特来吊唁。”
    “这位是我的家仆。”
    两名陈家家丁对视1眼，其中1人点点头：
    “请稍等。”
    说着，便身形有些踉跄的进入内中通报。
    冬暝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幻月阁主什么时候跟陈家有所交集了呢？如果完全不认识的话，陈廷生又怎么会让人进来？
    就在冬暝疑问之时，那个进去的家丁已经返回，脸上依旧是那副有些诡异的死气沉沉之感。
    “陈阁主，我们家公子请您入内1叙！”
    “嗯，有劳了。”陈篁笑着打开孔雀扇，跨入门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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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冷风敲好从堂内涌出，1张纸钱贴在了冬暝的脸上。
    连忙将纸钱弄掉，冬暝跟随着陈篁步入到外厅之中。
    却见此时此刻，所有人白衣之下，跪在棺材旁边，哀哀悲凄。
    不过看上去，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似乎并不是陈家的仆人，反倒是专门从外面请来的哭灵人。至于看上去算是面熟的1些仆人，此时和那门口的家丁1样，都是面无表情的怪异神态。
    陈廷生跪在棺木前，正将纸钱不断的投入火盆当中，火焰吞噬着纸钱，看上去十分的凶烈。
    火光内，陈廷生缓缓转过头来，那完全猩红的双目，看的冬暝呼吸1滞。
    “这位小兄弟，看上去似乎有些面生？”陈廷生的语气平缓、冷漠，甚至带着1丝怪异的缓慢语调。
    陈篁笑了笑：“这是我幻月阁新来的仆人，比较机灵，我1般带在身边，也算让他见见世面。”
    “见1个……死人的世面？”陈廷生眉心1挑，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篁，说出了让冬暝必然色变的话：“表弟的行为，还真是越发的跳脱，让人难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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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此1眼，如同翻江倒海！
    1瞬间，冬暝想到了很多！
    为何陈篁会清楚3藏虫！
    为何陈篁会对陈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为何陈篁会突然帮助自己！
    难道这1切，都是陈篁的算计不成！
    1时间，冬暝震惊地看向了陈篁，陈篁却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慵懒地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翘着2郎腿，扇着孔雀扇：
    “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别忘了，我这1脉，当初可是被陈家主亲自赶出去的。”
    “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别打扰了陈公子给他父亲烧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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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1句话，陈篁自然是说给冬暝听的。
    冬暝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现在纵然有再多的问题也不能询问。
    而且，陈篁刚才的话，明显是在撇清关系，也是在暗示他。
    念及至此，冬暝不发1言，站在了陈篁身后。
    陈廷生冷哼1声：
    “你从西域回来之后，不声不响的开了1家幻月阁，卖着1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连陈家的大门也不踏入了，真是好大的谱啊！”
    “陈公子还是不要说我了。倒是你……”陈篁微眯着双眼，似笑非笑道：“你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啊。”
    “而且，死的可是你的爹，怎么看上去，你也没什么悲伤之色？”
    “还有……陈老太太又去哪里了呢？”
    冬暝1愣，这才发现，整个大厅之内，作为陈家主的母亲，陈家的老祖宗竟然不在！
    联想到第2次自己夜探陈家的时候，难道……
    忽然：
    “你去后院1趟，给我弄点吃的过来。”
    陈篁的话，让冬暝1愣。陈篁是对着他说的，他也明白，可是……这合适吗？
    且不说没有这样的规矩，而且这种情况，这样做不是反而让人心生疑窦？
    “哼，还是如此目无尊长！罢了！”陈廷生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来人，带他去厨房，弄点吃的给陈阁主。”
    “是！”
    冬暝和陈篁对视1眼，旋即便跟着陈家仆人前往后院。
    1路上，冬暝看着4周，忽而眉心1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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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整个陈家大宅之内，太过古怪了！
    虽然是办着丧事，但正因为如此，来来往往的仆人们没有发出1点声响这就很奇怪了。
    而且粗略看去，所有的仆人，都面无表情的仿佛提线木偶1样，没有半点生气。
    就好像……1个模子刻出来的1样！
    都是微微弓着身子，低着头往前走，甚至1路走来，连眼睛都不眨1下。
    这且不说什么了，甚至空气中，还能隐隐嗅到1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很快，在来到厨房旁边的假山处时，冬暝眼看4周无人，眼疾手快，1个手刀直接劈在了那名家仆的脖子处。
    家仆应声倒地，没有1丝挣扎。
    “嗯？”冬暝眉心1皱：“为什么感觉手感有些不对？”
    心中疑惑，冬暝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而是盯着那家仆的后背。
    之前陈家家主的情况他还历历在目，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防备。
    随着寒光1闪，阎火出鞘！
    冬暝小心翼翼地割开了眼前家仆的衣服，挑开1看，顿时变了脸色。
    那后背之上，有1个肉囊！
    肉囊并不是很大，约莫也就是脸盆大小！
    此时，那肉囊之上浮现的血管、青筋，抽搐1般的跳动着，更是隐隐可以透过那血红色的薄膜，看到里面仿佛有什么黑影在攀爬着。
    仿佛是察觉到了冬暝的存在，肉囊开始膨胀起来，那抹黑影开始冲击肉囊，1时间却仿佛无法刺破。
    冬暝后退了数步，掌心1抹，阎火之上，鬼火燃烧！
    “嘶啦……”
    黑影的挣扎终于让肉囊产生了1个小口子，牙酸般的声响下，铁钳口器钻了出来！
    >>~！
    但看上去，3藏虫并不是血红色，而是呈现出1种黑色和血红转变之中的混合色泽。
    紧接着，虫子快速的攀爬出肉囊，那家仆的身体也迅速干瘪下去，只剩下了1张人皮！
    冬暝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不管是看到几次，总还是觉得这种情况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冬暝也发现了1些问题。
    那就是，眼前的3藏虫和陈家主不同，似乎……没什么神智？
    “难道……这是没有培育完全的？”
    疑问之中，黑红色的3藏虫已经发起了攻击。
    冬暝眼神1凛，双手握刀。横刀带着碧绿色的火焰，划过1个邪异美丽的圆环。顷刻间，冬暝已出现在3藏虫身后！
    “噗嗤！”
    头颅的位置直接断裂下来，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尖叫声，就已经被焚魂鬼火彻底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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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1瞬即逝，假山庭院内又重新变成1片昏暗。
    “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先去佛堂1看究竟！”就在冬暝准备前往转移方向时，厨房门口忽然出现1道人影。
    “嗯？”
    惊疑之中，却见对方的背影和衣服看上去有些眼熟。
    “是他！陈管家！”冬暝眼中掠过1道冷冽的光芒。
    在王夫子和刘默的梦境记忆当中，刘默凄惨的被陈管家抓过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眼前，那陈管家径直进入了厨房之中。
    念及至此，冬暝握了握手中的阎火，转而绕过假山，来到了厨房门口。
    之前在长廊上，再加上过于昏暗所以看不清楚。但此时来到门口，在看着眼前厨房口的黏腻血迹时，冬暝不由地变了脸色。
    “呃……”
    >>~！
    1阵鬼魅的呢喃声从屋子当中幽幽传出，继而便是1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咀嚼的东西仿佛十分清脆，似是……骨头？
    压下心中的紧张，冬暝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门口，悄然看向了厨房之内！
    眼前，灶台上似乎在煮着什么，偌大的铁锅内，不断有蒸汽顶着上方的木头盖子。
    而陈管家则是蹲在灶台旁边，他的体型看上去也有些奇怪，整个人似乎变成了圆形！后背呈现出1种不正常的弯曲。
    虽然是背对着，但咀嚼声正是从他的口中发出！
    此时，陈管家忽然停止了手中啃食什么的动作。冬暝呼吸1滞，连忙闪身躲到旁边的门框之处。
    捅破了窗户纸，冬暝看着陈管家缓缓站了起来，随手将手中的东西丢到了1旁。定睛1看，那竟然是1颗啃食的面目全非的人头！
    头颅上的皮肉已经基本被啃食干净，残破干瘪的眼珠，则是滴溜溜的滚到了旁边。
    冬暝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压制恶心呕吐的感觉。
    却见灶台的锅盖被陈管家打开，后者伸手进去捞了捞，竟又是1颗滚圆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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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头被开水煮的腐烂，饶是看过很多妖魔鬼怪，冬暝依旧有些忍受不住，下意识后退了1步。
    “啪！”
    冬暝脸色1变，看着被自己踩成两半的树枝，心念闪动，连忙双脚1瞪，直接跳到了房顶之上！
    几乎是1前1后，弓着身子的陈管家，几乎是如同爬行1般的钻了出来！
    这1刻，冬暝才看清了陈管家的脸！
    只见他的双眼有些怪异的凸起，猩红的眼球不断的乱窜着。而撕裂开的嘴巴里，更是出现了1对如同镰刀的红色口器！
    冬暝不由地倒吸了1口凉气。
    这陈家……竟然已经变成了虫窟吗？！

 第二十三章 观音虫母 毛骨悚然

    冬暝后退了数步，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和陈管家发生冲突。
    因为按照现在的情况，陈家的人从上到下，可能全部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妖魔，自己如果在这里大开杀戒，且不说最终能不能全身而退，镇魂司那边也好，朝廷也罢，自己没办法交代。
    而这一切最重要的部分，很有可能就是陈家主临死之前所说的佛堂。
    因此，只有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抓住源头的陈廷生，才是重中之重！
    念及至此，冬暝悄悄从厨房的位置后撤开来，悄然前往不远处的佛堂位置。
    此时此刻，佛堂内隐隐有灯火通明，显然是有人在里面。
    冬暝估算着，可能性最大的，应该就是陈老太太了。
    在来到房顶上后，冬暝小心谨慎的取下了瓦片，烛光顿时投射出来，晃的冬暝有些眼花。
    定睛看去，却见那原本应该已经破碎的观世音金身，竟是完好无损的竖立在那里。但是……总又觉得，好像那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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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太太此时显得十分硬朗，竟是连拐杖都丢了。
    她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叨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冬暝见状，冷冷一笑，什么是佛口蛇心，这就是佛口蛇心了！
    随着《心经》的念诵，眼前的观世音金身竟忽然动了起来！细细看去，是他的手臂的部分，还有脑袋的部分，竟隐隐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一样！
    突然：
    那观世音的头颅顶部，竟忽然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眼睛睁开的刹那，直接和冬暝对视！
    “不好！”
    冬暝脸色大变，立刻抽身！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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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前一后的功夫，那三丈之高的观世音金身竟直接破开了房屋。
    瓦片和木料碎了一地，冬暝看着攀爬上来的观音金身，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陈家原本供奉的是杨柳观音，杨柳观音是只有两条手臂的。但此时的观世音却有了正正十条手臂！因为看上去又和千手观音有点类似，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
    这一刻，观世音雕像匍匐在地上，双手双腿，如同四只勾爪！
    而其余的手臂，则开始扭曲、延长，如同金色的镰刀。
    “嘶啦……”
    观世音头颅一阵僵硬扭动下，头顶的部分，出现了一道血盆大口！锋利的镰刀口器，带着剧毒的唾液，从内中伸出！
    原本披散下来的璎珞部分，此时则化作了一对蝉翼一样的翅膀！
    冬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陈家主临死前说要小心菩萨金身了！从一开始，自己就被误导了！
    并不是虫子藏身在观世音金身当中，而是这金身，本身就是三藏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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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自己上一次撞见的时候，那三藏虫还没有成长到最大的状态而已！biqμgètν.net
    “吼！”
    金身三藏虫发出一阵刺耳的咆哮声，一边攀爬踩碎四周的瓦片，一边快速的冲向冬暝！
    冬暝纵身一跃，连忙跳到地面之上。
    “嗡……”
    耳边传来一阵虫鸣之声，转身看去，陈管家也爬了过来！这一刻的陈管家咧嘴一笑，后背整个炸开！和陈家主一模一样的血色三藏虫，站在浓稠的鲜血当中，满目贪婪的看着冬暝。
    “来吧！今天，我就为刘默报仇！”
    ……
    战局打响的刹那，大厅之内，陈廷生死死盯着陈篁：“你……今天是来闹事的？”
    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是你们自己欲壑难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会想着使用三藏虫来让自己达到长生不老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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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主变成那副丑陋的面孔，难道都不能让你警醒过来？”
    陈廷生没说话，身边的那些仆人们，身体一个个的开始膨胀、扭曲起来！
    旋即，虫鸣之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三藏虫纷纷钻出了肉身！
    “啊啊啊啊！”
    那些被请来的哭灵人们，脸色惨白，惊恐的大叫起来。
    “哎呀哎呀，陈家这算是……图穷匕见了吗？”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只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
    “嗯？”陈廷生眉心一皱。
    陈篁笑道：“陈家杀了这么多人，让他们如此痛苦的死去，难道这些人就不会化作厉鬼来找你们吗？”
    此时此刻，仿佛是印证着陈篁的话，偌大的陈家大宅外，一个个面容凄厉的鬼魅纷纷游荡而来，一时间如同百鬼夜行，魑魅巡游！
    这其中为首者，正是刘氏和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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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是这一众鬼魅当中最强的，本身已经是厉鬼了。此时的她，恢复成了水鬼的模样，脚下不断流出的水渍，隐隐要渗透入陈家门扉当中，却在最后关头，被蒸发殆尽！
    外厅内，察觉到这一切的陈廷生发出一阵鬼祟的笑声：
    “我会不知这些鬼魅？但是陈家有符咒在，你能奈我何！”
    陈篁轻叹一声，缓缓起身，手中的孔雀扇掩面之下，一双丹凤眼露出一丝趣味之色：
    “虽然不知道，给你符咒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让冬暝去后院的同时，我自己就在这里傻乎乎陪你坐着吧。”
    却见陈篁孔雀羽扇一合，掌心之中，已经多了一张白色符咒！
    陈廷生眉心一跳：“你怎么做到的！”
    “我怎么做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陈篁掌心发力，符咒顷刻间化作碎片：“你们陈家的护身符，没有了。”
    这一刻，外面的数百鬼魅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个个凄厉的冲入了陈家！
    “陈家，我要你为我儿子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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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外面刘氏的凄厉叫声，陈廷生沉声道：“你不是陈篁，你究竟是谁！”
    陈篁笑了：“这嘛……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了……”
    说着，陈篁后退了数步，整个人竟逐渐的透明化，渐渐消失在了外厅之内。
    与此同时，鬼魅们争先恐后的扑了进来。
    这一刻，陈廷生的双眼血红，发出一阵虫鸣之声下，四周脱离了仆人躯壳的三藏虫们，纷纷和鬼魅们扭打在了一起！
    这些三藏虫本身也算是妖邪之物，和厉鬼的纠缠，彼此吞噬，彼此厮杀，互有胜负！
    陈廷生见状，冷哼一声，面对牵着刘默的刘氏，却不打算与其纠缠。身形一闪，似乎朝着后院赶去。
    “休想跑！”
    ……
    佛堂之前，碧绿色的焚魂鬼火如同罩子一般，将四周包裹着！一前一后，则是金色三藏虫和陈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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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三藏虫似乎反而没什么神智，眼神当中只有猛兽的凶戾。
    反观陈管家，却和陈家主之前一样，纵然化身为虫，也能口吐人言！
    “镇魂司当真是阴魂不散，明明很早就上下打点过了，竟然还有不开眼的！”陈管家恶狠狠地说道。
    冬暝横刀挥舞，火光斩开金色三藏虫攻击的同时，转身冲向身后的陈管家！
    “铛！”
    阎火横刀站在陈管家的镰刀触角上，伴随一阵牙酸的声响下，冬暝大吼一声，镰刀触角被冬暝直接砍断！
    陈管家猝不及防，冷哼一声，连退数步！
    冬暝冷冷道：“就是你，将刘默强行带到了陈家，对不对！”
    陈管家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竟然是为了刘默才来调查陈家吗？！”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菩萨心肠，应该将她们母子二人身边的那些左邻右舍的，也全部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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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陈管家纵然已经是一幅虫子的面孔，但冬暝却仿佛还能看到他那笑声之下的狰狞和讥讽。
    “那个小丑八怪！用得上他的血，那是抬举他！”
    身后金色三藏虫忽然咆哮一声，再度发起攻击。
    冬暝见状，纵身一跃，于半空之中，双手握着阎火横刀，狠狠俯冲而下！
    “噗嗤！”
    剧毒的血液沾染在冬暝的手臂上，腐烂的疼痛让冬暝面部有些抽搐。但是这一刀，的确命中了金色三藏虫的后背要害！
    陈管家的语气当中多了一丝惊慌之色：“你放开虫母！”
    冬暝冷冷一笑：“果然，这就是你们这些恶心虫子的源头！”
    说着，冬暝双手发力，横刀竟是再度发力！一时间，刀刃直接穿透了金色三藏虫的身体，刺入下方的地面之中！
    这一刻的冬暝踩在刀柄之上，双手平举，掌心之中升腾起两团幽冥鬼火。下方的金色三藏虫被死死钉在地上，不论如何挣扎，皆是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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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放了虫母？可以啊！”冬暝冷冷说道：“那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已经蛊惑了刘氏，还要抓那么瘦小的孩子！”
    陈管家没有说话，忽然抬起嘴巴，吐出一口毒液。
    冬暝似乎早有预料，双手一合，焚魂鬼火直接将那毒液蒸发殆尽！
    这一刻，冬暝缓缓摘下自己的人皮面具，冷笑道：“相信我，如果你不回答，我完全可以在你伤到我之前，先送你们的虫母归西！”
    陈管家猩红的眼球死死盯着冬暝，终于还是道：“因为我们调查下来发现，刘氏的儿子，虽然丑陋，但……也是阴月阴日阴时的生辰八字！”
    冬暝冷冷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刘默的死是你所为了！”
    “这么兴师动众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那个孩子啊……”陈廷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紧接着，幽冥鬼火之内，陈廷生徐徐走进。
    冬暝眉心一皱，陈廷生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样完全变成三藏虫，但是他的身上，却有种更加危险的气息！
    此时，陈廷生的脸上，忽然出现四道缝隙，两道在眉心左右，两道在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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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啦……”
    顷刻间，缝隙睁开，四颗猩红色的眼睛盯着冬暝。
    陈廷生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声音忽然沙哑，忽然尖锐：
    “刘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你有什么想问的？”
    “我可以大发慈悲告诉你哦。”
    “也算是……让你安心去黄泉的一点小小礼物……”

 第二十四章 真正的虫母

    看着陈廷生如此嚣张，冬暝冷冽道：“你莫不是忘了，虫母还在我手中！”
    “那又如何？”陈廷生笑道：“你觉得我的样子，看上去和他们这些完全化身成三藏虫的，一样吗？”
    冬暝瞳孔一缩。
    陈廷生的笑容带着一丝扭曲和残忍：
    “你的想法没错，虫母，是可以指挥一个族群的。所以，他们这些最后还是被三藏虫所吞噬的人，自然离不开虫母。”
    “可是我不同，我是完美的！”
    “而且你可能忘记了虫子的天性。一个族群只要够庞大，一个虫母死了，总归会有第二个备选的！”
    话音落，陈廷生猛地消失在了冬暝面前。
    “不好！”
    几乎是一瞬间反应过来的冬暝，却依旧感觉到了耳边传来的一阵破风声！
    “咚！”
    焚魂鬼火包裹的拳头，挡住了陈廷生的手臂！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疼痛感，冬暝脸色微变，这种手感，竟如同一圈搭在了铁石上一样！
    陈廷生咧嘴一笑，整整裂成五瓣的嘴巴，喷吐出一股墨绿色的液体。
    冬暝连忙拔出阎火横刀，抽身而退！
    同时，冬暝心念一动，刚刚得以自由的虫母，伤口处的火焰骤然熊烈起来！顷刻间，火焰便将其吞没！
    一时间，虫母剧烈挣扎着，一头钻进了旁边的水潭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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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陈廷生猛地出现在了冬暝身后。
    如同鬼魅幽魂一般，森冷的声音在冬暝耳边回响：“那陈篁顶替着表弟的肉身，你一个小小的九品镇魂卫，又是什么东西！”
    话音落，冬暝感觉后背如同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
    “砰！”
    冬暝咳出一口鲜血，有些狼狈地从碎石堆当中踉跄的站起来。
    “啧啧，年轻人，可别坏了腰子。”调侃而又慵懒的笑声下，陈篁出现在了冬暝身边。
    冬暝一脸诡异地看着陈篁：“阁主，你要是有本事，还请动手！”
    “哎呀哎呀，年轻人，要淡定。”陈篁上前几步，轻摇孔雀扇：“刘氏，你的仇人就在面前了，你不报仇吗？”
    话音落，滔天怨气如同重压！
    整个昏暗的庭院之内，竟骤然阴冷的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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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啦……”
    四周的假山突然崩裂！观赏之用的水潭，则开始掀起阵阵涟漪。紧接着，水没过水潭，流的满地都是，更是从中心位置，一点点晕染出点点猩红！
    “陈！廷！生！”
    凄厉怨诉之下，刘氏猛地从水流之中钻出，此时此刻的她，恢复成了最为惊悚的模样！浮肿的身体，溃烂的四肢，甚至还有很多蛆虫在身体内蠕动着！
    那股滔天怨念，凝聚在滴血菜刀之上，狠狠斩向了陈廷生的头颅。
    “哼，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护不住自己儿子的废物妇人，死了还想伤我？做梦！”
    陈廷生漆黑如墨的双手直接抓住了刘氏的菜刀。
    “啪！”
    这一刻，凝聚了数十人命怨念的菜刀，竟是被陈廷生折成两半！
    “噗嗤！”
    讨论群
    手刀直接刺入刘氏的身体！
    “娘亲！”刘默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冬暝见状，怒上眉梢。
    “好胆！”
    不顾陈篁劝告，冬暝手中的烟火横刀，火焰燃烧的更加凶猛！
    只见碧绿色的火焰逐渐的从横刀上开始延展，随后如同一条披风一样围在了冬暝的脖子上。
    “吼！”
    火焰凝聚而成的虎头凶威赫赫，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廷生，仿佛彰显主人的愤怒！
    陈廷生眉头一皱，这火焰当中产生的力量，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畏惧。他想要抽身，避免正面对敌。
    然而这一刻，因为被穿透身体，魂体逐渐开始溃散的刘氏，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死死抓住了陈廷生的手腕！
    “你这个贱女人，你！”陈廷生惊怒之下，却见四周的血水纷纷浮现出一条条枯瘦的手臂！
    “哈哈哈哈……”刘氏发出癫狂的笑声：“小郎君！连我一起斩了！我要陈廷生死！”
    冬暝脸色一变，刘氏却道：
    “一起斩！横竖我也活不了！”
    “但是他不死，我的默儿怎么办！”
    “让他死！”
    “让他死啊！”
    凄厉的怨咒之声下，冬暝眼神从惊疑到沉痛，又到……最后一抹决绝！
    陈篁站在冬暝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遥遥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看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在刘默伤心欲绝的哭诉声下，刀光划过刘氏的身体，斩在了陈廷生的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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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
    陈廷生身上的衣服直接烧成了灰烬，被横刀看中的腰腹，竟是有着一层如同甲虫一样的外壳！
    “你这个兔崽子，你杀不来我！”陈廷生的眼神有些狰狞！
    “杀不了你，也要杀！”冬暝怒吼道：“为了那些无辜枉死之人，你定要赔命！”
    下一刻，牙酸的声响下，陈廷生腰腹的甲壳开始出现裂痕。
    “嘿嘿！”
    刘氏狰狞的笑着，这一刻，她展现出了一种作为人母的疯狂！
    不顾横刀之上的鬼火对她有多大的伤害，刘氏竟是一把抓住横刀。在冬暝和陈廷生震惊的目光中，往前一推！
    “啪！”
    苦苦支撑的外壳在刘氏的蛮力之下，终于彻底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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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凄厉的哀嚎声下，阎火横刀穿过陈廷生的腰部，肉眼可见的碧绿火环之中，陈廷生的身体，在迸溅的毒血之中断成两截！
    “呼……呼……”冬暝喘着粗气。
    一旁的刘氏踉跄了数步，魂体更加淡薄了！
    血泊之中的陈廷生，无力地张了张口。
    冬暝冷冷看着他，横刀正要斩下陈廷生的头颅：
    “嘿嘿……嘿嘿……”
    陈廷生却忽然笑了起来：
    “愚……愚蠢……”
    冬暝眉心一皱。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陈廷生咳着血，笑的却更加放肆起来：“你……你以为，我……死了，就结束了吗？”
    冬暝一愣，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以为……三藏虫……是我培养的吗？”
    “三藏虫的……培养……首要，可是要……以……经文……为食……啊……”
    话音落，陈廷生没了生息。
    然而冬暝却是勃然色变！
    “不好！”
    几乎是在冬暝转身刹那，原本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的佛堂之内，忽然窜出一道黑影！
    “不！”
    冬暝、刘氏，这一刻全部都冲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刘默！
    读者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他们本来没有让刘默进入战圈之中，因此双方距离很远！可正因为如此，刘默距离佛堂就太近了！
    刘默有些疑惑，可不等刘默反应，一道利刃就洞穿了他的灵魂！
    “哎？”
    刘默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尚且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嘶啦！”
    如同布匹破裂的声响中，拿到利刃直接又下而上，将刘默切成了两半！
    刘默的魂体迅速开始消散，最后一眼，那满是恍惚的眼睛，看的刘氏和冬暝心如刀割！
    “不！默儿！默儿！”
    刘氏发了疯一样的朝着半空去抓那些散离的光点，那些都是刘默的魂光！她无力的哭诉着，斑斑血泪都道不明她内心的不甘和凄怨！
    冬暝气的浑身发抖，他红着眼死死盯着那动手的老妪！
    读者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你！”冬暝气的咬牙切齿。
    却见陈老太太此时此刻，左手拄着拐杖，但原本孱弱的身体，此时却硬朗无比。右手则是刚才洞穿了刘默的镰刀之刃！
    随着陈老太脸上的眼睛一颗颗睁开，那竟是足足有八颗之多！
    “呵呵呵呵……”
    陈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冬暝：
    “小伙子，精神头不错。竟是能够将我陈家的秘密，查到这一步。”
    “甚至，老身都已经通过一些官员警告镇魂司，你竟然还敢自作主张的前来？”
    “啧啧，该说你是善良呢？还是你愚蠢呢？”
    说着，陈老太太转而看向了一旁的陈篁：
    “你……不是陈篁，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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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生意人。”
    “哦？”陈老太太眉头一挑：“但是，这小郎君这么重要的时刻，没有让镇魂司前来，而是和你来了。”
    “看来，三藏虫的秘密曝光，给你有很大的关系啊。”
    “只是……何必呢？”
    陈老太太露出一丝怜悯之色：
    “老身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再活些岁月！”
    冬暝狞声道：“老东西，你想多活些岁月！就让那么多无辜之人给你陪葬！”
    陈老太太眉心一挑：
    “老身年轻的时候，便长伴青灯古佛，为自己的爹亲，为自己的兄长，为自己的孩子祈福。”
    “然而事与愿违啊，一个个的，要么是死在了战场上，要么是死在了武周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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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陈家，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落寞的。”
    “从那个时候开始，老身就知道，求人不如求己！自身的强大，比佛陀管用多了！”
    陈老太太轻轻敲了敲拐杖。
    这一刻，四面八方的屋檐之上，出现了数不清的三藏虫！包括陈管家，竟是拽着陈廷生的尸体，还有水潭之中生死不明的虫母，来到了陈老太的面前。
    “呵呵……”
    陈老太的手臂上竟出现了许许多多血红色的触手，这些触手纷纷将四周所有的虫子全部缠绕起来，连那所谓的虫母和陈廷生都没有放过！
    看着三藏虫逐渐干瘪，冬暝眉心一跳，以往的经验让他察觉到，这仿佛是一种融合力量的手段！
    “死！”
    冬暝举起阎火横刀，冲向了陈老太。那火焰老虎更是张开大口，脸盆大小的火球炸裂而出！
    “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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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太摇摇头，冬暝一脚踏下，竟惊觉土地一软！
    是松土！
    下一刻，血色的触手穿透了冬暝的胸口！
    “噗！”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会儿，冬暝一口鲜血吐出，身体出现了一种无法控制的僵硬感！
    “哼！到底只是血肉之躯！”
    陈老太随手将冬暝甩到一边。
    “你……你才是……虫母！”
    冬暝以阎火横刀支撑着身体，一只手压住流血的伤口，死死盯着眼前的陈老太。
    这一刻，偌大的庭院竟开始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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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的血肉触手，破土而出！紧接着，便是一具又一具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被翻了出来！
    粗略一看，竟然有上百之多！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带着最为凄惨、惊愕、恐惧的表情，成为了陈老太达到长生目的之上的血食！

 第二十五章 孩子的回忆

    因为失血和剧痛，冬暝的意识开始变的恍惚。
    他放眼望去，似乎能看到陈老太那佛口蛇心的笑容，似乎能看到刘氏凄厉怨恨的哭诉，更仿佛看到了四周那些无辜亡魂的绝望。
    呵……
    冬暝发出一丝微弱的笑声。
    真是可笑啊……
    自己还以为可以查清楚这件事情……
    没想到查清楚了，自己也栽了……
    真不甘心啊……明明还没有查出爹娘的真相……
    就不能……就不能……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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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的，冬暝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了冰窟之中，那种毫无温度的冰冷下，他却连打一个寒颤都仿佛做不到了。
    忽然，一阵垂泪之声下，冬暝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一刻，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冬暝产生了一瞬间的头晕。
    “这里是……陈家？”冬暝露出一丝奇怪之色。
    因为四周的血腥，四周的破碎仿佛全部都不见了，难道……自己现在身处的，才是真正的陈家吗？
    忽而，远处传来一阵哭泣之声。
    那哭闹声却又一瞬间戛然而止，仿佛是被硬生生的阻断一样。
    “嗯？”
    冬暝眉心一皱，快步上前。陈家后院的屋子着实不少，原本还担心找不到准确方向的冬暝，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陈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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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一愣，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刘默！”
    追上那匆匆而去的陈管家，只见他直接走进了靠着竹林的一处小破房之内。
    冬暝悄悄上前，在窗户上戳了一个窟窿，映入眼帘的，是绝难忘怀的情景！
    瘦弱的刘默，被几个粗鲁的家仆死死按在地上。他的眼中噙着泪水，满是恐惧和绝望之色。
    陈管家恶狠狠地说道：“闭嘴！”
    旋即，那怀中的三藏虫似乎是察觉到了猎物，一点点的爬向了刘默的手腕。
    冬暝甚至都能想到，刘默的眼神有多么惶恐！
    “住手！”
    冬暝一把推开大门，然而所有的人，包括刘默自己，竟仿佛看不见冬暝一样。冬暝上前一把劈向三藏虫，横刀却从虫子的身上直接穿过！
    “这……”冬暝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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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哥。”
    冬暝一愣，身后忽然传来的熟悉的呼唤声，让他立刻转身。
    刘默就站在门口，露出一丝怯懦的笑容。
    “刘默！”
    冬暝连忙上前，他握住刘默的肩膀，左看右看：“你没事吧！你不是……”
    “大哥哥，这里……是我的回忆。”
    冬暝一愣，脑海中，面对陈家老太的画面开始涌出。一时间，剧烈的疼痛，让冬暝有些难受的弯下腰去。
    “呕！”
    也不知是难受，还是什么，冬暝感觉自己胃部翻江倒海的。
    刘默轻轻拍着冬暝的后背，没有说话，却忽然感觉冬暝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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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哥，你……怎么了？”
    冬暝死死握着手中的刀，眼睛有些红，哽咽着说道：“对……对不起……是大哥哥……没用……”
    刘默一愣，旋即笑着摇摇头：“我对大哥哥的帮助，已经很感激了哦。”
    冬暝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孩子，又看向身后正在被三藏虫吞噬血液的回忆画面。
    此时，陈管家丑陋的嘴脸带着一丝残忍的笑容：“闭嘴，听到没有！你可是因为我们陈家，才能够去那君子书院上学的！”
    “否则的话，你的娘亲，不管做多少的活计，也休想送你去！”
    “而且，你也不准把这件事情告知你的娘亲！只要你保守秘密，你娘亲就不会讨厌你哦！”
    “嘿嘿……”
    “哈哈哈哈……”
    冬暝见状，顿感五内俱焚：“畜生，一群畜生！”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一旁的刘默，却露出了一丝不属于孩子的成熟之感，
    他微微低着头，呢喃道：
    “大哥哥，其实我都明白的。”
    “我知道，娘亲和陈家做了交易，所以我们家的生活忽然好了一些，所以我可以去书院。”
    “我也看到了，娘亲背着我，偷偷隐藏的手腕上的伤口。”
    刘默抬起头，看着冬暝，眼中有着委屈的泪水：
    “大哥哥，其实我好想说，我可以不上书院的！”
    “我可以跟其他的孩子一样，就在家里帮忙做工！”
    “可是……可是……我实在说不出口！”
    “我只要想到，我娘亲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就……我就不敢放弃！哪怕……哪怕书院的好多孩子，甚至老师，都嫌弃我……是个丑八怪！”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冬暝听的心如刀绞，他一把将刘默抱在怀里。
    微微颤抖的声音在刘默耳边安慰：“好孩子，你不丑！真的！”
    “我能懂你！能懂你为了自己的娘亲，愿意承受这些！”
    “我也懂你，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给自己的娘亲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懂你！”
    “好孩子！”
    刘默擦了擦泪水，露出一丝令人悲伤的仿佛镌刻到灵魂当中的笑容：
    “所以，我不是害怕娘亲不要我，才没有说出偷偷被他们绑到陈家的事情。”
    “而是我知道，我的娘亲，也在做着一样的交换。”
    “我……如果我一直坚持下去的话，娘亲也能……也能少交换一点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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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我不同，她的身体本来就弱……”
    冬暝擦了擦刘默脸上的泪水，难受地问道：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但是……但是……”
    这一刻，四周的画面开始破碎。
    眼前出现的，是刘氏母子的家。
    似乎是刚刚被吞噬完血液的缘故，画面中的刘默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的。
    “刘默哥哥，你怎么了？”那邻居家的小姑娘抓着刘默的手腕。
    “疼！”刘默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怎，怎么了？”小姑娘顿时紧张起来。
    口口
    在看到刘默手腕上滴落的血迹，小姑娘脸色惨白：“刘默哥哥，你，你流血了！”
    “嘘！”刘默忍着疼，连忙说道：“千万，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好不好？”
    小女孩有些不解：“可是，可是你受伤了呀！”
    刘默挤出一丝笑容：“我，我没事的。”
    说着，刘默就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屋子里：
    “娘亲，我有点累，先睡一会儿。”
    冬暝牵着刘默的手，来到了画面当中的房间内。此时，躲在被褥当中的刘默，满脸痛苦地捂住自己的手腕。那触目惊心的腐蚀伤口，看得人一阵心酸。
    “大哥哥，那个虫子……真的很疼……”刘默嗫嚅道：“所以，后来我第二次被带走的时候，他们似乎也发现，我愈合的很慢，就……”
    冬暝深吸一口气，压着愤怒和伤悲：“就开始……用刀了，是吗？”
    刘默点点头：“其实……本来我还是可以承受下去的。只是……”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只是……出现了意外……”
    “我……我在那个小破屋里……不小心踢到了陈管家……”
    冬暝浑身一震：“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刘默点点头：“那个陈家的公子，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我当时就受不了了。”
    “那个……那个时候，我好像知道……自己可能不行了……”
    “所以……我开始挣扎……挣扎中……他的玉坠碎了。”
    冬暝知道，刘默说的正是他所找到的那半块观音玉坠。
    原本，冬暝已经将情况尽可能的往非常险恶的方向去思考了。
    却还是不曾想到，这一切，竟然比自己想象当中的，更加残忍！
    “后来……我漫无目的的……就走到了家。”刘默紧紧抓着冬暝的手：“可是，当我看到，我青紫的身体被娘亲抱在怀里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那你的娘亲？”
    刘默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冬暝的问题：“娘亲是自杀的。她那一天本来要去书院寻个说法的，毕竟娘亲不知道我是被陈家带走的，只能去问王夫子。”
    说着，眼前的画面再度开始变化。
    此时此刻，消瘦的几乎脱了相的刘氏，魂不守舍的将刘默的尸身安葬之后，跌跌撞撞的去了君子书院。
    书院之内的王夫子，在看到刘氏之后，露出一丝弃嫌之色。
    “老夫说了，老夫不知道你儿子怎么回事！”
    “再说了，这件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夫子显得十分的冷漠，哪怕是刘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夫子，我求求你了！你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求求你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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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的身上有那么多的伤口啊！”
    王夫子眼中带着一丝心虚，所以他根本不敢直视刘氏。
    在有些粗暴的推开了刘氏之后，王夫子怒声道：“我不知道你那个丑八怪的儿子怎么回事！休要在我这里，再胡搅蛮缠！”
    “不！”
    刘氏哭喊着，却阻止不了王夫子将她赶出去。
    冬暝看着绝望的刘氏跪在书院的门口，经受旁人的指指点点，痛哭流涕地拍打着大门：
    “王夫子！我求求你了！”
    “我求求你告诉我吧！”
    “我的默儿到底是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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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量，冬暝连忙挡住了刘默的视线：
    “好孩子……别……看了……”
    被冬暝抱在怀里的刘默，却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执拗，摇了摇头：
    “后来，母亲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
    随着刘默的话，四周的画面再度扭曲。
    此时，刘氏已经离开了君子书院，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她双眼无神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指望。
    忽然：
    “刘氏，你想给自己的孩子报仇吗？”
    刘氏猛地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站在门口。道士戴着一个鬼脸面具，拂尘扫去屋内的尘埃，嘴角是一抹诡异的弧度：
    “刘氏，你想给自己的孩子报仇吗？”

 第二十六章 怒极恨极 夜叉本相

    刘氏状若疯魔的抓住那鬼脸道士：“你说！害死我孩子的是谁！”
    鬼脸道士却反问道：“可是现在让你知道了幕后黑手，你一个妇人，手无缚鸡之力，能做什么？”
    刘氏浑身一震，旋即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鬼脸道士缓缓蹲下身去，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有一个办法，既可以让你有办法给你的孩子报仇。”
    “而且还有办法，让你的孩子，拥有一张普通人的脸。”
    刘氏却发出一丝凄楚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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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孩子都死了，普通人的容貌，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孩子就在你身边呢？”鬼面道士的话，就如同从黄泉攀爬而上的恶鬼呢喃：“你别忘了，人死之后，是会变成鬼的。”
    “你的孩子，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只是，你是活人，他是鬼魂，你们之间，无法相见。”
    刘氏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之色，她急忙抓住鬼面道士的手臂：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道长，你一定有办法，让我见到我的孩子的，对不对！”
    鬼面道士阴沉着声音：“其实，何须我帮忙呢？”
    “你死了……不就好了？”
    刘氏呼吸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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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的默儿！”刘氏这一刻，全然信了鬼面道士的话，一把将刘默拥入怀中。
    斑斑血泪滴落在地上，刘氏咬着牙：
    “默儿，你放心！我们娘俩，这是遇到了贵人了！”
    “子时开门，娘亲就用那些平常看不起你的人的血肉，帮助你有一张普通的脸！”
    “让你……再也不受那些混蛋的欺负！”
    画面到了这里，冬暝其实大概也已经明白了。
    对于面具道士的方法，冬暝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办法站在一个所谓的制高点，指责这个道士。
    因为他联想到自己当初失去爹娘的时候，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告诉自己，自己只要以滔天怨气成鬼魅，就能再次见到爹娘的时候，自己恐怕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我了断！
    但是，有一点，冬暝不能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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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他教唆刘氏，用无辜之人的命，来填补自己的怨恨！
    刘默仿佛看出了冬暝的想法，低声说道：
    “其实……我不喜欢吃娘亲做的毕罗。”
    “以前家里穷，毕罗里面什么馅都没有，可我吃起来，只觉得香甜。”
    “但是……加了那些东西后，我实在是不想吃。”
    “每次，我都是趁着娘亲不注意，偷偷吐掉的。”
    冬暝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他抚摸着刘默的脑袋：
    “小默儿，你能守住自己的善良，大哥哥……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大哥哥……”刘默抬起头，带着一丝央求之色：“其实，娘亲一开始不想杀那些无辜的人的。”
    “我当时虽然失去了自己被陈家害死的记忆，但是也还记得，自己被拖过去喂养三藏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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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很容易就猜到了。可是，陈家有符咒，我们进不去！”
    “后来，我们去了君子书院，娘亲想要找王夫子。但是……王夫子身上有好奇怪的气息，阻挡了娘亲。”
    冬暝默然，实际上，不管王夫子品性有如何差，他终究还是读了很多圣贤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的身上，有着才气。这种特殊的属于读书人的气息，可让百鬼辟易！
    所以，刘氏纵然成了厉鬼，在书院这种地方，想要害死一个读了几十年书的王夫子，做不到！
    但是，作为厉鬼的怨恨，是不可能压制的！
    一旦成为厉鬼，那就是一条路走到黑了！
    所以，刘氏为了让刘默恢复普通人的容貌，开始摆摊，肆意残杀普通人。
    想到这里，冬暝问道：“小默儿，那之前跟随在你娘亲身边的那些紫僵活尸，又是哪里来的？”
    刘默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在娘亲第一天开完铺子之后，就开始出现了。”
    这一刻，刘默的魂体开始消散。
    讨论群
    “小默儿！”冬暝脸色大变。
    刘默露出一丝悲伤的笑容：“似乎……到了分别的时候了，大哥哥。”
    “其实……我很感谢你！”
    “你那一天，因为我的脸，跟我道歉。你说……你不嫌弃我……”
    “我真的好开心，真的！”
    “除了我的娘亲，除了四周的邻居们，没有人说不嫌弃我的……”
    “还有那个胡饼，很香！”
    “我好喜欢的！”
    冬暝红着眼：“小默儿……可还有什么……未完之愿？”
    刘默眨了眨眼睛：“我希望……你们可以饶过我的娘亲。可是……可是我知道……这也许……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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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刘默的魂魄已经几乎透明到无法看清。
    最后，再一阵美丽的如同蝴蝶般的泡沫中，只有刘默的声音回荡着：
    “大哥哥，谢谢你……”
    ……
    陈家庭院之中，真正的虫母——陈老太太，看着弓着身子似乎昏死过去的冬暝，脸上的笑容不减，就仿佛是一个慈悲念佛的和蔼老人。
    刘氏也非常虚弱了，她本就是拼着同归于尽的法子想要杀死陈廷生。
    结果没成想，陈廷生是死了，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另有其人。
    陈篁轻摇孔雀扇，眼中带着一丝审视之色：“告知你三藏虫长生之法的，究竟是谁？”
    陈老太笑了笑：“难道不能是我自己打听到吗？以陈家的财力，这不难。”
    “不错，打听到三藏虫的效果，的确不难。”陈篁说道：“但是，能将三藏虫养到这种程度，而且完美的进行了从人到妖魔的转化，没有人指导是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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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当陈管家、陈家主变成那副模样的时候，我都没什么在意。”
    “但是，当陈廷生拥有了足够的理智的同时，还能保留作为虫子的力量，我就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
    “更何况，那观音虫母，看上去虽然吓人，但不过是个纸老虎。”
    “陈老太，那是你的障眼法吧！”
    陈老太此时已经完全吞噬掉了四周所有的三藏虫，包括自己的孙子，还有管家！
    旋即，陈老太丢下了拐杖，步履轻盈地走向了冬暝。
    “呵呵呵呵……”
    “老身还挺喜欢这个年轻人，比老身那愚蠢的儿子强多了。”
    “当初，老身费尽心思得到了三藏虫，他竟然害怕？”
    “甚至屡次劝老身，让老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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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老身只好用一些强硬手段了。”
    “还是孙子好啊。只可惜……终究还是嫩了点……”
    陈老太那如同镰刀的手已经触碰到了冬暝的喉咙，那八颗猩红的眼睛，带着浓浓的贪婪！
    “上好的血肉，那是绝佳的补品，哈哈哈哈……”
    刘氏顿时看向陈篁：“你，你不出手吗？”
    回应刘氏的，是一个趣味的笑容：“别着急啊……”
    “毕竟，有人现在……应该已经非常饥饿了才对……”
    话音刚落，冬暝全身“噌”的一声，被火焰吞没！
    陈老太连退了数步，三藏虫的力量带给她的对危机的警觉性，让她感觉到冬暝身上，有一股极为危险的力量！
    却见冬暝自火焰当中缓缓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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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极为恐怖，犹如十八层地狱攀爬而上的黄泉修罗！
    他的双眼流着血泪，如同满腹凄怨无处诉说的滔天怨鬼！
    旋即，伤口处开始滋生的肉芽，伴随整张脸开始的扭曲。
    锋利的獠牙，尖锐的犄角，变色的皮肤，膨胀的身体。
    “轰隆！”
    阎火横刀在这一刻，于火焰之中仿佛涅盘一般，竟逐渐的，化作一柄火焰钢叉！
    陈老太惊怒交集地看着眼前的冬暝：“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冬暝没有说话，一旁的陈篁却发出慵懒的声音：
    “陈老太，可曾听闻卢仝之诗。”
    “夜叉守门昼不启，夜半醮祭夜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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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太，日夜逆乱，人鬼横行，便有噬鬼之鬼，遥遥出巡！”
    “方为……地行夜叉……”
    小贴士：
    夜叉作为一种特殊的鬼魅，在中国的神话中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佛教神话当中，夜叉作为八部众之一，和罗刹都是毗沙门天的护法神。
    相传，夜叉众性格凶悍，让人畏惧。
    而中国民间的夜叉，则多为鬼怪、水鬼，所以在哪吒闹海的典故当中，第一个死在哪吒手里的东海之人，被称为巡海夜叉。
    在佛教当中，夜叉大概分为三类，分别是地夜叉，虚空夜叉，天夜叉。
    根据职责的不同，夜叉的职责也会有所不同。

 第二十七章 支援

    陈篁之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幽之感。
    陈老太能够布局如此之深，自然也是聪慧之人，猩红的眼睛看着眼前化作地行夜叉的冬暝：
    “原来如此，难怪从一开始，你就选择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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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见状，眼如凶豹，身体微微弓着，如同捕猎之猛虎。
    下一刻，一个漂亮的剑花，带着夜幕之中璀璨的碧绿之刃，陈老太的拐杖和两条手臂，直接被斩断之下，烧成灰烬！
    “呃！”
    陈老太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呵呵……”陈篁的轻笑声传来，似是刻意说给陈老太听的一样：“陈家老祖宗，你以为有三藏虫的生命力护体，你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特别的人，他们有着特别的执念和觉悟！”
    “冬暝的综合实力的确不如你，但是这种自损一千也要杀敌八百的豪勇，你有吗？”
    “这种敢于豁出性命，也要坚守自己正义的觉悟，你存吗？”
    “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风烛残年之下，舍不得去死，却拉上了自己儿孙陪葬的蛇蝎老太而已！”
    最后一言，如同一把匕首深深刺入了陈老太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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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住口！”
    咆哮声变得无比的尖锐，那股通过秘术而压制的属于三藏虫的凶性也被彻底激发出来！这一刻，陈老太就如同彻底失去控制的猛兽，冲向了冬暝！
    “砰！”
    冬暝被撞至身后墙壁上，废墟中，尚未来得及起身，便被飞扑上来的陈老太一把抓住了四肢。
    “嘶啦！”
    血肉割裂的痛楚下，冬暝怒吼一声，爆发全身鬼火！火焰化作一个个虎头，拼命的撕咬着陈老太的身体！
    而这一幕，尚未消散的刘氏看在眼中，也不由的心惊胆战！
    “不行，我不能看着！”已经越发的要散魂的刘氏，支撑着站了起来。
    此时，她的身体甚至已经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陈篁见状，幽幽说道：“你现在动手，会灰飞烟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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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灰飞烟灭又怎样！”刘氏流着血泪：“默儿已经死了！冬暝就是我的恩公！我怎能让我的恩人，因为我而死！”
    “哎……”陈篁调笑着，竟闪身到了刘氏面前：“放心，冬暝不会有事情的。不但如此，你如果能够支撑到战局结束，也许……你的孩子还能回来。”
    刘氏浑身一颤，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之色：“这，这是真的？”
    “欺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陈篁笑了笑：“且看着吧。”
    此时，冬暝和陈老太几乎都爆发出了全部的杀性和野性！
    此时，冬暝身上的鬼火，似乎已经开始虚弱下去。冬暝的脸色，也开始肉眼可见的惨白！
    “嘿嘿，终归，终归是老身更胜一筹啊！”
    陈老太抬起手，面容冷冽：“那就……去死吧！”
    话音落，就在锋利的手臂即将刺入冬暝心口之时，远处传来一阵怒吼之声：
    “妖魔奸诡，罪不容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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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怒吼之下，数十道人影从外墙直接进入，半空中的他们，纷纷甩出臂粗的锁链。
    顷刻间，在所有人落地之时，陈老太已经被五花大绑！
    “给我滚开！”
    陈老太怒吼一声，声波连四周的石块都纷纷震碎！biqμgètν.net
    然而那束缚在身的锁链却闪烁起金色的道门金光，正是金光咒！
    “呃！”
    冬暝张了张口，那都是他在镇魂司的同僚。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他看了一眼，所有人与他对视的刹那，眼中都是浓浓的钦佩。
    旋即：
    “兔崽子，也不知道等等你大哥！”
    刘业红着眼，心疼地看了一眼几乎不成人形的冬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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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渐退去夜叉本相的冬暝，发出一阵傻笑。
    “哼，别得意，等你伤好了，说不得，还是要写检讨的！”
    刘业笑骂一声，旋即转而看向陈老太，面容顿时冰冷至极：
    “陈家以三藏虫害人性命，有人证四人，物证一个，今日执行镇魂司执法令，对罪魁祸首陈家，当场格杀，以儆效尤！”
    “诺！”在场所有的镇魂卫异口同声。
    这一刻，锁链之上，金光炸裂。
    所有人更是从腰间取出弩箭！
    “嗖！”
    一道道破空声下，弩箭准确无误的刺入到陈老太的身体当中。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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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太痛苦的扭曲挣扎着，然而这些弩箭本身是特殊材料制作而成，不仅开光加持过，而且还有放血凹槽。
    此时，陈老太那顽强的恢复力，反倒是成了她的痛苦之源头！
    眼见情况得到控制，刘业转身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丢给冬暝：“呐，吃了。”
    “司主特别给我的，据说是陛下赏赐给司主的神药。”
    药丸入口即化，冬暝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一阵暖流，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还真的好了？我还以为司主巴不得我因公殉职呢！”
    “……”刘业一脸无奈之色：“你是真的傻啊。如果司主真的不允许你调查的话，你觉得你能离开镇魂司？”
    “还有，我们会想不到你晚上会来到陈家吗？”
    “若要抓你，我们大可以提前埋伏，对不对？”
    “你啊……究竟是有多瞧不起镇魂司，多瞧不起司主啊……”
    身份证-
    夜叉的恢复能力加上丹药的能力，冬暝已经可以起身：
    “那……为何你们还要阻止我？”
    刘业翻了个白眼：“有的东西，明面上要阻止，那是做给上面看的。”
    “那些大人物，收了陈家的好处，自然是要庇护陈家。”
    “不过……你离开之后，我们又提审了王夫子等人，在彻底知道了三藏虫大概产生的灾难之后，这些达官贵人也害怕了。”
    “司主这才能让我名正言顺的带人过来帮你。”
    冬暝嘟囔道：“啧，也不怕我先一步因公殉职！”
    “放心，不会的。陈篁阁主白天的时候就已经联系过我们了。也多亏了他带来的三藏虫的古籍记录，那些护着陈家的，才松口！”
    说着，刘业捡起了地上的阎火，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三弟有了机缘，竟然能化身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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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这案子，是你调查的。”
    “现在，就由你来终结吧！”
    “若是还有小人嘀咕，镇魂司饶不了他！”

 第二十八章 虎头鬼秤 旁门诞生

    冬暝接过阎火横刀，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快步走向了陈老太。
    此时，这个已经被三藏虫完全妖化的老妪，八颗猩红的眼珠，满是恨意。
    “你们群起而攻之，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的，一对一，我们再行胜负！”
    冬暝嗤笑一声说道：
    “陈廷生、观音虫和陈管家同时围攻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将这一套拿出来说呢？”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陈氏，你为了自己之命，害死那么多人，你可曾后悔？”
    “后悔？”陈老太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笑话！”
    “当老身，从那个鬼面道士那里得到了这梦寐以求的长生秘法之后，老身何来后悔！”
    “老身连儿子都可以舍弃！又何来后悔！”
    “哈哈哈哈……”
    冬暝脸色一变，鬼面道士？
    顷刻间，他看向了刘氏。刘氏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顿时变了脸色：
    “这不可能，难道……难道……”
    然而不等将这最后的一点因果理清楚，陈老太便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那臂粗的锁链，竟隐隐开始出现裂痕！
    讨论群伍陆彡74彡陆7伍
    冬暝见状，知道时间已无法再拖延下去，便立刻举起横刀。
    碧绿色的火焰开始逐渐散发热能，看的陈老太脸色惨白。
    金光咒的锁链，加上放血的弩箭，已经让她十分虚弱了。
    此时，陈篁讥讽的笑声传来：“陈氏，你说自己是不死之身，但实际上，你不过是吞噬了其余被三藏虫寄生之人的元气而已。”
    “如今，这些吸收而来的元气，在和冬暝那般惨烈的厮杀当中，恐怕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了吧。”
    这一刻，冬暝冷冽道：“斩立决！”
    顷刻间，流光火刃将陈老太的身体直接劈成了两半。伴随破碎的锁链和凄厉的哀嚎，陈老太的身体开始消散了！
    火光中，陈老太的眼神开始模糊，恍惚间，她的眼前出现了过去的一幕画面。
    画面中的自己，连连咳血，身体已然油尽灯枯。
    一旁，自己的儿子满脸心痛之色，给自己擦拭着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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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你要保重身体才是啊……”
    自己的孙儿也是连忙将药端了过来，伺候自己喝下。
    一时间，陈老太不禁回想起，那副母慈子孝的画面。是啊，当时的自己，已经气若游丝，可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孙子，对自己都是百般照顾。
    就连以往的老姐姐们，都羡慕自己有一个圆满的家庭。
    可是……人呐……总是变得贪心的。
    陈老太看到了自己见到那鬼面道人的画面：
    “难道你不想活下去吗？你的孙儿还没有成亲，陈家还没有重新辉煌起来。”
    “老身……可是老身已经……”
    “的确，以凡人的身体来说，你已经到了年岁。但是，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妖魔的力量……”
    “什么？可是……那不是作孽吗？不行……这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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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不想活的更长久一些？还是说，你已经没有遗憾了？退一万步来说，你的儿子和孙子呢？你的儿子身体也不算好吧，如此下去，可不是长寿之相啊……”
    “可是……可是这方法……”
    “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的。只要你做的够隐秘。而且，一旦你将这方法修炼成功，到时候，陈家可不是现在的陈家了，不是吗？”
    “说不定，你可以恢复陈家往日的荣光，也说不定啊……”
    “往日的荣光……”
    陈老太自问，自己是被说服了。
    是啊，自己不想死！自己还想看着孙儿开枝散叶，自己还想看着陈家，重现太宗皇帝时期的荣耀！
    自己……自己不能死！
    既然如此……那就舍弃良善吧……只要……只要自己能活！
    “老身……真的错了吗？”陈老太眼中忽然滑过一丝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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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后悔自己作孽太多，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后悔自己害死了儿子和孙子而已。
    最后一滴泪水落地的刹那，陈老太也闭上了双眼，在火焰之中化作灰烬。
    冬暝面无表情，他自然是看到了陈老太临死之前那一抹仿佛是后悔的眼神。但是这眼神，又有什么价值？
    说到底，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后悔，拿了屠刀就是拿了屠刀，若是轻易就能原谅，那死去的无辜之人，岂不是要无尽含恨？
    这一刻，整个陈家之内，那数不清的孤苦亡魂们，化作点点萤火，消散在了夜幕之中。
    “多谢……”
    “谢谢郎君……”
    “来世必报……”
    声声无辜之人的感恩之言，冬暝却不觉得很欣喜。因为，死去的人固然已经了却了恨意，但是与之相关的家人呢？
    说到底，痛苦的，还是活下来的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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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冬暝缓缓走到了刘氏面前。他并没有打算放过刘氏，一如他最初的时候说的，冤屈是冤屈，仇怨是仇怨，罪孽是罪孽。
    “刘氏，如果你只是伤害陈氏一家，那就是私人恩怨，我不怪你。”
    “但……无辜之人被你连累，这却是你的孽障！”
    刘氏没有挣扎，没有反驳，只是带着一丝希冀之色的看着陈篁。
    “哎呀哎呀，轮到我了吗？”陈篁笑道：“冬暝，别忘了《奇谭妖异志》。”
    冬暝一愣：“阁主，莫非……”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你的力量，在衰弱。”
    冬暝点点头。实际上，经过这几天高强度的战斗之后，他也渐渐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丝莫名的疲惫感。
    如今看来，应该就是《奇谭妖异志》当中的能量，有所不足了。
    陈篁看了一眼刘业，后者也是聪明绝顶，顿时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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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我们在外面等你。所有人，给我离开！”
    “是！”
    旋即，镇魂司所有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陈家庭院。
    “《奇谭妖异志》是一本封印鬼魅的古册。这本古册，不单单是封印，同时，也能带给你妖魔鬼怪的能力。这是你目前知道的。”
    “不过……这本古册，对应着一个古老的行当。”陈篁笑道。
    冬暝挠了挠头：“阁主别卖关子了。”
    “秤手。”陈篁忽然说道：“三教九流当中的下九流，有一行当，名为秤手。说白了，就是负责两者交易的中间人。”
    “这个行当自古就有，经过左道的发展，和其余击中手段，融合成为了一个特殊的流派。”
    “你可以称之为……旁门。”陈篁笑道：“其全称，旁门八部。”
    “明四部，暗四部。秤手，便是暗四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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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打开古册最后一页。”
    冬暝虽然困惑，但还是照做了。
    这一刻，掌心之内出现的《奇谭妖异志》开始快速翻动，在最后一页翻开的刹那，光芒闪烁之间，四周已是满目地狱道之火焚景象！
    “吼！”
    老虎的吼叫之声，带着龟裂的大地和喷涌而出的火焰。
    冬暝惊疑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忽然，不远处的一抹亮光吸引了冬暝的注意，那似乎是……
    伴随急促的奔跑，还有身后不断轰碎的大地，冬暝看着眼前匍匐在大地之上的青铜之虎。
    这一刻，青铜之虎宛若有灵，双眼尽显神光。
    满是雄威的双目，和冬暝对视。后者在前者的目光当中，看到了威严，看到了一些说不出的深邃，甚至还有很多……咆哮凄厉的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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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灼热的暴风呼啸而出！
    那些魑魅魍魉仿佛要从青铜之虎的眼中挣扎而出！
    可奇怪的是，冬暝却并未觉得害怕，甚至，他自己也有些诧异。因为自己似乎……非常平静。
    就仿佛看到了一个老伙计一样，冬暝喃喃道：
    “你是……秤？”
    话音落，那青铜之虎低沉的咆哮了一声。
    四周的火焰戛然而止，魑魅魍魉的凶戾也骤然消散。青铜之虎的身体转化，如同一道琉璃之光，徐徐落在了冬暝的掌心之内。
    那感觉……很温暖……
    睁开双眼的冬暝，视线已经回到了陈家庭院之内。
    忽然，冬暝感觉掌心有些异样。低头看去，却见乃是一杆青铜小秤。两边的秤盘上，镌刻着细腻生动的花纹，无形中透着一种古老和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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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青铜小秤的顶端，则是一个虎头。虎头微微张开嘴巴，隐隐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王者之威。
    “这便是秤手的随行兵器，虎头秤。”陈篁笑道：“旁门八部，各司其职。明四部侍人，暗四部奉鬼。”
    “所谓秤手，便是承受。承受鬼怪之怨念，承受鬼怪之心愿，承受鬼怪之执着。”
    说着，陈篁看向了刘氏：
    “刘氏，你不是想要自己的孩子回来吗？”
    “发愿吧，付出代价。”
    “只要你愿意付出的代价重于你的愿望，虎头秤就能将你的孩子带回来。”
    “这便是……上苍对遗憾之鬼魅……留存的慈悲……”
    “不过同时，这也是禁锢……”
    “刘氏，一切，皆看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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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愣了片刻，忽然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顿时笑了起来。
    这一抹笑容，带着释然，带着圆满，那凶戾的面孔，仿佛在这一刻又变回了那个每日盼望孩子归来的慈祥女人。
    “我愿魂飞魄散，一身力量封存于《奇谭妖异志》当中，为秤手冬暝驱策。”
    “只愿阴司九幽，能让我的孩子……活过来！”
    这一刻，刘氏流下了一滴泪水。
    那并非是鬼魅的怨恨血泪，而是作为人的真情之泪。
    泪水于半空消失，旋即出现在了虎头秤的左边，这代表的，便是刘氏的心愿。
    同时，在虎头秤的右边出现了一团光，一团柔和的光。当光徐徐落在了秤盘的刹那，整个虎头秤的秤盘，终于开始上下浮动起来。
    小贴士：
    古时候有三教九流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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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语有言：“一流高台二流吹，三流马戏四流推，五流池子六搓背，七修八配九娼妓。”
    这里便是指的下九流了。
    所谓下九流，基本就是取笑逗乐，亦或者是服务于他人的，社会地位在古代相对较低。
    我们比较常知道的，有走卒、师爷、唱戏的、裁缝、媒婆、吹拉弹唱的。
    而本文当中的秤手，则是下九流当中比较冷门的升秤。
    升秤其实就是介乎于买方和卖方之间的中介人，通过打通渠道之后，收取一定的费用。
    所以，本文当中的秤手设定就是，买方之鬼可以付出代价，“购买”自己的心愿。
    刘氏通过付出“魂飞魄散”的筹码，买入“让孩子复活”的心愿，一买一卖，而冬暝，只是中间人。
    同时，因为九流并不是很好听，所以本文当中，就将九流和旁门进行了融合。
    旁门又叫作傍门，也分上中下各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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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辟谷、吞服丹霞、八段锦、六字气，这些都属于旁门之流。
    实际上，旁门在古代并不是一个贬义词，更多是代表脱离了主流修炼之法的冷门流派而已。
    这里将旁门和下九流作为融合，也算是正式缔造了旁门八部的一个基础框架。

 第二十九章 情意恨意 遗憾圆满

    秤盘的上下浮动，就仿佛是无形之中的阴司规则，在称量刘氏的代价和心愿一般。
    刘氏强撑着，死死盯着秤盘。
    这一刻，刘氏心里想了很多。
    原本，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摆脱贫民窟，可以上学堂。
    原本，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有常人的容貌，可以不遭受旁人欺负。
    原本，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活出一个不一样的生活，改变自己的命运。
    然后到了这一刻，刘氏才明白，错了！一切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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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学堂！
    什么容貌！
    什么生活！
    这些，如何有让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来的重要！
    “默儿……默儿……”刘氏哽咽着，她的眼神当中满是悔恨。
    突然，众人耳边，莫名传来一个字：
    “准……”
    声音恢弘，带着宛若神明的威严。冬暝说不出那是什么，旁边的陈篁也是神情莫名。
    但是这一刻，那虎头秤终于做下了判断！
    代价那一端的秤盘，微微下沉。这就说明，刘氏愿意付出的代价，大于了自己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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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柔和的光芒绽放在夜空之上，如同一抹绚烂的烟花。
    忽然：
    “嗯？这是什么？”
    却见夜空中，点点流火徐徐落下。火苗很小，也不烫，有着一种和人体肌肤类似的温暖。
    冬暝下意识的伸出手，一点火苗落在掌心的刹那，化作一抹童稚的笑声。
    忽然，火苗开始汇聚，汇聚成一个人形。
    刘氏见状，激动的浑身颤抖起来。在那火苗散去表面的一层光芒之后，映入眼帘的，正是起死回生的刘默！
    “默儿，我的默儿！”
    刘氏连滚带爬的一把冲了上去。
    刘默缓缓睁开眼睛，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不由地发出一声酸楚的呼唤：“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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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刘氏擦拭着刘默脸上的泪水，又哭又笑：“是娘亲，是娘亲对不起你！”
    “是娘亲错了！如果一开始，娘亲不想那么多！不想那么多……”
    一时间，一直独立照顾孩子的坚强母亲，终于忍不住趴在了刘默肩膀上低声哭泣着。
    这一刻的刘氏，仿佛是得到了天地的最后一丝垂怜，幽魂一般的身体开始变成了肉身，浮肿恐怖的脸庞，也恢复成了生前。
    “娘亲……你……你不要离开我……”刘默很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哭声。ъiqugetv.net
    “乖……不哭……再让……再让娘亲看看你……”
    刘氏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她猛地抬起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刘默的脸颊：
    “默儿，娘亲没办法在护着你了。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刘默早已泣不成声，拼命地点点头。
    “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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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冬暝的掌心之内，《奇谭妖异志》开始快速翻动起来。那灰飞烟灭的魂魄，化作点点流光，逐渐进入了这古册的第三页当中。
    不过片刻，原本空无一物的纸张上，多了一个女人。女人坐在水边，面容心酸却又带着一丝欣慰之色，正是刘氏。
    紧接着，在刘氏旁边，还逐渐的浮现了几行字迹：
    “开元年间，有母子二人。”
    “其子面容不俊，多被弃嫌。”
    “母亲执念深重，不惜自残血肉，换其子得窥龙门。”
    “然，人心险恶，长生残毒。”
    “子亡，母悲，遂以滔天之怨，化身水鬼。”
    “以血肉悲惨，易子之容貌。”
    “然，其子善心不泯，不染恶果。”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又有其母，幡然悔悟，甘愿就戮。”
    “终得九阴怜悯，换其子一线生机。”
    “兜兜转转，何苦由来。”
    “此情此怨，鬼魅同悲。”
    随着那最后一个字落下之后，《奇谭妖异志》回归到冬暝体内。这一瞬间，那种身上的虚弱感已经不见了。
    同时，作为《奇谭妖异志》的执掌者，冬暝也看到了刘氏带给自己的能力。
    水鬼之能——不溺死。
    换而言之，自己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不受环境控制。
    旋即，冬暝又看向了刘默，他缓缓走上前去，怜爱地抚摸着刘默的脑袋。
    “大哥哥……”刘默眼泪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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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冬暝低声说道：“但是，你的娘亲……”
    “我明白的……”刘默低着声：“我明白的……娘亲犯了错，只要是犯错，就要付出代价……我知道的……”
    冬暝轻叹一身，握着刘默的手：“既然如此，小默儿，可愿跟着大哥哥去镇魂司？”
    刘默抬起头，有些懵懂地看着冬暝。
    冬暝笑了笑，旋即看向陈篁。
    陈篁缓缓合拢孔雀扇，旋即说道：“看来，虎头秤对你非常满意。”
    冬暝不由道：“莫非……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使用的吗？”
    “当然不是。”陈篁笑道：“所谓秤手，便是九流之升秤，不管是什么生意，不管是什么筹码，都要保持公平公正之心。”
    “若是感性之人，恐怕在遇到此次之事，已经拼命的想要护持刘氏的周全。”
    “但是，你却明白，需要给被刘氏杀害之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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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
    话音落，却见陈家庭院之内，竟然再度出现了一些魂魄。
    这些鬼魂穿着、年岁皆是不同。他们满是凄厉狰狞的面容，此时此刻，竟开始恢复成生前的模样。
    他们纷纷朝着冬暝露出感激之色。
    这一刻，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萦绕冬暝心头。
    “这是……”冬暝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手心。
    却见手心内，竟是浮现出一枚印记，那印记仿佛无法消除，粗略看去，犹如虎面，整体呈现灰白之色。
    但这一刻，一缕朱砂之红出现在灰白之上，虽然很少，但的确晕染而现。
    “这是惨死亡魂给你的感谢。”陈篁笑道：“你杀了陈氏，又诛了刘氏，让这些枉死之人得以解脱。”
    “他们的感谢，将会化作功德，融合到你的掌心虎面之中。有朝一日，这虎面会被朱砂之红所填满，届时，你就会明白，自己有何等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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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看着四周之鬼，后者纷纷躬身道谢，旋即化作流光白光消散在夜空之中。
    “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世间万事万物，终究是有因果报应的。”陈篁轻笑一声：“如果你没有秉公执法，而是选择包庇刘氏。”
    “那么，这份孽障，会转嫁到你和刘默身上。”
    “就算你能活着，刘默恐怕也……”
    “所以，看似无情的选择，却因为符合公平的本质，而呈现出了更加完满的结果。”
    “也正因为你看得清，分辨明了。所以，你才能被虎头秤所接受。”
    冬暝下意识地问道：“我若是寻死会怎样？”
    陈篁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那你于地狱道之中，看到虎头秤的时候，就会被他吃掉。”
    “……”
    陈篁哈哈一笑：“冬暝，旁门八部，明四部、暗四部，恭喜你，成为了这一代八部成员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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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以后，八部之间的因果，也会开始逐渐找到你的。对了，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兄长安全，那就暂时不要告知他们关于你是秤手这件事情。”
    “毕竟，你能化身夜叉，已经是很了不得了。如果再让别人知道你有这样逆天的能力。那些达官贵人们……”
    冬暝顿时正色道：“是，感谢阁主提醒。”
    刘默也点了点头：“默儿不会乱说的。”
    陈篁掩面一笑：“默儿真聪明！”
    “好了，你可以带着小默儿先回去了。”
    冬暝点点头。
    虽然在这次的案件当中尚存两个疑点，比如……那个鬼面道士是谁，他为何能够给到陈老太三藏虫的秘术，同时又指点刘氏成为水鬼？
    第二个疑点就是，陈老太说了，陈篁……不是陈家的陈篁，那么陈篁……究竟是谁呢？
    冬暝没有选择多问，毕竟现在并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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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冬暝握着刘默的手离开了陈家大院之后，将情况告知给了刘业。当然，冬暝自然是隐瞒了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当刘业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很爽快的说道：
    “没问题，从此以后，默儿就由我们镇魂司来抚养！”
    “默儿若还喜欢念书，我们就送他去书院。”
    “镇魂司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小默儿，如果书院里还有谁欺负你，就跟我们这些哥哥说。”
    “我们替你做主！”
    一时间，刘业也好，冬暝也罢，还是其余在场的镇魂司成员，一个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能加入镇魂司的，如同刘业这样家庭美满之人算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是和冬暝一样，五弊三缺。看着刘默，所有人都很欢喜，可以有一个这样的小弟弟。
    刘默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你们……你们不嫌我……丑吗？”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冬暝笑道：“小默儿，镇魂司内，没人会嫌弃你。只要你不嫌弃自己，从此以后，也没有人敢对你说三道四，评头论足。”
    这一刻，刘默的眼中有了一抹不一样的光彩。
    旋即，众人纷纷离开了陈家。冬暝则陪着刘默回了一趟其家中，将一些基本的被褥、衣物，尤其是母亲刘氏的东西，刘默一个都不肯留下。
    冬暝也很能理解。
    当刘默将东西都收拾好之后，随着那把锁关闭的刹那，冬暝知道，这一刻，刘默将迎来不一样的生活。
    冬暝握着刘默的手，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头顶的夜空。
    这次的案件，让他不由的五味杂陈。
    而对刘默来说，未来的生活也许是甘甜的，也许是苦涩的，也许充满了不确定性。
    但是啊……没关系……因为在这条路上，总归会有理解你、扶持你的人，他们就会如同萤火明灯，虽然微弱，却又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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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哎呀，小冬暝竟然真的得到了秤手的认可，该说这是意料之中呢，还是意料之外呢？”
    陈篁把玩着手中的孔雀扇，徐徐来到了陈老太的卧房。
    环顾了一圈，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陈篁走到了那个精致的雕花木柜之前。
    “啪！”
    锁头被孔雀扇直接拍碎，内中的一个方盒被陈篁取了出来。
    随之打开之后，内中放着一本古册。
    “哎呀呀，找到了。”陈篁顿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眼神忽然变的清冷起来。
    幽暗中，徐徐转向后方，看着阴影处不知何时出现的人：“你……是来拿回这件东西的吗？”
    第一个单元《母子怨》就结束啦。
    幻夜游鱼在这里也和大家打个招呼，还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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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本身是以单元剧的形势串联主线，所以追读也不会觉得很累哦。
    接下来的第二个单元，叫作返魂香。
    随着单元剧情的一个个铺衬，本书当中比较重要的反派角色，还有旁门八部，也将会悉数登场哈。

 第三十章 安排

    返魂香篇：
    阴影之内，鬼面道士看着陈篁，眼中露出一丝审视之色：
    “你便是幻月阁的阁主？传闻当中，去年刚从波斯回返的混血商人？”
    陈篁眉心一挑，孔雀扇下，一双丹凤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阁下竟然知晓我真正的来历？”
    鬼面道士轻笑一声：“你这张脸，不过是西域幻术，寻常人不能破，吾要破，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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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幻术……这位小郎君不也同样吗？”陈篁笑道：“纵然你以幻术改变容貌，但是……一个人的言行举止，总会有细微的破绽。”
    说着，陈篁拍了拍手中的古册：“你所求者，不是这秘术本身，而是……这秘术之中有你需要回收的东西，对吗？”
    鬼面道士双眼微阖，眼中杀气若隐若现。
    “在你动手之前，我还是提醒一下。”陈篁笑道：“第一，你的来历我很清楚。但我的身份，你却未必看得分明。”
    “第二，我与你之间并无利益冲突，在此和我厮杀，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我死，但你也一定会受伤，进而留下破绽。”
    “而最坏的结果，就是你死。不论从何处来看，似乎……你我之间，都没有必须一战的理由。”
    “既然如此，就将册子还我。”鬼面道士冷冷说道：“如此，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情。”
    陈篁轻笑，似是讥讽：“空手套白狼，是认为本阁主看上去软弱好欺，还是认为旁人涉世未深，能够蒙骗呢？”
    “我是幻月阁阁主，也是个生意人。对我来说，到手的东西，便是商品。”
    “你要拿回去，没问题。但是……需付出相应筹码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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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面道士背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攥紧，一阵阴风，顿时吹来。
    却见陈篁孔雀扇不着痕迹的轻轻挥动，便将这抹阴风吹至无形。
    良久：
    “你要什么？”鬼面道士冷冷问道。
    “一个见客的机会。”陈篁笑道。
    “嗯？”鬼面道士眉心一皱：“见谁？”
    “何必让我说的那般分明呢？”陈篁笑道：“所谓见客，自然是你幕后之人啊。也是此次，发动那些勋贵世家施压于镇魂司的幕后主使啊……”
    鬼面道士瞳孔一缩，瞬息消失在陈篁面前。
    下一刻，伴随一缕斩断的发丝，一柄精致的指尖刃已经抵在了陈篁喉咙之处：“你在玩火！”
    陈篁笑道：“你不会以为，这点微末伎俩，就能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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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眼前之陈篁竟悠然行走，直接从那指尖刃处穿过。
    鬼面道士看着那如同鬼魅的身体，还有穿过自己指尖刃的头颅，瞳孔一缩：
    “你是鬼！”
    陈篁笑道：“错了，我不是。不过……我有能力让你现在做鬼。”
    鬼面道士顿时沉默道：“那个人，很危险，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陈篁笑的更加灿烂了：“感受逼命，生死为赌，才是我幻月阁主奉行的趣味啊……”
    ……
    另一边，冬暝和刘默回到了镇魂司，却见自己的大哥刘业站在门口，鬼鬼祟祟。
    “六爷，你是被妖魔附体了吗？”冬暝打趣道。
    刘业却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旋即道：“那个什么，我就是在这里透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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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透风？”冬暝面容古怪：“这寒冬腊月，你说在这里透风？”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业嘴角抽抽：“那个……你二哥……回来了。”
    “……”冬暝很顺手的将刘默推给了刘业，刘默小小的脑袋顿时浮现大大的疑问。
    “再见。”冬暝转身就跑。
    下一刻，镇魂司内却传来一阵儒雅的声音：
    “现在离开，有本事就逃到天涯海角。若被我找到，你也不用活了，直接跳崖自尽吧。”
    “……”冬暝的身体顿时僵持在那里，旋即转身挤出一丝笑容：“按个……二哥……”
    “嘘……安静。”那儒雅声音再度开口：“将孩子安顿好，然后，和大哥来我房间。”
    “对于此次世家门阀对镇魂司的威逼，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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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之人，语气虽然儒雅，但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威严。
    冬暝也好，刘业也罢，都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一句话，冬暝和刘业连忙拽着刘默跑进了镇魂司。
    刘默看着冬暝和刘业急匆匆的将自己丢在一个房间，并且安排给旁人好生交流，然后就火急火燎的跑出去时，不由的更加疑惑了。
    不由地，刘默看向了那名镇魂卫：
    “大哥哥，是什么人让刘业哥哥和冬暝哥哥这么惧怕？”
    那镇魂卫也是忍俊不禁，笑道：“放心，那是他们一辈子的梦魇。”
    ……
    此时此刻，在镇魂司一处相对僻静的屋子内，一名儒生打扮的俊秀青年，手持羽扇，如文人志士一般。微微皱起的眉头，正盯着眼前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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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青年的房间之内，房梁之上，竟是吊着无数人形木偶，这些木偶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看上去如同活人，被一根根鱼线牵引着四肢。
    风雅和诡谲混合的怪异房间，伴随一阵仓皇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种鬼魅的宁静。
    冬暝和刘业站在门口，看着眼前没有抬头的青年，互相使着眼色，似乎谁也不想开口。
    “再不进来，就回自己房间，抄写百遍《王子安集》，明日给我。”
    说着，青年缓缓抬起头，推了推单边眼镜。
    镜片之中，照射出一缕寒光。
    两人呼吸一滞，这才怪怪的踏入房门之中。
    “那个……朱云二弟啊，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刘业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不是去西域散心吗？还有你脸上的这个是……”
    “哦，从西域采买的小玩意儿。”朱云推了推眼镜：“说起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似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今日司主跟我说，小弟行事，愈发冲动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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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一时语塞，片刻之后，刚要张口，却又被朱云打断：
    “见到我，才开始想推托之词，不觉得太晚了吗？”
    “还有，我不认为，以你的头脑，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织出一个能自圆其说，且不让我看出破绽的美妙谎言。”
    “大哥也是，作为司主的左右手，明知门阀世家对镇魂司虎视眈眈，行事却还如此冲动？原本只是认为大哥这些年毫无长进，现在看来，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呃……”冬暝解释道：“当时的情况……”
    “情况我已知晓。”朱云板着一张脸：“就事情本质来说，大哥，三弟，你们做的并没错。”
    “但是……为何会做的如此破绽百出？”
    “镇魂司本就要遇到各种麻烦和遗憾之事，要想周全，就必须躲过明刀暗箭。三弟不懂，大哥你也不懂？”
    “此回，司主借口那幻月阁所呈递的信息，才能压制门阀世家。但如此不体面的做法，无疑于让镇魂司之后的行动，会遭受更多阻碍。”
    冬暝叹了口气：“不是，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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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身负奇异术士之能的事情，为何不和司主汇报？”朱云反问道：
    “术士，在如今的长安城，虽不稀奇，却也少见。”
    “你不声不响，掌握鬼火之能，还能身化夜叉，这样的手段，对于镇魂司驱魔降妖来说，是好事。”
    “但对你自己来说，却极有可能，产生祸端。”
    “别忘记，如今有多少门阀世家，朝堂权臣，都希望招揽术士为己所用。”
    冬暝低着头，不再吭声。
    朱云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深更半夜，又刚经过恶战，我不想再训斥你们。”
    冬暝眼睛一亮，顿时说道：“二哥，你竟然学会体谅我们了！”
    朱云瞥了一眼，冷漠道：“错了，我是不想让自己的房内，再出现更多愚蠢的气息。这种气息，害的我都快不能呼吸。”
    “……”冬暝点点头：“的确，是我愚蠢了。明明知晓二哥的嘴堪比尖刀。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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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说道：“我在西域的任务尚未结束，只是追查源头，反倒是回到了长安。”
    此言一出，冬暝和刘业顿时面露凝重之色。
    “那三藏虫也是西域之物，莫非……”
    朱云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两人的猜测：“虽然没直接证据，但是我翻阅了这次事件的口供，我有九成把握，三藏虫之事的背后之人，和我在西域调查的‘鬼曼陀罗’之事的幕后主使者，是一个人！”
    “因为两者的情况都太相似了，都是藏身幕后，挑起某个人对某件事情的欲望，然后让他沉沦。陈家老太想要长生，想要陈家再续繁荣。刘氏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归根结底，此人都是给了无助之人一个选择，然后任其发展。我估计，这件事情背后，可能有他需要的东西。”
    谈到正事，在场三人也都正经了起来。
    冬暝不禁问道：“二哥，那现在可有头绪？”
    “有。根据我的调查，那‘鬼曼陀罗’乃是作为一种特殊的药材，进贡到了长安城。大部分在市面上流通，还有一些如今下落不明。”
    “同时，根据我这两日搜寻的信息，东市上，似乎出现了不少特殊品种的新型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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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香料，颇受王公贵族和富家子弟的喜爱。”
    “我也买了一些，虽然目前来看，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以防万一，我需要你们明天去一个地方。”
    冬暝不禁道：“二哥说的是什么地方？”
    “东市平东坊，月老庙。”朱云说道。
    “？？？”刘业挠了挠头：“怎么了呢？你是想要谈婚论嫁了吗？没关系，大哥给你准备聘礼。”biqμgètν.net
    朱云瞥了一眼：“舌头若是无用，还是割了吧，留着也是浪费。”
    “……”
    朱云无奈的轻叹一声：“你们两人啊……月老庙内的庙祝，名为陶源。”
    “之前机缘巧合，我曾经与之相识。”
    “那是一个妙人，文采见地皆是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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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为何，不求功名，只求神鬼之道。”
    “他酷爱香料，你们前去，帮我问询一番。让他辨别，我购买的这几种新型香料之中，是否有鬼曼陀罗的成分。”
    刘业挠挠头：“若是如此，我一人就可以去了。冬暝就让他先休息休息吧。”
    坐在旁边的冬暝顿时点头如捣蒜。
    “不行，你去是为了办正事。我让冬暝前往，一来是有所帮衬，二来让他自己拜拜月老。”
    “哈？”冬暝一愣：“二哥，我拜月老做什么？我还年轻呢！”
    朱云冷冷一笑：“这次案件，你过于冲动，如今还要我和司主帮你和大哥周全，与那些门阀世家虚与委蛇。”
    “若是但凡有一个贤妻，都能让你压制性情，将此事办的更加天衣无缝、圆满周到！”
    “行了，就这么定了，去吧。”
    冬暝和刘业一脸恍惚的刚刚走出房间，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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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长舒了口气：“每次见到二哥，都感觉那是祖宗，不是兄弟！”
    刘业嘴角抽抽：“谁说不是呢，给我们两个安排的明明白白。”
    “若要讨论我，麻烦不要站在门口。”朱云清冷的话语顿时自房间内传出：“哦，对了，《王子安集》，每人五十遍，明天早上给我。”
    “晚了，后果自负。”

 第三十一章 月老庙中 妙龄少女

    第二日清晨，冬暝一脸疲惫的拿着抄好的《王子安集》跨出了房门。
    在看到隔壁不远处的房间，自己的好大哥也正巧出现时，双方摆了摆手，算是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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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敲响了朱云的房门之后，大门便自动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精神抖擞地正在翻阅卷宗的朱云。
    “……你倒是起得挺早。”冬暝忍不住掉。
    朱云看了两人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练武之人，精气神如此之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花街柳巷去的太多，精疲力尽了。”
    “……”冬暝张了张口，一脸无奈地将抄写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我的好二哥，你倒是精神抖擞，昨晚睡得很好吧。”
    “我没睡。”朱云看了一眼两人：“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完事之后记得汇报。”
    “……”
    冬暝和刘业同时竖起大拇指，旋即出门。
    当房门关闭之后，朱云的面前竟忽然产生一道涟漪。旋即，涟漪之内，一名身穿紫色长袍的人现身。
    扣扣
    怪异的是，此人的面部竟是一片混沌，甚至连五官都看不清楚。
    朱云却握起羽扇，起身躬身道：“司主。”
    “嗯，情况如何？”
    朱云摇摇头：“不算理想。目前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幻月阁主只是借用了陈篁的皮囊。”
    “但是，幻月阁是从什么时候开设的，甚至里面主要卖的是什么，平日里都是哪些客人，这些没有任何资料。”
    镇魂司主缓缓坐下之后，说道：“从他几次施展的手段来看，能查出些东西吗？”
    “难度很大。”朱云推了推脸上的单边眼镜：“就情报和线索而言，只能确定，对方用的应该是西域波斯古国传来的稀奇幻术。”
    “但是，这种手段本就不稀奇。如果长安城内，会用的人不少。无法说明什么问题。”
    “不过通过这位幻月阁主之前的行动来看，三藏虫之事，应与其无关。”
    镇魂司主点点头：“能确定其对冬暝没有作恶之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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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术士很多，不在朝廷登记在案的高手，也有不少，不用过于纠结。”
    朱云点头道：“诺。”
    ……
    另一边，冬暝和刘业两人，按照朱云的指示来到了月老庙。
    月老庙建在一座小坡之上，从山门到庙宇之中约莫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而已。
    两人刚刚来到山门口，便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嗯？大哥，这香味……好生醉人。”冬暝不由地说道。
    刘业也不禁点头：“的确，似乎……有点像桃花香？但感觉又有些似是而非的。”
    此时此刻，可以看到很多香客拿着瓜果供品，或者是银钱之类，不断踏入山门。
    “啧啧，来求姻缘的竟然这么多人吗？”冬暝啧啧称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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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翻了个白眼：
    “我们这些镇魂司的武家之人，也许不在乎这些。但是大部分人，到了年岁，若是不能寻上一个好人家，那是会着急的。”
    “行了，我们上去吧。”
    “喳喳！”此时，三青鸟也站在了冬暝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
    刘业见状，哑然失笑：“这小家伙倒是挺粘着你。”
    “是啊，陈篁阁主送我的这个小家伙，倒是极通人性就是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月老庙的门口。
    朱红的墙壁，渲染上了一层如同桃花一样的曼妙颜色。
    那类似桃花的香气融合了庙宇当中的香炉味道，倒是别有一番特别的怡人清香。
    庙宇并不算大，除了一个主殿之外，最为醒目的就是那庭院当中的桃花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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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桃花树甚是壮观啊！”冬暝有些吃惊：“莫非是什么特殊品种吗？怎能盛开的如此之大？这比寻常桃树，要强壮数倍了吧。”biqμgètν.net
    刘业点点头：“素问此地月老庙香火之所以旺盛，一来是因为此地非常灵验，许多前来祈福之人没过多久就能喜结良缘。”
    “二来，正是因为这株桃花树。坊间传言，此地月老庙如此灵验，正是因这桃花树已然通灵。”
    冬暝听了，哑然一笑：“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成了木魅？那还了得？”
    “我进去找找庙祝，你可以在这里等等。”刘业打趣道：“当然了，如果你真想讨个姻缘，也可以留个桃花牌系在树枝上就是了。”
    冬暝翻了个白眼，虽说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但还是看了一眼。
    却见那满目盛开的桃花之上，有许多红线缠绕、垂挂。同时伴随精致的风铃和桃花符咒。
    当然，最多的还是桃花牌。
    冬暝只是粗略一看，便发现上面有很多人的生辰八字。也有一些桃花牌正反面写着不同之人的姓名，显然是成双成对来此的。
    忽然，冬暝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蹲在树下，和四周祈福、烧香、叩拜的香客们，倒是呈现了巨大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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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小娘子，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冬暝本着关心的目的上前询问道。
    却见女子抬起头，掠过一丝疑惑。
    此时，冬暝才发现，这位女子竟是在看着一朵小花。
    花朵看上去粉嫩之色，如同桃花，可细细看去，却又分辨不出是什么品种。
    “啊，不好意思，有所打扰了。”冬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女子缓缓起身，礼貌一笑：“郎君不必介怀。我只是看这花朵有些绚丽，忍不住多看两眼罢了。”
    冬暝细看了一眼，发现女子的手中似乎也拿着一个桃花牌。
    “小娘子若是祈求姻缘，怎的不将桃花牌系在桃树上呢？”冬暝不由问道。
    女子笑道：“倒也不必那般麻烦的。”
    说着，女子点头示意之下，便要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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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肩膀上的三青鸟“喳喳”个不停，甚至呈现出一副非常焦急的模样。
    冬暝轻轻拍了一下三青鸟的小脑袋：“小家伙，别叫啦。”
    “这小家伙到十分可爱。”女子被三青鸟逗弄的露出一丝欢喜的笑容。
    三青鸟微微歪着头，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在观察着女子一样。
    忽然，三青鸟张开翅膀落到了女子的掌心，又叫了几声。
    “小家伙，不要无理。”冬暝无奈行礼道：“抱歉，我的小宠物叨扰小娘子了。”
    说着，冬暝刚要将三青鸟从女子身上抓起，眼前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如同落入冰冷的水中，耳边的声音逐渐的模糊，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忽的一阵寒冷之感，冬暝睁开眼，却见眼前出现一道莫名女人的身影，吊在一棵桃花树下。
    而在桃花树下，则铺满了累累白骨，很多人死不瞑目的躺在那里，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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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稠的血腥味散开刹那，却绽放出一种诡异的香味。
    “呕！”冬暝下意识的感觉到一阵反胃，刚要有所动作，眼前却已经恢复正常！
    此时，那女子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这位郎君，你……”
    冬暝有些慌乱的解释道：“啊，抱歉，是我失神了！”
    说着，冬暝看向掌心的三青鸟，心中不由起疑。
    按道理来说，三青鸟只有在触碰到邪祟的时候才会这般躁动。可眼前的女子，显然不太像是妖邪。可若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是真实的，那……
    冬暝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位小娘子，我乃镇魂司成员冬暝。”
    “我这小家伙有着驱邪避凶的能力，它现在如此躁动，恐有不祥。小娘子这几日，要好生注意才是。”
    话音刚落，冬暝便察觉自己这话有些失礼。
    不过女子似乎也没有生气，只是礼貌一笑，道：“那便多谢小郎君的提醒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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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挠了挠头，不由地看向掌心的三青鸟：“小家伙，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三青年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掌心，在冬暝吃痛一下，只留给冬暝一个小屁股。
    “……好吧，你这算是嘲讽我吗？”冬暝有些无奈：“不过，刚才那小娘子身上的香味倒是十分特别，莫非是用了什么特殊配方的香料吗？”
    “小家伙倒是好生有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之声。
    冬暝转身看来，却见一名穿着素衣长衫的青年拱了拱手：“这位莫非是……镇魂司的小郎君？”
    冬暝有些诧异：“正是镇魂司九品卫冬暝。郎君是……”
    “我是这月老庙的庙祝，我叫陶源。”
    “你就是陶源！”冬暝眨了眨眼睛：“我和大哥今日前来，正是寻你的。”
    “哦？”陶源来了兴趣：“不知寻我是……”
    话音未落，大堂之内，刘业匆匆跑出：
    密码伍陆彡74彡陆7伍
    “三弟，我没找到庙祝，我……”
    “嗯？这位兄台是？”
    “正是我们要找的庙祝，陶源。”冬暝解释道。
    “两位郎君，见过了。”陶源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镇魂司寻我，莫非……是朱云让你们来的？”
    “正是，我是朱云的结义大哥，我叫作刘业。这位是我们的三弟，冬暝。”刘业解释道：“我们乃是受了朱云的委托，将一些东西带来，想要给郎君鉴别一下。”
    陶源点点头：“既如此，两位请随我来。”
    旋即，在陶源的引领下，冬暝、刘业踏入主殿之中。冬暝下意识看了一眼，只见供桌之上的月下老人慈眉善目，手持桃花拐杖，看上去就如同一个邻家老者一般。
    面前满满当当的供品，瓜果美酒不一而足，显然是香火极好的。
    此时，也陆陆续续有不少香客，正跪在蒲团那里诚心祷告。
    在绕到神像后方之后，冬暝这才发现，原来主殿后面竟还有一扇门。随着陶源将门推开，映入眼帘，乃是一处小桥流水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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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的风景极为的不错，虽然简单朴素，却不失风雅之流。
    刘业不禁感叹：“难怪我那位眼高于顶的二弟，会和郎君做朋友，我算是知道了。”
    “两位请坐，请稍后。”说着，陶源从小屋当中取出一个酒壶。
    随着美酒倾泻入素白杯中，沁人心脾的香味顿时萦绕而出。
    冬暝不由的有些惊疑，只因这香气，竟是和他们在山门之处所闻到的香气一模一样。
    小贴士：
    月老又名月下老人，本名柴道煌，算是目前广为人知的一位姻缘媒神。
    最初比较广为人知的月老传说，其实已经出自于唐朝时期的小说《续弦怪录》当中。按照时间推算，还是在本作设定的玄宗时期后面。
    而在此前，老百姓求姻缘拜的神就比较杂了。
    有的会拜女娲娘娘，有的则拜太阴星君，还有民间的和合二仙等等。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不过这些用于本章作品当中，主题会有些不太明确。
    所以游鱼做了一点修改，索性就将月老出现的时间做了提前。总的来说，不影响阅读观感，只是和大家讨论一下，哈哈。

 第三十二章 青楼幻梦

    冬暝举起酒杯，那酒液竟呈现一种淡粉色，看上去就如同风中飞舞的桃花一样。
    “郎君这酒，似乎有些特别？”冬暝不由问道。
    陶源笑了笑：“的确有些自己的配方在里面，算是改良之后的桃花酒吧。这酒虽然香气扑鼻，当并不醉人，两位郎君可以品尝一二。”
    冬暝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顿时眼睛一亮。
    “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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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是好酒之人，但此刻品尝，酒水竟是在喉中回甘，颇有奇效。
    刘业将几种香料放在了陶源面前：
    “我二弟说，郎君十分擅长香料之道。这些是他从西域办案之时带回来的，说是想要请郎君辨别一下，内中是否有鬼曼陀罗。”
    “哦？”陶源不由地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只见陶源将第一瓶熏香打开之后，用手朝着瓶口轻轻扇了扇。
    “嗯，这香料的主要构成应该是牡丹花粉，加上少许的珍珠粉调配……”
    “这一款的话，材料特殊，应该加了花蜜和晨露……”
    冬暝见状，不由地有些惊诧。
    因为陶源看上去辨别的十分轻松，没有一些长安城内有名的调香师那般，辨别一种香料需要很长时间。
    若说陶源是胡乱开口，却也不可能将制作方法和材料说的如此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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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只能说明，陶源当真是天赋异禀。
    原本预估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解决的事情，不过几炷香的功夫，陶源就已经辨别到最后一道香料了。
    “嗯？”
    陶源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冬暝和刘业神情一动：“郎君可是察觉出了什么？”
    “这当中虽然没有鬼面曼陀罗，但是……却有一些鬼面曼陀罗的种子。”陶源解释道：“但是，对于鬼面曼陀罗来说，花朵和种子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哦？还请郎君细细道来。”刘业连忙说道。
    “虽然不知道朱云兄弟去西域调查是什么原因，但鬼面曼陀罗是一种致幻效果十分强劲的植物！它是西域波斯古国地区，根据曼陀罗而培养出来的特殊品种。”
    “传说，最初是专门给波斯古国上战场的士兵的。”
    “因为在使用了这种特殊的鬼面曼陀罗之后，士兵们会非常亢奋，体力也会比平常强上数倍。更甚至，甚至如喝醉一般，没有理智可言。于战场之上，就如洪水猛兽。”
    读者身份证-
    “此法也让波斯古国短时间内成为了不可抵挡的强大国度。”
    刘业不禁道：“如此强大的东西，却依旧让波斯古国衰弱到现在这种地步。莫非……这鬼面曼陀罗有着极其严重的副作用吗？”
    “是的。”陶源解释道：“后来，那些军队将领就发现了，这种鬼面曼陀罗等于是提前榨取了士兵们的元气。久而久之，内部虚空，身体便衰弱而死。”
    “如果是以香料来说，鬼面曼陀罗如今在西域，也是不可以使用的。因为对身体有非常大的损伤。”
    “但是这种子就不同了。种子在西域来说，是作为一种疗伤止痛的药材的。”
    “如果是以这香料来说，效果上，最多也就是安静宁神，对身体没有什么损害的。”
    冬暝、刘业对视一眼，心中不免疑惑。
    他们对朱云是了解的，都知道，朱云既然会让他们帮忙调查这件事情，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而且，这种预估错误的情况，在朱云身上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好了，既然此事已了，我们就不打扰郎君了。”刘业和冬暝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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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源笑了笑：“无妨。不过，若是两位喜欢香料的话，也可寻我。我这月老庙当中，倒是也会定期卖上一些用桃花粉做成的香料，也算是风雅之物。”
    旋即，三人打过招呼之后，便转身离开。
    临别之前，在来到桃花树下时，冬暝看了一眼，发现那女子竟还坐在一旁，看模样，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样。
    ……
    两人回到镇魂司之时，天色尚早。
    在补充了三藏虫之事的卷宗之后，已然是临近傍晚之时。
    两人这才来到朱云的房间，却见朱云已经起身，仿佛料到两人的说辞，反问道：
    “是不是毫无所获？”
    “正是。二哥怎么知道的？”冬暝不禁问道。
    “你们进来的时候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诧异，自然就能看出，此行并无收获。”朱云理了理身上的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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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镇魂司的成员，几乎绝大多数人都是武者的打扮。
    唯独这位同样是镇魂司主左右手的朱云，更像是一个儒生。
    “走吧。”朱云说道。
    两人一头雾水：“去哪？”
    “平康坊。”朱云解释道：“我已经叫了马车，走吧。”
    “啥？我不去！”冬暝直接回绝道。
    刘业也是轻咳一声：“虽然快到晚上了，但是去那里做什么？”
    朱云停下脚步，转过头冷冷瞥了一眼两人：“我数到三。一，二……”
    “二哥带路！”
    两人一脸困惑的随着朱云，坐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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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康坊作为大唐坊间之一，本身乃是整个长安城夜间消遣最有名的场所。
    在这里，文人雅士每日在此寻欢作乐，接触的也多是长安的达官贵人和来此学习的西域人士。
    纵然是在平康坊工作的舞姬之流，也是有名有姓，面容、学识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马车内，朱云解释道：“情报司那边给了我一些线索，说是在不久之前，曾经有一批从西域而来的商人在长安城外被劫持。”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有官僚调查。但奇怪的是，一番查证，毫无线索。事发之处，更是没有任何动静。那批商人，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一样。”
    此言一出，冬暝顿时道：“劫掠之事，不可能毫无证据残留。这么说来，就是……”
    朱云点头：“不错，极有可能就是这些商人化整为零，以被劫持为说辞，已然悄悄进入长安城中，避免搜查。”
    “而最近，在达官贵人出入甚多的平康坊内，似乎也出现了一些特殊香料。”
    冬暝皱了皱眉：“可是，二哥，这香料背后到底会牵扯到什么问题，让你如此紧张？”
    朱云却并未解释：“总之，我们就当自己是普通的客人。不要露出马脚，也不要故意去查证什么，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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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刘业对视一眼，不在说话。
    随着马车行驶到平康坊时，尚未进入，却已经听到了一阵热闹的曲乐之音。
    只见眼前景象，倒是颇有一番风流之趣味。
    “走吧，直接去碎玉楼。”朱云在前面领着两个有些懵圈的兄弟：“碎玉楼算是平康坊当中规模最大，生意最好的青楼了，这里每日也会有胡姬跳舞表演。”
    “而且，一些流传出来的香料、美酒等等，也多是此楼最先开始使用。”
    冬暝反问道：“这又是为何？”
    朱云看了他一眼，旋即说道：“因为碎玉楼背后，有官府入股。”
    ……
    作为由三栋楼、六座桥彼此连接、跨河的第一青楼，虽说时辰上还算是早了一些，但随着佣人们将灯笼依次点亮之后，整个碎玉楼已经被柔美的华光衬出一片奢靡繁华之气。
    一楼是很多散客的聚集地，粗略一看，基本没有普通人家，最少也是颇有身家的富户，连相对失意的穷酸举人，都不曾见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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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我们去二楼。”
    伴随朱云给了颇丰的赏钱之后，打扮艳丽的老鸨，笑容更加灿烂了。
    “三位郎君，快里面请！”
    “今天，惜君姑娘也会现身弹奏一曲的，你们啊，可是来的巧啦！”
    踏上楼梯，贯通的包厢内，有些官宦人士和门阀世家的青年才俊，正席地而坐。一名身着金色纱裙的舞姬，被众人环绕，翩翩起舞。
    “当真是容貌绝美！”冬暝下意识地说道。
    “嗯，那就坐在这里吧。”朱云又说道。
    “啥？”冬暝不解，却已经被朱云拉着坐了下来。
    直到旁边有人递了瓜果点心之后，冬暝这才发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
    那就是这随处散发的香料……似乎十分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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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细细品味，却又仿佛感觉，在哪里闻到过。
    “怪了，我是在什么时候闻到过这种香味？”冬暝皱着眉。
    奢靡的曲调伴随温暖的温度，再有朱云，竟是随着音律的节奏，缓缓走到了那胡姬身边。
    胡姬见状，妩媚一笑，顺势靠在了朱云身上。
    朱云神态风雅，轻轻托起柔软妖娆的身体，袖袍一挥，为之伴舞。
    一时间，周遭叫好声一片。
    刘业一脸困惑的吃着瓜果点心，对眼前的旖旎之景似乎没什么兴趣。
    冬暝的眼中却逐渐出现一丝恍惚之态。
    “喳喳……喳喳……”
    随行的三青鸟忽然叫了起来，但是叫声却直接被曲乐之声所盖住。
    读者身份证-
    逐渐的，冬暝眼前的视线再度产生变化，一种莫名的心悸之感涌了上来。
    仿佛溺水的人，又仿佛是站在悬崖之上注视着下方。
    明明身体本能的开始排斥，口中却无法喊出声来。
    冬暝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那奢靡的画面，似乎也在距离他越来越远。
    终于，当眼前已经看不清旁人时，四周骤然黑暗下来！
    那是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却在此时，耳边恍惚传来一阵嘶哑之声。
    “呜呜……呜呜……”
    如同鬼魅哭泣，又如魍魉挣扎，眼前的视线骤然一变，竟化作一片血色水潭！
    冬暝站在水潭中心，惊疑地看着四周。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哗啦……”
    一条血淋淋的手臂猛地钻出水面，死死抓住冬暝的脚踝。
    “噗通！”
    浪花声中，冬暝竟是直接被这手臂拽入血水之中。
    “咕嘟……咕嘟……”
    冬暝察觉自己竟是可以呼吸，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奇谭妖异志》从水鬼刘氏身上给他带来的能力。
    但眼前的危机，却并非溺水那么简单。
    因为在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个面容狰狞之人。
    这些人从穿着上，都是锦衣华服，仿佛昭示着他们此前的地位。但现在，一个个却如同疯魔，死死抓住冬暝的双脚。
    “让我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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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出去！”
    冬暝本以为是中了什么邪祟幻术，可是在他看到其中一人的时候，下意识的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此人他是认识的，正是长安城杜家之子杜萧。
    在处理三藏虫之事前，冬暝处理的便是杜萧的案件。
    当时杜家声称，杜萧被梦魇缠身，形销体弱。
    经过处理，发现是梦妖作祟，在驱除妖魔之后，杜萧也表示没有再出现问题。
    可现在却……
    而最诡异的是，此时的杜萧竟惊恐开口道：“你……你是冬暝对不对，快救我离开碎玉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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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早的时候，青楼本身并没有类似红灯区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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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称呼，是到了接近隋唐时期，才开始逐渐流行的。
    不过妓院本身诞生的时间很久远了，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
    但最初的时候，主要是宫妓、官妓、营妓，她们服务的区域也不同。有的主要在集市负责营生税收，有的则是投入到军营当中。
    到了隋唐时期，则是主要以宫妓为主。说白了，就是有涉及到官府出资或者是朝廷出资，也算是增加税收的一种方式。
    再加上唐朝独特的坊市制度，红灯区也是划分成了三六九等。
    本章当中的平康坊，算是类似于官府出资的高等青楼聚集地，因此达官贵人比较多，画面也多为风雅奢靡为主。

 第三十三章 梦中厄难 月老邪像

    对于眼前之人的突然求救，冬暝惊异莫名。
    他下意识想要动用焚魂鬼火，可就在此时，一阵琵琶旋律传来。
    音律之中，带着一丝西域风情，又仿佛带着一丝肃杀之感。
    旋即，眼前的血红世界被音律掀起阵阵涟漪，紧接着，从杜萧等人身下，竟突然出现了数十条树干！这些树干粗壮如手臂，灵活如灵蛇，竟是纷纷勒住了求救之人的喉咙！
    “不！不！”
    读者身份证-
    杜萧的眼中满是绝望之色，抓着冬暝的手无力地松开。
    在眼睁睁看着这些锦衣华服之人被拖入下方深渊的刹那，冬暝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待说话，宛若差点背过气去一样，冬暝吃力的大口呼吸着。
    而这样的变故，也着实让一旁的刘业吓了一跳。
    “三弟，你怎么了，别吓我！”
    朱云不慌不忙地给冬暝把脉，不由地眉心一皱：“你的脉搏跳的很快，你是受了什么刺激？”
    冬暝似乎有些恍惚，茫然之色下，这才注意到，自己还在碎玉楼中。
    此时，那跳舞的胡姬已经下场。
    周遭众人，正欣赏着眼前女子的琵琶旋律。
    “怎么会是她！”冬暝面露愕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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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冬暝，你认识这个女子？”刘业不由问道。
    冬暝点点头：“今日在月老庙的时候，我曾经见到过她。当时，她穿的很朴素，手里拿着桃花牌，似乎是去求取姻缘的。”
    “哦？”朱云扶了扶自己的单边眼镜：“此女便是碎玉楼的头牌乐伎，名为王惜君，一手琵琶绝艺给碎玉楼带来了丰厚的银钱。”
    “而且，据说此女是因为家境贫寒，加上色艺双绝，所以便和碎玉楼达成了合作。”
    “平日里，王惜君在碎玉楼演奏琵琶来招揽客人，同时获得报酬。”
    “倒是和这平康坊当中那些卖身之流有所不同。”
    冬暝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平日里素不关心这些风花雪月之事。他反而更好奇的是，自己刚才看到的幻觉，还有那杜萧……
    并且，对方点名道姓说了碎玉楼。
    莫非……这里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随着王惜君演奏完毕，四周的客人们一片叫好。王惜君的表情却如同一池秋水，古井无波，只是礼貌性的朝着众人微微行礼后便离开，带着一丝明显的疏离之色。
    “六爷，二哥，我出去一下。”
    冬暝不等刘业询问，便起身而去。
    此时，一楼连接另一处的小桥之上，冬暝下意识呼喊道：“请惜君娘子留步。”
    冬暝生性有些粗犷，并未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他却不知的是，随着这一声呼喊，四周的桥梁和窗边之人，都饶有兴趣的探出头来。
    “哎呀哎呀，又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拜倒在王惜君的裙下了吗？”
    “只可惜，注定是徒劳无功喽。”
    “还别说，这小郎君倒是颇为健硕。”
    一时间，调笑声响彻一片。冬暝有些尴尬的红了脸，却仍旧追了上去。
    此时，王惜君才注意到，眼前之人竟是在月老庙当中遇到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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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郎君，后方便是我等碎玉楼女子休息之处，还请留步。”王惜君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呃……惜君娘子切莫误会。”冬暝连忙解释道：“只是……只是想要询问一下，娘子是否认识一个叫做杜萧的人。”
    王惜君眉心一动，而这一幕也被冬暝捕捉。
    “杜萧……似乎是经常来碎玉楼听曲的一名世家公子，不知郎君为何忽然询问？”
    “没什么，只是……只是有些好奇……”冬暝挠了挠头，心里暗骂自己冲动。
    只是看到一点幻觉，竟然就如此失礼的跑来询问，恐是被对方当成轻浮之辈了。
    王惜君微微颔首：“既然无事，郎君还请离去吧，告辞。”
    冬暝又下意识的喊道：“惜君娘子，别忘了在下的提醒！这几日，还请注意安全！”
    王惜君缓缓点头，旋即离开。
    带着满脑子的问题，冬暝刚刚回到楼中，便被刘业一把拦住肩膀，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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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行啊，竟是看中了人家吗？”
    冬暝翻了个白眼：“刘业还是先操心下自己的家室吧。”
    “行了，你们两个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走吧。”朱云起身道。
    “嗯？这就完了？”冬暝不由地问道。
    朱云点点头：“这里的香料虽然特殊，但刚才歌舞之中，我询问不少人，都没有我想要的答案。看来，这件事情要暂时搁置一二了。”
    旋即，三人在碎玉楼门口上了马车。
    马车上，冬暝忍不住将刚才自己所看到的幻觉告知了两人：“六爷，二哥，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朱云对此不置可否，旋即道：“的确。要么是碎玉楼当中有让人产生幻觉的香料，那本身也是触犯我大唐法律的。”
    “要么……就是杜家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行了，先不用过于担心，一切等我给杜家递上拜帖，询问详细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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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镇魂司内，冬暝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翻来覆去，似乎难以入睡。
    忽然，一阵香风拂过，冬暝嗅了嗅，感觉有些熟悉。
    “奇怪？是桃花吗？可我庭院中……”
    思路尚未理清，一阵朦胧睡意便涌上心头。
    旋即，冬暝沉入睡梦之内。
    “嘀嗒……”
    耳边似乎传来什么水珠滴落的声响。
    “嘀嗒……”
    冬暝有些烦躁的翻了个身，却依然全无睡意。他轻叹一声，坐起身来：“怎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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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囔着，冬暝下了床榻，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睡眼惺忪的，便将杯中之水倒入口中。
    “噗！”
    令人作呕的味道，让冬暝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惊疑地看着被自己喷在桌上的血水，又看了看自己的茶杯。
    却见杯中，腥红的液体带着一丝粘稠，倒映着他骇然的面孔。
    “砰！”
    一阵劲风呼啸而过，大门被粗暴的推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阵迷了双眼的花瓣。
    紧接着，冬暝便看到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人站在门口，此时正背对着他。
    那人似乎是一个老者，手持拐杖，头发花白。
    “老翁是谁？”冬暝有些警惕的拿起一旁的横刀，小心谨慎的一步步地走向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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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红袍老翁却没有回答冬暝的问题，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冬暝眉头紧锁，随着逐渐靠近之下，感受到一阵阴森冷冽之感！
    突然：
    “嗖！”
    红袍老翁的头颅瞬间转了过来，伴随一阵骨头折断的声响。
    冬暝瞬间拔出横刀，怒然道：“何方邪祟，装神弄鬼！”
    “嘿嘿嘿嘿……”
    红袍老翁发出一阵和蔼慈祥的笑声，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显得阴森无比。
    紧接着，一条条红色的绳子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动而出，如同灵蛇，缠向四肢！
    冬暝见状，横刀之上，鬼火燃烧，一个剑花，便将四周红绳尽数焚魂。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直到这一刻，冬暝才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可也正因为看清楚，冬暝更绝荒谬！
    那哪里是什么寻常老翁的面孔，而是一尊绘了色的神像！那副尊荣，正和自己白日里在月老庙中看到的月下老人一模一样！
    顷刻间，月老神像全身出现蛛网般的泪痕。
    “啪！”
    炸开的碎片如同一只只红色的蝴蝶，雕像内部的空心深邃之中，更是出现一只只染血腐烂的鬼手！
    鬼手一把勒住冬暝的喉咙，重重砸在地上。
    “呃！”
    冬暝吃痛之下，横刀挥斩，鬼火顺着手臂烧灼而上，点燃月老雕像！
    一阵刺耳的惨叫声下，一切鬼祟刹那间灰飞烟灭！
    “怎么回事……”
    讨论群伍陆彡74彡陆7伍
    冬暝呢喃着，旋即昏死过去。
    ……
    “冬暝！冬暝！”
    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唤声，冬暝有些挣扎地睁开双眼：“吵什么……”
    从未有过的疲惫感，甚至让冬暝都来不及看清眼前是谁，直接嘟囔着翻身就水。
    “二弟，这是怎么回事……”
    “别着急，我来看看……”
    冬暝感觉仿佛自己被翻了过来，紧接着，额头就开始发烫。
    终于：
    “我去，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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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猛地坐了起来，连忙扑扇着额头，却见自己面前一撮黄符烧成的灰烬。
    “什，什么情况？”冬暝一脸懵地看着床榻边上的刘业、朱云二人。
    “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你的小宠物叽叽喳喳地在我们门口叫唤了半天。”刘业揉了揉太阳穴。
    “应该是梦魇。”朱云说道：“换句话说，你应该是碰到了一些弱小的邪祟。你做噩梦了？我刚才给你贴了一张清净符，你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冬暝挠挠头：“我……我梦到了月老神像。但是他对我发起攻击，而且还有很多血手抓住我。”
    朱云摇摇头：“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表达都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先休息几天吧，鬼曼陀罗的事情，姑且就我自己先处理着。”
    “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再说就是了。”
    片刻之后，冬暝抓着一个带馅的胡饼，从镇魂司之中嘟囔着走出来：
    “什么呀，一会儿让我帮忙，一会儿又赶出来，让我出去转转。”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这天寒地冻的，我闲的没事出去转的。”
    “唔……罢了，去幻月阁看看吧。”
    盏茶功夫之后，冬暝刚刚打开幻月阁的门：“阁主……”
    话音未全，一阵直充脑门的香料直接让冬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好家伙，什么东西，这么香！”冬暝又连打了几个喷嚏，擦了擦鼻子。
    “这青天白日的，你一大早上就来我这串门？镇魂司什么时候这么闲了？”调笑声中，陈篁从内中徐徐走出，先是一愣，旋即打量了冬暝一眼，露出一丝似笑非笑之色：
    “哎呀哎呀，小郎君这是……中了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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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魇在日常生活当中，实际上应该并不陌生。
    比较典型的症状，就是仿佛察觉到自己在睡梦中，想醒但是却醒不过来。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亦或者就是忽然感觉呼吸困难，仿佛要窒息一般。
    韩愈就曾经作诗形容过：“犹疑在波涛，怵惕梦成魇。”
    梦魇多数是因为疲劳过度，或者是压力过大导致的一种伴随精神衰弱的症状。
    不过因为这种症状在古时候无法被准确解释，所以又有称呼其鬼压床的，在一些神鬼故事当中，倒是多有发生。

 第三十四章 桃花尸身

    “阁主，好端端我怎会中毒？”冬暝挠了挠头：“而且我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病痛啊。”
    “你先坐下。”陈篁说着，从后方取来了一个小盒。
    却见盒子之内，放着一只蝴蝶，蝴蝶翅膀呈现灰白之色，展开之后，倒是有巴掌大小。
    “不要动。”陈篁说着，将那灰白蝴蝶放在了冬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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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蝴蝶就如同死物一样一动不动的。但数个呼吸的功夫之下，便开始展翅飞翔起来。
    可奇怪的是，蝴蝶却只围绕着冬暝。
    正当冬暝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之时，却见那蝴蝶停在了其额头之上。一种怪异的，仿佛什么被抽离的感觉涌上心头。
    紧接着，随着蝴蝶离开之后，冬暝惊讶的发现，其原本灰白色的翅膀，此时竟已经五色斑斓，甚是好看！
    “现在感觉如何？”陈篁招引蝴蝶回盒中之后，笑问。
    冬暝眨了眨眼睛：“哎？好像是有点不一样。感觉……精神了不少。”
    “这蝴蝶名为食香蝶，以香料为食，是我从夜郎国淘到的小玩意儿。”陈篁手中的孔雀折扇拍了拍冬暝的胸口：“你中了毒，香毒。”
    “说起来……我好像这两天，的确是闻过不少香薰之物。”冬暝不解道：“但是我从未听过，香毒一说。”
    陈篁笑了笑：“自古历朝历代，焚香习俗，由来已久。”
    “有人认为，香可沟通神明，亦可直达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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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有人认为，以药材制香，可驱除病痛、蚊虫。”
    “不论医术、巫术，甚至是一些古怪法门，多多少少，都和香料脱不了关系。”
    “而且自古以来，关于香料的鬼怪之说，也是不少。”
    冬暝顿时来了兴趣，不由地问道：
    “阁主，横竖我闲来无事，阁主可否赏脸说说？”
    陈篁坐下之后，缓缓说道：“这有何不可。不知冬暝可曾听过……返魂香？”
    冬暝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陈篁从一旁的金丝软枕旁取来一本古书。
    冬暝接过看来，不由诧异道：“《海内十洲记》？听闻，这是汉朝时期，东方朔编撰之神怪志异？”
    陈篁嗤笑道：“得了吧，东方朔才没那么闲呢。2无非是当时的方士之流，借用了东方朔的名头编撰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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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海内十洲记》当中便有关于返魂香的记载。”
    “大概意思就是西域月氏国进贡给汉武帝三枚返魂香，这香料香气扑鼻，且凝而不聚，聚而不散。若病者闻之，当可起身下榻。若亡者熏之，只要未死三日之上，便能复活。”
    冬暝看了文字记录不禁咂舌：“这是假的吧，哪有熏香可以让死人复活的？”
    “是真是假，谁也不知。总之就是有了这么一个说法。”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当然了，我大唐也流行香道。这平日里，市集之中能够采买到的熏香，也是不少。”
    “听闻……就在不久之前，杜家公子杜萧，似乎是买了什么香料，然后整日精疲力尽的，白日见之，如见活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杜家家风败坏，服用五石散过量所致。”
    冬暝微微一愣，联想到自己在碎玉楼当中的情况，不由问道：“那……敢问阁主，那杜萧，现在情况如何？”
    陈篁摇摇头：“不知。”
    “不过古怪的是，杜家对这件事情似乎也是守口如瓶，不论家族之人，还是仆人走卒，都不敢插口半句。”
    “甚至连请郎中，也是偷偷摸摸，仿佛见不得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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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心中疑问，冬暝回到了镇魂司。
    正巧，此时朱云正在为了鬼曼陀罗之事头疼不已。
    “六爷，二哥，我打听到一件事情。”
    旋即，冬暝将从陈篁那里听来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么说来，杜家恐怕真的有古怪了。”朱云沉声说道：“我今早提了拜帖，是以杜萧公子之前陷入的梦妖之事为引。”
    “但是，杜家家主却直接拒绝，并说，不需要镇魂司回访。”
    “杜家也是不弱于陈家的门阀世家，再加上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和杜家有关，镇魂司的确也不好强行插手。”
    “这样吧，我安排情报司的人再做调查，这几日，盯紧了陈家。”
    “看看，他们所谓的梦魇疯魔，到底是什么原因产生的。”
    冬暝点点头，朱云的处理方法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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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心中，却总觉得不安。
    而这种不安，也在隔日，爆发！
    ……
    原本正在吃着餐食的冬暝，被刘业叫到了朱云的房间之内。
    “月老庙出事了。”朱云沉声道：“就在昨日晚上，有一娘子，在月老庙的桃花树上，自缢身亡！”
    冬暝一愣，却听得朱云继续说道：“而此人……正是碎玉楼第一乐伎，王惜君！”
    此言一出，冬暝勃然色变。
    “尚且不知。此事本轮不到镇魂司来管，但是……昨天夜晚，有一些世家公子，他们纷纷中了梦魇。”
    “对于梦魇的内容，他们纷纷表明并不知情。”
    “而他们的身份地位，也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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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声音高亢如同鹦鹉，一声高过一声，听的冬暝头皮发麻。
    突然，那堆书山直接倒塌下来。一个黑眼圈无比沉重的年轻人一脸烦躁地趴在桌子上。
    “吵死了，听见了！”
    年轻人随意的抓起一旁也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胡饼啃了一口，有些嫌弃的随手一丢：“都硬了，真的是……”
    当年轻人抬头刹那，冬暝不由愕然：“是你！”
    却见这被称为楼主的青年，竟然是上一回带着自己见了刘默尸体的仵作。
    “啊，是你啊。”太平子揉了揉杂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啊，太平楼人手太缺了，我们三天两头的不睡觉，已经正常了。”
    “所以你看到我们，都是一副我们不人不鬼的样子。”
    说话的功夫，太平子忽然诧异地在冬暝身体上，上下扫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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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怎么了吗？”被太平子的眼神弄的浑身不自在的冬暝心里忍不住暗想：“这病恹恹的，为何一直看我下面。难道……这人有龙阳之好？”
    冬暝浮现出一个足以讨打的荒谬想法。
    太平子轻咳一声，提了一盏白色灯笼：“跟我来吧。”
    眼看着太平子要领着自己去地下室，冬暝不由道：“上一回不是说，越是腐烂的尸体才回放入此地吗？”
    “这不过一个晚上……”
    “因为王惜君的尸体上，有毒，而且产生了十分特殊的问题。”太平子幽幽说道：“为了防止这种特殊的毒素蔓延到太平楼，我便做主，将王惜君的尸体放在了这里。”
    “此地常年有寒冰伴随，毒素不容易扩散。”
    旋即，两人来到地下之后，太平子很快就推来了王惜君的尸体。
    然而当打开棺盖之后，在看到王惜君的身上竟然长满了桃花之时，不由愕然！
    “这……这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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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一朵朵桃花仿佛是生根发芽一样，就生长在王惜君的全身。
    太平子病恹恹地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问题，王惜君的尸体被送来没多久之后，浑身便迅速开满桃花。更是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但是这香味……有毒。”

 第三十五章 苦无头绪 木魅谣言

    “这味道……”冬暝忽然一愣：“对了，这味道……我在碎玉楼闻到过。”
    太平子看了冬暝一眼：“破案的事情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负责告诉你关于尸体的部分。”
    “这个叫作王惜君的女子，她的喉咙处有明显的淤痕。并且通过伤势的痕迹和现场遗留的白绫来看，伤口吻合，可以确定的是自缢死亡。”
    冬暝眉心一皱：“这么说……真的是自尽？会不会是别让勒死了王惜君之后，再吊上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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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那样的话，痕迹不可能对的那么标准的。”太平子幽幽说道：“简而言之，死亡原因，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她的身体本身，因为开满了桃花，且这种不知名的毒素对判别尸体有所影响，所以是否会有其它可能性，目前我不敢做十成的推论。”
    “不过就现在能够检查到的部分来说，身上没有淤血、磕磕碰碰的痕迹就是了。”
    ……
    离开太平楼之后，冬暝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作为太平楼的负责人，一品仵作太平子的手段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正因为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才感觉有些奇怪。
    “三青鸟站在她身上的时候，会发出不安的叫声。难道……就是在提示，她身上萦绕的这种毒素吗？”
    “是这种毒素让王惜君产生了自缢的念头，还是……”
    “罢了，再去月老庙看看究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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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至此，冬暝离开了镇魂司，前往月老庙。
    原本小山坡上就更加寒冷一些，再加上香客少了，整个月老庙从山门开始就透着一种孤寂和森寒之气。
    冬暝踏上略有青苔的石梯，鼻尖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一如第一次来月老庙时所闻到的醉人桃花酒。
    庙宇的大门此时是关闭着的，冬暝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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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吱嘎……”
    木门打开，看着眼前满身酒气的陶源，冬暝一愣：“陶源郎君，你这是……”
    陶源有些颓废的摆了摆手，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儒雅之感，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道：
    “这几日月老庙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来了，我便研制了一些新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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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酒头放的有点多了……呃……请进……”
    看着踉踉跄跄走路的陶源，冬暝的眼中露出一丝古怪之色。他虽然加入镇魂司时间不长，却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陶源刚才的眼神当中，没有什么悲伤之意，只是单纯的有朦胧醉态的话，他都要怀疑，陶源是不是和王惜君……
    毕竟，一个是腹有诗书的儒雅庙祝，一个是清傲高洁的第一乐伎，在民风开放的大唐盛世，这种结合并不算离经叛道。
    冬暝走到那棵桃花姻缘树下。
    或许是因为发生了女子自缢的事件，别说是香客不见了，甚至连原本系在桃花树上的桃花牌也不见了许多。
    “陶源郎君，这些桃花牌都去了哪里？”
    陶源摆了摆手：“这棵树上有女子自缢身亡，很多人觉得晦气吧，所以就提前来我这里，将桃花牌给摘下来了。”
    “冬暝郎君，你若不嫌弃，不如进来喝一点？”
    冬暝本想拒绝，但想着王惜君自缢的事情还有诸多疑点，索性也就跟随陶源来到了主殿后方的庭院小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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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陶源拿来一个酒杯，熟练的将一壶酒放在热水当中开始加热。
    一时间，沁人心脾的酒香味散溢而出。原本因为连日来梦魇缠身，气力有些不足的冬暝，此时也不由的感觉到一丝放松。
    “这桃花酒的味道，的确和上一次见面时有很大的不同。似乎……似乎更加香甜一些？”冬暝不由地说道。
    陶源笑了笑，脸上的醉意也有所缓和。
    眼见温度差不多了，便取出酒壶给冬暝倒了一杯：“郎君今日前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想问吧。”
    “莫非……是关于那位自缢而亡的女子吗？”
    冬暝点点头：“的确。郎君是月老庙的庙祝，平日里也是待在这月老庙当中的。”
    “所以……我想询问一下，王惜君自缢而亡时，郎君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陶源苦笑着摇摇头：“我若是知道的话，惜君娘子又怎么会死呢？”
    “说来惭愧，惜君娘子在我这桃花树下自缢之时，我……我正在调配香料，因为用料分量出现问题，所以陷入昏睡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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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醒来的时候，惜君娘子已经……”
    “唉……”
    冬暝虽然也不认为这件事情和陶源会有什么关系，但出于职责所在，还是一直在观察陶源的表情。
    然而从头到尾，陶源所呈现出来的除了遗憾之色和后悔之色外，并无其它。
    冬暝自问，若陶源是凶手，也不可能还堂而皇之的待在月老庙。
    就算其心性沉稳，遇事沉得住气，也不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喝酒。
    因为喝酒是非常容易暴露自己的情绪的，也容易在自己说话的时候产生破绽。
    因此，凶手是陶源这一点，基本是可以排除的。
    那么，陶源有可能和王惜君相识吗？
    毕竟一个青楼乐伎，如果真的想要自寻了断，完全没有必要跑到月老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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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在月老庙当中，有王惜君所在意的人或者事。
    可就陶源目前的表情来说，没有什么悲伤之色。若他真的是王惜君的旧识，想要在醉酒状态下表现成这样，似乎……也不太可能了。
    “冬暝郎君看上去，脸色似乎不是很好，莫非……没睡好吗？”陶源忽然问道。
    冬暝苦笑着摇摇头：“的确是遇到了梦魇之事。导致精气神有些虚弱。”
    本来，冬暝是想要将梦魇当中出现的那鬼魅月老梦境告知陶源，但想了想，冬暝还是没有说。
    一来，陶源到底牵扯在这件事情当中，还是避嫌一点比较好。
    二来，对方月老庙的庙祝。冬暝自问，也不想让对方误以为自己不敬神明，无端惹的对方不快。
    至于食香蝶和香毒之事，冬暝就更没有开口了。
    陶源听了冬暝的解释，便起身道：“郎君稍等。”
    说着，便取来了一个香球。香球甚是精致，看上去小巧玲珑，佩戴在腰间倒也不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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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香球当中，还有一香丸。
    “这是……”冬暝不由问道。
    “这就是我前几日说的，自己调制的熏香。我用的是庭院中的桃花瓣为主要原料，这香味可以凝神静气，对于郎君你多日操劳而心神不宁，会有不错的疗效。”
    冬暝顿时拱手道：“如此便多谢郎君美意，冬暝就却之不恭了。”
    陶源点点头。
    随后，冬暝又来到桃花树下仔细看了看。却见之前王惜君仔细观察的那朵小花，似乎盛开的更加旺盛了一些。
    其张开的花瓣上，有着一种别样的艳红。
    “这么看来，似乎这桃花也是如此……看上去，倒是比寻常桃花要红艳一些。”冬暝喃喃道。
    一番检查之后，除了那作为自缢的枝干上有一些磨损的痕迹，四周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冬暝顿时抱拳道：“此番多有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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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源摆了摆手：“郎君若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可来月老庙寻我。陶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告辞了。”
    ……
    回返途中，冬暝有些头疼。
    倒不是操劳所致，而是调查到现在，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尸体本身，还有事发地点，没有任何破绽和线索。
    如此一来，就好像是王惜君真的只是找了这样一个地方自缢身亡。
    但是冬暝很清楚，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如果王惜君只是心有死志的话，三青鸟是绝对不会发出警告之声。
    “小家伙，刚才在月老庙里，有察觉到什么问题吗？”
    旋即，衣领之内的三青鸟扑扇着翅膀，落到了冬暝的肩膀上，微微歪着小脑袋，就这么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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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宠溺地叹了口气：“看来，你也没察觉到有什么邪祟了。”
    “莫非……这件事情发生在月老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带着疑问，冬暝回到了镇魂司。
    虽说案件没有实质性的近战，但是冬暝也没有过于心急。以往处理这种怪力乱神的案件，十天半个月没有什么线索，也是常有的事情。
    因为严格说来，妖魔本就比人类更擅长遮掩自己的破绽。
    不过，这案件上的僵局，在晚间的时候就打破了。
    正在吃完饭的冬暝，在得知刘业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之后，不由地露出一丝愕然之色：
    “什么？月老庙有桃花妖？”
    刘业苦笑着点点头：“你去的路上，没有听到吗？”
    冬暝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庙祝在喝酒倒是真的，去的路上，也的确没什么香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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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桃花妖又是哪里来的说辞？”
    刘业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谣传的。”
    “就说那碎玉楼的头牌乐伎自缢身亡，不是因为内心孤苦愤然，遇到了不平之事。而是被桃花妖所蛊惑。”
    “因妖魔乱神，丢了魂魄之下，这才失去了性命。”
    “还说，之所以会挑王惜君下手，乃是因为王惜君也算是名动一时的美女。”
    “她的元气更加滋补，所以才被桃花妖看中。”
    冬暝皱了皱眉：“虽说妖魔鬼怪之中，倒是也有木魅之流。可若我记得没错，木魅……”
    “木魅是不能离开本体的。”朱云进门之时，接过了冬暝的话：“而且，如果作为本体的树木被焚毁、锯断，作为木魅，也会死亡。”
    “以往镇魂司卷宗当中的木魅伤人案件，也基本都是和破坏其本体有关系。”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若要用木魅桃花妖的说法成立的话，就必须保证其中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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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惜君深更半夜，自行来到了月老庙当中。但这种情况，显然概率很小。”
    “二哥，你怎么来了？”冬暝不禁问道。
    “出现新的问题了。”朱云放下卷宗：“杜家，希望镇魂司派人去一趟。据说……他们家的公子……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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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当中的木魅一般指的是木灵。
    诗鬼李贺曾经在《相和歌辞.神弦曲》当中描写过：“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
    木魅本身是一种从树木之上诞生的妖魔。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说法，也算是人类在古老之时对自然的崇拜所产生的一种文化。
    另外，木魅本身在日本也算是《百鬼夜行》当中记载的妖怪，
    木魅通常会阻止别人来砍伐他们生命之源的树木。如果对方依旧会这么做，木魅就会袭击那些砍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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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总体来说，木魅在很多故事的记载当中，算是比较温和的妖怪。

 第三十六章 杜家鬼祟 法镜驱妖

    马车内，冬暝有些不解地问道：“二哥，既然杜家让我前往，我去就是了。横竖我之前也处理过他们家的梦妖之事。”
    “没必要劳烦二哥你亲自走一趟的。”
    却见一旁的朱云轻挥羽扇，推了推自己的单边眼镜：
    “你觉得，杜家为什么选择让你晚上前往？”
    “而且，杜家求助和桃花妖伤人的说法，几乎是一前一后出现的，会有这么巧合吗？”
    “并且，他们说杜家的公子魔怔了，却没有说……杜萧魔怔了。”
    “这两句话，可就代表了完全不同的含义了。”
    冬暝一愣，仿佛是转过弯来了，不禁道：
    “莫非，杜家出现问题的，不是之前被梦妖产生的杜萧！或者说，杜萧只是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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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也不算愚蠢的无可救药。”朱云用非常中肯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冬暝非常无语的话。
    “其实，我倒是不担心这次案件的风险性。”
    “横竖你已经有了术士的手腕，真要论起对付妖魔鬼怪的手段来说，兴许我也不如你。”
    “但是……杜家可是一个比陈家底蕴更深厚的家族。”
    朱云的话虽然半遮半掩，但随着那抹复杂的眼神投射而来，冬暝已经明白了朱云的担心是什么了。
    自己处理的三藏虫案件，虽然在坊间被遮掩的很好，没有出现谣传。
    但是因为陈家本身也是门阀世家，再加上曾经联合其余家族，施压于镇魂司。
    因此在门阀一派当中，其实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所以，陈家出现了那么恐怖的事情，坊间无人知晓，但是门阀家族听说的必然不少。虽然这件事情有错方的陈家，但是这些门阀世家大多数是沆瀣一气的。
    那么，对于自己，必然会有一种自带的反感和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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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在这种前提下，杜家却如此鬼鬼祟祟的让自己前往，而且将理由说的模棱两可。
    如此一来，便增加了一些可以“在合适机会下推脱责任”的可能性。
    届时，替罪羊就是自己了。
    因此二哥朱云跟着自己前往，其实就是给自己压阵的。作为镇魂司唯二的一品镇魂督卫，更是镇魂司主的左右手。
    二哥朱云的出现，便等于是警告杜家，不要在暗中对自己做什么算计。
    “二哥……”冬暝有些感动。
    朱云轻挥羽扇，淡淡说道：“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话就省下吧，大哥喜欢听，我不喜欢。”
    “对了，这是关于杜家的详细资料，你先看看。”
    说着，朱云将一本书册放在了冬暝的腿上。
    随着马车行驶的过程当中，冬暝也在了解杜家的大概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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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陈家是因为从前跟随在太宗皇帝陛下身边，立下累累战功之后才有了现在的荣宠和家底的话。
    那么杜家，就是审时度势而发迹的典型代表了。
    杜家最开始是在唐高宗皇帝时期的重臣，后来高宗皇帝因为气虚体弱，又有头风症状，将大权逐渐交给天后武曌之后，杜家便敏锐的嗅到了其中的阴谋。
    因此，杜家在权衡之后，毫不犹豫地站在了武曌的身边，辅助武曌最后成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
    后来，太平公主和唐玄宗发动了神龙政变，杜家见状，就投靠了唐玄宗。
    如今，玄宗皇帝登基多年，杜家自然是风光无限。
    而杜家嫡子，唯独两人，嫡长子杜宇，嫡次子杜萧。
    眼见冬暝似乎看的差不多了，朱云问道：“上一次，你处理杜萧的梦妖之症，到底是怎么回事？”
    冬暝挠挠头：
    “那杜萧是一个花花公子，平日里不学无术，留恋烟花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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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他认识了一个青楼名妓，叫做秀姬。扬言说要给秀姬赎身，以至于闹得整个平康坊人尽皆知。”
    朱云嗤笑一声：
    “杜家乃是门阀世家，虽算不上清流，却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嫡子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情。”
    冬暝点点头：
    “二哥说的没错。”
    “这件事情，杜萧最后没有办成。秀姬颜面尽失，于是心生怨怼，和杜萧发生了口角争执。”
    “杜萧胆量不算太大，动了手之后，可能也是碍于情面吧，就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
    “却忽然开始频频出现梦魇之症。”
    “后来，我和另外几名同僚查探之后发现，倒是没出现什么人命官司，只是有梦妖潜伏在杜萧体内作祟。”
    “不过这梦妖之前也没怎么害过人，只是让杜萧做了些噩梦。按照镇魂司的惯例，将其封印在镇魂塔当中一年时间，便可让其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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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轻挥羽扇的手微微一顿：
    “秀姬可还在？”
    冬暝嘟囔道：“应该吧，又没有人给她赎身。”
    “不过说起来，似乎……在碎玉楼没有见到秀姬了。”
    “嗯？”朱云顿时看向冬暝：“秀姬……是碎玉楼的？”
    冬暝的表情，显然是表达了肯定的意思。
    一时间，朱云仿佛陷入了沉思。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马夫的声音：
    “两位郎君，杜府到了。”
    冬暝和朱云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比之陈家更为气派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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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苦了。”朱云将钱放在马夫手中之后，便和冬暝来到门口。
    “通报一下吧，镇魂司应邀而来。”
    ……
    片刻之后，杜家管家小跑着来到门口。
    在看到朱云的时候，杜家管家明显一愣，眉眼之中掠过一丝惊疑之色。
    虽然隐藏的极好，甚至连冬暝都没有注意，但是却被朱云牢牢捕捉。
    “这位是……”
    “镇魂司一品镇魂督卫，朱云。”
    自报家门之后，杜家管家明显变了脸色，轻咳一声掩饰慌乱：“两位，快里边请！”
    两人被带到外院中后，杜家家主已经在堂内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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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冬暝时，杜家家主刚刚堆起一丝有些客套浮夸的笑容，就看到了先一步踏入厅内的朱云。
    “没想到我杜家之事，竟然惊动了一品督卫，失敬失敬！”
    朱云露出一丝带着明显疏离感的笑容：“杜家家主客气了。我三弟冬暝，前不久刚刚在杜家解决了梦妖的案子。”
    “今日听闻杜家之事，我担心这小子做事太毛手毛脚，不能收尾完全，所以便做主跟来看看，也算督促一二。”
    “杜家主，应该不介意吧。”
    杜家主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在场除了冬暝，都是人精，那里不明白朱云的意思，连忙道：“哪里话！哪里话！”
    随后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杜家主便带着冬暝和朱云两人来到了后院当中杜萧的休息之处。
    冬暝见状，不由地眉心一皱。
    难道……此回出事的，当真还是杜萧？
    “两位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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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之后，杜家主指了指躺在床上之人，朱云没什么反应，冬暝则是眉心一跳。
    因为眼前的杜萧公子，竟是浑身长满了桃花，正和那王惜君的尸体状态，一模一样！
    此时，杜萧嘴里也不知道嘟囔着什么，眉头紧锁，看上去似乎非常痛苦。
    苍白如纸的脸色，还有那不停滴落的冷汗，都昭示着，杜萧此时，应该陷入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只有杜萧一人是这样的症状吗？”冬暝不由的看向杜家主。
    “这……这……犬子杜宇，也是一样。”
    看着杜家主支支吾吾的样子，朱云心中冷笑，表面却道：“既然如此，我们可否看看杜宇郎君的情况？”
    “还是说……有所不便？”
    看着杜家主明显有些慌乱的眼神，朱云转而看向冬暝：“三弟，先看看杜萧的情况再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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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冬暝从行囊当中取出了一面八卦镜。
    实际上，在面对一些无法一眼判断情况的问题来说，镇魂司也会和道士、和尚之流合作，使用他们准备的法器。
    八卦镜上，顿时凝聚柔和的月光。
    随着冬暝的控制，月光逐渐的照射在杜萧的眉心之上时，一丝黑气，竟是从杜萧的七窍之中开始散溢而出。
    “这……这……”杜家主有些畏惧的后退了几步。
    朱云见状，眉心微皱，平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杜家主还请安静，不要打到我三弟查探。”
    此时，密封的房间之内，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哭泣声！
    细细辨别，宛若女子之声。
    冬暝看了朱云一眼，后者点点头之后，便开口道：
    “汝等若是梦妖精魅之流，此时可现身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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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恶贯满盈，镇魂司不会轻易开杀。”
    “相反，若有何冤屈，也可尽数道来。”
    “不论是何凶险，镇魂司亦不会袖手旁观！”
    然而，冬暝的询问却并没有让对方产生回应。
    不过在月华之中，那七窍之中散溢而出的黑气倒是越来越多。
    这些黑气如同浓雾，弥漫在整个房间的房梁之上。
    不过顷刻之间，就已经填满了整个屋顶的部分！
    冬暝见状，手中又出现一张符咒。
    那符咒，赫然是道门所用的金光符。ъiqugetv.net
    却见黄符贴在杜萧脑门上的刹那，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伴随强劲的罡风，将整个房间内的东西开始肆意的吹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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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主有些狼狈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砰！”
    突然，空中的椅子碎裂开来，直接砸向了坐在一旁的朱云和冬暝两人。
    冬暝此时操纵着八卦镜自然无法动手，朱云羽扇一转，扇面之上忽然出现一个巴掌大木质小球。
    球体弹射入半空之上，几个呼吸的功夫化作一只机关猎犬。
    “砰！”
    机关猎犬大口一张，直接咬碎了逼面而来的木头。
    这一刻，那黑雾似乎也不愿意和冬暝、朱云两人纠缠，有些粗暴的撞碎了大门。偌大的庭院之内，顿时响起一阵凄楚的哭嚎之声，宛若三秋怨肠，于夜空之中，骤然消散。
    惊魂未定的杜家主看着狼藉不堪的房间，又看了看冬暝和朱云：“请，请问……情况如何？”
    冬暝刚要开口，眼前的杜萧忽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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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那却是一双灰白色的瞳孔！
    下一刻，杜萧竟是坐了起来，冰冷的双手，直接掐住了冬暝的喉咙，将其重重按压在床榻之上！
    小贴士：
    八卦镜也叫做文王八卦镜或者是太极八卦镜，相传其源头可以流传自远古伏羲。
    而八卦镜本身除了在道教见得比较多之外，很多人家也会将其当做是改变风水的物件。
    风水师认为，镜子本身具备化解煞气的效果。
    不过实际上，八卦镜似乎分成了两种类型。一种是凹面镜，一种是凸面镜。
    凹面镜被认为是将外来的东西吸纳进来，所以更多是招财纳福的寓意。
    而凸面镜则是将外来之物反射出去，所以被主要用来去灾化煞。
    所以，要想在家里放置八卦镜的话，也不是随便放置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真正算是懂行的风水师，看看家中吉凶之位，在相应位置安置相应的镜子，会比较合适哦。

 第三十七章 传染疯病 杜家疑云

    突如起来的变故，使得众人猝不及防。
    冬暝尚不及反应，便感觉手臂处一阵剧痛。
    三青鸟从冬暝怀中飞出，发出惊怒的叫声，直接在杜萧的脸上啄出一个个血口！
    然而，杜萧如同疯迷一般。
    随着滚热的鲜血滴落在脸上，定睛一看，如同疯魔的杜萧，竟如同疯犬，死死咬住了冬暝的手腕！
    “冬暝！”
    朱云豁然起身，眼中掠过一丝惊怒之色。
    只见其左手之处，忽然出现了五个金属指套。指套连接在手背的部分，在一个怪异罗盘的整理下，似乎束缚着一些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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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主眼见朱云似乎要动手，顿时变了脸色，刚要开口，却感觉眼前一晃。
    下一刻，便是数道丝线从朱云的指套中甩出，直接勒在了杜萧的喉咙和手腕之处。
    “嗯？”
    当丝线绷紧，朱云要往后拉之时，不由的皱了眉头。
    “竟然这么大的力量！冬暝，你怎么样！”
    “二哥，我还好！”
    冬暝说着，弓起身子，一脚踹在了杜萧的身上，这才挣脱了对方如同疯魔一样的攻击。
    “呃……”
    手腕处异于平常的疼痛感，让冬暝眉头一紧，旋即脸色一变：
    “二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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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翻身而起的杜萧似乎又将目标转移到了朱云身上。
    “吼！”
    朱云见状，羽扇轻挥，刚要有所动作，却被杜家主一把抓住手腕。
    “督卫大人，手下留情啊！”
    朱云眉心紧锁，冬暝也是没想到杜家主这个时候会跳出来，突然发难。
    杜萧则趁着这个空档，已经冲了过来，那满是鲜血的嘴巴咬向了朱云的喉咙。
    “二哥！”
    “无妨！”
    朱云铿锵有力的声音带着沉着和自信。
    也不见朱云有多急促，更似乎没有还手的打算，只是带着一丝不悦之态的甩开了杜家主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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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
    就在杜萧的双手即将触碰到朱云的刹那，却直接僵硬在半空之中！
    冬暝一愣，旋即才发现，整个房间不知何时，竟已布满了丝线。
    杜萧挣扎的越厉害，身上的丝线缠绕的就越紧！
    松了口气的同时，冬暝更是怒上眉梢，也顾不得杜家到底是什么庞然大物，一把将瘫软在地的杜家主拽了起来。
    “你这个老家伙，刚才想害死我二哥不成！”
    冬暝的眼神变的极为的狰狞，竟是隐隐的出现一丝夜叉鬼面的情况。
    杜家主顿时惊恐地挣扎起来：“我，我不是有心的，我……”
    “好了，冬暝，放开他吧。”将冬暝的变化看在眼里的朱云，立刻出声制止：
    “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每逢大事，安神定气。”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你二哥我虽然许久没有亲自处理案件，但手段并未生疏。”
    “对付鬼怪也许不足。但对付活人，不在话下。”
    冬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倒是忘记了，二哥出身自福州傀儡门，傀儡线的使用，更是防不胜防。”
    朱云摇摇头：“伤势怎么样？”
    冬暝摇摇头：“就是非常疼，毕竟人的牙齿又不是那么锋利，所以……总的来说……还好……”
    朱云旋即看向杜家主，原本温润的眼神，此时也带着一丝怒火之感：
    “杜家主，这出闹剧，是不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
    “我不相信，这种发狂如此凑巧。”
    “还有，我三弟被令郎所伤。我朱云虽然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心胸也不算宽广。”
    “今日之时，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朱云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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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魂司，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刻，如翩翩公子的朱云，羽扇骤然停顿。
    俊朗的眉眼，带着一丝压制的杀意。
    “这，这个……”杜家主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要怎么说。
    就在此时，大门忽然被推开，伴随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咳咳……”
    “两位郎君稍安勿躁，容我来替爹亲解释一下吧。”
    冬暝和朱云循声看去，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面容纤瘦的青年。青年看上去和杜萧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就是比之年长几岁的样子。
    “你是……杜家嫡长子，杜宇？”朱云眉心一皱。
    冬暝也注意到了，在杜宇的手臂上，竟然也出现了如同桃花嵌入皮肉之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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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观其样貌，似乎也只有手臂才有，倒是和杜萧全身发病的状态不太相同。
    “莫非……这突然的发疯和这满身桃花有关？”冬暝心中不由在想。
    杜家主却仿佛慌了神，连忙说道：“孩子，这……”
    杜宇摆了摆手：“爹，镇魂司的一品督卫已经来了，就算您想瞒着这件事情，也瞒不住的。”
    杜宇的笑容带着苦涩和疲惫，在仆人的搀扶下进入房间之中。
    朱云见状，收敛怒气，从怀中取出包扎所用的金疮药和细布。
    “二哥，我这点伤应该没事，我自己……”
    “闭嘴！”朱云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我来替你包扎，你忍着点。”
    三青鸟也是停在了冬暝的肩膀上，亮闪闪的小眼睛一眨一眨的，蹭了蹭冬暝的脸颊，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冬暝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忍着，让朱云给自己包扎好了伤口。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此时，看着装若疯魔的弟弟杜萧，杜宇露出一丝叹息和心痛之色，旋即坐在了一旁的床榻上，一脸颓然之色：
    “这件事情……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那时候，碎玉楼刚刚挑选出了新的花魁，名叫秀姬。”
    “我弟弟杜萧，对这位秀姬极为爱慕。于是，不惜花费重金，整整包了秀姬半个月的场子。”
    朱云反问道：“花费多少。”
    “约莫……五十两黄金。”
    杜宇的话，让冬暝一阵咂舌。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杜家主一开始不愿意让旁人来，只愿意让自己来了。
    杜家没有什么商贾上的产业，田产铺子虽然也有，但是主要的势力版图还是在官场上。
    可是，朝廷的俸禄总共就这么多。
    五十两黄金，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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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这件事情曝光出来，纵然镇魂司最后可以结案，杜家也一定会被吏部和户部调查，说不得就牵扯出一些不好言说的事情出来。
    届时，杜家也是百口莫辩。
    杜宇苦笑道：“爹，瞒不住了，只能坦白，也许我们杜家，还能有机会。”
    “想必，关于我弟弟杜萧和秀姬之间的事情，冬暝郎君是知道的。”
    “说白了，争风吃醋，自认风雅。”
    “又没什么自食其力的能力，幻想着，用爹的钱，给秀姬赎身，脱了贱籍，取回来做妻。”
    冬暝听的不由地无语，虽说脱了贱籍，那就是良民百姓。
    但是对于杜家这样的门阀世家，怎么可能会容许一个娼妓进门。
    传出去，杜家的脸面恐怕也别想要了。
    杜宇苦笑道：“爹自然是不同意的，我这弟弟杜萧也是个不长情的性子，也没怎么坚持。”
    身份证-
    “事后，虽然和秀姬道过歉，但一来二去的，眼见秀姬不能看开这件事情，索性也就翻了脸。”
    “这就有了后来的梦妖的事情。”
    “其实……当时冬暝郎君来调查的时候，我们没有说实话。”
    “我们……其实有绝对的证据，证明秀姬就是幕后黑手。”
    冬暝不由问道：“为何如此笃定？”
    杜宇叹息道：
    “因为秀姬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曾经说过，要诅咒杜萧，让杜萧付出代价。”
    “还说……自己是有这个实力的。”
    “当然了，如今万国来朝，很多西域方士有些小手段，我们也是知道的。”
    “可是……着实没想到，秀姬竟然也会这样的西域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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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次梦妖的事情，我们本来以为就已经到此为止了。”
    “结果，就在不久之前，我弟弟的身上，忽然开始长出桃花。”
    “这些桃花仿佛是借助皮肉生根发芽一样，如果强行剪除，便会溃烂流血，苦不堪言。”
    “无奈，我们找了各种各样的医师，用了各种内服外敷的药物，结果却还是于事无补。”
    “而且，随着桃花开得越来越多之后，我弟弟的精气神也开始虚弱下去。”
    “先是双眼乌青，然后就是嘴唇干裂，再者脸色惨白，最后气孔力尽。”
    “也是这个时候……杜萧……突然疯魔了！”
    “我一时不察，被他在庭院当中咬了。”
    “然后……我也开始长出这样的桃花了。”
    杜宇的话，让朱云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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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骤然看向了冬暝，冬暝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刚才被咬下的伤口，虽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如果按照杜宇所言的话，那么这种怪异的桃花病症，应该是具备传染性的。
    且随着桃花盛开的越多，作为宿主，就会越发疯魔，然后如同活尸一般见人就咬，再将这种毒素通过撕咬的方法传染给别人。
    “怪不得，杜家主藏着掖着。”朱云压着心中怒气。
    杜家主苦笑道：“请督卫息怒，我也是没有办法！”
    “如今正是到了爵位继承的关键时候，如果传出杜家的两个孩子都……那我杜家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朱云冷哼一声，旋即道：“既然你们觉得是秀姬所做，那为何没有去找过她？”
    “自然是找过的。”杜宇叹了口气：“只是……秀姬打死不认，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这次求助镇魂司，我们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
    “如果不能让秀姬解除这种诡异的诅咒，我们杜家上上下下，就完了！”
    讨论群伍陆彡74彡陆7伍
    听完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冬暝站在一旁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朱云。
    朱云却直接起身说道：“这件事情，镇魂司会负责调查。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最好是看顾好自己的儿子。”
    “若是杜家的儿子疯魔，跑了出去，造成了旁人的伤亡，那连镇魂司……都压不住这件事情。”
    杜家主顿时大喜过望，连忙道谢：“多谢督卫！多谢督卫！”
    “行了，你们善后吧，不必送了。”
    说着，朱云便带着冬暝，离开了杜家。
    因为天色已晚，街道上冷冷清清，也是没有马车了。
    朱云只能和冬暝，步行着回返镇魂司。
    一路上，朱云一言不发，冬暝忍不住问道：“二哥，杜家这件事情……”
    “杜家的事情，你怎么看？”朱云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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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摇摇头：“我觉得，杜家有些话，并不能信。”
    “哦？为何？”朱云反问道。
    冬暝皱着眉：“如今我大唐的这些门阀世家，一个个傲气的很。纵然是出了问题，找旁人来解决，也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上一次，我帮助杜萧驱散了梦妖，便是如此。”
    “此回，不论是杜家主也好，还是杜家嫡长子杜宇，他们的态度……有点过于低声下气了。”
    朱云点点头：“很好，你的观察细致入微。”
    “我虽然是镇魂司一品督卫，但只是名字好听。”
    “若是按照官职来算，且不说我并非朝堂官员，不在权利核心。”
    “再者，按照品级来说，我也只是正五品而已。”
    “杜家主本身的爵位乃是县侯，为从三品。”
    密码伍陆彡74彡陆7伍
    “不论从职权，从官位，从家族底蕴来说，杜家主的态度，都不符合往常。”
    “这足以证明，他和杜宇，在某些事情上，是为了麻痹我等。”
    冬暝挠挠头：“那……二哥认为，哪些地方不可信呢？”
    朱云骤然停下脚步，旋即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冬暝，单边眼镜反射着一丝深邃的光芒：
    “杜家今日之言……我一字不信！”
    小贴士：
    本章内容当中所谓的福州傀儡门，其实是带着一点虚构的。
    福州是福建地区的古称，至于傀儡门，游鱼是从福建地区的代表特色布袋戏演变过来的。
    布袋戏又被称为是傀儡戏，是福建一带的地方性文化特色。
    这种布偶的身体部分是由布袋制作，头颅为木头雕刻，所以有了布袋戏的说法。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而现在，我们在网络上见到的比较多的，是由福建方面发扬到台湾的几种具备特效感的布袋戏动漫。
    可以说，传统的闽南语，加上复杂的基本功，和精致的布袋木偶，就缔造了福建一带盛名在外的布袋戏剧。

 第三十八章 再访花楼 似梦还真

    冬暝有些诧异：“啊？这是为何？”
    朱云缓缓说道：
    “以往的经验告诉我，这些平日里位高权重的人，不将他们逼迫到绝路上，他们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信。”
    “就算真的到了绝路上，因为什么家族啊、爵位啊之类的理由，说的话也最多只能信一半。”
    “更何况，杜家还是出了名的首鼠两端。”
    “这种以圆滑着称的门阀，你指望他们一开始就对你坦诚相待？别傻了，相信他们，还不如相信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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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朱云思考片刻：“这样吧，我去碎玉楼，你回镇魂司。”
    “哎呀，二哥，你刚回来没多久，就别这么操心了。”冬暝笑道：“放心吧，小弟我不会硬撑。是真的没感觉到什么变化。”
    “再说了，杜宇虽然是被杜萧咬了，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也只是手臂上出了点问题嘛。”
    “我还有焚魂鬼火和夜叉化身的手段，一晚上，不会有意外的。”
    朱云张了张口，最后无奈道：“也罢，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了自己的主张。”
    “此回，二哥信你。记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二哥……也不希望你有什么闪失。”
    冬暝哈哈一笑：“难为能从二哥嘴巴里听到这么肉麻的话，走啦！”
    看着宛若个长不大的孩子的冬暝，又看着一直停在他肩膀上的三青鸟。
    朱云笑骂一声：“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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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冬暝离去之后，朱云的笑容才逐渐收敛。
    “呃……”朱云忽然面露一丝痛苦之色，轻轻咳嗽了几声，掌心摊开，却是一口鲜血。
    ……
    约莫三盏茶的时间，冬暝来到了平康坊。
    虽然其余地方，已经逐渐归于沉寂，连街道上都没什么人在了。
    但是对于平康坊来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冬暝来到碎玉楼，老鸨正站在门口热情的招呼着。看上去，丝毫没有因为王惜君的死亡，而出现什么悲伤之色。
    冬暝不禁感觉那王惜君有些可怜。
    挺好的一个女子，死了之后，却如同风中尘埃，仅仅是一个晚上的功夫，似乎就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而这也是风雅之地的贱籍之人的常态了，不管活着的时候，有多么的色艺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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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离开了，就会被很快的遗忘。
    “这位小郎君，您来了！里面请！”老鸨热情的招呼着冬暝。
    “这位妈妈，我是来跟你打听一个人的。”说着，冬暝很“识时务”的将一贯钱放在了老鸨的手中。
    原本已经有些变得冷漠的老鸨，在看到钱财之后，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小郎君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冬暝问道：“我想打听一个人，你们碎玉楼的花魁——秀姬。”
    此言一出，那老鸨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僵硬之色：“这个……小郎君为何会打听她呢？”
    “因为一起案件，我需要查询一下她目前的情况。”冬暝解释道。
    “这……”老鸨上下打量了一下冬暝，同时也注意到他手腕上的血迹，挤出一丝笑容：“这个……可能有些不方便。”
    冬暝皱起眉头：“这位妈妈，我是镇魂司的镇魂卫。按照规矩，我有权利对可疑之人进行盘问。”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如果碎玉楼不配合的话，我也只能回去禀告。”
    “到时候，碎玉楼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你不要来找我。”
    说着，冬暝作势转身离去。
    “等等！”老鸨顿时急了，她一脸忐忑的将冬暝拽回来，紧张地说道：“这个……小郎君，真不是我为难你。”
    “只是……秀姬现在的状态，恐怕会吓着你的。”
    冬暝摆了摆手：“镇魂司平日里都是跟妖魔鬼怪打交道，什么样恐怖的场面没有见过，你且带我去就行了。”
    “行。”老鸨面露无奈之色，旋即领着冬暝进入碎玉楼。
    一路所过，依旧是那样的奢靡浮华，依旧是那有些华而不实的纸醉金迷。
    冬暝下意识的嗅了嗅，忽然感觉这阵香味似乎……是在月老庙当中问道的桃花酒的香味！
    “妈妈，你们这是换了新的香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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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老鸨领着冬暝来到了小桥：“这香料是我从东市那里的月老庙处买来的。”
    “说来也可惜，惜君娘子好端端的，竟然就……”
    “这香料，就是我从月老庙那里的庙祝那里买到的。价格倒是也不贵，而且香味非常特殊，持久性也好，我们碎玉楼便用着了。”
    冬暝不禁问道：“这碎玉楼距离平康坊也算有一段路程。”
    “妈妈若要买新的香料，为何会突然想到去月老庙？”
    老鸨回应道：“是惜君娘子介绍的啊。”
    冬暝一愣：“什么？”
    老鸨解释道：
    “想必郎君也清楚，碎玉楼对于香料、茶酒之类的品质，要求十分严苛。这近日来，香料的品质起伏不定的，我一直有些头疼，应该上哪里买到更好的熏香。”
    “是惜君娘子说，月老庙的庙祝擅长调香，我这就去订购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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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今天才刚刚到货。我这就给用上了。”
    “还别说，这庙祝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调香的手艺倒是一绝。”
    “今日进门的顾客，有不少都夸赞了呢。”
    冬暝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自己第一次见到惜君就是在月老庙，而且当时她的手中拿着一面桃花牌，三青鸟也对其做出了警告。
    而后，碎玉楼的香料生意，也是王惜君从中撮合。
    最后，更是自缢死在了桃花树下。
    这么看来……那陶源庙祝……
    可是，王惜君满身桃花，若是和杜家子弟的情况是一样的话……自己当时在桥上见到对方时，为何对方完好如初？
    总不见得，因为是女子，所以一个晚上过去，就满身桃花，疯魔自缢吧？
    隐隐的，冬暝感觉仿佛有什么线索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太过杂乱，以至于自己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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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郎君，秀姬娘子就在阁楼最上层。不过……你真的别吓着才是。”老鸨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有着恐慌之色：
    “还有，不论如何，请不要让她逃出来。”
    “否则，我这碎玉楼的生意就……”
    “拜托了。”
    说着，老鸨便匆匆的跑了。
    “真是莫名其妙……”冬暝喃喃着，旋即便按照老鸨的指引，踏入了那栋小楼。
    整栋小楼仿佛是荒废的库房一样，刚刚推门进入，扬起的灰尘，让冬暝咳嗽不止。
    定睛看去，昏暗不说，倒出都是密集的蛛网。
    “这里到底是多长时间没打扫过了，这样的地方也能住人吗？”冬暝有些诧异地看着四周，忽然间，感觉有些不对劲。
    “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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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掌心燃烧起一团焚魂鬼火之后，冬暝将火光照在了整个小楼之上。只见边缘处的楼梯直到顶楼，约莫三四层楼的高度。
    而在楼梯、地面、墙壁等各个位置上，都有很多怪异的痕迹。
    这痕迹看上去如同刀剑所致，可细细看去，却又非常整齐平滑。
    “怪了，若是刀剑所致的话，那得是什么样的臂力和什么品质的刀剑才能做到这一点？”冬暝有些诧异地看着。
    忽然，感觉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
    低头看去，竟是一些棕色的，足足有小手臂大小的羽毛！
    细细看来，发现整个房子里，很多墙角缝隙的位置，还有一些比较隐蔽的位置，都有一些这样的羽毛。
    “这个羽毛带回去，给二哥看看。如果按照鸟雀来参考，这得是多大的鸟兽了。”
    冬暝正蹲下身，将羽毛捡起来，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喳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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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一直缩在怀中安眠的三青鸟骤然大叫起来。
    “谁！”
    冬暝猛地抬头看去，却见黑暗深邃的楼顶之处，一双在黑暗中带着点点碧绿光芒的眸子死死盯着他，让人不禁头皮一麻！
    应该是察觉到冬暝发现了自己，那双眼睛立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等等！”
    冬暝大呵一声，连忙跑向楼梯。
    忽然，鼻尖传来一阵怪异的香味。
    “这味道……”
    一时间，天旋地转的感觉涌上心头，冬暝抓着栏杆，这才避免自己栽倒下去。
    无法言说的恍惚和眼前景象的重叠混乱下，冬暝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一阵泥泞之感。
    讨论群伍陆彡74彡陆7伍
    低头看去，却见木质的楼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泥泞的小土坑。四周的黑暗也当然无存，变成了一个有些破落的小村庄。
    “这里是……”
    冬暝一愣，尚且还没弄明白为何黑夜变成白天，四周变成村落之时，后脑勺就被一个巴掌重重一拍。
    “说了多少次了，不允许在坭坑里玩耍！”
    “你瞧瞧，又要给你洗澡了！”
    斥责声当中传来一阵无奈的感觉，紧接着，一双有些粗糙的大手，就架住他的身体，将他从坭坑里拔了出来。
    冬暝浑身一颤，身体瞬间僵硬了。
    这声音……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听过了。
    可纵然如此，他也无法忘记！也不敢忘记！
    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期望之色，仿佛祈祷着上天得以垂怜一般，冬暝徐徐转过身来。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眼前是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男人，年岁并不大，也不算富裕的样子，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佃农。
    此时，这个男人正带着一丝怒意地盯着他。
    然而，冬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的掐了掐自己，是痛的，这并不是梦！
    可如果不是梦的话……这里又是哪里！
    一时间，情绪混乱无常，竟不知要从何处开始梳理！
    是惊喜，是惊疑，是伤心，亦或者是愧疚？
    不同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冬暝的呼吸也不由的急促起来。
    从前，只有在梦中才会见到的熟悉面孔，这一刻终于重新感觉到了那抹温度。
    “冬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男人看着呆呆地站在那里的他，露出一丝慌乱和担忧。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然而，眼角的湿润伴随一丝温暖滑落脸颊。
    冬暝浑身颤抖着，喃喃的。
    最终，万般的苦楚，只余两字：
    “爹爹……”
    注意啦！注意啦！
    《镇魂司》和《打更人》要联动啦！
    幻夜游鱼在和榜单上的《走阴夜话之打更人》作者彤山煮茶沟通之后，决定做一些两本书的联动。
    本章内容当中，出现的太医院戴缘川，就是《打更人》当中比较重要的一个角色哦。
    因为《打更人》的最新故事，正好要更新到唐朝玄宗时期，符合游鱼的世界观。
    因此，看《镇魂司》的大大们，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看看榜单上的《走阴夜话之打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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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彤山煮茶的故事风格略有相似，基本都是以单元剧的灵异小故事为主。
    区别在于，游鱼是以唐玄宗开元盛世为背景。
    彤山煮茶，则是设定在现代世界。
    请大家多多支持两本书哦。

 第三十九章 似真似假 鸮鸟女妖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冬暝满脸泪水，又是痛苦又是希冀。
    “咚！咚！咚！”
    狂乱的心跳声，带着一阵难以言喻的抽痛。
    自己有多少日夜，辗转反侧，难以忘怀。
    自己有多少日夜，悔恨交加，折磨自身。
    甚至于，在父母亡故之时，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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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当他开心的做活结束，回家之时，已经看到了倒在血泊当中的爹娘。
    “你这孩子，怎么了？被欺负了？”
    冬暝的父亲冬清有些担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喃喃道：“没风寒啊……”
    “算了，跟爹爹回家吧。爹给你好好洗洗身子。”
    说着，冬清温柔地握着冬暝的手。
    这一刻，冬暝浑身一颤。爹爹的手，是温暖的，还有那老茧，也一模一样！
    下意识的，冬暝抓紧了冬清布满老茧的手掌，仿佛害怕，只要自己稍微松开，就会丢失这份来之不易的暖意。
    就这样，一步一步，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泥脚印之后，终于来到了魂牵梦绕的小屋前。
    此时，简易的小栅栏围出来的庭院内，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正将地上种的菜收拾好。
    掸了掸身上的灰土，温柔且慈爱的笑意，深深刺入冬暝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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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
    冬暝鼻子一酸，挣脱冬清的手，直接扑进妇人的怀中。
    是啊……也别管是真是假，这一刻，哪怕是这一刻……是真的，就好了！
    “嗯？怎么了？”冬氏笑着拍了拍冬暝的后备，擦了擦其小脸上的眼泪：“这是被哪家的孩子欺负了吗？伤心成这样。”
    冬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这孩子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刚才可是给我吓了一跳。”
    “行了，你先给他洗个澡，我去做饭去。”冬氏刮了刮冬暝的鼻子：“男子汉，可不要轻易流泪哦，会被人笑话的。”
    很快，炊烟寥寥，厨房内的冬氏开始忙活起来。
    冬暝被冬清拉到屋后的小房子内，用烧好的热水开始给他清洁身上的污渍。
    这是梦吗？
    冬暝忍不住心里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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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梦的话，是因为那阵奇异的香味导致的？
    可究竟是怎样的香味，可以让人回到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深处？
    还是说……这不是梦，自己从前所见到的……才是梦境？
    一时间，冬暝忽然感觉头疼欲裂，天旋地转的，让他差点栽倒在地上。
    一种介乎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挣扎，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着，忍不住呕吐起来。
    “冬暝，你怎么了！”冬清吓了一跳。
    “爹……我……我头疼……”冬暝呢喃着说着，语气似是求助，似是撒娇。
    仿佛这一刻，真的回到了从前，亦或者……这才是真实……
    “别害怕！”冬清有些慌乱的给冬暝将身体擦干净之后，连忙将冬暝抱进屋子里。
    “这是怎么了？”冬氏连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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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清一边取出家里的银钱，一边说道：“我去请村头的王婆子过来看看。孩子可能是病了！”
    冬暝躺在床上。
    鼻尖萦绕的，是一种熟悉的味道，一种经过阳光暴晒之后的被褥的味道。
    带着一丝执着，冬暝死死抓着被褥，将自己埋在里面。
    脑海中那如同庄周梦蝶一样的经历，让冬暝逐渐睡去。
    也许……睡一觉就好……
    也许……一觉睡醒了……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身处在真实的世界，还是梦境的世界当中。
    ……
    另一边，回到镇魂司的朱云眉心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一旁的刘业也有些担心：“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二弟，会不会出事？”
    口口
    “按道理来说，冬暝有夜叉之身护体，秀姬纵然真的会一些西域咒术，应该也不是对手。”
    朱云似乎是有些烦躁，挥动羽扇的速度也不由的快了一些。
    “我就不该放他独自去的，咳咳……我去……咳咳……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刘业无奈道：“你也是，从西域回来，受伤了就养伤，干嘛藏着掖着。”
    刘业、朱云两人坐着马车来到了平康坊。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若非过夜留宿的客人，其余喝花酒的客人也全部都已经离开。
    正准备打烊的碎玉楼老鸨，在看到刘业和朱云急冲冲地赶来时，连忙上前：
    “两位郎君，这……”
    “冬暝呢？”刘业直接打断了老鸨的话。
    老鸨一愣：“两位郎君是说……和你们一个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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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他人在哪里！”
    老鸨奇怪道：“两位郎君跟我来。”
    “他今天晚上来的时候，说是要找秀姬。那秀姬自从出了事，便一直被我们安置在阁楼里。我还以为，那小郎君早就离开了呢……”
    絮絮叨叨着，老鸨带着两人来到了小楼前。
    老鸨在发现木门没有锁的时候，便有些慌了。随着门被推开，月光照射在阴暗沉寂的一楼之下时，看着倒在楼梯口的冬暝，刘业和朱云勃然色变。
    “冬暝！”
    定睛一看，冬暝昏迷不醒，就连其怀中的三青鸟，也是倒在衣领之中。
    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一人检查脉搏，一人从怀中取出了保命的药物。
    “脉搏正常，先将药物喂他们吃下去，以防万一！”朱云立刻道：“对了，给那只鸟也喂一下！”
    随着丹丸入口，两人皆是紧张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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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青鸟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旋即激烈的“喳喳”叫起来，显然是没什么问题了。
    但冬暝却依旧双眼紧闭，没有丝毫睁眼的迹象！
    朱云立刻刘业：“将冬暝先带回去！让太平子过来看看！”
    “好！”
    就在此时，忽的一阵冷风吹过。
    “什么人！”刘业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月色下，双剑发出一阵铿锵之声，刘业横跨数步，便上了楼梯。
    却见有些狭窄的顶楼之上，倒是一个收拾的还算干净的房间，只不过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刘业缓缓踏出，每一步，皆是在木板上发出一阵“吱嘎”声。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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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后方传来的森冷气息，刘业想也不想，转身刹那，双剑逼命！
    “咚！”
    仿佛是斩到了什么，但手感又似乎不太对。
    只见散发着碧光的双眸，死死盯着刘业。
    “什么人，是秀姬吗？！”
    话音刚落，双眼的主人却猛地冲了过来。
    刘业判断着方向，双剑斩下，那眼睛却“嗖”的一声直接消失。下一刻，皮肉撕裂的痛苦自后背传来。
    不及反应，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撞击下来，刘业一个不稳当，撞在了楼梯口，直接滚落而下！
    “嗯？”
    朱云起身，傀儡指套射出道道丝线刺入上方黑暗之中。几乎在刘业狼狈滚落下来时，朱云已经翻身腾入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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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宵小之辈，现身！”
    朱云将羽扇放入袖袍之中，双手连挥，黑暗之中，一道道银色光芒交叉闪烁。不过片刻，一声怪异如鸟的叫声自身后传出。
    “嗯？”
    朱云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一丝火光。
    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朱云瞳孔一缩：“你是……秀姬？”
    朱云无法确定，只因为眼前之人，更如同一只鸮鸟！
    能隐隐看出，仿佛是某个舞姬的曼妙身体，但是双脚之处，却呈现异常的巨大，更如鸟爪一般！
    而头颅的部分，也是布满了羽毛，甚至还有着锋利的鸟喙。
    可以说三分似人，七分似鸮。
    那巨大的翅膀上垂落的羽毛，和冬暝看到的的确是一模一样！那双翅膀，此时被傀儡线绑缚着，呈现半展开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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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饶是如此，竟然已足足占据小半个房间！
    “二弟，情况如何？”楼下传来刘业的呼喊声。
    朱云刚要回复，原本定身不动的鸮鸟却忽然高亢鸣叫起来。
    “砰！”
    牙酸的声音下，傀儡线竟是被鸮鸟强行挣脱。
    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那鸮鸟之怪直接撞碎了旁边的窗户，在一阵惊呼声中，直接消失在了夜空之内。
    朱云阴沉着一张脸，收回傀儡线之后，不发一言的下了楼。
    “二弟……”
    “回去再说。还有……”朱云指了指老鸨：“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老鸨似乎被这样的阵势吓住了，挤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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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两位郎君，我……”
    话音未全，锋利的指套便抵在了老鸨的喉咙处！
    指套尖端已经微微刺出一点鲜血，吓得老鸨浑身僵硬。
    “郎君，您，您这是何意啊！”
    “这不是申请，而是命令！”朱云冷冷说道：“如果这楼上真是秀姬的话，那完全妖魔化的样子，为何你从不知道！”
    “我们有权力带你回去审讯！”
    “如若不从，格杀勿论！”
    ……
    莫名世界当中，冬暝感觉额头上有一阵冰凉的感觉。
    这莫名的清凉，让他钻心疼痛的脑袋有了好转。
    身份证-
    “来，孩子，把药喝了。”
    说着，冬氏小心翼翼地将冬暝抱在怀里，将药碗放在了冬暝嘴边。
    “咕嘟……咕嘟……”
    许是渴了，亦或者是贪恋这一刻的娘亲的温暖怀抱，冬暝一股脑的将汤药喝了个干净。
    “谢天谢地。”冬氏着实松了口气。
    一旁，冬清看着一个手持拐杖的老妪，面露恭敬之色：“王老婆子，请问……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这是离魂症。”王老婆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锯子硬生生截断了木头一样。
    显然，冬清和冬氏都不明白什么是离魂症。
    而喝了汤药之后，头明显不疼的冬暝，也终于有了气力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家。
    对于王老婆子，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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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出生的地方叫作水凉村，算是一个比较偏远的小村庄了，并不在城池当中安顿。
    村子的生活比较贫苦，平日里，大家如果有个病有个痛的，就会找王老婆子。
    这王老婆子是个外来人，说是喜欢安静，就住在了村子上。村长心善，就帮她盖了个小房子。
    这位老太太似乎是有点游方郎中的本事，同时也有点神婆的手段在身上。
    与人治病，汤药、符咒、拜神、把脉，什么都来。
    不过离奇的是，每次出了事，这王老婆子，还真能将其治好。
    这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对王老婆子敬重了起来。
    平日里，王老婆子也都是靠着村里人的粮食接济，生活的还算不错。
    王老婆子看着冬暝，发出一阵意味深长的笑声：“小娃娃机缘不浅，竟是得了离魂之症。”
    “若是我老婆子所料不错，此时的你，脑海当中应该有很多并未发生过的画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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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些画面，就如同记忆一样，让你觉得无比的真实。”
    “你甚至开始怀疑……你身处的世界……是真……还是假……”
    小贴士：
    鸮是古代对猫头鹰这种鸟类的一个统称。
    这种鸟，在中国的历史上，曾被誉为是一种不孝之鸟。
    关于这一点，曾经在《东周列国志》当中有所记载。
    大概内容为“此鸟名鸮，昼不见泰山，夜能察秋毫，明于细而暗于大也。小时其母哺之，既长，乃啄食其母，此乃不孝之鸟，故捕而食之。”
    说白了，就是郑国大夫颍考叔，用来劝诫郑庄公的一种比喻而已。
    而在西方的一些神话当中，比如古希腊神话，亦或者是北欧神话当中，猫头鹰则被当做是冥府的使者。
    加之脑袋可以转动的幅度非常大，在当时非常诡异，就有了一些奇闻传说。

 第四十章 梦魇循环

    镇魂司内，随着太平子搭脉之后，憔悴苍白的面孔上，第一次有了一丝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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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子，情况如何？”刘业满脸担忧之色。
    “不好说……”太平子幽幽说道：“从身体状况来说，我能察觉到冬暝体内有一丝异样。”
    “但是……那到底是毒药，还是蛊虫，亦或者是什么，我辨别不出来。”
    朱云似乎有些着急，想说什么，却又连连咳嗽。
    素白的羽扇上，顿时沾染上一丝血迹。
    “朱云督卫，你也要注意身体。”太平子缓缓道：“西域之行，你伤势很重。”
    “怪我！”朱云眼中露出一丝懊悔之色：“我不该那么放心的，让他一个人去碎玉楼的！”
    刘业叹了口气：
    “你也别自责了，谁能想到，冬暝会莫名其妙的昏迷。”
    “还有那疑似秀姬的鸮鸟之妖，也是古怪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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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子从随身药箱当中取出一枚药丸，放入冬暝的口中之后，道：
    “且少等我片刻。”
    “我去请太医院戴缘川。”
    刘业不由一愣：“太平子，你认识戴缘川？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太平子点点头，也没多解释什么，就直接离开了。
    等候的时间并不久，但似乎又十分的漫长。
    期间，刘业一脸无奈的还得给活蹦乱跳的三青鸟喂食。
    朱云则似乎有些憔悴的，靠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始至终闭着双目养神。
    终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刘业和朱云看到太平子身后，跟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两人不由的一愣，他们的确知道那个传闻当中的太医院天才戴缘川非常年轻，可却怎么也都没想到，对方看上去似乎还不到弱冠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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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大人。”戴缘川行礼道：“请问这位郎君，就是病患吗？”
    “不错，正是他！”
    刘业和朱云连忙起身，给戴缘川腾出地方。
    戴缘川也不废话，干脆利落的搭脉开始诊断。
    而后，戴缘川又翻开冬暝的眼睛，又拆开冬暝手腕上的伤口仔细端详。
    如此，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之后，戴缘川这才开口道：
    “这是……中了离魂症。”
    “离魂症？”刘业显然是不太清楚。
    一旁的朱云眉心一皱：
    “可是……一种沉溺于某种记忆画面之中的怪异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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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缘川点点头：
    “一般的离魂症的确是如此。不过这位郎君的症状还要特殊一些。”
    “他的体内，有一些毒素。”
    “这些毒素并不会伤害他的身体，但是……会加重他离魂症的症状。”
    “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体内的毒素只会加重症状，但不是离魂症的诱因。”
    “小郎君为何会突然产生这种怪异的症状，我暂时还不得而知。”
    “不过，这种情况，一旦长时间之后……这位郎君便会分不清现实和睡梦当中的画面，从而彻底沉溺下去。”
    刘业和朱云皆是呼吸一滞。
    “若是如此，会如何？”
    戴缘川看了一眼两人，苦笑道：“人的身体是需要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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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郎君如果一直昏睡下去，身体得不到食物和水源的补充，那自然……”
    朱云“噌”地站了起来，却一阵踉跄，连连咳嗽：
    “咳咳……那，那可有办法医治？”
    刘业连忙将其扶着坐下来：“你消停会吧。要是你再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够照顾你的。”
    戴缘川解释道：“我可以制作一些入口即化的药丸，帮助这位小郎君维持住身体的情况。”
    “其体内的毒素要如何拔出，我没有头绪。”
    “但是我认为，与其考虑如何拔毒，还不如想着解开离魂症。”
    两人听了戴缘川的话，不由苦笑。
    道理他们自然明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自然是好的。
    但是离魂症本身是一种非常稀少的病症，要如何救治，他们自然是不知情的。
    密码
    一旁的太平子眼睛一抬，忽然道：“可否求助当朝太史监？”
    戴缘川一愣，旋即一拍脑门道：“对啊，我那好友据说通晓阴阳，陛下对其非常器重。”
    “说不定，他有办法解除离魂症！”
    “这样吧，我去请好友前来相助。”
    “在此之前，我先做点药丸，然后就劳烦几位郎君，先护住他的身体了。”
    ……
    离魂世界之内，冬暝和其爹娘，自然是将王老婆子的话听了进去。
    不过，双方的心绪却有些不同。
    冬清和冬氏自然是在担心，冬暝是否会再次发病。
    而冬暝则在思考的是，自己所身处的，到底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处于离魂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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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这孩子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若是又出现类似的情况，再通知老婆子我吧。”
    说着，王老婆子便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夫妻俩千恩万谢之后，说什么也给了王老婆子一些酬金。
    随后，两人进门，冬氏说道：“饭菜也好了，我去端来。”
    很快，鼻尖传来一阵香喷喷的味道。
    随着饭菜放在桌上之后，冬暝的眼眶顿时红了。
    其实，所谓的饭菜非常的粗陋，不过就是些胡饼加上一些从山上挖来的野菜而已。
    毕竟穷苦的小村庄，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肉食。
    可就算如此，这熟悉的香气依旧让他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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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抓起一个胡饼，狼吞虎咽起来。
    “咳咳……”
    一边哭，冬暝一边更快的将胡饼塞进嘴里。
    “这孩子，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冬清笑骂道：“这孩子，怎么吃着吃着又哭了？”
    冬氏也笑了起来：“王婆子不是说了吗？这是离魂症的问题。”
    “没事没事，多吃点，还有。”
    “我们的暝儿呀，要长得壮壮的。”
    “等暝儿身体好了，自然就分得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
    冬暝有些狼狈的擦了擦泪水，低着头，一门心思的吃着胡饼。
    一顿饭，冬暝吃的无比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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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在于食物的味道，而是在于家的味道。
    此时，天色渐晚，冬暝却依旧在纠结自己记忆的问题。
    “爹，娘，我出去转一转。”
    “行，别乱跑，早点回来。”
    冬暝离开家门后，遵循着记忆当中的路线，来到了村子南边，那王老婆子住的小屋。
    虽说记忆当中隐隐有些路线，而且村庄也不算大，但冬暝找到王老婆子家的时候，依旧花了一盏茶的时间。
    此时，王老婆子正坐在庭院内的摇椅上。
    篱笆栅栏里，则是王老婆子种的一些不知名的草药。
    因为王老婆子不喜欢热闹，屋子连带着也在相对偏僻的位置。
    此时此刻，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个孤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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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站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摇椅上的王老婆子闭着双眼，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躲藏在大树后面的冬暝。
    冬暝见状，也不再遮掩，而是来到王老婆子的面前：
    “我想知道，离魂症的事情。”
    摇椅顿时停了下来，王老婆子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冬暝：
    “小家伙，这是一种病症。你知道那么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横竖，你只要知道，你现在生活的才是真实的，这不就好了吗？”
    冬暝却道：
    “可是……我无法确定。我甚至都无法确定……你……是不是真的！”
    王老婆子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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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魂症的病患都是这样的，没办法，谁都无法证明。”
    “可是……有一点，老婆子可以指点你一二。”
    冬暝一愣，却听王老婆子缓缓道出：
    “在你所认知的‘真实’的记忆当中，你经历了太多的悲伤和凄惨，对不对？”
    冬暝呼吸一滞，刚要开口，王老婆子却摆了摆手。
    她的眼中忽然出现一丝沧桑之色：
    “且不说那些悲伤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你眼前的这一切，难道不是真实的吗？”
    “你现在有着幸福的生活，爹娘也很疼你，难道你还要去怀疑自己的爹娘，自己周遭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样做，究竟是对你自己残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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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对你的爹娘残忍呢？”
    “正所谓庄周梦蝶，可终究是庄周梦见蝴蝶，还是蝴蝶……梦见庄周呢？”
    说着，王老婆子起身走入屋子之内。
    正当冬暝困惑之时，却见王老婆子已经拿着一个盒子缓缓走出。
    看着那双枯槁的手打开了怀中的木盒，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小木牌。
    木牌做的很精致，用特殊的绘料仿制的如同一朵真正的桃花，看上去粉嫩可爱，又栩栩如生。
    “这个东西你收好吧。”王老婆子轻轻敲着背：“这算是……治疗离魂症的护身符了。”
    冬暝沉默了片刻，旋即看向摇椅上的王老婆子：“多谢。”
    “嗯，去吧。”
    冬暝将那桃花木牌放入了怀中之后，便回到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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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之后，冬暝躺在床榻上。
    毫无睡意的他抬头看着房梁，耳边时不时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
    冬暝忽然觉得，这叫声……似乎有些熟悉？
    ……
    第二日，阳光点点洒落在脸上，冬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耳边便传来了一阵哭嚎之声。
    有些困惑的下了床，冬暝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见自己的爹娘有些慌张的说道：
    “暝儿，别出去，外面死人了！”
    冬暝满脸疑惑，却又见爹爹冬清满脸愁容：
    “这兰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的这么凄惨？”
    “这下子，可不太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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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类似感叹的两句话，却让冬暝浑身如遭雷击。
    “爹爹，你刚才说……什么？”
    冬清连忙道：“就是不远处的兰婶家。”
    “今天早上，有人看着兰婶家一直没动静，就热心肠的去看了下情况。”
    “没成想，兰婶家的门竟然没关。”
    “这进去一看，却见兰婶的身体……兰婶的身体仿佛被剖开了一样，哎呀，太惨了！”
    冬氏也是心有余悸一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这是野兽吗？兰婶也太可怜了。”
    夫妻俩没有注意到的是，冬暝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这一刻，那恐怖的记忆又回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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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爹爹过两天去城里给卖掉。”
    冬暝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爹娘，嘴唇微颤，一时间陷入到无比的恐惧当中。
    本文当中，太医院戴缘川所提到的那位“太史监”，就是《走阴夜话之打更人》的主角哦。
    嘿嘿。
    这种联动还挺有意思的，不会影响到游鱼自己的剧情铺垫，而且还会有一种互动感。
    还请大家继续支持这两本书哦，比心！

 第四十一章 山顶祭坛 猛虎塑像

    “暝儿，你怎么了？”
    看着脸色惨白的冬暝，冬清不免担忧。
    冬暝挤出一丝笑容：“我……我没事的。”
    “爹爹，我这就去！”
    冬清连忙道：“没关系，暝儿如果不想去，爹爹去也行。”
    冬暝却摇摇头：“爹爹，我不是不想去。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
    说着，冬暝便匆忙跑出了屋子。
    他知道，自己就算留在家里，以自己目前幼童的模样，也根本无法阻止连大哥、二哥都没有调查出来的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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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自己直接跟爹娘说，这里会有妖怪，但是没有证据，他们也不可能离开。
    更何况，村庄并不在城镇当中，如果贸然离开，说不定还更加危险。
    至于让爹爹一个人去山上，自己和娘亲在家里，也是同理，根本无法保证爹娘的安全。
    思来想去，冬暝便借口离开屋子，先一步来到了王老婆子家。
    让人诧异的是，原本一直起得很早的王老婆子，此回竟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待在庭院当中。
    栅栏篱笆关的好好的，似乎也没有出去的痕迹。
    “王阿婆，阿婆你在吗？”冬暝出声询问。
    然而，屋子内一片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冬暝不由地眉头一皱，难道……是还没有起身吗？
    带着一丝谨慎和疑惑，冬暝翻过篱笆，缓步走到了屋子门口。不算很规整的木门，从中间的缝隙看去，似乎并没有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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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轻轻一推，木门发出“吱嘎”声的同时，顺道着被身后刮来的一阵风彻底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邪性的房间。
    冬暝踏入其中之后，鼻尖传来一阵刺鼻的熏香味道。
    熏香的品质似乎很不好，闻上去不仅没有清雅之感，反倒是让人头晕目眩。
    从房梁上悬挂而下的很多朱砂黄符，几乎到了要碰到脑袋的位置，符咒的底部更是悬挂着一些黄铜铃铛。
    对于成人来说，这个大厅可谓是相当的不方便，而且还有些不吉利。
    旋即，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尊神龛。
    可怪异的是，朱红如血的神龛当中供奉的，竟然是一头猛虎。猛虎抬着一只爪子，面容凶恶，张开着血盆大口，看上去尤为惊悚。
    而在桌案前，还摆放着一把匕首！
    在快速打开了旁边的房间之后，冬暝并没有找到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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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床榻上的被褥，根本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这王阿婆难道昨天晚上……就不在这家中了吗？”
    遍寻无果之后，冬暝摇摇头。
    在他看来，从王老婆子的言行举止来看，似乎对离魂症有着很深的了解。
    就仿佛……并非是这个世界当中的人一样。
    “不行，现在没有时间去推论为何王老妪不在了！”
    心急如焚之下，冬暝眉心一动。
    没错！
    这次诡异的鬼怪杀人的案件当中，还有一个存在！
    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追寻的一个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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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个在山中遇到的神秘老人！
    “现在看来，那老人就仿佛是刻意拽着我，不让我回家一样。难道……”
    冬暝心念一动，立刻按照记忆当中的路径，开始上山。
    临行之前，冬暝看着桌案上的那把匕首，有些困惑。
    王老婆子当年在村子里也住了很久，过的也很贫苦。
    冬暝拔出了匕首，却见整个刀身看上去虽朴实无华，可锋利的泛着光的刀刃，一看便是价格不菲的好刀！
    “嗯，罢了，姑且带在身上防身！”
    冬暝收好了匕首之后，便离开了王老婆子的屋子。
    ……
    对于冬暝来说，要原封不动的记起过往的那条路，的确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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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幸运的是，村庄旁边的山，并不算很大，山路也并不复杂。
    因而，虽然和记忆当中的似乎有些出入，但主要路径还是大差不差的。
    “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焦急不已的冬暝，看着逐渐挪移的太阳，更加慌乱。
    自己回去的时候，爹娘已经离世了！
    虽然通过当时的推断，死亡的时间并不算久，可这是无法准确预估的！
    自己必须越快越好！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咳咳咳……有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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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能帮帮我……咳咳……”
    冬暝心中一喜。
    是了！
    就是这个声音！
    三步并作两步的，冬暝甚至顾不得沿路上的一些荆棘和尖刺。
    在看到记忆当中，那坐在地上求救的老者之后，冬暝下意识的长舒了一口气。
    只见冬暝收敛心神，压下狂乱的心跳，装作不经意的模样缓步上前：
    “阿翁，您这是怎么了？”
    老人家缓缓转过脸庞，黝黑的皮肤，花白的头发，还有一丝无助的眼神。
    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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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他！
    冬暝心中狂喜。
    老翁见状，带着一丝痛苦之色地指了指自己染血的右腿：“孩子，阿翁的腿受了伤。”
    冬暝自问，当年自己似乎并没有这么注意过。
    而今在真的看到这抹伤痕的时候，冬暝不由地一愣。
    因为这伤口……太严重了！
    连带着伤口附近的皮肉，仿佛都凹陷进去了一部分，甚是狰狞。
    这样的伤势，几乎已经和战场上的一些肢体残缺差不多了，一个老人家……真的能忍受这样的疼痛？
    此时冬暝抬起头，仔细看去，却见老翁的脸上虽有冷汗。
    但按照一个人对疼痛的承受能力来说，老翁的气色可是好上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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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中瞬间过了一遍之后，冬暝试探性地问道：“那……阿翁，我送您下山？”
    老翁叹了口气，苦笑道：“孩子，你看我腿都伤成这样了。这怎么跟你下山呢？”
    冬暝早就想好了说辞：“那这样吧。”
    “阿翁，我去附近找一些药草。”
    “到时候，先帮您包扎一下伤口，您看可好？”
    老翁这才笑了起来，连连道谢：“麻烦你了，孩子！”
    “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有福报的！”
    冬暝不动声色，立刻朝着山坡的上方走去。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他依旧还隐隐记得，在这山上不单单有疗伤的草药，还有一些……带着剧毒的药草！
    冬暝一边翻找着，时不时地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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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老翁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似乎真的是受伤了只能瘫坐在那里。
    “不对，肯定不对劲！”
    冬暝心中默默地盘算着。
    忽然，他看到了一种药草，不由地眼睛一亮。思索片刻之后，顿时勾起一丝笑意。
    ……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冬暝回到了老翁的身边：
    “阿翁，我找到了一些可以治疗外伤的草药。”
    “我刚才在小溪旁边，接了点水，已经将药草捣烂了。”
    说着，冬暝将老翁的裤腿撕开。
    伤口果然非常深，甚至已经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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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冬暝要将涂抹了草药的宽大树叶敷上去之前，老翁的手，却微微挡住了他。
    “孩子，阿翁看着，你的手似乎也受伤了。”
    冬暝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受伤了？
    然而疑问刚落，便感觉掌心传来一阵疼痛。
    低头一看，右手掌上，竟当真有一道伤口！
    伤口不算深，却也在不停渗血。
    冬暝抬起头看着老翁，却见后者那一脸看上去慈悲和蔼的笑容，如今怎么看，都透着一种邪祟之感！
    对于老翁看似关心的举动，如今的冬暝，心中自然了然。
    也正是了然，冬暝也越发确定，这老人的确有鬼！
    自己掌心突然出现的伤口，必然是眼前这个老人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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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理由很简单，他受伤应该是真，需要人帮忙应该也是真，但是……他却信不过自己的草药！
    念及至此，冬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啊，可能是刚才被叶子割到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冬暝直接从叶子上的药草泥当中刮下来一部分，涂抹在了自己掌心。
    做完这一步之后，冬暝明显感觉到，面前的这个老人，紧绷的身体仿佛……有了一丝放松之态？
    “阿翁，你忍着点，会有点痛哦！”冬暝故意用有些俏皮的话麻痹着对方。
    随着宽大的叶子伴随药草泥裹在了伤口上之后，老翁闷哼了一声，但额头上的冷汗，似乎轻了不少。
    显然，疼痛感在缓解当中。
    冬暝又从身上撕下来一些布料，给老翁的腿部包扎了一下。
    “好啦！”冬暝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阿翁，我搀着你下山吧。”
    老翁笑着摇摇头，去是抓住了冬暝的手：“孩子，你这么善良，会有好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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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翁我的房子，就在山坡上。我现在腿脚不便的，自己也回不去。”
    “要不然，你送我回去吧。”
    来了！
    冬暝心中一紧！
    当年的自己，就是因为一门心思要赶紧将木柴带回去，让爹爹去采买，所以在这里被老翁装疯卖傻耽误了太多时间！ъiqugetv.net
    而当时的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孩子，也根本没有什么心性能够应对这种事情。
    但是现在……
    冬暝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阿翁，你告诉地方，我送你回去。”
    老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在冬暝的搀扶下，开始指挥冬暝往山坡上爬去。
    原本冬暝以为，老翁会故意耽误时间，可没想到，老翁指的方向十分的干脆利落，也的确是通往山顶上最便捷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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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原本是辰时出发，当年一顿牵扯之后，足足于酉时才到家。
    但是现在，看看日头，也不过在午时。
    当冬暝搀扶着老翁来到了山顶的时候，眼前的情景让他眉心一跳。
    只因此处……竟然是一个看上去荒芜了不少的祭坛？
    祭坛并不大，但年代应该相当久远了。
    很多石头已经出现了风化或者是破损，青苔也长得倒出都是，显然是没怎么整理过。
    最为醒目的，便是祭坛中心供奉之物，那并非是什么土地神，也不是什么佛道神明，而是一尊老虎！
    老虎看上去气势汹汹，栩栩如生，一只爪子抬在半空当中，十分威严！
    “这塑像……”冬暝心中一动。
    因为自己在王老婆子家中看到的神龛老虎，和眼前这尊塑像，除了大小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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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离魂世界的部分，在明天就会结束。
    这前后几章的内容，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起承转折。
    现实世界的部分，是为了帮助将主角的大哥、二哥树立的更加鲜明立体。
    之前有读者认为，二哥过于刻薄。实际上也能通过这几章的渲染，发现二哥的大概性格。
    算是那种不算讨喜的“刀子嘴豆腐心”，比起大哥，仿佛更像是照顾冬暝的大家长的形象。
    而大哥，则是在关键时刻，可以为受了委屈的冬暝撑腰的形象。
    而离魂世界的剧情也非常重要。
    一方面，是借此让主角了解到现实和幻象的不同意义，让主角了解到那神秘香料的问题。
    同时借由此，延伸至本单元剧的主体——返魂香。
    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引出主角爹娘的一部分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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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请大家继续支持《长安镇魂司》哦，游鱼感激不尽！

 第四十二章 山君之恨 虎翁之怨

    难道……王老婆子就是老翁？
    冬暝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
    “啪。”
    老翁的手，忽然搭在了冬暝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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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下意识地看去，却见那手掌虽然枯槁如白骨，可此时却隐隐的感觉到一丝沉重。
    他如今虽然是幼童，可武感还在。
    那种仿佛蛮力而压制下来的沉重感，竟是越来越大！
    冬暝顺势转身面对着老翁，并不着痕迹地朝着祭坛处后退了几步：
    “阿翁，您就住在这里吗？”
    老翁笑着点点头：“是啊，就是这里。”
    “可是……这里似乎并没有屋子。”冬暝反问道。
    “呵呵……”老翁的笑声在寂静的山顶上，透着一丝古怪之色：“我平日里，就睡在这祭坛上的。”
    “哦？”冬暝故意眨了眨眼睛，装作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可是……这样一来，阿翁不会冷吗？”
    “不会的。”老翁笑着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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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感谢你送阿翁上来，阿翁奖励你一块糖，就在阿翁坏里哦……”
    冬暝点点头，旋即走到老翁的面前，手更是探入其衣服当中，装作搜寻的样子：
    “阿翁，您说的糖果在哪里呢？”
    老翁一只手抚摸着冬暝的头。
    另外一只抬起的手，竟是在此刻，逐渐的开始长出绒毛，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直硕大的爪子！
    而此时，老翁的双瞳竟变成了黄褐色，嘴角竟是咧到了耳边，更逐渐的长出了獠牙！
    正当老翁的爪子要从后面割开冬暝喉咙的时候，却忽闻怀中之人一阵轻笑。
    下一刻，一阵剧痛传来！
    几乎是一气呵成一般。
    从匕首刺入腹部，拔出，并瞬间低下身子，在地上翻了个跟头逃过爪子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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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老翁反应过来的时候，冬暝正紧握着匕首，紧绷着身体，带着一丝紧张之感的盯着他！
    “你……你……”
    老翁一时半会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冬暝看了看那如同老虎一样的爪子，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阿翁你不是人，而是……一只猛虎吧。”
    老翁阴沉着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冬暝面无表情，幽幽开口：
    “并不困难。”
    “从你受伤开始，我就察觉到了你的问题。”
    “你的伤口呈现出变形和凹陷，甚至隐隐还伤到了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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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寻常的跌打损伤会造成的伤口。”
    “如果是锋利的兵刃，就更加不可能了。”
    “但是有一种情况会造成。”
    “那就是……山野村庄会放置的……大型捕兽夹！”
    “因为要防止狐狸、野狼之类的偷吃家禽，或者是伤害活人，偏远村庄放置这些并不奇怪。”
    老翁点点头：“原来如此，倒是我小瞧了你这个小鬼！”
    “原本以为，你如此好骗，应该是个没心眼的。”
    “现在看来，你是故意跟过来的吧！”
    冬暝没有正面回答老翁的话，而是反问道：
    “兰婶，是不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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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翁眉头一皱，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说那个妇人？”
    “不错，我饿了，又受了伤，自然需要血肉的力量来补充体力了。”
    冬暝深吸口气，虽然他没有办法询问自己脑海当中的那段仇怨是否也是眼前的虎妖所谓，但是……
    仿佛是察觉到了冬暝的怒气，老翁的面孔也开始出现变化。
    此时，老翁逐渐变成了猛虎的模样，皮毛、花纹、眼睛、胡须，都一一开始变幻。
    就连那原本看上去垂垂老矣的身体，也开始化作魁梧的兽躯。
    “小鬼，你有这个魄力和胆量，我很诧异。”
    “但是你莫不是以为，这点伤势，就能在我的面前放肆了吧！”
    “我早就不是寻常的老虎了，今天就拿你打打牙祭！”
    就当虎妖老翁匍匐着身子准备动手时，忽然感觉体内一痛，下意识的大口一张，竟是呕出一口腥臭的血液！
    读者身份证-
    “砰！”
    虎妖老翁不及反应，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旋即浑身瘫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怎……怎么回事，我的肚子……”
    冬暝见状，暗自松了口气，旋即道：
    “既然从你受伤之时，我就已经看出破绽，又怎会没有提防之心？”
    “敷在你腿上的药物，可是带着剧毒！”
    “这毒草本就是猎户们经常涂抹在武器上用来捕猎的。”
    “只是……毒草的发作需要时间。”
    “阿翁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故意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因为拖延时间，对我有帮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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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妖老翁疼的龇牙咧嘴：“这不可能！”
    “我明明……明明让你也涂了一些的！”
    “没错。”冬暝点点头：“但是……我并没有用那片外面的叶子，对吗？”
    虎妖老翁瞳孔一缩，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伤口处！
    却见腿脚的部分，那宽大的树叶此时已经有了一丝腐烂！
    “原来如此，叶子有毒，你为了避免我起疑心，或者是料到我起疑心，所以才……”
    虎妖老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下一刻却又瘫软下去，看上去仿佛十分的虚弱。
    冬暝却并未上前，而是靠在身后的石块上：
    “你不用装作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
    “你不是一般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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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应该是山君吧。”
    “《说文》曾言‘虎，山兽之君’。”
    “在看到这里的祭坛之后，我更加确定，你就是这座山的山神。”
    “虽然山神的本质还是动物的身体，但已经具备了一定的道行。”
    “你没有自己所表现的那么虚弱。”
    “山君，不，作为保护一方山脉平安的守护神，一旦吃了人血，那就是……山鬼！”
    冬暝的眼神透着冷冽之态：
    “你身为山君，吃人便是罪大恶极！”
    这一刻，山君虎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癫狂，也带着讥讽和悲伤之感。
    凶恶的目光在盯死冬暝的刹那，庞大的身躯已经腾飞入空，狠狠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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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顺势闪躲，在跨过山君虎妖的身下时，匕首一勾，便又是一道伤口留下！
    滚烫的鲜血洒在斑驳的祭坛石块上，看上去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你这个小鬼！”
    “我罪大恶极？！”
    “你知道什么！”
    这一刻的山君虎妖仿佛是被抓住了痛点，大口张开，用最原始的方法撕咬向冬暝！
    但因为剧毒和腹部的两刀，此时的祂也呈现出一丝虚弱疲软之态！
    冬暝虽然变成了孩子，但也正因为是孩童的身体，柔韧性反而更好。
    连反摔打之下，虽然不可避免出现了皮外伤，但比较山君虎妖可是好上太多。
    此时，冬暝微微弓着身子，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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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自己但凡有一下没躲过攻击的话，那等待自己的，就是成为山君的盘中餐了！
    此时的山君虎妖一脸狰狞：
    “我本来只是山上的一头猛虎！”
    “我从来没有打扰过你们人类的生活！”
    “只是因为偶然间，我咬死了想吃孩子的野狼，他们就将我当作了山君！”
    “原本这也不错！”
    “我苦苦修炼，也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褪去妖身。”
    “如今得个山神的位置，虽走了捷径，但我也一直守护着这里的平安！”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供奉了我！却又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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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山君虎妖的速度竟然又快上了几分！
    冬暝脸色大变，纵然已经捕捉到了对方的行动，但是这骤然提速的行为，自己未经练武的身体，反应力根本够不上！
    千钧一发之刻，冬暝一咬牙，也只能下意识的偏离了一点位置。
    “嘶啦！”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下，滚烫的鲜血瞬间蔓延到手腕处！
    冬暝踉跄了几步，看着被咬掉一块肉的肩膀，脸色苍白。
    他现在的身体，不管是体质、疼痛的耐受力，都远远低于从前！
    得了一点血食的山君虎妖缓缓转过身，沾满鲜血的獠牙和凶恶的目光，看上去十分渗人！
    “我一直本本分分的守护村民！”
    “替他们驱赶其它山精野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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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们，却逐渐的遗忘了我！”
    “一旦接受了山君的位置，若是没了供奉，就会逐渐衰弱！”
    “长期以往，我会连一同普通的老虎都不如！”
    “我苦苦修炼，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智慧！”
    “不是为了在你们人类不需要的时候，就被当成垃圾直接丢在一旁，默默消失的！”
    “既然是他们不仁在先，我又何须有义！”
    “既然是他们不供奉在先，那我又何须在意他们的安危！”
    山君虎妖再度扑来，这一次，速度更快了！
    冬暝受了伤，本就体能变弱。
    此消彼长之下，再也没能逃脱山君虎妖的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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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后背仿佛有骨头断裂了一样，冬暝疼的龇牙咧嘴，却见那硕大的虎头逐渐接近，嘴巴里更是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到！
    “我本来……不想伤害你们这些村民的！”
    “是你们欺我太甚了！”
    “这山中，除了小动物之外，只有我山君！”
    “可是你们村子，竟然用了捕兽夹！”
    “这不是防我，是防谁！”
    “我本就已经很虚弱了，平日里都靠着自己捕猎血食勉强维持！”
    “你们却还如此欺辱于我！那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此时，山君虎妖的脸开始出现快速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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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是老虎的模样，一会儿又变成那老翁的面孔，仿佛是陷入了一阵癫狂之中！
    “人类的血元的确是好！”
    “只要再吃一些，我就能恢复气力，我就可以重新健康起来！”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下一刻，锋利的爪子死死拍了下去。
    关键时刻，冬暝牙一咬，竟是用匕首直接割开了自己被虎爪所钳制的皮肉部分！
    几乎刨到白骨位置的伤口和大量鲜血的流失，让冬暝疼的几乎昏厥。
    可死关临头，已经由不得他了！
    山君虎妖骤然失去了着力点，再加之受伤，身形一个踉跄。
    冬暝眼疾手快，伤痕累累的手，死死抓着匕首斜着往上直接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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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啦！”
    仿佛利刃割开皮肉的声音。
    滚烫的鲜血几乎糊住了面部，粘稠和血腥的感觉，让冬暝呼吸有些不畅，却仍旧在最后之刻，翻滚到一旁。
    “呃！”
    冬暝挣扎着站了起来，却见那山君虎妖的喉咙处已经满是鲜血！
    祂的眼神满是怨毒和不甘，挣扎着站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声声凄厉控诉，山君虎妖最终凄怨哀嚎之下，身体骤然瘫软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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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铃般的眼睛，逐渐无神，却死死睁着，仿佛昭告天地，自己无法瞑目！
    冬暝略微松了口气，以年幼之躯，要对付山君，纵然是已经堕落成山鬼的衰老之虎，自己也是侥幸太过了。
    就在冬暝准备离去之时，刚一转身，便看见王老婆子站在了那里。
    王老婆子笑了笑，看上去就和之前的和蔼老太一模一样：“小郎君，倒是……有几分本事啊……”
    小贴士：
    山君有两种解释。
    一指老虎。
    二指山神。
    不过在很多民间传说当中，两者也会混为一谈。
    在很多的古老典籍当中，也会将山君成为是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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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山君的职责和山神很相似，他们都是为了保证一方山脉的平安。避免山上或者山下的人，不受魑魅魍魉所害。
    如果一定要说区别，山君有点像野路子，就是在一定人数的信奉之下，得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力量，有点类似临时工。
    山神，在神话当中则是正式接受过册封的，算是正式工。
    就如同河伯、水神等不同的说法一样。
    而山君，也不一定非得是老虎，只是因为老虎作为山君的说法，传播度比较广泛，加上老虎又有百兽之王的称呼，更加贴合山神的属性。
    至于本文当中出现的山鬼，一般比较广泛流传的，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是正统山神在未经过天地册封之前，不在“正神”之列，因此称呼为山鬼。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破了戒律，开始肆意屠杀生灵的山君，也会被称呼为山鬼。

 第四十三章 山鬼游村

    对于突然出现的王老婆子，冬暝心中一凛。
    不用想也知道，一个老妪，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有丝毫慌乱，没有丝毫畏惧，这绝对不正常！
    “王阿婆，莫非……你也是山君？”
    冬暝的眼神，带着试探。
    他将对方从上看到下，却不曾发现，对方的身上有什么破绽。
    王老婆子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我若要害你，就不会将那把匕首留在香案上了。”
    “莫不是你以为，寻常的铁器，就能够如此轻松的杀死一个有道行在身的山君吗？”
    “走吧，此事已了，这里……也就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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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孩子，你很勇敢。不过，你可以离开了……”
    冬暝没有回应王老婆子，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小心翼翼地离开。
    自始至终，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过王老婆子，后者也依旧是那副慈祥可亲的模样。
    逐渐的，在视线已经看不到后者之后，冬暝深吸口气，猛地转身急速奔跑起来。
    可就在冬暝刚刚下了山的时候，却迎面撞见了一个人，一个不可能站在此地的人！
    “王阿婆，怎么是你！”
    冬暝的脸色顿时变了。
    没错，此时站在这里的，正是王老婆子，她和几个村里的青壮年似乎要上山一样。
    王老婆子有些惊疑的询问道：“这不是冬家的小娃娃吗？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此时此刻，冬暝也顾不得隐藏什么，连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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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早上有去过你的家中。”
    “我看到神龛当中供奉着一尊山君！”
    “还有这把匕首，是你留给我的吗？”
    冬暝一连串的问题下，王老婆子的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
    “我从未供奉过山君，我的神龛里一直是空的！”
    “这把匕首也绝对不是我的！”
    冬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了！
    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王老婆子如何能神通广大到，提前知道自己要去她的家中？
    读者身份证-
    只有一种可能，山上的那个王老婆子一直在暗中跟着自己，只有跟着自己，才会确定自己要去哪里才是！
    “那……那个木牌，是你给我的吗？”冬暝又问道。
    “什么？”王老婆子刚刚回答完毕，却忽然一愣：“我……我给过你木牌？”
    “你什么时候去的我家？”
    冬暝心中一颤，这么说来，昨天晚上自己见到的王老婆子，也不是她！
    当下，冬暝顾不得解释什么，立刻冲向了自己的家！
    这一刻，他的脑海当中，满是当年，爹娘倒在血泊当中的凄惨景象！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所身处的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不论如何，爹娘的悲剧不能再上演！
    “爹！”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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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冬暝一边奔跑一边喊着。
    直到胸口已经隐隐有些呼吸作痛的时候，冬暝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门口。
    他有些害怕推开面前的木门。
    如果……如果又是和记忆当中的惨烈画面一样，自己……自己绝对会疯狂的！
    “吱嘎……”
    木门却先一步被从内部打开。
    冬清有些诧异地看着脸色涨红的冬暝，又看着他身上的伤，不由地惊慌起来：“暝儿，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快，爹给你拿药！”
    说着，冬清将冬暝抱到房间里，有些手忙脚乱的取来布料、伤药等物品。
    冬暝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焦急地问道：“爹，娘呢？娘在哪里！”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冬清一边将伤药涂抹在布料上，一边说道：
    “当然是在做饭啊！”
    “唉，怪我，你离魂症还没好，我不该让你出去的！”
    说话的功夫，冬氏一边擦着油污的手，一边匆匆忙忙跑过来。
    看着浑身是血的冬暝，又气又急。
    “就捡个柴，怎么成了这样！”
    冬暝却没说什么，只是死死抓着爹娘的手，口中喃喃道：
    “太好了！”
    “真是的太好了！”
    冬氏一脸担忧：“他爹，还是让王老婆子再来一趟吧。我怎么觉得……暝儿好像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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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俩正商量的功夫，王老婆子却带着人先一步过来了。
    “您来的正好，暝儿他……”
    王老婆子却止住了开口的两人，看向冬暝：“山上出事了，对吗？”
    冬暝点点头：
    “我遇到了山君，并且侥幸用这把匕首杀死了他！”
    “但是……来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王老婆子脸色大变：“不好！那个诱导你杀死山君的，是山鬼！”
    “快，让村长准备火把，准备捕兽夹，准备铁器。山鬼在吃掉了山君之后，就会来的！”
    冬暝被弄的一头雾水，连忙问道：
    “等等！那头山君承认了，兰婶就是他杀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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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山君一处只能有一个，多了一个，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怎么会存在呢！”
    王老婆子却慌忙说道：
    “没错！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吃血食，只能如幽魂一般，那正是山鬼！”
    “你既然知道山君的典故，怎会忘记，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想要成为山君，却没了位置的山鬼，为了让自己名正言顺，诱导山君犯错，再诱导旁人杀了山君这不奇怪！”
    “等到山鬼吞噬了山君，它就有了肉身。”
    “若它是个性情仁善的也就罢了！”
    “万一是恶鬼所化，又有了肉身，它就能肆意吃人！”
    “那就是塌天大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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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开始惊动起来。
    王老婆子在村子里也算是德高望重，所以她说的话，所有人都是坚信不疑。
    很快，武器、火把、陷阱，就已经将整个村子包围了起来。
    “每家的青壮年，都拿着称手的兵器！”
    “今天晚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家家户户，火把也绝对不能熄灭！”
    所有人都开始调度起来，连冬暝的爹爹也不例外。
    很快，戌时降临！
    仿佛昭示着山雨欲来一样，皎洁的明月没了光泽，显得晦暗不明，更是被层层乌云所遮蔽。夜空群星，也不见了踪影，以至于村子上上下下，虽说火把通明，却透着一种死寂之感。
    屋子内，冬氏紧张的抱着冬暝待在房间里，冬清则拿着一把干农活的铁锹，站在门口。
    读者身份证-
    “呜呜……呜呜……”
    忽然，一阵怪异的哭诉声传至整个村庄。
    那哭诉声似乎非常凄惨，犹如罗刹夜啼，又似鸮鬼唤魂一般，鬼魅悲凄，邪祟异常！
    突然，哭泣声戛然而止！
    冬清刚要上前，冬暝连忙喊住：“爹爹，不要出去！”
    几乎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惨叫之声！
    瞬间，挨家挨户都有青壮年冲出了房门，冬清也拿着铁锹破门而出。
    “娘亲，我们去门口接应爹爹！”
    说着，冬暝应是拽着冬氏来到门前。
    却见那是一头更加强壮的猛虎，但猛虎全身，被一阵诡异的幽蓝色的光芒所笼罩，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头虎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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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这头山鬼，正将一户邻家的人咬在口中。
    血液和内脏，伴随着撕咬，扯的满地都是。
    一些承受能力比较差的村民，此时已忍不住呕吐起来。
    “所有人都一起上！不杀死他，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下去！”村长拿着铁锹身先士卒的冲了上去。
    冬清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很清楚，自家的女人、老人、孩子，若想要平安，他们这些男人不出头是不行的。
    然而，吞噬了山君的山鬼，更加强壮，普通人纵然人数再多，又如何会是对手！
    仅仅是第一波的交锋，村民们就死伤惨重！
    冬清很幸运，山鬼那一巴掌他险险躲过去了。若真的拍中了，当真是不死也残！
    各家屋子里的女人和老人们，又是害怕又是担忧，有很多更是已经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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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他们家的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场面可以说相当的混乱！
    冬暝几次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冬氏呵斥住了：
    “你一个孩子冲上去做什么！找死吗？！”
    可就在此时，一阵惊呼出来。
    却是冬清栽倒在地，定睛一看，胸口已然有了一道伤口！
    “爹！”
    顷刻间，冬暝怒血灼心，挣脱开冬氏的手，拔出匕首就冲了上去！
    “山鬼！”
    怒吼中带着一丝决然之色，山鬼正好转过头来，看着迎面重来的冬暝，咧嘴一笑，眼神中仿佛是在讥讽冬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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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发慈悲，有心放你，你却找死。”
    “既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锋利的爪子在这一刻如同利刃，刺向了冬暝。
    冬暝顺势一个滑铲，直接来到了山鬼的肚子下方，匕首用力的刺入了对方的体内！
    一时间，热血涌出，山鬼吃痛之下，挣扎起身，一巴掌直接将冬暝拍飞了出去！biqμgètν.net
    “暝儿！”
    受伤的冬清，还有屋子前的冬氏，凄楚的呼喊着，再也顾不得其它，转身朝着冬暝跑去。
    “吼！”
    这一刻，山鬼露出一丝如同人类般的残忍之色，巨大的尾巴扫开所有人，径直朝着冬清和冬氏扑了过去。
    “不好！冬家的，快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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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旁边的人出声惊呼。
    摔打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冬暝见状，不由地勃然色变。
    绝望、愤怒、心痛、自责，无数的情绪混杂在一起！
    “爹！”
    “娘！”
    凄厉的呼喊声响彻夜空，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眼前的血色，逐渐的褪去，仿佛变成了一片黑白。山鬼已经凌空，那被缓慢定格的爪子，只差那么一点，就会洞穿自己爹亲的后背！
    “不！”
    “绝对不行！”
    “绝对不行！”
    密码
    “我不能……我不能再亲眼看着，爹娘被你们这些畜生害死！”
    凄厉的怒吼之下，冬暝的身体再度开始产生变化。
    咆哮而出的怒吼之声，伴随着汹涌而来的焚魂鬼火！
    世界仿佛恢复了正常！
    本即将得手的山鬼，看着化身为地行夜叉的冬暝，铜铃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恐惧之色！
    而旁边的村民，也是一个个的看着冬暝的变化，手足无措！
    “冬，冬暝？”冬清和冬氏骇然不已。
    冬暝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攥紧了双手：“爹，娘，等孩儿解决了这头山鬼，再跟你们解释这一切！”
    小贴士：
    在中国的古老神话当中，神话体系非常繁杂。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比如《山海经》体系当中出现的很多上古异兽。
    又或者是道教体系出来的诸多神仙。
    而山鬼、山君之流，除了奇谭异志当中有提过之外，到底是出自于某个宗教还是如何，已经无法考证。
    但是，这种以江河山峦为主的仙神，亦或者是一些具备土地性质的神明，记录的比较多的，在春秋战国时期。
    因为那时候，宗教还没有完好形成，人类对于自然也更加的敬畏崇拜。
    比如屈原所写的《楚辞》当中，有专门一个篇幅就是写《山鬼》的。
    因而，可以大概判断，山神、水神之流，还是在中国早期会比较常见。
    至于说，没有了供品，神明就会虚弱甚至于消失。
    这个设定，游鱼没有在某个神话传说当中看到过详细的记载。大概率，也就是现代社会的一些加工设定而已。

 第四十四章 如雾如梦 终得自在

    “你……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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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竟然是地行夜叉！”
    山鬼面露惊恐之色，仿佛是天性本能的恐惧，微微匍匐着身子，一点点向后退去。
    冬暝没打算跟山鬼废话太多，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夜叉状态，到底能维持多久。
    “死来！”
    怒吼之下，冬暝手持匕首，浑身火光冲天，如同鬼魅幽魂，亦似夜叉鬼王！
    不论是山鬼，还是村民，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冬暝已经出现在半空之中。
    冷冽的表情，决然的眼神，冬暝直坠而下，带着浑身火光撞在了山鬼的身上。
    匕首带着鬼火，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山鬼的喉咙当中。
    “吼！”
    凄厉的惨叫声下，山鬼拼命地想要将冬暝从身上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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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一刻的冬暝，死死握着匕首狠狠刺入更深的血肉之中！
    先是刀柄！
    然后是拳头！
    最后是整个手臂！
    冬暝的眼神变的十分可怕，也变得十分狰狞！
    山鬼拼命挣扎，在地上洒下大量的鲜血！
    “你……你……”
    山鬼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以为很好拿捏的幼童，竟然会如此恐怖！
    它的眼中带着一丝不甘：“我……我还没有吃……吃人……”
    这一刻，山鬼口中全是血沫，“噗通”一声，终于倒地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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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重重地喘着粗气，看向四周。
    原本冬暝以为，村子里的人会恐惧他。
    实际上，这也是大部分人在面对自己所不了解的事物时，非常正常又讽刺的反应。
    然而：
    “冬暝好样的！”
    “好样的！”
    顷刻间，如潮水般的欢呼声，让冬暝微微一愣。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喝彩的众人。人都是害怕和自己不一样的人的。
    在成为镇魂卫的这段岁月里，冬暝已经习惯了那种眼神。那是一种带着点敬畏，带着点后怕的矛盾眼神。
    可此时，众人的眼神却只有开心，只有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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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冬暝感觉心头暖暖的。
    冬清在冬氏的搀扶下，来到了冬暝面前，笑骂道：
    “好小子，你了不起！”
    一切，似乎都变得非常完美，也非常幸福了。
    在包扎了伤口，收拾了现场之后，冬暝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在饭菜的香味中，冬暝揉了揉惺忪的水眼，下了床。
    “好孩子，快吃吧。”冬氏慈爱的摸了摸冬暝的头。
    就在此时，整个世界仿佛定格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应入耳中，眼前所见，是王老婆子，却又不是。
    冬暝放下碗筷，看向王老婆子，缓缓说道：“多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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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孩子……”冬清和冬氏蹲下身，温柔的捧起冬暝的脸颊，轻轻擦了擦他额头上的尘土。
    “去吧，不论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你既然做下了选择，就不要后悔，向着你希望的圆满去行进吧。”
    “哪怕……那终归是一段蹒跚而行的痛苦之旅。”
    这一刻，冬暝重重点了点头。
    他掰开了手中的木牌。
    “叮铃……”
    一阵好听的风铃声，伴随着一阵轻柔的风拂过脸庞，带走了冬暝的泪水。
    眼前的世界，开始化作一阵桃花消散。
    “爹，娘，孩儿……会将你们一直放在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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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
    终于，视线进入了黑暗。
    仿佛是一刹那的变化，随着冬暝缓缓睁开眼，眼角的泪水顺势滑落。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房梁，熟悉的床榻，还有熟悉的人。
    “咳咳……”
    烛光下，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中，朱云长舒了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冬暝看向众人：“大哥，二哥，太平子？呃……这两位郎君是……”
    刘业笑道：“我给你介绍，这位是太医署最为年轻的太医丞戴缘川。”
    “这位则是当今太史监第一交椅——太史令桑。”
    冬暝一愣，眼前这位太史令，不正是……自己在那离魂世界当中遇到的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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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就是他给了自己用于离开那段世界的桃花木牌！
    桑露出一丝带着疏离感的笑容：“几位，既然郎君已醒，我和缘川就离开了。”
    冬暝下意识道：“请大人稍等，我，我有一事想问。”
    桑转身看着冬暝。
    “请问……我爹娘的死，和我记忆当中的山鬼……”
    桑摇摇头：“那个世界，是你的执念而成，虽然真实，也是虚幻。”
    “至于你说的真相是否和你经历的一模一样，很抱歉，这我的确不知道。”
    “而且，这也不是你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说着，桑指了指冬暝：
    “毕竟，花毒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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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不由地看向了冬暝的手臂。
    冬暝低头一看，也是一愣。
    只见自己被杜萧咬过的伤口，此时此刻，在一阵酥麻的怪异感觉下，竟逐渐的生长出一朵朵鲜嫩的桃花……
    小科普：
    本文当中出现的《金刚经》的节选，算是佛经当中比较有名的语句了。
    大概的含义是：“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琢磨，无常变幻。同时又如同闪电一样的快速变化。我们要无时不刻地这样看待这个世间的一切，不要执着它而被它束缚我们本来解脱自在的体性。”
    同时，本文当中出现的太医署和太史监，正是唐朝年间的医学机构和占星机构。
    太医署的名称在唐朝没有太大变化，领导者被称为太医令，一般设立为1-2人。
    太医令之下，就是助手太医丞。
    一般来说，年纪轻轻要做到这个位置，是非常困难的。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同时，太史监，其实就是钦天监，占卜吉凶。唐朝时期，改过好几次名字。
    有司天台、太史局、太史监等等称呼。其中，太史局的首脑则被称为太史监亦或者是太史令。也就是本文当中的桑。
    “桑”，则是《走阴夜话之打更人》当中，主角打更人空桑在唐朝的轮回身份，也算是一个小联动哦，哈哈……

 第四十五章 阁主相助 再探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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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白天，冬暝穿好衣服来到刘业办公的地方。
    朱云且不说，竟然连太平子也在。
    冬暝连忙行礼：“楼主怎么会在我大哥这里？”
    太平子幽幽说道：“自然是发现了一些线索。”
    “昨天晚上，我和那位太医丞互相交流了一番。”
    “最终我们认定，你体内的毒素，应该就是这个桃花。”
    冬暝心里不禁泛起嘀咕，这个应该算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吧，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太平子仿佛看出了冬暝的想法，将手中的清茶放下之后继续说道：
    “一开始，我和那位太医丞都是发现你的体内，有无法轻易捕捉的毒素。”
    “这种毒素，看似只会放大离魂症，导致你出现无法分辨现实和虚幻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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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后来我们反向推导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也许……自始至终，让那杜家公子出现疯魔之状的，就是离魂症！”
    冬暝呼吸一滞，猛地想起，那神秘的太史监化身为王老婆子，进入他意识当中对他说的话。
    也许在外人来看，自己所经历的，不过是离魂症当中的那些幻觉。
    可如何，那位太史监的话才是真的呢？
    如果说，这种神秘的毒素真的能够将人拉入到一个无法言说的世界当中，并且在那个世界里，可以圆满遗憾的话……
    有多少人，会舍得回到现实当中？
    如此一来，没有了魂魄，或者说意识模糊之下，肉身会出现一些疯魔的如同行尸一般的情况，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旁，朱云说道：“这样吧，我们今天分头行动。”
    “我和太平子会去每一个出现了类似症状的官宦子弟家中去调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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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们身上有桃花，或者是这种疯魔癔症，就很容易找出规律来。”
    “冬暝，你和大哥去一趟碎玉楼。”
    冬暝挠了挠头：“白天去碎玉楼做什么？”
    “就是要白天去！”朱云沉声道：“那天晚上，我和那疑似秀姬的女妖交了手。”
    “对方就如同一只鸮鸟一样。”
    “鸮鸟是猛禽，且夜晚凶猛，白天安睡。”
    “如此一来，白天找寻秀姬，应该无妨。”
    “再者，就算秀姬不在，那个老鸨还在。”
    “你去调查之时，她既然吞吞吐吐，也必然是知道些什么才是！”
    冬暝点点头，因为事态紧急，吃了点早饭之后，四人便兵分两路，各自调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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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进的路上，冬暝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出现的桃花。
    他隐隐记得，自己在碎玉楼昏睡之前，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花香味道的。
    那香味……似乎隐隐和那陶源庙祝的月老庙中，香味酷似！
    一时间，冬暝心中有些紧张。
    这件事情，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横看竖看，都好像和陶源脱不了关系一样。
    可是，陶源却是自己二哥朱云十分欣赏之人，两人显然也是有些交情在身上的。若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二哥……会是什么想法？
    ……
    两人来到碎玉楼门口，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口。
    那老鸨也在，此时正满脸焦急地解释着什么。
    “嗯？阁主？”冬暝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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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转身，孔雀折扇展开的刹那，一双丹凤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哎呀哎呀，两位小郎君大白天就来碎玉楼，兴致不错啊。”
    冬暝不由苦笑道：“阁主就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这身体都中了香毒，还能留恋这烟花场所，若非酷爱风花雪月之人，怎会如此？”
    冬暝一愣，一旁的刘业连忙道：“香毒？阁主知道这是什么毒素吗？！”
    询问之中，刘业的语气更是带着一丝震惊。
    就在昨天冬暝昏迷的过程当中，太平子和太医署的太医丞，两人辨别了很久，也只能勉强确定冬暝的离魂症来自于那桃花毒素。
    可现在，并非医道之人的幻月阁主，竟仿佛知道内情？
    “这件事情嘛……可以待会儿再说，不着急。”陈篁转而看向老鸨，两手一摊，笑曰：“你看，我刚才就说了，妈妈就算不让我进，也会有小郎君过来找你的，对不？”
    那老鸨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虽然知道冬暝和刘业的出现，没什么好事情，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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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两位小郎君，你们……”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刘业沉声道：“我要见秀姬！”
    “这……”老鸨有些心虚地喃喃道：“我们的姑娘，白天都……”
    话音未落，刘业却骤然拔出一把长剑。
    剑身搭在老鸨的肩膀上，那种冰冷感透过布料，老鸨“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畏惧的瑟瑟发抖。
    “郎……郎君饶命！”
    刘业怒声道：“听着！我不想和你多费唇舌！前方带路！”
    “是！是！”老鸨连连点头。
    陈篁见状，不由地一笑：“有的时候，果然还是刀剑好使。”
    “我和这妈妈纠缠了若久，她就是不肯松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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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路的老鸨挤着笑容，路过木桥时，一些醒的较早的小娘子，看到几人，不由地诧异无比。
    “看什么看！做你们的事情去！”老鸨斥责道。
    冬暝忽然问道：“这位妈妈，惜君娘子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老鸨赔笑道：“惜君算是特殊了，这娘子虽说因为从事乐伎也成了贱籍，但也算是有个囫囵家的人。”
    “再加上她的技艺的确是好，我们碎玉楼也从来不敢怠慢的！”
    冬暝又道：“既如此，惜君娘子当日自缢身亡之前，可曾有过什么异常举动？”
    “异常举动……”老鸨忽然一愣：“其实，惜君娘子平日里不怎么和碎玉楼的人说话。”
    “毕竟她也不住在这里面。”
    “但是……”
    “但是什么？”冬暝眼中掠过一丝凌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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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秀姬的关系很不错。”老鸨说道：“秀姬是我这里的花魁，从前是舞姬出身。”
    “两女，一人知晓乐理，一人通晓舞艺，相得益彰，也很是投缘。”
    “事发当天晚上，她在离去之前，曾经和秀姬聊过一会儿。”
    “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知情。”
    说话的功夫，老鸨带着三人来到了之前的小楼前。
    刘业看了看侧面，发现原本破损的部分已经修补完成。
    如此一来，刘业更加确定，碎玉楼是一定知道秀姬的一些特殊情况的。
    大门打开之后，老鸨连连弯腰：“那，那我先走了。”
    “别着急啊。”冬暝一把抓住那老鸨，似笑非笑：
    “妈妈似乎还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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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还是等我们确定完毕之后，再走不迟。”
    “横竖你这碎玉楼，白天也没什么事情。”
    ……
    说着，冬暝拽着老鸨直接踏入屋子当中。
    一进门，又是一阵浓郁的香料味道。
    冬暝眉心一皱，看向刘业：“就是这个味道！当时，我就是闻到这种味道才……”
    话音未落，冬暝又感觉到一丝昏沉。其手腕上的桃花，竟是在此刻开始有了一丝盛开之态！
    “哎呀哎呀，两位小郎君还是冲动了一点啊。”
    后方，陈篁调笑一声下，却见那食香蝶已经飞舞而起，带着一丝奇特的灵光，环绕在冬暝和刘业身上。
    随着那灵光闪烁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冬暝和刘业，明显感觉到那种昏沉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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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内香毒不少，我的小宝贝都吃饱了呢。”陈篁伸出手指，那食香蝶便乖巧的落在其指尖之上。
    刘业有些不解：“怪了，昨天晚上我和你二哥来的时候，并没有闻到这股香味啊？”
    “那是因为，这种香毒本身是需要时间凝聚足够浓度的。”
    “冬暝吸食了不少，剩余的浓度，不足以影响到你们两人罢了。”陈篁说道。
    旋即，四人上楼。
    楼梯非常老旧，四人的脚步声也不算重，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些木头碎屑或者是小异物，直接掉落地上。
    冬暝见状，有些困惑，这木屋小楼当中，木头老化碎裂他能理解。
    怎会有一些明显不是从墙壁上脱落的石头？
    并且，还有比石头更加奇怪的东西。
    冬暝看着碰巧落在自己掌心的东西，瞳孔一缩：“这是……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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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老鸨已经推开了上层之门。
    众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秀……秀姬姑娘！”出乎意料的是，老鸨在看到对方时，脸上竟有着一丝畏惧之色。
    众人看着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的美丽女人，倒是和前一天晚上的鸮鸟女妖，完全不同。
    “妈妈，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把闲杂人等带到我这里来。”
    秀姬的语气平淡如一池秋水，老鸨却恐惧的瑟瑟发抖：“秀……秀姬姑娘！不是我坏了规矩，他们都有武力，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话音刚落，秀姬蓦然转身。
    顷刻间，一阵罡风伴随那巨大的羽毛，如同龙卷一般直接吹袭向众人！
    所过之处，竟是在地上和墙壁上留下一道道切口！
    “饶……饶命……”
    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眼见老鸨要饮恨九泉，冬暝一把抓住前者的衣领往后一拉，这才让她避免了身体被切碎的下场！
    与此同时，刘业的手中忽然出现一把黑色的铁伞，随着伞面张开，锋利如刃的罡风切割其上，发出如钝器割裂的声响声！
    但终究，是没有能够突破刘业的防御！
    陈篁孔雀折扇一合：“冬暝，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冬暝见状，腰间横刀“噌”的出鞘，伴随焚魂鬼火燃烧刀刃，直接从刘业身下滑铲至秀姬面前。
    只见冬暝一手猛地朝着地面一撑，身体急旋的同时，刀刃也斩向了秀姬之身！
    “铛！”
    这一刻，火焰竟是没能破开对方的防御！
    冬暝瞳孔一缩，却见眼前的秀姬，双手已经化作两只巨大的翅膀！但是她的身体却并未产生什么变化。
    此时秀姬面露狰狞之色，一双眼，更是毫无眼白，只剩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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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魂司，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当真要和我不死不休吗？！”
    冬暝和刘业并未说话，那陈篁却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冬暝一愣：“阁主，你认识此女？”
    “傻小子，还不明白吗？”陈篁笑道：“夜间能化作鸮鸟之妖，可现在是白日，她却只能展开双翅，而无法妖化。”
    “羽毛如铁，似女似鬼。”
    “她是……夜行游女。”
    小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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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行游女又叫姑获鸟，最早出身来自于东晋时期的《玄中记》。
    异志当中有些，此鸟穿上羽毛便是鸟，脱下羽毛便是人。姑获鸟如传说一样，自己不能生孩子，所以会带走别人的孩子去抚养。
    至于如何抢夺孩子，便是在夜间飞行的时候，只要发现谁家有孩子的衣服还放在外面晾着，就会在上面做标记。
    第二日，便会来将孩子偷走。
    因此，也就有了晚间必须把孩子衣服收回屋子的说法。
    同时，姑获鸟还能预测灾厄，更有将人的指甲收集起来的习性，所以在本文的当中有所使用。
    不过，姑获鸟并不是猫头鹰。
    这里，游鱼是做了一些融合。就是将鸮鸟之妖和姑获鸟做了一定的融合，这才有了秀姬的形象。

 第四十六章 青鸟震慑 姑获落毒

    被一言道破来历的秀姬，眼中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你究竟是谁！”
    秀姬死死盯着陈篁，后者却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妖魅笑容，故作夸张道：
    “哎呀呀，这个眼神，当真让我害怕啊。两位郎君，你们可得保护好我这个生意人才是啊。”
    冬暝、刘业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顷刻间，黑玄铁伞被刘业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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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戴奇异面具的刘业，双手持剑，《金光咒》之咒诀念诵刹那，剑气如金光雷动，纵横而落！
    冬暝动如脱兔，横刀挥洒，带着碧绿色的妖异之火，招式大开大合，一道道火刃灼烧着四周，带着蒸腾的热浪滚滚杀将而出！
    两人一上一下，配合无间！
    “咚！”
    两人合招，巨大的冲击力，逼的秀姬连连后退。
    那双如同盾牌一样的翅膀，虽说防御不俗，却也在两人势如虎豹的攻击下，节节后退！
    那碎玉楼的老鸨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朝着门口爬去。
    “老天爷啊，怎么会这样……”
    就在老鸨即将爬到门口时，被看到了一双精致的靴子。
    老鸨艰难抬头，瞳孔一缩，连忙道：“这位小郎君，我是无辜的！请您给我一条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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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黄羽扇掩面，笑容幽幽：“很抱歉，你可是重要的人证啊……”
    “所以，你还是先睡一会吧。”
    说着，那食香蝶忽然落在了老鸨身上。
    妖蝶轻舞双翅，鳞粉洒落，随着一阵异香浮动，老鸨一阵恍惚中，便沉沉睡去。
    另一边，秀姬虽然凭借着羽翼刀枪不入，甚至还能抵抗鬼火的攻击。
    可冬暝的焚魂鬼火让她没来由的心生畏，仿佛天生克制！
    再加上冬暝气息古怪，如人似鬼，更有万夫莫开之势，让秀姬隐隐感觉到一种宛若山峦之压迫感！
    刘业戴上那诡异面具之后，身上更是隐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古老气息。那双剑，更是沉若千钧！
    因而，纵然秀姬身形灵动，羽翼坚韧，却也只能勉强平手。
    “哎呀哎呀。”陈篁见状，不由笑了起来：“看来动作得快一点了。”
    扣扣伍陆彡74彡陆7伍
    “冬暝，那小家伙在身上吗？”
    冬暝自然知道陈篁说的是三青鸟：“阁主，在的！”
    “好嘞，放其出来吧。”
    “可是，阁主……小家伙它……”
    “放心，我心中有数。”
    陈篁的语气显得十分自信，冬暝见状，也知道战局拖久了恐有变数。
    “小家伙，出来吧！”
    “喳喳！”
    三青鸟露出一丝欢快的叫声，从冬暝衣服当中钻出的刹那，神气活现的落在了冬暝肩膀上。
    小家伙看上去呆萌呆萌的，站在焚魂鬼火当中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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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现在轮到你显本事了。”冬暝说着。
    三青鸟微微歪着脑袋，旋即看到了秀姬，这一刻，它的眼神逐渐开始产生了变化！
    与此同时，秀姬也注意到了冬暝身上的三青鸟。
    她先是一愣，甚至都没有顾得上抵挡刘业的攻击。
    紧接着，呆滞便变成了骇然和惊恐！
    “青，青鸟，这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为何还会有蓬莱之鸟！”
    秀姬无比失态的惊恐大叫着，小家伙扑扇着翅膀突然落在了冬暝的头顶上。
    这一刻，仿佛是本性被唤醒一般，不到巴掌大的小家伙全身冒着湛蓝色的光芒。
    旋即，一阵清脆的啼鸣之声响彻整个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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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回身一看，不由地瞳孔一缩。
    只见冬暝身后，竟是有着一只美丽绝伦的青鸟虚影！那双翅膀展开的宽度，已经足足要碰到整个房间了！
    那种无形中透出的高贵和威严下，一双眼，平静地凝视着秀姬。
    “啊啊啊啊！”
    秀姬忽然面露痛楚之色，踉踉跄跄，竟是直接从旁边的窗户处摔了下去。
    在一阵楼下之人的惊呼声中，昏死在了桥上！
    做完这一切，青鸟虚影骤然消散。
    冬暝和刘业面面相觑，后者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下方的木桥之上，将实现准备的符咒和锁链绑在了秀姬身上。
    冬暝则看向陈篁：“阁主，这是……”
    陈篁解释道：
    身份证-
    “青鸟乃是鸟类异兽当中不可多得的祥瑞存在。”
    “秀姬是夜行游女，也就是姑获鸟。”
    “看见青鸟，就如同老鼠看见猫一样。”
    ……
    半个时辰以后的镇魂司内，刘业坐在主位上，冬暝和陈篁坐在侧边的位置。
    秀姬被铁链束缚之后，依旧昏迷不醒。老鸨则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刘业怒声道：“事到如今，你知道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惊堂木一落，那老鸨浑身一颤，惊恐道：“小，小的冤枉啊！”
    “小的只是遵循秀姬的吩咐，给了她一个独自的居所，并且不可轻易带旁人进入她的房间而已啊！”
    冬暝见状，问道：“你从一开始知道秀姬就是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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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小的不知道！小的发誓，小的真的不知道！”老鸨举着三个手指，焦急地满头大汗：
    “最……最初的时候，她其实挺正常的！”
    “毕竟，她也是小的从小培养的，好不容易得到了花魁的称号，正要……”biqμgètν.net
    “可是，有一日，她认识了那杜家的二郎！”
    冬暝眉心一皱：“杜萧？”
    “正是！正是！”老鸨点头如捣蒜：“那杜二郎一副深情款款的，说要给秀姬赎身！”
    “其实小的知道，那杜家二郎，其实就是个花花太岁而已！”
    “他的话，根本上不得台面，也是一文不值！”
    “奈何秀姬虽说小小年纪就已然成了花魁，男欢女爱却是一窍不通！”
    “这就傻乎乎的听信了杜家二郎的话，等着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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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就闹得整个平康坊人尽皆知，但是事情的结果，几位大人是知道的！”
    “杜家那般人户，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从那之后，秀姬就仿佛忽然性情大变一样。”
    “就……就在不久前的一天晚上，小的看秀姬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化妆现身，就去她房间看看。”
    “就……就发现……”
    “秀姬……变成了鸟妖！”
    说到这里，老鸨十分恐惧：“小的拼命求饶，她才答应饶小的一条性命！”
    “但是，她是有条件的！”
    随着老鸨的陈述，冬暝也逐渐明白了整个经过。
    老鸨为了保住性命，便和秀姬做了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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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给了秀姬一个独立的房子，让她的秘密不至于被其他人所知情。
    其次，就是如果有客人要面见秀姬的话，就将其引入阁楼之中。
    但是按照老鸨的说法，没有一个客人出来过。
    虽然这样的人口失踪，本身应该会有衙门追查，但是平康坊到了晚上本就鱼龙混杂，再加上秀姬处理的天衣无缝，竟是没有人怀疑到碎玉楼的头上。
    “那惜君和秀姬又是怎么回事？”刘业质问道。
    “这……这小的真不知道啊！”老鸨慌乱解释着：
    “惜君来碎玉楼时间不长，也是一个清冷的性子。”
    “小的，也是偶然发现，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好而已！”
    问了一圈之后，老鸨知道的事情，基本也都交代的差不多了。
    至于香料方面，老鸨也表示并不知道，秀姬自己在用什么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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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碎玉楼内的香料，的确是通过惜君，找到月老庙采买的。
    而审讯老鸨的功夫，秀姬也终于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刹那，她便想着挣脱锁链，但锁链上若隐若现的金光，却是让她动弹不得。
    “行了，你别挣扎了。”刘业冷冷说道：“这锁链也都是特质的，专门用来抓捕你们这些妖怪的。”
    “现在说说吧，秀姬，这香料之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然而秀姬还没有开口，冬暝却说道：
    “我认为……她不是秀姬！”
    刘业看向冬暝，却见冬暝继续说道：
    “一个人，不管受了如何的刺激，说她性情大变也好，或者是刻薄歹毒也罢。”
    “这件事情，并不可能成为她变成妖魔的导火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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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在杜萧公子拒绝秀姬的前后，真正的秀姬已经不在了，而是被这只姑获鸟取而代之呢？”
    刘业也认为冬暝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很快，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
    显然，能够使用那桃花妖香的，必然是姑获鸟，而不可能是秀姬。
    如果秀姬在被杜萧背叛之后，就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死去，被姑获鸟所侵占了身体。
    那站在姑获鸟的角度上来说，根本没必要冒着被人察觉问题的风险，再将这种短时间还不会致命的毒素放在对方身上。
    因为，和杜萧有仇的，是秀姬，并不是姑获鸟这只妖魔。
    而这个问题，也是冬暝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当这个问题被抛出来的时候，秀姬还没有开口，一旁的陈篁却说道：
    “妖怪可以吃人，可以杀人，但是如果想要使用一个人的肉身，不付出代价是不行的。”
    冬暝眼睛一亮：“阁主，你的意思是……姑获鸟是不得不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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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笑了笑：“不错。”
    “长安城下，且不说官府开设的镇魂司，民间有所道行的三教九流也是不少。”
    “要想不被这些高手察觉，变化成的肉身是不行的。”
    “只能通过侵占的方式，使用他人的肉身。”
    “但是……肉身的原主人，都是有一些执念在的。”
    “若是不能破除了这些契约，姑获鸟就无法顺利使用秀姬的肉身。”
    说到此处，冬暝和刘业也算明白了。
    这么看来，姑获鸟伤害杜萧，是为了替秀姬了却执念。
    但是……为何不直接杀了，那样岂不是更加痛快？
    冬暝询问此时的姑获鸟，姑获鸟冷冷一笑：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郎君可知……返魂香？”
    冬暝顿时看向陈篁，毕竟后者跟他提过关于此香的典故。
    姑获鸟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
    “你们一定是知道，返魂香传说可让人起死回生，对吗？”
    “但是……你们可知道？”
    “其实返魂香在经过添加不同的材料之后，就可以得到不同的效果！”
    “比如，郎君在楼梯上所中的离魂症！”
    冬暝瞳孔一缩：“果然是你搞的鬼！”
    “说！你到底用的是什么香毒！”
    姑获鸟咧嘴一笑：“我加了一味特殊的药材……名曰……鬼曼陀罗！”
    扣扣
    小贴士：
    这两章呢，算是一个承上启下的章节。
    关于姑获鸟为什么要制作加入了鬼曼陀罗的返魂香，还有它到底是不是真凶。
    姑获鸟、王惜君、陶源、杜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大家可以再猜一猜哦。
    另外，这两天上了总编推荐，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游鱼。
    还请不要养书，因为新书推荐期间的完读率非常重要。
    非常感谢！

 第四十七章 哭灵诡女 嗜血桃树

    约莫盏茶时间之后：
    刘业让人将姑获鸟关押至镇魂司专门的锁妖地牢之后，又让老鸨站在一旁先不忙离去。
    旋即，刘业看向冬暝和陈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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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觉得……这姑获鸟的话属实吗？”
    冬暝眉头紧锁：
    “按照逻辑推断来说，有一部分的确是合乎情理的。”
    “比如说，姑获鸟为了借助秀姬的身体，所以需要完成秀姬的执念。”
    “因此，才用上了加入鬼面曼陀罗的返魂香，从而让杜萧和一些同样对秀姬有所轻薄的富家子弟身中此毒。”
    “因为无法抵御香料之中所营造的离魂世界，因此意识抽离，魂魄晃荡，导致人如行尸。”
    “但是……按照姑获鸟所说，她成为秀姬之后的秘密，不小心被秀姬的好友王惜君所看到。”
    “因而，用同样的手法，使其灭口。我总觉得……”
    陈篁孔雀折扇一合：“觉得牵强？”
    “不错！”冬暝点头：“如果我是姑获鸟，为了灭口，为什么我不直接杀了王惜君，非要用如此矛盾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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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竖姑获鸟本身也不是没有杀过人，那些被他引诱的客人，不是都失踪了吗？”
    “富家子弟的失踪，她都能处理，何况是一个卖身贱籍的乐伎？”
    陈篁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之色：
    “那姑获鸟的仇怨的确是真。只不过……呵呵……”
    就在三人说话的功夫，朱云和太平子也回来了。
    朱云看着气度不凡的陈篁，短暂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行礼之中，带着一丝肯定语气：
    “这位郎君应该就是幻月阁阁主了。”
    陈篁笑而还礼：
    “右督卫大人果真心肠玲珑，我尚未介绍，便知我身份了。”
    朱云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阁主说笑了。镇魂司乃官府重地，可不是寻常人能轻易进入的。”
    “既然能够让大哥、三弟奉若客卿，环顾最近这段时日，也只有阁主了。”
    “传说，阁主似乎也是术士？”
    说着，朱云推了推眼镜，仿佛带着一丝审视之色。
    “三脚猫的功夫，不足挂齿。”陈篁笑道。
    刘业见状，岔开话题：“二弟，你和太平子调查的结果如何？”
    朱云和太平子落座之后，开始一一将整理出的线索和盘托出。
    “根据我们的查证，和杜萧一样，出现这类症状的，源头人员一共有五人。”
    “这五人都算是勋爵人户，也是碎玉楼的常客。”
    “其次，这些人都和秀姬有过来往，有些春风一度，有些互诉衷肠。”
    读者身份证-
    “只可惜，花花纨绔，终非良人。”
    “至于被咬中之人，伤口处的确会生长出桃花，但是他们体内的毒素明显会弱一些。”
    “因而，没有立刻出现大范围的爆发，也没有出现过离魂症的情况，更没有如同行尸胡乱咬人。”
    “目前来说，五家都有亲朋好友，被不慎咬中。”
    众人听了不禁点头，这样的说辞，和姑获鸟的口供是对得上的。
    “不过，保险起见，我还询问了一件事情。”朱云羽扇微微一顿：“关于王惜君的。”
    “巧合的是，他们所有人，也都认识王惜君。”
    冬暝挠挠头：“王惜君也算是碎玉楼乐伎当中的头牌，他们常年流连于花丛之中，认识王惜君也正常啊。”
    朱云摇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他们都和王惜君有过接触。”
    “只是，王惜君心高气傲，性情清冷，狠狠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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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因此，闹的当时这几人红头白脸，有些不太愉快。”
    冬暝顿时看向老鸨，老鸨也是个八面玲珑的，立刻明白过来，连忙说道：、
    “回禀几位郎君大人，平日里的确是有一些富贵人家，对惜君娘子出言不逊。”
    “惜君娘子多数情况不予理睬，但却也有几次，那几人有些过了。其中……的确就有杜家二郎杜萧。”
    冬暝顿时沉默下来，一旁的刘业也露出一丝审视之色。
    如果说这五人和王惜君之间也有所牵扯……
    莫非……这五人和王惜君还有什么故事？
    姑获鸟那相对有些牵强的解释，莫不是在遮掩什么？
    随后，刘业将姑获鸟用鬼面曼陀罗和返魂香来害人的事情告知朱云之后，朱云思索片刻，却是摇头：
    “我认为，姑获鸟的证词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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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因为听到鬼面曼陀罗，却乱了方寸。”
    “的确，鬼面曼陀罗之事，如今在镇魂司内知晓的人也就我们几个。”
    “但是，姑获鸟用了鬼面曼陀罗，并不能代表她就是那西域波斯古国商队失踪的罪魁祸首。”
    “这批货现在流落在长安城内，必然是要对外销售的。”
    “而且，姑获鸟的证词更无法证明，她就是导致杜萧等人的元凶。”
    “因为，理由和行为对不上。”
    “你们细想，秀姬怨恨杜萧等人，希望姑获鸟杀了他们，了却自己的执念。”
    “如果你们是姑获鸟，何必用这么复杂又容易产生破绽的方法？”
    “月黑风高，姑获鸟可以化作鸮鸟之妖的时候，直接杀了他们，不是可以做的更加天衣无缝？”
    朱云看出的破绽的确是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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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妖怪为了给一个复仇心切的女人杀人，自然是效率越高越好，这样她才能早一点完全侵占这具肉身。
    哪有用类似慢性毒药，而且还无法确定最终效果的慢性毒药来杀人的。
    “如此一来，线索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月老庙庙祝，陶源。”
    冬暝看向朱云，却见朱云神色不改：
    “倒也并非只剩陶源方面可以调查。”
    “活人的嘴巴我们撬不开，那就询问死者吧。”
    一旁的陈篁忽然开口道：
    “哭灵人，如何？”
    朱云点头：
    “如此，便劳烦阁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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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你松松阁主吧。”
    “是。”冬暝起身。
    两人离开镇魂司之后，径直前往幻月阁。
    一路上，陈篁一如既往，什么都不说，但那副笑容，仿佛又什么都知道。
    冬暝不由问道：“阁主，哭灵人是谁？”
    “哭灵人不是谁，而是一个行当。也算是旁门八部，暗四部之一。”陈篁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了冬暝一眼：“算是……你的战友。”
    “行了，别送了，到了晚间，自见分晓。”
    对于“战友”这个词，冬暝听的不由地困惑起来。
    ……
    夜间，亥时之时，镇魂司庭院之内，刘业、朱云、冬暝三人已经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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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刘业也想让太平子前来，但太平子听说会有哭灵人前来之后，便婉拒了，理由是太平楼内事务繁重。
    很快，寂静之下，脚步声徐徐传来。
    门口，陈篁眼见此景，孔雀折扇一合，悠然一笑：“哎呀哎呀，让三位等候多时了。”
    刘业拱手道：“阁主，请问那哭灵人……”
    “莫急莫急，这不是来了吗？”陈篁笑着踏入门槛之内。
    与此同时，偌大的庭院之中，竟没来由的飘来一阵阴森诡雾。
    浓雾之中，隐隐一阵哭诉之声幽幽传出，如三秋怨肠，又似寒风裂骨。更见白色纸钱，如雪花飘落，鬼魅无踪之下，竟无法分出，来者是人是鬼。
    冬暝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不禁嘴角扯了扯。
    只见浓雾之内，一道人影若隐若现，伴随一道有些森冷的唱诗之声：
    “阳身孤探乱葬山，百鬼巡游浮生缘。凄魂常伴黄粱枕，怨哭诸魂难永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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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韵作响，只见一道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手持白骨伞自鬼雾当中踏出。
    此女端的诡异，半张面孔颇有倾国倾城之容貌，半张面孔却枯槁如耄耋老妪。
    双手探出，亦是半身光滑细腻如羊脂白玉，另一只手则皮肤枯黄犹如树皮。
    “哭灵人不孤女，见过几位郎君。”
    来者幽幽道出自身来历，亦如床前梦魇鬼魅，让人不由地头皮发麻。
    察觉自身失态，刘业连忙道：“抱歉，这位娘子，在下镇魂司左督卫刘业，这位是右督卫朱云，这位是调查此次案件的负责人冬暝。”
    不孤女缓缓点头，那诡异的白骨伞却并未收起。
    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毫无温度的寒气。
    “此事经过，吾已听阁主详说。”不孤女环顾四周：“此处，可是那惜君娘子葬身之所？”
    “非也。”刘业连忙道：“事发之地，乃是在不远处的月老庙。”ъiqugetv.net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不孤女缓缓点头：
    “嗯，既如此，便前往月老庙吧。”
    “吾之哭灵秘术，只有在死亡之处，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否则，恐无法将魂唤出，还平白无故，伤了元气。”
    朱云想了想：
    “嗯，也好。”
    “对了，大哥，将姑获鸟也带上。”
    旋即，众人准备妥当之后，便乘坐镇魂司内的马车前往。冬暝恰好坐在陈篁和不孤女旁边，只觉不孤女浑身冷冽，仿佛没有活人体温一般。
    “这位郎君……便是秤手？”不孤女忽然问道。
    陈篁笑道：“正是。先生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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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孤女缓慢点头：“正气十足，倒是配得上秤手的名号。”
    听着两人的对话，冬暝疑窦丛生，却又无从问起。
    在略显诡异压抑的气氛之中，一行人来到了月老庙山前。
    不孤女却道：“你们跟吾保持一定距离。对了，封住那姑获鸟的嘴巴，让她不要开口。”
    冬暝刚想询问理由，却见白雾笼罩，不孤女已经踏上石梯。
    “啪！”
    白骨伞撑开，不孤女幽幽前行，来到庙门之前。而冬暝等人，则是按照不孤女的吩咐，故意保持了三四个楼梯的距离。
    至于一直被绑缚的姑获鸟，也按照不孤女的吩咐，以符咒锁住声音：
    “咚咚咚咚！”
    四声敲动，犹如鬼魅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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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嘎……”
    月老庙门开出一道缝隙，森然幽雾，自缝隙之中散溢而出。
    旋即，只听内中传来怪异之声：
    “怎么今日前来？”
    不孤女没说话，而是缓缓推开庙祝之门。
    众人看去，不由地眉心一跳，只因那庭院之中的桃花树上，此时此刻，竟是挂满骷髅！
    那眼里如血的桃花徐徐盛开，透着一股犹如返魂香一般的味道！
    更甚者，那整棵桃树之上，更浮现出诸多血红文字，于月空星光下，鬼祟难言。
    “陶源！”朱云脸色大变。
    只见庙祝陶源，此时竟被数道藤蔓死死束缚在桃树之上，那满是荆棘的尖刺，纷纷刺入陶源体内，正在汲取对方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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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陶源本人，早就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第四十八章 曼珠铺路 沙华诉冤

    突如其来的变故，尚不及让众人反应过来。
    那满是白骨的桃花树，似乎是察觉到了侵略者一样。藤蔓骤然间破开了地上的砖石，狠狠抽向了四周众人。
    “阴邪鬼祟，放肆！”
    冬暝怒喝一声，横刀出鞘，寒光火刃一闪，便将攻击而来的藤蔓尽数切断！
    不孤女眉心一皱，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之色，刚要上前，却被孔雀折扇拦住。
    陈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用担心，他们三人搞得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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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孤女刚要开口，陈篁却摇了摇头。
    不孤女仿佛非常信任陈篁，虽不知对方用意，却也点了点头，后退数步，站在一旁。
    此时，刘业拔出双剑加入战局，和冬暝一左一右，攻杀桃花血树！
    “呵……”
    一声轻笑，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
    却见那荆棘竟又刺入陶源体内几分，陶源原本昏迷，此时面露痛苦之色，隐隐转醒。
    “呃……你们……”
    痛苦的呢喃声下，冬暝脸色微变：“妖孽，放人！”
    “放人？凭什么！”那声音冷冷一笑。
    冬暝脸色难看：“亦或者，你想要什么条件才能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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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空中的声音顿时开出条件：“放开姑获鸟，我就放开这个庙祝。”
    冬暝眉心一皱，只因眼前的桃花树上，并未看有开口说话的迹象。
    难道……说话之人，不是这桃花树？
    疑问之中，冬暝看向刘业和朱云。
    虽说庙祝陶源本身也有疑点，但现在人命关天，也顾不了其他。
    “行，我们放人。”
    说着，束缚姑获鸟的符咒和锁链被解开。
    姑获鸟冷冷一笑，化身鸮鸟之妖，顿时站在了桃花树上！
    同时，那桃花上的满目骷髅，竟纷纷飘浮起来。
    随着树干上的文字还有鲜血尽数朝着骷髅凝聚，最后竟是在半空之上，化作一个血红色的骷髅头。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人，我还你们了！”骷髅头说着，那桃花树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灵性，藤蔓之间垂落在地上，也松开了陶源。
    朱云连忙扶住陶源，后者却已经昏死过去。
    抬头看去，那血红骷髅妖物和姑获鸟，已经纷纷离去。
    “那怪物，竟不是桃花树，而是那上面的骷髅头？”
    众人惊疑之中，连忙查看陶源的情况：
    “不行，陶源失血过多，脉象虚浮，他现在非常危险！”朱云立刻说道：“我需要带陶源去就近的医馆！”
    刘业却有些不太赞同：“不行，如果姑获鸟和那个骷髅怪物尾随你们呢？”
    “现在我们还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抓住陶源！”
    “你身上的伤势还没好，如果关键时刻……”
    一旁的陈篁忽然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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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建议是，你们两个同去。”
    “一方面，我们的确无法确定，骷髅怪和姑获鸟会不会杀回来找寻陶源，所以结伴而行比较安全。”
    “再者，陶源苏醒之后，也能询问他相关事件。朱云督卫和其熟识，应也能更加信任。”
    朱云却道：“不行！若那妖物是回到月老庙，冬暝岂不是危险了？”
    陈篁以扇掩面，轻笑一声：“无妨无妨。”
    “一来，冬暝的手段你们也清楚。”
    “二来，我这个半吊子的西域术士，加上这位哭灵一脉的不孤女，还是有自保手段的。”
    “两位郎君，还请放心。”
    冬暝也说道：“阁主说的没错，我们继续进行唤魂仪式。”
    “大哥、二哥，你们确定陶源无事之后，也能搜集更多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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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双管齐下，速度也能快上一些。”
    终于，朱云同意了这个方案。
    刘业将陶源背在身上，便和朱云下山寻找医馆。
    陈篁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不急。”冬暝却忽然道：“阁主，有些事情，我还想寻问清楚。”
    “哦？何事？”陈篁笑道。
    “你刚才是不是有意支开我大哥和二哥。”冬暝眉头紧锁：“还有，那个骷髅怪物也很奇怪。”
    陈篁折扇一合：“哦？有何奇怪？”
    冬暝缓缓说：“自从成为秤手之后，对于一些怪力乱神、妖魔鬼怪的感应，我仿佛更加敏锐了一些。”
    “我可以很清晰的在伪装成秀姬的姑获鸟身上，感觉到一丝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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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刚才的血色骷髅上，我却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大哥和二哥是慌乱之下，不及细想。”
    “但是……我总觉得，这骷髅怪出现的有些莫名其妙。而且，未免过于巧合。”
    “并且……”冬暝看向了一旁一直没开口的不孤女：“这位先生，刚才的言行，似乎也有些疑点。”
    一直微微低着头的不孤女，这才缓缓抬头，看了冬暝一眼：
    “郎君何意？”
    冬暝反问道：
    “为何先生要让我们刻意跟你保持一点距离，让你先去敲门呢？”
    “而且，你敲门乃是四声。”
    “活人敲门，却敲四声，这是相当忌讳的事情。因为只有鬼魅敲门，才是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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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哭声，划破夜空。
    冬暝一愣，旋即看向不孤女。
    却见不孤女那半张枯槁面容，此时已开始流出泪水。但泪水却是红色，犹如血液，猩红刺眼，鬼魅渗人。
    “嘘……”陈篁将冬暝拉到一旁：“哭灵人哭灵之时，会根据流出眼泪的颜色，来确定鬼魅的情况。”
    “对于不孤女来说，若是正常的那半张脸流出泪水，哭来之鬼，便是寻常之鬼。”
    “若是枯槁之容流出血泪，那唤来之魂，便是含冤在身。”
    冬暝呼吸一滞，却见不孤女面前，点点血泪落在地上，竟徐徐绽放成一朵朵艳丽的花骨朵。
    “嘶啦……”
    第一个花骨朵徐徐盛开，随着叶片凋零之下，化作一朵鲜红的曼珠沙华。
    紧接着，曼珠沙华越来越多，一路盛开，竟是从不孤女身边一直延伸到了月老庙的庙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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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由曼珠沙华形成的莫名小路，冬暝忽又闻到一阵熟悉的香味。
    他先是一愣，旋即定睛一看，却见月老庙门口，已然出现了那王惜君的魂魄！
    “哗啦……”
    王惜君此时仿佛浑浑噩噩的一样，一只脚缓缓踩在了曼珠沙华之上。
    不孤女幽幽转身，抬眼看向王惜君之魂魄，开口之声，高亢如同唱词：
    “娘子有怨，还请速速道明。吾等阳世之人，必为你肃清冤情呐……”
    王惜君浑身一颤，包裹她全身的血红火焰微微一颤。
    “阁主，这是……”冬暝小声问道。
    陈篁露出一丝无奈：“她是自尽而亡，自尽乃是重罪，自然身染业火。”
    却见王惜君凄怨之声响彻夜空：
    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我恨……我恨啊……”
    不孤女见状，似唱似戏：
    “娘子何恨，娘子何怨，还请言明，九阴裁定……”
    王惜君并未说话，只是面前的曼珠沙华忽然在一阵风之中飞舞起片片花瓣。那花瓣落在地上，竟拼出两个字——杜萧！
    冬暝眉心一皱，竟然是杜萧？！
    不孤女再问：
    “杜萧做何恶事，以至娘子含恨自裁，死亦不休？”
    那曼珠沙华的花瓣再度变幻：
    “险些辱我，害我名节，又以我爹娘威胁，更害死秀姬，此怨此恨，不共戴天！”
    顷刻间，飞花散去，王惜君之魂魄已然消失在了曼珠沙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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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孤女擦干眼角血泪，旋即起身：
    “吾流血泪，王惜君应是喊冤无误。”
    “虽未丢失名节，但忠贞烈女，因而不堪受辱，自尽而亡，也并非不能理解。”
    陈篁笑道：“此番麻烦先生。”
    “阁主客气了。”不孤女缓缓摇头：“同为旁门暗四部成员之一，帮助秤手，理所当然。”
    此时，冬暝却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王惜君的话，加上姑获鸟反常的言行，倒是可以做出另外一番理解。
    首先，前往碎玉楼的杜萧等人，和秀姬流连风月不说，更是对王惜君言语轻佻。
    惜君乃是乐伎，不做以色侍人之事，自然厌恶弃嫌。
    杜萧等人恼羞成怒，一方面辜负了秀姬，以至于秀姬黯然神伤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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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更是以爹娘威胁，以至于王惜君绝望之下，于月老庙前自尽？
    如此一来，姑获鸟其实所使用的身体，就不是活着的秀姬了，而是死去的。死去的尸体，自然就没有了执念。
    冬暝自问，这套陈述，虽说比白天调查下来的更加符合逻辑，但还是有一些矛盾之处。
    比如……为何惜君也是满身桃花？而且，还是死在月老庙中？
    还有，既然秀姬是死于杜萧，那姑获鸟就没有理由用返魂香害死杜萧等人了！
    忽然，冬暝一愣：“难道……使用返魂香和鬼面曼陀罗的，也从来不是姑获鸟？！”
    “使用这种方式杀人的，是王惜君？鬼魅诅咒，反本溯源！”
    “王惜君一身桃花，她所诅咒之人也是一身桃花，疯癫而死，就有可能了！”
    “而姑获鸟选择将这些罪责拦在身上，是因为……要保全惜君的名节？”
    冬暝下意识看向陈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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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笑了笑：“你的推测不无道理。不过，这也仅仅是惜君的一面之词。”
    “等到你的两位结义兄长，从陶源处知道更多内容之后，一切便明白了。”
    另一边，医馆之内，服用了汤药之下的陶源已然缓缓苏醒。
    在看到刘业和朱云的刹那，陶源不由地苦笑：“我就知道，你们会找来的。”
    朱云轻挥羽扇，缓缓说道：“既是如此……答案呢？”
    陶源暗叹一声，凄楚一笑：“返魂香……是我做的，也是我给了姑获鸟。”
    “但是……我给的……只是返魂香而已……”
    小贴士：
    曼珠沙华的出处相对来说比较特殊。
    因为这种花最早的名称，则来自于佛教《法华经》，是通过外语直接翻译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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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意思，也很简单，就是柔美的话。
    但是在后续的宗教当中，被赋予了一些特殊的魅力。
    佛教当中，将其变成了“红色莲花”的形象，同时，在经文当中有过记载：“佛说此经已，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珠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普佛世界，六种震动。”
    我们常说的天女散花，其实就包含了这种特殊的曼珠沙华。
    另外，在日本神话里，春分和秋分这两天的白昼夜晚时间是几乎一致的，再加上曼珠沙华盛开在秋分前后，也就被日本赋予了彼岸花的说法。
    在佛教没有进入到我国的时候，我国传统的亡者国度内，其实是没有彼岸花的概念的。
    日本也是同样。
    后来在佛教融合文化之后，就有了忘川河畔长满曼珠沙华的说法。更是被赋予了花叶永不相见的凄美传说。

 第四十九章 线索串联 梦魇扰神

    约莫子时之后，冬暝三人在月老庙等回了刘业、朱云和陶源。
    此时，陶源脸色苍白，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完毕，但有些地方还在不断渗着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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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既然你说在月老庙内安心一些，姑且就先休息吧。”朱云说道：“只是，后面的一些事情，我们可能还需要你的供词。”
    陶源点点头：“那是自然，多谢了。”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线索和头绪，我和不孤女就先离开了。”陈篁笑道：“此事之后，欢迎诸位，来我幻月阁一叙。”
    “阁主客气。”
    众人道别之后，便离开了月老庙。陶源站在门口，目送着众人下了山门，坐上马车离开之后，这才重新关上庙门。
    “行了，你们先走吧，我先送不孤女会她的住处。”陈篁笑着，和不孤女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直至双方已经距离很远之后，马车之内的不孤女才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阁主，刚才为何不让吾实话实说？”
    陈篁把玩着手中的孔雀折扇：“我且问你，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你知道多少了？”
    不孤女眉头微皱，幽幽开口：“虽不敢说十成，却也通晓了八九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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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些环节，尚无证据，也不知理由。”
    “但……这返魂香的方子……的确危险！”
    陈篁点头说道：“没错。但归根到底，我们只是辅助，镇魂司才是这次案件的调查方。”
    “而且，这件事情的核心决策，还是在冬暝头上，让他自己做主比较好。”
    不孤女恍然：“原来如此，阁主是希望……让秤手自己选择？”
    “没错。”陈篁似笑非笑：“此回，冬暝的选择，也将决定他后续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
    “之前三藏虫的事情，尚且算得上是恩怨分明。但这一回，却更加理不清楚。”
    “秤手，不单单是作为交易双方的中间人这么简单。”
    “所以，还需要让他不断历练才是。”
    “横竖，我们给到的线索已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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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的好心，反倒成了逃避现实的罪源。”
    “不过，原也只是秀姬伤心过度而已。”
    “可陶源所说，就在惜君死亡的前一天，曾经有些慌乱的来到月老庙，并跟他说，秀姬疑似是被害死的。”
    “因为王惜君在整理秀姬遗物的时候，发现她的掌心死死抓着一个香囊的碎片。”
    “而陶源熟知香料，便从惜君给到他的香囊碎片当中，闻到了鬼面曼陀罗的味道。”
    说着，朱云将那碎片取出。
    冬暝将返魂香和那香囊放在一起，又闻了闻，顿时瞳孔一缩：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那日，当我在姑获鸟面前昏睡的，就是这种味道！”
    “那就没错了。”朱云点点头：“秀姬是死于……离魂症！换句话说，就是香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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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运输鬼面曼陀罗的商队既然在长安城外消失，以杜家的能耐……”
    朱云并未将话说完，但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杜家作为比陈家还要显赫的氏族门阀，那鬼面曼陀罗又是非常稀有的药材，价值连城。
    若是运用得当的话，也并非不能入药。
    为了利益铤而走险，这也符合杜家一贯的行事作风。
    可以说，在综合了王惜君的魂魄、陶源、姑获鸟等人的口供之后，问题也就一目了然了。
    朱云补充道：
    “还有，陶源说，你是被杜萧咬到，所以沾染了一点鬼面曼陀罗的毒素。”
    “虽然手腕上长出了桃花，但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等过了几日，你体内微量的鬼面曼陀罗毒素消散之后，你的伤口自然能够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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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点了点头。
    目前只差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杜萧方面，到底是有心害死秀姬避免这个方面，还是无心之失了……
    回到镇魂司之后，刘业作为左督卫，前往司主处申请逮捕令。
    冬暝见状，不由问道：“可是，那杜萧已经如此疯魔，就算抓住他，又如何能询问出我们需要的信息？”
    朱云从旁解释道：“放心，陶源说了，他有把握，可以让杜萧短时间恢复正常。”
    “他明天也会来镇魂司报道。”
    “届时，我们只需要从杜萧口中，套出线索即可。”
    一切确认无误之后，冬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准备入睡
    ……
    在逐渐进入梦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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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若有若无的，传来一阵哭诉之声。
    “呃……”
    睡觉本就比较浅，那哭诉之声更是哀婉无比。
    冬暝皱了皱眉，逐渐睁开惺忪的双眼。
    朦胧中，冬暝走下床，开门朝着外面看去。
    “是谁？”
    然而哭诉之声并未停止，可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怪了，我幻听吗？”冬暝挠了挠头。
    天气毕竟有些寒冷，他打了个哆嗦，关上门转身刹那，却悚然一惊。
    椅子上，竟是坐着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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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背对着他，穿着上却是有些熟悉。
    “你是……惜君娘子？”冬暝不确定的问道。
    那哭诉声缓缓停止，紧接着幽幽转身。
    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是王惜君的面容，而是一朵桃花！
    那张脸，直接被一朵硕大的桃花直接占满！
    桃花的花蕊动了动，仿佛是要说什么，但却又说不出。
    唯独两行血泪，自花蕊之中溢出，滴落在其手中捧着的月老神像之上。
    一时间，月老神像开始斑斑碎裂，破碎的部分下，那黑暗之内竟骤然浮现一双眸子！
    冬暝连忙抓起旁边放着的阎火横刀，带着一丝谨慎之色地看着眼前之人：
    “惜君娘子，是否……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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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冬暝也有些不敢确定。
    这场面太过诡异了，哪有人的面孔，完全被桃花所占据的。还有那手中的月老神像，冬暝立刻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梦魇的时候的情景。
    眼前之人，没有回答冬暝的话。那月老神像内的红色眼睛，也只是死死盯着冬暝。
    “啪！”
    突然间，桌上的茶杯碎了开了！
    冬暝的掌心瞬间升腾起一团焚魂鬼火，正要动手，却见茶杯之中的液体，逐渐的桌子上形成了八个字——身在桃源，心在无间。
    不等冬暝询问，那桃花女子却仿佛非常痛苦一样，浑身颤抖起来。龟裂的月老雕像，更是不断伸出鲜血！
    “砰！”
    月老雕像彻底碎裂，那桃花女子也在一阵扭曲之中消失。
    冬暝张了张口，忽感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骤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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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冬暝睡醒之后，只觉得头疼欲裂。
    “呃……昨晚这是又做梦了吗？”冬暝晃了晃脑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子，不由地瞳孔一缩。
    因为眼前的茶水，依旧还留存着梦中的那八个字！
    “身在桃源……桃源……桃园？陶源？”
    带着疑惑，冬暝来到了刘业办公的地方。
    “嗯？你又没睡好？”看着眼睛乌青的冬暝，刘业不禁愕然。
    冬暝点点头：“我没事，大哥，逮捕令司主那边同意了吗？”
    “嗯，同意了。”刘业将逮捕令给了冬暝：“但是，这次逮捕令，只是防止杜家不肯放人，可不是定了杜家的罪。你言辞之上，还需注意。”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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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带着镇魂司的人马，便直奔杜家而去。
    ……
    片刻之后，杜家的家丁看着脸色不善的冬暝等人，拦住了众人去路。
    冬暝取出逮捕令：“奉镇魂司司主的命令，杜家二公子杜萧，牵扯一起人命官司。现在我要带他回镇魂司。”
    家丁顿时变了脸色，连忙道：“郎君稍等。”
    不过盏茶功夫，杜家家主便匆匆而来，在看到冬暝手中的逮捕令之后，却沉声道：
    “犬子不能跟镇魂司离开！”
    冬暝眉心一皱：“杜家主，你可看仔细了，这是司主的手谕。我镇魂司查案，本就有特定特办之权。”
    “你若拒不服从，我镇魂司也有权，将你捉拿！”
    “放肆！”杜家家主怒斥道：“区区一个九品小官，也敢在我杜家面前大放厥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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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孩儿都已经那般模样，如何能跟你们离开？”
    “做梦！”
    冬暝见状，一只手已经缓缓握住了腰间的横刀，眼露寒芒之态：
    “杜家主，我再好言相劝一次。”
    “不要……自误！”
    杜家主看着冬暝仿佛要动武的样子，眼中露出一丝惊怒之色，正要发作之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
    “爹，不可。”
    定睛一看，正是杜家的长子杜宇。
    此时此刻，杜宇手腕上的桃花果然已经消失了，脸色也好了不少。
    “爹，你要在门口将这件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我杜家可就真的丢人了。”杜宇低声说道：“你看那些人，都看到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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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竖此次也只是带弟弟去问话。且不说弟弟现在的模样，时好时坏的，能不能问出什么都是两说。”
    “就这样每日关在家里，对弟弟也没什么好处。”
    “也许镇魂司那边，有什么好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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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灵人目前在城市当中，可能所见不多。
    主要还是在丧葬习俗比较考究的地区，会多一些。
    一来，老一辈的人多，规矩多一些。二来，也有这个时间和场合来进行这样的大操大办。
    哭灵人并不是说会哭就行，哭声需要有感染力，还需要有领头人。
    还要能够激发家属的悲痛情绪，让他们跟着一起哭。
    因为老一辈的很多丧葬规矩当中，如果子女哭泣的越大声，便代表着越孝顺。而且，老人死后的福报也就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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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中，有些人会将哭灵人和另外一类人搞混淆。
    因为他们基本上是一起出现在葬礼现场的。
    也就是起灵人。
    简单来说，起灵人，是抬棺材的。哭灵人，则是哭泣的。
    虽然二者出现的时间和场合差不多，但是工作区分很大。、
    另外，还有一个说法。哭灵人本身也是在叫魂，他们的哭声带动家人的哭泣声，会让人死亡之后，魂魄顺着哭声找回自己的家，如此，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落叶归根”

 第五十章 杜家擒人 妖化桃面

    眼见自家的长子都这么说了，杜家家主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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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世家门阀来说，脸面的确是最为重要的。而且，自家也到了荫封之时，关键时刻，是万万不能出现这些丑事的。
    看着一排镇魂司的人站在自家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也不由的转头来看，这件事情若不能处理得当，甚至会在朝堂之上惹来非议。
    念及至此，杜家家主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吧，你们进来吧。”
    说着，杜家家主后退了数步，让冬暝等人进入。
    旋即，带着冬暝众人来到了杜萧的住处。
    此时，杜萧的房门竟是被一把铜锁直接给锁了起来，甚至连窗户也有着多次非常明显的修补痕迹。
    仿佛是察觉到有人前来：
    “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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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重重地拍门声吓了众人一跳，细细看去，甚至连固定木门的部分，都已经有一些松动了。
    冬暝眉心一皱：“杜萧郎君，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力气了？”
    “而且，他的情况……更加严重了吗？”
    杜家家主叹了口气：“自从你们上次离开之后，犬子的问题愈发的不受控制了。”
    “以至于最后已经无法称之为人了。”
    “他的身上，桃花症结也是越来越多……”
    “眼看着他几乎如同野兽一样，看到谁都想要扑上去撕咬，我们只能动用更强硬的手段，将其反锁。”
    “平日里，也只是透过窗户，给他送点吃的。就这样，家丁还被咬伤了好些个了。”
    说到后面，杜家家主的语气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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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杜家家主十分疼爱这个老来得子的二郎。
    冬暝一贯不太擅长处理这些事情，便直接道：
    “还请杜家主直接开门吧。”
    “镇魂司那边，已经有办法了。虽然不能根治，但是缓解他的症状还是可以做到的。”
    杜家主面露希冀之色：“此言当真！”
    冬暝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不然我今天将杜萧郎君带走的意义又在哪里？”
    一旁的杜宇听到这些话，不由地眉心一动，却沉默着并未开口。
    杜家主则小跑着来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入锁孔之中。
    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其它，只是害怕自己开锁的声音会被杜萧听到而已。
    就在锁头开启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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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一股蛮力直接将大门踹开！
    杜家主似乎早有预料，躲得也算快，这才没有伤到。
    “爹！”杜宇连忙扶住杜家主。
    此时，门后方，杜萧缓缓走了出来。
    固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众人依旧不由的变了脸色！
    只因眼前之人，如何还能称之为人？！
    就连跟随而来的其余镇魂卫也是震惊无比！
    此时，杜萧的脸已经变形臃肿，连五官似乎也都十分的模糊了，甚至在面部轮廓的周围，还隐隐看到一片片巴掌大的花瓣！
    而距离眼睛、鼻子之类相对较近的地方，那花瓣也已经开始隐隐生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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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立刻想到了，自己在梦魇当中看到的，那个疑似王惜君的女子。
    她的脸，不就是直接变成了一朵桃花吗？
    “吼！”
    杜萧发出的吼叫声如同野兽一般，冬暝连忙道：
    “诸位，拿下他！”
    “诺！”
    冬暝一声令下，所有镇魂卫纷纷拔刀向前。
    一旁的杜家主顿时急了，如何也舍不得这些动刀动剑的镇魂卫，伤到了自己的孩子。
    “爹！”杜宇却是一把拦住，满脸沉痛之色：“若不能制服他，就这样将其放在家里，迟早也是灾祸啊！”
    “现在正好让镇魂司的人带他离开，些许的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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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主张了张口，半晌之后，神情颓然的坐在了一旁。
    冬暝原本以为，杜萧不过是被邪术附体，战斗力应该不足挂齿。
    可直到双方真的交手之下，冬暝惊觉，寻常镇魂卫竟然还拿不下他！
    只因此时的杜萧力大惊人，而且反应力极为迅速，就和虎豹一般。镇魂卫又不能真的下死手，此消彼长，反倒是被杜萧打退了数人。
    “杜萧速度很快，力量很强，不要和他硬拼！”冬暝立刻出声道：“用长兵器，以锁链缠身为主！”
    “诺！”
    一时间，所有镇魂卫纷纷改变了策略！
    杜宇有些诧异地看了冬暝一眼，在他眼里，冬暝就是一个小小的九品镇魂卫，在镇魂司当中，品级是最低的。
    可是他带来的这一批人当中，却有不少已经是九品的老前辈，甚至还有极少数几个是八品。
    这些人，竟然如此服众？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冬暝自然不知道杜宇在观察他，而是看着变换了策略的杜宇，不断的被臂粗的锁链缠绕身体！同时，还有一部分人则甩出了符咒。
    符咒贴身的刹那，顿时闪过金色的光芒。
    杜萧本人那模糊扭曲的面孔，也露出极度痛苦之色，有心想要将胸口的符咒全部撕扯下来。但是锁链的束缚，阻挡了他的行动。
    “哗啦啦……”
    锁链发出紧绷的声响，所有人从各个方向牢牢抓住。
    “呃……呃……”
    杜萧喘着粗气，嘴巴里发出龇牙咧嘴的嘶吼声。
    而镇魂司特质的锁链，细细看去，竟仿佛有一丝丝惊人的变形之感。
    冬暝见状，紧皱眉心，一只手已经抓住了阎火横刀的刀柄。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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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锁链骤然崩碎，符咒也仿佛到了承载的极限而瞬间化作灰烬。
    所有镇魂卫在这一刻都被震飞而出，杜萧更直接扑向了冬暝。身上散溢出的怪异香味，浓烈且刺鼻，竟是和那特殊的返魂香一般无二！
    眼见着杜萧一拳重重砸下，冬暝攥紧右拳。
    “咚！”
    气浪自两人为中心扩散而出，掀起无形的扬尘。
    杜宇看的眉心一跳，只因力量惊人的杜萧，在冬暝面前竟是没有逃到半点便宜。
    熟不知，此时真正惊讶的，还是冬暝。
    “我有《奇谭妖异志》带来的紫僵的龙象之力，竟然都无法在力量上压制他？他身上的香毒，竟然如此恐怖？！”
    内心惊疑，冬暝腿脚却是不慢。
    一个扫堂腿踢中杜萧的刹那，连带着阎火出鞘，凝聚其上的焚魂鬼火在这一刻被冬暝甩出，如同火焰长鞭一样，直接抽中杜萧的身体。
    读者身份证-
    “砰！”
    杜萧倒飞而出，直接撞断了一根柱子。
    其余镇魂卫见状，连忙取出新的锁链，将杜萧五花大绑。
    眼见杜萧再不能翻起风浪，冬暝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旋即行礼道：“既如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等等！”杜宇连忙道。
    冬暝不由疑惑：“杜家大郎……莫非还有什么吩咐？”
    杜宇赶紧解释道：“可否走偏门？”
    “我知道，偏门是丫鬟仆人才走的地方，的确怠慢了镇魂司。”
    “但是诸位这么众目睽睽的将人带走，我们杜家的确……”
    冬暝笑道：“我道是什么事情，镇魂司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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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不如再准备一个头套吧，不然的话，要是被旁人看到令郎的模样，恐耽误了前程。”
    杜家主连连说道：“多谢！多谢！”
    看着此时的杜家主卑微的模样，冬暝摇了摇头。
    果然，世家大族是看人下菜碟的地方。
    自己有着镇魂司的逮捕令，他们就畏惧三分了。
    很快，冬暝等人离开了杜家之后，其中一名八品镇魂卫不由说道：
    “小冬暝，之前听老大他们说你实力渐长，如今看来，你是学了西域方术吧。”
    冬暝笑了笑：“的确是有点机缘。”
    八品镇魂卫笑着拍了拍冬暝的肩膀：
    “啧啧，不错不错，单单这份实力，等你年纪到了，升官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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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总觉得，那杜家大郎，有点奇怪。”
    “从一开始，他和杜家主表现出来的就……”
    冬暝有些诧异：“这我倒是没注意，还请您详细说说。”
    “嗨，客气什么。”八品镇魂卫笑道：“我是发现，从始至终，那杜宇一直盯着你，而且表情也很古怪。”
    “那种仿佛要看透你的眼神，我总觉得有些不正常。和他爹比起来，完全是鲜明对比啊。”
    冬暝不由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看出来了。
    很明显的，同样是儿子，同样是受了伤，只是一个重一点，一个轻一点。
    但是长子马上就是荫封的时候，越是此刻越要小心谨慎。
    但杜家主却仿佛只在乎自己二儿子的安危。
    而且，就两人的对话也能看出，杜宇仿佛……并不担心弟弟落在镇魂司手中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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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镇魂司本身也的确不会做什么，但是和杜家主一样满脸担心，才是人之本能。
    难道……
    一时间，冬暝心中犯起了嘀咕。
    总不见得……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什么线索，是自己没有找出来的吧？
    而冬暝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去之后，杜宇却一直站在偏门的位置，死死盯着他们。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色，口中喃喃着，更是露出一丝诡异渗人的笑容：
    “果然……查到了杜萧头上了吗？”
    “也好！赶紧查吧！”
    “这样，我准备的东西才能排的上用场！”
    不过，连杜宇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原本已经痊愈的伤口处，此时此刻，竟悄悄的又长出了一朵桃花。只是这桃花只有指甲大小，而且似乎没什么感觉，以至于杜宇并未发现，就在那桃花生长的部分，竟仿佛似人呼吸一样，一起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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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随着这种起伏感的变化，其皮肤周围的血色，开始迅速的变得苍白下去。

 第五十一章 审问

    冬暝将杜萧带回镇魂司之后，陶源也已经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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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源看上去似乎还有些病恹恹的，显然也是元气大损。
    “杜萧现在的样子，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非常古怪，似乎有妖魔化的问题。”
    说着，冬暝将头套给摘了下来。
    眼前的一幕，连刘业也是颇为震惊。
    “桃花覆面？这……”刘业不由地看向了陶源。
    朱云眉头微皱，羽扇之下，审视的目光在杜萧身上来回扫视着。
    “咳咳……”陶源咳嗽了两声，有些无力地说道：“果然，是中了鬼面曼陀罗之毒的表现。”
    “这鬼面曼陀罗本来只是致幻，如今和返魂香调配之后，毒性深入骨髓。”
    “别看杜萧现在疯魔如妖，实则意识早就深陷离魂症之中而无法自拔。”
    “他现在的行动，都是在没有了理智的情况下，人类最原始的野兽本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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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不由道：“他的力量和反应能力也有了很大的加强，我等险些拿不下他。”
    陶源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返魂香本身就是一种药香，会适当的激发活人的元气。”
    “但是被鬼面曼陀罗这么催动，元气透出太多，所以就形成了这种问题。”
    “可以说，魏晋时期的五石散，某种程度上，也是使用了返魂香的简易版配方。”
    刘业不禁问道：“既如此，可有办法恢复正常？”
    陶源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目前暂无根治之法，但让他精神回归，桃花凋谢，还是可以做到的”
    “另外有一点，就算恢复正常了，杜萧也会终身虚弱，重活累活是做不得了。”
    说着，陶源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箱子当中取出了一些特殊的粉末。
    冬暝等人顺势看去，似乎都是一些药材碾碎而成，淡淡的药材香气环绕在整个大厅之中，甚至让人有定心定神的感觉。
    看着自己手腕上迅速凋谢的桃花，冬暝有些诧异。
    随着那花瓣一点点凋零之后，手腕上的伤口也是彻底愈合。
    这一刻，冬暝忽然感觉一阵神清气爽。
    看着陶源将那些粉末开始调配，众人心中也放心了一些。
    毕竟，陶源在这次的案件当中，似乎一直是一个受害者，但是总归有一些疑点和他又逃不了干系。
    现在，调配的药香可以解毒，等同于也是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毕竟，没有人会花费那么大代价，给人下毒之后再给人解毒的。
    众人落座之后，便看着陶源将香料调配完成，随后放在一块绢布之上。
    “你们按住他。”陶源对着几名镇魂卫说道。
    旋即，轻轻一吹，香料扶风而起，阳光下晶莹点点，似若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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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料进入杜萧的口鼻之中，顷刻便让杜萧产生了变化。
    原本生长在脸上的桃花开始凋谢、脱落，疯狂失智的眼神，也逐渐的回归理智。
    片刻之后：
    “我，我这是在哪？”
    听着杜萧的提问，刘业扯了扯嘴角：“这还真是一个熟悉的提问。”
    一旁的朱云却直接开口道：“杜家二郎，这里是镇魂司。”
    “以你杜家的地位，应也知晓镇魂司是做什么的。我们就多做赘述了。”
    “我们只问你两件事，第一，秀姬。”
    似乎是因为刚刚清醒过来，杜萧的情绪还有些转变不过来。
    “秀姬……我……我……”杜萧的眼神多了一抹闪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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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见状，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心里有鬼。
    “杜萧，还不从实招来！”
    惊堂木的声音，让杜萧浑身一颤，他面露恐惧之色，旋即道：
    “我，我也不想的，她……她的死，跟我没关系啊！”
    至此一句，众人不禁冷笑，果然是个花花太岁，关键时刻便容易失智，破绽百出。
    “你用了鬼面曼陀罗是吗？”朱云冷冷问道：“不要否认，秀姬的手中，有着你当时放置鬼面曼陀罗的香料锦囊。”
    眼见没有狡辩的余地，杜萧露出一丝颓然之色。
    他倒是是也老实，便交代了最后一晚和秀姬见面的事情经过。
    根据杜萧的陈述，在确定无法迎娶秀姬之后，他的确有些厌烦了秀姬，便疏远了一段时间。
    但心中，的确还是对秀姬有着一丝念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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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念想，多半是巫山云雨之情罢了。
    那一日，杜萧本想再一亲芳泽，秀姬却开始抵死不从了。
    作为碎玉楼的花魁，秀姬本就有着挑选客人的权利，因而也就开始不再见杜萧。
    杜萧恼羞成怒，苦思无法之下，便想到了可以购买一些特殊的药物。
    正逢此时，有传言鬼市上出售鬼面曼陀罗之物，可在云雨之时助兴。
    朱云眉心一皱：“你可知，你身上的鬼面曼陀罗和秀姬房中所燃的返魂香互相结合，便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杜萧脸色大变：“这……这我如何知道啊！”
    “我只是……只是想一亲芳泽而已！谁想着，会出现那样的变故！”
    “我花银钱买通了碎玉楼的妈妈，没成想，秀姬忽然昏死过去！”
    “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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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对视一眼，杜萧的证词当中，的确没有什么破绽。
    更重要的是，这看上去虽然是巧合，但是不得不说，却也是最符合实际情况的。
    因为杜萧如果不想秀姬纠缠，有很多方法，作为勋爵人户，又即将荫封，是根本没有必要做出这样危险的事情来。
    朱云见状，转而问道：
    “这么说来，王惜君，你也是如法炮制了吗？！”
    “王惜君？”杜萧一愣，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之色：“我，我没有和王惜君……”
    “你没有？”朱云眉心一皱：“难道，你不是看中了王惜君的美色，试图占有对方？”
    杜萧连连摆手：
    “不！不！我没有！”
    “秀姬的死也许和我有关系，但是王惜君我是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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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是调戏过她，但是……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她是卖艺不卖身的啊！”
    “第一次调戏她的时候，我就吃了一顿排头，如何会再去寻这样不懂风月的女子？”
    “我……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说到后面，杜萧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觉得，自己的话有所不妥。
    可话虽是不妥，却也终归是实话。
    朱云思虑再三，旋即道：
    “这样吧，将杜萧先关在镇魂司的牢房之中，暂时收押。等抓到了姑获鸟，就能确定，它为什么要说谎了。”
    冬暝坐在一旁，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杜萧的证词里……”
    忽然，冬暝灵光一闪，立刻看向刚刚被押出门的杜萧：“杜萧，你刚才说，鬼面曼陀罗是从鬼市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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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萧一愣，旋即点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鬼市有鬼面曼陀罗的？”冬暝又问道。
    杜萧解释道：“我听我阿兄说的。”
    “阿兄说他前一阵子去过鬼市，在那边看到了很多新鲜的小玩意儿。里面就有鬼面曼陀罗。”
    “还说，似乎现在很多富贵人家，都喜欢用这个东西助兴。”
    ……
    杜萧被带下去之后，陶源也起身笑道：
    “时候不早了，既然此事已经解决，我就不多留了。”
    朱云有些意外：“这么着急，吃个便饭吧。”
    陶源摇摇头，婉拒道：“不了，月老庙这几日来，也逐渐有了香客，我还是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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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陶源便离开了。
    大厅之内，顿时只剩下了冬暝、刘业、朱云三人。
    “杜宇为什么会告诉杜萧，鬼市有鬼面曼陀罗？”朱云喃喃道：“冬暝，你和那杜宇接触下来，感觉如何？”
    冬暝沉声道：“我几次接触这个杜宇。”
    “作为兄弟来说，他似乎和弟弟杜萧之间有着一丝生分。”
    “作为性情来说，他看上去也是有些大家风范的。”
    “而且，他张口闭口都是小心谨慎，只因荫封在即。”
    “这样的人，却会在明知道自己的兄弟是个流连风月的花花太岁的基础上，还告诉对方，鬼市有鬼面曼陀罗？”
    “不过……鬼市是什么地方？”
    刘业翻了个白眼：“你这话题大转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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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长安城白天有东市和西市，东市靠近富贵人家，所以更加规整，贩卖的物品花样也多一些。”
    “西市则是相反，会略选粗陋。”
    “但是，总归会有一些东西，是上不了台面，但是很多人又感兴趣的。”
    “再加上一些夹带私货的西域商人，为了将手头的东西销售出去，这便有了鬼市。”
    朱云却道：“就以这次案件来说，鬼市不是重点。”
    “鱼龙混杂之处，鬼面曼陀罗不管是谁劫持的，以鬼市渠道贩卖也属实正常。”
    “主要是……杜宇！”
    冬暝立刻说道：
    “既然如此，我今天晚上便去一趟杜家，查探一下。”
    “若是杜宇房中有鬼面曼陀罗，或者是类似返魂香之物，恐与其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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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摇摇头：
    “不用等到晚上，我和大哥给你一张搜查令，你现在就去。”
    “记住，能搜到东西固然是最好，但若是搜查不到，也不用勉强。”
    “只需要……让那杜宇安心即可！”
    冬暝明白了朱云的意思，实际上就是通过一次搜查之后，让杜宇放松警惕。
    同时，也能接白天的搜查，观察杜宇的反应。
    如此一来，自己夜探杜家的时候，才会更容易发现破绽。
    ……
    与此同时，杜家之内，杜宇看着手腕上又盛开的桃花，一个人躲在书房当中面容狰狞。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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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不是说，只要休息两天，就能好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又长出来了！”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疯狂之色，竟是咬着一块毛巾，一把揪住那朵朵桃花，一咬牙，直接撕了开来！
    顷刻间，鲜血滴落在桌面上。
    杜宇整个脸因为剧痛而抽搐着，看着掌心满是血液的桃花，恶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此时，房间内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杜宇浑身一颤，转身看去，不由地瞳孔一缩！
    “你……你是……秀姬！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姑获鸟站在房间的阴暗角落之中，一双眉眼冷冽地看着他。原本妩媚秀丽的面孔，突然开始变的扭曲狰狞起来。
    逐渐的，那仿佛鸮鸟一样的面孔浮现而出，声音森冷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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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找到你了，杜……宇……”
    小贴士：
    所谓的荫封，就是官宦人家，比如父亲这一代是官僚，或者是立了大功。
    其孩子，就有可能得到荫封的荣耀。
    唐朝、宋朝，都有类似的体质。
    不过，两者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
    唐朝时期，门阀世家还是很多的。尤其在隋朝之前，本身普通人想做官，途径非常小。因此，基本上是门阀世家做官。那个时候做官的制度，叫做九品中正制。换句话说，根据你的世家背景，决定你官职大小。
    隋唐时期，逐渐有了三省六部的概念，还有科举制的推广，加上武周时期的殿试制度的开创，这才有了很多所谓的普通学子可以做官。
    因此，随着制度的改革，唐朝时期，很多门阀世家后期还是希望孩子可以自己考取功名。
    若实在是考不上的话，那就是荫封。但官职，一般不大，多数从九品到七品左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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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如果在此过程当中，家族内出了重大的变故，或者是丑闻，被取消这种荣耀，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五十二章 孰真孰假

    冬暝拿着搜查令来到杜家的时候，杜家主脸色无比难看。
    实际上，连冬暝都有些尴尬。毕竟几个时辰前，才带走人家儿子。现在又要来搜查府邸。
    可以说，经过镇魂司这么折腾，杜家这一回，脸面是彻底没有了。
    大厅之内，杜家主听到来意之后，气的直接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你们镇魂司也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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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先是带走了我的儿子，现在还想着在我杜家搜查？”
    “我杜家好歹也是勋爵人户！是门阀世家！”
    “还轮不到，你们这些鹰犬之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说着，杜家主更气不过，直接举起另外一只茶杯砸向了冬暝。
    深知不能再刺激对方，冬暝并未还手，只是躲开砸来的茶杯，解释道：
    “杜家主，你的儿子杜萧已经交代了，秀姬的死亡和他有关系。”
    “我们现在来杜家搜查，是合情合理。还希望杜家主不要让我们难做。”
    说着，冬暝行礼躬身。
    旋即，手一扬：“动手，搜府！”
    “你们，你们放肆！”杜家主气的脸色涨红，刚要上前阻拦，却被冬暝一把抓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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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冬暝，面容冷峻：
    “杜家主，我们有司主所给的搜查令。”
    “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杜家在这次的事情当中不清不楚！”
    “还请杜家主……配合一下！”
    众人立刻进入内院开始搜索。
    很快，便有镇魂卫在杜萧的房间里搜查到了鬼面曼陀罗。
    “冬暝！”
    接到消息，冬暝立刻赶到了杜萧的房间，只见同僚已经将那鬼面曼陀罗取了出来。
    冬暝看着眼前的白色花朵，看上去似乎和曼陀罗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细细看去，却发现花蕊的部分有着非常分明的纹路，细细看去，竟仿佛是一个诡异的笑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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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又嗅了嗅，一阵奇异的香味萦绕鼻尖。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香味也并不浓烈，但仅仅是片刻之下，冬暝便感觉有些头眼发昏。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冬暝看着鬼面曼陀罗，眼中满是厌恶之色。
    “将这东西带走。”冬暝立刻说道：“还有，搜查一下，是否有购买鬼面曼陀罗的书信记录、账目记录等等。”
    “如果发现，全部带走！”
    镇魂卫立刻行礼：“诺！”
    杜家主匆匆跑来，看着冬暝如此行事，气的连连咳嗽。
    这个节骨眼上，冬暝固然不擅长处理，也只能压下心中的反感，做了一下表面文章：“还请家主自己保重身体。”
    “你……你……”杜家主气的说不出话来。
    却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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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孽！你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惊呼，伴随一阵物件碎裂的声响。紧接着，便是数名镇魂卫的惊呼之声。
    旋即，门窗碎裂，镇魂卫被一股狂风直接掀翻在地！
    “走，去看看什么情况！”
    冬暝等人连忙赶了过去，却见镇魂卫受伤不轻。
    房间内，杜宇胸口有着触目惊心的血迹，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而袭击他的，正是姑获鸟！
    “妖孽！”
    冬暝怒喝一声：“将伤员先带回镇魂司，立刻医治！其余人，和我一起，捉妖！”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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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冬暝掌心在阎火横刀上一抹。碧绿色的鬼火被冬暝以横刀甩出，火蛇长鞭直接勒住姑获鸟的喉咙。
    刺耳的尖叫声，伴随锋利如刀的羽毛，破空射出！
    冬暝横刀一甩，刀影如花，更有鬼火吞噬，将羽毛燃烧殆尽。
    “嗯？”冬暝眼中凌厉山闪烁，只因他发现，姑获鸟的力量，似乎不如先前一般强大了。
    原本，他和大哥刘业两人联手，都无法斩断姑获鸟身上的羽毛。
    但是现在，却可以轻易焚烧掉她的羽毛。
    “难道……”
    冬暝灵机一动，顿时笑了起来：“小家伙！”
    “喳喳！”
    三青鸟一副得意洋洋的小表情，那眼神，仿佛是“包在我身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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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获鸟看着三青鸟再度飞出来时，不由地变了脸色。三青鸟给她的压迫感，她可还没忘记呢！
    念及至此，姑获鸟已然萌生推移，竟是转身就要从窗户口撤离。
    “有那么容易吗？”
    冬暝和三青鸟同时出手。
    挂着符咒的锁链带着锁头，直接捆住了姑获鸟的四肢。
    另一边，三青鸟身后，青鸟幻身也再度浮现。
    随着湛蓝色的光辉照耀整个房间之下，姑获鸟顿时发出一阵惨叫，就连翅膀也开始退化，逐渐的变成了双臂，显然是被压制的连半身半鸟都做不到。
    不过就在这时，三青鸟身后的幻影忽然“噗嗤”一声直接消失了。
    伴随一阵青烟，三青鸟落在了冬暝的头上。微微歪着头的小家伙，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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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三青鸟的压制，姑获鸟重新开始变身。
    所幸，冬暝演技手快，数十道符咒破空而舞而出，直接贴满了姑获鸟全身。
    附近的镇魂卫也纷纷赶到，经过特殊制作的手铐、脚铐和枷锁，纷纷给姑获鸟套了起来。
    冬暝见状，松了口气：“绑着这么多东西，你还是头一个有这样待遇的。”
    说着，冬暝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子：“你还是悠着点吧，身子不大，还学会炸屁了。”
    “喳喳！”三青鸟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冬暝转身跑到杜宇面前。
    “杜家郎君，你情况如何？”
    杜宇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不……不要紧，郎君还是……赶紧将那妖物抓起来，不能让让他祸害了其他老百姓。”
    冬暝暗自腹诽，自己就这么一问，这厮回答的还真叫一个“大义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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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主此时也冲了进来，看着杜宇满身是血，焦急大喊道：“快！快去请郎中！快呀！”
    ……
    本是为了搜查杜家是否有什么破绽，结果却是抓住了姑获鸟。
    得到了“意外收获”的冬暝，便和同僚迅速回到了镇魂司。
    “什么，抓到了姑获鸟？她要杀死杜宇？”刘业有些摸不着头脑。
    朱云眉心一皱：“就目前形势来看，姑获鸟应该是为了给秀姬、惜君报仇的可能性更大。”
    “它要杀死杜宇，莫非……”
    “快，将姑获鸟押上来！”
    很快，姑获鸟便被带到了大厅上。考虑到这只妖魔实力不弱，门口和大厅之内，都站着不少镇魂卫。
    刘业沉声道：“姑获鸟，你现已经被镇魂司所擒获，若是想要留下一条性命，就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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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获鸟顿时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它满脸恨意地说道：“就算我说了又如何？你们能够给那些冤死之人做主？”
    刘业眉心一皱：“你且先说出实情，镇魂司不会让案情含冤！”
    一旁的朱云则说道：“不如，你先说说，明明是杜萧间接害死了秀姬，为何你说，秀姬是伤心至死？”
    姑获鸟顶着秀姬的面孔，讥讽一笑：“女人的名节，是不是在你们这些男人的眼中是无关紧要的？”
    “亦或者，就因为秀姬出身不好，更是花魁，你们就觉得，这种事情就不重要了？！”
    朱云不见气恼之色，而是面无表情的缓缓开口：
    “你若是跟我讨论男女尊严的问题，自古以来，男女有别，亘古不变。”
    “到了上一朝的武周时期，女性尊荣也有了大大提升。”
    “秀姬出身碎玉楼，她是自愿也好，还是无奈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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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其背后有唏嘘之态，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莫不是觉得，自己如今是站在大义的层面上，所以就可以跟我们讨价还价？”
    “这种虚头巴脑的事情，还是住嘴吧。”
    “否则，只会彰显你自己的无知和愚蠢。”
    “对于镇魂司来说，真相才是最重要的。你固然心疼秀姬，但是你间接性的也扰乱视听，导致我们查证的难度加大。”
    “如此一来，岂不是让真正凶手逍遥法外？”
    姑获鸟面露凶光：“你！你休得胡言！我何时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朱云幽幽说道：“你若不是，便是想要迷惑我们，自己报仇？”
    “所以，你才会混淆视听，不是吗？”
    姑获鸟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当中带着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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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听说，镇魂司的左右督卫各司其职。左督卫刘业勇武过人，右督卫朱云智谋过人，如今看来，不过是酒囊饭袋！”
    “我杀杜宇，就是因为杜宇是凶手？哈哈哈哈……”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眉头一皱。
    一直站在旁边的冬暝冷哼一声：
    “姑获鸟，镇魂司内，休要胡言乱语！”
    姑获鸟冷笑道：
    “我胡言乱语？秀姬孤苦，去还被杜萧之流抛弃。”
    “过后，更是恬不知耻，还要和秀姬在一起，真是败坏门风的东西！”
    “不过横竖，我还是没能得手，他原本会陷入离魂世界当中疯癫而死！”
    “不曾想，竟是被你们治好了！真是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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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眉心一皱：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去杀杜宇？”
    姑获鸟冷冷一笑：
    “那杜家，沆瀣一气，都不是好东西！若不是那鬼面曼陀罗，秀姬最起码不会死！”
    “我去杜家打探，自然是查出，将鬼面曼陀罗告知杜萧的，正是杜宇！”
    朱云看了刘业一眼，旋即又看向姑获鸟：
    “既如此，王惜君又是怎么回事？”
    姑获鸟眼中露出一丝狰狞之色：
    “她看到我取代秀姬的过程，我如何能够容她！”
    “不过……我到底和她无冤无仇，若是残忍杀害，未免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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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魂香和鬼面曼陀罗，若是使用得当，可让人在适当的睡梦当中沉溺死亡！”
    “王惜君，就是在这样的幻境当中，分不清眼前之物，最终吊死在了月老庙！”
    朱云眉心一跳：
    “那……和你一起的红色骷髅呢？”
    姑获鸟冷笑道：
    “返魂香的经过，我已经告知你们了。那个骷髅，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你若想要从我嘴巴里知道其他的，门都没有！”
    朱云见状，挥了挥手，便让人先将姑获鸟关了起来。
    他思索片刻之后，忽然说了一句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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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便按姑获鸟说的……结案吧……”
    冬暝不由愣住了，旋即怒然道：“大哥，二哥，莫不是又要让杜家逍遥法外！”
    朱云一愣，旋即无奈地扶额：“三弟，莫要冲动，听清楚话。”
    “我的意思是……就按照杜萧是罪魁祸首，结案吧。”
    冬暝更加困惑了。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吗？为何……自己的二哥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开心？
    一时间，冬暝和刘业面面相觑，毫无头绪。
    嘿嘿，返魂香的最终凶手到底是谁呢？
    杜宇又是扮演什么角色呢？
    大家可以猜一猜哦，凶手到底是谁，哈哈哈哈……

 第五十三章 突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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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开始准备结案的供词，朱云也一言不发的离开。
    无奈之下，冬暝只能草草交接之后，一头雾水的一个人在大街上发呆。
    对于这次突然结案的返魂香事件，冬暝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呦，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调笑声中，冬暝转过头来，不由一愣。自己竟然是走到了幻月阁这里来了。
    此时此刻，陈篁就站在门口，一脸玩笑地看着他：
    “要不要进来坐坐？”
    冬暝想想，横竖也没什么事做，索性就应了陈篁的邀请。
    陈篁端来一杯红茶，冬暝刚刚打开茶杯，鼻尖萦绕的芳香让他不由的眼睛一亮。
    “好香的味道！”冬暝惊奇地说道：“阁主，这是什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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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嘛……原料是西域红茶，经过特殊的配方制作。”陈篁笑道：“我也是花了大精力才搜罗了一些，此茶名为——极乐！”
    冬暝哑然失笑：“虽说红茶珍贵，却也不用如此夸张吧。”
    说着，冬暝抿了一口，不由地眉心一颤，惊疑道：
    “这……这茶入口竟然如此清香回甘，半点苦涩之味都没有！”
    陈篁把玩着水烟，笑了笑：“我看你魂不守舍的，倒是需要此等好茶给自己定定心神。”
    “如何，返魂香的事件，不尽如人意？”
    冬暝放下茶杯，顿时苦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阁主啊。”
    陈篁眉心一跳，取来自己常用的水烟壶，随着水晶瓶里“咕嘟咕嘟”冒着，慵懒地说道：
    “你们镇魂司大张旗鼓的抓获了姑获鸟，更是将杜萧缉拿归案。”
    “这件事情，按道理是告一段落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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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轻叹一声：“话虽如此……”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哦？”陈篁吐出一个烟圈，玩味一笑：“莫非，你对查出的真相不满意？”
    “因为根本就没有搞清楚全部啊。”冬暝理所当然道：“姑获鸟为了死去的秀姬打抱不平，却又能为了不让自己身份暴露而害死王惜君？”
    “我总觉得……不符合常理！”
    “虽说妖魔本就率性而为，但这前后变化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而且，今日白天之时，二哥也一改往常，直接让大哥草草结案。”
    “若说是惧怕杜家，那就不可能给杜萧定罪了。”
    “可若不惧怕杜家这样的门阀，又何必如此仓促呢？”
    “我……我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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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却似乎想到了什么，呢喃笑道：“原来如此……竟是图的这个心思吗？”
    冬暝一愣：“阁主，你莫非知道些什么？”
    陈篁笑了笑：“冬暝啊，那你现在还想弄清楚真相吗？”
    冬暝心头一凛：“这件事情，当真还有玄机？”
    陈篁笑道：“当然。有的时候，明明是事实，但是……如果只说一部分，那含义就完全不同了。”
    “你若真的想要了解这件事情的真相……我建议你晚上去杜家看看。”
    “对了，别忘了带上三青鸟。”
    听了陈篁的话，冬暝心中隐隐有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莫非……这件事情的背后，不单单是杜家杜萧？
    难道……当真是杜宇所为吗？
    读者身份证-
    冬暝刚想问清楚，陈篁却十分狡黠的闭目养神起来。
    “唉……”
    无奈一叹，冬暝离开了幻月阁，度过了魂不守舍的一天。
    刘业和朱云那边，冬暝并没有再去过问。
    因为他知道两位兄长的脾气，决定的事情，基本上也不会更改。
    如果自己告诉他们，还要再去一趟杜家。
    多半会被两人锁在房间里，直到这次事件结束。
    ……
    亥时，冬暝收拾好衣服和兵器之后，叫醒了睡眼惺忪的三青鸟。
    “小家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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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喳喳？”三青鸟歪着脑袋，一蹦一跳地钻进冬暝的衣服里。
    旋即，一人一鸟，便悄悄离开了镇魂司。
    此时正是宵禁，再加上此次出行又没有镇魂司的手令，冬暝一方面要前往杜家，一方面还要小心宵禁的巡逻金吾卫。
    金吾卫的巡逻相当严密，而且如果被碰到的话，少不得还要登记在案，相当麻烦。
    因而，只要听到脚步声，或者是看到火把，冬暝就要立刻转变方向，躲过巡逻之人。
    终于，兜兜转转之下，冬暝好不容易来到了杜家对面。
    却发现，宵禁之下，竟然还有马车停在了杜家门口。马车似乎也是刚到，车夫正将木质的台阶取出。
    旋即，布帘被撩起之后，映入眼帘之人，让冬暝万万都没有想到。
    “二哥，怎么会是他！”
    冬暝下意识的失神，造成了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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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立刻转身看去，关键时刻，冬暝转入拐角，潜藏在阴影之中屏住呼吸。
    很快，耳边传来大门开启的“吱嘎”声。
    冬暝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只见朱云已经进入杜家。
    “二哥这么晚了，为什么要来杜家？”冬暝心里顿时涌出了很多不好的想法。
    是二哥朱云和杜家之间本就有着什么秘密？可是镇魂司是严禁交好官宦人家的。
    亦或者……二哥之所以这么着急的给杜萧定罪，就是和杜家有什么牵扯？
    还是说，二哥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杜家的手中？
    一时间，冬暝心乱如麻。
    三青年似乎感知到了冬暝的烦躁，轻轻啄了啄冬暝的胸口。
    “小家伙。”冬暝低头看去，轻叹一声，也知道三青鸟是让自己稳住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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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横竖要进去看看的。也许……阁主让我今天晚上探查杜家，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念及至此，冬暝环顾四周，眼见没有巡逻的金吾卫，立刻潜入阴影之中，转眼间翻身进了杜家的宅院。
    通过宅子当中的大树，冬暝顺利的来到了屋顶。
    从高出看去，冬暝发现，朱云正在杜家管家的引领下，来到杜宇的房间。
    冬暝旋即落到了杜宇的屋顶之上，悄悄掀开一片瓦片。
    烛光下，却见杜宇正在书桌前，和朱云对坐。
    “终于来了，右督卫。”杜宇起身，露出一丝温润儒雅的笑容。
    朱云倒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也辛苦杜家大郎了，这么晚了，还要等我前来。”
    杜宇笑了笑：“不妨事，右督卫既然发了拜帖，我自然要等的。”
    说着，杜宇就要给朱云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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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督卫还请品尝，这是我从鬼市当中采买到的极乐红茶，据说喝了之后，百病全消，安神定气，妙用无穷啊。”
    朱云却伸出羽扇，遮住了自己的茶杯：
    “杜家郎君，我夜间拜帖，并非为了喝茶。”朱云幽幽说道：“我就开门见山了，王惜君……是因你死亡吧。”
    此言一出，屋顶上的冬暝心中一紧。
    杜宇，竟然是杀害王惜君的凶手！
    这怎么可能？
    杜宇一愣，哑然一笑：“右督卫这是说什么呢？”
    “王惜君，不是被那姑获鸟灭口而死吗？”
    朱云却自顾自地说道：“正所谓瞒者瞒不识。在这件事情上，你有三错。”
    “第一错，你的个性和言行，前后表现并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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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在外人眼中，你是一个兄友弟恭的家族长子。”
    “但是在这次返魂香的事件当中，你明里暗里，都只是顾念家族的脸面，而没有顾念你弟弟的安危。”
    “这和你平日里面对外人之时的个性，完全不符。”
    杜宇反问道：“可是，镇魂司也是拿着逮捕令和搜查令过来的，我又能如何呢？”
    朱云点点头：“是的，这就是你第二错。”
    说着，朱云一双眼，带着一丝审视和冷冽，看着杜宇：
    “杜家作为玄宗陛下宠爱的家族，更是八面玲珑，甚至和杨家也稍微攀上了一点关系。”
    “镇魂司在处理诸多大案要案，碰到需要从各大门阀氏族当中拿人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颐指气使。”
    “因为，镇魂司乃是近年所创，并无底蕴。”
    “在你们这些门阀士族的眼中，镇魂司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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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冬暝作为九品镇魂卫，官职微弱，来你杜家抓人，你竟然还非常配合，这不符合你们这些长安氏族，平日里对镇魂司的态度。”
    杜宇的笑容似乎已经有些僵硬了，他喝了一杯茶，仿佛是定了定心神：
    “右督卫，我竟不知，配合镇魂司调查案件，也变成了我的错处？”
    朱云羽扇掩面，幽幽说道：
    “这便是你的第三错了。”
    “如果你真的配合，杜萧也的确是凶手的话。那么，姑获鸟完全没有理由来袭击你。”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一定有什么破绽或者是把柄，在姑获鸟手中，并且是我们镇魂司不知道的。”
    “所以，姑获鸟和其背后之人要向你复仇。”
    “那么复仇的原因是什么呢？”
    “环顾这段时间以来，和杜家有所牵扯的，也就只有王惜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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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宇眉心一皱：
    “右督卫，你这都是猜测，而不是证据！”
    “你现在的推断，完全是将我当做幕后真凶延伸而出！你这样，完全失去了镇魂司该有的公允！”
    朱云却忽然笑了，那嗤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讥讽味道。
    屋顶上的冬暝看着这一切，心中也不由震惊。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二哥如此失态。因为在足智多谋的二哥眼中，无关紧要的人只有三种。
    聪明人、蠢货、尸体。
    也正因为如此，二哥朱云面对谁都是一副冷然表情，礼貌之中带着几分仿佛由上至下的轻视之色。
    冬暝自问，让二哥朱云如此毫无保留的透出自己情绪的，这似乎还是第一次！
    此时的朱云笑中含怒，挥动羽扇的速度，似乎也快了几分。
    扣扣
    “杜宇郎君，你当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就来了吗？”
    “当知道，你也许平不如表面那般谦谦有礼之后，我就按照派人调查了杜家的情况。”
    “果不其然啊……”
    “半年之内，从你杜家抬出去的尸体，足足有四具！虽说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并没什么人会关心。”
    “但是死的，都是年轻貌美的丫鬟，那就不对了吧？”
    “我让镇魂卫的顺藤摸瓜，找到了那死去的几个丫鬟的家人。并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些丫鬟，并非是伺候杜萧的，而是……伺候你杜宇的！”
    “如此一来，很多东西都说的通了！”
    “比如……你为何能让自己的弟弟这么轻松的买到鬼面曼陀罗？你为什么好端端地，要让自己的弟弟去买这种东西呢？”
    “是不是因为……你本身也在使用。”
    “而且……在使用过程当中，你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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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你迷失心智之下，破了……王惜君的身子！”
    小贴士：
    本文当中的死契，是古代奴仆的卖身契的一种形式。
    卖身契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活契，一种是死契。
    活契，就是当事人可以通过攒钱，为自己赎身的。
    死契，就是当事人无法赎身，契约也是跟随买家的。并且，因为死契的奴仆多数没什么靠山，也多数是贱籍，就算死了，能为之伸冤的人也少之又少。
    反过来说，若是活契，人死了，对于门阀世家的名声来说，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影响的。
    唐朝时期，死契奴仆的代表性，就是昆仑奴。
    在中国古代，昆仑有两个含义。第一个是昆仑山，第二个是黑色。
    所以当时也有说法，昆仑奴其实就是现在的黑色人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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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随着唐朝经历了安史之乱以后，国力逐渐衰微，周边各大国家也不再惧怕，昆仑奴就变成了昙花一现的文化符号了。

 第五十四章 杜家惊魂

    此言一出，整个屋内顿时一片肃杀。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微微晃动的烛火，仿佛昭示着欲来之山雨一般！
    屋顶上的冬暝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他心中隐隐也有一些猜测，只是因为太平子作为仵作，并没有检查出王惜君的身体有什么损伤，所以才刻意的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杜宇和朱云对视片刻，忽然，杜宇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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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抹笑容，却没有了儒雅，而是渗人之感了。
    “所以呢？”
    简单的三个字，等于是承认了！
    “别忘了，杜萧已经被你们定罪了！”
    “杜家两个儿子，我现在是唯一可以继承香火的！”
    “纵然镇魂司权利再大，杜家也不会放任我出事的。”
    朱云幽幽说道：“杜家大郎，我现在可是在救你。”
    “救我？”杜宇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笑话！”
    这一刻，杜宇抬手一掌，竟是直接震碎了眼前的桌子！
    朱云顺势后退，羽扇之下，眉心一皱：“好俊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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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宇冷笑道：“镇魂司右督卫，素闻你一向文弱，如今看来，你的确不尚武啊……”
    “既如此，我今天就除了你！以绝后患！”
    说着，杜宇面容狰狞，屈指成拳，带着呼啸劲风砸向朱云。
    朱云眉心一皱，傀儡指套刚要有所动作，却闻上方传来一阵怒吼之声：
    “杜宇，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怒喝之下，凛冽刀光坠落而下！
    “嗯？！”
    杜宇瞳孔一缩，于半途变招，身形抽退的同时，冬暝手持阎火横刀也落之地面。
    旋即，横刀横扫，刀光逼人，杜宇险险躲过，低头一看，胸口的布料却依旧划开了！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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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顿时傻笑起来。
    杜宇眼角抽搐，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自诩聪明，竟是被朱云玩弄在股掌之间！
    “你……原来你早就估算好了！”
    朱云并无计谋得逞的欣喜之谁，语气平淡且自然：
    “我朱云在镇魂司，号称算无遗策。又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细节和破绽？”
    “不过，不得不说，杜宇你还真是心狠。”
    “你其实早就打算借个由头，整治自己的弟弟了吧？”
    杜宇脸色阴沉如墨，没有说话，冬暝似乎有些困惑。
    朱云见状，幽幽说道：“冬暝，门阀世家，不单单对外跋扈，对内的竞争也是你所无法想象的惨烈。”
    “杜家这一门，就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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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唐朝荫封一向苛刻，杜家这一代只有一个名额。”
    “虽说无论如何，大概率都是长子接任，不过……”
    朱云看向杜宇那狰狞的眼神：
    “你害怕了，对吧？”
    似乎是知道自己事情败露，杜宇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旋即，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哈哈哈哈……”
    “不错！不错！”
    这一刻，杜宇面容阴暗如同魔鬼，扭曲狰狞的犹如罗刹一般！
    “本来，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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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的爹对于我这个弟弟实在是太过溺爱了！”
    “凭什么，我从小的时候，就是棍棒底下讨生活！”
    “我弟弟，就可以安安稳稳做一个酒囊饭袋？”
    “原本，我也不担心的！”
    “可是当我偶然间看见我爹竟是想要将荫封给到我弟弟的时候，我可忍不了了！”
    “我必须动手！”
    朱云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冬暝却冷冷一笑：“为了区区一个荫封的官位，你就这样害自己的手足兄弟！”
    “你当真猪狗不如！”
    杜宇脸色涨红，似乎是恼羞成怒，咆哮之声，顿时惊动了整个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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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闭！嘴！”
    顷刻间，重重的拳头砸了过来。
    因为对方并非鬼魅，杜宇并未使用焚魂鬼火，而是以镇魂司修炼的刀法和其对决。
    一时间，横刀和指虎来回碰撞，发出铁器交鸣的声响！
    “砰！”
    杜宇一巴掌拍向冬暝，被后者躲过之下，顺势拍碎了旁边的桌椅。
    “我自小苦苦经营！但科举实在是难如登天！”
    “对我来说，施展抱负，只有这最后一个机会！”
    “不管从哪里看！我都是最合适的！”
    “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最后一个机会，都要给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绣花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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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宇仿佛是发泄着这么多年，自己内心的委屈，掌风迅疾如风，招招逼人要害。
    冬暝边战边退，却并不是不敌，而是避其最后的锋芒，如同匍匐而猛虎，等待最后的反扑机会！
    “就那么一个绣花枕头！一个留恋碎玉楼的绣花枕头！有什么资格得到我得不到的东西！”
    “而我呢？”
    “明明是第一次去碎玉楼！明明是第一次想要正大光明的放肆一下！”
    “却为什么，就遇到一个愚蠢的女人！”
    顷刻间，横刀和指虎碰撞在一起。
    迸溅而出的火花之下，冬暝以紫僵行尸的龙象之力，轻松压制杜宇。
    这一刻，杜宇只觉得眼前一花，腹部便传来一阵剧痛！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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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及反应之下，杜宇已经入断线风筝直接震飞至庭院之内。
    “怎么回事！”惊呼之中，灯笼的光芒在庭院里亮了起来。
    杜家主带着家仆匆匆赶来，看到狼狈不堪的儿子，又看到朱云和冬暝时，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由地变了脸色：
    “镇魂司，你们大晚上来我杜家，是何居心！”
    朱云看了杜家主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默默转了个身，看向冬暝：
    “三弟，收收力气，若重了，变成一具尸体，镇魂司没办法交代。”
    冬暝顿时露出一丝狞笑：“得了，听二哥的！”
    “再说，小弟如何会让他死的这么痛快！”
    说着，冬暝缓缓走向了身形狼狈如同野狗的杜宇。
    “咳咳……”杜宇咳出一口鲜血，剧痛让他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无法直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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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主一脸担忧的上去搀扶，却被杜宇有些粗暴的推开。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
    杜宇似乎已经歇斯底里了，纵然面对自己的爹亲，也已经完全卸下了平日里的伪装皮囊。
    冬暝的眼中带着一丝厌恶之色，居高临下，冷冷道：
    “你张口闭口，便是家族不公！”
    “你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自己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放肆？”
    “怎么！就因为你是第一次放肆，所以王惜君就必须赔上自己的贞洁吗？”
    “而且，你怎么有脸面说出这样的话！”
    “那几个签了死契的丫鬟的性命，那就不是命了吗？！”
    “说到底，你和你弟弟一样的混账！一个害死了秀姬，一个害死了王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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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些所谓的门阀蛀虫！有何脸面，在这里言辞凿凿！”
    “你住口！你住口！”杜宇凄厉怒吼着，腾起身来，不要命似的扑向了冬暝。
    然而：
    “砰！”
    冬暝一拳狠狠砸在了杜宇的身上，杜宇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直流，牙齿都崩掉了好几个！
    “猪狗不如的东西！”
    冬暝冷冷说道。
    一旁的朱云见状，看向杜家主：“令郎已经亲口承认，王惜君姑娘是因为他的侵犯，这才自缢身亡。”
    “此事关系到返魂香之事，我需带令郎回去受审。”
    杜家主勃然色变，大怒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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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镇魂司当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我已经很配合的让你们带走了一个儿子，现在你们还想带走另外一个，做梦！”
    “我要去陛下那边，告你们的状！”
    “你们这是滥用职权！”
    朱云却没有理会杜家主的心情，指套轻挥之下，闪烁着银光的傀儡丝线，已经牢牢缠住了杜宇的身体。
    “好了，事已至此，我和三弟就离开了。”朱云羽扇轻挥，漠然道：
    “若是杜家主对我等的决议有所不满，尽可以去告御状。”
    “证据确凿之下，我倒要看看，陛下是会偏颇你一个杜家，还是信任我镇魂司的决策。”
    “杜家主，你可别一时猪油蒙心失了智，以至于杜家荣光也随着你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灰飞烟灭才是。”
    杜家主被朱云的话气的连连咳嗽。
    就在冬暝和朱云准备带杜宇离开之时，变数骤生。
    “啊啊啊啊！”
    杜宇忽然惨叫起来，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
    冬暝和朱云皆是一愣，却见杜宇的身体竟开始逐渐膨胀，坚固无比的傀儡丝，竟是在血肉之躯前被直接挣断！
    恢复自由的杜宇“噗通”一声趴在地上，他的面部竟逐渐地开始盛开出一朵桃花！
    “孩子！”杜家主连忙上前，慌乱无比的将杜宇扶了起来。
    可在看到杜宇的面孔已经完全不见，被一朵硕大的桃花所取代的时候，杜家主惊恐地大叫起来。
    同时，杜宇全身上下，也开始出现无数盛开的桃花。
    这些手指大小的桃花纷纷劈开了衣袍，更生长出血色的藤蔓，将杜宇快速的裹了起来！
    冬暝刚要上前，却被眼疾手快的朱云一把抓住：“小心！”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几乎同一时刻，那杜宇仰天凄厉长啸之下，浑身的桃花，竟突然喷涌出一阵粉色浓雾！
    距离杜宇最近的杜家主首当其中，被浓雾包围。
    朱云带着冬暝连连后退，却见浓雾之中，杜家主和一众家丁，纷纷凄厉哀嚎起来。
    不过片刻之后，随着浓雾一散，竟是浑身盛开诡异桃花。
    一个个状若活尸，朝着四周那些并未被浓雾笼罩的家仆、丫鬟扑了过去。
    顷刻间，那浑身的桃花仿佛生出了锋利的牙齿，撕咬着众人以至血肉模糊！
    凄厉的哀嚎此起彼伏，听的人毛骨悚看，看得人心惊胆战！
    整个杜家，不过旦夕之间，竟化作一片修罗炼狱！

 第五十五章 真凶浮现 煮酒相迎

    眼见杜家已然是一片狼藉，朱云立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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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弟，用你的火焰，先隔开他们！”
    “不要让伤亡进一步扩散！”
    “诺！”冬暝横刀一挥。
    迸溅而出的幽冥鬼火，直接于半空之上炸裂而下，犹如流星坠落，砸出道道火坑，逼退所有已然化作桃花行尸之人。
    痛苦和疯狂混杂的惊叫声中，为首的杜宇缓缓挪动脖子，看向了一旁的冬暝和朱云两人。
    此时，杜宇已然完全没有了无关，那花蕊的部分就仿佛是眼睛和嘴巴一样，在一丝诡异的蠕动之下，竟逐渐的勾起一丝邪异的笑容！
    “吼！”
    杜宇如同野兽一般，四肢并用，带着鬼祟的香风直接扑向了朱云。
    “二哥！”
    冬暝连忙挡在朱云面前，阎火横刀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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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朱云轻轻一声，也不见什么动作，但是整个庭院之内仿佛多了很多细细的银色光芒。
    顷刻间：
    “砰！”
    杜宇直接撞在了由傀儡丝编制而成的罗网之上，反震而退。
    然而，纵是如此，杜宇竟是毫发无伤！
    “化作桃花行尸之后，身体的强度也提升了吗？”朱云喃喃道。
    旋即，从口中取出的竹筒，直接放出如同烟花一样的信号。
    远在镇魂司的刘业看到之后，立刻召集镇魂卫动身前往杜家。
    然而，就在刘业等人出动不久之时，于大街上，便看到了巡逻的金吾卫慌乱不堪的和一些满身桃花的行尸开始战斗。
    他们的刀剑纵然锋利，可砍在桃花行尸的身上，竟是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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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之下，已然被桃花行尸扑倒在地。
    惨叫之中，鲜血迸溅，洒落满地！
    “怎么回事！”刘业瞳孔一缩：“快，分派人手，将这些怪物全部擒获！”
    “记住，这些怪物十有八九由人变化而成，不能下死手！”
    “诺！”
    一时间，街道之上便纷乱不堪起来。
    杜家之内，看着化作桃花行尸的众人，不断地冲击着由傀儡线编织而成的罗网墙壁，而支援却迟迟不来之下，又闻外面传来惊呼逃跑之声。
    朱云立刻道：
    “冬暝，你上去看看，外面是不是出现了变故！”
    “诺！”冬暝腾入屋顶之上，快速来到了杜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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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冬暝心头一颤！
    街道之上，数十个桃花行尸，正不断的冲撞着四周的屋子，有些已经冲破大门，正撕咬着睡梦之人。
    凄厉惨嚎，不绝于耳！
    冬暝立刻回转：“二哥，外面全都是桃花行尸！”
    朱云眉心一跳，这一刻，他的眼神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
    这抹复杂瞬息化作决绝之态：
    “冬暝，这里交给我，你去外面支援！”
    “可是……”
    “不用可是，你二哥好歹也是右督卫，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快去！”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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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转而冲入大街之上，横刀燃烧碧绿鬼火，接连劈砍之下，手臂竟然一阵发麻！
    “铁器吗？怎么这么硬！”
    冬暝眉心一跳。
    却见桃花行尸仿佛感觉到了痛楚，转而便朝着冬暝冲了过来！
    看着那些被咬的浑身残缺的受害者，竟是转眼间也开满桃花，化作行尸的刹那，冬暝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之感！
    为什么……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己到底是遗漏了什么！
    ……
    另一边，朱云看着罗网墙壁已然快要断裂，以杜宇为首的桃花行尸们，已然就要冲出防御之时。
    朱云轻叹一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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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不用，也不知会不会生疏！”
    说着，朱云收起羽扇，双手已然全部套上那锋利的傀儡指套。
    下一刻，他从袖袍之中取出了一个木制球体，往空中一抛。
    一阵齿轮转动的声响下，木制球体不断变形、扭曲、膨胀，最后化作以七尺之高的布袋将军傀儡！
    傀儡的身体仿佛是用特殊的布料和软甲制作而成，手臂和头颅，则是以铁器和木头混合。
    十根傀儡丝连接在了布袋傀儡的刹那，那傀儡的双目竟骤然闪起一阵红光！
    旋即，布袋之内一阵膨胀，傀儡竟是从体内取出一把方天画戟！
    朱云吐出一口浊气，眼中也多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嘶啦……”
    傀儡丝崩断的刹那，朱云立即抽身后退，翻身跳到屋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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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十指挪动，那将军傀儡挥动方天画戟，狠狠斩向杜宇的腹部！
    ……
    街道之外，面对桃花行尸的攻击，冬暝有焚魂鬼火护体，又有龙象怪力，纵然一人对抗十数鬼怪，也逐渐占据上风。
    “怪哉……这些行尸的实力，似乎高低不一！”
    “有的速度和力量都很快，但有些似乎就比较弱了！”
    冬暝心念急转，仔细观察着这些桃花行尸的动作。
    随着战局的推进，他发现，那些实力相对强大的，身上的衣服似乎多以绫罗绸缎为主。
    “难道……”冬暝心中凛然。
    因为，二哥朱云和太平子之前调查的时候，也表示过，出现这种桃花怪症的，可不只是杜家一个！
    有不少家族当中，都有一些子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口口
    “难道……这些症状很重，和杜宇相差无几的，都是在王惜君事件当中的帮凶！”
    心中推算的结果如惊涛骇浪！
    面对桃花行尸的攻击，冬暝横刀连斩。
    虽说刀刀凶狠，冬暝却也刻意的规避掉了要害的部位。毕竟此事之后，若是他们还能恢复，没有致命伤，也算是有一线生机！
    “呼……呼……”
    冬暝喘着粗气，心里挂念着杜家之内的战斗，脑子里却忽然产生了一丝明悟！
    是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一个误区！
    从来没有谁证明过，杀害王惜君和秀姬的，非要和使用返魂香害人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就目前情况来看，杜宇自然是间接害死了王惜君，可是他却根本没有调配出返魂香的手段！
    读者身份证-
    并且，如果这件事情的真凶是他，他自己也不会变成桃花行尸。
    那如果说，调配返魂香的人，和王惜君本身有着特殊的交情，在得知杜宇害死了王惜君之后，以此法报复呢？
    脑海中，一个个片段顿时回想起来：
    “我们碎玉楼的香料，是惜君娘子撮合，才和月老庙合作的……”
    “我有办法缓和杜萧身上的桃花症状……”
    “那王惜君看到了我的身份，我自然要灭她的口……”
    “那血色骷髅，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哈哈哈……”
    老鸨的话、陶源的话、姑获鸟的话，纷纷环绕在脑海中。
    冬暝又联想到，自己第一次去了月老庙，看到王惜君手中捧着的桃花牌……
    明白了！
    密码
    他终于明白了！
    “不行，这件事情不应该是走到这样的结果！”冬暝心中暗自焦急，苦思和二哥脱身之策。
    他们现在，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和桃花行尸的战斗之上！
    就在此时：
    “哎呀哎呀，小冬暝，你是终于明白了吗？”
    调笑声中，却见大量的食香蝶从他身后飞舞向前。
    那些凶恶的桃花行尸，在碰到食香蝶的刹那，便安静了下来。
    随着食香蝶的翅膀开始撒出晶莹的鳞粉，桃花之症也开始在每个人的身上逐步消退。
    一时间，无辜之人面露迷茫之色。
    受伤之人，面露痛苦的哀嚎起来。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还有一些纨绔子弟，迷茫之下，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一个个瘫坐在地上恐惧无比。
    “阁主！”
    冬暝回身看去，却是一愣。
    只因陈篁阁主，竟是和刘业一同前来。身后大量的镇魂卫，开始收拾善后。
    “此番多谢阁主了。”刘业松了口气：“如若不然，镇魂司虽然也能捉拿他们，却无能为力，让他们恢复原状。”
    冬暝连忙道：“大哥，二哥还在里面！他现在的身体，无法长时间使用傀儡戏！”
    刘业脸色一变，一脚踹碎杜家的大门，连忙带人冲了进去。
    食香蝶也紧随其后，纷纷飞舞而入。
    陈篁孔雀折扇一开：“你总算看清了这次布局之中的最大却也最隐秘的破绽。”
    冬暝点点头：“阁主，我要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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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眉心一挑：“怎么，你想劝说对方？”
    “我不知道。”冬暝深吸口气：“但是……如果就这样定了他的罪，我……我不甘心！”
    陈篁笑道：“也好，你去也无妨。这里，我帮你料理，你且安心。”
    冬暝行礼：“多谢阁主。”
    说着，冬暝转身跑向远处。
    “冬暝。”陈篁的声音在后头响起：“你可知晓，为何你同样被咬中之下，毒素却不曾发作吗？”
    “想想他送你的香料吧……”
    冬暝没有回头，他只是更快速的奔跑在夜空之中。
    一路而过，冬暝碰到了不少的桃花行尸。这些桃花行尸，几乎都是从一些门阀大家当中出现的。
    有些似乎刚刚变身，有些已经造成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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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冬暝躲过一道又一道的攻击时，不少食香蝶竟是飞舞赶来。
    冬暝见状，微微一笑，挣脱桃花行尸的围攻，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终于：
    看着眼前的月老庙，纵然是龙象之力加持，冬暝也不由的感觉到一阵双腿酸软。
    他喘着粗气，缓缓推开了月老庙的大门。
    “吱嘎……”
    木门打开，再无桃花方向，眼前的月老庙，也再无绚烂庄严之色。
    只余一棵桃花树，烂漫盛开于此。
    陶源坐在桃花树下，面前是焚煮的桃花酒，独自饮用，有着一丝萧瑟悲楚。
    “郎君的头发……”冬暝心中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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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那庙祝陶源，一头青丝，已然化作一片素白。面容之上，也多了一份憔悴之色。
    “来了……”陶源露出那温润儒雅的笑容，放下酒杯：“郎君，请坐。”
    冬暝勾丝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带着太多的苦涩和悲怆：
    “陶源……桃园……桃源……”
    “郎君，你才是桃花行尸的幕后真凶，对吗？”
    陶源并未正面回答冬暝的问题，只是仿佛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品味着杯中美酒之香醇：
    “来者是客。”
    “郎君……且坐吧……”

 第五十六章 木魅大怨

    落座之后，陶源手一扬，上方的桃花瓣飘落数瓣，化作一桃花酒杯，如梦如幻，亦如蝶舞相合，徐徐落于冬暝面前。
    清香的桃花酒倒入杯中，映照出双方截然不同的神情和内心。
    冬暝张了张口，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依旧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对吗？”陶源放下酒杯。
    冬暝轻叹一声：“郎君……和惜君娘子，乃是一对璧人，对吗？”
    同样是问题，但却似乎都已经了解了对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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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君那日，自缢于桃花树前。”
    “她本应是找过我的。”
    “只是……我当时醉心于香料的研究，沉浸于香料带来的梦境之中，不曾察觉！”
    “等我发现之时……惜君已然……离去！”
    “我不知道谁是凶手。但幸好，巧合之下，进入秀姬之身的姑获鸟给出了一点讯息。”
    冬暝轻轻晃动着酒杯，水酒倒映着自己的苦笑：
    “杜萧风流成性。所以，当姑获鸟说出秀姬死因的时候，你并未怀疑。”
    “你理所当然的认为，杜萧必然是凶手！”
    “也正因为如此，杜萧才是第一个真正被你调配出的新型返魂香所感染的人。”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那杜宇竟然如此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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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不知全貌，更不知是你的手段，却也通过杜萧的变化，隐隐察觉出了不对。”
    “索性，他就利用了平日里自己翩翩儒雅的形象，更是在镇魂司的调查中非常配合。”
    “以至于，连一直暗中调查的你，都没有怀疑过他。”
    “如此，等同于他假借你的手，洗去了嫌疑不说，还能够顺利继承天朝的赏赐。”
    “被爹爹所疼爱的弟弟，再也没有能力跟他竞争！”
    “是的，原本你也以为，自己大仇得报了。”
    “你甚至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还故意在我们面前，帮助治疗杜萧。”
    “实则，你是将更大的毒素，种入了杜萧体内。”
    “可是……当杜萧恢复理智，情急之下说出，鬼面曼陀罗是杜宇给他的时候，你就明白，一切都错了！”
    陶源轻轻笑了一声，不知是讽刺自己，亦或者是仇恨杜家，那满腔怒火和苦楚，此时此刻，竟是无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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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对。我察觉到了真正的阴谋。”
    “所以，我就告知了姑获鸟。”
    “姑获鸟虽说是借了秀姬的身体，却也着实欣赏惜君的才华。”
    “所以便愿意，为惜君报仇！”
    “只是不成想，你们来的太快了！”
    说着，陶源有些失态的，将壶中之酒，一饮而尽。
    “郎君，收手吧。”冬暝满腔真情实意：“这样下去，你只是让整个长安城越发混乱！”
    “你可知道，大街上，那么多的人，都已经被桃花行尸所伤？”
    “他们当中，有多少人何其无辜？”
    “无辜吗？”陶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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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只觉对方指尖一抹微红，酒杯便瞬间碎裂！
    这一刻，陶源的眼睛带着一丝如同桃花的红色：
    “那……惜君，就不无辜吗？！”
    “是！”
    “惜君是贱籍，是乐伎！”
    “可就因为如此，就要接受那些人的折磨不成！”
    “一个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
    “这些世家子弟，狼狈为奸，全都是一群畜生！”
    说着，陶源下意识的一巴掌拍碎了面前的石头桌子。
    冬暝站了起来，依旧不愿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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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杜宇已经被抓起来了，杜萧也不会放过！”
    “你的仇怨，镇魂司可以帮你报的！”
    “你没有必要，拉着所有人陪葬！”
    陶源听了却笑了起来：
    “是啊……你们的确可以为我报仇！”
    “可是，你们所能做出最大的惩罚，能是什么？”
    冬暝一愣：
    “我们不会徇私枉法，杜萧和杜宇的罪名只要坐实，那就是死罪！”
    “但是，那也只是死！”这一刻的陶源没有了儒雅，没有了清秀，只有疯狂和歇斯底里：“死！一死了之？这如何能够！”
    “他们所体会到的痛苦，只是惜君临死之前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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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砍头而已，未免便宜了他们！”
    陶源脸色狰狞无比：“我要他们陷入我调配的迷香世界当中！”
    “那和你身处的离魂世界可不同！”
    “那里是我给他们留着的最残酷的炼狱！”
    “就算他们的身体死了，魂魄也会陷入那迷香世界当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哈……”
    “都说返魂香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香料。某种情况下，我也让他们永生了，不是吗？”
    “只不过……他们要永生永世的为自己的过错恕罪！”
    冬暝还要开口，陶源却呵斥道：
    “小郎君，我看的出来，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急公好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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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好人！”
    “也正因为你是好人，我只是让姑获鸟将你陷入离魂症之中。”
    “我想着，只要我大仇得。届时，你若愿意离开离魂世界，那就我救醒你！”
    “你若不愿，沉沦在那美梦之中，和惜君一样，那也是好的！”
    “你现在离开，我可以不动手！”
    “你不要阻止我报仇！”
    冬暝深吸口气：“如果我一定要阻止呢？”
    陶源笑了：“你阻止不了！”
    “那个神秘的阁主，固然有食香蝶这样稀有的东西，但那也只能暂缓病症，无法根治我的香毒！”
    冬暝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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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你为何要牵连无辜之人？”
    “那些被桃花行尸所咬中的人，难道就该死吗？”
    陶源却发出一阵凄楚的笑声：
    “不将这些家族逼上绝路……如何能够让他们家破人亡，付出惨痛的代价？”
    “此事之后……那些无辜之人的血债和怒火，都会需要这些家族来承担！”
    “如此，就算是皇帝，也别想绕过这些家族！”
    “我不单单要伤害惜君的人死，我还要他们的家族陪葬！”
    “横竖，他们所住着的地方，都是世家门阀，亦或者是官宦人家。”
    “这些人家……死了就死了吧！”
    “更何况，他们的死，我也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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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深吸一口气，看着陶源如此疯魔的样子，他深知再无转圜余地。
    “陶源郎君，我二哥曾经说过，你是一个妙人。”
    “只可惜……慧极必伤啊……”
    说着，冬暝浑身已经燃烧起焚魂鬼火，横刀缓缓出鞘，闪烁着寒冷的刀芒！
    陶源后退了几步，他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
    他的头上出现了犄角，但细细看去，那却时桃花树的树枝。其双手，更是化作藤蔓和树杈一般。
    “倒是不曾想过，陶源郎君，你竟然就是……木魅！”
    冬暝眼中露出一丝果决之色，刀刃顿时斩向了陶源的身体。
    “咚！”
    出乎意料的是，陶源的身体被很轻松的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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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焚魂鬼火即将吞噬他的身体时，随着一阵香风，还有那身后的桃花树“哗哗”作响，陶源竟是转瞬间恢复如初！
    冬暝这才想起木魅的特性。
    木魅本身，只是魂体，若非特殊之法，甚至都不能离开本体太远。
    只要本体不灭，陶源自然不死！
    “看来，你的确是铁了心了！”冬暝神情复杂：“木魅不能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你却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燃烧自己的力量，来到镇魂司？！”
    陶源狰狞一笑：“现在说这些，哪里还有半点意义！”
    一时间，陶源浑身的桃花盛开，怡人的香味四散而出。
    桃花树上的风铃“哗啦”作响，无数桃花牌、红绳也纷纷晃动起来。
    紧接着，陶源化作树杈的双手如同长鞭，狠狠抽出！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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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和刀刃碰撞的刹那，冬暝心念驱使，焚魂鬼火顺着刀刃直接燃烧至陶源的双臂之上！
    旋即，冬暝纵身一跃，横刀斩向那美丽的桃花姻缘树！
    “你休想！”
    陶源怒吼之中，身体骤然拔高，下半身竟仿佛融入到泥土之中一样！上半身则化作木头，以自身为盾，挡住攻击。
    “嘶啦……”
    陶源身体断裂之下，算是勉强挡住了攻击。
    尚在半空还未恢复的陶源，眼中露出一丝狠毒之色，破土而出的无数藤蔓，如同利剑，直接刺向了冬暝的全身！
    冬暝于半空浑身急旋，火光如同利刃，斩碎四周藤蔓的同时，险险落地。
    而就在此时，一阵醉人的香气袭来！
    冬暝先是一愣，旋即便感觉浑身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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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可能，那酒中明明没有毒的！”冬暝脸色微变。
    “酒水里自然没有毒素。”陶源缓缓走到了冬暝面前，眼神冰冷如三尺寒冰：“但是，你莫不是以为，让你陷入离魂症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了？”
    冬暝眉心一跳。
    陶源轻笑道：“原本，我的确没有那么大的手段。”
    “但是……自从那一位大人教会了我之后，只要你体内尚且有着一丝还未排除干净的香毒，我就能控制它。”
    “纵然食香蝶治疗了你又如何？”
    “纵然你自己走出了离魂症的世界又如何？”
    “身体要将这些残存的毒素完全排除干净，是需要时间的。”
    说着，陶源的右手已经逐渐的被藤蔓包裹，渐渐的，凝聚成了一柄锋利的木质长剑。
    “我真不想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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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现在看来，不杀了你，我的计划就无法完成，我的仇怨就无法雪耻！”
    “我要让更多的人去死，吸纳更多人的生命力，我要让这些门阀世家的人痛苦不绝的同时，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点价值！”
    “我要用他们的魂魄，培养出世界上最好的返魂香！”
    “让我的惜君，可以永永远远，于梦幻之中，度过最美好的年华……”
    下一刻，木质长剑落下，一缕鲜血，飞溅而起！
    触目惊心！

 第五十七章 火焚桃花 香神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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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源看着冬暝，竟是直接以包裹了焚魂鬼火的手掌，硬生生接住他的木剑！
    “你……”
    不等陶源反应过来，冬暝大吼一声，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破绽。
    顷刻间，横刀直接洞穿了陶源的身体！
    焚魂鬼火“噌”的一声燃烧着陶源的身体。
    陶源冷笑道：“我的身体是不死的，你的攻击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然而冬暝的表情却有些怪异，那一抹笑容中仿佛带着一丝得逞之感：
    “真的……是如此吗？”
    顷刻间，横刀上的火焰竟更加凶烈起来！
    一时间，火光如长龙一般，竟直接扑向了身后的桃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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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背后的灼热，陶源脸色大变，他几乎自行撕开了自己被洞穿的身体！
    转身看去，却见桃花树已被焚魂鬼火命中！
    顷刻间，桃花树被鬼火迅速吞噬！
    “不！”
    陶源目眦欲裂，甚至顾不得冬暝，一掌将后者拍飞之下，直接引来庭院之中的水开始灭火！
    可焚魂鬼火本就不是普通火焰，那是夜叉巡游人间之时的鬼魅之火，如何能是寻常水流可以扑灭的。
    很快，冬暝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只因陶源那么着急的救火，似乎并不是因为桃花树。他甚至有些粗暴的，将尚未完全焚烧殆尽的桃花树直接掰开。
    一缕金光，在月色下忽然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随着光芒散去，那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尊神秘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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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尊一首四臂的男性神明，佩戴着高高的冠冕，手中则捧着精美的乐器。从着装来看，似乎是天竺的风格。
    这一刻，陶源顾不得那滔天的火焰，慌慌张张地将那藏身于桃花树中的神像给搬了出来！
    冬暝眉心一皱，作为本体的桃花树被焚毁，但是陶源似乎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影响。
    难道……陶源不是木魅？
    但是从刚才陶源使出的手段来看，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才多！
    陶源小心翼翼的将神像放在地上，这一刻，他幽幽转身，表情变得十分的可怕！
    如果说刚才的战斗，陶源只是因立场不同而产生的生死厮杀。
    那么这一刻，陶源仿佛将冬暝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冬暝，我要让你死！”
    陶源的咆哮声响彻夜空，他的周身，竟散发出一种血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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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深吸口气，握着横刀，严阵以待！
    下一刻，一人一妖互相碰撞在一起，刀光、火焰、飞叶、毒香，陶源的出手在这一刻仿佛直接疯魔了一般，完全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会被洞穿都少次。
    甚至还没有恢复之时，更加凶猛的攻击就袭身而至！以至于冬暝一时不察，身上多处受伤！
    同时，那香毒也开始快速发作。原本还算能够支撑的虚弱无力，此时竟让冬暝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冬暝一咬牙，凭借过往的战斗经验和驱魔的符咒不断撑持，但此消彼长之下，战局已经开始出现失衡！
    反观陶源，不单单越发疯狂，力量似乎也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增长！
    冬暝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原本正在清理乱局的镇魂司等人也发生了惊变。
    ……
    被食香蝶吸走了香毒的人，在这一刻，竟纷纷再度浮现出行尸之态！
    甚至于，以杜宇为首的那些纨绔子弟，身体竟快速的枯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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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见状，眉心一皱：“这是……元气被夺去的征兆！”
    刘业眉心一跳：“难道……是冬暝那边出现的问题！”
    就在此时，陈篁忽然说道：“食香蝶会继续帮助这些人压制香毒，我去冬暝那边看看。”
    刘业连忙道：“如此，多谢阁主！”
    陈篁笑了笑，走到朱云身边之时，饶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
    “陶源……能否明白你的良苦用心？”陈篁问道。
    朱云轻叹一声：“看这情况，恐怕……”
    陈篁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即可。”
    ……
    冬暝的情况可谓是十分不妙，被陶源刺中的伤口处，香毒正在大量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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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已经有部分伤口处，出现了一些盛开的桃花。那些桃花不断的鼓动，吸收着冬暝体内的血液！
    冬暝露出一丝痛楚之色。
    事到如今，他随已不能确定，陶源到底是不是木魅，亦或者本体究竟是什么，但是那神像，绝对非常特殊。
    冬暝深吸一口气，踉跄了站起身来，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
    “你到底……是什么？”
    陶源冷笑道：“这重要吗？”
    冬暝虚弱一笑：“那就……换个问题吧……”
    “正如你所说的……你想要让杜宇他们死……是因为……要让他们受到不得超生的折磨……”
    “你刚才又说……惜君娘子，和我当时进入离魂世界的情况一样。”
    “还说……要用旁人的生命力，来构建一个永恒的梦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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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救下了惜君娘子的魂魄，对吗？”
    陶源脸色阴沉下来：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
    冬暝喘着粗气：“看来……我是猜对了！”
    “你后悔……你懊恼……所以……你利用返魂香缔造的离魂世界……想要给惜君娘子……一个完美的生活……”
    “但是……你道行……并不够……”
    “那个神像……天竺……香料……歌舞……”
    “那是乾闼婆，对吗？”
    “是那个……你口中的大人……给到你的！”
    陶源没有回答冬暝的话，而是闭上眼睛，下意识的回想起了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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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惜君死亡的那一天晚上，他因为研制的新的返魂香的配比不对，而不慎进入了离魂世界当中。
    虽然他很快的挣脱出来，可当他看到王惜君冰冷的尸体时，他如临冰窟！
    他甚至已经不想去回忆，自己是怎样将惜君的身体给放了下来。
    他的执念开始深重，开始疯狂！
    他满脑子想的就是，惜君能不能活过来！他还没有给惜君一个完好的生活！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悲伤，月老庙内，来了一个客人。
    一个佩戴鬼脸面具的道士。
    一开始，他是很谨慎的，因为自己毕竟是妖，和道士之间，怎能和睦相处。
    可就在那位鬼面道士向他诉说了整个计划，甚至给了他一尊乾闼婆的雕像时，他当真是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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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也有了可以再次面对惜君的勇气！
    他报了案，并将惜君的魂魄小心翼翼的放入到了乾闼婆的雕像之中。更将其埋入到桃花树下，以月老庙的祝祷之力，维持惜君魂魄的稳定。
    随后，他开始利用那些有情男女的桃花牌、红绳上所凝聚的姻缘之力，来帮助惜君缔造一个完美的返魂香的世界！
    可逐渐的，他发现这个方法并不能长效！
    因为，世间男女的姻缘情爱，是有限的。他们的愿力，根本无法跟得上那返魂香世界的消耗！
    于是，他开始挣扎，是否要用鬼面道士所说的那最后的办法。
    就是利用人类的生命力！
    他本是木魅，也不曾伤过别人，甚至因为本体的原因，他也不能轻易离开。每次离开月老庙，都必须借助月老神像上凝聚的愿力，才能短时间离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终于调查出了真相……
    一开始以为是杜萧和那些纨绔子弟，却不曾想，最后的最后，竟然会是杜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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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些门阀世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德行！ъiqugetv.net
    不管表面上如何文质彬彬，实际上，因为地位的悬殊，他们看待普通人的眼神，注定如同看待猫狗一样！
    更不用说，惜君只是一个地位不高的乐伎！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还在乎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的性命！
    ……
    陶源缓缓睁开眼睛，仅存的一丝挣扎荡然无存！
    他看向冬暝，冷冷说道：“你猜的没错！”
    “我的确以乾闼婆神像的力量，帮助我扩散了返魂香的力量。但……这还需要最后一味药引！”
    一时间，冬暝感觉自己的身体骤然虚弱下来。
    “既然你要阻止我报仇！我也不能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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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贡献出自己的生命力，进入那返魂香世界当中，成为其中的基石吧！”
    冬暝却忽然道：
    “我在梦境之内，曾经遇到过惜君。”
    陶源浑身一颤：
    “你……你说什么！”
    冬暝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一次出现的，是一尊被桃花包裹的月老神像！我想，那个时候，应该是冥冥之中的传说在提醒我吧。”
    “但是，我没有在意。只以为，是梦魇缠身！”
    “第二次，惜君娘子抱着月老神像，出现在了我的梦境当中。”
    “她面覆桃花，声声泣血，无比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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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怀中的月老神像，更是斑斑碎裂，只为成全惜君娘子于梦中想要倾诉之言！”
    陶源呼吸一滞：
    “她……她说了什么！”
    冬暝一脸复杂，幽幽说道：
    “身在桃源……心在无间……”
    话音落，如五雷轰顶，陶源踉跄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看向乾闼婆的神像。
    “不……不会的！”
    陶源喃喃道：
    “她怎么会这么说呢？那个世界……明明的完美的……”
    下一刻，陶源狰狞地看向冬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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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胆敢欺骗我！”
    冬暝笑了：
    “我若想活，现在就应该拼命离开，而不是告诉你这些……”
    陶源却仿佛不敢相信一样：
    “不……不会！”
    “我明明……我明明那么完美的搭建了那个世界！”
    “她所有的遗憾，都可以在里面被弥补！”
    “为什么！为什么她说那是无间！”
    “为什么！”
    仿佛是想不通到底问题出在了那里，亦或者是已经完全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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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的陶源，猛地冲向了冬暝！
    冬暝深吸口气，身体已开始化作夜叉！
    没错，自从前面两次化身夜叉之后，冬暝已经隐隐找到了一些化身夜叉的规律！
    就在冬暝的面部开始变化时，身后却传来一道温柔细腻的声音：
    “陶源……”
    小贴士：
    本文当中出现的乾闼婆，本身属于佛教东方持国天的眷属。
    乾闼婆最早出现在印度教里面，是一种不吃酒肉，只以上好香料为食物的神明。
    乾闼婆在梵文当中有着类似“虚幻莫测”的意思，因此，曾经印度教也将海市蜃楼当作是乾闼婆。
    同时，乾闼婆也被赋予了香料、音乐、歌舞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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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他也是服侍帝释天的神明。
    后来，随着佛教诞生之后，有了八部众的概念以后，乾闼婆便也被纳入了护法八部众之一，更是被吸收成为观世音菩萨二十八部众之一。

 第五十八章 返魂桃林 桃花云镜

    熟悉的声音，让陶源心中重重一颤。
    他猛地转过身来，却见那乾闼婆的雕像一边金光。
    光芒刺眼非常，甚至将黑夜染成了白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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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冬暝逐渐适应强光而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烂漫无比的桃花园林。
    “这里是……”
    冬暝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竟然已经恢复！
    很快，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转身看去，眼前之人，正是王惜君。
    此时的王惜君，穿着梦境当中的那套衣服，但身上的鬼魅气息已荡然无存。
    现在的她，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样站在他的面前！
    “终于，见到你了。”
    王惜君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缓步走到了昏睡在桃花树下的陶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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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这个端淑的女子，坐在草丛中，将陶源的头轻轻枕在了自己的腿上，素手轻轻拍着陶源的胸口，仿佛是在帮助他，有一个甜美的睡梦。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熟睡过了。”
    “每次，在乾闼婆的雕像当中，我看着他日夜伤神，却无法现身，也无法开口和他说话，只能默默地看着。”
    “幸好，你烧毁了那棵桃花树。”
    说着，王惜君抬起头，真情实意道：“多谢郎君。”
    冬暝摇摇头：“我没有能为你做什么。”
    “这里……便是陶源给你缔造的返魂香的世界，是吗？”
    王惜君微微点头：
    “这里的确很美，没有了凡尘俗世的各种磋磨。”
    “在这里，我可以欣赏喜爱的桃花，我可以尽情的弹奏琵琶，以音律随身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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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里终究没有他。”
    王惜君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凄楚之色：
    “这个傻瓜，身在桃源，心在无间，他为何不能明白呢？”
    “这个没有他的世界，对我来说，未免太过绝望……太过凄凉了……”
    说着，王惜君轻轻俯下身子，微微靠着陶源的额头，感受着爱人的体温，感受着爱人的味道。
    忽然一阵香风拂过，带动漫天桃花。
    眼前，桃花合云，犹如银镜，隐隐倒映出那一夜之酸楚。
    ……
    碎玉楼内，秀姬看着王惜君正收好自己的琵琶，不由道：“这是结束了吗？”
    王惜君笑着点点头。
    读者身份证-
    “啧啧，这几日，你似乎离开的有点早呢。”秀姬一脸坏笑的模样：“你是心里荡漾，看上了哪家的郎君了吧。”
    秀姬嗔怒的白了秀姬一眼，笑骂道：
    “就知道取笑于我。”
    “好了，我先走了。”
    说着，王惜君将琵琶背好之后，便离开了秀姬的房间。
    来到连接最外层的碎玉楼的木桥上时，看到杜萧等人的时候，眉眼之间，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杜萧自然是没有看到的。
    此时的他，已经宁酊大醉，被几个同样烂醉如泥的公子哥扶着，搂着一个女子，正往房间走去。
    刚刚到了外楼之内，不远处便传来一阵轻挑的笑声。
    “哎呦，这位小娘子倒是好生美艳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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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惜君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却见几个同样家境不俗的公子哥，正围着一个翩翩公子。
    看上去倒是个知书达理之人，竟也会来此吗？
    王惜君心里不由想着，脚步更是快了几分。
    “哎，等会儿！”
    其中一人仿佛是看出了王惜君的无视，不由地觉得有些丢了面子。
    顿时神情不善的，将王惜君拦住。
    “小娘子，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笑声中，带着更加放肆的轻挑，手指更是摸向了王惜君的下巴。
    “啪！”
    王惜君拍开了对方的手掌，后退了数步，带着一丝薄怒之色：“这位郎君，还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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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老鸨也终于看到了这里的情况，连忙赔着笑脸来到了对方面前：
    “哎呦，这不是梁家三郎吗？稀客稀客啊！”
    梁家三郎冷哼一声，指了指身后还站在那里的杜宇：“那位是杜家的大郎，那才是真正的稀客！”
    “妈妈，你这里的娘子，性情可不够好啊。”
    老鸨连忙赔笑道：“郎君说笑了！”
    “这位是王惜君娘子，是我们碎玉楼的第一乐伎。”
    “不过，我们有契约在身，人家只是每日过来演奏曲子，不卖身的。”
    “时辰到了，她就会离开了。”
    梁三郎冷冷一笑：“慢着！妈妈，这可是有些不够诚意了吧！”
    老鸨笑容一僵，一时间有些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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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惜君见状，冷着一张脸，便要硬闯。
    “你这个女人！”梁家三郎顿时大怒。
    那老鸨似乎也不是丧了良心的，连忙安抚道：
    “哎呦，梁家郎君，强扭的瓜不甜呐。”
    “更何况，我碎玉楼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你们拉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乐伎寻欢，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
    “而且要传出去，我这碎玉楼还要吃官司的。”
    “你们且稍等，我给你们安排几个娇艳的，保准你们今天晚上顺心如意！”
    说着，老鸨给那王惜君使了个眼色。
    王惜君露出一丝感激之态，快步离开。
    由始至终，一旁的杜宇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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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的眼神，却已经带着一丝审视的味道。
    ……
    王惜君离开了碎玉楼，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确定有没有人跟上。
    眼看着似乎的确没什么大碍之后，这才松了口气，抱着琵琶快步离开。
    很快，王惜君便离开了平康坊。
    由于快到了宵禁的时候，大街上基本上已经是人烟稀少了。
    甚至隐隐可以看到，已经有金吾卫开始巡逻。
    走着走着，王惜君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安。
    她的脚步声一向是很轻的，可此时，她却隐隐听到一阵有些厚重的脚步声响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王惜君眼中露出一丝畏惧之色，她不敢朝着后面看，只是默默的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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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身后的脚步声似乎也开始急促起来。
    就在王惜君思索着要怎么办的时候，一道身影已经快步绕过她，来到了她面前。
    王惜君抬头一看，不由畏惧的后退了数步：
    “你……是你……”
    来者，正是杜家大郎杜宇！
    此时的杜宇，依旧是那副温润儒雅的外表，只见其微微行礼道：
    “惜君娘子，我是杜家长子杜宇，今日见到娘子，可谓是一见倾心。”
    “如今时辰尚早，可否陪我饮几杯水酒？”
    王惜君露出一丝畏惧之色，下意识的抱紧了琵琶：
    “杜家郎君，我并不认识于你。如今天色也不早了，爹娘尚在家中等我，我且先离开了。”
    扣扣
    说着，王惜君就要绕过杜宇，却被杜宇一把拦住。
    王惜君下意识的抬头一看，顿时眉心一跳。
    杜宇虽然依旧是那副儒雅的表情，但眼中已经没了笑意。
    “杜家郎君，还请自重！”王惜君又是羞怒，又是恐惧。
    此时，一阵嬉笑之声从后面传来。
    回身一看，却是那梁家三郎等数人，此时隐隐约约的，竟是将王惜君给围困了起来。
    王惜君忽然注意到杜宇身后不远处，正有金吾卫在巡逻，当下心一横，竟是将琵琶直接砸了出去。
    杜宇没成想王惜君性情竟然如此刚烈，猝不及防，露出一丝破绽。
    王惜君连忙卯足力气，跑向了那巡逻的金吾卫等人。
    “几位郎君，还请救我一命！”王惜君满脸恐惧的拽着其中一名金吾卫，连忙指了指身后追来的杜宇等人：“他们……他们欲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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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金吾卫顿时呵斥道：“什么人！”
    然而，在看到眼前之人竟是杜宇的时候，那名金吾卫脸色一僵。
    杜宇笑道：
    “杜家大郎杜宇，这位是我此番带出的丫鬟，乃是签了死契的。”
    “想要跑，这就编了个由头。还请几位郎君不要见怪。”
    说着，身边的梁家三郎“嘿嘿”邪笑了几声，将几贯钱放在了金吾卫手中。
    “呵呵，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些钱，便当是给几位郎君的酒钱了。”
    金吾卫得了面子，又得了钱财，更知道对方是门阀杜家之人，如何愿意招惹这件事情。
    在有些粗暴的将王惜君一把推开之后，便和几位巡逻的同僚使了个颜色，快步离去。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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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惜君绝望的大喊着，却被梁家三郎一把捂住了口鼻。
    旋即，便被众人拖进了黑暗的巷子内。
    ……
    眼前的桃花水镜，画面骤然一转。ъiqugetv.net
    再次浮现的王惜君，已然满身褴褛。她的双眼没有了光彩，面如死灰之状，甚至无视了行走之处，那些守在宅院门口的家仆的指指点点之声。
    终于，她一步一步，拖着带血的步伐，来到了月老庙前。
    她满眼含泪，推开大门的刹那，轻声唤道：
    “陶源……陶源，你……你在吗？”
    颤抖的声音，脆弱的语调，看的冬暝心头一颤。
    月老庙的殿门并未上锁，王惜君走入其中，轻轻敲着后院的门，却是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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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顿时沉默了，此时此刻，想必就是陶源沉醉于返魂香离魂世界当中的时候。
    眼见心爱之人并未开门，王惜君无助地跪坐在地上。
    略显昏暗的月老殿内，只余一个痴情的女人，无助无声的抽泣着，虽未嚎啕大哭，却足以肝肠寸断！
    泪水点点滴落，被地面飞快的晕染开来。
    而这样的哭泣，也并未持续多久。
    王惜君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月老殿，出来之前，看向那被闲置在一旁的绳索，索性也取了出来，最终来到了桃花树下。
    她并未留恋那桃花树，而是蹲下身子，看着那朵小花。
    这一刻，冬暝终于明白了！
    陶源是木魅，可却从来没说过，陶源的本体就是那桃花树！
    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王惜君就蹲在地上看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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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不起眼的花卉，才是陶源的本体！
    原来，王惜君也早就知道，陶源是妖！
    原来，王惜君那日手中的桃花牌，还有等候的人，皆是陶源！
    王惜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抚摸着花朵，露出一丝凄然而又决绝的笑容。
    旋即，麻绳勾在了桃花树干上。
    带着一丝绝望和心酸，王惜君默不作声的踢掉了用来垫脚的凳子。
    沉寂的夜空之下，最后给王惜君留下的，也只有木凳翻到在地的破碎声响。

 第五十九章 曲终

    凄凉的画面化作点点流萤消散。
    王惜君依旧靠在陶源的身上，似乎在做最后的道别一样。
    冬暝压下心中酸楚，刚想开口，忽闻一阵香风萦绕在鼻尖。
    味道清新素雅，恬淡非常。
    却见晴空之上，云雾再度变化，融合花瓣，形成新的桃花云镜。
    这一次，画面却来到了热闹无比的月老庙中。
    风吹花落，偌大的月老庙在扶风之下，如临落英花雨。
    秀姬正对着桃花树许下什么诺言，然后吃力的将桃花牌挂了上去。
    王惜君见状，无奈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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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姬，姻缘之事，托情于一个木牌，能有什么用啊。”
    “你有这份精力，还不如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才是。”
    “嘘！”秀姬连忙比了个手势，娇嗔道：“月老面前，惜君你可是要尊敬一些。要是坏了姻缘，那可不得了。”
    王惜君哑然一笑，看着秀姬，眼神宠溺的如同自家妹妹一般。
    忽然，一些香客们纷纷朝着主殿旁边快步走去：
    “快！陶源郎君售卖新的香料啦！”
    “真的吗？快去看看！”
    “是啊，他们家的香料味道最好了！”ъiqugetv.net
    一时间，许多香客拜完了月老之后，便匆匆来到主殿前。
    王惜君有些好奇，不禁循声看去。却见一温润郎君坐于那里，桌前放置着许多已经揉搓好的香丸和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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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君，我们也去看看呗。”秀姬笑嘻嘻地说道。
    王惜君一脸无奈之色：“你不是才从妈妈那里得了些好的香料嘛，怎的又要买了。”
    “攒点钱，留着给自己赎身不好吗？”
    秀姬却是一脸不在意之色：“哎呀，这庙宇当中的香能有多贵哦。”
    说着，秀姬拉着王惜君的手，欢快地来到了陶源面前。
    “庙祝郎君，请问这香料叫什么，如何卖呢？”秀姬笑眯眯地问道。
    陶源抬头看去，看着王惜君，神情微微一愣。
    旋即笑道：“香丸五文，香囊七文。”
    秀姬笑而看向王惜君：“你看吧，我说这里的香料不贵的。”
    陶源儒雅笑道：“两位娘子可以放心挑选，我这里的香料，所用之主料，都是这庭院里的桃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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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陶源指了指那挂满了红绳和桃花牌的桃花姻缘树：“以有情人对自己和爱人的祝愿为引，花瓣为药，制作而成，也就卖这一季而已。”
    “不过，娘子也不必买多少，我这香丸、香囊留香可长达半年之久，一般人，一颗足够了。”
    “哇……”秀姬听的俏脸微红。
    王惜君见状，一脸无奈，旋即取了铜板放在桌上：“既如此，还请郎君给我两个香囊。”
    “哎，等等，惜君，你不用给我付钱啦。”秀姬连忙取出自己的荷包，嘴里嘟囔着：“你刚到碎玉楼没多久，乐理都还在学习当中，你才是真正得攒点钱。”
    秀姬看上去性情豪爽，但有时说出的话，却也不太合乎时宜。
    刚刚冒出碎玉楼，旁边的香客便有些嫌恶的指指点点。
    秀姬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带着一丝愧疚，喃喃道：
    “惜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忘了……你才刚刚来碎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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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君的眼神，在一瞬间还是露出了慌乱之色。
    可旋即，她的眼神便坚强起来。她轻轻握住秀姬的手，仿佛是在安慰着这个心直口快的小妹妹。
    “好了，我并未生气，付了钱，我们就走吧。”
    “两位娘子，请等等。”陶源忽然出声。
    秀姬连忙转过身，一脸紧张地挡在王惜君面前：“郎君想做什么，惜君虽在碎玉楼，但也只是学做乐伎而已。”
    陶源一愣，旋即失笑道：“娘子莫要误会了。”
    “只是……这位叫作惜君的娘子，你精通乐理？”
    王惜君点点头：“从前以筝为多。如今在碎玉楼，因需要改学琵琶，所以还在适应和学习当中。”
    陶源笑了笑，却也不顾周围香客们异样的表情：
    “娘子若不弃，我可指点娘子琵琶乐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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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惜君尚未开口，一旁的秀姬却哼了一声：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郎君了，表面上说自己精通乐理，想和惜君交流一二。”
    “实则也不过是想要一亲芳泽而已。”
    “惜君只是乐伎，清白的很，郎君切莫用这种话污了她！”
    说到后面，秀姬甚至都有些委屈的眼泪汪汪了。
    “你这丫头，说的是我，你哭什么。”王惜君无奈的取出绢布，给秀姬擦拭着。
    陶源无奈笑道：“两位娘子倒是姊妹情深，但我所言是否属实，一弹便知，不是吗？”
    说着，陶源起身入主殿之中，片刻之余，便取来一面琵琶。
    那琵琶端的秀美，看的王惜君不由地有些痴了。
    秀姬更是两眼放光一样：“哇，好漂亮的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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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陶源端坐之下，拨动琴弦的刹那，一曲天籁之音徐徐而落。
    这一刻，不单单是王惜君和秀姬，甚至连围观的其余香客，似乎也沉醉在这美妙的乐曲之中。
    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惜君隐隐看着天空，只觉得仿佛看到了那云端之上，有着逍遥素白的仙京之城。
    伴随漫天花雨，高洁之中，却又有奢华之气靡靡浮现。
    却闻琵琶之声骤然一转，那靡靡之感又变得恢弘古老，大气磅礴！
    不知不觉，王惜君下意识的取出了自己的琵琶。跟随着那陶源的旋律，弹奏而起。王惜君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明明自己也只是刚刚接触琵琶，此时竟是弹得熟练自若。
    一旁的秀姬见状，也忍不住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伴随着琵琶交互的旋律，于漫天花雨之中，不禁为一副奇异景色。
    看着画面之中，三人的模样，冬暝也不由的有些痴醉了。
    多好啊……
    一个性情恬淡的庙祝，一个热情好动的秀姬，一个清玉高洁的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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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在此时此刻，化作清风彻底散去，再无变化。
    此时，王惜君终于睁开双眼，缓缓抬起身来。
    “第一次见到陶源的时候，那一曲琵琶之下，我惊叹于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将曲子弹奏的如此之好。”
    “好的……仿佛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一般。”
    “我开始利用白日的时间，来到月老庙当中和陶源学习琵琶，一来二去，进步神速，也就有了碎玉楼第一乐伎的虚名。”
    说到此处，王惜君双眼浮红，笑媚如花，却又有两行清泪，徐徐滑落。
    “得知陶源是妖，我竟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那日，风雨交加，我看桃花树下，那朵小花竟是要折了。”
    “我不忍花朵消散，便以绢布围挡。”
    “不成想，竟是看到了在后院之中虚弱无比，险些消散的陶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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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才知道，这世上之人……哪有那么温润如玉的郎君。”
    冬暝微微低下头。
    他想说什么，却又发现，此时此刻，说什么又仿佛多余。
    若是天地垂怜，如此尚好的一对佳人，能有怎样的欢愉幸福。
    却闻王惜君幽幽再道：
    “那一个多月的时光，我很开心。”
    “可我也不曾想到，凄惨之事会来的如此之快。”
    “我本想让秀姬拜托情劫，不曾想，竟反而害了她！”
    “后来，我固然知道，秀姬已经离去，取而代之的是姑获鸟，却也哄骗着自己，将其当成了秀姬。”
    “我和她相处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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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残害了不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纵是我于此时此地，也没什么脸面，跟郎君求情。”
    冬暝心中一颤，行礼道：“娘子大义。”
    王惜君笑了笑，轻轻抚摸着陶源有些凌乱的头发，擦去他脸上的斑驳血迹：
    “那日夜晚，我本想着一死了之，以全了自己的名节。”
    “当时，我最后的心愿，便是可以再见一见陶源。”
    “因为，时至当日，我都不曾能够开口告知陶源，我的真心。”
    “当我再次醒来之时，我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这片虚幻的世界之中。”
    “这里是美丽的，可没有了陶源相伴，对我来说，这世界何等残酷。”
    “也不知是上天垂怜，还是月老得见，我与这返魂香世界之中，竟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月下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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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了我雕像，让我得以短时间来到旁人梦境之中。”
    冬暝心中明悟，原来自己的梦魇，当真是因为王惜君入梦吗？
    想必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想要提醒自己。
    只是，普通魂魄，如何能在他人梦中肆意行动？
    因而，也只能留下一点点线索而已。
    “呃……”
    一道呻吟打破了凄美的寂静，随着陶源幽幽苏醒，看着眼前心爱之人，他的眼神有着一丝惊喜，转而便是愧疚和痛苦。
    “惜君！惜君！”陶源一把搂住了王惜君，温润的男人，这一刻却哭的像个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王惜君轻轻抚摸着陶源的后背，喃喃道：
    “陶源，我终于……又能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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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相爱的人终能拥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可此情此景，已然是阴阳相隔，注定此生有憾。
    冬暝轻叹一声，刚要开口，却忽感整个桃林世界一片震动！
    “嗯？”
    惊疑之中，却见偌大的返魂香世界竟然全部炸开，瞬间的光芒化作永恒的黑暗，将三人吞没！
    随着冬暝缓缓睁开眼睛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的人。
    那道士佩戴着一个鬼脸面具，手持拂尘，掌心之中凝聚着一团光辉，另一端延伸至乾闼婆的神像，仿佛是在抽取着什么！
    冬暝晃神了数个呼吸的时间，瞬间想起了三藏虫事件当中，刘氏和陈老太都曾提到过的鬼面道士。
    “是你！”冬暝站了起来，直接拔出自己的兵器，面容冷冽：“不管你现在做什么，给我住手！”
    “否则……就地格杀！”

 第六十章 首度交锋

    鬼面道士并未停手，只是微微侧过头来。
    虽说道士佩戴着面具，但眼神之中，依旧可以看出浓浓的讥讽和鄙夷之色。
    “别说你只是一个区区九品镇魂卫，就算是你的两个结义兄长，在我面前，恐怕也没有这份底气说出‘就地格杀’这样的话出来。”
    话音落，鬼面道士周身竟浮现出一些鬼脸幻影。
    这些幻影一个个又哭又笑，表情各有不同，将冬暝困缚其中。
    顷刻间，冬暝便感觉自己那股乏力感又加重了！
    但此时，操纵香毒的，自然不是陶源。
    “你能操纵香毒？”
    冬暝看向鬼面道士，怒吼一声，焚魂鬼火在这一刻爆散而起。蒸腾的热浪伴随碧绿色的火光朝着四周一炸。
    那些表情不同的鬼脸，发出凄厉惨叫之声，在火焰之中，消失殆尽！
    鬼面道士松开了掌心，那仿佛从乾闼婆神像当中抽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一刻，他终于转过身，拂尘扫开面前的残存火星，不闪不避，仿佛根本不放在眼里。
    “小郎君，我只是收回我借出去的东西而已。”
    “你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冬暝脸色一沉：“乾闼婆神像既然是你的，那教会了陶源，让他使用旁人的性命来孵化桃花行尸，并汲取他们的元气来构建返魂香，也是你吧！”
    鬼面道士没有回应，只是看了冬暝数个呼吸的功夫。biqμgètν.net
    突然，拂尘如鞭，直接抽向了冬暝的喉咙。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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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时刻，冬暝以横刀抵挡。
    拂尘抽在刀刃上的刹那，冬暝只感觉双臂一软，紫僵行尸所带来的龙象之力，竟似乎隐隐有所不敌！
    下一刻，罡风铺面，如同利刃，在冬暝身上留下数道伤口的刹那，伴随飞溅的鲜血，冬暝真个人直接冲飞出庙门，在石梯上滚落数道，才堪堪停住！
    “咳咳！”
    楼梯上，冬暝有些狼狈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刚才那一下，着实让他伤的不轻。
    “喳喳！”
    三青鸟飞了出来。
    冬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小家伙，先待在一旁，接下来会很危险！”
    说着，冬暝便快步冲回了月老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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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即将进门的刹那，却被门上的符咒直接挡住！
    “什么时候贴在这里的！”
    冬暝咬着牙，想要以横刀强硬突破。但符咒所凝聚而成的屏障闪烁着金色的电弧，不但让他浑身麻痹，更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开始死死压制住他！
    此时，鬼面道士继续着刚才的工作。
    突然，一阵桃花瓣如同利刃破空而来。
    鬼面道士抬头见状，拂尘一抽，便将花雨击碎。
    定睛一看，陶源扶着十分虚弱的王惜君，已经离开了乾达婆的雕像。
    此时，王惜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陶源心疼之余，看着鬼面道士的眼神，更是带着惊疑之色：
    “恩公，您……您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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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鬼面道士面无表情，语气带着一抹森幽之感：
    “当时祝你一臂之力，本就是指望你培育出我所需要的返魂香而已。”
    “如今，你孵化出桃花行尸，返魂香也大功告成，我自然要将其收回。”
    陶源不是蠢货，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在自己伤心绝望之时，给了自己一盏明灯之人，不过是个更恐怖的魔鬼。
    “不行！这乾达婆内的返魂香世界，已经和惜君的魂魄连在了一起！”
    “如果将返魂香抽离，惜君会魂飞魄散的！”
    “哦，所以呢？”鬼面道士的话，顿时让陶源的新沉入了谷底。
    陶源深吸口气，身体开始逐渐化作木魅的状态。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伤害到惜君！”说着，陶源猛地冲向了鬼面道士。
    后者轻笑一声，拂尘散开如网，轻轻松松便缠住了陶源的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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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过是一个修行百年左右的小小木魅而已。若不是占着这月老庙的光，你现在甚至都没有自己的灵智。”
    “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话音落，鬼面道士一道符咒直接洞穿了陶源的身体！
    这一次，陶源的身体没有如同之前一样自行愈合，受伤的地方，竟隐隐有着消散的迹象！
    “你不过只是魂体，平日里，多数人不知你的底细，自然也就破不了你的不死之身。”
    “但是，我有办法。甚至不需要破坏你的本体，我就能灭了你的魂魄。”
    “否则，如果敢利用你们？”
    说着，鬼面道士一脚踹出，陶源的身体重重栽倒在地上。
    “陶源！”
    虚弱的王惜君连忙扶住他，然而鬼面道士的符咒，似乎非常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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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源仅仅是受了一击，就已经支撑不住！他拼命的想要站起来，身体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鬼面道士嗤笑一声，缓步走向了那座乾闼婆的神像。
    “行了，别挣扎了，还是留一点时间，做你们最后的道别吧。”
    “也算是，我留给你们的一点慈悲。”
    身后传来冬暝的怒吼声：
    “你这是狗屁的慈悲！”
    却见冬暝双眼已然出现点点血芒，旋即，那诡异的夜叉面孔开始浮现出来！连身体，也逐步的开始产生变化。额头之上，更是生出一对燃烧火焰的犄角。
    一时间，整个月老庙都开始震动起来！
    “嗯？”鬼面道士转而看向被拦在门口的冬暝。
    却见冬暝的身体已经完成了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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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地行夜叉的形象，还有那以横刀幻化而成的钢叉，看上去如同地狱道当中潜行而来的枭王恶鬼！
    “吼！”
    怒吼响彻夜空，鬼火钢叉顷刻间洞穿了月老庙的庙门。
    连带着，符咒在这一刻斑斑碎裂，化作流光消散。
    屏障消失的刹那，冬暝口吐一丝火焰，重重踏入庙门之中。
    “咚！”
    “咚！”
    “咚！”
    步履仿佛有千斤之重，手中的鬼火钢叉之上，更浮现出一只只狞笑的鬼影。
    “嗯？”鬼面道士眉心一皱：“活人化鬼？还是地行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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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鬼面道士似乎略微收敛了眉宇之中的轻视之色。
    “死！”
    冬暝挥动钢叉，火焰随着旋转直接炸向四周。旋即，狠狠刺向了鬼面道士的胸口。
    “年纪轻轻，就已经掌握如此方术，手段的确了得。”
    鬼面道士不闪不避，仿佛是如同看待后生一样的夸奖着：“只是……依旧粗浅！”
    一张符咒浮空而起。
    这一刻，冬暝感觉身体仿佛僵硬了很多，如同置身在冰窟之内，几乎无法动弹。
    “咚！”
    一掌拍出，带着狂风，再度将冬暝拍飞。
    “术士的手段有高有低，你不是我的对手。”鬼面道士幽幽说道：“之前，三藏虫之事，就险些让你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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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眉心一跳，险些坏了大事？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鬼面道士：“不可能！虫母已经死亡，陈老太也已经死去，三藏虫事件里，你究竟图谋的是什么！”
    鬼面道士没有回答冬暝的话，继而说道：
    “三藏虫之事也就罢了。”
    “如今返魂香之事，你竟然又跑出来搅局。”
    “看来，是时候了结你了。”
    话音落，就在鬼面道士准备出手之时，一声轻笑，划过夜空。
    却见已然有些残破的月老庙门口，陈篁正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哎呀哎呀，看来我正赶上了热闹了。”
    陈篁孔雀折扇掩面之下，一双眼虽满含笑意，却似是带着一点其余的意味盯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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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面道士瞳孔一缩：“幻月阁主，你这是又要阻我不成？”
    陈篁却笑眯眯地说道：“冬暝，你不能杀。我在这长安城开幻月阁这么多年，难得碰上一个投缘的小郎君的。”
    说话的功夫，三青鸟也扑闪着翅膀落在了陈篁的肩膀上。
    鬼面道士似乎多了一丝紧张之色，握着拂尘的手也下意识的攥紧：
    “怎么，阁主真打算跟我过过招？”
    陈篁却笑了起来：
    “不不不，我整个人很懒，我讨厌动手。”
    “更何况，真正想动手的存在，已经来了哦。”
    陈篁话音刚落，却见四面八方，夜空之上，朵朵祥云笼罩庙宇之内。
    旋即，红绳串联，蜂舞蝶飞，更有风铃作响，桃花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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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慈爱笑声响彻，温和之中仿佛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长者威严。
    鬼面道士眉心一皱，转而看向那庙宇主殿之中。
    却见屹立在那里的月老神像，依旧是慈眉善目。但那双温和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有了一丝灵动之感。
    鬼面道士瞳孔一缩，看着那尊神像，似是不敢置信：
    “这不可能，这……”
    陈篁的声音，却适时的在身后响起：
    “陶源可是那桃花姻缘树所落下的桃花瓣，加上这庙宇之中的有情众生的愿力生长而成。”
    “换句话说，陶源和这月老庙，本就有着强大的因果。”
    “你现在害了人家的庙祝，毁了这里的美好，人家老爷子还不能发发脾气了吗？”
    顷刻间，满目桃花化作狂风暴雨，席卷鬼面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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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面道士脸色大变，面对这种古怪力量的冲击，他也没有完全的信心可以扛过去。
    眼见情势危急，鬼面道士也顾不得其它，拂尘一抽，直接卷起那乾闼婆的雕像。
    “不！”陶源发出一阵绝望的呼喊声。
    但鬼面道士在拿到神像之后，已然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从始至终，陈篁站在那里并未阻止。
    只见陈篁露出一丝看上去没心没肺的笑容，面朝着虚弱的陶源、王惜君两人：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你们了。”
    “冬暝，你认为，要怎么处置他们两人，比较合适呢？”
    明天就要更新《返魂香》的大结局啦。
    读者大大们，可以先猜测一下，这次的大结局是什么样的呢？

 第六十一章 月老怜见 梦中姻缘

    听到“处置”两字，本已虚弱的王惜君连忙搂住陶源，护在他的面前，一脸凄然之色：
    “我求求你们，放陶源一条生路吧！”
    陶源似乎想说什么，可他被鬼面道士的那道符咒伤的很深。
    情急之下，竟是连连咳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篁缓步至两人面前，似是叹息，可脸上的笑容也从未消退，倒显得颇为怪异：
    “好歹也是姻缘花灵，你这是何苦？”
    冬暝一愣：“姻缘花？”
    陈篁点头：“在很多香火旺盛的月老庙当中，都会种植桃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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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树在开花之后，其花瓣落入泥土之中，带着有情人对自己姻缘的美好祝福，通灵而成的一种花朵。”
    “此花不具备特殊的造型，看上去如同野花，脆弱无比，而且只能开在桃花树旁。”
    “若是苦苦修炼，借助月老庙的香火，便能早早产生灵智和魂灵。”
    “这便是陶源的来历。”
    “只可惜，大多数姻缘花过于脆弱，多数还未有灵智，便以葬身于风雨之中。”
    “那一日，惜君以绢布为陶源本体挡住风雨，也算是真正绑定了两人的姻缘。”
    冬暝不由道：“阁主，那……刚才逼退鬼面道士的，莫非真的是月老？”
    陈篁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
    “这些神性的存在虚无缥缈，是真是假都不好说。”
    “我不过是玩了一点稀奇幻术，将那人吓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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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对他来说，东西到手就可以了，陶源和惜君的命，放了也就放了。”
    陶源似乎也终于顺了气，他松开王惜君，颇有些狼狈的抓住了陈篁的衣角：
    “阁主，你能拿出食香蝶，我知道你是有大手段的人！”
    “我求求你！我怎样都好，但是惜君不能死啊！”
    陈篁孔雀折扇缓缓合拢，那抹笑意也微微收敛，如同宝石一样的双目，此时深邃无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的确，惜君娘子自缢而亡，业火深重，不入轮回。”
    “可你若是将其就放在身边照料，百年之后，惜君娘子也未必没有机会，消弭这一身业火。”
    “可你呢？返魂香是的世界固然完美，可惜啊……也让惜君娘子的魂魄与其融合，离不开了。”
    “如今强行挣脱，怎还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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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源浑身一颤，看着面露凄苦的王惜君，自责、愧疚、悲伤，种种情绪折磨着自己。
    冬暝也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陶源，这可是连自己二哥都承认的妙人啊。
    纵然是自己这一介武夫，在短短几次的接触里，也不由感叹此人之气度蔡旭。
    可却不曾想，为了爱人，竟如此极端。
    说是错了，也许又有点情有可原。
    可若说不错，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在桃花行尸之下丧命的无辜之人？
    陶源幽幽开口道：
    “陶源郎君，若是……你没有害无辜之人性命，该多好？”
    “无辜……”陶源惨笑道：“冬暝，你平心而论，难道那杜家两人，混账成这样，他们的爹娘就没有责任？”
    “那些跟随杜宇，狐假虎威的人就没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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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门阀世家的手中，有哪一个是干净的！”
    “若是细细查来，估计都是满手血腥！”
    “那陈家，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那又如何？”冬暝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就因为你觉得，门阀世家都是一丘之貉，所以你就惹怒我，他们的命就不是命！”
    “就因为你觉得门阀世家都是恶人，所以他们的仆从也是恶人！”
    “就因为门阀世家不是好人，所以你就能随意定罪于他们吗？！”
    “陶源，到了现在，难道你还没有明白，自己的错处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本有着大造化，在月老庙短短百年，便能拥有魂体，拥有灵智，这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若是惜君出现意外，你将这件事告知我二哥朱云，难道他会袖手旁观不成！”
    “不，你没有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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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你的心里，你觉得，镇魂司不会为你主持公道！”
    “所以，你要自己报仇！”
    “你联合姑获鸟，若只是伤了杜萧和杜宇也就罢了！”
    “可是其余人呢？！”
    “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对不起你的无辜之人呢？！”
    “你可知道，如今整个主街道，已经全部混乱！粗略估计，至少死伤上百人不止！”
    “难道你就这么笃定，这些人全是恶人？！”
    “你这番判断，是否不公！”
    “如今在朝堂上为民做事的大多官僚，不乏善人，不乏好人，可他们也是门阀世家，你可知道？！”
    “若按照你的想法，且非整个朝堂，整个长安，有大半人以上都要赔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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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源的表情顿时狰狞起来：
    “那又如何！”
    “若要谈论不公的话……谁为惜君主持公道！”
    “镇魂司自然能主持公道！”冬暝也动了火气：“你一直说‘你认为’，就连惜君娘子身亡之后的安置，也是‘你认为’的！”
    “你的安置之法就真的妥当？！”
    “你就真的没有半点错处？！”
    “若是如此，惜君娘子，又怎会在我梦中说出‘身在桃源，心在无间’这样的话！”
    此言一出，陶源浑身一颤，看着身后泣不成声的王惜君，陶源张了张口，却是被满腹愧疚填满，无法诉说。
    最终，无奈无奈，陶源只能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到了王惜君的面前，护住她。
    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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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回头看去，竟是朱云。而且在朱云身后，还跟着姑获鸟！
    “二哥，你这是……”
    “放心，所有桃花行尸已经控制住了，只是……食香蝶也已无用。”
    “长安城如今非常混乱，保守估计，化作桃花行尸的，恐有数百人之多。”
    “你大哥还在料理。”
    “我想着，时候差不多了，便从镇魂司里提了姑获鸟，让她和两位故人，最后一叙。”
    朱云一改往常的犀利，只是走到了陶源面前，语气里满是无法言说的复杂：
    “我尚未前往西域之前，因寻上好香料，慕名来到月老庙中。”
    “那一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曾嫌弃惜君娘子和秀姬娘子的出身。而且一手琵琶，冠绝众人！”
    “也是那一日，我看你和惜君娘子对弹琵琶，秀姬娘子翩翩起舞，端的一副逍遥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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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那一日，我看到……你与惜君娘子，眼神绵绵。”
    “从那时我便知道，那是你们的姻缘。”
    “我自诩算无遗策，却不曾想到，在月老见证下的美好，竟会走到这一步。”
    “刚才进门之前，你们已经争论了很多。”
    “我不想再说这些，毕竟……惜君娘子，要撑不住了。”
    陶源搂着王惜君，看着对方逐渐消散的魂体，涕泪纵横。
    这一刻，温润如玉的男人，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擦干泪水吧，还是说，你希望惜君娘子离别之前，也是看着你的哭泣和悔恨离去的？”
    朱云幽幽说着，羽扇一挥，却见十数名镇魂司的成员纷纷走了进来。
    每个人手中都拿着花红礼物，还有喜服、头面、金银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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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源愣住了：“这……”biqμgètν.net
    羽扇之下，朱云叹然道：“纵然是即将分别，但既已互诉衷肠，那便于月老之前，见证一场吧。”
    “也算全了……你们此生之姻缘。”
    陶源双眼浮红，哽咽道：“多谢……好友……”
    朱云摇摇头：“我本是想着，此次回来，你们若能下定决心，我便助惜君娘子脱了贱籍。”
    说着，朱云看向冬暝：“三弟，劳烦了。”
    冬暝自然明白，掌心的焚魂鬼火笼罩那些衣裙和头面。
    顷刻间，衣服在火焰中，化作翩翩落花，笼罩在王惜君的身上。
    青绿婚服，金色珠钗，甚至连豆蔻胭脂都已完备。
    “姑获鸟，你便充当一回娘家人吧。”朱云看向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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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获鸟擦了擦眼中的泪光，点头走去。
    朱云则看向陶源：“换上吧，别让惜君娘子，在最后有了遗憾才是。”
    陶源深吸口气，这一刻，万般感谢似乎也无法道尽心中之情，只能躬身行礼，聊表心意。
    “还请阁主做一次证婚人了。”朱云看向陈篁。
    陈篁却笑了起来：“证婚人，自然有人来做，还轮不到我哦。”
    朱云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旋即点头：“也是。”
    紧接着，其余镇魂司人开始将月老庙布置了起来。
    一时间，哀伤的气氛被红纸、红绫所取代。
    由山脚看去，循序而上，皆是红绫绳索，灯笼垂挂。
    就在众人准备妥当之后，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啼鸣之声！
    身份证-
    冬暝肩膀上的三青鸟如有所感，也跟着“喳喳”叫了起来。
    却见整个夜幕，似乎皎洁素白了不少。
    庙宇之中的废墟，也在这一刻恢复如初。
    一阵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孩童嬉笑声下，竟是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兔子。这些白兔身上都挂着绣球，灵动无比地布满了整个庙宇之内。
    桃花树旁边的水潭内，一对对鸳鸯浮现而出，发出好听的翠鸣之声。
    而那被焚毁的桃花树也在一阵粉色光芒中恢复如初，甚至更加绚烂。
    那满目红绳啊，垂落在树杈之上，上面却出现了许多已经被陶源消耗掉的桃花牌。
    这一刻，这些桃花牌光芒闪烁。
    长安城内，有男有女，亦或成双佳人，原本皆在睡梦之中。却在此时，若梦若真，那一缕意识和魂灵，随着桃花牌来到了桃花树下。
    他们有些迷茫，更有些疑惑，可转眼觉得，许是在梦中，也就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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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庭院之内，竟出现数多桌椅。
    陈篁见状，不由笑道：“诸位皆是梦中客，请坐吧。今夜，还请见证一场。”
    众人皆是被姻缘垂怜之人，笑而应声，徐徐落座。
    半空之上，落英缤纷，香风拂面，又有悠扬音律，徐徐奏起。
    冬暝看着这漫天瑰丽景象，不由看向陈篁：“阁主，这莫非也是你的幻术？”
    陈篁笑了笑，却看向了那月老像：“傻小子，我哪有这样的本事啊……”
    今天是元旦节，祝大家，新的一年里，事事如意顺心，完满周全！！！

 第六十二章 双生姻缘 再图来年

    此时，一方是穿上大红喜服的陶源，另一方是在姑获鸟搀扶下徐徐走出的王惜君。
    当两人出现之时，那冥冥之中被月老梦中邀来的宾客们，不禁赞叹。
    好一对佳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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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不论是陶源，还是王惜君，均是笑着。
    是啊，纵然内心已肝胆俱裂，已知生死相离已不可违背，但这一刻，这月老庙下的婚礼，不能以愁苦之色看着自己心爱之人。
    自己的最后一面，应是幸福暖意，笑容常在才是。
    此时，朱云、陈篁两人同时看向冬暝，更是异口同声：
    “此番，你与两位因果牵连最甚，便由你来给出祝祷之词吧。”
    冬暝挠了挠头，大婚之时，自然不能推辞，否则就不吉利了。
    硬着头皮，冬暝走上前去，行礼道：“冬暝才疏学浅，还请郎君、娘子莫怪。”
    说着，空中传来一阵铜锣之声，所有的梦中宾客都翘首以待。
    冬暝深吸口气：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锤浮，直待黄河彻底枯。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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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词曲一落，一瞬间的寂静，旋即：
    “好！”
    “好！”
    所有的宾客们哈哈大笑起来。
    朱云微哼一声：“毫无铺排、衬词的运用，不过也罢，如此直率，也符合民间喜乐之态。”
    陶源和王惜君也十分欢喜。
    此时，陶源微微握住王惜君的手，两人朝着那正中央的月老神像，微微拜下。
    顷刻间，欢喜祝福，响彻庙宇。
    宾客桌前，也出现了很多美酒供品。宾客祝愿之下，欢声笑语，品尝果子。
    而看着眼前的烂漫景色，冬暝不由地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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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陈篁见状，不由笑道：“怎的，感伤了？”
    冬暝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若是……他们没有走到这一步，该有多好。”
    “看来，你心志不改。”陈篁笑道。
    冬暝点点头：“自古功过不能相抵，陶源、惜君行善，这才有了这场如同镜花水月的婚礼。”
    “但……”
    冬暝没有将话说完，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了。
    随着姑获鸟剪下两人的一缕头发，以红绳绑缚在一起之后，笑道：
    “恭祝两位佳人，大吉大利！”
    ……
    宾客们的身影开始逐渐化作点点流萤，他们并不知道这场婚礼的因由，只觉得梦中一场，颇有黄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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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王惜君的魂魄，也终于到了最有一刻。
    素手轻抚爱人，王惜君眼中满是眷恋之色：“真的好想……这一刻……能够多一点。”
    “陶源，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许是惜君对于这段情爱的歉意。
    陶源红着眼，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摇摇头。
    然而，天赐良缘，终于终结之时。
    随着时辰将近，王惜君的魂魄也终于开始消散，化作那随风而舞的花瓣，流转不息。
    至此，兔儿离去，鸳鸯消失，除了那盛开的桃花树还在，整个月老庙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
    这一刻，陶源仿佛瞬间苍老了不少。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素白的长发也开始变的干枯，不再有光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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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看向身后的镇魂卫们：“你们先去吧，这里就交给我。”
    “诺。”
    陈篁不发一言，只是逗弄着三青鸟。
    朱云也不发一言，轻挥羽扇，看着冬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跪坐在地上的陶源却忽然开口问道：“冬暝郎君，你是秤手，对吗？”
    冬暝点点头：“是。”
    说着，冬暝手中的横刀在火焰燃烧之下，已然化作了秤手之宝——虎头秤。
    “陶源郎君，可要交易？”
    陶源笑了：“自是要的。”
    说着，陶源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一点点地走到了冬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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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君从头到尾，没做错过什么。”
    “因为我，她才落了个如今魂飞魄散的结果。”
    “我不能这么自私！”
    “横竖……就算我跟你们回镇魂司，我也活不了吧。既如此，便让我再为惜君做最后一件事吧。”
    说着，陶源来到桃花树下，看着自己的本体姻缘花，竟是蹲下身将其直接摘了下来！
    “陶源！”姑获鸟脸色一变。
    陶源转而看向姑获鸟，行礼道：“和你认识时间不久，陶源当真是无以为报。只能聊表谢意，若是有缘，希望来生，能为你做些什么。”
    姑获鸟一脸哀戚之色，张了张口，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此时，陶源来到冬暝面前，将自己的本体放在了秤盘之上。
    冬暝见状，郑重道：“请汝开价，道出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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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筹码，便是我这姻缘花的本体，我以自身消亡为代价，所求只有一个。”
    “让惜君……安然轮回……希望她来生……能够圆满……”
    顷刻间，筹码付出，秤盘开始上下拨动。
    可这一次，却天不遂人愿，代表着心愿的秤盘微微下沉——代价不够！
    “不准……”
    恢弘的声音响彻夜空，让陶源脸色苍白。
    冬暝暗叹一声，在常人眼中，惜君无错。可自缢本就是大罪，这是其一。
    再者，陶源终究害了数百人的性命，偏偏又是将这份力量用在了王惜君身上。
    母子怨当中，刘氏也做了人肉毕罗，但刘默没吃，所以不曾沾染这份因果。
    但惜君，却融合了这个返魂香的世界，纵非自愿，却也与因果有所牵扯。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如今，代价自然不过。
    “怎么会这样……”陶源踉跄了几步，整个人仿佛失了神。
    可就在此时，一只素手，放上了一颗玲珑丹珠！
    “姑获鸟自知害人性命，必然没有生路。愿意化形丹珠加持筹码，换得……陶源郎君和惜君娘子，往生轮回……”
    “姑获鸟，你……”陶源惊疑之下，连忙就要阻止。
    可就在丹珠落下刹那，秤盘开始了倾斜。
    “准……”
    看着心愿秤盘上升，代价秤盘下沉，陶源痛心道：“姑获鸟，你这是为何！”
    姑获鸟笑了笑：“可能是看了你和惜君，让我有所启发吧。”
    “亦或者，我也是舍不得这世间，少了一对璧人吧……”
    扣扣
    这一刻，冬暝体内的《奇谭妖异志》浮现而出。
    随着页面浮现在刘氏后面一页之后，随着光芒闪烁之下，陶源露出一丝笑容。
    那笑容很复杂，或许是释然，或许是感激，亦或者是悲伤，但光芒之后，桃花树下，再无陶源。
    连带着，秤盘之中的姻缘花还有丹珠，也消失了。
    冬暝不由地看向了脱离秀姬肉身的姑获鸟：“为什么？”
    姑获鸟笑道：“我在尚未化形之时，曾经来过这里。那个时候，我被猎人打伤，是靠着这月老庙的供品才活了下来。”
    “只是……我终究无法压抑自己的本性。”
    “我吃了人，害了命，就算回镇魂司，也是死。还不如……终结此生，再来一场。也算……还了这一世我的孽债吧……”
    说完，姑获鸟的身体化作一阵飞羽，消散在了空中。
    她最后的话，让所有人都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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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真是如此，亦或者是……有些理由，时至如今，已然并不重要。
    虎头秤下，那代表心愿的部分，开始变幻出洁净的光泽。
    旋即，一根桃花树枝落入冬暝掌心之中。那树枝状若琉璃，一左一右，面开双花。
    “这是……”
    陈篁笑着走来：“姻缘双生花。”
    “看来，阴司大地，终归给了他们一点希望。”
    “他们……能轮回了？”冬暝不由问道。
    陈篁摇摇头：“终究是害人性命，哪有那么容易。”
    “它们要能才此状态下，存活下来才是。将双生花交给我吧，养在幻月阁，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说着，陈篁便拿起姻缘双生花，准备离开：
    扣扣
    “哦，对了，双生花的枝叶，可以解返魂香之毒。我明日，就会将解药配置好。你来取就行。”
    冬暝大喜：“多谢阁主！”
    陈篁摆了摆手，旋即离开。
    与此同时，朱云也从内院当中走出，手里捧着桃花酒：“人已经不在了，这算是他最后一点念想了吧。”
    这一刻，朱云的眼神带着一抹哀愁之感。
    冬暝不由道：“二哥，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对吗？”
    朱云沉默片刻，旋即道：“从王惜君满身桃花开始，我就大概知道，这件事情和陶源脱不了关系。”
    冬暝则问道：“是啊……为什么，惜君娘子的身上会有返魂香之毒？”
    “是陶源发现了惜君的尸体之后做的吧。”朱云幽幽说道：“如今的时代，女儿家的名节最为重要。尤其……惜君还是贱籍！”
    冬暝瞳孔一缩，只觉得呼吸一痛！
    是了！
    是了！
    不能让人知道，惜君被人……所以，就用这种邪术，遮蔽了王惜君身上的痕迹。
    “现在你明白了吧？陶源不是不相信我会为他主持公道，而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惜君是如何死亡。”朱云轻挥羽扇：
    “你看那姑获鸟的证词，明明漏洞百出，却也不曾说出，惜君被杜宇等人拦住的事情。”
    “我一直在调查，希望可以给陶源一个公道。”
    “只可惜……我依旧慢了一步啊……我也不曾料到，陶源会如此疯狂，以至于让数百人连坐……”
    “冬暝，走吧。这里……会有人来善后的。”
    “秀姬的尸身，也会好生安葬的。”
    说着，朱云便大步向前。冬暝跟随在后面，却忽然一愣，因为在那性情淡漠的二哥脸上，他看到了一丝……晶莹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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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日，冬暝来到幻月阁，从陈篁那里取来了解药，也看到了被仿佛花盆当中的姻缘双生花。biqμgètν.net
    随着药物作用下，所有被镇魂司关押的桃花行尸，纷纷恢复原状。
    这其中，也包括了杜萧和杜宇。
    三日之后：
    冬暝怒声道：“你说什么！”
    刘业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唉，二弟知道以后，也是罕见发怒。”
    “为什么！证据还要如何明显！”冬暝质问道：“凭什么杜萧和杜宇，一个数年牢狱，一个无罪！”
    “司主这样判罚，何等不公！”
    刘业摇摇头：“你以为是司主？司主可不会这么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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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家在上面人脉很广。秀姬之事，本就有点阴差阳错，算是误杀。”
    “杜宇那边，固然，他是害了人清白。”
    “可是……惜君娘子身上的‘证据’，却被陶源以返魂香全部修复。所有……”
    冬暝发出一阵凄楚的笑容：
    “这么说来？为了守住爱人的清白，陶源还有错了？”
    刘业摇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司主心里也不好受。”
    “冬暝，朝堂的水……太深了！”
    “纵然我镇魂司秉公执法，可一旦陛下定调，我等自然……”
    冬暝听到这里，心里一凉。刘业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的，这件事情应该是闹到了唐玄宗那里，由玄宗皇帝亲自开口的！
    纵然镇魂司如何努力，又如何抵得上金口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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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冬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镇魂司的，不知不觉当中，他来到了幻月阁内。
    巧合的是，那位哭灵人不孤女，此时竟然也在。
    “案子妥当了，怎的还如此愁苦？”陈篁不由笑道。
    冬暝也不藏着掖着，就将这件事情说了。
    “这不奇怪。”一旁的不孤女幽幽说道：“如今的皇帝，早就不是当初和太平公主争夺天下的仁君了。”
    冬暝头皮一麻：“先生还请慎言！”
    不孤女却并不在乎，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陈篁笑道：“你很不甘心？也是，陶源也好，姑获鸟也好，他们都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凭什么，这一切的源头，却能无罪呢？”
    冬暝沉默片刻，忽然，他攥紧了双拳，仿佛是做下了什么决定：“阁主，不知……你那里还有没有……‘改良’过的返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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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顿时笑了起来：“食香蝶吞噬了那些香毒之后，短时间是不会消化完毕的。你需要吗？”
    冬暝点点头。
    “好。”陈篁起身进入内院。片刻之后，便取来一个瓶子，递交到了冬暝的手中。
    冬暝行礼道：“多谢阁主！”
    看着冬暝离去之后，不孤女才问道：“他应该是去解决这件事情了吧。”
    陈篁点点头：“既然皇帝考虑到这些门阀，而不愿为了一个贱籍女子动他们，冬暝自然是……”
    说着，陈篁看向不孤女，微微一笑：“如何？这样的秤手，我想你们暗四部，应该会很满意吧。”
    不孤女品了一口杯中香茗：“敢爱敢恨，不畏强权，男儿行为，不错。”
    ……
    当天夜晚，冬暝悄悄离开了镇魂司。未过多久，数家家族子弟，凄厉哀嚎起来，在一阵惊呼惨叫之中，身化桃花，气绝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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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中，也有杜萧和杜宇两人！
    冬暝冷冽的看着这些哀嚎不绝的门阀大家，冷冷一笑。
    “最起码，陶源郎君有一点说的没错，你们有些人，就该永生永世，沉溺于噩梦之中恕罪！纵然身已死，魂魄……也别想解脱！”
    ……
    半个时辰之后，冬暝悄然回到镇魂司。
    却见朱云竟是站在了门口。
    “二哥！”
    朱云并未说什么，而是缓缓掠过冬暝，在靠近其耳边的时候，轻声唤道：“多谢。”
    一句多谢，已然表明了一切。
    是啊，我是右督卫，我的身份注定我不能做违背律法之事。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可是，伤害吾友之人，我如何放过？
    长期以往，心魔横生！
    我谢，便是谢君，替我偿还这份亏欠之心，这份歉疚之情。
    冬暝回到房间之内，烛光下，看着《奇谭妖异志》上多出的画面。
    那是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站在桃花树下，仿佛享受着徐徐落花。
    在其身边，则依偎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更有一只鸮鸟，在桃花树上，展翅舞动。
    旋即，文字浮现：
    “开元年间，有姻缘花灵。”
    “花灵情窦初开，结识琵琶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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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互生情愫，朦胧婉约。”
    “不料乐女遭劫，自缢而亡。”
    “花灵悲痛欲绝，以返魂毒香害人性命。”
    “以至桃花行尸蔓延成祸，积累恶债。”
    “月老有感，予其慈悲，婚姻一场，了却遗憾。”
    “又得筹码相换，姑获羽散，璧人哀亡，终成姻缘双生。”
    “可悲可叹，再图来年……”
    冬暝靠在椅子上，呢喃叹息：“是啊……再图……来年……”
    《返魂香》篇幅结束啦。
    不知道各位读者大大们，满不满意这个结局呢。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游鱼认为，在当下那个历史背景下，就算有证据，贱籍的人固然被当做猪狗，更不用说证据不全。
    所以，门阀世家如果因此而被朝廷惩戒，反而是过于理想化。
    因此，这里增加了主角和朝廷之间，在处理心境上的对立。
    朝廷看中的是门阀给大唐带来的利益。
    冬暝看到的，是案件当中的罪魁祸首是否绳之以法。
    因而，就有了这样的结束。
    明天开始，就是全新的单元《极乐茶》啦，还请各位读者大大们，一如既往的支持游鱼哦，比心！
    另有小科普：
    本章当中出现的是一首词，作者已经不可考究，似乎不是世家大族的文笔。
    这首词名叫《菩萨蛮.枕前发尽千般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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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知道，这首词是在唐朝年间创造出来，但具体是什么，具体是谁，游鱼没有查到。
    而之所以用这首词，是因为这首词本身的写法上非常直接，不同于唐朝年代的大家们的文风。
    但正因如此，这首词文字之中所散发的力量感，反而更容易穿透人心。
    再加上，小说设定，冬暝是由大哥、二哥教导，虽然有些笔墨，但必然不如当时的儒生。
    若是文绉绉的，反而不符合人设。
    反倒是这种有些直来直往的文笔，更符合冬暝的性格哦。

 第六十三章 佛诞节

    距“返魂香”之事已过去数多时日。
    杜家、梁家，还有当初涉案的几个世家大族，都陆陆续续传出了丧葬之事。
    关于他们的死因，也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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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多门阀家族也不敢央求追查真凶，毕竟这种丢了脸面的事情，说出去有碍门阀家族的荣辱。
    幻月阁内：
    冬暝挠着头，盯着面前的棋盘，手中的白子举了半天，最后投降一般地翻了个白眼，直接放了下来：
    “我不下了！”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
    “怎么，刚才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提我大龙吗？”
    冬暝冷哼一声：
    “你这棋路也太诡异了，我和两位兄长都下过棋。”
    “大哥是大开大合，二哥虽说布局巧妙却也有所章法。”
    “哪个跟你似的，棋路鬼祟，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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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咯咯”直笑：“没听过一句话吗？兵者，诡道也！”
    两人看着幻月阁外，来来往往的老百姓，有不少都带着清香瓜果匆匆而过。
    “今日佛诞节，香客们倒是比平日里多了不少。”陈篁笑道：“听闻你二哥信佛，你怎的也不去陪着拜一拜？”
    冬暝摇摇头：“我大哥信道，我二哥信佛，但我是没啥感觉。”
    “说起来，每到这种特殊节日，他们两个总会有所争吵。”
    “我要是待在镇魂司，只会吃排头。”
    “还是在你这里清静清静，比较好。”
    陈篁笑道：“话虽如此，但十大禅院的浴佛水还是好东西的，毕竟有万千信徒的愿力加身。”
    冬暝嘟囔着：“可拉到吧，就一碗井水，叽里咕噜念个半天，然后就说百病全消。”
    “真有这样神奇的效果，还要医师们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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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冬暝拿起陈篁面前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抿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冬暝啧啧称奇道：“阁主，上次你说，也是花了好大的代价才弄来的这红茶。”
    “不知，红茶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陈篁折扇一扬：“自然是从茶商手里了。”
    “不过我这极乐红茶，乃是从四百年的古茶树的头春料子下取来的。”
    “差不多一钱有这个数。”
    陈篁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文钱？”
    “……”陈篁忍不住道：“我看上去像是喝那么廉价茶叶的人吗？”
    “呃……也是。那……五贯？”冬暝不确定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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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五两黄金。”
    冬暝吓得差点抖翻了手中的红茶，不由咂舌：“好家伙，阁主今天泡的这一壶，十两黄金就没了？”
    “怎么会这么贵！”
    陈篁耸了耸肩：“据说是料子特殊，这还是各大茶商手里的价格。就这样，有钱还买不到呢。”
    “现在很多人，都会往鬼市里跑。不过买到的，大多是假货罢了。”
    冬暝为之一愣：“这么说起来，前些日子，我夜探杜家的时候，当时杜宇招待我二哥，就用的是极乐红茶。”
    “但是，我二哥没有喝。”
    “我在上面看的很清楚，那茶汤的颜色……似乎比阁主你给我喝的更加鲜红一点。”
    陈篁笑道：“许是假货吧。”
    “横竖，现在真正的极乐红茶，每天也就贩卖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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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刨除一些顶尖达官贵人之外，被骗了银两的，也着实不少。”
    “对了，鬼面曼陀罗的事情，你二哥查的如何了？”
    冬暝摇摇头：“虽说杜宇的证词可以证明，那在长安城外消失的波斯商队的货品，应该是进了鬼市。”
    “但是，二哥先后派人去查了几次，都没有结果。”
    “估计要么是鬼市还没出货，要么就已经销售完毕了。”
    “不过，我询问二哥，为何这么做执着于鬼面曼陀罗的时候，他又不说。”
    两人说话的功夫，熟悉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冬暝。”
    冬暝抬头看去，却见朱云站在门外，不由诧异：“二哥，你不是去礼佛了吗？怎么这时候来这里了？”
    “有点事情耽误了。”朱云看向阁主，行礼道：“返魂香之事，还多谢阁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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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笑道：“右督卫何须客气，饮一杯极乐红茶暖暖身子吧。虽说如今也四月了，但总归还是有些凉意的。”
    朱云婉拒道：“多谢阁主好意了。”
    “不过我是来接冬暝的。”
    冬暝一脸困惑：“二哥，我今天没有任务。”
    “我知道，我准备去一趟西明寺，你陪我去吧。”
    “……”冬暝一脸无语：“你和大哥，连这种事情都要争吗？”
    “降圣节的时候，大哥骗我去观里。”
    “佛诞节的时候，二哥你又骗我去寺里。”
    “年年都是如此，能不能新鲜点？”
    朱云羽扇掩面，左手轻捻佛珠，瞥了冬暝一眼：
    扣扣
    “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冬暝嘴角抽抽，看着朱云那冰山一样的目光，暗自腹诽。
    陈篁看的“咯咯”直笑，犹如打鸣的公鸡。
    冬暝无奈道：“改日再来阁主这里蹭茶。”
    说着，便和朱云离开了幻月阁。
    上了马车之后，看着自家二哥准备的满满当当的香烛、水果、鲜花，冬暝摇了摇头：
    “也难怪你和大哥俸禄那么多，却一直攒不了什么钱。”
    “你们的血汗钱，都拿取共计那些道士和尚了，这年头，那道士和尚，有农田有钱财，还不用服徭役，我也去出家算了。”
    朱云幽幽说道：“三弟若是有这份心，那更好。常伴青灯也好过在镇魂司打打杀杀。”
    “二哥可为你找寻一位有修行的师长，让他亲自为你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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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张了张口：“谢谢二哥好意了，我就随口一说。”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了西明寺。
    冬暝看着眼前热闹的几乎要将寺门都挤破的香客，不由地啧啧称奇：
    “啧啧，太宗时期魏王的宅邸，如今成了寺庙，倒是也有趣的很。”
    朱云羽扇轻轻拍了下冬暝的脑袋：“不得无礼，这可是高宗皇帝下旨修建成的佛寺。”
    “走，跟我进去吧。”
    此时，人来人往的香客，正将自己带来的瓜果供品都放到和尚的手中。
    冬暝看着那些和尚一个个满面红光的，不由撇了撇嘴。他自然是知道，寺里也是有真正高修为的僧侣在的，不然镇魂司内也不会有经受佛法加持过的兵器。
    只是看着这些笑的一脸贪婪的和尚，冬暝总觉得还是有些跟寺里的庄严宏伟，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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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朱云施主吗？您也来了？”
    忽然，迎面走来一名看上去年过中旬的高瘦和尚。
    “原来是玄心监院。”朱云双手合十，破天荒地竟露出一丝笑容：“我所带来的瓜果供品就在马车之上，数量太多，我拿不过来。”
    “烦请慈心监院，安排僧侣亲取一下。”
    玄心监院连忙笑道：“多谢朱云施主慈悲，里面请吧。”
    说着，便亲自带着朱云和冬暝进入主殿之内。
    朱云瞥了冬暝一眼：“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冬暝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竟然会笑！”
    “？”朱云略带困惑地打量了冬暝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年纪大了，我收拾不了你了？”
    冬暝顿时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跟在朱云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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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朱云颇为虔诚的三跪九叩，冬暝摇了摇头。
    因为爹娘的惨死，冬暝一贯是不信这些漫天神佛的。
    每次看着那些恢弘的神像，冬暝都忍不住想，如果这漫天神佛真的存在，亦或者真的显灵的话，自己的爹娘本本分分了一生，怎会落的那般下场？
    每每想到此处，冬暝便觉得，自己的大哥二哥是做无用功一般。
    朱云似乎也知道，冬暝从来不信这些，所以只是每年的时候带他过来看一看，倒也没有强迫冬暝一起行礼。
    忽然：
    “呜呜……呜呜……”
    一阵仿佛是孩童的哭泣声传入耳中。
    冬暝一愣，心里不由困惑，这寺庙之中，怎会有孩童啼哭？难不成，是跟爹娘走丢了吗？
    他下意识的看向四周，却不见落单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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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耳边传来的那阵哭声却越来越刺耳，越来越激烈。
    一时间，冬暝只感觉头疼欲裂，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嘴巴里一样。
    渐渐的，天旋地转之下，冬暝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绿油油的田地。
    这些田地很模糊，冬暝眯着双眼，却看不清种了什么。
    却隐隐的，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冬暝……冬暝……”
    耳边又再度传来呼唤之声。
    冬暝猛地一惊，回过神来之时，却见自己一头冷汗地站在那里。
    朱云眉心微皱：“你怎么了？”
    冬暝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不由地摇了摇头：“说不好，也有可能是我这段时间累着了，梦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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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点点头：“既然身体无碍，就跟我进去吧。今日佛诞节，寺里会有素斋。”
    “之后便是听闻住持讲法，等晚上佛灯会结束之后，我们就能离开了。”
    冬暝嘴角抽抽：“二哥啊，你……真是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朱云却道：“你接连处理了几件大案，心神俱疲。听听佛经，也许能让你静静心呢？”
    “二哥知道，你不信佛，也不信道。不过修身修心之法，和宗教无关。”
    “横竖听听，也是好的。”
    说着，朱云便带着冬暝跨入内院之中。
    行走在布局精妙的石子小径之上，冬暝忽然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和尚匆匆跑过。那些和尚看上去一脸惊慌和恐惧的样子，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
    只是，距离太远，有些听不清楚了……
    小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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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本身是有一些特定的节日存在的。
    本文当中，出现了佛诞节和降圣节。
    所谓佛诞节，就和现在的浴佛节有些类似，只是唐朝的叫法。
    唐朝的佛诞节，一般是农历四月初八。之所以会有佛门兴盛，主要还是在于玄奘西行取经回归之后，对佛教文化的普及。
    不过，李唐王室本身是崇尚道教的，所以在佛教兴盛之前，道教才是国教。
    但是武则天上位的时候，为了向老百姓宣扬，自己乃是上天注定的皇帝，便宣称自己是弥勒佛转世。
    因此，这两件事情，无意间促成了佛教在唐朝时期的昌盛。
    后来唐玄宗时期，佛教地位稍有回落，但总的来说，已经彻底发展开来。
    西明寺本身是唐朝时期很有名的寺庙。最初乃是隋朝杨素的宅子，后来唐太宗时期赐给了《括地志》的编撰者，魏王李泰作为府邸。
    于唐高宗时期，修建成了西明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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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道教方面，玄宗时期，很多的公主，到了一定的年岁，非常热衷于去观里清修，封号真人。
    因而那段时间，也算是佛道文化开始相融的初期。

 第六十四章 浴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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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堂之内，冬暝看着面前的素斋一阵无语。
    一旁的朱云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怎么，不合你胃口？”
    冬暝可怜兮兮地说道：“二哥，我想吃肉。”
    朱云瞥了一眼冬暝：“你在寺庙说吃肉？你的笑话不好笑。”
    “……”冬暝嘟囔道：“还不如跟我大哥去观里，好歹有肉吃……”
    朱云轻咳一声，冬暝连忙拿起筷子扒饭。
    对于***说，佛诞节可能是他唯一可以虔诚礼佛的时候，但是对于冬暝来说，是一年两次的受难日。剩下一次，是跟着大哥去观里。
    冬暝环顾一圈，发现有些香客吃的十分虔诚，就好像面前的不是饭菜，而是什么灵丹妙药一样。
    耳边倒是没有再传来那仿佛孩童的哭声，可冬暝却总感觉心里头有些不安。
    “二哥……”冬暝鬼使神差的悄悄问道：“你调查的鬼面曼陀罗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头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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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冬暝：“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问问呗？”冬暝不由道：“而且，那天晚上，杜宇不是拿鬼市的极乐红茶招待过你吗？”
    “可是我今天也在阁主那里喝到了。茶汤的颜色，不一样。”
    “阁主说，杜宇买到的可能不是真品。”
    朱云点点头，将碗中的菜肴吃完之后，说道：“是不是真品我不知道，但是杜宇当时给我的红茶有问题，肯定是真的。”
    “这是为何？”冬暝不由问道。
    朱云幽幽说道：“因为那红茶的颜色太过鲜艳了，鲜艳的……有些不正常。”
    “而且，当时的茶香味很奇怪，我只是嗅了嗅，便忍不住想要拿起杯子去喝。”
    “若不是因为，当时的环境和时机让我耐住性子。”
    “换做是平日里在镇魂司的时候，说不定我还真会忍不住品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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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茶，却让一个人忍不住想喝，这就不正常了。”
    冬暝不由道：“莫非……是用了类似五石散的原料？”
    “不太像。”朱云解释道：“魏晋时期虽然流行使用五石散，但服用时间长了，人会越来越憔悴消瘦，元气也会被消耗殆尽。”
    “但是，杜宇当时的气息，看上去并未有影响。”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好好休息两天就是。”
    冬暝翻了个白眼：“让我休息，带我来干啥？”
    “礼佛，也是一种休息。”朱云面无表情地说道。
    ……
    吃了斋饭的冬暝，提前一步先来到了饭堂外，想着随处走走消消食。
    “这西明寺还真是大啊，难怪当初是魏王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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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嘟囔着，看着随处所种的五树六花，倒是将整个西明寺装点的十分圣洁的模样。
    “咚咚咚咚……”
    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从耳边传来。
    冬暝不及反应，被迎面一个和尚撞了个满怀。
    摔坐在地上的冬暝，疼的龇牙咧嘴的，扶着自己的腰：
    “和尚，你跑得这么匆忙干什么？”
    说着，冬暝看向撞翻自己的僧侣，却见对方慌里慌张的，似乎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袖子里。
    一时间，一阵怪异的香味传来。
    这香味有些熟悉，冬暝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和尚连个道歉都没有，站起来之后，视他无物一般的，直接跑了。
    这样的举动，看的冬暝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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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己的寺庙里，跑的这么着急干什么，跟做了贼似的。”
    冬暝说着，忽然一愣：
    “不会是贼吧？”
    念及至此，冬暝连忙站了起来，沿着那和尚跑过去的路径匆匆跟上。
    冬暝本身有武功的底子，要追踪一个和尚自然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片刻之后，便尾随对方，来到了西明寺的后院位置。
    这里也是一些和尚休息的地方。
    那和尚环顾四周，似乎非常小心谨慎一样。
    眼见似乎没什么人跟着，这才偷偷在一间偏僻的屋子那里开了一道门缝，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冬暝见状，不由地有些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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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来说，这种屋子也不过就是柴房之类的，至于这么鬼鬼祟祟吗？
    冬暝悄悄来到了那件屋子前，却发现，窗户处，竟然是从内部直接用木板给钉死了。
    “这位施主。”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之声。
    冬暝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却见来人是之前打过招呼的玄心监院。
    “监院。”冬暝连忙道。
    “施主，此时大家正在前院休息，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玄心监院双手合十，笑道。
    “啊……我就是想着倒出走走，消消食。”冬暝挠了挠头：“然后有个和尚撞了我，匆匆忙忙的，我担心有贼人，就跟过来看看。”
    玄心监院连忙道：“阿弥陀佛，施主有心了。”
    “不过，这里只是一间不用的废弃柴房而已，里面也就是多着一些木柴，不会有人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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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玄心监院仿佛是担心冬暝不相信一般，直接推开了门。
    一阵扬尘，激的冬暝一阵咳嗽。
    定睛一看，却见有些阴暗的房间之内，除了一些木柴，的确是什么都没有。
    冬暝不由心中一惊，刚才自己明明看见有人进来的。
    可是……人呢？
    玄心监院笑呵呵地又关上了门：“施主大约是眼花了吧。不过也感谢施主如此操烦。”
    “主持就要开始讲经了，施主快去吧。”
    冬暝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行礼道：“叨扰了。”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冬暝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却见玄心监院还站在那里，就那样一动不动，双手合十的笑着。
    莫名的，冬暝感到一阵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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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看着冬暝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以后，玄心监院笑着开口道：“师弟，出来吧。”
    说话的功夫，那柴房之中，刚才撞了冬暝的胖和尚竟是从里面走了出来。
    “说了多少次了，做事情不要毛手毛脚的。”玄心监院虽然依旧挂着笑容，眼神中却半点笑意也没有：
    “这人是镇魂司的，得小心一点。”
    胖和尚点点头：“听闻镇魂司里的右督卫喜好佛法，但也从来没来过西明寺礼佛。”
    “这次前来，难道……”
    玄心监院摇摇头：“不必理会他的目的，等今日结束之后，就算他们发现些许不对劲，那又如何？”
    “行了，赶紧忙活。要是延误了，主持可就要生气了。”
    ……
    冬暝回到前院之后，却见庭院之内，大多数人已经坐在了蒲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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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了片刻，冬暝才发现了朱云的身影。
    “去哪里了？”朱云不由得问道。
    “抓贼去了。”
    “嗯？”朱云有些困惑地看着冬暝：“那……贼呢？”
    冬暝双手一摊：“不见了。”
    朱云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冬暝连忙压低着声音道：“二哥，我觉得这里有古怪！”
    “我……我先前在主殿那里，听到了一些孩童的求救声！”
    朱云眉心一皱：“冬暝，话可不能乱说。”
    “这西明寺，可是高宗皇帝亲自主持修建的。就连当今圣上，有时候也会和宫中妃嫔来此礼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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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恐有杀身之祸。”
    冬暝顿时急了：“二哥，你什么时候见过我骗你？”
    “而且，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和尚跑进了房间，转眼间，却消失不见了。就像见了鬼一样。”
    朱云轻捻佛珠的手微微一停，显然也是将这件事情听到心里去了。
    “可有人发现你了？”
    冬暝点点头：“是玄心监院。不过很奇怪，西明寺没有武僧吧。”
    “但是，他出现在我身后的时候，我没有一丝察觉。”
    朱云点点头：“先看看再说。”
    ……
    很快，一名看上去六十多的老和尚，穿着袈裟，手持禅杖，一点点来到了庭院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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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所有香客异口同声。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客气了！”主持笑容和蔼，旋即便坐在了为首的蒲团之上：“今天，我们来讲《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冬暝见状，悄悄问道：
    “二哥，这位是……”
    “西明寺这一代的主持，玄难。”朱云解释道。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玄难主持开始诵经。ъiqugetv.net
    冬暝在下方听的昏昏欲睡的。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朱云，却见自己那日常礼佛的二哥，此时却只是轻捻佛珠，双目微阖，并未和其余信徒一样，齐声念诵。
    冬暝心里不由困惑，自己这二哥平日里闲来无事，还在自己房间中念诵经文，怎么这个时候反而不开口了？
    正当冬暝想着，要不要开口询问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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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两边走来诸多僧侣，这些僧侣手中都举着托盘。旋即，一排一排，来到了香客面前。
    同样的，也有僧侣拖着木盘来到了冬暝和朱云面前，定睛看去，那盘中放着的，却是一碗碗水。
    此时，玄难主持笑道：
    “此乃浴佛水，算是我西明寺的一点心意。”
    冬暝看着眼前的金碗，又看着那一碗清水，嘴角抽抽。
    这心意……当真是心意啊……
    “多谢。”朱云接过浴佛水，顺道也给冬暝拿了一碗。
    冬暝挠挠头，也没当回事，便将碗中之水一饮而尽。
    忽然，冬暝眉心一动，这所谓的浴佛水的确是甘甜，好像是上好的泉水。但是……不知为何，冬暝总觉得这里面还有点其它的味道。
    冬暝下意识的问道：“这位僧者，请问……这水里有没有其它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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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朱云看了一眼冬暝，默不作声。
    那小和尚笑了笑：“这是我们西明寺采来的山泉水，经过主持亲自念经加持的。”
    “……”听着答非所问的回答，冬暝挠挠头，莫非……真的只是水？
    归还了水碗之后，朱云不由问道：“你觉得那浴佛水里，有什么味道？”
    冬暝有些纠结：“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有一点茶香味。但是……茶的味道又很淡。”
    朱云点点头，忽然道：
    “过一会儿，注意一下，自己身体有没有什么异状。”
    就在此时，玄难主持又开始诵读经文。
    顷刻间，冬暝忽然感觉眼前一阵朦胧。
    下一刻，他看着玄难主持身后若隐若现的佛陀法相，不由面露愕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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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这两章内容中，所提到的降圣节，是一个和佛诞节类似的节日。
    乃是每年的农历二月十五。
    因为道家始祖老子姓李，李唐王室也是姓李，所以李唐王室一直认为，自己的祖先可以追溯到老子本人。
    因而，在道教成为了唐朝国教的同时，老子的诞辰也就被定为了当时的节日。
    不过，最终确定了其诞辰为节日的，并非在开元年间，而是在天宝年间。
    这里，做了一点稍微的调整。

 第六十五章 红茶幻术 得见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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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变化，不等冬暝开口，便有四周的香客们惊呼起来。
    “活佛！”有香客呼喊着。
    剩下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是纷纷看到了什么，眼中露出狂热之色。
    几乎是所有香客都匆忙起身，紧接着跪在蒲团上无比虔诚。
    这些香客口中念念有词，又是敬畏，又是崇拜。
    “拜见活佛！”
    “拜见活佛！”
    冬暝眉头微皱，只因眼前的奇异景象并未消散。
    随着那玄难主持身后的佛陀法相越来越大，几乎超出了整个佛殿之后。众人所在的蒲团之间，竟又隐隐生出金色莲花。
    呼吸之下，偌大的庭院内，将化作一片金色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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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有些香客不要命似的磕头，甚至为了显示自己的诚心，还磕破了脑袋，冬暝不由地扯了扯嘴角，心道这些香客，当真是疯魔了一般。
    “二哥……”
    冬暝不由地看向了身边的朱云。
    却见一向信佛的他，此时却只是佛珠轻捻，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清冷姿态。
    “二哥……你……看到了吗？”冬暝试探性的问道。
    “嗯，背有金光，如佛陀降临。地涌金莲，如西方极乐。”朱云轻捻佛珠的手微微一顿，面容虽是不变，但冬暝却觉得，朱云似乎是生气了。
    “不过稀奇幻术。亦或者……水中被动了手脚吧……”
    “只是……佛法浩如烟海，被这些满身贪欲之人利用骗取钱财，真是可悲。”
    “经是好经，只可惜……僧非好僧！”
    冬暝不由地一阵无语，总觉得自己的二哥，捕捉的重点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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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朱云又道：“晚间佛灯会是重头戏，届时注意。”
    冬暝挠了挠头，不禁困惑反问：“我要注意什么？”
    朱云缓缓偏过脑袋，就这么盯着冬暝：“你是离魂症又发作了？”
    “堂堂皇家寺庙的西明寺，却用这种术士手段来骗取无知之人的供奉。”
    “若是被翻出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些和尚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必然是有特殊的理由。”
    “而佛灯会，也是每年佛诞节当中最为特殊的流程。难保，这些和尚不会再安排点别的”
    “哦……”冬暝有些郁闷的撑着自己的下巴。
    心道自己这个二哥，说话还是这么的毒，要真是跟他计较，那宰相的气量恐怕都不够。
    忽然，正在走神的冬暝，感觉仿佛有人在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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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见玄难主持也好，还有之前见过的玄心监院也罢，甚至是一些相对年长一些的和尚，似乎都将目光汇聚到了他和二哥朱云的身上。
    亦或者是察觉到自己已经有所发现，这些和尚又快速的偏离了视线。
    环顾四周一圈，冬暝这才发现，原来整个庭院之内的这若干香客，竟然只有自己和二哥朱云还坐在蒲团上，没有什么反应。
    其他人，早就将这些和尚当做是活佛，不要命的在拜了。
    见此情景，冬暝心中冷笑。
    “一帮装神弄鬼的秃驴，这是担心我们识破了障眼法，会闹事吗？哼！”
    朱云倒是盘膝坐在那里，羽扇挥动，轻捻佛珠，对于这些审视的目光没有什么反应。
    似乎也是考虑到整个流程的情况，玄难主持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再节外生枝，而是继续跟香客们讲解《金刚经》。
    ……
    一场讲经大会，听的冬暝是腰酸背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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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的朱云传来声音：“坐禅是个安神定气的活，你杂念太多了，所以才会感觉如此难受。”
    冬暝轻哼了一声：“二哥明明知道，还让我陪着，真是过分！”
    朱云微微摇头：“如今也是酉时了，佛灯会也要开始了。”
    正说着，却见僧侣们已经开始准备起来。
    庭院内被挂起了成百上千的佛灯。这些佛灯颜色各不相同，黑、赤、白、黄、青，应有尽有。
    一些香客正掏出自己的钱财，换取这些佛灯。
    随着僧侣们满面笑容的，将香客们的祝福之言写在佛灯上，并悬挂在庭院中之后，有些香客甚至感激涕零起来。
    “真是疯了……”冬暝不由地摇了摇头。
    “佛有三宝，佛法僧。”一旁的朱云忽然说：“今日来这西明寺，却只看见了法，当真名不副实。”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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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帘的，是和尚端着木盘，盛上了一些红茶。
    “诸位施主，这红茶乃是本寺精心培育，并且经过高僧加持之后的香茶，乃是西明寺的一点心意。”
    冬暝嘴角抽抽，这和下午的浴佛水，是有什么区别吗？
    出于礼节，冬暝和朱云还是各自拿了一杯。
    “嗯？”
    一阵熟悉的香味，引来了冬暝的警觉。
    “二哥，这茶……”
    朱云点点头：“的确，这应该是极乐红茶。”
    冬暝却又道：“不，和我今天在阁主那里喝到的极乐红茶还有些不同！”
    “我觉得……它更像是那天晚上，你和杜宇交谈时，对方生成在鬼市上买到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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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茶的颜色猩红如血，看着总感觉有些诡异。”
    朱云却不曾再言语，而是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
    冬暝变了脸色：“二哥，你……”
    “无妨，茶水纵然有问题，也不会是什么穿肠之物。而且……你看看四周。”
    朱云话音落，却见四周传来一阵呻吟声。
    一时间，喝了茶的香客们，竟如同宁酊大醉一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翩翩起舞。
    冬暝眉心一皱：“罢了，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是！”
    那红茶入口刹那，甘甜的香味便扩散开来。
    冬暝眼睛一亮，这茶……的确是极品！
    耳边传来一阵唱经之声，却见偌大的西明寺内，竟有祥云从空中而落。一尊尊华美、慈悲的佛陀、菩萨，在空中展现法相，并徐徐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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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之间，一眼望去，尽皆莲池。犹有金色海浪，徐徐拍打，带着庄严恢弘的鎏金之色，犹如那传闻之中的八宝极乐池一般。
    “阿弥陀佛。”玄难主持慈悲一笑：“诸位施主，善因善果，若见极乐，便得极乐。”
    “噗通！”顿时有香客跪了下来，他双手合十，满脸泪光：“主持，我忏悔！我要忏悔我的错处！”
    越来越多的香客，也纷纷跪倒在地上。
    冬暝也开始不由地沉醉起来，他的目光开始朦胧，只觉得眼前的佛陀菩萨庄严无比，整个西明寺就是人间净土一般。
    他甚至隐隐看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上，逍遥快活，再也没有了人世间的烦恼。
    突然：
    “吼！”
    一道怒喝之声，冬暝浑身一颤，眼前的极乐景象瞬间出现斑斑裂痕。
    紧接着，破碎之处，焚魂鬼火，冲天而作，将周遭一切，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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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冬暝猛地深吸口气，已然清醒过来！
    此时，四周的香客似乎还沉溺于那红茶所带来的极乐环境当中。
    “冬暝……”一旁的朱云，声音之中带着颤意：“冬暝，这茶水如临仙境，扶着点我，切莫让我失态。”
    冬暝这才发现，朱云不同于自己，也不同于那些香客。
    此时的他，竟是面容苍白如纸，嘴唇也仿佛脱水一般干裂开来。
    只有左手那快速捻动的佛珠，能隐隐看出，朱云应该在极力克制着那种侵蚀人理智的欲望。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你们是否是身体不适？”玄心监院走了过来。
    冬暝微眯着双眼，暗自紧绷着身体，做出随时可以出手的状态。
    “不好意思，我兄长身体羸弱，有时候喝了浓茶，就会觉得有些难受，我便带他先离开了。”
    “这佛灯会，我和我二哥就不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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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灯烛光之下，玄心监院的笑容带着一丝诡谲之感。
    “既如此，不如留个名姓和生辰八字在佛灯之上？”
    “也好让我等供奉在寺庙当中祈福祝祷，也算是不让两位施主枉来一场。”
    冬暝带着一丝不耐之色的摆了摆手：“谢谢监院的好意，但是不必了。”
    “我兄长信佛，我却是不信的，我只是陪着他来而已。”
    “现在他身体不适，我要赶紧带他离开。”
    “监院就不用理会我们兄弟两人了。”
    说着，冬暝也不管那玄心监院作何表情，搀扶着朱云，便匆匆离开了西明寺。
    在将朱云放入马车之中后，眼见四下无人，冬暝蹲下身，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树荫下一朵不起眼的小花之上，这才上了马车，让车夫驾着马车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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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厢之内，冬暝担忧地看着朱云：
    “二哥，你感觉如何？”
    朱云喘着粗气，仿佛气滞，却仍旧摆了摆手：“无妨。”
    “我只是抗拒着那红茶之中带来的致幻效果，以至于一时间头晕眼花。”
    “再加上在西域受的伤还没好，才会如此。”
    冬暝眉头一皱，总觉得朱云应该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他。
    自己的情况似乎最为特殊，红茶的致幻效果，一开始是有用的，但是被自己体内的夜叉之力给抵消掉了。
    而四周的香客，虽说一个个陷入魔障之中，但身体却并未有所受损。
    只有自己的二哥朱云，一方面很清醒的能够判断出，眼前看到的是幻象。
    另一方面，身体却仿佛非常排斥这种茶水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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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匆匆回到镇魂司之后，冬暝连忙喊人帮忙，将朱云抬了下去。
    刘业也听到了风声，立刻差人去了太平楼，请太平子。
    房间之中，冬暝则是看着刘业：
    “大哥，你老实跟我说，二哥的伤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业不动声色道：
    “没什么，就是操劳过度，已经在调理的当中。”
    冬暝眉心一皱：
    “到了这个时候，大哥还想骗我？”
    “之前重重迹象表明，致幻毒素极强的鬼面曼陀罗消失在了鬼市。”
    “我们今日在西明寺所喝的红茶，实际上也有很强的致幻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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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的身体……是不是留了后遗症！”
    “以至于，他碰不得这些？”
    “而且，二哥从前佛诞节的时候，都是习惯去慈恩寺，而不是西明寺。”
    “此次突然在中途拉我去西明寺，似乎也不寻常。”
    “大哥，你和二哥，到底瞒着我什么？！”
    被冬暝的一连串质问搞得无可奈何，刘业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你二哥……是中了毒。”
    “所中之毒……正是鬼面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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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门当中有所谓的极乐净土的概念，又称为极乐世界。
    因为位置在西方，又是由阿弥陀佛所化，所以又叫西方极乐，其出处，乃是在于《净土三经》。
    而这个概念，本身在净土宗当中最为重要。
    实际上，佛教修炼之法，各有派别。净土宗，便是我国境内比较有名的修炼方式。
    净土宗为唐代创立，祖庭在于如今的庐山东林寺，以及西安的香积寺。
    这种修炼方式，说的通俗一点，就是通过行善积德，累积善因，在以弥陀的愿力为外缘，内外相应，引导修行者往生极乐净土。

 第六十六章 风化而死 花粉诡景

    “二哥中毒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冬暝的怒吼声从房里传出来，外面的镇魂卫们都吓了一跳。
    刘业一脸无奈之色：
    “瞧瞧，这就是你为啥你二哥要瞒着你的原因。”
    “再说了，告诉你也没用啊，你又不是医师。”
    “这种事情，就别操心了。”
    冬暝像一头倔牛一样，坐在一旁生闷气。
    刘业见状，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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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你说的慈恩寺和西明寺的问题，倒是可以告诉你。”
    “你二哥之前去西域，便是追查流窜在鬼市当中的迷药源头。”
    “结果没想到，这一查，直接从边境查到了西域诸国。”
    “没成想，兜了个圈子之后，竟然又查回来了。”
    “你想想，如今从西域来的货品，本身是在东市和西市上有着严格的审查的。”
    “入城之前，也是会经由官兵的查探。”
    “这批货，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进来了呢？”
    冬暝一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和那些权势滔天的门阀有关系？”
    刘业的眼神忽然有些深邃：
    “原本，我和你二哥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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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从今天的红茶来看……你别忘记了，西明寺可是皇家寺庙……”
    刘业并未将话说透，冬暝却是猛地变了脸色：
    “皇室中人！”
    “这怎么可能！”
    刘业解释道：“所以，这就是你二哥去西明寺的原因。也只有这一天，去西明寺，才不会被人怀疑。”
    冬暝点点头：“行了，让二哥安心养病，这件事情交给我来调查！”
    刘业眉心一皱：“冬暝，不要冲动！这件事情的背后，如果真的如你二哥所猜想的，可能和李唐皇室有关的话……”
    “如何？”冬暝反问道：“二哥难道会放过真凶？”
    “他不会！”
    “我会放过真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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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会！”
    “既如此，那我和二哥查证，能有什么区别？”
    刘业张了张口，最后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行了，你查吧，休息去吧。”
    冬暝行礼之后，便离开了刘业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在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三青鸟顿时醒了过来。
    “喳喳……”
    冬暝宠溺地摸着三青鸟的小脑袋：“本以为今天就是和阁主下下棋，就没带你去。”
    “要是今天你也跟去了就好了。”
    “不过还好……”
    说着，冬暝逗弄着三青鸟来到了桌案前。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此时，桌案上正摆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仿佛是随处从哪个庭院里弄出来的一样。
    却见冬暝的双目，于月夜下，骤然掠过一丝桃花粉红之色。
    “呼……”
    冬暝轻轻一吹，那花朵微微一颤，自花蕊之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粉色光点，如同萤火虫一样飘散在半空之上。
    “去吧。”
    冬暝手一扬，这些粉色光点便全部从房门和窗户的缝隙处，飘散至远处。
    而这种手段，也正是《奇谭妖异志》在得到了姻缘花陶源的力量之后，赋予他的能力，名为问花寻踪。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自己的血液制作记号，并操纵花粉前往记号之处。
    再通过花粉回归，便能够得到一些信息。
    这种手段，对于经常需要搜查的冬暝来说，倒是起到了一些帮助。
    读者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只是，按照陈篁的说法，自己目前的道行还很微弱，这些能力也只是略通了皮毛而已。
    后续，冬暝也有测试过。
    此法，虽然的确有用。
    但是带回来的信息，也着实是过于残破，就目前而言，只能当做初期探听之法。
    趁着花粉还未回归的功夫，冬暝也给三青鸟准备了一点吃食，旋即便烧了些热水，泡着澡等候着花粉的回归。
    三青鸟扑闪着翅膀，站在冬暝的头上，口中叽叽喳喳的，似乎非常不安的样子。
    “嗯？小家伙，怎么了？”
    冬暝看着三青鸟眼神当中那颇为灵动的担心之色，明白了什么：
    “嗯，今天喝了一碗红茶，看到了一些幻觉。如果不是夜叉的力量，恐怕我还真无法清醒过来。”
    “不过话说回来，二哥中了鬼面曼陀罗的毒，却反而能够在今天的红茶之中清醒着？”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正思考着其中的疑问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冬暝郎君，是我，太平子。”
    “好的，请郎君稍等！”冬暝连忙起身，匆匆忙忙的擦干了身子，换上衣服之后便开了门。
    太平子依旧是两眼泛黑，仿佛下一刻就要驾鹤西去的样子。
    只是，太平子此时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这让冬暝心中，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两人入座之后，太平子开口道：
    “冬暝郎君，我就直言了。”
    “今日，朱云右督卫在西明寺，是不是吃了什么？”
    冬暝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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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讲经过程当中，那主持给了我们一碗浴佛水。”
    “当时，所有香客喝了之后，都看到了幻觉。”
    “我和二哥也看到了，但是却能够分得清是真是假。”
    “晚上的佛灯会上，他们又端上来一碗红茶，说是寺庙里自己种的。”
    太平子点点头：
    “看来，问题就在这两碗水上了。”
    冬暝心头一紧：“请问……我二哥他……”
    “他的体内，突然多了大量的鬼面曼陀罗之毒！”太平子凝声道：“原本，我给他清理的已经算是比较干净了，只需要慢慢调养即可。”
    “但是这一回，却等于是让我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冬暝脸色微变，想起刘业告诉他的，鬼面曼陀罗之事的背后，很有可能还有皇室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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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来，可能性骤然间提高了不少！
    “那我二哥的情况如何？我大哥知情吗？！”
    太平子摆了摆手：
    “放心，情况还能控制。只是这一次，算是彻底伤了元气，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好生将养着了。”
    “我之所以前来找郎君一谈，是因为从左督卫那里，我听说，郎君要调查这次案件，是吗？”
    冬暝回应道：“不错，郎君……莫非是有什么线索？”
    “嗯。”太平子起身道：“请随我前往太平楼，你就知道了。”
    说着，冬暝跟随太平子，来到了仵作们平日里工作的地方。
    此番，太平子倒是没有再下负一楼，而是对应着册子，找到了其中一个木质抽屉。
    “哗啦……”
    扣扣
    随着抽屉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干干净净的骷髅。
    冬暝有些不明所以：
    “这骷髅腐朽的这么干净，这应该是……过世很久了吧。”
    太平子沉声道：“这就是我说的证据。”
    “死去的这个人，名为王博，其家族，是跟随着皇商打理一些盐庄买卖的。”
    “他在三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和人在家中推杯换盏。”
    “三天？”冬暝一愣，下意识地指了指那具骷髅：“就三天时间，直接成了白骨！”
    “准确来说，是死亡之时，当场成了白骨！”太平子解释道。
    看着冬暝困惑的表情，太平子微微叹气：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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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发之时，根据王博的妻儿透露，他一如往常吃饭、饮酒，并未有任何不妥。”
    “但是，王博忽然说自己仿佛患了头风之症。”
    “按照其家人的形容，王博的头风发作剧烈，甚至状若癫狂。”
    “而后，他的身体开始快速的萎缩。仿佛民间练了缩骨功的杂耍艺人一样。”
    “可就在此时，其妻儿却说，王博忽然没有了痛苦的表情。他的神情开始变的欢愉、陶醉，仿佛是看到了什么。”
    “口中更是癫狂大喊‘极乐’两字。”
    冬暝呼吸一滞。
    极乐？
    极乐红茶？
    下意识的，冬暝反问道：“那……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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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子叹息道：
    “欢愉癫狂，但身体却一直在萎缩当中。”
    “不消片刻，王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干尸，除却少许皮肉，血液点滴不剩！”
    “随着寒风一吹，不见血光，仅剩的皮肉直接化作齑粉。”
    “留下了这么一具……干干净净的骷髅！”
    冬暝听的头皮发麻，饶是他办案不少，也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死法。
    “对方可曾服用过极乐红茶？”
    太平子点点头：“当时，我和朱云右督卫都在场，我们特地询问了一下。”
    “得知对方一直在喝极乐红茶，每天一杯。”
    “不喝的话，便会异常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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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于……连家中妻儿，都不能碰上一点。”
    “否则，王博就会勃然大怒。”
    冬暝听了，不由地眉头紧锁。
    如今看来，鬼面曼陀罗、极乐红茶、西明寺、盐商王家、鬼市，这些看似无关的因素，似乎在一点点串联起来。
    “我明白郎君意思了。”冬暝行礼道：“看来，我明天一早，要去一趟王家才是！”
    太平子点点头：
    “对了，郎君若是能够搜罗到极乐红茶，烦请也带一些给我。”
    “我要用来做研究，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成分。”
    “前两日匆忙，并未在王家讨要到极乐红茶的茶饼。”
    ……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冬暝离开了太平楼之后，刚刚回到自己房间，那释放出来的花粉便回来了。
    花粉纷纷汇聚到冬暝指尖之上，旋即灵台朦胧之下，玄之又玄之中，冬暝看到了一幕鬼魅景象。
    画面中，应该是西明寺的大雄宝殿，释迦摩尼被供奉在其中，宝相庄严。
    玄难主持坐在蒲团上，似乎是在念经。不过画面过于朦胧，以至于念了什么，冬暝无法听清。
    很快，那个白天见到的，撞到了自己的胖和尚竟是端着一碗极乐红茶，来到了玄难主持面前。
    “……如何……”玄难主持似乎在询问着什么，但冬暝无法听的很清晰。
    “尚可……原料……不足……昌隆……”
    断断续续的词汇，听的冬暝头脑发昏。
    却见玄难主持慈眉善目的表情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疯魔之态！
    他满脸贪婪的，将那极乐红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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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玄难主持竟是浑身抽搐着，脸上却露出一丝陶醉的表情。
    忽然，画面为之一变。
    那佛殿景象如同燃烧的纸张，化作一片灰烬消散。
    与此同时，眼前只有一片血色，没有方向，没有人，没有事物，只是一片血红！
    “嘿嘿……”
    “呜呜……”
    “哈哈哈……”
    那似乎是稚童的声音，有哭声，有笑声，混杂在一起，就如同白日里在西明寺里听到的一样！
    紧接着，血红终于产生了变化，一张张模糊的脸庞，仿佛要戳破眼前的血红挣脱出来。
    虽说五官模糊，但冬暝还是依稀可以判断出，那都是一个个稚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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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男童！有女童！
    这些稚童仿佛也看到了冬暝，一个个又哭又笑的，从扭曲的血红中伸出模糊的小手，缓缓地摸到了冬暝的喉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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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大家说一下哈，其实在唐朝的时候，严格意义上来说，有没有红茶并不太清楚。
    因为唐朝更多流行的是白茶和绿茶。
    红茶这个词，最早出现，是在明朝刘基的《多能鄙事》中，而且那也是因为撰写错误导致。
    虽然说，红茶的代表生产地区，产茶历史久远，但是具体是否在唐朝之前就有红茶，的确不好推论。
    不过，也有可能是当时各国贸易的时候，从西方地区带来类似的饮品，也有可能，但在正史当中没有参考。
    本文当中，之所以用红茶这个词语，是因为剧情当中后面会涉及到的制作此茶的原材料，所以进行了挪用。

 第六十七章 鬼童袭身 王家疑云

    强烈的窒息伴随喉咙仿佛要被捏碎的疼痛。
    甚至于，冬暝可以听到自己的脖子，发出一阵仿佛“噼里啪啦”的声响。
    头晕眼花之际，耳边的哭笑之声更加分明。
    “嘻嘻嘻……”
    “嘿嘿……”
    “呜呜呜呜……”
    发出声音的稚童，仿佛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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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眼前的一片血红之下，那些要从中挣脱模糊血孩，那隐隐带着空洞和凹陷的面孔，一点点的朝着冬暝靠近着。
    不能坐以待毙！
    冬暝心念急转，双手直接抓住了掐着自己最狠的那一双手臂！
    黏腻的触感下让冬暝头皮发麻，却也顾不得鲜血不断地通过手腕，流向自己的衣袖之内。
    仿佛是察觉到了冬暝的挣扎，哭笑的声音骤然一静。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咆哮版的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这一刻，天旋地转的感觉更加激烈！
    忽然，一阵仿佛磨盘的声音传来，那应该是石磨滚动的声响。
    眼前的血红开始颤抖起来。那些稚童们，模糊的五官下，却仿佛能感受到他们此时的恐惧。
    口口
    冬暝抓住机会，体内的夜叉鬼火“噌”的一下燃烧起来，死死掐住自己喉咙的血手骤然一松。
    “啊啊啊啊……”
    尖叫声下，模糊的血手纷纷抽退，眼前的血红，也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眼前的视线逐渐回到了房间之中，冬暝下意识的扭动了一下脖子，感觉刚在的窒息和疼痛无比真实。
    “嗯？”
    手心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伴随淡淡的血腥味。
    冬暝低头一看，自己的掌心、手腕和手臂内侧，竟全是血迹。
    找来镜子，冬暝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处一阵青紫，上面还有许多小小的血手印。
    刚才那一幕，竟不是画面，也不是幻觉！
    “这么说来，刚才最后出现的血红世界，应该不是‘问花寻踪’的画面。”
    “花粉带给我的，应该就是那主持喝茶陶醉疯癫，并且和胖和尚交流的的部分。”
    “至于那些孩子，莫非……是因为我动用了能力的同时，感应到了什么，所以才找到了我？”
    “还是说……是白天在寺庙的时候，这些孩子已经找上我了？”
    冬暝想到自己白天在西明寺当中，听到的孩子哭声，还有那个撞倒了自己的胖和尚。
    “原料、不足、昌隆……”冬暝将自己在画面当中看到和听到的部分，写了下来。
    看着断断续续的几个词汇，冬暝皱起了眉头。
    原料、不足，这应该是一句话。
    若是放在当时的那个语境下，似乎指的是……红茶的原料不足？
    但是……“昌隆”又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呢？
    寺庙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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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放在那句话后面，似乎又不太吻合。
    紧接着，冬暝又写下了“佛殿”两个字。
    在他看来，自己跟踪那胖和尚，前往的后院小屋，必然很关键。
    若是那胖和尚，是伪装的窃贼，那般匆匆忙忙的还好说。
    可既然是本寺的僧侣，如此鬼鬼祟祟，那就更加令人怀疑了。更不用说，在进去之后，这和尚还消失了。
    如此一来，那小屋当中出现暗门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罢了，现在线索还是残缺。明日先去王家一探究竟。”
    ……
    第二日，冬暝穿戴整齐。喉咙处的淤痕还在，疼痛感也不曾消退。
    刘业见状，不免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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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却摆了摆手：“行了，大哥，你先顾好二哥吧。我去一趟王家，待会儿回来。”
    说着，冬暝将三青鸟放在肩膀上，配了刀，便起身离开。biqμgètν.net
    刚出了镇魂司的门，便见到幻月阁主陈篁，靠在旁边的墙上，似乎正等着自己。
    “阁主，你这是？”
    “你要去查极乐红茶的案子？”陈篁笑道。
    冬暝挠了挠头：“阁主才是真正的神机妙算吧，这都知道。”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这几日，我幻月阁内没什么生意，看你要去查案，我想跟你一起去凑凑热闹。”
    冬暝暗自腹诽：“你哪里是这几天没生意？我就没见你的店铺有过客人。”
    因为王家就在东市附近的亲仁坊，距离镇魂司和幻月阁所在的崇义坊并不算远，冬暝和陈篁两人，最终步行来到了王家。
    王家作为家道中落的富户人家，家中并入任何勋爵子弟，本来是没有足够的地位可以居住在靠近皇城的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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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因为和皇商有联系，辅助进行售盐的工作，地位比较特殊，这才有了足够的体面，可以居住在东市旁边的亲仁坊。
    两人来到王家的门口时，纸钱燃烧的灰烬还不曾清扫干净。
    素白的灯笼也悬挂着，一股哀愁之气，让路过的人，都下意识的离远了一些。
    时不时的，耳边还能传来一些人的小声嘀咕：
    “你们听说了吧，那王家的，死的可邪门了！”
    “是啊，哪有好端端一个人，就直接变成骷髅的！肯定是有妖怪，赶紧走！”
    “没错没错，可别沾染了晦气！”
    陈篁轻挥孔雀折扇：“看来，王博鬼魅的死因，让很多人都很畏惧。”
    “难怪门口罗雀的，恐怕很多人都是害怕，所以连过来意思一下都不敢了。”
    冬暝摇摇头：“估计也是觉得，王博死了，那辅助售盐的差事，可能不会再轮到他们，自然也就少了很多巴结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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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府邸虽说没有之前遇到的杜家、陈家那般富丽堂皇，但门第也不算差。
    此时，却将“人走茶凉”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就连门口的丫鬟仆人，也是无精打采的，似乎对于来人并不在意。
    以至于，当两人进入王家之时，门口竟是不见仆从，更不用说阻拦之人了。
    冬暝沉声道：
    “看来，王博平日里在王家，应该是说一不二的主心骨。”
    “否则的话，也不会在他刚刚去世，整个王家就如此混乱。”
    “侧面显示了……这王家下一代，恐怕手段并不高明，无法支撑王家。”
    “嗯，赞同。”陈篁笑道。
    婚丧嫁娶，作为每个家族都会发生的大事，也会用来考验家族下一代的处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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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现在乱七八糟的模样，显然也是王家后辈无能的表现。
    一旁的陈篁依旧是那副带着点邪气的笑容，只是看着。
    就在此时，一名身形有些佝偻的老者走了过来：“两位郎君，不知你们是……”
    “哦，我是镇魂司的镇魂卫冬暝，奉命调查你们王家老爷死亡之事。”
    “今日前来，是想要搜罗一些线索。”
    那老者连连点头，面目上也多了几分恭敬之色：
    “两位郎君还请多担待一二，这几日王家筹办丧葬之事，有些怠慢了。”
    “我是王府的管家，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还请两位郎君直言。”
    冬暝也不客气，直接道：“既是如此，我想先见一见王夫人还有你们王家的少爷。”
    “是！”管家连忙道：“还请两位郎君入内稍待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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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管家带着冬暝、陈篁两人进入外院之中，并奉茶等候。
    紧接着，便匆匆去了内院。
    “这王家，倒是比我想象的破落不少。”冬暝转而看向陈篁：“对了，阁主，你在长安城经商多年，对这王家，可有什么了解。”
    陈篁笑眯眯地捧起一旁的白茶，抿了一口：
    “了解倒是不算多，毕竟王家在如今的长安城内，也只能算是小门户。”
    “若不是有个协助售盐的名头，恐怕已经彻底破败了。”
    “不过，这王家的顶头上司，也就是真正负责‘盐’的皇商，并非他人，而是……高阳公主。”
    冬暝不由愕然：“高阳公主？竟然是公主亲自负责售盐相关？”
    陈篁点头：“这其中因由，我也不知，你可回去问问你的兄长。”
    正说话的功夫，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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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面而来的，正是王家如今的当家主母，王博的妻子——王夫人。
    “王夫人。”冬暝打了个招呼：“在下镇魂司冬暝，今日前来，是为了了解一下案情详细。”
    王夫人眼圈浮红，显然这几日也是憔悴万分。
    “夫君三日前，就和往常一样，处理了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后，就在家里将养着。”
    “将养着？”冬暝不由问道：“莫非……王博身患重病？”
    王夫人摇摇头：“非是重病。”
    “也就是大约一个月前的时候，我夫君经常会感觉身体疲惫。”
    “请了医师来看了以后，只说是上了年纪，加之擦劳过度，以至于气血亏空。”
    “所以，就开了一些益气补血的方子给我们。”
    “哦？”冬暝眉心一动：“王夫人，可否将那药方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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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自然同意，差遣了仆人，拿来了药方。
    “当归，黄芪，参须……”
    看着药方子的组成，饶是冬暝这种不懂医术的，也能看出，这些药材没什么问题。
    陈篁也接过药方，扫了一眼，旋即道：
    “方子倒是正常，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看这用药，药性相对比较猛烈，身子孱弱的人，可能会有点虚不受补。”
    王夫人叹了口气：“那医师也是这么说的。”
    “本来，他想要更加温和的方子。”
    “但是我家夫君却说，这段时候，生意重要。”
    “还说，要做一个新的买卖，就让医师开了猛药，想着身子爽利一些之后，就赶紧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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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原本这汤药也没什么问题，夫君喝了之后，也是精神抖擞。”
    “三天前，差不多申时以后，我家夫君刚刚喝完茶和汤药，准备休息一会儿，就忽然……”
    说着，王夫人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冬暝观察着欲要哭泣的王夫人，却总觉得，她的眼神里没有太多悲痛之感。
    那眼泪虽是真的，却又透着那么一点古怪之态。
    “夫人，那红茶，王博是什么时候开始饮用的？”冬暝又问道。
    王夫人擦了擦泪水：“约莫……一个半月以前吧。”
    冬暝转而看向陈篁，陈篁想了想：
    “时间上倒是差不多。那极乐红茶，开始流通在市面上的时候，约莫是在两个月前。”
    “不过，第一批茶叶制作的数量非常少，也就是一些门阀世家和勋爵人户可以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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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面上真正开始买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冬暝点点头，忽然发现，自始至终，王博的儿子并没有现身。
    “夫人，白事重大，为何不见你的儿子？”冬暝问道。
    王夫人一愣：“怪了，我已经让管家去寻他了呀。”
    “他这两天操持太累了，又有些疲惫过度，脾气也不好了。”
    “我只是一个继室，也管不得他。”
    冬暝心中一动，旋即起身道：“既如此，可方便让我们前往后院见一见？”
    王夫人自然不会拒绝，索性便带着冬暝、陈篁两人来到了后院。
    一路所过，不算太大的门庭之内，有些仆人正在洒扫做活。
    却见管家正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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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郎君，开门啊，今日有镇魂司的贵客，还请不要睡了！”
    王夫人走上前，疑惑道：“管家，这是怎么了？”
    管家一脸无奈：“从刚才开始，我敲门，少郎君就不应声，这……”
    王夫人不禁困惑，上前敲门道：
    “孩儿，快开门，镇魂司的郎君寻你问话呢。”
    就在这时，冬暝嗅了嗅，只觉得门缝之中，似乎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
    极乐红茶！
    冬暝脸色微变，连忙道：“快让开！”
    说着，冬暝快步上前，直接将大门踹开。
    顷刻间，映入眼帘的是绝难置信的一幕，王博的嫡亲孩子，王家的少郎君，此时被一条白绫，吊在房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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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死不瞑目！

 第六十八章 账册线索 金吾卫来

    看着继子自缢死亡，王夫人瘫坐在了地上，满脸恐惧之色。
    其余的仆从们，也是一时半会儿的没了主意，彻底慌了神。
    冬暝腾空一跃，横刀斩断了白绫，并将王家少郎君放了下来。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腾出桌子来！”
    听着冬暝的呵斥之言，众人这才回过神，着急忙慌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挪走，并将王家少郎君之尸身置于其上。
    王夫人在旁边哭的梨花带雨：“怎么会这样，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自杀了呀！”
    冬暝看了一眼王夫人，只觉得这女人浑身上下哪里都透着古怪。
    夫君死的时候，哭的假惺惺的，仿佛就是做给外人看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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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继子死了，倒是哭的伤心欲绝。
    “自杀？”冬暝双眼微阖：“恐怕……未必啊。”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一愣。
    王夫人来脸色惨白：“不……不是自杀？那……那会是……”
    冬暝看了王夫人一眼，旋即指了指王家少郎君喉咙处的淤痕：
    “自缢身亡的人，因为顷刻间失重下坠，有一定概率，脊椎骨会直接断裂，他没有。”
    说着，冬暝又指了指王家少郎君瞪大的双眼：
    “同时，自缢身亡的人，尸体一般呈现的是闭着双眼，嘴唇吃力张开的样子。”
    “因为身体的本能，会驱使他们需要呼吸。”
    “可是，你这位继子是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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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唇紧且双目不合，这说明在死亡之前，他在剧烈挣扎。”
    “管家，你先带着夫人下去休息吧，然后，再召集整个王家的奴仆丫鬟，我要问话。”
    ……
    偌大的房间内，顿时剩下冬暝和陈篁两人。
    陈篁靠在门边上，看着冬暝里里外外的搜查相关的线索和破绽。
    “你在找什么？”陈篁笑着问道。
    冬暝回应道：“自然是被杀的原因了。”
    “人死家中，无外乎几种可能。要么仇怨杀人，要么窃贼入侵，要么……杀人灭口！”
    “我看过二哥前几天来王家调查的初步情报，王家算是本分低调的，在生意场上，没有刻意树敌。”
    “那王家少郎君也好，还是王家家主也罢，私德尚可，两相权衡，仇怨杀人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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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点点头，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那……窃贼入侵？”
    冬暝却道：
    “若是有贼人盗窃，被少郎君发现，恶向胆边生，杀人行凶，那应该是快准狠的用一些利器，再不济是随处可见的钝器。”
    “但是少郎君身上似乎也没有这些伤痕。”
    陈篁眉头一挑：
    “所以……你怀疑是杀人灭口？”
    冬暝点点头：
    “能徒手将一个青壮年掐死，且自始至终，还不被人发现，这必然是好手。”
    “这样的人，也只有可能是刻意买凶才有可能遇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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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点点头，也算是明白了冬暝的意思。
    如果是杀人灭口，自然是因为身负秘密。
    那么，就极有可能留下书信、凭证亦或者是一些其余的证物。
    而在搜寻了一圈之后，冬暝在对方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账册。
    “嗯？”
    冬暝粗略看了一下，账册上记录的，似乎是王家的开支。
    考虑到王家少郎君一直跟随王博学习经商之道，这并不奇怪。
    不过，让冬暝有些在意的是，他在账册的名录上看到了四个字——昌隆茶庄！
    而且，在昌隆茶庄下面，采买的时间也正好是一个半月之前。
    至于花费的金额……五十两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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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隆……”冬暝眉头紧锁：“五十两黄金？！”
    陈篁眉心一挑：“怎么了，昌隆茶庄很有名啊。”
    “哦？”冬暝不由一愣：“阁主知道？”
    陈篁点头笑道：“自然是知道的。”
    “这茶庄就在东市，不过并不是老字号的，似乎是近两年才开始被准许贩卖茶叶。”
    “最初的时候，听说他们的生意并不好。”
    “但是……就在两个月之前，他们的生意开始逐步好转起来。”
    如此巧合的日期，冬暝心中一惊：“阁主，你的极乐红茶，难道是在昌隆茶庄买的吗？”
    “正是。”陈篁笑道：“看来，你是从哪里知道了一点关于昌隆茶庄的事情？”
    冬暝便将自己通过“问花寻踪”的能力，听到的信息告诉了陈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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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明寺吗？”陈篁喃喃道：“那里的和尚，可是有些不正经哦。”
    冬暝连忙问道：“阁主是知道些什么？”
    陈篁摇摇头：“具体的不知。”
    “不过……倒是有传言，西明寺经常出现祥瑞就是了。”
    “但是这东西你知道的，武周时期的女皇就大行此道，多数也就是稀奇幻术，见怪不怪了。”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管家匆匆走了过来。
    “两位郎君，家中奴仆都集合完毕了，就在屋外。”
    “好，有劳了。”
    冬暝来到庭院之中，众人显然都很是不安，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些恐惧之色。
    毕竟王家当家的，不久前才死于非命。
    读者身份证-
    如今王家的少郎君，似乎也是不得善终。
    无论如何，这都太过巧合，也太过诡异了。
    冬暝环顾众人，旋即道：“你们最后见到少郎君，是在什么时候？”
    “你说。”
    被冬暝点到的那个丫鬟，相对年长一些。
    对方吓了一跳，立马说道：“我……我是在夫人院子里当差的，最后一次见到少郎君……还是昨天申时的事情。”
    冬暝又道：“既如此，你们当中，谁是正常伺候少郎君的。”
    “回……回禀郎君，是，是我。”
    冬暝循声看去，却见是一面容姣好的小娘子。
    就年岁来看，似乎也和死去的王家少郎君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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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其余人眼中的惊恐和慌乱，眼前的小丫鬟，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悲伤？
    冬暝不由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禀郎君，我……我叫作春桃。”
    “说说吧，你最后见到少郎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丫鬟春桃连忙说道：“就在今早辰时，我端来了厨房的餐食。”
    “进屋的时候，少郎君似乎是没睡好，有些烦躁。”
    “我将餐食端上之后，他也只是跟我说，让我不要来打扰他，他要睡一会儿。”
    “就这些？”冬暝反问道。
    春桃似乎有些心虚的样子，连忙道：“是……是的，就这些了。”
    冬暝转而看向了其他人，在询问了一圈之后，绝大部分人就和那王夫人的丫鬟一样，基本上没有见过王家少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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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案许久，对于察言观色也有一套的冬暝，自然也看出，这些人并未撒谎。
    “既然如此，你们先散吧。”
    冬暝看着那叫作春桃的丫鬟，眼神带着一丝审视之色。
    陈篁见状，笑道：“怎么，不信她的话？”
    冬暝摇摇头：“说不上不信……只是觉得，她作为贴身丫鬟，怎么才知道这点讯息？”
    “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还隐藏着什么没说。”
    “罢了，找王夫人询问红茶的去向，尸体也让镇魂司的兄弟带走就是了。”
    正说着，不远处却传来几道脚步声，脚步声整齐划一，而且声音很响。
    转身看去，却是几名俊朗男儿，快步走来，只是……面色不善？
    “嗯？金吾卫？”冬暝自然是看出那领头之人身上的官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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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正因如此，冬暝才会困惑。
    毕竟王家只能算是富商之流，怎会莫名的引得金吾卫前来呢？
    冬暝上前行礼道：“郎君是？”
    “带走。”说着，便有几名金吾卫绕过冬暝，直接要去取王家少郎君的尸体。
    “且慢！”冬暝顿时看向那为首之人：“我乃镇魂司之人，奉命彻查王家家主化作白骨之案。”
    “你们金吾卫不负责此道，为何要来带走少郎君的尸体？”
    那名金吾卫上下打量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区区一个九品，在我面前说的跟真的一样。”
    “我们调查王家少郎君也有一段日子了，听闻线索就这么死了，我们自然要前来查找！”
    冬暝眉心一皱，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这金吾卫如此嚣张跋扈，冬暝也不由的心头火起，横刀拦住众人进门，满是质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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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吾卫负责的，乃是皇室和官宦人家的安全，同时兼顾宵禁巡防。”
    “我乃镇魂司镇魂卫，但凡案件和怪力乱神有所牵扯，镇魂司便有权主览案情！”
    “再者，纵然是出现了杀人越货之事，也是长安县尉以及其下属巡捕衙门来负责和镇魂司对接！”
    “何时轮到金吾卫插手！”
    “放肆！”那名金吾卫似是被冬暝激起了火气。
    伴随长剑轻鸣之声，冰冷的剑刃便抵在了冬暝的肩膀上。
    “我高狩，乃是堂堂六品金吾卫司阶！你区区一个九品镇魂卫，也敢阻拦我办案！”
    联想着不久之前，返魂香之事当中所见到的那些对强权畏惧，以至于王惜君惨死的夜巡金吾卫。
    冬暝眼中，逐渐冷冽下来。
    “六品？就敢轻易将刀剑对准公职人员？”
    扣扣
    “高家？哼，又是氏族之人吗？”
    “不过……”
    冬暝将手握在了那刀刃之上，在一众金吾卫惊惧的目光中，只见冬暝掌心吞吐碧绿色的火焰。
    那上好的铁剑，顷刻间直接烧断！断裂的部分掉落在地上，在火光中化作一丝丝的铁水。
    “现在，该我来问你们了。”
    高狩等人看着冬暝恐怖的眼神，下意识的后退了数步：
    “你……你想做什么！”
    冬暝冷冷一笑：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问个问题。”
    “我镇魂司办案，两不沾的金吾卫，也要插手阻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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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金吾卫这个官职由来已久，唐朝时期，金吾卫主要负责的就是皇宫、皇城的巡逻治安的。
    所以，在唐朝实施宵禁政策的时候，金吾卫会负责在长安城进行巡夜。
    金吾卫最早的时候是北周武帝和隋文帝的为了加强中央集权设置的，是当时将禁军和府兵融合之后的手段。
    后来经过发展，于唐朝的时候，就成了府兵的基层组织，同时也掌管着军府和宿卫机构。
    金吾卫本身是一个庞大的官职体系，内部也有各自的品级。
    最高者，左右卫，各设将军一人，为正三品。
    最低者，为从九品或者无品级。
    本文当中出现的司阶，乃是诸卫左右司阶，为正六品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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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 震慑宵小 疑云难辨

    许是因为，镇魂司绝大部分人，也是依靠的特殊兵器来办案。
    再加上，镇魂司平日里面对的都是魑魅魍魉，作风低调，和其余官宦衙门也没有太多接触。
    以至于高狩不曾想到，镇魂司竟然敢和金吾卫叫板。
    当然，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冬暝竟然是一个术士。
    术士这个行当，最初是在武周时期开始，则天女皇喜欢招揽一些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为己所用。
    这种传统也就逐渐的沿用下来。
    只是，真正厉害的术士太好了，大部分从西域诸国来的，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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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对于普通人来说，高明的术士，就像是有着无法理解的神仙手段一样，自然会心存敬畏。
    “你……你……”
    眼见高狩话都说不利索了，冬暝却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冬暝缓缓拔出横刀，伴随利刃徐徐出鞘的顷刻，从刀柄处，碧绿色的火焰如同羽翼一样，在冬暝身后燃烧幻化。
    “距离王家少郎君死亡被发现，不足半个时辰。”
    “期间，也没有人和金吾卫汇报。”
    “金吾卫，竟然能知道此人已经死了，并且立刻火急火燎的过来要人？”
    “你说你们在调查他，既如此，不如也将你们的线索和原因说一说？”
    “毕竟，你还没有解释，作为六品司阶的你，为什么要插手阻挠镇魂司的办案！”
    冬暝身上摄人的压迫感下，高狩带着一丝慌张的连连后退。
    读者身份证-
    一种仿佛自尊心被践踏的羞辱感，让高狩涨红了脸的同时，露出了一丝气急败坏的狰狞。
    “镇魂司的，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冬暝见状，也不多言，“噌”的一声拔出了整把刀。
    刀刃处，火焰凝聚成一个个骷髅的模样，别说是高狩，就连其余的金吾卫也是心惊胆战的。
    “你们愣着干什么！”高狩怒然看着身后的部下们：“若是这样回去，中郎将饶不了我们！”
    金吾卫们浑身一颤，眼中似乎露出一丝惧怕之色。
    一个个抽出了腰间的兵器，冲向了冬暝。
    冬暝眉心一皱，他也是个火爆脾气，到了这个份上，他可不想忍下去！
    面对率先扑来的金吾卫成员，冬暝微微弓身，甚至都不曾用刀，蕴含着龙象之力的一拳，直接将来着轰飞出院子大门。
    那人如断线风筝，直接栽倒在碎裂的木头上，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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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人见状，纷纷大叫一声，先后配合而上。
    首当其冲，便是几名负责冲锋的。
    应是因长期配合，数人分成两股，一些攻击上路，一些攻击下盘，颇为默契。
    同时，在冲锋之人的身后数人，则时迅速绕到冬暝身后，使用配套的长枪攻击后背，并堵住冬暝后退的去路。
    冬暝见状，眉宇冷冽，焚魂鬼火朝着后背直接炸开。
    突刺而来的长枪枪头，尽数在火光中断裂粉碎！
    几人看着手中残存的木头枪柄，一时间有些发懵。
    “你们发什么愣！”高狩气急败坏之下。
    却见，冬暝双脚一瞪，腾空躲过下路攻击的同时，横刀的刀背直接砸在了几名金吾卫的肩膀上。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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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砰！”
    吃痛声、哀嚎声下，那惊悚的仿佛骨头断裂的声响，让手持长枪的人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忽然觉得，比起肩膀骨折的同僚，自己只是损失了兵器，那真是幸运多了！
    落地刹那，冬暝顺势闪退过剩余之人的攻击，刀刃一转，朝下重重一斩！
    “咚！”
    那几名撑到最后的金吾卫，呆愣地看着手中已经断成两截的兵器，再看了看冬暝手中的火焰之刃，纷纷大叫着后退，已然没了战意。
    冬暝转而看向高狩，忽然露出一丝笑容。
    “不好！”
    高狩下意识的就要后撤，后背却撞在了冬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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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置信的看着已经在自己身后的冬暝，刚要开口，便迎面看到一个刀柄离自己越来越近。
    “砰！”
    刀柄准确无误的命中了高狩的脖子。
    后者两眼一翻，直接昏死在了地上，狼狈的如一条野狗。
    冬暝冷冷说道：“行了，将你们的长官带回去吧。”、
    “金吾卫当面用兵器威胁镇魂司，这件事情，我也会如实上报的。”
    身上还在隐隐作痛的众人，只能狼狈不堪的捡起了自己破碎的兵器，带着高狩灰溜溜的离开。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陈篁，顿时拍手称赞：
    “年少虎猛，妙啊！”
    “不过……金吾卫竟然会来查王家少郎君，看来，这背后应该还有什么秘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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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点点头，一方面托人前往镇魂司调派人手，将王家少郎君的尸身带回。
    另一边，则又找来了王夫人。
    只可惜，王夫人一问三不知，对于自己这个继子的一切行踪，似乎都不知晓。
    此时，冬暝看着那偷偷在一旁抹眼泪的丫鬟春桃，旋即走了过去。
    “郎君。”
    春桃看到冬暝走来，带着一丝慌张之色的擦着自己的眼泪。
    “你刚才，应该没说实话吧。”冬暝忽然说道。
    春桃浑身一颤，下意识的露出一丝游离之色。
    “现在思考说辞，似乎有些晚了。”冬暝凝视着丫鬟春桃：“刚才于人群之中，我没有多做询问。”
    “不过……你的情绪，似乎和他们都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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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只是害怕和恐惧，因为王家主人和王博两人死的都很邪门。”
    “可是，只有你的脸上浮现出悲伤之色。”
    春桃抿着嘴，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裙。
    冬暝见状，怒呵一声：“说！”
    “噗通！”
    春桃顿时跪在了地上，满脸泪光：
    “郎君饶命！我……我说！”
    “少郎君他……他应该是被鬼市的人杀的！”
    又是鬼市？
    冬暝心中存疑，旋即问道：“是何人所杀，你又为何如此笃定？”
    春桃连忙道：“我……我并不知道是何人，因为少郎君没有跟我详细说过。”
    “他只是同我说起，要去鬼市买什么东西。”
    “说是……我们家主一定喜欢。也正好……能……能帮他调理调理病体！”
    “可是……就在昨天晚上，少郎君回来之后却说……”
    “却说……”
    冬暝眉心一皱：“为何吞吞吐吐！”
    春桃连忙道：“少郎君说，数量不够！”
    和前者毫无关联的话，冬暝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许是担心冬暝不信，会牵连到自己，春桃连忙补充道：
    “当时……我……我也很奇怪，少郎君说的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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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一向平易近人的他，眼神却突然变得非常可怕！”
    “然后跟我说……不该问的就别问！”
    “我很害怕，因为少郎君的那个眼神，就好像是要杀人一样！”
    “我就赶紧跑出去了！”
    “但是在出去的时候，我听到少郎君自己在那里嘀咕……说什么，如果数量凑不齐，会死的之类的话。”
    数量？凑齐？死亡？
    听到这里，冬暝已经确定，王家少郎君已经死亡，那么接下来……
    镇魂司同僚的到来，打乱了冬暝的思绪。
    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春桃，冬暝还想问些什么，但想了想：“我要问的问完了，多谢。”
    说着，冬暝来到同僚面前：
    口口
    “劳烦诸位，请将他的尸身带回太平楼。”
    “小事。”
    旋即，冬暝在不着痕迹的地方，滴入了自己的几滴鲜血于庭院花圃之中后：
    “王夫人，不知王博家主，平日里喜欢喝的极乐红茶，是否还有库存？”
    “这个，自然是有的。”王夫人疑惑地看向冬暝的话：“大人……莫非担心那红茶？”
    冬暝宽慰道：“目前并不确定。”
    “但既然是喝了红茶之后才出现的这样的问题，总归查证一下，更加保险。”
    王夫人也没有多问，很识时务的，便将极乐红茶取了出来。
    冬暝看了看，那是一块已经被敲掉了不少的茶饼，的确是在有持续饮用的情况。
    收好红茶茶砖之后，冬暝行礼道：“今日打扰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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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续，若是有相关的线索，或者是结果的话，我会前来通知夫人的。”
    王夫人连连点头，并差遣管家送客。
    冬暝刚刚走出两步，却忽然转过头来看向王夫人。
    一瞬间，冬暝从王夫人的神态中，捕捉到一丝仿佛松了口气的感觉。
    “大……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王夫人挤出一丝笑容。
    “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夫人，您和少郎君平日里，会喝这极乐红茶吗？”
    王夫人摇了摇头：
    “继子喝不喝我不知道，但我的确没有喝过。”
    “我之前也很感兴趣，想要品尝一二，却被夫君大骂了一通。”
    “后来，我就再也没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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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多谢。”冬暝笑了笑：“告辞。”
    ……
    冬暝和陈篁走在街道，陈篁笑眯眯地看着四周：
    “那个春桃……应该还有什么没说。”
    冬暝点点头：“她的确有什么没说，比如……她和王家少郎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哦？”陈篁笑道：“你看出来了？”
    冬暝耸了耸肩：“很难不发现啊。”
    “毕竟，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还是无法解释，她的情绪为什么会那么悲伤。”
    “她应该还知道更多。”
    “那你为什么不问呢？”陈篁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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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沉默片刻，旋即道：
    “第一，在那样情绪波动太大的情况下，我不确定继续询问她，她会不会崩溃。”
    “第二，如果她本身并非是一个完全的旁观者，而是知道内情，甚至于……她本身也那少郎君一起在做某件事情呢？”
    “毕竟，从她刚才的话语当中不难推敲，少郎君对她非常信任。”
    “否则的话，她是如何知道，少郎君去了鬼市的？”
    “就那么几句话？不会的，如果只是那几句话，她根本不会想到，可能是鬼市杀了少郎君。”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就目前来看，整个王家，不管是王夫人，还是那个丫鬟春桃，似乎都有些奇怪和诡异之处。”
    “所以……”
    陈篁眉头一挑，顿时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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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竟是打的这个主意吗？”
    很显然，冬暝是打算看一看。
    在这件事情发生，自己又多方质问春桃和王夫人之后，这两个情绪表现都有些怪异之处的人，本身……是不是各自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阁主，劳烦你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哦？去哪里？”
    “东市……昌隆茶庄。”
    小贴士：
    和大家说一说“自缢”这个知识点，咳咳。
    根据法医学，还有一些常规的知识来看的，“自缢”死亡一般有几种可能原因。
    第一种就是，绳索压迫到了血管，导致脑部供氧不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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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种是，因为身体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自带的重量，拉断颈椎。
    第三种，就是我们常说的窒息。
    还有一种，则是颈椎没拉断，但是压迫住了神经，导致人呈现反射性心跳停止的问题。
    所以，如果是被人掐死的话，在尸体的呈现上，会和自缢身亡有很大的不同。

 第七十章 假账错录 上门寻衅

    冬暝和陈篁两人，刚刚踏入东市当中，便听见身边仿佛是富户人家的小厮在那里喊了起来：
    “快，新一批极乐红茶出来了！”
    “是啊，得抓紧，要不是有主家的信物，都买不到啊！”
    “别废话了，听说这次又涨价了！”
    看着一群人如同疯了一样的往前冲，冬暝不由愕然：
    “这极乐红茶，真的有如此魔力？”
    “可是……阁主，我在你的幻月阁内喝到的，可没有这样的啊。”
    陈篁微微一笑，孔雀折扇挥动下，一阵诱人的茶叶香气竟已是扑鼻而来。
    下意识的嗅了嗅，冬暝不禁露出一丝呻吟之声，瞬间的晕眩感却仿佛登临了仙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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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醒一点。”
    耳边传来陈篁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脑袋被折扇敲了一下。
    冬暝瞬间回神，肩膀上的三青鸟也是“喳喳”的叫个不停。
    “啧啧，看来昌隆茶庄的声音开始做到了。”
    看着陈篁意味不明的眼神，冬暝有些不解：“阁主，此言何意？”
    陈篁却是笑而不语，径直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昌隆茶庄前时，那铺子里已经不能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了。
    冬暝看着几乎没有下脚地方的大堂，只能来到一边。
    “哎哎哎，小郎君，要买红茶，拿着您家主家的信物去排队，别在这里挡路！”柜台内，茶庄掌柜一边驱赶着冬暝两人，一边又给旁边的小厮们称量。
    “我看看，您的，提供是三十两黄金。”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茶庄掌柜笑眯眯的接过金灿灿的元宝，将打包好的茶叶递了过去。
    那小厮拿到红茶，竟如同做贼一样的连忙塞进衣服里，看都不看前面，一溜烟就跑了。
    冬暝无奈，只能拿出信物：“掌柜的，我们是镇魂司的。”
    “极乐红茶涉及到一起我们在调查的案件，需要询问一二。”
    茶庄掌柜一愣，看了看信物令牌，又看了看冬暝那一身明显的官服，刚才的不耐烦转瞬间变成了殷勤的笑容：
    “哎呦，竟不知道郎君大驾光临，来来来，里边请！”
    说着，茶庄掌柜的亲自挤了出来，并带着冬暝和陈篁来到了铺子后面。
    不同于前面的拥挤，后面似乎是专门用来招揽贵客的。
    两人入座之后，茶庄掌柜的，让伙计端来了两个精致的小杯子。
    杯子当中的红茶，猩红如血，晶莹如玉，香气十分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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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那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将这杯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茶庄掌柜笑道：“两位，这是我们这一批新到的货品，香气十足，比之前的料子还要好。请先尝尝。”
    冬暝下意识的就要举起茶杯，一旁的陈篁却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念想。
    他为之一愣，自己……竟然克制不住想喝茶？
    压下心中的震惊，冬暝看向茶庄掌柜：
    “掌柜的，是这样的。”
    “前些日子，贩盐的王家，曾经来你这里买过红茶，是吗？”
    茶庄掌柜一愣：“大人稍等，我看下账册。”
    说着，茶庄掌柜取来册子，翻查起来：“不错，的确来买过，一共花费十两黄金。”
    “十两？”冬暝露出一丝不悦之色：“掌柜的莫非记错了，还是故意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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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账册上记录的清清楚楚，在你这里，他一共买了五十两黄金的红茶，怎的变成了十两？”
    “五十两！”茶庄掌柜反倒是震惊起来：“这不可能的！”
    “嗯？”冬暝眉心一皱：“为何？”
    茶庄掌柜苦笑道：“大人，实不相瞒。”
    “这极乐红茶，并非我昌隆茶庄制作而成。我也只是负责售卖而已。”
    “当然了，原本东西市集上，还有几家铺子也能卖此茶叶，只是数量太少，在第一批货出来之后，我们就给买断了。”
    “如今，市面上也只有我家特供。很多人就以为，是我家生产。”
    “其实……这红茶我能进货的数量也着实有限。”
    “五十两黄金的茶叶，我不是没有。但是王家购买的时间，是我第一次进货的时候。”
    “那时候货源不足，所以每户人家最多只能购买十两黄金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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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两，纵然是我现在货多了，都不敢随便这么卖。”
    “这要是其余的大顾客没买到，这是要砸我招牌的。”
    冬暝看着茶庄掌柜的言行，似乎也不像在扯谎：
    “既然如此，这红茶你是从哪里拿货的？”
    “这……”茶庄掌柜却有些吞吞吐吐了，似乎不愿意诉说。
    冬暝见状，一拍桌子，怒声道：
    “大胆！”
    “那王家之主，喝了红茶之后，风化为骷髅而死，这件事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难道你不知道？！”
    “如今镇魂司接管案件，你还吞吞吐吐，当真可恶！”
    茶庄掌柜连连鞠躬行礼道：
    讨论群
    “大人，您息怒！您息怒！”
    “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真的也说不好。”
    “我……我是在鬼市的怪贩楼里买到的。”
    “怪贩楼？”冬暝看向陈篁。
    陈篁笑着解释道：“隐匿于长安夜景之中的鬼市内，有一处怪贩楼。”
    “这怪贩楼，据说有能人异士盘踞，白日里不可见，只有晚上才能进入。”
    “内中销魂之物一应俱全，酒色财气，样样尽沾。而且……东西集市上买不到的东西，怪贩楼也基本都能买到。”
    “算是……一个藏身于长安城内的江湖组织。”
    茶庄掌柜连忙道：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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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我这茶庄生意不好，所以就去鬼市，想要看看能不能淘到一点稀罕货色！”
    “结果就听他们说，有人在卖一种红茶。”
    “我就去了怪贩楼，然后就成功拿到了购买权。”
    冬暝眉心一动：
    “你的意思是……已经有人在你前面开始贩卖红茶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刚才说，你买断了东西集市上所有的红茶货源？”
    茶庄掌柜连连摆手：
    “不不不！小的不敢撒谎！”
    “大人有所不知，这极乐红茶是有品级的。”
    “品级越高的，茶汤当中的颜色也就越发鲜红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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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味，也就越发沁人心脾。”
    “您刚才也看到了，来我这里买红茶的，多数都是一些富户人士，但是却没有门阀世家。”
    “但是……他们喝到的红茶，味道据说比我卖的都好！”
    冬暝长舒了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烦恼之色。
    茶庄掌柜的意思，他也算听明白了。
    明面上的货源，的确是在他手里。
    但问题就在于……有很多人，是不方便众目睽睽之下出手购买的。
    比如朝堂之内的官僚，他们每年的俸禄也就那么多，除去日常开销之后，剩下的钱根本不可能足够他们买到这些以黄金作为交易的红茶。
    那么，钱是从哪里来的？自不必多说！
    也正因为花出去的钱，可能引人非议，所以这些更高级的客人，应该有着更加隐秘的购买渠道。
    讨论群伍陆彡74彡陆7伍
    念及至此，冬暝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既如此，掌柜的，请问……西明寺有在你这里购买过茶叶吗？”
    茶庄掌柜点点头：“西明寺来过，而且这几次购买的数量，都是最大的。”
    “那对于西明寺佛诞节上，给到所有香客的红茶，你是怎么看的呢？”冬暝又问道。
    “这……”茶庄掌柜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掌柜的但说无妨。”冬暝宽慰道：“我是镇魂司的你，你不必顾忌什么。”
    茶庄掌柜顿时说道：“其实浴佛节那天我也去了，西明寺的那些活菩萨着实让人震撼。”
    “他们最后给出的红茶，其实我也奇怪。”
    “虽说自称是自己种植的，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估计，也就是从我这里买的料子。”
    “但是……就算他们连续买了好几次，所有的茶都攒着，不喝。”
    扣扣
    “也断然没有那么大的量来给到当场的香客的。”
    和王家的情况一样？实际饮用的量，远远超出在茶庄买到的？
    冬暝心中疑惑更深，他不奇怪这些人在红茶不够的时候，会想办法通过其它方法去买。
    但问题是……买了之后，为何要统一的记录在昌隆茶庄的名录上？
    是无意见记录错误，还是……因为另外的购买渠道，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家中的仆从也不行！
    ……
    眼见问不出更多的内容，冬暝和陈篁便起身告辞。
    在两人离开的时候，茶叶似乎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也多了一些，在购买其它茶叶的客人。
    冬暝和陈篁朝着幻月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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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鬼市是必须去一趟了。”冬暝沉声道。
    “如此，可需我陪你？”陈篁笑道。
    “能有阁主作陪，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我还是要先回一趟镇魂司，太平楼那边，应该也已经查探出王家少郎君的死因了。”
    陈篁点头：“行，那我就在幻月阁等你。”
    ……
    两人告辞之后，冬暝快步回到了镇魂司内，迎面正好跟一名同僚撞了个满怀。
    “冬暝，你可算回来了！大家都在找你呢！”
    冬暝一愣：“怎么了，什么情况？”
    “你是不是得罪金吾卫了？”对方偷偷说道：“人家中郎将就在大厅呢，左督卫大人也在，脸色也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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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得小心。”
    同僚匆匆离开，冬暝喃喃道：“看来，这王家少郎君身上，真的有大案子？”
    疑问之下，冬暝来到镇魂司的大厅之处。
    屋子里，刘业坐在主座的位置上，脸色的确难看，似乎还有些怒气升腾的。
    而在客座之上，则坐着一名身姿沛然的青年，正是金吾卫的中郎将。
    眼看着冬暝来到屋内之后，中郎将捧着茶杯幽幽开口道：
    “这位就是九品镇魂卫冬暝吗？”
    “众目睽睽之下，伤我十数个同僚，还以术士之能，焚了他们的兵器？”
    “区区小卒，好大的谱啊！”
    说着，中郎将将茶杯重重放下，眼中满是怒意之色：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九品官职，也敢伤六品金吾卫，你该当何罪！”
    刘业见状，也是怒气横生，刚要开口，冬暝却是不卑不亢，率先反问道：
    “那我倒是要请问中郎将，金吾卫既不负责人命案，也不负责怪力乱神之事。”
    “为何却要强行带走王家少郎君的尸体？”
    “就算他身上真的牵扯了什么人命官司，那也是长安县尉和巡捕的事情，与中郎将何干！”
    “与金吾卫何干！”
    “而且，一言不合，就拔刀威胁镇魂司！”
    “难道，这就是金吾卫的军风不成！”
    小贴士：
    金吾卫中郎将，又叫作羽林中郎将，已经算是金吾卫体系当中比较高级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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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职上来说，为正四品下阶。
    其主要的作用，就是担任各府卫的统领一职，仅次于从三品的将军，以及正三品的大将军。
    但是，就唐朝那段时期的历史发展来说，担任大将军的，很多是虚职，不是说职权不高，而是因为其平日里不需要进行那般大规模的调度和统帅。
    所以，严格来说，中郎将才是当时各大卫当中的主力统帅。
    中郎将在唐朝时期，算是不错的武职了。但是到了宋朝之后，也逐渐的成为了虚衔，最后废掉了这个官职。

 第七十一章 线索串联 夜入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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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郎将倒是没想到冬暝竟然如此刚硬，面对他一个正四品的官员，竟然还能反客为主？
    念及至此，中郎将缓缓站了起来，手已经缓缓握在了腰间所配的兵器之上。
    “中郎将。”
    刘业的声音在一旁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幽寒之色。
    回身看去，却见刘业微眯着双眼，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我三弟所言不无道理。这件案子，不论是交给镇魂司还是交给长安县尉，都和金吾卫没有半点关系。”
    “中郎将如今是打算在我镇魂司的地盘上，动我的人？”
    “可曾想过其后果如何？”
    中郎将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
    “我若说，王家少郎君身上缠着的人命官司，是当今圣上亲自交给我督办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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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刘业眉心一皱：
    “何意？”
    中郎君冷哼一声，虽然语气不是很好，但好歹是重新坐了下来。
    冬暝见状，坐在其对面位置上。
    “大约是三个月前，长安城内，陆陆续续有人失踪。失踪者，最先没有什么规律，所以自然也没有用到金吾卫，则是长安县尉接手。”
    “后来，开始不同了。男人不再失踪，失踪的只有女人。”
    “再后来，失踪的女人只限于大婚当日要出嫁的新娘。”
    “最后，女人的失踪也减缓了不少，开始有孩童失踪了。”
    冬暝和刘业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一丝惊疑之色。
    因为，这般循序渐进的失踪，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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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可以在挑选对吗？”中郎将道出了两人心中的疑惑：“实际上就是如此的。”
    “长安县尉无能，解决不了这件事情。”
    “后来，当孩子开始失踪之后，这件事情也终于传入了陛下的耳朵里。”
    “陛下震怒，并将这起案件，转而交给了金吾卫办理，让我们无比抓住真凶。”
    “我们顺藤摸瓜之后，发现失踪的孩童几乎都是贫苦坊间的孩子。”
    “年纪大约都在五岁到九岁左右，有男童，有女童。”
    刘业反问道：
    “既如此，为何会调查王家少郎君？”
    “难不成，这个少郎君参与了这次的案子不成？”
    中郎将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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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经过调查，发现这位王家少郎君，最近这段时间经常出入鬼市。而且每次进入鬼市，都会由雇佣的人带着一个很庞大的货车。”
    “但是，在离开鬼市之后，这个货车就不在了。”
    “前面两次，因为各种原因，我们在鬼市当中跟踪丢了王家少郎君。”
    “这一次，本是打算静候时机，谁知道他竟然死了。”
    “王家附近，有我们金吾卫的眼线，自然也就知道了。”
    冬暝却察觉到这段话当中的一个细节破绽;：
    “敢问中郎将，人口失踪虽然是大事。”
    “但为何金吾卫能如此断定，从最开始的男女不限，到后面只有童男童女失踪，是一人所为？”
    话音刚落，中郎将手一抬，一个小玩意便直接射了出去。
    冬暝翻手接住，从手腕处传来的酸麻之感让冬暝心头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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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功夫，冬暝自问，若是不用焚魂鬼火，单单就以刀法和龙象之力，恐怕都未必能胜过眼前这位中郎将了。
    冬暝低头一看，掌心之内是一块玉雕。
    玉雕所刻乃是“蝉”，而且是一比一的大小，雕刻的功夫倒是栩栩如生的很。
    刘业也看到了冬暝掌心之物，顿时道：
    “玉算不上是什么好玉，不过雕刻功夫倒是一流。”
    “只是……这是一枚玉晗？”
    中郎将看了刘业一眼，旋即道：
    “看来两位也都看出来了。”
    “我们大唐的玉器，一般来说给活人所用，不会轻易雕刻‘蝉’的造型。”
    “因为只有在王宫勋爵之人下葬的时候，才会在其口中放入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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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意为‘蝉蜕’，这也是保佑死去的贵人可以蜕变之后，羽化成仙。”
    “但是，在最近失踪案件当中，不管是谁，口中都会有此玉晗。”
    “同样的，他们的死因也是一模一样，都是血液抽干而死！”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便算是个乌龙了。
    但是纠结的点也在这里了，根据证据查证来看，王家少郎君现在和极乐红茶案件有所牵扯不说，还和孩童拐卖的案件有关。
    “嗯？”
    忽然，冬暝一愣，旋即变了脸色。
    而这样的表情变故，也被刘业和中郎将捕捉到了。
    “怎么，莫非你有什么其它的线索吗？”中郎将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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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如果我说……那些孩童……可能曾经向我求救过呢？”
    此言一出，中郎将“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不善道：
    “什么意思，你见死不救？”
    冬暝摇了摇头，旋即将自己于房间之内，看到血红世界和许多孩童之鬼的事情告知了两人。
    “这件事情为什么没听你说过？”刘业问道。
    冬暝苦笑道：“暂且尚无头绪，我要如何开口梳理呢？”
    “更何况……这鬼童求救的画面，也并不是在我去了王家之后的事情。而是……”
    “而是什么？”中郎将眉心一皱：“为何吞吞吐吐！”
    “而是……在我拜访西明寺之后。”冬暝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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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就连中郎将也变了脸色。
    西明寺那可是皇家寺院，更是高宗皇帝用自己兄长魏王的宅邸，亲自督办。如今却可能和鬼童牵扯，那……
    就在三人沉默之时，太平子宛若幽魂一般出现在了门口。
    “嗯？都在呢。”
    太平子似乎对于中郎将的出现并不意外：“正好，王家少郎君的尸体已经解刨完成，你们过来看看吧。”
    ……
    片刻之后，冬暝、刘业和中郎将三人，都出现在了太平楼内。
    “我就简单说了，王家少郎君被人掐死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太平子幽幽说道：“不过……有趣的是，在他的体内，我提炼到了很多鬼面曼陀罗的剧毒！”
    众人一愣。
    中郎君眉心一皱：“他中毒了？这不可能！他在王家的吃喝，我们金吾卫都有派人检查过！”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太平子瞥了一眼中郎君，幽幽说道：“外行人说外行话，就是笑话。”
    “你说什么！”中郎君顿时大怒：“你区区一个仵作……”
    “请注意言辞。”太平子虽然一副快断气的模样，但幽森的话语里却带着绝对的自信：
    “我若不在太平楼，想做太医令，可是绰绰有余。”
    “总的来说，他体内的确有大量的鬼面曼陀罗之毒。”
    “但问题在于，鬼面曼陀罗之毒虽然只是致幻，但服用如此大的计量，要毒死一个人并不困难。”
    “所以……就算他没被掐死，也注定活不了几天了。”
    “另外，冬暝你给我带回来的极乐红茶，我也做了研究。”
    “里面有两样东西，我想你们都会很感兴趣。”
    “第一样，是鬼面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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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样，是血，人血！”
    在场三人呼吸一滞，一种荒谬感涌上心头。
    太平子所检查出的结果，已经足以说明所有问题了！
    那就是，这次的孩童失踪，很有可能和极乐红茶是一个幕后之人在推动的！
    “以人血做原料……”
    饶是中郎将，也不由的脸色发白。
    只因朝中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在服用此茶，若是所有的极乐红茶都是如此。
    “不好！”冬暝看向大哥刘业：“大哥，王博会风化而死，很有可能就是喝了极乐红茶所导致的！”
    “若是现在，整个朝廷上下都在喝的话……”
    此言一出，众人只觉得心中一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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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长期以往，岂不是朝堂上下，尽皆死绝了？！
    “不行，我要回去通报陛下！”中郎将起身就要离开。
    “且慢。”刘业却喊住了对方：“中郎将打算怎么说呢？”
    “如今，只是我们的推测，就算这红茶本身里面含有人血的成分。”
    “你相信我，只要我们不能证明这红茶喝多了，会让人风化而死的话，他们还是会偷偷喝的。”
    “而且，这还会打草惊蛇，导致幕后黑手隐藏起来。”
    中郎将脸色难看无比，并不是因为刘业的话，而是门阀世家的大部分人，的确是这个样子。
    “大哥。”冬暝忽然道：“我今天晚上要去一趟鬼市，怪贩楼！”
    ……
    作为长安城子时才开启的鬼市，坐落之处，便在西明寺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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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地理位置的原因，内中形成了自然坑洞，仿佛自成世界。
    想要进入鬼市，也只有在子时通过唯一的出入口，才能进入地下，以达鬼市之中。
    此时，冬暝已然换上了寻常服装，三青鸟也是好好的藏身在领口之内，一旁是协同而来的陈篁阁主。
    他转而古怪的看了一眼旁边不苟言笑的中郎将：
    “中郎将当真要跟我门一起进去？”
    中郎将冷哼一声：
    “这件事情，既然牵扯拐卖人口之案，我自然要来。”
    “鬼市人多眼杂，你不必称呼我官位，唤我裴亮即可。”
    冬暝耸了耸肩，与裴亮来到了鬼市的入口。
    眼前，是一片有些荒废的密林，四周甚至还有着一丝不知名的坟堆耸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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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寒风吹过，吹得被石头压着的纸钱哗哗作响。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传闻当中的鬼市入口之处。
    眼前，是一座一分两半的巨大石碑。
    石碑左边镌刻黄泉两字，右边镌刻忘川两字。
    石碑之间，有一个约莫只够一人通过的坑道楼梯，徐徐延伸至下方，黑暗深邃，不见灯火。
    当冬暝和裴亮两人刚准备下去之时，下方的黑暗之中，却忽然传来一阵有些沙哑的笑声。
    紧接着，一个手持拐杖的老妪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
    老妪画着如同丧葬纸人的怪异妆容，脸上的笑容也显得过分的夸张和殷勤。
    “三位郎君，要入鬼市？”
    “莫非不知我鬼市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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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文中提到的玉晗，其源头来自于西周之时的丧葬文化。
    不过，最早的时候，是以玉质的面具覆盖面部。
    后来到了春秋之时，便有了将口中放置玉器的风俗。
    玉晗一般会制作成玉蝉的形状，因为“蝉蜕”有着“羽化”的含义，寓意第二次得到生命。
    所以古代达官贵人死亡的时候，口中都会含住此物。
    不过到了后期的时候，也就不限制于玉蝉了。比如最有名的，便是慈禧太后死亡的时候，口中所含的，乃是夜明珠。

 第七十二章 鬼市之内 仿品成山

    冬暝旋即看向了陈篁和裴亮两人，他是第一次来鬼市，自是不清楚有什么规矩。
    只见裴亮伸出手腕，那老妪点了点头，从拐杖上取下了悬挂着的火红葫芦。
    旋即，葫芦口对着裴亮手背之处，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映入耳畔。
    定睛看去，却见一条手指粗细的蜈蚣从内中爬出。那尖长的触角在其手背上探了探之后，便爬到了裴亮的手上。
    这一幕，看的冬暝头皮发麻。
    却见那火红色的蜈蚣爬到了裴亮手腕之处，首尾相接，远远看去，如同一条红色圆环。
    口口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老妪幽幽看向冬暝、陈篁两人：“你们二位呢？”
    正当冬暝准备伸手的时候，陈篁的孔雀扇却拦住了他。
    “孟婆，这个应该是可以代替的吧。”
    说着，陈篁抛出两枚金光闪闪的东西。
    被称为孟婆的老妪接住之后，定睛一看，那是两枚古钱币。只是钱币的一面，镌刻着一个宛若阿修罗的鬼脸。
    “嗯……修罗鬼钱，还是两枚？”孟婆有些诧异地看了陈篁一样：“不知郎君是……”
    陈篁笑道：“幻月阁的那位。”
    孟婆顿时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biqμgètν.net
    “倒是老身有眼不识泰山了。按照规定，有修罗鬼钱，自然是贵客。”
    “两位郎君，可以直接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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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辞。”
    说着，孟婆便转身自顾自地，进入到黑暗之中。
    裴亮有些诧异地看了陈篁一眼：“这火蜈蚣本来是为了避免有人在鬼市闹事，或者强买强卖的一种束缚。”
    “只要有人违反了规定，那是会被直接注入毒素，暴毙身亡的。”
    “你竟然有代替之法？”
    陈篁又从口袋当中取出了一枚修罗鬼钱，笑眯眯地说道：“所以啊，生意人还是有生意人的好处的，到哪里都吃得开。”
    “？”裴亮看着陈篁手中的鬼钱，下意识道：“你明明还有，为何刚才我被放入火蜈蚣时，你没有拿出来？”
    “因为你们金吾卫欺负我家冬暝了嘛。”陈篁笑眯眯地展开孔雀折扇：“四大门阀之一的裴家，欺负一个镇魂卫，我可有些看不惯。”
    “噗嗤！”冬暝忍不住笑出了声，似乎也是意识到这样不太好，拼命的憋着。
    “……”裴亮看了看陈篁，又看了看冬暝，最终冷哼一声转身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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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依次下了楼梯之后，随着越走越深，四周的黑暗也越来越重。
    以至于最后，冬暝已经完全看不清前面的身影，索性点燃焚魂鬼火。
    碧绿色的火光，将四周染上了一层惨绿色的诡谲之感。
    看着两边镌刻的壁画，冬暝有些诧异。只因为这些壁画，都是各种各样的地狱酷刑。
    而且那些受刑之人痛苦的面孔，雕刻的更是栩栩如生。
    那些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刑具，更是令人心生畏惧。
    “怎么，看的有些发毛？”陈篁笑道。
    冬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鬼市门口，为何雕刻着这些。”
    “这算是怪贩楼楼主的个人喜好吧，他喜欢研究刑罚，更喜欢研究刑具，据说为特地找到了武周时期来君臣的《罗织经》，好生钻研。”
    走在最前方的裴亮不由地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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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阁主，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和怪贩楼楼主很熟悉？”
    陈篁笑了笑：
    “怎么说呢，倒是有过几面之缘。只是他的脾气实在是不怎么好，喜怒无常的，不好结交。”
    裴亮不禁又问道：“那刚才那个被你称呼为孟婆的老妪是……”
    “哎呀呀，看样子，郎君功课做得不够啊。”陈篁笑道：“鬼市鱼龙混杂，本质上是个没有法度的地方。”
    “但是，在这里，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不能得罪怪贩楼。”
    “且不说传闻当中的怪贩楼楼主，便是这鬼市真正的主人。”
    “其麾下，有六位江湖术士，人称怪贩六鬼。”
    “这孟婆，便是六鬼之五。”
    “传闻一身蛊术，来自于谢蛮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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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陈篁的解说，裴亮只觉得心中越发惊疑。他作为四大门阀之一的裴家，在长安城位高权重，论情报打探之能，他自信于不逊色于任何组织。
    怎料，金吾卫和镇魂司都没有的情报，这位商人阁主，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冬暝则是看着壁画有点出了神，虽说壁画内容多是残忍惊悚之物，但冬暝心中却隐隐有着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就是……有些亲近之感？
    冬暝觉得自己应该是没休息好了，否则怎会生出如此荒谬的感觉。
    ……
    三人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也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光亮处。
    骤然间的强光，刺的人一时间睁不开眼。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仿佛是一座小城！
    放眼望去，整个鬼市灯火通明，街道上更是人来人外，几乎所有的铺子前都是热闹非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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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就是鬼市了？”冬暝惊疑道：“如此大的规模？朝廷竟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可是在西明寺附近啊！”
    陈篁笑道：“冬暝，有白就有黑，眼里容不得沙子，可坐不了龙椅。”
    听着陈篁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裴亮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连冬暝也是一阵无语。
    “算算时间，我们要不先分开行动吧。”陈篁顿时说道：“再过半个时辰，怪贩楼才会开张。”
    “到时候，我们在门口汇合，互换情报。”
    裴亮点点头，也不啰嗦，径直消失在人群之中。
    冬暝却仿佛看出了陈篁的用意，不禁道：“阁主，你为何要故意支走他？”
    陈篁孔雀扇一合，敲在冬暝脑门上：“傻小子，你身上秘密那么多，你大哥二哥知道也就罢了。”
    “这裴亮可是裴家的，四大姓之一，所有的门阀世家可都是朝着他们四家靠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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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这裴亮起了什么心思呢？”
    “而且，你不是为了查出真相吗？如果这个真相和裴家，甚至是皇帝的利益相悖，怎么办？”
    “再像上次一样，用返魂香收尾？”
    冬暝挠了挠头，露出一丝憨憨的笑容。
    “既如此，我们先打听打听鬼面曼陀罗？”冬暝不禁道。
    陈篁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两人行走在主干街道上，来来往往地甚至有些拥挤的行人们，有不少都戴着面具，显然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所过之处，鬼市所贩卖的东西，也是诡异纷纷。
    有些表演着刀山火海的绝技，前一秒仿佛是失败了，从空中栽落，掉入火盆中化作灰烬。下一刻，就又重新出现在旁边，完好无损，引得围观众人一片称赞叫好。
    至于贩卖物件的，有些看上去还正常一些，粗略一看，无非就是一些仿造的字画、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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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谲一点的，有什么人皮纸、血胭脂、人头碗等等。
    终于，冬暝找到了一家仿佛是贩卖香料和草药的铺子。
    铺子老板似西域来的，留着卷曲的络腮胡，用着不太纯正的口音开口询问道：
    “两位郎君，要看看什么？”
    冬暝扫了一圈，旋即道：“老板，你这里可有鬼面曼陀罗？”
    老板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你也要做极乐红茶？”
    冬暝心下一动，表面上不露声色，故意装作一丝神秘之态的环顾四周，低声道：
    “不错，最近这红茶，价格不是越来越高吗？”
    “我听说，这红茶当中的原料就是鬼面曼陀罗。”
    “所以我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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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想，老板却是摆了摆手，笑道：“郎君不必这么紧张，用鬼面曼陀罗制作极乐红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甚至于，在鬼市当中，还有制作此茶的配方。”
    “我这里，也做了一些哦。”
    说着，老板竟是从铺子下面取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果然是一块制作完好的红茶茶砖！
    冬暝不禁愕然。
    如此诡异的红茶，难道在鬼市已经全部都流传开了？
    冬暝不禁问道：“老板，难道……你们就这样公然仿制吗？”
    老板露出一丝理所当然之色：“这配方，可是怪贩楼卖出来的。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就能买到。”
    “不过……我们这些都是仿制品而已。”
    “和真正怪贩楼定期出手的极乐红茶想比，味道还是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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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对比市面上流行的绿茶和白茶，这仿制版极乐红茶，味道已经好了不少。”
    “所以，每天多有人来鬼市，想着银两不够，就买买我们这种仿制版本的来品一品。”
    冬暝心中一沉，看上去，这仿佛是怪贩楼很“傻”的一种行为。
    可实际上，这却是最好的掩人耳目的方法！
    如果市面上，真的是有那种人血制作的极乐红茶，很容易追本溯源，就让人抓到把柄。
    但如果……真假参半的去卖呢？
    如此一来，整个长安城内，可以买到红茶的人数，就会大大增加！
    这样的话，无疑是给调查产生了更大的难度！
    老板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我这里还有试饮，要不要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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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老板指了指旁边的茶盘，里面果然放着许多杯猩红的茶汤。
    冬暝取出一杯，一饮而尽之后，瞳孔一缩。
    这香味……很好，但是又似乎没有那么好。
    而且这个味道……和自己在幻月阁当中喝到的很像。
    冬暝下意识地看向陈篁，陈篁笑道：“别看我，我第一次买的时候，可是在昌隆茶庄。”
    “哦？”
    冬暝皱起眉头。
    这茶味道一模一样，但是被香料铺子老板称之为是假货仿制之茶。
    可是，陈篁却道，这茶砖，他是在昌隆茶庄购买的。
    也就是说，昌隆茶庄一开始出手的极乐红茶，也是仿制版？而现在，变成了带着人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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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或者……其实昌隆茶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卖的，也是假货？
    而死去的王博……应该是喝了真货导致的？
    “老板，这茶砖，我要了。”
    老板笑眯眯地说道：“一两黄金。”
    冬暝神情一滞，假货也这么贵？
    却见陈篁已经笑眯眯的取出了金元宝，放在了老板手中：
    “老板，姑且再问一句，那鬼面曼陀罗，你这里有吗？”
    老板摇了摇头：“鬼面曼陀罗还真不是哪里都买得到的。”
    “要买，就要去鬼市西边的千草芦。”
    “不过……我奉劝两位，要去千草芦之前，你们最好带点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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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千草芦的主人古怪的很，要买鬼面曼陀罗，银两不管用，需要其它东西。”
    冬暝不禁问道：“请问……需要什么？”
    老板深深地看了冬暝一眼：“需要血。”
    小贴士：
    本文当中出现的谢蛮其实指的是苗疆。
    不过，苗疆是明清时期出现的说法，也就是如今的苗族。
    苗族在唐朝时期，主要分布在贵州。因为首领多作谢氏，所以在隋唐时候被称为谢蛮。
    后来，又有了“三谢”的说法，指的是主流的三支氏族，分为东谢、西谢、南谢。
    而这三支本质上来说，又是一支，首领都可以追溯到西汉时期的谢暹。
    等到了唐朝初期的时候，这三支又开始进行纳贡，回归中央统治。
    密码伍陆彡74彡陆7伍
    小贴士2：
    另外，本文当中出现的，关于中郎将的四大姓的问题，其实指的是唐中时期，关中四大姓氏。
    传统的唐朝四大姓，又叫唐初四姓，乃是“崔、卢、李、郑”。
    不过裴氏在大唐地位也非常高，主要是唐朝之前，裴氏已经根深蒂固。
    甚至有一个说法，叫作无裴不成唐。因为裴家曾经辅助李渊开国。
    细细数来，出了31位大将军，34位宰相，还有尚书、驸马爷若干。
    当然，裴家最后的荣耀时刻，也就是停在了唐玄宗的时期，算是最后的高光时刻。

 第七十三章 怪贩楼中 红茶之宴

    老板的话，让冬暝心中不由一惊。
    血？
    中郎将裴亮所调查的，不正是各种人员失踪之后浑身鲜血被抽干而亡的案件吗？
    而自己所调查的极乐红茶之中，也是渗着人血的成分。
    难道……
    道别香料老板之后，冬暝将那茶砖拿在手中。
    怀中的三青鸟探出小脑袋，微微歪着头，轻轻啄了啄那茶砖，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按照刚才那个老板的意思，市面上不管是哪种品级的，亦或者是仿制品，应该都是用到鬼面曼陀罗的。”冬暝看了看怀中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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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茶砖，小家伙从头至尾没有发出警告，看来里面并无鲜血阴邪之物。”
    陈篁笑道：
    “其实，我估摸那昌隆茶庄所购买的，应该也是仿品，或者说，算是没有加入鲜血的品种。”
    “所以，只是喝了会有点还想喝，就喝服用了五石散一样。”
    “但是，加了血液的，可能会有风化干枯而死的风险。”
    冬暝顿时看向陈篁：
    “这么说来……那千草芦的主人需要血液，莫非……”
    陈篁折扇一合，却是笑而不语。
    ……
    两人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那所谓的千草芦。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就规模来说，这的确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草芦。
    但是，随着一阵有些阴冷潮湿的风拂面而过的顷刻，鼻尖却嗅到了一阵诡异的香味。
    香味并不重，甚至可以用淡雅来形容。
    可冬暝只是闻了闻，便感觉头晕眼花，醉人的很。
    怀中的三青鸟也开始“喳喳”叫了起来，一对小眼睛，颇为灵动的露出一丝谨慎之色。
    “这是……鬼面曼陀罗的味道？”
    带着一丝不确定之感，冬暝敲了敲千草芦的小门。
    “咚咚咚。”
    紧接着：
    “吱嘎……”
    扣扣伍陆彡74彡陆7伍
    有些刺耳的木门声中，矮小的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
    里面似乎没有点上蜡烛，黑暗一片。
    一只浑浊的眼睛从黑暗中出现，盯着冬暝和陈篁两人：
    “你们是谁？”
    冬暝眉心一跳，心道鬼市之人连生活起居也要这么鬼气森森的不成？
    “敢问可是千草芦主人？我们两位慕名而来，想要购买一些鬼面曼陀罗，制作极乐红茶。”
    千草芦主人似乎是见怪不怪了一样，只是“嗯”了一声，随着一阵开锁的声音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几乎一眼到底的房间。
    房间内悬挂着很多的香囊，每个香囊之下还悬挂着一个手指大小的琉璃瓶。
    随着千草芦主人走动之下，这些玻璃瓶互相碰撞，发出宛若风铃的声音。
    而那瓶中也有鲜血不断的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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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面容佝偻的老妪，老妪皮包骨头，浑身上下，仿佛就是一句骨架一样，就连套在身上的衣服，也显得格格不入，分外诡异。
    “既然来我千草芦……想必应该是知道规矩的吧。”
    冬暝点点头：“不知千草芦主人要如何取血？”
    “呵……”沙哑笑声之下，千草芦主人从身上的布包之中取出了一根针和一个琉璃瓶子。
    此时，冬暝这才发现，对方的双手，似乎呈现出一种十分诡异的纤长。
    “伸出手指即可。”
    冬暝循声照做。
    只见那千草芦主人银针一刺，冬暝眉心一皱，微妙的疼痛之下，点点血珠落入琉璃瓶当中。
    随着装好一个小瓶子之后，千草芦主人点了点头。
    冬暝用细布按着伤口，千草芦主人却将沾了血的银针放入口中尝了尝。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嘿嘿……小郎君龙精虎猛，这血液的味道，不错……”
    怪异的笑声，诡异的话语，冬暝被说的浑身发毛。
    “按照规矩，一瓶血，一把鬼面曼陀罗。”
    说着，千草芦主人来到了后面的花田之内，随手摘了一把放到了冬暝手中。
    “还有事吗？”
    冬暝连忙问道：“敢问千草芦主人，你竟然有鬼面曼陀罗，那可知道如今盛名在外的极乐红茶，其幕后制作者，到底是谁？”
    千草芦主人摇摇头：
    “小郎君，鬼市有规矩，不向商户打听秘密。”
    “不过，你们的手中都没有入场必须佩戴的火蜈蚣手环……嗯，罢了……”
    “我只是供应原料的，我需要各种不同的鲜血来培养鬼面曼陀罗。”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至于你们要找极乐红茶的幕后制作者，就只能去怪贩楼了。”
    “每到月份，也都是怪贩楼直接来我这里购买而已。”
    “不过……”
    冬暝心中一动：“不过什么？”
    千草芦主人低沉地笑了笑：“不过……那怪贩楼，知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也尚未可知……”
    冬暝点了点头，道谢一声，转身离开。
    路上，陈篁不禁笑道：“怎么，为何不询问她和极乐红茶之事有无关系？”
    冬暝摇摇头道：“如今问了，不单单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且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我们今天来的重点，还是怪贩楼。”
    “不过，怪贩楼果然如我所想，也并不是极乐红茶的幕后黑手。”
    讨论群
    “哦？”陈篁眉头一挑：“何以见得？”
    “怪贩楼说到底是一个商贾组织，纵然在江湖上游走，也是同样。”冬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么，自己研发出来的，带着人命官司的配方，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了一个简化版出去卖，这无疑于是削弱自己的生意来源。”
    “而众所周知，不管是什么东西，想要凭空创新，所付出的代价自然高昂。”
    “如此，便不符合商贾利益！”
    陈篁折扇一开，掩面一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
    冬暝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
    “第一种可能，怪贩楼很有可能也想要得到真正的极乐红茶配方。”
    “但应该没办法巧取豪夺，所以用这种方法，想要看看，是否有能人异士改良出类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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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种可能……此举并非怪贩楼之意，而是……那制茶之人！”
    陈篁反问道：
    “可是……如果是制茶之人，为何会轻而易举的可以将自己的配方删删减减，就放出去呢？而且还是让怪贩楼代理？”
    冬暝幽幽说道：
    “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混淆视听！”
    “亦或者，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为了推广自己的茶叶？”
    “只是，我还想不明白，不注重盈利，甚至冒着可能会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推广极乐红茶。”
    “这样做的核心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一个制茶的商贾，不为了赚钱，那还是为了什么？”
    正当冬暝思索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洪钟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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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那华贵无比的阁楼订单，一阵烟花迸溅而起。
    “嗯……怪贩楼开门了，走吧。”陈篁笑道。
    ……
    作为鬼市当中最华丽、最高耸的建筑，在略显拥挤的地下世界当中，去足足有着九层之高。
    连冬暝这样看过皇宫之人，才来到怪贩楼下时，也不由的被眼前的奢靡给晃了眼睛。
    雨帘作珠，琉璃作瓦，金器铺路，银器浮雕，更有长明之灯，点缀翠玉玛瑙，单单“奢靡”而字，恐怕不能足以形容。
    陈篁“咯咯”直笑，看着冬暝下意识地张着嘴巴：“瞧瞧你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是！”冬暝指了指眼前的怪贩楼，忍不住道：“皇帝陛下真的知道，鬼市有这么奢华吗？”
    陈篁白了一眼：“你操这心呢？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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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陈篁自顾自地便踏进了怪贩楼中。
    冬暝连忙跟上，掀起雨帘，映入眼帘的通明灯火，伴随各种从西域诸国而来的珍奇异物，看上去明明有些过于的拥挤浮华，却没有半点粗俗品位。
    穿着华美的侍女，躬身相应，其着装打扮，也是锦缎在身，朱玉点缀。
    在冬暝愕然的眼神里，陈篁取出了那修罗鬼钱。
    那侍女更加恭敬了，盈盈一拜，莞尔一笑：“原是贵客，两位郎君，不知今日前来，是为金银钱财，还是为销魂美人呢？”
    冬暝似乎有些不太适应，陈篁代为回答道：
    “我们希望……见一见楼主，了解一下关于极乐红茶之事。”
    侍女端的聪明，眼中的诧异顷刻间变成谨慎，但礼貌周到的笑容却不曾消失：
    “竟不知，两位郎君是来……查案的？”
    “说来也巧，今日正好有红茶之宴，楼主会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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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能否称心如意，就看两位郎君自己的手段了。”
    “请随我来吧。”
    侍女笑着指引两人，踏入三楼之上。
    对比一楼的酒色，二楼的赌坊，三楼之处，似乎要安静许多。
    就连前来的客人数量，也锐减不少。
    冬暝环顾一圈，发现这三楼似乎并没有什么玩乐的设施场所。
    陈篁解释道：
    “这里便是举办拍卖会的地方，一般来说，只有手持修罗鬼钱的人才能进入。”
    “那极乐红茶如此珍贵，自然不会直接放开给一楼、二楼的三教九流购买。”
    冬暝点了点头，他也的确发现了，这里的人有不少戴着面具，而且也刻意地更换过比较朴素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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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们的言行举止看上去，就带着一种上位者才有的莫名傲慢。
    这样的神态是旁人模仿不来，也是本人无法轻易改掉的。
    “走吧，我们先找个位置坐下再说。”
    旋即，陈篁和冬暝两人挑选了一个相对靠着门口位置的桌椅，徐徐落座。
    忽然，一阵金铃声响，又有两声仙鹤鸣叫，地上铺陈的波斯地毯竟是徐徐绽放金莲之光，如梦如幻之中，又有左右两侧，侍女手持花篮徐徐踏入。
    每一桌都对应着一位侍女，犹如飞天下凡，从花篮之中，将鲜果美酒一一奉上。
    冬暝本不在意，却忽然发现，眼前给自己斟酒的侍女，双手竟比常人纤长不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面容的确是好。
    “请问……”
    话音未全，却又闻风铃声动，侍女们纷纷在金光之中徐徐退至两边。
    伴随那华美的光芒消散刹那，前方台上，已经出现了一名身着华裙的曼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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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朱唇皓齿，冰肌玉骨，一颦一笑皆有妩媚多姿之态。
    一双碧眼，勾魂摄魄之下，更有朱唇轻启：
    “幻铃曼姿，一绘三千乐事。了却愁苦，销魂长生何如。”
    “怪贩楼曼铃君，今日有幸，为诸君开红茶之宴。”

 第七十四章 女君邀战

    宴会上的诸多贵客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眼前这颇具异域之美的女子，有着一种不属于大唐的奔放和活力，还有一种不让人生厌的妩媚之姿。
    陈篁看着有些痴呆的冬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们的冬暝小郎君是动了心了？”
    冬暝摇头的跟拨浪鼓一样：“阁主你想多了，我只是头一次见到……见到这么独特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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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嗤笑一声：“不动心最好，这个人，你可惹不起。”
    冬暝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莫非……她很有来头？”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怪贩楼有六位江湖术士，号称怪贩六鬼。”
    “那孟婆，便是谢蛮一脉，六鬼之五。”
    “此女，曼铃君，六鬼之末，乃婆罗泥斯国人，在这鬼市当中，也算是数得上号的高手了。”
    “看来，这次红茶之宴，这位传说中的楼主是相当重视了。”
    正说着，却见曼铃君缓缓再道：
    “想必诸君也是明白，今日红茶之宴，是因为我怪贩楼又有了新一批的极乐红茶。”
    “此番红茶，据说用料十足，效果也比往日所饮用之极乐百倍！”
    说着，曼铃君素手一扬，侍女们又纷纷呈上了那猩红无比的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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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茶，便是试饮，请诸君品尝。”
    冬暝皱了皱眉，单单是香味，就已经比自己在幻月阁，还有刚才香料铺子那里喝到的，要香浓数倍。
    可正因为如此，里面加入了鲜血的概率也就越高。
    冬暝自然不愿饮用。
    此时，其余桌上的客人去已经迫不及待了起来，哪怕他们戴着面具，冬暝都仿佛看到了那隐藏不住的贪婪和渴求之色。
    随着红茶隐入口中，所有人都发出了一阵舒适的呻吟声。
    在他们的眼中，仿佛看到了自己最希望看到的、最销魂的景致，皆是纷纷露出一丝邪性的笑容。
    冬暝顿时皱起眉头，因为就在这些人平常红茶所带来的神妙效果时，他们的脖子，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赤红之色。
    就仿佛，全身的鲜血，都充斥在了喉咙处一样，十分诡异。
    冬暝低头看着面前的茶杯，从那一辈猩红的茶汤之中，总觉得仿佛看到了一丝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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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喳喳喳！”
    三青鸟忽然叫了起来，小家伙连蹦带跳地站到了桌上，翅膀张开，竟是挡住了茶杯，似乎不愿意让冬暝饮用。
    陈篁笑了笑：“小家伙，你不想让冬暝喝这个，必然是担心他的安危。”
    “可你怎的，不担心担心我呢？”
    三青鸟回头看了一眼陈篁，仿佛是翻了个白眼一样，高傲的撇过头继续看着冬暝，“喳喳”叫个不停。
    冬暝一脸无奈之色：“好啦好啦，我知道，我是不会饮用的。”
    冬暝和陈篁的对话，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
    但在场所有的客人都沉溺于享受之中，只有冬暝和陈篁还是正常的，这不由地引起了曼铃君的注意。
    随着曼铃君走到两人身边之后：
    “两位贵客是不满意我怪贩楼的红茶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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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摇了摇头，起身行礼：
    “长安镇魂司九品镇魂卫冬暝，如今正在调查极乐红茶之案。”
    “此案当中所涉及的红茶，被放入鬼面曼陀罗这等幻术植物不算，还有可能掺入了人血，诡异非常。”
    “今日前来，乃是为了能从怪贩楼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然而曼铃君却是掩面轻笑着，转身朝着台上走去：
    “郎君可真是吓人，怎的将一个红茶说的如此诡异？”
    “怪贩楼虽说聚集了三教九流，贩卖的东西也是有诸多违禁之物，但这种人命官司，可是万万不敢沾染的。”
    冬暝却道：“可是……现在已经有线索隐晦证明，有人喝完极乐红茶风化干枯而死！”
    “甚至还牵扯到了孩童失踪的案件，这不是儿戏！”
    “我还是希望，可以一见楼主，追寻到幕后制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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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的脚步骤然一停：
    “你刚才说……孩童失踪案件？”
    冬暝一愣，只是因为曼铃君此刻的语气，忽然冷冽了不少。
    “原来如此……你们是一伙儿的？”
    说着，曼铃君转过身的刹那，已然是面容冰寒无比。
    “一伙儿的？”冬暝一愣：“娘子说的……莫非是中郎将？”
    “哎呀，承认了吗？”曼铃君冷冷一笑：“那个无礼之徒，硬闯我怪贩楼，依仗自己是裴家之人，就敢如此放肆。”
    “如今，正被我囚禁着呢。”
    说着，曼铃君拍了拍手，只见上方忽然响起一阵齿轮机扩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被绳网缠着的狼狈人影，直接坠落而下，并吊在了离地约莫一丈之处。
    “放开我！你们怪贩楼胆敢抓捕中郎将，这是跟朝廷作对！”裴亮怒吼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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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不由地一阵无语。
    连平日里行事比较虎头虎脑的他，都知道，来鬼市还是要安稳一点的，不能节外生枝。
    怎么这个中郎将，似乎……比自己更虎？
    还是说……门阀世家的年轻子弟，都是这样做事情不考虑后果的吗？
    一旁的陈篁没心没肺的“咯咯”笑着：“以为是关中四姓，所以做事情横行无阻已经是常态了。”
    “尤其怪贩楼乃是商人之处，这些清高的门阀家族可是看不起的很。”
    听出陈篁似乎在火上浇油，冬暝不由苦笑。
    果不其然，那曼铃君眼中怒气升腾：
    “哼，好一个关中裴氏子弟，好一个正四品的中郎将！”
    “但这里是我鬼市！不是金吾卫！”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还有你，镇魂司的，传闻你们调查冤魂厉鬼，竟然敢阻挠我们红茶之宴，找死！”
    冬暝连连摆手：“咱们讲点道理啊，他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啊！”
    “再说了，红茶的事情，的确已经……”
    然而话音未落，却见一对双环已经出现在曼铃君手中。
    那双环娟丽秀美，隐含铃铛金球。
    只见曼铃君似舞似戏，双环甩出，极速旋转之下，一前一后，呈左右之势共击冬暝。
    “我真是……”
    冬暝一脸无奈，也只能迎战。
    “噌！”
    横刀出鞘，曼铃君双眼只觉一阵银光闪烁。
    读者身份证-
    “砰！”
    “砰！”
    兵器交织的撞击声下，却是冬暝以横刀格挡，将双环弹飞。
    曼铃君冷哼一声，弹飞的双环自行回到手中，身如鸿雁一般，灵动而来！
    那双环之上隐藏的刀刃，一上一下，砍向冬暝胸口和腰腹的位置。
    冬暝见状，也只能正视起来。
    就在横刀即将劈中双环之时，耳边传来一阵铃声，顿觉眼前一花。
    “嘶啦！”
    皮肉撕裂的疼痛，让冬暝骤然清醒过来。
    身后的陈篁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笑声：“哎呀呀，难得在长安城看到术士和术士之间的战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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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啊，你也出手啊，别想着是女流之辈就放水哦。”
    “喳喳！喳喳！”三青鸟也在桌上一蹦一跳，仿佛呐喊助威一样。
    “这两货！”冬暝暗骂。
    曼铃君却似乎被激起了怒气，反笑道：“好！好！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赌一场吧！”
    “只要你能赢了我，我就告诉你楼主在什么地方，也放了这个中郎将，如何？”
    冬暝暗叹一声，都是不省心的，虽然自己在大哥、二哥眼里也是一样。
    一时间，掌心一抚，碧绿的火光顿时遮住了整个大厅内的烛火光芒，将四周染上了一层说不出的鬼魅碧色。
    “哦？火焰秘术？”
    曼铃君微眯着双眼：“有趣了，原来最近传言，在长安城内有一善用火焰之法的，就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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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曼铃君身形晃动。
    耳边靡靡铃音扩散至大厅之上，冬暝眼前，曼铃君顿时一化为十，争相而来！
    “便请你欣赏一曲极乐之舞，省的去了黄泉，愁苦伶仃。”
    调笑声下，眼前双环如雨，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冬暝横刀连挥，伴随迸溅的火花，却也依旧挡不住双环的全部攻击。
    “砰！”
    接连承接攻击的冬暝，双臂一麻，下意识地后退了数步。
    “呵呵，看来胜负已分了！”
    曼铃君的笑声带着得意，整个大厅内，双环如狂风暴雨，坠落而下，砸的四周的地面也掀起一阵扬尘。
    就在冬暝被双环吞没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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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冲天而起的焚魂鬼火，直接如同烟花一样炸开，那漫天双环竟被直接烧成虚无！
    曼铃君神情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冬暝，那半张脸竟逐渐的化作夜叉恶鬼！
    “以人化鬼！你是人是鬼！”
    似乎是因为过于震撼而语无伦次，曼铃君的铃音也骤然散去。
    看着四周并未出现多少破损的迹象，冬暝狰狞一笑：
    “果然，幻术就是幻术，你也只能骗人而已！”
    顷刻间，每一道火星，竟浮空化作一个个鬼魅的夜叉头颅！
    “吼！”
    冬暝双瞳泛光，眼角掠过一丝火苗，身形一动，犹如夜叉恶鬼一般，转瞬出现在曼铃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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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
    曼铃君举起双环格挡。
    这一刻，紫僵活尸的龙象之力便发挥了效果。
    “砰！”
    格挡的瞬间，双环竟直接崩碎，曼铃君竟直接被这股蛮力震飞至身后鬼面墙壁之上！
    “噗！”
    曼铃君咳出一口鲜血，眼神骇然地看着冬暝：
    “你……你简直是怪物！火焰异术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手段了，你竟然还有如此蛮力！”
    冬暝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的战意却并未消失。
    反倒是鬼火开始遍布全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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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哎呀，这孩子真是虎啊，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吗？”身后的陈篁笑嘻嘻地说道。
    冬暝却冷哼一声，双腿再度发力，顷刻间如同猛虎雄狮，瞬间出现在了曼铃君眼前。
    下一刻，冬暝双手握住横刀，由上而下，重重斩下！
    “等等！我输了！我输了！”
    曼铃君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刀刃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先行的罡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而那锋利的刀刃，也恰好停在了其眉心之上仅仅一寸而已！
    冬暝顿时笑了，身上鬼火散尽，抱拳行礼：“承让。”
    曼铃君长舒了一口气，失态地坐在了地上。
    而此时，那鬼面墙壁之上，一双鬼眼，忽然闪烁起猩红的目光。
    “这一代的秤手……很不错……”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小提示：
    本章当中有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哦，和上一章有相似之处，大家可以找找，哎嘿。
    小贴士：
    本文当中的婆罗泥斯国，又名伽尸国。是古代印度十六大国之一。
    所以，本文当中所介绍的曼铃君，其实就是古印度人的血统。
    这个国家，在玄奘的文献当中也有过记录，内中也表达过观赏了一些稀奇幻术，比如五女戏，截舌抽肠等幻术。
    实际上，唐朝一度非常流行稀奇幻术，并且绝大部分是从古印度和突厥斯坦处传来。
    也正因为这种幻术本身太过容易蛊惑人心，同时又不符合儒家“敬鬼神而远之”的概念，因此也有不少文人雅士当时斥责这种幻术手段。

 第七十五章 一语道破

    眼看石壁之上的鬼面浮屠口吐人言，冬暝不由诧异。
    下一刻，一股狂暴的黑风自鬼面浮屠口中喷涌而出。
    “轰隆！”
    罡风在地面留下一道道划痕，如同刀光剑影照临一般。
    更妙的是，看似汹涌的罡风，却躲过了所有还沉溺于长安红茶的宾客，只是将冬暝笼罩其中。
    冬暝横刀格挡，却仍旧被罡风吹得一点点后退，四肢和脸颊，更是出现一条条细如丝线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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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逼不得已，冬暝挥舞横刀，贯入下方地板之内，作为支撑！
    一时间，四周传来一阵尖叫，都是畏惧而逃窜的侍女。
    冬暝下意识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慌里慌张地，不过陈篁倒是泰然自若，旁边那双手纤长的侍女，还在给他放上水果。
    仿佛是看到了冬暝的注视，一直在看热闹的陈篁，笑眯眯地慵懒地起身。
    一只手提溜着三青鸟，就这么缓缓走到了罡风的中心而片缕不伤。
    将小家伙放在冬暝肩膀上之后，陈篁不着痕迹地站在冬暝前面，孔雀羽折扇徐徐一开，笑容玩味而邪异：
    “楼主何必要和晚辈一般见识呢。”
    “作为夜行八部之一，你不是也挺满意他的吗？”
    一声冷哼，罡风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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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
    “楼……楼主！”曼铃君狼狈的站了起来，脸色羞怒。
    “技不如人，好生磨炼，下去吧。”
    “是！”
    曼铃君有些灰溜溜的离去之后，那鬼面浮屠再度开口道：
    “幻月阁主，呵呵……”
    “倒是不曾想你竟然这么护着这两人。”
    说着，一直被挂在绳网之中的中郎将骤然落下，摔得那叫一个五颜六色，算是把关中四姓裴家的姿态，给丢的干干净净。
    而原本因为火蜈蚣发作而中毒的铁青脸色，也已经好了不少，手腕上的火蜈蚣顿时解除了手环的状态，一溜烟跑没了。
    “哎呀呀，楼主误会了。”陈篁笑眯眯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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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护着冬暝，这位中郎将，你是斩了，还是剐了，跟我没什么关系。”
    “……”
    似乎是没想到陈篁能摘得这么干干净净，冬暝、中郎将裴亮皆是无语。
    甚至，冬暝隐隐感觉到，鬼面浮屠背后的那位神秘楼主，估计也是无语的不轻。
    “行了，也不贫嘴了。”陈篁走到一旁，一脚踹下一个喝的醉呼呼的宾客，并将其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阁主！”鬼面浮屠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鬼市不问来客身份，你这是犯了规矩了。”
    “哦，所以呢？”陈篁以扇掩面，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一时间，冬暝有种错觉，陈篁的笑容里……似乎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霸道？
    两者似乎是僵持了一会儿，那鬼面浮屠竟是服了软：
    “罢了，今日看来不让你查的清清楚楚，你也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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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笑了，旋即喊道：“冬暝，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冬暝一愣，起身看去，不由瞳孔一缩，失声道：
    “西明寺，玄心监院！怎么是他！”
    中郎将裴亮有些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似乎是余毒未清。
    但他显然也是认识玄心监院的，脸上的震惊之色不比冬暝来的少。
    冬暝回想起自己之前使用“问花寻踪”之法时，所得到的信息。
    当时，玄难主持口中说到了“昌隆”两字，恐怕真实的意思是昌隆茶庄的茶叶已经不够了！
    作为皇家寺院，能够有渠道进入鬼市当中并不困难。
    因此，来鬼市购买红茶，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鬼面浮屠似乎也算是认了，又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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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提示你们一下，能够参与今天晚上红茶之宴的只有两种人。”
    “第一种，就是如你们两位一样，没有预约，但是有我赠送的修罗鬼钱。”
    “第二种，就是已经在我怪贩楼购买过多次红茶，且金额已经超出了一百两黄金以上的顾客。”
    “而你们所认识的玄心监院，是后者。”
    此言一出，冬暝和裴亮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今的世道，和尚的确有很高的待遇，不用服徭役，佛寺本身也会归置田产，更不用说这还是皇家寺庙。
    但是，仅仅是茶叶，就能花费一百两黄金以上，哪怕是西明寺，也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那么，他的钱究竟是哪里来的？
    还有王家，莫非……
    冬暝猛地看向了鬼面浮屠，他不敢托大，躬身行礼道：“敢问楼主，那盐商王家的少郎君，是不是也来过怪贩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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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的态度可比那位出身大家族的好多了。”鬼面浮屠幽幽说道。
    裴亮嘴角抽抽，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践踏的体无完肤了。
    鬼面浮屠继而说道：
    “他的确来购买过，不过王家虽然是盐商，却只是小门小户，别人吃肉他们喝点汤，所以只来过一次。”
    “后来嘛……他们就没有来过了。”
    “不过，他还是会经常来鬼市的。”
    冬暝眉心一皱，经常来鬼市？但是不来怪贩楼？
    这么说来，和玄心监院不同的是，王家少郎君是来购买仿制品的？
    毕竟在鬼市当中，购买红茶其实比在昌隆茶庄也容易。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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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制的品级，如何让人风化而死呢？
    “敢问楼主，外面的那些仿制品，包括昌隆茶庄拿到的那个品级的极乐红茶，是否会让人饮用之后，干枯而死？”冬暝又问道。
    鬼面浮屠这次倒是回答地很干脆：
    “并不会。”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们刚才喝到的这些，也不会。”
    冬暝不由愕然，如此说来，会导致风化而死的茶叶，究竟在谁的手上？
    鬼面浮屠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似乎是欣赏到冬暝毫无头绪的表情觉得非常有趣：
    “数月之前，有位鬼面道士来到我这里，他说，和我做一桩交易。”
    “主要内容，就是定期销售他给我的极乐红茶。”
    “并且，也同意我将他给到的配方销售给所有人，甚至赚取的利润，对方只收取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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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眉心微敛，这话的意思，最起码可以证明，那幕后之人并不是为了盈利而做这件事情。
    至于那鬼面道士……
    冬暝心中不免担忧。
    之前他操纵他人培育三藏虫，让刘氏以人化鬼，更是怂恿陶源制作返魂香，加上现在的长安红茶。
    将这些事情的时间全部归拢在一起，基本都是这三个月之内的事情。
    这鬼面道士……似乎在布置一个非常恐怖的计划。
    “楼主，如今根据线索，可以估算出那市面上真正的极乐红茶，加入了旁人的血液！”
    “并且在血液的品质上，也逐渐的从‘荤素不忌’到现在的‘精挑细选’。”
    “楼主……可否告知对方所在信息。”
    鬼面浮屠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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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首先，对方显然也不是善类，作为生意人，只要能给怪贩楼、鬼市带来收益，我是不会管对方的身份的。”
    “其次，我这里购买的红茶既然是正常红茶，那么我赚这份钱，就心安理得，并不欠你。”
    “再者，今日为了你等，已经大开方便之门。”
    “若不是幻月阁主的面子，你们两人，纵然背靠镇魂卫和金吾卫，鬼市也有能力让你们人间蒸发。”
    “切莫以为，赢了我的手下，就可以对我予取予求了。”
    “若是今日只是传出去，我怪贩楼没了最基本的对顾客的保障，我这生意也不用做了。”
    冬暝顿时急了：
    “可是……”
    鬼面浮屠的语气已经开始生硬起来：“小子，商人最重视分寸。”
    “看在你为人还算谦卑有礼，本楼主已经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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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以为……可以继续放肆。”
    冬暝看向陈篁，却见陈篁笑了笑，已然不再说话，似乎是默许了怪贩楼主这样的行为。
    不过，现场还是有一个更加没有分寸的。
    作为裴氏门阀的中郎将裴亮，此时却猛然拔出了长剑：“怪贩楼主，不管你是何方神圣！”
    “皇城脚下，对于陛下亲下圣旨的案件，你有义务告知全盘！”
    “莫要以为，你隐居幕后，就能逃避法理！”
    一瞬间，冬暝明显感觉整个楼内的情况有些森冷下来。
    “真是……把客气当福气了！”鬼面浮屠发怒了：“滚！”
    一声“滚”，带着比先前更加暴烈的罡风，裴亮猝不及防，连人带剑，直接被从三楼窗户直接吹了出去。
    数个呼吸之后，听到一阵外面传来的嘈杂之声，冬暝嘴角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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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主，他……是不是傻？”
    陈篁耸了耸肩：“你没接触过四大门阀和关中四姓，有这样的感觉正常。”
    “这么说吧，你大哥二哥，如果见到了没有官职在身的这八大氏族的人，也得客客气气行礼。”
    “他会这般目中无人的没脑子，属实也是正常。”
    说着，陈篁看向了鬼面浮屠，笑眯眯地说道：“那么……打扰了。”
    两人离开之时，冬暝环顾四周，那些侍女已经开始给宾客收拾好桌面了。
    忽然，在路过自己原本坐着的位置时，三青鸟又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小家伙，我不会喝茶的。”冬暝一脸宠溺之色。
    然而三青鸟却忽然叫个不停起来。
    冬暝寻思，是不是刚才的场面吓到这小家伙了，倒是也没有太过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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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离开怪贩楼之后，冬暝有些郁闷，毕竟得到的信息还是有限。而自己设置在王家的“问花寻踪”，也还没有消息。
    如此一来，等同于只是确定了盐商王家和西明寺背后，都因为红茶而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冬暝忽然问道：“阁主，你说……会不会楼主是骗我们的？”
    “如果我是凶手，我也不会承认啊。”
    陈篁摆了摆手：
    “首先，你不混江湖，所以并不知情。”
    “这位怪贩楼主，可是在江湖上让三教九流都畏惧的人物，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而且，不久之前，我曾经跟怪贩楼主见过一面。”
    “日常制作茶叶之人，手部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形。”
    “比如，骨骼扭曲，掌心老茧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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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贩楼主，没有这些症状。所以，你大可放心。”
    “我们不要理会那个傻子中郎将了，派不上任何用场不说，你若因此而被怪贩楼主嫌恶了，反倒给自己带来麻烦，走吧。”
    然而，冬暝却是愣在了原地。
    陈篁转而看向后者：“怎么了？”
    冬暝喃喃道：“阁主，你刚才说……常年制作茶叶的人，手会变形？”
    陈篁点点头：“当然了。”
    “制作茶叶当中，有一项很重要的手艺，就是焙茶。”
    “常年累月之下，自然会有问题。”
    冬暝立刻道：“那如果……双手过分纤长呢！”
    陈篁则道：“理论上来说，双手纤长，骨骼会很柔软。这样的手，焙茶的话，也算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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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立刻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向了怪贩楼！
    这一刻，冬暝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个蠢货！自己怎么忘记了！
    就算那鬼面道士和背后做茶之人，放心将茶叶交给怪贩楼销！。
    就算他们不是为了金钱，那总归肯定是希望借此接近那些达官贵人的！
    不然的话，又何必将茶叶弄出这么多等级出来？
    如此一来，如果不身临当场，如何确定？
    自己为何从来没想过，这真正的幕后之人，也许不是怪贩楼的人，也不是那些戴着面具的顾客，而是……服务人员！
    也难怪，三青鸟在刚才开始叫个不停！
    原来不是因为红茶，而是因为制茶之人，就在此处！
    “是了，就是那个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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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炒茶是制作茶叶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工序。
    在古代，基本上是由专门的炒茶师来手工制作，现在的话，自然很多都是半人工半机器了。
    不过，炒茶就和其余的手作点心一样，如果师傅的手艺好，其实手工做比机器要品质要更好。
    炒茶最重要的，就是对温度的把控。
    所以这一点上来说，经验老道的师傅，可以根据茶叶的品质，焙茶的环境，还有现场的温度，来进行调节。
    并且通过掌心和茶叶、铁锅之间的接触，得到最好的温度范围。
    日积月累的如此工作之后，双手多多少少会出现一些变化，这是正常现象。
    本文当中，用了相对夸张一点的说法，并不是说焙茶的手，就一定要纤长柔软哦。

 第七十六章 鬼市鏖战

    此时，中郎将裴亮暗骂的同时，揉了揉自己的腰站了起来，却发现冬暝一溜烟从自己面前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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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魂司的，你做什么？！”裴亮连忙问道。
    “中郎将，找人！”
    冬暝刚要冲入怪贩楼之中，却见怪贩楼后方传来一阵惊呼声，紧接着便是仿佛木头碎裂的声响。
    “嗯？”
    冬暝立刻停下，转而快速绕到了怪贩楼后面。
    定睛一看，却见那之前给他们斟茶倒酒的侍女正好摔落下来，有些狼狈的站了起身。
    四目相对的刹那，冬暝从后者眼中看到了一丝邪佞之感！
    “眼中藏煞，果然是你？！”
    顷刻间，侍女开始朝着人多的地方逃跑。
    冬暝也在后面急急而奔，三青鸟喳喳叫着，一头钻入冬暝衣领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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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郎将裴亮虽说眼高于顶，但总归不是个傻子，脑子一转，便想到冬暝所追的，可能就是真凶，连忙紧追其后。
    看着一溜烟消失的冬暝、裴亮二人，陈篁眨了眨眼睛：
    “他们有线索了？”
    “唔……那我还是去门口等他们吧。”
    “追个活人，以他们两个的身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着，陈篁丢下几个铜板，买了串糖葫芦，笑嘻嘻地往鬼市门口走去。
    ……
    另一边，冬暝追逐的过程当中，心中震惊不已。
    这侍女的身形灵动也就罢了，速度和耐力竟然丝毫不弱于他和勉强赶上的裴亮。
    可是……他们两人可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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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此女本身，也是行家了！”
    念及至此，冬暝骤然停身，掌心升腾起一团焚魂鬼火！
    “轰！”
    火球如同流星一般直贯而出，所过之处，引来四周摊贩一阵惊呼之声，旋即砸在了前方的一处屋檐上。
    “砰！”
    碎裂的瓦片直接坠落下来，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那名侍女的身上，掀起一阵碎片和扬尘。
    冬暝一边跑，一边将钱袋子直接甩给了一旁那名欲哭无泪的铺子老板：
    “抱歉，这是赔你的！”biqμgètν.net
    说着，冬暝横刀燃烧鬼火，直接刺入那一片废墟砖瓦之内！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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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眉心一皱，因为……手感不对！
    横刀似乎是刺到了什么铁器之上？
    疑惑之际，瓦片骤然朝着四周炸开。
    赶来的裴亮剑花挥舞，将瓦片斩碎，和冬暝一左一右，看着废墟之人。
    此时，侍女手持一对短剑，交叉格挡住了冬暝的攻击。
    她的脸皮，也出现了破损和蜕皮之态，定睛一看，那竟是一张人皮面具。
    只是面容之下的真容，冬暝却毫无印象，既没有在西明寺见到过，也没有在盐商王家那里见到过。
    眼见双方僵持，一旁的裴亮也果断出手。
    森冷的三耳云头剑刺向侍女双臂之处！
    那侍女见状，冷哼一声，身形一转，于半空中划出森冷的刀光，逼退冬暝的同时，转而对上了裴亮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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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
    迸溅而出的火花之下，裴亮反手一拳，侍女见状，一脚踢出。
    双方各自出手，各自震退数步，竟是个不分胜负！
    裴亮面露谨慎之色：“好俊的功夫，这娘子竟还是个高手！”
    然而话音刚落，冬暝已入鬼魅般出现在侍女身后。
    侍女本能的想要格挡，却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旋即，她注意到冬暝双臂之上凸起的青筋！
    “不对，不能挡！”
    侍女贝齿一咬，竟是将其中一把匕首当做飞镖投出，得空隙破绽，翻身上了屋顶。
    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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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匕首被横刀硬生生斩碎，剩余的力道直接刺入地面，竟是连带四周出现罗网般的裂痕！
    “怪力！”
    侍女顿时想起，冬暝在和曼铃君战斗时突然出现的蛮力了。
    “哼！”
    不欲久战，侍女转身就跑。
    冬暝抽出横刀，和裴亮对视一眼，两人此刻倒是有了默契。
    裴亮直接朝着前方冲去，冬暝则翻身上了楼顶，一路而过，伴随瓦片碎裂的声响，对侍女紧追不舍。
    侍女见状，面露狞色：“镇魂司的，你何必如此紧追不舍！红茶之事，又没戕害到你们！”
    “更何况，那些达官勋贵，多数腐败无能，你又何必为了他们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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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冷冷说道：
    “那些官员暂且不说，但是你们竟然随意伤害无辜，利用人血制作极乐红茶。”
    “如此罔顾天理，便是取死之道！”
    “我若放手，才是禽兽不如！”
    眼见侍女轻功不错，似乎追逐不上，冬暝掌心一转，横刀反向而握！
    旋即，如同投掷长矛一般，将带着鬼火的横刀投射而出！
    侍女感受到身后逼命而来的凶险，只能用仅剩的匕首转身横档。
    顷刻间，刀刃和匕首撞击的刹那，侍女只觉得双手发麻。
    下一刻，匕首破碎，横刀入肉！
    “噗嗤！”
    讨论群
    血光点点，落于砖瓦之上。
    横刀洞穿了侍女的肩膀位置，火焰更是烧灼着她的伤口，巨大的痛楚，让侍女脸色惨白。
    而此时，一阵嘈杂之声下，裴亮也翻身而上，出现在了侍女身后。
    “行了，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冬暝双手平举，掌心再度出现两团鬼火球：“现在，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侍女嘴角抽抽，忍着痛挤出一丝阴戾的笑容：
    “镇魂司、金吾卫，要不然我们做个交易吧。”
    “只要你们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们，那盐商王家和西明寺背后的勾当，如何？”
    冬暝冷笑道：
    “抓住你，一样可以知道！”
    侍女却摇摇头，狞笑着：
    口口
    “不，只要我被你们抓住，我一定会被灭口，到时候你们什么都无法知道！”
    冬暝眉心一皱：“你的意思是，你会在镇魂司和金吾卫的看守下被灭口？”
    “你的背后，有朝廷的人？”
    此言一出，中郎将裴亮也是变了脸色。
    这个想法太过可怕，但不得不说，概率很高！
    因为这极乐红茶当中，若是最高品级的红茶，才具备干枯风化之能，那极有可能最后的供给对象就是朝廷大员。
    而想要顺理成章的做下这些事情，朝廷内有人，是最方便的法子！
    眼见冬暝和裴亮似乎有些心动了，侍女趁热打铁道：
    “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我只是负责制茶而已！”
    “给了我这种方法的，还有负责将其推销出去的，皆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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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这个交易，对你们来说不亏本吧！”
    冬暝手中的焚魂鬼火逐渐熄灭。
    侍女倒也是个狠角色，竟硬生生将刺入体内的横刀拔了出来，手中顿时出现了一个锦囊：
    “这锦囊当中，有着我联系对方之法。”
    说着，侍女将锦囊抛入口中。
    眼见裴亮和冬暝下意识看向了上空时，侍女转身就跑。
    可就在此时，一双嘲讽之声入耳！
    “不好！”
    侍女顿觉不妙，刚要出手，臂粗的锁链已直接勾住了她的双脚。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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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摔了下来，刚要起身，那锋利的长剑已经抵在了脖颈处。
    裴亮冷冷说道：“不要动，不然脑袋搬家，可怨不得旁人！”
    侍女郑宁德看着两人：“难道，你们都不想抓住幕后之人吗？”
    冬暝冷冷一笑：“一个能够用活人之血，甚至是孩童之血来制作茶叶的人，用心如蛇蝎来形容都是慈悲了。”
    “你这种人的话，我可信不过！”
    裴亮也是冷笑道：“你莫不以为我们是初出茅庐的人不成？”
    “放着你这唾手可得的凶手不抓，只是一门心思管幕后之辈？”
    “你无非是想要引起我们两人的贪婪，从中逃跑罢了！”
    冬暝缓缓走到那锦囊的位置，将其打开。
    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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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看向裴亮，眉头一挑：“中郎将此番倒是没那么莽撞了。”
    裴亮冷哼一声：“将他带回去吧，看来这次的案件，金吾卫说不得是要和镇魂司合作了。”
    就在冬暝和裴亮准备将那侍女带走之时，一道破空声传来。
    “不对，快躲开！”
    两人迅速做出反应，关键时刻，竟是一道弩箭贯穿屋檐！若不是两人闪躲的及时，已然穿胸而死！
    定睛一看，一道人影如同幽冥鬼魅般现身。
    “是你！”冬暝看着眼前的鬼面道士，面容冷冽：“中郎将，他应该就是真凶！”
    裴亮也不废话，放下那侍女，提剑刺出！
    鬼面道士看也不看，拂尘一挥，如软鞭一般，翻手之下，便缠住裴亮长剑。
    如四两拨千斤一样，直接将裴亮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冲杀而来的冬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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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冬暝和裴亮直接滚落到地面之上，连连咳嗽，一时间竟是无法起身。
    屋檐上，鬼面道士看着冬暝，冷冷说道：
    “镇魂司的小郎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要再来坏我的好事，若有下次，我一定杀了你。”
    说着，看向那身后的侍女：
    “还不快走！”
    侍女咬着牙，捂着伤口转身飞奔消失。
    鬼面道士冷哼一声，拂尘一甩，也消失在了鬼市之中。
    “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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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身的裴亮一拳砸在了墙壁上，连番失利，加上在怪贩楼受到的屈辱，让他作为裴氏门阀的子弟，羞怒无比。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可如何是好！”
    冬暝咳嗽了两声，站了起来，眼中却并未放弃：
    “也许……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询问一番。”
    裴亮连忙问道：“何处？”
    冬暝喃喃道：“鬼面曼陀罗售卖之处，千草芦。”

 第七十七章 制茶王家

    之所以前往千草芦，是因为冬暝在千草芦购买鬼面曼陀罗的时候，也注意过那千草芦主人的双手。
    那双手，也是有着常人不具备的怪异纤长。
    这种更仿佛是天生骨骼导致的情况，不太可能会这么巧合的，在鬼市当中同时出现两双才对。
    冬暝将自己的猜想告知了中郎将裴亮之后，说道：
    “待会儿，到了千草芦之后，你先埋伏在暗处。”
    “如果情况不对的话，你就立刻在远处用金吾卫的弩箭等手段，进行攻击。”
    “不能杀了她，但是一定要让她重创！”
    “好！”中郎将裴亮下意识的回答之后，忽然感觉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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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不是四品官职的羽林中郎将吗？为何下意识地，要听一个九品镇魂卫的？
    一时间，裴亮挠了挠头。
    ……
    约莫盏茶功夫之后，两人飞奔来到了千草芦附近。
    因为地处偏僻，加上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一些附近的商贩也开始收摊。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直接住在鬼市当中的。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裴亮躲藏于暗处，已经架起了弩箭。
    冬暝则收敛起息，来到了千草芦前面。
    “咚咚咚！”
    旋即，千草芦主人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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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冬暝前来，千草芦主人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镇魂司的小郎君，何故去而复返？”
    冬暝凝声道：“千草芦主人可否出来说话？”
    说着，横刀上手，带着一丝强硬的，将对方的小门给彻底推开。
    “……”
    千草芦主人慢悠悠地走出来之后，映入眼帘的，却是毫发无伤的身体。
    冬暝眉心一皱，看着对方那异于常人的纤细双手，带着一丝谨慎之色地问道：
    “刚才于怪贩楼当中，我们遇到了一个，很有可能是制作极乐红茶的真凶。”
    “她的身形灵动，双手……似乎也和你一样。”
    千草芦主人眼皮都不抬的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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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双手是天生的，郎君恐怕是误会了什么吧。”
    冬暝微眯着双眼：“误会不误会的，试试就知道了！”
    顷刻间，横刀带着碧火出鞘。
    昏暗的光线内，刀刃直接斩向千草芦主人的头颅。
    “嗯？”
    千草芦主人一把拿起放在门口的拐杖，双手一握，横向格挡。
    “咚！”
    有火焰加持的锋利横刀，竟是被木棍所挡住。
    冬暝眼神凛然，刚才他出招之时，甚至还带了龙象之力。
    可眼前这弱不禁风的千草芦主人，竟然不偏不倚的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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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草芦主人暗叹一声：
    “看来，郎君着实误会了。”
    冬暝眉心一皱：
    “你的身上的确没有伤势。”
    “但是……你的双手骨骼的纤细，还有你这一身功夫，甚至是这连横刀都斩不断的拐杖，千草芦主人，你不是寻常生意人！”
    “作孽啊……”千草芦主人苦笑着摇摇头：“镇魂司的小郎君，你们是不是在追一个年轻的小娘子？”
    “哦？”冬暝下意识地紧握横刀：“看来，千草芦主人，虽然不是凶手，却也知道些什么了？”
    “原本，我并不确定。”千草芦主人叹了口气：“但是郎君这么一闹，还让金吾卫暗中埋伏，也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找的那名娘子，名叫王月瑶。”
    “是制茶王家，这一代的家主，也是唯一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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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皱了皱眉，看向阴影处藏身的裴亮。
    既然对方已经道破了藏身点，也就没必要再隐蔽下去了。
    旋即，裴亮也来到了千草芦前，在他看到那满屋子的琉璃瓶和后面的鬼面曼陀罗之后，瞳孔一凝。
    “进屋坐坐吧，就别在门口站着了。”千草芦缓缓转身，目光深邃幽暗：“我会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索性也就进了草芦之中。
    眼前，可以用狭窄来形容的房间内，冬暝和裴亮坐在了桌子前。
    炭火加上一个小茶壶，“咕嘟咕嘟”煮着沁人心脾的茶水。
    紧接着，当猩红色的茶汤倒入杯中之后，看的两人变了脸色。
    极乐红茶！
    “你们可以先尝尝，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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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本想拒绝，却忽然发现，自己怀中的三青鸟并未发出警报之声。
    他低头看了一眼，小家伙微微歪着脑袋，就在他衣领当中发着呆呢。
    但是这茶汤的颜色，明明比在怪贩楼见到的都要……
    细思之下，冬暝还是选择相信小家伙的直觉，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裴亮见状，也是照做。
    “轰隆！”
    脑袋里，仿佛瞬间炸了一下，眼前竟忽然呈现出一阵山花烂漫之景！
    甚至于，鼻尖还能修道那满目的山茶花的味道，耳边也能听到清脆的鸟鸣之声。
    有那么一瞬间，冬暝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景象是现实还是虚幻，这和自己在西明寺、在幻月阁喝到的都完全不同。
    冬暝自问，如果将红茶的香气、味道等做一个从低到高的评级，那么最为普通的应该就是幻月阁内喝到的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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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就是昌隆茶庄。
    再者，是西明寺。
    然后，是怪贩楼。
    最后，便是眼前之茶！
    眼前的幻觉顷刻间消散之下，冬暝看向裴亮，却见对方已经完全沉溺于当中。
    千草芦主人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
    “看来，小郎君体质不错，亦或者是有旁的手段，能抵抗这种血茶的幻术。”
    冬暝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抓住了横刀：“你的茶叶当中加了人血！”
    千草芦主人指了指上面挂着的琉璃瓶：“不然，我搜集这些做什么？”
    冬暝似乎明白了千草芦主人的意思，带着一丝不确定之色，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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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是，你也用血液制作极乐红茶。”
    “但是……你用的只是指尖血？”
    千草芦主人又取来封面有些泛黄的古册，示意冬暝打开看看。
    冬暝接过之后，发现上面的字迹，还有纸张的质感，似乎都不是唐朝之物，历史相当悠久。
    当冬暝打开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关于一个家族的介绍。
    这个家族，就是制茶王家！
    王家，西汉后期诞生，祖上为药师。
    因茶叶最初为药材之故，多取之以作疗病之用。
    后，茶之道普及而开，风靡贵族，王家机缘巧合，得以售卖茶叶，继而王家成一方富户。
    王家之主，不满足于普通制茶之法，想要焙茶更加美味之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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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不断实验，并嘱咐子孙后代，此为王家第一祖训。
    每位王家子弟，都必须以找出更好的焙茶之法，光耀王家。
    ……
    关于王家的介绍，并无太多奇特之处。
    冬暝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丝苗头，莫非……千草芦主人口中的王月瑶，当真就是这记载中的王家之人？
    正思索之时，冬暝翻到了下面一页之后，上面赫然就是各种焙茶茶叶的方式方法。
    冬暝自问，纵然自己于茶道也仅仅是一个门外汉，但看着面前记载的诸多眼花缭乱的方法，也不由的惊叹于这王家历代子弟的思维之绝妙。
    然而，当翻到最后一页之时，冬暝发现，这竟然是残本。
    而最后一页上面，只有四个字——以血制茶！
    冬暝转而看向了千草芦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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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者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自己制作的血茶，露出一丝满足之色，这才道：
    “现在你明白了吧。”
    “你遇到的人，便是王家之人。或者说……是王家这一代的嫡系。”
    冬暝放下古册，审视着千草芦主人：“那么……你是……”
    “我？”千草芦主人苦笑道：“我只是服侍上一代制茶王家的女婢罢了。”
    此言一出，冬暝心头一震。
    一个女婢，竟然就有如此高超的焙茶手艺？
    那王家的嫡系家主，岂不是更加了得？
    “其实，制茶王家一直以来，都会培养自己每一代的后裔。”
    “同时，也会从外面挑选一些有天分的孩童，买回来作为仆从。”
    “我便是后者，而那王月瑶，便是前者。”
    “制茶王家，挑选天赋之时，便是看其双手，是否适合做茶。”
    “这本古册究竟是为何残破，无人知道。”
    “可也正因为无人知道，整个王家却为了这最后的四个字……几乎疯魔！”
    “因为我们试过了前人所有的方法，所制作出的茶叶味道虽是不错，却依旧不能堪当极乐之称。”
    “所以，以血制茶，就成了我们最后的期望。”
    “但是……过于钻研一道，是会让人疯狂的。”
    “王月瑶便是如此。”
    “我只是一个老仆。”
    “对我来说，在鬼市倒卖一些鬼面曼陀罗，换一些青壮年的指尖血，这制作出的茶叶已经达到了我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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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王月瑶早年就已经从王家离开，声称要自己钻研茶道秘密。”
    “最后，哪怕是王家破落，她都没有回来。”
    “王家……本就人丁单薄，最后自然就逐渐的消失殆尽了。”
    “我也就索性，来了鬼市隐居。”
    冬暝却道：
    “既然如此，为何第一次我来拜访之时，你不说呢？”
    千草芦主人苦笑道：
    “鬼面曼陀罗，在大唐虽说不是明令禁止，但也的确是致幻之物。”
    “我若说了，少不得遭到些许波折。”
    “更何况，这制茶之法，我也是通过怪贩楼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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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法，的确比我之前的手段厉害不少，可是跟王家祖传的手艺，却完全不同。”
    “因此，我不能确定，你们要找的幕后真凶，就和我王家失踪的这一代家主有关联。”
    “虚头巴脑的东西，说了，不单单郎君没有头绪，还给我产生麻烦，不是吗？”
    “可直到你们刚才说到我这双手的时候，我就明白，看来……这一代的王家家主王月瑶，已经走出了自己的路。”
    “虽然她的路，走的非常极端就是了。”
    冬暝沉默片刻，旋即道：
    “你的意思是……血液？”
    千草芦主人点了点头，幽幽说道：
    “对我等制茶之人来说，血液分三品。”
    “指尖血为下，经络血为中，心头血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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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看郎君之前所说，有人被抽干血液而死的话……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冬暝眉心一动：“还请详说。”
    千草芦主人摆了摆手：“也用不着详说。”
    “那最后一种，便是传言在效果上凌驾于三种之上的……七窍之血。”
    “它还有个别称，名为……脑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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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最初是有自己的茶叶的，不过一开始是被当作祭品之用。
    从春秋后期开始，茶叶作为一种特殊的材料，被纳入到料理之中。
    所以经过漫长的饮食文化，也就出现了龙井虾仁这样的菜品。
    西汉中期的时候，茶叶从食物发展到变成了药材，于西汉后期，更是成为了贵族的专属之物。
    扣扣
    因此，古代也有“米盐茶马酒”的说法。
    不过，茶叶真正开始流入到民间，已经是晋朝的事情了。但纵是如此，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钱可以享用的。
    哪怕是到了唐朝的时候，茶叶依旧是贵族和富户，多数才有钱去喝的一种奢侈品。

 第七十八章 梦魇成真

    冬暝眉心一跳，脑中血？！
    莫非……脑中取血不成！
    “呵呵……”千草芦主人的笑声忽然带着一丝阴沉：“之所以传言脑中血比起一般血液更好，便是因为……脑髓……”
    “而且，同样的脑中血，根据供体的不同，据说品质也有所不同。”
    “最次的，自然是普通男女。”
    “稍微好一些的，便是女人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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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好一点的，就是未破身的女人。”
    “当然，据说最好的……还是童男童女。”
    冬暝订的头皮发麻，当即道：
    “既然如此，这王月瑶可能会逃到哪里！”
    千草芦主人沉默片刻，似乎是有些犹豫，但仍旧说道：
    “虽说，我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情，不过……算了……”
    “王家本家已经销声匿迹，但据说，还是有些偏远的旁门子弟还活着的。”
    “只是这旁门子弟，是否还知道自己家族的渊源，我就不知道了。”
    “目前，他们住在王家祖宅之中，就在仁亲坊内。”
    冬暝先是一愣，旋即“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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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亲坊！王家祖宅？”
    “盐商王家？！”
    千草芦主人摇摇头：
    “倒是的确听说，王家的旁门子弟早些年接触了贩盐的行当，但因旁门子弟多是一些没什么天赋，而被王家逐出家族的，所以我未接触过。”
    “呃……”中郎将裴亮也终于从那一口红茶之中清醒了过来。
    他的眼神还有些恍惚，显然是还在适应幻术和现实的转换。
    千草芦主人说道：“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
    “你们若有了头绪，可以尽管去调查。”
    冬暝点点头：“多谢了。”
    说着，冬暝一把抓住中郎将裴亮，在对方诧异的惊呼声中，就直接离开了千草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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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冬暝将大概情况和中郎将说了之后：
    “中郎将，我知道自己人言微轻。”
    “但是……这件事情很显然已经不是金吾卫可以承办的了！”
    “那西明寺的情况，还有目前身份成谜的盐商王家，金吾卫……应该不好插手吧。”
    中郎将眉头紧锁，眼中也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的确如此。金吾卫中，有不少都是我等门阀家族之人。”
    “消息很有可能走漏，那对于皇室的脸面……”
    冬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简直是驴头不对马嘴。
    他在考虑的是，担心金吾卫内和西明寺、盐商王家有所牵扯的勋贵人家，会从中作梗。
    这位中郎将，考虑的却是皇室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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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让冬暝松了口气的是，最后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差别。
    中郎将裴亮也答应，会将这件事情禀告玄宗皇帝之后，将案件的侦办之权，转交给镇魂司。
    在两人离开了鬼市之后，靠在石碑上的陈篁笑眯眯地说道：
    “事情处理好了？”
    “不过看样子，人是没抓到了。”
    冬暝点头道：“但还是有了新的线索。”
    裴亮也抱了抱拳：“那我先告辞了。”
    “明日，我在跟陛下禀告之后，会来镇魂司一趟的。”
    说完，裴亮便离开了鬼市树林。
    冬暝和陈篁漫步在街道上，并将前因后果告知之后，陈篁折扇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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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茶王家……呵呵，总之，一切小心为上。”
    “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冬暝看着消失于黑夜之中的陈篁，不由地挠了挠头。
    似乎……陈篁阁主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冬暝也没有多想，径直回到了镇魂司。
    路过二哥朱云的房间时，冬暝发现内中竟还亮着烛光，索性推门而入。
    此时，床榻之上，朱云抱着暖炉，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
    “来了。”朱云的神情并不意外：“我一直在等你，事情调查的情况如何？”
    冬暝给朱云倒了杯清茶，旋即将鬼市之行和盘托出。
    没想到，朱云在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却少见的露出一丝不算好看的脸色，没了平日里的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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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怎是这般表情？”冬暝不由困惑：“如今已经可以确定，盐商王家背后另有身份，西明寺也应该有着自己的鬼祟之事。”
    “只要可以调查清楚这两件事情，要顺藤摸瓜查出其余线索，并不困难。”
    “为何……”
    朱云神情幽幽地看着冬暝：
    “三弟，裴亮此人能力、见识都不弱，只是因为裴家自有的傲气，让他有时候做事不计后果。”
    “但是，他不蠢，也直接说出了一个我最担心的事情。”
    “皇室脸面！”
    冬暝一愣，满脸不敢置信：“二哥，你别告诉我，陛下不会允许我们继续追查！”
    “怎么查？”朱云反问道：“单单是怪贩楼之行，基本就可以确定，西明寺背地里有做敛财之事！”
    “但西明寺可是高宗皇帝亲自差人修建的，如今更是和皇子有所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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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盐商王家，纵然死了王博，很快就会失去往日尊荣，但毕竟人脉还在。”
    “而其背后，顶头主家，则是一向神秘，在观里清修的高阳公主。”
    “若真查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我担心，你兜不住啊……”
    ……
    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因为二哥朱云的话跌入谷底。
    冬暝带着一丝不安之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内，浅浅睡下。
    梦境之内：
    “冬暝阿兄……冬暝阿兄……”
    熟悉的呼唤声，让冬暝睁开双眼。
    却见洒落的点点月光投射之下，有一道人影站在门前。
    “嗯？”
    冬暝下了床，起身来到了门口。
    开门一看，不由愕然：“小默儿，这么晚了，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刘默嘟囔道：“我……我害怕……”
    冬暝不由疑惑：“在书院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吗？为何说你害怕？谁欺负你了，跟阿兄说，阿兄去教训他！”
    说着，冬暝下意识地握向刘默的双手。
    然而下一刻，冬暝惊觉，自己的双手，竟是从刘默双手中穿过！
    同时，一阵阴冷之感透射而出！
    “小默儿，你……”
    惊疑之中，却见刘默缓缓抬起头，两只眼睛，开始变的空洞、虚无，最后只剩下黑暗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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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面部开始痛苦起来，脸色更惨白如纸，仿佛没有一滴鲜血一样！
    “冬暝阿兄，我害怕的是……如果没了血，我还……能活下去吗？”
    刘默的身体忽然开始变的干瘪，那体内的血肉，似乎被不知名的东西正在抽取！
    冬暝试图抓住刘默，却如同在虚无之中无力的挥舞双手一般！
    “哗啦……”
    诡异的声响下，刘默的身体竟是变成了干瘪瘪的人皮，垂落在门前，叠上了诡异的几层！
    血肉、内脏，消失的无影无踪！
    ……
    “小默儿！”
    冬暝猛地坐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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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冬暝打了个寒颤，这才发觉，自己一身冷汗。
    三青鸟也被惊醒了。
    小家伙奇怪的飞到了冬暝的面前，微微歪着头，露出一丝关切之色。
    “呼……”
    冬暝长舒了一口气：“是梦吗？只是……这梦境也太不祥了……”
    本想躺回去继续说，然而冬暝却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了。
    “不行！”
    冬暝“噌”地一声又坐了起来。
    旋即，冬暝匆匆忙忙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三青鸟停在冬暝肩膀上，跟着来到了刘默的房间。
    刘默目前被当做镇魂司的预备成员进行培养，只不过按照刘默自己的想法，众人还是决定让刘默先完成学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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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冬暝悄悄地进入了刘默的房间之内，却见他在床榻上睡得香甜的很。
    冬暝微微松了口气，可三青鸟却忽然“喳喳”叫唤了起来。
    那声音，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让冬暝也是心中一颤。
    刘默也被这声音给惊醒了，顿时有些疑惑地问道：“阿兄，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冬暝却道：“小默儿，你最近在书院当中，有没有遇到什么诡异的人或事？”
    刘默挠了挠头：“没有啊，大家都挺好的。”
    “也没有谁再像以前欺负我，夫子对我也很好，我的课业也没什么问题。”
    冬暝皱着眉，刘默肯定是没说谎。
    但是……三青鸟的警告之声，却让他非常不安。
    念及至此，冬暝连忙道：“小默儿，你等我一下，先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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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冬暝匆匆来到花圃当中，摘了一朵小花，重新进入房间之内。
    在刘默诧异的目光中，冬暝刺破指尖，将一点鲜血滴在花蕊之上。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花蕊被染红了一点，但冬暝却将花朵放在了刘默的怀中。
    “小默儿，这朵花你最近先戴在身上。”
    “不管是平日里去哪里，哪怕就是待在镇魂司当中，也将花朵随身戴着，知道吗？”
    “如果真的遇到麻烦，我就能通过此花，找到你的位置。”
    刘默连忙点头：“阿兄放心，我一定会收好的。”
    做完这一切，冬暝似乎松了口气，便重新回去睡了。
    ……
    第二日，冬暝刚刚洗漱完，来到大厅之内，就迎面看见中郎将裴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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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裴亮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冬暝心中一沉。
    大厅中，裴亮看着冬暝和刘业两人，无奈说道：
    “我就直说了。”
    “今日早晨，我已经面见陛下。”
    “陛下听完报告之后，非但不打算将此案转交给镇魂司继续调查，还……让我转告，金吾卫和镇魂司，对于此案，都不得再继续追究！”
    饶是已经在前一天有所心理准备的冬暝，在听到陛下的口谕之后，却依旧难掩失望和愤怒之色。
    刘业沉默了片刻，旋即道：
    “陛下是担心……”
    裴亮无奈地点了点头：“你我皆知，西明寺和盐商王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有问题了。”
    “但是……陕王常年去西明寺清修不说，盐商王家，更是间接攀附着高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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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刘业叹了口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裴亮似也有些泄气，告知此事之后，便离开了。
    大厅内，气氛顿时跌入谷底。
    还是冬暝率先打破了僵局：“大哥……你打算如何？”
    刘业看着冬暝，那眼神当中的失望已经太多。
    “冬暝，此事我会让司主出面，去争得转圜机会。”
    “我想，陛下之所以会勒令我们停止调查，恐怕是担心，这件事情牵涉到……党争！”
    冬暝呼吸一滞：
    “莫非……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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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点点头：“你也知晓，自从太子被赐死以后，陕王成了最合适的人选，所以……”
    “不过，你也不要气恼，这件事情，关系老百姓，也关系朝堂，只要司主能解释清楚，陛下不会不管。”
    “你且耐心等上一日时间。”
    冬暝心中虽有不甘，但圣谕已到，他就算想要有所行动，也不能堂而皇之。
    否则，便是将整个镇魂司都拉入到抗旨不遵的后果之中。
    整整一天，冬暝都在思考要不要和之前一样，夜间探一探西明寺的时候，却见书院夫子上门拜访。
    刘业和冬暝都不免有些疑惑，可夫子的第一句话，就让两人变了脸色：
    “刘默这孩子，今日未曾去书院。”
    “我来便是问一问两位郎君，刘默可是身体不适？”
    “毕竟这孩子，平日里若有急事，也会提前告假才是，不像是逃学之人。”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冬暝心中一寒。
    难道……自己昨日的梦境，竟是福至心灵的警告吗？！
    小贴士：
    本文当中出现的一个历史事件，太子被刺死，指的是唐玄宗的第一位太子李瑛。
    不过，时间上来说，李瑛是在开元二十五年之后，随着张九龄下台，李林甫上台之后，最后被贬为庶人，安上了谋反的罪名，赐死。
    时间线上，游鱼在这里做了一丝调整。
    毕竟长安镇魂司设定的历史时间，还是在开元年初。
    另外，本文中的高阳公主，和唐太宗时期的高阳公主重名。
    但是根据一些史料的记载，唐玄宗也有一位公主，名为高阳公主。
    只是历史上没有什么记录，算的上是一个没有具体事迹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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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位角色，也都会在后续的单元剧当中发挥很重要的作用。
    所以，游鱼便将他们的出生年份，包括个人的情况做了一些调整。
    至于陕王，则是在李瑛死去以后，于开元二十六年，被封为太子，也就是后面的唐肃宗李亨。

 第七十九章 妖寺魔僧

    冬暝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内，坐在桌前，施展“问花寻踪”之法。
    一时间，点点花粉流转而出，如漫天飞絮一般。
    冬暝双拳攥紧，满目担忧之色，喃喃道：“小默儿，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等候的时间是如此煎熬，也如此漫长。
    刘业和朱云也已经派遣镇魂卫开始去刘默上书院的沿途街道开始搜寻。
    房间内，两人都坐在旁边，等候着冬暝这边传来的术法消息。
    只要消息确定，被分派出去的镇魂卫就会立刻得到通知，往目的地聚拢。
    冬暝有些狂躁地捏着一旁的茶杯。
    终于，在三青鸟一阵“喳喳”的叫声下，三人看到，那花粉飞絮重新飘回至房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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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敕！”
    冬暝呵斥一声，那花粉飞絮凝聚而长，化作一面云镜呈现在房间之中。
    眼前，先是一阵黑暗，但是可以隐隐听到仿佛稚童的哭泣之声。
    紧接着，微弱的烛光下，呈现出来的，是一处有些黑暗的房间。
    房间很潮湿，墙壁和地面，都有着许多黑红色的斑斑污渍。
    冬暝眉心一跳，那是……鲜血干涸之后才会有的！
    随着云镜内景的浮动，只见十数个男童、女童蜷缩在角落当中。
    这些孩子早已泣不成声，有些更是恍恍惚惚，仿佛是因为哭泣时间太久，没了精气神，脸色也有些苍白。
    “找到了，小默儿！”
    冬暝猛地发现了那群孩子当中，蜷缩在边角处的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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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默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哭，许是因为经历了三藏虫之事，让他的眼神当中有着一丝不屈服的光辉，并未如其他孩子一样，眼神中满是失去希望的浑浊和恍惚。
    “咳咳……地面潮湿，且需要烛光映照……”朱云羽扇掩面，咳嗽了几声，皱眉凝声：“这应该是在一个地窖之内。”
    “只是……这地窖究竟是在何处呢？”
    冬暝也看的不免着急起来。
    该死的，难道就没有更准确一点的线索吗！
    就在这时候，一阵笑声传入三人耳中。
    那笑声如同羊叫，又如同猪叫，怪异的很。
    而微弱的烛光下，一个看上去肥厚的影子也被倒映在了孩童身后的石壁上。
    “嘿嘿……小家伙，不要哭了。”
    “要是把身子哭坏了，待会儿来取货的人可就要不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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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等你们死了之后，你们的脑子也就不好吃了，哈哈哈哈……”
    惊悚的言语和癫狂的笑声，看的冬暝三人脸色狂变。
    而就在这一刻，那影子开始变化，似乎是在靠近那些孩子一样。
    冬暝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快！快出现在画面之中！
    这样就能知道，此人的容貌了！
    终于：
    “什么，竟然是他！”
    冬暝惊怒交集地看着云镜之内出现的背影，那肥硕的僧袍背影！
    “是那个在佛诞节上，撞了我，并躲入房间之中的胖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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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明寺！”
    怒吼之中，冬暝手中的茶杯顷刻崩碎开来。
    朱云和刘业两人，脸色也是阴沉无比。
    冬暝立刻起身，拿起桌上的横刀就要出门。
    “站住！”身后，朱云叫住了他。
    冬暝转身刹那，满是怒然之色：“大哥，二哥，这种时候了，难道你们还要阻我不成？！”
    朱云却缓缓站了起来，许是因为身子虚弱，竟有些踉跄不稳。
    “咳咳……哥哥若拦你，岂不是猪狗不如？”朱云有些难受地咳嗽了几声：
    “这云镜也算是证据，不管是小默儿，还是那些孩子，我们镇魂司都要救下。”
    “只是……孩子在他们手中，便等同于有了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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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胖和尚既然要吃人的脑子，想来也是妖魔之辈。”
    “再加上西明寺僧侣众多，我们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妖魔。”
    “横冲直撞，便是被对方占据了地利、人和。”
    冬暝咬着牙，他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可如今天时尚早，怎能等到夜间再探？
    若是在他们等待的过程当中，小默儿或者是其余孩子死了，岂不是他们见死不救了！
    朱云迅速盘算着：
    “这样，我以身子虚弱为名，去西明寺礼佛。”
    “我是右督卫，再加上身体孱弱，便有了理由，带着镇魂卫护卫前后。”
    “那些和尚见状，固然怀疑，也断然不敢直接撕破脸皮，只能调集人手看住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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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你和大哥便从西明寺后院之中翻身而入，找寻对方藏匿孩童之地！”
    朱云的方法的确最为稳妥，三人快速来到大厅，召集可用人手。
    而就在人员集结的时候，大厅之内，那墙壁上的狮子头忽然传出一阵浑厚之声：
    “你们要去哪里？”
    刘业转身行礼：“司主，我们要去西明寺！”
    镇魂司主幽幽说道：“陛下有圣旨，西明寺之事不能查。查了，就是抗旨不遵。”
    “你们，莫不是要将整个镇魂司拉下水？”
    冬暝顿时勃然大怒：“莫非在司主眼中，陛下金口玉言，我等就要袖手旁观！”
    “在冬暝看来，百姓之命，大于圣旨！”
    此言一出，刘业和朱云都是变了脸色。
    冬暝年轻，自然不清楚镇魂司主的可怕，但他们是知道的。
    翻手之间，将他们全部镇杀于此，都是绰绰有余！
    更何况，司主还是亲自将陛下扶持上位的嫡系亲信之一！
    刘业连忙道：“司主，冬暝只是救人心切，还请司主不要怪罪！”
    朱云也快步上前，行礼道：“司主，归根结底，你害怕的只是事情败露。”
    “但……此番计划，我等三兄弟联手，断不会让人落下口实，坐实违逆圣旨之事！”
    冬暝更是怒吼道：
    “更何况，那些可是不谙世事的幼童啊！”
    “小默儿也在其中！”
    “我等若是不闻不问，岂不是让同僚，让百姓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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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只要牵扯到这些门阀姓氏，镇魂司就要畏首畏尾不成！”
    “这不是我冬暝心目当中的镇魂司！”
    “司主，若是陛下降罪，我冬暝一人承担！”
    “届时，寸截，还是活剐，我受了！”
    刘业斥责道：“冬暝，不得胡说！”
    “好了。”镇魂司主的语气当中满是无奈之色：“平日里的沉稳都去了哪里？”
    “我就说了两句，你们三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简直都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说着，那狮头雕像光芒一闪，一枚闪闪发光的金令牌徐徐落在了朱云手中。
    “这是……狮头令！”饶是朱云，也不由惊呼：“司主，狮头令若是动了，陛下必然知道，这……”
    镇魂司主却道：“诚如你们所说，我担心的是镇魂司被陛下怪罪。”
    身份证-
    “不过……若是……我让你们出动的话，陛下也只会怪罪于我。”
    “你们去吧，这是真正的狮头令，可不是刘业小子，你之前的仿造之物。”
    “陛下若龙颜震怒，我自会担下。”
    “们是我的部下，更是我的战友，我怎会如此罔顾情谊礼法？”
    三人又是感动，又是尴尬。
    镇魂司主轻哼了一声，宣示着自己的不满：
    “当真是……我许久未出关，就将我当作没有人味的冷血之辈了吗？”
    “快滚吧。”
    众人心中偷笑：“诺！”
    ……
    扣扣
    虽说有了狮头令，但朱云并没有打算更改计划。
    在他看来，狮头令只能是保障。
    被挑选出来的镇魂卫跟随着坐在轿子内的朱云，来到了西明寺前。ъiqugetv.net
    对于镇魂司如此的阵仗，玄心监院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他立刻对着旁边的僧侣低声说道：“快，请其余香客离开，另外，将镇魂司右督卫前来之事，告知玄难主持！”
    “是！”僧侣匆匆忙忙地跑向了后院。
    玄心监院则是扬起那抹虚伪的笑容，快步来到了门口。
    此时，恰逢朱云踏入寺庙之内。
    “阿弥陀佛，右督卫好。”
    “这是……”
    讨论群
    玄心监院看向朱云身后那一个个威严毕露的镇魂卫，粗略一看，竟是有三十多人。
    “咳咳……”朱云羽扇拿起，露出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孔。
    一路上，他为了让自己的伤势更像一些，甚至于轿辇之内，翻手给了自己一掌。
    如今余毒加上内伤，倒是颇有了几分真正病弱的模样。
    “阿弥陀佛。”朱云手持佛珠，双手合十，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前些日子，走访西域之时，我不慎受了伤。”
    “如今，这伤情一直不好，想来也是过往有些孽障所致。”
    “我思来想去，还是来礼佛一番，也算让佛祖看到我的诚意，护佑我身体早日康复。”
    说着，朱云羽扇一样，旁边的几名镇魂卫走了过来，打开了抱在怀里的小盒子。
    定睛一看，竟是一盒盒的银锭子，还有一些上好的香料、佛珠。
    如此重宝，看的玄心监院眼睛都直了。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呵呵，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了。”朱云笑道。
    玄心监院心中的戒心放下了不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右督卫这是哪里的话，快请进吧！”
    朱云点点头，带着几名实力最强的镇魂卫进入大雄宝殿之内。
    旋即，朱云跪坐在蒲团前，等候那些僧侣取来清香。
    看着迎面所见的，那慈悲拈花的佛陀金身，朱云心中暗叹。
    佛是金佛，法是善法，可僧……却是恶僧啊……
    代表皇室脸面的西明寺背后，竟藏着妖魔和戕害孩童的滔天罪孽。
    这佛门三宝，只其二，而不得其一。
    而自己等人，却还对着这样满手血腥的佛寺不断叩拜，当真是……讽刺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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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本文当中，所提到的佛法僧，实际上就是佛门三宝的概念。
    佛宝，是佛陀从觉悟当中修行，从而得到的圆满力量，和智慧慈悲的心灵。只有成就圆满，才能称之为佛宝。
    法宝，以涅盘解脱，驱除体内各种痛苦、不自在境界，使众生得极乐果实之物。也可以理解为，就是我们所谓的佛经，佛的教诲。
    僧宝，是能承担传播佛教法门、承担苦痛、背负修行的佛教徒。大多数情况下，指的就是僧人的概念。

 第八十章 血肉地道 失神化鬼

    看着姗姗来迟的玄难主持，朱云故作镇定的将自己那全部身家都递了过去。
    “嗯……不知道能不能让司主给我报销呢？”朱云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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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攒了这些年，也差不多一百两左右了。
    为了做足了场面，就这么给出去，心里还是很痛的。
    嗯……必须要报销……
    玄难主持的笑容如同一朵菊花，那见钱眼开的样子，就差没把“老衲喜欢钱”写在连上了。
    “阿弥陀佛，右督卫施主，还请随我来。”
    “我来为你亲自加持诵经，愿你身体康健。”
    朱云点点头，维持着着衣服受宠若惊的样子，带着护卫们来到了佛像旁边，开始仪式。
    ……
    另一边，冬暝和刘业两人，已经悄然绕到了西明寺后方。
    虽说是在白天，但因为朱云刻意将动静弄的很大，以至于院内不少僧侣都被吸引到了前院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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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当两人翻墙入内之时，后院僧房附近的位置，几乎是空空荡荡的，就连扫地的和尚也没有几个。
    “冬暝，我们现在去哪里？”刘业问道。
    “直接去我上一次追踪的小屋子附近吧。既然那和尚是妖魔，且突兀的消失在了屋子内，那里必然是有机关的。”
    旋即，刘业跟着冬暝，来到了那小屋附近。
    “喳喳！”
    三青鸟忽然叫了起来。
    不过小家伙也很聪明，知道两人是暗探，只是在冬暝耳边很小声的叫了两声。
    冬暝和刘业顿时警戒起来。
    小家伙会警告，就说明这里应该有什么邪祟之物。
    但是……这里明明距离那小屋子还有一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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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冬暝下意识地看了地面一眼，忽然眉心一皱。
    “大哥，你看。”
    刘业顺着方向看去，却见有些泥泞的土壤上，有着一个个踩踏出来的脚印。
    因为旁边的草直接被踩踏，所以留下的印记还很明显。
    但是……那并不是人的脚印。
    “这感觉……怎么有点像动物的蹄子？”冬暝挠了挠头：“可是，按照动物四只脚行走的距离来说，这个脚印和脚印之间的距离，似乎……不太像？”
    刘业也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这看上去，更像是某种野兽在直立行走一般。”
    忽然，四周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嗯？”
    冬暝和刘业立刻谨慎起来，两人拔出各自的兵器，背靠着背盯着四周。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却见原本正常的地面，忽然出现了一些微微浮起的鼓包。这些鼓包宛若蠕虫一样，只能够不断朝着两人之处汇聚。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转身，兵器朝着最近的地方刺下！
    一时间，传出一阵刺耳的叫声，那叫声之中带着哀嚎之态。
    “噗嗤！”
    横刀、双剑拔出刹那，定睛一看，剑身上已满是鲜血！
    然而，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地面竟突然一松，宛若空心一般。
    猝不及防之下，冬暝和刘业全部坠入其中！
    三青鸟扑闪着翅膀，停在半空，“喳喳”叫个不停。
    小家伙颇通人性，眼见冬暝和刘业都没有回答，那小眼珠子眨了眨，竟直接飞向了前院的位置。
    并且，小家伙还选择从寺庙门口绕进来，呈现出一种刚刚飞入寺中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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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给朱云诵经的玄难主持，看着三青鸟停在了朱云肩膀上，不免有些诧异。
    朱云心中一动，心道小家伙怎么飞到他这里来了？
    难道……
    三青鸟仿佛是看出了朱云的心思，点了点头，轻轻啄了啄朱云的耳朵。
    朱云心中暗道，这两个夯货，这就被算计了？
    还让小家伙来报信告诉他？
    念及至此，朱云计上心头，忽然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旋即便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玄难主持大惊之色：“右督卫，你怎么！快来人，快来人！”
    镇魂卫也不知有意无意，乱作一团，更是和四周的和尚装了个满怀。
    朱云扶着佛龛，吃力地说道：“我……我是老毛病犯了，主持，还请给我一间静室，让我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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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弥陀佛，快，将右督卫请入静室之中。”
    一时间，僧侣们慌慌张张地在前面探路，朱云在众人搀扶下，“气若游丝”的徐徐走着。
    不过，细细看来却发现，朱云走路的同时，肩膀上的三青鸟会时不时地啄一下他的耳朵，就好像是……做某种提醒一样。
    ……
    另一边：
    “咳咳！”
    冬暝挥了挥面前的泥土尘埃，微微皱着眉看着前方。
    眼前，竟然是一条条被挖掘出来的坑洞。
    “这些坑洞恐怕就是刚才那些偷袭我们的东西。”刘业皱着眉：“只是敌暗我明，有些危险。”
    冬暝点点头，刀刃上，已经燃起焚魂鬼火。
    扣扣
    忽然：
    “嗒……嗒……”biqμgètν.net
    仿佛是一阵快速的爬行之声。
    旋即：
    “砰！”
    不远处的坑洞里，骤然钻出一名和尚！只见这和尚身形臃肿如同飞猪，额头却生双角，嘴巴如昆虫一般，四裂之下布满尖锐牙齿。
    “吼！”
    那妖怪和尚直接冲了过来，冬暝不见畏惧，横刀之上，火光“噌”的一声汹涌而起。
    横刀带着火焰，随着冬暝的冲刺，直接切入那妖怪和尚的面部。
    以脸面中间为入口：
    读者身份证-
    “嘶啦……”
    冬暝以奔跑而行的惯性，直接将那怪物劈成了两半！
    伤口处，火光顷刻吞噬，将其烧毁的干干净净。
    冬暝刚刚转身看向刘业，不由变色：“大哥，后面！”
    刘业点头，甩了个剑花，双剑一左一右交叉自腋下向后刺出。
    “噗嗤！”
    剑身入肉，凄厉尖叫，刘业拔剑转身，将鲜血甩开，一气呵成。
    定睛看去，不由眉心一皱：“此人……我认识！”
    冬暝瞳孔一缩：“莫非……真是寺庙里的人？”
    刘业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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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早些年，我曾经陪着你二哥来过一趟。这和尚，是西明寺的维那，也算是有职位在身了。”
    “当时，他佛法讲的也不错，威仪也很好，怎会如今变成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冬暝皱了皱眉：“不论如何，我们还是要先想办法上去才是。”
    “只是……我们刚才明明就是在这附近坠落下来的，如今怎会看不见入口了？”
    刘业沉声道：
    “恐怕是妖魔之力，将土壤填住了。”
    两人无法，也只能继续朝前走去。
    一路而过，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这样的和尚，冬暝和刘业并未手下留情，纷纷斩杀。
    一时间，本就有些狭窄的通道之内，隐隐飘着一股血腥味。
    忽然：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呜呜……”
    宛若是孩童哭泣的声音，引起了冬暝和刘业的警觉。
    “哭声？”冬暝心中一喜：“莫非，我们就在那地窖不远之处？”
    念及至此，冬暝从怀中取出一朵小花。
    这是他早晨在花圃那里摘下来的。
    只见冬暝轻轻一处，花瓣散落之下，晶莹如尘的花粉飞散而去。
    一时间，花粉有灵，仿佛冥冥之中有所感应。
    “大哥，这边！”
    冬暝连忙招呼刘业，两人跟随晶莹花粉不断地拐入四通八达的隧道之中。
    而随着他们逐渐深入之后，四周的情况逐渐变了。
    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因为在那隧道之内，竟有着如同车轱辘的痕迹！
    “嗯？这隧道，难道……就是那些妖魔和尚和取血之人运输孩童的密道不成！”
    正当冬暝惊疑之时，鼻尖又嗅到了一阵怪异的茶香味：
    “噗嗤！”
    脚下仿佛踩到了什么，一种黏腻的感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低头一看，冬暝瞳孔一缩，这是……内脏！
    因为隧道昏暗，再加上不能打草惊蛇，冬暝并未用火焰照明前方。
    此时，随着焚魂鬼火燃烧起来，却见眼前的隧道哪里还是泥土，两边也好，地面也好，竟铺散着无数的内脏血肉，还有一些已经碎裂的不成形状的骨头！
    可因为刚才的茶香味道，两人都没有闻到本该察觉的血腥之味！
    突然，冬暝浑身一颤，眼中第一次满是恐惧之色，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布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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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哥，那是……小默儿的书包！”
    刘业连忙稳住冬暝，沉声道：“先别乱，我去看看！”
    说着，刘业忍着血肉黏腻的恶心感，来到了那布片残存的位置。
    将布片仔细检查之后，刘业心凉了。
    因为……这布料的质地，的确是镇魂司内独有的布料。
    当初那书包，还是老二朱云，亲自缝制的，手工活也看得出来，是朱云的手笔！
    冬暝只觉得一阵眩晕，眼中在瞬间失去了光泽，喃喃道：
    “不……不会的……小默儿……小默儿难道……”
    一种熟悉的恐惧涌上心头。
    那是自己失去爹娘时候的感觉，心头冰冷，浑身无力，想哭都似乎因为恐惧又哭不出来，只能无神的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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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也察觉到冬暝的不对劲，连忙晃了晃他的肩膀，凝声道：
    “冬暝，冷静！书包的布片不能说明什么！”
    冬暝嘴唇颤抖，眼中浮现出一缕绝望和恐惧：“可是……可是大哥，早晨在花粉云镜当中时，小默儿的书包，还好好的挂在肩膀上，我……我……”
    一时间，冬暝的耳边，仿佛听到了一阵孩童的凄厉哭声。
    “呃！”
    剧烈的头疼，让冬暝痛苦地匍匐在地上。
    “冬暝！冬暝！”
    “你怎么了！”
    刘业以为冬暝是中了毒，连忙从怀中取出丹药，给冬暝服下。
    然而，丹药入体，却没半点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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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冬暝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一样，那种孩童的凄厉哭声不受控制的贯穿脑海当中。
    “噌！”
    突然，冬暝的后背开始燃烧起幽冥鬼火，身体竟也隐隐的似乎要化作地行夜叉！
    刘业脸色一变，冬暝能够身化夜叉，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同时也知道，这种手段，冬暝掌握的还不是很好。有的时候，很容易失去理智！
    如今看来，必然是因为过于担忧刘默的生死，导致情绪失去自控，出现了变化！
    忽然：
    “吱嘎……”
    木头摩擦发出的声响下，刘业定睛一看，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两个妖魔和尚。
    这两和尚看上去，戾气更加凶恶，比刚才那些杂鱼似乎要强大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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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们拉着一辆木板车，车上还放着几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孩童！
    “你们是什么人！”那妖魔和尚顿时面露凶光。
    然而话音刚落，伴随一阵扑面而来的锋利罡风。
    下一刻，完全化作夜叉的冬暝，如同鬼魅一般已经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
    猩红的眼睛，狰狞的鬼脸面孔，还有那如同猛兽一般的獠牙。
    冬暝那已经如同爪子一般的双手，竟直接刺入了妖魔和尚的胸口。
    凄厉惨叫之中，冬暝森然的询问道：
    “说……我的小默儿……在哪里……”
    小贴士：
    本文当中出现的“维那”，是佛寺当中和尚的一种职级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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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代禅林，维那是寺院中的纲领，掌管僧侣的进退威仪。
    要求，非但要佛门的规矩熟，而且资质也要老，不能是寻常的年轻僧侣。
    在古代，宋元时期，维那的职权甚至到了佛寺三纲之一。
    不过目前来说，维那多数也就是负责佛寺当中的法会事宜，职权已经淡化了很多。

 第八十一章 双方开战

    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妖魔和尚本是个狠角色，不成想遇到一个比自己更疯魔的。
    或许是因为恐惧，妖魔和尚竟是吓傻了一般不曾开口。
    冬暝见状，也不废话，双手直接往两边一撕。
    “嘶啦！”
    妖魔和尚的身体竟时被冬暝直接撕裂成两半，鲜血混合着内脏以及碎肉，迸溅在四周的血肉地道上，也沾满了冬暝全身。
    “呼……”
    冬暝吐出一口浊气，死死盯着剩下的那名妖魔和尚：“说，小默儿在哪里？！”
    妖魔和尚“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恐惧骇然地看着徐徐逼近的冬暝：
    “我……我不认识你说的小默儿啊！”
    “要不你告诉我，他是什么长相，我……我回去看看，他还是不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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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微微歪着头，冷冷看着妖魔和尚：
    “你不知道？”
    妖魔和尚连连点头：“是……是的。”
    “不过，还有孩童没有运输过去，所以……”
    “啊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便是凄厉惨叫，连不远处的刘业也是心中一颤。
    却见冬暝双手如刀，刺入妖魔和尚的双目之中。
    妖魔和尚痛的浑身颤抖，鲜血直流。
    “那你……也去死！”
    顷刻间，拔出血淋漓地双手，冬暝转而看向那些被束缚在木板车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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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刘业勃然色变。
    若是杀了妖魔也就罢了，这要是伤到了孩子，罪过可就重！
    一时间，刘业的手中已经出现了那张面具，似乎准备佩戴在脸上。
    冬暝恍若无神的往木板车的方向走了几步，刘业的身体也旋即绷紧。
    愤怒灼烧着冬暝的心智，眼前也仿佛只剩下刘默凄惨而死的画面。
    就在冬暝那如同鬼魅的双手即将触碰到孩童，刘业也准备出手的时候，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呼唤声。
    “冬暝阿兄。”
    一声呼唤，犹如清泉滴落。
    心中满腔怒火恨火，顷刻消弭。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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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一阵愕然下，双眼也终于恢复了清明之色。
    旋即，夜叉化身消散，燃烧的焚魂鬼火带着周身的斑斑血迹，也随之消弭。
    映入眼帘的，是害怕的满脸涕泪的孩童们。
    刘业连忙跑了过来：“谢天谢地，你刚才太吓人了。”
    冬暝露出一丝苦笑，到底还无法完全控制夜叉化身的力量，情绪暴怒就容易失控了。
    刘业将孩子们松绑了之后，将堵在他们嘴巴里的东西也都取了出来。
    “那……那个……”其中一个孩子忽然怯生生地说道：“我……我知道刘默。”
    此言一出，刘业和冬暝立刻看向了女童。
    这才发现，对方似乎就是那花粉云镜之中，被绑在刘默旁边的小女孩。
    冬暝喜出望外，连忙道：“孩子，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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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有些畏惧地点点头：“刘……刘默是第一批被拉出去的。”
    “但是……刚才那几个妖怪回来绑我们的时候，说……有一个面容丑陋的跑了。”
    “刘……刘默跟我说过些话，安慰我……让我……别害怕，说……他的阿兄会来救我们的……”
    “所以……我大概知道，妖怪……说的应该是他……”
    冬暝和刘业听了，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心。
    高兴的是，从妖魔和尚的口中可以说明，冬暝应该是逃出去了，并且没有被抓住。
    可担心的是，第一批孩子去了哪里！
    冬暝立刻说道：“孩子们，你们知不知道入口？”
    “我们先去关着你们的屋子里，将其余人都救出来！”
    孩子们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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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在他们的带领下，冬暝和刘业在穿梭了几个血肉地道之后，看到了不远处的暗门。
    “冬暝，你护着他们一些。”
    说着，刘业手持双剑，小心翼翼地缓步上前。
    旋即：
    “砰！”
    双剑交叉，剑光在暗门之上掠过数道，木门被顷刻间斩成粉碎！
    而映入眼帘的，正是那画面当中的地窖。
    此时，作为看守的那名妖魔和尚顿时恶狠狠地转过身来：
    “谁！”
    刘业也不言语，甩了个剑花，迎面而上，眼中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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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眼前的妖魔和尚，看上去如同妖怪的部分更多，力量也似乎更加强大。
    顷刻间，地窖之中，激战再起。
    冬暝则将孩子们按照在暗门旁边，并冲入到地窖之内，趁着刘业拖延那名妖魔和尚的功夫，立刻来到拐角处，开始给其余的孩子松绑。
    也就在此时，冬暝发现了那连接与天花板上的一处楼梯。
    显然，这里就是那间小屋子的地下层！
    ……
    另一边，在那间小屋子不远处的树林之内，一个小小的人影钻了出来。
    定睛一看，正是刘默！
    刘默喘着粗气，对于自己竟然逃了出来，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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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默有些吃痛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小的掌心里还握着一个有些锋利的小石头。
    实际上，在经过三藏虫之事，加上镇魂司的教导之后，刘默也知道妖魔鬼怪的恐怖之处。
    虽说大家都当他是个孩子，但是刘默自己却也准备了一点打坏人的刀具。
    背磨的锋利的小石头，就是他长期放在背包里的。
    也正是靠着这个，他故意留下了书包的碎片，以防万一。
    也同时趁着妖魔和尚没有发现的时候，割断了绳索。
    妖魔和尚的体型过于肥硕，刘默就挑选很狭窄的通道奔跑，一来二去，也竟是甩掉了他们，最终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一个似乎是用来通风的出口。
    “这里……是佛寺吗？”
    刘默有些惊疑地看着四周。
    就在此时，刘默忽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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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持，就这里吧，我觉得挺好的。”
    刘默心中一颤：“是……是朱云阿兄！”
    一时间，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刘默下意识就要冲出去。
    可是，当他看到朱云身边都是和尚的时候，刘默下意识地又躲在了大树后面。
    “不对……这里是佛寺，但而且刚才绑我们的，也都是一些穿着僧袍的。”
    “难道……”
    刘默骇然猜测：“难道……这佛寺里的和尚，都是妖怪吗？！”
    “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样贸贸然冲出去，朱云阿兄是能救下我，但万一那些和尚都暴起伤人的话……”
    念及至此，刘默又重新躲回到了树丛之中，只是默默记下了朱云所在的位置。
    而朱云此刻，也是半真半假的，以伤势之身来到了静室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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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难主持笑眯眯地说道：“右督卫施主，这里你可满意呢？”
    朱云咳嗽了几声，旋即点了点头：“不错，静室的布置十分的妥当，我很满意，有劳主持了。”
    玄难主持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只要施主满意就是。”
    “那……我先离去一会儿，处理些事情，稍后回来，为施主祈福。”
    朱云本想继续拖延，但心想着若是自己表现的过于明显，反而会引起这些心里有鬼的和尚一阵怀疑。
    念及至此，朱云点头道：“如此，便不耽误主持了，我的人自会服侍我，休息片刻。”
    玄难主持点了点头。
    起身离开的刹那，朱云隐约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邪性之色。
    随着和尚们离开之后，镇魂卫们守在了静室之外。
    突然，三青鸟喳喳叫了起来。
    朱云看了看身边的部下。
    后者心领神会，打开门，装作和外面的同僚说着什么，眼神下意识的扫了一下。
    在确定四周没有和尚们之后，朱云这才起身离开了静室。
    为了不打草惊蛇，朱云让大部分镇魂卫都留在了静室那里，只带了几个好手朝着那间小屋走去。
    在路过那棵大树之时，突然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传出。
    立刻有镇魂卫拔刀护住朱云。
    朱云看向那个方向，旋即，刘默探出了脑袋。
    “默儿！”
    朱云快步走到刘默身边，抓着后者的肩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受什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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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儿，情况如何？”
    朱云没有询问刘默为什么会在这里，在他看来，刘默的出现，已经完全可以证明西明寺存在问题了。
    刘默连忙将地窖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众人。
    朱云眼中精光一闪，扶了扶自己的单边眼镜：“走，带我去看看。”
    正说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胖溜溜的和尚。
    而这个和尚，也正是之前撞在了冬暝身上，匆忙离开之人。
    “阿弥陀佛。”胖和尚笑眯眯地看着朱云：“右督卫施主，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又出来了呢？”
    朱云羽扇轻挥，语气淡漠：
    “只是觉得佛寺风景不错，所以想出来透透气而已。”
    “只是如今看来，寺是好寺，人无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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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和尚却道：
    “施主，西明寺是皇家寺院。而且，陕王也经常会来这里清修。”
    “镇魂司虽也是特殊部门，但皇室的体面，也得顾忌吧。”
    朱云看了胖和尚一眼：
    “我进入镇魂司多年，能将拖延之策用的如此拙劣的，恐怕也只有僧人你了。”
    “真是……这世界上，果然是聪明人少，而蠢货之辈太多。”
    “对于，喜欢自作聪明的蠢辈，那散发的气息，当真令人窒息。”
    “我实在不知，如你这般人鬼不分的和尚，是有多厚的面皮，可以代表皇室。”
    胖和尚嘴角抽抽：
    “这么看来，施主是一定要和西明寺作对了吗？”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朱云看了身边的护卫一眼，后者立刻将信号弹投射到空中。
    “啪！”
    原本还镇受在静室处的镇魂卫，也纷纷赶来。
    与此同时，还有许许多多的僧人，拿着木棍将众人团团围住。
    迎面走来的，则是玄难主持和玄心监院。
    两人口宣佛号之下，玄难主持露出一丝遗憾之色：“原来，施主来此，竟是为了行盗窃之事？”
    朱云羽扇轻摇，扇出一阵肃杀之气：
    “背弃了佛心，背弃了佛法，背弃了佛陀。”
    “主持啊，你不单单是失了佛门，更是……失了人性！”
    “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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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一干奸邪，全杀无误！”

 第八十二章 庭院汇合 妖邪三僧

    朱云一声令下，四周的镇魂卫全数出动。
    西明寺的僧侣们，身体也开始出现变化。他们的体态越来越臃肿，额头也开始生出如同山羊一样的犄角。
    伴随如同山羊和猪的混合叫声，这些妖魔化的和尚们也纷纷拿出长棍和戒刀，冲向镇魂卫。
    随着双方人马的碰撞，刀刃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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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为了以防万一，此番带来的都是镇魂卫当中的高手。
    甚至驱魔除妖的兵器，也是准备的妥妥当当，妖魔化的僧兵们，仅仅是被兵器击中，身体变出现炸裂和烧焦一般的伤口！
    朱云轻挥羽扇，将刘默护在身后，一双眼冷冽注视着对方没有行动的三人，玄难主持、玄心监院，以及那个最初出现的胖和尚。
    三人依旧是那副慈悲的笑容，只是双目已化作一片血红，显然也是妖魔之辈。
    忽然，刘默眉心一动，因为他发现，朱云阿兄握着自己的手，下意识的重了几分。
    “阿兄……很紧张……”
    聪明的刘默立刻便察觉出了问题。
    镇魂司一方，除却朱云之外，所有人都已经出手。
    哪怕此时呈现的战果，对于西明寺一方是不利的，但是……以玄难主持为首的三人，却并未露出任何慌乱之色，脸上成竹在胸的笑容，自始至终不曾停过。
    刘默小声告知了朱云，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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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小刘默有些诧异的是，有那么一刻，一直都很严肃的朱云阿兄，似乎……笑了一下？
    “小默儿，莫慌。”朱云安慰道。
    实际上，刘默的疑惑，朱云自然也知道。
    也正因如此，这也是他一直没有行动的原因。
    原本的计划，是等到冬暝和刘业将所有孩子救出来。
    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刘默提前跑出来了，这导致计划产生了变数。
    要动用狮头令吗？
    思索之下，镇魂卫们也几乎已经将战场清理了出来，那些妖魔化的僧兵，虽然具备了超出常人的力量，但是在有序的配合和特殊的兵器面前，并没有得到什么优势。
    朱云见状，幽幽说道：
    “看来，胜负已分了，主持不打算束手就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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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难主持笑了起来：
    “右督卫，你说你是何必呢？”
    “区区一个毛头小子，竟然值得你用这样的方法也要进入我西明寺当中。”
    “今日之后，说不得，我要去陕王面前参一本，到时候镇魂司，可就得与你一起陪葬了。”
    顷刻间，三名和尚都笑了起来。
    倒在血泊当中的妖魔僧兵们，身体竟开始抽动起来。
    紧接着，就看那胖和尚肥硕的袖袍内，突然涌出无数的触手！每一根触手，都直接刺入到僧兵的脑袋里。
    “咕嘟……咕嘟……”
    僧兵们的身体飞快的干枯下去，仿佛一身的血肉精华都通过触手被那胖和尚所吸收。
    朱云见状，立刻道：“动手，不要让他吸纳更多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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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几名高阶的镇魂卫如猎鹰一般，闪身而起。
    “众人，将地上的尸体尽数斩首！”
    一声令下，剩余的镇魂卫索然疑惑，却也毫不犹豫的执行朱云的指令。
    “阿弥陀佛。”
    玄心监院松开合十的双手，身形也开始产生变化！
    和那些胖和尚尚且保留了大部分作为“人”的特征不同，玄心监院除了一张脸之外，整个身体，都化作了如猪似羊的怪异猛兽！
    “吼！”
    玄心监院冲入到镇魂卫之中开始攻击。
    同一时间，胖和尚的触手被斩断之下，后退数步，也几乎变成了和玄心监院一样的状态。
    那些被吸干了的僧兵，在一阵“噼里啪啦”声响之下，竟又重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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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行尸！阶位还不低！”朱云眼中露出一丝阴霾。
    行尸僧兵的加入，顿时让镇魂卫们的压力打了不少。刚才的妖魔和尚还算有些人性，现在却完全是悍不畏死的傀儡。
    一时间，绝大部分的镇魂卫都被拖住了。
    就算还有腾出手的高手，也都被胖和尚拖延。
    已经彻底化作怪物的玄心监院，顿时面露凶光地看着朱云：
    “上一次，佛诞节的时候，你们喝下那极乐红茶，却没有普通人的反应，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了。”
    “原本想着，若是你们能够相安无事，那就没什么。”
    “现在，是你们找死！”
    说着，玄心监院大口一张，快步冲向了朱云。
    “哼！”
    口口
    冷哼之下，却见羽扇一收，机关球比朱云抛出。齿轮和机扩快速转动之下，朱云双手一挥，操纵那将军傀儡挥舞大刀，高举之下，重重斩落！
    “轰隆！”
    青砖直接被崩碎开来，朱云眉目冷冽，凝声道：“小默儿，退后数步！”
    刘默立刻照做，朱云身形一转，双手指套中的傀儡丝细如罗网，随着指尖转动，将军傀儡竟能发出千钧重力，逼迫的玄心监院不断后退。
    顷刻之下，厚重的刀刃，便在玄心监院的身上留下可见白骨的伤口！
    鲜血“泊泊”地流出，玄心监院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朱云见状，手指一同，那将军傀儡嘴巴张开，一根臂粗的弩箭破空射出！
    看着那弩箭之上还以金粉书写了佛门经文，玄心监院露出一丝畏惧之色。
    “嗯？”
    玄难主持眉心一皱：“倒是低估了镇魂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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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主持如同鬼魅一般，顷刻出现在不断后退的玄心监院面前，手中的禅杖轰隆一扫，竟是将佛光弩箭直接敲断！
    “嗯……”
    朱云面部改色，手指再动，将军傀儡的身体竟是一分为二，在一阵变形之下，直接化作两名小了一圈的将军傀儡。
    其中一个，还是拿着那厚重的大刀，另外一位则变成了双锤！
    傀儡同时扑向玄难主持和玄心监院，玄难主持依旧维持着人身的状态，玄心监院则是转而杀向那手持重锤的傀儡。
    看上去，虽说局面是得到了控制，但朱云眼中并无任何喜色。
    因为，玄难主持还没有用出真本事，行尸僧兵也是悍不畏死，如此下去，镇魂卫们会逐渐的疲于迎风。
    并且，那胖和尚看上去虽然是三人当中最弱的，但几名高阶的镇魂卫，围攻牵制，也只能做到平手而已！
    躲在不远处的刘默，看着众人在战斗，双手攥得紧紧的。
    对于这个已经失去了娘亲的孩子来说，镇魂司就是他的家，镇魂卫们，就是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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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在镇魂司，所有人都不会嘲讽他的面孔，还经常给他带好吃的，他……不想看到有人受伤！
    就在此时，伴随傀儡双锤猛地砸落。
    玄心监院本想硬接，却似乎还无法完全使用野兽的身体一样，竟于重锤之下忽然一滞。
    这一击，巧合般的直接砸中了玄心监院的腹部，并在铁锤的反震之下，身体竟是朝着刘默的方向甩飞出去！
    “不好！”朱云眼中终是露出一丝慌乱之色：“默儿，快跑！”
    朱云一心二用操纵傀儡，本就困难。如今心神失守，顿时空门大开。
    玄难主持见状，阴森冷笑之下，禅杖竟是一把洞穿了傀儡的胸口，旋即飞射贯出，重重砸在了朱云的胸口。
    朱云虽已察觉不妙，但傀儡师本就是不能被近身的手段。
    此时硬生生受了禅杖一击，顿感胸口一痛，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而另一边，刘默眼中却露出一丝决绝之色，他身子一跃，躲过了玄心监院之后，竟是并未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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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玄心监院似乎有些笨拙的，没办法离开站起来，刘默当即离乱，捡起一旁的戒刀，大叫着冲了过去。
    “噗嗤！”
    玄心监院也不曾想到，一个小娃娃，竟然有胆量拿着刀来杀人！
    身体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之下，之间血如泉涌，玄心监院痛苦的怒吼着，心中又怒又恨。
    如果不是他还没有完全掌握兽化后的身体，又怎么会阴沟里翻船，被一个小娃娃伤了。
    “该死的！”
    玄心监院狂怒之下，血盆大口顿时咬向了刘默。
    “默儿！”ъiqugetv.net
    朱云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冷静，此时此刻，再也顾不得自己背后还在虎视眈眈的玄难主持，已经破损的大刀傀儡，和双锤傀儡，全部冲向了玄心监院。
    “嘿嘿，既然你是找死，我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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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难主持腾入空中，身体开始迅速产生变化！
    区别于玄心监院和胖和尚，好歹和留了一张人脸，玄难主持是从头至尾，这得变成了妖魔！
    那几乎可以将人拦腰咬断的血盆大口下，如刀剑般尖锐的牙齿，几乎已经要刺入朱云体内。
    “右督卫！”
    镇魂卫们惊怒交集，可他们被行尸僧兵和胖和尚全部挡住了去路。
    一时间，西明寺内，爆发出妖魔庆贺般的癫狂笑声。
    关键时刻：
    “伤我二哥（二弟），死来！”
    两声怒吼，异口同声。却见两道身影飞纵一闪，已然出现在玄心监院和玄难主持面前。
    正是冬暝和刘业！
    佩戴降神面具的刘业，周身竟现雷霆滚滚，带着电弧的双剑，直接劈在了玄难主持狰狞的嘴脸上！
    另一边，浑身被鬼火环绕的冬暝，横刀已然砍中玄心监院的嘴巴。
    “你……是你们……”
    玄心监院惊怒之下，欲要咬断横刀。
    却听到一阵讥讽冷笑，下一刻，剧烈的疼痛来不及喊出，玄心监院如同猛兽的身体，已经被冬暝俯冲之下，带着鬼火之威，刨成两半！
    刹那，冬暝转身，鬼火蒸发横刀之上点点血光！
    伴随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玄心监院“噗通”一声，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咳咳！”将刘默护在怀中的朱云见状，咳出一口鲜血：“来的真晚！看来，你们轻敌了！”
    刘业逼退嗷嗷惨嚎的玄难主持：“大敌当前，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没我们，你就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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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长舒了口气，虚弱地说道：“不要废话了，冬暝，帮助同僚，斩杀余党。”
    “咳咳……留……留那主持一命就行！”
    冬暝顿时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诺！”

 第八十三章 恨佛怨佛 地狱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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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诺”。
    冬暝浑身包裹的焚魂鬼火“噌”的一声，燃烧的更加汹涌！
    滚滚热浪，几乎蒸发着四周一切的水分。
    另一边，出现在刘业身上的雷光，也强盛到了极点。
    两人同时出手，宛若两道流星一般。
    所过之处，刀光剑影，行尸僧兵在斩击之下，要么被焚烧殆尽，要么被雷光劈成齑粉！
    如此迅猛霸道的手段，也帮助其余镇魂卫腾出了手来！
    “冬暝，你先解决了那个胖和尚，再来跟我汇合！”
    “好！”
    兄弟二人默契自生，一左一右，分别冲向了各自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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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凭你也杀了我，痴人说梦！”
    完全化作妖魔的玄难主持咆哮之下，口中竟吐出滚滚瘴气。
    瘴气于空中凝聚成型，如同一条条参天大蟒，游动而下！
    刘业佩戴的面具，光芒闪烁的越发刺眼，面对化作一条条瘴气毒蛇，毫无惧色。
    双脚连蹬，伴随破空声下，脚下竟也生出道道雷霆余威！
    “轰隆！”
    “轰隆！”
    半空中，刘业周身旋转，剑光包裹雷霆，暴杀而斩！
    “嘶啦……”
    瘴气毒蛇被齐齐斩首，发出哀嚎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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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难主持双足一踏，顿时大地轰鸣，数块墙壁大小的石块崩裂而起，如同火石冲向刘业。
    “没用的，我的瘴气毒蛇还能自行愈合，你死定了，啊哈哈哈哈……”
    狂笑之中，却见石块被剑光斩碎。
    定睛一看，瘴气毒蛇竟纷纷消散！
    “愈合？”
    身如雷霆的刘业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天地雷光在上，驱邪护道在下，你区区心魔毒瘴，如何逞凶！”
    顷刻间，刘业俯冲而下，剑光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斩向玄难主持。
    “该死！”
    生死交关，玄难主持往空中一跃。
    看着刘业双剑刺入地面的瞬间，竟是引动整个地面轰然崩塌，不由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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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玄难主持，怕了！
    “你还在做什么，解决一个小鬼头都那么难吗？！”
    玄难主持气急败坏地看向了一旁的胖和尚。
    这一看，却让玄难主持瞳孔一缩。
    眼前，冬暝手持阎火横刀，那焚魂鬼火如同铠甲一般包裹冬暝全身。
    仿佛体会到主人的怒气，那火焰铠甲的胸口，竟浮现出一火焰夜叉头颅！
    “哈哈哈哈！”
    夜叉发出贪婪的笑声，看着胖和尚仿佛是唾手可得的美食一般！
    胖和尚被这样的变化惊的心头骇然，袖袍之内的无数血肉触手，如同天罗地网一般扑向冬暝！
    同时，刺鼻腥臭的血水如同毒液，滚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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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过之处，地面竟也出现腐蚀的迹象！
    “兄弟们，都退后，这里交给我！”
    冬暝顺势将最前方的几位同僚拉到了后面，这才避免他们被毒水所融。
    落地顷刻，冬暝双手握刀，横向一斩！
    “轰！”
    火焚之声，伴随裂开的大地缝隙内，焚魂鬼火化作惊天火帘，冲天而起！
    一时间，火光炸裂至四周，如若有灵，燃烧之下，竟是将胖和尚挡在了火环之中！
    整个碧绿色的火环内，地裂之火，斩鬼之刀，犹如焦热地狱，巍峨浮现！
    镇魂卫们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们很早就知道，左督卫刘业很强，哪怕他们都没有怎么看过刘业真正出过手，却也大概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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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冬暝竟然如此强大，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
    胖和尚看着四周的火焰，心中隐隐惧怕：
    “这……这是什么东西！”
    火焰内，冬暝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面容冷峻，并逐渐化作夜叉鬼面！
    “哦？我还以为，修佛的人，会知道这是什么。”
    “毕竟，十八地狱道，不就是你们佛教的说法吗？”
    说着，冬暝停下了脚步，脚下“蹭蹭”的冒出焚魂鬼火。
    “呵……菩萨面孔，蛇蝎心肠，竟然掠夺孩童，吸食脑髓。”
    “你们已经疯了，不人不鬼，非妖非魔，却比四者都更加恐怖！”
    讨论群
    “现在，为了你们杀害的孩童……赎罪来！”
    冬暝身形一弓，如脱笼雄狮。带着一缕惊艳的火舌，眨眼已至胖和尚面前。
    许是因为生死关头，恐惧让胖和尚变得再无理智。
    “少……少瞧不起人，你这兔崽子！”
    胖和尚的触手如同钢鞭死死砸下，和冬暝的刀光战的有来有回！
    “修佛有什么用！到头来，佛祖能做什么！”
    “佛陀什么都保佑不了，什么都护持不了！”
    “想当年，武周时期，我佛教何等风光。”
    “到头来，玄宗上位，竟还要给区区道门腾让地方！”
    “都说修佛能去极乐净土，然而至高无上的佛陀，却连佛教逐渐衰落都帮扶不了，既然如此，我还修什么佛！”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再说了，佛陀若真的有眼，这世间多少生生死死，他有为何不管不问！”
    “你说啊！”
    仿佛是宣泄着这么多年来，自己不甘和愤怒，所有的触手纠缠在一起，如同钢鞭重重砸落！
    下一刻：
    “嘶啦！”
    迸溅的血光，断裂的触手，无惧的面孔，冷冽的眼神。
    胖和尚的眼神出现了一抹恍惚，只因眼前如若鬼神一般的年轻郎君，究竟……是人还是鬼！
    断裂的触手被焚烧殆尽，冬暝抓住胖和尚失神的破绽，怒吼一声，横刀贯体！
    “噗嗤！”
    胖和尚瞳孔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刺入体内的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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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火光烧灼，胖和尚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逐步在化作灰烬。
    耳边，传来冬暝的怒斥之声：
    “一派胡言！”
    “修佛者，绝八苦，受八戒，以慈悲心看众生苦！”
    “你以一己私欲，意图和道门一争长短。说到底，不过是看不破那荣华富贵！”
    “你自己黑心满怀，由人化鬼，到头来还怪佛祖不护持你们？”
    “笑话！”
    “尔等恶贯满盈，死后当堕地狱受苦受难！”
    “佛陀见尔等茹毛饮血，只会悲凄垂泪，又如何会护持尔等蛇蝎之心！”
    “至于那生生死死，无辜之人，若他们自身怀恨也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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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哪来的立场，以他们的恨意，成全自己的私欲！”
    声声怒斥，振聋发聩。
    冬暝并未停手，也未再看那胖和尚，而是转身冲向了玄难主持。
    只留在火焰当中，逐渐消散的胖和尚独自一人。
    这一刻，胖和尚眼中出现一抹恍惚之色。
    自己错了吗？
    可是……为什么呢？
    当年，武周之时，佛寺何等兴盛。
    如今，却终归退了国教的位置，被道门压制。
    对……还有那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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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味道，的确难以忘怀啊……
    胖和尚开始回想起，第一次看到玄心监院和玄难主持妖魔之后的样子。
    他恐惧的想要将这件事情告知众人，并将那些被抓起来的孩子都放了的时候，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
    要么，就是去死，和那些孩子陪葬。
    要么，就是喝了茶，变成自己人。
    他害怕了，他想活着。
    那一刻，他不断的问自己，佛呢？
    若是佛陀真的能护持众人，就算护不住那佛寺的荣华富贵，又为何会护不住死于佛寺当中的可怜无辜？
    佛陀，为何会容忍自己的弟子，在自己的寺里，行那杀人之事？！
    佛陀啊……你究竟在哪里？
    扣扣
    都不想死啊……都不想死啊……
    最终，他选择喝下了红茶。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佛，看到了极乐，看到了佛法。
    于是，从此以后，逐渐沉沦……
    最后一刻，胖和尚眼中仿佛彻底恢复了清明之态。
    他带着一丝最初修佛时的慈悲，缓缓闭上双眼，流下一滴悔恨之泪：
    “南无阿弥陀佛……”
    ……
    玄难主持看着自己的两名得力部下，就这样死在了冬暝手中。
    狂怒起来：“尔等当真不顾皇室脸面，真要和我西明寺，不死不休不成！”
    讨论群伍陆彡74彡陆7伍
    却闻一声咳嗽，朱云从袖口中取出那狮头令，凝视着空中的玄难主持：
    “狮头令，见之如见陛下。”
    “玄难主持，西明寺今日，断无被容忍的余地！”
    玄难主持见状，心知今日之事再无转圜的余地。
    顿时大吼一声，无任何保留。
    顷刻间，滚滚毒瘴遮天蔽日一般而落，竟是有将整个西明寺全部吞没的迹象！
    冬暝和刘业对视一眼，两者同时出招。
    双剑迸雷光，横刀燃鬼火，雷火相交，在毒瘴之中产生一道道惊爆之声。
    玄难主持面容狰狞，大吼道：
    “明明就差最后一点！”
    扣扣
    “只要用红茶，让更多的香客看到极乐世界，我西明寺定然可以重现辉煌！”
    “你们这些镇魂司的爬虫，竟然在关键时刻阻我好事！”
    刘业和冬暝冷哼一声，并未回应玄难主持，而是以手中刀剑，展示自己的决心！
    冬暝纵身一跃，于半空之上，下坠之时，将横刀狠狠刺入玄难主持之身。
    另一边，刘业剑花纵横，双剑锋芒毕露，霹雳电光有剑伤贯体炸开！
    “砰！”
    玄难主持栽落到地上，鲜血已然流了一地。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冬暝和刘业两人，眼中满是疯狂之色。
    “不成想，一向低调的镇魂司，竟如此藏龙卧虎吗？”
    “呵呵……此番是我认栽了，但是……你们也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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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难主持大口一张，竟是将四周所有僧众全部吸入口中。
    一时间，血光滔天，隐隐竟有炸裂之相！
    朱云脸色一变，连忙道：“不好，他要同归于尽，以血元戾气，炸了整个西明寺，快阻止他！”
    小贴士：
    本文当中所提到的八苦，乃是佛门八苦之说。
    分别是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五蕴炽盛。
    本文当中，胖和尚本身一开始也是一个很善良的和尚。
    但是，因为历史的原因，武周时期，武则天为了让自己明正言说成为皇帝，说自己是弥勒佛转世，这才有了龙位的理由，也有了佛门彻底昌盛的基础。
    但是到了玄宗这一代，道门底蕴更加强盛一些，再加上李唐皇室重新掌权，佛寺本身屯田过重，地位有所下滑。
    这就有了胖和尚心中一开始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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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他在目睹慈眉善目的主持竟然化作妖魔，就在信仰的佛陀眼皮底下，残害儿童，这是一种信仰崩毁的刺激。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想死其实很正常，人都想要活着。
    因而在对自己的悔恨，对佛陀的怨恨当中，自甘堕落，成了吃人恶鬼。
    这就有了胖和尚临死之前的一段简单独白。

 第八十四章 哭灵拘魂 严刑逼供

    冬暝、刘业两人悚然一惊，若是真的让玄难主持得逞了，别说西明寺，四周的老百香也绝对别想活了！
    危急时刻，冬暝在火焰之中直接化作完整状态的地行夜叉。
    手中的横刀，也在火焰的融炼之下，化作烈焰钢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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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锋利巨大的钢叉顿时刺入了玄难主持的后背之上！
    凄厉的惨嚎之下，玄难主持拼命的扭动身体，想要将冬暝甩飞。
    就在此时，臂粗的雷光自天空而落！
    “轰隆！”
    准确无误的劈中了玄难主持的刹那，使得后者身体一麻，顿时瘫软在地。
    玄难主持满脸不甘，抬头看去。
    却见刘业背后，雷光如丝，竟隐隐编织成一位赤发魁梧的力士，力士手持雷鼓，面容冷酷威严，眼中隐含点点怒意。
    “这是……雷公！”玄难主持又骇然地看着另外一边。
    却见冬暝鬼面獠牙，鬼火横生，犹如地府森罗，诡怪幽寒。
    “夜……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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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魂司，竟能……竟能……请夜叉、雷公助阵？”
    别说玄难主持，就连镇魂卫的同僚们也是惊诧万分。
    刘业手段如何，他们自然心中有数，不然刘业也不会成为左督卫，位列五品官职。
    但冬暝，还是他们当中不少人看着长大的，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突然有一天超越了所有人，这不免让同僚们感觉一阵惊诧。
    一时间，有镇魂卫窃窃私语起来：
    “冬暝……冬暝这么强的吗？”
    “是啊，完全没想到。之前三藏虫之事的陈家，我还想着他怎么能在陈家大闹一场。”
    “好家伙，这手段，和督卫大人不相上下啊！”
    自始至终，坐在一旁疗伤的朱云，有些失神地看着两人。
    他看着刘业和冬暝的背影，一直以来都觉得，两人行事冲动，不够稳妥，他还满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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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看来，自己却是不必如此了。
    尤其是冬暝……已经变得比自己强了。
    冬暝看着两人，一者雷神相护，一者夜叉巡游，顿时露出一丝浅浅的仿佛欣慰的笑容。
    旋即，朱云指挥众人说道：
    “听令，将这些孩子的信息登记一下，联系情报司，将他们送回到各自家人手中。”
    “诺！”
    另一边，玄难主持再无力量可以同归于尽，只能瘫软在血泊之内。
    刘业上前，冷冷问道：
    “说，你们的红茶，到底是从哪里购买的！”
    “还有，那些孩子，到底被绑到了什么地方！”
    读者身份证-
    “嘿嘿……嘿嘿嘿……”玄难主持发出一阵沙哑难听的笑声：“你们想知道，我就偏偏不如你们的愿。”
    “你们休想……从我这里知道……任何事情！”
    冬暝和刘业勃然大怒。、
    却见玄难主持竟是先一步，使出最后的力量，用锋利的爪子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血流如注之下，玄难主持眨眼间便没了声息。
    冬暝和刘业脸色十分难看，本想留着的活口却自尽身亡，如此一来，别没人知道，被绑架的孩子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朱云缓缓起身道：
    “罢了，事已至此，懊悔无用。”
    “搜查孩童和血肉地道的事情，我会安排人着手处理。”
    “大哥，你需尽快将这里的一切告知司主，西明寺内的风波，恐怕还远在我们的预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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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这里还是陕王的清修之处。这要是……”
    刘业自是明白，这件事情若牵扯到皇室内部，纵然是整个镇魂司都兜不起。
    就在刘业准备调度人手，先将西明寺收拾一下时，却闻一阵清脆的风铃之声。
    青天白日之下，幽幽冷风铺面而来。
    “阳身孤探乱葬山，百鬼巡游浮生缘。凄魂常伴黄粱枕，怨哭诸魂难永眠。”
    诗韵作响，白骨伞开，幽幽鬼魅，闻我声来。
    半身枯槁的不孤女，竟缓缓踏入后院之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嗯？是先生。”冬暝连忙上前，拱手行礼道：“先生怎的来到西明寺了？”
    不孤女幽幽看向众人：“自然是受人之邀，前来解决你等烦恼之事。”
    众人正亦或者，却闻一阵调笑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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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月阁主陈篁，紧随其后，舞扇而入。
    环顾一片狼藉的西明寺僧院，陈篁露出一丝夸张的笑容：
    “哎呀呀，看来真是经历了一场刺激的战斗啊。”
    冬暝白眼一翻：“阁主，‘刺激’不妥，你用错词汇了。”
    陈篁孔雀扇合拢之下，笑着看向了玄难主持的尸体：“原来如此，竟是因极乐红茶的副作用，变成了媪吗？”
    众人不由一愣，冬暝连忙问道：
    “阁主，媪是什么？”
    陈篁笑了笑：
    “有经卷曾经记录过，媪为一种异兽，非兽非羊，善钻地，并喜吃脑髓。”
    “这些和尚，应该是因为红茶，丢了人性，并依照内心欲望，而变成了这种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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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挠挠头：“人……还能这么变成妖魔？”
    陈篁轻轻一笑：“你都能成为夜叉，你的大哥更是有雷公护体，一个和尚变成妖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啊。”
    正说话的功夫，不孤女已径直走到了玄难主持的尸体旁边：
    “我会用哭灵人的手段，将他的魂魄拘来。”
    冬暝不禁问道：
    “可是，先生，莫非你要现在动手吗？”
    “不是说，哭灵人之唤魂手段，最好在子夜使用，最为稳妥？”
    不孤女幽幽说道：
    “冬暝郎君，那是唤魂。”
    “唤魂，是一种平等的呼唤，象征着我等哭灵人对于死去之人的尊重，将其请来，道出恩怨。”
    读者身份证-
    “但是……”
    不孤女转而看向玄难主持的尸体：“这和尚，倒也不配让我如此尊重于他。”
    “以拘魂之法，我可强行索其魂魄而来。”
    “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询问便是。”
    说着，白骨伞上悬挂的铃铛忽然响了一下。
    原本还算明媚的庭院之内，竟骤然黑暗下来。
    四面八方，一阵乌鸦叫声下，更是从地里无端出现了道道墓碑。
    这些墓碑之中，纷纷出现一些幽若鬼魅的手臂，粗壮如树。看的一旁的镇魂卫，惊诧莫名。
    眼看有些好奇心重的，竟然还想要去碰，不孤女轻叹一声，说道：
    “这些是拘魂手，活人别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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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则，轻则生病，重则损了阳寿。”
    随即，不孤女手中的白骨伞微微合拢，鬼手们纷纷抓住了玄难主持的身体。
    一时间，阴风阵阵，哭嚎连绵，只见那些鬼手在尸体内一阵翻找，旋即：
    “放开我！”
    “放开我！”
    一阵熟悉的呵斥声中，却见那些鬼手竟是从尸体之中抓出了一道魂魄！
    定睛一看，正是玄难主持。
    如此手段，惊的一旁的镇魂卫们都诧异无比。
    朱云见状，不由赞叹：“想不到，先生竟还有如此手段，今日让我等大开眼界了。”
    不孤女摇了摇头：“郎君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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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不孤女转而看向了玄难主持，看似淡漠，实则威胁：
    “从现在开始，他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撕裂你的魂魄。”
    “也许你不怕死，但若魂魄也没了，你就只能成为魙，继而便是希夷。”
    “如此，你就彻底不复存在，连下地狱忏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样的后果，你考虑清楚。”
    不孤女说话时，没没有一丝语气的起伏。
    但说出的内容，却让在场众人都不寒而栗。
    就连玄难主持都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有摧毁旁人魂魄的本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玄难主持面露畏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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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孤女没理会玄难主持的问题，只是转而看向了刘业等人：“你们问吧，只要他不说，我会撕了他的魂魄。”
    “就如同寸截活剐一般。”
    一旁的冬暝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寒气直冒。
    朱云立刻说道：“取来笔墨，将他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
    “诺！”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刘业问道：
    “你先告诉我，孩子被送到了哪里！”
    玄难主持冷冷一笑，不肯说话。
    不孤女轻叹一声，喃喃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这么一出，当真嘴硬又麻烦。”
    说着，只见不孤女手指微微一动，其中一只鬼手直接用力一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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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布匹破裂的声音，玄难主持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一众镇魂卫下意识的浑身一颤。
    定睛一看，是玄难主持左手臂部分的灵魂，被硬生生撕扯了下来。
    耳边随即传来一阵鬼魅笑声，不孤女兀自点头道：“赏你的了。”
    众人疑惑中，那被撕裂的魂魄，被鬼手直接拖拽如墓碑之内。
    紧接着，一阵咀嚼声响起，引得众人头皮发麻。
    刘业冷笑道：“现在肯说了吗？”
    玄难主厨嘴唇颤抖，魂魄被撕裂的痛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我……我说……那些孩子，是……制茶之人所需要的原料。”
    “当初，也是他让我们修建的这样一个血肉地道，用来方便将孩子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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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对方是一个女人，不过我并不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女人？”冬暝眉心一皱：“不是一个鬼面道士吗？”
    玄难主持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是一个女子，手指很纤长。”
    冬暝眉心一动，刘业立刻问道：“那送到哪里。”ъiqugetv.net
    玄难主持摇摇头：“我不知道。”
    冬暝气笑了：“地道是你们弄出来的，你们不知道？”
    眼看不孤女还要动手，玄难主持连忙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啊！”
    “当初我们挖地道的时候，也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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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当我们刚刚挖通了西明寺地底之后，就有其余已经挖好的地道，跟我们做了连通。”
    “孩子也是在送到寺庙之外的地道时，就会有人接应。”
    “只有今天，情况特殊，是那个女人亲自来的。”
    “哦？”刘业眉心一皱：“那么接应之人是谁？”
    玄难主持顿时说道：“是……是那盐商王家。”
    小贴士：
    媪（ao）是《山海经》当中所记载的一种怪物。
    这种怪物，还有个别称，叫作蝹（yun）。
    是一种长相如同羊，又如同猪的怪物。更是一种喜欢躲在地底下，吃人脑髓为生的妖怪。
    在《山海经》、《搜神记》当中都有所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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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最原始的记录，据说要杀死这种怪物，就要用柏树枝插入它的脑袋里，这样它就会死了。
    这里，将这种异兽的形象和生活习性做了一点些微的调整。
    至于本文当中，大哥刘业背后出现的雷公，则是唐朝时期，对于雷神的两种形象之一。
    其中一种，就有点类似雷震子，有鸟类的翅膀。
    还有一种，是如同黄巾力士一般。
    不过，到了宋朝之后，随着道门的发展，神霄派、雷法等出现之后，天庭雷部有了比较完善的体系。
    于是，在北宋时期，真正的雷神的老大，就成为了南极长生大帝的化身——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第八十五章 搜府

    冬暝着实没想到，这一切，竟然会以这种情况进行串联。
    鬼面道士联合背后制茶之人，炮制出一批又一批味道更好的极乐红茶。
    但是，依靠他们两人来绑架孩童，很明显是不现实的。
    并且这样做的话，还容易露出马脚。
    所以，便利用极乐红茶的成瘾性，让有皇室背景的西明寺供他们驱策。
    口口
    如此一来，只要做的隐蔽一些，就算有人怀疑到西明寺的头上，也不敢贸然调查。
    而西明寺内，已经变成媪怪的和尚们，则会非常听话的将孩童送上。
    且作为回报，将脑髓给他们留着，或者给他们更好喝的极乐红茶，便能够作为报酬。
    至于接头的人，则是盐商王家。
    那么……王家少郎君的死，其灭口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鬼面道士了。
    念及至此，冬暝立刻说道：“大哥、二哥，我申请，封锁王家！”
    朱云点头，旋即将狮头令给了冬暝：“此令你带着，王家若有人不从者，可先斩后奏！”
    “诺！”
    旋即，冬暝便带着一队镇魂卫，匆匆离开了西明寺。
    陈篁笑看刘业、朱云二人：“现在问也问清楚了，这西明寺的玄难主持，你们镇魂司打算如何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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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沉声道：“虽说他已经死了，但是……如今还需要他的证词。”
    “现下，也只能用镇魂司的特殊工具，暂时拘束他的魂魄，并封印在地牢之中了。”
    “不用那么麻烦。”不孤女幽幽说着，从自己的白骨伞上取下了一个骷髅头的风铃。
    随着那骷髅风铃微微一响，玄难主持的魂魄便进入到了风铃之中。
    “若需要这和尚出来做口供，只需要晃动铃铛即可。”
    “若是他不说实话，我这骷髅铃铛自然会惩戒他。”
    “等到他没用了之后，你们就将铃铛交给我。”
    “他的魂魄，对我来说还有用处。”
    刘业和朱云行礼道：“多谢先生。”
    一旁的镇魂卫们听了，不禁头皮发麻。总觉得，这位半身枯槁的不孤女，说话鬼气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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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孤女撑起白骨伞，和陈篁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独自一人离开了西明寺。
    “既如此，我也走了，你们善后吧。”陈篁笑眯眯地也随之离开。
    紧接着，镇魂司便调动了大量的人手，封锁了西明寺之后，并抓捕了剩下的和尚。
    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这些和尚当中，是否还有已经妖魔化的。
    “将这些人带回镇魂司，请宫观道长前来检查。若发现心有邪魔者，立刻拘捕于地牢之中！”
    “诺！”
    ……
    冬暝带着镇魂卫们，快步来到了仁亲坊的王家。
    王家因为王博、少郎君两人的死，整个门庭已经彻底冷清了下来。
    就连门口看守的仆役们，也是垂头丧气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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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冬暝等人来到王家门口时，守门的仆役们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大人，您这是……”
    这仆役自然是认得冬暝的，毕竟不久之前，他们还被召集起来训过话。
    却见，冬暝手一扬，所有镇魂卫井然有序的散开。
    部分直接接管了整个王府的外围，有些则将仆役们全部带入到内院之中。
    一时间，在围观众人议论纷纷之中，冬暝跨入王家，旋即道：“锁门！”
    厚重的木门被上锁刹那，整个王家已经因为镇魂司的强势而混乱起来。
    王夫人也得到了老管家的禀告，慌慌张张地就跑了过来：
    “大人，你……你为何无端封锁我王家？”
    冬暝沉声道：“根据案犯口供，你们王家，涉嫌辅助西明寺，拐卖孩童，用来制作极乐血茶。”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如今，我是按照镇魂司的命令，对王家进行搜查。”
    王夫人脸色一变，又是慌张又是恐惧：
    “大人，这没有的事情啊！”
    “我王家，就是一个贩盐的。”
    “这……这怎么会牵扯到，什么血茶和拐卖孩童身上呢？”
    冬暝冷着一张脸，沉声道：“到底是不是，我说的不算，夫人也说的不算。”
    “还是等搜查结果，再做定夺吧！”
    “另外，在镇魂司查案期间，请夫人不要让任何仆从离开王家。”
    “若是他们偷偷溜出去，被镇魂司的人抓住的话，我有权，先斩后奏！”
    冬暝话语中的煞气，让王夫人脸色登时一白，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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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幸有管家扶着，这才不至于失态。
    ……
    镇魂司的动作非常利索，约莫半个时辰，就已经将偌大的王府查证清楚。
    其中一名镇魂卫来到了冬暝面前，悄声说道：“冬暝，你来一下。”
    两人来到一边之后，在听到镇魂司的汇报以后，冬暝眉头紧锁：
    “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吗？”
    镇魂卫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是的，没有找到任何的机关暗道。这……”
    冬暝双眼微阖：“不着急，不要让王家人发现，我们没有找到。”
    “看那王夫人如此慌慌张张的样子，定然是心里有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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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先查着，我再想想办法。”
    旋即，冬暝便独自一人，来到了王家少郎君的居住。
    “既然王家少郎君被掐死灭口。那么比起王博来说，他参与了这次事件的可能性就更大。”
    沉思之下，冬暝眉心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在王家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冬暝关上了房门。
    在确定不会有人闯进来之后，冬暝才张开了手，那是一团如同萤火一般的花粉流光。
    冬暝将花粉流光抛入空中，在化作云镜的刹那，冬暝看到的，正是前一天晚上的景象。
    此时，王夫人脸色不善的一把推开了少郎君的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春桃独自一人坐在少郎君的床铺之上，眼中满是怀念之色。
    看着王夫人走了进来，春桃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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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她刚要起身，就被快步上前的王夫人甩了一个耳光。
    “你这个贱蹄子，果然和我儿有染！”
    王夫人满脸狰狞的将春桃拽了起来，死死抓着她的肩膀：
    “说，王家的私库到底在什么地方！”
    春桃见状，却是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夫人，郎君才走了几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去你的！”王夫人又甩了一个耳光。
    春桃顿时狼狈的跌坐在了床上，忽然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王夫人眉心一跳，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你……你竟然怀了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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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秘密泄露，春桃也硬气了起来，满脸恨意地看着王夫人：
    “你可没有资格这么说！”
    “你不过只是一个继室而已！”
    “我肚子里的，是少郎君的孩子，也是王家唯一的继承人！”
    “你若以后还想在王家享受这般尊荣，你还需要仰仗我才是！”
    王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你……你这个娼妇！”
    “来人！来人啊！”
    顷刻间，几名体型魁梧的家仆冲了进来。
    王夫人指着春桃，狞声道：“给我……给我打死她！”
    春桃脸色一变：“你这个贱人，我怀的可是王家的种，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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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何不敢！”王夫人喘着粗气，双手死死地攥着衣袖：“你不过是贱籍出身而已！”
    “就算我儿还活着，你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个填房的丫头而已！”
    “你以为，你怀了一个死无对证的孩子，就能够拿捏我了！”
    “你没有证据，证明你怀的是王家的种！”
    “但我却完全可以直接打死你！”
    王夫人看着旁边的家仆们，怒吼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
    春桃见势不妙，想要逃出房间，却被家仆们直接推了回去。
    旋即，两个人压着春桃，另外两人便拿起板子，重重打了下去。
    春桃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整个院落当中，冬暝透过花粉云镜，可以看到，门外的丫鬟仆人们，都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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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来到门口，“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了起来。
    旋即，王夫人缓缓转过头，看着凄厉哀嚎的春桃，笑容疯狂：
    “让你活着，也不是不行。”
    “将私库的位置告知我，我就饶你活命！”
    春桃咬着牙：“我……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王夫人仿佛是豁出去了一样，顿时说道：“那就耗着吧！”
    “你个娼妇，我夫君活着的时候，你就喜欢一天到晚在他面前扮可怜，挤破头的想要让我夫君宠幸你，好让你有个妾室的位置！”
    “你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明明都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你还敢将念头动在少郎君身上！”
    “要不是你吃醉了酒，和其她丫鬟说出你知道私库，我还真的只能守着王家这个空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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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你不说，我就打死你！”
    “打死了你，我就将王家翻个底朝天，我不信我找不到！”
    打板子的家仆似乎当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怒上眉梢的王夫人索性坐在一边，将这一幕当作美景一样欣赏起来。
    许是实在支撑不住了，春桃大喊道：“我……我说！”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王夫人冷冷一笑：“贱骨头，死到临头，才愿意说话。”
    旋即，王夫人摆了摆手，打板子的家仆顿时站在一旁，微微喘着气。
    “说！”王夫人怒声道。
    春桃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眼中忽然露出一丝凶光。
    “贱人，你才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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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桃趁众人不备，用最后的力气冲向了王夫人：“贱人，你去死吧！”
    王夫人连忙抵住春桃的双手，看着对方手中握着的簪子已经要刺到自己的胸口：“快！快把她拉走啊！”
    一时间，整个房间之内乱作一团。
    春桃仿佛是铁了心的要和王夫人同归于尽一样。
    骤然间：
    “嘶啦！”
    仿佛是布匹破裂的声音。
    王夫人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春桃，那原本刺向她的簪子，已经反过来洞穿了自己的心口。
    “你……你……”春桃神情僵硬，眼神中满是嫉恨之色。
    王夫人连忙将她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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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春桃的额头撞在了旁边的一块地砖上，腿部也渗出大量的鲜血。
    “快，快将她处理掉！”
    家仆们也是惊魂未定的，一个个要将春桃抬走的刹那，只听一阵轰隆声响。
    旋即，少郎君的床铺竟开始翻转过来。
    定睛一看，竟是出现了一条地道！

 第八十六章 茶女身死 诡茶毒香

    花粉云镜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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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双眼微阖，旋即看向了画面之中，春桃死亡时的那个位置。
    不得不说，家仆的清洁工作做的非常好，几乎看不出任何的血迹。
    旋即，冬暝起身，来到事发的位置低头观察着，并一把推开了房门。
    门外，悄悄偷看着的王夫人，顿时吓了一跳。
    “大……大人……”王夫人挤出一丝笑容。
    冬暝背着双手，依旧观察着地面的旋即，并用脚踢了踢那些地砖：“王夫人是不是应该和盘托出了？”
    “还是说，希望我将你杀死春桃的过程，公之于众？”
    王夫人挤出一丝笑容：
    “那个……春桃是死契的下人，她是死是活，我应该也……不犯法吧。”
    冬暝这才抬起头，一脸玩味地看着王夫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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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按照律法来说，如果夫人能够证明春桃是死契的下人，再加上是争斗之中失手杀人，只要罚些钱也就是了。”
    “但是，春桃腹中可是有着孩子的。单单是这一点，妇人的罪名可就要重一些了。”
    “再加上，如今我需要调查王家，也需要了解私库和地道。”
    “夫人若是和盘托出，我可以从轻发落。否则的话……”
    王夫人脸色一变：“可……可是那私库，是我王家的心血啊！”
    冬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夫人，我镇魂司是来办案的，不是来抄家的。”
    “你失去了夫君，失去了继子，对财帛看的重我理解。”
    “我只是需要确认，你们是否有劫掠孩子的嫌疑！”
    “还是说……王夫人，你的确参与了这件事情，所以你害怕我发现什么？”
    王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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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这就开！这就开！”
    说着，王夫人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冬暝身边。让冬暝意外的是，真正的机关，竟然不是地砖，而是在地砖旁边的门槛木头。
    只见木头被微微踩下去的刹那，少郎君的床铺顿时出现了那个相同的地道口。
    冬暝立刻将人唤了过来：
    “兄弟们，留一部分在外面，看着王家众人。”
    “剩下一部分，跟我进地道。”
    旋即，冬暝带头，通过地道下的石梯，一步一步，来到了下方。
    两边的墙壁上放着油灯，因而隧道虽然有些昏暗，但也能勉强看清楚。
    冬暝带着众人不断深入，在穿过一个拐角之后，眼前的空间，骤然宽敞了不少！
    定睛一看，如同一个地下密室一般，里面满满当当，放着的是一箱一箱的金银财宝。
    口口
    有些镇魂卫，不禁看的眼睛发直，下意识的问道：
    “冬暝老弟，这王家不过只是一个喝汤的盐商，怎么会捞到这么多钱？”
    冬暝冷冷一笑：“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也是为什么，王家会有一个所谓的私库。”
    “想必是平日里做事情的时候，贪墨下来的了。”
    “不过，这些纵然有问题，也不是我们镇魂司的职责，我们还是在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地道的存在。”
    “诺！”众人立刻分散开来。
    虽说眼前只是一个密室，但是空桑隐隐觉得，如果只是一个私库的话，王夫人的反应也是有些大了。
    她应该……还是在第一次发现私库的时候，察觉到了什么。
    但是很显然，让她自己开口难度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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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破绽。
    “对了。”
    冬暝立刻唤醒了已经在衣服里睡着的三青鸟：“小家伙，醒醒了，干活了。”
    “喳喳！”三青鸟有些不满地飞到了冬暝的肩膀上。
    小脑袋四处转了转，忽然，抬头看向了上方。
    紧接着，三青鸟便飞到了靠近天花板的位置，然后激动地叫了起来。
    “嗯？在上面？”冬暝皱了皱眉：“的确，刚才下来的时候，楼梯的深度的不正常，难道……地道是在地下和私库的夹层里？”
    念及至此，冬暝连忙唤人取来了一个架子
    顺着架子，冬暝来到了天花板的位置，用刀柄在上面敲了敲。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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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空心的声音！
    冬暝横刀一转，立刻朝着上方刺入。
    顿时：
    “噗嗤！”
    一种很怪异的触感下，冬暝拔出横刀。
    却见天花板的位置，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旋即便开裂了下来。
    一时间，泥土都掉下来之后，冬暝这才发现，这些……竟然都是新土。
    “原来如此。”冬暝立刻说道：“去一个人，上去将王夫人控制住！”
    “她纵然没有接触过拐卖孩童的事情，但是地道方面，她应该是有发现的。”
    “仔细检查，这些土壤，很有可能是她让人填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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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
    旋即，冬暝双手一撑，翻身进入了上方的地道之内。
    眼前，地道内的布局，果然和西明寺内的血肉地道一模一样！
    冬暝转身看着后面，却见是一堵墙，显然是死路！
    “如此看来，这里应该是入口处。在将拐卖的孩童送到了鬼面道士和制茶之人的手中之后，再回到这里，转而回到王家？”
    冬暝心中一沉，如此看来，几乎可以板上钉钉的一件事情就是，王家少郎君绝对是参与了这件事情。
    一来，比起王博来说，少郎君的体力更有优势做这些事情。
    二来，若这件事情是王博做的，和少郎君无关，那么将密道的入口放在少郎君的床铺之下，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只是……为何要灭口呢？
    是因为分赃不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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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
    旋即，镇魂卫们一个个钻上了地道。
    在走过前方的拐角之处以后，整个地道的空间便宽敞了不少。
    显然，这是为了让木板车更好的运送孩童。
    但是很快，众人便犯了难，因为地道开始出现岔路了。
    冬暝立刻做出排布：“这样，只要再遇到岔路口，剩下的人，就各自分出一半进入。”
    “同时记得，要做好记号。”
    “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回来的时候，迷了路。”
    ……
    一时间，冬暝等人开始在血肉地道之中开始搜寻。
    忽然：
    “喳喳！”
    肩膀上的三青鸟再度叫了起来，而它的目光，正好对着其中一个岔路的方向。
    冬暝见状，立刻道：“这样，还是按照刚才商量的。你们几个去那边，我们几个去这边的岔路。”
    约莫又过了数十个呼吸的功夫，冬暝忽然脚下一空。
    “嗯？”
    不及反应之下，那隧道如同滑梯一般，冬暝等人猝不及防，直接滚落到了眼前的另外一个密室当中！
    “呃……疼疼疼！”冬暝揉了揉额头，抬起目光的刹那：“怎么会这样！”
    眼前，是一个仿佛日常起居的密室一样。
    床铺、洗漱之物应有尽有，甚至布置的还算干净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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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在墙角落的位置那里，竟是瘫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脸上的人皮面具还没有完全被撕下来，正是在怪贩楼当中，伪装成了那斟茶侍女的王月瑶！
    冬暝连忙跑到王月瑶的面前，探了探，顿时脸色难看无比。
    王月瑶死了！
    “该死的，是被那鬼面道士灭口的吗？”
    惊怒之中，冬暝刚要起身。
    却见那王月瑶猛地睁开了双眼，但看上去并不是起死回生，也不是装死，而是仿佛眼皮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一样！
    紧接着，王月瑶的尸体竟然开始快速的腐烂，顷刻间就化作一堆白骨。而在腐化的过程当中，竟然有如同宛若极乐红茶一般的液体，从她的七窍之中流出。
    与此同时，更有诡异熏香，融合茶香味扑面而来。
    冬暝连忙看向身后的同僚：“小心香毒，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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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冬暝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密室，竟开始逐渐扭曲起来。
    ……
    这一刻，冬暝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应该并不清醒，但是又觉得，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随着密室逐渐的消失之后，冬暝恍恍惚惚之下，眼前骤然一黑。
    ……
    “这位郎君，这位郎君？”
    冬暝猛地睁开双眼，却见面前站着一个行脚货郎。
    货郎挠了挠头，不禁问道：“郎君这是怎么了？为何莫名的站在这里？”
    冬暝扯出一丝笑容：“抱歉，是我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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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冬暝便有些失态的要转身离开。
    可刚刚转身之下，冬暝便愣住了。
    自己……不是在王家调查血肉地道的事情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怪哉，这里应该是东市的，可为何看上去又和东市不太一样？”
    那行脚货郎似乎有些担心冬暝，不由地走到他面前道：
    “郎君看上去不是官府中人呀，这带刀在集市上行走，小心遇到官宦衙门的人盘问哦。”
    冬暝摇摇头：“多谢郎君关心，在下镇魂司镇魂卫，也算是官府中人。”
    “镇魂司？”行脚货郎挠了挠头：“我在这东市贩卖商品也有好几年了，可从来没听过镇魂司这个衙门呀。”
    冬暝一愣，不禁看向那行脚货郎，心中更是疑惑。
    虽然说镇魂司本身处理的都是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但是也并没有藏匿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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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在东市已经卖了几年货物的人，是没道理不知道长安城有这样一个特殊机构存在的。
    不过，没等冬暝继续说话，行脚货郎就说道：“还有啊，最近不太平，你可千万别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说着，货郎悄悄地凑到冬暝的耳边：“听说啊，太子正在和太平公主争权呢。”
    冬暝满脸愕然之色：“等会儿，你说什么？太子和谁？”
    货郎见状，反而愣住了：“当然是太平公主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冬暝下意识问道：“请问……现在是什么年头？”
    行脚货郎顿时笑了起来：“当然是景云二年啊。”
    “什么！”冬暝面露骇然之色。
    景云二年？这会儿，玄宗陛下还是太子，还在和太平公主争权夺位！
    自己……怎么会从开元年间回到景云二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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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按照年号来说的话，景云年在前，然后就是本文的历史背景——开元年间。
    景云年其实很短，总共只有两年左右的时长。
    实际上，这两年时间，就是唐睿宗做了傀儡皇帝之后，其妹妹太平公主和其儿子唐玄宗彼此争权夺利的时候。
    最后，唐玄宗是赢了太平公主，将其赐死之后，便正式称帝。
    然后便有了开元年间，又称为开元盛世。
    而在开元之后，便是天宝年间。

 第八十七章 邪虫妙用 王家茶庄

    “这位郎君，我跟你说，我这里可是应有尽有的。”
    “你想要什么，我这里就有什么！”
    行脚货郎似乎是很久不开张了，逮着一个好说话的冬暝，便叽里呱啦，讲个没完没了。
    奈何，此时的冬暝，完全没有心思听进去，他还在思考，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眼前的世界，又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记得的很清楚，自己在王家地底，找到了王月瑶。
    对方的身体，更是顷刻间化作枯骨，就如同服用了过量的极乐红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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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便是一阵茶水，一阵香毒扑面而来。
    再然后，自己就来到了这里。
    冬暝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
    很真实，真实的有点让人难以分清，这里到底是假的，还是真的。
    而上一次有这样经历的时候，还是中了姑获鸟的返魂香。
    嗯？返魂香！
    冬暝一愣，骤然间停下了脚步。
    原本跟在他身后嘟嘟囔囔的行脚货郎，正说得兴起，一不留神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哎呦，小郎君你要停下来，也说一声嘛。”
    冬暝却是顾不得这些，脑中却在飞速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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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最开始的三藏虫，他就和那个鬼面道士开始打交道了。
    虽然自己最后捣毁了陈家，但根据鬼面道士自己所言，他的目的，似乎也已经达成。
    那么也就是说，在陈家和刘氏之间，必然有着他可以获取的东西！
    只是这件东西，陈家老太和刘氏，都不清楚。
    而后，便是陶源和杜家郎君的返魂香之事！
    返魂香之案，可以确定的是，那鬼面道士要的，就是最完美状态的返魂香了。
    而那完美状态的返魂香，便是加入了鬼面曼陀罗制作而成，核心之用，也是可以产生让人虚实不清的梦境幻觉！
    而现在的极乐红茶，也同样是如此功效，甚至从使用情况上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从一开始，极乐茶本身的制作，就用到了三藏虫和返魂香两起案件当中的某些原料？
    若是如此的话，这种计划要执行，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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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也清楚的记得，鬼面曼陀罗，是到了开元年间才被定义为，是需要严格审查的贩卖之物的。
    念及至此，冬暝猛地看向了行脚货郎：
    “郎君，麻烦问一下。”
    “既然你是这里的行脚货郎，那……可有鬼面曼陀罗售卖？”
    行脚郎君一愣，顿时说道：“当然有啊，这种西域诸国来的香料草药，虽然很稀少，但我还是能弄到一些的。”
    说着，行脚郎君便从自己背后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株草药。
    冬暝将草药拿在手中，仔细甄别，却发现，在香味和形状上，隐隐的和自己在鬼市当中所见到的品种不太一样。
    冬暝反问道：“这位郎君，我在西域见过鬼面曼陀罗。”
    “但是……和你给我看的这种，不一样。”
    行脚货郎顿时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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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你可以不要，但是我做生意也是讲诚信的。”
    “这绝对是真品啊！”
    冬暝微眯着双眼：“但是，我在西域诸国见到的，香味比你这种要浓郁不少。”
    “花蕊的部分，更如同人面，还有猩红之色。”
    “你这完全不对啊。”
    哪知道，冬暝话音刚落，那行脚货郎就变了脸色了。
    他带着一丝鬼祟之色的看了看四周，旋即特别紧张地问道：
    “郎君说的，是真的？”
    冬暝点点头：“自然也不会骗你。”
    “这……”行脚货郎顿时说道：“郎君若是信得过我，可千万不要用那种鬼面曼陀罗。”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你见到的，应该是西域或者是大唐边境处，种植的特殊品种。”
    “传说，这种品种，需要以死者怨气滋养。甚至，要长在尸体之上，因而才生人面。”
    “再加上怨恨之气和血腥入体，所以更容易让人产生真切的幻觉！”
    冬暝心中一凛。
    行脚货郎乃是游走八方的生意人，自然没有理由欺骗自己。
    而自己的二哥朱云，最开始调查鬼面曼陀罗之事的时候，就是从西域和大唐边境开始的。
    不管是他接触到的品种，还是自己在鬼市遇到的品种，都和眼前货郎的完全不同。
    莫非……
    旋即，冬暝连忙问道：
    “郎君，你既然是这里的货郎，麻烦问一下，这长安城，是否有一个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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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就住在亲仁坊附近，并且是以售卖茶叶闻名的。”
    “王家？”行脚货郎挠了挠头：“这么说还真有一个，王家茶庄的嘛。”
    “他们家铺子，就在这附近啊。”
    冬暝眼前一亮，立刻说道：“还请郎君带路。”
    行脚货郎热心肠地摆了摆手，笑道：“没关系，跟我来吧。”
    一路上，冬暝跟在行脚货郎的身后。
    虽说景云二年距离如今也没过去多久，但是整个市集上的变化，着实挺大。
    粗略一看，一些在开元年间已经不能售卖的东西，如今还能正大光明的就放在一些铺子门口。
    其中，还有一些奇异怪虫。
    冬暝见状，心中一动，转而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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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你可知道……三藏虫？”
    行脚货郎浑身一颤，猛地停了下来，一脸惊惧地转过头看着冬暝。
    冬暝哑然失笑道：“货郎怎么如此害怕？”
    行脚货郎却郑重其事地说道：“看郎君你的模样，恐怕是个胆子大的！”
    “这三藏虫，如今虽然在东市也买得到。”
    “可是……千万千万不要沾染！”
    “哦？这是为何？”冬暝故作诧异：“莫不是……这三藏虫有什么特殊的用处？”
    行脚货郎咽了口唾沫，低声说道：
    “这三藏虫，据说是一种西域的特殊蛊虫，谢蛮之地也有。”
    “培育起来，据说要以血池、血肉为食，端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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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域，这种虫子要么是用来暗杀之用，要么就是碾碎了之后，蒸干成粉末，其效果，堪比失传的五石散！”
    此言一出，冬暝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头皮一麻！
    三藏虫的效果竟然是五石散？若是如此，岂不是和返魂香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极乐红茶，之所以有如此逼真的致幻效果，难道……
    联想到自己喝的红茶里有可能就掺了这个，冬暝感觉一阵烧心反胃。
    “罢了，我明白了，还请郎君继续带路。”
    ……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行脚货郎停了下来，指了指眼前的茶庄，说道：
    “就是这里了！”
    冬暝抬头一看，不禁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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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地方……不就是之前调查过的昌隆茶庄吗？
    昌隆茶庄，就是之前的王家茶庄？
    此时的王家茶庄，在装修上似乎还要简单一点，没有那么奢华。
    面前的客人，对比极乐红茶在手的昌隆茶庄，自然是差了不少。
    此时，正有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人，在茶庄门口架起一口铁锅。
    一气呵成的仿佛木柴，生火加热之后，中年人便将茶叶“哗啦啦”的倒入到铁锅之中。
    紧接着，一双手，便直接伸入茶叶之内，开始翻炒。
    冬暝虽然是个门外汉，但也看的出来，此人的手法算是一个地道的老师傅了。
    很快，一阵浓郁的茶香味扑面而来，也引得四周穿行的客人驻足。
    “郎君，可以进来看看，我们王家的茶叶，可是整个东市口碑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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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眉心一动，王月兰？
    难不成……此人是王月瑶的孪生姐妹？
    可是，之前在鬼市时，那名千草芦主人对此，却没有任何说明。
    不对劲……
    或许是冬暝一时间有些失神，王月兰有些俏皮地挥了挥手：
    “这位郎君，你没事吗？”
    冬暝回过神来，旋即道：“抱歉。请问……你们这里有什么样的茶叶呢？”
    王月兰顿时笑了起来：“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快请！”
    冬暝看向一旁的行脚货郎，不由一愣。
    只因人满为患的大街上，竟早就没有了那行脚货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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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货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压下心中疑问，冬暝看向了柜台。
    只见柜台内放了许许多多的小碟子，内中也放了很多茶叶的样品。
    王月兰贴心的介绍道：“我们王家茶庄的茶叶，通过蒸青、焙茶的手段不同，添加的辅料不同，所制作出来的茶叶的香气、浓度也完全不一样。”
    “不过到底来说，绿茶、白茶，应有尽有。”
    “各地的名产，我王家茶庄也是有在售卖的。”
    “郎君看看，是否有合适的。”
    冬暝见状，试探性的问道：“为何不见……红茶？”
    此言一出，王月兰为之一愣。那一瞬间的慌张被立刻掩盖，旋即笑道：
    “这位郎君说笑了，红茶是什么，我们可真没听说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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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点点头，又看向了王月兰的双手，果然是纤长柔软，宛若无骨一般。
    这说明，王月兰和王月瑶一样，都有资格继承制茶王家，不会如千草芦主人所说，会被划分到旁支之中。
    念及至此，冬暝拱了拱手：“既没有极乐红茶，那我就告辞了。”
    “等等。”王月兰忽然又开口道：“敢问郎君，这极乐红茶之名……你是从哪里听到的呢？”
    冬暝摆了摆手：“我就住在不远处的喜香客栈，若是娘子有此等极品，再来寻我吧。”
    随后，冬暝没有理会王月瑶，也没有理会已经在门口停下炒茶的中年男人，径直离开。
    冬暝心中暗道，疑心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现在就看……这王家什么时候前来拜访了！
    到时候，自然可以一探虚实！

 第八十八章 百晓货郎 王家夜访

    冬暝在喜香客栈订了一间上房之后，再次下楼，准备在大厅里吃点东西。
    “这位郎君，我跟你说，这是从西域采买回来的宝石，价格公道，您看看！”
    “哎呦，这话说得，绝对不会亏了您的！”
    冬暝诧异的回头看去，竟是那行脚货郎。
    后者仿佛察觉到有视线聚集过来，转身看去，也是一愣，旋即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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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看郎君已经找到了茶庄，我也就离开了。”
    “没想到，这才盏茶功夫，我们又见面了，真是缘分啊。”
    冬暝笑了笑，旋即让店小二又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郎君刚才给我带路，也是耽误了自己的生意，这顿饭也算是我请了。”
    行脚货郎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这……这怎么好意思？”
    冬暝笑道：“你我也是有缘，货郎就不必客气了。”
    “另外，可唤我名讳，冬暝。”
    行脚货郎哈哈一笑：
    “那冬暝郎君可是抬举我了，我姓卢，你就叫我卢货郎就行。”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冬暝点点头，给卢货郎倒了酒。
    卢货郎也不是个矫情的，性子很不错，眼见冬暝不在乎什么规矩，他也就大快朵颐起来。
    “对了，卢货郎，我想问一下，你对这王家茶庄了解吗？”
    卢货郎正啃着一个鸡腿，面对冬暝的询问，立刻点了点头：
    “当然了解了。怎么说呢，王家不是一个十分富庶的家族。”
    “但是他们的茶叶，在民间的口碑的确很好。”
    “据说，是因为他们的祖先，一直代代相传，就是专门做这个的。”
    “不过……他们家也挺邪门的。”
    冬暝眉心一动：“哦？怎么说？”
    “嘿嘿，冬暝郎君稍等，我给你找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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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卢货郎随意地擦了擦自己的手，随后便在箱子里翻来覆去，似乎是在找什么。
    片刻之后，卢货郎拿出了一本书。
    冬暝看了看，不由一愣：“百晓异闻谱？”
    卢货郎将嘴巴里的鸡肉咽了下去之后，这才说道：“我不是一直待在东市的，基本上就是大唐、西域、**厥来回跑。”
    “这里面，记载了很多，我观察到的，还有搜罗到的一些秘闻。”
    “关于王家的情报啊，我在碎叶城听到过，当时觉得好奇，就记录了下来。”
    冬暝不由的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碎叶城他并不陌生，那可是唐朝初期的时候，最重要的安西四镇之一。
    地理位置也好，还有作用也罢，都有不可取代的功用。
    不过，玄宗皇帝为了和突骑施联盟，所以就将碎叶城割让了。
    讨论群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但是，让冬暝最为困惑的是，为何会在这样的地方，听到王家的事情？
    疑惑中，却见卢货郎将那《百晓异闻谱》翻到了相应的页面之后，不由说道：
    “呐，就是这里了。冬暝郎君，您自己看，有看不明白的，你再跟我说。”
    冬暝接过册子，只见龙飞凤舞的笔墨记录着：
    “制茶王家，至今已传承十五代有余。”
    “家族从西汉开始，断断续续，传承至今，以找寻极乐之茶为祖训。”
    “然而，族人中途，逐渐行走踏差，制茶之法，越显极端。”
    ……
    “更传言，以常人不可用之材，为茶叶添香。”
    “因而，产生诸多邪祟之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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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家之人，每一代家主，均是因茶疯魔癫狂，最终失踪。”
    “是死是活，有未可知。”
    “传承如今，后代为王家孪生女子，姐姐王月瑶，妹妹王月兰。”
    整个内容很长，而且记录的非常详细。
    甚至于，连每一代的家主擅长制作什么茶叶，擅长什么方法，都说的清清楚楚。
    可越是如此，冬暝心中越是震惊。
    眼前的卢货郎，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怎会有如此情报网络来记载这些？
    若说是凭空捏造，但是这前后逻辑吻合，语句梳理顺畅，若有半点虚假，必然破绽百出才对。
    一时间，冬暝看向卢货郎，眼中不由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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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此人竟是个隐匿于世俗当中的江湖散人吗？
    念及至此，冬暝试探性地问道：
    “卢货郎，请问为何记录到这姐妹俩之后，就没有了呢？”
    卢货郎笑嘻嘻地说道：“冬暝郎君不是很快就见到她们姐妹俩了吗？又何须我这点情报呢？”
    冬暝失笑道：“卢货郎若是知情，还请不吝告知。”
    卢货郎忽然放下碗筷，擦了擦手中的油污。
    这一刻，他嘴角的笑容，仿佛带着一丝神秘的意味：
    “其实……我在茶庄门口听到了，郎君是想问……极乐红茶，对吗？”
    冬暝呼吸一滞，心中隐隐惊诧，难道……这卢货郎，连这个都知道不成？
    卢货郎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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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极乐红茶在王家不是秘密。”
    “在他们留存的诸多秘典之中，也是以制作极乐红茶为荣。”
    “但是……基本上每一代都失败了。”
    “而且，就在他们失败之后，没过多久，就会失踪。”
    “再然后，新一代的王家继承人，就会接管王家了。”
    冬暝眉心一挑：“卢货郎可知……他们为何会失败？”
    卢货郎的笑容顿时更加复杂了，带着一丝趣味之色：
    “那是因为……极乐……可是要人命的……”
    说着，卢货郎收回了那本《百晓异闻谱》，拱了拱手：“这顿饭，感谢冬暝郎君的招待了。”
    “作为回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说着，卢货郎俯下身子，在冬暝耳边悄悄说道：
    “以血炮制的极乐红茶，一旦开始饮用，便会身中血毒，不但会成瘾，一身元气，也会逐渐被极乐红茶消耗殆尽。”
    “但若是改变配比，加重三藏虫粉末的数量，就能妖化心有邪念之人。”
    “但……若是加重返魂香的配比，则可让人沉溺于梦境，加剧损耗精气神，导致短时间干枯而死。”
    “若要破解此茶血毒，需加入……童子尿饮用，嘿嘿……”
    话音落，冬暝尚未反应过来，眼前的大厅内，哪里还有那卢货郎的身影。
    再环顾四周，却见所有吃饭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
    仿佛大厅之内，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作卢货郎的人。
    ……
    戌时，冬暝正坐在自己的房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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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户并未锁死，微微遮掩着一条缝隙。
    冬暝坐在床榻边上，愁眉不展。
    卢货郎给出的信息其实有很多，比如王家目前的情况，还有极乐茶的功效。
    如今看来，西明寺的和尚，之所以喝了极乐红茶没有死去，应该就是因为他们喝的是加入了大量三藏虫粉末的。
    而这种虫子，在如今的开元年间，自然是无法购买。
    既如此，那就只能够自己培育了。于是，鬼面道士便选上了不想死去的陈家老太，利用整个门阀陈家，在短时间培育了大量的原料。
    所以……自己当时调查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一步。
    正因为鬼面道士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就无所谓杜家到底是死是活了。
    随后，鬼面道士利用陶源，得到了返魂香之后，在加重配比以后，并加入童男童女的血液，便可以让人干枯而死！
    冬暝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愁色：“单单是这种连环布局，便能看出这鬼面道士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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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那些失踪的孩童，这可真是……”
    就在此时：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冬暝的沉思。
    “请问，房间内的，可是白天来茶庄购买极乐红茶的郎君？”
    “我是茶庄的王月兰，前来拜会。”
    冬暝收敛气息，旋即起身打开了房门。
    伴随着烛光的撒入，但面前之女的容貌看清楚之后，冬暝便立刻确定，此人不是王月兰，而是王月瑶！
    因为，她的眼角之下，有一颗泪痣！
    冬暝不动声色，将假扮成妹妹王月兰的王月瑶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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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来到茶几前，王月瑶笑道：“今天上午，听到我家妹妹说，郎君希望买到极乐红茶？”
    “不知……郎君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冬暝故作淡定，反问道：“我早上和你的姊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如果你们有极乐红茶的话，再来寻我。”
    王月瑶连忙将手中的小盒子放在了桌上：
    “自然是带了红茶，才来一见郎君的。”
    只见盒子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块猩红色的茶砖。
    紧接着，王月瑶十分娴熟的取下了一块，泡出了一杯猩红色的茶汤。
    冬暝放在鼻尖嗅了嗅，忽然发现，此时的茶汤香味并未那么浓郁。
    或者说，比在陈篁阁主那里喝到的普通版本，似乎还要差劲一些。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稍微想了想，冬暝也就明白了。
    想必是因为秘法失传之后，此时也正是王月瑶刚刚开始研究极乐红茶的时候。
    所以，红茶里，虽然能嗅到一丝血腥味。
    但因为没有加入三藏虫和返魂香，以至于此茶也只是普通的茶。
    充其量，也就是因为加了血，所以颜色看上去更加透亮一些。
    “郎君为何不喝呢？”
    王月瑶忽然的提问，拉回了冬暝的意识。
    定睛一看，却见王月瑶虽然保持着笑容，但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带着一丝冷冽之感。
    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似乎也是很久没有睡觉之后才会产生的。
    如今，连眼皮都不眨的，就这么死死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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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冬暝心中顿时有些打鼓。
    再联想到那卢货郎的话，冬暝估算着，也许……这个时候的王月瑶，已经不正常了？
    但是……王月瑶的爹，也就是景云年间的王家之主，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
    “郎君……”王月瑶的笑容已经几乎消失了。
    甚至于，在对方的眼中，冬暝捕捉到了一丝杀意。
    这个女人，果然已经疯了！
    念及至此，冬暝看着手中的红茶，既然香味上来看，比之前遇到的版本相差很多，那么想必此时的极乐红茶，应该还没有加入三藏虫、返魂香等原料。
    如此，做戏做足，也不是不可。
    旋即，冬暝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
    王月瑶这才露出了笑容：“郎君，现在可以说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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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见状，反问道：“与其查证我为何会知道极乐红茶，其实你们王家更想知道的，是如何提升极乐红茶的味道吧。”
    王月瑶笑道：“果然瞒不过郎君，正是如此。”
    冬暝旋即道：“既如此，可让你的父亲，王家如今的家主来和我一谈。”
    王月瑶听完之后，笑容更加灿烂了：“我爹恐怕不能来了。”
    冬暝瞳孔一缩，心中本能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故作镇定道：
    “哦，为何？”
    昏暗的房间内，只听王月瑶声音幽幽，笑面狰狞：“因为……我爹病了！”

 第八十九章 弑亲制茶 代代相传

    冬暝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眼神带着一丝锋芒之色，盯着王月瑶。
    然而王月瑶只是带着那副有些狰狞的笑容，默默的将茶砖开始收起来。
    “既然如此，可否去一趟你家的茶庄？”
    冬暝话音刚落，王月瑶的手微微一顿，她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眉宇之间，也开始冰冷。
    “哦，郎君为什么要去家茶庄，其实……我可以代替我爹做主的。”
    冬暝已经编好了理由：
    “单单凭借这杯茶，我感觉在极乐红茶上，你似乎还没有入门。”
    “我不觉得，这就是王家茶庄真正的水准了。”
    “所以，我想亲自看看，你们刚刚焙炒出来的茶叶，是什么状态，再给你们改良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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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月瑶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她的笑容变得有些热情。
    几乎不打招呼的，王月瑶立刻将盒子收拾好，快步走到了房门前。
    “吱嘎……”
    随着木门被王月瑶推开，映入眼帘的是黑漆漆的客栈长廊。
    “既如此，郎君……还等什么呢？”
    说着，王月瑶站在黑暗之中，转过身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冬暝。
    旋即，冬暝也起身，跟随王月瑶下楼。
    在路过柜台的时候，那看上去有些富态的掌柜，朝着两人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客官……还请……慢走……”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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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味不明的笑声下，冬暝下意识看了一眼。
    却见自始至终，那掌柜的脖子都一直对着内侧楼梯口的位置。
    用后脑勺对着顾客，再加上意味不明的笑容，顿时有了几分诡异之色。
    ……
    “嗒……嗒……”
    许是因为晚间的时候下过一阵小雨，空旷且泥泞的街道上，就显得脚步声更加的明显。
    环顾四周，原本到了晚间也应该还有些烟火气的东市街道，此时已经是家家户户，门扉禁闭了，只有悬挂在门口的一盏盏红灯笼，在夜幕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好了，我们到了。”
    王月瑶笑了笑，来到茶庄门口，将门板一块块的拆了下来。
    “郎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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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跨步进入屋子内，王月瑶紧随其后，将门扉一点点的关闭。
    有些狭窄的前厅，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王月瑶指引冬暝坐在了靠着墙壁的椅子上之后，说道：
    “郎君请稍等，我去叫我爹，还有姐姐前来。”
    旋即，黑暗之内，王月瑶的脚步声似乎一点点离去了。
    冬暝微微靠在椅子上，并未有任何动作，哪怕王月瑶甚至连一根蜡烛都没点，他都没有挪动一步的意思。
    因为，作为寄宿了夜叉之力的冬暝，对于鬼怪和风险之类的感知，已经比常人要敏感不少。
    而此时，他虽然听到，王月瑶似乎是已经离开了前厅。
    但他已经隐隐察觉到，就在他的面前，似乎正站着一个人。
    他并不能完全确定，眼前站着的人到底是谁，因为他没办法看清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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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种对于邪祟的敏锐感知，让他察觉到了风险。
    并且，还有那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腥味到。
    冬暝心中不禁在想，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谁？
    是王月瑶？是王月兰？还是……王家的掌柜？
    要出手吗？
    空桑思索着。
    他甚至很确定，眼前之人，应该也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终于：
    “呼……”
    仿佛是一声微弱的呼吸，紧接着，冬暝便感觉耳边传来一阵冷冽的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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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的身体早就紧绷了起来，面对疑似攻击的手段，身子一侧，身体在黑暗之中直接翻身，准确无误地踢中了面前之人。
    “咚！”
    仿佛是撞击之声一样，冬暝心念一动，燃起一道焚魂鬼火。
    惨绿色的火光之中，整个前厅和自己白天来的时候所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
    而自己之前所感知到的危险，此时正倒在柜台前不远处的位置。
    冬暝缓缓走过去，左手已将抓住了刀柄，随着火光的照耀，定睛一看，不由愕然。
    “这是……扎彩娃娃？”
    看着那被颜料涂抹的非常鲜艳的苍白脸庞，冬暝眉心一皱，他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念及至此，冬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通。
    终于，在喉咙处的位置，看到了一丝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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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摸了摸其脖子的位置，顿时：
    “嘶啦！”
    纸扎被撕碎的刹那，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活人！
    活人的喉咙处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几乎是将半个头颅都切开了！
    而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孔，圆瞪着的满目恐惧的双眼，随着纸扎被彻底撕开之后，映入眼帘。
    而就其惨死的模样来看，和那些因为极乐红茶而死的人，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
    身体，也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干瘪，仿佛是鲜血被抽干了之后，独有的褶皱。
    至于其站立和固定，完全是依靠着刺入血肉当中的扎彩藤条，来作为支架。
    冬暝缓缓起身，一个被藏在扎彩娃娃里的干瘪尸体，站在自己面前？
    这么说，刚才并不是攻击，而是因为扎彩尸体终于无法撑住，所以自然的倒了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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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问之中，冬暝转而看向了通往内厅的门。
    在将扎彩尸体放在自己原本的座椅上之后，冬暝直接来到了屋子外，翻身上了屋檐，一步一步，悄悄来到了内院的位置。
    眼前，是一个露天的庭院。
    而这里，正火光冲天的，仿佛在制作着什么。
    冬暝趴在屋檐上看去，却见许多仆从就站在两边。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和那扎彩尸体上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
    同时，庭院之内还有两篇花田。那花田上所种植的，竟然就是鬼面曼陀罗。
    中心的位置，生成是已经生病了的王家掌柜，此时正在铁锅里继续翻炒着茶叶，不一会儿的功夫，阵阵茶香，已经飘散至满院，连屋檐上的冬暝都闻到了。
    “这茶香……倒是和一般的茶叶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只见那王家掌柜，忽然从旁边的花田里摘了一点鬼面曼陀罗，十分粗暴的碾碎了之后加入，继续翻炒。
    冬暝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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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那王家掌柜，渐渐烦躁了起来，似乎铁锅内的茶香，并不能满足他。
    “不对……不是这样的！”王家掌柜喃喃着，又取来一个罐子。
    定睛一看，那罐子里有一些猩红色的液体。
    是血吗？
    冬暝心中不禁疑问。
    然而，当罐子内的液体徐徐倒出，竟突然倒出一些宛若内脏碎肉的东西时，冬暝眉心一跳。
    王家掌柜似乎很是不满，夜空下，他嘟囔的声音很是清楚：
    “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血酱要磨的细腻一点，这么粗糙，连内脏都没收拾好！”
    身后的王月瑶，火光衬托下的笑容十分的渗人。
    只见她微微躬身说道：“可是，爹，你用这些死尸的血肉尝试了这么久了，似乎都没有什么进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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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拿了茶砖去找了那位郎君，对方可是很不满意这茶的味道。”
    王家掌柜骤然一停，旋即转身就是给了王月瑶一个重重的耳光！
    “啪！”
    王月瑶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嘴角甚至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你这么阴阳怪气的，是什么一丝！”
    王月瑶没有生气，更没有哭，只是僵硬的转过头来，用一丝讥讽的眼神看着王家掌柜：
    “爹……你病了。”
    “在制茶的工艺上，你已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你已经没有天赋、没有技术，可以制作出更好的茶叶了。”
    “你胡说！”王家掌柜面目嘶吼着，脖子上青筋暴起，更是一把揪住了王月瑶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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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制茶的方法，就得按照我的方法来，你听明白没有！”
    王月瑶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是啊……爹，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只能一条胡同走到黑了。”
    “极乐红茶，我们王家永远都无法炮制出来。”
    “这是不对的哦……”
    说着，却见王月瑶袖口内忽然出现了一柄菜刀。
    紧接着：
    “噗嗤！”
    菜刀入肉，血液大量的洒在了地面。
    王月瑶“咯咯”地笑着：“真是浪费了呢。要是混合到茶里，该有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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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掌柜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
    “你……你……逆女！”
    王月瑶却转动着菜刀的刀柄，引得自己的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惨嚎之声，回荡在庭院之内。
    “爹，我怎么会是逆女呢？”王月瑶病态的笑着，并一点点抽出了菜刀。
    瞬间，内脏从伤口处“哗啦啦”流了出来。
    王月瑶如同豺狼一般，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刀尖上的血迹，露出一丝陶醉之色：
    “呵呵……果然啊……”
    “果然啊，用活人的鲜血，才是对的！”
    “爹，你骗的我们好苦啊！”
    王月瑶扔掉了菜刀，染血的双手捧着王家掌柜的头颅，笑容更加迷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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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祖父也是这样死在爹亲你的手中的，不是吗？”
    “因为你也绝望了，你发现祖父做不出极乐红茶来，他太墨守成规了。”
    “爹，你的想法倒是挺另辟蹊径，但是……还不够啊……你只是做出了极乐红茶的雏形而已，远远……不够啊！”
    说着，王月瑶一把扑到了自己的爹亲，癫狂的笑声中，双手如刀，直接刺入了王家掌柜的伤口处。ъiqugetv.net
    “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
    惨叫声和狂笑声混合在一起，演奏着疯魔的音律。
    “嘿嘿嘿……”
    “哈哈哈……”
    那些自始至终，站在两边一声不吭的王家的仆从们，也纷纷跟随着王月瑶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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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幕，让屋檐上的冬暝心头寒气直冒。
    疯了！全都疯了！
    最初加了血毒的极乐红茶，竟然是弑父做出来的吗？！

 第九十章 血茶摄魂 迷心鬼符

    王月瑶将掏出的血肉一股脑的放入到了铁锅当中。
    “噌！”
    铁锅内，竟诡异生起一段猩红色的火焰。
    王月瑶眼若疯魔，竟直接伸出双手，探入到火焰之中。
    一股奇异的香味开始掩盖掉刚才的茶香之味，冬暝嗅了嗅，只觉得头晕眼花，心中更是震惊无比。
    只因为这飘散出来的味道，明明可以闻出来是一股血腥味，但……却给人一种香甜的味道？
    一时间，冬暝的眼神有些恍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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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味道……似乎……非常让人感到愉悦。
    “呼……呼……”
    趴在屋檐上的冬暝，喘着粗气，脸色涨的通红，嘴角不经意间，也露出一丝笑容。
    那抹笑容，正如王月瑶此时的笑容一样，带着一丝癫狂的迷醉之感。
    “嘿嘿嘿……”
    王月瑶转而看向了屋檐上的冬暝，从火焰之中缓缓退出自己的双手。
    那几乎已经烧的焦黑的双手，却眨眼之间恢复如初。
    “冬暝郎君……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呢？”
    “不如赶紧下来吧，这极乐红茶已经真正研制出来的，难道……你不想尝一尝吗？”
    冬暝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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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茶叶，唾液不禁滴落在了房顶的瓦片上。
    “呼……呼……”
    不知不觉的，冬暝已经落到了庭院之内。
    “嗒……嗒……”
    冬暝拖着双脚，发出沉沉的脚步声，看着那眼前火焰燃烧的正旺的铁锅，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
    “那是极乐！是真正的极乐！”
    “我需要它！”
    “快给我！”
    满是渴求的声音，开始变的越来越激烈，越来越亢奋。
    冬暝，也终于走到了铁锅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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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月瑶从火焰之中取出了一把茶叶，放到了冬暝的手中，猩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冬暝的喉咙：
    “快啊！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茶叶了！”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才来的王家茶庄吗？”
    “只要吃了它，你就能感受到真正的极乐了！”
    “你就会知道……沉沦在这样的美梦里，是何等的爽快！”
    “哈哈哈哈！”
    脑海里满是渴求的声音，满是王月瑶癫狂的笑声。
    冬暝的眼睛也越来越猩红。
    “快，吃了它！”
    “吃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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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它！”
    铁锅里的火焰燃烧的越来越旺盛，四周的仆从的笑容，更是此起彼伏。他们将分到的茶叶吞入口中，陶醉的咀嚼着，甚至连将其泡成茶叶等不了了。
    王月瑶更是从锅子里取出了一把茶叶，直接送入口中。
    滚烫的茶叶，烫的她满嘴血泡。
    一时间，唾液和血液从齿缝当中溢出，沾满了素色的衣服。
    疯了！
    都疯了！
    在冬暝的眼中，整个王家茶庄开始蠕动起来，一点点的扭曲，如同镜花水月一般。
    “轰隆！”
    “轰隆！”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整个世界都仿佛坍塌起来，顷刻间，整个地面开始破碎，一株株的茶树生长而出！
    不过顷刻，满目望去，便只剩茶树了！
    冬暝的眼神已经彻底恍惚了，他将茶叶送入口中，开始咀嚼起来。
    “嘎查！”
    “嘎查！”
    茶香混合着血腥的香味，萦绕在口齿之间。
    满目的茶树，也在这一刻纷纷展开了猩红色的嫩芽。
    眼前一片红色，天空一片红色，四周一片红色，耳边只余对红色渴求的尖锐笑声。
    “冬暝郎君，怎么样，怎么样！”
    “这是极乐，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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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没有回答王月瑶的话，因为在他的眼中，一个个已经故去的人纷纷从茶叶当中钻了出来。
    有自己的爹娘，有在镇魂司任职时牺牲的同僚……
    “冬暝……”
    “冬暝，你过来啊……”
    “就是，停在那边做什么，可以吃饭了哦……”
    一时间，说不出是悲伤还是喜悦，仿佛思考已经变得非常的缓慢和停滞了。
    “没错……就是如此了……”
    王月瑶一只手捧着冬暝的脸颊，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菜刀，抵在了冬暝的喉咙处。
    锋利的刀刃，已经微微破开了冬暝的皮肤，一丝鲜血从伤口处流出。
    “嘿嘿……既然郎君满意了，那就……帮助我制作更加美味的极乐红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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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生死关头！
    忽然：
    “喳喳！”
    清脆的叫声，眼前的那些幻象顷刻间开始不稳定起来。
    爹娘也好，同僚也好，朋友也好，似乎都在离自己远去！
    “不……不要走……”冬暝想要呼喊出声，却又感觉喉咙处一阵疼痛。
    “喳喳！”
    这次的叫声更加激烈起来！
    “冬暝……冬暝……”
    耳边除了鸟类的叫声，又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三弟！三弟！”
    那声音……是自己的……二哥？
    “冬暝阿兄！冬暝阿兄！”
    这声音……是默儿……
    对了，自己应该是在找寻血肉地道才对的。
    突然，又有两道声音传来。
    “秤手，醒过来吧……”
    那声音是……陈篁阁主？还有……卢货郎？
    顷刻间：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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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符咒中招来的，应该是迷心鬼。”
    “再加上极乐红茶、返魂香双重作用，你在梦魇当中如果受了伤，就会直接反噬在你的躯体上。最后灵魂在梦中消亡，身体在现实当中溃散。”
    “可以说是相当恶毒的手段了。”
    “若不是三青鸟有着破煞的效果，加之众人呼唤，关键时刻将你的神智唤了起来，你恐怕就……”
    冬暝眉心一皱：“莫非是那鬼面道士？”
    “毕竟这是王月瑶的尸体？”
    朱云眉心一皱：“此言当真？”
    冬暝点点头：“我不会看错的，的确是王月瑶！她的眼角，是有泪痣的。”
    朱云轻挥羽扇：“有泪痣……所以是王月瑶吗？”
    “总之，就先把尸体带回到太平楼，让太平子检查之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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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朱云手一扬，便有镇魂卫将尸体抬走了。
    “对了，那王夫人……”
    “放心。”朱云说道：“出了这件事情，王家是断然不能置身事外的，已经被我事先带回镇魂司了。”
    “走吧，上去再说。”
    众人刚刚回返到王家府邸之上，便有镇魂卫前来通报：“右督卫，情况不妙。”
    朱云羽扇一顿：“怎么回事？”
    那名镇魂卫立刻说道：
    “陕王和高阳公主同时进了宫，在……陛下面前告了一状。”
    “这件事情是发生在了司主进宫之前。”
    “现在，陛下龙颜震怒，已经将司主扣在了宫殿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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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还颁布口谕，让……冬暝进宫，面见陛下！”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齐齐色变。
    小贴士：
    本文当中出现的迷心鬼，乃是一种心有怨气，而不得超生的鬼魂。
    同时，也是因为自身枉死，怨气过重，从而不能轮回。
    迷心鬼会引起幻觉，类似鬼打墙的感觉。
    实际上，就是将人内心当中的迷障唤起，让人分不清虚实，最终会徘徊于梦魇之中，身体枯老而死。
    后有成语鬼迷心窍，实际上也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这种怪谈说法，至于成语的出处，则是来自于清代小说《歧路灯》。

 第九十一章 大明宫中 紫宸殿内

    朱云眼神凌厉，当即质问道：
    “不对！”
    “西明寺那边，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又有镇魂司封锁佛寺，陕王知晓此时，也算情有可原。毕竟他常年在那里清修，联络之法还是有的。”
    “但是，王家这边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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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盐商王家，严格来说，不过只是高阳公主部署的部署，如何会惊动她本人？”
    一旁的陈篁笑眯眯地说道：
    “其实这并不难猜。”
    “别忘了，狮头令出动之下，皇帝那边，自然有办法可以知道此事。”
    “皇帝虽然不让镇魂司调查极乐红茶，可私下里，应该也对王家和西明寺做了一些查探。”
    “若是留了一些尾巴……”
    朱云轻挥羽扇的手微微一顿，旋即道：
    “既如此，冬暝，我和你一起进大明宫，面见陛下！”
    然而，冬暝还没说话，那位通报的镇魂卫却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那个……右督卫，左督卫说了，陛下口谕，是让冬暝一人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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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朱云脸色彻底变了。
    他一贯是冷静的，但让从未进入皇宫的冬暝，单独进大明宫面见唐玄宗，他的眼中也不由地露出一丝慌乱之色。
    “二哥。”冬暝拍了拍朱云的肩膀：“没事的，我去。”
    “我也很想知道，为何面对这样的人命官司，陛下可以不闻不问！”
    朱云立刻呵斥道：
    “快快闭嘴！”
    “你有几个脑袋，可以如此询问陛下这些！”
    “冬暝，你听好了！”
    “你办案急公好义，我也好，你大哥也好，甚至是司主，都很高兴。”
    “但是陛下……他所需要评判的东西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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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不可惹怒于他！”
    “他如今正值壮年，我大唐也颇有鼎盛之势，你切记切记，不要触了霉头！”
    “横竖司主在，所有的话，让司主来说，明白了吗？！”
    冬暝无奈苦笑。
    一旁的陈篁孔雀羽折扇合拢起来：
    “哎呀呀，你们就不要搞得一副生离死别了好不好。”
    “我陪着冬暝去吧。”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冬暝下意识问道：“可是……阁主你只是平民庶人，又无官职爵位在身，你如何进的了皇城？更遑论是大明宫！”
    陈篁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横竖我不会害你，不是吗？”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一旁的朱云见状，也是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这位幻月阁阁主虽然神秘莫测，性情上也多是慵懒的很，但是从这段时间的几次案件来看，他倒是和冬暝非常投缘，而且关键时刻并不掉链子。
    如此看来，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坑害到冬暝。
    念及至此，朱云朝着陈篁郑重行礼道：
    “既如此，便拜托阁主了！”
    陈篁掩面一笑：“右督卫倒是生分了，放心。”
    ……
    冬暝和陈篁坐上了马车之后，便直接朝着皇城行进而去。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朱云的眼神逐渐冷冽下来，身上隐隐浮现杀伐之气。
    旋即，朱云看向了身后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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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给我查！”
    “这件事情，归根究底，应该不是我们镇魂司泄露的情报。”
    “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地方，就只有……情报司！”
    那名镇魂卫一愣，悄声说道：“右督卫，可情报司和镇魂司乃是相辅相成，且情报司司主，理论上来说，也是我们司主的部下，这……”
    朱云冷笑一声，说道：“你也说了，理论上而已。”
    “镇魂司成立时间尚短，和情报司的设立本就出现一些矛盾之处。”
    “司主既能干涉他们，又不能全盘干预。”
    “毕竟，情报司，并不单单是为了镇魂司服务的。”
    “再加上三藏虫之事里，他们给出的情报也是漏洞百出，若说没有他人算计，我是万万不信的！”
    “也就大哥是个耿直的，没做什么计较。但……也是时候将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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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吧。”
    那名镇魂卫立刻道：“诺！”
    朱云轻晃羽扇，扶了扶自己的单边眼镜，喃喃道：
    “情报司……哼！”
    “谁敢害冬暝，我让他九族都不得安生！”
    ……
    马车之内，冬暝看着陈篁，不禁问道：
    “阁主，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篁眉头一挑，露出一抹玩味之色：“哦？此言何意？”
    冬暝挠挠头：“在陈家，那陈廷生曾说你是陈家之人，后来又说你不是，而是用了陈家人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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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在三藏虫、返魂香的案件内，你似乎也知道一些内幕？”
    “还有这次极乐红茶，你竟然能够得知我身中迷心鬼咒，总感觉……你不是寻常人？”
    陈篁哈哈一笑：
    “冬暝，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的确是用了陈篁的皮囊。”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吃人的恶鬼。”
    “我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以后会知道的。”
    “至于这些案件当中，我之所以掌握了一部分线索，是因为我和鬼市，还有这长安城内的三教九流都有联系。”
    “所以，我会得到一些情报，但也仅仅是情报而已。”
    “就以极乐红茶这件事情上来说，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至于你身处危险，我为何能够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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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忘了，三青鸟这个小家伙，是从我这里出来的。”
    “我自然有一些稀奇手段，可以察觉你的安危，也就能提前做出一些布置。”
    冬暝点了点头，也知道陈篁隐藏了不少信息。
    但这种别人之秘密，也不好强求，索性也就闭了嘴。
    ……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马车来到了皇城丹凤门的位置。
    冬暝和陈篁下车之后，有金吾卫立刻走了过来。
    “这位郎君，在下镇魂司冬暝，是陛下口谕，让在下前来。”
    那名金吾卫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了陈篁。
    “陛下口谕，应该只是让你一人前来，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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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笑了笑，旋即走上前，孔雀折扇轻轻一挥。
    冬暝嗅了嗅，只觉得一阵香风拂过。
    那金吾卫便双眼恍惚，有些头重脚轻之感。
    “请……请进。”
    旋即，陈篁便来着冬暝，直接进了丹凤门。
    冬暝瞪大了双眼，不由道：“不是，阁主，你对那金吾卫做了什么？”
    “哦，我也试着调了一天仿制版的返魂香，虽然效果没那么大，但是用来迷惑人的认知，也是绰绰有余了。”陈篁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冬暝张了张口：“你别告诉我，你面见陛下，也是打算用这一招！”
    陈篁笑哈哈地说道：“怎么会呢？”
    冬暝微微松了口气。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就算要用，这点剂量也是不够的。”
    “……”
    ……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大明宫的紫宸殿。
    此时，日常议政的诸多大臣，已经离开，紫宸殿顿时显得空旷无比。
    作为第一次前来的冬暝，感叹紫宸殿恢弘壮阔的同时，更是不禁疑问，为何陈篁对这宫殿的位置……如此的轻车熟路？
    他来过？
    疑问中，两人也来到了殿门口。
    随着通报之后，冬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之色，顿时和陈篁进入了紫宸殿内。
    也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玄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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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儒雅又文质彬彬的人，看上去与其说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九五之尊，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位丰沛俊朗的书生了。
    “咳咳。”
    一声咳嗽，拉回了冬暝的注意。
    定睛一看，却见旁边站着一位身着镇魂司官服的男人。
    只是男人的官帽异常高耸，如若无常之鬼。
    其上竟还蒙着一层黑纱，手持四四方方的鬼面印玺，一身黑色袍子上还以丝线串着无数黄符，让人完全看不清真容不说，从里到外，端的是鬼气森森。
    不用说，正是镇魂司司主！
    镇魂司主呵斥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
    冬暝一个激灵，连忙躬身行礼道：“微臣冬暝，参见陛下！”
    旁边的陈篁悄咪咪地说道：
    讨论群
    “你忘了陕王，还有高阳公主了。”
    冬暝又连忙道：
    “微臣冬暝，参见陕王殿下！参见高阳公主！”
    眼见龙椅上的那位没有回应，冬暝刚刚纠结，要不要直起身板的时候。
    陈篁又传来提示，这一次，连他也发出一丝无奈之声：
    “陛下身边，还站着陕王的生母，杨贵嫔。”
    冬暝头皮发麻，心道宫殿里怎么这么多人，而且刚才他竟然全都没注意到。
    “微臣冬暝，参见贵嫔娘娘！”
    终于：
    “行了，平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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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刚刚起身，便听陕王李亨发难道：
    “父皇的口谕，是让冬暝一人前来问话。怎么还带了一个？”
    “莫非……是抗旨不遵不成！”
    然而出乎众人预料的是，陈篁竟是直接走了过去，甚至都不曾行礼：
    “哎呀呀，陕王殿下不必这么生气嘛。”
    这样的举动，着实吓坏了冬暝，也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却不料，唐玄宗并未发怒，而是眉心一皱：
    “为何朕觉得你有些眼熟？但……面貌长相，去又似是而非？”
    陈篁笑了笑，孔雀折扇轻挥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飞黄腾达’之梦？”
    此言一出，唐玄宗眉心一跳。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虽说九五之尊喜怒不形于色，但众人还是看出，唐玄宗那一瞬间的错愕。
    “原来如此……”
    唐玄宗当即说道：“来人，赐座。”
    旋即，有宦官搬来了椅子，陈篁也不客气，优哉游哉地坐了下来。
    旋即，唐玄宗放下了手中的奏章，转而看向镇魂司主：
    “你的部下，当真是缺了些管束了。”
    镇魂司主立刻恭声道：
    “陛下请恕罪，的确是微臣视察。”
    “冬暝爹娘为妖魔所害，自小成了孤儿。”
    “虽……由镇魂司抚养数多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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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真正通过镇魂司的考核，也不过就是一年前的事情。”
    “冬暝性情急公好义，在待人接物上，却是呆板了一些。”
    “加上镇魂司平日里人手紧缺，竟是不曾关注到教养礼仪的问题。”
    冬暝听的云里雾里。
    一旁的陈篁，眼中却露出一丝审视之色，心道这镇魂司主，不愧是唐玄宗面前的红人。
    虽说只是一个四品官，但刚才的那段话内，透露出的消息着实不少。
    首先，将冬暝有失体统的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作为玄宗的亲信，这点小事，自然不会受罚。
    其次，暗示玄宗皇帝，冬暝是因为童年的经历，所以行事作风才会偏激。
    尤其是急公好义的性格，这一点虽说过于耿直，却也侧面证明其心思单纯，处理西明寺和王家之事，并不涉及党争等复杂因素。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充其量，也不过是好心办坏事。
    最后告知玄宗皇帝，他只是个新人，对于朝廷的规矩，还有一些隐晦性的东西，并不了解。
    如此一来，便等于将冬暝坚持插手此案，尽可能的合乎情理，让玄宗皇帝也不好意思下手重罚。
    陈篁不由地看向冬暝，心道这个傻小子，看来刘业和朱云真是没想过，一个九品官会面见皇帝，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教过他了。
    果不其然，唐玄宗听了镇魂司主的话之后，虽有不悦之色，却也没有发怒。
    作为皇帝，这点心气还是有的。
    就是坐在旁边的陕王李亨，和高阳公主，两人的脸色有写意味不明。
    陕王李亨，满脸写着不悦。
    高阳公主，却是浅浅笑着，淡然品茶。
    唐玄宗不再说什么，转而看向冬暝，带着一丝威严和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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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冬暝，朕曾经说过，不得再追究西明寺和王家之事。”
    “你为何抗旨不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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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的皇城，严格意义上有三座主要宫殿组成。
    分别是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
    兴庆宫原本是隆庆坊，李隆基当年的王府就在此处。biqμgètν.net
    但是因为李隆基登基做了皇帝，要规避姓氏，再加上后来李隆基扩建自己原本的王府，索性将整个隆庆坊改成了兴庆坊，后来又直接扩充成为了兴庆宫。
    太极宫，则是唐初年间，唐太宗等皇帝颁布诏令的中心地带。当时的大明宫，只是修建用来避暑的宫城。
    后来，在唐高宗开始，逐渐的就转移到了大明宫内。
    而大明宫内的紫宸殿，便是诏令臣子上朝，并和宰辅商议国家大事的宫殿。

 第九十二章 处处陷阱

    一句“抗旨不遵”，让紫宸殿内的气氛，瞬间跌落冰点。
    镇魂司主站在一旁，黑纱之下，也不知他在思考什么。
    陈篁则是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自顾自地看着宫殿内的一切。
    容貌端丽的杨贵嫔，连忙给唐玄宗泡了杯茶，柔声细语地说道：
    “陛下，切莫动气，龙体为要。”
    冬暝抬起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悠然喝茶的陕王李亨，还有高阳公主，只觉得心中一阵怒意汹涌攀升。
    为何外面已经是人命关天，已经有孩子被虏获，他们却还能在这里不急不躁？
    密码
    瞬间的怒气上头，让冬暝全然忘记了朱云的嘱托：
    “陛下，西明寺之事，证据确凿！”
    “以玄难主持、玄心监院为首的，整个佛寺之内的一众僧人，几乎都化作妖魔！”
    “他们被红茶蛊惑，贪图脑髓，更是拐卖孩童，将其送给幕后之人，以作为极乐红茶的核心原料！”
    一旁，镇魂司主立刻出言呵斥道：“冬暝，住口！”
    冬暝却仿佛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义正言辞地说道：
    “陛下，这样的邪魔妖僧，难道不该就地正法？”
    “他们这是念的什么经，修的什么佛！”
    “再说王家，虽目前尚无确凿证据，但王家地底，出现用来运输孩童的血肉通道，这是不争的事实！”
    “微臣实在想不明白，陛下为何要阻拦镇魂司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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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玄宗重重放下茶杯，怒斥道：“放肆！”
    镇魂司主连忙跪了下来。
    旋即，看向一旁还倔强站立的冬暝：
    “冬暝，顶撞陛下，还不跪下！”
    冬暝咬着牙，旋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拳说道：
    “陛下恕罪。微臣这一跪，是因为顶撞了陛下。”
    “但……微臣自认为，在西明寺和王家之事情，微臣……没错！”
    唐玄宗并未大怒，但微眯的双眼，已然多了一丝杀意。
    一旁，镇魂司主见状，不免焦急，欲要开口，却被唐玄宗出伸手拦阻：
    “好一句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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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儿，你告诉他，他错在了哪里！”
    陕王李亨，顿时起身，带着一丝居高临下之态，看向冬暝：
    “你可知道，就在今天白天，你们前脚调查西明寺。”
    “后脚，便有数多家中失踪之人的家眷，前往大理寺和长安县尉处状告，说自己亲人、孩子失踪之事，和西明寺有关！”
    “你一个区区九品官，本该司职调查怪力乱神之事。”
    “如今，却因你，而污了皇家的名声！”
    “这难道不是罪过吗？！”
    冬暝双拳攥的紧紧的，甚至额头上也浮现出凸起的青筋。
    理智告诉他，他此时绝对不能再顶嘴，否则不单单是自己要人头落地，甚至会牵连到整个镇魂司！
    但感性却告诉他，陕王李亨，这种将皇室掩面看的比人命还重要的行为，是大错特错！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眼见冬暝不说话，但表情并未有所改观，李亨冷笑一声，刚要开口，一旁的高阳公主却是打断了他。
    只见面容端庄素雅的高阳公主，轻叹一声，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皇兄又何必与一个九品官置气？”
    “再者说，狮头令本是在司主手中掌握着，冬暝也不过是照章办事而已。”
    “年少轻狂，急公好义，这是好事。若调教得当，必然能忠心耿耿的为我大唐，为父皇做事。”
    “他一个九品官，怎会如皇兄一般，想的如此面面俱到？”
    冬暝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听着，高阳公主似是……替他开脱？
    李亨冷哼一声说道：
    “皇妹，可别忘了，盐商王家，是你所管辖。”
    讨论群
    “他们现在出了这种问题，你还是好好担心担心，自己联络的那些皇商，有多少背地里也在喝这种妖茶吧！”
    高阳公主摇摇头，叹息道：
    “皇兄还真是……这说的是西明寺的事，小妹也只是被波及到，怎么又牵扯到我身上了？”
    “倒是有一点，小妹我也觉得奇怪的很。”
    “按理来说，镇魂司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找到那些失踪之人的家眷。”
    “可是，这些人怎么会突然全部涌向了长安县尉和大理寺，直接将两者全部拉下水呢？”
    陕王李亨的眼神变的极为危险起来：
    “皇妹是什么意思？”
    “皇兄听着，怎么有含沙射影之嫌？”
    高阳公主浅浅一笑，没有接这个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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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龙椅上，唐玄宗呵斥道：“你们两个，见了面就吵！”
    旋即，唐玄宗看向镇魂司主：
    “不过……高阳刚才有句话是对的。”
    “狮头令，必然是你自己给到他们的。”
    “否则的话，以你那左右督卫的能耐，联手估计都应付不了你！”
    镇魂司主刚要开口，冬暝却抢先一步说道：
    “陛下，狮头令……是……是我自己偷出来的！”
    “是我以狮头令，蛊惑了我大哥和二哥，让他们以为，这是司主的意思！”
    “哦？”唐玄宗转而看向冬暝，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可知……你这句话的意思有多重？”
    “狮头令，乃是朕给你们司主之物，如金书铁券一般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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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偷出来？还蛊惑了你的兄长？”
    “那……便是抄斩之罪！”
    话音刚落，陕王李亨立刻说道：
    “父皇，在儿臣看来，这么一个小子，敢如此亵渎父皇给到镇魂司主之物，理应处斩！”
    “司主大人，还有那左右督卫，最多也只是失察职责！”
    高阳公主却笑了：
    “皇兄为何如此天真？”
    “这狮头令如此重要，怎会被偷呢？”
    一时间，两人又开始了争吵。
    镇魂司主心中无奈，他本准备好了说辞，这下子却因为冬暝不了解官场做派，完全派不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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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若说狮头令就是被冬暝偷得，的确可以免除刘业和朱云的罪过，可是冬暝被斩首就是板上钉钉。
    他若说冬暝并非实话，狮头令是自己给的。
    诚然，西明寺这件事情上，冬暝的罪过轻了。
    可是，他刚才的解释，等于就是欺君，那便是欺君之罪。
    镇魂司主不由地看向一旁优哉游哉的陈篁，心中暗道，此奇人既然跟过来了，怎么没告诉冬暝能别开口就不要开口？
    还有，朱云和刘业就没嘱咐过？
    还是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完全都听不懂皇帝、皇子和公主语言当中的陷阱？
    此时，冬暝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暗骂自己糊涂。
    唐玄宗却仿佛不着急了，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行了，都别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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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朕本就已经下令，让朝堂之内所有的官宦人家，都不可再饮用极乐红茶。”
    “镇魂司却依旧违背了朕的旨意，强行介入。”
    “既如此……”
    “且慢。”陈篁忽然笑道：“陛下，可否容我一言？”
    陕王李亨顿时眉毛倒竖：“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怎可对父皇如此无礼！”
    唐玄宗摆了摆手：“无妨，先生请说。”
    一句先生，让陕王李亨，和高阳公主都露出一丝错愕之色。
    父皇称呼其为……先生？
    看此人面貌穿着，珠光宝气的，不就是个商人吗？
    陈篁笑了笑：“可否让他们全部离开，我想和陛下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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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玄宗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既如此，贵嫔，亨儿，高阳，你们就先回吧。”
    “是，父皇。”
    陕王李亨、高阳公主、杨贵嫔纷纷离开紫宸殿。
    紧接着，镇魂司主也带着冬暝离开，站在门口。
    冬暝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镇魂司主，可哪怕已经靠得很近，只隔着一层黑纱，却依旧看不清其面孔。
    “司主……”冬暝有些心虚地缩了缩头。
    镇魂司主指着冬暝，半晌蹦不出一个字来，想必是很生气了。
    临了，给了冬暝的脑袋来了一巴掌。
    “陛下面前，你逞什么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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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话都要你说了，要我这个镇魂司主站在这里是为了好看的？”
    冬暝顿时跪了下来：
    “司主恕罪，我……我也是一时情急，所以……”
    镇魂司主无奈道：
    “我之前怎么说的？天塌下来我顶着呢！”
    “你倒好，将罪行揽的个干脆利落。”
    “你知不知道，刚才但凡你再多说错一句话，陕王和公主都会要了你的命！”
    “哎？”冬暝一愣。
    看着其面露迷茫之色，镇魂司主叹了口气：
    “罢了，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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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怪我，平日里，你们这些新加入的镇魂卫，也顾不上这些就是了。”
    “你刚才注意到没有？陕王一门心思，要将罪责都推到你身上，为什么？”
    “公主看似和颜悦色，甚至还帮你说话。”
    “但是你动了王家，就是动了她的利益，她凭什么帮你说话？你考虑过吗？”
    冬暝想了想，眼中似乎有些思路：
    “司主，难道……”
    镇魂司主叹了口气：
    “自从前任太子被废之后，陕王一直以来就是太子最热门的人选。”
    “对于他来说，拉拢陛下身边的亲信是很有必要的。”
    “我虽然只是四品官，但职位特殊，经历特殊，陛下还不是太子的时候，我就陪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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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想给我免去罪责，牺牲你，保全整个镇魂司。这是以他皇子的角度来看的。
    “因为他觉得，牺牲一个镇魂卫，保全镇魂司不动荡，还能跟我示好，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再说高阳公主，她管理皇商，地位特殊。”
    “如果能够借你的事情，将我从镇魂司司主的位置上拔出了，便等于是坏了陕王的谋算。”
    “她和陕王之间，向来不和，已经是满朝都知道的事情。”
    “说不得借助此事，她还能在镇魂司安插人手。”
    “毕竟做生意的，若有我等这些能接触三教九流、江湖能人的耳目为她所用，她就能更容易的做些手脚，明白吗？！”
    冬暝张了张口，不禁苦笑。
    镇魂司主摇摇头：“还有，你以为陛下真的不清楚，大理寺和长安县尉的暴动，和你没关系？和镇魂司没关系？”
    “他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件事情到底是陕王弄出来的，还是高阳公主弄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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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好，一拳打死老师傅，直接中了皇子、公主的下怀不说，还堵住了陛下的嘴！”
    “你真是能耐！”
    冬暝露出颓然之色：“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镇魂司主看向紫宸殿内：“现在就看那陈篁阁主，是否有传言的能人手段了。”
    “否则的话，冬暝啊，你的命可就……唉……”
    “但是有一点，你就别想了。”
    “这件事情这么一闹，西明寺的事情，王家的事情，还有孩童失踪之案，镇魂司无论如何，是插手不了了。”
    冬暝脸色一变，连忙道：“司主，我……”
    “闭嘴！”镇魂司主冷声道：“你现在是泥菩萨，就别想着查案了！”
    “等这件事情结束，你若还有命在，就给我在镇魂司里好好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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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远处忽然走来一个人影，带着一丝儒雅的笑容：
    “司主大人，怎的如此火气？还让下属跪在地上了？”
    冬暝抬头看去，竟是那有着一面之缘的太史监太史令，桑大人！
    镇魂司主也是行礼道：“这不是桑大人吗？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
    桑笑了笑：“我……是受了两人的邀请前来。”
    “一人，就是殿内的陈篁阁主。”
    “一人，则是一位姓卢的货郎。”
    冬暝一愣，卢货郎？
    这个人……现实当中，真的存在？
    提示：这两张内容呢，看上去是一个过渡。但实际上，也是很重要的伏笔。因为从母子怨、返魂香，到极乐红茶，以及后面两个单元，本质上是互相串联的。这两张，一来是为何让皇室成员开始登场，二来陕王、高阳公主在后面的剧情里，也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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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本文当中的杨贵嫔，并不是杨贵妃哈。以本文设定的开元年间的设定，杨贵妃这个时候还没有进入唐玄宗后宫呢。
    本文中的杨贵嫔，乃是陕王李亨的生母。具体名字，游鱼不太清楚。
    不过，贵嫔这个位分，本质上也是很高的。
    有的朝代，则是将贵嫔、贵妃、贵姬，列为皇后之下的三夫人，也就是最高品级。
    就连唐太宗时期和唐玄宗时期，关于妃嫔等级也有过更改。
    而贵嫔这个称呼，最后一个认，也就是杨贵嫔。
    至此以后，这个称号鲜少出现。
    而杨贵嫔，也在其子李亨登基称帝之后，被追封为元献皇后。

 第九十三章 跳梁小丑 司主动怒

    镇魂司内，朱云坐在大厅之内，愁眉不展，甚至连抓回来的王夫人也没有什么心思审问。
    刘业则是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踱步。
    朱云推了推眼镜，快速捻着佛珠，眉头一皱：
    “大哥，请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这样，除了让我们两人更像蚂蚱，不会有任何良性的影响。”
    刘业身形一顿，没好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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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说我，你那檀木佛珠，都快被你捏出裂纹了！”
    朱云呼吸一滞，看着手中已然有些不太妙的檀香佛珠，无奈道：
    “陛下正值壮年，天威难测啊……”
    “司主大人，是当年在太平公主手中，救过陛下的。”
    “更因此，中了邪术，从而面目全非。”
    “再加上镇魂司位置特殊，司主大人官位上，只能停留在四品官。”
    “所以，陛下对司主一直心怀愧疚。”
    “也许……”
    刘业苦笑道：“二弟啊，怎能寄托皇帝心怀愧疚？”
    “你一向不喜欢用假设性的词汇，怎么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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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名镇魂卫匆匆跑了进来。
    “左督卫，右督卫，传来消息了！”
    刘业立刻上前：“情况如何！”
    镇魂卫连忙说道：
    “司主让我们先行通报，冬暝会安然回来。”
    “详情经过，司主说等他回来之后会跟督卫详说。”
    “另外，司主让我提前回来通报一声，金吾卫中郎将，很快就会过来，接管此次案件的人证物证。”
    正说着，金吾卫中郎将裴亮，已经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带着一些过来拿取卷宗和羁押人证的金吾卫。
    “两位督卫，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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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然也非常无奈。
    作为关中四姓之一，裴家的子弟，他并不傻。
    镇魂司仅仅是稍微追查了一下之后，就已经惊动了陕王和高阳公主。
    玄宗皇帝更是差点拿冬暝的人头，杀鸡儆猴。
    这足以说明，案件背后水太浑。
    也正因为如此，哪怕大理寺和长安县衙那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不少家人失踪的老百姓还在那里闹事，皇帝却依旧想要到此为止。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接过这个烫手山芋，无疑于是自找麻烦。
    “左督卫，右督卫，请将王夫人交给我吧。”
    “另外，相关的物证之类的，也请转交。”
    刘业眉心一皱：“中郎将要的这么着急？连一点准备都不给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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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还没说话，身后却忽然有一人冒头了，正是那和冬暝有过节的高狩。
    “左督卫大人，现在看来，陛下对镇魂司的办事能力是真的心生怀疑了啊。”
    “这种情况下，早点将卷宗交出来，对你们更好吧。”
    “不然的话，省的又多出几个和冬暝那小郎君一样的。”
    裴亮眉心一跳，呵斥道：“有你说话的份吗？闭嘴！”
    再次看向刘业的时候，果不其然，对方眼中已然是怒火中烧。
    “咳咳。”
    一旁的朱云忽然轻咳了一声，旋即露出一丝无可挑剔的笑容：
    “那便请中郎将稍等片刻了。”
    朱云羽扇一招，几名镇魂卫心领神会，便前往地牢处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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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朱云转身，来到刘业批文的桌案上，将刚刚整理出来的卷宗捧到了裴亮面前。
    此时，朱云笑容和煦，可落在裴亮眼中，却总觉得，这完美的笑容之下犹如三尺寒冰一般。
    “中郎将，这便是卷宗了。”
    “不过还是提醒中郎将一声，此案件水很深，且……很是凶险。”
    “查办此案，如同独木行舟。”
    “一步踏差，便是万劫不复啊。”
    说着，朱云将卷宗重重“放”在了裴亮的手中。
    裴亮嘴角抽抽，哪里不知道这左右督卫正气着呢。
    一方面，结义兄弟还被皇帝扣押着。
    另一方面，几乎是自己结义兄弟拿命换来的证据、证人，就要在顷刻之间转移。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如此一来，冬暝受了惩罚，半点好处没捞到。
    但金吾卫若是善后的好，反而能得到嘉奖。
    这种被迫摘人家果子的行为，裴亮心知肚明，是完全没有道义的。
    奈何圣旨啊……
    因而，裴亮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不会得到好脸色的准备了。
    刘业冷冷说道：“至于那具尸体，因为已经送进了太平楼。”
    “如今再周转，恐怕会有线索断绝的风险。”
    “中郎将若是要查案，这几日可以自行前往太平楼，镇魂司不会干涉。”
    裴亮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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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还算有理智。
    念及至此，裴亮笑道：“如此，便有劳两位督卫了。”
    正说着，整个大厅内忽然一阵阴风吹过。
    明明是白天，但所有金吾卫的人，却纷纷打了个寒颤。
    “哦，金吾卫的人，已经来了吗？”
    幽幽之言，明明是从众人身后发出。
    但裴亮刚一抬头，却见眼前已经多了一人，正是镇魂司主。
    此人……什么时候从他们身边经过的？
    作为中郎将，虽然也知道镇魂司主一向神秘，但看着其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打扮，仍不由得感觉寒气直冒。
    虽说镇魂司主和自己不过平级，但裴亮深知对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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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便是司主大人吧，久仰了！”
    镇魂司主缓缓看向裴亮，旋即点了点头：“年少英才，不错了。”
    刘业连忙问道：“司主，冬暝呢？”
    镇魂司主无奈叹气，指了指外面：“被打了三十廷杖，去了半条命，现在也没精气神跟你们打招呼了。”
    “这小子，果然到了哪里，讲话做事，不过脑子！”
    “还得磨炼啊……”
    众人转身看去，却见陈篁和桑相陪。
    担架上，用白布盖着的冬暝脸色惨白，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朱云又气又急，连连咳嗽，指缝之中又是溢出一丝鲜血。
    刘业连忙将朱云按在椅子上：“我去看看，你消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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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白了他一眼，哪里同意，和刘业一前一后来到庭院之内。
    裴亮等金吾卫，也顺势来到了庭院当中。
    冬暝无力地摆了摆手：“大哥，二哥。”
    陈篁无奈一笑：“我和太史令大人前后求情，陛下却言辞凿凿，这又半途将司主大人叫了进去。”
    “我们三人磨破了嘴皮子，也终于保了冬暝一条性命还有其官职。”
    刘业和朱云连连感激：“多谢太史令大人！多谢阁主！”
    陈篁笑而不语，桑摆了摆手：
    “陛下也是骑虎难下，你们也不要怨怼。”
    “再说冬暝这孩子，年轻气盛，看不得旁人冤屈，这是好事。”
    “只是……这怀柔之术，官场之言，还要多多磨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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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噗嗤”一笑：“桑大人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说的好像你多会官场之言似的。”
    “行了，赶紧让人抬下去吧。我待会儿给他敷个药。”
    “放心，我幻月阁的药，比那军中的金疮药，效果都好。”
    冬暝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就多谢阁主了。”
    旋即，冬暝便被抬了下去。
    然而金吾卫当中，却传来一声不和谐的笑声。
    裴亮转身一看，不由心中气的骂娘，怎么又是这夯货！
    看着周围杀气腾腾的气氛，裴亮暗道不好之下，连忙踹了高狩一脚，朝着镇魂司主赔笑道：
    “诸位且辛苦，我就带着兄弟们先离开了，告辞。”
    “慢着。”镇魂司主忽然开口道：“怎么，那王家夫人，你们不带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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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顿时愣在原地，尴尬不已，心道竟是忘了这一茬了。
    高狩却反而叫屈起来：“中郎将大人，你何必对他们这么客气！”
    “这镇魂司，不过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地方！”
    “技不如人，还差点被陛下处死，你又何须如此委屈自己，赔笑于他们！”
    “那冬暝，若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又怎会如此？”
    “多半也不过只是一个胡咧咧的废物点心罢了。”
    高狩话音落，其余金吾卫竟是齐齐附和。
    高狩说的义正言辞，全然没注意气氛已经跌落谷底。
    裴亮呵斥道：“我不是都说了吗？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都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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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斥的同时，裴亮暗骂自己蠢笨。
    怎的就因为人手不够，就将高狩也拉过来凑数了。
    原本以为自己管得住他，谁承想这人的嘴巴怎么就没有把门呢？
    然而，高狩并不这么想。
    甚至裴亮所带来的金吾卫也不这么想。
    在他们看来，镇魂司最高的司主，也不过就和他们中郎将平级。
    更何况，镇魂司一天到晚宣称抓捕妖魔鬼怪，不论是实权、地位，还是成立的时间根基，和金吾卫完全没办法比拟。
    最重要的是，金吾卫当中，多是门阀世家子弟。
    就如高狩的高家，便算是裴家下属世家。
    镇魂司内，却基本是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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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份尊荣，高下立判。
    因而对于裴亮的客气，众人心里很不服气。
    他们哪里知道，裴亮已经见识过镇魂司的能耐之处。
    更是清楚，这次烫手山芋接的何等麻烦。
    哪里是一干金吾卫所想的，是接了陛下圣旨的风光差事。
    此时，裴亮心中不免后悔，看来是因为自己平日里眼高于顶，就连部下一个个也被自己惯的无法无天。
    这次回去之后，应当整顿整顿了！
    此时，王夫人也被带了过来，裴亮有些尴尬的笑道：“如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然而：
    “慢着。”镇魂司主幽幽说道：“我让你们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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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除了裴亮之外，所有金吾卫成员忽然感觉一阵压力笼罩而下。
    不及反应之下，便是身体瘫软，浑身颤抖，一个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尤其是高狩，直接狼狈的趴在了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只半透明的骨手，直接掐住了所有人的喉咙和胳膊，让他们无法起身。
    裴亮脸色一变，连忙转身看向镇魂司主。
    却见后者，掌心的鬼面印玺，发出一阵猩红之光。
    那覆面黑纱，无风自动，似是施展了什么诡异幻术。
    “我镇魂司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画脚了？”
    “中郎将，你麾下区区六品，一个高家门阀的人，好大的官威啊。”
    镇魂司主的话，一字一顿，犹如正月飞雪，酷寒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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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趴在地上的金吾卫，耳边均是听到幽森的鬼笑之声，眼中如见地狱，一时间浑身发颤，脸色苍白。
    “奉劝中郎将一句。”
    “当年，唐隆政变，是我亲手斩下韦氏头颅。”
    “先天政变，我又助陛下，找出太平公主之踪迹，从而赐其白绫自缢。”
    “我在此警告，若你金吾卫，再有人随意中伤我镇魂司之人，不论官职品级，不论门阀背景，纵是你们将军在这里，我也必将之挫骨扬灰。”
    “事后紫宸殿内，我倒要看看，陛下会不会因为几个门阀的废物人头，降我镇魂司的罪过！”
    话音落，所有骨手骤然消失。
    但唯独高狩，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说话了。他连忙跪在裴亮面前，胡乱比划着，希望裴亮能够帮他。
    裴亮张了张口，又气又急，只能再次看向镇魂司主。
    冰冷幽森的笑声，从黑纱之下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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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
    “只是鬼拔舌而已。”
    “半月之后，他就会恢复的，小惩大诫。”
    “还望中郎将，牢记在心！”
    小贴士：
    本文当中所提到的两个政变，算是唐玄宗李隆基初期的时候，最重大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唐隆政变，李隆基联合姑姑太平公主，杀了试图做皇帝的韦皇后，扶持自己的父亲李旦做了傀儡皇帝。
    第二件事情，先天政变，是李隆基和太平公主斗法。最终太平公主失败，被白绫赐死。
    之所以用这两件事情，便是为了凸显镇魂司主本人在唐玄宗心目当中的重要性。
    之所以会安排这样的情节，是因为唐朝，皇室、门阀、庶人，三六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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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乐红茶，死去的都是普通人，但牵扯到的是整个朝野。
    所以唐玄宗想要隐秘进行，息事宁人。
    但是这样做，和平民出身的冬暝，属于阶级不同，立场和看法自然不同。
    所以，唐玄宗想要以冬暝的人头震慑镇魂司，莫再做越权之事。
    也才会有金吾卫，明明处于下风，却还敢大言不惭。
    因为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门阀中人，又是在官运亨通的金吾卫里，看不起庶民出生的心生部门，符合大部分门阀的内心写照。
    同时，安排这段剧情，也是为了让冬暝在后期开始思考，自己的理念和皇室冲突之处，为这个单元的结局，以及下面单元的boSS立场，做一个铺垫。

 第九十四章 画皮伪装 尸骨有假

    金吾卫灰溜溜地走了之后，太史令桑也告辞离开。
    至于陈篁，则是去了冬暝的房间，给他上药。
    大厅内，只剩下了镇魂司主、刘业、朱云三人。
    刘业和朱云均是一脸担忧：“司主，陛下那边……”
    镇魂司主微微摇头：“陛下一开始是铁了心的要拿冬暝的人头，警告朝堂之人的。”
    “毕竟血茶有毒，大臣们虽然都知道了，但是因为还没有发作的，再加上成瘾性的问题，依旧有人不怕死的偷偷在各种渠道去购买。”
    讨论群伍陆彡74彡陆7伍
    “当然了，这也不过是陛下做做样子。不然，何必想着用九品官的人头来震慑。”
    “直接挑个大官，宰了不就好了？只能说，陛下也有陛下的盘算。”
    “最后若不是我、那位幻月阁主以及太史令大人联手谏言，恐怕陛下也不会退让。”
    刘业和朱云面面相觑。
    “司主，你们究竟是如何说服陛下的呢？”
    镇魂司主把玩着手中的鬼面印玺，幽幽说道：
    “其实，我和太史令，基本上算是整个长安城内，被皇室所管辖的能人异士的代表。”
    “我修阴法，那位太史令也是一个擅长阴阳占星之道的。”
    “那陈篁阁主，似乎是因‘飞黄腾踏’之梦，和陛下结缘。”
    “但这个梦境的具体因由，当场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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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令都已经违心的，拿冬暝是祥瑞之星降世的说法来糊弄了，甚至还搬出了生辰八字。”
    “可陛下，仍旧没松口。”
    “我搬出过往的情谊，陛下也是拒绝。”
    “最后，还是阁主出了一个狠招。”
    “他说……有办法延续，洛阳因大水倒灌而产生的龙脉破损，使其再行运转……四十年。”
    此言一出，刘业和朱云大吃一惊，朱云更是道：
    “怎么可能！”
    “传言上一代太史令，不就是因为在洛阳，遇到青白双蛇吞噬龙脉，最终道行散尽而亡吗？”
    镇魂司主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得而知，姑且再论吧。”
    “对了，这几天，看好了冬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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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引人怀疑的举动！”
    “坦白说，他今天就算什么话都不说，陛下都想要杀他。”
    “这小子还偏偏头铁，又不是太宗皇帝身边的魏征大人……”
    “现在虽然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但可能会成为陕王和高阳公主的眼中钉！”
    ……
    另一边，冬暝生无可恋的趴在床上。
    三青鸟站在枕头旁边，微微歪着小脑袋，眨巴着眼睛：“喳喳！”
    冬暝苦笑道：“小家伙，我没事，多谢关心了。”
    忽然，房门被推开。
    “哎呀呀，三十廷杖的滋味儿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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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关上房门之后，调笑着靠在门边上。
    冬暝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挨板子，练武多年的我都有点撑不住，这换成寻常人，岂不是会被打死？”
    陈篁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呢？真当玄宗皇帝这么容易就放过你呢？”
    “为了保住你一条命，还有你这个九品镇魂卫的官职，我、桑、镇魂司主，算是费了劲了！”
    说着，陈篁走到床榻边上，直接将冬暝裤子一把。
    “你干啥！”冬暝疼的龇牙咧嘴的。
    陈篁笑的前仰后合的，取出一个小瓶子：“给你上药。”
    说着，陈篁从瓶子内倾倒出了一些乳白色的油脂，附着在溃烂的屁股蛋上。
    “感觉如何？”陈篁笑眯眯地问道。
    冬暝挠挠头，惊喜道：“不疼了！阁主，这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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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解释道：“死去鲛人提炼出来的油脂。”
    “可做长明灯，也可用来外敷伤口。”
    “鲛人的生命力极强，自愈能力也极强。”
    “为了等到一条自然老死的鲛人，我可是花了不少钱。”
    “算你便宜点，五十两银子。”
    “多少？！”冬暝声音都变了，旋即眼珠子一转：“没事，你找我大哥报销。”
    陈篁耸了耸肩，来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怎么样，圣旨都下来了，这案子，你还查吗？”
    冬暝咬着牙说道：“查！一定要查！”
    “哦？”陈篁眉心一挑：“都有金吾卫包办了，你还要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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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撑起上半身，转头看向了陈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情到了金吾卫手里，只要裴亮不傻，那就只能大事化小。”
    “可如此一来，朝中那些血毒在身的大臣怎么办？”
    “还有那些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失去了自己孩子的老百姓怎么办？”
    “总之这件事情，我绝不认同！”
    陈篁无奈叹息道：“傻小子，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官场之道，你是真的不灵光啊。”
    “明明知道朝中大臣，都已经被极乐红茶俘虏。”
    “玄宗为什么只是不声不响的发布了一道圣旨，却并未真正追查？”
    “那是因为，朝中如今的势力太过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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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臣子，是当初死去的废太子留下的。”
    “有些呢，是现在正值当红的陕王的人。”
    “还有一些顽固不化，阻碍天子的门阀世家的子弟。”
    “更有甚者，太上皇的的人还活着呢。”
    “这帮人，若是能清一清，玄宗也好即时换上自己的人。”
    “还能同时看看，这极乐红茶背后，到底有没有陕王或者是高阳公主，从中插手。”
    “就你，横冲直撞，傻乎乎的。”
    “至于死去的孩童，多是西市贫民坊间的，有些是连庶民都算不上的贱籍和流民。”
    “玄宗会为了这样的人，放弃给朝廷置换自己心腹的机会？”
    说着，陈篁孔雀扇敲了敲冬暝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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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地顷刻，已然化成了冬暝的模样！
    只是，此时的泥娃娃冬暝，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细细看去，却见其双目无珠，并无神采。
    “冬暝，朝着他吹口气。”
    冬暝顿时抬起身子，轻轻一吹。
    泥娃娃原本空洞的双目，出现了黑色的眼珠。
    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下，泥娃娃看向冬暝，露出一个极其神似的笑容。
    冬暝看的惊诧无比：“这……真的绝了！”
    “这可是一次性的，收你二十两。”陈篁缓缓说道。
    “……”冬暝张了张口，却又看着陈篁变出一张画轴，以及……一盒胭脂？
    陈篁笑嘻嘻地取来毛笔，沾着墨水，寥寥数笔，一个栩栩如生的陌生人像，就出现在画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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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主，你这又是什么宝贝？”
    “人皮纸。”冬暝笑道：“就是用人的皮肤，浸泡过特质的香油，制作而成的纸张。”
    “画皮鬼听过吧？那种鬼魅，一般也都是依附在通灵的人皮纸上的。”
    “当然了，还缺点东西。”
    说着，陈篁又取了冬暝一点指尖血。
    看着自己手指两个孔，冬暝嘴角抽抽。
    却见那鲜血，顺着银针滴入到胭脂当中。
    原本乳白色的胭脂，顷刻间化作一片猩红。
    “这是画皮鬼用来给自己化妆的血胭脂。”
    “当然了，这种手段，是传承于谢蛮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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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阁主是要将我打扮成其他人？”
    “没错，为了防止露馅，虚构一个人出来，是最稳妥的。”陈篁笑眯眯地说道：“鲛人油脂、替身泥塑、人皮纸、血胭脂，四样加起来，刚好一百两银子哦。”
    “……”冬暝忍不住在想，那个几乎看不见开张的幻月阁，是不是就从自己这里赚钱了？
    盏茶之后，冬暝看着镜中的自己，当真是半点破绽也看不出来。
    “屁股还是怪怪的。”冬暝挠挠头。
    陈篁“噗嗤”一笑：“那油脂再怎么神奇，也需要点时间的。”
    “不过，可比你们的金疮药快多了。”
    “最多一晚上，你屁股蛋上的伤，就能好了。”
    “在此期间，你就先离开镇魂司吧，晚上暂居我幻月阁之内。”
    “替身泥塑，不会让他们看出破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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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要先去太平楼一趟。”
    “王月瑶的尸骨还在那里呢。”
    ……
    片刻之后，冬暝和陈篁来到了太平楼。
    对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加一个不属于镇魂司的商人，冬暝原本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
    没成想，太平子看到陈篁，比看到自己都热情。
    那仿佛下一刻就要不行了的惨白嘴脸，硬生生挤出了一丝有点难看的笑容。
    在听到两人希望查看王月瑶的尸体之后，太平子点了点头。
    带着两人来到了一旁的停尸抽屉。
    “我就直说了。”太平子幽幽说道：“这骨头上，残留了大量的极乐红茶的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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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才会出现情报里所显示的，尸体快速腐朽干枯的情况。”
    “但是……有个问题。”
    太平子指了指那过于纤长的双手。
    “这双手，不太对。”
    “哦？”陈篁眉心一挑：“听闻那王家继承人，双手都是纤细柔软，和一般人相比都要奇特不少的。”
    太平子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太平子将指骨取了下来：“你们仔细看，这指骨和指骨之间，每一节的骨头，隐隐的有些不协调。”
    “这种不协调，不是因为常年焙炒茶叶导致的变形。”
    “而是完全毫不相干的骨头，凑在了一起。”
    “换句话说，如果你们评判王月瑶，是因为这双手的话。”
    扣扣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王月瑶……是假的……”
    小贴士：
    泥塑文化，在我国其实有着非常丰富的作用。
    最初的时候，泥塑又叫作彩塑，据说在石器时代就已经诞生。而真正开始推到一个高点的，是在汉代。
    尤其是汉武帝时期，因为当时还有很多诸如祭祀、殉葬等仪典，所以泥塑有了很大的发展。
    神佛泥塑，便是在汉武帝时期发展而成，目前又叫做莆田神佛泥塑，是非洲非物质文化遗产。
    同时，随着道教、佛教开始兴盛以后，泥塑文化，在唐代的时候得到了空前绝后的提升，更是诞生了杨惠之这样的雕塑家。
    到了明清时期，无锡惠山泥人，还有清代泥人张，都是泥塑文化的代表。
    而在鬼怪传说里，泥人也一直和厌胜之术、巫术等挂钩。
    因而，也就有了诅咒他人时，以泥人、木头人等，来作为媒介的传说手段。
    身份证-
    所以，本文当中，便用了泥人点睛、替身传说的故事。

 第九十五章 破绽浮现

    冬暝却下意识地说道：“这不可能！”
    太平子看了冬暝一眼，露出一丝疑惑之色：“阁主，此人是……”
    陈篁笑了笑：“哦，这是我幻月阁新招募的伙计。”
    “因为欠了我的银子，所以给我工作抵债。”
    “……”冬暝嘴角抽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陈篁折扇一合，问道：
    “对了，太平子，这尸骨上可还有什么其它的线索？”
    太平子点点头，指向了臂骨和腿骨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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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查探了这具骨头整体的骨相。”
    “按照左右督卫之前送过来的资料来看，此女若是王月瑶，那也是制茶王家的大小姐。”
    “纵然是醉心于制茶，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似的身子娇弱，但作为富庶人家的女子，骨相也应该是细腻、纤长，最多也就是臂骨强劲一些。”
    “但是，这具骨架不同。”
    “且不说臂骨了，就连腿骨、盆骨的位置，也是粗壮强劲。”
    “单单就这骨相来说，反倒是像一个经常干重活累活的粗使婆子。”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太平子取来一个小锤子，轻轻一敲！
    “砰！”
    出乎意料的是，骨头竟然直接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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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挠挠头，不禁问道：“请问……这个能说明什么呢？”
    太平子看了冬暝一眼，嘟囔道：“怎么跟冬暝那个傻小子一样，呆头呆脑的。”
    “……”冬暝心里忍不住在想，这太平子……真的没发现伪装吗？
    怎么觉得，这人故意的呢？
    太平子解释道：“同样是左右督卫递来的资料，说那王月瑶和冬暝、金吾卫中郎将动过手，是个习武之人，对吧？”
    “若是习武之人，又正值壮年，身子骨应该相当硬朗。”
    “同理，因为习武而产生的骨质强健，也不应该被这小锤子一敲就碎。”
    “这骨头的疏松程度，已经到了一个老妪的程度了。”
    “所以，综上所述。”
    “与其说，这是一个有武功傍身的，富庶人家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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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如说是一个干了许多年脏活累活，已然风烛残年的老仆。”
    ……
    离开了太平楼之后，镇魂司外的街道上，冬暝回想着刚才太平子的话思考着。
    “怎么，想不通？”陈篁问道。
    冬暝挠挠头：“虽说，我们的确是通过指骨判断那就是王月瑶。”
    “但是……在此之前，我们也是看到过王月瑶的面孔的。”
    “甚至，在鬼市的时候，我和裴亮追查之时，也见过她的人皮面具毁坏之后的模样。”
    正说着，冬暝一愣。
    对啊！
    只是因为自己见过，怎么就确定那尸体是王月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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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鬼市之中，和自己动手的那个女子，十有八九是制茶之人，也是王月瑶，这一点应该不假。
    但是，地道密室之内，尸体的腐化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为什么腐化速度如此之快？
    不就是想要混淆视听，避免被看出破绽吗？！
    所以，地道密室之内的，很有可能只是一具早就准备好，用来隐藏身份的尸骨！
    并且最重要的是，战斗过程当中，对方是受伤了的！
    但因为快速腐烂，加上迷心鬼符咒和茶香之毒的原因，又被叫去皇宫文化，竟让自己完全忽略掉了这个唯一的破绽！
    而战斗之时，因为只有自己和中郎将在，大哥、二哥并不知情，甚至连太平子都不知情。
    发现尸体之时，中郎将又没有参与。
    因而所有人想当然的将尸体当成了王月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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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骤然停在了大街上，眼神逐渐难看起来，呢喃道：
    “这么说起来，我为什么会确定，和我、中郎将发生战斗的，就一定是王月瑶？”
    “因为那段莫名的过去世界？”
    “而在此之前，我确定对方是王月瑶身份的……是千草芦主人！”
    陈篁也察觉出了冬暝的异样，转而看向对方。
    突然，冬暝一拍脑门：“不好，中计了！”
    “阁主，必须立刻前往鬼市！”
    ……
    一路上，冬暝将第二次前往千草芦之后，和千草芦主人的对话，以及一些相关的过程都告知陈篁之后，陈篁双眼微眯。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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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方面，取出王家祖传的秘籍，加上故意说出的部分‘真相’，让你下意识的对她产生了一些信任。”
    “另一方面，又因为王月瑶和你、裴亮战斗在前，又被鬼面道士救走。”
    “两相一合，自然就产生了尸体就是王月瑶的错觉……”
    “这千草芦主人，倒是有点心计。”
    冬暝脸色难看道：“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按照实际证据来看，王月瑶假扮成斟茶侍女，也只是千草芦主人的一面之词。”
    “虽然在尸骨上所中的迷信鬼幻术里，王月瑶的确是那样的容貌，但是……”
    “这一点你倒是不必担心。”陈篁忽然说道：“太史令应该告诉你了吧，他会去给你求情，一方面是我提前预估到了问题。”
    “另一方面，就是那位卢货郎。”
    冬暝见状，不由问道：“阁主，那位卢货郎是谁？”
    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嘛……算是一名江湖散人吧，也是一个……会入梦的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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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了鬼市之前。
    偌大的树林内，因为布满了各种无名墓碑，纵然是白天，也显得是鬼气森森。
    然而，当冬暝和陈篁来到门口之手，却见那巨大的两扇石碑，如同门扉一般合拢着，丝毫不见入口之处。
    “怎么会……鬼市不就在这里吗？”冬暝不由疑惑。
    陈篁笑道：“鬼市自然没有消失，只是白天鬼市并不开放，所以也不会开启入口。”
    “不过，我的面子他们还是给的，我一敲，他们就开了。”
    说着，陈篁走上前，敲了敲那石碑。
    然而，一片寂静之下，石碑愣是没动。
    冬暝撇了撇嘴：“哦吼，你的面子他们给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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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轻咳一声，用很夸张的语气喊道：
    “孟婆，再不开门的话，我就拿出修罗鬼钱喽。”
    “让我这样的贵客被拒之门外，对你来说，也不好吧。”
    “到时候楼主知道了，说不定会处罚你哦。”
    终于，随着一阵齿轮机扩的转动之声，那偌大的两块石碑，开始朝着一左一右缓缓开启。
    冬暝见状，皮笑肉不笑：“我看人家不是给你面子，是给这修罗鬼钱面子吧。”
    “哎呀，都一样嘛。”陈篁笑眯眯地，看着从下方通道的黑暗中，徐徐走上来的孟婆。
    此时的孟婆一脸无奈之色，伸手接过了陈篁的修罗鬼钱。
    “老婆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修罗鬼钱当作是普通铜板来用的。”
    “修罗鬼钱，用一次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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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主身上，怎会有那么多？”
    陈篁笑眯眯的取出两枚修罗鬼钱，放在孟婆手中之后，调笑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哦……这是有一次，我和你们楼主打赌，输给我的。”
    话音刚落，黑暗之中，伴随一阵破空声。
    一根弩箭骤然飞出。
    “哦呀呀！”
    陈篁连忙躲闪，弩箭掠过陈篁面前，直接洞穿了身后的一棵大树之后，死死钉在了第二棵大树上。
    “啧啧啧，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
    冬暝注意到，孟婆的耳朵似乎动了动。
    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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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你们的来意，楼主已经知晓。”
    “他让我嘱咐两位一句，请自便吧。”
    “只是不要打扰到鬼市当中其余正在休息的商户。”
    说着，孟婆微微测过身子，示意陈篁和冬暝进入。
    虽说是白日光景，但鬼市身处地下，日夜不分。
    不过，因为未到开放之时，鬼市内的诸多商贩，也没有点起灯笼，只有路边的火把作为照明之用。
    看着，反倒是像了几分宵禁之时的长安城。
    ……
    千草芦前，木门紧闭。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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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上前敲门，笑眯眯地说道：“请问千草芦主人在吗？我们想购买一些鬼面曼陀罗。”
    片刻之后，沙哑熟悉的声音传出：
    “鬼市规矩，白天不见客，客人若要购买，等晚上再说吧。”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
    “这样好吗？我们可是为了王月瑶的事情才来的。”
    “而且，我们已经和怪贩楼主打过招呼了。”
    “对方让我们自便。”
    “若是千草芦主人以后还想在这里正常做生意的话，恐怕是不能拒绝有修罗鬼钱在身的贵客的。”
    房屋之内，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发出一阵叹息声。
    紧接着，老旧的木门被打开之后，内中传来幽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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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自己进来吧。”
    冬暝要上前推门，被陈篁微微拦住。
    “我来。”
    说着，陈篁推开大门，尚未看清眼前之物，鼻尖便嗅到一阵浓郁的香烛味道。
    定睛一看，不大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牌位，还有两根白烛，一个香炉。
    香炉之中，尚在燃烧檀香，卓下尚有火盆燃烧纸钱。
    而最奇异的是，在香炉之前，尚有一碗猩红的极乐红茶，摆在那里。
    冬暝定睛一看，却见牌位上所写——阿姊王月瑶。
    而千草芦主人，则是坐在屋子的西边位置，面容幽幽，毫无血色。
    垂垂老矣的面孔，略有些吃力地抬头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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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以为……是上回来查案的小郎君。”
    “不过，你们也来的挺巧。”
    “今天是我阿姊王月瑶的忌日，我正在拜祭呢……”
    冬暝因为屁股还有伤，只能站着。
    陈篁坐在千草芦主人对面，笑道：
    “既然如此，那千草芦主人……又是谁呢？”

 第九十六章 千草芦内 证词真伪

    微弱的烛光映照着千草芦主人有些幽森的面孔：
    “看来，此番两位郎君前来，还是为了查案。”
    陈篁看向冬暝，冬暝心领神会，上前说道：
    “你上一次告知镇魂司和金吾卫，那斟茶侍女是王月瑶。”
    “这说明，你知道对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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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现在，你又摆出一个王月瑶的灵位，是何用意？”
    千草芦主人叹了口气：
    “两位是查到了什么吗？”
    冬暝冷笑道：“我现在反倒怀疑，你才是王月瑶！”
    千草芦主人微微一愣，旋即摇摇头：“我不是王月瑶，我是王月兰。”
    说着，千草芦主人指了指灵位上的阿姊两字。
    “王月瑶，是我的姊妹。”
    冬暝眉心一皱：“你还是没有解释，为何你会放上王月瑶的灵位。”
    千草芦主人叹息道：“因为……在我心目当中，她早就已经死了。”
    “容我多嘴问一句，之前来此的两位郎君，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亲仁坊王家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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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点头道：“不错。”
    “而且我们在其中，发现了一具被拼凑出来的老仆的尸骨。”
    “尸骨被套上了人皮面具，伪装成了王月瑶的模样。”
    千草芦主人苦笑道：“那就对了。”
    “因为，那具尸骨，应该才是我这张脸的本来面目。”
    此言一出，陈篁以扇掩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冬暝却细细地看向千草芦主人的面孔。
    然而，作为接触三教九流的镇魂司来说，易容高手，也不是没有见过。
    不管是人皮面具，还是通过化妆的方式。
    可眼前的老妪，不论从气质神态，还是从面貌上来说，都没有改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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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句话说，除非是和自己一样，用了画皮之法，否则的话……
    忽然，陈篁羽扇一合：
    “这应该是换皮之法，乃是东瀛志能便的独门秘术。”
    此言一出，冬暝眉心一动，却也不曾说什么。
    陈篁继续说道：
    “说白了，就是将人的面皮切开之后，换上其他人的脸皮。”
    “恢复时间很长，可一旦恢复了之后，谁都看不出真假。”
    “但缺陷也很明显，换上之后，终生如此，乃是走投无路的手段。”
    千草芦主人开始缓缓道出：
    “不知两位郎君，查到了什么地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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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审视着对方的表情：
    “我看到了……王月瑶，杀死了自己的爹，用其爹的血肉，做成了极乐红茶的雏形。”
    “当时……是景云年间……”
    此言一出，千草芦主人浑身一颤，眼中的恐惧和仇恨十分强烈。
    那枯槁的手，更是下意识地抓住了桌角，微微地喘着粗气：
    “没错……没错……”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王家，一直以来是一个非常疯狂的家族！”
    “因为每一代的掌门人，到了最后，基本都是失踪而死。”
    “我爹，也是在祖父失踪了以后，才继承了掌门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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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那个时候，我王家已经没落了很久了……”
    “最初的时候，王家茶庄的生意也不错。”
    “我原本以为……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但是……忽然有一天开始，我发现，家里多了一些扎彩娃娃。”
    “我问了爹，他弄这些做什么，爹爹却什么都不说。”
    “而且每天晚上，都会在我睡着之后，为了避免我发现，偷偷在远处的庭院当中炒茶。”
    “我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半夜发现，爹爹……竟是挖出了很多尸体。”
    “阿姊，用碾磨他们尸体制作出的血浆，来作为极乐红茶的原料。”
    “家里面，甚至开始种植鬼面曼陀罗了。”
    “也不知道阿姊从哪里听说，鬼面曼陀罗，加入茶汤之中，效果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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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胆战心惊地看着爹和阿姊两人，在庭院尝试。”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家里为什么会有扎彩娃娃。”
    说着，千草芦主人幽幽看向了冬暝和陈篁：
    “我爹，到底是心虚的。”
    “觉得，烧一些扎彩纸人，那些被挖出来的尸体，就不会怪罪。”
    “而这样的焙茶，持续了……半年时间。”
    “极乐红茶，的确是多了一点诡异的香味，哪怕我是在房间里，也能闻到。”
    “但……很快，我就感觉不对了……”
    说到这里，千草芦主人眼中明显有着恐惧之色：
    “扎彩娃娃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家里的一些仆从也开始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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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才发现，是我阿姊偷偷杀了他们，并告诉爹，这些人意外身亡。”
    “于是，爹索性就用他们的尸体，来制作极乐红茶了。”
    “但是这样去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的情绪越来越暴躁。”
    “终于……在那一天晚上……我看着阿姊，亲手杀死了爹。”
    “并在爹还剩一口气的时候，用他的血液和血肉，焙炒极乐红茶。”
    “那焙炒之时，疯魔的眼神，还有那双烧焦又立马能恢复原状的手，我就知道，他们也疯了！”
    “我这才从老仆那里知道，原来……我祖父，也是这么死在了爹爹的手中。”
    “每一代掌门人都会疯魔，每一代掌门人都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只要发现，自己的长辈不能制作更好的极乐红茶，他们就会立刻杀死，取而代之！”
    说着，千草芦主人猛地抬起头，死死抓住陈篁，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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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诅咒！”
    “我王家的诅咒！”
    “而且……我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我再继续待在家里，我也会成为阿姊的原料！”
    “但是……如果要跑的话，我能跑到哪里去？”
    “阿姊一定会找到我的！”
    “幸好……幸好老仆还忠心，便找到了一位志能便，利用此法，换了我们的面孔。”
    “我这才……得以离开王家……”
    “然后，我就在鬼市生活了下来。”
    “因为只有这里，才能够让我隐姓埋名。”
    “至于灵位，其实……当我知道，那镇魂司和金吾卫都在追查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就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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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阿姊会死，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所以，就先行雕刻了灵位在这里。”
    “横竖……她若是被抓住了，我也不会去给她收尸……”
    “我不敢……我不敢的……”
    千草芦主人说完之后，重新坐了下来，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
    “原来……如此……”陈篁的语气有些玩味。
    冬暝沉声道：“既是这样，你可知道，你阿姊会去哪里？”
    千草芦主人似乎是在思索，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陈篁顿时看向了冬暝，笑道：“如何，要离开吗？”
    冬暝默默走到了门口，却并没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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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对着千草芦主人的情况下，冬暝忽然说道：
    “其实……我还有几个问题。”
    “在你刚才叙述的故事当中，有说过。”
    “扎彩娃娃，一开始是你爹因为心虚，委托白事铺子制作后，燃烧祭拜之用。”
    “后来，之所以有了和仆从一样的扎彩玩偶，是因为王月瑶杀死了家里的仆人。”
    “但是……这个过程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
    “甚至于，没有丧事，还做活人买卖的铺子里，第一次看见扎彩娃娃的时候，作为也在店里帮忙你的，应该就会发现破绽。”
    “你没有道理，等到扎彩娃娃越来越多的时候，才会发现问题。”
    “并且，就我所知道的，那些扎彩娃娃……似乎……没有烧掉吧。”
    “而是用来，隐藏快速消失的，家仆的尸体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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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种隐藏，显然也不是真正的隐藏。更像是……一种仪式？”
    千草芦主人微微佝偻着身子：
    “平日里，家族里里外外，有我阿姊和我爹照料，我关心的很少。”
    冬暝点点头：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难道你平日里，都是谁在茶庄铺子内，而不是在家宅之中吗？”
    千草芦主人一愣，旋即脸色一变。
    冬暝讥讽一笑：
    “反应过来了，是吧！”
    “按照你上一次的证词，现在的盐商王家，他们的宅子，才是你们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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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当时，你已经睡觉，那应该是在宅子里，而不是在铺子里！”
    “那么，你告诉我，你怎么看到你爹爹炒茶的？”
    “特地去的铺子吗？”
    “我有去过现在的昌隆茶庄，也就是王家茶庄。”
    “内中有炒茶的庭院，但庭院后面，就是一堵墙了，你是怎么看到你姐姐杀死你爹爹的？”
    “你之所以会下意识的说出这样的破绽，是因为你不是王月兰！”
    “再加上你没有想到，今天会有人来问话，你来不及准备！”
    “因此，你下意识的……将宅子和茶庄，全都混淆在了一起……”
    “所以，就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冲突！”
    “在家里休息的妹妹，就算醒过来，也看不到远在市集的疯魔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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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说错话的，只有情急之下没有准备好说辞的姐姐！”
    千草芦主人的脸色顿时阴暗的可怕。
    冬暝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死死盯着对方：
    “还有，刚才陈篁阁主说，这换皮的手法，来自于东瀛的志能便，你便立刻用这个作为借口。”
    “可实际上，一个老仆哪里来的人脉，知道东瀛的人？”
    “而且，你可知道……志能便……可不是当今东瀛朝代，对于此等能人的称呼！”
    “那是飞鸟时代的称呼了！”
    “最近，他们的朝代被称为奈良，志能便的名号……早就更改成斥候很多年了。”
    “仔细想想，你刚才的叙述，不也是一种故布疑阵吗？”
    “在一些关键点上，你模糊不清，却着重阐述你有多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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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于，你将自己描述成了一个相当懦弱的人。”
    “可真正懦弱的人，在明明知道，自己阿姊会武功，甚至已经疯魔的情况下，更加不可能种植鬼面曼陀罗！”
    “因为，这反而容易引起你阿姊的注意！”
    “这灵位，还有你的话，就如同你放在地道密室当中的老仆尸体一样，不过是障眼法！”
    “只是你实在是不够聪明。”
    “因为但凡是障眼法，都会有破绽的！”
    “我说的对吗？”
    “王！月！瑶！”
    陈篁坐在一旁，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烛光前，王月瑶的眼睛里，逐渐浮现出一丝猩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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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为，来的是个商人，应该很好糊弄。”
    “现在看来……你这个陌生郎君，就是上次来调查的镇魂司吧。”
    “还真是……小瞧你了……”
    说着，王月瑶枯槁的手臂上，那凸起的血光上，竟隐隐浮现一丝黑色的流光。
    定睛看去，她裙摆下的双腿，竟逐渐的化作一阵粘稠的血液。
    紧接着，她的身体一阵扭动。
    伴随骨头碎裂的声响下，她的嘴巴开始裂开，后背更是长出了满目的腥红枝干。
    一时间，王月瑶周身鬼气森森！
    “既然是郎君自己找死……”
    “那就……怨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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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提示：
    游鱼给大家捋一捋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哈。
    第一个破绽，就是扎彩娃娃的部分，这一点，还没有完全解释清楚，是因为后面的剧情，这里不剧透。
    第二个破绽，如果千草芦主人真的是王月兰，并且如她自己所说，并不参与这件事情的话。
    夜间，她肯定是在家中睡觉。那么就算她醒来，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而在前面的迷信鬼世界当中，冬暝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他们是在茶庄里制作极乐红茶。
    因为，王月瑶在解释的时候，下意识的混淆了家宅和茶庄。
    第三个破绽，就是陈篁一开始诈她的话。
    这里给大家科普一下：
    志能便，其实是日本忍者的起源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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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个称呼，只是存在于飞鸟时期。换算下来，就是中国的隋朝到景云年之前。
    而后，奈良时代前后，就已经将忍者叫作斥候。
    所以，对于一个不可能见到东瀛人的茶商之女，是不可能知道不属于当下朝代之前，忍者的称呼的。
    也更不可能，有家中仆人接触到忍者。
    所以，这是王月瑶在没有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急切需要编出一个理由时，听到了陈篁的话之后，便索性借坡下驴，将其当做由头。而全然没有能顾忌到其中的陷阱。
    那么，至于王月瑶会突然变得衰老，这就是下一章会出来的剧情了哈。

 第九十七章 以人化妖 楼主现身

    千草芦内，此时的王月瑶，变得半人半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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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仿佛是一棵巨大的腥红茶树上，长了人头和手臂一样，连身体，都全然不见了！
    “哈哈哈哈……今天，我要你们两人，成为我鬼面曼陀罗的肥料！”
    尖锐笑声中，王月瑶双臂骤然伸长，如同两根长枪，突袭刺出。
    “噌！”
    横刀出鞘，刀芒一闪。
    “咚！”
    却见横刀格挡，拦住鬼手突刺！
    “嗯……”王月瑶眼中露出一丝阴狠之色，双手屈指一抓，猩红的指甲伸长之下，如同短刀。
    “嘶啦！”
    冬暝闪身躲过刺向自己喉咙的指甲，刀柄一抬，刀身一转，削断那猩红指甲的同时，一道火环炸裂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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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月瑶吃痛之下，手臂缩回。
    看着自己双伤的双手，王月瑶眼中更添疯魔之态！
    “我要你死！”
    破空声下，化作藤蔓的身体，如同软鞭抽向冬暝。只见王月瑶下半身的身体，伸出无数藤蔓，沿着屋子的墙壁和地面，尽数蔓延，如同蛛网！
    “放肆！”
    一声怒吼，似隐隐有猛虎咆哮之声。
    “噌！”
    焚魂鬼火在幽暗的房间之内，熊熊燃烧起来。
    “死！”
    冬暝刀光一落，火光一照，王月瑶只觉得眼前一花，不及反应之下，左臂已被重重斩下！
    读者身份证-
    “啊啊啊！”
    凄厉嚎叫之声下，却见一只断臂在桌上熊熊燃烧。
    王月瑶挥动仅剩的右手，却不料被冬暝一把抓住。
    “嗯？”王月瑶眼中寒芒一闪，身上的茶树叶竟如同飞镖一般疾射而出！
    冬暝不得已，松开手臂，以刀光和焚魂鬼火格挡树叶的同时，不禁向后退去。
    而另一边，依旧优哉游哉坐在那里的陈篁阁主，也不见什么动作。
    但是如此密闭狭小的空间之内，那猩红茶树叶，竟愣是没有伤到他一分一毫！
    王月瑶见状，瞳孔一缩。
    她如今已经不单单是个人类，在某些感知能力上，已经和一些妖物有些类似了。
    “不对，这个商人才是最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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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必须立刻撤退！”
    “不能纠缠！”
    心念急转，王月瑶朝着门口冲去。
    冬暝战斗经验也是不弱，在看到她一刹那的分神之下的举动之后，便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休想跑！”
    冬暝直接抓住王月瑶的身体。
    “嘶啦！”
    却见王月瑶那茶树一般的身体，竟直接分裂成两份！
    两道身躯，看着一模一样。
    紧接着，茶叶便如同飞刀一般，疾风骤雨，四散而下！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焚魂鬼火，去！”
    冬暝掌心一拳轰隆而出，碧绿色的火光在地面顷刻炸开！
    “轰隆！”
    火焰几乎将整个房屋都在顷刻间包裹起来。
    “啊啊啊啊！”
    火焰中，凄厉的惨叫声下，王月瑶的两具身体，顷刻间化作一阵飞灰！
    只留下整个屋子里，散发着一阵诡异的茶香味道。
    冬暝心念一动，火焰一收，看到地上的一缕灰烬之后，不由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然而：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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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脑袋一疼，有些委屈地看着打人的陈篁：“阁主，你这是做什么。”
    陈篁翻了个白眼：“替死之术，都看不出来？”
    “啥？”冬暝一头雾水之下，已经被陈篁轻轻推出门外。
    定睛一看，却见房屋后方的鬼面曼陀罗花田内，竟是出现了一条松动的土壤痕迹，仿佛是巨大的鼹鼠钻出来的一般。
    “这……这是……王月瑶干的？”冬暝有些不敢置信。
    陈篁却说道：“嗯。不出意外的话，王月瑶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
    冬暝一愣，疑惑地看向陈篁：“阁主莫非是……察觉了什么？”
    “嗯。”陈篁展开孔雀折扇，掩面一笑：“她成了妖怪，准确来说，是妖人吧。”
    看着冬暝一脸困惑的样子，陈篁解释道：
    “正所谓妖人、邪道、魔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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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都是有道行在身的人，修行出了岔子，魔障丛生之下的说法。”
    “不过，王月瑶作为一个制茶家族出来的，会变成这样，多半就是执念成魔了。”
    “换句话说，制作极乐红茶的执念，已经超越了一切。”
    “因此，为了这个目标，她可以杀死亲人，杀死朋友，杀死无辜之人。”
    “也能为了这个目标，用任何你所想象不到的材料，来进行制作。”
    “根据目前她自身的情况，还有那些达官贵人喝的会风化而死的极乐红茶来看……”
    “她的执念还没有成功。”
    “若是成功了，不单单这等妖茶会彻底问世，甚至于她本人，也会因执念而成，成就他化自在之境。”
    “变成彻彻底底的……精怪之身！”
    冬暝不由地露出一丝苦恼之色：“若是如此的话……那现在应该去哪里找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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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笑了笑：“其实，在这个案件当中，我们还有一个隐藏的人证，不是吗？”
    冬暝一愣，旋即陷入沉思当中。
    片刻之后，他眼睛一亮，似是明白了陈篁的意思。
    “既然有了答案，你就去寻吧，毕竟时间不等人。”陈篁笑了笑：“我还有点事情，要见一见怪贩楼的主人。”
    “若有问题，就让三青鸟来寻我即可。”
    “对了，将这个带上。”
    说着，陈篁将一块极乐红茶的茶砖包在锦帕里，递给了冬暝。
    “这是刚才屋子里的，也许你用得上。”
    冬暝点点头，快步消失在了黑暗的鬼市之中。
    直到看着冬暝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陈篁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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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那鬼面曼陀罗，被一阵冷风吹得齐齐断裂！
    “日月无光饮岁短，水火无情血肉残。十情八苦恶浊起，怪贩鬼市他化境。”
    诗韵响彻，阴森之中，更添三分威武霸气。
    陈篁转身刹那，笑容彻底敛去。孔雀折扇一合，看着眼前已经出现之人。
    定睛一看，来人面容清秀苍白，双目一金一红，更如蛇目环伺。
    身穿鳞片皂袍，头发盘着夸张又怪异的眼镜蛇的冠冕，威严之中，更有几分邪诡之态。
    “怪贩楼主，久见了。”
    陈篁幽幽一言，道破眼前之人的身份。
    怪贩楼主徐徐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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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说，你为了救秤手一命，答应了李隆基，前往洛阳，修补龙脉？”
    虽是询问，但气氛却似乎有些剑拔弩张。
    陈篁微眯着双眼，盯着那野兽面具半天之后，才幽幽说道：
    “楼主倒是长了本事，连李隆基身边，都能安插眼线了吗？”
    怪贩楼主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顾左右而言他，看来你是承认了！”
    “但是，你应该清楚，龙脉之损，纵然是你，也于事无补！”
    “稍有不慎，还会牵连自身！”
    “这番因果，陈篁，哪怕是你，也难以撑持吧。”
    陈篁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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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抹笑容，带了一丝冷冽之色。
    这一刻，他的双目骤然掠过一抹妖异的黄光。
    紧接着，他的面孔之上，竟隐隐浮现出一似狐又似马的野兽面孔。
    “我竟不知，一向只做生意的买卖人，原来也会有如此僭越的时候！”
    话音落，那野兽面孔虚影，发出怪异的叫声，一股劲风朝着怪贩楼主猛地吹去。
    怪贩楼主置身不动，任由这股劲风割开身上的鳞片皂袍。
    “发怒，无用。”
    陈篁转而笑道：
    “说起来，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呢。”
    “你当真不知，此女是王月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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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贩楼主双眼微阖：
    “阁主何必如此询问？”
    陈篁轻笑一声：
    “你知我知，作为掌刑之人，你的态度至关重要！”
    “王月瑶虽说并未危害鬼市，但他背后之人，你当知晓，若是真的发难，你鬼市也承受不住！”
    “再者说，王月瑶疯魔起来，杀人无数。”
    “保护她，似乎不符合你对‘刑’之一道的追求。”
    说着，陈篁笑容骤然收敛：
    “怪贩楼主，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却见怪贩楼主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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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如何断定，王月瑶，就是极乐红茶之案的真凶？”biqμgètν.net
    陈篁微微一愣，身上的杀气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未说话，但眼中的探究之色，已然不言而喻。
    怪贩楼主继续说道：
    “你提醒冬暝，前往寻找最后一个人证，无非就是想要找出，那王月瑶最后的藏身之处。”
    “当然，若是你们成功杀了王月瑶，事情也许会告一段落。”
    “不过……此番极乐红茶之案的幕后黑手，倒是乐见其成。”
    “阁主，如今你我立场不同，我不可能白白给你情报。”
    “若要极乐红茶案的幕后详情，你需付出代价。”
    陈篁忽然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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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有趣……”
    “我陈篁自从开设幻月阁一来，一直都是我做旁人生意。”
    “这被人拉着，强迫自己退让的，还是第一次见。”
    “说，你要什么？”
    怪贩楼主沉默片刻：
    “舍弃和李隆基的承诺。”
    陈篁双眼微眯着：
    “李隆基虽说是个明君，但也不是个良善之辈。”
    “他可是踩着自己的父皇和姑姑上位的皇帝。”
    “我若毁约，便意味着……冬暝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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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贩楼主点头：
    “既如此，那就让他去死。”
    一时间，整个鬼市陷入了死寂和黑暗之中。
    在针落可闻的环境下，陈篁森寒的声音幽幽道出：
    “我看……你恐怕是想去死了……”
    ……
    另一边，冬暝并不知道陈篁和怪贩楼主，几乎要大打出手。
    此时的他，在离开鬼市树林之后，来到了东市。
    在经过陈篁的提点之后，他也终于明白了。
    王月瑶虽然逃窜，但是如此谨慎疯魔的人，断然不会只在鬼市这一个地方有自己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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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若要有另外的巢穴，既要满足在长安城附近，又要保证可以焙茶时，而不被人打扰的话……
    首选地，当是……曾经王家的茶庄。
    也就是……昌隆茶庄！
    原本按照调查的线索，昌隆茶庄是从王家人手里买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制茶王家家道中落。
    但现在，这番证词，显然随着王月瑶本尊的出现，从而出现了破绽。
    那么昌隆茶庄的掌柜……到底是不是昌隆茶庄的实际老板。
    那就……不好说了！

 第九十八章 茶庄惊魂

    也许是因为一批极乐红茶刚刚售卖结束，此时的昌隆茶庄，客人虽然依旧是络绎不绝，但显然没有之前那般狂热。
    冬暝来到柜台前，询问道：
    “请问你们掌柜的在吗？”
    冬暝虽说看着面生，但茶庄小厮也都是些眼力见的，三两下就察觉出，冬暝并不好惹。
    那小厮眼珠子一转，立刻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
    “还请郎君稍等片刻。”
    说着，小厮匆匆进入了铺子之内。
    很快，茶庄掌柜就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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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与之一同出来的，竟然还有之前在王家见到的老管家！
    冬暝悄悄的，将自己的横刀藏在身后，并隐匿在旁边的墙根后方。
    毕竟这种在富户人家里做了一辈子管家的人，没有几个是不机灵的，万一被看出破绽，可就不妙了。
    王家管家走到了门口，旋即笑道：“既然如此，这件事情，还就劳烦掌柜的了！”
    茶庄掌柜连忙笑道：“哎呦，管家客气了，这点事情，我会办好。”
    一旁靠在墙根处的冬暝，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地眉头一皱。
    就单单是这对话来说，茶庄掌柜明显处于弱势。
    但是，王家管家这个时候，让茶庄掌柜做什么？
    要知道，王家少郎君已经死了，王夫人如今就在金吾卫的府邸之上。
    虽说这种情况下，管家的确有一定的职权，代为管理府邸之内的日常运转。
    扣扣
    但是……
    ……
    茶庄掌柜送走了王家管家之后，这才对着小厮说道：
    “你说的，那个看上去不好惹的郎君呢？”
    小厮挠挠头，刚要开口，冬暝从墙根处装作不经意地走了出来。
    “掌柜的，就是我。”
    茶庄掌柜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不是镇魂司？看上去似乎也不是平日里经常来的熟客？
    念及至此，茶庄掌柜连忙上前，说道：
    “在下眼拙了，不知郎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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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却摆了摆手：
    “掌柜的，里面谈吧。”
    茶庄掌柜顿时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这位郎君，内堂当中，都是一些常年在茶庄消费大量财帛的贵客。这……”
    冬暝看了对方一眼：
    “你需要更高品级的极乐红茶吗？”
    此言一出，茶庄掌柜呼吸一滞，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和贪婪，几乎是藏也藏不住了。
    冬暝笑了笑：“如何，掌柜的还不打算请我进去一叙？”
    茶庄掌柜连忙摆出一副殷勤之态，等不及一般的连连笑道：
    “快！快请进！客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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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茶庄掌柜进入铺子内堂之后，茶庄掌柜搓着手笑道：
    “那个……不知道郎君怎么会有更高品级的极乐红茶的？”
    “我买的这些，已经是在鬼市能买到的顶好的货品了！”
    冬暝反问道：
    “那你可进过怪贩楼？”
    茶庄掌柜苦笑一声：
    “郎君说笑了。”
    “能够竟怪贩楼内购买茶叶的，已经是官宦人家了。”
    “固然不是一些朝堂上顶级的大官，但是……也已经是这长安城内错综复杂的小门阀了。”
    冬暝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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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告诉掌柜的，更好的极乐红茶的配方是什么。”
    “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掌柜的需要如实回答。”
    说着，冬暝取出了一块茶砖，正是陈篁刚才递给他的那块。
    茶庄掌柜快步走到桌前，将那锦帕之中包裹的茶庄放在鼻尖嗅了嗅。
    上好的茶香味，让茶庄掌柜露出一丝陶醉的表情。
    “的确……的确是比我卖的品级，更好！”
    “这已经是怪贩楼内的水准了吧！”
    一时间，茶庄掌柜看向了冬暝，眼中露出一丝忌惮之色。
    在他看来，冬暝只有可能从怪贩楼，才能拿到货源。
    甚至于，还能给出配方的情况下，恐怕在怪贩楼的那堆卖家当中，眼前郎君也是地位极高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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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见状，心知对方已经被自己糊弄住了，当即问道：
    “刚才，我看你和王家管家似乎说了什么？”
    “对方来找你，所谓何事？”
    茶庄掌柜顿时笑道：
    “王家经常来我这里购买茶叶的。”
    “之前有极乐红茶的货源之时，他们也会来购买。”
    “那王家管家说，是夫人需要，而且这次需要的量很大。”
    “为了防止我茶庄给不出足够的货品，就提前付了订金，跟我们订货。”
    冬暝眉心一皱，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
    王夫人现在就在金吾卫，她需要红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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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说，王家之内，和王家少郎君一样，和这极乐红茶有所勾结的人，不止一个？
    也许这王家管家，也是帮凶？
    念及至此，冬暝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掌柜的，请问，当初你是从谁的手里，盘下了这个茶庄的？”
    茶庄掌柜没想到，冬暝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想也没想，立刻说道：
    “自然是王家当时的家主了。”
    “哦？”冬暝眉头一挑：“不知你口中的王家家主是男是女？”
    茶庄掌柜眼中露出一丝慌乱之色，连忙说道：
    “自然是男人。”
    冬暝冷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横刀，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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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这是在嘴硬啊……”
    “我既然问了这个问题，难道还会不知道，王家家主，已经死了的事情吗？”
    “能跟你谈茶庄转卖的，只会有两人。”
    “第一，王月瑶！”
    “第二，王月兰！”
    此言一出，茶庄掌柜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冬暝见状，突然怒喝道：“说！”
    一时间，属于镇魂司的气场展露而出。
    “噗通！”
    茶庄掌柜直接跪了下来，带着一丝惊惧的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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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见状，冷冷一笑，继续问道：
    “好，那么我再问你！”
    “你既然说了，茶庄是你买回来的。那你当初花了多少银两？”
    茶庄掌柜立刻回答道：“一……一百两银子！”
    “哦？”冬暝轻笑一声：“既然如此，购买之时的收据可在？”
    “还有，你这是茶庄，行业特殊。”
    “按照我大唐的规矩，既然掌柜不同，是需要是诸京署申请？”
    “申请的日期是多久！”
    “是……是一年以前！”
    “哦？那么你申请的花费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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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十两银子！”
    “嗯，申请票据呢？”
    茶庄掌柜浑身一颤，顿时冷汗直流：
    “这个……这个，我给扔了。”
    “哦？可据我所知，茶庄要经商的话，不仅要去诸京署申请，还需要报备长安茶叶的行头，你报备的行头是谁？”
    茶庄掌柜立刻说道：“姓……姓张！”
    “哦？”冬暝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手中的横刀不断开合：“真是如此吗？可是从三年前开始，茶盟的行头就是陈行首了，你不知道吗？”
    茶庄掌柜立刻说道：“那个……是我记错了，确实是陈行首！”
    刹那间，横刀重重合入刀鞘之内。
    一时间，整个内堂之内，寂静的只听到了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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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蹲下身，在浑身发抖的茶庄掌柜耳边，幽幽说道：
    “哦，是我记错了。”
    “茶盟行头，的确是姓张。”
    茶庄掌柜顿时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眼神冷冽的冬暝：
    “你……你是谁！”
    冬暝冷冷一笑：“我手中的刀，你不觉得熟悉吗？”
    茶庄掌柜细细看去，顿时脸色一白：“镇……镇魂司！”
    顷刻间，茶庄掌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觉悟，站起身来便朝着外面跑去。
    然而：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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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布帘之前，幽冥鬼火直接化作一堵火墙，将唯一的出路给拦住了。
    顷刻间，偌大的内堂之内，伴随一阵阴森碧绿之光。
    茶庄掌柜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去。
    冬暝饶有兴趣的笑道：
    “掌柜的是自己说呢……”
    “还是……先受点委屈呢？”
    茶庄掌柜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我……我全说！”
    “但是……我也不想啊，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说着，茶庄掌柜连滚带爬地到了冬暝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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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只是一个幌子！”
    “从一开始，这昌隆茶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因为焙炒极乐红茶的地方，会产生异常的香味！”
    “所以，为了防止旁人怀疑，就特地反向从鬼市当中，购买我们提前散出去的虚假配方，制作而成的茶砖。”
    “如此，就算我们铺子里有极乐红茶的香味，也不会被人怀疑了！”
    “这个茶庄的老板，从头至尾，就是王月瑶！”
    “而且……她说……她的极乐红茶，就差一点点，就能够做出来了！”
    说着，茶庄掌柜连忙撤开自己的衣领。
    却见茶庄掌柜的胸口，竟然盛开着一朵染血的茶花！
    “王月瑶为了控制我们，还在我们身上种了茶花，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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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知道，她害死了很多人，我们也只能替他遮掩了！”
    冬暝顿时问道：“既如此，王月瑶现在可在茶庄之中？”
    “是……是的！”茶庄掌柜连忙说道：“就……就在庭院内的地道之中。”
    冬暝想了想，旋即道：“带路。”
    “是！是！”茶庄掌柜吓得屁滚尿流，带着冬暝来到了庭院之内。
    眼前，庭院内的布局也的确和幻境当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茶庄掌柜走到一旁的花田旁，挪动了一个石头灯笼。
    随着一阵机扩转动声响下，眼前，出现了一个地下石梯，刚好够一个人进入。
    冬暝尚未走进，便看到闻到了一股浓郁到几乎作呕的血腥味。
    同时，那石梯之上，还有着血液干涸之后，发黑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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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青鸟顿时发出一阵喳喳的叫声。
    正当冬暝要走过去的时候，他忽然一愣。
    不对！
    如果按照自己一路搜索来的情报，王家地道之内的老仆尸体，是想用来掩盖自己死亡的话，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自己彻底相信，尸骨就是王月瑶！
    因此，才会有红茶香毒，加上所谓阴山派的迷心鬼符咒，让自己陷入到幻境世界当中。
    但是……若从头至尾，这是王月瑶的为了让自己相信，尸体就是她的话……
    又为何要特地在幻境世界当中，让自己看到她亲手杀死了亲人的事情？
    只要让自己看到，她的爹没有死。
    那么自己甚至找不到隐居在鬼市的王月瑶的破绽，更加不会在茶庄掌柜身上找到破绽！
    是的，只要幻境稍微改动，茶庄掌柜刚才的证词，自己就辨别不出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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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为何幻术当中，要让自己看到那些？
    到底是因为王月瑶本身情急之下露出了马脚。
    还是说，从一开始……有人欺骗自己！
    刹那间，三青鸟惊叫起来。
    一阵破空声下，冬暝想也不想直接侧身！
    几乎是顷刻之间，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了自己原先站立的位置。
    定睛一看，那茶庄掌柜双眼猩红，笑容狰狞，正僵硬的转过头来：
    “哎呀，还是让你看出来了吗？”
    小贴士：
    在唐朝做生意的话，其实是比较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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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设说，你想要做一个买卖。那么你必须先找到市集上，负责这个买卖的行首。
    所谓行首，游鱼的理解，可能就是具备协会和工会的一些职责。
    随后，再在诸京署的地方进行登记和报备。
    而本文的当中的茶盟，实际上就是类似茶叶工会这样的机构。
    只有报备之后，审批通过，才会给出凭证，这才等于有了营业执照。
    然而才能够置办相应的器具，在集市开门做生意。

 第九十九章 血闇密室

    “小家伙，立刻前往鬼市，呼唤陈篁阁主前来。”
    “喳喳！”
    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三青鸟立刻扇动翅膀，离开了昌隆茶庄。
    “嘿嘿嘿……”茶庄掌柜的身体微微抽搐着，只见其身体，竟出现了和王月瑶一样的情况，整个人开始变成红茶妖人。
    “突然，茶庄掌柜飞快蠕动着身体，双臂骤然伸长，如同利剑一般刺向了冬暝的胸口。
    横刀出鞘顷刻，刀刃燃起一阵碧绿火光。
    冬暝身子一弯，双脚一蹬，侧身躲过攻击顷刻，高举的火焰横刀重重而落。
    “吼！”
    虎啸声中，茶庄掌柜双臂被齐齐斩断。
    “啊啊啊啊！”
    茶庄掌柜似是痛苦，似乎气急败坏，不顾还在燃烧的手臂，整个人已经扑倒了冬暝面前！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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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咆哮一声，如凌燕一般翻身腾空，躲过茶庄掌柜扑身顷刻，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咚！”
    茶庄掌柜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直接滚落到了下方的地道之中。
    冬暝屈指一抓，焚魂鬼火一扫而落。
    “轰隆！”
    地道之内，伴随哀嚎惨叫，火焰吞噬着茶庄掌柜的身体。
    看着茶庄掌柜化作灰烬，冬暝刚要动手，整个地面却忽然开始震动起来。
    紧接着，地面开始坍塌，四周的花圃也开始坠落，冬暝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坠入了突然形成的偌大窟窿之内！
    ……
    鬼市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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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对掌顷刻，四周罡风横扫，甚至连整个千草芦和鬼面曼陀罗花田，也已经全部被摧毁的荡然无存。
    陈篁和怪贩楼主对掌顷刻，双方互不退让。
    一者如滔滔大海，一者如连横山峦。
    “砰！”
    “砰！”
    “砰！”
    接连对掌，怪贩楼主后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顷刻两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
    陈篁冷哼一声，孔雀折扇一合：
    “怎么，还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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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是硬骨头！”
    “既然如此，得跟你动点真本事了……”
    话音刚落，就在陈篁身后，隐隐出现一头似马似狐的异兽身影时，不远处传来三青鸟的呼叫之声。
    “嗯？”陈篁眉心一皱，身上气息一散。
    怪贩楼主见状，异色瞳孔微阖，面无表情之下，却似乎隐有盘算。
    三青鸟落在了陈篁身上，“喳喳”说了一顿之后，陈篁看向了怪贩楼主：
    “原来如此。”
    “我倒是没想到，那个茶庄本身就有问题。”
    “今日之事，我且不与你追究。”
    “但是你也搞清楚，你是怪贩楼主，管不了我幻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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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下次，我屠了你的鬼市！”
    旋即，陈篁带着三青鸟，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在了鬼市之内。
    怪贩楼主看着陈篁离去，神情复杂。
    “楼主。”不远处，孟婆缓缓走来：“时辰将至，今日……是否正常开启鬼市？”
    怪贩楼主点点头：“开吧，争斗之事，不妨事。”
    孟婆颔首道：“遵命……”
    刚要离开，怪贩楼主又忽然道：“孟婆，通知鬼面道士，就说……怪贩楼中断合作。”
    孟婆身形一顿，眼中不免担忧：“楼主，恐有不妥。”
    “鬼市只负责帮忙宣传虚假的极乐红茶，并未参与其背后计划。”
    “如今却突然要中断合作，会不会引起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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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贩楼主摇摇头：“今日本是想试探幻月阁主的态度。”
    “若是他对八部之间，依旧是从前心性，冬暝只是棋子，那我们和鬼面继续合作，倒也无妨。”
    “但就目前看来，对这个叫冬暝的，他的态度不一般，恐怕另有故事。”
    “如果怪贩楼继续牵扯其中，一旦陈篁要清算此事，我怪贩楼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虽说我们只是负责将极乐红茶宣传出去，算是些障眼法，但这件事情若是被彻底调查出来，恐会牵扯鬼市。”
    “另外，按照当初的协议部分，我鬼市也早就完成了自己承诺之事情。”
    “倒是也算不得毁约。”
    孟婆点点头：“是，遵命。”
    怪贩楼主摆了摆手：
    “另外，一封书信，交给太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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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说，我鬼市愿意不惜代价，请他出手，炼制极乐红茶的真正解药。”
    “他就去头疼，怎么加入童子尿，还要让药物能入口吧。”
    “另外，解药到手之后，记得让太平子交还给我鬼市。”
    说到最后，怪贩楼主露出一丝趣味的笑容。
    孟婆一愣，旋即点头：“是……”
    ……
    冬暝在落入地洞窟窿的顷刻，尚未落地，便立刻以焚魂鬼火照明四周！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石磨！
    那石磨之上，上有鬼面曼陀罗，还有一些已经被磨掉大多数身体，只剩残肢断臂的人。这些人早就死了，但表情，还停留在最后的痛苦和绝望之刻！
    此时，随着机关木马的快速转动，不断被碾磨成诡异的血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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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不时的，尚有一些无法彻底磨碎的骨头和内脏肠子，从磨盘之中掉落出来！
    眼见身体就要往石磨中间坠落，冬暝眼疾手快，横刀刀尖刺在磨盘的顷刻，借势翻身稳住身形。
    落地顷刻，脚下便传来一阵黏糊糊的不适感。
    冬暝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只因这混合了鬼面曼陀罗香味的血腥味，太过令人作呕！
    在谨慎地走过石磨之后，火光照耀之下，却见一块块冰冷的石床。
    每一张石床上，都是血迹斑斑。
    有些还很黏腻，有些已经干涸，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惊心黑色！
    “呜呜……”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哭泣之声。
    冬暝脸色一变，那声音……似乎是孩童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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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冬暝也顾不得四周是否有机关陷阱，连忙以焚魂鬼火照亮前路，循声快步找寻而去！
    定睛一看，就在那不远处的石床上，被锁链锁着几个孩子。
    冬暝自然是认得的，正是花粉云镜当中，那被和尚绑在西明寺的孩子！
    这些孩子嘴巴被堵住了，身上虽然有些擦伤，但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个能挣扎能哭，这就好办多了！
    “孩子们！”
    冬暝连忙跑到石床前。
    “孩子们，不要动！”
    说着，冬暝横刀连劈，直接将绑在他们身上的锁链劈断！
    “呜呜……哇哇哇……”
    孩子们哪里见到过这些，一个个可怜兮兮的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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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赶紧说道：“孩子们，别哭了，赶紧跑，快点！”
    说着，冬暝将孩子们纷纷抱下石床，就在此时，他瞳孔一缩，看到不远处的一张石床上，也躺着一个孩子。
    但是……那个孩子……已然身体干枯，如同白骨！
    “王月瑶！”
    冬暝眼中恨火丛生。
    但事有轻重缓急，冬暝也顾不得手劲大不大，连推带搡的，让孩子们通过旁边还在的石梯，赶紧上去！
    “孩子们，速度快呀！”
    冬暝心中不免焦急，现在王月瑶到底在不在这里还不好说。
    这些孩子，却因为恐惧，手脚有些太慢。
    再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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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冬暝想也不想，直接转身，横刀纵向一斩！
    “砰！”
    定睛一看，是一条藤蔓。但这被自己劈成两半的藤蔓，竟流出一丝墨绿色的血液，而且在攻击自己的尖端部分，竟然还有一张拳头大小的嘴巴！
    “孩子们，快往上跑！”
    冬暝怒喝一声，焚魂鬼火化作墙壁，直接挡住了整个楼梯四周。
    黑暗里，一阵阴沉的笑声缓缓发出，似是阴间恶鬼巡游而来。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
    病态的笑声里，却见化作妖人的王月瑶，挥舞数十条带着嘴巴的藤蔓触手，徐徐蠕动而出。biqμgètν.net
    口口
    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直立行走，整个人就那样趴在地上。
    “镇……魂……司……”
    低语呢喃，却见王月瑶并未开口，而是鼻子的位置，隐隐出现一条横线！
    紧接着，撕裂刹那，竟是一张几乎贯穿了整个脑袋的嘴巴！
    冬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不人不鬼，的确是妖人！
    “为死去的人偿命来！”
    冬暝不想多费唇舌，步踏罡风，刀光横扫，焚魂鬼火顿时将整个地下密室徐徐燃烧。
    路过那血盘磨坊之时，冬暝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之色。
    却见横刀一扫，石磨炸裂！
    那些碎裂的早就变了形的尸体，也在火光之中，化作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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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横刀斩向了王月瑶的首级。
    “砰！”
    顷刻之间王月瑶竟是直接张开鼻尖大嘴，一把咬住刀刃。
    “哈哈哈哈哈……”
    笑声伴随激动的颤抖，王月瑶作为“人”的嘴巴又张开了：
    “没用的！没用的！”
    “你注定……自取灭亡啊……”
    尖锐的叫声，带着疯魔的凄厉之态。
    所有的触手，在这一刻于四面八方，尽数刺向冬暝！
    “妖人邪祟，便该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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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旁边死去的孩子，冬暝怒极恨极，周身鬼火骤然惊爆！
    “啊啊啊啊！”
    藤蔓触手被火焰炸的粉碎。
    墨绿色的血液洒落在冬暝身上，顿时产生腐蚀毒性！
    “呃！”
    冬暝闷哼一声，周身火光再燃，将毒素蒸发殆尽的同时，龙象之力配合夜叉鬼火。
    被王月瑶咬在口中的横刀，直接被冬暝反向利用，往更深处切割而去！
    “啊啊啊啊啊！”
    凄厉尖叫之下，王月瑶猝不及防，脑袋已经被冬暝削去一半！
    眼见那些藤蔓触手竟然还在恢复，冬暝不敢怠慢，刀刃一转，竖劈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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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分两半的王月瑶，身体被鬼火顷刻间燃烧殆尽！
    “呼……”
    冬暝长舒了口气，不管如何，真凶已然伏法。
    只是可惜……
    冬暝看向石床上的那个干枯孩童，眼中露出一丝沉痛之色。
    他走到石床边，将孩童身上的锁链斩断。
    “对不起……”
    冬暝呢喃着，刚将孩子的尸体放入怀中，便听到上方传来一阵大吼：
    “冬暝，快放下！”
    冬暝不及反应，怀中的孩子尸骨骤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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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槁的手，已经直接洞穿了冬暝的胸口！
    孩童尸骨的嘴巴里，顿时发出一阵属于王月瑶的癫狂笑声。

 第一百章 疗伤 求救

    孩童尸骨掉落在地上，凶恶的眼睛滴溜溜四边翻转，身体开始急速膨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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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的，似乎要恢复成王月瑶的身体。
    冬暝吐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被王月瑶算计了。
    此时，上方传来一阵怒吼：
    “冬暝！”
    顷刻间，似狐似马的异兽虚影轰然降落，掀起冲天扬尘的顷刻，尾巴如软鞭一边重重抽在了王月瑶的身上。
    王月瑶瞳孔一缩，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急闪躲之下，被尾巴抽中，哀嚎一声，摔在一旁。
    “呃！那个商人……果然不是什么善类！”
    王月瑶挣扎着，朝后方的阴影之中退去。
    此时，陈篁纵身一跃，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冬暝。
    看着胸口不断渗出的鲜血，眼中怒意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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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月瑶，你是找死！”
    却见那异兽虚影尾巴再度一扫，飞快探入黑暗之中。
    顷刻间，一阵凄厉惨叫传来。
    却见异兽尾巴缩回顷刻，已经死死勒住了王月瑶的身体！
    而她刚刚恢复的部分躯体，也直接被尾巴捏爆！
    “冬暝！冬暝！”
    陈篁看着昏死过去的冬暝，再无平日里慵懒之色。
    “小家伙！”
    抬头呼唤一声，三青鸟啼鸣之下，张开翅膀，湛蓝色的光芒之下，恢复成本体。
    那是一只用绝美来形容的青鸾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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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一边抱着冬暝飞到三青鸟的身上，一边以异兽之尾，分别卷着那王月瑶和所有被救出的孩童，直接腾空而起，在众人惊呼之中，飞向远处。
    ……
    镇魂司内，朱云正端着吃食来到冬暝的房间。
    “冬暝，起来吃饭了。”
    说着，朱云将吃食放在了桌上。
    “好的。”泥娃娃模仿着冬暝的话：“二哥，我现在还不想吃饭，你先放在那里吧。”
    朱云扶了扶自己的单边眼镜：
    “别闹了。你这挨了一顿廷杖，就算胃口不好，也要吃点。”
    “我在粥里面加入了一些肉类和蔬菜，味道还不错的。”
    “过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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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娃娃却继续说道：“二哥，真不用了，我真的不饿。”
    朱云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往常你最喜欢吃我熬得瘦肉粥，怎么现在倒是挑上嘴了？”
    “罢了，粥凉了，吃的时候就热一热。”
    说着，朱云便离开了冬暝的房间。
    “为什么总觉得冬暝有些奇怪？”朱云皱了皱眉，又转身进入房间。
    却见泥娃娃似乎要将瘦肉粥给倒掉，朱云顿时带着一丝不悦之色：
    “冬暝，我以前有教过你吧？”
    “粮食稀有，怎能随意浪费。你……”
    话音未落，朱云眼中精光一闪。
    他终于看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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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三青鸟呢？”
    泥娃娃瞳孔一缩，顿时露出一丝慌张之色：“这个……它应该出去了吧。”
    “哦？”朱云捏着羽扇，一步步走向冬暝：“不对，三青鸟和冬暝，向来是寸步不离的。”
    说着，朱云眼中寒光一闪：“说，你是谁！”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一阵青鸟叫声，引起了整个镇魂司的注意。
    不及反应之下，便是一阵狂风，吹得周围之人七零八落的。
    朱云见状，连忙走出房间，却见三青鸟已经落在了庭院之内。
    孩童们一个个“哎呀呀”地坐在地上，有些害怕地看着镇魂司四周。
    “阁主，你这是……”
    朱云刚上前几步，便看到陈篁手中满是鲜血，甚至顺着滴落在了三青鸟的羽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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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即，朱云脸色一变。
    “冬暝！”
    陈篁也不废话：“这些孩子，都是极乐红茶的幸存者！”
    “快，让太平子来！”
    朱云扶着门连连咳嗽，他的伤势还没痊愈。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太平子来啊！”朱云看向身旁的部下。
    原本在大厅之内，还在商议后续之事的镇魂司主和刘业两人，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不由困惑。
    “怎么回事？”刘业叫住其中一名镇魂卫。
    “冬……冬暝受了重伤！”镇魂卫立刻说道。
    只此一句，刘业立刻奔向了冬暝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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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魂司主见状，似是思考了一会儿，旋即竟是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在大厅之内。
    ……
    当刘业赶到庭院当中的时候，已经见到满是是血的冬暝。
    至于那伪装的冬暝，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个泥娃娃。
    太平楼内，得到了通知的太平子，也是快速赶来。
    “真的是……我是仵作，不是药师啊……怎么一个个都来找我。”
    “这年头，给活人看病配药，都用上仵作了吗？”
    一阵无奈之下，太平子背着自己的药箱，来到了冬暝的房间。
    在看到冬暝胸口的致命伤时，不由瞳孔一缩。
    立刻将药箱之中的针线等全部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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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麻药，左督卫，快取温水来！”
    “右督卫，麻烦将他的衣服剪开，但是要注意，不要让布片撕扯到伤口！”
    “快！准备火油，准备硝石，准备包扎用的细布，再拿一盆热水过来！”
    这一刻，太平子难得的看上去从病恹恹的样子变得有精气神了一点。
    众人也在太平子的指挥下，准备所有的工具。
    庭院之内，陈篁有些烦躁地站在一旁。
    孩子们倒是乖巧，只是看到那不人不鬼的王月瑶，不禁害怕的瑟瑟发抖。
    “阁主。”
    话音落，黑雾涌动之下，镇魂司主出现在陈篁身后。
    “阁主，你为何要带冬暝再行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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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镇魂司主就要将王月瑶擒获，却被陈篁阻止。
    “司主，他还要用。”
    镇魂司主看向陈篁。
    陈篁也并未多做解释：“倒是司主，可以着手安排这些孩子回家了。”
    镇魂司主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孩童，唤来镇魂卫：
    “先给孩子们洗漱一下，让他们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同步派人，去寻找孩子的爹娘，让他们来领人就可以了。”
    “诺！”
    ……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天色也逐渐昏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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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和镇魂司主就站在庭院之内，王月瑶一直想要挣脱尾巴的束缚，却是徒劳无功，气的在一旁破口大骂。
    终于，太平子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伤口方面，我已经做了处理，基本没问题了。”
    “但是……冬暝的身体，为何会呈现异样的腐烂？”
    说着，太平子看向了陈篁。
    陈篁点点头：“让他们都出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和你在场就可以了。”
    太平子和陈篁，拖着王月瑶进入房间之内。
    至于刘业、朱云，甚至是其余的镇魂卫，都被拦在了房门之外。
    “阁……阁主……”已经苏醒的冬暝，虚弱的唤了一声。
    陈篁眼中露出一丝自责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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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我，不该托大才是。”biqμgètν.net
    “你先不要说话。”
    旋即，陈篁双手结印之下，伴随一阵香风拂过，冬暝心口之内的《奇谭妖异志》顿时浮现在半空之上。
    太平子见状，点了点头：“难怪我总觉得冬暝身上，死气沉沉，不似活人一般。”
    “原来，他早就是一个活死人了。”
    “这么说来，他的身体腐烂，是因为《奇谭妖异志》的力量不够了？”
    陈篁点点头：“原本应该是够的，但是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力量损耗太大了。”
    说着，陈篁看向了王月瑶，冰冷的眸子下，勾起一丝冷冽的笑容：
    “王月瑶，现在……是轮到你奉献的时候了……”
    王月瑶惊觉身体不受控制的浮空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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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想做什么！”
    “你放开我！”
    “我还没有完成极乐红茶的制作，我不可以死啊！”
    阵阵恐惧的呼救之下，王月瑶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步分解。
    她不由地看着陈篁，后者冷笑道：
    “你以执念成了妖人，正好，就给《奇谭妖异志》当作养料吧！”
    “虽然你这样的货色，连留名书册之上都不够格，但……也能发挥下余热了！”
    说着，《奇谭妖异志》内出现的旋涡，直接将王月瑶的身体吸入其中。
    此时，庭院之内，只听到一阵王月瑶的凄惨叫声。
    房间内不断涌出的狂风和气旋，也逐步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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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陈篁和太平子走出来之后，众人显然都松了一口气。
    但看着已经活蹦乱跳的冬暝，众人又不禁愕然。
    刚才还快不行了，现在就好了？
    太平子的手段就这么利索？
    就在众人晃神之时，一道身影冲进了镇魂司，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庭院之内。
    “救……救命！”
    众人回身看去，却见浑身是血的裴亮，身体多处的伤势，都快见到白骨了，仅仅是在用剑支撑着身体。
    “中郎将，你怎么了？！”
    “别……别管我了，快……快去金吾卫处……”
    话音未落，裴亮便倒在血泊之中。镇魂司内，顿时更加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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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魂司主见状，似也有些头疼了起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第一百零一章 地牢惨况 人身变茶

    众人将金吾卫中郎将抬到了房间里之后，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余人都被镇魂司主安排去正常工作了。
    太平子眉头一皱，喃喃道：“这受的伤……可比冬暝严重多了。”
    “也难为这裴家的，竟然还有毅力支撑到这里来。”
    镇魂司主则是看着一旁的冬暝，此时的冬暝还维持着人皮纸的状态，不由道：
    “这……是阁主你的手笔？”
    陈篁笑了笑：
    “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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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皮纸、血胭脂，加上一个泥娃娃。”
    镇魂司主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呢，怎能如此毫无破绽。”
    冬暝刚要说话，后脑勺便被重重一敲。
    “二哥，你打我干什么，我还是伤员呢。”冬暝委屈地挠了挠头。
    朱云冷冷一笑：“伤员？伤员应该是那个半死不活，躺在那里的。”
    “你这活蹦乱跳的，跟猴子似的。”
    “你现在长能耐了，连我和大哥都能骗了？”
    “阁主……”冬暝不由地看向陈篁。
    陈篁却后退数步，苦楚一丝坏笑：
    “天地良心，我只是负责提供手段，你自己说的，你要继续查。”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冬暝嘴角抽抽，旋即又可怜巴巴地看向刘业：“大哥……”
    刘业轻咳一声：“那个，二弟……”
    “你闭嘴！”朱云剐了刘业一眼。
    “好嘞。”刘业缩了缩脖子。
    朱云露出烦恼之色：“真的是……昌隆茶庄出现那么大动静，少不得又得有麻烦了。”
    陈篁眨了眨眼睛：“要不……我对着昌隆茶庄附近的人，都撒一点返魂香？”
    “……”朱云眼角抽抽。
    “咳咳！”裴亮的咳嗽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苏醒的裴亮，立刻就想起身，被太平子直接拦住了。
    “你现在可别想活动了，我可是刚刚给你拉回来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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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去金吾卫！”裴亮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问题是，你得告诉我们，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镇魂司主解释道：“并且，镇魂司没有职权擅自进入金吾卫，我需要你的信物。”
    裴亮喘着粗气，连忙说道：“王……王夫人发疯了！”
    “她……她直接变成了妖怪！”
    “就……手臂突然能变得很长，身体也好像一棵茶树一样！”
    “虽然我们发现的及时，已经封锁了地牢，但是……”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血，让裴亮甚至无法将话说清楚。
    冬暝立刻说道：“我去。”
    “胡闹！”朱云厉声道：“你也是刚刚捡回一条命，去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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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轻咳一声，笑了笑：
    “这一点，倒是无妨。”
    “太平子的手段很不错，伤口也处理的很及时。”
    “我用王月瑶的生命力和三魂七魄，填补了冬暝缺损的元气，并加快了他伤口的愈合。”
    “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镇魂司主看向陈篁：
    “用旁人的三魂七魄填补自身性命，这是有伤天和之事。”
    陈篁白了一眼：
    “司主，那王月瑶杀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
    “再者说，她本人已经化作妖人，用了她的魂魄，算不得伤了天和。”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再者说，使用的人是我，些许孽债因果，也是我背着而已。”
    “你们可以去昌隆茶庄看看，那人血磨盘，可是惊悚的很。”
    “不过……这种只可一不可再的方法，也的确不能再轻易使用就是了。”
    镇魂司主不禁头疼：
    “可是陛下已经有了旨意，镇魂司若是去了金吾卫，这……”
    病榻上的裴亮也是露出一丝凄苦的笑容。
    他算是真正明白了，镇魂司平日里都在和什么打交道。
    就连他，都受伤如此严重，更不用说镇魂司平日里的伤亡程度了。
    “抱歉，是我过分了。”裴亮一只手臂挡着自己的双眼，似乎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哭泣的模样。
    这一幕倒是让镇魂司主有些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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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作为关中四姓之一，裴家子弟自身的傲气，可不允许他们轻易在人前流泪。
    可现在，自己的好兄弟，自己的下属都生死不明，却又偏偏求助无门，也显然是被逼到了极处了……
    “司主，我去！”冬暝再次说道：“横竖，伪装在我身上的人皮纸还没有消失，连司主你都看不出来，其他人更看不出来。”
    镇魂司主想了想，旋即看向阁主：
    “请问，幻月阁是否还有多余的人皮纸和血胭脂呢？”
    陈篁摇摇头：“司主你应该清楚，这些玩意儿要在长安鼓捣出来，根本不可能，我手里哪里会有存货。”
    “不过，阁主不必担心，我陪着冬暝去吧。”
    镇魂司主想了想：“也罢，只能如此了。”
    “那就有劳阁主了。”
    裴亮顿时投来一抹感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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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张了张口，最终却没说什么。
    他其实不想冬暝再掺和这件事情，毕竟万一露出马脚，捅到了天子脚下，谁都救不了他。
    这一点，镇魂司主也清楚。
    冬暝却笑了起来：“没事，我会小心的。”
    “而且，有些险，总该冒一冒才是。”
    裴亮红着眼看着冬暝：“多……多谢……”
    冬暝摇摇头：“我可不是为了帮你们金吾卫，你们金吾卫让我受的委屈也是不少。”
    “我只是，不想那些还在长安县衙和大理寺，投告无门的老百姓寒心而已。”
    ……
    三青鸟一如既往的钻在冬暝的衣领当中，和陈篁来到了金吾卫所在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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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所有金吾卫都一脸恐惧地围着金吾卫地牢之处。
    有些人惊魂未定的，有些人身上还受了伤。
    哪怕此时的地牢之门被重重封堵，却似乎无法让这些人压下心中的恐惧。
    为首之人，是一个器宇轩昂的青年。
    看其装束，正是金吾卫三品大将军！
    此时，听到脚步声的大将军转过头来，看着陈篁两人，不由眼睛一亮：
    “郎君莫非就是幻月阁主？”
    陈篁转而笑道：“大将军莫非认识我？”
    大将军笑了笑：“在下吴勇豪，是太医署戴缘川和太史令桑的至交好友。”
    “桑跟我说了，阁主应该会带人一解金吾卫之困局。”
    密码
    说着，吴勇豪看向了冬暝，旋即又看了看对方手中的横刀，顿时心领神会：
    “我赶来时，他们说裴亮已经去求援。”
    “不知……裴亮情况如何？”
    陈篁笑道：
    “太平楼太平子出手，已然没有性命之忧。”
    正说着，地牢之门“砰”的一声，发出撞击之声。
    一时间，金吾卫们都畏惧不已地朝着后面退去。
    吴勇豪露出一丝无奈之色，顿时行礼道：“如此，便拜托两位了。”
    “对抗这种妖魔鬼怪，我金吾卫，实在是没有办法。”
    旋即，陈篁和冬暝对视一眼，来到地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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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劳烦将门打开。”陈篁笑道。
    “这……”吴勇豪心里有些顾虑，毕竟牢门一开，王夫人就跑出来了。
    “没关系的。”冬暝说着，掌心一抬，一层焚魂鬼火便如同墙壁一般，堵在了木门之上。
    “将军可以开门了。”冬暝看向吴勇豪：“只要将军心无杂念，此火是不会伤害仁善之人的。”
    吴勇豪一愣，眼中旋即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原来如此……”
    一旁的高狩却跑了过去：
    “将军，不可啊。火焰哪有什么不伤人的。”
    吴勇豪眼中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既然是我等请别人来帮忙救援，就该信的过别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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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狩浑身一颤，只能悻悻然地退到了一边。
    旋即，吴勇豪取出钥匙，穿过火墙，伸入到锁孔之中。
    “嗯？”
    一瞬间，吴勇豪眉心露出惊疑之色。
    火光，当真不曾伤害他半分！甚至连一点炽热的温度都没有。
    “旮沓！”
    锁头开了的刹那，吴勇豪立刻后退。
    却见内中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木门被顷刻间震飞出来！
    紧接着，那同样生长着嘴巴的触手，便辞了出来。
    但顷刻间，内中便又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火光几乎是瞬间将那触手直接吞噬，烧的灰都不剩。
    这一幕，看的吴勇豪啧啧称奇。冬暝和陈篁，则已经穿过火墙，进入到地牢之中。
    四周的金吾卫们见状，纷纷露出一丝放松之色。
    那高狩又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吴勇豪面前：
    “大……大将军，我有一个提议。”
    “那小子，应该是镇魂司的人吧。”
    “陛下之前下达了圣旨，镇魂司不可以再插手这件事情。”
    “只要等他们解决了王夫人，大将军再将这件事情告知陛下。”
    “到时候，陛下只会治镇魂司抗旨不遵！这泼天的功劳，可就是我们金吾卫的了！”
    吴勇豪背着双手，眼中看不出喜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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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呢？是什么样的想法？”
    大多数金吾卫面面相觑，没有吭声。他们平日里虽然眼高于顶，但也不至于丧了良心。
    但也有很少一部分人立刻附和道：
    “将军大人，这是妙计啊！”
    “不错！如此一来，我金吾卫看管犯人不利的罪证，也会被抹消掉，这是一举两得啊！”
    吴勇豪点了点头。
    高狩顿时面露喜色，还要开口，迎接的却是爆裂的一拳！
    “噗！”
    半空中的高狩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旋即重重落地！
    “大……大将军……”高狩满脸恐惧。
    密码
    吴勇豪的脸色十分的吓人：
    “此番结束，我倒是要问问裴亮，他的下属，为何一个个都是见利忘义的作孽之徒！”
    “你们此行此举，简直就是在给我们金吾卫脸上抹黑！”
    ……
    另一边，冬暝隐隐听到外面似乎传来什么动静。
    陈篁却道：“别看了，估计是他们金吾卫内部的事情。”
    “这些年，金吾卫内部分化严重，门阀世家的介入让派系十分不明，你不用理会。”
    冬暝点点头，掌心的焚魂鬼火照亮着阴暗潮湿的地牢。
    在拐弯进入真正的地牢位置之后，映入眼帘的尸体，让冬暝眉心一跳。
    那应该是几名负责看守地牢的金吾卫，此时却被一根根如同树枝一样的东西，穿过了眼睛和嘴巴，直接钉似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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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顺着他们的官服，流的整个墙布如同一抹鲜血瀑布。
    转身再看，木质的一个个牢房，早就被直接打碎了。
    内中看押的犯人，尸体也是惨不忍睹。有些身体被折断成数段，有的则浑身上下，只留下了血淋漓的骷髅。
    “啪！”
    突然，上方掉落了什么东西下来，正好砸中冬暝的脑袋。
    冬暝取下一看，顿时变了脸色，连忙将东西给甩在地上，那竟然是一块心脏的碎肉！
    这时候，冬暝才注意到上方竟然也满是黏腻的血肉。
    “唔……”
    冬暝感觉一阵反胃。
    就在这时，深处的黑暗内，忽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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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啊啊啊啊啊！”
    冬暝连忙追上前去，陈篁跟在后面。
    至于三青鸟，从进入地牢开始，就在冬暝的衣领里瑟瑟发抖，似乎非常害怕的样子。
    在快步穿过其余的牢房，拐入到地牢的最深处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的女子。
    那个女子正从一个囚犯的身体里掏出什么，放入口中啃食。
    女子的衣着，隐隐看去，似乎有些眼熟。
    “王……夫人？”冬暝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后者骤然一听，旋即幽幽转身。
    这一刻，昏暗的火光映照着满是血迹的面孔，猩红的双目，枯槁的毫无血色的面孔，还有那嘴里不断咀嚼的血肉。
    “王夫人……你！”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
    王夫人疯魔地站起身来，微微弓着身子，唾液从嘴角流出：
    “你们来的正好！”
    “正好啊！”
    “你们知道吗？”
    “我的茶叶，终于要做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
    正说着，冬暝才注意到，那王夫人的眼睛上方，属于额头和头发的部分，竟已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宛若血红色木头一样的质感，以及……那生长的一片片，猩红如血玉的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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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由人变成妖魔的故事，在中国的怪谈神话当中，相对比较少见。
    可能最为常见的，就是人死了之后变成鬼，亦或者就是变成僵尸。
    活人直接跳过死去的阶段，变成妖魔的行文，更多的是在日本的神话里见到的多一点。
    过程其实没什么，但笼统来说，就是当人类所受到的冤屈达到一定程度了，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这一点上，又和道教所说的走火入魔有点类似。
    就是人心当中，有过不去的魔障。而魔障越重，人就会做出越发疯魔的事情。
    在道教认为，杀人放火等等罪孽，皆是因为人心的魔障而起。
    因而，又有了“十魔”的说法。
    本文当中，不管是王月瑶，还是王月兰，他们一方面已经杀死了自己的亲人，辈了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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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同时，她们对于要制作极乐红茶，已经走火入魔，心中的魔障也让他们行事越来越疯狂。
    因而，最终就成了妖魔。

 第一百零二章 姊妹相残 地牢激战

    “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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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缓缓站了起来，如同丢垃圾一般，将手中的尸体随手往身后一抛。
    贪婪的双眼，死死盯着冬暝和陈篁：
    “你们会来到这里……”
    “看来，我那个蠢货姐姐，死的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快啊。”
    冬暝心中一沉：
    “果然……你不是王夫人，你是王月兰！”
    原本，在迷心鬼符咒的幻境当中，冬暝还在奇怪，当时王月兰的反应，并非是不知道极乐红茶存在的样子。
    但是为何在后续的事情中，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她？
    冬暝一度以为，王月兰可能和她爹一样，都被王月瑶所杀。
    但如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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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月瑶，是你故意抛出去的幌子！”冬暝沉声道：
    “在怪贩楼当中，第一次和我们发生冲突的，也不是王月瑶，而是你王月兰！”
    “王月瑶有一点没有骗人，她的确没有直接和怪贩楼产生商贸上的往来！”
    “一直让怪贩楼，帮助售卖极乐红茶的，从来都是你王月兰而已！”
    “王月瑶，只不过是在鬼市里，售卖一些鬼面曼陀罗！”
    王月兰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
    “因为我和姐姐之间的容貌十分相似啊，也就是眼角一个泪痣的差异。”
    “想要杜绝或者模仿这样的破绽，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王月兰的身体似乎在不受控制的膨胀着：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顺带一提，你们所见到的迷信鬼符咒，本身也是我动了手脚。”
    “你们所看到的事实，虽然是事实，但是……”
    “并不完全！”
    说完，王月兰的身体直接扑了过来。
    她利用四肢开始在地上飞快的爬行，头上所生长出来的红茶叶更是散发出一阵诡异的香味！
    陈篁后退数步，冬暝横刀出鞘，焚魂鬼火化作一道火刃直接疾射而出！
    “砰！”
    王月兰维持着爬行的姿态，一只手竟直接弹飞了鬼火刀刃之后，尖叫一声，身上竟爆射出数十根藤蔓一般的尖刺！
    “嘶啦！”
    冬暝俯冲之下，穿梭于那些不断刺入四周和地面的尖刺之间。
    扣扣
    时不时的，身上传来一阵刺痛，都是那些藤蔓的倒勾所刺破。
    下一刻，冬暝腾空一跃，周身旋转之际，鬼火点燃四周藤蔓尖刺的同时，刀刃直直刺落！
    “休想！”
    王月兰双手一拍，死死夹住了刀刃的部分。
    冬暝神情微凝，这王月兰的手段……似乎比王月瑶更加强悍一些。
    王月兰猛地抬起头来，咧嘴一笑，猩红的舌头舔食着脸上残留的血迹：
    “是不是觉得，我和我姐姐不一样？”
    “那是自然的！”
    “她不过只是一个愚蠢的，只知道使用外力培养极乐红茶的人罢了！”
    “结果，自己喝了太多有毒性的极乐红茶，最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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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双臂青筋浮现，焚魂鬼火汇聚落下。
    “轰隆！”
    火焰在王月兰的头颅上炸开，后者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双手下意识的松开了横刀。
    冬暝借此机会，横刀直直下坠，一举砍断两条手臂的同时，身形抽退。
    “呃……”
    王月兰踉跄着站了起来，断掉的双臂斌更没有让王月兰感到任何恐惧。
    相反，她的眼中，疯狂之色越来越重了！
    “不够……不够啊！”
    “我要更多！”
    “我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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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
    分不清是癫狂，还是恐惧，亦或者是欣喜，却见王月兰头上盛开的茶叶，数量更多，也更加茂密了！
    冬暝眼角抽搐：
    “原来如此！你和王月瑶全都疯了！全都因为想要制作极乐红茶疯魔了！”
    “你们的爹，也不单单是王月瑶自己杀的！”
    “你既然在迷心鬼符咒上动了手脚，那就说明，你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无辜！”
    “你借着我们调查你姐姐的时间，给自己争取时间，对吧！”
    “哈哈哈哈……”王月兰的笑声回荡在狭窄的地牢里：“没错！”
    “因为，只有我的方法才是正确的！”
    “只有用自己的身体，才能培养于最好的极乐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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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极乐红茶最终盛开完毕的顷刻，我也会得到升华的！”
    王月兰的眼神从病态一瞬间转为扭曲：“但是在此之前，你们这些坏我好事的人，全部要死！”
    “全部要死！”
    王月兰单足往地上重重一踏！
    轰隆！
    整个地牢在瞬间开始龟裂，而在裂开的缝隙当中，竟是不断的有水流弥漫渗透进来。
    冬暝瞳孔一缩，金吾卫下方连通的，应该是挖好的地下河。
    如果这里坍塌的话……
    “你想毁了整个金吾卫，毁了四周的一切吗？”
    冬暝猛地蹿了出去，如同一只健硕的猛虎一样。
    扣扣伍陆彡74彡陆7伍
    王月兰见状，狞笑道：“看样子，你着急了是吗？那是最好不过了！”
    笑声中，王月兰顺势后退，那地面的破损却是越来越大！
    终于：
    “砰！”
    水流将地面彻底顶开，四散炸裂的砖石之下，地下水“哗啦啦”地倒灌入整个地牢之内。
    紧接着，连四周的墙壁，也开始出现破裂！
    而远在外面镇守的吴勇豪，也感觉到了地面震动的异样。
    “这种震动……嗯？不好，是地下河！”吴勇豪当机立断：
    “快！所有人通知四周的百姓，全部疏散，强制性的让他们先行撤离！”
    “这里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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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整个金吾卫的府邸便直接倒塌沉入到地下河当中。
    与此同时，大量的河水蔓延之四周，将金吾卫四周的墙壁建筑，尽皆冲毁！
    一时间，所有金吾卫都连忙跑向四周，并开始疏散附近的平民百姓！
    大水之中，陈篁抽身钻了出来，他的手中，还抱着“喳喳”乱叫的三青鸟。
    至于冬暝，此时正在地下河当中，借助《奇谭妖异志》所赋予的“不溺死”之能，于水中如同游鱼一般，找寻着王月兰的踪迹。
    “嗖！”biqμgètν.net
    一道带着嘴巴的藤蔓，直接咬住了冬暝的喉咙。
    “呃！”
    剧痛让冬暝一把抓住藤蔓，吃力的看向身后。
    却见疯魔的王月兰，狞笑道：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没想到，这地下河竟然都淹不死你！”
    “不过没关系，你这样的血肉，一定可以作为我最好的养料！”
    “等吃了你，我的孕育就算是完成了！极乐红茶，就诞生了！”
    冬暝一边撕扯着那锋利的嘴巴，却惊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被王月兰吞噬。
    不过片刻，就有一种头晕目眩的虚弱感。
    冬暝连忙催动焚魂鬼火，但鬼火虽为特殊之火，不受寻常水流所灭，但在大量水流之下，威能依旧还是削弱了一些。
    也正是削弱的这一些，却让王月兰无所顾忌！
    “哈哈哈……你就是用这样的鬼火，才击败了王月瑶吗？”
    “你让我更加感兴趣了！”
    “也许吃了你，我还能够得到更为神奇的力量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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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
    旋即，更多的藤蔓咬中了冬暝的身体。
    剧痛和失血，加上之前身体本就受了伤。
    一时间，冬暝虚弱不已。
    王月兰见状，眼神更加贪婪，几乎用出了所有的藤蔓，将冬暝牢牢包裹在其中。
    但很快，她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那就是……为何自己无法吸入更多对方的血液了？
    惊疑之中，王月兰却感觉到触手藤蔓，传来一阵滚烫烧灼的疼痛！
    “啊啊啊啊！”
    不疼触手松开，那一条条藤蔓触手的缝隙处，竟迸溅出一道道的鬼火。
    讨论群
    紧接着：
    “吼！”
    如同猛虎咆哮一样，缝隙之内，传来一缕幽光。
    藤蔓出手顷刻间炸裂成齑粉，王月兰痛苦的惨叫起来。
    下一刻：
    “呼！”
    浊气吐出，冬暝睁开铜铃一般的双眼，青面獠牙，鬼火钢叉！
    看着化作地行夜叉的冬暝，王月兰眼中，终于浮现出一缕惊恐之色：
    “不可能！情报……情报里，从来没有说过，你还有这样的手段！”
    冬暝眉心一动，情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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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给她搜集情报了？
    冬暝挥舞起鬼火钢叉，冷冷说道：“王月兰，现在看来，王家少郎君就是你杀的了吧！”
    “他应该是无形当中，撞破了你的秘密。”
    王月兰狰狞一笑：“那又如何！”
    “那个混账小子，我本来想留他一命的！”
    “但是，他和他爹，都实在是太聪明了！”
    “聪明的让人不安！”
    “竟然仅仅通过一些只言片语的东西，就怀疑到了我的头上来！”
    “幸运的是，他们自己也不是好人，也和王月瑶有所合作，帮助她运送一些孩子，想要得到更多的极乐红茶！”
    “嘿嘿，可笑啊，王月瑶给他们的茶等于就是慢性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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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一个直接将自己喝成了干尸，省的我动手了！”
    “另一个，嚷嚷着说，如果我不将王月瑶交出来，就去镇魂司告发我！”
    “当时，你们已经来查了，我如何能留他！”
    王月兰一边说着，身体一边悄悄的沉溺到下方。
    冬暝见状，冷冷一笑：
    “拖延时间？我看不出来吗？”
    只见冬暝双腿一蹬，便俯冲到了王月兰的面前。
    王月兰勃然色变，凝聚仅剩的藤蔓抵挡冬暝的鬼火横刀。
    下一刻：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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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火钢叉，硬生生刺入了王月兰的身体之中！

 第一百零三章 算计成空 竟有黄雀

    已经化作废墟的金吾卫之处，陈篁站在一旁，似乎对于冬暝并不担心。
    大将军吴勇豪眼中却露出一丝忧愁之色。
    今天的情况，必然会有人担责任。如果说镇魂司抓到了罪魁祸首，那么金吾卫的罪过还能小一点。
    否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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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损坏的房屋直接炸开，化作夜叉的冬暝，猛地从地下河里钻了出来。
    “噗通！”
    冬暝落地顷刻，将已经奄奄一息的王月兰扔在了地上。
    没有见过这个阵仗的金吾卫们，看着满身夜叉之相的冬暝，恐惧不已。
    就连一直给冬暝使绊子的高狩，也是一脸骇然的瘫坐在地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一直瞧不起的镇魂司，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呃……”
    王月兰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的双臂并没有能够恢复，后背的藤蔓触手也全部都断裂了。
    但诡异的是，她头顶的极乐红茶，却还依旧盛开着。
    “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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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月兰吃力地抬起头，挤出一丝虚弱却狰狞的笑容：
    “还没结束呢！”
    冬暝冷冷看向王月兰：
    “你已经没有作乱的可能了！”
    王月兰听了，却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我……和我那个疯魔姐姐不同。”
    “她已经……在化作妖人之后……沉迷于自己的力量……所以……她才会死……”
    “但是……我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啊……”
    说着，王月兰头上的极乐红茶茶叶，忽然开始变的格外的猩红起来，如同红宝石一样。
    “嘿嘿……我教唆我姐姐王月瑶，让她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利用旁人的血肉……增加极乐红茶的美味。”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她果然愚蠢，就这么信了。”
    “嘿嘿……哈哈哈哈……”
    冬暝眉心一跳，眼中怒气横生：“是你搞的鬼！”
    “不然呢！”王月兰狰狞道：“我绝对……不能让她发现，极乐红茶到底要怎么培育！”
    “这个秘密，只告诉了我，那她就绝对不能知道！”
    “所以……她必须一条道走到黑！”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里，眼见王月兰的身体开始迅速干瘪。
    众人都满脸骇然，退的远远的。
    冬暝眉心一跳：“你用自己的生命精华来供给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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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月兰狞笑道：“看着吧，属于我们王家的夙愿，今天，就要在我的身上……”
    话音未落，头顶的极乐红茶却骤然炸开！
    “砰！”
    这一刻，冬暝愣住了，王月兰也愣住了。
    陈篁眉心一皱，片刻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丝了然之色。
    “怎……怎么会这样！”
    王月兰看着不断枯萎掉落在自己眼前的茶叶，终于慌了：
    “不……不会的……这个方法绝对不会有错的！”
    “这可是我从爹爹的秘策里发现的方法啊！”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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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她头顶的茶树彻底干枯了！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也逐渐的开始浑浊起来。
    整个人，在瞬息之间，垂垂老矣，变成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妪。
    “不……不会的……”
    沙哑的声音，伴随两行血泪，王月兰绝望而又崩溃。
    忽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呵呵……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原来……原来是这样吗？！”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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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骗我！”
    “为什么啊？！”
    最后凄厉的怒吼之下，伴随头上的最后一片茶叶枯萎衰弱，王月兰便垂下了脑袋，双眼再也没有了一点点神采——死不瞑目！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甚至让冬暝也愣住了。
    他不由地看向了陈篁，陈篁笑了笑：
    “这件事情的玄机……冬暝，我想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冬暝刚要询问，陈篁却摆了摆手：“还不是说的时候。”
    眼见如此，冬暝无奈，只能先化去夜叉之相。
    幸运的是，虽然镇魂司的身份不可避免的曝光，但是人皮纸和血胭脂依旧完好。
    换句话说，那些金吾卫，也并不知道冬暝本人抗旨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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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勇豪上前一步，说道：“多谢两位鼎力相助了！”
    “惭愧，若是换做我等金吾卫来解决这件事情，也不知还要死伤多少。”
    冬暝摇摇头：
    “大将军不用客气。”
    “不过……这件事情……”
    吴勇豪也是个玲珑心肠，顿时明白：
    “放心，这里的人，我会处理好的。”
    冬暝笑道：
    “如此，便多谢将军了。”
    旋即，冬暝和陈篁便离开了金吾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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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吴勇豪看向四周的金吾卫，开始分配任务。
    至于以高狩为首的“危险分子”，吴勇豪的眼中，已经露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
    另一边，解决了王月兰之事，回归镇魂司之后的冬暝，心中却越发不安。
    大厅之内，镇魂司主、刘业、朱云三人，在听取了冬暝的汇报之后，也是沉默不语。
    片刻之后：
    “不对。”刘业眉心一皱，立刻开口道：“有些事情，有些对不上。”
    朱云也点了点头：
    “不错，按照道理来说，王家本身一直遵从祖训，甚至到了疯魔的地步。”
    “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将极乐红茶之制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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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王月兰死亡之前的说法，以自己吞噬血肉，为极乐红茶提供营养的方法啊，是她在自己的爹爹的秘策当中看到的。”
    “若是如此……那上一代王家之主，为何不用这样的方法？”
    “反过来说，假设王家之主，知道这个方法不成立，又为何会记录在秘策上，误导自己的女儿？”
    冬暝也是觉得事有蹊跷。
    因为，不管是面对王月瑶，还是面对王月兰的时候，最重要的一个人，也就是鬼面道士，并没有出现！
    但是，在迷心鬼幻境当中，通过那位神秘的卢货郎可以知道的是，这极乐红茶当中，除了有鬼面曼陀罗之外，还有三藏虫，还有返魂香。
    可是，就调查的经过，以及姐妹两人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
    不论是幻境了，还是现实当中，他们的重心一直是鬼面曼陀罗。
    那么三藏虫呢？
    所以，极乐红茶的计划，对于鬼面道士来说，必然还有这姐妹俩都不知道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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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姐妹俩都死了，他找谁去制茶？
    想到这里，冬暝、朱云、刘业同时愣住了。
    旋即异口同声道：
    “是王家上一代的家主！”
    当三人都得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却更是感觉一阵心寒！
    只因为，如果结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个家族就太过可怕了！
    为了极乐红茶，作为女儿的王月瑶、王月兰竟然做出弑亲的行为！
    而实际上，作为爹爹的王家之主，在杀死了自己的爹亲之时，更是算计了自己的女儿！
    这样恶鬼般的心性！
    “不错，如果王月瑶和王月兰的死，是王家之主的报复，那一切就说的通了！”刘业立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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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更加阴沉：
    “我觉得，这还是比较好的结果。”
    “反过来想，如果……王月瑶和王月兰的死亡，对于王家之主培育极乐红茶，更有帮助，这会如何？”
    此言一出，刘业脸色大变，立刻安排镇魂卫：
    “快！快去核实王月兰的尸体，赶紧将其带回太平楼！”
    “快！”
    朱云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恐怕……已经晚了！”
    “对方才是真正的黄雀，王月瑶和王月兰，一个是蝉，一个是螳螂而已！”
    “但是……我们要如何寻找王家上任家主的讯息呢？”
    冬暝想了想，忽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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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我们有线索！”
    “王家的管家！”
    “我去昌隆茶庄的时候，对方正将王家掌柜送走！”
    “如果从一开始，茶庄掌柜只是王月瑶的傀儡。”
    “而王月兰则伪装成王夫人，嫁给了分家的王博的话……”
    “那么，为何王家管家，会独自一人出来订购茶叶？”
    朱云立刻说道：“司主大人，还请立刻让情报司的人查询王家管家，在长安城内外，是否有什么住宅！”
    镇魂司主点了点头：“你们去情报司走一趟，跟他们说明情况。”
    “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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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这边打算去房间看一看中郎将裴亮的情况。
    而刘业和朱云，则是来到了情报司。
    作为比镇魂司还早成立的机构，一直以来，镇魂司和情报司之间的情况都有些尴尬又特殊。
    因为从理论上来说，情报司已经归属于镇魂司管辖，作为情报网络的覆盖。
    但是，吏部方面，却并没有给出过严格的调令。
    也正因为如此，情报司和镇魂司大部分人相处的还算不错，但是几个高层之间的关系，就会比较微妙了。
    而镇魂司主，让刘业和朱云去见情报司主的意思很明显。
    那就是“要见你了，我的部下就够了。”。
    如此一来，便等于是告诉情报司主，他只是和左右督卫平级的存在，只不过是单独管理了一个部门罢了。
    情报司的人，在看到镇魂司左右督卫同时出现的时候，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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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情报司主就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但却给人一种十分虚伪的感觉。
    在听到刘业和朱云的来意之后，情报司主故意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这个，有些难办啊。”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情报司，现在很缺人手啊。”
    “要不然……”
    话音未落，整个情报司内，忽然阴风阵阵，百鬼哭嚎！
    烛火在这一刻尽数熄灭！只余已经十分昏暗的大厅。
    下一刻，镇魂司主幽幽的声音响彻在每个镇魂司之人的耳边：“谨慎你的言辞。”
    “若是故意搪塞，我会考虑，让情报司……换一个司主……”
    游鱼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哦。

 第一百零四章 梦幻泡影 何为极乐

    房间内，冬暝正趴在床榻上休息。
    他不是没考虑过，对方可能还在王家的大宅之中。
    但是一想到，对方是一个心思缜密到，可以隐忍这么多年，还先后算计两个女儿的人。
    他并不认为，对方会在知道女儿们已经死去之后，还会停留在王家之中。
    此时，正逢镇魂卫们回来禀告消息。
    应该算是不出众人所料，王月瑶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至于王月兰，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鬼面道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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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勇豪和其发生交战，却是不敌，最终还受了不轻的伤势。
    至于情报司那边，情报司主就像是死了的鸭子，全身上下也就只有嘴硬了。
    镇魂司主稍稍震慑之后，便痛快的给出了资料。
    那王家管家，并未详细记载。
    但是如果代入成王家茶庄的上一代家主的话，身份便一目了然，也顺利查到，对方名为王鑫。
    当初失踪之下，还是其女儿王月瑶和王月兰同时报官。
    至于其名下的田产铺子，除了茶庄和王家宅子之外，便只剩下了长安城城郊之处的一座庄子。庄子不算大，也正是从前王博等人居住之处。
    后来在王月瑶、王月兰隐姓埋名以后，王博等人便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王家大宅，这才搬进了长安城中。
    “大哥，二哥，让我去吧。”
    冬暝在知道情况之后，立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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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点头。
    “这样，此回，我和你一起去。”刘业说道：“你二哥会和司主，在镇魂司内主持大局。”
    “金吾卫的情况，应该很快就会被陛下所知道。”
    “因此，还需要有人，到时候可以顶替一二。”
    陈篁笑了笑：“放心，我已经将那泥娃娃重新滴入了冬暝的血液，若是关键时刻，用来作为伪装，完全不会有问题的。”
    旋即，在众人准备完全之后。
    冬暝、刘业、陈篁三人，便坐上了马车，趁着天色渐晚之下，快速离开长安城。
    ……
    长安城外，王家庄园之内：
    早已经破败的庭院之内，一个男人默默的将铁锅、炉火等物品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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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火在铁锅之下，开始燃烧升温。
    男人微微蹲下身子，看着柴火一点点的开始燃烧，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他又起身从旁边的花田当中，拽住了王月瑶的尸体，如果那还能称之为是尸体的话。
    因为实际上，王月瑶的身体早就在焚魂鬼火之中化作了灰烬。
    后面那类似分裂的手段，所伪装成的孩童，也被陈篁以《奇谭妖异志》吞噬。
    因而，眼前的这些所谓的尸体，实际上也只是一些藤蔓而已，一些……在他的女儿蜕变期间，从身上剥离下来的藤蔓。
    “砰！”
    鬼面男人出现在了男人身后，并扔下了王月兰的尸体。
    “哦？没想到你手段这么利索？”
    作为曾经被王月瑶、王月兰害死的王鑫，幽幽地转过身来，看着鬼面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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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体看上去，和寻常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似乎没有变成妖人，但眼神……又似乎……比两个女儿都疯狂
    鬼面道士冷哼一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当初救你的原因，就是看在你能够不惜代价的培育极乐红茶上。”
    “你布局多年，甚至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变成了药引。”
    “希望你今天晚上，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鑫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容：
    “放心，今天晚上，真正的极乐红茶，必然能够问世！”
    “那是能让人在极乐当中，任你予取予求的极品茶叶！”
    “是能让人享受到一切极乐，看到一切所愿的茶叶！”
    说着，王鑫取来了茶叶。这些茶叶看上去，和普通的茶叶没有任何区别。
    紧接着，又是一把鬼面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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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看其花蕊之中的颜色，似乎吸收的鲜血也是不少。
    随着两者进入铁锅当中之后，王鑫看向了鬼面道士：“先将三藏虫给我。”
    鬼面道士点点头，手一扬，一只金色的三藏虫竟是出现在掌心。
    只见鬼面道士掌心一震，那三藏虫直接成了碎片。
    随着这些碎片进入了铁锅中以后，整个铁锅内，开始涌起一阵鬼魅蓝色的火焰。
    紧接着，王鑫便开始炒茶。
    异样的香味扑鼻而来。
    紧接着，王鑫又道：“返魂香！”
    鬼面道士取出一个盒子，盒子内，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香料。
    只见他从中取出了一点，旋即丢入到铁锅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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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火光顷刻间到了一丈之高。
    王鑫的眼神，也越发的狂热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鬼面道士，也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就在这时：
    “王鑫，停手！”
    怒喝声中，却见冬暝、刘业、陈篁三人已经到来。
    冬暝和刘业看到鬼面道士，又看到王鑫的顷刻，便知道，自己等人的推论并没有出错。
    当即，兄弟两人直接冲了出去。
    陈篁见状，笑眯眯地守在门口。
    “哼！想都别想！”鬼面道士拂尘一抽，直接卷住了刘业的双剑，一拉一抽，便将刘业震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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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焚魂鬼火炸裂而落。
    同时，横刀扫过，斩向鬼面道士的头颅。
    然而换来的，却不过只是一声轻笑，紧接着便是毫无花俏的一掌，将冬暝震飞而出。
    “蹭蹭蹭！”
    冬暝连退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顷刻间，鬼火涌起，冬暝手持鬼火钢叉，猛地刺下！
    “轰隆！”
    大地龟裂，裂缝之中，更钻出滚滚鬼火呼啸而起，声势浩荡，令人侧目！
    “嗯？”
    鬼面道士见状，拂尘连消带打，竟是将袭身的火焰直接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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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刘业见状，刚要戴上降神面具，却被陈篁拦住了。
    刘业有些疑惑地看了陈篁一眼，却见后者微微一笑：“冬暝，你也停手吧。”
    冬暝一愣，不由地看向陈篁：“阁主，这是为何？”
    陈篁笑眯眯地看着冬暝，又看着刘业，最后将目光放在了鬼面道士身上：
    “没事，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就停手。”
    冬暝和刘业面面相觑，最终一番纠结之下，两人收敛了气势，站在门口的位置。
    鬼面道士眼中露出一丝审视之色，显然，连他也搞不清楚，陈篁为何突然停手。
    却见那铁锅之前，王鑫焙炒的速度越来越快。
    那阵阵异香，也越来越浓郁了。
    逐渐的，在铁锅之内，那火焰之上，竟凝聚出一朵血红色的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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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看到这一刻的时候，就连鬼面道士，也不由的呼吸粗重起来。
    显然，他要的就是这个！
    王鑫的眼中满是狂热，口中喃喃道：
    “就好了！就好了！”
    “我多年的夙愿，终于要达成了！”
    可就在这一刻，那火光之中的茶花，却如同梦幻泡影一样，“啪”的一声直接消散！
    突如其来的这一幕，让王鑫愣住了，也让鬼面道士愣住了。
    冬暝和刘业，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随着茶花的消散，铁锅内的火焰也迅速消失，甚至连锅子内的材料，也都已经全然焦黑。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鑫慌了，他开始快速扒拉铁锅里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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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些材料早就无用了，彻底的无用了。
    王鑫愣神了片刻，旋即恶狠狠地看向了冬暝三人：“是你们，对不对！”
    “就是你们！”
    陈篁嗤笑一声道：“真是蠢，不单单你蠢，你的家族也是个蠢货！”
    “什……什么……”王鑫狞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说我们王家！”
    说着，王鑫转而看向了鬼面道士：“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杀了他们！”
    然而鬼面道士却不傻。
    王鑫如果做不出极乐红茶的话，那对他来说，就没有价值了。
    对他来说，解决冬暝和陈篁不难，可如果对方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陈篁……
    他需要考虑，王鑫是否有让他彻底和陈篁撕破脸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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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至此，鬼面道士忽然反问道：
    “幻月阁主，你为何会说，他的家族也是蠢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因为从一开始，极乐红茶就是不存在的。”
    王鑫脸色一变：“这不可能！”
    陈篁笑道：
    “那你倒是说说，除了你们家族记载之外，还从哪里见到过极乐红茶的消息？”
    “这……”王鑫的脸色顿时有些慌乱了起来。
    却见陈篁幽幽说道：
    “在这红茶问世之前，你们可曾在唐朝见过，可以浸泡出红色茶汤的茶叶？”
    “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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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极乐红茶的原型，乃是谢蛮之地的品种，但……也仅仅是普通茶叶罢了。”
    “真正让这个茶叶开始被传的邪乎起来的，来自于一个宗教……明教。”
    鬼面道士也不是蠢货，只是微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关键：
    “难道……这红茶是明教用来蛊惑信徒的？！”
    陈篁笑了：“总算对了。”
    “最开始，茶叶作为供品，被明教的教徒们，用来供奉给他们的神明。”
    “后来，明教信仰逐渐开始衰弱之后，当时的领导者便想到了用这种方法。”
    “当然了，他们也只是在茶叶当中，掺杂了能够致幻的材料而已。”
    “就和西明寺蛊惑人心的方法，差不多。”
    “然后，他们就对外宣称，这是祥瑞和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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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昧的信徒，自然是相信了。”
    “但是同样信了的，还有一些不属于信徒的人。”
    “王家的先祖，应该就是其一。”
    “不过，王家先祖后来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便撕掉了古册的后半部分。”
    鬼面道士点了点头，全然不再理会一旁的王鑫，而是又问道：“既如此，为何王家的古册之上，却还留下了极乐红茶的记载？”
    陈篁解释道：
    “他之所以不说实话，本意是好的，可能是想着，让自己家族的后人，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制作出更好喝的茶叶。”
    “但是，王家先祖显然是没有想到啊……自己的后人越走越歪了。”
    鬼面道士顿时沉默下来。
    一旁的王鑫却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有些恍惚的捂着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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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会的……”
    “一定有真正的极乐红茶的！”
    “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做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我可是牺牲了两个女儿的性命啊！”
    直到此时，冬暝和刘业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陈篁说没有必要战斗了。
    的确没有必要。
    因为红茶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既然不存在，那么就没有动手的理由了。
    而且，对于王鑫这样杀死自己的爹，又将女儿害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人，仅仅是杀了他，也未免过于便宜。
    让他在这种两头空的绝望当中直接崩溃，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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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面道士冷哼一声：“没想到，一切竟然是假的。”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也不尽然吧。”
    “你费尽心思，想要制作极乐红茶，不就是为了控制某个人，并见到某个人吗？”
    “现在虽然没有达成这样的条件，但是却也可以借此机会，让朝堂被清洗一波，不是吗？”
    鬼面道士深深地看了陈篁一眼：“你明明知道最为核心的真相，却一步步看着这三人沉沦于地狱，你才是真正的可怕！”
    旋即，鬼面道士不再言语，身体直接化作一阵灰雾，直接消失离开。
    王鑫跪坐在地上，崩溃的面孔突然浮现一丝疯狂和狰狞：
    “不！一定是你们的错！”
    “是你们的错！”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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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王鑫挣扎着站了起来，顺势拿起旁边的斧头扑向冬暝三人。
    然而下一刻：
    “噗嗤！”
    横刀入肉，冬暝面无表情地刺穿了王鑫的胸口。
    “呃……呃……”王鑫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冬暝却冷冷说道：“看来这一次，应该没有谁，需要以虎头秤，来兑换心愿了。”
    说着，横刀拔出的顷刻，鲜血洒落尘土。
    王鑫倒在血泊之中，冬暝甩了甩横刀之上的鲜血，收回刀鞘。
    “这……罢了，既然如此，那就离开吧。”说着，刘业转身往门外走去。
    冬暝刚想离开，却忽然感觉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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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及反应之下，《奇谭妖异志》已经出现在掌心之上。
    那古老的页面，再度翻新。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茶树。
    而在叶片之间，原本应该是茶叶嫩芽的所在，却变成了一个个人头。
    这些人头几乎压垮了茶树，脖颈处还不断的流着鲜血。
    一个个睁着双眼、张开嘴巴，一副绝望崩溃之态。
    紧接着，一串串文字开始浮现：
    “有制茶王家，焙茶见长，逐渐兴盛。”
    “机缘巧合，于明教得红茶配方，欣喜若狂。”
    “然，红茶亦真亦假，王家后代，皆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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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求极乐之境，弑杀血亲，大逆不道。”
    “姊妹互相诡算，一者成妖，一者成怪。”
    “一生所愿，皆是嫁衣。”
    “然……疯魔之亲，以子女血尸，调配极乐，终也昙花一现。”
    “执念成魔，贪婪成妖，感叹感叹，诡异枉然。”
    “可叹兮，极乐之茶，存于不存，有何分别？”
    “皆是他化自在，魔心自焚……”
    冬暝眼神顿时莫名。
    如果真的没有极乐红茶，那为何《奇谭妖异志》却收录了此事？明明连王月瑶都没有记录在册。
    可如果真的有极乐红茶的话，那刚才，王鑫和鬼面道士，为何失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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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至此，冬暝不由地看向了陈篁。
    “阁主……这世间……到底有没有极乐红茶？”
    陈篁深深地看了一眼冬暝，旋即道：
    “冬暝，你在我幻月阁喝到的红茶，味道如何？”
    冬暝挠挠头：
    “没有幻术，没有那么多特殊的香味。”
    “但是……茶香很不错，而且喝了之后，能够平心静气，的确有别于市面上的其余好茶。”
    陈篁笑了：“嗯。那么极乐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哪里呢？”
    冬暝一愣：“应该……是佛教吧。”
    陈篁孔雀折扇缓缓开启：“那么，极乐红茶，到底存不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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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转而笑了：
    “原来……如此……”
    小贴士：
    本文当中的明教，其实就是摩尼教，是在武则天时期传入唐朝。
    但是在开元二十年左右，被唐玄宗宣布，禁止传教。
    摩尼教的起源就是摩尼。
    其根本教义可以定义为“二宗”、“三际”，也就是所谓的善恶，光明和黑暗。
    另外，摩尼教信仰的最高主神，为“永远之父”，又被称为明尊。
    这个教派，之所以会被唐玄宗禁止。是因为最初它能来到大唐，和武则天当时的政治手段有所挂钩。
    因而在唐玄宗稳定了朝堂之后，便禁止大唐子民信奉。当时，只允许西胡信奉摩尼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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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到了唐武宗的时候，很多摩尼教教徒，更是被大量杀害。所以，摩尼教便在唐朝时，彻底退出。
    ……
    那么，到本章为之，极乐红茶之案就算结束啦。
    至于这个世间，到底有没有极乐红茶，真正的极乐红茶是什么，我想，本文最后，游鱼已经给出答案啦。
    这个单元，所要描绘的，便是魔障魔考之下，人心可以做出何等疯狂之事。就好像现实当中，有一些罪犯，他们可以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其实也是和他们本身的心魔逃不了关系。
    第一个阶段，还有两个单元剧。
    明天开始，将会更新第四单元——碎叶鬼城。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哦，鬼面道士，只是第一个阶段，也就是前面五个单元剧的boSS哦。真正的反派势力，还没有出来呢。
    那么，看在今天更新这么多的份上，请大家多多支持，投票评论，都可以搞一搞哦。
    比心。

 第一百零五章 突骑施商队

    长安城内，一处地下密室之内。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伴随幽幽烛光，长明灯盏，一道站在翡翠屏风后的身影，猛地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啪！”
    迸溅出来的碎片，直接割伤了站在屏风之外的鬼面道士。
    看着自己手臂处渗出的血迹，鬼面道士沉默片刻，旋即说道：
    “还请主君，暂息雷霆之怒。”
    那身影似乎是看向了鬼面道士一般：
    “这么说来……从一开始，极乐红茶就不存在了吗？！”
    质问之声包含怒气，但却似乎是学习了特殊的变声之法，以至于听不出是男是女。
    鬼面道士摇了摇头：
    “也许是存在的，但是……它的作用，应该随着摩尼教，被神化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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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传言太过久远，就连我们都信了。”
    那道人影显然更加愤怒了，发出一阵不甘的咆哮声。
    鬼面道士连忙说道：
    “主君请稍安勿躁。”
    “原本极乐红茶，也只是我们计划的一个分支。”
    “如今失败了，主君虽然难过，但我们还要善后才是。”
    人影冷哼一声：
    “你是说碎叶城那边的交易吗？！”
    鬼面道士点了点头：
    “毕竟……鬼面曼陀罗的培育，也是从那里开始筹备的。”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我需要去一趟碎叶城，将相关人员灭口，防止镇魂司彻查。”
    人影幽幽说道：
    “也好。”
    “这几日来，父皇对我虽应该有所怀疑了。”
    “幸好，当时前往皇宫时，还有另外一个背锅的。”
    “就是可恨，本来想用红茶操纵父王的谋算，直接失败了，只能使用原先的计划。”
    鬼面道士沉声道：
    “主君留在朝堂上的人，也请多多留心。”
    “听闻镇魂司通过鬼市，已经给出了极乐红茶的解药。”
    “但是……明明知道解药就在鬼市，玄宗皇帝却不曾动身，应该是想要借着众人手中剩余的红茶，清算一波朝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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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影陷入沉思，片刻之后：
    “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鬼面道士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在了密室当中。
    在下属走了之后，那屏风中的人影，顿时怒火中烧，将面前的稀有珍玩全部摔的一干二净！
    “该死！”
    “可恨！”
    “区区一个镇魂司，竟然也敢屡次坏我好事！”
    “哼，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突然间，屏风后方突然又多了一道身影。
    但那身影看上去十分僵硬，一动不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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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最初的人影，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那发怒之态，骤然消失。
    “皇兄……皇兄……”
    呢喃之声，饱含思念和凄苦，更隐隐带着一丝哭腔之色：
    “皇兄，父皇好狠的心肠，竟是将你赐死！”
    “但是……你不要担心……用不了多久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让你活过来，一定会的……”
    ……
    镇魂司内，伤势康复的冬暝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距离极乐红茶之案，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虽说，那批孩子都被成功救下，也都回到了各自家人的身边。
    但之前牺牲的人，细细一算，也有数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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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数十个家庭，注定是要痛苦度日。
    至于盐商王家，自然是彻底消失了，就连祖宅和昌隆茶庄，也没有保住。
    西明寺那边，则是通过将一些其余佛寺的僧侣调度，再加上皇室的出面，这才控制住了舆论。
    说心里完全没有压力，那是骗人的。
    毕竟，就算自己用人皮纸和血胭脂伪装的很好，但玄宗皇帝也不是傻瓜。
    金吾卫出了那么大的幺蛾子，最后风波得以平息，必然是镇魂司出马才能做到。
    对此，二哥朱云也找过他，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镇魂司主，更是这几天，天天跑去紫宸殿内。
    终于：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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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门之后，二哥朱云走了进来。
    冬暝连忙起身，带着一丝紧张之色，询问道：
    “二哥，情况如何？”
    朱云轻哼一声：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冬暝露出一丝傻笑：“好端端的，谁也不想人头落地，对吧。”
    朱云轻挥羽扇，解释说：
    “这几天，司主大人天天往紫宸殿跑。”
    “虽说，最后在司主大人的手段下，西明寺的事情被压制了下来，没有对皇室脸面产生什么影响。”
    “可终究，你是抗旨不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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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主原本也很头疼，但有一个人进了宫，并且将罪责全部揽在了自己头上。”
    冬暝一愣：
    “是谁？”
    朱云深深看了冬暝一眼：
    “原中郎将，裴亮。”
    “原中郎将？”冬暝脸色一变：“他被撤职了！”
    “不是被撤职，是自己要求的。当然了，陪同的还有金吾卫大将军吴勇豪。”朱云解释道：“我想，这背后，应该是有吴勇豪的授意的。”
    “而且，吴勇豪还借此机会，以金吾卫内部管理混乱为由，裁撤了一批金吾卫，其中就包括一直和你作对的高狩。”
    冬暝挠了挠头，满脸困惑之色：
    “可是……陛下这就放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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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轻哼一声：
    “看来我和大哥，有时间，得好好教教你了。”
    “虽说大唐的兴盛离不开这些门阀家族。”
    “但是，陛下也早就想要清理一下了。”
    “因为门阀在朝堂上根深蒂固，对他会是威胁。”
    “以金吾卫大将军吴勇豪牵头，中郎将裴亮引咎辞官，连带着空出了不少职位。”
    “这空缺的部分，吴勇豪却表示，要让陛下自己安置人手。”
    “这便等于，是清楚的告知陛下，将得力心腹赶紧安插进去。”
    “陛下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自然就不会追究你抗旨之事了。”
    冬暝听了，不由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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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来，还是我连累了中郎将。”
    朱云摇了摇头：
    “你可没连累他。”
    “他自己也的确应该反思一下，金吾卫为何会如此乌烟瘴气了。”
    “你若心里真的有愧的话，横竖这几天闲来无事，也可以去他的住处找他聊聊，我不会拦着你。”
    冬暝点点头，但眉宇之中，似乎还有着什么其它的心事。
    朱云见状，不由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二哥，你看啊。”冬暝回应道：“从母子怨、三藏虫开始，不论是三藏虫的培育之法。”
    “还是返魂香的调配之方。”
    “亦或者……这来自于摩尼教的极乐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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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竟然都有鬼面曼陀罗的影子。”
    “二哥，你在西域追查鬼面曼陀罗，到底如何！”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实话？”
    朱云顿时陷入沉默之中。
    冬暝看着自己的二哥，还是第一次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一抹惊惧之色。
    “二哥，到底怎么了嘛。”
    朱云叹了口气：
    “其实……当我得知，长安城内也有鬼面曼陀罗之后，我就非常不安。”
    “因为……在你们看来，这可能只是一种变异之后的，拥有致幻效果的违禁植物。”
    “但是……在我所调查到的地方，鬼面曼陀罗……是生长在固定之处的。”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并且，在那里，鬼面曼陀罗是一种怪物的食物。”
    冬暝有些困惑的歪着头，只觉得二哥说话吞吞吐吐，一改往日明快果断之风格。
    “二哥……你……”
    朱云却起身说道：
    “行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
    “横竖，鬼面曼陀罗之事，我已经告知了司主。”
    “司主会派人重新前往调查。”
    说完，朱云便匆匆离开。
    冬暝耸了耸肩，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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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青鸟飞到桌子上，微微歪着头，模仿着冬暝的动作。
    冬暝见状，忍俊不禁，便拿起旁边准备好的食物，喂给三青鸟。
    脑海里却想着，自己应该去一趟幻月阁，再去一趟……裴亮的府邸才是。
    三青鸟看着自家主人，将食材怼在自己的眼睛上，就是不放到嘴里。
    那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心里不禁在想，自家主人，莫不是傻了？
    ……
    得知自己算是没事了，冬暝伸了个懒腰，将小家伙留在了家中之后，便独自一人前往幻月阁转悠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刚刚来到门口的冬暝，竟看到幻月阁内有客人！
    这个一直在自己身上敲竹杠的贪财阁主，现在竟然来客人了！
    冬暝走入阁内，发现对方的穿着，似乎不是大唐人士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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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上去，有点像是突骑施那边的风格。
    却见对方正在用有些生硬的长安话，表明自己的意图：
    “我想……要一种驱除长蛇的药！”
    “没错，就是驱蛇的！”
    然而陈篁却一脸无奈道：
    “帮帮忙好吧，我这里是幻月阁，我卖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你要买杀蛇的东西，那你应该去药铺啊。”
    然而那突骑施人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我们……的同胞……跟我说了，你这里……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冬暝嘴角抽抽，对方想说的是……奇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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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那里……正在闹很恐怖的蛇灾，那是……一种人面蛇……拜托了……”
    对方的态度非常诚恳，然而陈篁的表情也是非常无奈。ъiqugetv.net
    “这位客官，不是我不做你的生意。”
    “而是我这里，真的没有你要的东西啊。”
    “不过……你刚才说，人面蛇？”
    突骑施的商贩连忙点头：
    “是的……就是……蛇身……人的脑袋……还有……双手……”
    听着对方的形容，冬暝眉头一皱。
    这……真的不是扯谎吗？
    毕竟人面蛇的把戏，在一些从波斯等国家来的戏法师里，也出现过。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其实就是用一些特殊的镜子，营造出人头长在蛇上的猎奇景观，借此骗点钱罢了。
    陈篁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名商贩：
    “客官，人面蛇的把戏，我们这里不是没有。”
    “你可不要用这种事情框我们了，这单生意，我真做不了。”
    那突骑施的商贩顿时急了：
    “可是……可是就在半年之前……你们长安，还有人去过我们那里……说……那人面蛇，很危险！”
    “并且……调查什么鬼面曼陀罗的事情……”
    此言一出，冬暝脸色一变，连忙看向那名突骑施的商贩：
    “你刚才说……曾经有人去你那里，调查过鬼面曼陀罗？”
    冬暝猛地想起，二哥朱云刚才说过，鬼面曼陀罗，是某种怪物的食物。
    口口
    商贩连连点头：“是……是的。”
    “你是哪里人！”冬暝又问道。
    “我来自……碎叶城……”
    从今天开始，更新第四单元——碎叶鬼城啦。
    如果有感兴趣的大大，可以先百度搜一搜碎叶城哦。
    作为西域方面，安西四镇之一，碎叶城可以说在历史上，都有着十分特殊的作用，可以说是防范、互市等一体的重要边陲城市。
    至于碎叶城本身，自然是已经消失在了历史当中。
    其具体的位置，如果换算成现在的话，也就是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内的托克马克市。
    碎叶城曾经在武则天时期，差点丢失，后来又被拿了回来。
    之后，则是在开元七年的时候，被正式割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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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种割让，倒也不是丧权辱国的那种，当时是处于联盟的考量。
    只是本文当中的突骑施，就是西突厥，算是唐朝时期，边穿地带的一个部落国度。

 第一百零六章 碎叶城 摩尼教

    “碎叶城？”冬暝心中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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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二哥朱云回来之后，他也曾经处于关系，查看过二哥调查的卷宗。
    可是在卷宗当中，却没有任何关于碎叶城的记载。
    “请问，你还记得，当时去你们碎叶城调查的人，是谁吗？”
    突骑施商贩摆了摆手：
    “我们……也只是看到……并未接触。”
    旁边另外的同行之人却说道：
    “不过……他拿着一把扇子……穿的和你的衣服……有点类似。”
    冬暝心中一沉。
    确定了！
    二哥朱云，一定去过碎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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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之前还奇怪，二哥的身手虽然不算很好，但离开的时候，也是带着一些镇魂司的精锐的。
    但是回来的时候，精锐却全部牺牲，连他本人，也是重伤未愈。
    在西域诸国，发生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奇怪。
    可如果……是面对那种怪物呢？
    ……
    最终，突骑施的商贩们都离开了。
    冬暝看着微微松了口气的陈篁，不由疑惑：
    “阁主，你这里可不单单只是卖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这种驱除蛇灾的药物，并不是没有。”
    陈篁翻了个白眼：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有是有，但是……我不想卖给他们。”
    冬暝一愣，旋即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是为何？”
    “我看你这幻月阁三年都不见得开张一次，这有生意还不做了？”
    陈篁却道：
    “傻小子，对方是碎叶城来的。”
    冬暝挠了挠头：
    “这座城……是怎么了吗？”
    陈篁躺在榻上，抽着水烟：
    “总之……碎叶城邪门的很。”
    扣扣
    “你就不要多问了。”
    “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陈篁扔过一个酒瓶。
    冬暝连忙接住，晃了晃，里面是满的。
    “多少钱？”冬暝警惕的问道。
    陈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送给你尝尝鲜的，我自己闲来无事，用晨露酿制的桃花酿。”
    “既然阁主难得大方，我就收下了。”冬暝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从突骑施来，还真是少见呢。”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
    “毕竟，到了要诸国纳贡的时候了嘛。”
    冬暝一拍脑门：biqμgètν.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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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起来，好像是哦。”
    陈篁旋即说道：
    “接下来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大约半个月吧。”
    冬暝自然知道，陈篁答应了唐玄宗，要去修复洛阳的龙脉，眼中不由露出担忧之色。
    因为见过皇帝之后，他才知道。
    不管别人眼里，唐玄宗是明君也好，还是什么也罢。
    总的来说，皇帝就是皇帝，其心思太过难猜了。
    要是陈篁去了洛阳，龙脉修补没有成功，那……
    陈篁见状，不由地笑了笑：
    “放心好了，修补龙脉，我还是有点手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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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件事情，的确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
    “所以，我请了太史令桑大人，跟我一起，也算作是帮手了。”
    ……
    冬暝在幻月阁待了一个时辰之后，方才离开。
    他决定前往中郎将裴亮的住处，拜会一下。
    一路上，他心中都隐隐有些不安。
    自己的二哥，一向是算无遗策之人，不管面对什么凶险，也都能平和看待。
    但是，让他露出那样忌讳的神态，这却是头一次了。
    鬼面曼陀罗，是人面蛇的食物。
    二哥也是在碎叶城调查鬼面曼陀罗的时候，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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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导致他受伤的，就是人面蛇？
    可如果，人面蛇真的有让镇魂司精锐都全军覆没的风险，这些商队的表情，看上去又未免有些轻松了。
    而且，最让冬暝有些想不通的是，如果二哥朱云，真的去过了碎叶城。
    又为何要在卷宗当中，抹除了这部分的记录呢？
    是因为调查下来，发现没有线索。
    亦或者是……那里实在是太过危险，所以……二哥朱云，不希望任何人再涉足此处？
    不知不觉，冬暝来到了裴亮的住处。
    曾经也是四品中郎将的裴亮，在长安城，自然也有着不小的宅子。
    可是，当冬暝来到其住处时才发现，这宅子内竟然是冷冷清清的。
    一个四品武官，家中的奢华程度和仆人的数量，竟然还不如之间碰上的一些富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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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是来来往往办事的仆人不见一个，甚至连看守大门的仆从也没有。
    “呃……还真是萧条啊……”
    冬暝扯了扯嘴角，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请问……有人在否？”
    然而整个宅子静悄悄的，每一个人回答他。
    “……”
    无奈，冬暝只能自己进入了。
    一路所见，果然是只有零星的几个丫鬟仆从。
    其中一个看上去相对年长的，看到冬暝，连忙跑了过来：
    “这位大人，请问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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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是镇魂司的冬暝，今日前来，是想要拜会中郎将。”
    对方脸色一僵，冬暝也顿时暗道自己蠢货。
    明明知道对方已经不是中郎将了，怎么还这样称呼。这不是捅人家的心肺管子吗？
    冬暝连忙道：“抱歉，是我忘记了，这个……”
    话音未落，不远处便传来一阵打砸之声。
    冬暝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那老仆却仿佛见怪不怪了。
    “哎呦，主家哦。”老仆匆匆跑了过去。
    冬暝也跟在后面，来到了院落之内。
    只见喝的烂醉如泥的裴亮，抓着酒壶，一脸恍惚地大吼道：
    “刚才是谁！是谁喊我中郎将了！”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给我滚出来！”
    冬暝看了看满地碎裂的酒壶，默默的将那桃花酿藏在了身后。
    “裴亮，是我，冬暝。”说着，冬暝取出包扎好的果子点心：“我从福记轩那里买来的果子，味道都特别好的。”
    喝醉的裴亮，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冬暝面前，一巴掌将那果子扇飞出去。
    老仆连连躬身道：“这位大人，真是抱歉了！”
    “主家近日来，心情实在是不好，这都连着喝了好几天了。这……”
    冬暝摆了摆手，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你不必管我，我也不会置气。”
    “你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
    老仆有些担忧地看了冬暝和裴亮一眼，旋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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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暗叹一声，旋即行礼躬身道：
    “冬暝今日前来，是为了感谢裴亮郎君……救命之恩！”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冬暝见状，不由地抬头看去。
    却见裴亮红着眼，死死盯着自己，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呃……”冬暝被这样的情况整的有些头皮发麻，试探性的问道：“裴……亮？”
    裴亮却终于开口道：
    “你……你为何还要来羞辱我？！”
    “？”冬暝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桃花酿，还有被打翻的福记轩的点心，自己……羞辱他？
    裴亮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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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都跟我说了！”
    “说整个金吾卫乌烟瘴气，我去找你们救援，便是拉你们抗旨不遵。”
    “而你们不计前嫌，前去帮忙时，我的亲信……还想要在背后，告你们一状！”
    “说我……说我无能做这中郎将之位！”
    “我自己也知道，我错的有多离谱！”
    “我已经成了庶民，连裴家都不能回了！”
    “你还来看我的笑话吗？！”
    冬暝听了之后，不由地叹了口气，无奈道：
    “裴亮，我是真的来感谢你的。”
    “虽说，我的确抗旨了。但我说了，那不是因为你，而是为了给那些平民百姓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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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你没有去找我，我也会金吾卫的。”
    “但是，我之所以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也多亏了你的牺牲。”
    “对此，我自然是感激的。”
    裴亮的呼吸有些粗重，良久之后：
    “真的？”
    冬暝哑然一笑：
    “我何必跑到这里来羞辱你？我冬暝不是那样的人。”
    “哦。”裴亮的酒还没有完全醒，有些粗暴的踢开了四周的酒壶：“坐吧。”
    冬暝刚刚坐下，手中的桃花酿便被一把拿了过去。
    “哎，等会儿，不是……”冬暝无奈地看着裴亮咕嘟咕嘟猛灌了几口，不禁嘟囔道：“这裴亮，不是还比我年长一些么？”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
    许是因为冬暝的到来，让裴亮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虽说依旧喝了桃花落，但醉酒之态，却是不增反减。
    恍惚的双眼，也逐渐的恢复了一丝清明理智之态。
    “裴亮，可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冬暝不禁问道。
    裴亮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虽说裴家是大姓，而且每家也有各自的一些田产。
    但是……作为被革职之人，若是这样回到裴家的大本营，注定是要被边缘化的。
    他年纪轻轻，成了四品中郎将，如何能够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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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见状，也知道不宜再问，便打算转移话题。
    忽然，他灵光一闪，顿时问道：
    “对了，裴亮你可曾去过西域地带？比如……突骑施？”
    裴亮露出一丝困惑之色：“早些年的确去过，怎么了？”
    “想跟你打听一个地方。”冬暝沉声道：“不知……你可曾听闻过……碎叶城？”
    裴亮一愣：“安西四镇之一，我当然知道。不过……近年来，不是被陛下割让给了突骑施了吗？”
    “那里不是很大，曾经也算是大唐和西域的贸易中转处，因而十分繁华。”
    “但是这些年到底如何了，却不曾知晓了。”
    冬暝点了点头。
    裴亮则继续说道：“不过……这些年，通过来此纳贡的人，我倒是也听过一些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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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那里到现在，还流行着一种奇特的祭祀活动。但具体祭祀的是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整个碎叶城，自从突骑施接手之后，就没有太平过了。”
    “哦？”冬暝不禁问道：“可知道，负责祭祀的是谁？突骑施的朝堂，还是……”
    裴亮摇摇头：“是……摩尼教。”

 第一百零七章 皇帝圣旨 血雨天灾

    听了裴亮的话，冬暝心中微微一动。
    摩尼教？
    在之前极乐红茶之案里，阁主陈篁和鬼面道士，都曾经说过，极乐红茶的源头，便是来自于摩尼教。
    而且，这个教派本身在大唐，也只有西胡之人，才能够信奉。
    换而言之，教义复杂，信徒也并不是很多，对比佛道两门，差距极大。
    念及至此，冬暝继续问道：“裴亮，镇魂司之前调查极乐红茶之案，于过程当中，曾经发现，红茶跟碎叶城有所牵扯。”
    “你可知晓，这城池当中，是否还有些其余特殊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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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鬼面曼陀罗之类的。”
    裴亮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倒是不清楚，碎叶城有没有鬼面曼陀罗。”
    “不过，听来往的商贩所说，碎叶城内出现怪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真要说起来，从我朝，将碎叶城割让给突骑施之后，据说那里就成了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早就没了从前安西四镇的辉煌了。”
    ……
    入夜之后，冬暝来到宅院门口，看着走路东倒西歪的裴亮，一脸无奈：
    “行了，裴亮你就不必送了。”
    “瞧瞧你这几天喝的，身上都臭了。”
    “你还是赶紧沐浴去吧，老实说，你这个样子，我都有些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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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酒醉未醒的嗅了嗅自己身上，露出一丝憨傻的笑容：“那……嗝！不送了！嗝！”
    “是是是！”冬暝摇摇头，离开了裴亮的住处。
    这一顿酒肉下去，裴亮的心情也是好了一些。
    冬暝想着，以裴亮心高气傲的性格来说，说不得还要自己再调整一段时间。
    但既然眼神已经恢复了一丝清明，想来应该不会继续再颓废下去。
    只是可惜了，自己带过去的果子点心，被这白眼狼摔了个稀巴烂不说，就连阁主送给自己的桃花酿，自己也没喝上几口，全入了裴亮的肚子。
    嗯，这一点有些不爽。
    想想都觉得气人。
    回到了镇魂司的冬暝，忽然发现大厅之内，竟还是一副烛火通明。biqμgètν.net
    好奇之下，不由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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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便是高热、浑身溃烂，药石罔效！”
    “最终……于第三日，脱水而死！”
    此言一出，门外的冬暝呼吸一颤。
    “嗯？什么人？”刘业呵斥道。
    冬暝这才探出脑袋，挠着头说道：“我……我刚才裴亮那里回来。”
    朱云见状，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罢了，你且先听听吧。”
    眼见朱云松口，冬暝便进入屋内。
    朱云看了刘业和冬暝一眼，幽幽说道：
    “碎叶城当地，将这种血雨称为天灾。”
    “那天花之症，被他们称为赤面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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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案件还要继续调查。”
    “没过多久，我便在碎叶城内发现了第二种花蕊血红的鬼面曼陀罗。”
    “但是……随着那场血雨之后，那鬼面曼陀罗周围，出现了一种新的怪物。”
    “人面蛇！”
    冬暝瞳孔一缩，想到白天在幻月阁遇到的商队。
    这么看来，这人面蛇当真不是寻常之物了！
    而且，当时话里话外，阁主陈篁似乎对碎叶城也带着一丝忌惮。
    难道，那人面蛇当真恐怖如斯？
    “蛇身蛇尾，却长着人头和双手。”
    “可匍匐前行，也可藏身于河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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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剧毒，被咬中之人，会当场化作一摊脓血！”
    说着，朱云幽幽看向两人：
    “并且最为恐怖的是……当有人因为人面蛇死亡之后，最新的人面蛇，就会出现死去之人的面孔！”
    “我们在调查之时，猝不及防。”
    “再加上当时，本就有部分镇魂卫已经感染了赤面天花。”
    “结果……”
    朱云没有再说下去，他的眼中有着一丝浮红。
    说到底，那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带出来的精锐。就这么全部折损在了碎叶城，心中如何不悲。
    只是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被知晓，因此朱云才一直压抑着。
    “总之……让冬暝去碎叶城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密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就算是皇帝都不行！”
    “大不了……我去！”
    冬暝眉心一跳：“二哥，你……”
    朱云却呵斥道：“你去调查，如何去的？”
    “好在，我还知道一些，去了也能防范一二。”
    “行了，就这么定了。”
    “圣旨上说，让你三日出发。”
    “既如此，我明日去幻月阁，设法讨要易容之物，替你前去便是。”
    说完，朱云便离开了大厅。
    冬暝心中有些沉重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读者身份证-
    三青鸟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碗中的食物。
    冬暝则是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他看了看自己手背之上的虎头纹身，经过三个案子，其上的颜色，已经隐隐产生了一些变化。
    按照陈篁所言，这便是功德入体了。
    心念驱使之下，《奇谭妖异志》出现在了冬暝手中。
    翻开到最新一页之后，冬暝也隐隐发现了这一页和前面四页的不同。
    不管是地行夜叉、紫僵活尸，又或者是后面封印进入的水鬼刘氏、木灵陶源，细细看去，纸张均呈现自然的木黄之色。
    唯独这极乐红茶一页上，细细看去，有黑红之相。
    尤其是那些悬挂在茶树之上的骷髅，看上去尤为可怖。
    “极乐红茶……鬼面道士……鬼面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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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细细的回想着之前出现的每一个环节。
    严格来说，自己和鬼面道士开始交锋，是在三藏虫之事开始的。
    但是……这时间线有些对不上。
    如果说，鬼面道士是为了极乐红茶，才先后培养三藏虫和返魂香的话，时间要如何拿捏？
    毕竟，王家上一任家主，也景云年间死的。
    中间横跨先天年间，距离如今，也有七八年的光景。
    可三藏虫、返魂香，甚至是鬼面曼陀罗，都是先后几个月时间里，陆续出现。
    若鬼面道士当真是为了极乐红茶，为何不直接从西域购买呢？
    横竖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西域本就常见。
    再者说，那返魂香能够问世，也是极为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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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王惜君没有遭遇意外，木灵陶源也没有因此怀恨杜家之人，返魂香又该谁来制作？
    念及至此，冬暝眉心一跳！
    不对！
    鬼面道士的最终计划，不是极乐红茶！
    而且，杜家等人之事，也绝对不是偶然！
    但是这一切，围绕的关键线索，只有一个。
    鬼面曼陀罗！
    ……
    苦思无果之下的冬暝，准备第二天再早刘业和朱云，毕竟抗旨这种事情，他不希望发生。
    也更不希望自己，连累到两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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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鬼面曼陀罗之事，牵扯到鬼面道士，冬暝不想放过！
    然而就在朦胧睡梦之间，屋外却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细细听来，似乎……是下雨了？
    “嗯？”
    冬暝揉了揉眼睛，起身刹那，视线还在恍惚，但鼻尖却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血味，让冬暝猛地清醒。
    他定睛一看，却见窗户上糊着的纸，竟是逐渐晕染出一块块红色！
    “轰隆！”
    雷声震耳，电光刺眼，惊疑之中，却见窗户纸逐渐溃烂！
    映入眼帘的，竟是漫天血色红雨！

 第一百零八章 梦魇挑衅 结伴而行

    “血雨天灾？”
    冬暝心中一颤，连忙推开房门。
    “呼……”
    狂风呼呼作响，吹得人睁不开，耳畔更是听不清任何动静。
    “啪！”
    一道诡异的声响，就如同鱼鳍，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一样。
    冬暝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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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脸色惨白，却见自己的大哥的头颅后方，是一条长长的蛇身。
    “嘶……”
    刘业咧嘴一笑，猩红的嘴巴里，吐出蛇的信子。
    “冬暝……”
    冰冷的双手，一把抓住了冬暝的脚踝。
    就在此时，扑面而来的一阵狂风，将点点血雨吹到了冬暝的脸上。
    “啊啊啊啊！”
    顷刻间，烧灼的疼痛从沾染血水的地方，开始发作。
    很疼！仿佛深入骨髓的一种疼痛一样！
    紧接着，这种疼痛便扩散至整个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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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
    冬暝喘着粗气，感觉浑身仿佛像着了火一样，透过桌前的镜子，更是看着已然全是赤红，满脸生疮的自己。
    他想去拿桌上的横刀，身体却是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
    “咳咳……”
    如同患了肺疾一样，冬暝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此时，那有着刘业面孔的人头蛇，也一点点的，爬到了冬暝的身上。
    “冬暝，你躲什么？”
    和大哥一模一样的声音，还有那关切的语气，让冬暝心中涌起无边的恐惧。
    他环顾四周，却见墙壁缝隙的位置，已经渗出了血液。
    逐渐的，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也逐渐的将这个房间都开始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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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
    顷刻间，沉溺于血池当中的冬暝，无力地张着嘴巴。
    他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熟悉的笑声，由远到近，由压抑到放肆。
    眼前，竟出现了鬼面道士硕大无比的面孔！
    “是你！”
    冬暝因愤怒，面孔而逐渐扭曲。
    他的双手想要抓住，就漂浮在他上面的鬼面，却如镜花水月一样，什么都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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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抓我？”血池内传出鬼面道士的冷笑之声：“那就来碎叶城找我吧，哈哈哈哈……”
    ……
    冬暝猛地睁开双眼。
    梦魇，让他重重的喘息着。
    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就仿佛是真实发生的一样，太过逼真！
    “呃……”
    冬暝坐了起来，因梦魇而产生的头疼，随着他打开门窗之后，逐渐有所好转。
    冬暝洗了把脸，喃喃道：
    “碎叶城……看来是我非去不可了！”
    旋即，冬暝将三青鸟带在身上之后，便径直来到了幻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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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既然要偷偷前往碎叶城，那么陈篁就是唯一的帮手了。
    然而，在听到冬暝的打算之后，陈篁少见的没有立刻应承下来。
    冬暝见状，不由疑惑：“阁主，难道……碎叶城真的有那么可怕？”
    陈篁却没有回答冬暝的话，而是带着一丝郑重之色的看向他：
    “你确定，你要去碎叶城？”
    “那鬼面道士，明显就是激将法。”
    “你如果去了，不单单要应付那突骑施朝贡商队的请求，解决人面蛇的事情。”
    “连带着，你还需要搞清楚赤面天花的问题。”
    “若是再加上鬼面道士从中作梗，我不认为，你选择前往，是一个好主意。”
    冬暝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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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也不能让我二哥，抗旨不遵。”
    “这件事情，陛下若是知道了，司主、大哥，甚至是其余的同僚，都逃不了！”
    “我必须去！”
    陈篁把玩着孔雀折扇，脸色一转，笑道：
    “既如此，那你就去吧。”
    “但是，很遗憾，这次我是帮不了你什么。”
    “毕竟，我要去一趟洛阳。”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物色两个帮手。”
    冬暝眼睛一亮：“阁主请说。”
    陈篁却摆了摆手，笑道：“你就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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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想了想：“这种事情，还是越快越好吧。”
    “不然的话，我担心二哥就要出发了。”
    “那就今天戌时吧。”
    “就是找一匹好一些的快马，可能需要点时间。”
    陈篁却说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即可。”
    “你戌时的时候，去明德门等候，就行了。”
    ……
    回到镇魂司的冬暝，悄悄看了一眼镇魂司的大厅。
    只见刘业、朱云，似乎还在挣扎着什么，甚至于连镇魂司主也在上面。
    “唉……”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冬暝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丝愧疚和无力。
    这段时日里，他的一些坚持，也的确给自己的兄长产生了不少的麻烦。
    回答房间之后，冬暝取来纸笔，想着留一封书信。
    毕竟碎叶城已经等于在大唐边境之处，地处位置遥远。
    就算是上好的快马，恐怕也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
    这还是他这种常年习武的练家子，才能吃得消。
    若换作是一般人，恐怕都能走上好几个月的时间了。
    然而，提笔想了半天，冬暝还是摇了摇头。
    他的性子，也不是一个能够说些亲昵词语的人。
    最后索性就直接在书信上写下了——我已经出发，前往碎叶城。请二哥不要冒险。冬暝必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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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冬暝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甚至为了避免被大哥、二哥看出破绽，冬暝吃饭，都是一个人悄咪咪的进行的。
    直到天色渐晚，戌时来临之际。
    此时此刻，冬暝已经通过明德门离开了长安城，站在不远处的官道之下，等候陈篁等人。
    很快，一阵脚步声传来，是陈篁。
    “等了多久了？”陈篁笑着问道。
    冬暝不由地看向陈篁身后之人。
    “这个时候反倒是不好意思了？”陈篁调笑着，微微挪动了身体。
    映入眼帘之人，让冬暝大吃一惊：
    “裴亮！”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此时的裴亮，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似乎是尴尬，又似乎还是有点放不下身段一样。
    冬暝旋即一想，便明白过来了。
    裴亮如今没了官职，继续留在长安城内，迟早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若是回到裴家，虽说衣食无忧，却也少不了会被奚落一番。
    因此，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功之后，官复原职。
    当下，最快捷的方法，自然就是陪着冬暝一起前往碎叶城，解决那城中人面蛇之事了。
    至于裴亮为什么会尴尬。
    很显然的。
    这件事情，也是个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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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如果办好了，玄宗皇帝应该也不会奖赏。
    毕竟冬暝抗旨在先，这在玄宗皇帝看来，只能算是将功补过，既往不咎。
    不过，若是考虑到皇帝的气度和威严。
    玄宗皇帝，倒也不是不会施舍一点恩惠，给到冬暝，比如让他的官职略微提升一点，或者奖励一些财帛，这种不痛不痒的方式。
    但如果随行之人有裴亮的话，那这件事情的好处，极有可能会被玄宗借个由头，就安在了裴亮的身上。
    之前批准裴亮的辞呈，是玄宗皇帝对于裴氏的打压。
    如今，再给他官复原职，这就等于是玄宗皇帝，对裴氏的封赏。
    所以，无论如何来看，此行加了裴亮，就注定冬暝在皇帝那里，是捞不到好处的。
    这一点，冬暝清楚，陈篁清楚，裴亮也清楚。
    但裴亮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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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为来了，他才会尴尬。
    冬暝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裴亮心中不必有所负担，世家大族，越是根基深沉，竞争便是越大，这点道理，我明白。”
    裴亮眼中露出浓浓的感激之色，连忙行礼道：“感谢冬暝大度。”
    冬暝摆了摆手，却看向了陈篁：“只是……阁主，裴亮武艺惊人，但不曾对付过妖魔鬼怪，兵器也是寻常兵刃，这……”
    陈篁笑道：“放心，我已经给裴亮的兵器，换过了。”
    冬暝点点头：“那我们就出发了？”
    陈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着急啊，还有一个人呢！”
    冬暝为之一愣，不等他开口询问。
    远处，一阵曼妙铃声，幽幽而来。
    “幻铃曼姿，一绘三千乐事。了却愁苦，销魂长生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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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韵作响，却见来人，竟是怪贩楼六鬼之一——曼铃君！
    冬暝挠了挠头，为啥这女的，每次出现，都要赋诗一首？
    这是什么独特的交流方式吗？
    曼铃君看向冬暝和裴亮，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陈篁笑了笑：“我去了趟鬼市，跟怪贩楼主借了曼铃君。”
    “她是婆罗泥斯国人，会稀奇幻术，应能成为助力。”
    说着，陈篁手中一抛，一个机关方盒，出现在了冬暝手中。
    “阁主，这是……”
    话音未落，那方盒，竟然自行变化。
    不过呼吸之间，竟化作一数丈之大的木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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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不禁瞪大了双眼，就连裴亮也是十分惊疑。
    “这是我早年间淘来的，墨家的小玩意儿。”陈篁笑眯眯地说道。
    冬暝神情一动：“请问……多少钱？”
    陈篁笑的更加灿烂了：“不贵不贵，也就二百五十两银子。”
    “放心，知道你穷，等你们走了之后，我会去向你们的兄长讨要。”
    “去吧，至于这东西怎么控制，详细的，等你们上了天，自己再慢慢研究就是了。”
    冬暝嘴角抽抽，但还是乖乖的上了木隼。
    紧接着，裴亮和曼铃君也坐了上去。
    冬暝还在端详，到底应该按什么的时候，木隼却已经上天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木隼便带着三人，升入夜空，消失在官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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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陈篁才缓缓转身，看向旁边的密林：
    “两位郎君，且现身吧。”
    旋即，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之下，刘业和朱云自密林当中走出。
    朱云轻叹一声：“多谢阁主告知。”
    陈篁摆了摆手：“你的心思我理解，那碎叶城现在的确是个危险之处。”
    “不过……坦白说，他这次去，说不定会因祸得福哦。”
    刘业和朱云皆是一愣。
    “阁主的意思是……”
    陈篁折扇一开，掩面笑道：“他有一桩未完的因果……就在碎叶城。”
    “总之，这件事情，没有比他去更好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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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安排了两名高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刘业点了点头，和朱云道谢一声，刚要离开：
    “等等。”陈篁笑眯眯地伸出手来：“请将二百五十两银子，支付一下，谢谢。”
    小贴士：
    隼（sun），本身是一种猛禽。
    在古时候，经常被驯化以后，用来辅助猎人，捕捉鼠类、兔类。
    体型较小的，主要以昆虫和鼠类为食。
    体型较大的，甚至会以兔类和其余鸟类为食。

 第一百零九章 萧条城池 血雨开始

    当木隼逐渐落地的时候，冬暝还呈现在痴呆当中。
    虽然他知道，这木隼的速度非常快。
    虽然他知道，在空中飞，肯定和骑马有很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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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呕！”
    冬暝快步跳下木隼，对着官道旁边的一棵大树，解决着自己的情况。
    眼神恍惚，申请痴呆。
    “这么点出息。”曼铃君讥笑着，和裴亮一前一后，也下了木隼。
    木隼随即一阵摇晃、变形，最后又恢复成了巴掌大的体积。
    看上去，两人比冬暝的情况要好一些，但脸上也是满满的疲惫之色。
    这五天来，为了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是将木隼落到官道附近廖无人烟的地方之后，再行修整。
    而且，考虑到时间关系，众人也并未在驿站休息，只是在荒郊野外草草安睡了事。
    虽说一路顺顺利利，这机关木隼也着实好用。但高强度的飞行，还是让三人都有所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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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们也总算要到了。”曼铃君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城池：“那里就是碎叶城了。”
    裴亮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脖子，只觉得身子都僵硬了：“没想到，五天时间，我们竟然就到了碎叶城。”
    “我听闻以前玄奘法师徒步走到碎叶城，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那是徒步，这是飞，能一样么？”曼铃君说道。
    此时，冬暝擦了擦嘴巴，用旁边的河水擦拭了一下脸之后，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顺着曼铃君先前指引的方向看去，只见山坡之下，果然有一座城池。
    此时此刻，正有一些商队进进出出。
    “等等，既然城池在那里，为什么要将木隼停在这么远的位置？”冬暝不禁看向曼铃君。
    一路上，基本都是曼铃君在操控的。
    还别说，鬼市来的人，对这种小玩意儿颇为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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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嗤笑了一声：“碎叶城如今可是突骑施在管，我们贸贸然开着从未见过的东西落在城池内，不被抓才奇怪。”
    “现在是白天，靠近了，你就等着被盘问吧。”
    冬暝挠挠头：“你这样说，显得我好想很蠢一样。”
    曼铃君冷哼一声。
    一旁的裴亮见状，饶有兴趣道：“你们两位，有过节？”
    冬暝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你是因为怪贩楼那场战斗？因为我把你打的很惨，你心有不甘？”
    “……”曼铃君嘴角抽抽，挤出的笑容相当精彩：“你可真是……会形容……”
    裴亮不由愕然地看着冬暝，半晌之后：“冬暝，你是不是……不怎么去花楼的？”
    冬暝微微歪着头：“哈？我去过啊，不过是为了查案。”
    “……”裴亮点点头：“嗯，这就能够理解了。就你这说话方式，去了花楼，估计不撒个大把银子的话，那是会被嫌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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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哼了一声：“要不是因为你，楼主此回怎会以历练为理由，让我来碎叶城这种鬼地方！”
    冬暝挠了挠头，一脸无奈：“说了半天，你这不是记仇么？”
    裴亮扶额道：“我看，我们还是先进城吧。”
    “而且，作为曾经的安西四镇之一，碎叶城还是颇为繁华的。”
    旋即，曼铃君将机关木隼丢给冬暝之后，便径直朝着前往走去。
    ……
    虽然说是山坡，但距离碎叶城其实也就一两里的路程。
    冬暝三人，虽说连日赶路，已经不免疲惫，但这点路，眨眼便至。
    此时正值午时，偌大的城门之下，却不见有突骑施的士兵守卫，只看到有一些商队，零零碎碎地进入到城池之中。
    “怪了，碎叶城也算是边境商贸十分繁华的地段了，怎么商队就这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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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问之下，当三人进入之后。
    却见偌大的碎叶城，肉眼可见的萧条。
    宽阔的主干街道上，虽说有商队，但数量着实不多。
    而贯通了整个主干街的市集铺子，更是没有什么人驻足。
    甚至连事关城防的护城围墙，都出现了一些斑驳裂痕，看上去十分破败。
    “呵……”曼铃君露出一丝玩味笑容地看着裴亮：“这就是你说的繁华？”
    裴亮也愣了：“不应该了，虽说我没来过碎叶城，但之前往来大唐的商队，都说碎叶城是相当富饶的地方。”
    冬暝却是眉心一皱：“也许，和我前几日，跟你们说的血雨天灾有关系吧。”
    其实在来之前，冬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碎叶城的情况，一定不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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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有那天灾血雨在，还有赤面天花和人面蛇。
    这样连续的灾难之下，一座城池，绝对会出现很大的危机。
    但问题是，按照时间推算，从自家二哥离开碎叶城，再回到长安城，直至如今，应该也就过了差不多四到五个月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里，碎叶城竟然已经落魄成了这样？
    二哥的性格，冬暝很清楚。
    如果说他来碎叶城的时候，已经是这片光景，他在跟自己、大哥陈述的时候，一定会下意识的叙述的非常详细。
    但二哥朱云没说，这就说明，他来碎叶城的时候，这里还保留着一定的繁华。
    “冬暝，我们现在怎么说？”裴亮问道。
    冬暝沉思片刻：
    “这样，我们先分头去打听打听，看看这几个月里，到底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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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在这里汇合。”
    裴亮和曼铃君点点头，三人立刻分头行动。
    ……
    作为以商贸为主的碎叶城，应该是为了交易方便，主干道由东到西，也是一条偌大的集市。
    冬暝则是来到了西面集市街道的位置。
    虽说是午时，但不知是天气的问题，还是建筑的问题，街道之上，却不见太多阳光。
    再加上如今人少了，看上去反倒是多了几分森冷凋敝的感觉。
    环顾四周，却见一些商铺紧闭着房门，看起屋檐之下，蛛网横生，便能觉察出，这些铺子应该也是许久没有人营业了。
    不过，两边倒是有一些摆摊的小贩。
    可细细而看，摊贩的着装，却让冬暝疑窦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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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叶城他也是第一次来，但是正如之前裴亮所说，会有很多商队在大唐交换贸易的时候，提到此城。
    因此，对于碎叶城的人文和着装，冬暝有着一些基本的了解。
    可此时，这些摆摊的商贩里，大多数人虽说是突骑施的人，但从服装来看，却并非本城居民。
    并且，单单就看到的人来说，年长者寥寥无几，大多都是一些青壮年。
    这些年轻商贩也注意到了冬暝。
    虽说冬暝此次出行，穿的是普通服装，但长安城内，又是官职加身，衣服的料子自然是上好的。
    这些商贩别的没有，眼神是毒得很。
    一个个用有些别扭的长安话开始招呼起来：
    “这位……客官，这里有上好的玉石。”
    “我这里有一些上好的毛皮，毛很柔软细腻的……”
    讨论群伍陆彡74彡陆7伍
    “客官，你看看我这边的……”
    冬暝却并未理会，他的目光则是放在了不远处，另外一个正在挑选货品的中年人身上。
    因为对方的打扮，似乎也是大唐人。
    旋即，冬暝快步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位郎君……”
    “谁！”
    却见对方瞬间跳了起来，连忙抽出了腰间的匕首，胡乱比划着。
    这番行为，倒是让冬暝吓了一跳。
    在看清楚冬暝仿佛是大唐人之后，对方眼中的戒备之色，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顿时松了口气说道：
    “青天白日，郎君莫要吓人啊……”
    冬暝挠挠头，心道做这种商贸的，胆子这么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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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郎君，我叫作冬暝，来自长安城，请问怎么称呼？”
    “哦？长安城吗？这倒是少见的很。免贵姓柳，你称呼我柳货郎即可。”
    冬暝旋即说道：“不知柳货郎可方便，有些事，小弟想询问一二。”
    似也看出冬暝想问之事，可能在此地不方便说。
    柳货郎点了点头：“请郎君稍等片刻。”
    旋即，在将手中货物交易完成之后，柳货郎便带着冬暝，来到了一处相对偏僻的拐角处。
    冬暝这才将自己的疑惑之处问出：
    “柳货郎，请问这碎叶城，如今为何如此萧条？”
    “而且我看这些做生意的商贩，大多数人似乎不是碎叶城的人，还是青壮年，这是为何？”
    柳货郎叹了口气，无奈道：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既然来到碎叶城了，郎君可曾打听到，这里有一种诡异的人面蛇？”
    冬暝不由道：
    “自然是知道的。”
    “莫不成……那人面蛇将这城中之人吃了不少？”
    柳货郎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坦白说，我们这些游走于边境地区的商人，也很奇怪。”
    “这天灾血雨，还有人面蛇，出现在碎叶城其实是有些年头了。”
    “只是，之前的频率并不高。”
    “西域诸国，怪事不少，大家也没当回事。”
    “但是……听闻最近频率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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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有摩尼教在这里举办祭祀，恐怕伤亡还要更大。”
    冬暝心中一惊，摩尼教？
    这不就和裴亮说的一样了吗？
    只见柳货郎继续说道：
    “至于人都去了哪里，坦白说，我们也并不清楚。”
    “碎叶城如今是越发古怪了。”
    “但是吧，虽说本城的居民已经不算很多，但从突骑施那边来的人，却也不少。”
    “因而就总体人数来看，其实倒还好。”
    “对我们这些货郎商人来说，倒也不会去理会，他们碎叶城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是呢，因为最近这段时日，血雨出现的相对频繁，若是不小心感染了赤面天花，那就得不偿失了。”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所以从大唐来的商人，数量倒是减少了很多。”
    冬暝点点头。
    这一点，他从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天空之上，忽然传来一声闷雷！
    “轰隆！”
    一闪而过的白光，让柳货郎脸色大变。
    “不好！要下血雨了！”
    “我……我就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
    冬暝刚要说话，却见柳货郎已经满脸恐惧的跑了起来，甚至连掉在地上的一些零碎货品也顾不上。
    与此同时，所有摆摊的商贩，也慌乱了。biqμgètν.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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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匆忙的用布料将自己的东西裹住，然后就四面八方的跑进了各个屋子，或者是一些可以避雨的地方。
    冬暝见状，也立刻朝着汇合之地跑去。
    很快，晴空开始迅速昏暗下来。
    奔跑中的冬暝，看着四周的百姓们，每一个脸上都是无比恐惧。甚至撞了人，谁摔倒了，又或者出现什么意外，竟是全然顾不上了！
    “冬暝！”
    曼铃君和裴亮也出现了。
    “事不宜迟，我们先找此地落脚的客栈！”
    “好！”

 第一百一十章 血雨有灵

    眼见天色越发昏沉，三人迅速在主街道上寻找。
    四周的商铺，也已经开始快速关闭自己的门窗。
    就在此时：
    “在那里！”冬暝看到了客栈的旗子。
    讨论群
    三人连忙朝着那里冲了过去。
    “掌柜的，等一下！”冬暝喊道。
    那客栈掌柜看了冬暝三人一眼，却根本没有理会，慌忙的将自己窗户关闭之后，就要开始关门。
    忽然间：
    “轰隆！”
    雷鸣声中，一瞬间潮湿的味道，让冬暝警觉起来。
    “不好！来不及了！”
    冬暝快速环顾四周，只见数步之遥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堆积杂货的地方，上面有一块巨大的油布。
    “噌！”
    横刀出鞘，绳索被冬暝斩断之下，油布也被其直接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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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冬暝身形一转，巨大的油布便在旋转中迅速摊开，不偏不倚，正好罩在了三人身上。
    另一边，曼铃君和裴亮，也并未闲着。
    眼看着客栈大门就要关闭，就在冬暝取油布甩开的顷刻，两人投掷出了自己的兵器。
    一道环，一柄剑，直接刺在了客栈掌柜要关闭的房门之上。
    客栈掌柜吓得直接瘫坐在屋内。
    “哗啦啦……”
    血雨开始下了起来，三人看着眼前的地面，逐渐出现的红色雨点，心中一沉。
    耳边，甚至已经听到了血雨拍打在油布上，所发出的声响。
    终于：
    掀起油布的刹那，三人准确无误地进入了客栈之内，顺道还收回了自己的兵器。
    读者身份证-
    “快看看，身上有没有淋湿的痕迹！”
    三人彼此检查，连头发和冠帽都没有放过。
    在确定全身都是干燥的之后，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曼铃君转而看向那不等他们求救的客栈掌柜，眼中露出一丝凶光。
    “你这个混账！”曼铃君举起双环。
    “客官饶命啊！”客栈掌柜吓得屁滚尿流。
    冬暝一把拦住了欲要发作的曼铃君，摇摇头说道：“算了，他们也是畏惧那血雨而已了。”
    曼铃君没好气地说道：“他当时在屋子里，又不会淋湿，他怕什么！”
    客栈掌柜却说道：“三……三位客官有所不知啊！”
    “这血雨，虽然不会出现人传人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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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诡异的是，他所淋到的死物，若是没有晒干，就去触碰的话，也是会被感染的。”
    此言一出，三人一愣。
    裴亮顿时看向那客栈掌柜：
    “听你说话的口音……你是大唐人？”
    客栈掌柜拼命地点了点头：“是……是的，我的祖辈，就在这里生活。”
    “所以，当初大唐割让了此地给突骑施之后，我就没走。平日里，客栈就是接待一些来此做生意的各国商贩。”
    冬暝则问道：
    “你刚才的说法有些奇怪。”
    “按你的意识是……人不会传染人，但是死物会传染？”
    “这么奇怪？”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客栈掌柜连忙解释道：
    “是的，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是大家都发现的。”
    “如果有人因为淋了血雨，感染了赤面天花，照顾的人，是不会有事的。”
    “可是，却有人触碰了被血雨淋过的门窗等等，然后……然后就迅速感染了！”
    “所以……大家纵然是在屋子里，也会紧闭门窗。”
    “等到血雨结束之后，大家会确保屋子没有半点水分，才会触碰！”
    “而且……而且血雨结束之后，人面蛇就该来了啊！”
    此言一出，冬暝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客栈老板刚才不理会他们了。
    一来，在他看来，自己等人是来不及的。
    二来，就是那木门若是不关上，被雨水淋到，那么在完全蒸发殆尽之前，掌柜的就没办法关门了。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三来，如果大门不能关闭的话，那么……人面蛇怎么办？
    “这么说来……我们这油布……”冬暝看着有一部分落入门槛之内的布料，陷入沉思。
    “没错！现在……现在千万不要动了！”客栈掌柜连忙说道。
    ……
    片刻之后，众人也算是平复了一些心情。
    客栈掌柜却是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你们可是害死我了！”
    “一旦人面蛇来了，我要怎么活啊！”
    “虽说每次血雨结束，将军府都会派出官兵来帮忙诛杀，可是……”
    客栈掌柜带着一丝哭腔，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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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沉默片刻，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既如此，为什么不用火呢？”
    “将可能感染到的东西，用火焰烧毁，不就好了吗？”
    裴亮和曼铃君不禁点头，以往出现瘟疫之时，用火焰和草灰，的确可以起到杜绝传染的效果。
    既然这血雨会让被死物拥有一定的传染源，直接以火烤一烤，问题应该就迎刃而解了。
    哪知道，客栈掌柜却连忙摇头，解释道：
    “这个方法，我们尝试过了，但是不管用。”
    说着，似乎是害怕冬暝等人不信，便匆匆忙忙去了厨房，取来了一根烧着火的木头。
    只见客栈掌柜，将烧火木头往那沾染了雨水的油布上一丢。
    油布开始缓缓燃烧起来，并逐渐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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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怪异的一幕，在这此时发生。
    只因为火焰燃烧过的油布部分，那猩红的雨水斑点，竟然还在！
    冬暝见状眉心一跳：
    “这天降血雨，竟然不惧火焰？”
    “既然如此，平日里，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客栈掌柜战战兢兢地说道：
    “如果太阳好的时候，它们会自行蒸发。”
    “如果说，人面蛇离去之后，没有足够的阳光，将军府就会让摩尼教临时增加一场祭拜。”
    “等祭拜结束之后，也就没事了。”
    冬暝三人面面相觑。
    讨论群
    摩尼教？
    祭拜？
    坐在一旁的冬暝，看着天空越下越大的血雨，那红色的雨水已经逐渐在街道坑坑洼洼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个水潭。
    整座碎叶城，可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下来。
    四周的屋子里，哪怕都坐满了人，但是没有人说话。
    显然，这毫无规律的血雨，深深地折磨着每个人的内心，以至于他们已经对于现状不抱希望。
    至于……为什么外乡人比较多。
    也许，一些相对有些手段的人，可能早就离开了碎叶城了。
    忽然，冬暝眉心一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裴亮见状，不禁问道：“冬暝，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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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想到：“我忽然有个想法。”
    “不过……我需要先做一个测试。”
    说着，冬暝掌心出现了一团碧绿色的火焰。
    曼铃君见状，不由道：“你也要用火烧？”
    冬暝却道：“我这火焰，来自地行夜叉之能。”
    “可焚百鬼，也可焚邪祟，可不是那种普通的火焰。”
    解释之下，冬暝掌心一抛。
    只见那碧绿色的火球，落入到已经烧得发黑的油布上。
    “哗啦！”
    没成想，火焰竟瞬间将整块发黑的油布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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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要不就被彻底燃烧殆尽，连一点碎片，都不曾留下！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原本存在血雨斑点，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成功了！”冬暝眼睛一亮。
    客栈掌柜不敢置信道：“这……你们怎么做到的！”
    “你们竟然可以将血雨直接蒸发！”
    冬暝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看向客栈掌柜：
    “掌柜的，你们客栈里，有没有铁钩和绳索？”
    客栈掌柜一愣：“那自然是有的。不知道三位……”
    冬暝笑了笑：“自然是帮你把门勾回来，只要有我的火焰在，你门上的血雨，也就不用害怕了，不是吗？”
    客栈掌柜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跑进了后面的厨房，取来了冬暝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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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门勾回来的过程，顺顺利利，并没有产生任何变数。
    眼前，木门之上，的确沾染了不少红色雨水。
    这些雨水，正顺着木门的边框处，开始一点点的滴落在地面上。
    冬暝找了些木柴，点上了自己的焚魂鬼火之后，对着门框开始烘干。
    “啊啊啊啊啊！”
    突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让众人吓了一跳。
    客栈掌柜更是一阵惊恐，“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什么声音！”曼铃君双环双手。
    裴亮也抽出了佩剑。
    两人环顾四周，可是偌大的客栈之内，却不见发出刚才那尖叫之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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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冬暝注意到了自己火焰烧灼烘烤的木门之上。
    眼前，那些附着在木门的血雨，此时正一点点的被火焰吞噬。
    但细细看去，却见这些水珠本身……竟然是在蠕动！
    而它们蠕动的方向，正是门框处。
    “这些血雨，是活的！”
    裴亮和曼铃君听了，脸色一变。
    冬暝的话很奇怪，但两人也都不是愣头青，拿着兵器，谨慎地站在旁边。
    三人的目光，顺着那快速蠕动的血水，看到了地面那一滩。
    它们的汇聚速度开始加快，有的明明沾染在旁边的位置上，却仿佛有了意识一般，开始自行的汇聚、融合起来。
    一时间，地上的那一滩血水开始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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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逐渐的，咕嘟咕嘟，竟开始冒起了水泡。
    冬暝眉心一跳，这种如同水流煮沸的情况，让他立刻心生惊觉。
    “先后退！”
    顷刻间，冬暝拦住前进的两人，同时将焚魂鬼火投掷出去！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贯入耳中的顷刻，生疼无比。
    客栈掌柜，更是在这一波尖叫声中，直接昏死过去。
    只见火焰之中，那一团蠕动的，仿佛血水的东西，逐渐的蒸发殆尽。
    随着火光消散，地上只留下了一个略带焦黑的烧灼印记。
    惊魂未定的裴亮，顿时看向两人：“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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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摇摇头。
    曼铃君却忽然说道：“这东西……有可能是蛊……”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面蛇灾

    “蛊？”冬暝眉心一皱。
    所谓蛊虫，他第一次见到，还是在怪贩六鬼的孟婆手中。
    但是，那最起码还是肉眼可见的毒虫，能够一眼就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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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种血水状态的……
    曼铃君似乎明白两人的疑惑之处，解释道：
    “谢蛮之地的蛊毒，花样繁多。毒虫，仅仅是其中最为常见的一种。”
    “可实际上，谢蛮之地，修炼蛊术所用之原料，动物、昆虫、植物，尸体，甚至是活人，不一而足。”
    “这种外形毫无规律，却有邪性，能够附着某些东西之上，并传染他人的，的确是蛊的特征。”
    “但是……蛊术也分高低。”
    “我听孟婆说过，除了培育蛊毒的方式方法之外，一般而言，能操纵活人、尸体、无形之物的蛊师，手段更加厉害，也更加阴毒。”
    裴亮听了，不禁问道：
    “那和孟婆想比，此法如何？”
    曼铃君凝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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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这血玉当真是蛊毒的话……单单是这一手，恐不是孟婆能做到的。”
    裴亮呼吸一滞，孟婆所用的蜈蚣蛊，至今还让他历历在目。
    若是比孟婆还厉害……
    一旁的冬暝，却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实际上，血雨能够被焚魂鬼火燃烧殆尽，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焚魂鬼火的燃烧对象，基本上是以邪祟和妖魔为主，普通的物体，如果没有心念驱使的话，焚魂鬼火都不会燃之。
    所以，这完全可以证明，这种仿佛有生命迹象的血雨，其实是某种邪祟。
    既然是邪祟，这东西和天灾，恐怕就没什么关系了。
    再结合鬼面曼陀罗和人面蛇，那恐怕就是……人为！
    若是人为的话，就带来另外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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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啪！”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拍打声音下，一道又一道的血手印出现了！
    定睛一看，一个个宛若人头的影子，出现在了窗户之外。
    而在那人头之下，则是一条如同蛇一般长长的尾巴。
    是人面蛇！
    “速度这么快！”冬暝心中一沉：“大家小心！”
    “按照我二哥所言，这人面蛇应该有着剧毒，只要被咬中，就会立刻化作脓血！”
    话音刚落，却见门外，竟也传来一阵怪异的脚步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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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猛地回头看去，心中惊疑莫名！
    “不对！”
    “客栈大门不是已经锁上了吗？！”
    “可为何这声响，酷似人面蛇！”
    旋即，冬暝快步来到了房门口。
    本身这客栈就好像是年久失修一样，窗户上有着一些破损的小洞。
    冬暝屏住呼吸，悄悄贴在门边上，通过那些小洞看向外面。
    只见门框边上，一条人面蛇低着头，双手染血的，一点点地攀爬者。
    那足足有五尺长的蛇身，也不断的蠕动着，身上的鳞片微微颤抖，发出一阵属于长蛇独有的攀爬之声。
    忽然，那人面蛇猛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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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猩红的双眼，咧开至耳边的嘴巴，还有那吐出的信子，带着一丝惊悚笑容，通过小洞，和冬暝眼神对视。
    “客栈掌柜，怎么会……”
    冬暝勃然色变，只因那人面之上，竟是客栈掌柜的面孔！
    “嘶啦！”
    人面蛇的身体突然开始蜷缩折叠，仿佛是要弹跳而起一样。
    “不好！”
    冬暝立刻抽身后退，几乎同一时刻，焚魂鬼火已然砸出。
    几乎是一前一后，木门直接被撞开，焚魂鬼火并没有命中目标。
    映入眼帘的，带着客栈掌柜面容的人面蛇，让三人均是变了脸色。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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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掌柜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却见窗户也开始出现了晃动！
    下一刻：
    “砰！”
    窗户变成了无数碎屑，一条条人面怪蛇，纷纷扑了进来！
    “小心！”
    冬暝屈指一弹，横刀之上，鬼火一扫。
    “轰！”
    火焚之声，顷刻间在三人身外，形成了一道火环。
    曼铃君惊疑地看着四周：“这数量……足足二三十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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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冬暝立刻道：“既然已经有人面蛇爬上来了，一楼肯定全都是了！”
    “我们必须守在这里！”
    说着，人面蛇已经吐着信子，纷纷发出攻击。
    “叮铃铃……”
    曼铃君先行使用音律幻术，一时间，阵阵魔音响彻四周，人面怪蛇的行动，就如同喝了酒的人一样，顿时东倒西歪的。
    “杀！”
    裴亮也抽出了陈篁所给他的兵器。
    那是一柄长剑，但却并非铁剑。
    细细看去，剑身竟是用一节节白骨打磨而成！
    这诡异的白骨剑，刺入人面怪蛇的体内顷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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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
    怪蛇发出了活人凄惨的叫声：
    “好痛！”
    “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啊！”
    “你这个杀人凶手啊！”
    突如其来的口吐人言，让裴亮心中一颤。
    毕竟，他从前不是专门应对怪力乱神的，又不是出自于鬼市这种三教九流之地。
    一时间，竟是懵了！
    那发出求饶之声的人面怪蛇见状，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宛若野兽的狰狞和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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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一拍，身体一扭，张开的獠牙，咬向了裴亮的脖子。
    “小心！”
    冬暝一道斩杀了客栈掌柜所化的人面怪蛇之后，一把抓住裴亮往后一拽，横刀一抬，刺入人面蛇的额头之内！
    “噗嗤！”
    鲜血迸溅，人面蛇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该死！”
    “你该死啊！”
    冬暝冷哼一声，刀刃一转，破开人面蛇的脑袋。
    顷刻间，焚魂鬼火，将其燃烧殆尽！
    “裴亮，不要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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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我二哥的情报，这些人面蛇，早就死了！”
    “这只是他们利用了人头，所具备的口舌之能而已！”
    小贴士：
    本文当中出现的摩尼教承法教道者，乃是一种职介的名称。
    摩尼教的诞生，其实有些复杂。
    摩尼教的创始者，就是摩尼，是从巴比伦开始传教的。他从一开始，对自己的定义就是，自己的宗教需要包容一切。
    所以，他声称自己是佛祖转世，又称自己是耶稣和琐罗亚斯德（古波斯帝国国教）的继承者。
    因此，在他的教派当中，不管是教义还是职介，有点类似大杂烩的感觉。
    摩尼教通常有五个直接。
    最低的第五等，为俗信者，可以理解为是佛教当中所言的“善信”。
    扣扣伍陆彡74彡陆7伍
    第四等，为阿罗缓，有点类似于佛教所谓的僧尼。
    第三等，为三百六十默奚悉德，类似于古波斯国教当中所谓的长老。
    第二等，七十二萨波塞，又称拂多延，为主教级别。
    第一等，十二使徒，又叫十二承法教道者。
    这十二使徒的概念，就来自于基督教，耶稣的十二门徒的说法。
    所以，本文当中的承法教道者，可以理解为是摩尼教当中，地位最高的职级。

 第一百一十二章 蛇灾汹涌 摩尼承法

    惊魂未定的裴亮，毕竟也曾经是金吾卫中郎将出身。
    冬暝的话，让他放下了包袱，白骨剑加上一身武艺，倒是不再逊色于冬暝和曼铃君两人。
    三人合力之下，窗户前的人面怪蛇，开始被飞快的斩杀。
    但最为诡异的一幕出现。
    随着人面蛇的死亡，只要不是被冬暝以焚魂鬼火烧成灰烬的，蛇身和人头竟直接断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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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
    “哈哈哈……”
    接连不断的诡异笑声下，只见一些人面怪蛇，又开始渗出血淋淋的双手，爬向了冬暝等人所在房间的墙壁。
    “裴亮，曼铃君，找一些木头过来，快！”
    两人立刻照做。
    冬暝则屈指一抓，一团团焚魂鬼火，直接砸落而下！
    “轰隆！”
    “轰隆！”
    鬼火将人面怪蛇纷纷吞噬成灰烬，也成功拖延了时间。
    两人将木板拿过来之后，冬暝将其简单的堆砌在了破碎的窗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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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鬼火燃烧而起，形成了一面火墙。
    随后，有人面怪蛇爬了上来，刚刚触碰到窗户缺口之上的鬼火，便凄厉惨叫一声，焚身而死！
    三人见状，皆是不由地松了口气。
    最起码，在将军府出面之前，他们可以稍作调息。
    裴亮喘着粗气，不由问道：“冬暝，既然你我三人可以对付的了这些怪物，为何不将这些怪蛇全部斩杀？”
    冬暝刚要说话，曼铃君却先道：
    “不妥！”
    “首先，这人面蛇看上去，明显不是自然生成，恐有妖人在背后操控！”
    “我们若是将人面蛇斩尽杀绝，要么会吓得幕后黑手直接逃遁。”
    “要么……很有可能会引来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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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点点头：
    “裴亮，怪力乱神和处理活人案件不同。”
    “若是一味的将眼前怪蛇斩杀，忽略了背后有心之人的谋算……”
    “一步踏差，很有可能就万劫不复了！”
    裴亮也没有坚持，他清楚，在处理神鬼之事上，自己的经验远不如冬暝和曼铃君。
    此时听两人的话，就是最大的帮忙。
    冬暝看了看有些疲惫的两人，心中暗暗估算。
    虽说这些人面怪蛇看上去并没有太强的威力，但几乎无穷无尽的数量，就是它们的优势！
    另外，自己等人，不能被沾染一点血液，也不能产生一点伤口。
    否则，便有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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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如此，原本是一面倒的战局，冬暝自问，包括自己在内，三人均是绷紧了神经，这对体能和精神，都是极大的消耗！
    当然，还有一点，冬暝没有告诉裴亮。
    自己如今，是活死人的状态。
    虽然自己有了《奇谭妖异志》内妖魔鬼怪的力量，但自己在使用的过程当中，也是在快速消耗这古书当中赋予自己的生命力。
    如果一味的战斗，导致生命力下降过度，就会出现上一次的情况了……
    冬暝站在一旁，稍作调息之下，忽然眉心一动。
    只因他隐隐发现，自己体内的《奇谭妖异志》竟然在运转着。
    一种若有若无的妖力，似乎正被吸收。
    “难道……人面怪蛇斩杀之后的力量，也能补充我的寿元吗？”
    一时间，冬暝心动了。
    身份证-
    因为他发现，击杀了这些人面怪蛇之后补充的力量，要远远大于自己消耗的部分。
    只是……
    冬暝考虑了一下其中的风险，还是决定暂且停止。
    横竖之前王月瑶的三魂七魄之能，算是一次“大补”，自己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
    ……
    一炷香时间之后，三人调息的也差不多了。
    房门口，还有窗户口，都陆陆续续地传来一阵人面怪蛇的凄厉叫声。
    其中，还不乏口吐人言的咒骂。
    冬暝眉心一动，通过缝隙看去，只见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纷纷举起弯刀，斩杀着眼前的人面蛇。
    裴亮也看到了动静，不由一愣：
    讨论群
    “寻常兵器，也能斩杀这些人面怪蛇吗？”
    冬暝摇了摇头：“恐怕不是。虽说弯刀看上去是凡铁。但是，那是士兵的表情不太对。”
    两人连忙看去，不一会儿，也纷纷看出了破绽。
    要知道，一般人，不管是如何身经百战，在斩杀怪物或者是活人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出现一些面部表情的变化。
    可能是恐惧，也可能是狰狞，不一而足。
    但这些突骑施的士兵，一个个却面无表情。
    他们的动作更是干脆利落的，仿佛不似活人一样。
    人面怪蛇们，也仿佛被士兵们的行为激发了凶性，一个个面容扭曲：
    “你们是刽子手！”
    “为什么不救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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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也不想变成这样的怪物啊！”
    声声凄厉恐惧之下，却是狰狞面孔和更加猛烈的攻击。
    一时间，屋顶上徘徊，伺机找寻入口的人面怪蛇们，如同潮水一般，纷纷扑向了突骑施士兵们。
    就在此时：
    “铛……”
    幽幽琴声，忽闻而来！
    只见，眼前在士兵队伍中间，忽然出现一名赤足白裙的女子。
    女子怀抱着忽雷琴，正徐徐弹奏，珠帘掩面之下，清冷之声，幽幽道出：
    “圣火焚焚，惊雷声声，静看摩尼天罚，净秽世尘。”
    “水月性满，玄玄盈盈，聆听天音指引，莫测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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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所吟，似词似曲。
    然而琴声阵阵，却让冬暝三人不由地感觉神清气爽，心神安宁。
    而被忽雷琴声所摄之一众士兵们，竟纷纷面露安宁之态，又如神威天降，竟是杀的人面怪蛇血流成河！
    旋即，阵阵凄厉哭嚎之下，人面怪蛇们纷纷褪去。
    片刻之后，便在碎叶城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女子轻声唤道：“诸位，人面蛇灾已褪，可安心出来了。”
    话音落，只见四周的房屋纷纷打开，所有人看向那名白裙女子，皆是感激涕零之色！
    “多谢承法者！”
    “多谢承法者！”
    看着一个个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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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看向曼铃君：
    “那琴声，是否有什么古怪？”
    曼铃君秀眉一皱，微微摇头：
    “目前来说，还看不出。”
    “但……能够让那些士兵毫无畏惧的手起刀落，甚至可以压制人面怪蛇的凶性，这音律恐怕不简单。”
    裴亮却道：“刚才听对方口中所念之‘摩尼天罚’，再加上这些人的称呼……”
    “难道……这位娘子，就是那客栈掌柜口中的，摩尼教承法教道者？”
    冬暝点点头：“应该是了。”
    说着，冬暝手一扬，焚魂鬼火纷纷散去。
    此时，女子抬头看到了窗户口的冬暝等人，微微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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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郎君以神火相助。”
    “若是方便，可否下来一谈？”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旋即，三人自窗户一跃而下。
    落地顷刻，看着身后大门早就被打开的客栈，不由眉头紧锁。
    若是按照之前的情报，死于第一次人面怪蛇之灾的人，会在第二次蛇灾出现时，变作他们的同类。
    那么客栈老板，应该早就死了。
    加上客栈大门，看上去并没有被撞碎的痕迹，想来便是被刻意打开的！
    冬暝又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四周的房屋，基本都没什么问题。
    换句话说，只有自己等人所在这座客栈，遭到了人面怪蛇强烈的攻击。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难道……接待自己等人的客栈掌柜，就是鬼面道士？
    疑虑之下，冬暝看向怀抱忽雷琴的神秘女子：
    “在下镇魂司冬暝，这两位是我同行伙伴，曼铃君、裴亮。”
    女子微微行礼，轻声说道：“我是摩尼教十二承法教道者之一，应阿斯托将军的邀请，前来碎叶城广布摩尼教义。”
    “你们可唤我为……慧心师。”
    小贴士：
    忽雷琴，分为两种。一种是大忽雷，一种是小忽雷。
    作为唐朝十分有名的弹拨乐器，如今已逐渐失传。
    忽雷琴本身又叫胡琴，或者是二选琴，于云南一带出现的龙首琵琶，和忽雷琴极为相似。
    因“忽忽有雷声”的说法，故而取名忽雷琴。
    读者身份证-
    目前来说，《文献通考》这本书籍当中，已经将忽雷琴，列为是琵琶的一种。
    因此，忽雷琴也可称之为忽雷琵琶。

 第一百一十三章 琴声灭妖 诡异上师

    对于眼前这位自称是慧心师的女人，冬暝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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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摩尼教并非大唐教派，承法教道者更是摩尼教当中权位最高的象征。
    可慧心师明眼一看，便知是大唐女子。
    单单是国家血脉，慧心师想要成为摩尼教的最高指导者，本身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是看出了冬暝诧异之处，慧心师再度开口道：
    “观装束来看，三位的衣着虽然普通，但料子却隐隐都有所不凡，并非大唐边境的面料。”
    “三位……来自东都？还是长安呢？”
    冬暝点点头，行礼道：
    “我们三人皆从长安而来。”
    “此番前来，乃陛下圣旨，协助碎叶城，调查人面怪蛇之事。”
    “哦？”慧心师缓缓收起忽雷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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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四周的士兵们，也在这一刻，眼中恢复清明。
    一时间，恶心、不适、恐惧等诸多表情，出现在众人的脸上。
    冬暝见状，带着一丝审视之色：
    “慧心师刚刚的忽雷琴声，莫不是……操纵了他们的神智？”
    不料，话音刚落，却遭到了随行士兵的斥责。
    “放肆！”
    “你们纵然是大唐的客人，也不可诋毁上师！”
    “不错！你们刚才的言行，已经足以触怒明尊，快快道歉！”
    裴亮呵斥道：“放肆！”
    “既知我们是从大唐长安而来，你们何德何能，敢如此跟我们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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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说，这就是你们突骑施的教养不成！”
    裴亮的话顿时激怒了那些士兵。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冬暝并未阻止裴亮，在他看来，裴亮之言并无不妥。
    碎叶城之行，明面上来说，还是突骑施有求于大唐。
    自己三人，来此的原因固然复杂，但这一刻也是代表了大唐的脸面。
    裴亮又是关中四姓之一，若此刻被这些士兵呵斥之后，就沉寂龟缩，反倒是落了大唐的面子。
    因而，冬暝并未理会那些面露凶相的士兵，而是看了一眼曼铃君。
    后者心领神会，快速扫了一圈，微微摇头。
    冬暝眉心一皱，顿时感觉有些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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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在他看来，这些士兵突然的呵斥和愤怒，说不定也是慧心师动的手脚。
    但曼铃君摇头，便说明以她的道行和手段，并未看出慧心师有什么不妥。
    那么，刚刚还在被控制的突骑施士兵，竟反过来帮助慧心师说法，这就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了。
    毕竟，兵者几乎都是暴脾气，他们应该不会容许一个异国女子，随意将他们当做傀儡玩偶一般才对。
    许是看出了冬暝的心思，慧心师指了指地面上，那些正在被清理掉的人面怪蛇的头颅：
    “三位请看。”
    “这些人，都曾经是在血雨天灾之中，变成人面怪蛇的受害者。”
    “这些人当中，有些是陌生人，有些是他们的朋友，有些是他们的亲人。”
    “也许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一起欢声笑语。”
    “但因为灾劫临头，他们只能生死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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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扪心自问，若是你，能否举起屠刀，将他们消灭？”
    眼见冬暝没有吭声，慧心师继续说道：
    “人的七情六欲，是宝物，是执着，是极乐，也是悲苦。”
    “正因为心疼，所以不可能举起屠刀。”
    “正因为不能举起屠刀，所以会出现更多的伤亡。”
    “碎叶城最初，之所以会诞生数量如此庞大的人面怪蛇。”
    “便是因为，最开始的人，不忍心动手。”
    “因此，为了能够让将军府快速的清理人面怪蛇之灾，我便以摩尼教的手段，暂时抹去他们的情感。”
    “心无挂碍之下，他们出手，自然不会犹豫了。”
    冬暝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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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听着的确没什么问题。
    但不知为何，在看到慧心师的顷刻，冬暝总觉得，对方有点……玄？
    而且……这种将对方情绪压制的方法，真的不是什么邪术吗？
    慧心师又道：
    “三位此行既然是遵照圣旨，调查人面怪蛇之事，不如和我结伴而行。”
    “等我处理完这次的灾情之后，便和诸位，一起前往将军府。”
    冬暝本想拒绝，在他看来，慧心师的行为恐怕没有表面所说的那么简单。
    可是，四周那些突骑施的士兵，一个个却面露凶相。
    这让冬暝有些犯了难。
    此行，他们毕竟有圣旨加身。倘若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之后肯定是要被治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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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反过来说，若是将这些士兵得罪死了，导致调查过程中，对方并不配合，却也难办。
    冬暝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说道：
    “既如此，便有劳了。”
    慧心师微微颔首：
    “郎君客气。”
    旋即，冬暝、裴亮、曼铃君三人，跟随在慧心师身后，开始行走在整个碎叶城中。
    实际上，所谓的清理，就是处理那些断裂下来的人头。
    所过之处，冬暝也发现了。
    在人面蛇死亡之后，只要尸体尚在，人头和蛇身就会自行断裂开来。
    属于蛇的部分，还有作为“人”的双手，都会立刻腐烂，什么都不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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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一颗颗人头，却会或哭或笑的诅咒之下，七窍流血，散播疑似蛊毒的血水。
    一时间，安静的碎叶城内，那鬼魅般的哭笑声，几乎响彻天地，让人不由地头皮发麻。
    而处理这些苦笑的人头，方法其实也很简单。
    便是慧心师，以忽雷琴演奏徐徐琴声。
    那琴声，带着明显的异域风情，不似大唐音律的雍容典雅，反倒是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之感。
    可随着音律覆盖而下后，那些人头便会露出痛苦之色。
    旋即，化作血水，消失于土壤之中！
    那些随行的士兵，一个个看上去，表情十分痛苦。
    他们此时，虽说不用厮杀，但是看着自己从前可能认识的故人，他们哪怕死了之后，人头却还在被诡异之物控制，祸害碎叶城，这自然不好受。
    这一幕，让冬暝心中不禁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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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慧心师刚才的手段来看，她的琴声，完全可以操纵这些士兵，让他们变成没有情绪之人。
    既然善后和战斗一样会让士兵痛苦，为何不一直维持他们的状态？
    横竖都已经暂时抹去他们的情感了，为什么不干脆彻底一些，等到人面蛇灾完全处理结束，再恢复呢？
    是慧心师不想这么做，还是……不能这么做？
    曼铃君则瞧瞧在冬暝耳边说道：
    “冬暝，她所演奏之音律，虽说和刚才类似，但细细听来，某些音节，有所不同。”
    冬暝眉心一动，音节不同，那旋律自然不同。
    也就是说，现在的旋律，只要被人面怪蛇断裂的头颅听到了，就会直接化作血水。
    但是……若慧心师真有这样的手段，为何人面蛇灾还会如此泛滥？
    这个问题，非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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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冬暝思索之时：
    “冬暝，你看！”
    出声的，是裴亮。
    冬暝循声看去，顿时瞳孔一缩。
    只因此时，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巷口，竟有着一株鬼面曼陀罗！
    而自己的二哥说过，那人面怪蛇，似乎是将鬼面曼陀罗当作食物的。
    当即，冬暝便快步走向了巷口的位置。
    这一幕，立刻遭到了旁边突骑施士兵的阻拦：
    “上师净化此地之时，任何人不得无礼！”
    冬暝眉心一皱：“我只是想要看看这个巷子，怎么就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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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那士兵却执拗的摇了摇头：
    “说是不行，就是不行！”
    一时间，所有的士兵都投来了一抹敌视的目光。
    冬暝环视四周，却见原本躲藏于各出的碎叶城居民，一个个竟是一动不动地，跪坐在那里，仿佛最为虔诚的苦行信徒一样。
    “信仰的力量吗？”冬暝心中盘算着。
    摩尼教在大唐传播，一直以来不被玄宗皇帝喜欢，虽然原因有很多，但总的来说，这个宗教的确非常神秘。
    可是，虽说在大唐发展不顺，但是摩尼教在西域诸国，倒是非常盛行。
    这碎叶城，便是很好的证明。
    能让刚刚经历了灾难的老百姓，纷纷压下恐惧和不安，跪坐在门口的行为，还有让士兵一个个不顾两国交情的敌视……
    冬暝话锋一转：“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说着，冬暝重新回到两人身边。
    裴亮想开口，冬暝却微微摇头。
    旋即，三人跟随着慧心师，几乎将碎叶城绕了一遍。
    直到士兵们汇报，没有遗漏之后，慧心师说道：
    “既如此，大家便散了吧。”
    顷刻间，所有碎叶城的老百姓纷纷欢呼起来。
    于是，铺子又重新打开，商贩又开始摆摊。
    除了血雨还未完全蒸发的部分，众人有所避开之外。
    整个碎叶城，似乎又和三人刚刚进来之时，没什么两样了。
    士兵们也开始按照惯例，于碎叶城当中进行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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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大部分，则是跟随他们的长官，前往兵营之处。
    慧心师转而看向冬暝三人，微微点头：
    “三位是现在就去城主府，还是由我带着你们，在这城池当中转一转呢？”
    冬暝眉心一动：
    “城主府，我们自然是要去的。”
    “但是在此之前，我们想先到处走走。”
    慧心师却微微摇头说道：
    “恐怕……现在并不行。”
    冬暝不由道：“这是为何？”
    慧心师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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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就在今日，我摩尼教需要在此地，进行一场祭祀。”
    说着，慧心师看向了冬暝三人：
    “祭祀的成败，将会直接决定，人面蛇灾的出现时间。”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祭祀前奏 将军发难

    慧心师话音刚落，一旁的曼铃君盯着慧心师说道：
    “我早些年在婆罗泥斯国时，也见识过摩尼教。”
    “只是，摩尼教似乎并没有什么祭祀。”
    慧心师却并未露出任何慌张之态，更没有什么解释的意图：
    “摩尼教博大精深，娘子所见，恐怕也并非全貌罢了。”
    “若不是我摩尼教的祭祀，也无法推迟人面蛇灾的时间。”
    冬暝双眼微阖，带着一丝质疑之态：
    “慧心师的意思是……”
    “通过摩尼教的祭祀，你们将血雨出现的时间推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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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若如此，为何不干脆定期举办祭祀，将血雨无限推迟下去呢？”
    慧心师摇了摇头：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
    “推迟，已是逆天而行了。”
    “要阻断此等血雨，是做不到的。”
    “你们见到的，是血雨对碎叶城的侵害。”
    “但在你们尚未来此之前，这段时日里，可多亏了祭祀，才能够一直维持碎叶城的平安。”
    冬暝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牵扯，话锋一转：
    “既如此，我们随意逛逛，又和祭祀靠不上关系，慧心师何必如此担忧？”
    慧心师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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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每次血雨和人面蛇灾结束之后，按照惯例，我们会立刻开始准备祭祀之物，并于当天晚上开始。”
    “现在，我摩尼教的教徒，正在四周布置。”
    “仪式的很多材料和布局，看上去并不起眼。”
    “你们来自于长安，见惯了奢靡繁华之物。”
    “若是不小心破坏了祭祀之物，导致仪式崩坏，会给碎叶城带来灭顶之灾。”
    冬暝心中冷笑，不愿松口：
    “既如此，为何那些老百姓就能正常随意走动了呢？”
    慧心师深深地看了一眼冬暝，那复杂之色，说不上出是警告，亦或者是胁迫：
    “三位，既然来了碎叶城，便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这是里突骑施的碎叶城，更是有着人面蛇灾这样闻所未闻的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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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因为你们，导致仪式出现失误，恐怕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找你们的麻烦。”
    “同样作为大唐人，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冬暝心中盘算了一下，最终道：
    “既如此，便请慧心师带路，我们直接前往将军府吧。”
    慧心师微微点头：
    “既如此，三位请随我来。”
    ……
    随着慧心师的脚步，冬暝、裴亮和曼铃君，也来到了碎叶城的核心位置。
    此地比起先前集市所在的主街道，繁华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似乎是因为知道血雨结束之后，又会有一段时间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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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路上随处可见的碎叶城百姓，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
    “赞美上师！”
    “赞美上师！”
    每一个看到慧心师的老百姓，都露出发自内心的感激笑容，朝着她鞠躬礼赞。
    慧心师也会微微行礼，和每个人打个招呼。
    看上去，这一切似乎非常和谐。
    可不论是冬暝，还是裴亮和曼铃君，都隐隐感觉，这其中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很快，四人便来到了一座奢华宏伟的建筑门口。
    冬暝见状，不禁咂舌。
    只因眼前的府邸，其奢华程度，甚至远远超出了唐朝内的一些门阀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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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单是门口红柱之上，所镶嵌的一些宝石，放在大唐，也算是价值连城之物了。
    “这里便是将军府了，跟我来吧。”
    说着，慧心师便跨入了门槛之中。
    身后，曼铃君悄然说道：“这突骑施怎会如此富有？”
    “这里的布局，哪怕是我大唐一品大员的府邸，似乎也比不上吧。”
    裴亮眉头一皱：
    “听闻，突骑施乃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国家。”
    “这样的国家，武将的地位，必然高于文官。”
    “听闻那位阿斯托将军，也算是年轻有为。恐怕，在突骑施的国都里，位高权重，不亚于我大唐的诸多门派家族。”
    冬暝扯了扯嘴角：“听你一个关中四姓的人，说门阀世家，总感觉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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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一阵靡靡之音传入耳中。
    定睛一看，前方不远处的大厅之内，青天白日之下，似乎有舞姬正在献舞。
    而在主座之上，正端坐一名年轻将领。
    “将军，有大唐前来的贵客。”慧心师微微颔首说道。
    “哦？”阿斯托手一扬，乐师们便停止了奏乐，和舞姬纷纷离开大厅。
    冬暝三人踏入大厅之后，这才得以细细观察眼前这位年轻将领。
    只见其身形魁梧，粗鲁估算，足足有九尺之高。
    虎皮制作而成的袍子，套着大半个身子。
    裸露出的部分胸口和手臂，肌肉发达，如同举鼎之楚王一般，让人萌生一种不可立敌的感觉。
    “大将军，我是长安镇魂司镇魂卫，冬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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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行，乃是遵照我大唐陛下圣旨，前来碎叶城，解决天灾血雨和人面怪蛇是事。”
    说完，冬暝抬起头来，于阿斯托将军对视的刹那。
    眼中忽见一阵狂风暴雨、战场杀伐！
    “杀！”
    “杀啊！”
    声声喊叫，声声呵斥，更有战鼓敲动，震得耳膜生疼。
    鼻尖传来的血腥味道，还有那举刀砍杀而来的突骑施士兵，让冬暝脸色一变。
    “铛！”
    顷刻间，横刀出鞘，抵挡对方砍杀之下，冬暝顺势将其踹开。
    冬暝惊疑地看向四周，却见这一片狼烟战场之上，越来越多的士兵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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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稀奇幻术！”
    冬暝冷哼一声，双瞳骤然凌厉起来。
    一瞬间，火光冲天，三丈之高的地行夜叉，出现在冬暝身后。
    “吼！”
    鬼啸之声，伴随鬼火钢叉重重捶落。
    “轰隆！”
    四周地面，为之一震。
    在尘土狼烟之内，地面位置开裂，蜂拥而上的士兵，也纷纷坠入深渊之下。
    这一刻，眼前之景骤然恢复。
    定睛一看，却见阿斯托将军把玩着一个仿佛眼睛一样宝石项链，露出一丝趣味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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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有趣，你还是第一个在我这护身符下，自行苏醒的人。”
    冬暝脸色一沉，眼见裴亮和曼铃君还沉溺于那宝石环境之中，深吸口气：
    “吼！”
    这一刻，怒吼之声如暮鼓晨钟，又如夜叉厉啸。
    整个将军府，里里外外，都听到了这如地狱恶鬼般的叫声。
    一时间，一个个吓的心惊胆战。
    “啪！”
    阿斯托将军手中的那个宝石项链，竟骤然裂开。
    裴亮和曼铃君，也在这一刻，清醒过来。
    冬暝收声之后，笑了笑：“将军的本事，冬暝领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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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对方笑容之中的讥讽之色，阿斯托眼中露出一丝羞怒之色。
    “哼！”
    阿斯托将宝石项链重重拍在桌上，直接碾成齑粉。
    旋即，起身之下，顺势抽出旁边的宝刀，便刺向了冬暝。
    三人见状，纷纷闪身躲避。
    裴亮和曼铃君定神之下，刚要帮忙，却见横刀出鞘，冬暝和阿斯托，已然战在一起。
    “嗯？”
    阿斯托瞳孔一缩，感受到手臂传来的惊人压力：
    “好强的臂力！”
    冬暝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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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哪跟哪，大将军，你可接好了！”
    笑容骤然一凝，却见冬暝眼中战意沛然，竟是举着横刀，步步逼迫，以紫僵活尸的龙象之力，直接强行压制阿斯托，以至其连连后退。
    “砰！”
    阿斯托单足抵在了自己刚才的主座之上，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轰！”
    却见横刀之上，再起焚魂鬼火。一声呼啸，震绝整个将军府邸。
    冬暝双手握刀，顺势一转，刀身高举，重重落下。
    “砰！”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屋内，那些侍奉的仆从们，看着阿斯托手中断裂的宝刀，纷纷冷哼之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冬暝却似笑非笑的收回兵器：
    “突骑施的弯刀，我算是见到了。”
    “今天的比试，我非常愉快。”
    这一幕，阿斯托的脸色顿时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曼铃君还好，只是站在一旁。
    但裴亮，却上前一步，故意大声笑道：“冬暝，你也太鲁莽了。”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突骑施的大将军，年少有为。”
    “你只是一个镇魂司的九品镇魂卫而已，这断了大将军的宝刀，你的俸禄，如何赔偿的起？”
    此言看似是贬损冬暝，实则却是将阿斯托贬的一无是处。
    裴亮的意思很简单，你一个突骑施的大将军，位高权重的，结果论单兵作战的能力，竟然还不如我大唐一个九品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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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传出去，突骑施注定要成为笑话！
    冬暝也是笑了起来：“裴亮说的不错，倒是我唐突了。”
    “不过无妨，一把刀而已，我还是赔的起的。”
    作为同样是“异国人”的曼铃君，看着冬暝和裴亮一唱一和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在鬼市摸爬滚打起来的她，如何不明白，这是在场双方阵营，都故意为之的。
    毕竟，突骑施的辉煌，严格来说还是大唐扶持起来的。
    是大唐，为了进攻大食国，刻意将突骑施辅佐成了一个强大的部落过渡。
    但是，随着大食国逐渐式微之后，突骑施也开始跋扈起来。
    因而，阿斯托一开始以致幻的项链，想要让自己三人洋相百出，但是被冬暝破解不说，反而还毁了那宝石项链。
    继而，真刀真枪做过一场，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自己的兵器就被冬暝直接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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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等于是告诉阿斯托，哪怕你是个大将军，哪怕我只是一个九品官，任你有没有本事，也得给我低调一点，服从一点。
    切不可忘记……主从之身份！
    冬暝将横刀回鞘之后，看着气的双眼法兰的阿斯托将军，微微一笑：
    “那么……将军现在……可以好好配合了吗？”
    小贴士：
    突骑施这个部落，之前有说过，其实就是**厥。
    本文当中的大食国，其实就是阿拉伯帝国，也是当时少有的，国力上可以和唐朝媲美的。
    因此，为了解决这个心头大患，唐玄宗便扶持突骑施。
    其实原本唐玄宗也是不情愿的，但为了能够削弱大食国，唐玄宗也就做出了让步。
    将碎叶城，割让给了突骑施，并且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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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骑施不负众望，最后和大唐联盟，彻底削弱了大食国。
    但之后开始，突骑施便越发的骄傲自大起来。当时，突骑施的领导人苏禄，因为一些错误决定，最后和唐朝翻脸。
    后来，苏禄死了，虽然有继承人，不久之后也接连被杀。
    最终，突骑施汗国，就彻底消亡。其领土，反而被唐朝和大食国吞并。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祭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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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内，冬暝的强势，让气氛顿时陷入冰点之中。
    眼看着阿斯托似乎不愿意服软，观望许久的慧心师终于开口说道：
    “还请大唐使者稍安勿躁。”
    “将军也请息雷霆之怒。”
    “今日酉时，将进行摩尼祭祀。”
    “诸多事物，还需将军护持。”
    阿斯托冷哼一声，虽说明显有气，但慧心师已然给了台阶，他也就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冬暝见状，心中冷笑。
    一直以来，他只是听闻突骑施在击退了大食国之后，便越发的不老实。
    如今看来，当时铁证如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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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手一扬，已然跪拜的仆从们，心领神会，纷纷取来瓜果美酒，放在了冬暝三人旁边的桌上。
    “三位也请坐吧。”
    “既然风尘仆仆来到此处，还是商议正事较为稳妥。”
    旋即，三人落座之后，冬暝便开始陈述玄宗皇帝的圣旨内容。
    正说着的功夫，慧心师又端来了一个酒壶。
    只是这酒，似乎是专门给阿斯托饮用的。
    随着慧心师给酒杯倒满以后，阿斯托看了一眼慧心师，竟露出一丝殷勤的笑容。
    带着一丝暧昧的，摸着慧心师的手腕，一路滑到了其掌心捧着的酒杯。
    旋即，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旋即，阿斯托听完了冬暝的话，放下酒杯，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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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从来没有安排人前往大唐求援！”
    冬暝缓缓开口道：
    “不管是不是将军，但纳贡的商队，既然有着信物，就说明，必然是突骑施汗国的重要人物给到的。”
    “也许……只是没有知会将军而已。”
    “目前来看，血雨天灾、人面怪蛇是互相影响的灾难。”
    “但是，将军和慧心师可知晓，人面怪蛇，以鬼面曼陀罗为食？”
    阿斯托将军眉头一皱：
    “这种植物，在我们这里很是常见，就连城池之中的一些角落内，也会自行生长，生命力极强。”
    “三位难道想说，是鬼面曼陀罗促使人面怪蛇前来吗？”
    冬暝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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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当然了，我们说的鬼面曼陀罗，也不是普通的品种。”
    “而是以人尸为养料，所培育出来的特殊品种。”
    “听说，在不久之前，长安城还有一个王姓人家，曾经来到碎叶城购买过。”
    话音落，冬暝扫视阿斯托将军和慧心师两人的表情。
    只是，两人也不知是真的不知情，亦或者是城府极深，对于这样的试探，并没有做出什么有价值的反应。
    更是表示，并未了解过，有这样的一个家族。
    而双方的谈话，最终也就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
    通过基础的沟通，冬暝发现，这位阿斯托将军，其家族，应该在突骑施汗国内颇有名望。
    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眼高于顶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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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其本人应该也有些手段。
    否则，也不可能在人面蛇灾如此汹涌的情况下，护住碎叶城这么长时间。
    就这一点来看，他也好，还有整个将军府的士兵也好，倒也不是完全无用。
    只是因为傲慢，所以不好相处。
    而且经过谈话之后，冬暝也明白，对方由始至终，看不起大唐的夜郎性情，注定他们是无法合作的。
    如此一来，就只能等到摩尼教祭祀结束之后，他们自行调查了。
    不过，结束了交流之后，慧心师并没有让冬暝三人离开。
    按照她的意思，就是在祭祀结束之前，作为外乡人，还是待在房间里，较为稳妥。
    于是，慧心师便在将军府内，找了一间还不错的屋子，给到三人。
    “碎叶城只是小地方，比不上长安城繁华，还望三位不要嫌弃。”慧心师幽幽说道。
    口口
    冬暝转而看向慧心师，不由道：
    “慧心师对将军府，似乎格外了解？”
    慧心师看了冬暝一眼：
    “嗯，毕竟我和阿斯托将军是故交。”
    “哦？”一旁的曼铃君忽然笑道：“仅仅是故交那么简单吗？”
    说着，曼铃君徐徐走到慧心师的面前，妖娆的身子，宛若足踏莲花，环绕着慧心师，幽幽开口道：
    “我在鬼市，见惯了三教九流之人。”
    “别的不说，单单是眼力上，我自问，纵然是这两位郎君，也不是我的对手。”
    “对于像娘子这样的清冷之人，我向来是最好奇的。”
    说着，曼铃君的脚步骤然一停，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审视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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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已然不是……处子之身吧……”
    此言一出，冬暝和裴亮一愣。
    那慧心师虽说表情掩盖的很好，但呼吸的骤然停滞，还是道出了其破绽。
    “这件事情，和娘子无关。”
    说着，慧心师就准备离开。
    “等等。”冬暝忽然笑道：“我们也想参加摩尼教的祭祀。”
    慧心师转身看来，眼神当中，带着强烈的不信任感：
    “诸位并非是摩尼教的信徒，祭祀对你们是无用的。”
    裴亮见状，上前一步，拦住了欲要离开的慧心师：
    “摩尼教在大唐，一直以来都饱受诟病。”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我裴亮乃关中四姓之一，我裴家的能量，娘子既然是大唐之人，便应知晓。”
    “若是我等观摩了祭祀，觉得这教义着实不错，我裴亮可以做主，说服当今陛下，放开对摩尼教的钳制，如何？”
    此言一出，不论是冬暝还是曼铃君都笑了。
    裴亮这句话，说的当真漂亮。
    对外声称，是摩尼教十二承法教道者之一的慧心师，若是不同意三人的条件，那就等于说，一个教派的领导人，放弃了可以传播教义，让摩尼教光大的机会。
    如此一来，便等于是告诉他们，她的身份，存在问题。
    若是慧心师同意了，那么这本不存在于宗教记录当中的祭祀流程，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三人自然可以发现些许线索。
    果然，裴亮说完之后，慧心师陷入了沉默。
    似乎是内心纠结过了一般，终于：
    “好的，酉时之前，我会来找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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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慧心师便离开了。
    冬暝见房门关上之后，看向曼铃君：
    “那慧心师……当真不是处子？”
    曼铃君妩媚一笑：“那是自然。”
    “而且，我看她给阿斯托斟酒的过程。”
    “显然，她和阿斯托之间，应该有着一些……秘密……”
    冬暝挠了挠头，不由地看向裴亮：
    “摩尼教，你了解吗？承法教道者，可以破身？”
    裴亮摇摇头：
    “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按照一般宗教的首领来说，基本应该是不会成婚，也不会破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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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也附和道：
    “宗教的首领，就如同他们信奉之神明在人间的代表。”
    “这种情况，显然是不符合任何宗教的教义的。”
    冬暝开始思考碎叶城内的怪异现象。
    他隐隐觉得，二哥朱云所调查到的线索，应该远远不是这座碎叶城内最诡秘的地方。
    ……
    考虑到，现在还不是和将军府撕破脸的时候，冬暝三人并未离开屋子。
    再加上连日来的奔波劳累，刚刚进入碎叶城又大打出手，三人都有些疲惫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各自在床榻和椅子上，都沉沉睡去。
    直到天色渐晚，一阵敲门声传来，三人才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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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门后，慧心师便直接说道：“祭祀已经开始，请跟我来。”
    此时，黄昏之下，云层染上了一层金红之色。
    三人在慧心师的带领下，离开了将军府，直接来到了碎叶城中心地带的广场上。
    只见这里不知何时，竟已经出现了一座祭坛。
    祭坛通体是不明材质的石头雕琢而成，并且在圆形的祭坛内，堆满了木料。
    这些木料层层叠叠，足足堆积了五丈之数。
    木料上，还挂着许多暗红色的丝线和法牌，上面撰写着摩尼教的经文。
    而祭坛之前，则还摆放着一张香案。
    上面有一尊神像，看上去如同一盘膝而坐的释迦摩尼，背后则是一轮大日。
    可神像膝盖之下，却又仿佛滔滔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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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连衣服，和佛祖的袈裟相比较，也有些似是而非。
    慧心师看了三人一眼，旋即道：“这位，便是我教的主神，摩尼光佛。”
    说着，慧心师取来三柱清香：
    “要参加祭祀，先上香吧。”
    冬暝三人接过之后，以旁边的烛火点燃清香，以手扇灭火苗之后，按照慧心师的指引，来到了旁边摆放的大香炉前。
    冬暝刚刚将清香插入香灰之中，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凄厉惨叫之声。
    眼前，混乱的画面，一幕一幕，快速掠过。
    那仿佛是一个偌大的血池，一眼看去，竟是无法丈量具体的尺寸！
    一个个突骑施人，被五花大绑，强迫的跪在了血池边上。
    紧接着，他们被纷纷砍中一刀，也不论是死是活，直接被丢进了血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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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接二连三的落水之下，这些被推进去的人，在不断跳动的画面之内，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纷纷哀嚎，口中凄厉控诉：
    “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不！我是最为虔诚的信徒，为什么是我啊！”
    “爹！娘！你们帮帮我啊！”
    “为什么，我们不是你最忠诚的信徒吗？！”
    “不不不不！”
    最后之刻，那些仿佛已经溺死在血池当中的人，纷纷钻了出来。
    他们的五官被融化，身体开始腐烂，可见白骨的双手，争先恐后的抓住了冬暝的身体。
    不等反应，将其直接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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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本文当中的摩尼光佛，就是摩尼教本身供奉的主神。
    当然，主神的称呼还有很多，比如大光明神，明尊，永远之父等等。
    摩尼教的戒律，其实和佛教有点类似。
    主张，不能吃荤、喝酒、聚集财物、结婚。
    所以，本文当中，慧心师的行为，实际上，是悖逆于摩尼教的传统教义的。
    同时，摩尼教还有十大戒律。不拜偶像、不说谎、不贪婪、不杀戮、不行巫蛊邪道、不淫乱、不懒惰、不偷盗、不二见、每日四时祈祷。
    此教派其实一直以来，都在历史上有过色彩。
    唐朝之时，几度被禁制，又几度出现。
    宋朝之时，更是化身明教。
    密码
    元朝之时，融合了白莲教、弥勒教。
    明朝之时，朱元璋更是借助摩尼教白手起家。
    直至清朝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消亡。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祭台血池 涤罪圣火

    扣扣
    冬暝知道，眼前这一切十有八九是幻象。
    可鼻腔内不断涌入的血水，以及那种仿佛铁锈一般的甜腥味道，加上窒息的痛苦，让冬暝奋力地想要朝着血池之上游动。
    “啪！”
    一双双冰冷的手，却在这时纷纷抓住了他的身体。
    冬暝下意识看了一眼，下方密密麻麻，不说上千，也有数百，一个个凄楚绝望的腐烂面孔，死死盯着冬暝，似乎要将他也一起拖入地狱一般。
    逐渐的，那腐烂的骨手，却如同刀刃一般，直接刺入冬暝的体内。
    身体被洞穿的痛苦，让冬暝天旋地转，头脑发昏。
    “噗嗤！”
    一只只骨手，开始撕扯他的身体，刨开他的胸口。
    冬暝甚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被直接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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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比死亡还难受的混乱感，开始让冬暝逐渐分不清眼前的情况。
    “冬暝……冬暝……”
    恍惚之际，耳畔传来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陈篁阁主？还是地形夜叉？
    是自己的兄长？还是随行的裴亮和曼铃君？
    忽然：
    “喳喳！”
    清透的尖叫声下，冬暝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前，还是那座铜质香炉。
    衣领当中，三青鸟正滴溜溜地看着他，发出一阵清脆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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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
    冬暝长舒了口气，将清香插入其中。
    看着身边两人，也刚刚将清香插入其中，冬暝估算着，自己虽然在血池幻境当中不算短，但在外面，似乎也就一两个呼吸的功夫而已。
    上香结束之后，冬暝将曼铃君和裴亮拉到一边，和他们悄悄说了自己刚才看到的血池幻境。
    曼铃君眉心一皱：“我听楼主说了，你如今是夜行八部暗四部成员之一，你们夜行八部的人，对妖魔鬼怪的一些玄奇感应，会比常人来的敏锐。”
    “恐怕……这是冥冥之中，给到你的提示。”
    裴亮小声说道：
    “这么说来，这祭祀……”
    冬暝沉着脸，点了点头。
    既然是在祭祀上香的时候，出现这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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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三人彼此对视，心中了然。
    看来，这碎叶城当中，阴诡之事着实不少。恐怕那人面怪蛇，也只是开胃小菜了。
    ……
    冬暝三人，和其余突骑施的民众一样，站到了一旁。
    这时候，他才发现，每个人的位置，似乎是很早就确定好的。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民众，都聚集在祭坛的四周。
    不远处的很多房屋的巷子里，也隐隐的都站满了人。
    至于将军阿斯托，则是和慧心师，一起站到了香案之前。
    一旁的仆从，递上一个木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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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木盘当中，放着一张羊皮卷轴。
    慧心师拿起羊皮卷，徐徐打开。
    这一刻，一阵阴冷之风忽然吹起，晃的那香炉中的线香，纷纷折断。
    冬暝看着自己三人刚才插入的清香，已然变成了两短一长，顿时眉心一跳。
    在诸多法事当中，两短一长所代表的，可是凶兆！
    “汝等当知，即此世界未立已前，净风、善母二光明使，入於暗坑无明境界……”
    慧心师开始念诵经文。
    这一刻，念诵之声，竟是道道如雷，响彻整个碎叶城中。
    一旁的碎叶城百姓们，纷纷跪拜下来，默默俯首叩拜，口中还跟着念念有词。
    而原本的黄昏之景，云端之上，那一片金红之色，竟逐渐的开始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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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水墨图画进入水中，散溢一般。
    那金红色逐渐晕染，竟化作一片鬼魅腥红！
    远远看去，那如同人血的暗红之色，布满云彩，甚为不祥。
    “轰隆！”
    “轰隆！”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冬暝下意识地嗅了嗅，却感觉空气中一阵血腥味道。
    怀中的三青鸟，更是畏惧的瑟瑟发抖，仿佛察觉到了十分可怕的事情一样。
    冬暝不由地看向裴亮和曼铃君，只见两人的眼神忽然有些怪异起来。
    那是一种，如同四周信徒一般的狂热和忠诚。
    就在这时，裴亮、曼铃君两人，竟不由的想要跪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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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所有百姓满脸狂热的高呼起来：
    “上师圣明！”
    “上师圣明！”
    “上师圣明！”
    慧心师张开双手，掌心各自出现一团火焰。
    “行刑！”
    话音落，囚犯的头颅被按压在了凹槽之内。
    刽子手们手起刀落，一时间血如泉涌。大量的鲜血自脖颈处“泊泊”流向了隔断之内，最终尽数滴落于那木柴下方的池子里。
    随着血液流干，剩下被押送的囚犯，一个个的被押了上来。
    一时间，血如泉涌，人头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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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细数一番之后，惊觉此番祭祀，竟已杀了二十人！
    同时，许多官兵出现在了老百姓们面前。
    他们的手中都拿着碗和匕首。
    老百姓们仿佛已经轻车熟路，纷纷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朝着碗内滴入一滴自己的血液！
    三人看着官兵走到自己面前，裴亮见状，刚想要去拿匕首，一旁的曼铃君轻咳一声。
    冬暝顺势说道：“几位，我们不是摩尼教的信徒，也并非碎叶城的人。”
    “我们就不必了，若是心不诚，滴了鲜血，反倒坏事，不是吗？”
    这话说的倒是巧妙。
    那官兵虽然不悦，却也没有闹事，径直走开。
    曼铃君立刻看向裴亮：“听好了，这些仪式非常诡异，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暗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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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婆曾经说过，在巫蛊术中，血液是很常见的媒介。”
    “所以千万不要在这种不知道底细的仪式上，给出自己的鲜血或者毛发、衣物等等。”
    裴亮连忙点头。
    而此时，官兵们似乎也将血液搜集的差不多了。
    紧接着，一个个官兵，将碗中血液倒入到那凹槽之中。
    逐渐的，下方的血池，竟开始满了！
    “好！”
    慧心师轻呵一声，双手之上的火焰直接落入到那木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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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焚之声下，堆砌起来的木台，瞬间化作一团如同血液一般猩红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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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下方的血池，冬暝看的真切，竟如沸腾一般，不断冒着一个个的血水泡泡！
    慧心师仰头喊道：
    “摩尼圣火，洗涤罪愆！”
    “光佛诸神，请选神仆！”
    所有的老百姓纷纷狂热的喊了起来：
    “摩尼圣火，洗涤罪愆！光佛诸神，请选神仆！”
    “摩尼圣火，洗涤罪愆！光佛诸神，请选神仆！”
    “摩尼圣火，洗涤罪愆！光佛诸神，请选神仆！”
    这一刻，沸腾的血水猛地掀起一个浪花，竟一跃而起，直接吞噬了尚在燃烧的木台！
    下一刻，如同爆竹炸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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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之上，一朵血色“烟花”之下，一道道红光，坠落而来。
    纷纷落入一些老百姓的眉心之上。
    冬暝不禁看去，那些被选中的老百姓，一个个面色狂热，笑容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而那些未被选中之人，多数则满脸遗憾之色。
    慧心师缓缓放下了双手：“神仆……已定！”
    小贴士：
    本文当中出现的经文，叫做摩尼教经。
    但实际上，这个名称是现代的专家根据残本翻译，最终确定的。
    因为摩尼教在古代虽然影响力庞大，但是他们的经文却并没有很好的保存下来。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摩尼教的根本应该有七大经书。
    分别是《大福音书》、《赞愿经》、《秘密书》、《使徒书》、《大力士经》、《摩尼论说》和《净命宝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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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文的内容，也和佛经类似，仿佛一人询问，佛祖回答。
    之所以能确定，摩尼教有着基本七大经文，是根据敦煌出土的《摩尼光佛教法仪略》来确定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茶再现

    冬暝三人，尚且还没有理解，那所谓的神仆是什么意思。
    便见到，那些被红色流光所选中的百姓们，一个个欣喜若狂的欢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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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成为神仆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环顾一圈，冬暝发现，成为神仆的人，粗略一看，似乎有数十个。
    这数十个被选中的人当中，没有小孩子，也没有青壮年。
    基本上，是以老年人居多。当然，也有很少部分的中年男女。
    这些被挑选出来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而其余的老百姓，则还是跪拜在地上。
    慧心师并未回头，依旧看着眼前的摩尼光佛，说道：
    “士兵。”
    一声令下，站在四周的官兵们，纷纷上前。
    他们的手中，已经准备好了一件件红色的长袍。
    紧接着，官兵们走到这些选中者的面前，以布帘，给他们搭建了一个临时换衣的地方，并将那红色长袍，递了进去。
    扣扣伍陆彡74彡陆7伍
    一时间，夜空之下，整个碎叶城竟一片寂静。
    所有跪在地上的人，似乎都非常紧张一样。
    他们通过那层层的火把，看着布帘后的身影褪去了自己的衣服。
    终于，当布帘被掀开，一个个身穿红袍的老百姓走出来之后，所有人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慧心师则又道：“被选中之人，请跟随士兵，前往我摩尼教寺庙。”
    有些老人，似乎还想和家人做一些道别。
    但他们的亲眷，反倒是有些等不及了一样。
    一个个的说着祝福的话。
    这些被选中的神仆，便在官兵的带领下，立刻离开了祭祀广场。
    此时，那汹涌而起的血水，也逐渐的回落到了血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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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烧的木台，此时已经化作了灰烬。
    阿斯托手一扬，士兵们心领神会，哪来器具，似乎要开始清理血池四周的脏污。
    慧心师则徐徐转身，看向众人说道：
    “被挑选为神仆者，从即日开始，将会进入摩尼教内修习。”
    “直到他们学有所成之前，任何亲眷，不得探视。”
    “这也是为了增加祈祷的愿力。”
    “如此，便能将下一次血雨的时间，推迟最起码一月左右。”
    话音落，剩余的百姓再次欢呼起来，有一些狂热的，甚至露出了喜极而泣的表情。
    看着眼前这些老百姓的表情，还有回想着慧心师刚才的话，冬暝眉头一皱。
    学有所成之前，不能探视？
    密码
    这个学有所成是什么标准？
    能独立的念诵各种经文？
    还是要达到什么特殊的手段以及境界？
    念及至此，冬暝询问着旁边一个年轻人：
    “这位郎君，我想问一下。”
    “刚才，你们的上师说，学有所成之前，是不能够进行任何探视的。”
    “这当中，有什么标准吗？”
    年轻人摇了摇头：
    “这个我不太清楚。”
    “不过听家中有老人被挑选成为神仆的，他们说，似乎是要经过上师的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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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眉心一动：
    “既如此，考核的标准……”
    年轻人回复道：
    “不知道。不过……似乎从上师来此之后开始，被挑选神仆的人，都没有回来过。”
    “不过，上师也知道众人思念之苦。会定期带众人前往将军府。”
    “按照去过的人说，他们在喝完特制的红茶，并且熏香以后，会看到佩戴面具的亲眷。”
    年轻人的话，却让冬暝三人心中一惊。
    特制红茶？
    还有熏香？
    难道是极乐红茶和返魂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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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这两者，可都有着强烈的致幻效果，想要让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喝了之后看到自己的亲人，并不困难。
    一旁的裴亮似乎也抓住了另外一个关键点：
    “郎君，你刚才说‘家中有老人被挑选为神仆’？言下之意，没有年轻人被挑选过？”
    年轻人摇了摇头：
    “自然是没有的。”
    “每次挑选出来的神仆，大约都在三十到四十个人。”
    “九成九，都是老人了。”
    “也只有偶尔，才会有一些稍微年长的被选入。”
    “孩子和我们这些青壮年，是不会被挑选的。”
    “上师曾经说过，主神是仁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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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年人在家中，会对家庭产生很大的负担，所以回归寺庙当中，清修的同时，大家还会彼此照顾，负责生活，这对年轻人，对老人，都是好的。”
    正说着的时候，一排排官兵又走了过来。
    “请诸位安心坐下，享用美食吧！”
    说着，官兵们将一个个小木盘放到了每个人的面前。
    所有老百姓都感恩戴德的接过木盘。
    轮到冬暝三人时，他们摆了摆手。
    官兵也没有强硬要求，便直接略过了三人。
    刚才回答他们问题的年轻人，开心地接过了官兵手中的木盘。
    冬暝三人细细看去。
    一个个碗碟之上，摆放的倒是上好的食物，有蔬菜，有肉，也有主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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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让冬暝三人有些心生疑窦的是，在这一个个被摆放在众人面前的木盘上，还有一个精致的如婴儿手掌大小的银碗。
    这银碗，不管是盛放菜品，还是盛放汤品，似乎都有些太小了。
    一旁的裴亮嘟囔了一句：“怎么看上去，跟个茶碗似的。”
    此言一出，冬暝神情一变。
    却见那年轻郎君，将银碗盖子掀开以后。
    一阵熟悉的茶香扑面而来，以及……那银碗之中，熟悉的猩红之色。
    曼铃君立刻道：“极乐红茶，而且就品质上来说，已经不亚于我那一次所开设的红茶之宴了！”
    眼见那年轻人竟是顾不上吃几口饭，便要将红茶一饮而尽。
    冬暝下意识的阻止道：“不可！”
    因为冬暝的行为，导致那红茶稍微晃出来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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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承想，刚才还和善客气的年轻人，眼神竟瞬间变得凶恶起来：
    “你们做什么！”
    “这可是神茶！”
    “你们自己不要也就罢了，还想要坏了我的善缘吗？！”
    说着，那年轻人有些粗暴的将冬暝推开之后，立刻将红茶一饮而尽！
    放眼望去，四周的老百姓同样如此。
    一个个并没有专注于眼前的美食，而是急不可待的，将红茶全都饮入腹中！
    一时间，陶醉一般的呻吟声响彻夜空。
    看着四周老百姓一个个恍惚迷离的眼神，还要那狂热的诵经之声，冬暝立刻想到了西明寺主持所做的事情。
    如今看来，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趁着众人没有注意之时，冬暝三人，顺势来到了一旁相对僻静的一处角落当中。
    冬暝看向裴亮和曼铃君，将自己刚才插入清香之时，所见到的幻术和众人一一说明。
    曼铃君不由道：“你的意思是……你所见到的那个血池，就是现在举行仪式的血池吗？”
    冬暝皱着眉：
    “我不能确定。”
    “可是，我并不认为这是巧合。”
    裴亮看了看四周：“按照你所言，这些被挑选神仆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甚至于，他们很有可能会成为新的牺牲品。”
    “可是，这样的仪式，在这里也举行了很久了，难道就一直没有人看出过破绽？”
    冬暝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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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忘了，碎叶城并不大，而且信仰之说，在他们心目当中已经根深蒂固。”
    “再加上还有将军府作为担保。”
    “所以……就算有反对的声音，估计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现在最奇怪的一点是，用人命来作为祭祀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邪教。”
    “这样的手段，真的能推迟血雨的产生，让众人在人面蛇灾的风波之中，得到更多喘息的机会？”
    曼铃君摇了摇头：
    “虽说大唐已经不允许进行活人祭祀。”
    “但在西域诸国，大行此道的，并不少。”
    “可若是按照你所言，众人所见到的，以囚犯来进行祭祀的方法……十有八九，应该只是一个幌子。”
    说着，曼铃君幽幽看向了冬暝、裴亮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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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真正的祭祀……并不在这里举行吧……”
    冬暝顿时沉默了下来。
    实际上，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而且，也是概率相当高的事情。
    忽然：
    “你们看，慧心师和阿斯托，似乎要离开了？”裴亮指了指远处的祭坛香案，说道。
    冬暝顺势看了过去，只见在众人还沉浸于红茶幻术当中，无比陶醉的时候。
    慧心师和阿斯托，已经快步离开。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非常急切？
    冬暝立刻说道：“我们跟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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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定，他们现在就是要去祭祀之处呢！”
    裴亮和曼铃君自然不会反对。
    单单从今天晚上出现的这一场“闹剧”来看，不管是阿斯托，还是慧心师，背后必然行那鬼祟之事。
    而且……让冬暝最为忌惮的一点是。
    若按照之前调查的情况来说，虽说原料来自于西域，但极乐红茶的秘法和制作方法，应该只有王家姐妹、王家家主和鬼面道士，这几个人知晓。
    慧心师也好，阿斯托将军也好，应该是无法知晓的。
    可现在，王家姐妹、王家家主都已经死了。
    但是，能够媲美怪贩楼出售之品质的极乐红茶，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碎叶城内。
    再联想到梦魇之中，鬼面道士的挑衅。
    冬暝心中越发不安了。
    讨论群
    难道……鬼面道士，竟和慧心师、阿斯托有所合作？
    还是说，在他们认识的碎叶城人当中，便有一人，就是……鬼面道士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地窟之内

    疑窦丛生之下，冬暝三人，将目光尽数放在了慧心师、阿斯托将军两人身上。
    此时，四周的官兵也开始撤退。
    但考虑到烛火通明，且目前人群稍有混乱，若是跟踪的近了，恐怕是容易被发现的。
    因而，三人并没有立刻紧跟上前。
    而是在视野范围之内，找了一些相对背光、人少的阴暗角落，一点点迂回着，绕到两人身后不远处。
    曼铃君忽然道：
    “看来，这碎叶城，明面上是阿斯托作为主导，但实际上，幕后的主人，恐怕是慧心师了。”
    冬暝和裴亮不禁看向曼铃君，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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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笑了笑：
    “我怪贩楼每日迎来送往，三教九流络绎不绝，这观人之术，还是相当准确的。”
    “你们看，士兵拥护之下，那慧心师竟是走在最前方。”
    “而阿斯托，竟是站在慧心师侧身的位置。”
    “并且，不管慧心师行进的速度是快是慢，阿斯托都比慧心师的位置稍稍靠后一些。”
    “这在主从关系当中……慧心师，才是主导！”
    冬暝和裴亮不由地啧啧称奇，这种细节性的行为，他们之前还真没有觉察过。
    可经由曼铃君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是如此？
    冬暝眯着眼，说道：
    “这么看来，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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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隐隐能看到，阿斯托的表情，带着一丝讨好的味道了。”
    ……
    片刻之后，慧心师和阿斯托已经来到了将军府。
    可是当冬暝三人诧异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选择进入。
    身后的士兵们，却仿佛习以为常了一样。
    这让冬暝三人有些意外。
    紧接着，随着两人的路线，距离城池越来越偏离，甚至已经到了碎叶城的城墙边缘处时……
    “这两人……莫非是要出城？”尚且躲在屋檐之上的裴亮不禁问道。
    冬暝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我们进入碎叶城也将近一天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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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的时候，我们更是跟着慧心师几乎将城池都绕了一圈。”
    “但是，却并未见到，和摩尼教相关的寺庙。”ъiqugetv.net
    “再加上，他们背后若是真的在做一些邪祟的勾当，选在将军府，也是过于危险了。”
    曼铃君眉心一皱：
    “可问题是……我若记得没错，碎叶城外，虽说其中一个方向连接着大唐边境。”
    “但是另外三处，要么是山，要么是河，似乎……不带适合建造寺庙啊……”
    正说着，慧心师和阿斯托骤然停了下来。
    三人呼吸一滞，连忙爬了下来。
    却见阿斯托将军说道：
    “三位，躲躲藏藏的这又是何必呢？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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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旁边的士兵们，立刻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死死盯着四周每一个角落。
    冬暝心中一惊，已经保持了这么远的距离，他们竟然察觉到了？
    刚要有所动作，冬暝和裴亮，却被一旁的曼铃君拉住了。
    只见，曼铃君微微摇了摇头。
    冬暝和裴亮仿佛明白了什么，顿时将身子压得更低，甚至于，还刻意地放缓了呼吸的频率。
    就这样，双方似乎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僵持当中。
    片刻之后，阿斯托又说道：
    “别藏了，若是现在下来，我们还是朋友。”
    “若冥顽不灵，那就是要和我碎叶城为敌了！”
    这番看似警告的话语，却让冬暝也察觉到了问题。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因为，阿斯托是一个十分傲慢，而且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
    否则的话，也不会想到，在他们进入将军府的时候，用宝石项链，给他们来一个下马威了。
    一次你，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说出“我们还是朋友”这种话的。
    裴亮也是反应了过来。
    他不由地看了一眼曼铃君，眼中满是惊诧之色。
    作为裴家子孙，年纪轻轻便成为四品中郎将，因而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相同的年岁，已经甩开了所有人。
    可看着曼铃君对这些细枝末节的敏锐，还有对人心的测度，裴亮顿时明白，为何当初陈篁会找到自己。
    并声称，这次碎叶城之行，对自己来说，会是一个机会了。
    而另一边，慧心师和阿斯托将军，似乎也终于放下了心，两人走到了城墙之下。
    冬暝三人见状，不由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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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出城？
    走到墙根做什么？
    可就在此时，随着慧心师在其中一块青砖上微微按压之后，伴随一阵齿轮机扩转动的声响之下，众人所在的地面，竟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坑洞一眼看不清下方，只有一条石梯，笔直的延伸到了黑暗之内。
    旋即，慧心师和阿斯托将军踏入楼梯以后，整个地洞，竟又逐渐合拢。
    “原来如此，竟是在地下建立了寺庙？”裴亮不禁道。
    冬暝微眯着双眼：
    “恐怕不是建立的寺庙，而是魔窟吧……”
    然而，两人虽然进入了地洞之中，但数十位装备精良的官兵，却站在了原地，正在巡逻。
    “这倒是有点麻烦。”曼铃君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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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要硬闯，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打晕过去。”
    “这对我们三人来说，难度可是不小。”
    “除非……打开杀戒！”
    冬暝连忙点头：
    “现在事情尚且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杀人只会让事情越来越麻烦，我不赞成。”
    裴亮不禁道：“可不动手，要怎么让他们离开？”
    “还是说，我们分出一个人，引开他们？”
    冬暝咧嘴一笑，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倒是用不着那么麻烦。”
    说着，冬暝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裴亮和曼铃君都疑惑的看着他。
    却见冬暝从盒子里抓出了一把粉末，旋即朝着下方轻轻一吹。
    那粉末飘落的顷刻，便引起了士兵们的警觉。
    “嗯？这是什么？”
    “我……”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闻到了诡异香味的士兵，纷纷天旋地转起来。
    “噗通！”
    “噗通！”
    一个个，十分滑稽的躺在了地上，直接睡了过去。
    曼铃君瞪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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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情况，什么迷香效果这么好？！”
    冬暝挠挠头：
    “陈篁阁主之前给我的特质返魂香。”
    “去掉了幻术的效果，保留了让人昏睡的效果。”
    “哦，顺带一提，他还用这玩意儿，将皇宫里的侍卫给迷倒了。”
    “……”两人张了张口，不由地对陈篁有了全新的认知。
    紧接着，冬暝三人纷纷跳到了地上，来到了慧心师之前面对的墙根位置。
    “找找看，机关应该就在……”
    冬暝话音未落，掌心下意识的一按。
    旋即，地洞再度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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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呵，这一次效率倒是挺快了。”
    看着黑漆漆的地洞，冬暝掌心涌起一团焚魂鬼火。
    惨绿色的火光，将下方清清楚楚的映射了出来。
    那是一条看上去有些老旧的石梯。
    三人顺着石梯，进入下方之中，地洞也重新合拢起来。
    “怪了。”
    冬暝看着脚下的石梯，不由说道：“按照之前那些老百姓说的，摩尼教进入碎叶城的时间应该不长，约莫也就这两三年的光景而已。”
    “如果这石梯之下，真的是他们建立的摩尼教的据点。”
    “那这建筑看上去老化的如此严重，这……”
    裴亮和曼铃君也是看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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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要么是在摩尼教来此之前，这里已经形成。
    要么就是……摩尼教出现在碎叶城的时间，要比绝大部分人想的……都要早！
    而根据目前的情况来说。
    显然，这是属于后者。
    当冬暝三人终于走到底部之时，这才发现，整个地洞之内，竟然密密麻麻，有着数十个隧道入口。
    这些入口的位置、方向，都完全不同。
    有的拐个弯就能进去，有的却镶嵌在石壁之内，还有的则是通往地底更深的位置。
    曼铃君不由道：“分头行动？”
    冬暝摇摇头：“不妥，敌暗我明，这里隧道又多，分散战力，只是自投罗网。”
    “可是，若不这样做，这些坑洞，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曼铃君不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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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神情一动：“冬暝，让你那小家伙出来遛一遛呗？”
    冬暝眨了眨眼睛，愣了一下。
    半晌才反应过来：“哦，你说三青鸟。”
    这下子裴亮懵逼了：“那不然呢？我说的什么？”
    冬暝嘴角抽抽：“没什么？你的点子很好。”
    说着，冬暝就将三青鸟从衣领里唤了出来。
    然而，小家伙却一改常态，没有了那蹦蹦跳跳的感觉，而是颤颤巍巍地所在了冬暝的脖子上。
    冬暝见状，眉头一皱。
    曼铃君问道：“这鸟怎么了？”
    冬暝沉声道：“三青鸟对于邪祟之物，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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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让小家伙害怕成这样，恐怕……”
    裴亮和曼铃君顿时有些伤脑筋了。
    显然，这种恐惧也是一种警告。那就是这个地洞当中，必然有着十分恐怖的邪祟，让三青鸟这等祥瑞之鸟，都不敢带路。
    但是……如果三青鸟不敢辨别的话，他们现在岂不是一筹莫展了吗？
    就在三人疑问的功夫，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冬暝连忙将小家伙又重新放回到衣服里，灭了掌心的焚魂鬼火。
    三人蹑手蹑脚的，绕到了石梯后面的缝隙处，躲藏在了阴影之中。
    此时，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同时，一道火光也徐徐传来。
    “新一批的血食已经关起来了吗？”一道有些冷冽的声音问道。
    “回禀拂多诞，已经看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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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三人对视一眼，均是惊诧无比。
    拂多诞？
    那可是摩尼教当中，仅次于承法教道者的级别了。
    这里……当真是摩尼教？
    此时，三人不由地微微探出脑袋。
    却见眼前，一共七人，跟随在一个佩戴蛇头面具的白袍之人身后。
    从地位来看，你白袍之人，应该就是拂多诞了。
    可当通过火把，细细观察众人衣袍的时候，却惊觉，他们那拖在地上的夸张长袍上，竟是绣满了人面蛇的图案！

 第一百一十九章 铃音摄魂 双头人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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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那位白袍拂多诞说道：
    “上师很快就会开始真正的仪式。”
    “一定要确保，祭品万无一失。”
    “还有，将各处巡视一遍，确保不要有外人进入。”
    七名黄袍信徒的其中一人不禁开口道：
    “拂多诞，神仆们都已经关在了地牢之中，也有专门的人护持蛇神冕下。”
    “按照规矩，碎叶城的人，现在都应该已经进入幻术当中，您不用这么紧张吗？”
    拂多诞冷哼一声说道：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别忘了，你白天伪装成客栈掌柜时，遇到那几个，能够抗衡血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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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让他们发现了仪式，一切就完了！”
    “是！是！”那黄袍信徒连连说道。
    冬暝三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震惊之色。
    那客栈掌柜，竟然是黄袍信徒？
    只是……为何在自己的城池当中，还需要换上一个已经变成人面蛇怪之人的面孔呢？
    疑问之中，这些人已经纷纷散开。
    裴亮见状，立刻说道：
    “我们要去追那位白袍拂多诞吗？”
    冬暝想了想，旋即摇头说道：
    “不妥当。此人在这里地位应该很高，虽然知道的秘密应该不少，但他的手段，应该也超出常人。”
    扣扣
    “我们对这里还不熟悉，不能打草惊蛇。”
    曼铃君眉心一动：
    “冬暝，你的意思是……先找出地牢，将那群被定义为神仆的人救出来？”
    冬暝点点头：
    “这些人只要能活下来，也是最好的人证。”
    “说不定，也能就此解开慧心师和阿斯托隐藏的秘密。”
    曼铃君却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只怕……没那么容易吧……”
    “冬暝，你恐怕没有体会过，这些西域宗教的可怕之处。”
    冬暝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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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论如何，这是对我们来说，最好的方式。”
    “我们就先跟踪那个伪装成客栈掌柜的黄袍信徒。”
    曼铃君回应道：
    “既如此，待会儿我来出手。”
    “我以铃音幻术，可控制他，让他吐露实情。”
    三人心思把定，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开始动身。
    为了防止被看出破绽，冬暝并没有点燃焚魂鬼火，只能根据不远处，那黄袍信徒火把的余光，勉强跟踪。
    冬暝等人，并没有选择立刻动手。
    在他们看来，这些坑洞蜿蜒曲折，恐怕有不少陷阱。
    尽可能的先拖延一点时间，让此人和其余信徒分散足够的距离，也方便他们出口审问。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
    洞窟内，除了火把之外的地方一片黑暗。
    但冬暝估算了一下时间，自己三人，应该已经跟踪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了。
    此时，那黄袍信徒不禁嘟囔道：
    “拂多诞还真是过于谨慎了，这地窟的机关入口，除了我们摩尼教的人之外，只有阿斯托知道。”
    “能放谁进来啊……”
    黑暗中，三人听了对方的喃喃自语，不禁眉心一皱。
    因为听黄袍信徒这话中含义，阿斯托……似乎不属于摩尼教之人？
    按道理来说，阿斯托既然知道祭祀的真相，也知道这摩尼教到底做什么，必然是沆瀣一气才对。
    既然利益已经捆绑在了一起，慧心师的手下，却将阿斯托当作外人，这是……什么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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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三人疑惑之时，却见黄袍信徒停下了脚步。
    定睛一看，前往已经是死胡同了。
    冬暝立刻看向曼铃君，后者心领神会，身如鬼魅，已然消失在两人面前。
    正准备转身的黄袍信徒，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
    不及反应之下，眼前，曼铃君已然露出一丝冷冽之笑。
    “你……”
    话音未落，却见铃铛一晃，微弱的铃声萦绕在对方耳畔之下。
    那黄袍信徒顿时如酒腻子一样，摇摇晃晃，最后“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手中拿着的火把，也滚落到一旁。
    冬暝和裴亮见状，不由松了口气，上前一看，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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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双目半睁半合，神情呆滞，仿佛游离在睡梦和清醒之间一样。
    “冬暝，曼铃君，你们看！”
    裴亮指了指被火光照亮的四周石壁。
    冬暝抬头看去，只见石壁之内，竟镌刻着一幅幅莫名的图案。
    图案当中，最中心的位置，有个人佩戴着莲花造型的皇冠，穿戴着圆领袍，正毕恭毕敬跪拜在一个酷似摩尼光佛的人面前。
    而在此人的四周，还有许多佩戴着头巾的人。
    他们的穿着，有的奢华，有的简朴，但娴熟的雕刻技法，将他们每个人眼中的虔诚，雕刻的栩栩如生。
    “这些人……都是摩尼教的信徒？”冬暝不禁问道。
    曼铃君仔细观摩了一圈之后，说道：“这应该是波斯帝国。”
    “那莲花头冠，是波斯皇帝才能佩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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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他们的头巾，这都是非常传统的波斯帝国的服装。”
    冬暝不由困惑道：“波斯人，也信仰摩尼教？”
    曼铃君反倒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你不知道吗？摩尼教，就是波斯国的国教啊。”
    “坦白说，如果不是因为大唐联合了突骑施汗国、波斯国，抗衡大食国的话，恐怕摩尼教现在在大唐，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冬暝转而看向那黄袍信徒：
    “但是……他的面孔却是大唐人？”
    “既不是突骑施，也不是波斯国……”
    曼铃君说道：
    “他现在已经进入幻术当中，你们要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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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点了点头，旋即低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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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袍信徒的身子微微抽动，僵硬的语调缓缓道出：
    “……梁宇。”
    冬暝眉心一动：
    “那么，慧心师是你什么人？”
    “我是……她的手下……”
    “刚刚举行的仪式，到底有什么作用？”
    “是上师……为了选择……神仆……”
    “那选中神仆，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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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他们……成为……真正的祭品……”
    此言一出，三人脸色变了。
    竟然真的和他们想的一样！
    神仆只是个幌子，竟是为了挑选合适的人，来进行真正的血祭？
    冬暝连忙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进行这样的仪式！”
    梁宇回答：“为了……为了延长血雨降落的时间……为了……控制……人面蛇……”
    冬暝眉心一动，竟然真的是为了延长血雨？
    但是，控制人面蛇……
    按照这梁宇所说，那不是表明，最起码人面蛇，并不是慧心师弄出来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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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旁，裴亮问道：
    “你为何要装扮成死亡的客栈掌柜？”
    这一次，梁宇的神情似乎挣扎了一下。
    曼铃君见状，在对方耳边再度晃了晃铃铛。
    “不用担心，一般遇到当事人抵触的事情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曼铃君解释道。
    此时，梁宇的表情重新变得呆滞起来：
    “是……是上师的命令……要……想办法……害死……从大唐而来之人……”
    “所以……我……故意打开了客栈大门……并经由厨房地道……离开……”
    此言一出，冬暝神情一变：
    “阿斯托为什么要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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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宇继续回复道：“因为……他是……上师的……情人……”
    一时间，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显然，慧心师没安好心，祭祀的目的，表面上似乎是为了解决碎叶城的灾难。
    可实际上，却是为了控制人面蛇？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阿斯托全程似乎是知情状态。
    可既然阿斯托全程是知情的，慧心师也希望控制人面蛇，那在这种情况下，为何还要派人前往大唐求援？
    还是说……安排求援的，真的不是阿斯托？
    他真的……并不知情？
    念及至此，冬暝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问道：
    “既如此，慧心师是不是鬼面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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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曼铃君和裴亮眼中都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对于前者来说，鬼面道士是让怪贩楼也不得不微微低头，与其合作的神秘人。
    对于后者来说，金吾卫之所以会如此凄惨，实际上他才是罪魁祸首！
    然而，梁宇却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不知道……”
    冬暝眉头紧皱。
    不知道？
    是不确定慧心师是不是鬼面道士，还是说……
    心念急转之下，冬暝立刻说道：“你可知道地牢的位置？”
    “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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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带我们去！”
    ……
    旋即，在铃音幻术的催动之下，梁宇缓缓站了起来，身体略微有些僵硬的朝前走去。
    曼铃君则是将双环拿在手中，轻轻晃动。
    怪异的是，双环上的铃铛明明已经动了，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这是一种特殊的音律，只有我自己可以听到。”
    “如此一来，我们跟在他身后，就不会被其他人看到，算是障眼法吧。”
    冬暝和裴亮不由地啧啧称奇。
    虽说在驱邪抓鬼之上，冬暝的手段更加简单，也更加有效。
    但是曼铃君的手段，倒是非常符合西域一脉的特征——鬼祟莫测。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正当众人以为，会一切顺利的时候，梁宇却忽然停了下来。
    “嗯？”
    三人不由一愣。
    曼铃君上前一步，双环轻摇。
    然而幻术之下，梁宇依旧没有再往前一步。
    “怎么回事？”
    三人环顾四周，甚至是身后，却并未看到有什么问题。
    “嗒！”
    忽然，一滴诡异的血红之水，落在了裴亮面前。
    落地顷刻，顿时发出一阵牙酸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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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去的刹那，裴亮脸色大变：
    “冬暝，曼铃君，快退！”
    两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不询问原因，三人抽身退后的刹那，一道庞大的身影“轰隆”一声，落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那是一条人面蛇！
    而且就体型上来说，比他们所见到的还要大出数倍！
    并且最为诡异的是，这条人面蛇上，竟然长着两颗人头。
    狰狞的眼神，玄怪的笑容，还有不断从嘴巴里流出的毒液。
    那比人腿还粗的蛇身，直接卷住了黄袍信徒梁宇。
    “咔嚓！”‘其中一个头颅转了过去，张开嘴巴，重重一咬。
    血肉被咀嚼的声音，听的人一阵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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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个头颅，则是微微歪着，仿佛在观察冬暝三人一样。
    猩红的双目，咧开的笑容。
    旋即：
    “你们……是什么人？”
    小贴士：
    古波斯，实际上就是现在的伊朗。
    所以，古波斯人的着装上来说，也有着现在伊朗人的部分特征。
    比如头巾，圆领长袍等等。
    因为汉代张骞开拓的丝绸之路，所以让当时的唐朝和波斯之间，已经建立了非常良好的贸易渠道。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渠道，所以波斯也遭遇了当时阿拉伯半岛的另一强国大食国的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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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朝虽然派兵多次增援，但是在唐高宗的时候，波斯国还是覆灭了。
    后来，在唐朝的帮助下，虽然在波斯国的领土上建立了波斯督府，但最终还是没能复国。
    至于摩尼教和波斯的关系，实际上最初的波斯国教叫作祆（xia）教，也就是之前的贴士当中提到过的，摩尼教源头之一的琐罗亚斯德教。
    这个教派，还有一个更加有名的名字，叫作拜火教。
    而摩尼教本身，因为源头是拜火教，又加入了佛教、基督教等元素，所以也有一些非正史的说法，摩尼教本身也算是古波斯的国教。
    但严格来说，这个说法并没有明确的依据。
    本文当中，也只是为了后面一些剧情的考量，才将摩尼教定义为波斯国教之说。

 第一百二十章 疯魔信仰 理智全无

    双头人面蛇突然的质询之声，反倒让冬暝三人警戒起来。
    “这怪物会说话？”冬暝眉心一皱。
    曼铃君却道：“客栈之前，那些人面蛇不是也会说话吗？”
    “似乎不同！”裴亮凝声道：“这怪物的眼睛里，有一种仿佛活人的神光！”
    “那些之前被斩杀的人面蛇，说话的时候，并没与这种灵动感！”
    曼铃君脸色阴沉：“难怪梁宇走到那里不动了。”
    “恐怕，他是知道地牢前有守卫的，所以身体的本能让他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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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双头人面蛇，以蛇尾弹开了双环攻击的同时，曼铃君接过双环，来到门口。
    “叮铃！”
    一时间，真正无声铃音扩散而出。
    而那些黄袍信徒们纷纷赶到的时候，眼前，却是空旷一片，不见半点人影。
    “怪了，声响不是这里发出的吗？”当即有人想进入一探究竟，被同伴一把拉住。
    “这里可是有着上师捕捉到的双头人面蛇，你不想活了！”
    “这里既然没有变故，我们去其它地方看看！”
    “若是出了事，上师不会饶过我等的！”
    一时间，黄袍信徒们，匆匆离开。
    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至于裴亮，则是在焚魂鬼火的掩护之下，已经冲到了双头人面蛇的身后。
    白骨剑重重刺向了人头蛇的七寸之处。
    然而，人面蛇的另一个头颅，已经看出了裴亮的打算，咧嘴一笑，手臂狠狠抽了过来！
    “砰！”
    裴亮被重重摔在了墙上，顿时咳血！
    曼铃君见状，手中忽然出现了一道丝线。
    丝线顺着两根勾针，纷纷刺入墙壁两边。
    紧接着，一枚铃铛被悬挂在了丝线之上，自行晃动。
    曼铃君本人，则抛出双环，斩向了人头蛇的两个头颅。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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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头人面蛇的四条手臂又将双环弹开。
    曼铃君不见慌乱，接过双环之后，立刻说道：
    “冬暝，你先去救那些被困的神仆，我和裴亮可以撑住！”
    “好！”
    这一刻，三人自生默契，曼铃君顶替了原本冬暝的位置，裴亮再度冲向了另一个头颅。
    “轰隆！”
    冬暝掌心朝着蛇尾一拍，焚魂鬼火顺着蛇尾燃烧的顷刻，身形一转，已经跳到了众人身后。
    此时，裴亮似乎也动了真格的。
    他手中的白古剑，竟是从剑柄处开始，逐渐流出鲜血！
    一柄雪白的长剑，转眼之间，化作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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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主神，帮助上师控制了这样凶猛的人头蛇！”
    “否则的话，一旦让这样的人头蛇出现在了血雨天灾之后，我们碎叶城就全完了！”
    冬暝气的浑身发抖，他万万没想到，刚才曼铃君所说的话竟然成了真！
    到最后，不配合的，竟然是这些信徒自己！
    此时，裴亮还在以血色白骨剑和双头人面蛇交缠，一时间也分不出心神。
    曼铃君见状，一边维持障眼法的幻术，一边大吼道：
    “冬暝，不要做无用功了！”
    “裴亮，我们也赶紧撤！”
    “这些信徒被洗脑了，已经没救了！”
    “我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读者身份证-伍陆彡74彡陆7伍
    “要么立刻离开这里，不再管这件事情！”
    “要么杀了这头人面蛇之后，直接捣毁他们布置仪式的地方！”
    裴亮立刻说道：“好！”
    “冬暝，我们杀了此蛇，赶紧走！”
    “只要破坏了仪式，还是可以救下他们，结果不会有变化！”
    冬暝又气又怒，却也明白，这个时候没有时间，给自己张嘴劝说。
    更何况，这些信徒已经病入膏肓了，也不是嘴唇一碰，就能幡然醒悟的！
    当下，冬暝立刻转身，便冲向了双头人面蛇。
    此时，双头人面蛇锋利的嘴巴正要咬向丝线之上的曼铃君，下一刻便被焚魂鬼火炸了个正着！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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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之中，伴随一阵凄厉惨叫！
    定睛一看，其中一颗硕大的脑袋，“噗嗤”一声，已经断裂下来，顷刻间腐烂，化作一片脓血。
    “他们要杀神使，不能让他们得逞！”
    神仆们疯了一样的，冲向了冬暝三人。
    “这些蠢货！”
    曼铃君怒上眉梢，轻舒猿臂之下，落到了冬暝和裴亮身后，丝线罗网骤然刺入墙壁之中，密密麻麻，化作一堵墙壁，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着他们狰狞的、急切的面孔，冬暝只感觉这些人当真是疯了！
    竟然要帮助吃了自己的怪物，杀死他们这些来救人的！
    “裴亮！”
    冬暝一声惊怒，后者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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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者一左一右，一者火光滔天，一者猛鬼咆哮，腾空之下，两人交叉斩击。
    顷刻间，凄厉哀嚎，血光迸溅。
    双头人面蛇的另外一个头颅，也“滴溜溜”的滚落到了地上，也终于化作了脓血。
    至于那庞大的蛇身，则是重重落在了地上。
    冬暝连忙说道：“小心，这些血液不能碰到！”
    “可是……我们现在要如何？”裴亮不禁道：“梁宇已经死了，我们没有人可以带着我们前往核心深处了。”
    冬暝叹了口气，从衣领当中掏出瑟瑟发抖的三青鸟：
    “小家伙，麻烦你鼓起勇气好不？”
    “我们现在，也只能依靠你了！”biqμgètν.net
    浑身发抖的三青鸟，缓缓收回撅起的屁股，将脑袋从翅膀里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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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微微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喳喳！”
    三青鸟抖了抖身上的羽毛，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
    “喳喳！”
    冬暝笑了：
    “行，小家伙同意了。”
    裴亮和曼铃君也是松了口气。
    旋即，冬暝将三青鸟放在了衣领的位置：
    “这里估计还有人面蛇，你就藏在这里好了。”
    裴亮解除了那血色白骨剑的状态之后，虽然看上去被鬼脸咬住的手臂没什么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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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冬暝却明显注意到，裴亮的脸色变差了一些。
    “裴亮，你……”
    裴亮摆了摆手：“放心，陈篁阁主将这把剑给我的时候，副作用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亏损一些血元而已。”
    冬暝点了点头：“曼铃君，有劳了。”
    旋即，无声铃音幻术再启，冬暝三人，便快速离开了地牢附近。
    随着地牢的幻术被解开之后，神仆们的叫喊之声，也终于引起了其余信徒的注意。
    当他们看到地上的巨大蛇身时，一个个脸色惨白！
    “不好！神使被杀了！”
    “快！快找凶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书房密室

    有曼铃君的无声铃音护持，三人一鸟，虽然在地洞穿行的过程当中，也碰到了一些黄袍信徒。
    但是对方却都是一副视若无睹的表情，并没有感知到他们的存在。
    反而是拿着火把，焦急的在四周找寻着冬暝三人的踪迹。
    “快！快找到啊！”
    “是啊！如果在祭祀正式开始之前，不能抓到他们，我们也会没命的！”
    冬暝注意到，这些出来找寻的人，都是黄袍信徒。
    扣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之前那位白袍的拂多诞，并没有出现。
    同时，这些信徒，无一例外，竟都是大唐之人。
    没有一个，是突骑施汗国，或者是波斯督府的子民。
    “这倒是怪异了。”裴亮不禁说道：“古波斯的教派，这里的信徒，竟然都是大唐之人？”
    “他们是在大唐发展的？”
    冬暝凝声道：“别说教派了，就是那双头人面蛇，感觉也十分古怪。”
    “曼铃君，你的幻术，为何会对那双头人面怪蛇失效？”
    曼铃君摇了摇头：
    “我也说不好，不过最大的可能是……那人面蛇被施加了，可以看破障眼法的术法。”
    裴亮不由地好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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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这样的手段？”
    曼铃君点了点头：
    “实际上，如冬暝这种，招式具备强大杀伤力的术士，反而是比较少见的。”
    “绝大部分的术士，都是和我一样，将幻术、暗杀、搏斗等手段，融合在一起。”
    “一些低端的，只能变变戏法，给人逗逗乐子。”
    “如我这样，有些奇诡手段的，便能真正给自己谋些差事了。”
    “如冬暝这种，可随意用火，还能沟通花草之灵的，若是自己放出风声，恐怕门阀世家和皇亲国戚，都会争抢的。”
    冬暝顿时挠了挠头，傻傻笑道：“嘿嘿，我有这么吃香吗？我都被你夸得不好意思了。”
    曼铃君瞥了他一眼，冷笑道：
    “换句话说，冬暝，是个比术士更异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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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不禁嘀咕，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自己就成了异类了？
    一直待在衣领处的三青鸟，忽然探出了脑袋：
    “喳喳！”
    “嗯？”冬暝一愣，看着三青鸟翅膀指引的方向，竟然是一堵实实在在的墙壁。
    裴亮见状，不禁说道：
    “这小家伙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喳喳！”三青鸟似乎很不满自己被看扁了，叫声当中透着一丝不满。
    冬暝微眯着双眼，缓缓走了过去：
    “恐怕……是小家伙发现了这石壁之后的玄机……”
    说着，冬暝敲了敲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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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
    裴亮见状，心领神会，便敲了敲旁边的石壁：
    “咚……咚……”
    “声音不同。”冬暝立刻说道：“眼前的石壁，应该是空心的。”
    “曼铃君，如果我们直接破门的话，你的幻术能够保证我们不被发现吗？”
    曼铃君摇了摇头：
    “我的铃音幻术，说白了，就是通过摇出不同的音律，来产生不同的作用。”
    “如果只是在石壁上开个口，动静不大，我还能做到。”
    “但是……”
    冬暝明白了曼铃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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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他们破坏石壁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了幻术范围之外的地方，自然也就不可能遮掩的干干净净。
    刚才和双头人面蛇战斗时，也是因为，那是一个密闭的地牢通道，曼铃君又在门口施展幻术，这才侥幸没有被发现而已。
    “既如此，我们找找机关。”
    三人顺着石壁的方向不断摸索着。
    整个石壁并不算大，而且镌刻了很多的文字。
    裴亮不禁问道：
    “曼铃君，这些文字看上去错综复杂的，是摩尼教的经文吗？”
    曼铃君粗略看了一下，解释道：“这上面的文字，是波斯文。”
    “不过，和多年之前被大食国所灭的波斯国的文字，还稍有不同。”
    “这种的……稍微古老一些。”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忽然：
    “嗯？”
    冬暝眉心一皱，在那空心石壁的旁边，摸到了一些有些微微凸起的部分。
    “你们过来看看。”
    说着，冬暝指了指凸起的位置。
    细细看去，凸起的部分，似乎有一些缝隙存在。
    “嗯？这些似乎可以拿出来？”
    冬暝常识性的，用兵器捅了捅。
    “啪。”
    却见六个小石块直接掉在了地上。
    口口伍陆彡74彡陆7伍
    捡起来一看，那六个小石块，就是刚才缝隙之内的部分，并且每一块上面，都刚刚好有一个字符。
    “这是……要拼凑出正确的文字吗？”冬暝不禁道。
    曼铃君眉心一皱：“我来看看。”
    说着，曼铃君将石块纷纷翻开：“果然，都是一些古波斯的语言。”
    裴亮询问道：“你能搞定？”
    曼铃君点点头：“不算困难。”
    说着，曼铃君将石块的顺序做了改变：
    “这句话的意思是……‘赞美圣谕’？”
    “不过……据我了解，摩尼教当中似乎没有这句话。”
    冬暝却道：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有没有这句话也不重要，毕竟就目前来看，这慧心师的摩尼教，更像是一个邪教。”
    “总的来说，这种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了。”
    旋即，冬暝将第一个石块按压进入。
    顷刻间，刚才明明还有缝隙的地方，现在竟然严丝合缝了。
    三人眼睛一亮，如此一来，说不定真的对了！
    紧接着，冬暝快速将石块按入其中。
    “轰隆……”
    微微产生的轰鸣声下，眼前的空心石壁，开始出现震动。
    紧接着，石壁打开了一道足以让一人进入的缺口。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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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立刻进入其中。
    石门，也在这一刻逐渐合拢。
    密室的墙壁上有着几盏油灯，火光虽然昏暗，但也能勉强看清四周。
    却见，这仿佛是一个类似书房的地方。
    整体并不算大，摆放的家具也比较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桌子上，摆放着许多书册。
    除此之外，这房间里，便什么都没有了。
    裴亮不禁看向三青鸟：
    “小家伙，你不会真的带我们来错地方了吧。”
    “我们是要找举行仪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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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青鸟竟然脑袋一晃，直接不看裴亮了。
    裴亮挠挠头，自己这是被一只小鸟鄙视了？
    冬暝却道：“不论如何，我们已经来到此处，便看看这些书册里，有没有我们要找的线索吧。”
    而在一番查阅之后，大部分的书籍，并不具备太多的线索和作用。
    基本上讲解的，也都是一些碎叶城内的事情。
    但是有一本书册，却是引起了冬暝的注意。
    因为和其余书册来看，这本书册看上去似乎更加悠久。
    当冬暝翻阅之时，却不由愕然，这似乎……是一本日志？
    而且，其纸张之上，书写的开头年号，竟然是永淳元年。
    裴亮也愣住了：“永淳元年？高宗陛下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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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记得……那不是突厥叛乱的时候吗？”
    冬暝眉心一动，立刻看了下去：
    “阿史那车薄叛乱了，根据可靠消息，突厥的军队，已经围困了弓月城。”
    “我已经让士兵快马加急，前往长安递送军报。”
    “可时至今日，却没有任何消息……”
    冬暝不禁道：
    “当时，碎叶城的叛乱，似乎的确是个震惊朝野的问题。就连我二哥，也跟我略微提及过。”
    “似乎……碎叶城还陷落过一段时间？”
    说着，冬暝又翻到了后边的页面：
    “突厥的部队，已经将碎叶城团团围住了。”
    讨论群伍陆彡74彡陆7伍
    “将士们，也已经没有一战之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虽说来了两位高僧，可是……他们所提出的最后之法，实在是……”
    正在冬暝准备继续翻阅的时候，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轰隆之声。
    冬暝三人连忙将书册放回原处，旋即贴身站在了一旁。
    只见缓缓进入房间之内的，正是那位一直不曾露面过的白袍拂多诞。
    三人对视一眼，屏住了呼吸。
    却见那白袍拂多诞走到书桌前。
    可他的样子看上去……却有些鬼鬼祟祟的！
    冬暝见状，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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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这书房密室……并不是白袍拂多诞的地方？
    他和自己等人一样，也是进来找模样东西的。
    冬暝悄悄问道：
    “曼铃君，如果我们三人分散开来，你的幻术是否能够保证，我们同时不被他察觉？”
    曼铃君点了点头：
    “这密室并不大，可以做到。”
    冬暝点了点头，旋即，便和裴亮一左一右，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书桌的左右两侧。
    曼铃君依旧站在原地，维持幻术。
    此时，那白袍拂多诞，开始将一本本书册翻开。
    三人之前所看到的那本日志，被他随手丢在了一旁。
    读者身份证-
    最终，他拿起了另外一本册子。
    冬暝凑过去看了看，不由愕然。
    只因被白袍拂多诞打开的册子，竟是一本账册。
    账册内所写之内容，竟然是贩卖三藏虫、鬼面曼陀罗的明细记录。
    然而那白袍拂多诞却如获至宝，露出欣喜之色：
    “太好了！”
    “终于找到了！只要有了这个，就不愁那个女人，不把红茶的配方交给大将军了！”
    此言一出，冬暝心中一动。
    这白袍拂多诞，虽然是大唐人。
    可是……他竟然是阿斯托将军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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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最近人气下降的有点厉害，请大家帮忙投投票啊，留留言啊什么的。
    还有就是不要养书哈，游鱼的更新，每天平均两章6500字，已经更新的很稳定了。
    比心哦。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祭祀之处 血肉炼狱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立刻出手。
    曼铃君轻舒猿臂，丝线控制之下，立刻缠住了拂多诞的喉咙。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一刻，幻术破开，拂多诞看到突然出现在房间之内的三人，面露惊惧之色，刚要叫喊，被裴亮一拳打在了鼻梁骨上。
    吃痛之下，冬暝身子一顶，一巴掌指直接堵住了拂多诞的嘴巴。
    同时，曼铃君将两根钩针刺入到机关门的前面，无声铃音再度震动起来！
    冬暝警告道：
    “听着，我们是长安镇魂司的人。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调查人面蛇灾之事！”
    “你最好配合一点，否则的话……哼！”
    一旁的曼铃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禁道：
    “你这种稀有货色，是怎么被镇魂司找来的？”
    “威胁的话呢？”
    “一个‘哼’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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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撒娇呢？”
    冬暝眨了眨眼睛：“呃……严刑逼供不是我的专长，我……”
    曼铃君翻了个白眼，掏出一把匕首。
    在拂多诞惊恐的目光中，直接将其一只手按在了桌上。
    “唔……唔……”
    拂多诞拼命挣扎着，曼铃君却是咧嘴一笑：
    “不急，我知道你想些什么。”
    “但我这个人呢，一直觉得，人只有吃了苦头，才会说实话。”
    说着，匕首直接洞穿了拂多诞的掌心！
    “唔唔唔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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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嚎被硬生生堵在了嘴巴里。
    裴亮嘴角抽抽：“我怎么觉得，我们才是坏人。”
    曼铃君说道：“行了，放开他的嘴巴。”
    冬暝和裴亮对视一眼，默默的退后一步。
    拂多诞哀嚎着，直接跪在地上，疼的冷汗直流。
    “行了，别叫了。你鬼鬼祟祟的来到这里，如果将慧心师引来了，也吃不了兜着走吧。”曼铃君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行了，轮到你们两个了。问吧。”
    冬暝不由地扶额，旋即道：
    “拂多诞？是吗？”
    “说说吧，你们摩尼教究竟在搞什么鬼？”
    “人面怪蛇，是不是你们培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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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多诞连忙说道：
    “不……不是的！”
    “人面怪蛇到底怎么出现的，我们也不知道！”
    “我们最初……就是……就是唐朝边境地带的一些普通人而已。”
    “是……是上师，询问我们要不要冒充摩尼教。”
    “所以……我们就来了！”
    “我们来的时候，人面怪蛇已经出现了！”
    “哦？”冬暝眉心一挑：“那为什么，我在地洞之内发现了双头人面蛇？”
    拂多诞瞳孔一缩：“原来……真的是你们做的，你们杀得了神使？！”
    一旁的裴亮冷笑道：“怎么，谎言说多了，自己也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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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的怪物，你们称呼为神使？”
    拂多诞也是个机灵的，连忙改口道：“我错了！我错了！”
    “是……是怪物！”
    “没错，是怪物！”
    “那个怪物，到底怎么出现的，我们不知道！”
    曼铃君似笑非笑地看着拂多诞，又取出了一把匕首：“看来，还是不愿意说实话了。”
    看着曼铃君迎面走来，拂多诞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我说的是真的呀！”
    “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我们虽然伪装摩尼教，但上师每次都是给我们一些没头没尾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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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面怪蛇怎么培养，我完全不知道啊！”
    眼看拂多诞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冬暝皱了皱眉，话锋一转：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寻找贩卖三藏虫、鬼面曼陀罗的账册？”
    拂多诞咽了口唾沫：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卖往大唐的，算是上师的把柄。”
    “阿斯托将军认为……只要……只要能够用这个把柄来交换的话，上师就会将那特殊红茶的配方交出来！”
    “阿斯托将军，想要将这种特殊的红茶在突骑施汗国内售卖，为自己谋利！”
    曼铃君冷笑一声：“因利合作，自然也会因为利益而鬼迷心窍了。”
    “看来，慧心师和阿斯托之间，果然不是铁板一块。”
    冬暝拔出匕首，旋即揪住拂多诞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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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们，那些神仆到底要用来做什么？”
    “还有，真正的祭祀是什么样的。”
    拂多诞颤颤巍巍地说道：
    “就……就和你们在祭祀广场上看到的……差不多……”
    “差不多……再有半个时辰，仪式就要开始了。”
    冬暝冷冷说道：
    “带我们去！”
    拂多诞脸色一白：
    “这……这不行啊！”
    “虽然说，我是阿斯托将军的暗桩，但是在祭祀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个是达成了共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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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破坏了仪式，我也就活不成了！”
    曼铃君冷笑道：
    “你要是不带我们去，你现在就活不成了！”
    “你自己选吧！”
    拂多诞恐惧无比地看了看三人，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冬暝心中不由的犯起了嘀咕。
    一直以来，三青鸟的警告和指引，都不会是偶然的。
    这密室当中，似乎没有太多值得参考的东西。
    若是这拂多诞没有凑巧进入的话，他们在这里甚至可以用毫无收获来形容。
    既然如此，三青鸟为何还要指引他们来这里呢？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冬暝，愣着干什么，走啊。”裴亮说道。
    冬暝点了点头。
    旋即，三人用绳索帮助了拂多诞，并止住了他伤口的血迹。
    这也是为了防止过程当中，鲜血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紧接着，一行四人，便在无声铃音的幻术掩护下，前往地洞的核心位置，也就是真正的祭坛之处。
    一路上，四周的黄袍信徒们，似乎还在找寻。
    许是因为抓不住冬暝等人，他们的神态越发焦急起来。
    而就在此时，一道略有些厚重的脚步声传来。
    定睛一看，正是阿斯托！
    冬暝四人立刻停下了脚步，曼铃君也是谨慎地看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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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对方手中既然有着诡异幻术的宝石项链，那到底会不会具备可以看破幻术的道具，谁也无法预料。
    冬暝死死盯着阿斯托的眼神，握着刀柄的手，更是下意识的攥紧。
    只要阿斯托露出一丝破绽，他就会立刻出手。
    不过，阿斯托似乎真的没有发现冬暝等人，眼神没有丝毫的偏离，脚步和呼吸的频率，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眼看着阿斯托进入的坑洞，似乎和拂多诞带领自己等人的方向不同，冬暝沉声问道：
    “阿斯托是要去什么地方？”
    拂多诞战战兢兢地说道：“他……他应该是去上师的房间。”
    “他们……他们是情人的关系。”
    “而且……每次祭祀开始之前，他们都会……都会行房。”
    “这似乎……也是仪式的一个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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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听着打了个寒颤：
    “这可真是……越听越像是邪教了。”
    冬暝摇摇头：“你继续带路。”
    ……
    很快，拂多诞终于将众人带到了仪式真正之处。
    他指了指那前方的坑洞：“就……就是那里了……”
    “但是……但是我可以不进去吗？”
    此言一出，三人顿时警觉起来。
    曼铃君眼中迸溅出一丝危险的凶光：
    “你在蒙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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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多诞“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我绝对不敢啊！”
    “只是……只是我虽然行欺骗之事，但总归……也……也还有点心肠。”
    “那祭坛，我去过一次……便再也不敢去了……”
    “那是……那是真正的地狱啊！”
    “我……我不想再和初次见到祭坛时一样，看一次，害怕的三天三夜，没敢睡觉了！”
    拂多诞的话，让三人微微一愣。
    对方……竟是害怕，所以不敢进入？
    莫非，这祭坛当中，有什么大恐怖不成？
    念及至此，裴亮说道：“既如此，我先悄悄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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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先维持着幻术，确保门口不会有人。冬暝随时接应我便可。”
    两人想了想，也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便同意了。
    一旁的拂多诞张了张口，看着走进洞窟的裴亮，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然而，没过多久，裴亮就走了回来。
    “裴亮，情况如何？”冬暝不禁问道。
    裴亮的脸色却有些苍白，而且眼角还有些抽搐，却就是死不开口。
    “裴亮？”
    “呕！”裴亮突然蹲在地上，直接吐了起来。
    这反倒让冬暝和曼铃君懵了。
    “你……你什么情况……”冬暝不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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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身子微微一颤：
    “地狱……那里面……真的是地狱！”
    说着，裴亮骤然抬起头，骇然惊恐的目光，看着另外两人：
    “你们能想象吗？”
    “整个洞窟啊！从上到下，连同四周的石壁上，都糊满了肉酱！”
    说着，裴亮身子一抽，又吐了起来。
    冬暝和曼铃君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直接将那拂多诞给打晕了过去。
    一个人拽着他，一个人拽着还没缓过劲来的裴亮，进入坑洞之内。
    坑洞不算长，但很黑。
    而且，眼前不知是火光的问题还是如何，坑洞之内，完全是一片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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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走到一半左右，冬暝便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这味道……简直比战场上的还浓郁了！”冬暝眉心一皱。
    他和曼铃君对视了一眼，自己拽着拂多诞，先踏入了那片坑洞之内。
    这一刻，映入眼帘的地狱景象，让冬暝浑身骤然冰凉。
    眼前，不算很大的坑洞之内，满目缩减，皆是碎肉。
    这些明显还夹杂着人体五脏六腑或者骨头的碎肉，当真如同肉酱一样，直接涂抹在整个石壁之上！
    而后，便是触目惊心的庞大血池！几乎占据了整个坑洞之内七八成的面积！
    血池之内，经过高温燃烧的血液，发出腥臭的味道。
    其中，竟还有不少三藏虫不断的在血池内上下浮游！
    血池边上，则是围了一圈骷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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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骷髅头还沾染着斑斑血迹，显然并不是自然腐烂，而是被人为的剥下来的！
    而最触目惊心的，便是那血池中央，竟是有着一尊摩尼光佛的神像！
    那差不多有九尺之高的神像，矗立在血池之中，差不多到神像腰部的位置。
    他双手摊开，面容慈悲。可那双目之下，却有着斑斑血迹，如同两行诡异血泪！
    而其双掌之内，一端吊着一具身穿红袍的尸体，尸体上被啃得狰狞无比，十分凄惨。
    另外一端，则是一颗金光闪闪的……蛇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人面蛇王

    冬暝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血池已经够令人惊悚了，那被活生生刨出来的人头白骨，还有墙上贴着的肉糜，让冬暝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来俊臣！
    但，纵然是武周时期的酷吏来君臣，恐怕也弄不出这样恶心又惨烈的环境。
    曼铃君眼角抽搐着，呼吸也是急促起来。
    可因为呼吸急促，吸入的血腥味也就越多。
    终于：
    “呕！”
    曼铃君也忍不住蹲下身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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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裴亮才稍微缓了一下：
    “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我刚才……那个反应了吧……”
    冬暝脸色难看道：
    “这血池当中，竟然有三藏虫！”
    曼铃君和裴亮定了定心神，这才看向了血池。
    在从长安城出发之后，沿途，冬暝也给两人讲了和鬼面道士有所牵扯的其余案件。
    所以，两人也是知道三藏虫的。
    裴亮不禁说道：“不对啊，冬暝。”
    “若是说……那鬼面道士本身就会培育三藏虫的话……”
    “那慧心师这边，恰好又有贩卖三藏虫的账册，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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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鬼面道士和慧心师之间，有所交易？”
    冬暝脸色阴沉。
    裴亮的话，固然是其中的一种可能性。
    但是……还有一种更为荒谬，但说不定，可能性更大的情况。
    那就是……慧心师，便是鬼面道士！
    毕竟，接触到现在来看。
    不管是鬼面道士也好，还是慧心师也好，他们虽然看上去完全不相干，甚至连性别都不同。
    但是……他们围绕的东西，却几乎一模一样！
    三藏虫、返魂香、极乐红茶。
    在先前案件当中，有所牵扯的三样邪物，却同时出现在了这两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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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曼铃君不禁问道：“这祭坛……看来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冬暝刚要开口，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好！有人来了！”
    冬暝三人连忙拖着拂多诞的身体，来到了这血肉地窟的一个角落。
    曼铃君以无声铃音，重新布置障眼法。
    旋即，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角落之内。
    几乎是一前一后，两道身影，逐步走进。
    定睛一看，正是慧心师和阿斯托将军。
    此时，阿斯托将军仿佛心满意足的扯了扯嘴角，慧心师则面无表情的将肩膀上微微滑落的衣服，重新整理好。
    明明是第一眼足以让人胆裂魂飞的魔窟，但两人走进之后，却仿佛习以为常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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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斯托开口道：“此番祭祀，应该可以让我在旁边看着了吧？”
    慧心师瞥了一眼阿斯托，对方虽然笑容满面的，但眼神当中，去带着一丝浓浓的警告意味。
    “祭祀就是祭祀，你为何对流程如此上心？”慧心师默默问道。
    阿斯托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哦？”慧心师已经站到了血池边上，随手捡起一个带血的骷髅，似乎是在检查着什么：“将军……觉得哪里奇怪？”
    “你的个性，似乎有些多变。”阿斯托微眯着双眼，幽幽说道：“几个月之前，你忽然说要闭关。”
    “直到血雨再度出现的时候，你才徐徐出现。”
    “可那个时候，你的性格柔媚，娇弱。”
    “不久之前，你又开始闭关。但随着这一次，血雨即将出现之时，你出关之后，却又恢复成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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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床笫之欢，感觉上也变了不少。”
    角落之处，冬暝听了，不禁一愣。
    个性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反复的变化，这种情况本就少见。
    而若是将对方个性变化的时间，罗列出来，不就和鬼面道士的出现时间，非常吻合了吗？
    冬暝惊疑地看着慧心师。
    此人，真的是鬼面道士？
    若当真如此，那么慧心师在见到自己等人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那此人的心性，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慧心师听着阿斯托的话，如何听不出对方话语之中的警告意味。
    “其实我很清楚，前一段时间的，不是你。”阿斯托笑眯眯地说道：“但是，无所谓。”
    “曼妙的酮体，滋味的确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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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熟练的举起了一把弯刀，直接从尸体的天灵盖的位置，开始割开！
    这是在剥皮剔肉了！
    “不！这不是神！”
    “神明不会这样的！”
    “救命！救命啊！”
    “我要离开这里！”
    “谁来救救我们啊！”
    一时间，所有神仆都疯了。有些尚且还有些气力的，开始挣扎着朝外面跑去。还有一些年纪太老的，四肢发软的，似乎想要爬出去一样。
    黑袍人见状，如同鬼魅一般，纷纷窜出。
    不过片刻，在外面传出一阵鬼哭狼嚎之中。所有人，被绳索绑着，无一例外的又带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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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他们脸色惨白，眼神恍惚而又绝望。
    “每次仪式都是如此，也是烦人。”慧心师幽幽说道：“其实，我并没有骗你们。”
    “你们面前的，便是人面蛇王，有它存在，就能不断控制其余的人面蛇。”
    “但是，养育人面蛇王，是需要代价的。”
    “你们……就是代价。”
    “所以，你们的确是为了碎叶城，为了自己的亲人，神圣而死。”
    “怎么事到临头了，只是神的面貌可怕了一些，你们就后悔了呢？”
    慧心师的眼神古井无波的，仿佛没有一丝情感可言。
    阿斯托见状，说道：“可以开始了吧！”
    慧心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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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眼中掠过一丝凌厉之色。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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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群的问题答案：打更人
    因为本群是《长安镇魂司》和《走阴夜话之打更人》一起的粉丝群哦。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互相利用 仪式白雾

    幻术骤然停下，三人的身形立刻暴露出来。
    黑袍人纷纷起身：
    “什么人！”
    曼铃君冷笑一声，身形一转，双环横飞而出。
    迎面而上的两名黑袍人，顿时被双环透体而过，饮恨黄泉！
    另一边，裴亮和冬暝，则是顷刻出现在了另外几名黑袍人身前。
    速度之快，幽若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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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刀一剑，便让数名黑袍人，命录死簿之中！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冬暝大吼一声，那些红袍神仆们，才纷纷回过神来，一个个逃窜出了血肉地窟。
    慧心师和阿斯托，冷然地看着冬暝三人：
    “你们倒是真的可以进入此地，当真是……连我都有些佩服了。”
    却见，铃铛响动，银铃幻术，在整个血肉地窟之内哗啦作响。
    再度横飞的双环，这一刻却多了成千上百，一眼看去，密密麻麻！
    “死来！”
    双环密集如雨，曼铃君纵身一跃，杀向慧心师。
    眼见双环逼命，慧心师却不见慌乱，沾染了鲜血的素白长裙，起身刹那，竟是化作一片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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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定睛一看，慧心师竟单手抓住了颤动不已的飞环。
    曼铃君瞳孔一缩，单单这一手，便可知这慧心师不是善类！
    旋即，丝线一勾，铃铛颗颗滑落出来。魔音灌脑，就连阿斯托也感觉头疼欲裂。
    “噌！”
    阿斯托抽出弯刀，刚要出手，却被一道白骨长剑挡住。
    “砰！”
    阿斯托瞳孔一缩，弯刀尚未反应过来，裴亮的白骨长剑，却在弯刀上急速旋转。
    旋即，一拳一掌，正中阿斯托胸口，将其震开。
    与此同时，鬼火“轰隆”而起，如同一堵墙比，阻隔在了阿斯托和慧心师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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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每一个黑袍人的周身，也出现了一道惨绿色的火环！
    冬暝快步上前，鬼火横刀斩向血池中央的人面怪蛇！
    三人配合无间，却见慧心师直接松开了曼铃君的飞环，身形一转，掌心已出现一面忽雷琴！
    “铛！”
    忽雷琵琶，琴声如雷霆汹涌，整个血肉地窟，竟在此时剧烈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缠绕在神像上的人面蛇王，在忽雷琵琶弹奏的顷刻，似乎完全亢奋了起来。
    冬暝看的真切，人面蛇王的双目骤然猩红无比。
    紧接着，血盆大口，伴随那锋利的倒刺蛇尾，同时刺向了冬暝的胸口和后背之处。
    “放肆！”
    冬暝不想打持久战，怒火灼烧，鬼火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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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目鬼火之下，化作地行夜叉的冬暝，口吐一缕浊气。
    铜铃般的双目，死死盯着人面蛇王。
    手中的鬼火钢叉，更是重重刺了出去！
    “咚！”
    鬼火突刺，刺破了人面蛇王的鳞片。
    伴随一缕鲜血迸溅，人面蛇王吃痛怒吼，口中吐出一道血雾！
    冬暝眉心一皱，警惕有毒，便立刻抽退。
    同时，鬼火钢叉，又刺向了身后的慧心师！
    曼铃君见状，双环的机关之中，纷纷刺出锯齿状的刀刃，和冬暝一前一后，夹杀慧心师。
    却见慧心师喃喃道：“会有这么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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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琵琶一勾，却见其双臂之下，再展双臂！
    而这一双手，却握着一柄拂尘！
    冬暝看的真切，那正是鬼面道士随身携带之拂尘！
    “果然是你！”冬暝目眦欲裂：“鬼面道士，为刘氏等人，偿命来！”
    慧心师轻笑一声：“我以梦魇挑衅，本想着能轻松除了你。”
    “不曾想，你倒是在人面蛇灾当中，都能活下来。”
    话音落，琵琶之声压制曼铃君的铃铛幻音。
    慧心师更以忽雷琵琶为盾，挡住双环冲撞。
    至于另外的一双手，则是拂尘一挥，掐诀之下，一道符咒骤然出现在后背方向上！
    冬暝的鬼火钢叉刺在符咒之上的顷刻，迸溅的电弧四散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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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斯托瞅准时机，刀光如影，更加迅猛！
    “你懂什么！”
    “这碎叶城，不明不白的出现了这么多诡异的人面蛇！”
    “根本没有人能够解决！”
    “能人异士，我们也请了不少！”
    “可看到了吗？他们的白骨，就在这里躺着呢！”
    裴亮骤然稳住身形，面对弯刀逼命，眼中露出一丝疯狂之色。
    他知道，自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阿斯托。
    否则的话，曼铃君和冬暝，就危险了！
    心中刹那的转变，让裴亮眼神坚决无比，面对锋利的弯刀，竟迎面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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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你敢算计我！”
    地窟内，慧心师的笑声再度传出：
    “我可没有算计你，我只是……给你一种强大的力量罢了……”
    刹那间，阿斯托发出一阵如同猛兽的怒吼。
    道道血光，从阿斯托身上迸发而出！
    紧接着，阿斯托的身体开始魁梧起来，浑身的皮肤，如同煮熟的虾一样，赤红无比！
    而他的全身，更隐隐，多了一些如同人面蛇的鳞片！
    “放心吧，看在你往日还算配合的份上，我不杀你。”
    “只要你能杀了他们三人，自然就能活下来。”
    “这微量的人面蛇王的力量，就算是……我的谢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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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面蛇王立刻钻入旁边的坑洞之中，眨眼便消失不见。
    冬暝三人看着不断逼近，体型更在不断膨胀的阿斯托将军，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因为，此时的阿斯托，他们觉察出了危险！
    终于：
    “吼！”
    阿斯托大吼一声，直接舍弃了弯刀，沙包大的拳头，重重砸下！
    三人连忙躲避，顷刻之间，所站之处，纷纷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死来！”
    阿斯托又顺势抠下一大块石头，重重抛了出去。
    “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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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依仗着地行夜叉的能力，鬼火钢叉直接敲碎了眼前飞来的大石块。
    曼铃君和裴亮，则是一左一右，发动攻击！
    阿斯托虽说在人面蛇王的力量刺激下，强大了不少，但原本作为普通人的他，却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吸收和消化这股力量。
    明明知道要躲开，但这一刻，魁梧的身体，竟然避之不及！
    一时间，双环和白骨剑，同时刺中要害！
    阿斯托发出不甘的怒吼声，整个人似乎开始没有理智了起来！
    “你们这群在长安城内逍遥的人，如何能明白这碎叶城的艰难！”
    拳头胡乱的砸落而下，阿斯托更是气极咆哮道：
    “国家没有能力解决碎叶城的灾难！”
    “却还堂而皇之的，将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展露给区区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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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指望一个异国来帮助自己！”
    “用不着！”
    “我可不是朝堂上那些昏聩无能的大臣！”
    说着，再度砸下一拳。
    而这一次，冬暝死死接住了！
    阿斯托瞳孔一缩，冬暝怒吼道：
    “所以呢！”
    “所以就要牺牲无辜之人，来苟延残喘吗？！”
    阿斯托狞笑着，一脚踹开了冬暝：
    “在我们国家，为了让更多的青壮年活下去，饥荒的时候，老人就是要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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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用碎叶城里，几十个老人的性命，就能给碎叶城其余年轻人多争取一段时间存活的机会！”
    “我有错吗？！”
    “就算我们国家无用的君主，去了大唐，请了你们过来又如何！”
    “到头来，你们除了查到我们的事情，人面蛇灾的事情，你们有头绪了吗？！”
    怒吼之中，阿斯托一拳又一拳地砸落下来，快如流星。
    冬暝也毫不畏惧，连连反击。
    “砰！”
    “砰！”
    “砰！”
    拳拳到肉的震荡，让一旁的裴亮和曼铃君都有些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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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感觉，这样的战斗……自己似乎插不上手一样！
    此时，冬暝抓住破绽，一拳重重砸在了阿斯托的脸上：
    “那么，当老人死绝了之后呢！”
    “通过操纵人面蛇王，控制人面蛇灾？”
    “这畜生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
    “没了老人？就用中年人？”
    “没有中年人之后呢？”
    “还不是无差别的牺牲！”
    “难怪碎叶城内，没有什么年长之人，全都是年轻人！”
    “可笑啊，这种饮鸩止渴的方法，竟然成为了你的逃避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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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城主！也是将军！”
    “你就应该拿出相应的方法，不惜代价，救护众人！”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你凭什么那这样的高官俸禄，又凭什么被那群信任你的人爱戴不已！”
    说着，冬暝最后一拳砸在了阿斯托的腹部。biqμgètν.net
    “噗！”
    阿斯托到底还是抗衡不了地行夜叉的力量，吐出一口鲜血，重重向后倒去。
    他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开始恢复原状，顿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就在此时，整个血肉地窟之内，竟升腾起一阵诡异的白雾！
    那白雾所过之处，四周的石壁竟开始扭曲起来，血肉、骷髅，甚至是摩尼光佛的神像，竟开始消散、溶解！
    这一幕，看的冬暝三人眉心一跳，联想到慧心师刚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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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劲！”
    “这恐怕才是慧心师真正想要的仪式！”
    “我们先撤出去！”
    冬暝本想上前拉阿斯托一把。
    但阿斯托已经被白雾吞没。
    三人见状，也不再耽搁，纷纷朝着地洞上方的出入口跑去！
    小提示：
    碎叶鬼城的核心剧情，终于要开始展开了哈。
    接下来的剧情，就会展示，为什么叫作鬼城啦。
    至于核心的因由，已经有一段伏笔放在了之前的章节里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城池变幻 河中鬼女

    莫名白雾所产生的扭曲，开始越发的剧烈。
    冬暝三人，在地洞之内急速奔跑，原本一直躲在一旁的三青鸟，此时也非常敏锐的帮助三人找寻着出口。
    “轰隆！”
    “轰隆！”
    不简单的轰鸣声下，冬暝下意识看了身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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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再加快速度！”
    却见身后紧紧是一丈左右的距离之下的洞窟，竟出现了诡异的融解，仿佛是被投掷在熔炉当中的铁器一般。
    然而，这些彼此相连的坑洞太多了，在他们奔跑的过程中，左右两侧，也开始出现白雾。
    冬暝见状，牙一咬，焚魂鬼火化作一道火焰屏障，直接盖住了左右两侧和身后的部分。
    “嘶啦……”
    牙酸的声音，刺的耳膜难以忍受。
    仿佛是那诡异白雾和火焰之间的互相吞噬一般。
    忽然，宛若地震了一样。
    上方，不断的碎石块开始掉落。
    “不好，这里要彻底毁了！”曼铃君焦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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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度再快一些！”冬暝的脸色都有些狰狞起来。
    “轰！”
    白雾似乎冲破了焚魂黑火的屏障，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如同潮浪一般拍了过来。
    上方掉落的碎石块也越来越多，逐渐的从小石头变成了大石板！
    冬暝拔出横刀，不断斩碎着掉落的石块。
    终于……
    “看到出口了！”
    冬暝一把将三青鸟放入怀中：“小家伙，躲好了，别伤着！”
    说着，冬暝浑身燃起一阵焚魂鬼火，踏上石梯的顷刻，直接朝着上方的坑洞石门撞了过去。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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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坑洞石门瞬间破碎，三人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也立刻来到了地面之上。
    白雾仿佛只停留在了石梯口，并没有涌上来。
    可冬暝却敏锐的感觉到，四周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太安静了！
    虽然这个时辰，安静是应该的。
    但不久之前，刚刚举行了仪式，很多人应该也刚刚才从极乐红茶的效果当中恢复正常。
    忽然：
    “救命！救命啊！”
    “这是什么东西！”
    “爹！你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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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为，阿斯托和慧心师，是借助操纵人面蛇王的同时，在城池里给自己捞一笔。
    可现在看来，阿斯托和慧心师的目的，似乎都不是这样。
    冬暝却忽然说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阿斯托的理由……有些牵强？”
    裴亮和曼铃君一愣，旋即陷入沉思当中。
    三人一边分析着线索，一边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高坡之上。
    “的确……”裴亮沉声道：“阿斯托是因为无法解决人面蛇灾，所以才想要通过供奉人面蛇王，来维持大局。”
    “但是，作为大将军的他，就算再怎么目中无人，最起码应该不是个蠢货。”
    “我们仅仅参加了一次祭祀，都可以看出，碎叶城老百姓的牺牲速度，实在是太快。”
    “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老人被吃完之后，中年人当中，必然会有反对的声音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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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届时，这个祭祀，就玩不下去了。”
    “甚至，如果祭祀的真实面目被曝光，还有可能引起民变。”
    曼铃君也附和道：
    “再说慧心师，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说，就目前来看，人面蛇到底是不是她制作出来的，还不好说。”
    “但是……为何她要如此麻烦的，在碎叶城弄这种邪教？”
    “就目前而言，这对她，似乎也并无太多益处。”
    冬暝摇了摇头，他也是有些郁闷。
    现在整个白雾，都将城池吞噬了。
    想要一探究竟，就必须等到白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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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刚才，他们也看到了那些老百姓的下场。
    这城池……恐怕已经成为一座死城了！
    忽然，城池之内，似乎传来一阵说不清的呜咽之声。
    隐隐约约的，仿佛有许多人在哭诉。又有许多人再咆哮。
    虽然很模糊，可从这呜咽声中，冬暝三人还是听出了一阵满怀怨恨的毛骨悚然。
    紧接着，滚滚白雾，竟开始鼓动起来。
    这让冬暝三人不由地有些紧张。
    难道……这白雾还要继续扩散吗？
    下一刻，惊疑一幕发生了！
    随着一阵没来由的冷风吹过的刹那，滚滚白雾，竟不断的鼓动，然后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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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映入眼帘的城池出现在三人面前之时，他们愣住了。
    只因为，此时的碎叶城，和他们所看到的碎叶城，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论是城墙，还是建筑的风格，简直就像是一座完全不相干的城池！
    “这……这是碎叶城？”曼铃君有些困惑：“还是说……这是慧心师的仪式，所产生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护城河畔，又开始出现一阵异动了！
    浑浊的河水，开始“咕嘟咕嘟”冒起了水泡。
    紧接着，一阵哭诉之声，由近至远，徐徐传入三人耳畔当中。
    “哗啦……”
    “哗啦……”
    随着护城河内升起道道涟漪之下，竟是出现了一个个身着青色服饰的女子，缓缓从河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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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略看去，至少上百之数！
    她们一个个头戴华丽的金丝冠冕，还有身上的青绿色服饰，也颇为华贵。
    一双染红指甲的青灰色双手，则是握着一把油纸伞。纸伞满面猩红，如滴血一般。
    而伞面之下，她们每个人的眼睛，竟然都是闭着的，而且从眼角处，还隐隐流出道道血泪！
    这一幕，看的三人愕然无比。
    “这……这不是我唐朝士族女子的婚服吗？”曼铃君不由说道。
    冬暝眉头紧锁，不禁道：“的确，这是我唐朝女子婚嫁时，会穿的衣服。只是……怎会从护城河当中出现了呢？”
    裴亮却说道：
    “不，不一样。”
    “这不是婚嫁的服装，而是一些士族、官员的女子，在特殊时节之时，才会取出的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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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不禁问道：
    “这……莫非有什么区别？”
    裴亮点点头：
    “婚嫁之时，女子虽也以青色服装为主，但要根据户籍、地位，搭配不同的配饰和妆容，服装的奢华程度，也会有所不同。”
    “而且，若是婚服，她们也没有盖头和团扇，这不符合规矩。”
    “不过，细细看去，她们的服装，又几乎是统一的。”
    “这种情况，我只在一种地方见过。”
    “就是……在军中嫁娶的娘子！”
    冬暝露出恍然之色。
    不错，士兵只要到了一定的职级，他们的家眷也会得到相应的封赏。服装上，便是最大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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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眼前这些女子，若不是身穿婚服，那就是一些军官的妻子，才会被发放的朝服。
    裴亮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仔细看来，这城池整体的建筑风格，有点……像是王方毅
    将军修筑的碎叶城？”
    “什么？！”
    冬暝和曼铃君顿时看向裴亮。
    裴亮却仿佛确定了一样：
    “不错，肯定是这样的！我们现在站在高坡之上，你们看，这进入城池的路线，是不是和刚才变化了不少。”
    冬暝和曼铃君这才发现，刚才他们跳入护城河当中以后，便直接走到了高坡之上。
    但是现在看去，整个出入口的位置，虽然依旧在在那里，但却无端多了不少密林，蜿蜒曲折的，如同迷障一般！
    若是按照这样的路径走到城门口，至少要比刚才慢上双倍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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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裴亮的指引，冬暝也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那就是，护城河畔，那城池的青砖，似乎……崭新了不少？没有了一些仿佛被岁月侵蚀的腐朽痕迹了。
    显然，就眼前城池所展现的情况来看，这城池修建好的时间，应该不算很长。
    就在这时，这些身穿军营朝服的女子，竟又转身，仿佛从河中采摘着什么。
    片刻之下，当她们的手，从河中伸出之后。
    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株株猩红的鬼面曼陀罗！
    小贴士：
    本文当中提到的王方翼，是唐初时期的大将军。也是他，真正意义上，修建了碎叶城。
    根据《新唐书》记载：“方翼筑碎叶城，面三门，纡还多趣以诡出入，五旬毕。西域胡纵观，莫测其方略，悉献珍货。”
    也就是说，这位将军修建的碎叶城，入口太过迂回曲折，以至于那些胡人进入之后，都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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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之下，胡人们也只有老老实实，带着礼物来拜见。
    也正是这位将军将碎叶城修筑妥当之后，碎叶城便顶替了“安西四镇”当中的“焉耆”。成为了新的西域重镇之一。
    后来，此处经过战火、叛乱、于武周时期重新收回，又于玄宗皇帝时期割让，因此在城池的布局上，自然会有很大的区别。

 第一百二十六章 香妃竹铃 河畔鬼哭

    这些手持红伞的青衣鬼女，纷纷将鬼面曼陀罗放在了自己的伞骨之上。
    紧接着，这些邪异之花，竟是从根部生长出一条条藤蔓，将伞柄缠了个严严实实。
    “唉……”
    一声轻叹，上百的青衣鬼女们，素手擦拭着脸上血泪，做出一副掩面垂泪的模样。
    紧接着，她们脚下，生起滚滚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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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迷雾，开始朝着前方蔓延。ъiqugetv.net
    青衣鬼女们，也纷纷抬起了脚，一个个的，整齐有序的朝着前方走去。
    “我们怎么办？”裴亮不禁问道：“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冬暝想了想，旋即看向曼铃君：
    “你的无声铃音，能防御鬼魅吗？”
    曼铃君点点头：“要蒙骗过她们，应该并不困难。”
    冬暝立刻说道：“好，那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旋即，冬暝、曼铃君、裴亮三人，从下了高坡开始，便施展出了无声铃音。
    冬暝率先踏入迷雾之中。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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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波涛拍打的声音一样，迷雾微微一动。
    前方的青衣鬼女们，也骤然停了下来。
    这一幕，让冬暝三人呼吸一滞，不禁冷汗直流。
    却见青衣鬼女们，一点一点，带着一丝僵硬的转过头颅。滴血红伞之下，一双禁闭的双眼，还在流着血泪。
    冬暝见状，心中一惊。
    只因为这些青衣鬼女的眼睛……看上去……似乎是人为戳瞎的！
    “呜呜呜……”
    “呜呜呜……”
    哭泣声，似乎开始重了起来。
    裴亮和冬暝正纠结着，要不要先退回高坡，被曼铃君轻轻按住肩膀，旋即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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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无声铃依旧在晃动着。
    似乎是曼铃君的幻术技高一筹，青衣鬼女们只是面朝着冬暝等人的方向，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又缓缓的转过身去，抬起脚继续朝前走去。
    三人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在放慢了脚步的同时，三人更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的频率。
    随着铃音幻术的护持，一点点的跟在青衣鬼女们的身后。
    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发现，这条当年让胡人头疼无比的碎叶城入口，究竟有多么复杂。
    虽然只是简单的用一些密林来作为遮挡，却如同迷宫一般。
    冬暝三人也是和牛鬼蛇神打过交道的，但他们自问，若是没有这些青衣鬼女们带路，自己也会绕的七荤八素，半晌也找不到出口。
    抬头看去，许是因为树林茂密的关系，原本就只有点点月华和星光，此时被遮蔽的干干净净。
    再加上，为了不打草惊蛇，冬暝并未用鬼火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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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在行进的过程当中，冬暝三人，也只能隐隐看到，不远处的黑暗里，一群幽幽鬼女不断前进。
    “呼……”
    一阵寒风，三人浑身一颤的顷刻，耳边更是传来一阵风铃之声。
    冬暝一愣，转而看向四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两边的树林之内，竟是挂满了风铃。
    这些风铃似乎都是用竹子制作，做工并不是很精细，看的出来，仿佛是匆匆忙忙完成的作品。
    曼铃君见状，不由说道：“这些竹子……应该都是湘妃竹。”
    冬暝一愣：“这个品种……很特殊吗？”
    曼铃君解释道：“湘妃竹本身没什么特殊，但是有一个凄美的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舜帝挑战恶龙而死，其妃子娥皇女英知道以后，日夜哭泣，以至于双眼哭瞎，形成了竹子之上的斑斑痕迹。”
    “于是，这就有了湘妃竹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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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眉心一动？哭瞎了双眼？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些还在前进的青衣鬼女，这些鬼女，一个个眼睛也都是瞎了的，再加上这里有湘妃竹的存在。
    莫非……
    忽然，裴亮感觉头上刮到了什么。
    “叮铃！”
    湘妃竹的风铃瞬间响了起来。
    这让三人脸色一变。
    因为前方的青衣鬼女们，似乎又停了下来。
    此时，阵阵阴风之下，四周的迷雾也开始逐渐浓重，原本只是在脚边环绕，现在却已经没过了脚踝的部分。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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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辨不出是笑声，还是叹息，又或者是哀怨的无力，随着红伞之上，点点鲜血滴落之下，青衣鬼女们再度开始朝前走去。
    裴亮这才看向头顶。却见这些风铃下，原来还悬挂着一些竹片。
    只是因为光线问题，刚才竟然没有注意。
    三人凑近看去，只见那竹片上写着——吾夫君，陪戎副尉李朗。
    陪戎副尉？
    三人眉心一皱，他们对这个官职并不陌生。
    在军队中，这是从九品的武三官，就品级上来说，正好和冬暝是一样的。
    “我们朝前看看。”
    冬暝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人心领神会，便是查探四周湘妃竹风铃上，是否有类似的竹牌。
    很快，他们便发现，这些风铃，几乎无一例外，都有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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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别无非就是，有的人有武官品级，有的人可能没有罢了。
    冬暝沉声说道：“这些木牌上写的很清楚，上面都是一些夫君的名讳。”
    “这么说来，会不会是这些青衣鬼女，在寻找他们的夫君？”
    裴亮眉头紧皱：
    “碎叶城自从建造之后，虽然也屡屡发生战事，但基本上我朝都赢了。”
    “可是，看这些木牌上所写之言，还有这阵仗，我怎么感觉有点城破人亡味道？”
    冬暝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等！裴亮，你刚才说，碎叶城屡屡发生战事！”
    “我若记得没错……碎叶城不是丢过一段时间吗？”
    裴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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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那是高宗皇帝的时候，也就是……”
    说到此处，裴亮也愣住了，他看向了冬暝和曼铃君：
    “对啊……我们怎么给忘了……”
    “刚才我们不是在书房里还看到过吗？”
    冬暝沉声询问道：
    “所以……碎叶城大败，就是永淳元年的时候？”
    裴亮点了点头：
    “差不多了。”
    冬暝又问道：
    “那……当时看守碎叶城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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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摇了摇头：
    “这我还真不记得了，只是听闻后来高宗皇帝本来想让裴行俭大人出手的。只是他还没有出发，便过世了。”
    “最后，还是王方翼大将军出马，最终平叛结束。”
    冬暝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已经有些走远的青衣鬼女，又再度跟了上去。
    裴亮似乎也明白了冬暝的意思，眼中有些一丝荒谬之色：
    “这……应该不会吧……”
    “冬暝，你想说的是……我们现在见到的人，全都是当初死在碎叶城叛乱里的？”
    冬暝沉声道：
    “你有更好的猜想吗？”
    一时间，三人的内心都有些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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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头一次见到。
    而此时，在经过漫长复杂的通道之后，眼前骤然宽敞了许多。
    定睛一看，这些青衣鬼女们，竟是走向了不远处的一条河流。
    曼铃君见状，不禁说道：
    “按照地理位置来看，这应该是罗思河。”
    “是当时，西域到碎叶城非常重要的一条河流。”
    冬暝却并未在意那河流的名称，而是死死盯着旁边不远处的一片偌大的花田！
    这花田，足足有数十亩！
    其种植的，竟然都是鬼面曼陀罗！
    随着冬暝三人不断走进之下，那属于独特的花香味，也开始萦绕在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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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猛禽，在乌云之下，睁着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冬暝三人的位置，就仿佛透过幻术，已经看到了他们本身。
    这让三人不免的紧张起来。
    “噗通！”
    “噗通！”
    一个个青衣鬼女，竟是纷纷跪在了河畔边上，开始抽泣哭诉起来。
    冬暝三人也徐徐向前，他们小心谨慎的穿过花田，就怕引来鬼女和这些莫名猛禽的注意。
    而当他们也来到河边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差点叫出声来！
    只因这些青衣鬼女，哭的越来越凄厉，血泪也是越流越多！
    哪怕是血泪打湿了她们的衣裙，她们也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一时间，哭诉之声，仿佛回荡在夜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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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的冬暝三人，竟不由自主，心中也萌生一种鬼祟的悲伤之感，宛若三秋怨肠，寸断难耐。
    冬暝的眼神开始恍惚起来。
    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自己曾经目睹爹娘死去的画面。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绝望和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杀死爹娘的妖魔！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一心办案，却还要被有心人算计！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现在，却还要来到碎叶城这种鬼地方，调查一个明明和我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逐渐的思考开始消极，想法开始负面，冬暝甚至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觉。
    是啊……
    自己管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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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明明可以活的很轻松的，不是吗？
    只要自己踏出这一步……只要自己……不再和那些权贵作对……
    那不就行了吗……
    忽然：
    “喳喳！”
    三青鸟的叫声，让冬暝瞬间惊醒过来。
    他看着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已经靠近了那些青衣鬼女，顿时冷汗直流。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同样神志不清的曼铃君、裴亮两人。
    两人的情况比自己更加严重，几乎已经要碰到青衣鬼女了！
    小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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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妃竹又叫作湘妃斑竹。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于其表面，那迥异于寻常竹子的斑点。
    传说中，舜的日子本来过的很不好，家人对他也不好，但是他还是任劳任怨，没有任何的怨恨。
    当时的统治者尧，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非常钦佩。
    并说出“事以九男，妻以二女”之说。
    尧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娥皇，二女儿叫女英。
    尧让自己的女儿接近舜，考察他的品德。让自己的九个儿子靠近舜，考察他的能力。
    最后，尧非常满意，便将两个女儿嫁给了舜，并将自己的位置，给了舜。
    后来，舜在巡视之时，遇到恶龙，虽然赢了，但也力竭而亡。
    娥皇和女英知道了以后，悲痛欲绝，她们不顾艰辛，要去寻找舜的尸体。
    所过之处，血泪斑斑，染在了竹子上，最终便成了湘妃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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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她们哭瞎了双眼，终究没能寻到丈夫的尸体，便投了湘江，殉葬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悲苦唱词 鬼女引路

    裴亮的情况是最为严重的，他的眼中满是哀愁之色，口中喃喃念叨：
    “我……对不起我的兄弟……”
    “是我把金吾卫搞得乌烟瘴气的……”
    “我是个没用的废物……”
    曼铃君也许是因为幻术的行家，整个人处于一种挣扎的状态，就好像梦魇当中的人，清楚的知道是噩梦，想要苏醒，却醒不过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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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
    “嗒……嗒……”
    随着一阵怪异的声响，整条罗思河，竟迅速的晕染成了一望无际的血色长河！
    “这是……什么声音？”冬暝不禁道。
    曼铃君眉头一皱：“脚步声？”
    裴亮摇摇头：“不……不单单是脚步声，有种……甲胄摩擦碰撞的声响！”
    三人正猜测着，却见血红的罗思河之中，骤然出现了一个个头盔！
    紧接着，便是一颗又一颗的脑袋浮出水面！
    这些脑袋已然化作了森森白骨，早已不见了血肉，两个虚无深邃的眼眶之内，燃烧着如同红莲的火焰。
    这猩红色的火焰，将整个骷髅，都灼烧的呈现出一丝诡异的血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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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他们的身体开始浮现出来！
    裴亮瞳孔一缩，骇然惊呼道：
    “这不是我大唐士兵的甲胄吗？！”
    冬暝和曼铃君同样惊疑！
    甲胄和刀剑可不同，在大唐，除了士兵之外，没有任何人敢仿制！
    也就是说，这罗思血河之中，竟然埋藏着他们大唐的子民？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
    那一望无际的曼陀罗花田，随着阴风不断摆动着花身。
    诡异的香味，伴随阴风，化作一条宛若血色的绫罗缎带，于青衣鬼女和那些大唐士兵的上空，洒落点点萤光！
    瑰丽、邪祟之下，耳畔竟又隐隐听来一阵娇柔之声，带着一种混杂着喜悦和悲伤的复杂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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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妃竹，铃儿响，风藏情，吾来寻……”
    “血月光，陀罗香，吾夫郎，叹悲凉……”
    “水中寒，等啊等，着青衣，盼君心……”
    “红纸伞，血泪哭，鸳鸯债，盼君还……”
    悲苦的唱词，似吟似唱。
    而跪坐在罗思血河畔的青衣鬼女们，缓缓抬起了头。
    那些埋葬于罗思血河之中的大唐士兵们，眼中的鬼火燃烧的开始更加旺盛。
    他们似乎是在找寻一样，交错着身体，移动着轨迹，一个个走到了青衣鬼女们的面前。
    紧接着，空中再传，雄浑之声：
    “湘妃铃，吾听之，风蕴情，心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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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来，阴风散，吾之妻，莫殇心……”
    “水中寒，等啊等，着甲胄，得妻寻……”
    “鬼火起，血已干，鸳鸯债，盼妻还……”
    仿佛是对前者的回应，又仿佛是诉说自己的无奈。
    一时间，冬暝张了张口，只觉得心中，一阵悲苦丛生，无从由来。
    这一刻，那些大唐士兵，纷纷举起了自己的白骨之手。
    纵然掌心已然蛆虫遍布、水草纷乱，可青衣鬼女们，却在此时纷纷停止了哭诉。
    她们也站了起来。
    青灰色的纤纤之手，涂抹着如血一般的豆蔻染料，彼此触碰的刹那，逐渐握住。
    这一刻，冬暝三人真切的看到，真切的听到，这些原本流着血泪的青衣鬼女，竟是发出了一阵满足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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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数百的士兵，纷纷走了出来。
    这一刻，那些士兵的骷髅，竟开始斑斑碎裂，就连盔甲，也逐渐的腐朽。
    青衣鬼女们缓缓举起了手中血红的油纸伞，随着伞面遮在士兵头顶的顷刻，那骨头、盔甲腐烂碎裂的情况，竟是被扼制下来！
    裴亮见状，不由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冬暝凝声道：“我猜测，这些女子，恐怕就是这些大唐士兵的妻子！”
    “他们以湘妃竹制作的铃铛为引，在特定时间下，伴随呼唤，前来罗思河相会！”
    “我们先往后撤，看看情况如何……”
    两人点了点头。
    三人刚要动手，却不料竟是不知不觉之间，感觉身体麻木，无法行动！
    “怎么回事……”裴亮还然道：“我……我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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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凝声道：“我也不行！小家伙！”
    三青鸟得了指令，再度啼鸣起来。
    可这一次，三青鸟的叫声却失效了！
    而且，小家伙仿佛是感受到了十分危险的事情，大叫一声，直接钻入了冬暝的衣服当中，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另一边，同样不能动弹的曼铃君，沉声道：
    “这应该不是幻术……而是一种……更诡异的手段！”
    “可能，是幻术！”
    正说着，那些大唐骷髅士兵，开始朝着三人走来！
    他们眼眶之内的鬼火熊熊燃烧，仿佛能透过无音铃看到他们一样！
    这一刻，青衣鬼女们行进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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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见状，顿时了然。
    骷髅士兵，成了青衣鬼女们的眼睛。
    她们的纸伞，则护住了骷髅士兵，不至于身体腐烂。
    两者互相依偎，互相依存，徐徐踏入曼陀罗花田之中，一步一步，伴随徐徐阴风，凄怨而行！
    “不妙！”
    “动啊！”
    “动啊！”
    冬暝三人焦急不已。
    可越是如此，他们的身体就越发麻木。
    两者之间的距离，也越发的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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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为，两者的会面，会发生争斗。
    但是下一刻，这些骷髅士兵和青衣鬼女，竟仿佛无视了冬暝三人的存在，径直绕过了三人，朝着前方走去。
    “哎？他们……他们不打算动手吗？”裴亮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表情。
    此时，三人发现，身体……似乎能动了！
    “咕嘟咕嘟……”
    罗思血河内，却又忽然冒气一阵水泡！
    三人不及反应，他们眼前的视线骤然一转！
    “嗯？”冬暝一愣，发现自己的位置竟调转了一个方向。
    刚才，他们是面对着罗思血河的，现在……他们却能看到早就走远的骷髅士兵和青衣鬼女。
    “我们……我们被谁挪动了身体？”裴亮不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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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似乎……我们身后有东西！”冬暝沉声警告。
    “嗒……嗒……”
    似乎又是一阵脚步声。
    因为此时背对着罗思血河，他们无法看清楚身后到底是什么。
    察觉到怀中的小家伙，身体无比颤抖，冬暝心中一沉！
    这么看来，背后的东西，恐怕才是最可怕的！
    “啪！”
    冰冷的手，忽然拍在了肩膀上，这让冬暝下意识的浑身一颤。
    他脖子僵硬的，想要转过去一看究竟，却看到身边的曼铃君、裴亮两人，肩膀上各有一只骷髅鬼手！
    鬼手外的其余部位，则是隐匿于一片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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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来……恐怕也和前方一样，是那些大唐的骷髅士兵！
    “冬暝，我们……现在怎么办？”曼铃君咬着牙问道。
    裴亮则说道：“我……我感觉自己能够行动了，但是……手臂抬不起来！”
    冬暝深吸口气：“也许……他们是想让我们带路！”
    裴亮和曼铃君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
    冬暝沉声道：
    “他们……并没有青衣鬼女来接。”
    “也许是他们生前没有妻子，亦或者是他们的妻子已经无法来了。”
    “很显然，我们身体麻木的问题，是他们导致的！”
    “现在，我们双腿能动，双臂不能动，应该就是要我们带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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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冬暝忽然感觉肩膀一痛！
    定睛一看，尖锐的骨手，已经刺入了肩膀之中！
    那逐渐加重的力道，显然昭示着后方的身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身边，曼铃君和裴亮，同样如此！
    “死马当活马医了！”冬暝深吸口气，眼中露出一丝坚决之色：“我们走！”
    说着，冬暝抬起了双脚。
    “嗒……嗒……”
    身后也同样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而肩膀上的力道，也顷刻间松快了一些。
    冬暝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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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这阵阵阴风之下，和两名同伴，接引着身后不明身份的骨手主人，徐徐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名墓园 骷髅鬼将

    三人的行进速度要稍微快一些。
    毕竟现在的碎叶城，出入口七弯八绕，若是不跟进了，他们三人自问也没办法带着三个莫名之鬼，平安无事的回到城门口。
    视线再度看到那些湘妃竹制作的风铃木牌之时，却见那些骷髅士兵竟纷纷抬起头手。
    他们仿佛在挑选记录了自己姓名的木牌。
    紧接着，伴随树枝“哗哗”作响，木牌被纷纷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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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骷髅士兵也好，还是青衣鬼女也好，周身竟徐徐萦绕起一阵血色雾气。
    骤然间，他们的速度仿佛快了几分。
    当冬暝三人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肩膀上的骷髅手指，再度用力起来。
    吃痛之下，三人连忙停下脚步。
    “这是……不让我们走？”裴亮不禁问道。
    冬暝抬头看去：“恐怕，是让我们找寻他的湘妃竹铃！”
    裴亮和曼铃君一时间犯了难。
    他们三人都被这莫名鬼手给控制着，连双臂都抬不起来，这个时候要在这偌大的树林当中寻找那风铃木牌，和大海捞针也差不多。
    要翻脸吗？
    冬暝不禁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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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时，衣领当中的三青鸟，忽然探出了脑袋。
    小家伙依旧是害怕极了，但还是一点点的将脑袋给蹭了出来，一双大眼睛盯着冬暝。
    冬暝立刻说道：“小家伙，拜托了，帮我们找寻风铃木牌！”
    “喳喳！”
    三青鸟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在茂林的树林当中来回穿梭着。
    “呃！”
    肩膀上的力量，忽然有沉重了几分。
    冬暝甚至已经感觉到，那尖锐的骨手，已经完全刺到了骨头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直流。
    一旁的裴亮和曼铃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虽说也是在三教九流当中摔打惯了的，但这刺骨之痛，并非常人能够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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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你可……快点啊……”冬暝艰难地说道。
    然而实际上，因为疼痛，冬暝发出的声音已经很小了。
    三人在煎熬之中又过了片刻，终于：
    “喳喳！”
    三青鸟飞了回来。
    几乎昏厥的冬暝三人，在看到小家伙回来之后，不由的喜出望外。可是当他们看到，三青鸟拿回来的木牌，竟然只有一个的时候，不由的心中一沉。
    这样一来，他们三人，最起码还有两人受罪了。
    很快，三青鸟飞回到了冬暝的肩膀上，后者看去，不由一愣。
    只因三青鸟带回来的木牌，竟是光秃秃一片。
    虽然风铃的确是湘妃竹制作，但是木牌之上，却只有“大唐兵卒”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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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无其他！
    “这……”
    愕然之间，不等三人反应过来，第四只骨手，竟忽然出现在了冬暝的面前。
    三青鸟吓的连忙钻进了冬暝的衣服里。
    而那第四只骨手，则是拿起了木牌。
    冬暝和旁边的曼铃君对视了一眼，两人朝着身后看去，却见那第四只骨手，拿到木牌之后便径直的缩回到了黑暗之中。
    顷刻间，肩膀上的压力竟然轻了不少，骨手也从三人肩膀的伤口处拔了出来。
    “呼……”
    一路上，忍着痛的三人，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了，为何一个木牌就让身后的三只鬼怪满意，但……总归能继续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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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因为有所耽搁，冬暝三人前方的鬼魅队伍，已经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最起码，昏暗一片的眼前，已经看不清他们的身形。
    “现在怎么办？”曼铃君不免有些担忧：“对于刚才的道路……我也只是记得了一部分而已！”
    冬暝深吸口气，说道：“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看看地上是否有脚印，或者是其它的蛛丝马迹，总之不能走错路才是！”
    旋即，冬暝三人继续朝前走去。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告诉了自己的记忆力！
    回返的道路，似乎更加曲折了，明明都是密林围堵而成的道路，却让三人转的头晕眼花。
    不过庆幸的是，身后的骨手，倒是没有再发作。
    冬暝估算着，自己等人应该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但是天色还是漆黑一片，没有丝毫见光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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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
    “冬暝，你看！”
    说话之人是裴亮。
    顺着裴亮眼神的指引，冬暝看到，不远处的两个拐角处，右边那个似乎有着一丝火光。
    曼铃君也算松了口气。
    既然见到了火光，自然就代表那里有人迹才对。
    冬暝也没有太过怀疑什么，三人便朝着右边的拐角走去。
    拐弯顷刻，果然，前方笔直的通道，约莫数丈之外的地方，便是一个宽阔的山坡！
    “终于找到了吗？”
    三人不由地露出喜色，甚至连行走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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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火光越来越近了，而肩膀上的骨手，也隐隐有了抬起来的迹象。
    顷刻间，三人感觉身体一松，肩膀处的沉重感，也为之消失。
    当三人走出那密林通道的刹那，眼前的一切，让他们为之一愣！
    这里的确不再是蜿蜒曲折的路径，可也不是碎叶城前的护城河！
    而是……一片荒芜的乱葬岗！
    眼前，错综林立的墓碑，很多连名姓都没有。
    墓碑本身，似乎也被破坏的相当严重，有些甚至已经完全倒塌。
    稍微好一些的，也已经出现了深深的缺口！
    那些最开始，停在了树林之上的乌鸦、鸮鸟，此时就纷纷停在这些墓碑之上。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就这样死死盯着冬暝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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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抬头看去，依旧是乌云盖顶，诡异的血色月华，让这片荒凉的墓园，笼罩了一层鬼魅的暗红色。
    “我们……是来错地方了吗？”裴亮不禁问道。
    冬暝一愣，旋即脸色一变，一把将曼铃君往旁边重重推开。
    曼铃君又撞在裴亮的身上，两人直接朝着一旁栽倒。
    冬暝则顺势向后退去。
    而就在冬暝做出反应的瞬间，数把锋利的刀剑，已经斩在了他们原本站立之处！
    三人抬头看去。
    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看清了，一直抓住他们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眼前，如三人猜测一般，的确是一具身穿大唐甲胄的骷髅士兵！
    可这士兵，身高足有九尺！有着一双，超出常人甚多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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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粗壮的白骨手臂之上，竟然还生长着许多白骨手臂，密密麻麻，就如同树杈一样！
    “吼！”
    那如同猛兽一般的嘶吼声中，胸口的铠甲开始斑斑碎裂。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具具身形略小的尸骨！
    这些尸骨仿佛是被强行拼凑在这庞大身体内的，那并未彻底融合在身躯内的上半身，还能自行移动。
    他们的手中，也拿着曾经的刀剑兵刃。
    至于那双巨大的手臂，也恢复着一柄常人绝对拿不起来的沉重斧头！
    细细看去，就好像是数不清的骷髅士兵，被强行融合在了这具庞大的身体当中。
    但是这具九尺之高的身体也好，还是那些被强行嵌合在里面的士兵骷髅也罢，尽数都没有头颅！
    那华美的头盔之下，是一片黑暗，连一片头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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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这才了然，难怪只要了一个木牌就能够离开！
    因为这一个无名氏的木牌，代表的应该就是这融合的所有骷髅士兵！
    并且，因为没有头颅，看不清眼前，也自然只能搭在他们的肩膀上，逼迫他们带着自己离开！
    可问题在于……他们应该是带错地方了！
    “吼！”
    又是一阵暴怒之声，眼前的骷髅鬼将，挥动巨大的斧头。那些融合的无头骷髅，也纷纷举起了刀剑。
    “轰隆！”
    兵器重重斩击而下，带着刮得人生疼的罡风，呼啸而来！
    冬暝纵身一跃，斧头直接斩在了地上，砍碎了一块墓碑。冬暝顺势踩在了斧头刀柄之上，横刀出鞘，燃烧鬼火，矫健如燕，连连踏在对方兵刃之上，冲向骷髅鬼将的胸口！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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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砰！”
    一路冲过，横刀如穿花蝴蝶，接连斩击，那些融合的白骨士兵的兵器，便被轻易斩断！
    但是，骷髅鬼将本身，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一只手松开了斧头，抓向了冬暝！
    “小心！”
    曼铃君双环飞舞起来，弹开手臂的同时，道道银丝如蛛网一般迸溅而出，缠在了那些骷髅手臂的关节之上！
    裴亮也拔出了白骨长剑，他知道这怪物难缠，一出手，便是鲜血白骨剑！
    那一张张鬼脸再度咬住裴亮肩膀的情况，其浑身鬼气森然，在双环掩护之下，冲到了骷髅鬼将的背后。
    “嘶啦！”
    白骨剑横扫而出，劈碎后背上的累累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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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裂的骨头，迸溅下来的同时，那些融合的士兵骷髅，却仿佛在骷髅将军的骸骨当中游窜一样。
    不过顷刻，便有骷髅士兵出现在了其后背之上。
    “砰！”
    刀剑交错，上下盘同时攻击，逼退裴亮。
    冬暝见状，横刀重重斩下，在劈碎眼前的骷髅之时，掌心探出一团焚魂黑火，在其周身轰然一炸！
    “轰！”
    然而，焚魂黑火第一次失去了效果，鬼火虽然在攻击之处炸出一个窟窿，但骷髅鬼将却瞬间愈合。并没有如以往一般，火焰会立刻蔓延，将对方吞噬！
    冬暝不由一愣，不及反应之下，其双臂上的那些小手臂，便纷纷举起兵器杀了过来！
    “小心！”
    曼铃君双手一拉，拽着丝线，极力地向后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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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顿时大喊：“你们看他的脖子处！”
    两人一愣，抬头看去。
    却见那断裂的喉咙之上，竟是插着一根骨头。
    而在骨头上，隐隐的还悬挂着一把钥匙。biqμgètν.net
    一把诡异的、燃烧着一缕火焰的黑色钥匙！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雾中入城 纸钱如雨

    钥匙的出现，自然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三人都不禁想到，也许这骷髅鬼将的行动……和这钥匙有所联系？
    冬暝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心生默契。
    曼铃君双环先出，同时踏于丝线之上，身如鸿雁，转瞬便踩在了骷髅鬼将的肩膀之上。
    四周的手臂见状，立刻挥动刀剑，斩向曼铃君。
    “咚！”
    飞纵而出的双环，在这一刻将所过之处的兵刃尽数炸开，曼铃君伸手去抓钥匙，迎面却从脖颈的位置又涌出两具骷髅，刺向其要害之处！
    “轰隆！”
    关键时刻，焚魂鬼火在骷髅士兵身上炸开。
    曼铃君得到机会，周身一旋，躲过攻击的顷刻，双环回手，再度抛出！
    手持白骨血剑的裴亮也直冲而来。
    随着那骨手的注意力全部到了曼铃君身上时，裴亮顺势，一剑刺入骷髅鬼将后背。
    “吼！”
    惊怒叫声之下，后背上突兀出现的骷髅士兵，纷纷杀向裴亮。
    冬暝身形一闪，如若幽魂，一脚踩在了曼铃君所布置的丝线之上。
    “砰！”
    丝线一弹，冬暝借势腾空而起，一把抓住了那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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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啦！”
    出乎意料的是，钥匙竟然无比发烫，犹如沸水烈油一般！
    冬暝下意识就要松开，但脑子里的弦却让他立刻收回横刀，双手紧握白骨钥匙。
    “砰！”
    钥匙在这一刻被拔了出来。
    顷刻间，那骷髅将军不动弹了。
    忽然：
    “哗啦……”
    那满身拼凑而成的骨头，竟全部散落一地！将四周的乱葬岗，变成了一片白骨之海！
    冬暝吃痛的看了看掌心被烫掉的皮肉，从行囊中取出了伤药，简单的给自己包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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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吧。”曼铃君和裴亮走了过来。
    冬暝摇了摇头。
    三人看着手中的钥匙，外观来说，除了通体漆黑之外，似乎平平无奇。
    “这钥匙，竟然可以控制这样的鬼怪，恐怕不是寻常手段。”曼铃君眉头紧锁：“也许……是修炼阴法之人，所布局的。”
    “阴法？”冬暝和裴亮都有些疑惑。
    曼铃君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点了点头，旋即，三人离开了乱葬岗。
    既然这个拐角是错的，那么反方向的，可能就是正确的了！
    然而，就在三人离去不久之后，那些因为争斗而飞离乱葬岗的乌鸦、鸮鸟，又纷纷飞了回来。它们重新落在了破碎的无名墓碑之上。
    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一滴的碎裂骷髅。
    “嘎……嘎……嘎嘎……”
    怪异的叫声，仿佛有着奇特的频率一般。
    而地上的白骨，竟开始颤抖起来。
    紧接着，在一阵骨头互相碰撞的怪异声响之中，以那被打掉的头盔为中心，所有的白骨，竟是形成了一个漩涡。
    那漩涡开始海量的吸收旁边的骨头，不一会儿的功夫，身体、手臂、腿脚，一个崭新的骷髅鬼将，竟重新诞生！
    只是，重新诞生的骷髅鬼将，并没有踏入树林密道之中，追踪冬暝三人，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呜呜……呜呜……”
    “吼……吼……”
    如同哭诉，又如同猛兽的悲鸣，怪异的哀叹之声，顿时响彻在乱葬岗内。
    ……
    另一边，树林隧道之中的曼铃君快速解释道：
    “一般来说，从西域传来的手段，大多数都是以稀奇幻术为主。也就是我这种手段。”
    “多数原理，便是以迷障之法，惑人心神。”
    “但是，我们的手段，严格来说，多数还是和人打交道的。”
    冬暝点了点头，从曼铃君和孟婆的出招路数来看，他也有所察觉。
    不管是铃音幻术，还是那蛊毒蜈蚣，在人的身上似乎都没有出过差错。
    但若放在鬼怪上而言，可就不好说了！
    “阴法，则是你们大唐自己的手段。”
    “他是如何发源的我不知道，总的来说，算是旁门左道、三教九流当中，比较偏门的手段了。”
    “乃是以拘魂、摄魄、炼尸等难以言喻的鬼祟手段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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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主要手段，便是作用在鬼魅手中。”
    “冬暝，虽然在外，你也被称为术士。”
    “但你的出招路数，还有裴亮手中的白骨剑，更像是阴法的手段。”
    冬暝眉心一动。
    一瞬间，他便想到了慧心师，以及……镇魂司的司主。
    他们的手段，似乎和就曼铃君所言类似。
    难道……这一切，是慧心师以仪式来完成的？
    若是如此，那这顷刻间改变了整个城池的布局，那就太过可怕了！
    此时，三人心中各有心思，但很快，便来到了护城门口。
    幽幽护城河上，笼罩着一层迷雾。
    可是，却不见那些相依而行的青衣鬼女和骷髅士兵。
    眼前，护城门已经被拉了起来，那巨大的模板上，有着一个狰狞鬼脸的图案，看上去森然非常。
    “怎么说？”曼铃君看向冬暝：“现在，我们如果要继续调查的话，恐怕也只能重新进入碎叶城当中了。”
    裴亮心中有些打鼓：“不过……护城河畔都出现了这么多变数，恐怕城池之内……”
    冬暝点了点头，其中凶险，自然不必多说，他也心中有数了。
    “我是必须要进去的。”冬暝立刻说道：“不管是血雨天灾、人面怪蛇，还是这突然出现的鬼女骷髅，我都要查的一清二楚。”
    “但是……”
    冬暝看向裴亮和曼铃君，认真地说道：
    “你们我不强求。”
    “我有圣旨在身，横竖不能这样回去。”
    “但是……你们两人，只是阁主请来帮我的。”
    “你们没有义务，一定要跟我犯险！”
    冬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有所担心，现在三人就分道扬镳。千万别因为抹不开面子，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两人似乎也没想到，冬暝会这么说，不禁有些发愣。
    裴亮先反应了过来：“冬暝，我是裴家人。”
    “也许……门阀世家，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毕竟三藏虫也好、返魂香也好，我也都知道了其中的始末。”
    “但是，我作为裴家人，有我的自尊，也有我的信用！”
    “我的确是为了功名而来，但若是这样离开了，我……良心有愧！”
    一旁，曼铃君冷哼一声：
    “我是怪贩六鬼之一，倒是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尊严。”
    “不过……”
    曼铃君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你在怪贩楼和我对战之时，那下了死手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
    “你这种过分的耿直，让我觉得很有趣。”
    “如果你死了，这世上，岂不是少了一个有趣的人？”
    冬暝顿时笑了。
    这一刻，三人之间，似乎多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行，那就一起来，一起走！”
    说着，冬暝横刀出鞘，两人眼前一花，便见刀光凝聚焚魂鬼火，斩向了上方的铁索。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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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链断开的顷刻，那巨大的鬼脸模板，重重落下！
    眼前，已然出现的城门之内，一片迷雾了然。
    冬暝收回横刀：“走吧！”
    三人踏过护城河，通过了巨大的拱门，重新进入了诡谲莫名的碎叶城中。
    在穿过迷雾的顷刻，眼前豁然一亮。
    定睛一看，眼前依旧是一片血月世界，猩红色的月华之下，满目望去，却是不见那些被迷雾变成石雕的老百姓。
    “嗯？人怎么都不见了？”冬暝不禁道：“就算他们都死了，可是……这么短时间内，要处理掉一个城池的尸体，似乎……”
    “不单单是人的问题。”裴亮指了指不远处将军府的位置：“你们发现没有，就连将军府也不太对。”
    “这似乎……是我大唐的建筑！”
    一旁，曼铃君环顾一圈之后，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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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乌鸦叫声，引起了三人注意。
    抬头的刹那，三人不及反应，眼前忽然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脸！
    三人连忙将东西撕扯下来，定睛一看，那竟是纸钱！
    “哗啦啦……”
    异样之声下，整个夜空之上，竟现纸钱如雨！
    下一刻，白色的纸钱之中，又多了无数鲜红。
    细细看去，那红纸之上，满是桃花图、白“囍”字。
    至于那白色纸钱，则满是菊花图、红“丧”字。
    “这……这什么情况？”裴亮不禁愕然：“纸钱，红纸，全都来了？”
    正当三人惊疑之时，耳边却又传来一阵唢呐之声。
    而在不远处的拐角口，那墙壁之上倒映出一条长龙般的影子，细细看去，领头之人……似乎就在吹奏唢呐……

 第一百三十章 喜丧嫁娶 红白冥婚

    冬暝并不打算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就和对方发生冲突。
    三人对视一眼，迅速来到了一旁的巷子当中，借着昏暗的光线，隐藏自己。
    同时，唢呐之声、锣鼓之声，伴随漫天纸钱红花洒落而下。
    随着不断逼近的脚步声、马蹄声，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身穿白袍的鬼魅。
    这些鬼魅，面容黝黑，脸上挂着仿佛大婚之日的喜庆笑容，可他们的双目，却又流下斑驳血泪！
    诡异的是，血泪落在那惨白的衣服上，竟是不留丝毫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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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佩戴者麻绳编制的冠冕，腰间缠绕着麻绳的腰带，身着蓑衣，蹦蹦跳跳的撒出手中的纸钱。
    有的则是吹着人骨唢呐，随着嘹亮的声音，唢呐上滴落滚滚血迹！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匹骷髅鬼马。
    骷髅马的双目燃烧熊熊鬼火，一如那骷髅士兵眼中火苗一般。
    骷髅马上，在骑着一个身穿怪异服装的男人。
    他的衣服，明明是新郎官的形制，可却通体惨白。
    细细看去，如同白纸剪裁而成，端的诡异万分！
    冬暝眉心一皱，下意识的护着两人，往阴影处又退了几步。
    只见那男人忽然停了下来。
    顷刻间，三人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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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冬暝才注意到，这骷髅马上的男子鬼魅，面容枯瘦惨白，嘴唇发紫，一双眼更是乌黑无比，犹如枯槁中毒之相！
    而他的双手，一者牵着缰绳，一者则拿着匕首。
    其身边，更是有一些如同伙计一样的鬼魅，抬着一个个厚重的箱子，上面还放着素白的绢花，如同要给新娘的聘礼一般。
    三人尚未理清头绪，却又听见一阵欢笑之声。
    那欢笑声，似都是女子，而随着这笑声传来的，是一片鬼魅的红光。
    冬暝三人通过巷子口，看着那徐徐朝着新郎官走来的大红花轿！
    花轿十分奢华，按照大唐的婚礼来说，已经是士族才有资格使用的了。
    迎面所见，两个一身红衣，妆容艳红夸张的如同扎彩人的喜婆，拿着红手绢摇摇晃晃，一步一个血色脚印的走了过来。
    紧接着，两排红衣侍女，红纱掩面，欢笑之中，并将大红绢花抛飞而起。
    那大红花轿的轿帘之上，顺着轿顶，尚在滴着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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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邪门了！
    这如同丧事又如同婚事的仪式，闻所未闻！
    “冬暝，我们现在如何是好？”曼铃君沉声问道：“我看这些鬼魅……似乎短时间并不打算离开。”
    冬暝沉声道：“这样，我们从巷子另外一段绕一下，看看是否能直接绕到原本城主府的位置。”
    “行！”曼铃君正说着，忽然感觉背后的裴亮拍了拍她的肩膀。
    “裴亮，你干什么呢？”曼铃君被这样无理的行为，弄的有些羞恼。
    她拍开了裴亮的手，顷刻间忽然一愣。
    这手……为什么如此冰冷？
    “嘿嘿……”
    阴沉的笑容，让冬暝和曼铃君瞬间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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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身刹那，却见不知何时，身后的黑暗巷子，两边的墙壁上，竟如同瀑布一般流淌着浓稠的血液！
    而拍着曼铃君的，是一个和那骷髅马上一般无二的新郎鬼！
    虽然面容不同，但神态、气质、着装，一模一样！
    “吾妻……吾妻……汝在何方？”
    “吉时已至，吾心悲凉……”
    说着，那新郎鬼，一双苍白的双手，便掐向了曼铃君的喉咙！
    曼铃君猝不及防之下，被新郎鬼重重砸在地上。
    冬暝刚要拔刀，身后却又传来一阵柔媚笑声。一阵脂粉香味中，一双冰冷的手，从后面掐住了冬暝的喉咙！
    “吾夫吾郎，我便在此……”
    “吉时已至……吾愿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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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
    仿佛诉说着自身的滔天大怨，所有的喜丧鬼开始朝着冬暝和曼铃君的方向走了过来！
    而刚才掐住他们两人喉咙的鬼魅，也开始爬向屋顶的位置。
    眼前所见，一双双惨白的手，抓碎了瓦片。
    双目满怀恨意之色，盈盈而上！
    “曼铃君，出全力，必须立刻打出一条通路！”冬暝大吼一声：“小家伙，快！快找裴亮的踪迹！”
    三青鸟“喳喳”叫着，腾空而飞，穿梭在漫天纸钱之中。
    冬暝不愿恋战，浑身鬼火蒸腾，已然化作那地行夜叉之相！
    手中的横刀，化作鬼火钢叉，轰然一扫，便是数百瓦片化作齑粉！
    连带着，刚刚爬上来的喜丧鬼，也大叫着纷纷摔在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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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
    “哈哈哈……”
    新娘鬼垂泪哀婉，新郎鬼狂笑癫狂，那漫天纸钱红花如有所感，竟纷纷化作利刃，绞杀而来！
    猝不及防之下，两人各自负伤。
    眼看着更多的纸钱红花飞射而来，
    冬暝怒吼一声，鬼火钢叉急旋而起，带动鬼火龙卷，将四周一切，化作灰烬！
    被燃烧殆尽的纸钱红花，如黑色的雪花，凋零而落。
    突然：
    “唰！”
    冬暝定睛一看，却是数名喜丧鬼纷纷甩起红白水袖，缠住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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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笑之中，一用力，冬暝便摔倒在屋顶之上，朝着下方滑落。
    “冬暝！”
    曼铃君施展铃音幻术，双环如成千上百，重重砸下。
    “轰隆！”
    “轰隆！”
    喜丧鬼一时间乱了方寸，冬暝顺势以焚魂鬼火烧毁红白水袖！
    “喳喳！”
    就在此时，三青鸟回来了！
    小家伙焦急的叫喊着，嘴巴时不时的指着一个方向。
    冬暝顺着小家伙看去，却见远处，竟是有一座佛塔！而那佛塔之上，此时正燃烧熊熊烈火！如同一朵鲜艳的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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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哪里吗？”
    冬暝挥舞鬼火钢叉，重重一砸。
    喜丧鬼们不敌之下，本能的退开。
    冬暝和曼铃君见状，刚要立刻，两人腰间，却又各自出现一条水袖！
    定睛看去，却是最开始举行喜丧婚礼的那两名鬼魅出手了！
    两者身上的气息，似乎比其余喜丧鬼要强烈一些，眼神也更加凶戾一下！
    随着两鬼发力，冬暝和曼铃君直接被拉到了大街之上！
    旋即，骷髅马停下了脚步，大红棺轿也重重落地。
    随着新郎鬼侧身之下，轿帘被喜婆鬼掀起，那服装更加奢华的新娘鬼，盖着红色盖头，一手拿团扇，一手拿剪刀，被新郎鬼背在了身上。
    “冬暝，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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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曼铃君的手指的方向，冬暝这才发现，在那新娘鬼的盖头之上，竟然悬挂这一把黄色的钥匙，单就形状而言，和骷髅鬼将身上的，完全相同！
    小贴士：
    在宋朝及宋朝之前，结婚的话，新娘子一般有两种打扮。
    一种是盖头，一种是团扇。
    宋朝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完全以团扇为主了。
    但是在唐朝及唐朝之前，如果不用团扇的话，也有新娘子会佩戴一种冠冕。
    这个冠冕上会连接着特质的纱帘，沿着一圈遮盖到脖子的位置。
    只是，这种相对少一些。
    而这种特质的冠冕，到了宋朝以后，逐渐发展，变成了现在结婚用的红盖头。
    至于服装，不论是唐朝还是宋朝，都是流行让女子穿青色。而这里的青色和绿色还是有所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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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青色，在古代是正色，于颜色当中，是有身份和地位，且庄重的时候，更适合的颜色。
    比如黄色、白色等等。
    至于凤冠霞帔，大红婚服，那已经是宋朝以后的事情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悬疑经咒 火宅佛塔

    “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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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是冬暝，还是曼铃君，都想到了刚才他们拿到的那把黑色钥匙。
    难道……这黄色的钥匙，是控制这满城的喜丧鬼的吗？
    两人惊疑之时，背着鬼新娘的鬼新郎，已经一跃而起。
    红白水袖如同软鞭一般重重抽出。
    “砰！”
    冬暝和曼铃君闪躲之下，水袖抽于地面之上，使其斑斑开裂！
    曼铃君于空中放出双环，伴随千千丝线于夜空之中，编织漫天罗网。
    “叮铃……”
    铃音阵阵，幻术重重，曼铃君化身万千，如穿花蝴蝶，围拢而上。
    冬暝深吸口气，如虎豹一般直冲而起，鬼火钢叉道道狠厉，斩向鬼新郎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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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定睛一看，鬼新郎手中的匕首和手中的团扇，联合挡住了钢叉的攻击。
    “呵……”
    似是一阵鬼魅轻笑，鬼新娘灵一只手上的剪刀狠狠扎向了冬暝。
    两者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冬暝又在和鬼新郎僵持，无奈之下，只能侧过头来。
    “嘶啦……”
    脸颊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痛。
    看着染血的剪子，冬暝眉心一皱。
    这一瞬间，他在上面看到了一些文字。
    分别是：“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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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似乎是……道教的经文？
    心中惊疑，冬暝手中不敢怠慢。
    怒吼一声，如猛虎呼啸，双手发力，握着钢叉双腿一落。
    紫僵行尸的力量，加上地行夜叉的化身，冬暝将鬼新郎、鬼新娘连连逼退！
    “砰！”
    这鬼夫妻被直接撞在了轿子之上，连带着一旁的喜婆鬼和唢呐鬼纷纷栽倒在地，发出一阵怪叫之声。
    冬暝此回看的真切，不单单是鬼新娘的剪子，甚至连那团扇，还有鬼新郎手中的匕首上，都镌刻着经文。
    还有那大红鬼轿上，竟也记录着相应的经文：
    “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炎如霄中烟，趯若景耀华……”
    “武城带神锋，恬照吞青阿，阊阖临丹井，云门郁嵯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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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冬暝手一扬，两道焚魂鬼火化作屏障，将自己和曼铃君护在其中。
    旋即，两人便走入那满是红莲之火的佛塔之内。
    蒸腾的热浪，让两人连连咳嗽。
    但怪异的是，不管这火焰怎么燃烧，似乎也仅限于燃烧这整个佛塔建筑一样。
    细细看去，建筑之外的部分，竟是丝毫不受火焰之影响。
    两人来到佛塔下方，只见那燃烧火焰的木门之上，有着一块牌匾——火宅地狱！
    “火宅？”冬暝喃喃道：“我听我二哥朱云说过，《法华经》曾言，火宅便是我等众生，所身处的满是苦痛的凡尘世界。”
    “刚才是道教经咒，现在是佛门之说，这……”
    冬暝眉心紧锁。
    碎叶城虽说曾经也是大唐的重镇之一，但因为地处偏僻又偏偏十分重要，所以在这里布兵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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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教的传播，并不明显。
    可如今看来，怎的……似乎并不是如此？
    疑惑之中，冬暝推开木门。
    “吱嘎……”
    火焰木门被推开的顷刻，眼前却是一片昏暗。眼中所见，均是黑暗深邃。
    冬暝和曼铃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踏入。
    顷刻间，天旋地转！
    仿佛处于虚无的世界一般，冬暝和曼铃君都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轰！”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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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时不时蒸腾而起的火焰，熏的两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便是滔天大火，吞没两人！
    焚魂鬼火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作用，火焰肆无忌惮的烧灼着皮肉，发出焦臭的味道。
    冬暝想要开口，刚刚张开嘴巴，火焰便钻入鼻腔和嘴巴里。
    一时间，五内俱焚之感，让冬暝痛不欲生。
    “喳喳！”
    “喳喳！”
    怀中的三青鸟似乎十分焦急，祥瑞之声却仅仅只能延缓冬暝身上的灼烧症状。
    “曼……曼铃君……”
    借着症状缓解，冬暝大吼道：“这应该是幻术！你用铃音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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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被火烧之刑折磨的濒临崩溃的曼铃君，用最后一丝理智晃动双环。
    “叮铃！”
    诡玄的音律，仿佛大火中突如其来的清泉一般。
    下一刻，火焰如同燃烧殆尽的纸张，化作片片黑色雪花消散。眼前的黑暗，也开始消融！
    定睛一看，眼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佛塔底层！
    冰冷的地砖上，躺着一个人，正是裴亮！
    “裴亮！”
    两人勃然色变，连忙冲到其面前一看，只见裴亮浑身滚烫，皮肤上更隐隐有烧灼之伤，就如火焚一般！
    “他不知道是幻术！”冬暝立刻说道。
    曼铃君连忙催动双环，铃音阵阵之下，裴亮猛地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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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被火焚之刑折磨的不轻，裴亮重重的喘着粗气，喉咙都沙哑了不少，眼睛里更是布满了血丝。
    “我……我怎么会……”
    冬暝立刻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么远的地方？”
    裴亮张了张口：
    “我……我原本就站在你们身后的……”
    “但是……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我！”
    “我回头看去，却是……却是……”
    “却是什么？！”曼铃君有些不耐烦了：“关键时刻，快说！”
    裴亮咽了口唾沫：“却是一个长着血肉四肢的金身罗汉，我其实有挣扎过，但你们似乎都察觉不到，然后我就人事不省了。”
    裴亮话音刚落，整个佛塔开始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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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那供奉在香案之上的四方菩萨，竟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
    他们身上佩戴之璎珞，眨眼间化作一片血红。
    “噗通！”
    “噗通！”
    仿佛心脏跳动的声音一样。
    “呵呵……”
    “哈哈哈……”
    轻轻笑声，似宝相庄严，似慈眉善目，可隐隐听来，却似乎……又充满一阵无法言说的怨怼之音！
    “大慈大悲！”血染观音手持血色杨柳，净瓶之内，流出“泊泊”血水！
    “曼殊室利！”文殊菩萨手中之法剑，黑风罡风环绕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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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曼多跋陀罗！”普贤菩萨周身之转轮，隐隐奏响凄厉悲嚎之声！
    “安忍不动如大地！”地藏王菩萨手中禅杖，竟化作一杆骷髅权杖！
    四大菩萨，这一刻笑容竟逐渐丰富，宛若多了一丝活人的灵韵。
    双目之内，猩红色的眼珠不断一动，最后看向了冬暝四人。
    那金像面目，也在这一刻，斑斑裂开，缝隙之内，竟是活人血肉！甚至还能看见一些面目痛苦狰狞的人，扭曲地卡在里面！
    四大菩萨落下香案，那摇摇晃晃的身躯，仿佛是因为体内塞满了死不瞑目之人，而显得过于臃肿。
    旋即，只闻诡异佛号：
    “杀生护生……”
    “不入极乐……”
    “屠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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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地魔佛……”
    “南无阿弥陀佛……”
    小贴士：
    《安魂魄咒》本身出自于《北帝经》，此经文，则来自于道教非常有名的一个派别，叫作北帝派。
    北帝派名声最显赫的时候，是在唐朝末年、五代十国的时候。
    因为融合了正一、上清的法门，所以除了道教基础的经文之外，北帝派也会修炼一些沟通神灵的特殊手段。
    关于北帝派的诞生，有两种说法。
    一种说法是唐玄宗时期，邓紫阳开创。后由唐玄宗扶持，得以发展起来。
    还有一种说法，则是来自于北帝派核心经文被《道藏》收录时，所记载的时间。虽然具体时间不详，但基本推测是在南北朝的时间段。
    而本文当中，用这一段并非随随便便的，《安魂魄咒》是安抚亡灵，化解戾气。这是对于后面剧情的一种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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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全文如何下：
    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炎如霄中烟，趯若景耀华。武城带神锋，恬照吞青阿，阊阖临丹井，云门郁嵯峨。七非通奇盖，连宛亦敷魔，六天横北道，此是鬼神家。急急如律令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部经 四方鬼 五方钥

    诡异佛号之下，四大菩萨纷纷注视着冬暝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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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拈花笑容，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得见猎物的欣喜之色。
    冬暝沉声道：“若是按照之前骷髅鬼将和喜丧鬼的情况，这里应该也有一把钥匙。”
    “找到之后，我们立刻离开！”
    此时，四大菩萨佛像内，那仿佛被挤压的死人正一点点将裂缝睁开。
    以至于佛像本身，也沾染了不少血色。
    地藏的骷髅禅杖，和文殊菩萨的黑风法剑，率先刺了过来！
    “抽调一个人，找钥匙！”
    怒喝之中，冬暝横刀格挡。
    “咚！”
    冬暝虽以紫僵龙象之力，挡住了禅杖和法剑的攻击，但两大菩萨的力量之刚猛，也不禁让他双臂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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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火来！”
    大吼一声，熊熊烈火呼啸而出，顷刻间砸在了地藏和普贤身上！
    两大菩萨顿时发出宛若拈花善目的慈悲笑声，但其缝隙之内，那些几乎被挤压的不成人形的死者，竟发出一阵刺耳的惨嚎。
    “裴亮，你帮助冬暝，我去找钥匙！”
    “既然这里是佛塔结构，钥匙可能就在最上面一层！”
    说着，曼铃君甩出一道飞环，以丝线带动之下，整个人腾空而起。
    直接绕到了供奉四大菩萨的香案上方。
    目中所见，那每一层均有许多罗汉、菩萨。
    此时，仿佛是感应到了曼铃君的出现。他们从镂空的房间里纷纷探出了脑袋。
    金色的神像，慈悲的笑容，带着诡异的血泪，时不时地夹杂着宛若死者的哀怨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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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祖诸幽魂，身随香云翻。定慧青莲华，上生神永安！”
    却见经咒化作层层回声，原本咬在裴亮右臂之上狰狞鬼脸，一个个开始扩散出来。
    另一边，原本和冬暝杀的难分难解的地藏、文殊，却是骤然停顿了一下。
    这一幕，让冬暝看在眼中。
    旋即，他看向裴亮。
    莫非……是那经文？
    引文中，却见那鬼脸化作片缕幽魂，包裹裴亮全身。
    一时间，一副威势赫赫的鬼面甲胄，取代了裴亮原本的服装。
    而其手中的血色白骨剑，剑端也出现两股分叉，如三叉一般。
    “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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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骨剑挥舞之下，百鬼嚎哭。
    劈在那普贤菩萨的转轮之上，发出一阵牙酸刺耳的声响。
    四大菩萨中，唯一没有动手的观世音菩萨，则是脖子有些僵硬的转动了一圈，旋即抬起头去。
    看着已经逐渐逼近塔顶的曼铃君，观世音舍弃了手中的血色杨柳净瓶，整个佛像如同猛兽一般，四肢朝地。
    又如昆虫一样，速度极快的抓住了佛塔的梁柱，迅速向上移动！
    这一幕，看的冬暝心急如焚。
    若是让那血色观音，牵制住了曼铃君，他们两人的战斗就没有意义了！
    但裴亮一人，却根本无法对抗三大菩萨的。
    念及至此，冬暝眉心一动，忽然道：
    “裴亮，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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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一愣，立刻回答道：
    “我也不清楚！”
    “但是临行之前，陈篁阁主跟我说，如果遇到难以对抗的强敌，就念这个咒语。”
    “可让亡魂自然快乐，消弭戾气，也能够助长我白骨剑的威能！”
    冬暝眉心一动。
    消弭戾气？让亡魂自然快乐？
    如此说来，岂不是和刚才的《安魂魄咒》有类似的功效？
    而在裴亮念咒之时，地藏、文殊的行动的确迟缓了一些……
    念及至此，冬暝立刻说道：
    “裴亮，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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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虽疑惑，却也照做了。
    顷刻间，经文如雷轰鸣，回荡在佛塔之中。
    旋即，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不论是还在往上爬的观世音，亦或者是两人面前的其余三大菩萨的佛像，竟然都停止了攻击。
    他们身上的凶戾之气，甚至也敉平了不少。
    冬暝见状，心中不由在想。
    莫非……这碎叶城目前的情况，就宛若是传说中的丰都鬼城一般？
    此地之生灵，尽数为鬼魅之躯？
    而且细细看来，不论是喜丧冥婚，还是那火宅地狱，也都非阳世之界。
    如此……是否有所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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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冬暝以为，最起码稳住了四大菩萨的时候。
    去问一声莫名怒吼。
    那怒吼之声，竟隐隐的……和那人面蛇王有些相似？
    而在怒吼声的刺激下，四大菩萨身上的凶戾之态，更加旺盛！
    裴亮顿时冷汗直流：
    “冬暝，似乎……不行啊！”
    连同柱子上的观世音在内，四大血肉菩萨，尽数将目光对准了冬暝和裴亮。身上的煞气，比之刚才，更加强盛！
    冬暝眉心紧锁，既然刚才裴亮所念的咒语有用的话，那么这个思路必然是正确的。
    甚至于包括骷髅鬼将、喜丧鬼冥婚，可能这些莫名出现的鬼魅，本身的出现就是有特殊的意义存在。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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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四大菩萨一点点的逼近冬暝、裴亮两人。
    就在这时，冬暝注意到，在香案后方的那条巨大的石柱之上，竟然还镌刻着经文！
    那经文是……往生咒！
    “《往生咒》？”
    冬暝先是一愣，旋即喜出望外。
    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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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和在喜丧鬼身上发现的《安魂魄咒》有异曲同工之妙！
    “裴亮，念柱子上的《往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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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
    “……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哆……”
    “……枳多迦利。娑婆诃……”
    冬暝眼中满是谨慎，快速念诵《往生咒》。
    瞬间，恢弘“卍”如金雨洒落。
    原本因为那无明业火灼烧，导致整个佛塔都宛若火宅，酷热难当的热浪，也在金雨之中逐渐消弭。
    高温开始消退，热浪也逐渐消弭。
    四大血肉菩萨，在听到佛经之声后，纷纷停止了动作。
    这一次，彻底安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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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那每一层上凶神恶煞的血肉罗汉，也不再朝着塔顶有所行动。
    裴亮见状，也紧随其后，开始念诵。
    两人合力，金雨洒落的更多。
    而已然到了塔顶之上的曼铃君，也在那莲花台雕像上，看到了一把钥匙。
    那是一把火红色的钥匙。
    而且钥匙上，还隐隐的用金粉镌刻了一些经咒，正是那佛柱之上的《往生咒》！
    几乎在钥匙离开莲花台的顷刻，整个佛塔便骤然安静下来。
    曼铃君见状，纵身一跃，借助丝线，落到地面之上。
    看着已重新盘膝坐在香案上的四大菩萨，不由惊疑。
    “你们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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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摇摇头：“先出去再说！”
    离开火宅佛塔之后，三人回身看去。
    果不其然，那红莲之火，已然消失。
    整座佛塔，此时所呈现的状态，就如同被大火焚烧之后，即将化作灰烬的焦黑模样。
    在听了冬暝的话之后，曼铃君只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鬼魅的出现不是随机的？”
    冬暝将怀中的另外两把钥匙取了出来。
    “你们仔细看。”
    “佛塔内的红色钥匙，镌刻着《往生咒》。”
    “喜丧鬼身上的黄色钥匙，镌刻着《安魂魄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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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把我们从骷髅鬼将上得到的钥匙，因为是黑色的，不好分清。但你们看，其实上面也是有咒文的。”
    曼铃君接过那把黑色钥匙，细细看去，不禁眉心一皱：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
    “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
    “这是……《下部赞》！”
    裴亮和冬暝，显然是一脸困惑。
    曼铃君解释道：
    “这是摩尼教的经书，真正的摩尼教！”
    冬暝眉心一皱：
    “从我们进城开始，青衣鬼女、骷髅士兵、骷髅鬼将，且有摩尼教安魂之法的《下部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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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后，便是颇有九流之法的红白喜丧冥婚，以及道教的《安魂魄咒》。”
    “火宅佛塔内，则是佛教《往生咒》。”
    “这鬼城之中，所有的鬼魅，身上都有控制和解脱之法！”
    “也就是说，这是被刻意布置而成，并非先天诞生？”
    裴亮也不禁说道：
    “这么说来，好像的确如此。”
    “鬼魅如果设为关卡的话，这些钥匙，就是控制他们的关键。”
    “并且，你们发现没有，方向上好像也有考究！”
    冬暝点了点头：
    “不错。西边为青衣鬼女出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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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边则是则火宅佛塔！”
    “而喜丧鬼虽然满大街都是，但严格来说，却是……北边！”
    “至于我们本来要探查的原将军府的位置，因为过于庞大，部分在城墙位置，部分又在核心中间地带。则正好在这座城的东边、中心两大位置！”
    “紫气东来，东边在四大方位里又是最为重要的！”
    “如此看来，一个将军府，占据两大方位，恐怕是最为核心的源头！”
    曼铃君立刻说道：
    “先前那慧心师也说了，此乃真正的仪式。”
    “那么我们的突破口，恐怕就在东边的核心位置！”
    冬暝立刻说道：“不急，你们看，我们手中的三把钥匙分别对应三个方位。”
    “同时，青衣鬼女从水中出现，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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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宅佛塔，遍地大火，为火！”
    “喜丧鬼手中，则是匕首、剪子之类铁器，为金！”
    “若按照五大方位配合五行之说，还有木和土两者！”
    “所以，将军府附近，恐怕还会有一处凶险！”
    “如此，四方鬼魅守护整个中心，又能接应城池四大方位，再加之安魂之物，此城是吉是凶，便在慧心师一念之间！”
    小贴士：
    佛教之中的四大菩萨，分别是观世音、普贤、文殊、地藏。
    这四大菩萨也代表了佛教的四大象征，所以地位在诸多菩萨当中是最高的。
    文殊为佛门之智，手持智慧凝聚的法剑。
    观世音为佛门之慈，乃大慈大悲众生相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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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贤为佛门之行，代表佛门所言的口、身、意三者而产生的诸多烦恼。比喻佛门无此等业力恶果。
    地藏为佛门愿，最典型的便是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愿。
    不过，《法华经》中，对于四菩萨的选择，则是以弥勒取代了地藏。
    在此，游鱼只是选择了更广为人知的一种说法。

 第一百三十三章 镇守使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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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三人，此时小心翼翼的在碎叶城当中穿行。
    虽说路上已经不见喜丧鬼魅的踪影，可那四周飘散的迷雾，和时不时传出的一阵哭笑之声，还是让三人不敢放松警惕。
    重新入城之后，三人都发现，他们眼前出现的鬼魅，基本上都不属于突骑施汗国的子民，甚至不是西域人。
    他们都是大唐之人的面容。
    如此看来……这些鬼魅究竟为何会诞生，本身也是一个问题。
    若是这是慧心师一人完成，冬暝自问，虽说对方道行不弱，但想要无声无息完成这一切，依旧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冬暝，我们现在是去正东方位，还是直接去那座府邸？”裴亮不禁问道。
    冬暝想了想，旋即说道：
    “直接去将军府！”
    “我们和这些鬼魅产生冲突，可能已经让慧心师有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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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方钥匙、五方鬼魅和五行之说的布局，想要看出来难度并不大。”
    “东方位置处，说不定慧心师已经有所准备！”
    “我们若是直接去将军府的话，也许还能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裴亮和曼铃君均是点了点头，两人自迷雾之中快速穿梭，很快就来到了原本的阿斯托将军府。
    府邸本身的变化，细细看来是相当巨大的。
    原本充满了突骑施汗国风格的西域建筑，如今还是大唐的风格，光明正大，且恢弘沉稳。
    悬挂的牌匾，也从将军府变成了——镇守使府。
    “看来，这里的确是唐朝时期的碎叶城了。”冬暝沉声道：“只是……不知道这里所在的，究竟是哪位镇守使大人了。”
    三人推开大门：
    “吱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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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门缝之内，冬暝三人并没有看到有镇守在此的鬼魅。
    而且，整个镇守使府邸，看上去也比将军府要朴素很多。
    “这里……没有危险？”裴亮见状，不禁问道：“莫非……是我们的想法错了吗？”
    冬暝摇了摇头：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先调查看看，这镇守使府邸内的情报再说。”
    ……
    三人推开了外院的大门。
    扑面而来的一阵扬尘，引得三人一阵咳嗽。
    定睛一看，灰蒙蒙的外院之内，除了一些基础的桌椅板凳之外，完全是空空如也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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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梁上满是蛛网不说，地面上，也是昆虫、老鼠随处可见。
    “这里……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吧。”冬暝伸出手指，在桌椅上摸了摸：“这些家具落灰非常严重。”
    曼铃君有些诧异：“严格来说，这碎叶城如今到底是不是真实世界还不清楚，没有人住，应该很正常吧。”
    冬暝摇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首先，我认为这座城池，是真实存在的。”
    “其次，就算城池本身是处于某一个过去的时代。”
    “但是建筑方面既然还原到了那个历史过程当中，那么这里所有的细节，应该也就和当时一样才对。”
    曼铃君和裴亮也不是蠢货，隐隐的有了头绪：
    “你的意思是……在这座城池发生我们所看到的这段历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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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守使府，已经人去楼空？”
    冬暝眼中透着一丝凝重：
    “我更倾向于……可能镇守使大人……在这段历史发生的时候……”
    “应该已经殉职。”
    因为外院内实在是空旷，而且也没有任何机关暗道的踪迹，冬暝三人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
    直至内院之中后，冬暝注意到了一丝变化。
    眼前的几座屋子当中，似乎只有一处……并没有之前那般破败。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三人还是先查探了一下其它的房屋。
    其中一间，应该是镇守使本身休息的地方，但也和前院一样，空空如也。
    直到三人来到了那一处相对崭新一点的建筑之后，推门一看，眼前是一座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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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近墙壁的架子上，放了很多的书籍。
    冬暝细细看去，惊觉这些书籍，竟是不曾落灰！
    “这里明显有人收拾过。”
    冬暝微眯着双眼，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籍。
    打开看去，均是一些兵法之类的书册。
    作为一个守卫西域重镇的镇守使来说，这的确会经常翻阅的书籍。毕竟安西四镇，地理位置十分复杂，对垒的突厥等国家，也是常年战乱。
    “冬暝，你过来看！”
    转身看去，却见裴亮拿起了一本书册，定睛看去，是一本日志。
    随着日志翻阅之后，冬暝忽然发现，上面的字迹，和自己三人在地下坑洞的书房当中所查阅到的，是完全一致的：
    “朝廷的的救援，到现在还没有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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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阿史那车薄的反派，已经太过凶烈了！”
    “对方不单单是攻打着碎叶城，就连伊犁河谷也出现了问题。弓月城那边，也开始出现问题。”
    “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目前，城中百姓根本无法朝后转移，但围困于城池当中，只有死路一条！”
    “我手下的士兵，也已经死伤无数，当真回天乏术了。”
    “为什么！为什么援兵还是没有到呢！”
    字里行间之内所透露出的浓重颓然和愤怒，让冬暝三人的心绪也不免有些沉重。
    他们虽然从过往的史料上有看到过，但碎叶城当年被攻陷的时候，到底惨烈到什么程度，并没有严格的叙述。
    如今看来，只怕真实的情况，比他们想象当中的还要惨烈。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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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又翻过了一页：
    “碎叶城……肯定是守不住了……”
    “我们已经等不到朝廷的救援……”
    “五万精兵儿郎，如今只有不到五千人了……”
    “城中的成年男儿，也都已经开始自发的守护家园，但却于事无补了。”
    “幸而，慧宁大师找到了我。”
    “他给我了一个能够守城池的方法，但是这个方法……太过残忍了……”
    “我还要……细细思考一番才行！”
    当冬暝翻开到最后一页时，上面却并未记录关于这个方法的具体内容：
    “今日，便是殊死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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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将慧宁大师的计划，彻底执行，也许我会下地狱吧……”
    “但是……我无悔！”
    “大唐有大唐的气魄，我作为此地的镇守使，怎么能够以俘虏的方式被阿史那车薄当做和大唐交易的筹码！”
    “横竖都是死，我要让自己的死，发挥最大的价值！”
    “碎叶城镇守使杜怀宝，绝笔！”
    看完正本日志之后，冬暝又看向了悬挂在书桌后方的画卷。
    上面是一个身穿官服的武将。
    “此人……便是杜怀宝镇守使吗？”冬暝不禁皱起了眉头：“为何……我并未在相关史料当中，看到过他的信息？”
    裴亮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忽然说道：
    “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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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家族长辈说过，当初碎叶城被攻陷之前，镇守使便是这位杜怀宝大人！”
    “后来，高宗陛下本来想派遣裴行俭大人镇压，对方却病逝了。”
    “最后，平定了叛乱的，是王方翼将军。但……当时的镇守使杜怀宝大人，却没有回来。”
    “最后……似乎是失踪了一般。”
    “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冬暝琢磨道：“杜怀宝镇守使提到的慧宁和尚，和慧心师……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曼铃君和裴亮点了点头，的确，两人的法号里都有慧字，看上去似乎有所关联。
    冬暝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画卷，这一看，不由一愣：
    “等等！”
    “你们不觉得……这铠甲有些眼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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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和曼铃君立刻看去。
    只此一眼，两人脸色一白。
    尤其是裴亮，连呼吸都出现的错乱：
    “这……这铠甲……还有那兵器，不就是我们击杀的骷髅鬼将吗！”
    裴亮猛地看向冬暝，眼中既有自责，又有骇然：
    “我们……我们杀死的是……镇守使大人！”
    曼铃君却道：“等等，裴亮，你先不要慌乱。”
    “就算骷髅鬼将真的是镇守使大人，但是他死亡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也许……那鬼将的化身，就是镇守使所谓的……让自己死的最有价值的方法！”
    冬暝深吸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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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骷髅鬼将是杜怀宝镇守使，那么，埋葬于罗思河内的人，还有那些青衣鬼女的身份，便算是彻底证实了！
    将军和士兵、亲眷！
    但是……城池中呢？
    喜丧鬼和那些血肉和尚，又是什么身份？
    隐隐的，冬暝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
    就在三人欲要搜索其余线索之时，全听到一阵低沉的嘶吼声，呜咽而来！
    “嗯？”
    “有东西来了！”
    冬暝三人看着门外，似乎有幽幽黑影出现，索性便纷纷一跃，上了房梁，隐入于黑暗之中。
    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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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嗒……”
    有些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下，却见一个个穿着寿衣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这些老翁老妪，面容青灰，浑身血管凸起，可仔细看来，却不见点滴血色。
    “呃……呃……”
    呜咽之中，老翁老妪们，僵硬的转过头打量着四周。
    那隐隐飘散出来的腐尸味道，也昭示着这些老人的身份。
    尸鬼！
    眼见老人进来的越来越多，冬暝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直接破开了上方的屋顶。
    “吼！”
    那些老翁老妪纷纷抬头，在看到冬暝三人的顷刻，灰白色的双眸骤然化作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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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这些老人尸鬼竟是一跃而起！
    “小心！”
    刚刚稳定在房顶上的冬暝一把推开裴亮和曼铃君两人，却见这些尸鬼竟仿佛可以在空中飞行一样。
    “这是……飞僵？”曼铃君眼中惊异无比。
    裴亮拔出白骨长剑：“飞僵是什么？”
    曼铃君甩出双环：“简而言之，就是已经具备了飞行之能的僵尸，算是僵尸当中品级相当高的了！”
    “我看……不止！”
    冬暝沉声一呵，一道焚魂鬼火甩出之后。
    那先行飞跃而上的尸鬼们，竟是完全不惧。
    虽说火焰不断的说烧灼他们的身体，却没有起到致命性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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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
    这些尸鬼们再度发起了攻击。
    冬暝躲闪之下，这才发现，原来在他们原本尚未去的府邸的后方位置，也就是整个城池的最东边，那属于后花园的地方，竟是变成了一片碑林！
    石碑已经被翻开，里面有着一座座已经打开的棺木。
    显然，这些尸鬼就是从棺木当中出来的！
    冬暝当机立断：“你们赶紧去碑林的位置，第四把钥匙，可能就在那里！”
    “我在这里撑着！”
    说着，冬暝轻抚刀身，鬼火焚烧而起的同时，重重斩在了这些尸鬼身上。
    “砰！”
    冬暝手臂一麻，差点没能拿稳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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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细看去，虽说横刀切开了尸鬼的身体，可仅仅是出现了一个小口子而已。
    焚魂鬼火，也没有办法继续以伤口的位置开始烧灼。
    冬暝见状，心头凛然。
    之前因为身怀尸鬼的龙象之力，冬暝也大概查询过关于僵尸的情报。
    飞僵，基本上已经属于僵尸当中十分高级的品种。
    想要在短时间内培育出飞僵，只有两个方法。
    要么，就是埋葬飞僵的地方，乃是阴气十分浓郁之处。但镇守使的府邸浩然正气，显然不符合要求。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埋葬之人，含有……滔天大怨！
    小贴士：
    镇守使这个官职，在唐朝的时候比较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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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稳定且促进和西域诸国的关系，同时也是为了维护安西四镇和其余类似的唐朝西域据点，所有就有了镇守使的概念。
    虽然在职权上有些区别，但在当时，基本所有任职于安西四镇的镇守使，本身也是都护之职。
    也就是集合了政权、军权为一体的特殊官职。
    原本，在唐太宗到唐高宗时期，最为有名的西域都护府总共有九个。
    但是如西域反叛，加上后续武则天亲政、唐玄宗割让、安史之乱等情况发生之后。
    实际在唐朝控制的都护府，也就是六个了。
    因为都护府本身的职权特殊，所以品级也比较高。
    如果是大都护的话，则是从二品。如果是上都护的话，则是正三品。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四方钥匙 不化骨现

    此时此刻，越来越多的飞僵通过屋子内外，一跃至屋顶之上。
    冬暝掌心横刀翻转，刀刃斩在飞僵之身的顷刻：
    “咚！”
    犹如斩在厚重的山石上一样，冬暝被震的手臂发麻。
    定睛一看，惊觉刀刃只能很勉强的给开对方的皮肤，别说入肉，几乎连痕迹都没有！biqμgètν.net
    心念急转，焚魂鬼火立刻通过刀刃，沿着伤口的位置开始灼烧，依旧无用！
    “吼！”
    飞僵被冬暝的攻击激发了凶性。
    尖锐的指甲，如同猛兽利爪一般直接撕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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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深知僵尸的指甲有毒，不敢正面对抗。
    翻身躲避的同时，只能牵引飞僵不断朝着旁边的房屋移动。
    另一边，曼铃君和裴亮来到了镇守使府邸后方的碑林之前。
    落地之后，裴亮微微喘着粗气，鼻尖却嗅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下一刻，裴亮便感觉头脑发昏，几欲作呕。
    轻轻一嗅，一股腐尸的味道，让裴亮不禁脑袋发晕。
    曼铃君见状，立刻说道：
    “放缓你的呼吸！”
    “这里有这么多的僵尸，品级还都不低。”
    “因此，尸毒必然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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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点了点头。
    此时，似乎是因为冬暝产生的动静很大，所有的棺材都是空空如野。
    裴亮和曼铃君粗略一看，差不多有将近上百的棺木！
    这些棺木本身质地都很不错，算是上佳的水准。
    所用之木料，显然也很名贵，被埋入土壤之中这么久，也没有一丝腐朽的迹象！
    “当真怪异。”裴亮不禁眉头一皱。
    曼铃君眉心一挑：“怎么，你发现什么了？”
    裴亮解释道：“我们刚才所看到的那些飞僵，身着的寿衣虽然精致，但却不是什么十分名贵的布匹，算是普通人家经常使用的料子。”
    “但是……这些棺材不论是从外观，还是从雕刻的痕迹，甚至大小，都不是寻常百姓用得起的。”
    曼铃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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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怪异，但现在，我们也没有时间去纠结这些了。”
    说着，曼铃君低下头，搜寻着可能存放钥匙地方。
    忽然，她发现这些棺木的内外之上，竟然都镌刻着很多密密麻麻的文字！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
    曼铃君不由一愣：“这是什么经文？道教还是佛教的？”
    裴亮循声看来，片刻之后，带着一丝诧异之色：“这不是《系辞》？”
    曼铃君有些困惑：“那是什么？”
    裴亮解释道：“就是孔圣人对十三经之《周易》之阐述。”
    说完，两人都停顿了一下，面面相觑。
    曼铃君不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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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见过一些尸鬼流派的旁门左道。”
    “他们用来培育僵尸的棺材，也的确会贴上一些符咒，或者雕刻一些经文。”
    “但是用儒教经典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了。”
    “这……有用？”
    裴亮不禁苦笑：“你问我，为问谁去哦。”
    此时，冬暝的声音，从屋檐上传来，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语气：
    “你们二老在那里是花前月下吗？”
    “这里飞僵越来越多了！”
    曼铃君和裴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事还没做呢。
    曼铃君立刻开始搜寻其余的地方，裴亮却还在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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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那位疑似是杜怀宝镇守使的骷髅鬼将，其甲胄之上是什么经文，我们没有看到。”
    “但是后面出现了道教、和佛教的。”
    “现在这个是儒教。”
    “如此一来，最起码我大唐三教的经文，在这里就齐了！”
    曼铃君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这里的经文，就是用来安抚尸鬼的吗？”
    冬暝的声音再度传来：
    “二老，你们是不是打算等我驾鹤了，你们再开始干活！”
    曼铃君翻了个白眼。
    忽然注意到不远处一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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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墓碑和其余墓碑不同的是，上面没有任何的姓名和记录，甚至于，也没有棺木被翻开的痕迹。
    “难道……是那里吗？”
    两人思索之时，走到了那座无名墓碑之前。
    裴亮敲了敲：
    “咚！”
    “咚！”
    “啪！”
    “嗯？”冬暝一愣，随后又不确定的敲了敲之后：“这里是空心的！”
    曼铃君也不废话，直接掏出匕首刺了进去！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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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裂的石块直接掉落在地上，定睛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凹槽！
    凹槽之中，镶嵌的便是一把白色的钥匙！
    两人面露喜色。
    显然，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了！
    可就在此时，脚下的泥土，忽然变软了不少。
    裴亮下意识低头一看，却见泥土竟开始凹陷下去。
    “不好，这不是陈土！”
    裴亮立刻拉着曼铃君抽身后退！
    “要命，真是昏了头了！”
    “还以为是这里没有棺材，没想到是棺材没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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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之间，眼前的泥土骤然炸开。与此同时，一块棺盖也直接腾飞起来，重重砸向了一旁的曼铃君！
    “小心！”
    裴亮拔出白骨长剑，上前抵挡的顷刻，顿时双手一麻，反震后退。
    曼铃君则趁机使出飞环，将棺盖敲碎。
    两人同时后退数步，只见眼前的巨大棺木里，竟是满满的一棺材的鲜血！
    “咕嘟咕嘟……”
    鲜血不断的从两边渗透出来。
    裴亮见状，心中一横，便要趁着棺木之中的凶物不曾发作，夺去其石碑之上的钥匙。
    只见裴亮双腿一蹬，如脱兔一般，直接冲到了石碑之上。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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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液之内，发出一阵宛若警告的嘶吼之声。
    裴亮不敢怠慢，直接抓住了那把白色的钥匙！
    “砰！”
    这一刻，钥匙取出，石碑碎裂。
    下方的棺木血水，也突然凝聚出十数条触手，缠向了裴亮的身体。
    一直紧绷精神的曼铃君，立刻抛出数个铃铛。
    铃音幻术，在顷刻间错乱触手的攻势，同时缠在了裴亮的身上。定睛一看，铃铛的另外一段，竟然有诸多丝线被曼铃君握在手中。
    “回来！”
    曼铃君重重一拉，裴亮倒飞回来。
    “钥匙拿到了！”裴亮立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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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却是神情凝重：“但是，这里的变化却没有停止！”
    此时，那棺木当中的血水不断的散溢至四周，将土壤都染成一片诡异的黑红之色。
    “先行撤退！”
    曼铃君和裴亮立刻抽身离开。
    而就在此时，棺木内的血水忽然开始消退。
    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内中竟干涸的仿佛没有出现一滴血液。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老人，同样穿着寿衣，看上去十分安详地躺在那里。
    可紧接着，其周身开始散溢出一阵阵黑色的烟雾，伴随一阵腐臭的味道，竟使得四周的棺材和石碑，迅速腐烂、老化！
    “嗖！”
    老人骤然睁开了双眼，一双眼内，竟有四个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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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阵上下窜动之下，老人咧嘴笑了起来。阵阵毒气，从齿缝当中溢出。
    而起裸露出来的手臂，在黑夜之下，则反射着一丝不寻常的如同玉佩一样的光芒！
    屋顶上，曼铃君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勃然色变：
    “冬暝，这里不化骨！”
    冬暝将身边的飞僵震开之后，回头一看，那老人已经坐了起来，枯槁的双手如同黑玉一样。一双猩红的眼睛，四颗眼珠，死死盯着冬暝三人。
    “呼……”
    伴随一阵阴风，滚滚尸毒呼啸而来！
    “钥匙拿到了吗？”冬暝立刻问道。
    “在我手里！”裴亮说道。
    “不化骨非同小可，我们先退！”冬暝根本不指望可以和不化骨对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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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他有着夜叉化身这样的手段。
    一群飞僵，已经让人头疼无比了。若是加上一个僵尸当中，品级最高的不化骨，他们三人直接可以抹脖子了。
    “先回那座书房，机关肯定就在那里！”
    旋即，冬暝三人在屋檐上快步穿行，顺着刚才破开的屋顶，直接落到书房之中。
    眼见飞僵的叫声已经逐渐逼近，冬暝当机立断：
    “曼铃君，用铃音幻术，遮蔽四周！”
    曼铃君立刻将数根丝线抛入四周，随着铃铛晃动的同时，四周飞僵的叫声似乎开始逐渐平息下来。
    就在三人松了口气的时候，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呜咽的呢喃之声：
    “你们……是……谁……”
    “这里……是……大人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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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容……放肆……”
    三人尚不及反应，大门便直接粉碎！
    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位不化骨！
    “他……他能听懂的话？”裴亮骇然。
    “恐怕不是，僵尸不管到了什么品级，都不会有很高的神智！”冬暝凝声道：“这应该是他的本能！”
    “你们在那处碑林，有没有看到什么类似的经文。”
    曼铃君和裴亮面面相觑，虽说是看到了，但总归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儒教的经文，本质上来说并没有驱魔化煞的效果。
    但事已至此，裴亮说道：
    “我看过一些周易，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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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深吸口气，眼看着不化骨逐渐逼近，立刻出声：
    “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是故刚柔相摩，八卦相荡，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
    念诵之下，那不化骨果然停了下来。
    但是，不化骨并没有如同火宅佛塔当中的佛陀，变回原有的模样。
    反倒是如同一个夫子一般，缓缓抬起了僵硬的右手。
    这一刻，化作不化骨的老人，那右手仿佛是握着一本书册，微微晃着脑袋，嘴巴张了张，发出一阵沙哑的无法听清的词汇。
    这幅模样，赫然如同一个饱学的儒者一般！
    小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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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教那是中国三教之一，但是和佛道还是有所区别。
    因为儒教最早的时候，来源于诸子百家的一种思想学说。
    是在汉朝时期开始，随着南北朝、隋唐不断演变，最后成了一个影响到整个中国的宗教。
    也是在此时，儒教被真正以宗教的形势定义下来。
    另外，儒教本身也是有祭祀的，也有信奉的神明。
    和道教不同，儒教信奉五方五帝，最高指导者为昊天上帝。道教则是为三清。
    而且，儒教的昊天上帝，是皇帝和大臣才有资格供奉的。
    其神谱当中，以五正色（青赤黄白黑）为五方五帝的名称，昊天上帝为最高指导者。
    不过，此处的昊天上帝，并不是我们俗称的玉皇大帝。
    对于儒教来说，最高神就是天，昊天上帝就是‘天’的化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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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教之所以没落，一方面是因为它更多还是以学术流派存在。另一方面，就是明朝开始的心学说，将儒教进行了转变之后。于清朝末年的一系列战争，导致儒教彻底衰弱下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地下墓穴 人面蛇窟

    裴亮惊疑于这位不化骨的变化。
    按理来说，品级最高的不化骨，应该浑身戾气，凶恶无比。毕竟这种没有了魂魄，由尸体自行产生变化的怪物，只会具备野兽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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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随着《周易系辞》的念诵，这位儒生模样的不化骨老者，身上的凶恶，竟不断的消散着。
    裴亮甚至有了一个错觉，那就是……眼前这位，不是什么僵尸，就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但错觉只是错觉，裴亮不敢停止念诵《周易系辞》。
    曼铃君一方面施展无声铃音幻术，一方面监视着外面的飞将有没有冲进来的可能。
    冬暝则不断的翻找着书房之内，可能存在机关的布局。
    此时，书架上的书册已经全部被他翻开。
    甚至连书桌和墙角的位置，都不曾放过。
    哪怕是地面，冬暝也一点一点的，没有忽略，但是都没有埋入机关的迹象。
    一时间，饶是冬暝也不由的慌张了起来。
    而三青鸟，则在不化骨出现在房间里之后，就瑟瑟发抖的藏在了冬暝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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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应该会错的……”
    “这里是既然是五方布局，搭配五行之说的话，此处必然就是中宫！”
    “这里，一定就是最为重要的地方！”
    “为什么找不到……问题到底在哪里！”
    曼铃君似乎也看出冬暝有些慌张了，她转头看来的顷刻，破损的屋子，正好由外而内，吹进一阵冷风！
    悬挂在墙上的，那张杜怀宝的画轴，此时“哗啦啦”动了起来。
    定睛一看，掀起的部分里，似乎有一个凹槽！
    “冬暝！画卷！”
    得到曼铃君的提醒，冬暝这才将注意力从房间转移到了那张画上。
    他不由的一愣，暗骂自己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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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裴亮环顾四周，旋即说道：
    “你们说……这里会不会，就是杜怀宝镇守使，在日志当中写下的，他要动用的最后的守城之法？”
    “有可能。”冬暝点了点头：“不过……杜怀宝镇守使很有可能就是骷髅鬼将。”
    “而那些鬼魅的存在，也隐隐的，似乎是在守护着镇守使府邸四周。”
    “让作为大都护镇守使的杜怀宝大人，化作鬼魅也要守护的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如果这里……真的是古墓的话。”
    “那么……也许这里就是碎叶城秘密的核心之处了！”
    旋即，三人沿着笔直的隧道，开始朝着前方走去。
    隧道只能勉强让三个人并排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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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边的砖石，似乎也是用特质的青砖石搭建而成。
    “要将这样的墓穴建造起来，不太简单啊。”曼铃君眉头一皱：“若是按照寻常的劳力来进行估计的话，这样的工程，最起码要一个多月吧。”
    正说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
    冬暝立刻撤去了火光，三人于黑暗中屏住呼吸，贴在墙壁上。
    “嘶啦……”
    “嘶啦……”
    阵阵奇怪的声音，若远若近的，带着一种古怪的呜咽声。
    一时间，冬暝三人互相靠在一起，谨慎的停在原地，不曾走动一步。
    忽然，裴亮感觉肩膀的伤口被一条手臂轻轻压住了，有些疼，下意识的说道：
    “冬暝，你……你别动我肩膀，我肩膀上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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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一愣，自己并没有触碰任何人的肩膀才对！
    这一刻，反应过来的他头皮一炸，几乎不假思索的便用焚魂鬼火砸了过去：
    “快躲开！”
    裴亮和曼铃君也意识到了不对，两人在弯腰顷刻，借着火光，看到了地上蠕动的影子！
    是人面蛇！
    两人脸色大变，转瞬顷刻，却见整个墙壁上，不知何时，竟爬满了人面怪蛇！
    每一个不同的五官，带着邪佞的笑容，死死盯着三人。
    而这些面孔，绝大部分是突厥人，但是还有少部分人，竟然是大唐人的外观！
    “快！往前走！”
    冬暝大吼一声，曼铃君立刻施展铃音幻术，开始迷惑前方的人面怪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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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亮也抽出了白骨长剑。
    负责殿后的冬暝，在自己三人身后架起了三堵火墙。
    他并不指望，可以将这一眼看去，便有上百之数的人面怪蛇全部斩杀，这样太消耗自己等人的体力。
    索性以焚魂鬼火，构建防御，这样更加稳妥。
    随着越往深处奔走，附着在墙壁上的人面怪蛇也越来越多。
    “小心！”
    冬暝看到了墙角正弹起身子的人面蛇，立刻将裴亮拉了一把，这才避免他被人面蛇咬中脚踝的位置。
    曼铃君见状，奔跑过程中，双手一扬。
    道道细丝，如果蜘蛛结网，附着在了墙壁四周。
    人面蛇虽然灵活，但比寻常蛇类的体积大了不少，因此面对堪比刀刃的细丝，一时间没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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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坑道本身也是凹凸不平，有的地方如若滑坡，有的地方有蜿蜒曲折。
    冬暝估算着，这古墓当中核心的秘密，恐怕被埋的相当的深！
    终于：
    “前方有光源！”
    三人脸色一喜，以为来到了出口处。
    可随着火光的照耀之下，三人惊觉，眼前竟然是一个岔路口！
    三人骤然停下身子：
    “我们先要走哪边！”裴亮立刻问道。
    冬暝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至于曼铃君，耳朵微微动了动之后，勃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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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可能传来大家伙了！”
    “我编制细丝罗网，正在被挣脱！”
    正说着的功夫，整个隧道开始震动起来，伴随不断掉落的碎石块，顺着火焰的余光，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条双头人面蛇！
    “站住！”
    “站住！”
    双头人面蛇口吐人言，而那两张脸，曼铃君看的真切。
    正是在将军府当中见到的，阿斯托身边的两名护卫的面孔！
    此时，这两张脸露出邪祟的笑容，嘴角不断喷吐出血水：
    “哈哈哈……”
    “有猎物……又有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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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见状，双臂一晃，更多的细丝开始堵在他们后方的隧道口。
    只是双头人面蛇的肉身，似乎更加坚硬，细丝甚至连鳞片都无法刮开！
    “冬暝，还没有好吗？！”
    就在这时，一个莫名的声音响彻冬暝耳畔。
    “孩子，来这边……”
    “我……很久没有看到你了……”
    说话之人的声音很温柔，冬暝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并不是三青鸟在指引。
    旋即：
    “走左边，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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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章当中出现的《系辞》，可以当作是《周易》的一部分。
    其性质，有点像是辞海，又有点像是论文，但是主要解释的是《周易》学说。
    周易虽然因内中所将的学术，让人以为是道教的典籍。
    但实际上，《周易》相传，乃是人王伏羲写出来的，同时由孔圣人编撰罗列而出。
    在上一章中提到的儒教，有《十三经》的说法，《周易》便是其中一部，位列十三之一。
    关于《系辞》的诞生，说法众多，有说战国之前，有说战国之后，还有说秦汉时期。
    但总的来说，我们所看到的《系辞》，应该是经过了孔圣人的学生的编撰、改良之后的最终版本。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诸教合流 铁棺密室

    曼铃君和裴亮，也顾不上询问冬暝，为何选择左边的理由了。
    三人虽然不惧双头人面蛇，但是在这么狭窄地方，要动手的难度太大了。
    “砰！”
    双头人面蛇撞在了隧道口，却因为过于庞大的体型，根本无法进入。
    “站住！”
    “猎物不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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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啊啊啊啊啊！”
    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听的曼铃君和裴亮头皮发麻。
    “冬暝，你是怎么确定进入这条通道的！”
    “嗯？冬暝？”
    曼铃君和裴亮不禁看去。
    却见冬暝虽然一直维持着奔跑的动作，双眼却宛若无神一般，甚至连眨眼的动作也没有了。
    “曼铃君，他这是……”
    “嘘！”
    曼铃君立刻让裴亮不要出声，旋即低声道：
    “有点像是魂不附体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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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则，我不单修佛，也参悟道法，更研习儒经，对摩尼之说，也有了解。”
    冬暝呼吸一滞。
    眼前之人，年岁看上去不比自己大上多少。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研究四大教派？
    冬暝下意识地问道：
    “请问前辈，这里是……”
    慧宁师却是微微摇头：
    “此地玄之又玄，你若言真，它便是真。你若言假，它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你心中所思，担忧之同伴，暂时无碍。”
    冬暝微微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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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前辈便是杜怀宝大人，于古墓当中所看护的人吗？”
    慧宁师却有些答非所问道：
    “郎君对‘罪孽’一道有何理解？”
    冬暝挠了挠头：
    “这……按照律法，为恶犯错者，自然是罪孽了！”
    慧宁师点了点头：
    “那么……若有朝一日，城池将破，孤立无援。”
    “你知道一法，可护城池平安，也可护住城池之后的诸多城镇免遭灾厄兵祸，你会如何做？”
    冬暝不假思索地说道：“若是如此，自然要用此法的！”
    慧宁师又问道：“若是要用此法，需要牺牲自己城镇当中的百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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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冬暝瞳孔一缩。
    眼前的慧宁师问到这里，他若是还没有猜测，那就是蠢了。
    “前辈……你的意思……可是碎叶城？”
    慧宁师微微叹息：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啊……”
    “只是……冥思苦想，不得解脱……”
    “如今看来，纵然缘法已至。”
    “但……你还未能做出选择……”
    “既如此……你且先去吧……”
    冬暝还想询问什么，可眼前已然是一片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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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犹如窒息之人回过气来，冬暝猛地睁开双眼。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一旁，裴亮重重松了口气。
    冬暝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此处和刚才他所见到的静室有些相似。
    但最大的不同，便是那十分醒目的黑色棺材！
    棺材通体仿佛是陨铁打造，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说，上面还填满了各个宗教的符咒！看上去十分鬼祟！
    “这……我什么情况？”冬暝有些语无伦次：“我刚才……明明见到了慧宁师才对……”
    曼铃君带着一丝狐疑之色：
    “你带着我们进入隧道之后，就开始不对劲了。”
    “仿佛整个人丢了魂一样。”
    “到了这间静室门口，你就自己停了下来，然后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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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裴亮也不敢打扰，生怕你是离魂之症。”
    冬暝点了点头。这才看向棺木之前的香案。
    此时，香案之内，自然是没有焚香的，可细细看去，却有一些香头还插在当中。
    那一排神像，也没有丝毫落灰的问题，看上去十分干净。
    “这里……是不是被人特意打扫过？”冬暝下意识问道。
    曼铃君耸了耸肩：“我和裴亮也是这么想的。”
    “也许，那位幕后黑手，就待在这密室当中。”
    冬暝看了看那玄铁棺材，又问道：
    “你们打开过吗？”
    两人均是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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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棺材，其实按照我和曼铃君的力气，要打开并不困难。但是……”
    裴亮缓缓走上前。
    冬暝看着他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甚至双臂和整个面部都涨红起来，那玄铁棺材却纹丝不动！
    曼铃君无奈道：
    “我也查看过了，棺材并没有被封死，也没有棺材钉。”
    “换句话说，这应该是能打开的。”
    “但不知为何，我们就是打不开。”
    “要不，你试试？”
    冬暝点了点头。
    他触摸着玄铁棺材，棺盖有些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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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先前见到慧宁师的那种莫名的亲近感和熟悉感，也涌上心头。
    “吱嘎……”
    冬暝只是微微发力，玄铁棺材就被推动了。
    这一幕，让曼铃君和裴亮有些惊疑。
    “你打开了？”
    “这么轻松的吗？”
    冬暝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推动棺盖。
    终于：
    “砰！”
    随着棺材盖被推落到了地上之后，映入眼帘的面孔，再度让三人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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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裴亮看了看棺材中的人，又看了看冬暝：“怎么会和你一模一样！”
    冬暝深吸口气，更加确定，刚才自己见到的，绝非幻觉！
    因为，棺木当中所躺着的，正是慧宁师！
    此刻的慧宁师，抱着拂尘、佛珠，穿着儒衫。
    整个人安然地躺在那里，但观其面貌，却隐隐含悲。
    “冬暝，你看！”
    冬暝顺着方向看去，却见慧宁师胸口挂着一串如同摩尼教的兽牙项链。
    但是在项链的坠子处，却挂着一把钥匙！
    一把……青色的钥匙！
    如此一来，五方五正色钥匙，就凑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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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眼疾手快，将钥匙拿住之后，顺着曼铃君的指引，看到了侧面角落位置上的锁孔。
    三人对视一眼，曼铃君和裴亮纷纷警戒起来。
    虽然目前来看，应该没有问题，但总归在这样的密室当中，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此时，随着冬暝将钥匙一把把地伸入锁孔之中以后：
    “旮沓！”
    锁孔的位置，竟是弹出了一个凹槽。
    而在凹槽之内，有三物。
    一张兽皮地图，一封署名写着慧心师的信，以及……一朵已然干枯的金莲花。
    冬暝在触碰到那金莲花的时候，下意识的浑身一颤。
    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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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很温暖，也仿佛……很亲近？
    曼铃君和裴亮打开了兽皮地图。
    “这是……墓穴的地图！”
    冬暝循声看去，很快就在墓穴上，找到了自己等人的位置。
    “原来如此，难怪布局会如此奇怪！”
    “整个镇守使府邸的中心位置，实际上守护的就是这间密室！”
    “我们现在，应该就是镇守使府邸书房的正下方！”
    整个地图并不复杂，但是顺着线路的指引，三人发现，在不远处的一个最偏远的位置上，有一个红叉。
    上面写着——“闇渊”两字！
    冬暝看了看慧宁师留给慧心师的信，又看了看地图上，自己等人唯一没有碰到的“暗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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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里就是……最后的谜团之处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暗渊之战 金莲化身

    为表对故去之人的尊重，冬暝将棺木重新合拢。
    曼铃君看着手中的地图：
    “按照这张图来看的话，我们刚才在岔路口遇到的隧道，似乎只是一条死路而已。”
    “真正的通道，连接着这个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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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门内的通道虽然狭窄，但修建的似乎很用心。
    砖石的堆砌，比外面要精致不少，也干净不少。
    墙壁上镶嵌的油灯，也在这一刻自行点燃了起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地图上显示，这里不会有危险，而且直通暗渊，我们走！”
    ……
    与此同时，暗渊之内：
    人为打造而成的巨大洞窟之中，伴随放在四方角落当中的香炉，燃烧着一片缭绕的迷障。
    此处没有了，在地下坑洞所见到的血肉模糊。
    有的只是满目墙壁所镌刻的，属于不同教派、不同学说的经文。
    慧心师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紧张之色，将四周的长明灯尽数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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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无法完美，那就只能用其它方式替代了……”
    “幸好……当年我留下了后手……”
    “这些年准备的材料，应也足够了……”
    说着，慧心师抱起忽雷琴。
    “铮！”
    琴弦勾动之下，如雷般的忽雷琴声，透着一种邪祟和哀怨之态。
    紧接着，四面八方，无数三藏虫，淅淅索索的从石壁之内钻了出来。
    定睛一看，每一只，都不亚于那陈家老太最后精心培育的，最完美的三藏虫！
    在琴声指令之下，三藏虫纷纷悍不畏死的进入到炼丹炉内，在极乐红茶和返魂香中，顷刻间化作灰烬。
    紧接着，慧心师又取出一个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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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为了防止极乐红茶的效果不够……”
    “教唆别人化作恶鬼，抽取其怨念的做法，本来是觉得有点麻烦的。”
    “现在看来，幸亏没有省略啊……”
    说着，葫芦被丢入到炼丹炉中。
    “砰！”
    葫芦顷刻间炸开，一阵刺耳的悲哭之声，从内中徐徐传出。
    定睛一看，一个个满脸痛苦的怨念凝聚物，变成了一张张陌生的脸庞。
    但是在这些凝聚物当中，有一个是熟悉的，正是水鬼刘氏！
    这些怨念纷纷看向了慧心师，满脸怨毒之色，张开大口，发出一阵腥臭的阴风。
    死灰色的手臂，从阴影之中钻出，如浪潮一般尽数抓向了慧心师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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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们本身不过是七魄之一罢了，又非本尊，还想在我面前作妖不成！”
    “乖乖成为我仪式的养料吧！”
    熊熊灼烧的丹炉烈火，映衬着慧心师冰冷的眼神。
    随着忽雷琴一动。
    琴波阵阵之下，那些被释放出来的怨念意识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在一阵火焰旋涡之中，被拽如到丹炉之内。
    “轰隆！”
    随着盖子重新合拢之后，内部发出一阵凄厉惨叫之声。就在此时：
    “慧心师！”
    一声怒喝，慧心师一愣，带着一丝惊疑之色，转过身去。
    在看到冬暝三人之时，慧心师不由的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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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此地的情况，当真是慧宁师所为了！”
    “如今看来，人面蛇灾、血雨天灾，也不过只是你进入碎叶城的把戏吧！”
    “你可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
    慧心师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笑话！”
    “这碎叶城，原本是大唐的！是当即皇帝自己昏聩，竟是将其割让给了突骑施汗国！”
    “他完全忘了，这些西域铁骑，当年就是屠戮了碎叶城的凶手！”
    “我杀了那么多的人，可几乎都是突骑施汗国的人！”
    “你一个大唐人士，在这里替谁可怜呢？”
    冬暝却是不再多言，怒吼一声，直接化身地形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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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裴亮和曼铃君也从左右包抄。
    一者双环幻术，一者白骨法剑。
    慧心师见状，冷笑一声，却见琴弦一勾，阵阵琴波直接在四周炸开！
    裴亮和曼铃君首当其中，被爆炸吞噬之下，顿时负伤！
    冬暝见状，怒吼一声，鬼火钢叉，拍向了慧心师的头顶。
    “砰！”
    下一刻，冬暝瞳孔一缩。
    却见鬼火钢叉，竟是被这脆弱的琵琶给轻松挡住！
    慧心师眼神冰冷，面容狰狞：
    “当初化作鬼面道士，为了不暴露真正的实力，我也是留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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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三人，还想和我作对？”
    “何等痴心妄想！”
    如雷琴声顿时炸出。
    同时，鬼字符咒在阵阵黑烟之中扩散而来，一个个狰狞鬼脸，从符咒之中幻化。
    是阴山鬼咒！
    “哼，这些年，我集百家所学，为的就是今天。”
    “哪怕你们是李隆基本人，也休想阻我大业！”
    慧心师再度将曼铃君和裴亮踹开，旋即冲向了冬暝。
    这一刻，双方兵器互相碰撞，急速快攻！
    裴亮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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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只是杀了突骑施人？”
    “那刘氏呢？！”
    “杜家呢？！”
    “陈家呢？！”
    “那些因为你的算计，而死去的人，难道这些人，就不是大唐人吗？”
    慧心师冷冷一笑：
    “牺牲是必要的！”
    “你就不用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了！”
    双方质问顷刻，各自如穿花蝴蝶，已过数十招。
    一时间，纵然有地行夜叉的能力护持，冬暝还是感觉一阵疲惫。眼前的慧心师，看似身形娇弱，实则方方面面，圆满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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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的铃音幻术被克制，裴亮对战怪力乱神的经验不足，还有一头人面蛇王，虎视眈眈！
    情况几乎不利到了极点！
    看着身上被琴声炸开的血肉窟窿，又看了看四周不断爬行而来的人面蛇：
    “慧心师，那这些人面蛇呢？”
    “这当中，可是有不少，是大唐人的面貌！”
    “这些人，你又怎么说！”
    慧心师却冷笑道：
    “蠢货！人面蛇，我是扩散了它的灾难程度！”
    “这源头，可不是我做的！”
    “不过，我懒得跟你废话，我最终阶段的仪式就要成功了，谁也不能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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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满脸煞气。
    这一刻，全身阴风鼓动。
    一时间，慧心师周身竟出现道道分身，有的似佛，有的似道，有的似明尊，有的似儒生。一种十分怪异矛盾的呈现，却出现在了一人之身。
    紧接着，忽雷琴声，伴随人面蛇王，还有四面八方的人面怪蛇，尽数冲了过来！
    “冬暝！”
    被大量的人面蛇缠住的曼铃君、裴亮，却根本挣脱不来。
    “吼！”
    此时，人面蛇王又扑了过来，欲要援助的两人，只能后退。
    而被那漫天攻击笼罩的冬暝，深知这一刻，就是生死之刻。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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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明明做过测试，就算是被旁人鲜血污染，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恢弘之声：
    “慧心……”
    简单两字，让慧心师如遭雷击。
    她不敢置信的转身看去，却见冬暝浑身曝光璀璨，血淋淋的伤口，竟是在自行愈合。
    其身上，忽然飞出一朵已然干瘪的金色莲花。
    莲花在宝光之中逐渐绽放顷刻，其身后，竟出现一道模糊的虚影。
    慧心师颤声道：
    “师……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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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那慧宁师的虚影，哀叹一声，双手一合。
    刺目的金光，顿时将整个暗渊，尽数吞没！

 第一百三十八章 魂落永淳 慧宁托生

    这一刻，桑感觉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混沌感当中。
    他逐渐的，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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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师兄，你……你没事吧！”
    慧宁师再度睁开双眼，露出一丝有些疲惫的笑容：“师弟，我还好。”
    慧心师松了口气：“师兄没事就好，此番坐枯禅，还以为师兄修行出了岔子。”
    慧宁师哑然失笑：
    “师弟这么着急的前来找我，总不会就是看看我到底坐枯禅是否平安吧。”
    慧心师露出一丝略微憨厚的笑容：
    “自然是担心师兄的。”
    “不过……也是大都护托我来找师兄，说是有事，想找师兄商议。”
    慧宁师不由地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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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都护？”
    “师弟可知道是何事？”
    慧心师摇了摇头：
    “大都护没和我说，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
    “恐怕，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了。”
    慧宁师眉心一动，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你且先帮为兄看顾一下，若是有好友前来拜访，你先招待一二。”
    旋即，慧宁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略作洗漱之后，便离开了自己的住处。
    逐渐走入中央街道之后，慧宁师露出一丝困惑之色，不禁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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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的……感觉人少了一些？”
    “而且……此时应该还是上好时辰，怎的没人在集市上走动了？”
    “莫非……出事了吗？”
    一时间，慧宁师心中涌起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带着一丝忧虑之色来到都护府的时候，门口的管家立刻说道：
    “上师，我家大人等候多时了！”
    看着管家有些急切的模样，慧宁师点了点头，和管家进入院落中时，不禁发现，院落之内的男丁，似乎也少了很多。
    往日里，负责巡视的各处护卫的数量，也少了许多。
    屋中：
    “杜兄，这是发生何事了，让你如此焦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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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宁师进门顷刻，迎面看着坐在主座之上，闭眼苦思的杜怀宝。
    杜怀宝连忙睁眼，只是看着其布满血丝的眼睛，显然也是很久没有睡觉了。脸色，也是呈现着一种疲惫虚弱的苍白。
    “好友！”杜怀宝苦笑着，看着坐下的慧宁师，也没有废话：“阿史那车薄……反了！”
    慧宁师脸色微变：
    “怎会突然如此！”
    杜怀宝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从第二次接任这碎叶城都护和镇守使的位置后，我就隐隐发现不对了。”
    “如今，阿史那车薄，显然是不想在等了。”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很有可能通过弓月城，前往伊犁河谷！”
    “若是连伊犁河谷也被攻破的话，很快便会来到了罗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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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届时，碎叶城危矣！”
    慧宁师深吸口气，隐隐也知道了其中的危险性：
    “那……其余三座重镇，他们的情况如何？”
    杜怀宝苦笑道：
    “好友应该知晓，四镇虽然重要，但兵力却远远不足。”
    “而且要牵制的，远远不止阿史那车薄。”
    “若是将兵力调动了过来，动静一大，其余重镇，恐怕也会危险！”
    “我已经上书了朝廷，只是……路途遥远，现在还没有下文！”
    慧宁师眉心一皱。
    如此一来，他也总算明白，为何碎叶城内，气氛有些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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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阿史那车薄，现在还没有攻到碎叶城，但是对方兵强马壮，数量又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若是事到临头了，再开始组建更多军队，那就晚了。
    而且，探听情报，也需要相应的斥候，这也是人手。
    因此，必然是为了稳妥起见，杜怀宝已经对城内男丁，做了一次秘密的征兵。
    甚至于，将他府邸之中的亲兵，也开始调出去了。
    由此来看，情况恐怕比杜怀宝口中所说……还要不容乐观！
    念及至此，慧宁师立刻说道：
    “长安太远了，等军报到了皇帝陛下手中之后，恐怕一切就已经来不及了。”
    “这样，我前往边城刺史府一趟，请刺史出面。”
    “一方面，让刺史大人也通报长安，加快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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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我也看看，边城地区，是否有能出动的兵卒。”
    杜怀宝顿时露出喜色：
    “好友有稀奇手段，若是能代为前往刺史府，自然是好。”
    “此次出行，不知需要多久？”
    慧宁师微微估算了一下：
    “好友给我两天时间，我如今出关，手段也有所精进。”
    “一天时间，当到的了刺史府。”
    旋即，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则。
    紧接着，杜怀宝便从书房之中，取来了自己的信物。
    正是那枚，代表着镇守使都护府的印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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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杜兄所给的信物，要面见刺史并不困难。”
    “更何况，安西四镇，若是因他们的懈怠而被丢了，这番罪责，他们也吃罪不起的。”
    慧心师无奈道：
    “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和杜怀宝大人都是耿直之人，不曾理会朝廷之中的派系林立。”
    “距离最近的三大洲，都是下州，其民风本就相对庸弱。而这三洲的刺史，并不是杜怀宝大人那一派的……恐怕……”
    慧宁师却摆了摆手，示意慧心师不要再说：
    “这些年，我既然来到了此处，也亲眼见证了这座城镇的繁荣。”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畏缩不前！”
    “我不在的这两日，你多多前往都护府。若是杜兄有需要，你便代替为兄帮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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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张了张口，最终苦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慧宁将行囊准备好之后，在离开碎叶城之后，双手结了一个法诀。
    其脚下，顿时出现了一道金色莲花。
    随着金色莲花不断盛开、合拢的过程中，慧宁师的身影，也不断的在盛开中出现，于合拢中消失。
    一个循环之后，便已出十数丈的距离。
    ……
    此时，整个画面，如镜花水月一般，莫名开始产生些许波纹涟漪。
    四周的一起，竟开始化作青烟消散。
    冬暝忽然有了一丝清醒的感觉，现在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一方面，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慧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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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宁师在一番询问之后，来到了刺史府前。
    “站住，什么人！”
    门口的护卫，横刀一拦，便阻住了慧宁师的去路。
    慧宁师也不气恼：
    “两位郎君，在下慧宁师，是从碎叶城来的。”
    “碎叶城那里出现了一些要紧的军情，我是奉镇守使都护府杜怀宝大人的命令，前往刺史府商请。”
    护卫露出一丝困惑之色：
    “碎叶城？”
    “可有信物？”
    慧宁师取出杜怀宝所书写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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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书信为证。”
    “同时，我也带着杜怀宝镇守使的大都护印玺。”
    护卫点了点头：“你且在门口稍等，我去通报。”
    慧宁师微微松了口气，旋即便坐在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下。
    然而，这一等，便是半个多时辰。
    慧宁师心中不免焦急，此时此刻，事情紧急。
    能早一点，便是多一点机会才是。
    忽然，一名护卫走了出来，定睛一看，却并非是刚才那名通报之人。
    而那名护卫，也没有丝毫要和慧宁师回禀的意思，只是径直的站在那里。
    慧宁师连忙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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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这位郎君，刺史大人……”
    那名刚刚出来的护卫，似乎不是一个好相与的，顿时眉心一皱：
    “刺史大人公务繁忙，你请回吧。”
    “请回？”慧宁师顿时急了：“碎叶城内，真的出现了重要之事，杜大人的书信内容，应该也写的很清楚了！怎么……”
    然而，话音未落，那名护卫的横刀却直接贴在了慧宁师的喉咙处：
    “刺史大人说了，招摇撞骗之人，格杀勿论！”
    一旁，另外一名护卫似乎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慧宁师虽说是清修之人，却也并不迂腐。
    在两名护卫骇然的目光之中，却见慧宁师掌心，隐隐金光流窜。
    触摸横刀顷刻，那刀刃，竟出现无数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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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牙酸声响之中，横刀顷刻崩碎！
    碎片直接刺入了四周的房梁和门柱之中。
    拔刀护卫惊怒地看着面容逐渐转冷的慧宁师，一时间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今日，这刺史府，我要进！”
    “这关系到碎叶城百姓的安危，谁都不能阻拦！”
    话音落，慧宁师轻推一掌。
    沛然之力，伴随一阵呼啸而来的罡风，将面前之人直接震入到庭院之中。连带着，狂风如刀，更是将两边门槛红柱，尽数切的粉碎无比！
    慧宁师凝声道：“再问一次，刺史府，我可进否？”
    接下来今天的剧情就很重要了，就是要交代五方鬼魅、五方钥匙形成的原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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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刺史在唐朝时期，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官职。
    这个官职，有点类似市委书记的感觉。
    唐朝时期，除了一些核心的地理位置，以及一些特殊位置之外，将近二百个左右的州，按照人数多寡和战略用途的原因，会被分为上中下三等。
    一般来说，哪怕同样是刺史，但管辖的州的品级不同，其俸禄、官职、地位也是截然不同。
    基本上，若是下州，则代表此地民生凋敝，或者是穷山恶水。
    总的来说，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还是从民生上来说，都是不能够为唐朝很好创造价值的。
    这一类的州府内的刺史等官员，大多数也就是碌碌无为，或者是被贬于此之人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城破前夕

    护卫屁滚尿流的跑了，慧宁师收回掌心，双眼微阖，旋即缓缓踏入门槛当中。
    “咚！”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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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如雷轰鸣，也惊的整个刺史府内，护卫仆从一阵骇然。
    “是谁敢在刺史府喧哗，好大的胆子！”说话之人，倒是有着几分威严。
    可当来人走到慧宁师面前之时，却露出一丝刻薄的笑容：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
    慧宁师眉心一皱：
    “刺史大人，目前碎叶城的情况不容乐观，请……”
    话音未落，刺史便将其打断，摆了摆手说道：
    “上师是已经忘记我了吗？”
    “那年大慈恩寺前，你不是说我心性不佳，不适合入朝为官吗？”
    慧宁师一愣，眼前的尖酸面孔，也终于让他回忆起了当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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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自己和师弟刚刚成道不久，应玄奘法师邀请，诉说三教合流之教义。当时诸多名臣带着自己的得意门生前来。
    其中一人，却是心性刻毒，满脸欲念，并且对百姓之神态如看蝼蚁。
    这才有了评价其不宜为官之说。
    想不到……此人不单单做了官，而且还成了刺史。
    慧宁师心中哀叹，不再言语，而是转身就走。
    刺史对慧宁师的行为十分不快，恶狠狠地说道：
    “上师无官职在身，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来得去得尽如你意不成？”
    一时间，诸多护卫士兵纷纷上前。
    慧宁师叹了口气，拂尘轻扫，喃喃道：
    “你既听过我讲法，就知道，这些人，拦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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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啊……”
    刺史一愣，看着慧宁师那种眼神，不由更加厌恶狰狞：
    “我有什么可怜的！”
    “倒是上师，听闻去了碎叶城，怎的如今还是一个平民？那镇守使，莫不是连个功名都不曾给你！”
    “我看他才是真正的刻薄之人吧，哈哈哈哈……”
    然而，讥笑之声，戛然而止！
    刺史瞪着双眼，满脸惊恐之色地看着慧宁师。
    却见其神情平淡，双目隐隐金光闪烁。
    这一刻，刺史惊觉，自己的身体竟不受控制的悬于半空！
    “侮辱我，无妨。这人世炼狱，我也见识过太多，比你更加恶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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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杜兄高洁，远不是你此等凡夫可以侮辱。”
    “念你也算刺史，身负大唐气运，我不杀你。”
    “你若再敢心生亵渎，纵然我入黄泉地狱，也会回来，找你！”
    话音落，刺史重重摔在了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慧宁师摇了摇头，眼中并无愤怒，只有遗憾和惭愧之色。
    在看到这位刺史的刹那，他就明白，自己今日之行，不会有所结果。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利用神通，尽可能的去其它城池看看。
    然而，那位刺史却在后面叫嚣道：
    “上师啊，这就走了吗？”
    “你是还想要去其它地方求救吗？我劝你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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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这里，都是下州，没什么兵卒。你有这功夫，还不如让碎叶城镇守使大人，赶紧书信给长安城呢。”
    “哈哈哈……”
    讥讽笑声，似乎带着多年之后，可以发泄心中怨气的得意。
    慧宁师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一眼刺史，一脸怜悯之色：
    “被他人所怨之人，却不知自己早已踏入炼狱，受尽折磨。”
    “真是……可悲……”
    话音落，金莲阵阵，慧宁师便消失在了城镇之中。
    ……
    这一瞬，冬暝感觉，自己似乎又清醒了一些。
    他也隐隐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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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说天时如此了，没成想，唯一能够在短时间内立刻帮助到碎叶城的地方，竟然是这等阴狠之辈。
    而长安城山高路远，纵然快马加鞭，也得花费若久的时间。
    这一点，杜怀宝知道，慧宁师知道，反叛的阿史那车薄，也必然知道！
    ……
    接下来，在连续去了几座城池之中，依然是第二日午时了！
    慧宁师脸色苍白，微微喘着粗气，眼中越发失望了。
    连续四座城池，已经是他的极限！
    可这四座城池，要么是因为要听命于那位刺史不愿出兵，要么就是惧怕牺牲过大，影响自己的政绩。
    慧宁师一番哀求，却是毫无用处！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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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是天意啊……”
    悲吟一语，慧宁师最终回到了碎叶城。
    这一刻，冥冥之中的冬暝，仿佛感受到了慧宁师的悲伤和绝望，也仿佛……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果决之意！
    ……
    当慧宁师回到碎叶城之时，迎面而来的，却是满目纸钱。
    所有人，肝肠寸断的哭诉着从城门口，不断抬进来的尸骨和棺木！
    一时间，凄厉怨恨，诉诸天地。
    慧宁师浑身一颤，快步来到了都护府。
    此时，府邸门口，杜怀宝脸色更加苍白，就连慧心师也是满目哀容。
    “杜兄，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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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浑身一颤，看向慧宁师的刹那，满脸希冀之色。
    可三人之间，何等熟悉。
    只一眼，便看出慧宁师此行并无收获。
    杜怀宝苦笑道：“这附近的刺史、县丞，均是懦弱不堪之辈。明哲保身，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了。”
    “好友不必如此。”
    慧宁师张了张口，最终叹息道：
    “这些死去的官兵，是为何……”
    杜怀宝沉声道：
    “好友，阿史那车薄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快。”
    “等斥候回归之时，对方已经到了罗思河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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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夫君……他们……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死！”
    “死得其所！我们……我们倍感荣耀！”
    压制着痛苦，却还说出安慰之话，这让杜怀宝心如刀绞。
    杜怀宝深吸口气：
    “诸位娘子，你们……离开吧！”
    “离开碎叶城吧！”
    “你们当初，本来就是因为各自夫君，才会连带着来到碎叶城生活。”
    “你们的户籍，应该还在各自的城市之中，去吧。”
    ……
    府邸之内，杜怀宝看着手中的印玺，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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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友，你和你师弟，也离开吧。”
    慧宁师呼吸一滞，刚要说话，杜怀宝却摆了摆手：
    “好友，你和你师弟并无官职在身。”
    “若是跟着碎叶城陪葬，岂不是我的过错？”
    一旁，慧心师不曾言语，只是看向慧宁师。
    慧宁师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杜兄，碎叶城剩余的兵力，还有多少？”
    杜怀宝沉默道：
    “几乎……十不存一了！”
    “等阿史那车薄整顿好之后，最多两天时间，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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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宁师双拳微微攥紧，他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可就在此时：
    “大人！”
    “大人不好了！”
    有一名士兵匆匆忙忙冲了进来：
    “大人……阵亡的士兵家眷，有不少人，都选择了自尽！”
    杜怀宝脸色大变，立刻转身看向士兵：
    “人呢？”
    “救回来没有！”
    士兵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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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是救回来了！”
    “但是……但是她们都说，宁可死在这里，为了夫君殉葬，也不愿离去！”
    “她们说……自己和碎叶城已经有了情感，在这里有了家庭，不能舍弃不顾！”
    士兵说到这里，声音中也有些哽咽。
    杜怀宝张了张口，最终沉痛叹息一声，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慧心师则说道：
    “如今，碎叶城内的老百姓，很多也已经开始知道具体情况了。”
    “但是……至今为止，没有人离开。”
    一旁的慧宁师沉默片刻，旋即说道：
    “我还有一个方法，也许……能够救碎叶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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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杜怀宝尚未言语，慧心师却是勃然色变：
    “绝对不可！让活人成鬼，那是需要滔天怨恨和因果的！”
    “怨恨也就罢了，这等因果，我们几人，谁担得了！”
    “我能担！”慧宁师眼神坚决，看向杜怀宝：“此法乃是让人以自身怨恨、执念，于相应时机、环境之下，自裁身亡。”
    “以心中不平怨气，化作恶鬼！”
    “那阿史那车薄兵强马壮，我们残存的士兵，几乎已经所剩无几！”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杜兄……”
    杜怀宝深吸口气，禁闭着双眼，似乎是在抉择什么。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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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便请她们……前来一见！”
    慧宁师则看向慧心师：
    “师弟，麻烦找出全城所有工匠，开始布局全城……打造暗渊祭坛！”

 第一百四十章 成鬼之法 将士自溺

    府邸之中，面容含悲的一众女眷站在那里。
    与此同时，除了已经死去的士兵之外，还有许多已经重伤的，没有一战之力的士兵们。
    杜怀宝和慧心师，站在慧宁师身后。
    慧宁师深吸口气，凝声问道：
    “诸位……我慧宁师不会拐弯抹角，也就直说了。”
    “如今，碎叶城还能战斗的士兵，已经不剩多少了。”
    “但是……长安那边的救援，到现在迟迟没有动静。”
    “我们不能再将希望，完全寄托于长安的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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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目前的兵力，碎叶城恐怕是保不住的。”
    “我和杜兄，还有我师弟三人商议了一下，若是要保住碎叶城，那就只能使用一些极端之法。”
    说着，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了慧宁师。
    一个个的，眼中忽然涌出了一丝希冀之色。
    慧宁师郑重说道：
    “在此之前，我再问最后一次。”
    “杜兄作为碎叶城的镇守使，都护大人，他是不希望你们和碎叶城陪葬的。”
    “因为纵然是极端之法，我们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战胜对手！”
    “所以，在座的各位，今日之后，也可告知城中所有百姓。”
    “只要你们想离开，现在就能立刻离去！不会有任何人责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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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不管他原本在碎叶城是做什么的！”
    “只要想走，就还来得及！”
    一名脖子上刚刚被包扎了伤口的女人忽然说道：
    “上师，平日里，我们于佛塔前受您的教诲。”
    “您告诉我们，哪怕是妇孺，都有可以实现价值之处。”
    “平日里，您更是分文不取，免费在这贫苦地区，开设医馆，帮助那些看不起病的可怜之人！”
    “如今，我们的夫君死了，他们是为国尽忠，为了守护我们而死的！”
    “他们全了大义，全了自己的心愿，全了这座城池的平安！”
    “如今，上师让我等贪生，我等怎能做到！”
    另外一名女人也含着热泪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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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
    “我大唐人，哪有面对这些蛮夷之辈苟且偷生的道理！”
    “我们的夫君死的轰轰烈烈！”
    “我们也要全了夫君的忠义，全了我碎叶城的气节！”
    “我们……决不能给我们的夫君抹黑！”
    慧宁师郑重地点了点头，收敛了眉宇之中最后一抹悲色：
    “既如此……那我便告知诸位……我的方法……”
    片刻之后，当慧宁师将方法的前因后果说出之后。
    在场众人，无一人犹豫，无一人畏惧。
    那些夫君已然牺牲的女人，反而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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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因为身体残废，而不能再上战场杀敌的士兵，也纷纷露出释然的表情。
    “若是如此……上师怎会是害了我们！”
    “上师……是帮了我们才对！”
    “我们……感念上师慈悲！”
    “感念上师慈悲！”
    慧宁师深吸口气，颤着声音说道：
    “既如此，明日晚间，大战过后，我为诸位……送行！”
    ……
    众人离去，他们要在最后一晚，做最后的道别。
    杜怀宝哀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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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无用啊……比不得王方翼将军！”
    桑摇了摇头：
    “杜兄不必妄自菲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多日没有休息了，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吧。”
    “明日……城墙之上，还需要杜兄你亲自坐镇！”
    随后，慧宁师和慧心师，来到了镇守使府邸的后院之中。
    通过坑道，来到了暗渊之处。
    看着那些工匠，他们本身也很疲惫，却一声不吭的继续着，甚至因为堆砌砖石和神像，双手已经破裂出血。
    慧心师忍不住道：
    “稍微谢谢吧，还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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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负责整个祭坛工程的大工匠，却摇了摇头，擦了擦脸上的污渍：
    “上师，我们知道，这暗渊……必然和对抗那些突厥人有关！”
    “我们不累！”
    慧宁师苦笑着，躬身道：
    “如此……有劳诸位了……”
    说着，慧宁师和慧心师走到了一边。
    慧心师低声说道：
    “师兄，工匠速度很快，暗渊已基本上打造完成。”
    “只是，根据此法，还需五方风水，串联地宫才是。”
    慧宁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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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
    “若是运气好，暗渊也许还不用开启。”
    “若是运气不好……我再想办法！”
    “对了，等地宫完全修建完毕，让那些工匠立刻离开碎叶城。”
    “他们绝对不能被抓住，否则的话，一般被人知道地宫秘密，此‘以人成鬼魅’之术，就全然白费了！”
    慧心师点了点头：
    “师兄放心，等暗渊建造完毕，我会亲自护送，让他们前往边城生活！”
    然而，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对话，已然被一旁石壁后方的大工匠听的清清楚楚。
    大工匠喃喃道：
    “上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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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宁师拂尘一扫，左手轻捻的佛珠也是微微一顿。
    片刻后：
    “这样，麻烦师弟今晚辛苦一下。”
    “将城内尚存之人的生辰八字，纷纷记录下来！”
    “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慧宁师仿佛气空力尽一样，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师兄！”慧心师脸色一变，带着一丝不安之色：“你将此法告知众人，已然是开始承担因果了！”ъiqugetv.net
    “明日……你……你真的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慧宁师看着身后的万家灯火：“既然他们能有所觉悟！”
    “我……为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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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一刻，那些残疾的士兵、老弱的军人、失去了丈夫的妻子，似是了全了心事。
    得到方法的他们，回去之后，见了自己的家人，坦言了自己的打算。
    与自己的家人，在默默垂泪之中，共享最后一顿饭菜。
    已然失去了亲人的女人们，则默默的沐浴更衣，给自己描眉画红。
    她们取出了珍藏许久的胭脂红粉，对着银镜，露出当年仿佛嫁于心爱郎君之时的笑容。
    士兵们，不论还有一战之力的，亦或者在家中养伤的，都将自己的甲胄打磨的锃光瓦亮。
    女人们，则一点一点，用湘妃竹制作了属于自己的风铃。
    并在风铃上，写上了自己爱人的名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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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擂擂战鼓敲响。
    罗思河畔驻扎的阿史那车薄，诧异地看着汹涌而来的士兵。
    只因这些士兵当中，竟然有不少是老弱病残，还有的拖着自己死去的同僚，也纷纷赶了过来。
    “嗯？那杜怀宝莫不是疯了不成？”
    心中虽然疑问，但是作为西突厥的首领，阿史那车薄勾起一丝残忍的笑容：
    “既如此……就将他们彻底葬送在这里！”
    一时间，最后的冲杀开始了。
    可让阿史那车薄意外的时候，所有人，竟没有丝毫恋战之色。
    他们一路横冲直撞，根本不理会自己身上有什么样的伤势。
    为首的军官，擦拭着脸上的血污，对着阿史那车薄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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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夷之辈，要破我碎叶城，毁我大唐名声！”
    “你们……做梦！”
    “今日之后，我等自会前来索命复仇！”
    “哈哈哈哈……”
    大笑之中，所有残存的士兵，带着他们死去的同僚，纷纷投入罗思河中。
    这一幕，看的阿史那车薄惊疑不已，心中更是隐隐涌起一丝不安之感。
    却见那清澈见底的河水，此时已经逐渐被鲜血所染红。
    大量的鲜血，将罗思河晕染成了一条诡异的血色河流！
    阿史那车薄小心翼翼地走到河畔边，俯身看去。
    却见那些士兵，竟是互相掐着对方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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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溺水，两腿本能的蹬着，想要游到岸上。
    但是他们身上沉重的盔甲，却阻止了他们。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停止了挣扎！
    死去的士兵，如同尸山一样，就这样浸溺于罗思河之中！
    这一幕，看的阿史那车薄身边的士兵，寒气直冒。
    一名手持骷髅权杖的术士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首领，这种自杀的方法，恐怕是某种诅咒邪法。”
    “还是……先撤退吧。”
    阿史那车薄却眉心一皱，有些不悦道：
    “我们能够如此轻易的成功，便是因为碎叶城本身的兵力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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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上其余重镇无暇顾及，我们才能大获全胜！”
    “若是现在拖延时间，万一大唐的支援到了，我们就麻烦了！”
    “至于诅咒……哼，不是有你在吗？”
    “这些人死都死了，还能如何？！”
    “变成鬼怪来吓唬我们吗？”
    术士见状，一脸无奈，但也只能点头同意。
    阿史那车薄哈哈一笑：
    “哈哈哈……将士们！给我冲！”
    顷刻间，西突厥的士兵们再无顾忌，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直接来到了城门口那蜿蜒曲折的通道之前。
    就在此时，他们发现了那一个个已经挂在树林之中的湘妃斑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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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一阵阴风吹过，竹铃“哗啦”作响，如谱三秋怨肠，隐含凄楚怨怼。
    这诡异之景，让那名手持骷髅权杖的术士，心中越发不安。
    阿史那车薄，也感觉有些渗人。
    但还是说道：
    “继续冲！”
    很快，士兵们来到了护城河畔。
    而这一刻，看着站在河岸边上的一众女子，众人不禁一愣。
    只因这些女人，穿着华服，佩戴钗冠，眼见阿史那车薄等人前来，满腔怨恨之下，竟纷纷伸出了双手。
    伴随悲鸣痛苦，那猩红的指甲，瞬间刺入自己的双目之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诀别书信 尸成鬼将

    **厥的众人，惊疑地看着这些突然自残的女人。
    却见她们的哭声依旧未断，哪怕血泪斑驳，却手持红伞，如若疯魔一般，怀抱鬼面曼陀罗花投河而去！
    城门之上，杜怀宝已不忍再看。
    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刻，自己麾下，所有二郎，应该都已经投身罗思河成了水鬼了！
    桑批发之下，拂尘一扫，幽幽符咒，轻吐鬼祟唱词：
    “魂归来兮……怨念成煞系……”
    “斑驳血泪，竹铃招魂，满腔怨念，黄泉悲愤……”
    “吾华服加身，自戳双目，红伞在手，只愿斑斑血泪，有朝一日接引郎君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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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甲胄加身，自溺自戕，化水僵鬼魅，全我心肠……”
    毛骨悚然的唱词，又隐隐带着一缕悲愤之色。
    那手持骷髅权杖的术士，瞳孔一缩：
    “不好！”
    “首领，这是以人化鬼之术！”
    “且先退去，等我布置祭坛，与之斗法！”
    话音刚落，却闻一阵似哭似笑，先前投河的女人们，已然撑起红伞，一个一个，幽幽自水中而来！
    与此同时，鬼魅之力，化作冲天血雾，伸出猩红的双手，死死抓住了那些尚且呆愣的突厥士兵！
    “啊啊啊啊！”
    哀嚎之中，却是这些女鬼，禁闭双目，流着血泪，张口便直接咬破了这些士兵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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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的，红伞如剑，直接穿透对方胸口！
    阿史那车薄也反应了过来，嘶吼道：
    “快！快撤退啊！”
    一时间，众人沿着树林通道开始撤退。
    却见城墙之上，慧宁师晃动法铃。
    “咳咳……”
    一时间，慧宁师弯着腰轻咳了一阵，指缝之间，顿时满溢鲜血！
    “好友！”
    “师兄！”
    慧宁师摆了摆手，此时的他，脸色煞白，微微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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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事……”
    “对方的军队的当中，那名术士的道行不简单……”
    “看来……红伞青衣和水鬼将士们的，应该支撑不了多久！”
    杜怀宝呼吸一滞。
    这句话的含义，他已然明白了！
    若要让碎叶城继续能够固守，他们的牺牲……还不够！
    “今晚会平安无事的。但是明日，我们还需再寻方法……”
    慧宁师在慧心师的搀扶之下，下了城楼。
    杜怀宝沉默不语，看着不远处，罗斯河畔发生的惨烈战事，自己的同僚哪怕是成了鬼魅，也还在浴血杀敌！
    这一刻，他忽然想通了什么，露出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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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发一言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并在书房之内，找到了慧宁师留下的，关于以人成鬼的手段。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种方式。
    同时，为了方便测算生辰八字，似乎也做了一些排除和选择。
    终于，杜怀宝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一种已经被慧宁师排除的方法：
    “以城中阴气最重之处，怀满腔怨恨，持特殊媒介，自斩头颅。”
    “融合无女鬼招魂之士兵白骨，可化骷髅鬼将……”
    看到最后，杜怀宝发现了记载于上的摩尼教经文《下部赞》。
    杜怀宝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旋即便坐了下来，取来笔墨纸砚，默默写下了一封书信。
    直至蜡烛燃烧殆尽，阴风阵阵，城池之外，哭嚎之声逐渐衰退。
    杜怀宝叠好书信之后，便拿起放在一旁的斧头，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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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整个碎叶城内，竟忽然呈现乌云盖顶之势。
    大量的乌鸦、鸮鸟在空中盘旋，猩红的双目，死死盯着下方的碎叶城。
    “轰隆！”
    房间内，慧宁师猛然从睡梦当中惊醒过来！
    此时的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为何……为何感到如此心悸难安！”
    此时，窗外开始下着漂泊大雨！然而这雨水落到窗户纸上的顷刻，竟是炸开斑斑猩红！
    这一瞬，慧宁师仿佛想到了什么，勃然色变：
    “不好！师弟，跟我走！”
    “师兄！”房间内，坐在一旁的慧心师却忽然道：“不用去了……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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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开书信内容之后，顿时勃然色变：
    “杜兄啊！”
    悲鸣之下，慧宁师冲出了屋子，在倾天血雨之下，疾疾奔跑。
    “好友，如今想来，你我相知相识，已然十年有余。”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你就说，我此生会有大劫，让我尽可能不要舞刀弄枪。”
    “可我是习武之人，如何能停。”
    “你我相交，就如山中泉水，自然而然。”
    “我第二次得圣旨，前来碎叶城任职，本是想着，以好友融汇诸教之才学，必能够让碎叶城的百姓过上富庶的生活。”
    “可是，我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西突厥会背叛我大唐。”
    “如今，连累好友，还要为了战事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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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这因果，都由好友来承担的话……我杜怀宝，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苟活下来！”
    “这些年，我和你接触之下，耳濡目染，也到底动了一些方外之术。”
    “我知道，水鬼将士和青衣鬼女，此时就如同无根浮萍。”
    “这样下去，还有会元气枯竭，被因果反噬而死！”
    “我不想好友死！”
    “我也知道，我自身染着刀兵之祸。想来……如今就是我的劫难吧……”
    “既如此，便让我，化作此地阵基之一，为你镇守此门！”
    “如此……我也能重新和兄弟们一起，守护我们的碎叶城！”
    “好友保重。”
    “杜怀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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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雨之中，慧宁师眼睛湿润。
    他飞快的跑到了了布满竹铃的通道，并拐了个弯，来到了之前碎叶城埋葬牺牲士兵的墓园之前！
    这一刻电闪雷鸣。
    骤然的白光下，悲痛欲绝的慧宁师，正好看到杜怀宝抛出长柄巨斧，自斩头颅！
    “不！”
    凄厉怒吼之下，却见杜怀宝的无头尸体拿着斧头，四周的墓碑之下，出现了一具又一具死亡的士兵白骨！
    这些白骨，开始融合到杜怀宝的身体内，不断状吞噬他的血肉，不断的融合。
    最终，俨然化成了一尊威严无比的骷髅鬼将！
    这一刻，慧宁跪倒在地，咳出一口鲜血，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平静。
    后方，慧心师徐徐走来，纸伞遮住了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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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这是都护大人的选择！”
    “也是……我的选择……”
    “我……不想让师兄死……”
    “只有如此，杜怀宝大人，才能顶替你……”
    “你……才能活着！”
    此时，骷髅鬼将已经融合完成，只是整个身体，似乎还有些无法协调。
    慧宁师魂不守舍地抬起头，看着那下一刻就似乎要破裂的身体，终究……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
    慧宁师念诵摩尼教《下部赞》，以经文之力，于掌心汇聚一团黑色光芒。
    “……处所庄严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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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文落，黑色钥匙浮现其上。
    钥匙有灵，自行嵌入杜怀宝脖颈之处。
    这一刻，原本松散的身体，似乎终于聚合了起来。
    “吼！”
    一身怒吼，爆发不屈战意，一步一步，走向罗思河畔。
    慧宁师幽幽说道：
    “此五方钥匙有灵，我会在地宫之中，设置一个机关。”
    “五把钥匙，除我之外……无人能开……”
    旋即，慧宁师和慧心师回到了碎叶城内。
    至此，城中所用兵卒，已然阵亡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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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宁师一个人，独自坐在书房之内。
    这一坐，便是一夜。
    忽然，整个碎叶城竟出现一片震动，如若地震一般。
    慧宁师连忙走出房间，却见空中，竟是隐隐出现一个硕大的鬼脸。那鬼脸之上，有着突厥特有的图腾！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慧宁师急匆匆的来到了城墙之上。
    果不其然，此时，那手持骷髅权杖的术士，看着慧宁师，咧嘴一笑，用有些别扭的大唐话说道：
    “你便是碎叶城的术士吧。”
    “以人成鬼的手段，的确是妙。”
    “但是……我突厥的术法，你恐怕也没见过吧。”
    “我这术法，能不断吸纳你碎叶城内的阴气和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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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你风水之中，‘阴数’一道，尽皆消亡，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催动鬼兵为你作战！”
    “三天，只需要三天时间，我就可以彻底破了你碎叶城的风水！”
    “到时候，就是你碎叶城……城毁人亡的时候！”
    “哈哈哈哈……”
    慧宁师轻吐一口浊气。
    一旁，慧心师沉声道：“师兄，你我合力，破了这手段就是了！”
    慧宁师摇了摇头：
    “突厥的巫术，和我们两人所修炼的不同。”
    “突厥巫术，来自于他们祖先代代相传的诅咒媒介。”
    “我们摧毁不了媒介，这个术法就会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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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
    然而，下半句话，慧宁师终究不忍说出。
    慧心师苦笑道：
    “师兄……我们别无选择了……”
    “若是……众人还希望碎叶城能够存在的话……”
    “那就只能……完成暗渊祭祀，确保五方五鬼齐存，将碎叶城彻底化作‘阴数’之称，绝了此地‘阳数’！”
    “这……是我们最后的方法！”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以己承罪 鬼城诞生

    都护府门前，慧宁师和慧心师，召集了碎叶城内所有的人。
    包括平民百姓，包括那些饱学的儒生，包括那些修佛参禅的僧侣，也包括那些隐匿于世间修道之人。
    “诸位……今日慧宁师斗胆，唤你们前来，是要说两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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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碎叶城镇守使兼大都护杜怀宝大人，已经牺牲！”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上师，大人为何会死！”
    “我们要给大人报仇！”
    “不错，绝对不能放过那些突厥之人！”
    慧宁师哽咽着，继续说道：
    “想必……大家也或多或少知道了，我给杜怀宝将军所谋划的策略！”
    “士兵做了水鬼，他们的妻子……成了鬼女！”
    “本来，这样的牺牲，应也足够！”
    “但……你们看到头顶上的鬼脸图腾了吗？那是突厥一方的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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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慧宁师才疏学浅，无法破解！”
    “如今，摆在大家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
    “第一条，就是赶紧都离开吧！”
    “碎叶城……已经等不到……长安城的救援了！”
    话音落，在场众人，却无一人说话。
    整个城市，仿佛在顷刻间，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终于，有一名年迈儒生，走了出来：
    “上师慈悲，只说了第一个方法。”
    “看来，上师希望我等离开。”
    “只是……我等在碎叶城已经生活了数十年，如今让我们离开自己的故土，我们舍不得！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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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叶城，已经是我们的根！”
    “我们不能容忍，就这样白白送给西突厥！”
    “如此一来，我们大唐之人的风格何存！”
    “不错！”又有一名年轻郎君站了出来，他虽穿着常人服装，却手持拂尘：“我和妻子，当初也是应上师之邀，来此讲经布道。”
    “我们夫妻二人，早就将碎叶城当作我们此生栖息之处！”
    “如若现在走了，我们如何对得起杜怀宝将军，对得起那些已经牺牲的士兵，和他们的亲人！”
    “阿弥陀佛！”佛塔的高僧双手合十：“贫僧代表佛塔，也和上师明说。”
    “我等……宁可鱼死网破，也不愿离开此处！”
    此时，一众老百姓们顿时呼喊了起来：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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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能守护碎叶城！我们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上师，请直接说第二个方法吧！”
    慧宁师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如果再劝什么，就是折损了这些赴死之人的气节。
    于是：
    “我要做法，让碎叶城化作碎叶鬼城！”
    “我等在场众人，尽皆由生而死，化作厉鬼，呈五方之势！”
    “如此，整个碎叶城的风水运数，就可以直接破了西突厥的诅咒之法！”
    “我等……也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这一刻，没有人退却，他们只是看向了慧宁师，等候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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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宁师深吸口气：
    “那便定在明日……”
    “明日之前，我会将你们分为四方！”
    “其中三方，分数另外三大方位，剩下生辰八字不符合运数之人，则和我……进入暗渊！”
    说完，慧宁师将成鬼之法，给了在场几名代表。
    儒生、和尚、道教眷侣，在看到方法之后，非但没有露出畏惧之色，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此……”
    “足够！”
    ……
    这一晚，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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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有所仇怨的，冰释前嫌。更有甚者，拿着酒菜，互相串门。
    他们开怀大笑，仿佛对第二日的死亡毫不在意。
    儒生们在今夜，畅谈诗词之道，笔走游龙，好一副儒门风骨！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具具已经准备好的寿衣棺木。
    佛塔内，和尚们燃烧着熔炉，每一层都坐满了僧侣。
    他们双手合十，一如往常，吃斋念佛。
    隐匿于凡尘俗世当中的道教眷侣，也准备好了各自的花红礼物。床榻之上，是素白婚服和青色的嫁衣。
    慧宁师，则和慧心师来到了暗渊之内。
    此时，整个暗渊已经完全不完成。
    慧宁师看着诸多工匠：“诸位……为了保证此法不被泄露，请你们离开碎叶城，前往边城生活吧。”
    然而，大工匠却走到了慧宁师面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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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我希望你带着我的书信，回到长安。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知长安的皇帝！”
    “我也想请师弟你帮我看看……为何……为何那些心思邪毒的官员，能够如此草菅人命！”
    “为何……长安到现在，连一封书信都不曾出现！”
    慧心师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师兄，你休要蒙骗我！”
    “我知道你有方法转移这份业障！”
    “你只是……想要用自己作为代价，让碎叶城成鬼的百姓们，不至于在鬼魂的状态下魂飞魄散！”
    “你想要拖到机缘巧合的某一天，让碎叶城重新安宁！”
    “这一切……我也能做到！”
    “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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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宁师叹了口气：“师弟啊……”
    话音落，慧心师却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霎时间，慧心师不省人事！
    慧宁师双手布法，慧心师的身体，便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了暗渊之内！
    ……
    终于，仪式之刻来临。
    暗渊之内的慧宁师，通过水镜，看着外面的一幕幕心碎之景！
    此时此刻，生辰八字不符的人，已然来到了慧宁师面前。
    慧宁师终究又跪了下来，泣声道：
    “请诸位……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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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所有人，连同那些选择留下的工匠，无怨无悔，纷纷以手中铁器自戕，满腔怨恨之下，尸体被准备好的无数长蛇纷纷吞噬！
    一时间，人面蛇怪竟开始不断浮现！
    同一时间，碎叶城内。
    佛塔已然换了牌匾，名曰火宅！
    一众僧侣，双手合十，毅然决然，投身于佛塔熔炉之中！
    顷刻间，哀嚎不绝，血肉模糊。
    那点点血色，如同血雾，灌入四周金身佛像之中！
    一时间，四方菩萨和诸多佛像，双目血泪。
    那满目业火，“噌”的一声在佛塔之上燃烧！
    而佛塔的主持，拿着钥匙，自尽于佛塔最顶层，化作一尊血肉佛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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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另一边，以大儒为首，所有儒生躺在了事先准备好的墓碑和坑洞之中。
    他们穿着寿衣，睁着双眼，任由棺盖加身。
    不一会儿，棺材封死，土壤埋尽。
    而那把钥匙，也被放入最高的无名石碑之中！
    ……
    修道眷侣，一者为白，一者为红。
    此时此刻，家家户户，年岁适合的妙龄女子，配了八字，和相应的男子化作喜丧鬼魅！
    于其有血缘之亲的家人们，纷纷化作媒婆、轿鬼、唢呐、侍女。
    那诡异非常的婚丧之乐下，纸钱漫天，哀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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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轿内的新娘，以剪刀自裁！
    马匹上的新郎，以匕首自刎！
    ……
    顷刻间，滔天怨恨，化作浓浓鬼雾！
    一举冲破了头顶上空，突厥术士的手段！
    此时，远在罗思河畔的术士，竟是哀嚎一声，七窍流血，临死之前，他满脸不敢置信：
    “慧……慧宁师……你好狠毒……”
    话音落，气绝而亡！
    阿史那车薄，虽说惊疑术士为何暴毙。
    可罗思河内，水鬼将士并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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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阿史那车薄恶向胆边生，立刻召集所有军队，冲向碎叶城！
    ……
    这一次，城门被轻易打破！
    然而，当众人进入碎叶城内之后，所见者，竟是一片黑夜，和外界的白昼，完全不同！
    看着空无一人的城池，满地的之前，和时不时残存在地上的鲜血。
    阿史那车薄慌了。
    他下令，让众人先行离开。
    可就在此时，偌大的护城门，竟自行抬起合拢！
    一时间，青衣鬼女们，手持红伞，接引着他们的爱人，堵在了门口！
    另一边，火宅佛塔内，一尊尊不断裂开的血肉佛陀，在一步一血莲之下，徐徐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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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木也被纷纷打开，化作不化骨和飞僵的一众儒生们，自都护府内走出。
    还有那已然结成冥婚的喜丧双鬼，一个个在骷髅鬼马、滴血红轿之中现身！
    “嘶啦……”
    又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一只只人面蛇，从土里钻了出来。
    “咚！”
    “咚！”
    “咚！”
    巨大无比的骷髅鬼将出现了！
    这一刻，阿史那车薄，和其部下，满脸惊恐！
    他们想过，碎叶城会用鬼魅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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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满目望去，仿佛所有人都成了鬼魅，如此惊悚地狱之景，简直是闻所未闻！
    “吼！”
    骷髅鬼将发出一阵怒吼，巨大的斧头怒斩而下！
    同时，五方鬼魅们，含滔天怨念，化作鬼潮，冲杀而来！
    一时间，碎叶城内，凄惨不绝！
    而暗渊之内，慧宁师已经走到了密室之中。
    这里，有他给自己准备的玄铁棺木。
    “咳咳！”
    咳血之下，慧宁师自己另外准备的书信放入了棺材的暗阁之中。
    “师弟，你还有一劫，于此处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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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朝一日，若得机缘，希望……可以帮你度过此难……”
    说着，慧宁师看向手中的金莲花，不禁笑了：
    “小家伙，你陪了我多年，已然有了一点灵性。”
    “我若让你陪葬，未免太过可怜。去吧……去吧……”
    这一刻，慧宁师口中轻轻一吹。
    冬暝忽然感觉一阵天玄地转
    这一刻，他看到了慧宁师，也看到了对方手中，逐渐枯萎的金莲花！
    “上……上师！”
    这一刻，冬暝明白了！
    冬暝全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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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自己为何能打开这棺木，为何能得到慧心师也无法拿起的钥匙？
    自己……就是慧宁师手中那朵金莲啊！
    这一刻，慧宁师笑了。
    他看向冬暝，幽幽说道：
    “孩子，多年之后，能再次见到你，我很感激！”
    “也请……帮帮我的师弟……”
    这一刻，冬暝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消散。
    他知道，也许时间到了！
    他嚎啕大哭起来：
    “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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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师！”
    然而，慧宁师却躺进了棺材之中，缓缓合拢棺盖，幽幽说道：
    “以我之身，作为碎叶鬼城真正的根基！”
    “如此，才能保证成为鬼魅的可怜之人，有朝一日……不坠地狱！”
    “我此生此世，教唆他人成鬼，已然犯了大罪！”
    “我愿在此，承担碎叶城所有百姓，自戕杀人的一切因果！”
    “这万般因由，我一人……足够……”

 第一百四十三章 滔天怨念 变数骤生

    这一刻，一切仿佛重新归于现实。
    冬暝猛地睁开双眼，他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此时此刻，他已然泪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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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裴亮和曼铃君也是满脸震撼和骇然之色。
    他们虽说，没有如冬暝那般化作金莲，但从始至终，他们也看到了整个碎叶鬼城的故事。以及……那背后再也掩盖不住的凄楚。
    “刚才……刚才那是……真的发生的吧……”裴亮喃喃说道：“可是……为何我所看到的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
    不远处，慧心师似乎也从那片光芒之中回过神来。
    “呵呵呵……”
    “哈哈哈哈……”
    慧心师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没想到！”
    “真是没想到啊！”
    这一刻，她因仇怨而扭曲的眼神，死死盯着冬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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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竟然……你竟然是我师兄身边，那朵法相金莲的一点灵光？”
    “就这么一点灵光，多年之后，竟然又回到了这里，来阻止我？”
    “难怪师兄曾说过我，我有一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哈哈……”
    冬暝深吸口气。
    虽然知道，此时此刻询问这些不合时宜。
    但冬暝对那画面之中的慧宁师，已然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感。
    一种……仿佛是面对自己的爹爹才会有的依恋之情。
    他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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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上师他……他最后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慧心师红着双眼。
    她看着冬暝三人，虽说依旧满是怨恨，但还是会开口了：
    “那日……我被师兄弄晕之后，被秘法传送到了边城。”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我终究没有师兄的手段，耗尽了法力，也花了整整四天的时间，才重新来到了碎叶城！”
    “而那个时候，整个碎叶城，已经化作一片死城！”
    “阿史那车薄，终究还是战胜了那些老百姓自愿变化而成的凄魂怨鬼！”
    “毕竟鬼魅在白天的战力大打折扣，只能依靠怨念形成的血雨，短暂偷袭。”
    “此消彼长，大家的愿望，终究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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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历史，你们也应该知道了。”
    “裴行俭没能行动就病死了，最后来评判的，还是王方翼。”
    “但是……但是……”
    这一刻，慧心师的表情充满了暴虐之色：
    “但是……当我拿着师兄的书信，带着整个碎叶城发生的前因后果，好不容易来到了长安城之后，却听闻，他们又一次迁都！”
    “然后，我又去了洛阳。这一次，我竟然连唐高宗的面都没能见到！”
    “不单如此，你们猜，我还遭遇了什么？”
    冬暝呼吸一滞，曼铃君和裴亮也是满脸震惊。
    只因慧心师直接撕开了自己的上衣。
    裸露的锁骨位置上，一道道十分狰狞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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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伤口，如同巨大的蜈蚣，只单单看了一眼，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慧心师狞笑道：
    “我被关了起来，还被那些狗仗人势的狱卒动用了大刑！”
    “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那边城地区的刺史！”
    “当初，保举那位刺史做官的朝廷大员动的手！”
    “他们不想让我师兄的事情，不想让整个碎叶鬼城内的不甘和冤屈被众人铭记！”
    “他们只想要让众人知道，大唐战无不胜！”
    “如此一来，作为边城刺史，作为他们那一派系的官员，就不会受到任何的牵连！”
    “可笑吧！为了粉饰这种辉煌和太平，还有自己那丑陋的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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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横刀出鞘，焚魂鬼火加持之下，一刀一剑，在两人坚定不移的目光之中，迸溅出凄艳的火花。
    “急急如律令！”慧心师左手微扬，袖袍之中，数十道符咒飞舞而出。
    直直落入冬暝四周，惊天爆开！
    “什么狗屁的大唐！”
    “什么狗屁的盛世！”
    “如果这都是盛世的话，那碎叶城所有人的付出算得了什么！”
    “我所承受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慧心师目眦欲裂，一脚踹在冬暝的刀身之上。
    下一刻：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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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如断线风筝一般，直接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之内！
    曼铃君和裴亮见状，同时欺身而上！
    “笑话，就凭你们两个！”
    慧心师红着眼，符咒再催，化作一团团缭绕的鬼雾。
    “嘶啦！”
    鬼雾中，数以百计的鬼手纷纷刺了出来。
    纵然裴亮和曼铃君也算得上一流的高手，此时却被轻易击倒在地！
    “砰！”
    冬暝起身再战，慧心师见状，更是怒极恨极：
    “我花了半个月时间，才从地牢当中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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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结果就是如此！”
    “为了不被刺史那一派系的人追杀，我甚至动用邪祟手段，让自己变成了女人！”
    “我甚至不远万里，去了突厥国，为的就是潜伏起来等待一个机会！”
    “可我没想到，到了唐玄宗这一点，竟然还能出现更荒唐的事情！”
    这一刻，慧心师手中的剑再度狠狠斩下！
    “砰！”
    横刀虽然勉强抵挡，但剑身还是斩在了冬暝的肩膀上。
    一时间，鲜血晕染了整个衣袍。
    冬暝皱了皱眉，却不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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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和裴亮刚刚起身，准备再战，可那四面八方环绕而来的鬼手，却牵制住了他们！
    慧心师见状，冷笑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
    “不管是三藏虫陈家，还是返魂香杜家，亦或者是极乐红茶之事，你不是都挺能说的吗？！”
    冬暝沉声道：
    “所以……让你坚定了要报仇的，不单单是因为当时的大唐，对碎叶城的牺牲无动于衷。”
    “同时，还有玄宗陛下，将此地割让给突骑施汗国，对吗？”
    慧心师狞笑道：
    “难道不该恨吗？！”
    “仅仅是为了对付一个大食国，就如此委曲求全的，将碎叶城割让给了突骑施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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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呢？大食国的确是灭亡了！”
    “但结果如何？”
    “突骑施汗国不是也开始骄傲自满，要和大唐扳手腕了吗？！”
    “如此一来，我师兄……我师兄他的付出，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这一刻，狰狞的面孔，悲鸣的怒吼，冬暝抬头看着慧心师。
    此时，慧心师满脸泪水，神情凄厉：
    “我苦心多年！”
    “借着当年化作人面蛇的工匠们，启动了暗渊的祭祀！”
    “我控制了血雨，让整个碎叶城变成了一阴一阳，两个不同的世界！”
    “如今，我仪式即将圆满！我要复活我的师兄，我要复活所有牺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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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慧心师喘着粗气：“为了这个计划，我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在旁人的帮助下变成了女人！”
    “我在他们的帮助下，进入了突厥！”
    “我甚至……甚至和敌国的将军同床共枕，为的就是能够更好的实现我的计划！”
    “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至于有无辜之人被牵扯进来！”
    “他们要恨，那就恨吧！”
    “哈哈哈哈……”
    这一刻，丹炉内的变化越来越强烈。
    整个暗渊之中，满是弥漫散溢的血雾！
    一些被拖拽过来的，变成了石雕的突骑施人，此时此刻，也在血雾之中，变成了一只只新的人面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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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红着眼：
    “等复活了他们，我要带着用突骑施人变成的人面蛇军队，报仇！”
    “我要灭了突骑施，也要……灭了大唐！”
    “哈哈哈哈……”
    狂笑之中，却闻整个暗渊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惊爆！
    扬尘之中，只见上方掉落下无数石块！
    一道让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慧心师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
    “阿斯托？！”
    “不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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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阿斯托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中的骷髅权杖：
    “看到这个，你不觉得眼熟吗？”
    慧心师死死盯着，忽然脸色一变：
    “那是……那是当初和我师兄斗法的，那名突厥人术士的权杖！”
    “这把权杖，为什么在你的手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 黄雀在后 以人化神

    阿斯托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慧心师……虽然我知道，你和当年的慧宁师应该有所牵扯。”
    “但是，我还真没想到，你不单单用邪祟之法，护住自己容貌数十年不衰，而且……还让自己变成了女人？”
    一旁，冬暝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
    “你是那位被术法反噬而死的，那名术士的后人？”
    阿斯托点了点头：
    “祖父的权杖……的确还是很好用的。”
    “轻而易举的，就躲过了将人化作石雕的鬼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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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瞳孔一缩：
    “你早就知道我有问题！”
    “当然。”阿斯托笑了笑：“你们唐朝有句话，算人者人恒算之。”
    “你想借助我，得到碎叶城的控制权。”
    “我又何尝不是想通过你，得到人面蛇大军的培育方法？”
    “只可惜……之前这么多年，你一直小心翼翼的举行仪式，单独跟人面蛇王沟通，用血肉来祭祀他。”
    “我苦于没有机会。”
    “但是……从你的书房当中，我得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血雨之事的原因，人面蛇的原因。”
    “同时，我也了解到，你利用突厥人研制出了鬼面曼陀罗，并培育出返魂香、三藏虫的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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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我决定，再耐心等一等。”
    “果然，到了最后关头，你开始没有那么谨慎了。”
    “你或许想着，横竖是最后一次仪式，让我参加也没什么，对吧？”
    “但是……”
    阿斯托挥舞骷髅权杖，一阵幽幽鬼哭声中，却见一只盘旋在石壁上方的人面蛇王，忽然浑身一颤。
    慧心师一愣，旋即勃然色变。
    她立刻催动忽雷琴声。
    然而这一刻，琴声竟是被鬼哭之声所盖住，而那人面蛇王的头颅，逐渐目露凶光。
    但这一次，人面蛇王将目光放在了慧心师身上！
    “你利用当年，慧宁师以暗渊之法培育的人面蛇，依葫芦画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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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你很聪明，还在其上进行了改良，培养出了人面蛇传染之法，因而还培育出人面蛇王和双头人面蛇这样的怪物。”
    “但是……你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将我突厥的子民，也变成了你的人面蛇。”
    “因为你控制了他们，等于是自斩阵脚！”
    话音落，却见阿斯托双手结印之下，随着人面蛇王的咆哮声，那无数突厥面孔的人面蛇，竟从四面八方的石壁缝隙里钻了出来，然后一窝蜂的冲向了冬暝等人。
    冬暝见状，掌心凝聚，化作一团幽幽鬼火。
    “轰隆！”
    鬼火焚烧之下，四周呼啸而来的人面怪蛇，纷纷化作齑粉。
    慧心师面对人面蛇王的攻击，忽雷琴声如道道罡风，呼啸而去！
    “嘶啦！”
    罡风斩在鳞片上，竟是没有产生丝毫的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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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
    慧心师此时，终于面露骇然之色。
    她一手培育了人面王蛇，也很清楚，人面王蛇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在她看来，人面王蛇绝对不可能胜过她这个主人的。
    可是这一刻，人面王蛇展现出来的实力，却让她为之色变。
    “哈哈哈……慧心师，我既然早就开始提防你，又怎么可能不做手脚！”
    “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有手段！”
    阿斯托哈哈一笑，操纵人面王蛇扑向慧心师的同时，本身则拿着骷髅权杖，冲向了冬暝三人。
    曼铃君见状，双环舞动，铃音阵阵。千千细丝，如同罗网一般爆射而出！
    然而，飞奔而来的阿斯托，却不闪不避，周身隐隐出现一些鬼魅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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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鬼魅伸出浮动的手臂，竟一把抓住了曼铃君的细丝。
    裴亮见状，提剑刺去。
    然而这一刻，却见阿斯托哈哈一笑，周身鬼魅之手猛地一用力，竟直接将曼铃君甩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面对已经欺身而来的裴亮，阿斯托眼中黑光一闪。
    裴亮脚下，一道道鬼手，直接将其拽住。
    “死！”
    阿斯托的骷髅权杖，砸向了裴亮的脑袋。
    “砰！”
    却见一柄鬼火钢叉，在关键时刻挡住了攻击。
    旋即，冬暝单足一踏，地面轰裂之中，裴亮脱身而出。白骨剑顷刻染血，无数鬼脸化作兵甲一般，覆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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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壁上的曼铃君也纵身舞动，双环飞出，从后侧攻击。
    却见阿斯托的脑袋忽然一转，竟如同鸮鸟一样，直接转到了后方。
    “呼！”
    口中一吐，竟是滚滚瘴气涌出！
    曼铃君脸色一变，将丝线甩入石壁之中，这才堪堪躲过毒瘴的攻击。
    冬暝眼中寒光一闪，怒吼之下，鬼火钢叉飞舞而出。
    “砰！”
    阿斯托硬接了冬暝的攻击之下，“噌噌”后退了数步。
    “哼！倒还是小瞧你了，你的手段，也许比不上慧心师，但是也足够难缠了！”
    冬暝微眯着双眼，纵然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化作地行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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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也依然发现，阿斯托之前在将军府当中的表现，根本就是为了藏拙。
    如今看来，此人城府……比之慧心师，更加恐怖！
    阿斯托有看了看一旁的慧心师。
    慧心师已经放弃了忽雷琴，直接以符咒和法剑开始攻击。
    人面蛇王固然凶猛，但在慧心师全无保留的攻击中，也逐渐开始落入了下风。
    “嗯……这样下去，倒是有些麻烦了……”
    阿斯托呢喃一语，旋即竟是舍弃了冬暝等人，直接冲向了人面王蛇！
    慧心师一愣，旋即似乎是想到了还说呢么，朝着冬暝三人怒吼道：
    “不能让他得逞！”
    “他想成为人面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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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三人虽然不知道慧心师此言何意，但也看出，这不是一个好事情。
    旋即，三人如影随风，试图拽住阿斯托。
    可关键时刻，阿斯托手中的骷髅权杖，却忽然出现了一道鬼魂！
    这道鬼魂，露出阴森的笑容，带着得意的神情。
    冬暝瞳孔一缩，此人……竟然是那名死于慧宁师的突厥术士！
    “谁也不能阻止我的孙儿！”
    突厥术士咆哮一声，震耳欲聋的魔音笼罩猝不及防的三人。
    这一刻，三人眼神一花，已然错失了阻止阿斯托的最好时机。
    “不！”慧心师目眦欲裂，符咒如雨一般，冲向了阿斯托。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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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
    人面王蛇竟也转过身来，朝着阿斯托的方向扑了过去！
    这一刻，阿斯托竟是带着权杖，直接钻入了人面王蛇的嘴巴当中。
    “噶擦！”
    “噶擦！”
    阵阵咀嚼声，听的众人毛骨悚然。
    冬暝最先反应过来：
    “不对，赶紧动手！”
    说着，钢叉一落。
    慧心师咬了咬牙，她自然是不想杀死人面蛇王的。那是她控制这些人面蛇怪的方法。可现在，却只能忍耐痛苦，毁掉自己的心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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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间，原本敌对的双方阵营，竟是在这一刻开始了合作！
    鬼火钢叉四周，伴随道道符咒，似乎要将人面蛇王彻底杀死。
    然而，当钢叉落在人面蛇王头顶的顷刻：
    “咚！”
    硬如钢铁的质感下，冬暝不及反应，旋即便被巨大的蛇尾重重抽飞！
    “哈哈哈哈……”
    “现在才想到破坏我的融合？晚了！”
    “人面王蛇，早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被我用邪术所同化了！”
    话音落，人面王蛇的身体竟时蜷缩起来。
    在这一刻，如同一个血色的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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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的人面蛇，更是悍不畏死的冲向了血茧，身体在触碰到其表面的刹那，完全炸开。
    “噗通……噗通……”
    宛若跳动的心脏一般，血茧贪婪的吸收着那些人面蛇的血液。
    “住手！你给我住手！”
    慧心师发出凄厉怒吼。
    此时，冬暝也发现了。那些冲上去被阿斯托所吸收的人面蛇，都是唐朝人的五官！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当初碎叶鬼城之中，化作人面蛇的第一批老百姓！
    冬暝和慧心师对视一眼，两人腾空而起。
    这一刻，双方有了共同的愤怒，有了共同的仇怨。
    鬼火钢叉和法剑，同时刺在了血茧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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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铃君和裴亮也要动手，去被那些突厥面孔的人面蛇团团围住。
    血茧非常坚固，如同铁石一般！
    一时间，曼铃君的法剑，竟出现斑斑裂痕！
    “啊啊啊啊啊！”
    “给我破开啊！”
    冬暝看着那些还在炸成血花的人面蛇，怒极恨极。
    然而：
    “砰！”
    血茧之上，一阵血光翻覆。
    紧接着，一道裂痕，由上而下，迸裂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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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
    得意的笑声，引动整个暗渊层层晃动起来！
    紧接着，血茧一分两半
    内中所先，已然出现了一个全新的阿斯托。
    只见比人面蛇王还要庞大的巨大蛇神之上，从腹部开始，完全变成了阿斯托的身体！
    这一刻，阿斯托成为了半人半蛇的怪物！
    他的头发化作火红，他的皮肤化作青灰之色，一双如同蛇一般的瞳孔猛地睁开。
    其手中的骷髅权杖上，则忽然从空旷的眼眶里钻出了条条毒蛇！
    慧心师见状，不由失声：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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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竟真的会以人化神之法！”
    冬暝心中一紧，顿时问道：
    “那是什么！”
    慧心师脸色难看：
    “我师兄慧宁师曾经研究过的，通过相应的要素，融合神话故事中对某种神明特征的记载，从而获得相似的力量。”
    “虽不如真正的神，但也会超越人身之极限！”
    冬暝看着眼前半人半蛇的存在，不由道：
    “那……这是……”
    慧心师深吸一口气，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佛教八部众……摩呼罗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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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摩呼罗迦乃是佛教八部众之一，又叫做大蟒蛇神。
    在佛教《楞严经》当中有过记载，观世音菩萨，为了适应世界种种生灵，因而有三十二种身份。
    而这三十二中身份，其实就是化身的含义，其中就包括了摩呼罗迦。
    关于摩呼罗迦的记载也很有趣，经卷当中有记载，摩呼罗迦就是蛇，是一种智力低下的生物。
    但是也正因为蛇智力低下，心中的欲念反倒是少了，因此反而就得了道，成了法。
    因而也有将一些心思单纯、不谙世事但莫名其妙就成功或者福报满满的人，形容其有摩呼罗迦护身。
    其地位，则在为八部众之位列第八。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冥冥意识 恶灵魔考

    眼前，化作大蛇神的阿斯托，已然露出了仿佛胜利者的得意笑容：
    “慧心师，数十年前，我的祖辈败在了你师兄的手上。”
    “数十年后，你却要凄惨的败在我的手上了。”
    “哈哈哈……”
    说着，摩呼罗迦忽然看向了不远处还在运作的祭坛。
    慧心师顿时脸色大变，眼神扭曲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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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斯托，你敢！”
    怒然之声下，慧心师不要命的提剑冲去。
    冬暝见状，挥舞鬼火钢叉紧随其后。
    慧心师虽说也不是好人，但是相比之下，一个反向布局这么多年，还已然掌握人面蛇大军的突厥人，对于大唐边城来说，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裴亮，曼铃君，尽可能将突厥面孔的人面蛇……就地斩杀！”
    两人对视一眼，心生默契。
    一者以铃音幻术和双环掩护，一者则手握白骨长剑，纵横杀戮。
    而在另一边，阿斯托的骷髅权杖即将砸向祭坛的时候：
    “砰！”
    慧心师以法剑格挡的刹那，顿时闷哼一声，双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甚至还导致下方的地面直接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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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
    冬暝怒吼一声，鬼火钢叉刺向阿斯托背门要害。
    “咚！”
    巨大的蛇尾，如同钢鞭一般直接抬起，竟是和冬暝碰了个不相上下！
    “说起来，还真是有趣呢。”阿斯托狞笑一声：
    “我也是在祖辈遗留的画像当中，看过当年慧宁师的模样的。”
    “你这小郎君，容貌上和慧宁师几乎一模一样，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都差点以为你是慧宁师转世了。”
    “结果……你竟然是慧宁师身边的金莲所化。”
    “呵呵……胎藏五封莲，你也算是慧宁师的后代了……”
    说着，阿斯托尾巴骤然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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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如同山峦一般的压迫，冬暝大吼一声，焚魂鬼火冲天而起。
    不了，火焰在燃烧到蛇尾的时候，竟没有丝毫效果！
    “砰！”
    蛇尾将冬暝猛地抽在了石壁之上。
    慧心师见状，口诵法诀，顿时符咒翻飞。
    接连的爆炸，将阿斯托吞没！
    然而：
    “哈哈哈哈……”
    一整罡风，直接吹散了爆炸产生的火云扬尘。
    阿斯托得意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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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你怎么变得这么弱了呢？”
    “哦，对了。”
    “你的仪式，一部分是制造人面蛇大军。”
    “但更主要的，还是要复活你的师兄和碎叶城的老百姓。”
    “你舍弃了半数的修为和道行，如今的你，如何会是我的对手？”
    “只怕是那三个小子，你也赢不了了！”
    “哈哈哈……不过你还真是沉得住气啊，你看到这小子的第一眼，竟然没有吃惊，没有激动。”
    慧心师冷冷说道：
    “我当然不会吃惊！”
    “就算他顶着师兄的一张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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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清楚师兄术法的果决，他不可能轮回！”
    “他还在等着我！等着我救他！”
    说着，慧心师双手结印。
    顿时，法剑翻飞之下，带出道道幽光。
    “灵韵无上，天融三光。七星妙连，河洛开光。”
    咒诀之下，法剑如七星相伴，琉璃光华猛地发出一道恢弘剑气！
    阿斯托以骷髅权杖横档，顷刻间：
    “轰隆！”
    阿斯托眉心一跳，慧心师此招之威能，竟隐隐让他有了一丝威胁之感？明明她已经牺牲了半数道行在仪式当中才对！
    念及至此，阿斯托眼中杀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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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绝对要屠灭在场所有人！
    决不能让他们活着！
    念及至此，一阵诡异的鳞片波动声中，阿斯托身后，竟隐隐出现一条巨大的蟒蛇虚影！
    此时，冬暝如夜行鬼魅，悄然而至！
    “砰！”
    鬼火钢叉锤在蟒蛇虚影之上。
    “吼！”
    大蛇的叫声，却如蛟似龙。
    这一刻：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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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火钢叉，竟是在大蛇虚影之下，直接碎裂！
    这一幕，让冬暝一愣，更让曼铃君和裴亮也无比骇然。
    在他们印象里，冬暝使用夜叉之相后，就没有失败过。
    “冬暝！”
    惊怒声中，却见蛇尾已经洞穿了冬暝的腹部，鲜血洒落之下，冬暝闷哼一声，连连后退，直接昏死于血泊之中！
    人面蛇闻到了血腥味，更加凶猛，纷纷朝着冬暝的方向扑了过去。
    “休想！”
    曼铃君和裴亮转移战圈，两人一左一右，护住人事不省的冬暝。
    另一边，慧心师眼见冬暝无力再战，暗道不妙。
    旋即，便是笑声震耳，爆炸之中，却见阿斯托已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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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一愣，旋即脸色惨白。
    当她转身的顷刻，却见阿斯托如鬼魅一般，已经出现在祭坛上方，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
    那巨大的蟒蛇虚影，在这一刻大口一张，直接将整个祭坛炼丹炉全部洞穿！
    凄厉的尖叫声中，两边的神明雕像纷纷破碎，丹炉之内的莫名液体，也立刻失去了本身的颜色和味道。
    这一瞬，慧心师愣住了。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都是过去和师兄慧宁师在一起悟道的点点滴滴。
    回想着自己被慧宁师收养，被慧宁师送去修学，然后回来之后跟着一起学习各种奇门手段……
    “没了……全没了……”
    慧心师恍惚之下，突然：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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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厉悲鸣之中，慧心师竟是双目流血，浑身涌起沸腾的血水！
    “阿斯托，我要将你挫骨扬灰啊！”
    慧心师怒极恨极，法剑召回顷刻，竟是双手握住剑身和剑柄，用力一掰。
    碎裂的剑刃迸溅而出的同时：
    “九幽九天，听吾罪愆。吾以血肉，偿还毒怨！”
    “恨火不绝，魂怨丛生。天地若感，化生此证！”
    咒诀念诵，飞溅的利刃竟又反向回返，刺入到慧心师体内。
    血雾涌动之下，慧心师头上的珠钗也纷纷炸开。一头长发，狂乱飞舞。
    阿斯托眉心一皱，只因他看出慧心师似乎在用什么同归于尽的方法！
    “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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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咆哮怒吼，下半身化作浓稠的血浪，扑向阿斯托！
    ……
    此时，冥冥之中，意识之内。
    冬暝躺在一片黑暗里，耳边却传来一阵讥笑之声：
    “嘿嘿嘿……”
    “哈哈哈……”
    “你那无往而不利的夜叉化身，终于也不行了吧！”
    “真是可笑啊！”
    “呃……”冬暝缓缓睁开双眼。
    定睛一看，眼前的黑暗之内，却隐隐有几双猩红色的眼睛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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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西明寺的玄难主持、玄心监院，还有血肉地道之中的胖和尚！
    “你们……怎么还活着？”冬暝惊疑道。
    玄难主持双手合十，然而微微扬起的笑容，却带着一丝邪祟之感：
    “因为啊……我们还没有看到你的败亡，我们不甘心去死啊。”
    “你看看，还有不少人都不希望看到你活着呢。”
    话音落，四周黑暗一片扭曲。
    诡异笑声中，一张张巨大的人脸，开始浮现出来。
    “冬暝……冬暝！你赔我的红茶啊！”
    定睛看去，那巨大的脸孔，竟然是王月瑶和王月兰！
    “我的红茶没有失败！没有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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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身再看，还有制茶王家的家主！
    很快，一张张浮动扭曲的面孔接二连三的出现了。
    陈家老太、陈家少郎君陈廷生、杜家大公子杜宇、杜家二公子杜萧……
    往日里，因为自己的贪欲，导致含恨而死的人，一个个的出现在了冬暝面前。
    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冬暝，笑声满是讥讽。
    玄难主持幽幽说道：
    “你看，你自诩为正义，你批判着我们，攻击着我们。”
    “结果到头来，你被别人的正义给打败了。”
    “阿斯托有什么错呢？是慧宁师杀死了他的祖辈。”
    “他要为先人报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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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碎叶城割让给突骑施汗国，也不是阿斯托造成的。”
    “可为什么，要杀死阿斯托呢？”
    “你能解释这一切吗？”
    冬暝却没有出现怀疑自己的慌乱，而是冷笑一声，缓缓站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从地狱里爬出来，是想告诉我什么大道理。”
    “原来说了半天，不过如此？”
    “真是让人失望！”
    玄难主持眉心一皱。
    冬暝冷冷说道：
    “阿斯托是正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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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祖辈和孙辈的立场上，他要报仇，的确没错。”
    “但我从来没有说过，他是错了！”
    “我们都是人！只要不是纯粹的杀人魔，谁没有个善良、邪恶的念头？”
    “但……我是大唐人！他是突厥人！”
    “久远之前，大唐得到了碎叶城！突厥反叛，覆灭碎叶城！”
    “他们的旗号是什么？”
    “不是什么复仇，也不是什么报复，而是立场！”
    “国家和国家的立场，注定就是如此！”
    “阿斯托要报仇，阿斯托算计慧心师，阿斯托要操纵人面蛇，他没错！”
    “我要杀阿斯托，我要让整个碎叶鬼城的老百姓得以安息，我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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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的是突厥！”
    “我为的是大唐！”
    “生死关头，若还要纠结这些，那才是真正的矫情！”
    这一刻，冬暝怒吼一声，手中竟突然出现一柄钢叉。
    只是那钢叉，隐隐看着和先前的有所不同。
    挥舞之下，道道黑风，刮得周围那些庞大人脸，痛苦非常。
    “我管你们是什么恶鬼！亦或者是什么幻象！”
    “不管你是什么，都休想坏我道心！”
    一众恶灵，顿时满脸不甘。
    哀嚎之中，纷纷化作青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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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原地的，是一张如人高大的纸，是《奇谭妖异志》上，关于极乐红茶那一页的画面！biqμgètν.net
    此时，那画面之上，原本形成的红茶妖邪，那悬挂在茶叶之上的一个个人头，忽然发出痛苦和凄厉之态。
    然后，原本灰白色的页面，竟逐渐的，如水墨颜料晕染，变得和前面的几页一样，如若彩绘一般。
    冬暝眉心一动。
    只因那种《奇谭妖异志》对能力的附加之感，涌上心头。
    “难道……红茶之妖，本身也有能力赋予我，只是被……它自己压制了？”
    疑问中，却见一道温暖的大手，缓缓搭在了冬暝的肩膀上。
    回身一看，正是笑容慈悲的慧宁师。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似善似恶 虚空夜叉

    “上师？”冬暝张了张口，一时间，心中复杂的千言万语，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他感佩于慧宁师，为了碎叶城，可以做到让自己永不超生。
    可同时，他也有那么一刻，为慧宁师不值得。
    因为……没有人记得他的努力。
    慧心师在这一点上，对大唐，对官员，对突厥产生怨恨并没有错。
    因为慧宁师是为了大唐而死，可大唐，却不曾对他留下只言片语。
    慧宁师微微摇了摇头。
    似乎冬暝的千言万语，他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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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高兴，多年之后，你竟能回来。”
    “只可惜，我终究做了有违天和之事。”
    “以我自身大恐怖之孽，孕育大慈悲之善，你于机缘之中入了金莲，又于机缘之中融合成一点灵光。”
    “你身有慈悲，却有业障，此生，你注定坎坷了……”
    说着，冥冥黑暗之中，一道又一道人影浮现而出。
    冬暝一眼望去，却见出现之人，均是那些碎叶城当中，舍弃自身而成就鬼魅之身的人。
    此时此刻，他们所有人都对着冬暝抱着感激的目光和笑容。
    “冬暝……善与恶，没有界限。”
    “你能轻松过了魔考，看来……这是天意。”
    话音落，一众善魂化作青烟一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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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看着眼前，那张不断靠近的极乐茶要的绘册，终于……伸出了手。
    手臂在没入绘册的顷刻，一阵无比冰冷和邪恶的感觉涌上心头。
    耳畔，慧宁师之声轻轻传来：
    “冬暝，夜叉若为鬼，便是恶。”
    “夜叉若为八部众，便是善。”
    “你的力量，不该停留于善魂之身，也该包容……恶鬼之体！”
    顷刻间，冬暝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的极乐茶妖，大叫之余，一条条藤蔓刺入了冬暝掌心之中。
    “轰隆！”
    顿时，在冬暝身后，那尊巨大的地行夜叉，徐徐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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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茶妖化作一缕猩红色的茶汤，裹在了冬暝的肉身之上。
    “嘶啦……”
    冬暝的背后，出现了一对诡异的翅膀。那翅膀，仿佛是由茶树的树枝和树干凝聚而成。上面还挂着许多曾经死在冬暝手中的恶人头颅。
    这些人的头颅猛地睁开眼睛，嘴巴更是发出狂笑之声。ъiqugetv.net
    刚才那如马似牛的声音，正是从这些嘴巴里发出。
    “这……这是……”
    血泊之中的慧心师，惊疑地看着冬暝的变化。
    那层层律动的血腥之光，甚至让人面蛇本能的开始畏惧，一点点的朝着四周撤退。
    “嗯？你们要去哪里，给我回来！”摩呼罗迦怒吼之下，要以自身的能力操纵大军。
    但这一刻，他却骇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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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控制权还在，但是……人面蛇对于冬暝的恐惧，竟然大于了自己的控制力！
    “嘿嘿嘿……”
    “哈哈哈……”
    冬暝手中的钢叉，便成了三股，更加纤长。而在其左手，竟还出现了一面三角形的盾牌！
    那盾牌表面，竟布满了诡异的人脸！
    这些人脸也纷纷睁开双眼，眼珠四下窜动，发出一阵邪祟的笑声。
    紧接着，冬暝周身皮肤，化作一种惨绿之色。不知从何处凝聚而来的滚滚血雾，竟凝聚成了恐怖狰狞的骷髅念珠！
    裴亮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有些失神的问道：
    “冬暝……冬暝变成了什么怪物？”
    “这……这还是夜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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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太恐怖了……”
    曼铃君心中也是恐惧不已，若只是夜叉也就罢了，可是那人头翅膀、骷髅串珠，还有人面盾牌，这些又是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
    “呵呵呵……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慧心师却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刻，她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半身光明，半身黑暗。身为恶鬼，心为佛陀！”
    “这才是夜叉！”
    “哈哈哈哈……这才是夜叉！”
    阿斯托眉心一跳，却见冬暝猛地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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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狰狞的嘴巴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刻，他的身体看上去虽然没有变的更加强壮，但是……
    阿斯托深吸口气，骷髅权杖猛地刺向了冬暝。
    冬暝狞笑一声，身后人头翅膀挥舞起来，伴随幻惑香毒，如幽魂罗刹，顷刻出现在阿斯托身后。
    好快！
    阿斯托瞳孔一缩，骷髅权杖如长枪一般，翻身刺向身后的冬暝！
    “咚！”
    却见骷髅权杖刺在了冬暝的人面盾牌之上！
    那一张张人面，怪笑之下，竟伸出一条条猩红的舌头，直接缠住了骷髅权杖。
    阿斯托暗道不妙，转身顷刻，却已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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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鬼火三股叉顿时刺入阿斯托的身体，那属于摩呼罗迦的鳞片，在这一刻竟是半点作用都没有！
    同时，焚魂鬼火沿着冬暝的手臂，顺着钢叉，直接灼烧在了阿斯托的伤口之处。
    凄厉哀嚎之下，阿斯托奋力挣扎起来。
    冬暝却在此时，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更是嗜血地舔了舔嘴角。
    “你……你到底是什么！”阿斯托有些害怕了。
    他忍着痛，双手抓住钢叉往身后一退。
    可冬暝却并不打算放过他，狰狞的手臂抓住脖子上的骷髅念珠往前一抛！
    骷髅纷纷散开，一个个骷髅头燃烧起来，化作火焰骷髅，张开嘴巴，直接咬在了阿斯托全身！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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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滚快啊！”
    阿斯托痛苦的挥动骷髅权杖，想要将火焰骷髅全部打碎。
    巨大的蛇尾，更是狠狠抽向了冬暝的身体。
    然而，面对这样的攻击，冬暝不闪不避，只是铜铃般的双眼，瞥了一眼，带着一丝蔑视之色。
    “噗嗤！”
    血光迸溅，一截断裂的蛇尾飞在半空之中。
    阿斯托恍惚了一下，钻心的疼痛顿时让他骇然惨叫。
    然而，这惨叫声仿佛激发了冬暝的凶性，几乎捕捉不到身影的速度，刹那间让他消失在阿斯托面前。
    一股汗毛直竖的寒意，让阿斯托浑身一颤。
    下一刻，鬼火三股叉，便洞穿了阿斯托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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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一口鲜血吐出的阿斯托，僵硬的扭动着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冬暝。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冬暝没有回应他，奄奄一息的慧心师却笑道：
    “阿斯托……你还真是可悲啊……”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你们突厥人的术法……的确让你具备了一点……摩呼罗迦的力量……”
    “但……模仿终归……只是模仿而已……”
    “你面前的……才是真正的……以人化神……之法……”
    “他是……真正的夜叉……三布施之一的……虚空夜叉……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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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的笑声畅快无比。
    这一刻，自己会不会死，她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看到摧毁了自己心血的阿斯托死了，这就够了！
    “你……你是夜叉？”
    阿斯托只觉得讽刺无比。
    同样是化身佛门八部众，自己就如此不堪一击？
    惊怒中，阿斯托发出不甘心的怒吼：
    “我要你死！”
    挣脱钢叉的顷刻，阿斯托带着最后的力量直接冲向了冬暝。
    那身后，庞大无比的蟒蛇虚影，张开大口，狠狠咬向冬暝的喉咙。
    然而，这一刻的冬暝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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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身后，也隐隐浮现出那凶恶恐怖的虚空夜叉虚影！
    虚空夜叉虚影，轻松的洞穿了蟒蛇神虚影的身体。
    阿斯托喷出一口鲜血，不及反应，便被一双锋利的手，洞穿了琵琶骨。
    然后，一张狰狞的嘴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噗嗤！”
    血液迸溅之下，看着冬暝竟不断渴饮着阿斯托的鲜血，曼铃君和裴亮不由地寒气直冒！
    此时，鲜血几乎将冬暝全身染红。
    阿斯托也从剧烈挣扎，到逐渐的开始虚弱，再到最后，双眼开始涣散。
    “不……不会的……”
    “我等待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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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有……实现祖辈的心愿……我怎么能……”
    话音未落，阿斯托张了张口，便咽了气。只有空洞的双目，映照着死前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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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叉本身，在佛教当中，是佛教八部众之一。
    而夜叉本身，和罗刹神一样，都是毗沙门天王（多闻天王）的眷属。
    夜叉和罗刹本身，是一起诞生的恶鬼，同时也当作是地狱当中的阴差。
    因此，在属性上来说，两者都有着“恶”和“善”的属性，这一点和摩呼罗迦不同。
    同时，《维摩经卷》当中记载，夜叉根据布施不同，分为三种。
    第一种，便是本文刚开始出现的地行夜叉，地行夜叉面容丑陋，浑身如蜡烛一般燃烧。
    第二种，便是虚空夜叉，虚空夜叉会发出如同牛、马之类的叫声，并且还能生出颜色不同的翅膀。他们和地行夜叉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飞行，且飞行速度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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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是本文当中，出现的虚空夜叉的原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慧宁现身

    阿斯托死亡之后，四周的人面蛇纷纷发出恐惧的尖叫声，看冬暝如看鬼神一般，再也不敢朝着众人逼近。
    “冬……冬暝？”曼铃君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毕竟，此时她也无法确定，冬暝……到底是不是冬暝。
    却见那凶恶的眼神，幽幽转了过来。
    裴亮和曼铃君浑身一颤，一瞬间，感觉全身如临冰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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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不用想，一定不是很好了。
    慧心师微微喘着粗气，看了众人一眼，捂着伤口强撑着站了起来。
    曼铃君和裴亮顿时谨慎起来。
    慧心师见状，冷笑一声，但没有再动手。
    她踉跄着，一点一点的，走到了那破碎的祭坛面前。
    看着已经化作废铁的炼丹炉，慧心师喃喃道：
    “数十年的心血……没成想，竟然被一个我所瞧不起的人给摧毁了！”
    “呵呵……真是讽刺啊……”
    低沉的笑声，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悲苦。
    冬暝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缓缓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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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因为化身虚空夜叉的原因，他身上的伤势也已经痊愈。
    “慧心师，收手吧。”
    慧心师却悲哀一笑：“收手？我就算不收手，又能怎么办呢？”
    这一刻，慧心师缓缓看向了冬暝，泪水不断从眼眶滑落：
    “极乐红茶已经用完了，返魂香也没有了，乾达婆的雕像也已经碎裂。”
    “这个祭坛，还是当初师兄所制造的，如今也彻底无法使用。”
    “我就算有心，也做不到了。”
    冬暝沉默片刻，旋即道：
    “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一切本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的。”
    “生死乃是循环，起死回生这种事情，违背规则，冥冥之中，怎么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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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你用那么多无辜之人的的魂魄、鲜血、怨恨，用这些东西来复活碎叶城的人，你不觉得……如果他们泉下有知，也会自责吗？”
    慧心师却仿佛心死一般，没有了刚才争辩的凶恶气势。
    只是呢喃说道：
    “大道理你何须再说，谁不明白？”
    “然而，当你亲朋挚爱死在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你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以人化鬼，说的轻巧，可好端端一个人，若不是被逼到了极处，谁会愿意不得超生？”
    “让他们复活，才是感谢他们的付出……”
    冬暝摇了摇头，从行囊之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慧心师：
    “这是……从慧宁师的棺木当中找到的。”
    “上面的署名，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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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浑身一颤，她拼着流血的身体，快步走到冬暝的面前。
    如获珍宝一般的，将信封连忙拆开。
    看着眼前熟悉的字迹，慧心师喜极而泣：
    “没错！”
    “这是师兄的笔记！”
    说着，慧心师连忙打开了信瓤：
    “师弟慧心，若是你看到这封信，恐怕……你还是回了碎叶城。”
    “我知道，我的死，碎叶城百姓的死，恐怕会成为你的一个心结。”
    “同时，这也会成为你的一个劫数。”
    “我甚至可以想到，也许当你回到长安或者洛阳时，你所看到的一切，会崩塌你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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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那个时候，我已经没办法再指引你了。”
    “你一直是一个很极端的孩子，在我收养你的时候，你呈现出的敏感、脆弱，对我的依赖，我都看在眼里。”
    “只是这一次……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了。”
    “我终究，只能舍弃你。”
    “毕竟……我也有我自己的坚持。”
    “但是……我也很遗憾，我成为了你的心魔，你的执念。”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为了复仇，不顾一切。”
    “慧心，如果你见到书信之时，尚未铸成大错，那就深山退隐吧。”
    “青山绿水，曾经是我最向往的。也是……最适合你的。”
    “至于这碎叶城的一切，这过往种种，便让它随着历史，风化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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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慧宁师的一字一句，慧心师的眼泪混合着鲜血，止不住地滴落在了信瓤之上。
    “师兄好狠的心肠……”
    “明明那封信，就在棺材当中……”
    “可是，就连我都没办法打开。哪怕我知道方法，哪怕知道钥匙的重要性。”
    “终究，师兄是为了等你这个有缘人。”
    慧心师看了看冬暝，笑容凄楚。
    冬暝沉默片刻：
    “你想去看看上师吗？”
    慧心师浑身一颤：
    “是了！你能得到要是，必然是打开了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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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一把抓住冬暝的手臂，眼神中第一次有了脆弱和哀求：
    “我……我认罪！”
    “我伏法！”
    “我求求你，让我再去看看我师兄！”
    冬暝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旋即，在冬暝的带领下，慧心师怀揣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在曼铃君和裴亮的看守下，来到了棺材密室之中。
    看着冬暝将棺盖轻松推开之后，慧心师连忙扑上前去。
    视线里，自己的师兄慧宁师，亦如记忆当中一般，温润儒雅，犹如青山碧水。
    “师兄……师兄……”
    说不出是依赖，还是怨怼，慧心师流着眼，似乎想要触碰心里最真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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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碰触的前一刻，她又停了下来。
    “师兄……”
    慧心师瘫坐在了地上，死死抓着棺木，头颅轻轻叩在手臂上：
    “你好狠的心！”
    “当初……你就让我陪着你一起死在这里多好！”
    “你放我回去，让我归隐山林，我又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啊！”
    就在此时，一道温暖的金光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师弟。”
    这一刻，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了慧心师的肩膀上。
    慧心师浑身一颤，带着一丝希冀之色的转身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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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熟悉的面容之后，慧心师嘴唇微微颤抖。
    数十年的蹉跎，数十年的谋算，数十年的狠毒，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仿佛又是那数十年前，只知道陪伴在慧宁师面前的小郎君一样。
    “师兄！”
    慧心师一把搂住慧宁师，嚎啕大哭起来，就如同他当初，刚刚被慧宁师收养之时的那般！
    慧宁师也红着眼，轻轻抚摸着慧心师的后背：
    “师弟，这数十年的苦海，何苦啊……”
    可慧心师却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装若疯魔的看着慧宁师：
    “师兄！”
    “你……你还有意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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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好了！”
    “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够让你们活过来！”
    “我不惜代价，天涯海角，我也会做到的！”
    “我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再给我一个机会！”
    慧宁师微微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师弟，生死本有定数，这一点，你始终是看不分明啊。”
    “你们跟我来。”
    这一刻，眼前的密室墙壁，忽然掀起一阵涟漪。
    冬暝三人，吃惊地看着墙壁之上，竟徐徐出现了一处看上去十分荒凉的大地。而那大地之上，鬼火横生，隐隐看去，哀鸿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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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众人踏入这玄之又玄的世界之后，慧心师不由地看向慧宁师。
    后者，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这里……就是当年突厥人，终于打破了碎叶城之后的样子。”
    话音落，眼前呼啸而来的军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汹涌的进入到了城池之中。
    而这一刻，鬼魅大军，再也无法护持。
    “我的手段，护得了一时，但护不了一世。”
    “那时候，我就明白，这是定数，也是天数。”
    此时，眼前所见，森森鬼城，在一片朦胧雾霭之中，竟带着一众鬼魅尽数消失。
    冬暝三人顿时明白，这应该就是碎叶鬼城内，所有鬼魅百姓沉睡之后的情景。
    眼前，斑驳的城墙，染血的街道，烽火狼烟透着无法诉说的凄惨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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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厥人在庆贺他们的胜利，鬼魅百姓们，却只能于阴诡之中，陷入沉睡。
    “这些年，为了让代价的魂魄，不至于魂飞魄散，我让他们在一个相对的平行结界当中，进行沉睡。”
    “后来，碎叶城被重新夺了回来之后，大家便彻底放下心来。”
    “想着，在魂魄未散之前，便以此身，护着碎叶城。”
    “可是后来，这里被割让给了突厥人。”
    “百姓的怨恨，开始凝聚成血雨。”
    “从那时候开始，我等沉眠之处，又开始躁动起来。”
    “只是……师弟啊……你不奇怪吗？”
    “如果，我们真的还心有不甘的话……为何出现在城池中作乱的，仅仅还是你从暗渊当中强行召唤出的人面蛇呢？”
    “五方鬼魅，几乎并无一位，以自愿的形势，游离于真正的人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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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心师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慧宁师：
    “难道……”
    慧宁师点了点头：“因为……我们都不恨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恩怨尽消 鬼城湮灭

    一声不很，慧心师却有些难以相信：
    “为什么！”
    “难道城破之怨，就是可以这么轻易了结的吗？！”
    慧宁师摇了摇头：
    “师弟，作为厉鬼而活，也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永不超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坚持下来的。”
    “所以，在冬暝三人来到此地之时，他们所见到的百姓们，基本已经只留下了杀戮的本能，而没有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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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因为，他们的人性，在这数十年的磋磨之中，已然濒临崩溃。”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现在最想要的，并不是复活。”
    “因为就算活过来了，也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那么……突厥人尽皆死绝呢？这也不是他们想要的了。”
    “因为，那只会让他们，在杀戮的地狱当中，越陷越深。”
    “他们想要解脱，想要摆脱厉鬼之身，想要轮回。”
    “师弟，他们……都累了。”
    一声“累了”，慧心师浑身一颤，声嘶力竭道：
    “难道……难道我所做的这一切，在师兄看来，就是如此的一文不值吗？”
    “若是能活下来，又何必要去轮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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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新一段人生，这不好吗？！”
    然而，慧宁师却是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贴在了慧心师的额头上。
    “师弟，我们很感谢你做的这一切。”
    “但是……你不能否认，在你为了复活我们的仪式当中，你也让太多无辜之人，心生悲鸣。”
    “因为自己很悲惨，所以只要自己能够好起来，别人再惨都不重要……”
    “这个想法，也许没有错。”
    “但是……我们没办法承受……”
    “我们……不会去责怪你，因为你是为了我们。”
    “那么……我们就算被复活，也只能怀揣着对无辜之人的愧疚，在懊悔和自责当中，继续生活。”
    “师弟，那……何尝不是一种‘永不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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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想真正的解脱了……”
    这一刻，随着慧宁师的话，四周的战火纷飞，开始化作漫天飞雪。
    一时间，凛凛寒冬，如同一众孤苦怨魂的内心。
    逐渐的，在众人面前，一个个密密麻麻的身影出现了。
    他们当中，有化作人面蛇的普通百姓。
    有化作不化骨的大儒。
    有投身熔炉的僧侣。
    有化作喜丧鬼的道侣和平民百姓。
    所有人围成了一个圈，不断的出现，他们看着慧心师，脸上没有半点厌恶。
    有的，只是感激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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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慧宁师缓缓上前。
    慧心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慧宁师的手臂：
    “不！师兄，不可以！”
    “这孽债，是因我而起的！”
    “如果要付出代价的话，我来！”
    慧宁师却摇了摇头：
    “我收养了你，便是你的父亲。”
    “我以师门度你，便是你的师兄。”
    “正所谓长兄如父，我没有教好你，这是我的因果。”
    “孩子，我愿以自身为代价，不计后果，护送满城百姓，得以解脱，往生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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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声拜别，如大道余音。一众魂灵，褪去满身血腥污秽，终于变成了生前的模样。
    这一刻，他们笑了。
    在喜乐自在之中，他们的魂魄逐渐化作一缕青烟，徐徐而消。
    此刻，魂魄开始点点消散的慧宁师，转身看着悲痛欲绝的慧心师，缓缓蹲下身来。
    “师弟，人生漫漫，本就是一场修行。”
    “这人间，从来不是净土。”
    “这数十年来的生活……也苦了你了……”
    话音落，笑容定格，慧宁师的魂魄彻底散去，化作点点金蝶，顺着莫名清风，飞舞至上方！
    而这一刻，数十年前留存的因果，于慧宁师开始，也于慧宁师结束。
    四人，也重新回到了棺材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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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原本萦绕在整个暗渊之内的鬼祟气氛，已经全然不见。
    冬暝刚要说什么，整个密室却开始震动起来！
    紧接着，石块开始掉落，墙壁开始开裂！
    “这里要塌了，我们快出去！”
    冬暝三人连连想前方跑去，可忽然发觉，慧心师没有跟上来。
    “慧心师！”冬暝要回转，却被曼铃君拉住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但是……”
    冬暝一脸无奈之色。
    忽然：
    “冬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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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密室之内，传来了慧心师的声音。
    旋即，一封书信飞射过来！
    冬暝定睛一看，这竟然是……他的证词！
    “呵呵……也许是我鬼迷心窍吧，竟是做了这种准备。”
    “里面有我的供词，也有我的手印，应该……可以让你结案了。”
    “另外，指导我修炼邪术，让我变成女子之人，乃是来自于一个叫做‘长生宫’的组织！”
    “这个组织里，有九位神鬼莫测之辈，号称九算！”
    “你若想调查，就去大慈恩寺吧！我当年和玄奘法师也算故交，留了一些我和他们往来的书信。”
    “你手中信封，有我的信物，交给他们即可。”
    “冬暝……我依旧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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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也谢谢你！”
    “今日之后，你我生死两隔，恩怨尽消！”
    这一刻，冬暝三人带着一丝复杂之色转身离开。
    不断崩塌的棺木密室之内，慧心师依偎在棺材旁边，笑中含泪：
    “师兄啊……你很了解我，可是……你终究还是不够了解我啊……”
    “你以为，你全了我的阴德，以自身为代价，我就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吗？”
    “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执念就是你。”
    “既然你不在了，那就让我……为你……陪葬吧……”
    说着，慧心师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着最后一滴泪水的滑落，整个暗渊彻底化作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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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三人回到了暗渊之上时，眼前的整个碎叶鬼城，便如镜花水月一般，开始消散。
    忽然，冬暝体内的《奇谭妖异志》如有所感，自行自心口而出。
    “哗啦啦……”
    随着页面翻腾之后，在已然化作彩绘页面的极乐茶妖的后面一张，则徐徐出现了一座城池。
    那城池看上去巍峨、雄威，细细看去，却又鬼雾弥漫。
    甚至能见到不少幽魂怨鬼，在城池之中，四处游荡。
    紧接着，一行行字迹，开始浮现于画卷之上：
    “永淳元年，突厥犯进，孤城无援。”
    “有慈悲上师，以大恐怖之法，含慈悲之心，使天怒秘术，化人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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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魂悲怒，誓死而护，却不见史书一笔，令人心寒。”
    “有道人，为仇怨，心生怨毒，奔走修行。”
    “育魔虫，做妖香，制邪茶，收怨魂。”
    “更施血雨天灾，屠城复仇。”
    “不料，满腔怨恨，终反噬自身，怨恨衰败，自戕而亡。”
    “怨魂悲苦，终得往生。”
    “至此漫漫鬼城，平息安宁。”
    这一刻，《奇谭妖异志》回转体内。
    随着那最后一丝鬼雾消散之后，冬暝三人看着眼前曾经盛极一时的碎叶城。
    如今……却徒留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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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多年之前的怨恨，终究还是……只能作为被翻开的一页，只余零星三人记下。
    冬暝站在那里，看着碎叶城，久久不语。
    直到曼铃君说道：
    “冬暝……走吧。”
    裴亮叹了口气，苦笑道：
    “是啊，碎叶城不留活口，连阿斯托也死了。”
    “我等……总要给陛下一个交代了。”
    曼铃君眉心一皱：
    “交代？这件事情要怎么交代？”
    裴亮挣扎片刻，无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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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我让裴家出面，加上镇魂司，将证词更改一番，将慧宁师等人的事情掩盖，将一切怪罪在血雨之上……”
    “就说等到他们来的时候，碎叶城已经完蛋了。”
    “如此，冬暝……应该还好。”
    “若是实话实说……就算双方背后势力好话说尽，冬暝恐怕……也要丢官！”
    曼铃君呼吸一滞。
    如此说来，摆在冬暝面前就是两个选择。
    要么，慧宁师、慧心师、整个碎叶城所有人的怨恨，至此彻底埋入尘埃之中，换得……自身平安。
    要么……将这大唐不光彩的一面告知春秋鼎盛的陛下，触怒龙颜。
    裴亮见冬暝不说话，刚要开口，却见冬暝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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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之后……我要前往大慈恩寺一趟。”
    此言一出，裴亮和曼铃君仿佛明白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叹气一声，只余苦笑。
    到今天为止，《碎叶鬼城》篇就结束啦。
    至此，镇魂司第一阶段，告一段落。
    反派组织，长生宫，也将正式浮出水面。
    主角到底会怎么跟皇帝汇报，后面又将以什么身份游走于大唐，且看明日开始更新的《白龙真道》吧。
    最后，游鱼在这里求一求银票啊，评论什么的。
    若是对本书有什么建议，或者是有些想要看的小故事，也欢迎在页面之下留言哦。
    哎嘿！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回归长安

    就在冬暝三人离开碎叶城的前后。
    长安城内，同样的密室，同样的屏风后面，一道人影在烛光下徐徐浮现。
    屏风之人，带着一丝病态的呻吟，轻轻抚摸着旁边一个一动不动的影子。
    忽然，密室内的烛光被一阵铺面而来的阴风吹过。
    一时间，火光扑灭，只余阵阵青烟。
    骤然阴森下来的密室之内，忽然听见一阵宛若铜钱碰撞的声响。
    屏风之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幽幽说道：
    “虽说我料到你会前来，但不曾想……你竟来的如此之快？”
    话音落，密室之中，却闻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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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声由远至近，徐徐而来。
    屏风之人见状，掩面轻笑一声，似是嘲弄，又似是来了些许兴趣：
    “数年不见，一见面，就要如此夹枪带棒吗？”
    “老七？”
    话音落，却见密室之中，已然出现一道红袍身影。
    来者似是一名青年，一双丹凤眼透着一丝阴戾之色，然眉间朱砂，又衬出一丝妖媚之感。
    青年手持骷髅拂尘，铜钱珠帘覆面之下，更透着一副鬼祟阴邪之态。
    终于，红袍人定下脚步，阴森开口：
    “老九，慧心前往碎叶城，你为什么不阻止？”
    屏风之人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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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去收拾那里的鬼面曼陀罗吗？我为何要阻止呢？”
    红袍男子冷冷说道：
    “你明明知道，那不过只是她的搪塞之言罢了。”
    “这种话，你也相信？”
    屏风之人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莞尔一笑：
    “还别说，这遗留的一点极乐红茶，味道的确是好。”
    “慧心此人，确实有所才能。”
    “我手下的那些不堪大用的废物，可没有一个比得上慧心。”
    红袍男子眉心一皱，眼中逐渐浮出一抹怒色：
    “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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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阴风再起，吹得骷髅拂尘一阵废物，更吹得铜钱珠帘哗啦作响。
    屏风之人这才放下茶杯，幽幽说道：
    “怎么，老七？你这是……伤心了？”
    “还是说，和慧心的相处，让你有了一点认为，你……动真心了？”
    “可别忘了，她从前，是个男人。”
    “当然，你若有龙阳断袖之兴，便当我没说。”
    红袍男子冷笑一声：
    “说的真是笑话！”
    “当初，是你开口，我才让她跟着你学习一段时日，顺便帮你完成一些谋算。”
    “但你对她严厉也就罢了，明知是赴死之举，你还纵容她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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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三番两次嘱托过你，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能让她胡来吗？！”
    屏风之人又道：
    “老七，你一向冷酷无情。”
    “我等同修之人中，能和你心平气和说话的，也屈指可数。”
    “对你来说，慧心师也不过只是你众多学生之一，且也不是天赋最好的。”
    “你又何必，为了她让我不快？”
    红袍男人却道：
    “虽是我学生之一。”
    “却也是我最满意的学生！”
    “她……很像年轻时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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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风之人沉默下来，似是在审视红袍男人的决心。
    良久之后：
    “你今日找我前来，应也不是单纯兴师问罪，直说来意吧。”
    红袍男人沉声道：
    “我要为慧心报仇！”
    “我当长生宫，本和夜行八部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点，明四部的人了解，但就目前来看，暗四部却不太了解！”
    “哦？”屏风之人顿时来了兴致：
    “听这意思，其余同修，也遇到麻烦了？”
    红袍男人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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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说，这一代暗四部的成员，也确实管得宽了！”
    “同时，作为这一代八部之一的秤手，冬暝此子，已经三番两次阻挠我的计划。”
    屏风之人顿时笑了：
    “原来如此。”
    “你要亲自动手吗？”
    红袍男人冷哼一声说道：
    “我不管你怎么做，是动用人脉也好，还是亲自谏言也罢。”
    “总之，要让冬暝此子，前往松阳县！”
    “我在松阳县的弟子，正好可以试一试他的深浅！”
    屏风之人又重新捧起茶杯，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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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一言为定……”
    ……
    另一边，离开了碎叶城的冬暝三人，并没有立刻回返长安。
    一来，此时已经是白天，直接乘坐机关隼，容易引来麻烦。
    其次，虽说他们才过了一晚上，可回到了现实世界之后，三人都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就连三青鸟这个小家伙，也是攥在冬暝的怀里，无精打采的。
    三人彼此商议了一下，便决定先来到边城地带稍作休整。
    一番询问之后，这才惊觉，距离他们进入碎叶城之后，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
    街道上，裴亮不禁说道：
    “真是怪异，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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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界，竟然已经过了半个月有余了？”
    冬暝摇摇头：“我们找家吃的地方，休息一下。”
    “晚上再通过机关隼，回长安城。”
    曼铃君和裴亮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三人随便找了一处酒楼，点了几个菜，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你们听说了吗？”坐在旁边桌子上的人，正在小声议论：“据说碎叶城一夜之间，变成了鬼城！”
    “那里本身就很邪门吧，听说时不时的都会有祭祀，血雨，还有什么蛇怪。”
    “是啊，就连商人都很少去那里了。”
    “幸亏是被割让出去了，不然的话，现在头疼的就是我们大唐了。”
    “不过……听说突骑施汗国的人，求助都求到陛下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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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有人来调查过了吧。”
    “得了吧，若是如此，碎叶城一夜之间全军覆没要怎么解释？”
    “说到底，那种鬼地方，没了也好。”
    “但是，听说陛下发怒了？”
    “我估计……这里面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
    一时间，客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让冬暝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在这些客人的眼里，碎叶城，最终也只是成为了一个让人有些忌讳的谈资。
    更有人认为，碎叶城就应该直接早点扔出去。
    他们是丝毫没有想过，在碎叶城背后，有多少含冤的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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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来……还真是讽刺之极！
    原本因为解决了碎叶城之事，稍微放松下来的三人，因为这些人的话，一顿饭也吃的索然无味了。
    随后，三人找了家客栈，洗漱一番之后，纷纷睡了一觉，当作是补充体力。
    当天晚上，三人趁着宵禁之前离开了变成，来到官道附近之后，这才打开了机关隼。
    并且，于数天之后，落到了长安城郊外。
    裴亮伸了个懒腰，不禁说道：“总算是回来了！”
    曼铃君也是满脸疲惫之色：“我应该没什么麻烦了。但你们两个……”
    冬暝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担心。
    忽然：
    “哎呀哎呀，回来的真是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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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声中，三人一愣，却见陈篁阁主、刘业、朱云已然在此地等候。
    看着毫发无伤的冬暝，刘业和朱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陈篁不禁笑了笑：“看来，此行倒也算是顺利了。”
    冬暝苦笑着摇了摇头：“总之……发生了很多事情，也是……一言难尽了。”
    陈篁点点头：“大家先回幻月阁吧，我们需要先知道一下，碎叶城之事的前因后果。”
    看着自己的大哥、二哥一脸郑重的表情，冬暝心头一凛，一番询问之下，这才知道。
    原来，当初突骑施汗国人求助唐玄宗的时候，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而如今，作为当事人的自己三人，明明才回到长安。
    但是关于碎叶城变成死城之事，不单单是陛下知道，就连整个长安城也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于，突骑施汗国的人，还表示在这件事情上，要大唐给他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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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中虽然有着示威的成分，但不得不说，大唐派遣调查的人去了之后，碎叶城直接变成了死城，的确是最好的由头。
    听完朱云的陈述之后，冬暝心头一沉。
    就连裴亮和曼铃君也没有想到，情况竟然会如此不妙。
    ……
    众人入城之后，因为即将到宵禁之时，所以路上也没了旁人踪影，只有尚在巡逻的金吾卫。
    随后，陈篁带着大家回到了幻月阁。
    “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泡壶茶。”
    “你们呢，也正好先放松一下。”
    冬暝却道：“阁主，不必麻烦了，还是……”
    陈篁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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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叶城之事，恐怕非同小可。”
    “正好，还有几名客人，就要来了。”
    正说话的功夫，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响。
    映入眼帘的，则是镇魂司主、太史令桑，怪贩楼主以及金吾卫的大将军吴勇豪。
    大门关闭之后，陈篁也将泡好的茶端了上来：
    “好了，该来的也都来了。”
    “你们三人，也将碎叶城之行，都说一说吧。”
    冬暝点了点头，于是便开始讲述慧心师的计划，从三藏虫、返魂香，到极乐红茶，这三个案件的前因后果，到后面碎叶城发生在高宗时期之事，和慧宁师牺牲之事。
    当然，冬暝隐匿了其中一件事，那就是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
    毕竟轮回转世之说过于玄妙，而且在这次的案件当中，显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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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桑便稍微改换了一下说辞，并没有提及。
    至于裴亮和曼铃君两人，在回来的路上，桑已经和他们彼此通过气了。
    两人也是认为，这件事情，的确是不宜告知众人，所以在冬暝陈述的时候，他们也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约莫一盏茶时间之后：
    当冬暝陈述完毕之后，众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当中，有手眼通天的鬼市之人，也有年纪轻轻就官拜将军之人，也有作为陛下亲信而分忧解劳之人。
    可是，所有人无一例外，对这段历史，皆是毫无所知。
    终于，镇魂司主开口道：“此事背后……竟然有这样的因由？”
    “看来……有些麻烦了啊……”

 第一百五十章 商议

    一声“麻烦”。
    金吾卫大将军吴勇豪，眉心一皱：
    “现在的问题在于，陛下那边不知道是谁所告知，竟提前知道了碎叶城已经变为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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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这件事情还被有心人散播出去，导致如今覆水难收。”
    “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恐有损大唐的颜面。”
    “甚至，还会牵连不少人员！”
    一旁，怪贩楼主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为何不选择和盘托出？”
    “”横竖这件事情，也是唐朝当时自己的问题，”
    “怎么，现在反而不能说了吗？”
    “堂堂大唐，若是要粉饰太平，那可未免可笑了一些。”
    镇魂司主摇了摇头：
    “我清楚陛下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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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全部告知的话……冬暝三人，绝对会有麻烦的。”
    怪贩楼主却道：
    “我看，真正有麻烦的，只会是冬暝吧。”
    “曼铃君是我怪贩六鬼之一，乃江湖中人。这件事情，唐玄宗又没有让我安排人手。”
    “横竖，是怪不到曼铃君的头上。”
    “至于裴亮，有裴家撑腰，唐玄宗能拿他怎么样？”
    “到头来，无非还是拿冬暝出气而已。”
    镇魂司主看向怪贩楼主，虽是黑纱覆面，却依旧能隐隐察觉到其怒气：
    “我竟不知，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江湖组织，张口闭口，也能如此狂妄了？”
    “而且，这么快就想要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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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贩楼主冷冷一笑：
    “镇魂司主，你也不要说得好像多大义凛然。”
    “这件事情，从头至尾，是我和陈篁阁主的交易。”
    “你镇魂司若真的在乎冬暝，可有想过一些其它的方法帮助冬暝？”
    “说到底，你和唐玄宗之间的关系还是很亲密的，不是吗？”
    “并且，只要圣旨一下，你们那‘忠君’的思想，就会让你们开始牺牲小我。”ъiqugetv.net
    “到头来，苦的不还是你们自己人。”
    “你自己说说吧，接连查出大案要案的冬暝，不单没升官，反而还差点没命，是不是你们有些不作为了？”
    “嗯？”镇魂司主周身忽然涌起一阵阴风，掌心的鬼面印玺也开始幽幽发亮。
    吴勇豪则有些头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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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就别吵了，今天晚上，可是要商量出一个结果来的。”
    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太史令桑，顿时看向了冬暝：
    “冬暝，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话音落，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冬暝。
    却见冬暝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想要将一切真相，告知陛下。”
    此言一出，众人为之一愣。
    旁听的刘业和朱云，却不由地一阵苦笑。
    该说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桑似乎也不意外冬暝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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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的想法和你们都不同。”
    “你们都在考虑，陛下在这件事情上会如何处置冬暝。”
    “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陛下既然能提前得知碎叶鬼城之事，难道就没有渠道得知其背后真相？”
    “固然，这有损大唐颜面，但是……这件事情想要劝住陛下，还是有办法的。”
    “倘若，我们编撰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事后却被那提前告知陛下事实之人，将碎叶城的真相也讲了出来的话……”
    “那时候……冬暝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说着，桑缓缓看向众人：
    “欺君之罪，恐怕在座各位同时出面，向陛下求情，也于事无补吧。”
    桑的话，的确是直中要害。
    实际上，这也是众人最为担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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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玄宗皇帝，能够自己知道碎叶城发生的事情，必然就有专门的情报网络。
    亦或者，就是某个别有用心之辈，在传递消息。
    如此一来，碎叶城的真相，就不能说百分之百的不会被泄露出去。
    桑接着说道：
    “所以，我的建议是，说还是要说的。”
    “但是，要怎么说，是我们需要关心的。”
    “碎叶城之事，现在在朝廷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若是按照一般流程来说，这件事情是需要开诚布公，在紫宸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来汇报的。”
    “可如此一来，才是真正让大唐颜面扫地。”
    镇魂司主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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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令的意思是……明面上，由我镇魂司于百官面前，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
    “下了朝之后，便私下会见陛下，将这件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将损害降到最低？”
    桑点了点头：
    “我、吴勇豪，还有裴家，也可在这个时间点准备好。”
    “若是失态不对，我等也能及时进言。”
    “不过……有一点，冬暝，你恐怕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碎叶城之事，落到你的头上，本就大概率是有心人操控的结果。”
    “如今的情况，要保住性命，对你来说并不困难。”
    “但是，你这身官职……”
    此言一出，刘业顿时急了，更要张口，朱云却一抬羽扇，拦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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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业着急地看向朱云，后者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刘业不要说话。
    冬暝却道：“太史令大人，官位之事……我已有所觉悟！”
    桑点了点头：“你若能看开，那自是最好。”
    “其实，一直在镇魂司，受限自然也多。”
    “这件事情，你若能发现其中益处，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旋即，在众人商议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之后，便纷纷悄然离去。
    幻月阁前，曼铃君露出一丝笑意：
    “这一次碎叶城之行，对我来说，收获不小。”
    “也让我对你们这些官场中人，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总的来说，这是一场很值得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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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笑道：
    “不论如何，还是多谢两位，此番鼎力相助。”
    曼铃君摆了摆手：
    “以后若有需要，可来鬼市寻我。告辞。”
    裴亮也看向冬暝：
    “冬暝，你放心，我和裴家，不会袖手旁观。”
    冬暝笑了笑：
    “如此，也多谢你了。”
    这一刻，曼铃君回了鬼市，裴亮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冬暝看着跟随怪贩楼主和吴勇豪离去的两人，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舍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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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主……”冬暝又看向陈篁。
    陈篁笑了笑，孔雀扇微扬：
    “心中不必有什么负担。”
    “很快，你就会明白，此举对你来说，是福非祸。”
    ……
    回归镇魂司之后，镇魂司主说道：“冬暝，你且先回房洗漱吧。”
    “稍后，我会让刘业和朱云，前去寻你。”
    冬暝点了点头：“诺！”
    冬暝离开之后，镇魂司主看向刘业、朱云二人：
    “你们今晚再辛苦一下，等询问完冬暝细枝末节之事以后，写出两份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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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份，我会带去朝堂。”
    “另外一份，我会在私下里给到陛下。”
    “到时候，你们就现在宫门口等候我消息。”
    “另外……告知冬暝，我会尽力。”
    “诺！”
    目送镇魂司主离开之后，刘业这才忍不住看向朱云：
    “刚才在幻月阁，你拦着我做什么！”
    朱云扶了扶眼镜：
    “那请问……你想说什么呢？”
    “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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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说一些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话，对局势能有什么帮助？”
    “更何况，当时在场众人，严格来算，我和你也是晚辈，司主等人，官职高，也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怪贩楼主，八面玲珑，在消息的掌握上，不是我们可以比拟的。”
    “幻月阁内，如何有我们开口说话的资格？”
    “说到底，若是当初听我的，不要让冬暝加入镇魂司，等其成年，便帮助他做个小买卖，这才是福分！”
    刘业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现在说这些的意义是在哪里？”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别在这里鸡婆了！”
    朱云气极反笑，但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显然，在冬暝离开的这段时间，两人也没少因为冬暝吵架。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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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今天陛下态度上的变化，还有冬暝所说之事，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
    刘业看向朱云，不禁道：
    “你不会是真的在考虑内鬼之事吧？”
    朱云摇了摇头：
    “不是说内鬼，而是说……从三藏虫之事开始，虽然幕后黑手都是慧心师。”
    “但是从冬暝今天的说辞来看，明显可以察觉到，慧心师只是一个执行人。”
    “换句话说，她没有足够的财力物力，来单独执行这件事情。”
    “而能够多次帮助慧心师，并且时至如今，还能够让自己隐匿于黑暗之中，不被抓住破绽的……其身份如何，你我心里应该有数。”
    刘业脸色阴沉如墨：
    “陕王……或者……高阳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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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又道：
    “所以，太史令大人说的没错。”
    “我们现在，根本搞不清楚，背后之人是刻意针对冬暝，还是因为之前的计划失败，折损了他们的利益，因此现在要报复冬暝。”
    “若是后者，丢了官职虽说有些可惜，但终归也能彻底和这朝堂是非，摘得干干净净。”
    “若能至此逍遥于江湖，做个行侠散人，我们在给其置办点房产，让其无后顾之忧，这也是一桩妙事。”
    “但若是前者，才是真正的麻烦！”
    说话的功夫，刘业和***到了冬暝的房间。
    此时，冬暝已经洗漱完毕，三青鸟吃得饱饱的，直接趴在冬暝的床榻上睡下了。
    “大哥，二哥，让你们担心了。”
    “行了，我们兄弟三人，就不要这么客客气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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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冬暝坐在床边，刘业和朱云则是坐在椅子上。
    沉默片刻之后，朱云开口道：
    “三弟，刚才在幻月阁，我和你大哥没有开口。”
    “当时，你虽然说出了慧宁师和慧心师的前因后果。”
    “但是，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你……应该还瞒了我们两件事情。”

 第一百五十一章 梦中熟人 诡异教宗

    眼见二哥朱云如此笃定的表情，冬暝不由一愣。
    朱云扶了扶自己的单边眼镜，轻挥羽扇，徐徐说道：
    “第一，在整个碎叶鬼城的历史当中，慧宁师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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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单单是让碎叶城化作鬼城的施法者。”
    “同时，他也是帮助你们战胜阿斯托和慧心师的重要核心。”
    “只是，按照你自己的说法，慧宁师当时应该是永不超生的状态，他为何能突然出现？又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个契机是什么呢？”
    “这……”一时间，冬暝瞳孔一缩，露出一丝有些尴尬的笑容。
    朱云继续道：
    “我仔细注意过，在你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虽然眼神正常，没有闪躲和心虚之态。”
    “但是……曼铃君和裴亮两人，却并非如此。”
    “他们的眉宇之中，稍有破绽。”
    “只不过，其他人当时应该都在关注你，所以他们没有注意。”
    “所以，由此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们隐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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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慧宁师和慧心师的案件，前后脉络和因果交代的非常清楚，并没有唐突之处。”
    “所以，我断定，你所隐瞒的事情，可能是慧宁师跟你之间。”
    冬暝不由一阵苦笑。
    朱云却又说道：
    “第二，以你的个性，若是得知自己可能会被罢免官职，虽然不会大吵大闹，但也不会这么平淡。”
    “你会有如此平淡的表情，便是说明，你在回来之前，已经做了准备。”
    “至于原因……很好猜测。”
    “慧心师目前看来，虽然是这几个案件的幕后黑手。”
    “但其背后，应该还有更恐怖的存在。”
    “但是，从头至尾，你没有跟任何人表现出，你要继续追查下去的想法，这不符合你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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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你已经有了情报或者说……即将拥有。”
    冬暝张了张口，片刻之后不禁苦笑：
    “竟是什么都瞒不过二哥。”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冬暝自然不能再行隐瞒。
    也就将自己乃是魂体进入金莲之后，转生而来的事情，和两位兄长一一透露。
    同时，也表明在大慈恩寺，有慧心师所留下的手札。
    听完之后，朱云看上去虽然还好，但刘业已经张大了嘴巴。
    朱云却道：
    “那么，你化身为虚空夜叉的时候，可看清楚了，是谁的力量？”
    冬暝想了想，还是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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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还是体内异宝的力量，不久之前封印的极乐红茶妖魔，眼见没有感应，我还以为不会有什么附加能力给到我。”
    “但是这一次……这股力量却是和地行夜叉之力融合。”
    “只不过……隐隐有失控的风险，对身体的消耗也很恐怖，不能经常使用，只能算压箱底了。”
    “至于……碎叶鬼城本身，和极乐茶妖一样，暂时还没有反应，可能需要某个契机吧。”
    朱云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分头行动吧。”
    “明天，我带着你前往皇城前等候。”
    “大哥，劳烦你跑一趟大慈恩寺，就按照冬暝刚才的话来说，将慧心师的线索都带回来。”
    “行了，冬暝，你先睡吧，我和你大哥还要去写奏折。”
    “心中不必担忧，我和你大哥，定会护你周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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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关上房门之后，刘业和朱云走在长廊之上。
    “二弟，你有心事？”
    朱云脸色阴沉地白了刘业一眼：
    “大哥有时候还真是后知后觉，冬暝刚才最后的话，几乎是确定了整个局面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刘业不由一愣。
    朱云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
    “你想想吧，大慈恩寺是什么地方。”
    “那是当年，玄奘法师撰写经书的地方，也和皇室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如今完全可以确定，慧心师上头，一定就是皇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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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去，天际之上，一片黑暗，连月亮和星光，都看不到半分。随处飘过的黑，透着一丝说不出的阴诡之感。
    “来了！”
    “来了！”
    四周的老百姓，忽然兴奋起来。
    冬暝正疑惑之时，却听到一阵法钟之声，钟声浑厚、庄严，更伴随唢呐、琵琶等乐器，演奏一曲经咒之乐。
    定睛一看，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个戴着各色面具，身穿歌舞傀儡戏剧甲胄的扮演者。
    这些人或哭或笑，有些手持兵器，有些怀抱傀儡，井然有序的按照身后经咒之乐，做出一个个或诡异、或庄严的动作。
    这些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所过之处，两边的老百姓竟是自发将篮子当中的鲜花洒落而下。
    “赞美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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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赞美圣谕！”
    虔诚之声，混合着经咒之曲，竟无比的和谐。
    而在这些跳舞之人的身后，便是一些手持灯笼、法剑、镜子之人。
    这些人的穿着，看上去就如同修道人一样，但细细看去，却见其长袍上，竟都绣着一尊女子。
    女子的模样有些类似观世音，却又似是而非。只因其头顶璎珞之处，乃是一颗龙头。身边更有白龙环绕，似乎又融入了几分道家色彩。
    忽然：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圣谕礼赞，真道归一。”
    轻声呢喃之下，却见一条恢宏壮丽的白龙车被三十六人用臂粗的麻绳拉动着。
    而在白龙车的龙头之上，还站着一道白色倩影。看不清具体面容，却隐隐的，让人感觉到一丝庄严之色。
    这一刻，所有百姓都纷纷跪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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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热泪盈眶，仿佛是发自内心的感激着眼前这位神秘女子。
    桑正惊疑之时，却闻到一阵奇异香味。
    那似乎是……在蒸肉？
    疑问之间，冬暝下意识的左顾右盼，却忽然一愣。
    只因眼前的画面，顷刻间便出现了巨大变化。
    刚才的白龙车、如同社火庙会一样的祭祀队伍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周蜂拥而去的老百姓。
    这些老百姓在摊贩前大量的购买着一些食物。
    “咚！”
    莫名的案板声，让冬暝吓了一跳。
    回身一看，是一名彪形大汉，剁着一块不知名的肉块，肉块的血水似乎没有处理，随着菜刀斩下，直接迸溅的大汉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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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却哈哈一笑，舔了舔脸上的血迹。
    “来看看，上好的神酒啦！”
    又见商贩吆喝，冬暝眉心一皱，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诡异之色。
    冬暝走上前去，看着眼前一个个封存的酒坛子：
    “请问，这神酒是什么？”
    酒摊老板笑眯眯地说道：
    “神酒自然就是让人延年益寿的美酒啦！”
    说着，酒摊老板打开了酒封。
    无法言说的酒香扑鼻而来，让冬暝这等不怎么喝酒的人，也忍不住食指大动，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酒摊老板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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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是神仙酒，郎君有这样的表现，也是正常。”biqμgètν.net
    “要不来一点？”
    说着，酒摊老板十分热心的盛上一杯，递给冬暝。
    冬暝看了看清澈如水的神酒，一点点凑了过去。
    忽然：
    “哎？郎君，好久不见啦！”
    熟悉的笑声传来，冬暝回身一看，眼睛一亮：
    “你是……卢货郎？”
    卢货郎不动声色的将冬暝手中的酒杯拿了下来：
    “这里的酒啊，还不是最好的，我先带你往前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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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对不住了。”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酒坛老板微眯着双眼，这一刹那，其双目竟是一片漆黑如墨，并无眼白。
    很快，卢货郎拽着冬暝，来到了街道深处。
    冬暝不由困惑，不禁问道：
    “卢货郎……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卢货郎哈哈一笑：
    “郎君没有闻到一阵奇异的肉香味吗？”
    冬暝挠了挠头：
    “你这么一说……我刚才的确闻到了呢。”
    “嘿嘿，找到啦找到啦！”卢货郎拉着冬暝来到一个摊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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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是一个个偌大的蒸笼，叠的半丈之高，看上去十分夸张。
    “老板，让我这位小兄弟，看看上好的蒸肉啦。”
    “好嘞！”老板笑眯眯的打开蒸笼。蒸腾的热浪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随着视线恢复清楚之后，冬暝定睛一看，不由脸色大变。
    只因这蒸笼当中，竟然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五岁稚童！
    稚童到死，表情都维持的十分痛苦。
    却见老板拿起菜刀，随意的切了一块放在碟子之上，递给冬暝，脸上挂着十分热情的笑容：
    “小郎君，尝一尝吧，上好的童子肉啊。”
    “这可原本是要供奉给龙神的！”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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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贴士：
    从白龙真道开始，会是本书的第二个大段落，所以中间会有几张过渡剧情。
    剧情也是为了引出部分后面的剧情和一些重要人物。
    过渡剧情，明天就会更新结束。
    所以，请各位大大耐心一些哦，游鱼会做到整个故事段落链接紧凑分明，谢谢各位大大的支持哦，比心哦。

 第一百五十二章 皇帝召宣

    这一刻，冬暝只感觉四周的街道一阵扭曲旋转，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有那面前的童子肉，让他直欲做呕。
    就在这时，卢货郎一把抱住冬暝。
    耳畔传来一句似是告诫之言：
    “黄粱一梦，似梦幻真，永夜之界，百鬼残命。”
    “小郎君，速速醒来，切莫踏足此地。”
    说着，卢货郎将冬暝重重一推。
    冬暝身形不稳，直接栽向地面。
    顷刻间，地面竟化作一滩黑色水花。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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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落水一般，冬暝重重栽落至冰冷的液体之内。
    终于：
    “喳喳！”
    三青鸟的叫声，传入了冬暝的耳朵里。
    冬暝猛地睁开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房梁。
    “呼……呼……”
    微微喘着粗气的冬暝，撑起身子。
    此时，天刚蒙蒙亮，一阵头疼感，让冬暝再也无法安睡。
    “刚才那个梦……还有那卢货郎……”冬暝皱着眉：“如果……阁主说的是真的，卢货郎确有其人，而不是梦魇之中的人物，那……他会是谁呢？”
    “喳喳。”三青鸟扑扇着翅膀，飞落到冬暝的书桌上，微微歪着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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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点点头：“你大哥已经去大慈恩寺了，你跟我去皇宫前吧。”
    “司主大人，已经提前去了。”
    说着，朱云带着冬暝，坐上门口的马车，驶向皇城方向。
    一路上，朱云一直在闭目养神，显然也是没有睡好。
    马车最终停在了皇城边上，朱云也没有让冬暝下车，两人就这样静静在马车里等候。
    冬暝挠了挠头，不禁道：
    “二哥，我们……要在这里等上多久？”
    朱云解释道：
    “约莫一个时辰吧，现在应该是紫宸殿正在议事的时候。”
    “对了，你这一次面见陛下，可一定要把你的脾气收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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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当面顶撞之事，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朱云的警告，让冬暝缩了缩脖子，心虚的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金吾卫走了过来：
    “陛下有旨，宣冬暝和朱云。”
    冬暝神情一变：
    “此时还未下朝，陛下怎么就召见你我了！”
    朱云深吸口气：
    “天威难测啊，总之，进去之后，不要轻易开口，一切交给为兄。”
    ……
    很快，朱云和冬暝两人，来到了紫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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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帘的，是还在朝堂之内的诸多文武大臣。
    两人进入大殿之后，却见镇魂司主正好站在人群之外，显然是刚刚说了什么。而在旁边，竟还有裴亮。
    冬暝诧异地看了裴亮一样，后者苦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唐玄宗端坐在龙椅之上，挥了挥手中奏折：
    “镇魂司九品卫冬暝，关于碎叶城之事，牵连甚多，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冬暝下意识地看了看朱云，又看了看镇魂司主。
    却见朱云立刻说道：
    “启禀陛下，微臣之三弟冬暝，于碎叶城之中，和慧心师斗法。”
    “然而……此行虽有帮手，但那慧心师的确狡诈。最后虽将其诛杀，却也身受重伤。”
    “至于碎叶城本身，在微臣三弟前往之后，其实就已经……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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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派胡言！”唐玄宗冷哼一声，将奏折直接扔到了地上：“冬暝，你也不必让你二哥开口。”
    “你且自己先看看，这奏折当中的内容吧！”
    冬暝咽了口唾沫。
    唐玄宗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再让二哥挡在前面，那必然是不合适了。
    念及至此，冬暝紧张地打开了奏折，粗略一看，不由脸色一变。
    只因为奏章中对碎叶城描述的内容，虽然不是十成十，但已经有了八九成的相似！
    尤其是这件事情牵扯到当初慧心师投告无门，牵扯到慧宁师和杜怀宝之间的手段，这些事情，竟是清清楚楚记录在了奏章之内。
    而看署名——裴云祥。
    冬暝眉心一皱，裴？裴家？
    惊疑之中，冬暝看向了裴亮，却见裴亮眼中并无心虚之色，只是有着一丝无法说出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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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为何不说话？”唐玄宗的怒气更甚了。
    一时间，冬暝有些难以抉择起来。
    他知道，奏章既然被唐玄宗看来，那么自己如果直接承认了，这就是折了大唐的颜面。大唐若是要安抚突骑施汗国的话，那自己的性命……恐怕就会成为安抚之物。
    若是自己否认的话……唐玄宗会信吗？
    朱云见状，连忙道：“陛下。”
    “朱云！”唐玄宗冷冷看向他：“莫非……你三弟，是没有舌头不成？”
    此言一出，朱云张了张口，心中顿时一阵无力。
    冬暝见状，顿时下了决心，这件事情，自己不能承认！
    利弊之处，早就在幻月阁已经商量好的！
    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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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至此，冬暝高声道：
    “陛下，奏章所言，微臣闻所未闻，可以说……是一派胡言！”
    话音落，身边的文武百官议论纷纷起来。
    此时，走出一名三品大员，正是裴云祥。
    “冬暝是吗？你说我写的这些内容是虚假之词？”
    “那我问你，若这是虚假推脱之言，我此时上报，于我有何益处？”
    这一刻，冬暝仿佛脑子灵光了起来，立刻看向裴云祥：
    “那我倒是要反问大人，你这份证词，又是从何而来呢？”
    “碎叶城从事发，到我前往调查，到碎叶城内，已然没有任何活口，发生速度之快，闻所闻问！”
    “碎叶城没有活口，距离大唐边境又有不短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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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是从何处得到的情报？”
    “大唐边城？若是如此，大人的手下还真是手眼通天啊，陛下的情报司都还不知情的事情，司职怪力乱神的镇魂司也不知情的事情，大人却先知道了？”
    此言一出，裴云祥脸色一变。
    这话听上去似乎只是普通的质询，但实际上却是暗示唐玄宗。
    若这奏章属实的话，那就说明，一个三品官员暗中培育的情报网络，在速度和效率上，竟然比皇室的情报司还快。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可就有些惊悚了。
    裴云祥心中暗骂一声，又道：
    “冬暝，你休要血口喷人！”
    “哦？”冬暝眉心一挑：“大人的意思是，你的情报网络不是在边城。那要知道这件事情，就只能是碎叶城了。”
    “大人在碎叶城，莫非有相熟之人，而且……还在此事之下，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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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如此，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位神仙人物了。”
    “毕竟一个普通人，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一旁，朱云有些诧异的看了冬暝一眼。
    心道自己这个一向直来直去的三弟，怎会熟悉这种官场上借力打力的做法？
    原本唐玄宗之所以愤怒，不是在于这件事情有大臣先一步上书，而是各国使团还没有离开之前，这件事情就被捅了出来。
    这对于各国之后的纳贡，还有边境的安定，都会有十分不利的影响。
    但是，冬暝话锋一转，却将这件事的重点引导到了另一个方向。
    那就是……一个三品官，凭什么可以在众人之前上书？
    若是他手中真有相应的内应，这自然是犯了皇帝的忌讳。
    若是……他只是听着整个长安城道听途说，便上书此事，那就免不了有党争弹劾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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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矛盾的源头，直接从镇魂司转移到了这个三品官身上。
    尤其是，这个三品官还是裴家人。
    唐玄宗，正愁没有足够的手段，来压制门阀世家在朝为官的人数。
    因此，这就等于是将两把刀递到了唐玄宗面前。
    一把，是处置镇魂司。
    一把，是处置裴云祥。
    如此一来，这就不单单是对错的问题，而是利益问题。
    这样，更符合皇帝的行为逻辑。
    果然，裴云祥已经慌乱了。
    唐玄宗却适时地打断了他，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刚才那么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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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这件事情，朕已经有了决策。”
    “冬暝，你处理碎叶城之事，本来有功。但现在，也因为碎叶城之时，闹得整个长安城满城风雨。”
    “如今看来，你在镇魂司这个位置上，还是有欠磨炼啊。”
    朱云听了脸色一变。
    虽然官位之事，大家心里已经隐隐有所准备，但到了这一刻，朱云自然还是舍不得冬暝的。
    只见朱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忙说道：
    “启禀陛下，冬暝办案，虽说过于粗狂，以至于招惹不少是非和问题，但终究还是圆满完成了这次任务！”
    “还请陛下，能够再给冬暝一个机会！”
    朱云话音落，唐玄宗却幽幽说道：
    “镇魂司……连朕的话都能打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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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眉心一跳，也连忙跪了下来：
    “陛下……微臣愿意领罚！”
    唐玄宗点了点头：
    “既如此，从即日起，撤去冬暝镇魂司九品镇魂卫之职！”
    “且，裴亮在碎叶城之事，办理有功，从今日起，官复原职，依旧去做你的中郎将之位吧。”
    听了唐玄宗的话，冬暝面无表情，朱云却闭上了双眼，心中一阵无力。
    同时，朱云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看向了镇魂司主。
    为何……司主大人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任职 夜游行走

    冬暝之事商议完毕之后，桑、朱云、裴亮三人，便先行离开紫宸殿，在外面等候。
    “冬暝。“裴亮连忙叫住冬暝：“你相信我，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我今天早上，直接被糊里糊涂的叫了过来，然后我这位族亲就”
    冬暝笑道：“你放心，我没有什么负担。”
    “而且，你应该高兴才是，你辞官不久，如今已然又恢复成了中郎将。\"
    裴亮苦笑着摇摇头：“哪有那么简单。”
    “此回我成为中郎将，便等于是陛下一手提拔。”
    “从此以后，在外人眼里，我便是是陛下的亲信，做事的话.恐怕要更加注意了“而且.恐怕免不了要和一些皇子、公主打交道了。”
    冬暝耸了耸肩，对此事也没发表什么意见。
    毕竞，这种官场之事，裴亮是肯定比自己熟的。
    朱云忽然道：“裴亮，你的族亲，平日里和哪位皇子或者是公主，走的更为亲近一些？”
    “这..\"裴亮也是玲珑心肠，自然明白了朱云此言何意，因而有些犹豫。
    但想了想，裴亮还是说道：“我这位族亲裴云祥，乃是三房的人，本身.是陕王殿下的心腹。\"
    “陕王！\"朱云眼中精光一闪：“可能确定？”
    裴亮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怎么说呢？\"
    “他倒是也没有给陕王殿下，做过什么明面上的事情。”
    “我会如此猜测，只是因为我这位族亲，当初是陕王殿下一手提拔的。”
    朱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裴亮苦笑着摇摇头，族亲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也不清楚。
    如今，反而是将他弄的里外不是人了。
    冬暝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三言两语便打消了裴亮的无奈和尴尬。
    一旁的朱云，则是观察着紫宸殿内，镇魂司主的反应。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文武大臣终于纷纷下朝了。
    片刻之后，一名宦官走了出来，看向冬暝：“陛下旨意，让冬暝一人觐见。”
    朱云沉声道：“冬暝，小心。”
    冬暝点了点头，旋即和宦官进了紫宸殿。
    此时，敲好镇魂司主走了出来。
    朱云给了裴亮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便站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
    旋即，朱云轻挥羽扇的手微微停顿下来：\"司主你还好吗？”
    镇魂司主看向朱云，反问道：“右督卫为何如此说？\"
    朱云看着镇魂司主，虽然黑纱覆面，以至于看不清其真实面目。
    但是这一刻，朱云还是问道：“司主刚才……为何什么都不说呢？”
    镇魂司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陛下。\"
    “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我很清楚。\"
    “刚才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必要节外生枝。”
    朱云并未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心中已然开始隐隐盘算，从冬暝调查三藏虫之事开始的全盘细节。
    另一边，冬暝进入紫宸殿之后，宫殿便关上了。
    此时此刻，在宦官也离去之后，恢弘的宫殿之内，只有冬暝和龙椅之上的唐玄宗。
    “陛下！”
    唐玄宗点了点头，从龙椅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每一步，都在宫殿内发出一阵响亮的回声，也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很快，唐玄宗走到了冬暝的面前：“对于朕的处理，你心中可有怨言？”
    冬暝连忙道：“微臣不敢！\"
    \"不敢？\"唐玄宗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那就是心有怨恨，只是碍于龙颜，不敢诉说罢了。”
    冬暝顿时舌头打结，连忙摇头说道：“陛下，微臣...草民不是这个意思。
    这番惊慌失措的样子，倒是让唐玄宗微微一笑：“话锋倒是变得挺快的。”
    “这笨嘴拙舌的，你先前在大殿上，和裴云祥'斗法'的那个口才呢。“冬暝一时间有些汗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唐玄宗转身看向龙椅，幽幽说道：“其实，朕知道，你是被算计的。”
    “最初，你调查陈家之事，门阀世家都明里暗里弹劾过你。\"
    “甚至这其中牵扯到了一些皇子公主。”
    冬暝浑身一颤，皇帝..要跟他说这些？
    却见唐玄宗继续说道：“不过，在三藏虫这事上，我看过详细的汇报，从头至尾，你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因此，门阀对于你和镇魂司的弹劾，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返魂香之事，你又惹上了杜家。”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连续找上了陈家和杜家。““而且，最后的结果是，陈家家破人亡，杜家也只剩下了一个老人，年轻一代尽皆死绝。\"
    “你觉得，若易地而处，你是皇帝，你要怎么办？”
    此言一处，一阵杀伐之意萦绕在这个大殿之内。ъiqugetv.net
    冬暝顿时头皮发麻，立刻说道：“陛下，草民不敢有此想法。”
    唐玄宗缓缓说道：“但是，你接连挑了两大门阀，这的确已经触怒了他们。“\"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本来今日应该前来的太史令、裴亮的父亲，甚至是金吾卫，为何都没有到场，或者没有开口？”
    冬暝一愣，旋即眼中满是骇然之色。
    皇帝陛下什么都知道？！
    唐玄宗继续说道：“那是因为，在你们商量了对策之后，朕已经私下里派人找过了他们，或者控制了他们。”
    “当然，朕并不是要伤害他们，他们都是大唐的人才。”
    “只是，朕也将自己的态度放在了那里。”
    “你，不会死。”
    “所以，今日不管裴云祥怎么说，朕都是一个目的，罢官。给那些虎视眈眈之人，一个交代。\"
    冬暝有些疑惑地看向唐玄宗。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看不透眼前这个并不比自己年长多少的皇帝。
    唐玄宗似笑非笑地看着冬暝：“很诧异？\"
    “别忘了，朕是皇帝。”
    \"朕有时候看似昏招百出，实则不过是对局势的平衡。\"
    “接连几个案件，朕也看出，你似乎是被某些人惦记上了。”
    “也正因为如此，你一个九品官，才会频繁的出现在朕的面前。\"
    “朕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罢官，只是为了让你有一个缓冲的时间。”
    “这个时间下，暗中针对你的人，应该会开始放松警惕。
    “同时，你也正好腾出手，利用庶民的身份，给朕办件事情。\"
    冬暝露出恍然之色，如何还不明白。
    原来，皇帝陛下由始至终，什么都清楚。
    只是拿自己做了诱饵。
    “请陛下吩咐！\"
    \"嗯。\"唐玄宗点了点头：\"这个给你。\"
    说着，唐玄宗取出了一块令牌。
    冬暝双手接过之后，发现令牌的正面是一个“鬼\"字，背面则是四个字——夜游行走。
    “陛下，这是\"
    唐玄宗缓缓开口道：“镇魂司的确是处理怪力乱神之事的，但是有些特别重要的，或者是特别隐晦的案件，朕也有自己的人马。”
    “这些人，平日里用各种身份，隐匿于整个大唐境内。
    “只要是和妖魔鬼怪、奇闻异事扯上关系，且不方便由镇魂司出面的，便是朕的这些人出手。”
    “此为夜游行走，理论上来说，也是镇魂司的特殊部队。”
    “只是，你们司主要调动，需要朕的口谕。”
    \"如今，浙江松阳县内，出了一件怪事。”
    \"大约是从一个月之前开始，松阳县内，竞无任何白昼阳光。整天，均是黑夜！\"
    冬暝不由一愣，黑夜？不见阳光？
    自己先前的梦境里，不就是唐玄宗并未发现冬暝的异状，继续说道：“因为黑夜出现的过于鬼祟，朕让负责松阳县周边的夜游行走进行调查。
    “但至此…了无音信。”
    “并且，松阳县明明已经如此奇怪，但是县城中的老百姓，却没有任何人通过任何渠道逃出松阳县。”
    “就连当地官员，也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汇报。”
    “朕会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因为夜游行走的主动报告。
    “所以，你此去松阳县，就是要弄清楚，那松阳县永夜异状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涉及到相关的妖魔鬼怪、官员术士，朕允许你先斩后奏。”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道别

    镇魂司内，冬暝和朱云回来之时，刘业已经在冬暝房间等候。
    朱云打量了一下，将房门关上之后，旋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刘业。
    刘业瞳孔一缩：“看来.我们的确是小看了皇帝陛下。
    \"金吾卫、太史令，明明只是一晚上的功夫，竟然就不动声色的压制住了他们。”
    “先说正题吧。“朱云看向刘业：“大慈恩寺那边，你可有什么收获。”
    刘业立刻将取来的那封信，放在了桌上。
    “实际上，大慈恩寺内，有些古怪。”
    “不过这件事情，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可以慢慢调查。““冬暝，你先看看。”
    冬暝接过之后，打开看来：\".目前我的计划，接二连三的被破解。”
    “我隐隐感觉，镇魂司要查到我，恐怕不用再耗费多长时间了。\"
    “当初，师者让我来到长安城，也是为了可以帮助九师叔，完成其计划。”
    “但如今看来，九师叔似乎并不是真心需要我的帮助。”
    “九师叔，只是用我在长安城的布局，当作明面上的挡箭牌。
    “此人比起我的师者，要危险太多，也难怪其手中学生，接二连三，均是不得好死\"我甚至隐隐感觉，镇魂司能这么快查到我，恐怕背后也少不了九师叔的推波助澜“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虽然这样做，违背了师者当初的命令。”
    “但是..等到碎叶城之行结束之后，我要回返松阳县，和师者汇合。”
    “并将九师叔的所作所为，告知师者才是”
    “也许...九师叔有朝一日，会反噬长生宫。
    冬暝看着仿佛是日志一般的内容，不由地眉头紧锁。
    整个内容当中，有大部分，其实对于冬暝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了。
    因为当中记录了比如返魂香之事、三藏虫案件的一些记录。
    真正值得注意，则是关于慧心师的身份。
    在这个名为长生宫的组织当中，慧心师这样的手段和心机，似乎仅仅是一个晚辈。
    其上，还有着一些师伯和师叔。
    朱云见状，不禁说道：“如今我们可以推算，慧心师在和慧宁师道别之后，应该是为了让自己变成女人。
    “同时，也让自己拥有复仇的实力。”
    “所以，她加入了长生宫。”
    “在长生宫内，应该最起码有九个高层。”
    “其中之一，应该就是慧心师的师父。”
    “至于..一直隐匿于长安城内的，则是长生宫的第九位高层。\"
    刘业也凝声道：“而且，目前风险性最高的是这位高层，应该进入长安城的时间，不短了。
    “如此一来，他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潜伏在哪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恐怕更难调查。”
    冬暝却说道：\"但是，当下来说，不管是陛下，还是慧心师，都提到了一个地方，松阳县。
    “这里，有可能就是慧心师师父的根据地！”
    朱云却露出一丝担忧之色：“陛下的旨意，自然是必须遵从。”
    “而且，他让你成为了夜游行走，便意味着，镇魂司在这件事情上，无法给你产生帮助。”
    “陛下为何忽然有这样的决定？\"
    刘业沉声道：“也许是陛下还知道了一些什么隐秘之事。““别忘了，就这件事情来看，陛下手中，掌握着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情报网络冬暝却很是心宽，耸了耸肩：“单单是慧心师内中所提到的内容，我就肯定要去一趟松阳县的。
    “如今，陛下既然让我去，我自然也要出发。”
    刘业和朱云对视一眼，不禁无奈道：“罢了，那我和你大哥，今日为你准备一下。
    “你自己挑个时间，前往松阳县吧。
    冬暝点了点头，带着三青鸟就离开了镇魂司。
    不用说，自然是去幻月阁了。
    冬暝离去之后，朱云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大哥，今日我去了紫宸殿之后，我觉得，司主有些不对劲。”
    刘业眉心一皱，听着朱云将自己的分析说出之后，却有些不太相信：“可是，刚才冬暝也说了。”
    “陛下一定是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司主会知道情况，这并不意外。”
    朱云却道：“话虽如此，太史令、金吾卫，若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加上皇帝陛下的态度，会选择静候，这我能够理解。
    “但是按照司主从前的性格，若是他真的和陛下有所联系的话，他又怎么可能不和我们说。”
    “而且，他是什么时候去和陛下联系的呢？\"
    “别忘了，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因为奏折的事情，几乎是到了今天天亮的时候，才和司主分开。”
    刘业顿时沉默下来。
    朱云幽幽说道：“大哥，司主大人也许是站在了一个相对比较平衡的角度。\"
    “但我是一个性子清冷的人。”
    “你和三弟，对我来说才是首要。\"
    “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有必要谋划些什么了。“离开了镇魂司的冬暝，自然不清楚刘业和朱云的谈话。
    此时此刻，他来到了幻月阁内。
    “来了。“陈篁笑眯眯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你又要走了。\"
    冬暝一愣：“阁主怎的未卜先知了？这种事情，总不见得也有人给你传递消息吧。
    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你以为自己和裴云祥之间辩论之时，嘴巴怎么突然跟开了光一样？”
    冬暝顿时瞪大了双眼：“阁主，是你做的？！”
    陈篁慵懒的躺在一旁的床榻上，抽了口水烟：“嗯呐，你以为，你的口才能有那么好吗？\"
    “皇帝有句话是对的，你呢，就是笨嘴拙舌的代表。\"
    “呢”冬暝挠了挠头：“那太史令他们也是”
    陈篁耸了耸肩：“我感知到皇帝找过他们，所以干脆也就又跟他们说了一声。”
    “如果皇帝本身已经对你的处理，有了决定性的想法。”
    “他们再出面，反而会将事情复杂化。”
    冬暝挠了挠头：“这么说来，司主也是吗？”
    陈篁眉心一跳：“我..没有和你们司主沟通过。可能，他自己也猜到什么了吧。
    “你今天来，是道别的？\"
    冬暝点了点头：“虽说成了夜游行走，但我也询问过大哥和二哥了，这种属于暗部成员，明面上不存在与朝堂和各大官僚机构当中的。\"
    “所以，在外人眼里，我已经是一个庶民了。”
    “镇魂司我也不能回去了。\"
    说到这里，冬暝不由地露出了一丝心酸之色。
    在刘业和朱云的面前，他自然不会表露出自己的难受。
    可是，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住到了镇魂司。
    对他来说，镇魂司就像是自己的家园一样，如今去要被迫离开，自然.“你也不用伤春悲秋了，我们会回来的。”
    冬暝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陈篁：“阁主的意思是\"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松阳县之行，我陪你跑一趟。长生宫这个组织，我也很好奇呢。\"
    冬暝张了张口，脸上的悲伤之上也略微少了一些：“多谢阁主。”
    陈篁摆了摆手：“我在长安城，就看你顺眼，自然是要跟着你走的。\"
    “不过，时间不要太晚。”
    “不然的话，我担心皇帝那边又会有什么幺蛾子。”
    \"就明天吧。\"
    冬暝点了点头，旋即在幻月阁又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回了镇魂司。
    在听到冬暝打算明日就走之后，刘业和朱云虽然不舍，但也只能照办。
    当天晚上，两人带着冬暝，来到了东市最好的酒楼。
    “大哥，二哥，这里太贵了，你们的俸禄哦...冬暝话音未落，却被刘业直接拖了进去：“行了，臭小子，明天，你就要去松阳县了。”
    “今天这一顿饭,吃好点怎么了?\"
    刘业要了一个厢房，更是让店小二将酒店里的招牌菜全都点了一遍。
    “小二，再给我们上一壶酒，要最好的！”
    冬暝张了张口：“大哥”
    刘业摆了摆手：“平日里，我们都尽量规劝你不要喝酒。““今天，也就不要顾忌什么了。”
    冬暝微微点头，他也知道，大哥心里必然也是舍不得自己的。
    二哥朱云，因为身体不好，并没有喝酒，只是在旁边静静的吃着菜。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迷障重重 破旧驿馆

    前往松阳县的时间耗费，并不算长。
    一路上，陈篁和冬暝走走停停。原本冬暝想直接让陈篁开到松阳县的，但是被陈篁否决了。
    按照陈篁的意思是，这一次松阳县之行，不是一两天可以解决的问题。
    而且，这其中还牵扯到长生宫，倒是也不用那么着急，反而慢慢来，养足精神，才是稳妥。
    冬暝想了想，倒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此时，陈篁操纵机关隼，在距离地面差不多三四丈的距离迅速飞行着：“阁主，这么说来，龙脉你已经修补完全了吗？\"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冬暝啊，龙脉想要完全补足，理论上来说是很难做到的。”
    “我只是给龙脉续命而已。\"
    “为此，我也付出了不少元气。”
    “所以，松阳县之行，打斗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横竖你现在生命力旺盛，年轻人嘛，要多折腾折腾。
    \"”冬暝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腹诽。
    真的是因为元气大伤，所以暂时不能动手吗？
    真实情况是懒吧忽然，冬暝鼻子嗅了嗅，不由地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味道？腥味？还是臭味？但又似是而非的。
    陈篁却道：“冬暝啊，你看看四周。\"
    冬暝不禁疑惑，环顾四周，心道这不就是天空吗？
    忽然，冬暝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只因云层之下，满目望去，碧玉青葱，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才是。
    只是，根据他们如今飞行的道路来说，这里应该也是官道。
    冬暝觉得，似乎萧条不少？
    陈篁砸了咂嘴：“看来，道行还是不够啊，还看不破迷障之法，我带你下去看看。”
    说着，陈篁没有多做解释，操纵机关隼，缓缓下降。
    随着逐渐靠近地面之后，眼前的画面，如同风中的砂烁尘土一样，竟开始出现消散和变化。
    定睛再看，哪里是什么碧玉青葱，满目望去，竟是一片萧条！
    黑漆漆的地面、干枯的毫无生机的大树，甚至连本该随处可见的野兔之类的，也不见一点踪影。
    更重要的是..很安静！
    安静到，甚至连虫叫声都听不见！
    此时，两人站在相对略高的小坡之上，陈篁指了指前方：“你再看看那里。”
    冬暝顺着陈篁指引的方向，发现就在前方有一团黑压压的浓雾。
    这浓雾十分浓郁，如同一个倒扣过来的碗一样，笼罩着一块庞大的地域。
    “那里，就是松阳县了。\"
    陈篁的话，让冬暝心中一惊。
    刚才，他在空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注意过四周。
    但是一眼看去，只有官道和青草地，如今怎么会突然有一座城了？
    这就是所说的迷障？
    “傻小子，你是累着了吧，反应速度这么慢。“陈篁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冬暝：你没发现吗？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刚才在空中是晴空，现在..确实黑夜。\"
    冬暝脸色一变，顿时抬头看去。
    却见空中没有红日明月，也没有广阔星辰，有的只是一片混沌黑暗。
    “怎么会这样..刚刚..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
    陈篁把玩着手中的孔雀扇，顺势将机关隼收了起来：“这就是迷障了。\"
    “让你在不知不觉当中，对于四周的变化反应迟钝。
    “我们先前飞行的位置，是晴空，这一点应该没错。”
    “但是我们朝下看到的，应该就已经是幻觉了。““而考虑到这里…现在也是黑暗”
    冬暝瞳孔一缩：“阁主，你的意思是，这里已经是永夜的涵盖范围了？\"
    “但是.按照陛下之前的情报来看，永夜应该只是包含了松阳县才对啊！\"
    说完之后，冬暝自己心中一颤，终于反应过来。
    这永夜迷障之法会扩散！
    而从长安城发现这个问题，到他们前来调查的这段时间里。
    这种诡异的迷障，已经不仅仅覆盖松阳县了！
    既然这里整体已经出现了问题，那么还大咧咧的飞到松阳县城池门口，的确就是脑子坏了。
    陈篁说道：“按照目测的距离来看，我们应该还要走上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横竖今天也比较累了，我看附近有家驿馆，我们就先住下吧。”
    冬暝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现在的身份属于庶民，夜游行走的职位也不能曝光，我们住不了驿馆陈篁笑了笑：“我说行，就行。”
    旋即，两人顺着官道，来到了不远处的驿馆。
    从外观来看，驿馆看上去似乎有些老旧了，满是缝隙的大门，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
    “咚咚咚。\"
    冬暝上前敲门之后，半晌都没有人来开门。
    “嗯？驿馆没人吗？”
    疑惑之下，冬暝再度敲门。
    又过了片刻，依旧没有人来，但隐隐的，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
    “怎么回事？”
    冬暝低下身子，看向门缝内部。
    里头的院落稀松平常，唯一的一栋大屋，似乎也没有打开的痕迹。
    “怪哉，这里是荒废了吗？\"
    疑问之中，却见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出现了门缝之中。
    \"！\"
    冬暝着实吓了一跳，连忙后退数步。
    \"吱嘎.”
    破旧的木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孩童？
    “你们是什么人？\"孩童穿着驿馆驿卒的服装，有气无力的询问道。
    陈篁笑眯眯地从怀中取出一张卷帙。
    驿卒接过一看：“关中裴氏？\"
    \"请进吧”
    说着，驿卒缓缓打开木门。
    “麻烦帮我把大门关上。“驿卒说着，就自顾自地朝着庭院内的房子走去。
    冬暝不由看向了陈篁：“你怎么会有裴氏的身份？”
    裴亮耸了耸肩：“裴亮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我就顺理成章要了这个东西。
    \".冬暝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只能竖起一个大拇指。
    进入驿馆内后，冬暝扫了一圈，虽说屋子多少有些久未修缮的破旧，但基本的干净还是有的。
    驿卒面无表情的坐在柜台前，一动不动。
    冬暝不禁问道：“请问...驿馆内可有吃的？\"
    驿卒却是在柜台后双目紧闭，没有搭话。
    冬暝皱了皱眉，不由靠近看去。
    却见那驿卒竟是盘膝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串念珠。
    那念珠也十分奇特，虽说看上去有点类似是道教的流珠，可珠子本身，却雕刻成了白龙头的形状。
    “赞美圣谕...赞美圣谕.赞美圣谕.”
    驿卒念诵的很有节奏。
    这怪异的甚至有些失礼的方式，让冬暝也来了几分火气。
    带着一丝警告的拍了拍柜台，冬暝凝声道：“请问..驿馆内可有吃食？”
    打坐的驿卒，拨动念珠的手骤然一停。满是血丝的眼睛，终于睁开盯着冬暝，面无表情的幽幽说道：“我们这里…过午不食。”
    “过午不食？\"冬暝却道：“这里又不是寺庙，是驿馆！\"
    “若是世家大族或者是公职人员来此，你作为驿卒，接待是理所当然的吧。“冬暝的预期已然有了一些不满。
    驿卒却道：“这里...没有驿馆的规矩，只有松阳县的规矩。
    “什..什么？冬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在此时：“咚咚咚咚!”
    四声敲门之声，声音十分响亮。
    紧接着，便是一阵鼓声和唢呐之声传来，于这夜幕之下，震耳欲聋。
    驿卒却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刻穿上了鞋子，甚至都不再理会冬暝和陈篁，一把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冬暝看向陈篁，后者笑了笑：“静观其变。”
    说着，驿卒已经打开了驿馆大门。
    冬暝不由看去，却见门口站着一名手持柳树拐杖的耄耋老者，老者的面容看上去有些阴沉沉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身白衣的人。
    这些人的面部，都用一张白纸从额头处直接覆盖到了下巴的位置。
    白纸上，则绘画者一条龙的图案。
    他们的手中，则是拿着一个莲花形状的铜盆。
    旁边那些敲着鼓、吹着唢呐的，更是穿着夸张无比的斗篷，面部没有覆盖白纸，却被斗篷上的彩色布条遮的严严实实的。
    只有在他们不断舞动的过程当中，从缝隙里似乎可以隐隐看出，他们的眼神.有些和驿卒一样，仿佛是很久没有睡眠之下，布满血丝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六章 疯魔驿卒

    驿卒连忙解释道：“这两位，是关中裴家之人。”
    “今日路过此地，所以投宿于此。
    \"哦？\"老者直接略过了驿卒，走入驿馆之中。
    冬暝见状，眉心一皱。
    他们这种情况自然是特殊了，但是一般来说，只有在职官员，才能够进入驿馆之内眼前这个老者，却让刚才冷冰冰的驿卒，态度如此狂热。
    并且，还能直接违反条令，堂而皇之的就进入了驿馆之内。
    甚至于...驿卒竟没有丝毫的阻拦之意，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疑问之中，却见老者已经来到屋中。
    陈篁依旧坐在那里，笑眯眯地背对着老者。
    冬暝则带着一丝审视之色，观察着对方。
    \"赞美圣谕，回头是岸。”
    老者带着一丝威严之色，看向冬暝：“两位，这是要去哪里？”
    冬暝眉心一动。
    赞美圣谕？
    这个词，可是在之前碎叶城地洞之内，也是看到过的。虽说摩尼教本身，就有这句词，但是心念急转，冬暝说道：\"我们要去何处，似乎没有义务和你汇报。”
    “还是说，老翁你也是在职的官员吗？”
    跟在后面进入屋中的驿卒，竟是瞬间变得凶恶起来：“神使面前，岂容你放肆！\"
    “神使？\"冬暝看向老者，嗤笑一声：“虽说我也不是那种不信神佛之人。\"
    “但是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宗教，会有所谓的神使在人间徘徊。”
    “赞美圣谕，回头是岸。\"老者缓缓说道：“老朽名为枯颜，乃是松阳县白龙真道之岁月神使。\"
    冬暝眉心一皱：“白龙真道？闻所未闻之组织。\"
    枯颜却没有立刻解释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了大厅中心位置。
    忽然，一阵阴风吹入堂内顷刻，只见枯颜手中的柳树拐杖上，纸条哗哗作响。
    一时间，冬暝只觉天旋地转，而且身体开始酸痛无比。
    定睛一看，却见自己的双手，竞瞬息如同老者一般，枯槁无比。
    再看陈篁，则已经满面皱纹，看上去似乎衰老了很多。
    却见枯颜幽幽说道：“岁月光阴，便是这天地之间，对人世的最大消磨。\"
    “多少离合悲欢，爱恨情仇，也是因岁月苦短，终究不能让人自在喜乐。”
    “我白龙真道，便是承接白龙神之力，为世间芸芸众生，看破一切迷障，度化一切苦难，让他们可以至此平安喜乐。”
    冬暝眉心紧锁，他自然能想到，这种无缘无故的衰老，应该是眼前这个枯颜神使暗中所行之手段。
    只是，知道归知道，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法。
    却见一旁的陈篁，忽然轻笑一声。
    刹那间，四周的阴风骤然消散。
    一种说不出的暖意，萦绕在冬暝周身。
    一时间，眼前仿佛祥云朵朵一般。
    反应过来的顷刻，却见自身衰老之症已经消失，陈篁自然也是恢复正常的坐在那里枯颜瞳孔一凝，旋即笑了起来，转而看向驿卒：“虔诚的信徒，你且继续修行吧。
    \"总有一日，白龙神，会看到你的付出。”
    驿卒连连鞠躬：\"是！\"
    “感谢神使！感谢神使！”
    枯颜点了点头：“记住，心诚则灵。\"
    说完，枯颜看了冬暝和陈篁一眼，转身和其余众人，缓缓离开。
    人刚走，驿卒就冷哼一声，不禁说道：“你们还真是错过了一桩天大的机缘！\"
    “若是你们能够在刚才神使的话中，得到洗礼，你们现在，也可以和我一样，得到白龙圣水了！\"
    冬暝冷冷一笑:“什么白龙圣水，装神弄鬼的把戏！\"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邪教之人，你作为驿馆驿卒，就这样让对方堂而皇之的进入公家之处！”
    “这才是真正的笑话！”
    \"放肆！\"驿卒放下白龙圣水，竟是满脸怒容的指着冬暝和陈篁：“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滚出驿馆！”
    “我这里，不欢迎异教徒！”
    说着，驿卒竞快步走来，一拳轰出。
    冬暝冷笑一声,抬手接拳,顷刻间眉心一皱。
    这力量.当真是一个孩童可以发出来的吗？
    疑惑之中，却见驿卒又抬腿踹了一脚。
    冬暝冷笑一声，后退数步，便躲过攻击：“这驿馆，可不是你的驿馆！\"
    “你也不过只是这里的驿卒，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一样，你才是真正的放肆！”
    “你！\"驿卒脸色一变。
    陈篁笑眯眯的站了起来：“罢了，既然这里没有吃的，冬暝，我们便上去休息吧。\"
    “我的行囊当中，还带了一些干粮。”
    冬暝点了点头，和陈篁上了楼梯。
    “站住！过午不食！“驿卒拦住了两人：“这里不管是谁，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干粮,都不可吃！”
    “这是我这里的规矩！”
    冬暝已经对这个被宗教洗脑的孩童没有半点耐心，直接将其推开：“我警告你！\"
    “你自己信仰这什么白龙真道，我管不着！\"
    “但是不要来妨碍我们，滚！
    旋即，两人上了楼梯，只留下脸色阴沉的驿卒站在楼梯口的位置。
    房间内：陈篁将自己实现带出来的饼子递给了冬暝。
    “阁主，刚才那个叫作枯颜的人，所用的莫非是幻术？”
    陈篁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其施术手段来说，比曼铃君要更高明一些。”
    “曼铃君乃是一目了然的，通过声音的形势，影响别人。““这个老头，应该是利用更隐晦的手段。而且，他手里的拐杖是柳树制作，柳树至阴，相传也有通灵驭鬼的能力。”
    “也就变相的，让他的幻术更加逼真了一些。
    冬暝点了点头。
    刚才的幻术，让他隐隐觉得，这白龙真道，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毕竟在变成老人的那一刹那，他是切实的感觉到了只有老人才会有的浑身酸痛无力的毛病。
    “阁主，这永夜会不会..和白龙真道有关系？
    陈篁想了想，旋即摇了摇头：“说到底，大多数的术士，都是幻术。”
    “既然是幻术，是不太可能真实影响到整个城池的运作的。”
    冬暝神色一凝：“你的意思是这其中，是有真法力在的？”
    陈篁点了点头：“就如同你可以操纵鬼火，变幻成夜叉一样。”
    “对方最起码，也得是和你一样，有点真本事的。
    冬暝吃着饼子，喝了口行囊当中的清水：“还有那个驿卒，也是奇了怪了，这么小的年纪，按道理来说不符合规矩才是。”
    陈篁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孔雀折扇一扬：“小小年纪？\"
    “我看未必啊\"
    另一边，将驿馆锁好了门窗之后，驿卒脸色阴沉的捧起白龙圣水，来到了后面厨房之处。
    “该死的异教徒！”
    “要是因为他们，连累了我在使者面前的风评，万一白龙神就抛弃我了，这要怎么办！\"
    喃喃自语的同时，这名驿卒的脸色，竟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仿佛是自己下意识说出的话，让自己觉得越发的可信。
    正因为越发可信，也就越发害怕一样。
    驿卒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不行…不行！”
    “我要想个办法！”
    \"绝对...绝对要在使者的面前，争取更好的风评才行！\"
    带着一丝癫狂的模样，驿卒忽然想到了枯颜临走之前说的话：“记住，心诚则灵！”
    驿卒顿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十分夸张，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根处一般。
    “对了！心诚则灵！”
    “我要让使者看到我的诚心，就跟.之前一样！”
    说着，驿卒转身看向了案板上，插在那里的菜刀，眼神当中，逐渐疯魔起来。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案板前，双手抓住那把菜刀，猛地一把：烛光下，刀刃之处未能清洗掉的血色，在火光中透着一种诡异的红色。
    紧接着，驿卒便坐到了一旁，拿起磨刀石，开始一点点的磨起了菜刀。
    客房内，睡梦当中的冬暝，总觉得一阵烦躁。
    无法言说的情绪，让他游离在一种半梦半醒之间。
    就在此时：\"噌……噌……噌……\"
    有些刺耳的声响下，冬暝皱了皱眉，旋即睁开了双眼。
    定睛一看，却见陈篁坐在那里，并未入睡。

 第一百五十七章 圣水真相

    常年作战的本能，让冬暝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杀意。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冬暝转身顷刻，横刀出鞘。
    \"铛！\"
    看着重重砍落在横刀上的菜刀，又看了看那名驿卒，冬暝神色一凛。
    倒不是这个驿卒很强，而是他此时那种完全疯魔的状态，让作为正常人的冬暝，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一丝畏惧。
    旋即：“砰！”
    冬暝猛地出一脚踹在了驿卒的胸口。
    对方如断线风筝一般，直接撞碎了大堂的桌椅。
    “呃呃呃呃呃！\"
    如同猛兽吃痛下的呻吟，却见驿卒已经受伤的身体，带着一丝僵硬的又站了起来。
    他微微弓着身子，双眼满是血丝，逐渐狰狞的嘴角下，唾液不断的从齿缝当中溢出,如同一只捕食的猛兽。
    “死死死死！\"
    怒嚎之下，驿卒一瘸一拐的挥动菜刀再度扑了过来。
    “真是疯了！”
    冬暝看的头皮发麻，那疯魔的样子，简直要比妖魔还要可怕了。
    闪身躲过菜刀的顷刻，冬暝一记手刀，直接斩在了驿卒的脖颈处。
    驿卒闷哼一声，双眼一翻，顿时昏死过去。
    此时，陈篁也走了出来，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把玩着孔雀折扇：\"没受伤吧。\"说着，陈篁直接扔下了一条绳子：“我从隔壁房间看到的，上面还带着血呢。\"
    冬暝看着暗红色的血污，眉心一跳，但还是先将驿卒给牢牢绑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紧接着，冬暝看向了那瓶所谓的白龙圣水。
    此时，陈篁也一步一步，缓缓走了下来：“分头行动吧，你看看四周的情况。”
    “我来检查一下，这白龙圣水的问题。”
    冬暝点点头，收起横刀之后，便径直走向了驿馆的庭院内。
    原本用来饲养一些家禽的地方，此时已经是杂草丛生，显然是许久没有打理过。
    倒是旁边的菜田，还有着一些尚未拔出来的蔬菜。
    “小家伙。\"
    冬暝一声呼唤，三青鸟从衣领当中飞了出来：“喳喳？\"
    “小家伙，你帮我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邪祟之地，或者是血腥味？\"
    三青鸟听着冬暝的指令，有些吃力的扑扇着翅膀。
    这一幕，看的冬暝嘴角抽抽。自己..是真的将这小东西，养的太肥了？
    三青鸟围绕着整个驿馆飞了一圈之后，忽然停留在了刚才杂草丛生的围栏前，正是用来饲养家禽之处。
    “嗯？\"
    冬暝快步走上前去，将放在一旁的铁锹拿了起来，朝着地面四处刺了刺。
    很快，铁锹上传来的手感，就有些不对了。
    旋即，将泥土快速翻找出来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具开始腐烂，或者已经腐烂的尸体。
    这些尸体上的衣服，虽然已经脏污不堪，但是隐隐可见，是官服！
    冬暝眼中杀意涌动，转身进入屋子之内，一巴掌直接将驿卒呼醒过来：“说！\"
    “你的同伙在哪里！”
    陈篁微微一愣，看了看冬暝，又看了看被扇醒的驿卒，不禁道：“你怎么确定，他有同伙的？\"
    冬暝立刻解释道：“外面饲养家禽的地方，有好几具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
    “这小子刚才和我动手,虽说有点练武的底子,但力气很小。\"
    “要想杀死那些人高马大的成年人，还要将他们埋起来，没有同伙，做不到的！
    一旁，驿卒听着冬暝的分析，似乎是讥讽一般的哈哈大笑着。
    \"你！\"
    冬暝怒火中烧,便要再提起拳头,却被陈篁呼唤拦住:“行了，你打死他都没用。”
    “他的确没有同伙，那些人，应该就是他杀的。
    冬暝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陈篁，却见后者晃了晃手中的白龙圣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位驿卒小.郎君？\"
    陈篁故意在称呼对方时拐了个弯：\"让我来猜一猜，你杀死那些人的原因，和今天偷袭冬暝的情况一样，对吗？\"
    “他们..都不信奉白龙真道？\"
    驿卒狞笑着：“没错！”
    \"我们作为白龙神的信徒，我们要确保，在其传播之处，信仰要纯粹！”
    \"这些人，不单单不愿意信仰白龙真道，甚至还敢大放厥词，那就是该死！\"
    陈篁点点头，看向冬暝：“这个白龙圣水，有点门道。
    说着，陈篁将内中圣水倒入了一旁准备好的碗中。
    一开始，冬暝没有察觉，这圣水当中有什么异样。
    但很快，这圣水的颜色，竟然从清水逐渐的多了一丝湛蓝之感。
    而且，隐隐约约度的，在这圣水水面上，还涌出了如同白雾一样的东西。
    这白雾中，隐隐有什么在呜咽呢喃，但声音极其细微。
    冬暝仔细听去，才隐约的听清楚了呢喃之言的具体内容：“赞美圣谕...回头是岸...龙神在上.欲海崇拜..”
    冬暝眉心一皱：“这似乎是刚才那个叫做枯颜的岁月神使口中所念诵过的？
    “阁主，这莫非..是某种迷药？”
    陈篁的笑容更加玩味了：“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水中..的确附带着法力。”
    冬暝不由一愣，下意识的只觉得一阵荒谬：“阁主，你别逗了，法力什么的”
    陈篁却道：\"你都能化身夜叉，而且你也并非不信鬼神之辈，为何会觉得，这水中不可能有法力呢？\"
    说着，陈篁指了指那名驿卒：\"你且仔细去看看他。\"
    “你再想想，他为何会对见到岁月神使枯颜，那么虔诚。”
    冬暝带着疑惑之色，转身凑近了张牙舞爪的驿卒。
    这细细看去，让冬暝不禁看出了一些门道。
    虽说驿卒看上去十分年轻，可细细看来，在眼角、额头处，却多了一些不属于这个年岁该有的皱纹。
    “之前因为太过昏暗，所以我们其实都没有注意到他面部的一些细节。”
    陈篁轻轻晃动着碗中的圣水：“但实际上…他已经是一个老家伙了。
    “只是…因为某些东西，所以肉体上，呈现出了年轻的状态。”
    说着，陈篁竞是将那白龙圣水一饮而尽。
    驿卒目眦欲裂，顿时咆哮道：“你给我吐出来！”
    \"那是我的东西，给我吐出来啊！”
    咆哮之余，驿卒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
    冬暝冷声道:“你给我老实点!”
    说着，他有些担忧的看向陈篁。
    这一刻，陈篁猛地扬起头，瞪大了双眼。
    他的瞳孔中，绽放出一丝金黄之色。
    他仿佛在和什么东西交流一样，甚至连发色也不断的从本来的颜色到白色不断的转换。
    终于：\"轰隆！\"
    闷雷之中，陈篁眼中的金色光芒骤然一散。
    “这是一种能够让人短时间内恢复年轻的法力。”
    陈篁看向冬暝，擦了擦嘴角：“看来，白龙应该是存在的。”
    “寻常的妖物，可是没有这种本事，让人返老还童。”
    “不过..话虽如此，这白龙圣水，还是有缺陷的。
    冬暝挠了挠头：“莫非是持久性的问题？”
    “没错。“陈篁指着正在咆哮的驿卒：\"你看，我喝了本来属于他的白龙圣水，他就一副仿佛跟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一样。”
    “这说明，对于他来说，白龙圣水是需要持续服用的。”
    “否则的话，施加在他身上的法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消散。”
    “我想，每次喝完白龙圣水之后，他应该会呈现出比现在更加年轻一点的状态，而且不会有皱纹。”
    “并且这东西，应该会成瘾。”
    冬暝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喝不到的人，会很难受？”
    陈篁撑着下巴，慵懒地说道：\"那是自然的。”
    “别忘了，这可是白龙的法力啊。”
    “人在得到法力之后，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可比魏晋时期的五石散，效果来的强多了。\"
    冬暝不由地露出一丝担忧之色：“如此来看，那松阳县”
    冬暝却道：“松阳县内，也许会是另外一番天地。”
    \"因为...对于一个宗教来说，如果所有人都跟这人一样，疯疯癫癫的几乎没有理智，其实是不便于他们在一个地方长期开展宗教工作的。\"
    “我想，这个人之所以会如此，应该是因为他的职责吧”
    冬暝立刻反应过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进城

    第二天，冬暝和陈篁，早早的洗漱了一番之后，便收拾好了行囊。
    路过关着驿卒的房间时，通过那有些破旧的木门，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名驿卒的身体，似乎长大了一些？
    其身上的衣服，也是肉眼可见的有点小了。
    并且，挣扎的双手，也开始变的枯瘦下来。
    “冬暝，不用看了，没有了白龙圣水，他很快就会恢复原本的年岁。”
    \"然后，他就会衰老而死。\"
    冬暝不禁道：\"会死？\"
    \"那是当然的。\"陈篁解释道：“法力这种东西，可不是肉体凡胎在不修行的情况下，就能轻易承受的。\"
    “所以，出事是迟早的。”
    “他会那么疯魔，一方面是宗教的影响，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肉身承担不了法力的问题。\"
    “行了，不必理会，从他嘴里，也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两人离开了驿馆之后，抬头看去。
    果然，整个天际还是漆黑一片。
    时不时的，还有几只乌鸦在头顶飞过，看上去十分不祥。
    冬暝和陈篁一路行走，倒是没有再出现什么异样。
    也没有见到，那个叫作枯颜的岁月神使。
    只是，那空中越发混沌的黑暗，让冬暝不由的想到自己刚刚回到长安的时候，于睡梦当中出现的诡异景象。
    那个时候也是一片黑夜啊难道...梦魇之处，便是这松阳县吗？
    忧心忡忡的冬暝，和冬暝约莫走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松阳县城门口。
    让人诧异的是，这里的人对于这种永夜的情况，似乎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最起码，在城门口，日常巡视的士兵是没有半点其它的反应。
    这让冬暝预想当中的，这座城池可能出现民不聊生的情况，完全不同。
    此时，士兵们也注意到了冬暝和陈篁，当双方逐渐靠近之后。
    士兵们露出温和的笑容，朝着两人点头，且双手做了一个拈花之态：“赞美圣谕，回头是岸。”
    冬暝一愣，陈篁立刻回应道：“赞美圣谕，回头是岸。”
    冬暝也不算笨，有样学样。
    果然，两人在说完之后，士兵们的笑容更加的温和，甚至直接让让两人进了城。
    \"这.….这就进来了？\"冬暝有些诧异：“虽说平常时期，士兵们对于百姓的进入,检查不会怎么严格，但是”
    陈篁轻挥孔雀折扇，看向四周：“我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尝试。\"
    \"看来...这白龙真道，在这里的渗透情况，比我们想象当中的还要严重。
    \"你看，只要我们附和一句，所有人就会非常信任我们。
    冬暝点了点头，不解道：\"的确。而且看那士兵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凶戾之气。\"
    “看来，阁主你是对的。”
    \"也许白龙真道对待他们大本营的地方，手段是完全不同的。
    正说着的功夫，两人穿过了城门，来到了松阳县内。
    眼中所见，明明只是一个县城，但是街道上的热闹程度，竞是和长安城不分伯仲。
    主干街道上，所有人来往行走的时候，都是面带笑容。
    而且那种笑容，就像是发自内心的一样，并不是浮于表面的弄虚作假。
    \"赞美圣谕。”
    \"赞美圣谕。\"
    所有人彼此碰面时，都在用这样的话术互相打着招呼。
    忽然：\"赞美圣谕。”
    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对着冬暝、陈篁打起了招呼。
    两人有样学样：\"赞美圣谕！”
    片刻后：冬暝不禁说道：“松阳县虽然也算富庶，但是这么热闹的情况，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这里对于集市的控制，似乎也没有那么严格。”
    \"除了必要的集市之外，其余的主干街道上，其实也是有人摆摊贩卖东西的。
    “如果再考量这里永夜之下，时辰估算会出现错漏的话.”
    “那就意味着，这里连宵禁，恐怕都没有人去理会。
    “这样的情况，官宦衙门不管吗？\"
    陈篁笑道：\"其实很容易理解。\"
    “白龙真道，能够在此地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你觉得，本地的县令、县尉，他们会不知情？\"
    冬暝眉心一皱：“阁主的意思是.他们和白龙真道狼狈为奸？\"
    陈篁却摆了摆手：“年轻人，思路打开点。\"
    “如果说，连县令和县尉..都是白龙真道的信徒呢？\"
    冬暝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之色。
    因为永夜的关系，这里挨家挨户，都是点着大红的灯笼。
    想着集市到底还是热闹一些，冬暝便和陈篁，前往集市之处，打算打探点消息。
    “来..看看喽，新鲜出炉的蒸肉啦！”
    冬暝浑身一颤。
    陈篁有些疑惑地看了冬暝一眼：“怎么了？\"
    “你刚才，表现得很害怕？\"
    冬暝张了张口，旋即将自己的梦魇告知了陈篁：“...现在的情况是，不管是永夜，还是现在的叫卖声，都和我在梦魇当中看到的,十分相似！”
    “而且，我还见到了卢货郎。\"
    “当时，也是在看到那蒸肉孩童的时候，他将我从梦魇之中推了出去。”
    陈篁点了点头：“你如今是夜行八部之一。\"
    “秤手这份工作，本身就容易接近鬼神。
    “我想应该是某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在提醒你。
    “至于卢货郎的话...如果梦魇之中，他也在的话。”
    “那么他十有八九..应该就在这座松阳县。”
    “嗯走，我们先去蒸肉摊贩上看看具体情况。
    说着，两人走向蒸肉之处。
    “来来来，我这里有上好的神酒啦！”
    冬暝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顿时脸色微变。
    只因那卖酒之人，竟然和自己梦中之人，竟是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整个梦魇描绘的场景，就和自己现在所见到的，没有丝毫出入了。
    唯一还无法确定问题的，就是他们手中所贩卖的东西！
    此时，那酒摊老板，正举着神酒，不断吆喝。
    很快，便有人驻足停步：“来来来，我要一壶！
    “也给我一些！”
    \"我也要一点！”
    刹那间，酒摊之前，便是人脉为患。
    此时：\"老板，你这蒸肉是怎么卖的呢？\"陈篁问道。
    老板笑眯眯的说道：\"不贵，十文钱一块。\"
    陈篁笑道：“的确不贵，给我一块。“说着，陈欢看向冬暝。
    冬暝眨了眨眼，旋即指向自己：“我我付钱？”
    陈篁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冬暝无奈的取出了铜板，放在老板面前。
    “好嘞！\"老板似乎十分热情，顿时打开了蒸笼。
    蒸腾的热气，带着那和梦魇之中一模一样的香味，当冬暝瞬间紧绷起来！
    随着热浪消散，定睛一看，眼前是平平无奇的蒸肉。
    这让冬暝微微松了口气。
    老板将碗取出之后，便取来油纸，将蒸肉叩在了上面。
    “不用打包了，我们现在吃。\"
    “好嘞。”
    陈篁笑眯眯的接过蒸肉：“赞美圣谕！”
    老板眼睛一亮，笑容更加热情起来：“赞美圣谕！\"
    两人来到一边，冬暝似乎心有余悸的，不想张口。
    陈篁也没逼他，而是自顾自的取出一块蒸肉，放入口中嚼了嚼：“嗯..就是猪肉而已，但是味道的确不错，你尝尝吧。”
    冬暝这才放心的取来一块肉食,放入口中:\"可是.为何会在食物上，和梦魇当中有着差别呢？\"
    “不管是人员的长相，还是整体的布局和情况，都和梦魇内是一模一样的。”
    陈篁想了想：“一般来说，你于梦魇之中得到的提示，也许就是这里的情况。”
    “但.不一定是今天发生的啊”
    冬暝一愣，旋即陷入沉思。
    陈篁似乎看出了冬暝身上的异状，旋即道：“冬暝，夜行八部，明四部更多是和朝廷官宦打交道。““暗四部，则是游走于世俗之中，于旁门左道之间，解决问题。”
    “所以，你会看到很多更加恐怖、惊悚的事情，这些也许会比你在长安城看到的，更加凶险。”
    “你要做好准备。”
    “历代的夜行八部，之所以会更迭，巨大部分愿意就是..他们都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最后疯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祭典开始

    对于突然出现的散人道士，冬暝有些诧异。
    因为看他的模样，似乎..和其他的老百姓不同，对于白龙真道没有那么强烈的崇拜和信仰。
    甚至于，说过之间，还带着一丝调侃之色。
    莫非..这个道士，也不是松阳县之人？
    心念一动，冬暝转而问道：“道长刚才说…她不是骗子。”
    “还特地将她和白龙真道区分开来，言下之意..白龙真道是邪教了？”
    “道长这番意有所指，是为何意？\"
    苍海子笑眯眯地说道：“我说什么并不重要。”
    “横竖，你现在看上去，也不可能完全相信我说的话。”
    “你们可以先看看这白龙祭典，再做评价。“说着，苍海子便自顾自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带着一丝懒散的，喝着葫芦当中的美酒，时不时的打个酒嗝，看上去倒是随心随性的很。
    冬暝不由困惑起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道士，说话却藏一半露一半，这是知道些什么？
    还是说，只是故意为之呢？
    疑问未休，却见不远处的白龙车前，突然传来一道威严之声：“请，四方神使！”
    话音落，老百姓眼神狂热，纷纷再拜：“赞美圣谕！\"
    “赞美圣谕！\"
    “赞美圣谕！\"
    在信徒的一众欢呼声当中，却见那白龙车的龙爪下方的四座莲花平台之上，伴随光芒涌动，忽然出现了四个人。
    这四人一者是七八岁的男童，一者是之前遇到的岁月神使枯颜，一者是一名儒雅的男人，还有一名一身黑裙的女人。
    一时间，众人屏气凝神，眼神渴求的看向莲花台上的四大神使。
    “请长春神使云溪童子，降福祉！\"
    恢弘一语，白龙车嘴巴上算衔着的铜钟，突然自行响动一声。
    “咚！”
    四人中，那名约莫七八年岁的童子，一步一晃，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
    只见云溪童子手持一朵青色莲花，似是真品，又似是玉雕，那看着众人笑眯眯的模样，颇有点孩童的俏皮之色。
    此时，云溪童子忽然在莲花台上跳动起来，脖子上的铃铛项圈哗啦作响。
    旋即，便见那青色莲花微微一晃，点点碧绿光芒从花蕊中心形成，似雨一般，洒落而下：“赞美圣谕，四季长春！\"
    云溪童子话音落，街道两侧，本已开始衰败的部分花草植物，竞在光雨之下，重新焕发了生机。
    忽然，冬暝闻到一阵树木的清香味道。
    抬头一看，却见自己身旁的一棵大树，原本枯败发黑。
    此时，竞是从树桩部分开始，由黑转为棕色，并直接延伸到了已经毫无生机的树干树枝之上。
    \"哗啦啦啦.\"
    铃铛声响中，那点点碧绿光芒落在树枝上头。
    逐渐的，一片片碧绿色的叶片，竞开始生长出来。
    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竟是让这棵大树，如回春一般，看上去生机盎然。
    冬暝又看向四周,发现所有的花草树木,哪怕是一些墙壁上的爬山虎,也全然摆脱了季节时令的限制。
    整个主干街道，俨然一片四季长春的奇特景象。
    做完这一切，云溪童子便微微后退了两步。
    空中，那恢弘声音再度降下：“请岁月神使枯颜，降福祉！\"
    白龙铜钟，再度响彻。
    \"咚！”
    之前在驿馆中打过照面的岁月神使，挥动手中的柳树拐杖，略沙哑的声音，幽幽道出：“赞美圣谕，时光荏苒！”
    如同言出法随，又有柳树拐杖的枝条“哗哗\"拍打着。
    人群中，一些垂垂老矣的耄耋老者，忽然感觉酸痛的身体，得到了缓解，看上去人也精神了不少。
    细细看去，那已然枯白的头发根处，竞隐隐多了一抹黑色，就如同返老还童一般。
    但是...最让人诧异的是，按照道理来说，这样鬼斧神工的手段，应该是违背常理的。
    可是，不论是其他年轻人，还是这些受益的老人本身，虽说面容惊喜，却并不惊讶就仿佛这些事情，已经是司空见惯一般。
    冬暝眉心一皱，刚要开口，却被陈篁伸手拦住：“你现在出声，想说什么？”
    “神迹是假的？\"
    “这些人是骗子？”
    “冬暝，你说了，不单单不会有任何效果，还会让这些老百姓直接仇视你。““若是因此，祭典被破坏，他们甚至会伤害你、反噬你。”
    “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这冬暝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拿捏这其中的分寸。
    陈篁笑道：“所以，先不要着急。”
    “我们先看看，这些人到底是纯粹的江湖骗子，还是.当真有几分本事.”
    说话之时，却闻：“请假合神使无病先生，降福祉！”
    铜钟响动：\"咚！\"
    四人之中，那名宛若儒生的男子徐徐走出。无病先生穿着粗布长袍，腰间挂着一个葫芦。
    此时此刻，无病先生一手捧着葫芦，一手掐诀：\"赞美圣谕，身形康健。\"
    话音落，葫芦被无病先生打开，一阵幽幽药香，散溢出来。
    冬暝下意识的嗅了嗅，的确是很浓郁的药材香味。
    忽然，冬暝眉心一动，只因他闻到了这阵药香之后，竟感觉连日来的疲劳都缓解了不少，当下可以用神清气爽来形容。
    甚至于..因为常年战斗，身上的一些旧伤，似乎..有所好转？
    “假合..”冬暝喃喃道：“莫非.是假合之身？\"
    却闻：\"请业障神使灰劫上女，降福祉。\"
    最后走出的，便是四人当中的那名黑裙女人。
    灰劫上女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神态，看上去有种对常人的疏离感。
    只见其手中，捧着一个鼎状的香炉，造型十分古朴，似乎是个老物件。
    “赞美圣谕，业障尽消！\"
    灰劫上女说着，从香炉当中抓出一把香灰，往空中一撒。
    点点灰烬，如同雪花一般，徐徐而落。
    所落之处，沾染到的信徒，周身纷纷扬起一阵灰白色的光芒。
    “赞美圣谕！\"
    \"赞美圣谕！\"
    “赞美圣谕！\"
    随着四大神使赐福之后，纷纷退回到自己所站立的平台之上。
    旋即，白龙车最前方伸出的龙爪之上，忽然涌起一阵光芒。
    光芒似黑似紫，一种圣洁和威严之感，让叩拜的信徒不由地屏气凝神。
    旋即，一声兽吼之声自空中传下，冬暝抬头一看，不由瞳孔一缩。
    那混沌夜空之上，竟出现一道麒麟幻影！
    麒麟看上去威严无比，在虚空中奔跑而下，并稳稳地落于龙爪之上。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圣谕礼赞，真道归一。”
    梦魇之中，出现的那句诗韵再度响起。
    冬暝审视之下，却见那道麒麟之影，逐渐变化成一名俊美男子。
    男子手持白龙玉如意，身着紫色华服，佩戴麒麟冠冕，看上去贵气逼人。似是修道之人，又似是皇室做派，雍容之外，不失点点仙风道骨。
    男子缓缓睁开双眼，展露之神态，似是睥睨，似是漠然，似是威严。
    “参见圣导！\"四大神使微微鞠躬。
    其余的老百姓，也纷纷跟着神使呼唤眼前男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神情更加虔诚了。
    很多人自发的跪拜下来，开始磕头。哪怕额头都已经磕出了血，都没有停止。
    冬暝不由地看向了一旁的苍海子，不禁问道：“道长，请问此人是……”biqμgètν.net
    苍海子打着嗝，笑眯眯地说道：“此人，便是白龙真道的圣导，鬼云斋。\"
    “平日里，白龙真道诸多仪典，都是由他一手操办的。”
    “大事小事，基本上，也都是鬼云斋来过问。”
    “而且...鬼云斋也是平日里，负责信徒管理，引导其念诵真道经文的负责人。”
    冬暝点了点头，原来..圣导又这么一层含义。
    众人的师长吗？
    此时他也发现，圣导鬼云斋的声音，和刚才介绍四大神使的声音是一样的，也和自己在梦魇当中，听到的那道声音，十分相似。
    念及至此，冬暝不由地看向白龙头上的那名女子。
    四大神使在白龙车平台上，圣导鬼云斋则是在白龙车的龙爪之上，而在龙头上的，自然就是白龙真道的最高指导者了。
    只是，自始至终，那名白裙女子，在一开始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话了。
    从四大神似赐福开始，她就半跪在白龙车的龙头之上，双手合拢，做出祈祷的姿态

 第一百六十章 时间差距 真道历史

    一声\"开始”，所有信徒都狂热的欢呼起来。
    冬暝再次看向苍海子，对方刚才的说辞，明显是认识眼前这名女子的。
    “道长，这位便是教宗吗？\"
    苍海子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只是因为醉态，掩饰的很好：“她便是白龙真道的开创者，教宗云晴双。”
    “据说，她是在冥冥之中，得到了白龙神的指引，虽然不曾修炼过任何流派的手段,但却有了可肉白骨的神迹术法。““虽然每次使用，也需要根据所谓的仪典时辰。““但是在这两年多以来，松阳县的永夜之下，她的出现，的确似乎给了老百姓一个希望。”
    听着苍海子的话，冬暝心头一震，眼中更有骇然之色：\"等等！\"
    “道长刚才说，永夜在松阳县降临了多久？\"
    苍海子有些奇怪的看了冬暝一眼：“两年多啊，怎么了？”
    冬暝心中一沉。
    这不对！
    如果松阳县发生这种情况，已经是两年的时间，那么外界不可能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更何况，按照手眼通天的唐玄宗的说法来看，松阳县出现永夜的时候，最多不过就是一个月。
    一个说两年，一个说两个月，这前后的时间差距未免太大了。
    念及至此，冬暝又问道：“你们...会不会搞错了呢？毕竟松阳县如今一片黑暗，你们也不可能分辨的清楚,时辰的准确度，不是吗？”
    苍海子却摆了摆手：“时辰的记录，自从松阳县出现问题之后，便用了特殊的水滴记录的方法，因此绝对不会有错。”
    “而且，老百姓的身体感觉也在，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困了，这些都没有影响冬暝看了看陈篁，后者眼中也是带着一丝思索之色，旋即孔雀折扇一合：“道长，你们有没有去过松阳县外？\"
    苍海子摇摇头：“我是没去过，不过挺听出去的士兵说，外面其实是一样的。”
    \"而且，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士兵就会迷路，不知不觉，又会回到城门口。”
    “在最初尝试了一段时间之后，所有人就放弃了。\"
    \"因为在探查的过程当中，甚至出现了一些诡异的人形兽，残忍的杀死了他们。\"
    人形兽？
    冬暝对这个莫名其妙的词汇，感觉到一阵诧异。
    正当他还想开口询问之时，远处，云晴双轻轻念诵道：“聆听草木，遍尝百草。承接圣音，普渡慈航。\"
    “白龙真道，道真归一。普降甘霖，洗涤罪愆。\"
    诗韵落下，只见云晴双手中的神谕之书徐徐翻动。
    紧接着，温暖的白色光华，如同阳光一般，点点洒落而下。
    最先出列的，是一个双眼结痂的人。
    此人\"噗通一声跪拜在地上，满目祈求之色：“赞美圣谕！\"
    “启禀教宗，前些日子，我干活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双眼被地上的草木尖刺所伤，已然瞎了！”
    “还请教宗慈悲，让我双目重新恢复！\"
    说着，信徒便开始磕头。
    云晴双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虽然站在高处，却没有让人产生不舒适的居高临下之感。
    轻柔的声音，缓缓道出：\"汝之苦楚，白龙神已然明白。\"
    说着，云晴双右手轻轻一推，那白光之中，点点琉璃落入信徒双目之中。
    顷刻间，信徒浑身一颤，喃喃道：“这种感觉.好温暖”
    忽然，信徒似乎感觉眼睛有些瘙痒，他下意识的抓了抓双目结痂的地方。
    “嘶啦……”
    结痂之处，竟是直接掉落。
    信徒一愣，这一刻，他下意识的动了动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希冀之色。
    云晴双微笑道：“善信，睁开双眼吧。只要你是虔诚信奉白龙神，神迹自然会医治好你的眼睛。\"
    “你不用感觉害怕，感受痛苦，得到痛苦，然后再舍弃痛苦，则是每个人必经的过程。”
    这一刻，云晴双如同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一般，明明看上去，年岁还不如这个瞎了眼睛的人大。
    但是，得到了云晴双鼓励的男人，露出了一抹坚定之色。
    旋即，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一刻，他看到了四周的一切，他的眼睛也恢复了点点神韵！
    “我我能看见了！”
    \"我能看见了！\"
    男人欣喜若狂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旋即朝着云晴双连连磕头：\"多谢教宗！多谢教宗！\"
    云晴双只是微微一笑，说道：“病痛痊愈，是你虔诚信仰白龙神的因果，这是你自己的福报，去吧。”
    说着，瞎眼的男人，欢天喜地的走入人群之中。
    紧接着上前的，是一个看上去似很健全的男子。
    只是，细细看去，可以发现这个男子的右臂袖子，是空荡荡的。
    断臂！
    冬暝瞳孔一缩。
    如果说瞎眼之人重复光明，就已经让人十分诧异的话。
    莫非...这所谓的白龙神迹，竟然还能让人断肢重生？
    疑问中，断臂之人也是跪在了地上，诉说着自己的痛苦。而他的愿望，果然也是恢复自己的手臂。
    却见云晴双听完之后，并未露出为难之色。
    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样慈悲与和善。
    旋即，同样的手段，同样的琉璃之光，在洒落到断臂之人的肩膀处后，令众人拍案惊呼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空荡荡的袖口，竞开始鼓动起来！
    断臂男子，尚且在惊诧之中，却见袖口处，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右手！
    本已失去的断臂，竟然在此时此刻，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痊愈！
    “神迹！”
    “是神迹啊！”
    众人热泪盈眶的跪拜着。
    紧接着，一个个有所求者，纷纷上前。
    有的人是身体残疾，有的人则是身患重病，有的人则是希望得到某种预言和指引。
    可不管是什么请求，云晴双都会应允，而且都会实现。
    看到这一幕，冬暝沉默下来。
    他在办案的过程当中，见识过许多的邪教。
    这些邪教的欺骗手段，其实也大差不差，都是请一些实现准备好的人，然后在众人面前表演所谓的“神迹\"。
    可是，刚才出来的每一个人，不管是瞎了眼睛的，还是断了胳膊的，冬暝看的真真切切，这些人..的确是受了伤，他们的身体的确是残缺的！
    而让他们瞬间恢复的手段，显然也不是什么幻术可以解释的。
    换句话说，这神迹.是真的？！
    冬暝看向苍海子，继续问道：“道长，你说云晴双并非骗人，莫非.这是真的？\"
    苍海子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你看那些得到救治的人，他们看上去像是被欺骗了一样吗？\"
    冬暝又看向陈篁,陈篁却忽然说道:“让我先想一想”
    冬暝第一次看到陈篁静心思考的样子，便朝着苍海子问出其余的问题：“道长，刚才你说的人形兽是什么？\"
    苍海子拂尘一挥，砸了咂嘴：“这么说吧，松阳县是突然开始出现永夜之相的。\"
    “那个时候，白龙真道还没有出现，所有人也都十分恐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当地的县令，便安排人手，开始查探城池之外。”
    “一开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随着第一次的伤亡出现之后，侥幸逃脱一命的县衙捕快，回返之后，声称是遇到了一种怪异的野兽！”
    “这种野兽，没有固定的模样，但是却有着人的基本外观。
    “他们不会说话，而且十分凶恶，身体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野兽的外在。”
    “所以，便称呼为人形兽。”
    冬暝眉心一皱：“这么说来....这松阳县,不单单有永夜的问题,而且还有人形兽的问题?”
    苍海子点了点头：“后来，人形兽开始后出现在城池之内。”
    “他们的行动十分诡异，没有人能够察觉。在听到惨叫声之后，来到现场，已经是没有任何踪影。”
    “一时间，纵然是松阳县县尉，也没有办法调查清楚。”
    “后来，云晴双得到了白龙神的指引，创建了白龙真道。\"
    “人形兽开始被捕杀。
    “不得不说，那的确是怪物。如果你们想知道人形兽具体的模样，可以询问白龙真道。”
    “就在三天前，他们刚刚杀死了一头。“听了苍海子的话，冬暝陷入一阵困惑之中。
    这人形兽，十有八九应该是妖魔了。只是如果人形兽一开始是出现在城池之外的话，为何他们从驿馆一路而来，却没有遇到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登天台 火海现

    冬暝看向陈篁，只见对方手里也有一块令牌。
    陈篁把玩着手里的白龙令牌，忽然笑了起来：“有趣有趣，这令牌当中，竟当真有着一丝白龙之力。\"
    冬暝挠了挠头：“阁主，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陈篁看向冬暝，忽然道：“佛曰不可说。“\"啊？冬暝有些懵。
    “所以，我什么也不说。“陈篁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地看向白龙车爪子上的鬼云斋。
    鬼云斋仿佛也注意到了陈篁的视线，看了过来。
    旋即，铜钟一响，鬼云斋的声音，响彻整个夜幕之下：“请手持白龙令牌者，前往登天台。”
    “若能成功，按照惯例，可进入高台之内，和教宗见面。\"
    冬暝眉心一动，看了看手中的令牌。
    所以这令牌只是一块敲门砖。
    有着令牌，便等于有了钥匙，再通过登天台之后，才能见到那位云晴双吗？
    不过..登天台在哪里呢？
    冬暝本想询问身边的老百姓，但如果自己开口了，等于就是告诉所有人，自己不是这座城池的人。
    在所有人的逻辑当中，现在松阳县就是封闭的，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出。
    如果自己贸贸然说来，恐怕会导致不必要的变数。
    念及至此，冬暝转而看向陈篁。
    陈篁眉心一挑，口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似乎是明白了冬暝的难处，顿时看向身边的百姓：\"这位郎君，能否请诸位，带我们前往登天台？”
    果然，对方眼神立刻变得十分诡异：“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登天台？\"
    “你们是异教徒！”
    冬暝顿时紧张的绷紧身子，若是真发生了缠斗，他总不能对这些被蒙在鼓里的普通人大打出手。
    陈篁轻挥孔雀折扇，不急不忙地说道：“非也非也。\"
    \"我想着，能够得到白龙令牌，得到前往登天台的机会，这是我和我朋友的福报。
    “但是...大家都是白龙真道的信徒，都十分虔诚的供奉着白龙神大人。\"
    “让诸位带路，不也能让诸位沾染一些福缘吗？\"
    \"说不定，下次祭典的时候，白龙神看到诸位的虔诚，会给到你们白龙令牌呢？”
    此言一出，原本还带着谨慎和怀疑的百姓，眼中均是感激和崇拜！
    “难为郎君，如此胸怀！\"
    “刚才，是我们莽撞了！快！这边请！”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了引导陈篁和冬暝的队伍当中。
    冬暝见状，张了张口，顿时有些梗住了。
    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带路了？
    就用那虚无缥缈的福缘之说？
    明明这个解释也是有漏洞的。
    陈篁顿时低声笑道：“傻小子，对于信仰深重的人来说，福报、因果，这种东西就是他们爱听的。\"
    “不然为什么会有一些信奉了邪教的，傻乎乎的贡献自己的身体，甚至自焚而死，生成能前往极乐净土的？\"
    “说白了，都是一个意思罢了。”
    冬暝嘴角抽抽，最后竖起一个大拇指。
    此时此刻，白龙车的方向，似乎和登天台不在一起。
    刚才还在质问陈篁的那名老百姓，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的高台，笑道：“两位郎君看到了吗？”
    “那里就是登天台了。”
    “只要能登上登天台，不单单能够见到教宗，而且...还有可能成为白龙真道的成员啊...”
    此言一出，冬暝心中一动。
    这句话所释出的意思，可就有趣了。
    冬暝回想着过往所办理过的，和一些邪教有关的案件当中。
    几乎所有的邪教，为了稳定自己的地位，为了大肆敛财，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手段，拼命的让别的人加入宗教，成为宗教的成员。
    因为邪教本身没有底蕴，所以只有不断让人加入，才能够壮大。
    但是从此人口中所言，白龙真道对于选取成员加入，反倒是十分苛刻。
    也就是说，最起码从表面来看，他所给民众提供的信仰环境，并不是和其余邪教一样是一种强制性的。
    反倒是和道教、佛教、摩尼教等宗教类似，都是秉持着\"愿者上钩\"的态度。
    这样做，宗教的基层人数虽然发展缓慢，可真正主动加入、信奉的人，会更加坚定不过..这样做，显然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老百姓信奉教派的速度，会很慢。
    甚至于，理论上而言，通过这种自愿加筛选的方法，让全城老百姓都全部信仰，是不太可能的。
    纵然是那些所谓的神迹，恐怕也只能让有所需求的人死心塌地。
    所以.冬暝不由地看向了空中的永夜，双眼微眯着。
    所以...若是在神迹的基础上，再加入一个让整个松阳县的老百姓，都无比畏惧的天灾人祸呢？
    不知不觉，冬暝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却见原本分道而行的白龙车，竟然已经回来了。
    眼前，是一块块青砖所堆积而成的高台，粗略一看，最起码也有十丈以上的高度了只是，四面看去，高台四周，没有任何能够上登天台的机关。
    老百姓们自发的退到了两侧，一个个手中拿着灯笼、烛火，映照出一片瑰丽诡异的猩红世界。
    抬头看去，高台之上，云晴双就站在那里，笑容依旧如佛陀一般，慈悲温和。
    “善信们，你们得到了白龙神的恩典。”
    “这代表，白龙神相信了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的信仰和付出。”
    “现在，就是考验你们的最后一道关卡了。
    说着，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之上，竞涌起道道火红莲花！
    这些火红莲花从花骨朵到盛开，也只花了数个呼吸的功夫。
    旋即：“噌！\"
    莲花纷纷化作一团团火焰，顷刻间将整个登天台的前方，化作一片火海！
    同时：\"哗啦啦……\"
    仿佛是铁器碰撞的声响。
    抬头看去，却见从高台之上，竞有一条绳梯滚滚而落。
    可细细看去，那竟然是一座刀山绳梯！
    刀刃朝上，在火光中，隐隐闪烁着点点寒光，显然是开了刃，且十分锋利的！
    刀山火海！
    冬暝瞳孔一缩。
    难怪刚才引路的老百姓，说出登天台的时候那么羡慕。
    原来，不单单是要被选中，同时还有这样等同于酷刑的考验。
    \"赞美圣谕！\"
    “赞美圣谕！\"
    \"赞美圣谕！\"
    两边围观的老百姓们，不见丝毫的畏惧之色。
    火光映照下，他们的眼神满是兴奋和惋惜。
    兴奋的是，今日说不定可以看见契机。
    惋惜的是，为什么自己不是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
    冬暝又看向了陈篁旁边另外三名被选中之人。
    其中两人，看上去和一般的老百姓一样，都觉得，自己是抓住了一个天大的机会，兴奋的甚至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但还有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似乎并非如此。
    细细观察，此人剑眉星目，虽说穿着普通百姓的服装，但手中却捧着一柄拂尘。
    这是修道者？
    冬暝有些疑问。
    念及至此，冬暝和陈篁对视一眼，后者笑眯眯地打开孔雀扇，笑道：“这位郎君，这么好的天赐良缘，怎么却见你板着一张脸，似乎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呢？\"
    对方的眉眼之中，本带着一丝不耐之色。
    但看到陈篁和冬暝的神态，不由地眉心一皱：\"你们是什么人？”
    陈篁折扇掩面：“道长说笑了，我们自然是被白龙令牌选中之人了。\"
    道人眉心一挑：“是吗？”
    冬暝挠了挠头，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有些试探之言，显然也不便多说。
    但是看对方的神态模样，似乎.也并非是信徒？
    念及至此，冬暝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松阳想作为浙江一带的县城，没道理城池之内只有白龙真道的。
    那为何...从进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任何的寺庙、宫观呢？
    思索之下，却闻一声擂鼓。
    \"轰！\"
    宛若轰雷之声，紧接着便是忽雷、唢呐等乐器，演奏出一曲高亢的，但却又透着一丝吊诡之感的音律。
    一些佩戴鬼脸面具，身穿夸张的服装，手持一些法铃、法鼓之物的人，开始围绕着火海不断跳动着玄奇的舞蹈。
    看着这诡玄的音律、武道，还有两边疯魔癫狂的老百姓，以及眼前的刀山火海。
    隐隐的，冬暝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赞美圣谕！\"

 第一百六十二章 刀山之上 人心玩弄

    冬暝下意识的伸出手。
    却见阳光照在掌心之中，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还隐隐有着一丝暖意。
    “这阳光不是幻术，是真实的？\"
    冬暝看向登天台之上。
    此时，高台之上的云晴双，眼中似乎带着一丝遗憾之色。
    但是，她还维持着之前那种慈悲温和的笑容，徐徐开口道：\"赞美圣谕，刚才英勇无畏的牺牲者，已经用自己的执念，为我们迎来了一缕曙光“第二位英勇的信徒，且上刀山吧。”
    这一刻，云晴双掌心缓缓一推，点点琉璃白光洒落如雨。
    那原本已经被火焰烧的奄奄一息的信徒，身上的皮肉竞开始不断的恢复，烧焦的部分也不断的脱落下来。
    数个呼吸的功夫之下，整个人竟是恢复如常！
    冬暝瞳孔一缩，这样的手段...竟是连这种濒死之人，要救回来，也是瞬息之事？
    旋即，云晴双笑道：“虔诚英勇之人，请开始吧。”
    信徒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被赋子了什么崇高的使命一样。
    他抓住了第一层的刀绳梯，旋即：\"嘶啦！”
    皮肉被割开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回响一样。
    鲜血很快就顺着刀刃之处，开始不断滴落。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在刀绳梯之下，出现了一小滩血水！
    可纵然是这样的痛苦，信徒也是咬着牙，没有哀嚎一声，更是大声喊道：“赞美圣谕！”
    “赞美圣谕！\"
    嘶吼出的吟唱之声下，四周跳舞和奏乐的那些鬼脸之人，纷纷发出一阵怪异的大笑这笑声如若鬼魅，又似罗刹，并随着火海和刀山，开始转圈。
    两边围观的老百姓，眼神更是狂热。
    一个个不仅不害怕，甚至反而还有着一丝羡慕之色。
    此时，陈篁忽然笑了起来：“有趣。”
    冬暝一愣，有些尴尬地说道：“阁主.虽说别人听不到。
    “但是……这样讲会不会不太好？”
    陈篁却道：“我是说，这白龙真道的手段，当真有趣。\"
    “得到白龙令的人，恐怕不是随机选择。”
    “毕竟，我们两人，包括这位道长，看上去谁也不像是信徒啊”
    “所以，被刻意挑选出来的人，如果能够在刀山火海之中坚持下来，便意味着他具备一定的实力。”
    “这样的人，若是能加入白龙真道，自然不是坏事。
    “若不是为了加入，那就肯定还有其它事情等着过关之人。
    “当然了，若不能坚持下来，要么烧灼而死，要么血液流干，这自然是惊悚无比。
    “所以他们给这些凄厉的死亡，赋予了崇高的意义。”
    此时，叶丹阳不禁看向了陈篁。
    冬暝有些似懂非懂的挠了挠头。
    陈篁解释道：“如果你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你知道这个仪式会死。
    “但我同时告诉你，死了不可怕，你会回归白龙神的怀抱。
    “同时，你的牺牲会给松阳县的永夜，带来一丝光明，你会觉得如何？”
    桑恍然大悟：“我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陈篁笑眯眯地看着还在刀山上挣扎的人：“所以这刀山火海，从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让普通人通过吧。\"
    此时，由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的那名道士，终于主动说话了：“两位倒是深谙信仰之道。”
    陈篁看向对方，笑道：“道长终于愿意和我们交流了？\"
    道长微微点头：“两位的认知如此清醒，我就放心了。\"
    “贫道是松阳县叶家家主，灵宝仙坛的叶丹阳。\"
    陈篁眉心一动：“叶家？灵宝仙坛？”
    “原来如此，难怪道长明明是修道之人，却做常人服装打扮。”
    “道长原来并非在宫观修行，而是在道教世家。”
    叶丹阳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冬暝不禁看去，却见叶丹阳哪怕已经稍稍信任了他们两人，但依旧是十分严肃的模样。
    并且，冬暝还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叶丹阳是道教之人，那么从宗教和宗教的竞争中来看，叶丹阳应该和白龙真道的云晴双是站在对立面的。
    那么为何...白龙令牌要给到他呢？
    这是白龙真道的挑衅？
    就在这时，数声惊呼传来。
    冬暝抬头一看，那名信徒已然血肉模糊。
    但是他的毅力也着实惊人，竞已经触碰到了最后一柄刀山。
    冬暝眯着眼睛，细细看去。
    只见云晴双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期待。
    这倒是让冬暝不禁困惑了起来。
    作为邪教的教宗，她不是应该希望这个人去死吗？
    可看她的表情，似乎...是希望对方活下来的的？
    甚至于，她还下意识的，想要去伸手，却被一旁的鬼云斋微微阻止了。
    \"赞美圣谕！\"
    \"赞美圣谕！”
    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信徒，带着一丝憧憬之色的看着教宗，旋即僵硬地伸出手，爬向最后一层。
    然而：“噗嗤！”
    刀刃在这一刻，直接切断了他早就已经溃烂的手掌！
    旋即，信徒身形不稳，直接从刀山之上，坠落而下！
    “噗嗤！”
    碎裂的身体，绽放出一朵血肉之花！
    鲜血和稀烂的五脏六腑，直接迸溅在了四周的火焰和刀山之上。
    看到这一幕，冬暝立刻看向云晴双的表情。
    却见云晴双哀然一叹，眼中满是遗憾之色。
    其旁边的鬼云斋和四大神使，倒是没有什么其它的反应。
    那名信徒在弥留之际，吃力的举起了破碎不堪的手臂，喃喃道：\"赞美.…圣谕！”
    却见，琉璃光芒照射其身，如同天降圣火。
    死去的信徒，血肉模糊的尸体，直接在圣火中化作点点光芒，甚至连血迹都不曾留下。
    与此同时，空中那抹微弱的阳光，竞隐隐约约，又大了一些。
    云晴双转而看向了冬暝三人：\"三位。”
    短短两个字，但却说明，他们也该出手了。
    冬暝倒是不担心自己，横竖夜叉化身之下，他想要达到登天台并不困难。
    只是：“阁主，你没关系吗？\"
    陈篁眨了眨眼睛，一向慵懒的神态多了一丝愕然：“你在关心我？
    冬暝挠了挠头，很理所当然的说道：“对啊，阁主你虽然手中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但是这刀山火海，阁主你又没有武功和轻功，恐怕...眼见冬暝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行，陈篁又气又笑：“好小子，我从来没在你面前出过手，你是当真不知道我的能耐是吧。“说着，陈篁猛地凑近冬暝，几乎要碰到了冬暝的鼻子。
    有些冰凉的手指，微微勾起冬暝的下巴，玩味道：“你！不用化作夜叉，这是我们的底牌。”
    “一切，交给我。”
    冬暝嘴角抽抽，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刻，姿势上有些奇怪？
    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冬暝看向叶丹阳。
    叶丹阳摇摇头：“我有办法上去。“说着，却见叶丹阳拂尘一挥。
    伴随一缕清风，其脚下，竞隐隐出现一朵雪白色的花。
    叶丹阳站在白花的花蕊之中，身形若隐若现。
    不过片刻，竞已经到了登天台上空。
    两边围观的老百姓，顿时欢呼起来：\"赞美圣谕！”
    \"赞美圣谕！”
    陈篁孔雀折扇一合：“行了，你也跟我走吧。“伴随一阵似狐似马的叫声响彻夜幕，冬暝震惊地看着陈篁的身后，竞是祥云骤生。
    旋即，点点云雾之内，陈篁身后，竟是出现了一条硕大无比的尾巴！
    那尾巴足足有两三丈的长度，融合着云雾，看上去如同一条仙气缭绕的绫罗绸缎。
    “喳喳！”
    三青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欢快的从冬暝的衣领当中飞了出来。
    胖乎乎的跟个球一样的身体，有些吃力的飞落到了陈篁肩膀上，竟是微微喘着气。
    陈篁噗嗤一笑：\"冬暝啊，你给小家伙少吃点吧。““好歹也是西王母的传讯青鸟，被你喂的都快飞不动了。
    “行了，你上来吧，但愿你没有那么胖。”
    冬暝眨了眨眼睛：“我我上你的…尾巴？”
    陈篁白了一眼：“快点。”
    冬暝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了如同云朵一般的白色尾巴上。
    却见陈篁悠哉地坐在自己尾巴边缘处，足见一点。
    这尾巴竞当真如云雾一般，带着两人和一只飞不动的鸟，就这么直接上了登天台。

 第一百六十三章 水镜回溯 无面妖人

    看着一望无际的漫天云雾，冬暝不由地看向陈篁，眼中满是不解之色。
    显然，如果白龙仙桥可以建立在云端之上，这样玄奇的力量，难道不能解决目前松阳县内的混沌永夜的原因吗？
    陈篁将冬暝的疑问尽收眼底，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冬暝先沉住气。
    另一边，叶丹阳的表情似乎也有些特殊。
    对于眼前这漫天云海，还有这悬空的白龙仙桥，叶丹阳眼中没有任何惊叹之感。
    反倒是，在看着白龙教宗云晴双的时候，叶丹阳的眼中，泛起一丝不一样的情绪波动。
    而随着四人穿梭在云海之内，脚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宛若琉璃的声响。
    片刻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华美的水晶亭台。
    亭台的面积对比外界的而言，面积只大不小。
    且四根柱子上，还各自盘旋着一条水晶白龙。
    白龙张开嘴巴，仿佛口衔龙珠，双目威势凛凛，倒颇有几分玄奇恢弘之感。
    陈篁忽然开口道：“教宗大人手段玄妙，这等栩栩如生的凉亭，竟也能打造出来？\"
    “还有这白龙。\"
    说着，陈篁竞直接触摸着龙首的部分，嘴角似笑非笑：“倒是颇为真实。”
    话音刚落，整个天际之内，却忽然传出一阵龙吟之声。
    云晴双立刻朝着远方躬身道：“赞美圣谕！\"
    “白龙神还请息怒，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到白龙仙桥。
    说着，云晴双看向陈篁，眼中却无任何责怪之色，只是温和的笑着，并且解释道\"这位郎君，真是抱歉，这白龙仙桥也好，还有这凉亭也好，都是白龙神的神迹。
    “这些盘旋的白龙，也是他的化身，还请郎君莫要再碰了。\"
    陈篁轻挥孔雀折扇，微微一笑：“如此也好，是我失礼了。”
    云晴双笑道：“诸位，请入亭内吧。”
    说着，云晴双自己已经来到主座的位置上，缓缓坐下。
    冬暝坐在了云晴双的左边。
    落座之后，他才发现，这水晶亭内竞然另有玄妙。
    只见亭子顶端，还有四周龙柱朝内的部分，竞如水镜一般，可以倒映出众人的面貌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倒映出来的众人身影，均是有着一点点的扭曲之意随着三人入席之后，云晴双拍了拍手。
    很快，外面云雾翻滚中，竟是出现了一位面覆白纱、不辨男女的人快步上前。
    此人来到云晴双身边，微微躬身之后，便开始给四人斟酒。
    云晴双举起酒杯“首先，祝贺三位，能够过了刀山云海。”
    “这说明，白龙神已经认可了三位的能力。”
    按照礼节，三人自然也是要将酒水喝完的。
    叶丹阳倒是没说什么，神情复杂地看了云晴双一眼，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冬暝看向陈篁，陈篁不曾言语，只是挑了挑眉，暗示冬暝之后，便将酒水饮完。
    想着衣领之中的三青鸟，似乎也没有发出警告之声，冬暝也微微示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顷刻间，奇异的醇香环绕在唇齿之上。
    一种神清气爽的奇异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产生了变化，但是这一刻，冬暝只觉得仿佛泡在了温泉之内，身体十分轻快舒适。
    云晴双见状，不由一笑：“这就是白龙神酒，以白龙神的神力酿造而成。““适当饮用，对身体是有所助益的。““虽说，达不到包治百病的程度，但是也能让人的沉病痼疾，有所缓和。”
    冬暝点了点头，就目前来看，神酒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并且，在饮用之后，也不似之前的极乐茶一般，会产生什么夸张的幻觉。
    冬暝心中顿时明白，单单是目前白龙真道所展现出来的手段，那是比慧心师之前所用的极乐茶、返魂香等，要高明不少。
    但是，联想到云晴双刚才说的话，冬暝心中掀起一阵玩味之色。
    因为，云晴双刚才说，白龙神认可了他们的能力！
    如果对象是一个宗教，并且他的目的是招揽合适的人才来补充宗教血液的话，这句话就有不小的破绽了。
    毕竟，对于任何宗教来说，首选者并非能力，而是...虔诚！
    换句话说，只有虔诚先过关，才能再去谈论信徒的能力是否达到标准。
    这究竟是云晴双故意所说，还是她无意间露出之破绽？
    心中疑窦丛生，冬暝却话锋一转，直接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教宗，我看着白龙仙桥建立在云海之上，此处也是晴空万里，一望无际。”
    \"既然白龙真道有这样神奇的手段，为何会突破不了松阳县的永夜困境？\"
    教宗云晴双放下酒杯，眉宇中露出一丝无奈之色：\"这是白龙神降临的天罚。\"
    此言一出，冬暝眉心一动。
    原本他以为，云晴双可能会将这件事情摘的干干净净，扮演成一个，在忽然出现的乱世中，保护众人的一个慈悲宗教形象。
    然而，云晴双这番说辞，却等于是证明了，永夜的事情和白龙真道脱不了干系。
    却见云晴双继续说道：\"实际上，也是在永夜降临之后，白龙真道才遵照白龙神的旨意，创立于松阳县内此言初听，虽然没什么问题。
    但是冬暝很快就反应过来。
    不对！
    松阳县内的所有人，都很清楚，白龙真道是在什么时候创建的。云晴双是没有必要在旁人面前，刻意解释这件事情。
    是岁月神使枯颜说的？
    一时间，冬暝看向云晴双，眼中满是探究之色。
    云晴双微微一笑：“不错，我们知道，你们两位是从外界而来之人。\"
    “老实说，这个发现，让我们非常欣喜。”
    \"哦？\"冬暝笑了：“我看岁月神使当时的态度，我反而觉得..白龙真道应该不欢迎外来人呢”
    云晴双摇摇头：“我们不欢迎任何带有邪念的外人出现。”
    \"但是，两位从驿馆来到松阳县的这段路程里，应该没有碰到任何危险，由始至终,风平浪静，对吗？\"
    冬暝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幽幽说道：“我们的确在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
    \"但是，作为你们的虔诚信徒，驿馆的驿卒，倒是以异教徒的说辞，想要杀死我和我的朋友。”
    云晴双并未露出任何表情，不论是诧异、反驳、愤怒等情绪，仿佛在她的身上都不存在一样。
    “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晓，两位郎君稍安勿躁。
    “我刚才说的话，两位可能也无法相信。”
    “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便请两位郎君，先一观当年，松阳县发生之事吧。\"
    说着，云晴双已经打开了手中的书册。
    这一刻，书页“哗哗\"作响。
    冬暝盯着那不断翻动的纸张，隐隐发现，上面记录的，似乎都是一些古老的符号，不符合自己认知当中的，任何朝代所产生的字体。
    疑惑之间，却见四周的水晶柱，还有亭子的顶上，伴随一阵水滴坠落的声响，泛起阵阵涟漪。
    逐渐的，涟漪之中出现了一些画面，旋即越来越大，并直接吞没众人视线。
    这一刻，冬暝睁开双眼，陈篁和叶丹阳也在旁边。
    看着眼前，晴空万里、人来人往的县城，冬暝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怪异的感觉。
    那就是这里仿佛是真实的一样。
    却见叶丹阳说道：“倒是好久…没有看到晴空下的松阳县了。\"
    陈篁笑道：“既然知道，这里不过是水镜秘术，我们且往四周看看？\"
    冬暝点点头，叶丹阳也自然没有意见。
    一行三人，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满怀心事的走在这片热闹的街道之中。
    一路上，冬暝细细观察着，若此处展现的，是永夜之前的松阳县，那倒是和其余县城没有太大的差别。
    摊贩走卒，都是集市上做着买卖。
    街道虽然热闹，但看上去却远不如长安。
    换句话说，这时候的松阳县，就是大唐境内，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县城。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三人循声看去，却见是不远处的城门口，一个身穿盔甲，却满身鲜血的人，踉踉跄跄的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这一幕，让四周的百姓十分惊恐，以为外面来了盗匪。
    守门的士兵立刻将对方扶起：\"喂，兄弟，你没事吧！”
    然而，浑身是血的士兵，却早就昏死过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疑窦丛生 自相矛盾

    \"咚！\"
    \"咚！\"
    \"咚！\"
    这怪物一步一步，缓缓前行。
    冬暝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震荡，不由眉心一皱。
    这怪物，看上去似乎也就只有人的体重，竟然有这样的分量？
    一旁的陈篁，笑眯眯的，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呜呜哇哇哇\"
    又是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怪物双臂之上的眼睛，顿时死死盯住了三人，如果鬼魅一般，猛地扑了过来。
    “冬暝，等等……\"
    陈篁话音未落，却见冬暝已然拔出横刀，横斩而上。
    \"铛！\"
    刀刃触碰到对方手臂的顷刻，宛若是砍在了铁器之上。
    怪物看向了冬暝，猩红的舌头猛地从嘴巴的伸出，如同利剑一般，刺向冬暝的喉咙这一刻：\"吼！\"
    一阵突如其来的叫声下，这怪物仿佛有所畏惧一般，连连后退。
    冬暝一愣，看了看四周，最后才发现，是手中的长明灯上，那虎身九面的猛兽，正隐隐闪烁金色的光辉。
    怪物不断后退，手臂上的双目急速的挪动着，最终看向了陈篁和叶丹阳。
    “哦？盯上我了？\"
    随着孔雀折扇微微一合，陈篁悠然一笑，祥云隐隐浮现。
    其身体，在这一刻如镜花水月一般，若隐若现。
    怪物的眼睛眨了眨，眼神变的有些疑惑了起来，便转身盯上了叶丹阳。
    婴儿啼哭之下，怪物四肢并用，直接扑了过来。
    叶丹阳神情一变，拂尘一挥，身下再出现一朵白色之花。
    花瓣开合顷刻，竞逐渐化作透明之状，从怪物身前躲过凶恶的攻击。
    与此同时：“什么人！”
    巡夜的士兵似乎是注意到了这里的纷乱，火把映照中，纷纷冲了过来。
    陈篁见状，闪身出现在冬暝身边。
    伴随祥云遮蔽，直接消失在大街之上。
    失去了猎物踪影的怪物，顿时看向了匆匆赶来的士兵。
    “这…这是什么！”
    “妖怪！有妖怪啊！”
    顿时，惊呼声、缠斗声和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在一起，不过片刻，便是阵阵哀嚎！
    怪物低着头，大口撕咬着死去的士兵，骨头被咀嚼碎裂的声响，在黑夜之中让人毛骨悚然。
    另一边，冬暝和陈篁出现在了城门口。
    “阁主，这里不是水镜幻术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怪物真实伤人的问题？\"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幻术和真实，有的时候可未必分的那么清楚的...“之前他们说，怪物最早是出现在城外的，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是谎言。”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不会产生任何价值。”
    \"所以”
    冬暝眉心一动：“阁主的意思是..我们刚才遇到的那个怪物，就是专门过来袭击我们的！”
    陈篁点了点头：“我们先去城外看看。\"
    “那个叶丹阳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应该不是他搞的鬼。”
    “如果是他的话，面对那个怪物，他应该不会那么被动。“冬暝挠了挠头，这才想起手中的长明灯：“阁主，这长明灯上是什么猛兽，似乎..有驱邪的效果？\"
    陈篁玩味地看着冬暝：“要是让他知道，你称呼他是猛兽，我估计他能一巴掌拍死你。”
    “他不是猛兽，是瑞兽。”
    “开明兽知道吗？”
    冬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陈篁解释道：\"开明兽传自于《山海经》，本身是天地神门之间的守护之兽，乃是祥瑞的化身之一，所以可以驱邪化煞。”
    “尤其对于某些恶兽来说，更有效果。”
    恶兽？
    冬暝不由想到了刚才遇到的怪物。
    他刚想开口再询问些别的，一阵阵婴儿啼哭之声响彻夜空。
    陈篁比了个手势，冬暝点点头。
    两人顺势来到城池边上的一棵大树之下，三两下上了树顶之后，便躲在了树冠之中此时，一道道和刚才怪物一模一样的身影，从城墙外面，一点点爬了上来。
    那一只只猩红色的眼睛，不断的上下挪动着，似乎在观察着四周的一草一木。
    旋即，在阵阵阴风之下，消失于城池中的黑暗内。
    片刻之后，声声惨叫，很多屋子都点亮了灯火。
    随之照亮的，还有迸溅在窗户上的触目血迹！
    一时间，整个松阳县内，哀嚎一片。
    “嗯？”
    陈篁眉心一动，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将冬暝手中的长明灯收回。
    旋即，便是一阵意识的天旋地转。
    当冬暝恢复视线之时，已然重新出现在了白龙仙桥的水晶亭内。
    与此同时，陈篁、叶丹阳，也纷纷睁开了双眼。
    云晴双看着三人，眼中有着一丝慌张和惭愧：“真是抱歉，我的术法，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侵袭了一样，导致里面出现了不符合历史进程的部分！\"
    “哦？\"陈篁笑眯眯地说道：“这么说来，这算是教宗的无心之失了？”
    云晴双自然听出陈篁的不满，不由地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这我也不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请三位不要误会。”
    “不过.刚才你们所看到的怪物，就是我们口中所说的人形兽。”
    “最早的时候，人形兽出现在驿馆到松阳县之间，会去袭击一些路人。”
    “逐渐的，在外巡逻的士兵，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徘徊在城外。”
    “后来，他们开始进入松阳县城内。”
    \"也就是在你们所看到的那段城内的伤亡事件发生之后，白龙神才会降临。\"
    冬暝观察着云晴双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在对方说完之后，问道：“既如此，教宗为何会说，永夜本身就是白龙神降下的天罚呢？\"
    “坦白说，从刚才我们所经历的画面当中，我没有看到这两者的关联性。
    云晴双叹了口气：“因为，我在梦中见到了白龙神。“\"白龙神告知于我，这种怪物会出现，其实….便是因为松阳县内出现了问题。
    “但是，神却没有告知我，问题的细节是什么。
    “同时，只是祝福我，让我以白龙真道为名，让老百姓都纷纷信仰祂。”
    “如此一来，祂的力量，就会越来越强盛。\"
    “而永夜，就是祂对于内心有邪念之人的惩罚。\"
    听完云晴双的话之后，冬暝眼中的不信任感，反而更加重了。
    只因为云晴双说的每一句话之间，其实没有太多必然的关联性，甚至都不能自圆其说。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显然不能过于逼问。
    毕竞，自己和陈篁，还在对方的大本营。
    念及至此，冬暝微微点头，也不再说话。
    陈篁却忽然道：“那么此番我们通过了考验之后，教宗希望我们做什么。
    云晴双微微一笑：“如果可以，自然是希望三位能够加入白龙真道。
    “若是三位不愿，我们也不勉强。”
    “毕竞，三位严格来说，一位有自己的宗教传承，你们两位则是这两年来，唯二成功从外乡进入此地的。”
    陈篁却道：“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我们来松阳县，是为了找寻一个叫做长生宫的组织。\"
    “若是我们解决了这无面怪物的事情，教宗可否帮忙找寻长生宫？”
    冬暝转而看向云晴双，后者则毫无心虚的笑了起来，表示愿意接受这样的合作。
    就在此时，鬼云斋从另外一头，徐徐走来。
    在他身后，同样跟随两名面覆白纱之人。
    他们绑缚着一个老人，在对方的不断挣扎中，来到了水晶亭。
    \"赞美圣谕。”
    鬼云斋微微躬身：“教宗，人带到了。”
    冬暝看向那名挣扎的老人，却发现，他的身上竟然穿着驿卒的衣服。
    \"难道..\"
    云晴双点点头：“这位，便是驿馆驿卒。
    “在两位说出驿卒的问题之后，我们便派人前往查证，并在驿馆之内，发现了一些残缺的尸体。”
    “这件事情，是我白龙真道的过错。”
    说着，云晴双站起身来，朝着冬暝、陈篁两人，诚恳的鞠了一躬：“白龙真道的缔造，只是为了能够帮助所有人脱离苦海和欲念。
    “我们所给到驿卒的白龙圣水，本身也和这神酒一样，只是想要让一些被病痛困扰之人，可以恢复往日的活力。”ъiqugetv.net
    “只是没想到.…却反而让他心生邪魔之念。
    冬暝眉心一皱：

 第一百六十五章 妖物疑云

    那几只看上去有些怪异的妖物，并没有做出厮杀捕猎的行动。
    但是其余的妖物，已经纷纷发出婴儿般的叫声。
    那叫声，带着一种疯狂和示威。
    它们胳膊上的两只眼睛，更是十分灵动的露出一丝贪婪和渴求之色。
    “嘶啦……”
    裂开的嘴巴当中，直接刺出一条如同刀剑一般的舌头！
    “噗嗤！”
    一名逃窜的老百姓，身形一滞，有些僵硬的低头看着洞穿自己胸口的舌头，恍惚之间，便被卷到了那怪物身下。
    他眼前最后的画面，便是靠的越来越近的血盆大口！
    然后，就是黑暗！
    妖物低着头大口啃咬着那名百姓的身体，更疯狂的\"咕嘟咕嘟\"喝着死者的鲜血。
    “哈哈哈哈……”
    这一刻，妖物竞笑了起来！
    那笑声，就如同婴儿的大笑声一样。
    甚至，冬暝还听出了那笑声中的畅快和癫狂，这种带着明显智慧和情感的笑声，就仿佛不是一个妖物，而是一个人在大笑一样！
    这让他不由地头皮发麻，举着长明灯就要冲过去，却被陈篁一把拦住。
    “阁主？\"
    疑惑中，却见陈篁笑眯眯的将长明灯收了回来：\"财不外露，谁知道这里还会有什么野心之人。““横竖，你的手段，对付这些怪物也足够了。”
    冬暝挠挠头，也未多想，横刀燃起焚魂鬼火，随着一声猛虎啸声，直冲而去！
    如若雷霆游龙一般，冬暝双脚一瞪，直接冲到了那名怪物面前。
    微微弓着的身子，双手握刀，朝上一斩。
    “噗嗤！”
    进溅的血光之中，妖物的头颅直接被斩断！
    随着那脑袋\"滴溜溜\"的滚落到地上之后，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竞直接出现腐烂的迹象。
    定睛一看，那是一颗于人类十分相似的白骨骷髅！
    冬暝眉心一皱，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biqμgètν.net
    然而：\"呜呜哇哇哇\"
    婴儿的叫声，带着一丝示威和凶残。
    几只妖物，从四面八方的屋檐上，直接俯冲而下，大口一张，数条舌头直接刺向了冬暝的胸口。
    \"哼！废招！”
    冷哼一声，冬暝眉宇凌厉一闪，身形一转，横刀带出一道碧绿色的火焰旋涡！
    \"轰隆！\"
    火光冲天而起，如同火柱一般直冲天际，并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声，让冬暝十分不适。
    看着在火焰中化作齑粉的怪物，他们的叫声，却如同痛苦的婴儿发出的一般。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冬暝下意识地突出一口浊气，没来由的有些烦躁起来。
    逐渐的，他感觉自己心中的杀意更重了，手起刀落之下，竟越发的感觉..自己想要杀死更多！
    而远在战局之外的陈篁，左手捧着长明灯，右手轻挥孔雀折扇，笑眯眯的宛若一个闲逛的散人：“冬暝的手段倒是比以前更加凌厉了一些。”
    “如此一来，对付长生九算，他应该有些自保之力。”
    “嗯？\"
    陈篁看向一旁屋檐上，盯上自己的妖物，不由笑的更加灿烂了：“哎呀哎呀，这真是…”
    “将我当作猎物，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妖物俯冲而下，陈篁不闪不避，手中的开明兽长明灯，火光忽然汹涌起来。
    一道温暖的烈阳，直接从灯中呼啸而出，裹挟之下，直接焚毁妖物之身。
    这一刻，陈篁微眯着双眼，喃喃道：“真的是……\"
    “你们在玩什么把戏呢”
    另一边，冬暝并未发现陈篁的异状。
    手起刀落之下，已经有不少妖物被他斩杀。
    旋即，冬暝看向了那几名看上去有些怪异的妖物。
    此时，双方视线相对之下，那几名妖物竞仿佛恐惧一般的，连连后退。口中发出的婴儿叫声，似乎.带着一丝哀伤之感？
    冬暝心中一惊，他先前斩杀那些妖物之时，对方只有疯魔之感，却并无任何的人性提现。
    怎么这几只仿佛不一样？
    疑问之下，几道破空声响起。
    冬暝回身一看，乃是白龙真道的四大神使。
    长春神使云溪童子笑眯眯的将青莲花砸了出去。
    “噗嗤！”
    怪物的脑袋直接爆裂开来，身体在青莲之下，化作一滩肉泥。
    岁月神使枯颜的柳条拐杖，微微挥动之下，柳条纷纷如同灵蛇一般，缠在了妖物的喉咙处，不断寄生之下，妖物身体抽搐，倒地死亡。
    假合神使无病先生，则是取出自己的药葫芦，一道迷雾笼罩而出。
    冬暝眉心一皱，只觉得心中一阵不安，便顺势退向了身后的小巷之内，绕了一圈回到了陈篁的身边。
    此时，冬暝正好看到，业障神使灰劫上女，撒出一抹香灰。
    那香灰如同雪花一般，附着在了妖物的身上，触碰之下，竞使其直接化作一捧灰烬冬暝不由看向陈篁：“阁主，这四人的手段，你觉得如何？”
    陈篁笑眯眯的反问道：“看来，冬暝也是看出问题了。”
    冬暝点点头：“虽说大唐境内，能人异士的确不少。”
    “但是他们的手段，似乎已经脱离了幻术和常规法术的范畴。
    “而且，也不符合佛道等宗教的手段。”
    “严格来说，倒是有点像我的情况，用的乃是非人之法。“陈篁点点头：“他们所用的，皆是神力。\"
    “就和你用的焚魂鬼火，是一个性质的东西。
    \"不过严格来说，品级没有你高，而且攻击的方法也比较单一，不能如同你的手段,可以灵活变通。”
    冬暝眉心一动：“难道，白龙真道，真的有白龙神？\"
    陈篁看向冬暝：“刚才对敌之时，可有异状？\"
    冬暝回想一下，旋即点头：“有的，在不断听到那婴儿的叫声之中，我感觉十分烦躁。\"
    “我觉着..如果当时的情况再这么继续下去，我恐怕会失控。”
    \"而且，有几名妖物看上去很怪异，他们没有凶性，反而露出一丝畏惧和人性。”
    “阁主，这妖物..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陈篁点点头，又将手中的长明灯朝着冬暝照耀而去。
    一瞬间，冬暝忽然感觉胸口有种炸裂般的难受。
    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被陈篁呵斥道：“忍耐！\"
    冬暝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停在了原地。
    长明灯的火光并没有灼热的疼痛感，但就是本能的让他感觉不舒适。
    骤然间：“呜呜哇哇哇”
    婴儿啼哭声，带着一种恐惧和骇然的情绪。
    原本有些疲惫的身体，在这一刻忽然一松。
    冬暝眨了眨眼睛：\"不不难受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脚下，竞出现了一滩黑色的物质！
    那物质如同淤泥一般，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形状。
    只有那张无面的脸孔，附着在这团淤泥之上。
    “阁主，这！\"
    陈篁却摇摇头：“安静，不要让白龙真道的人看出动静来。”
    “另外，你是被邪祟附身了。\"
    说着，陈篁蹲下身子，将那无面脸孔捡了起来，旋即递到了冬暝的面前：“你看看。”
    冬暝眉心一跳，心中虽然泛着一阵恶心，但还是接了过来。
    然而：“嗯？这…这不是皮肤的质感！”
    冬暝将面孔翻了过来，眯着眼睛细细一看：“这是……木头？”
    “这不是脸，是木头面具？”
    陈篁笑道：“看出问题了吧。”
    冬暝不由地困惑道：“但是.不对啊，刚才我用横刀斩杀那些怪物的时候，它们的尸体，是直接腐烂,头颅变成了白骨。”
    “怎么到了阁主你手中，就变成了淤泥和面具？
    说着，冬暝下意识看了一眼长明灯，惊疑道：\"莫非…是因为手段？”
    陈篁收起长明灯：“哎呀呀，冬暝总算开始聪明起来了，再也不是四肢发达的人了冬暝嘴角抽抽，总觉得这句话的侧重点，是在没有说出的另外半句上。
    “冬暝，你以横刀斩杀，那是除妖的手段。
    “我这长明灯，乃是祈福、化煞，换句话说，是驱邪的。\"
    冬暝立刻品出其中的意思：\"阁主的意思是….这些妖物，不是天然形成。““而是...被这种面具一般的东西，给附身了？”
    说到这里，冬暝眉心一跳，瞬息脸色大变：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城 黑夜 诡村

    此时此刻，四大神使中的其中三位，正在安抚四周的信徒。
    作为长春神使的云溪童子，则是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冬暝和陈篁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赞美圣谕。\"
    “刚才多谢两位出手相助。”
    “这等手段，没有加入我白龙真道，真是可惜了。”
    “呵呵，神使客气了。“冬暝话锋一转：“请问神使，这些妖物每次来犯的时间，大约是在多久。”
    云溪童子想了想，回答道：“差不多十天一次吧。”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造成的伤亡还是挺大的。
    “后来，随着我们白龙真道的介入，影响范围基本也就是在城池边上了。
    冬暝又道：“既如此，可知道他们在城外有什么栖息之处吗？”
    云溪童子不由诧异道：“听这意思，两位是打算出城调查妖物了吗？\"
    冬暝点了点头。
    云溪童子露出一丝钦佩之色：“两位郎君，能从外界进入松阳县，看来当真是神明的旨意。
    \"不过很遗憾，纵然是我们白龙真道的四大神使，每一次出城，也是小心翼翼。\"
    “除了官道上的驿馆之外，其余地方，我们几乎是不碰的。”
    “所以抱歉啦，我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着，云溪童子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看上去，倒的确像是一个稚童一般。
    陈篁捅了捅冬暝的腰部：“这位长春神使，你觉得如何？\"
    冬暝的眼中带着一丝审视之色：“看他刚才说话的神态，还有眼神，他是发自内心的。”
    “换句话说，对于妖物被消灭，他没有任何心虚的表情和动作。
    “但是另外三个人，那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岁月神使枯颜。\"
    忽然：“两位是要出城？\"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冬暝一跳。
    回头一看，是在祭典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苍海子。
    苍海子还是带着一丝微醺之色，手中的酒壶晃里晃荡，时不时的打个酒嗝。
    眼见冬暝和陈篁不说话，苍海子嘿嘿一笑：“我倒是知道，城外还有个有趣的地方，就看你们敢不敢去了。
    冬暝眉头一挑：\"哦？道长莫非是出过城。”
    苍海子笑嘻嘻地说道：“没出过城才不正常吧。\"
    “这松阳县被永夜笼罩，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而已。
    “道爷我之前，经常会去城外的山林湖泊修行的。\"
    “倒是那些说不知道的，才是不正常吧”
    听着苍海子的解释，冬暝又看了看云溪童子。
    的确，松阳县的老百姓，对于周边有什么特殊之处全然不知，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云溪童子的年岁，看上去也不大。
    若是按照他们的时间来推算的话，这么小的孩子，对外界不知情，也有可能。
    念及至此，冬暝又看向陈篁。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我是无所谓啊，结伴一起，也热闹一点。
    “喳喳！\"衣领内，三青鸟忽然钻了出来。
    小家伙虽然叫出声来，但看向墨龙却没有任何敌意之色，反倒是扑腾着翅膀，在苍海子身边打转。
    苍海子见状，哈哈一笑：“小家伙被你养的这么肥，有趣有趣！\"
    冬暝三人的出城，并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
    一路上，冬暝也细细打量了四周的部分。
    他发现，不管是白龙真道举行仪典也好，还是刚才出现妖物伤人也罢，负责治安的松阳县县尉，甚至都没有露面。
    不仅如此，县令、县丞等人物，均没有出现。
    甚至于，老百姓话里话外，也几乎没有提到过任何和官府有关的话题。
    这种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冬暝想着，等这次从城外回来之后，有必要的话，恐怕要去一趟县令之处，一探究竞了。
    随着三人离开了城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条他们来时荒凉无比的官道了。
    不过，三人这次的路线，却并非官道。
    几乎在离开官道差不多也就数丈距离之后，在苍海子的指引下，便直接拐弯朝着东边去了。
    冬暝看了看天空，不禁眉头一皱。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觉得，似乎从这个方向看去，永夜天空，看上去更加黑暗了。
    原本在城池四周，甚至一路前来的官道之上，只要有个火把，四周的路径还是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可是，随着他们朝着东边的方向深入之后，隐隐的，竟是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就连他们事先准备的灯笼，也仅仅只能照出他们自己的身躯。
    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道长，你确定方向没有错吗？“冬暝忍不住问道。
    苍海子摆了摆手：“嗝！放心！嗝！我认识路！”
    冬暝顿时一脸无语，喝成这样，还能认识路？
    这听上去，怎么那么玄乎呢？
    苍海子嘿嘿一笑：“我知道，两位外来的郎君，还是信不过我。”
    “但你们还是来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比起我这个还算正常的酒腻子，被白龙真道影响的人，你们更信不过。
    冬暝没有接这个话头，陈篁则是从头至尾看着四周，一脸慵懒之色。
    苍海子见状，又道：“其实在松阳县外呢，有一座土地庙，我就是要带你们去那里的。”
    “土地庙？冬暝眉心一皱：“这位道长，我们出来是为了寻找那种妖物的踪影。
    “土地庙一般来说，规模不会很大。”
    “但是那些妖物的数量，却非常惊人。”
    “怎么想，似乎也不会和土地庙有所联系吧。”
    苍海子胡乱地挥了几下拂尘，嘟囔道：“别着急啊，你们听我说完。\"
    “道爷我不知道，你们和白龙真道的云晴双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呢，无面妖物第一次出现，就是在土地庙附近的。”
    冬暝眉心一动，眼中掠过一丝凌厉之光：“哦？道长这么清楚？不妨说说？
    \"哼哼。\"苍海子满意的喝了口酒：“那一日呢，道爷我就在土地庙附近的树林中修行。\"
    “忽然，听到一阵异动。\"
    “那声音很奇怪，仿佛是什么人被堵住了嘴巴，脚步声来一样。”
    \"土地庙的位置本就偏僻，我担心出现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便凑过去看了看。
    说着，苍海子骤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
    此时，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火光映照着苍海子有些诡异的笑容：“然后呢，我就看到两个人很痛苦的挣扎着。\"
    “他们在地上，滚来滚去，并且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脸。”
    “呐，就是这个位置。”
    说着，苍海子还指了指自己耳朵根处：“就是拽着这里。
    旋即，苍海子比了一个夸张的手势，有些脏污的指甲在自己耳边，轻轻划开一个小血口，发出笑声。
    冬暝有些不适的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苍海子。
    这酒腻子道士则继续开口道：“其中一个呢，力气比较大，竞是一把将自己的脸皮给撕扯了下来。\"
    “血肉模糊的啊。啧啧，当场就没了气息。\"
    “另外一个呢，似乎没这么大的勇气，开始朝着东边的方向磕头。\"
    “一边磕头，一边嘟囔着'再也不敢了'这样的话。”
    说着，苍海子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这一刻死死盯着冬暝：“然后呢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白袍人。
    “那个白袍人，递出了一个面具。”
    “他们两个似乎说了什么，但是我没有听清。”
    “不过，最终那个活着的，将面具戴在了脸上。再然后，他的身体就开始产生变化了。”
    冬暝眉心一动：“你的意思时.那些妖物，本身就是那些面具附着之后异变而成？！”
    苍海子砸了咂嘴：“也许吧，不过那个白袍人将另外一个人的尸体，也给拖走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那件事情之后，差不多三天左右，就开始出现永夜混沌了。“说着，苍海子又转身带路。
    冬暝则是沉默下来，开始思索苍海子的话。
    站在白龙真道，和松阳县城内的老百姓的视角上来说，是永夜在前，妖物在后。biqμgètν.net
    但是根据苍海子的话来看，则是妖物在前，永夜在后。
    并且，妖物是由人变的。
    那么这些妖物，到底为什么要吃人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人抬神轿 村民回春

    苍海子的解释，显然是有些古怪。
    村子里有土地庙，这并不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但是，在进入松阳县也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起过，这里还有一个墨龙村。
    村落若是建立在这种地理位置，想要存活的很好，就只能依附于附近的松阳县城才对。
    所以，松阳县没道理不知道这件事情。
    另外就是，永夜之下，城镇之外，又没有白龙真道的守护，这个村子的人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冬暝略微放慢了脚步，低声跟陈篁说道：“阁主，此地恐有妖邪。\"
    “不如..用长明灯试探一二？”
    陈篁看了看四周，却道：“不着急，你仔细看看四周，这墨龙村...今天似乎也在举办什么特殊的仪式。”
    冬暝眉心一皱，先是看了看地上的黑狗。那被砍掉的头颅则是随意的丢在了村子门口，看上去十分凄惨。
    身体的切口部分，到现在还是在流血。
    细细看去，门口的土壤，似乎也呈现着一丝诡异的红色，似乎是吸收了大量鲜血之后才有的鬼魅之色。
    此时，那老人在前，苍海子紧随其后。
    冬暝和陈篁见状，也纷纷踏入村子当中。
    眼前，是左右两排，整整齐齐的小屋子。
    这些房屋大多看上去十分破旧，两侧陆陆续续，横排竖排，差不多大一百来人户的样子。
    应该是为了能够亮堂一些，挨家挨户前，灯笼、火把摆放的甚至可以用拥挤来形容许是因为火光十分密集，这才让村子里稍微有了一丝明亮。
    但是，和松阳县城内的那种如同夜市灯火的感觉不同。
    这里的火焰，随着燃烧，反而将四周的黑暗衬的更加的阴森可怖。
    忽然，一阵阵铃铛声响。
    “吱嘎……”
    一道道木门，缓缓推开。
    门缝内，一只只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那看上去有些僵硬的视线，看的冬暝极为不适而更重要的是，怀中的三青鸟，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冬暝心中一凛。
    显然，这里当真有些邪祟之物！
    可纵然是在城镇之内，碰到那些无面妖物的时候，三青鸟也没有出现这样畏惧的神态，这让冬暝心中不禁隐隐担心。
    难道...这片永夜之下，除了那无面妖物之外，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诡异邪祟？
    “我们到了”
    沙哑一声，冬暝微微一愣。
    定睛一看，前方的矮山前，的确是有着一座土地庙。
    此时，土地庙大门紧闭，门前摆着一个长方形的黄铜香炉。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这墨龙村人口也不对，但是这香炉当中的香头，倒是不少。
    显然，这里天天有不少人来祭拜。
    陈篁忽然说道：“冬暝，你仔细看看香炉上的图案，有没有觉得有些眼熟。\"
    冬暝微眯着双眼，低头看去。
    却见香炉之上，雕刻着一副图。
    图案中心，有两条盘旋而上的龙。
    而在他们的四周，则满是俯首跪拜的人。
    细细看去，冬暝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之处。
    因为最外围叩拜的人，看上去很正常。
    一个个面目诚惶诚恐的，如同凡人得见真龙的神态。
    只是.随着跪拜的人逐渐朝着双龙中心靠拢，人的外观开始了变化。
    先是身体变得纤长。
    过了几圈之后，便是头部开始生出双角。
    又过了几圈，面部开始模糊。
    最靠近双龙的那几圈，竟是和那无面妖物一模一样！
    “嗯？你们注意到了吗？”
    苍海子笑眯眯的，从香炉对面探出脑袋。
    还在燃烧的烟雾顺着他的下巴，不断往上飘，就如同苍海子的头颅，长在香雾之中一般，十分诡异。
    冬暝眉心一动：“这么说来，道长对那无面妖物，其实还有更多了解，对吗？
    苍海子眯着双眼，打了个嗝：“这么说吧，你们今天也是来的巧合。”
    “因为..白龙真道举办仪典的当天，也是墨龙村举办仪典的时候呢..”
    说着，土地庙那黑漆漆的大门，被老爷子徐徐推开。
    有些刺耳的木头摩擦声下，冬暝和陈篁，绕过香炉，来到了土地庙前。
    严格来说，庙宇是掏空了后面的矮山之后，建造而成。
    朱红色的牌匾上，用金粉写着“福德庙“三个大字。
    旋即，跨过门槛之后，却见这土地庙内，竟是别有洞天。
    从外面来看，土地庙不过只是十尺高度而已。
    可近来之后，却见实际高度，足足三丈之数。
    香案上，庞大的土地公和土地婆，笑容和蔼慈悲的坐在那里。
    面前，还有不少的瓜果供品。
    不过怪异的是，土地庙的高度虽然很夸张，但宽度却不怎么样。
    甚至于，土地公和土地婆的雕像，竟然有一半镶嵌在后面的石壁之内。
    此时，怀中的三青鸟还在瑟瑟发抖，这让冬暝不由地注视着这两座雕像。
    难道.问题就在这雕像之中？
    疑问间，却见那老爷子，来到旁边的桌案前，眼皮微微抬起：“两位郎君，是否要画个符？\"
    陈篁轻挥孔雀折扇，走到了桌案之前，盯着那朱砂，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有什么说法吗？”
    老爷子幽幽解释道：“一文钱，一张符，保平安的。\"
    “马上，村子里的仪典就要开始了。”
    “你们有张符傍身，也安全一些。”
    “因为，那些妖物，很快就会来了。
    一旁，苍海子打了个酒嗝，靠在石壁前：“没错没错。”
    “我们这里的仪典，不同于白龙真道，那是有些真手段的。”
    “而且，每次仪典，都会出现一些特殊之事。”
    \"符咒在身，总归安全些。\"
    冬暝却反问道：“之前以为道长是一个散人。”
    “只是，看松阳县城之中，尚有灵宝仙坛一脉。\"
    “道长修的道，莫非就在这土地庙？\"
    道长嘿嘿一笑：“让郎君看笑话了。\"
    “我嘛就这么随便修修，哈哈哈哈”
    陈篁则看向冬暝：“拿两文钱过来。\"
    冬暝翻了个白眼：“阁主，你比我有钱，至于还惦记我身上这三瓜两枣吗？\"
    却不料，陈篁孔雀折扇微微合拢，眼神突然多了一抹深邃之色：\"这你就不懂了吧。”
    “漫天神佛，也是看香火的。\"
    \"若是我给的钱，这符咒便等于是我的因果，纵然放在你身上，也不会保佑你的..冬暝挠了挠头，他倒是不太知道这其中的说法。
    将铜钱放在桌上之后，老爷子似乎是因为来了生意，有些僵硬的嘴脸，挤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怪异的笑容。
    本就很长的眉毛，随着挤压在一起之后，几乎要将凹陷的眼眶都给遮住了一样。
    旋即，庙祝老爷子拿起毛笔，沾了朱砂，在黄符之上洋洋洒洒。biqμgètν.net
    冬暝本来并不在意，知道看了黄符上的图案之后，不由皱起了眉头：“老爷子，你这符咒上，画条龙，写个鬼字，这是什么意思。\"
    “谁家土地庙的符咒，是这么写的。”
    庙祝微微抬起头，并未解释，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爆竹之声。
    陈篁将符咒接过，将其中一张塞在了冬暝的怀中。
    “呵呵..”庙祝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仪典...开始了..\"
    冬暝循声看去，却见不远处的村头，莫名黑暗中，竟是出现了一尊精致的花轿。
    这花轿比一般的轿子，看上去要稍微小一些，颜色红的有些过于刺眼。
    在两边火光的重要之中，看上去如同鲜血涂抹的一般。
    “吱嘎……”
    挨家挨户，那些原本藏身在自己屋子里的村民，也纷纷走了出来。
    只见他们一个个形容枯槁，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看上去都十分的瘦弱。
    \"抬神轿喽！”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吆喝之声，人群中，有几名穿着一身红色褂子的青年走了出来，细细数来，共有十六人。
    这十六人八人在前，八人在后，随着肩膀抬起轿子的顷刻。
    \"吼！\"
    一声莫名龙吟之声，竟不知从什么方向幽幽传出。
    “喳喳！”
    \"喳喳！\"
    三青鸟忽然飞了出来，嘴巴里还叼着那张符咒，带着一丝害怕之色停在冬暝的肩膀上，两只小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红色轿辇。
    却见，那些枯瘦的男人，随着轿辇抬起的顷刻，身体竞逐渐的魁梧起来。
    原本苍白的脸色，此时也看上去多了一抹红润。

 第一百六十八章 童子为祭 妖物侵袭

    黑色龙头？
    冬暝眉心一皱，他还以为，轿子里请的是土地神。
    而且，顷刻间恢复年轻...这莫非是什么邪术？
    心中疑窦丛生，却见两边逐渐恢复年轻的百姓们，终于勾起了一丝畅快的笑容，手上的红纸抛洒的越来越快。
    人群中，忽然有人似吟似唱：“朱砂书鬼字，黄符墨龙舞。\"
    话音落：\"喳喳！\"
    三青鸟仿佛吃痛一声，松开了口中的符咒。
    冬暝顺势接过，却见那符咒之上，那条墨龙竞开始环绕着那个朱砂\"鬼\"字开始盘旋飞舞。
    虽说作为五正色之一的黑龙，本身在龙之神话中，地位也很高。
    单纯是，却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鬼气森森。
    尖锐的嗓音，却再度喊道：“红袖招摇过，红纸化红雾。\"
    紧接着，一阵阴风拂过，整个墨龙村上空，竞是出现一抹红色。
    这红色，隐隐的吞噬着上方的永夜黑暗，将整个墨龙村都笼罩在一片猩红之下！
    村子骤然亮堂了起来，瞬间的变化，让冬暝下意识的感觉眼前一花。
    等到眼睛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之后，却见两排屋子后面的房屋主人们，竟是将一个个红色的孔明灯放了起来。
    红纸红烛，红光红面。
    他们互相对视，发出一阵爽快的有些邪门的笑容：“红灯烧却两鬓白，唢呐一曲迎墨神！\"
    “三生无奈尽垂泪，却把神轿迎进门！”
    那盏盏红灯铺天盖地，几乎将整个墨龙村上空全部遮蔽起来。
    突然：\"砰！”
    红灯破碎，内中仿佛是有什么机关一般，也跟着破碎开来。
    旋即，红墨“哗啦啦\"洒落而下，如淋暴雨！
    所有人在这红雨当中欢呼雀跃着，仿佛是沾染了什么天大的福报一样。
    冬暝下意识的嗅了嗅，隐隐觉得这红墨有些不太对劲。
    他抬起手，沾染了一点，放在鼻尖仔细辨别，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这是……血！”
    冬暝猛地看向了苍海子和庙祝老爷子两人：“这红雨内，到底是什么！”
    庙祝老爷子轻笑两声。
    这一刻，他的脸上，也呈现出诡异的红润之色，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不少：“两位郎君进村之前，不是都看过了吗？\"
    冬暝瞳孔一缩。
    黑狗血！
    \"你们将黑狗血加入墨水和朱砂？\"
    “你们今天抬神轿，不是供奉土地神吗？\"
    \"为何轿辇之中，似乎是一只墨龙？而且，你们还称呼其墨神？\"
    \"郎君。\"一旁的苍海子拂尘一挥，幽幽看向两人：\"可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在密林之中修行以后，发现了撕扯自己面部的人吗？”
    冬暝眉心一皱：“你的意思是那些变成妖物的人，是这个村子里的吗？\"
    苍海子咧嘴一笑：“是不是的，我不知道的。”
    “但是，只要请了墨神龙躯，便能够保证不被那些怪物伤到。”
    \"你们看。”
    说着，苍海子指了指两边。
    冬暝循着方向看去，顿时眉心一跳。
    只见那形成的莫名红雾之外，竟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只只无面妖物！
    妖物的眼睛，一眨一眨，但却并未露出任何凶性。
    反倒是看着那不断朝着土地庙前来的神轿，露出一丝匪夷所思的虔诚之色。
    旋即，所有人开始跪拜下来，朝着那红色神轿当中的墨神龙躯。
    这一幕，和刚才香炉上的图案，何等相似！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活人在内侧，妖物在外侧而已。
    红轿在唢呐的声响中不断靠近香炉，终于：\"砰！\"
    红轿落地的顷刻，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吹得香炉之中燃烧的火光，扑向内中。
    冬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却见众人已经将红轿打开，请出了里面的墨龙身躯。
    这是扎彩？
    看出神像的阵容，竟然是扎彩之物，披着一件黑色法袍，刚要询问，却见众人将其高高举起：“墨神龙躯出轿来，遍见庙头路边黑！”
    “吾等诚信做供奉，血食不绝护平安！”
    一句“血食不绝”，冬暝眉心一跳，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却见哇哇啼哭之声，传入耳畔。
    旋即，左右两边，各有一人，佩戴龙形面具，似舞似戏，伴随唢呐行动，如同鬼魅“点点香火不记年，便把龙躯迎进村！”
    \"今日奉上童男女，墨神食之道安宁！”
    冬暝勃然色变：“不可，怎能用孩童当作供品！\"
    怒然一言，冬暝便要出手阻拦。
    庙祝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变的十分恐怖：“放肆，拦住他！\"
    一时间，怪叫声中，跪拜的人群内，几名健壮的大汉顿时扑了过来，手中拿着柴刀等武器，一个个竞是直接下了死手！
    “不可亵渎神明！\"
    “不可亵渎神明！\"
    声声句句，愤怒中带着一丝惊恐。
    \"滚开！\"冬暝暴怒一声，龙象之力加持之下，直接将几名大汉全部飞出去。
    旋即：\"轰隆！\"
    焚魂鬼火，如同幕帘一般直接遮住了香炉，冬暝站在人群之前，横刀已然出鞘：“你们疯了不成！”
    “这可是未满周岁的孩子！\"
    “孩子的爹娘呢！\"
    捧着孩童的两名面具人，却死死盯着冬暝，幽幽开口：“我们就是孩子的爹娘！”
    冬暝怒极反笑：“你们是爹娘？\"
    “真是笑话！”
    “谁家的爹娘，会将自己的孩子丢入火坑之中！\"
    “就为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祭典？
    “我看你们真是疯了！\"
    “这位郎君。“庙祝老爷子幽幽来到门口，冷冷看着他：“你们是外来人，今日让你们参加祭典，沾染一点福荫，已经是神明慈悲了。““可莫要不识抬举！”
    “你且看看外面那些无面妖，他们可虎视眈眈的看着你们呢。”
    冬暝看向红雾之外的无面妖物，却见原本正匐跪拜的他们，此时已纷纷站了起来他们的眼中，有了一抹在松阳县城内屠戮百姓的凶房。
    “莫非...这些妖物，当真是你们村子里弄出来的！冬暝厉声问道。ъiqugetv.net
    苍海子却摇了摇头：“这你可就错怪他们了。\"
    “这些妖物，是自己出现的。”
    \"而从第一只妖物这样出现的时候，便是因为墨龙村停止了对墨神龙躯的祭祀。”
    \"如今，恢复祭典之后，松阳县城内虽然还有问题，但墨龙村，已经可以平安无事“无非.也就是天黑一些罢了。”
    \"不要再和他们废话了！\"忽然有村民声音尖锐道：\"若是耽误了时辰，红雾就要消失了，神明享受不到供品，我们会被惩罚的！
    “届时，一月一期的红雾消失，我们挡不住那些妖雾！”
    说着，众人竞发疯似的开始往前冲去。
    \"我看谁敢！“冬暝怒吼一声，以横刀的刀背，狠狠抽在了每一个欲要冲上前来的百姓身上。
    那两名佩戴面具的百姓吃痛之下，顿时手臂一麻，孩童就要掉在了地上。
    \"祭品！\"
    惊呼之中，却见众人前赴后继的，直接扑倒在地上，去接那掉落下来的婴儿。
    “哼！\"
    冷哼之下,冬暝将其一脚踹开,一左一右,将两名婴儿抱在怀中。
    眼看着局面逐渐诡异起来，冬暝悄悄后退了数步，弄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入在了庙门口的小花之上。
    此时，婴儿受了刺激，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陈篁见状，孔雀折扇一合，身后隐隐出现一条若隐若现的尾巴。
    然而，陈篁刚要出手，忽然浑身一震。
    他骤然看向身后的土地公和土地婆，却见这两尊神像之上，竞隐隐浮现出一道道金光。
    “嗯？\"
    陈篁微眯着双眼，忽然道：“冬暝，化作虚空夜叉！\"
    冬暝一愣，虽说他愤怒于这些老百姓的愚蠢，但是要用虚空夜叉对付他们，似乎也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是，出于对陈篁的信赖，冬暝只是诧异了一瞬。
    就在众人已经飞扑上前，要抢夺婴儿之时，冬暝双目猛地化作一抹血色瞳孔！
    “吼！”
    鬼啸之声，带着阵阵汹涌的气浪，直接将疯狂的众人，直接震飞出去。
    连带着，扎彩所做的墨龙身躯，也被这气浪直接震碎！
    \"不！”
    “墨龙身躯啊！”
    “墨神会怪罪的啊！\"
    一声声哀嚎之中，冬暝冷哼一声，体型开始出现变化。

 第一百六十九章 怨念成雾 枯骨成山

    化作虚空夜叉的冬暝，缓缓举起手中的人面盾牌。
    盾牌之上依附的人面怨灵，纷纷睁开猩红的双眼。眼珠子开始上下乱窜，咧嘴怪笑起来。
    \"嘻嘻嘻...\"
    “哈哈哈哈”
    笑声如浪潮一般，又似道道魔音。土地庙内，庙祝老爷子似乎受不了这样的笑声，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盾牌人面见状，笑的更加开心了，高亢的声音讥讽道：“聆听吾等之音，心有邪祟者，魂魄撕裂！不得超生！\"
    “啊哈哈哈哈”
    冬暝却也顾不得先对付那个庙祝了，缓缓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巴，吐出一口毒瘴。
    “呼…”
    下一刻：“嗖！”
    背后人头翅膀挥舞一瞬，冬暝身如幽魂，已然出现在众人屋檐后方。
    “呜呜哇哇哇”
    伴随婴儿的啼哭叫声，无面妖物，纷纷眨着眼睛，看向冬暝。
    嘴巴一张，悍不畏死的冲向了空中。
    “嘶啦！\"
    如同布匹破裂的声响，三股叉直接戳中了其中一只妖物的眉心。
    紧接着，钢叉往前一探，凄厉尖叫伴随进溅而出的大量血肉，妖物被三股钢叉一分为二！
    这一刻，那三股钢叉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整个兵器开始出现一丝“蠕动\"的异样，而然站在上面的血肉，竟是被飞快消融吞噬！
    与此同时，另一边，数只妖物从侧面和后面扑向冬暝的要害。
    冬暝不慌不忙，举起盾牌。
    盾牌上的人面，纷纷大笑之余，竟开始扭曲起来。
    紧接着，他们的面部如黏土一样，在盾牌上拉扯出一个十分诡异夸张的长度。
    大口一张，竞纷纷咬在了那些妖物的喉咙。
    婴儿的笑声化作一阵吃痛的惨叫，盾牌上的人面，却十分兴奋的渴饮着妖物的鲜血点点血色，开始逐渐染红他手中的人面盾牌。
    而背后的一双翅膀上，挂满的人头也纷纷睁开眼睛，面对从背后突袭的怪物，口吐瘴毒！
    一阵牙酸之声下，妖物的身体被腐蚀的干干净净。
    肩膀上的陈篁，从始至终，倒是十分悠哉。
    被其尾巴所护住的两个婴儿，竟也出奇的睡得无比香甜。
    “冬暝，不要排斥。\"
    “虚空夜叉会吃掉所杀之妖魔鬼怪。““他们的血肉力量，也会反哺你的身体，让你更加强健。”
    “不过，动手要快。”
    “这些妖物算不了什么，问题在矮山背后。”
    冬暝点点头，心中也对这永夜之下的两大仪典有了基本的盘算。
    和白龙真道的仪典不同，前者是为了选拔所有的教徒，以及帮助残废的教徒恢复如初。
    且不说，其背后用意是什么，但从表面来说，倒也算慈悲为怀了。
    墨龙村的仪典，则是通过祭祀两个孩童，来使得整个村落形成诡异的红雾。
    这红雾，似乎可以抵挡无面妖物的攻击。
    而且，若是仪典成功的话，这个村子的村民，似乎还能变得年轻起来。
    这是一种，一眼便能探究的鬼祟邪术！
    但是，通过刚才那些村民的变化，还有他们自己说的话来看。
    邪术仪典的效果，只能够持续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红雾会逐渐衰弱。
    那么，为了保住墨龙村，不被无面妖物伤害，他们就必须用更多的婴儿来做供品。
    且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之中，他们也会重新从青壮年逐渐变得枯槁下来。
    就目前来看，无面妖物就算不是墨龙村里弄出来的，但恐怕也和墨龙村，尤其是这土地庙，有种说不出的联系。
    心中盘算之下，冬暝又看向了土地庙。
    却见土地庙内，庙祝老爷子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怨恨之色。
    苍海子则是靠在门边上，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那神案之上的土地公和土地庙，那原本和善的笑容，此时却看上去有些渗人。
    而且，作为虚空夜叉状态的冬暝，心中隐隐有着怪异的感觉，就是..想要将这神像全部敲碎！
    没有理由，就是想这么做！
    念及至此，冬暝没有在墨龙村再做停留。
    冬暝挥舞翅膀，直接朝着墨龙村后山的方向飞去。
    此时，停在陈篁头上的三青鸟，也开始“喳喳\"地叫了起来。
    陈篁笑骂道：“小家伙，你现在是越来越懒了，连飞都懒得飞了吗？”
    正说着，眼前，却是一片灰蒙蒙的浓雾。
    冬暝本身没有太在意，可是当身体骤然触碰到浓雾的情况，一阵如同烧灼的疼痛，让他立刻抽身退回。
    定睛一看，却是最先接触到浓雾的手臂，皮开肉绽！
    “嗯.这浓雾当中有毒吗？\"冬暝微米着双眼，眼神带着一丝阴毒之色。
    陈篁见状，微微一笑，按在冬暝头上的金色之气，逐渐绽放起来。
    冬暝呻吟了一声，只觉得浑身似乎松快了一点。
    那种心中不断涌起的杀意和暴戾之感，也逐渐的被压了下来。
    \"阁主。”
    陈篁点点头：“想要完全控制好虚空夜叉，等于是同时使用地行夜叉和极乐茶妖两者的力量，不着急，慢慢来。”
    “倒是这浓雾.有怨恨凝聚啊，都是不得解脱的可怜人。
    说着，陈篁又举起了手中的长明灯，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时候，倒是可以接着用这个宝贝了。\"
    “冬暝，吸一口气，待会儿我让你吹起的时候，你照做就是。“冬暝点了点头，对于陈篁的话，自然照办。
    陈篁带着一丝坏笑的，将头上的三青鸟抓了下来：“小家伙，是用得到你的时候了。”
    三青鸟微微歪着脑袋：“喳喳？\"
    陈篁却直接拨正小家伙正在撒娇的脑袋，并将长明灯直接顶在了小家伙的脑袋上。
    “喳喳？\"
    “喳喳！”
    三青鸟似乎有些生气了。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还不快去！”
    “你这一天到晚就知道钻在冬暝身上，占他便宜。\"
    “还将自己养的又肥又懒，活动一下吧，这是为你好。”
    三青鸟气鼓鼓地扑腾起翅膀，有些吃力的顶着长明灯出现在了冬暝的面前。
    那几乎是铆足了劲，才没有让自己掉下去的小胖子，时不时的，还会不小心的坠下去一点。
    冬暝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旋即似乎是看到三青鸟羞怒的眼神，连忙轻咳了几声：“破功了破功了，我重新来。”
    冬暝深吸口气，随着陈篁轻轻一拍，朝着三青鸟直接吹了出去。
    长明灯内的火焰，竞瞬息化作汹涌而出，化作一片火海，将那漫天白雾给吞噬殆尽这一刻，耳边更是传来一阵啼哭之声。
    “呜呜哇哇…”
    冬暝脸色一变，三青鸟则是十分恐惧的回到了陈篁的头发下面。
    只见眼前被火焰焚烧的浓雾中，竞隐隐浮现出无数孩童痛苦的五官。
    粗略一看，就好像是这些痛苦的孩童面孔，组合成了眼前的这道浓雾之墙。
    冬暝骇然道：“阁主，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这些都是死去的孩子吗？！”
    陈篁也是叹息一声，解释道：“这些都是孩子的怨念。
    说着，陈篁幽幽看向下方。
    冬暝见状，也看了下去。
    却见浓雾散尽之后，眼前出现的矮山背后，让冬暝脸色大变。
    眼前，是散落的到处都是的白骨！
    冬暝连忙落到地面之上。
    他看了看四周，此地在矮山背后，距离墨龙村，应该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而已。
    这些白骨，看上去似乎都有烧焦的痕迹，有些已经风化的非常严重，有些还带着一些诡异的黄白之色。
    而那一个个迷你的只有小拳头大小的头盖骨，却让冬暝呼吸急促起来。
    “这些这些莫非就是”
    陈篁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惜之意：“童子童女，百婴鬼哭。”
    “这些出生不满周岁的孩子，被直接投入香炉之中烧死。““残存下来的骨头，又被随意的丢在了这里，应不是随意抛弃，而是..有着特殊目的。”
    冬暝心中一痛：“阁主，若这里都是无辜婴儿，那刚才的迷雾”
    陈篁轻轻揉了揉冬暝的脑袋：“放心好了，长明灯是吉祥之物，开明兽也是吉祥之兽。\"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若是能摆脱地缚怨念，重新轮回，这才是好事。
    “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确定一下，那些妖物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第一百七十章 湖中漏斗 妖物身份

    陈篁轻笑一声，喃喃道：“大家伙来了吗？\"
    说着，陈篁提溜起三青鸟，带着两个婴儿，从冬暝肩膀上纵身一跃。
    “冬暝，交给你了。\"
    说着，陈篁落地之下，抽身而退。
    冬暝翻了个白眼，先是大口一张，吐出浓雾瘴气作为试探。
    却见那无面妖物，没有任何畏惧之意，看着滚滚而来的毒瘴，大口一张，竞直接吞吃入福，身体没有产生半点问题。
    “这妖物胃口这么好的吗？”
    “什么样的妖物，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吃掉眼前之物？
    疑问之下，冬暝看向无面妖物之时，露出一丝凝重之意。
    这怪物不单单庞大，而且应该不怕毒素，而且身上隐隐有血雾环绕。
    血雾一开始只是若隐若现的样子，但逐渐的，开始包裹住妖物的全身。
    其身上残留的水渍，也在红雾之中，逐渐被蒸发殆尽。
    冬暝皱了皱眉，本能的感觉这红雾当中，似乎也有什么风险一般。
    念及至此，冬暝立刻出手，不打算给到这妖物施展诡异手段的时间。
    “焚魂鬼火！\"
    顷刻间，轰隆一声，天空之上，碧绿的火焰滚滚而落。
    同时，冬暝挥舞人头翅膀，眨眼间已经出现在妖物面前。
    此时，妖物抬起头，如同刀剑一般的舌头，刺向了冬暝的喉咙。
    “呵……”
    一声轻笑，冬暝挥动人面盾牌抵挡。
    “砰！\"
    盾牌毫发无损，攻击毫无作用，那些附着在盾牌上的人面，一个个的发出得意的笑声。
    “啊啊啊！这个没有头脑的畜生！
    “还想要洞穿我们，真是可笑！”
    \"啊哈哈哈哈！\"
    冬暝眉头一皱，怒斥道：“别胡闹，给我干活！\"
    说着，冬暝手中的三股钢叉直接刺向了妖物的嘴巴。
    同时，鬼火也全部砸在了妖物的身上。
    “轰隆！”
    剧烈的爆炸，掀起地面尘土，带动千丈扬尘。
    “嗯？手感不对！”
    心中惊疑，冬暝立刻抽身后退。
    与此同时，一道血色怨魂忽然从扬尘之中钻出，如同流光一般，射向冬暝胸口。
    因此时破绽已现，流光速度又快，冬暝来不及以盾牌抵挡，便硬生生受了一击。
    “呃！\"
    钻心的疼痛下，冬暝低头一看，却见那血色怨魂，竞是撕扯着自己的血肉。
    “干活了！\"
    冬暝怒喝一声。
    “啊哈哈哈哈！”
    怪笑中，人面盾牌上的一只人面怨魂，顿时扭曲延伸，贪婪的眼神下，大口一张，直接咬在那血色怨灵之上。
    “啊啊啊啊！\"
    凄厉尖叫，从血色怨灵口中发出。
    定睛一看，血色怨灵似乎要挣扎，却抵不过盾牌怨魂的攻击，几道咀嚼声中，就将怨灵吞吃入腹。
    “怨魂？\"
    冬暝眉心一皱。
    此时，一阵腥风吹过，扬尘散去。
    却见无面妖物周身的红雾，如同火焰一般澎湃汹涌。
    而在这红雾之上，一张张痛苦的陌生面孔不断交织浮现，显然都是死在这怪物手中而不得超脱之人！
    “呜呜呜哇哇！”
    啼哭叫声中，无面妖物大口一张，竟先是吐出一团血水！
    冬暝以人面盾牌抵挡。
    \"嘶啦！\"
    旋即便是：“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
    哀嚎声、怪笑声交织在一起。
    盾牌上的人面，虽说被血水腐蚀，看上去十分惊悚，却一个个的凶性大发。
    冬暝顺势将盾牌一抛，内中依附的人面怨灵，如暴雨一般纷纷扭曲钻出，咬向无面妖物的那些血雾怨魂。
    旋即，三股钢叉急旋而起，带着一丝焚魂鬼火，刺向无面妖物的血盆大口。
    \"铛！\"
    出乎意料，妖物尖锐的牙齿，竟如同捕兽夹一般，死死咬住三股钢叉。
    冬暝见状，腾出左手，砸出一团鬼火球，直接落入妖物口中。
    “吼！\"
    妖物发出凄厉的叫声，身形略微后退了数步。
    此时，人面怨灵也纷纷咬在了妖物全身上下。
    无面妖物伸出如刀剑一样的舌头，直接刺向四周怨魂。
    浑身包裹的血雾，如同一条条尖锐的触手，朝着四面八方刺了出去！
    \"嘶啦！”
    人面怨灵被触手洞穿的顷刻，魂体纷纷撕裂下来，并转而化作更多人面。
    冬暝见状，翅膀一挥，带动一阵血色腥风，已然出现在妖物身后。
    妖物似乎也察觉到了冬暝的难缠，直接舍弃了人面，转而如同一只狮子般，直接扑向了冬暝本尊。
    “吼！\"
    这一刻，妖物速度极快，血盆大口死死咬在了冬暝的胳膊上。
    “噗嗤！”
    血肉被撕裂顷刻，冬暝眉心一皱，忽然发现.似乎没有想象当中的疼痛？
    \"死来！”
    因为疼痛感不强，冬暝瞬间反应过来。
    双手握住钢叉的瞬间，直贯而下！
    凄厉哀嚎，响彻天际。妖物吃痛之下，似乎想要逃脱，但却被冬暝以三股钢叉死死顶在了地上。
    \"轰隆！\"
    焚魂鬼火自伤口处猛地燃烧起来，顷刻间，血肉焦臭的味道中，无面妖物化作灰烬此时，《奇谭妖异志》虽然没有开启。
    但是冥冥之中，一股力量还是通过三股钢叉反哺冬暝之身。
    冬暝吐出一口浊气，这才解除了虚空夜叉的变化。
    第二次使用，就维持这么长的时间，这让冬暝的脸色有些疲惫。
    踉跄了几步，正欲栽倒之下，被陈篁一把扶住。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能坚持这么久，不错不错。”
    冬暝没好气的说道：“阁主如果能出手，我们效率不是更快？
    陈篁却道：“非也非也，我若出手了，恐怕麻烦更多才是。\"
    “不过…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了。”
    冬暝收起横刀，转身看去。
    却见眼前，是一片偌大湖泊。
    湖泊一眼看去，似乎无边无际一样。
    而另外一段，则是延伸到了松阳县城的方向。
    \"这里..”冬暝眼中有些困惑：“阁主，我没有感受到任何凶戾气息。”
    陈篁把玩着孔雀扇：“水是一种很特殊的媒介。“\"在一些法事当中，我们可以看到，施法布局之人，会用到清水，或者是符咒之水“甚至于，还有一些术法，便是以水流作为根基。
    “归根结底，水为五行之一，又是阴数，若用的好了，培育凶之物，有事半功倍之效果。”
    “你不是有着刘氏水鬼带给你的'不溺死'之能吗？\"
    “正好可以下去看看。”
    “我想，你会很有收获的。”
    “我就和小家伙，在岸边等你吧。
    冬暝点了点头，旋即脱掉了满是鲜血的外袍，又脱了上半身的衣物。
    匀称的身板、分明的线条下：“喳喳！”
    三青鸟肥胖的身体，跌跌撞撞的朝着冬暝飞去，被陈篁不声不响的一巴掌抓了回来冬暝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阁主，怎么了？\"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没什么，你一切小心哦。“冬暝挠了挠头，纵身一跃，进入那湖泊之中。
    陈篁一边用尾巴轻轻摇晃着两个婴儿继续安睡，一边将三青鸟提溜在面前，笑眯眯的表情却带着一丝危险和警告之色。
    “小家伙，你是身子肥了，顺道胆子也肥了是吗？”
    “你这不大的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一天到晚，就想着占冬暝便宜。”
    三青鸟吓的浑身打颤，小翅膀直接捂住自己的脑袋。
    “小家伙，我在这里郑重警告你一下哈”
    “我让你到冬暝身边，是给他干活的。”
    “不是让你自己把自己养成个小宠物的。\"
    “你要是再这样不听话，我就到昆仑山那边告你的状.”
    三青鸟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
    “嗯呐，乖”
    冬暝自问，虽说现在天气也着实有些冷，但这湖中之水的问题，也未免太过冰寒。
    虽说\"不溺死\"的能力，让冬暝几乎不会在湖泊之中出现任何意外。
    但这种骤然的冰冷，哪怕是已经有了妖魔之力加持的身体，竞也让冬暝顷刻间，险些昏厥过去。
    “真的是……”
    “如果不是因为有不溺死'的能力，可以在水中自在呼吸的话，估计什么样的水中好手，到这湖泊里也得溺死。
    “这片刻功夫，足以让人手脚僵硬，连划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冬暝心念一动,浑身包裹起一团焚魂鬼火。

 第一百七十一章 湖底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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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二章 邪染血池 饕餮妖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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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与龙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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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 墨龙由来 庙祝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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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五章 饕餮证词

    一声饕餮，让冬暝心头一惊。
    这是..传说中的四大凶兽之一？
    不是说，单单从体型来说，饕餮就足以将整个松阳县给填满吗？又为何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似乎是看出了冬暝的疑问，陈篁解释道：“祂的确是饕餮。\"
    “但是却也不是完整的饕餮。”
    “祂是饕餮的一缕欲望，幻化而成。“冬暝依旧是不太明白，但已经握住了横刀，身体摆出了随时可以攻击的架势。
    饕餮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那仿佛是青铜面具的面孔下，咧开的嘴巴竞不断的渗出唾液，一双眼看着冬暝的目光，就如同上好的食材一样。
    时不时的，饕餮擦了擦自己的口水，看上去十分恶心。
    陈篁微眯着双眼，上前一步，轻轻拍了一下冬暝的肩膀：“饕餮，你给我打住。”
    “他是我的朋友，可不是带过来给你享用的。
    饕餮顿时大笑起来。biqμgètν.net
    那婴儿一般的鬼魅笑声，引得整个土地庙一片震荡：“你这个狡猾的白民国人，有朝一日，竟然会找一个人类当朋友？\"
    “有趣！有趣！\"
    这一刻，饕餮笑声骤然一滞，双眼透着一丝凶戾之感：“但是，我看上的食物，还没人能逃得掉的！”
    话音落，冬暝只感觉眼前一花，饕餮已经消失不见。
    “小心！\"陈篁警告之言。
    同时，雪白的尾巴如同盾牌一样，直接挡在了冬暝的胸口。
    几乎是一前一后的时间，饕餮骤然出现在冬暝眼前。
    好快！冬暝瞳孔一缩，便要拔刀。
    然而饕餮的动作，迅疾如鹰，锋利的爪子，直接撕向了冬暝的喉咙。
    关键时刻：\"砰！”
    利爪碰在了尾巴之上，发出如同铁器的声响。
    饕餮骤然后退数步，微眯着双眼：“你的修为倒是恢复不少。”
    陈篁冷冷一笑：“这里是鲤龙的道场，你为何会鸠占鹊巢？\"
    饕餮眉头一挑：“我凭什么告诉你，虽然我只是饕餮的一道欲望所化。\"
    “但我就算打不过你，也没必要告诉你什么。”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此言差矣。\"
    “我是一个商人。我讨厌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所以……”
    陈篁张开孔雀折扇，微微一扬，扇面上已经出现了一团黑色的气旋。
    冬暝自然不知道这是何物，三青鸟在刹那间恐惧的“喳喳“乱叫。
    饕餮的眼中则是露出一丝贪婪之色：“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陈篁似笑非笑：“你不用知道，我为什么会有。”
    “但是对你这种饕餮的欲望化身来说，同样是欲望化身，而且是没有意识的这种，对你来说可是大补。”
    看着饕餮似乎想要动手，陈篁却道：“你可想清楚了。”
    “我虽然打不过饕餮，但是要破了自己手中这一道无意识的欲望，还是手到擒来的“你可别竹篮打水一场空。\"
    饕餮的眼中顿时露出一丝纠结之色。
    陈篁也不催，只是站在那里。
    冬暝虽然感觉，双方应该不会再动手，但还是抓着横刀，处于戒备状态。
    终于：\"罢了。\"饕餮冷哼一声，直接跳到了香案之上，拿着一个水果就啃了起来：“说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那就回到刚才的问题吧。“陈篁反问道：“此地原本供奉的，应该是跃过龙门的墨龙，为何变成了土地庙。”
    “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饕餮嗤笑一声，说道：“我是什么级别，我犯得着和一尾鱼去抢供奉？”
    “我是被人请过来的。”
    陈篁眉心一挑：“哦？说下去。”
    饕餮砸吧着嘴巴：“也就是四个月之前吧。\"
    \"这松阳县内，有一个灵宝仙坛的道士找到我，说是此地的墨龙神，希望与我合作\"在如今，真龙逐渐隐匿的世道，我自然看不起一条跃过龙门的鲤鱼，便想要拒绝“但是，那个道士却说，如果我愿意合作的话，就给我修建庙宇。”
    \"并且，让我在这里布置自己的祭坛和法术，让我可以更快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陈篁你也知道，我等乃是饕餮欲望所化。”
    “彼此之间，也是互相吞噬的宿命。“\"如果能够因此而轻松壮大自己，这对我来说不是坏事。“陈篁点点头：“灵宝仙坛？可是叶丹阳？”
    饕餮将水果一口塞入嘴巴里大嚼特嚼：“应该是吧。\"
    “说真的，我记不住这些人类的名字，太拗口了。”
    陈篁轻轻拍了一下冬暝，后者心领神会，反问道：“所谓的提升自己实力的法术，就是将人类变成你的妖仆吗？
    饕餮咧嘴一笑：“是啊，是不是很有趣？”
    冬暝眉心一皱，人命在祂眼里，却只是有趣？
    压制着心中的怒气，冬暝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有些妖仆还能具备理智，有些却不能。\"
    饕餮耸了耸肩：“你们在湖底血池当中看到的那些，都是墨龙的信徒。\"
    “他们身上有墨龙的赐福，自然能维持一点灵光不灭。”
    “但是那些本身不是很信奉墨龙的，灵台就会逐渐被仪式所侵占，最后变成吃人的妖仆。\"
    冬暝又道：“可是，你和墨龙如果是合作关系，为什么祂会让你来侵占祂的庙宇？
    “这不是变相的，会削弱祂的力量吗？”
    饕餮咧嘴一笑：“这个你可问不着我，我也不太清楚。\"
    “那么，你要付出什么？\"陈篁忽然问道：“诚然，就算你修建庙宇什么的，都是墨龙允许的。”
    “但是，他们在这件事情当中，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哦。\"饕餐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身后图腾雕像上的那朵白花：“这就是他们索要的好处。”
    “这花，按照那灵宝仙坛的道士所说，名为无言花。““似乎，是他自己培育出来的特殊品种。”
    “但是，要让这种花生根发芽的话，需要特殊的神力供养。”
    “墨龙声称自己已经很虚弱了，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使用。\"
    “所以，便请我来代劳。”
    冬暝紧锁着眉头，推敲着这其中的可信度。
    陈篁想了想：“最后一个问题，你和白龙真道什么关系？\"
    “此地，是不是还有一条白龙？”
    饕餮摇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所谓的白龙。\"
    “我只是会时不时的，让我的妖仆出去，给我打点牙祭。”
    “毕竟.….这墨龙村里的人，我也不能全吃了对不对？”
    “嘿嘿，要不然的话，谁来给我香火的力量呢？\"
    冬暝听了，心头火起，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横刀。
    饕餮见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哎呦，年轻人火气不小，这是要跟我动手？”
    “你可想清楚了。”
    \"就是你身边这位，见到我本尊，也是要礼让三分。”
    \"至于你.呵呵，就算有点夜叉的神性，我也照吃不误！”
    陈篁放在冬暝肩膀上的手，则是微微用力了一点，暗示冬暝压制火气：“既如此，我将这团欲望给你，你撤离此地，如何？
    饕餮眼珠子一转；咧嘴一笑：“成交。\"
    \"横竖这里也没什么有趣的食物，待在这里，也完成不了本尊的任务。
    “阁主冬暝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被陈篁阻止了。
    旋即，陈篁折扇一扬，那团欲望便直接进了饕餮的口中。
    一阵咀嚼声中，饕餮露出一丝享受和陶醉的表情：“嘿嘿，白民国的，你果然是言而有信。这团欲望的力量，比我想象当中还要出色。
    话音落，饕餮的身体变开始扭曲虚幻起来，如同镜花水月一般。
    “那么，最后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好了。”
    “嘿嘿..那些妖仆的控制权，不在我手中，哈哈哈哈”
    话音落：“啵！”
    如同泡泡破裂一般，饕餮消失，而起身后的土地公、土地婆神像也彻底崩碎。
    \"阁主……”
    陈篁摇摇头：“离开此地再说。”
    旋即，尾巴一卷，两人便消失在了墨龙村内。
    来到松阳县城门口之后，冬暝忍不住问道：“阁主，那饕餮在这里杀了这么多人，还吃了孩童，你怎么把祂放走了？\"
    陈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不放走又能如何？\"
    “他是一团欲望，不是本尊，我的确打得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黄粱枕

    冬暝眉心一皱。
    若是一般人说出这样的话，倒也是罢了。
    但作为县令门前的公职人员，竟然还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的话，这就是直接无视大唐律法了。
    念及至此，冬暝眉心一沉：“两位，这孩童丢失之案，有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如今，两位却不让我等面见县令，反倒是求助宗教帮忙。\"
    “这在大唐律法上说不过去吧。”
    然而话音刚落，其中一名仆役的神情，却是无比激动：\"赞美圣谕！\"
    “你刚才说的话真是天大的罪过了！
    “什么叫大唐律法说不过去！\"
    “永夜之下，只有白龙真道有神明庇护！”
    “白龙真道，才能解决一切烦恼！你知不知道！“冬暝转而看向陈篁，眼神当中似乎是在询问，此人是不是被术法迷了心智，导致说出的话，如同失心疯一般。
    陈篁摇了摇头。
    冬暝见状，脸色阴沉如墨，言语之中，也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听着！我们现在要见县令！”
    “且不说，你们作为公职人员，本就有责任在身！”
    “若还挡在门口，休怪我不客气！\"
    另外一名仆役的脸色也开始难看下来，眼中带着一丝怒色：“不论如何，说教宗等人的坏话，就是不对！”
    “你们要见县令，就先跪在地上，朝着天空道歉才是！”
    先前开口的仆役顿时道：“没错，道歉！”
    一时间，两名仆役的行为，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而让冬暝觉得心中一寒的是，在围观的人听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竟然纷纷指责冬暝和陈篁：“人家郎君说的没错啊！”
    “就算你们两个走了运，见过了教宗，又是从外面来的，那又如何？”
    “在这里，白龙真道才是唯一！白龙神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县令？哼，那算个屁！\"
    众人指指点点之下，冬暝微眯着双眼，周身“噌\"的一声，出现一团团鬼灭的焚魂鬼火。
    冬暝释放出火焰，本来只是想要吓唬一下这里的老百姓。
    可没想到，众人见到火球之后，反而更加激动起来。
    \"你们从教宗那里得到了好处，学到了法术，不商量着怎么解救众生，反而是在这里对我们这些普通人动粗，你们好歹毒的心肠！”
    \"不错，有本事，你就一把火烧死我们！我们倒要看看，你会不会被白龙神责罚！
    “没错！白龙真道会庇护我们，我们绝对不向心性邪恶之人低头！”
    这群情激奋的模样，让冬暝顿时头大如斗。
    但由此也能判断，这些老百姓，到底已经对白龙真道信奉到了何等地步！
    冬暝摇摇头：“阁主，我们进去吧。”
    说着，冬暝也不打算和他们理论废话，而是径直往里走去。
    “站住，你不可进去！”
    仆役阻拦之下，却见冬暝猛地拔出横刀。
    刀背在两人的肩膀上重重一抽，只闻两声哀嚎，仆役捂着肩膀上的伤口，倒在地上疼的直哼哼。
    冬暝冷哼一声,和陈篁两人,直接进入了县令府邸的深处。
    此时此刻，府邸外院大厅之中，一个身形枯瘦的中年男人正躺在地板上，衣衫不整,带着一丝微醺之态。
    男人打了个酒嗝，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放到耳边听了听：“嗯……又…嗝……空了吗？”
    说着，男人随手将酒壶往地上一丢，顺势拿起桌案上的酒壶，开始往嘴巴里灌。
    然而倒了半天之后，却不见有酒水倒入口中。
    男人顿时露出一丝烦躁之色：“来人！来人啊！\"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男人看也不看，直接丢出一些铜板在桌上：“去，再给我买点酒来！\"
    看着不省人事的松阳县令，冬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他快步上前，抓起松阳县令的衣服晃了两下：“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
    县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恍惚了半天，才蹦出四个字：“你是谁啊？\"
    冬暝顿时一阵无语。
    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喝成这个德行。
    冬暝一脸无奈的松开手，县令顺势又躺了下去，开始打起了呼噜。
    “阁主，怎么办？”
    陈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松阳县，也不算是破落之地。
    \"能够让这里的县令，青天白日，喝的酩酊大醉，恐怕是有什么心事吧”
    说着，陈篁笑眯眯地看向冬暝：\"你去他梦里看看不就好了？\"
    冬暝一愣：“这...还是用之前的伯劳鸟雀旗？”
    陈篁摇摇头，顺势从袖袍当中取出一个枕头。
    这是一个瓷枕，做工看上去倒是没有那么精致，上面镶嵌着一些看上去还算美观的石头。
    \"这叫黄粱枕，是我从卢货郎那里得来的好东西。\"陈篁笑眯眯地说道：“你将枕头放在县令脑袋下面，然后你也枕在另一半枕头上，就可以了。”
    \"..\"冬暝看着醉醺醺的县令，顿时有些嫌弃：“真不想和一个男的共枕，尤其是喝醉的。”
    陈篁砸了咂嘴：“其实吧，是男是女无所谓啦。当年唐太宗第一个太子，不还有龙阳之好吗？放心吧，就算你有，我也不会说啥。
    \".”冬暝翻了个白眼，默默的将枕头放在了县令的脖子下。
    此时，醉酒状态的县令还露出一丝痴傻的笑容：“嘿嘿来啊，一起快活啊”
    冬暝嘴角抽抽，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县令的脑袋上：“快活你大爷！”
    冬暝将四周的酒壶碎片都扫到旁边，随后睡在了县令旁边。
    刚刚枕上枕头的顷刻，一股睡意便涌上心头。
    “嗯？效果..…这么.…快的吗？”
    冬暝眨了眨眼睛，旋即便沉沉睡去。
    梦境里，当冬暝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站在了松阳县的街道上。
    此时，松阳县上晴空万里，和如今永夜状态下的城池有着很大的区别。
    不论是坊间，还是集市，都严格遵照着大唐的法律。
    冬暝来到了公衙之处，只见此刻此地，外面正围着许许多多的老百姓。
    刚刚走近人群，便看到有老百姓在那里窃窃私语：“宋县令真是一个好官啊，这办案办的公道啊！”
    “可不是嘛，那被告可是梁地主家的人，他却半点面子也不给，是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听闻梁地主家的人，还给这位宋县令送了不少好处，结果被原封不动的直接退了回来。”
    \"真好啊...原本以为这位宋县令初来乍到，估计也之前的县令一样。没成想，竞是一个难得的清流。”
    “嗯，看来我们松阳县，以后有太平日子过了。\"
    冬暝带着些许好奇之色，来到人群之中。
    只见衙门之上，宋县令正端坐其上，随着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便将那被告带了下去。
    一时间，百姓欢呼不已。
    很快，随着人群散场之后，冬暝顺势走入衙门之中。
    此时此刻的宋县令，看上去神清俊朗，一举一动，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严，可以说和醉酒之下的颓废模样，完全是天地之别。
    宋县令看着冬暝，不由露出一丝疑色：“这位郎君，莫不是要报案？\"
    冬暝想了个由头，上前躬身道：“在下冬暝，从长安城来，乃是长安城镇魂司镇魂卫。”
    “来松阳县，是为了调查一桩案件。
    \"哦？镇魂司？\"宋县令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旋即说道：“怪力乱神之事...倒是也不方便在这里谈论，郎君若是不弃，便跟我去后院一叙吧。“冬暝自然不会反对。
    片刻之后，两人于后院茶几之前落座。
    旋即，宋县令给冬暝倒了一杯茶，笑道：“我这里是小地方，也就只有些粗茶，郎君可莫要嫌弃了。\"
    冬暝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笑道：“茶之品质无妨，主要是与之喝茶之人，得是上品才是。”
    宋县令哈哈一笑：“冬暝郎君倒是深谙品茶之道。
    “在下宋云志，乃是此地县令。”
    “这镇魂司，我也知晓一二，乃是专门抓捕妖魔鬼怪之奇人异事的机构。”
    “郎君来此，莫非我松阳县有什么隐患不成？”
    一时间，宋云志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冬暝仔细观察着宋云志的表情，其眼神，倒是没有任何作假之态。
    显然，在永夜之前的宋云志，并非如今日一见之落魄颓废，而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好官。

 第一百七十七章 梦中拜访 白龙观内

    宋云志的话，给到了冬暝一些线索。
    首先，白龙观和白龙真道，这两者上来说，也许存在某种联系。
    毕竞，白龙真道不论从哪里看，都更像是一个偏向于道教色彩的宗教。
    其次，白龙观观主云九重，姓云。白龙真道的教宗云晴双，也姓云。
    再者，云九重擅长生老病死之道。
    而如今的白龙真道之内，那所谓的四大神使，长春神使对应\"生”，岁月神使对应\"老\"。
    假合神使的“假合\"之词，本身就是道佛当中病痛之说法，亦可对应“病。
    业障神使的“业障”之说，则可对应道佛当中的“死\"。
    如此一来，生老病死，也就齐全。
    并且最重要的是，在经历了刀山火海，叶丹阳和自己、陈篁阁主上了白龙仙桥之后,他看着云晴双的眼神，有着一种莫名的复杂。
    虽然无法确定，这眼神代表了什么。
    但很显然，那绝对不是第一次见到云晴双时，该有的神态。
    可反过来看，云晴双看到叶丹阳时，和见到旁人并无什么区别。
    虽然宽和、慈悲，但却带着一丝宛若不落尘埃的疏离感。
    换句话说，云晴双并不认识叶丹阳。
    在理清了这些线索之后，冬暝想着，应该要去一趟白龙观才是。
    然而，就在他刚刚起身的时候，四周的一切，却开始模糊起来。
    如同镜花水月，让人看不清也摸不着。
    等到四周的模糊之感逐渐消弭之后，冬暝发现，自己竟重新身处在大街之上。
    “嗯？我这是…又回到了原点？”
    冬暝有些疑惑。
    “难道...黄粱枕只能让我感知到，现阶段下，宋云志的梦境呈现的内容，但是无法去探索因梦境而延伸出的部分吗？”
    念及至此，冬暝大概对黄粱枕的效果有了一些认知。
    总的来说，和自己上一次用伯劳鸟雀旗，亦或者是进入返魂香的世界都有所不同。
    常人做梦，断断续续，且毫无逻辑，只会记住一些重要片段。
    因此，自己以黄粱枕入梦，则无法探究宋云志梦境之外的部分。
    “刚才，宋云志应该是梦到自己意气风发，审理案件的时候。那现在..”
    话音刚落，天空之上，一道闷雷。
    “轰隆\"一声，声响之剧烈，宛若火器炸裂一样，着实吓人。
    就连冬暝，也是心中一抽，惊疑地看向了天空之上。
    却见空中，黑云笼罩，阳光被尽数遮蔽。
    同时，在那云雾之内，竞若隐若现，一双金色的巨大眼眸！
    “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的天，不会是神明吧！”
    “娘，我害怕！”
    “这这是什么征兆啊！”
    察觉到异状的老百姓，纷纷指着天空笑声议论着。
    突然：“啪！\"
    电光一闪而逝，众人眼前，一瞬间被白光迷了眼睛，耳边更是传来一阵哀嚎。
    定睛一看，那电光，准确无误的劈中了一个路人。
    瞬息的惨叫，皮肉烧焦的臭味弥漫开来。
    “啊啊啊！死人了啊！”
    “救命！救命啊！\"
    老百姓们全都慌乱逃窜起来。ъiqugetv.net
    冬暝见状，眉心一动。
    莫非...这就是永夜开始的时候？
    “冬暝兄弟。\"宋云志的呼喊声从背后响起。
    冬暝转身看去，旋即拱了拱手，索性喊道：“宋兄。
    快步上前之后，冬暝问道：“宋兄，这是…”
    宋云志满目愁容之色：“不知道啊从三天前就开始这样了。”
    “原本只以为是正常的阴雨天气。哪里知道，这三天光打雷不下雨。
    “时不时的，还会劈死一两个百姓。”
    “还有今日刚出现的，那乌云之中的眼睛，也着实恐怖了。\"
    说着，宋云志看向冬暝：“冬暝兄弟，如今这些恐怕不寻常。”
    “我打算，前往白龙观一趟，询问一下九渊真人。\"
    “你若方便，可否能陪我同去？”
    冬暝心中一动。
    若是按照梦境的走向，现实当中，永夜出现之时，宋云志应该找过白龙观。
    但是..现实当中，自己这个时候毕竟不认识宋云志，那他会想到去白龙观的理由是什么呢？
    念及至此，冬暝开口问道：“之前宋兄说过，生老病死之道，是九渊真人所擅长。”
    “只是，如今这三日乌云盖顶，连日来电闪雷鸣，这等诡异之事，九渊真人也能管束？\"
    宋云志点点头：“这位九渊真人所学颇杂，对天象之道也有所涉猎，据说还看过诸多诸子百家之阴阳家的典籍。”
    “他要是都不知道，那这松阳县，恐怕就无人清楚了。”
    冬暝放心心中疑惑，便和宋云志，一起来到了白龙观之处。
    让冬暝有些诧异的是，按道理来说，大唐崇尚道教，白龙观又是整个松阳县唯一对外，允许百姓祭拜的宫观。那么在代理位置上，应该修建在相对繁华之处才是。
    可随着宋云志的引路，两者却逐渐来到了松阳县的边城区域。
    看着眼前牌匾上所写的“白龙观\"三个字之后，冬暝不禁注意到了，在牌匾前方，左右两侧的镇观石雕。
    这石雕，有别于一般人常用的雌雄双狮。
    而是两条盘旋之龙。
    冬暝心中一惊，龙可是只有皇帝此时使用的，这番使用不是大不敬吗？
    宋云志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而是径直跨入宫观大门。
    正在洒扫的道童们，看到宋云志出现时，也纷纷行礼：“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
    跟随在后面的冬暝，注意着每个人的表情。
    此时此刻，哪怕是这些道童，看到宋云志的时候，依旧是满脸尊敬之色。
    由此看来，宋云志在松阳县的风评，的确是不错。
    只是..为何会后期变成如此？
    疑问中，宋云志已经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一位鹤发童颜之人，拱手笑道：“见过九渊真人！”
    定睛一看，此人精神沛然，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修道人独有的出尘埃之态。
    拂尘轻挥之下，九渊真人露出一丝儒雅的笑容：“见过宋县令，这位是……”
    “哦，我来引荐一下。\"宋云志笑道：\"这位郎君是从长安城前来，乃镇魂司镇魂卫冬暝。”
    冬暝拱手道：“见过真人。”
    九渊真人拈须轻笑，说道：“郎君客气，既然是镇魂司之人，那也必然精通神鬼知道。”
    “两位今日联袂而至，恐是为了这三日来的云中双目吧。“宋云志叹了口气，露出一丝担忧之色：“正是如此，所以请真人解惑。”
    九渊真人笑道：“两位请随我来。“说着，三人进入了主殿之中。
    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是三清神像，而是人间三皇，即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
    并且在两边，还供奉着五岳山神。
    神像雕刻的手段着实了得，仅仅是看了几眼，便有一种心惊胆战之感。
    旋即，跨越主殿之后，便来到了白龙观道士们休息的后院之处。
    静室之内，九渊真人云九重从旁边的架子上，取出了一副图卷：“两位，请看。”
    说着，图卷徐徐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鱼跃龙门之图。
    这龙门从外观来看，就仿佛是一道从彩虹之上降落而下的瀑布。
    至于下方的湖泊，正是他和陈篁阁主发现饕餮雕像之处。
    而在那湖泊之中，冬暝看的分明，画着两尾鱼。
    一尾是白色的。
    一尾是黑色的。
    两者均是鲤鱼，似乎对着那龙门跃跃欲试。
    宋云志不由露出一丝困惑之色：“观主，这是.\"
    九渊真人云九重解释道：“这便是，我对如今情况之推测。
    “实不相瞒，这幅图，还是我女儿云晴双，从藏经阁当中找出来的。”
    “前些日子，我夜观星象，发现七星错乱，隐隐有杀气腾腾之相。\"
    “我几番占卜，不得其法，却心神越发不宁。\"
    “小女跟我说，她睡梦之中，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带着无法言说的威压，让她从藏经阁找出一张图来，正是你们眼前的鱼跃龙门之图。”
    “而这幅图，我对照白龙观内记载的一些内容之后，这才发现，原来在我松阳县内,还有一个逐渐被人遗忘的传说。”
    说着，九渊真人拂尘一点，却见眼前之图，竟如泼墨渲染一般，开始变的灵动起来九渊真人同时说道：“此湖，对应的便是松阳县外的跃龙湾。”

 第一百七十八章 永夜之下 松阳地震

    鱼跃龙门图内的情景，看的冬暝和宋云志面面相觑。
    就连这些有了道行的灵物都会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
    这不是龙吗？
    会这么下作？
    不过，联想到血池之内看到的墨龙，冬暝陷入沉默。
    也许...神性也并非如人们所想的那般，都是慈悲心肠？
    画面中，黑色鲤鱼的身体，在云雾之中不断翻滚。祂已经变成了龙身，鳞片也开始变的如宝石一般璀璨。头颅之上，一对龙角，也在不停的生长。
    祂的面容看上去十分得意，时不时的，祂还会低下头颅，看一下自己多年的同修。
    “实在不行，你就放弃吧。”
    化成龙身的墨龙，已经可以口吐人言。
    祂的声音带着一丝邪房之感，此时看着那依旧在奋力挣扎的白色鲤鱼，言语中满是讥嘲之色。
    湖水中，白色鲤鱼又一次被龙门拍打了下去。
    他也不气恼，依旧不断的顺着龙门游动而上。
    冬暝见状，心中隐隐有些思索。
    如今看来，造成永夜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两条龙之一。
    从饕餮雕像，到灵宝仙坛叶丹阳，到血池之内出现的墨龙，还有饕餮化身的证词来看，一切都是指向了这条墨龙。
    而单单以这幅图内的情景来说，卑劣性情的墨龙，的确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么.白龙真道呢？
    云晴双是云九重的女儿，这件事情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那么云晴双，十有八九信奉的，就是白龙鬼一直以来的根源之神一—白龙神。
    难道...白龙真道，真的只是适逢其会，从而在松阳县内出现的一个，相对偏激的宗教组织？
    饕餮妖仆也好，永夜变故也好，真的和他们没有关系吗？
    就在冬暝兀自思索的时候，白龙终于成功了！
    墨龙的脸色有些古怪，也有些僵硬。
    毕竟，祂算是取巧之下，才能跃过龙门。
    但是，白龙却并非如此。祂靠着自己，成功来到了龙门之上。
    云端内，伴随电闪雷鸣，白龙的身体也逐渐的完成了蜕变。
    这一刻，白龙和墨龙彼此对视一眼，气氛一时间，似乎有些微妙起来。
    一旁，九渊真人云九重继续说道：“这就是我白龙观内记载的，跃龙湾鱼跃龙门的故事。““不过，真正重要的，是后面的部分。”
    说着，九渊真人手一扬，眼前的画面内，风云变色，大雨倾盆。
    两条龙，在云雾之中，不断纠缠，不断争斗。
    显然，白龙要复仇，墨龙更是不甘心。
    两者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甚至连整个跃龙湾及四周的土地，都开始震裂不已九渊真人幽幽说道：“两条鲤鱼虽然都成为了鲤龙，但是，因为墨龙之前的所作所为，让白龙十分的愤怒。”
    “而白龙能够依靠自己成为鲤龙，也让墨龙感觉到了威胁。\"
    “因此，白龙便和墨龙进行了争斗。”
    “如此斗法，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
    “终究，白龙因自身根基更加牢固，技高一筹。”
    “墨龙功亏一篑，栽入跃龙湾之中。”
    画面之中，浑身是伤的白龙大口一张，一口祥瑞之气直接命中了墨龙。
    本已经元气大伤的墨龙，此时终于再难支撑，悲鸣一声，从高空坠落，于跃龙湾之中，掀起千丈浪花，声势惊人！
    旋即，龙血在湖泊之中晕染开来。
    此时，白龙口吐人言，带着强烈的威严之感：“墨龙，你心性邪恶，如何能够保佑这松阳县一方安宁！\"
    “从今日开始，松阳县由我守护。”
    “你，不允许过问！”
    墨龙从湖水当中探出脑袋，血淋淋的祂，已经无法再战，但神情狰狞无比，依旧不甘道：“松阳县能诞生你我两条鲤龙，这便是天地赋予我们的造化！”
    “你想要一人维持松阳县风调雨顺？\"
    “我看，你是想要独吞此地信仰吧！”
    \"你一条龙，吃得下吗？！\"
    白龙居高临下的看着墨龙，语气坚决：\"你我如今，皆为鲤龙。”
    “但鲤龙要想存活，还需要信仰加持。““正如你所说，天地间赋予我们成龙，那松阳县就缺一不可，这是定数，也是天意“但是你心性恶毒，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将松阳县交给你！”
    “这样吧，从今以后，松阳县由我守护。
    “但念在同修一场，松阳县内，会有部分居民迁出。”
    “他们会在跃龙湾前定居，建造墨龙村，并成立你的神庙，如何祭祀于你，到时候你可以和他们明说。”
    \"如此一来，香火虽少，却也能保住你的性命！”
    说着，白龙瞥了一眼墨龙：“这是作为同修，我能给你的最后一点慈悲之心。
    墨龙面目狰狞道：“就那么一点信仰，我根本无法继续变强！”
    白龙冷哼一声说道：“那又如何？\"
    “你我的诞生，并不是为了变强。”
    “我们已经是龙了，也成为了神性，我们现在的职责，就是保护一方安宁。”
    “亦或者，你不同意我的分配，然后再战？”
    “现如今，你我都是刚刚诞生成龙，根基不稳，神性不稳。”
    “再战斗下去，也只有同归于尽的结果。\"
    “迁移部分民众，这是我最大的底线！““你可不要太贪了！”
    旋即，白龙便飞入了松阳县中。
    而随着图画之中，时光变迁，墨龙村也建立在了跃龙湾附近。
    画面到这里，便停止了。
    九渊真人缓缓说道：“这便是神话故事的前因后果。“\"相传，白龙进入松阳县之后，因保佑此地有功，当时的官府便修建了白龙观。
    “而且，白龙神表示，不要因为自己，影响大家日常的作息。\"
    “所以，白龙观的地理位置，便相对偏僻了一些。”
    “另外，我白龙观每一任观主都会留下祖训，表面墨龙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只要祂觉得，可以战胜白龙神的时候，就会来到松阳县内兴风作浪。\"
    说完之后，冬暝和宋云志沉默不语。
    终于，宋云志开口说道：“所以，在观主看来，这次永夜之事，还有那双凶恶的双目，便是墨龙做的了？”
    九渊真人拈须说道：“我不能确定。\"
    “但是.按照历代观主的手札来看，恐怕是八九不离十。”
    一旁，冬暝不由问道：“既然如此，白龙神又在何处？”
    九渊真人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就是这一点，才是最难办的事情。”
    \"虽说白龙观，相传乃是为了供奉白龙而建造。
    “但是白龙观建造的时间太过久远，甚至在唐朝之前。“\"经过道统的演变，白龙观内，如今供奉的是三皇五岳，是我三皇派的道统。\"
    “非是我等鸠占鹊巢，而是从隋朝末年开始，这里便已经如此了。”
    “我三皇派接手白龙观的时候，此地已经没有了白龙神，也没有了神像。\"
    冬暝又提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加上白龙神呢？\"
    九渊真人露出一丝苦笑：“郎君虽然是镇魂司的英杰，但显然不懂宗教派别之道。
    “且不说，三皇派也非我白龙观一家。\"
    “若是随便供上白龙神，会引来其余同道的非议。严重的话，我三皇派甚至会背上恶名，从道统上被抹除掉。”
    “最为重要的是，供奉白龙神的经文、科仪、方法，这些早就失传。”
    “若是没有这些，单单一条白龙神像，这..恕我直言，这种供奉，无半点用处。
    冬暝眉心一皱，陷入沉思。
    若是按照九渊真人的话来说，白龙已经消失。
    但是，现实当中，白龙真道已经开始。
    难道...白龙真道目前的祭祀之法，便是白龙神教导的？
    可若是白龙神的实力，真的在当年就已经强过墨龙的话，如今为什么不能直接破开永夜呢？
    是因为失去了信仰，让白龙实力虚弱下来，无法做到这件事情。
    还是说.白龙如今也尝到了狂热信仰的甜头，所以不愿意永夜结束，从而和魔龙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此时此刻，整个白龙观忽然地动起来。
    宋云志脸色一变：“这是地震了吗？\"
    九渊真人立刻说道：“快！先出去再说！”
    就在三人匆匆离开静室的刹那，却见地动山摇之下，一道道深邃的裂缝，如同一柄柄尖刀一般，直接将眼前的地面割开。

 第一百七十九章 百姓暴动 真道现踪

    九渊真人就这样死在了地震之中，是冬暝完全没有想到的。
    原本他以为，这种修道数十年之人，应该还是有些手段护身才是。
    却不曾想过，在这突如其来的天灾面前，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至于宋云志，此时也终于缓过神来。
    他立刻调动了整个松阳县的力量，开始对百姓进行搜救。
    地震波及的范围虽然大，但万幸的是，事发之时，正是很多人在市集或者农田里工作的时候。
    所以死伤的人数上，远远低于宋云志之前的预估。
    另一边，宋云志匆匆赶回了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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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府邸虽然也坍塌了部分，但尚且还能正常运作。
    宋云志立刻写了一份书信，让人快马加鞭，递交给相应的州府，让他们开始派遣人手和款项，用于松阳县的赈灾。
    冬暝见状，心中却打起了鼓。
    因为，按照现实当中，他们所搜集到的情报来看。
    此时此刻，应该已经是永夜之后了。
    永夜之后，这些人……还走的出去吗？
    另外，当时自己接下夜游行走的任务时，也并未听玄宗皇帝说过，松阳县发生过什么地震。
    也就是说，大概率上来讲，这次地震，外界之人已经不知道了。
    念及至此，冬暝和宋云志说了一声，便来到了城门口的位置。
    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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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
    “救命啊！”
    凄厉的呼救声中，冬暝眉心一动，立刻走出城门看去。
    只见门外有人浑身是血的，一脸惊恐的冲了过来。
    其身后所跟着的，正是饕餮妖仆！
    “那……那是什么东西！”
    城门口的士兵，也发现了正不断逼近的怪物。
    毕竟从来没有处理过类似的事情，这些人都慌了神。
    冬暝见状，却并没有出手。
    因为他知道，这里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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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境当中，发生的一切，都是已经既定的事实。
    自己不能在比较重要的时间节点，做出比较大的调整。
    否则的话，就无法在这次梦境当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真实线索了。
    因此，冬暝没有出城，而是快步上了城楼。
    这一看，让冬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追逐送信之人的饕餮妖仆，何止是零星数个。
    不远处，一望无际的空地上，还有官道上，竟是密密麻麻。
    粗略一看，已经不亚于上千之数了！
    这一幕，让冬暝眉心一皱。
    第一次出现饕餮妖仆的时候，有上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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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按照饕餮化身潜伏在墨龙村的时间来看，祂也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就制造了这一批饕餮妖仆。
    为了自己的香火，祂应该在不断的制造。
    因此，饕餮妖仆的实际数量，应该只会更多。
    但是为什么，在现实当中，自己几次见到的饕餮妖仆，数量却只有一点点呢？
    哪怕是包围墨龙村的时候，也不过只有几十只而已。
    那……剩下的去了哪里？
    疑问中，那满身是血的送信之人，终于跑进了城池之中。
    本在工作的平民百姓们，看到送信的官兵伤成了这样，一个个恐惧的四下后退。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士兵身上，被啃咬的完全破碎的软甲。
    还有一些几乎深可见骨的伤痕，也着实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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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要关闭城门了。
    但是城门过于厚重，并不是瞬间就能关闭的！
    “来不及了啊！”
    “快点啊！”
    “准备！弓箭手呢？！”
    一时间，士兵们都有些慌乱的准备着。
    一方面，没有碰到过这种诡异的妖物。
    另一方面，松阳县的地理位置，也决定了他们不会轻易开战，彼此协调的经验，自然也就不够了。
    而一些靠近城门的老百姓，也终于看到了，追逐送信之人的妖物，到底是什么。
    一个个发出凄惨的尖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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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关闭城门的士兵，眼睁睁的看着饕餮妖仆已经越来越近。
    甚至于，他们已经可以闻到妖仆身上的血腥味时，不禁面露惊恐和绝望之色。
    但也是这个时候，饕餮妖仆们，却骤然停了下来。
    这一幕，让冬暝眉心一皱。
    在过往的证词当中，的确是有说过，刚开始的时候，饕餮妖仆只是在城外活动，并袭击一些试图离开城池的人。
    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而这些饕餮妖仆，此时的表现状态，是微微拱起身子，看上去似乎是非常警戒一样。
    他们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神当中也满是贪婪之色。
    但是，却又仿佛看到了什么，而不敢轻易进城。
    也正是饕餮妖仆这样的一个耽搁，让城门也终于合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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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楼上，众人张弓搭箭，谨慎的看着那些徘徊在城门口的饕餮妖仆，大气都不敢喘。
    随着这些妖仆逐渐的后退之后，城楼上的士兵们，才微微松了口气。
    冬暝双眼微阖，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在这场地震之后，永夜已经降临，饕餮妖仆应该是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
    而且，现在整个松阳县，应该已经是出不去了。
    很快，这个消息便传到了宋云志的耳朵里。
    同时，整个松阳县的老百姓也几乎都知晓了。
    毕竟，送信之人血淋淋的回来，是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的，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住。
    县令府邸之内，宋云志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冬暝兄弟，你是不是……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才来的松阳县？”
    冬暝点了点头：“坦白说，我现在也基本上是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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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查探的情况来看，你让其送信的那位士兵，其实已经出了驿馆。”
    “但是，刚刚踏出一步，就又回到了城门口不远处的位置。”
    “然后，就遇到了这种妖物。”
    “目前来看，松阳县就好像是被困住了一样。”
    松阳县眉宇之中，满是忧愁之色。
    既然如此……也只能发动百姓们和士兵一起，进行自救了。
    宋云志思来想去，并没有选择隐瞒这件事情。
    毕竟，如今松阳县陷入了一个诡异的环境下，如果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大家一定会怪罪为何没有救援前来。
    因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开诚布公。
    很快，宋云志便几乎召集了全城的百姓，将情况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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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老百姓，自然是不信的。
    但是，让他们出去查探，他们也没有胆量。
    因为饕餮妖仆的存在，大家都十分恐惧。
    所以，绝大部分人开始拖着伤残的身体，治病的治病，救援的救援。
    整个松阳县内的士气，也几乎到了谷底。
    冬暝观察着宋云志，对方肉眼可见的，已经开始憔悴下来。
    而就在他准备上前宽慰两句的时候，四周的一切，又开始模糊起来。
    冬暝见状，微微一愣。
    从一开始，梦境的两个片段，一个是永夜之前，另一个是永夜之后。
    如今，梦境再度产生变化，莫非……就是白龙真道出现的时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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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之中，四周模糊的部分，逐渐开始清晰起来。
    耳边，却已经传来一阵阵的哭嚎之声。
    “你说，这要怎么办啊！”
    “是啊！现在整个松阳县出都出不去，你是县令啊！你快想想办法啊！”
    “你们这些狗官，不把人命当命了，是吧！”
    混乱的怒骂之声，伴随清晰的画面。
    眼前所见，却是群情激奋的老百姓，将县令府邸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冬暝发现，自己正站在府邸之内。
    门口，宋云志也有些焦急的和大家解释：
    “乡亲们，请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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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不顾你们的安危！”
    “现在整个松阳县内的药铺、医官，我们已经全部开始动员了。”
    “但是……这需要一个时间的！”
    对于宋云志的安抚之言，众人显然并不买账。
    “屁话！这都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我们的亲朋好友，死的死病的病，你不想办法吗？！”
    “就是！平日里面，你们这些狗官吃的满嘴流油，这都瘟疫了！人命关天了，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群情激奋的模样，让冬暝微微一愣。
    瘟疫？
    这里……又发生了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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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菩萨啊！”
    原本门前的撞击之声，也纷纷消失。
    宋云志惊疑之下，让人打开府邸大门。
    冬暝也走上前一看究竟。
    眼前，映入眼帘的，是独自一人，身穿白裙的云晴双。
    云晴双手捧圣谕之书，背后隐隐有一条白龙盘旋萦绕。
    步步生白莲下，于永夜之下，徐徐踏入被病痛折磨的众人面前，犹如希望的明灯，带着一丝温和与慈悲，轻声笑道：
    “我可解决诸位疫症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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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是木易兮。
    文风上来说，算是比较古早的类型，内中所蕴含的鬼怪民俗元素比较多。
    诸如告阴状、天眼、鬼拍肩等等。
    文笔简单流畅，气氛烘托感很不错，有着一种传统灵异的阴森感。
    感兴趣的大大可以看看哦。

 第一百八十章 梦醒

    冬暝见状，眉心一皱。
    此时此刻，云晴双只是独自一人前来，身后没有鬼云斋，也没有生老病死四大神使。
    但也正是其独自一人行来，身边又有白龙神光，看上去反而多了一些不寻常的仙人气息。
    “赞美圣谕。”
    此时，云晴双轻抬右手，指尖在圣谕天书上轻轻一点。
    旋即，书册急旋之下，柔和的白光，顿时冲天而起。
    永夜的天空，竟然在刹那间有了一丝光明。
    紧接着，那光明消散，化作点点雨滴坠落而下。
    被淋到的百姓们，纷纷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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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的手……”
    有人发现，自己原本骨折的手臂，竟忽然不痛了。
    他尝试性的动了动自己的胳膊，顿时喜出望外：
    “我……我的手好了！”
    “我的手好了！”
    其他的老百姓也是同样，在雨水的滋润下，身上的伤势，竟快速愈合。
    就连有些已经染上重疾的人，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我……我的疫症好了！”
    “我的孩子也醒了！”
    “活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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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众人惊呼起来。
    痊愈的人，纷纷跪在了云晴双的面前，满脸狂热：
    “活菩萨！”
    “您是真正的活菩萨啊！”
    云晴双却露出慈悲的笑容，对于众人的赞美，没有任何骄纵之态。
    “我不是菩萨，我只是白龙神的使者。”
    “白龙神于梦中告诉我，松阳县内，欲念太深，很多人罪孽深重。”
    “因而天怒之下，欲要以永夜、地震、疫症来惩罚大家。”
    众人听了，顿时浑身一颤，一个个下意识的露出恐惧之色，仿佛是联想到了那双在乌云之中的眼睛。
    “那……菩萨……我们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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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们要怎么做！老天爷才能原谅我们！”
    云晴双笑容温婉：
    “诸位，都不要急。”
    “白龙神说，祂不忍见到诸位受苦。”
    “于是，便附身于我，让我带着白龙神力，为大家解除苦难。”
    “只要从此以后，大家供奉白龙神，白龙神自然会保佑大家。”
    “我也会为大家护持，尽一份心力。”
    “只要我们不断的行善，不断的洗涤自己内心的罪孽，永夜就会消失的。”
    老百姓们在见证了这样的“神迹”之后，自然是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冬暝环顾四周，却见不单单是百姓，就连宋云志身边的那些衙役，有很多人，眼神也开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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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云晴双便离开了。
    她声称，还要去松阳县城内其它的地方，查看百姓的伤情。
    一时间，大部分人都紧随其后，都想再目睹神迹的诞生。
    还有一些人，则是看向了宋云志。
    此时此刻，他们不再有暴动，但是眼中却出现了一丝轻蔑之色。
    “还父母官呢，早知道如此，不如早点信奉白龙神了！”
    “就是，这松阳县现在，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来，外面还有妖物，县令衙门能做什么的！”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但无一例外，尽皆都是鄙夷之态。
    冬暝看向宋云志，却见后者，肉眼可见的露出了一丝颓然之色，仿佛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样，苦笑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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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衙役，虽然因为职位的关系，必须留守衙门。
    但是冬暝看的出来，这些人的心，已经隐隐有些变了。
    而梦境变化到了这里，冬暝大概也就明白了，为何宋云志前后会出现那么大的变化。
    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封闭城池当中，官宦衙门本身的威慑力，还有它的作用，已经在逐步减弱。
    如果这时候，还有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以降临神迹，并且解决一切麻烦的人。
    那么县令的威信，就会跌落到谷底。
    冬暝眉头紧锁，脸色有些阴沉。
    云晴双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进行布道，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所谓的白龙神，真的给了她指引呢？
    而梦境画面到了这里，也开始彻底坍塌。
    冬暝站在原地，任凭自己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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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呃……”
    冬暝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已经是现实当中的县令府邸了。
    “醒了？”陈篁笑眯眯的递来一个水果：“吃点东西吧，这睡的时间也不短了。差不多六个时辰了。”
    “这么久？”冬暝挠了挠头。
    他在梦境当中，倒是丝毫没觉得，时间竟然会过的这么快。
    此时，宋云志还在睡梦当中。
    冬暝见状，索性将梦境中的内容，先告诉了陈篁。
    陈篁听完之后，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哦？这么说来，倒是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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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丧葬的仪程来说，梦境当中的云晴双，应该还在料理自己爹爹的身后事才对。
    怎会突然摇身一变，没了一丝一毫的悲伤之色，直接化身为白龙神的代言人呢？
    冬暝眉头紧皱：“这么说起来，的确奇怪。”
    “按照云九重的说辞，白龙观虽然还叫白龙观，但实际上已经是三皇派的清修之地。”
    “那么，云晴双应该也是三皇派的弟子才对。”
    “如此一来，白龙神为何会找到一个严格意义上，鸠占鹊巢的教派的后人呢？”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一道呻吟声传来。
    冬暝转身看去，却是黄粱枕上的宋云志，也终于醒了过来。
    似乎是因为喝酒太多，宋云志捂着自己的头，半梦半醒地坐了起来。
    “我这是……”宋云志恍惚地看着四周：“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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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宋云志忽然一愣，看着冬暝，喃喃道：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冬暝笑了笑：
    “宋兄，我们是在梦中相识。”
    宋云志挠了挠头，仿佛是在回想。
    突然间，他似乎是记起了梦境中的一切，瞪大了双眼：
    “你是……冬暝兄弟？”
    “刚才那不是梦？”
    冬暝摇摇头，便将自己的身份，还有黄粱枕的效果，以及自己的来意告知了他。
    宋云志听完之后，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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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些守门的衙役说的也没错。”
    “这个节骨眼上，松阳县就像是完全独立的一个世界一样。”
    “的确……是不需要我了。”
    冬暝眉心一皱：“宋兄乃是一个好官，何必这么妄自菲薄？”
    宋云志无奈叹了口气：“好官又如何，贪官又如何？”
    “到头来，不管是地震的伤残问题，还是疫症带来的死伤问题，甚至于在疫症结束之后，整个松阳县的重建，百姓们已经不愿意听从我的话了。”
    “他们更愿意去询问白龙真道，去询问云晴双。”
    “你们既然是从外面偶然间进来的，应该也能看出来。”
    “如今的松阳县，繁华程度，远远不是一般的县城可以比拟。”
    “而做到这一切，坦白说，真的没有我半点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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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宋云志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符合这个年岁的暮气。
    “就连我这个县令的位置，也是云晴双和老百姓说，说我劳苦功高，众人不应该嫌弃，他们才听从了下来。”
    一脸狼狈的宋云志，看着冬暝和陈篁：
    “所以，对这里的百姓而言，县令早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
    “他们现在满脑子就是赞美圣谕。”
    “就连应该缴纳的税收，也是自发的给了白龙真道。”
    “所以，你将孩子给我，以我现在的能力，我还真的找不到他的爹娘。”
    “且不说，孩子的爹娘肯定是去白龙真道那里寻求帮助。”
    “其次，我现在就算有心想要帮忙，手下也不听我的了。”
    “呵呵，你们说，我这个县令的意义，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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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迎面走来的，竟然是长春童子。
    而在长春童子身边，还有两男两女。
    “哈哈，几位果然在这里。”长春童子露出一丝嬉笑之色：
    “府邸的衙役跟我们说，冬暝郎君，在城外找到了两个走丢的孩子。”
    “他们，也最近丢了孩子的，所以我带他们过来看看。”
    话音刚落，四人就迫不及待的走了上来。
    在看到孩子的面孔时，四人顿时喜极而泣。
    “不错，这是我们的孩子！”
    “多谢郎君！多谢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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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见状，心中一叹，但孩子的失主既然已经上门了，自己不可能没有不给的道理。
    长春神使旋即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三位了，告辞。”
    白龙真道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冬暝下意识看了宋云志一眼，却见后者苦笑着连连摇头：
    “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
    说着，宋云志拿起了桌上的酒壶，眉宇中带着无比颓然的丧气之感：
    “这个松阳县，已经不需要我喽……”
    冬暝快步上前，一把将宋云志的酒壶给夺了过来：
    “好了！宋兄，你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醉死了！”
    宋云志嗤笑一声，说道：“醉死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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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深吸口气说道：“梦境里，我和宋兄说，我是长安镇魂司的人，这一点不是谎言。”
    “此番，我是奉了陛下的圣旨，必须要解决此地永夜之事。”
    “而且，就目前的现状来看，永夜之事的背后，牵扯的问题可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甚至于，这偌大的白龙真道，也并非就完全是一个良善的宗教。”
    说着，冬暝将酒壶重重放在了茶几上，死死盯着宋云志：biqμgètν.net
    “如果你的心里，还有但凡一点点，想要为百姓谋福利的心意，不妨……就听我说说？”
    宋云志有些迷茫地看着冬暝，又看了看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陈篁，旋即沉默下来。
    这一刻，他的双手不断的摩挲着，看上去十分纠结。
    冬暝看在眼里，明白百姓之前的行为，是着实的让宋云志有些心灰意冷。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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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兄，你年纪轻轻，已经做了一方县令！还是在松阳县这样的富庶之地！”
    “难道……你寒窗苦读，满心抱负，就因为这一次的跟头，就要彻底的自我放逐，自我堕落？”
    “你想做一个清官，一个父母官！”
    “但是……如果父母官都不能受半点委屈，那算什么？”
    “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罢了！”
    宋云志浑身一颤，浑浊的眼中，隐隐的多了一抹神光。
    终于，他凝视着冬暝若久之后，幽幽开口道：
    “那便……请两位入座，详说！”

 第一百八十一章 计划部署

    旋即，冬暝将他和陈篁，从进入松阳县境内，遇到回春驿卒的事情开始，尽数告知了宋云志。
    宋云志在听完之后，眼中露出一丝惊骇之色。
    “外面……竟然已经疯狂到如此地步？！”
    冬暝眉心一皱，不由露出一丝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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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兄，你也好歹是本地父母官。”
    “怎么目前看来……大人酒醉失意，似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宋云志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惭愧！惭愧！”
    “自从这县衙当中的衙役们，都开始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之后，我便几乎就待在府邸里，闭门不出了。”
    “所以，我虽然知道白龙真道变成了一个组织。”
    “但是……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竟然还做出了这样诡异的祭祀。”
    冬暝不禁道：
    “那……墨龙村，县令原本可知晓？”
    宋云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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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清楚的。”
    “虽然我不知道，墨龙村的由来，是不是真的和鱼跃龙门图里陈述的那样一般。”
    “但是，在我上任之后，作为松阳县的管辖范围之内，我自然也去过墨龙村。”
    “不过……我对那里的感官，不是很好。”
    冬暝眉心一动：
    “是因为他们的祭祀？”
    宋云志似乎在斟酌措辞一般：
    “怎么说呢……”
    “祭祀是一方面吧。”
    “只不过，当时还是墨龙庙的时候，他们祭祀不是用孩童，而是用村子里年迈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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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在临死之前，会被直接送到跃龙湾。”
    “等第二天再去的时候，老人就会只剩下一具白骨，有点类似于吐蕃国的天葬。”
    “之所以说感官不好，还是因为，当时我第一次去墨龙村的时候，他们正在和一个道士发生冲突。”
    “就是灵宝仙坛的叶丹阳。”
    “叶丹阳似乎是希望可以在庙宇当中改换门庭，村民并不同意。”
    “双方闹得面红耳赤，很不体面。”
    冬暝眉心一皱。
    改换门庭？
    莫非……叶丹阳就是希望村民，将墨龙庙改成饕餮的供奉之处？
    但是，这样做对墨龙有什么好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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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就如鱼跃龙门图当中所记载的，墨龙是需要香火的。
    如果说，将唯一可以祭祀供奉的地方，都交给了饕餮，那祂怎么办？
    但是，饕餮化身的证词当中，偏偏也是这么证实的。
    是叶丹阳找到了他。
    而且，是墨龙同意的……
    墨龙让叶丹阳，请来饕餮，毁了自己的神庙，断了自己的香火，改为供奉饕餮，并以土地庙作为伪装，并制作出饕餮妖仆，甚至在跃龙湾湖底，还做出了血池机关。
    这么复杂又曲折的计划，图谋的又是什么？
    一时间，冬暝从中根本看不到，任何有利于墨龙的部分。
    除非……是那朵要由饕餮神力供奉的无言花！
    念及至此，冬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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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宋兄。”
    “在你的梦境里，你曾经说过，灵宝仙坛叶家，和白龙观云家，水火不容。”
    “这件事情，你知道始末吗？”
    宋云志摇摇头：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我是偶然间听一个道士说的。”
    “哦？是何人？”冬暝连忙问道。
    宋云志回想了一下，说道：
    “似乎……是一个云游道士，叫作苍海子。”
    “是他跟我说，切不可在云家面前，谈论叶丹阳。”
    “他还说，原因的话……好像是因为一朵什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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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我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遇到这位云游道士，也是在路边采买的时候，他听到我要去拜访白龙观，就这么提了起来。”
    “不过……当时第一次拜访的时候，没过多久，他们白龙观里就自己出了点问题。”
    冬暝眉心一动：
    “哦？莫非……和叶家有关？”
    宋云志点点头：
    “有道士在庭院之内，似乎是在碎嘴议论，说是很么……‘小姐又去找叶家了。’”
    当场，这位白龙观的九渊真人，可是气的暴跳如雷，也着实给我吓了一跳。
    冬暝眉心一皱。
    小姐又去叶家了？
    也就是说……不止是去了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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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兄，云九重的女儿……应该只有云晴双一人吧。”
    宋云志点点头：
    “对啊。”
    冬暝顿时沉默下来。
    因为在白龙仙桥之上，云晴双的眼神和神态，可半点没有去过人家家族的熟人之态。
    但是……若反过来想，当时叶丹阳的眼神，那就有些玩味了……
    念及至此，冬暝起身道：
    “今日叨扰的时间也不短了，若是之后发现其它线索，还请宋兄不吝告知。”
    宋云志连忙道：
    “冬暝兄弟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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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朝廷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问题，那我也算是有了点信心了。”
    旋即，宋云志亲自送冬暝和陈篁离开。
    对于这位一直在喝酒的顶头上司，突然出现在门口，几名衙役也是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宋云志目送两人离开之后，看了众人一眼，意味深长：
    “你们和我来一下……”
    ……
    从县令府邸离开之后，陈篁笑眯眯地看向冬暝：
    “看来，你是有想法了？”
    冬暝点点头：“我打算，先去一趟白龙观。”
    陈篁立刻就明白了冬暝的意思：“所以，你是要……找出云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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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他已经死了哦。”
    冬暝笑道：“所以，便要劳烦阁主，请哭灵人不孤女先生前来。”
    陈篁哑然失笑：“这里可是被永夜覆盖，你怎知我有传讯之法？”
    冬暝则道：“在我心里，阁主可是万能之人。”
    陈篁哈哈一笑：“行吧，那我们先找一个落脚之地。”
    冬暝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因为永夜的关系，他们对时间的概念，都似乎在不知不觉当中弱化了。
    但实际上，他们进入松阳县，应该也有不短的时间。
    从刚开始参加祭典，到后面见到云晴双，再去了城外墨龙村和跃龙湾，如今又来了一趟县令府邸。
    这么想着，冬暝忽然觉得身上都酸痛起来，哪怕是之前在黄粱枕上睡了一觉，似乎也没有让身体有所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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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冬暝便找到了一家客栈。
    因为永夜的关系，松阳县根本没有外人前来。
    这让客栈内的住宿生意，倒是变得惨淡起来。
    若不是还有着饭馆的营生，恐怕已经无法再经营下去。
    柜台上，原本用来摆放酒坛子的部分，甚至还挖出了一个神龛的位置。
    里面供奉的，正是白龙真道所分发的白龙神的神像。
    当冬暝和陈篁进入的时候，客栈掌柜正有些无聊的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
    “掌柜的。”冬暝敲了敲柜台。
    客栈掌柜连忙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下意识地问道：
    “两位客官，你们要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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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却道：
    “我们要住店。”
    “哦，稍等……”掌柜的忽然反应过来，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你们两位……就是仪典当中，通过刀山火海的外来人？”
    陈篁上前一步，笑容亲和：
    “赞美圣谕。”
    “正是我们。”
    掌柜的连忙笑道：“赞美圣谕，两位客官请稍等！”
    说着，掌柜的将抽屉里的钥匙取了出来，露出一丝殷勤的表情：
    “这是天字号厢房的钥匙，两位请上座！”
    冬暝点点头，顺势要取出银两，却被掌柜的连忙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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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客官，这可不用！”
    “您们是让教宗亲自接待的客人！是被白龙神眷顾的人！”
    “我可不能收你们的钱，这可是要折寿的！”
    冬暝灵机一动，忽然道：
    “掌柜的，跟你打听点事。”
    掌柜的眉开眼笑：“您说！您说！”
    冬暝笑道：“松阳县县令，这个人的风评如何？”
    掌柜的顿时撇了撇嘴，露出一丝很不屑的表情：
    “就是一个废物呗。”
    “永夜之前，他还能勉强做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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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夜之后，他能做到的，白龙真道能做的更好。白龙真道能做的，他是半点忙帮不上。”
    “如今啊，已经变成一个酒腻子了！”
    “教宗也是好心，竟然还定期给到县令一定的税款。”
    “说是，作为松阳县人应该做的。”
    “要不是这样，那宋云志，早就饿死了。”
    冬暝笑了笑，还是放下了一些钱：“多谢掌柜的。”
    “这些钱，掌柜的还请收下。”
    “也请帮我们弄点饭菜，寻常就好。多谢。”
    说着，冬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神龛之中的白龙神雕像：
    “掌柜的，请问……这神像是你从哪里请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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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摇摇头：
    “我们这里，没有私自制造神像的。”
    “这些，可以免费从白龙真道那里领取。”
    “但是领取回来之后，每日需要三柱清香，那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否则，就是亵渎神灵了。”
    冬暝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旋即，冬暝和陈篁上了二楼。
    似乎是因为很长时间无人的关系，二楼显得有些潮湿，地面上也有些灰尘。
    不过，推开房间之后，那天字号厢房的环境，倒十分不错。
    关上房门之后，陈篁从袖口中取出来一张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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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吹了口气的顷刻，那符纸直接变作一只仙鹤，扑扇着翅膀。
    旋即，就直接消失在了客栈之内。
    冬暝看了看房门，确定外面无人之后，才说道：
    “阁主，那神像……不对劲！”

 第一百八十二章 道观之内 柳树道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柳童引路 石窟吊桥

    柳树道童们，挥舞着如同拂尘的枝条手臂，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笑声和柳条拍打的“沙沙”声，混合在一起，如同黄泉之中，鬼祟招手一样。
    “嗯？”
    冬暝眉心一皱，一只手已经握在了横刀之上。
    一旁，陈篁孔雀扇一扬，笑道：“慢。”
    冬暝有些困惑的看了陈篁一眼，后者却笑中上前道：
    “我等，求法。”
    “哦？”所有柳树道童都发出一阵嬉笑之声，旋即异口同声道：“所求之法，皆在饿鬼道。”
    说着，柳树道童们，竟纷纷的挪移着作为大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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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强硬攻杀，虽也能成功。”
    “可一来，耗费更多力气。二来，还有可能忽略掉某些线索。”
    “当时，你们不就差点忽略了那些守护之鬼，身上的经文吗？”
    “冬暝，魑魅魍魉，随着他们诞生的原因不同，他们的灵智也会不同。”
    “有很多鬼怪，不是单纯依靠蛮力，就可以破坏的。”
    “长安城是龙脉中心，所以妖魔鬼怪施展的邪术不多，很多时候以力破法还行得通。”
    “可越时偏远地方，龙脉气运枯竭，邪祟异术，便更为猖獗。”
    “就比如这些柳树道童。”
    “若这些妖怪，只是单纯的想要杀人的话，又为何要大费周折的询问你‘求法’还是‘求死’呢？”
    冬暝露出一丝似懂非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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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以扇掩面，看着四周那些虎视眈眈、笑容僵硬的柳树道童：
    “他们既然问了，就说明，他们在这里的作用，并非单纯的，是杀死每一个进入白龙观的人。”
    “更何况，这么多柳树，便意味着都是招魂幡。”
    “这些招魂幡，若是真的动手，诛杀了被招魂而来的有冤之魂，那可是要折你的功德。”
    旁边，不孤女也幽幽说道：
    “秤手……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冬暝点点头。
    三人继续朝前走去。
    一路上，没有任何柳树道童发起攻击。
    只是，他们那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鬼魅笑容，以及那完全不离开三人身上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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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通道的出口就在眼前。
    而他们行走的时间，若是以他们的脚程来算，早就已经足够在白龙观内走上好几圈了。
    冬暝小心翼翼的用横刀挑了挑眼前这一层刺眼的光幕。
    光幕并非透明，所以无法看清后面是什么。
    陈篁笑眯眯在后面轻轻推了冬暝一把。
    冬暝一个踉跄，直接摔进了光幕之中。
    “疼疼疼！”
    吃痛之下，冬暝抬头看去，不由一愣。
    眼前，哪里还有半点白龙观的模样。
    竟似乎……是一个地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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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看去，上方均是石壁，而且有着一根根天然形成的石锥。
    再看自己所趴着的位置，竟然在悬崖之上。、
    隐隐看着下方，深不见底，一片深邃，无法探清。
    一条看着并不是很结实的吊桥，破破烂烂的，却连接着这片黑暗中心的另一块山崖。
    而在那山崖之上，竟隐隐的，似乎有一座屋子。
    与此同时，陈篁和不孤女也走了进来。
    顷刻间，不孤女手中白骨伞上的风铃“哗啦”作响！
    陈篁见状，不由一笑：“先生是看出什么了？”
    不孤女双眼微阖：“这里……有很多死者。”
    “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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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几乎数不清了……”
    此言一出，冬暝心中一紧。
    陈篁轻挥折扇，缓缓说道：
    “刚才，那柳树道童询问，我们是‘求法’还是‘求死’。”
    “若是我们回答‘求死’，结果应该就是直接交战。”
    “战斗谁胜谁负姑且不说，但是这条线索肯定不会出现。”
    “并且，将白龙观布置成这样的幕后之人，应该也会第一时间发现我们。”
    “但是……‘求法’，看来也并不轻松啊。”
    这边，冬暝已经来到吊桥边上。
    他仔细的估算着，吊桥上那看上去有些腐朽的木板、绳索，是否能够支撑三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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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不行的话，他倒是也可以用虚空夜叉之法。
    而且，陈篁阁主似乎也能飞，三人想要直接跨过吊桥，到达对面也并非难事。
    不过……这吊桥是什么木料做的，为何会有着奇异的香味？这香味倒是非常淡雅，若隐若现的。
    思虑之时，怀中的三青鸟突然叫了起来。
    那叫声，带着明显的慌乱之色。
    “嗯？”冬暝将小家伙从衣领里翻了出来。
    胖嘟嘟的小家伙，在掌心当中拼命的扑扇着翅膀，却是半天也飞不起来。
    冬暝忍俊不禁道：“看来，阁主说的真是没错，你是该控制一下饮食了。”
    哪知道，三青鸟听到冬暝的话，更加着急了。
    小家伙拼命的咬着脑袋，似乎对冬暝刚才的话表示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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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因为上了人之后，吊桥也开始出现微微的摇晃。
    时不时的，还有一些老旧的木头碎片，从上掉落，引出下方一阵闷闷的怪异声响。
    冬暝屏气凝神，一步一步，缓缓朝前。
    就目前来说，似乎还没有什么问题。
    紧接着，在估算了差不多的距离之后，冬暝转身看向不孤女。
    不孤女微微点头，哪怕是在吊桥之上，骷髅伞也未收起，一双红色的绣鞋，缓缓踏上木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孤女乃是女眷，体重较轻。
    其行进的速度不算慢，但是由始至终，木板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甚至于，吊桥，也并未因此，而多有摇晃之感。
    冬暝眼角抽抽，这不孤女行走自如的模样，还有那面无表情的神态，简直如同幽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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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至此，冬暝不在耽搁，开始继续朝前。
    终于，陈篁也上了桥。
    吊桥明显摇晃的很厉害，甚至脚下的木料，直接碎了半块。
    冬暝扯了扯嘴角，不禁道：“阁主，看来你是最胖的！”
    陈篁顿时气乐了：“你看我这身板，能有你重？”
    “你别忘了，我这身上带了多少，能够帮助你的小玩意。”
    三人一路打岔，已经走到了吊桥最中心的位置。
    此时，从侧面来看，吊桥也出现了一些凹下去的情况。
    冬暝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虽说依旧小心，但逐渐的放快了脚步。
    就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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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
    冬暝瞬间警觉起来：
    “阁主，有东西！”
    陈篁微眯着双眼，掌心已经出现了长明灯。
    只是……这长明灯细细看去，火光当中，似乎少了一丝祥瑞之气。
    而且，那长明灯上的开明兽图案，似乎也不见了。
    不孤女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对隐隐出现的危机，毫不在意。
    很快：
    “嘀嗒！”
    仿佛是什么东西滴落的声音，在下方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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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掌心升起一团焚魂鬼火。
    鬼火和长明灯火的照耀之下，却见下方，出现了无数不同程度腐烂的人头。
    这些人头看着冬暝三人，咧嘴一笑。
    而他们的身体，竟然是一根长长的脊椎骨，加上一些如同肋骨的部分左右拼凑而成！
    放眼看去，就好像一个个诡异的人头蜈蚣！
    这些人头蜈蚣纷纷沿着石壁的方向，开始向上攀爬，并且还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拍手声。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空桑眉心一皱，丢出一团焚魂黑火轰然一炸。
    被炸翻的人头骷髅，却见其下颚的内部，竟然还有一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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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双手看上去翠绿色的，如同……杨树的叶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人头蜈蚣 鬼道幻术

    这从下方爬上来的人头蜈蚣太过诡异，尤其是那双如同杨树叶的手，让冬暝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毕竟，白龙观后院之内，有着柳树。
    而同样有着四大凶树之说的杨树，更有鬼拍手的称号。
    更重要的是，杨树本身，也是通阴之木，效果不亚于招魂幡之称的柳树。
    眼见这些蜈蚣开始要爬向上方的石锥，冬暝脸色一变。
    他们三人现在都处于不能被邪法压制，从而不能飞行的状态。
    所以，若是让这些人头蜈蚣全部都爬到了石窟上方，再掉落到吊桥上的话，情况会对他们十分不利。
    念及至此，冬暝横刀舞动，焚魂鬼火如同长蛇一般，蜿蜒螺旋而上。
    紧接着，大口一张，随着火焰吞吐之下，焚烧那些即将爬到石锥上的人头蜈蚣。
    一时间，凄厉的尖叫声中，伴随一阵让人作呕的焦臭味道。
    冬暝压下心中的反胃感觉，只能不断用这种方法，将人头蜈蚣烧毁。
    可很快的，冬暝就发现，这些人头蜈蚣仿佛杀之不尽一般。
    他们那如同杨树般的双手，拍的频率越来越快，仿佛十分开心一样。
    咧嘴大笑的齿缝中，更是有着浓稠的血水开始流淌出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闷哼。
    冬暝一愣，转身看去，却见长明灯的火焰竟是直接被人头蜈蚣洞穿。
    那狰狞的嘴巴，直接咬住了陈篁的喉咙。
    “阁主！”
    冬暝勃然色变，却见鲜血迸溅，足有三尺之高。
    另一边，不孤女的眼中，也终于有了一丝恐惧之色。
    她用来攻击邪祟的手段，似乎非常单一。只有那血色红伞如同盾牌一样，抵挡着攻击。
    “先生！”
    冬暝扔出一团火球。
    然而偏偏是这个关键时刻，不孤女又动了一下。
    结果，火焰直接被她的骷髅伞所弹开，反倒是烧灼在了吊桥上。
    旋即，凄厉尖叫声响彻石窟之内。
    陈篁也好，不孤女也罢，两人的身体直接被蜂拥而上的人头蜈蚣吞噬殆尽。
    冬暝惊怒交集，却只能看向另一端的悬崖，开始快步向前冲去。
    身后，一阵淅淅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重了！
    回头一看，吊桥上，已经布满了人头蜈蚣。
    它们挤压在一起，不断的攀爬在这脆弱的吊桥上。
    同时：
    “啪！”
    “啪！”
    上方石锥之上，接二连三的人头蜈蚣，如雨点一般掉落而下。
    吊桥开始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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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
    冬暝慌忙之中，一脚踏下的木板，竟直接破碎。
    眼见就要掉入下方的莫名虫窟当中，冬暝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吊桥上的绳索。
    “该死！怎么会这样！”
    冬暝脸色铁青，想不明白，为何陈篁和不孤女，竟然在这一个照面之下，就全部葬身于虫口。ъiqugetv.net
    可现在，却似乎……也由不得他想这些了！
    吊桥又开始往下沉，原本那些趴在附近的人头蜈蚣，纷纷爬了过来。
    他们的眼神疯魔，嘴角带着嗜血的笑容，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血色模糊的印记。
    终于：
    冬暝看着四面八方的人头蜈蚣，睁着猩红的双目，就这么死死盯着自己的时候，心中不由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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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嗤！”
    尖锐的口器，刺入皮肉当中。
    冬暝吃痛一声，掌心再度燃烧起焚魂鬼火。
    正当他准备全力一搏的时候，却猛地发现，吊桥上的绳索，开始一点点撕裂开来。
    “不！”
    冬暝勃然色变，这一刻，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刹那间，绳索崩断，吊桥全面溃散开来。
    冬暝瞬间掉落到下方的虫窟之中。
    “噗通！”
    疼痛中，冬暝反应过来，刚要起身，眼前却是一只只坠落的人头蜈蚣，和它们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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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一切进入黑暗之中。
    血肉的撕裂的痛苦，让冬暝想要哀嚎却发不出声音出来。
    就仿佛，喉咙已经被撕破了一样！
    ……
    “冬暝……冬暝……”
    “冬暝！”
    呼喊声中，却又有一阵哀怨的风铃之声。
    冬暝猛地睁开双眼，浑身冷汗的坐了起来。
    他惊魂未定的模样，让陈篁眉心一皱，取来长明灯。
    那祥瑞的火光，似乎让冬暝惊恐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你没事吧，冬暝。”陈篁眼中，浮现一丝担忧之色：“你刚才突然大吼大叫的，就要往这悬崖下跳，到底是怎样？”
    冬暝咽了口唾沫，将刚才自己所见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陈篁听完之后，微微点头：“看来，是很高明的幻术。”
    一旁，不孤女也幽幽说道：“只是，就算是幻术，是如何对我们开始产生影响的呢？”
    陈篁摇了摇头：“这样吧，我去吊桥那里看看究竟。”
    说着，陈篁起身，拿着长明灯走向吊桥的方向。
    冬暝死死盯着长明灯，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陈篁来到了吊桥之上。
    吊桥如同刚才幻术当中的一样，破破烂烂，摇摇欲坠。
    随着陈篁踩在有些腐朽的木板上后，四周却没有任何动静。
    陈篁环顾四周，在确定墙壁和上方的石锥之处，并没有出现人头蜈蚣之后，开始继续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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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吊桥的中心地带。
    可四周，依旧是风平浪静。
    陈篁微微松了口气，转身说道：“看来，这里应该和幻术不同，没什么问题……”
    话音未落，却见前方的吊桥竟是猛地翻转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如同巨大蜈蚣腹腔一般的血肉身体！
    不知从哪里探出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
    “阁主，后面！”
    冬暝骇然之余，陈篁的身体却已经直接断成两截！
    上半身的部分，直接落入了那巨大的人头蜈蚣的嘴巴里。
    不过让人惊悚的是，这人头蜈蚣似乎非常饥饿，可是在大嚼特嚼了陈篁的血肉，往下咽的时候，肉酱又会从脊椎骨的位置直接掉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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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呕！”
    冬暝脸色一白，几欲反胃。
    “情况不妙，我们先出去再说！”
    不孤女刚起身，忽然浑身一颤。
    冬暝感受到脸上迸溅的鲜血温度，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去。
    却见那如同杨树叶的双手，直接洞穿了不孤女的身体。而且，隔着一个血淋漓的窟窿，正在拍手，就如喝彩一般。
    冬暝踉踉跄跄的站起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十分恐惧，恐惧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的多。
    甚至于，当他想要拔出横刀的时候，双手却颤抖的甚至拿不稳刀柄。
    怪异的拍手声，加上邪祟的笑声，吊桥彻底变成了一条巨大的人头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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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有房屋大小的脑袋上，两颗血红色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冬暝，一点点的靠近。
    “饿……”
    “好饿……”
    呢喃之声，在冬暝耳畔幽幽作响。
    冬暝张了张口，他抬起掌心，焚魂鬼火却无法使用。
    横刀也如千钧沉重一般，根本抬不起来！
    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与黑暗，让冬暝如身临冰窟一般。
    “嘿嘿嘿……”
    “哈哈哈哈……”
    咆哮一般的笑声下，冬暝看着眼前的血盆大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甚至于，冬暝仿佛看到，自己的身体，即将要成为一片肉泥！
    就在此时：
    “嘶啦！”
    仿佛是布匹被撕裂的声响一般。
    顷刻间，人头蜈蚣身后的地方，竟忽然出现了错位。
    那错位的空洞部分，传出陈篁焦急的呼喊声：
    “冬暝！快清醒过来！”
    “那是饿鬼道众生相！”
    “你若不能清醒过来，就会化作饿鬼怨灵的！”
    “快啊！”
    然而陈篁的呼喊声，却没有引起冬暝的任何反应。
    隐隐的，传出不孤女的声音：“他被饿鬼图伤了心神，强行破法吧！”
    此时，冬暝只是有些呆滞地，看着不断逼近的血盆大口。
    逐渐的，血色的唾液滴落在身上，发出一阵灼烧的腐蚀之痛！
    “该死！”错位之处，陈篁怒骂一声：
    “冬暝！”
    “冬暝你小心！”
    “琉璃净火，起！”
    顷刻间，开明兽的叫声响彻天地。
    旋即，幕布被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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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明灯火焰化作开明兽，大口一张，将那人头骷髅死死咬在口中。
    伴随一声凄厉惨叫，人头骷髅顷刻间焚烧殆尽。
    但诡异的是，烧毁之后，却只剩下一些灰白色的粉末。
    而这些粉末，隐隐的，竟似乎有点和叶丹阳倒在跃龙湾白花上的灰白色粉末十分相似！
    陈篁连忙走到冬暝面前，摇晃着他的肩膀，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冬暝！”
    “冬暝！”
    此时此刻，冬暝双眼有些恍惚。
    但逐渐的，他似乎反应过来。
    是了，刚才的陈篁，手中的长明灯没有开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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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下意识的看向现在的陈篁，只见其手中之灯，灯火不灭，开明兽炯炯有神。
    怀中，三青鸟也喳喳叫出了声。
    “阁……主……”
    冬暝喃喃一眼，旋即昏死过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石窟真相 再见血池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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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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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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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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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血茧活人

    陈篁微眯着双眼，看着一个个凶戾的脑袋：
    “似乎真的是啊……”
    “那就有趣了，一个应该死在刀山火海当中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旋即，这些饕餮妖仆，一个个开始凶戾起来。
    他们对那长明灯释放的火球，似乎很惧怕。
    但是，如同野兽一般的本能，也让他们选择绕开了这些火球，从石壁和一些其它的方向不断游走。
    ……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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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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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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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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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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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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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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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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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屋内白骨 嗜血异种

    看着那怪异的蠕动之物，冬暝不由露出一丝谨慎之色：
    “这是……蛊毒？”
    毕竟，在之前的案件当中，冬暝已经见识过了。
    蛊毒，这种传承于谢蛮之地的手段，几乎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
    一些诡异刁钻的，寄生在别人的脑子当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篁却摇了摇头，否定了冬暝的猜测：“这并不是蛊毒。”
    “一般来说，……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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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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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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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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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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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八章 问米上身 鬼诉证词

    冬暝看了看白骨血伞之下的云九重，又看了看那具白骨，心中隐隐觉得，自己当时在宋云志的梦境当中看到的，恐怕也不是全部。
    毕竟，梦境反应的，只是宋云志的理解和认知。
    若是……宋云志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云九重在当时的地震中，压根就没死的话……
    思索之时：
    “呃……呃……”
    云九重微微张口，看不见眼珠的空洞双目，随着脑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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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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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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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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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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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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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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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来至叶家

    “咳咳……咳咳……”
    不孤女擦了擦嘴角，面露一丝痛楚之色，转身看向了骷髅红伞之下。
    红伞的光幕还存在，但是云九重已经不存在了。
    随着魂魄的消失，原地仅剩的，就是一些还没有溃散掉的血色雾气。
    “灰飞烟灭……魂飞魄散……”陈篁微眯着双眼：“看来，幕后之人应该是料到了，我们会找到云九重。”
    “只是……为什么呢？”……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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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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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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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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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章 邪祟法台 初次交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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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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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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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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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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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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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追踪巫术

    “哗啦！”
    位于松阳县内边缘处的河道里，水鬼状态的冬暝，猛地从河中钻了出来。
    他看了看四周，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解除了作为水鬼的状态。
    同时，将以水鬼之能包裹着，避免其溺水的三青鸟，也从怀里取了出来。
    “喳喳！”
    三青鸟一脸担忧地看着冬暝肩膀处还在流血的伤口。
    “呃……”
    ……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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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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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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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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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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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二章 疑云重重

    此时，面对枯颜和云溪童子的联手，叶丹阳冷笑道：
    “半路出家的野狐禅，对付我？真是笑话！”
    只见叶丹阳手中出现两道符咒。
    符咒光芒一闪，看似脆弱无比，但柳条和莲花的攻击，竟是在触碰到符咒的顷刻，发出一阵金色电弧！
    “雷来！”
    叶丹阳拂尘一挥，只闻轰雷一声，两张符咒骤然一炸。
    云溪童子和枯颜的手段……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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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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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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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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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两教摩擦

    眼前一幕，让冬暝神情一凛。
    只见那后背上的无言花，明明如同纹身刺青一般。
    可转眼间，无言花竟逐渐的浮现、立体，在点点流光之中，化作实质之花。
    随着硕大的白花浮现之际，那四周原本纹着的藤蔓，也开始如同活物一般。
    它们自行蠕动而出，并伸到了骨粉之前。
    “咕嘟……咕嘟……”
    犹如渴饮一般，藤蔓将那些……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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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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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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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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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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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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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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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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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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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萨满邪术 叶家婴鬼

    此时，一众百姓的也纷纷看向了冬暝。
    眼神当中，带着一丝狂热一般的祈求，仿佛是希望冬暝他们可以出手，将叶丹阳绳之以法。
    冬暝眉心微皱。
    他刚才想出手，只是因为不忍看见百姓遭殃。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希望在这个时候，直接介入白龙真道和灵宝仙坛叶家之间的恩恩怨怨。
    因为，就目前来看，两者之间似乎都有着一些无法言喻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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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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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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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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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叶家之战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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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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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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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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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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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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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六章 真道之恶

    “既如此，那你带我们去一趟密室！”
    云溪童子却连连摇头：“不行，我做不到！”
    冬暝眼中寒光一闪：“我的问题，你最好在脑子里过一过再回答！”
    云溪童子顿时急了：“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做不到！”
    “不是我不带你们去！是因为，我……我也不知道，那个密室的具体位置！”
    “你别看我也是四大神使之一，但是在整个白龙真道，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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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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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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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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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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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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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河中密道 无言花田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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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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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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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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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对峙之下 全盘混乱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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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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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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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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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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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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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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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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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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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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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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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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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死前嘱托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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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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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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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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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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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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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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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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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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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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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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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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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章 无言花开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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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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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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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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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一章 丹阳身份

    无言花世界当中，冬暝跟着云晴双，一路回到了松阳县。
    此时的松阳县城，就和普通的县城没有什么区别。
    街道之上，虽然算不上有多么的热闹，但是却有种安静恬淡的氛围。
    云晴双走在大街上，因控水术还有些生疏，她操纵的满头大汗的。
    可纵然如此，她还是在坚持。
    因为手中的那尾黑鲤鱼，已经经不起哪怕多一点点的损伤。......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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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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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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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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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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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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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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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二章 论道为名 摊牌为实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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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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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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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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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零三章 白龙现踪

    眼见，叶丹阳似乎并没有打算的放弃。
    云九重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还要我说的多清楚？人和妖物结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不用说，双儿将来，是要继承白龙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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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还是冥顽不灵的话，就别怪我会使出一些非常手段了！”
    叶丹阳此时还保持着一些忍让之态，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地说道：“你是双儿的父亲，我不想为难于你。”
    “但是，双儿继不继承白龙观，那是她自己的意愿。”
    “我也从来没有打算，在迎娶双儿之后，就让她一定要加入灵宝仙坛。”
    “可是，真人如果要继续阻拦我的话，那么……”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这一刻，叶丹阳的瞳孔开始产生变化，这让叶丹阳脸色微变。
    不过，那敌意也只是散发了一瞬间而已。
    叶丹阳很快就收敛了气息，双眼微阖：“不过……横竖今日只是第一次见面，真人倒是不必将气氛搞得剑拔弩张。”
    “我不会勉强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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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自己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强求。”
    “但是，如果双儿也愿意，我希望真人，也不要阻止。”
    说完，叶丹阳便转身离开。
    冬暝看向云九重的表情，发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不过仔细想想，倒是也能理解。
    毕竟，一个做父亲的，尤其还是修道之人。
    谁能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妖怪呢？
    ……
    很快，第二场的论道开始了。
    随着论道的题目，逐渐的铺设开来之后，不管是叶家的弟子，还是白龙观的弟子，都明显感觉到，叶丹阳和云九重之间，气氛的一丝微妙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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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众人也是在窃窃私语。
    他们都不清楚，为何两人之间……好像突然交恶了一般。
    而眼前的画面，也在这一刻开始转变。
    随着阵阵水波涟漪，庭院、叶家，纷纷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跃龙湾那宽阔的江水。
    冬暝刚刚定下心神，耳边便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他循声看去，却见附近的草地上，一双人坐在那里，共同抚琴。
    这两人，自然是叶丹阳和云晴双。
    双方合奏一把古琴，看上去已经是十分亲昵。
    那古琴之上，鲤鱼的图案徐徐发光，看上去也颇为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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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见状，不禁眉心一动：“难道……云晴双本身，也是喜欢叶丹阳的吗？”
    在看到刚才的记忆画面之时，冬暝原本以为，叶丹阳可能更多的是单恋云晴双。
    因为云晴双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听话顺从的人。
    可没想到，她竟然也真的爱上了叶丹阳。
    此时，叶丹阳哪里还有半点修道人的出尘之态，反而更像是一个谦谦君子，满眼都是诉说不尽的情谊。
    云晴双面覆白纱，眉眼之间，也是带着一丝娇羞之色。
    在这跃龙湾前，琴音之下，两人一句话没有说。
    但又仿佛，将对彼此的心意，全都诉诸在了琴音之中。
    随着江边微风徐徐，倒是颇有一副佳人眷侣之状。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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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
    一声怒吼，打破了琴声的空灵和传情。
    冬暝转身看去，却见云九重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叶丹阳，你太放肆了！竟然诱骗我的女儿！”
    云晴双带着一丝慌张之色的站了起来：“爹，丹阳没有，是我……”
    叶丹阳看着暴怒之下的云九重，没有生气，而是缓缓起身，拱了拱手：
    “真人，我和双儿是真心相爱。”
    “我并未胁迫，也并未言语相骗。”
    “还请……真人成全！”
    “成全？”云九重怒极反笑：“如何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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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两人，一者是人，一者是妖，你们之间，没有未来！”
    此言一出，却见云晴双脸上没有半点诧异之色。
    云晴双声音轻柔，但语气十分坚定：
    “爹，我知道丹阳是妖。”
    “但是那又怎样呢？”
    “妖也好，人也罢，不过都是这天地间的生灵而已。”
    “我并不认为，我和丹阳在一起，有任何不妥之处。”
    云九重浑身一颤，一脸不敢置信之色，指着云晴双又气又急：“你……你知道？”
    “你知道，你还和他在一起？”
    云晴双却倔强地点了点头：“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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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阳没有瞒着我。”
    “而且，我更是知道，丹阳就是我从前救下的那尾鲤鱼，不是吗？”
    “糊涂！”云九重怒斥着，旋即一把抓起云晴双的手，略显粗暴的吼道：“跟我回去！”
    云晴双似乎被如此暴怒的父亲给吓到了，顿时哭喊起来：
    “爹，你……你成全我和丹阳好不好！”
    叶丹阳脸色阴沉，快步上前，一把钳制住云九重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阴冷之色：“真人，你弄疼双儿了！”
    “我教训我的女儿，你管得着吗？你这个妖孽！”说着，云九重另一只手袖袍翻飞之下，手中竟是出现了一个圆柱形的石雕。
    那石雕上盘旋着一条白龙，看上去栩栩如生。
    在见到这白龙石雕的顷刻，叶丹阳脸色大变，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不禁道：
    “你……你怎么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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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九重冷冷一笑：“没想到吧，白龙观的传承虽然断绝，但是当年的信物被我找了出来！”
    “三皇派的道统，虽然和白龙观当年的道统格格不入，但是……供奉白龙的手段，我还是会的！”
    叶丹阳似乎焦急起来：“真人，你可不要做傻事，这白龙……”
    “我还知道……”云九重直接打断了叶丹阳的话：“你叶丹阳，也不是什么鲤鱼精，你是黑龙！”
    此言一出，不管是云晴双还是叶丹阳，都是脸色一变。
    说着，云九重看向云晴双，冷冷说道：“双儿，你还记得，你偶然翻找出来的那个图卷吗？”
    “祂，就是那画面当中，踩着自己同伴才得以跃过龙门，从而丢失了松阳县百姓供奉的黑色鲤龙！”
    云晴双愣住了。
    叶丹阳更是脸色大变。
    这一刻，他的眼神甚至有些扭曲起来：“白龙……竟然将这些都告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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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九重冷笑道：“怎么，真面目被我揭破了，所以恼羞成怒吗？”
    叶丹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真人，画面里，我为恶，白龙为善。”
    “但是……你怎么确定，白龙就一定是真？祂就一定是善？”
    云九重冷哼一声：“我和白龙神交流过了，最起码……祂能够保证松阳县城风调雨顺，而你……不行！”
    “更何况，这些年来，我三皇派被朝廷打压的厉害，好不容易才在这松阳县内过上了一点安生日子。”
    “若是再被人知道，我们和一个作恶多端的黑龙打交道，我三皇派的道统，恐怕就要彻底完了！”
    “但是白龙神不同！”
    “只要供奉之法正确，白龙神复苏之后，就可以借助白龙观的名义，让松阳县城更好！”
    “如此一来，不管是双耳，还是白龙观，都会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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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比，和你一个邪佞的黑龙相识，要好上太多！”
    说着，云九重不由分说，便拖拽着云晴双离开。
    云晴双哭喊着，却根本拗不过云九重。
    叶丹阳更是欲言又止的，看着云晴双的眼神，十分的心疼。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冬暝，不由皱起了眉头。
    叶丹阳果然是黑龙。
    但是……如果他真是画面当中，那心性邪恶的黑龙的话……
    他和云九重之间的对话，似乎也不太符合他的性情才是。
    毕竟，从那副画内的内容来看，黑龙的性格乖张、暴戾。
    这样的性情乃是本性，不可能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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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见状，不由喃喃道：“莫非……有问题的，真的是白龙不成？”
    忽然，冬暝微微一愣。
    “不对！”
    “刚才，云九重称呼白龙为……白龙神！”
    “这是白龙真道内，才会用的称呼才是！”
    “而且……云九重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就拥有了类似白龙信物的雕像，更是知道了那些过往之事？”
    “莫非……云九重在接触到白龙的时候，就已经被白龙所蛊惑了不成？”
    冬暝心中一凛，忽然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并且，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延伸下去。
    由哭灵人不孤女，所召唤而来的云九重的证词，是否……就是完全正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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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教信仰是可怕的，让一个人变成狂热分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白龙已经给云九重洗脑，云九重才有了在自己三人面前的证词的话，那么……
    想到这里，冬暝心中一寒。
    这松阳县的永夜之案，似乎已经越发的扑朔迷离。
    原本，这件事情最大的嫌疑，可能就是黑龙。
    可如今看来，那一直未曾现身的白龙，似乎……也变得不寻常了起来？
    这一刻，冬暝下意识地看向了叶丹阳。
    仿佛是因为，得知白龙还存在的原因。
    叶丹阳的眼中，已然是心事重重。
    甚至，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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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云九重和云晴双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内，叶丹阳才有些恍惚的反应过来。
    他微微一愣，眼中露出一丝十分复杂的眼神，随后……默默的走向了松阳县的城门。

 第二百零四章 分别

    叶丹阳情绪上的变化，也是冬暝没有料到的一件事情。
    在冬暝看来，叶丹阳既然是黑龙，并且在鱼跃龙门的时候，还能够做出算计白龙的事情。
    那么，单单就两者来说，祂应该是不惧怕白龙的才对。
    怎么现在，在看到白龙信物的时候，就仿佛是没了一点底气一般嗯？
    疑问中，冬暝跟随着叶丹阳，回到了松阳县内，也回到了叶家。
    一路上，叶丹阳都是沉默不语，就连往来相熟的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是失态的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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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前一后，两人回到了叶家。
    此时此刻，已经过了酉时。
    这段看似无用的记忆，却没有出现跳转的情况。
    冬暝不禁在想，莫非……在这会后，还出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线索吗？
    片刻后，冬暝跟随叶丹阳来到了主屋之中。
    关上房门后，却见叶丹阳走到了神案之前，先是对着上面的灵宝天尊神像，恭恭敬敬的烧了一柱清香。
    忽然，被香烛油灯所照亮密闭房间，竟是用出一阵冷锋。
    “哗啦……”
    刹那之下，烛光油灯纷纷熄灭。
    整个房间，刹那间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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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倒是没有影响到冬暝的观察。
    反观叶丹阳，也没有任何的吃惊和戒备。
    他依旧是面朝着灵宝天尊，眼神带着一丝幽幽之色，问道：
    “你来了？”
    冬暝不禁一愣。
    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在？
    可是，他环顾整个房间，却不见有任何人影！
    “嗯。”
    回应叶丹阳的，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道声音。
    冬暝眉心一皱，这声音……为何听着有些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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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问之中，却见叶丹阳开口询问道：
    “白龙苏醒的事情，你知道吗？”
    此时，冬暝注意到了，产生变化的，竟然是叶丹阳脚下的影子！
    那影子，呈现出一个和叶丹阳有些差别的人影！
    影子回答道：“白龙失踪了太久，我又一直在墨龙村，这件事情，我的确疏忽了。”
    “不过……根据你今天白天遇到的事情来看，若是真的话，白龙的情况，恐怕不对劲。”
    叶丹阳露出一丝烦恼之色：
    “是啊……”
    “白龙若是还如当年一般，心性良善，你我倒是也不必担心什么。”
    “可是，若是他也变了的话，我担心有些事情，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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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影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
    “我现在还很虚弱，没有办法进入松阳县内。”
    “不过……这件事情我会放在心上。”
    “等到我实力恢复了一些，我会开始着手调查。”
    叶丹阳点点头，转身看向地面上的影子，躬身道：
    “如此，便多谢了！”
    影子却摆了摆手：“我们之间，何必说谢？”
    紧接着，那道黑影便从叶丹阳的影子里抽离了出来，迅速消失在了叶家之中。
    却见叶丹阳重新点燃了灯火，坐在桌案之前，眉宇间满目愁容之色。
    冬暝靠在一边，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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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丹阳是黑龙，这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毕竟，云九重先前对峙的时候，他并没有反驳。
    可是，叶丹阳如果是黑龙，这道黑影又是谁？
    而且，黑影也明确说了，自己在墨龙村。
    不过……墨龙村内除了日常供奉的墨龙神之外，便只有后来被墨龙请来的饕餮了。
    “难道是饕餮？”
    “不对，饕餮看上去可没有一点虚弱的迹象。”
    “那这黑影……又会是谁呢？而且……那声音，为何我总觉得熟悉？”
    就在冬暝疑惑之时，一只纸鹤，带着点点灵光，竟是从窗户的缝隙当中飞了进来。
    冬暝和叶丹阳同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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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那纸鹤，径直飞到了桌案之前。
    叶丹阳似乎有些激动，似乎是认出了纸鹤的主人是谁。
    冬暝见状，心中顿时了然。
    显而易见，这纸鹤术法，还有这时间段，必然是云晴双无疑了。
    纸鹤在叶丹阳的手中，直接摊开，变成了一张纸。
    冬暝径直走了过去，低头一看。
    却见白纸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体：
    “丹阳，明日酉时，跃龙湾前一会。双儿。”
    冬暝神情一动，酉时相会？
    先前，叶丹阳在临死之时，曾经嘱咐自己，让自己告知云晴双“跃龙湾前，江色如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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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单就这句话，结合这纸条上的意思。biqμgètν.net
    看来，叶丹阳应该是去赴约了，但是却没有让云晴双看到他。
    所以，云晴双以为叶丹阳背离了约定？
    但是……理由是什么呢？
    冬暝又仔细的看着这封信的内容。
    不难想象，云晴双在回了白龙观之后，云九重一定和云晴双说了很多事情。
    比如白龙，比如黑龙，又比如作为黑龙的叶丹阳，连同修都能够舍弃，必然也是一个恶人等等。
    因此，云晴双也许是要确定叶丹阳的心意。
    也许，是要听叶丹阳一个解释。
    亦或者……是要和叶丹阳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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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索之下，冬暝不由地看向了一脸欣喜之色的叶丹阳。
    最起码，在这一刻，叶丹阳并没有生起要违背约定的意思。
    那么也就是说……问题十有八九，还是在明日酉时了！
    就在冬暝想通这一层的时候，眼前的画面，终于开始变幻起来。
    宛若蒸发殆尽的水雾一般，四周朦胧梦幻之下，转瞬已经变成一片晚霞之色。
    冬暝看着眼前的跃龙湾，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跃龙湾前的云晴双。
    他下意识的走到了近处，却见云晴双一双眸子，清澈灵动，而且还带着隐隐的期待和紧张之色。
    期待，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心爱之人，一定会来。
    但是紧张……却也隐隐有些害怕。
    也许是害怕……叶丹阳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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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是害怕叶丹阳来了之后，说出一些让她难受的话语。
    冬暝沉默下来。
    其实，从他所看到的来判断，叶丹阳没有现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几乎无法想象，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鼓起勇气留下书信之后，却没有得到回应，会有多么心痛。
    冬暝叹了口气，转身看去，却见远处，一道人影徐徐而来。
    是叶丹阳！
    冬暝心中一喜，莫非……自己所思，过于杞人忧天了吗？
    此时此刻，冬暝甚至可以看到，叶丹阳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和欢喜之色。
    然而，就在冬暝以为，叶丹阳会和云晴双见面之下，身体却微微一颤。
    紧接着，他的脸色开始变的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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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心中一紧。
    莫非……是这个时候出了事的？
    惊疑之中，冬暝快步跑到了叶丹阳的面前。
    却见叶丹阳旁边的城墙死角之处，竟然有一道白色的影子！
    那白色的影子，仿佛凝视着叶丹阳一般。
    看着那白色影子当中非常明显的一对犄角，冬暝心中一震。
    这是……白龙？
    惊诧之下，那白色影子率先开口了：
    “黑龙，好久不见了。”
    “我倒是不曾想到，你竟然会化身在这副躯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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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色影子的声音，听上去并无半点柔和。
    相反，那隐隐的怒气和沙哑之下，仿佛有数不清的怨恨要倾泻出来一般。
    叶丹阳看了看还在等待的云晴双，转而看向了白色影子，眼神当中满是谨慎：
    “白龙，你当真……回来了？”
    白龙发出一阵冷笑：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松阳县！”
    叶丹阳眉心一皱：
    “你没有离开过？”
    “但是从隋朝之时，我就已经感觉不到你的气息了！”
    “我一度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此地水神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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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冷冷说道：
    “怎么，我不在，让你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吗？！”
    叶丹阳叹了口气，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年，你我的约定，我没有忘记。”
    “时至今日，松阳县内，也并未又供奉我黑龙的，不是吗？”
    白龙冷笑道：
    “那是你欠我的！”
    “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你踩着我跃过龙门之事！”
    叶丹阳顿时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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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对于这一点，他没有否认的意思。
    旋即，叶丹阳开口道：
    “白龙，当年我们两人跃过龙门，在这件事情上，我的确是对不住你。”
    “不过，扪心自问，我和你之间似乎也没有更多的仇怨了。”
    “你又为何，要对九渊真人说出我的事情，还要阻挠我和云晴双在一起？”
    白龙冷冷说道：
    “白龙观，是我修道之处，亘古不变！”
    “那后来的诸多道统，趁着我虚弱，便毁了我的神像，供奉了所谓的道教祖师，想来也是可笑！”
    “我此番苏醒，也没有打算再将我的白龙观拱手送人！”
    “所以，不管是云九重，还是云晴双，都必须成为我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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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晴双，会成为白龙观新一任的庙祝，所以你不要想着，她可以跟你双宿双飞！”
    “你如果同意，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是……如果你不同意的话……”
    听着白龙话语中的威胁之意，黑龙顿时脸色大变：
    “白龙，云晴双是无辜的，你想做什么！”
    白龙冷冷笑道：“我也不想做什么。”
    “但是……如果你让我不痛快的话……”
    “我也不介意……做些什么！”
    “还是说，你又想跟我真刀真枪做过一场？”
    “但是你别忘了，你终究是取巧之下，才成为了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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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这些年，我也虚弱了不少，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更何况，我也有其他助力！”
    这一刻，叶丹阳的脸色难看至极。
    显然，他并不怀疑，白龙有这样的手段。而且，他也默认了，自己不是白龙的对手。
    终于：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白龙冷笑道：“说说看。”
    叶丹阳红着眼，带着不舍地看向了云晴双：
    “你不可以伤害她！”
    “绝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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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就算我的道行不如你，我也会要你的命！”
    白龙低沉一笑：“虽然你的威胁有些可笑，但是……我答应了！”
    顷刻间，叶丹阳仿佛老去了很多一般，最后看了一眼跃龙湾前的云晴双，终于……转身离开。
    而这一刻，画面并未消失。
    但是，天边的晚霞，却一点点的消散。
    直至……过了酉时。
    冬暝缓缓来到了云晴双的面前，却见此时此刻的她，眼神之中再无半点灵动之色。
    终于……
    压抑的抽泣声下，云晴双蹲在地上，脆弱的捂脸痛哭。

 第二百零五章 再回道观

    “呃……”
    冬暝悠悠醒来之后，看着混沌的永夜天空，便知道自己回来了。
    “我……这是又睡了多久？”
    陈篁坐在一旁，折扇一展，笑眯眯地说道：“也不久，大概一个时辰而已。”
    “看你的神态，这无言花当中的记忆碎片，应该让你收获不少。”
    “但同时……疑惑应该也不少了……”
    冬暝一脸复杂之色，将看到的画面，尽数告知了陈篁和不孤女两人。
    听完之后，陈篁微眯着双眼：“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现在最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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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白龙观会被叶丹阳布置成那种鬼气森森的样子，显然就有些说不通了。
    因此，只有一个可能。
    白龙观内，他们所看到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叶丹阳布置的。
    做出这一切的……是白龙本人！
    那么，云九重当时的证词，现在看来也就不可信了。
    原本，冬暝还奇怪，叶丹阳如果真的和云九重有过节，直接让云九重死在地震当中就可以了。
    为何，又要这么麻烦的，将他囚禁在白龙观底部。
    可现在，如果反过来想，这一切，不是叶丹阳做的，还是白龙做的呢？
    白龙的目的，就是当有人查到了白龙观的时候，可以借着死去的云九重的口，告知调查之人。
    然后，一切罪责，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到了叶丹阳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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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的确很荒谬。
    毕竟，死去的魂魄，又何必还要去干涉人间的事情，还要去撒谎呢？
    但是，如果这个魂魄生前已经被宗教信仰洗脑，人都变得疯魔的话，那就不同了！
    从无言花的画面当中，不难看出，云九重应该是已经归顺了白龙。
    所以，白龙才会重新出现。
    按照目前白龙真道的情况来看，云九重成为狂信徒，甚至到了死后被唤魂之下，都要一直说谎，那就不意外了！
    “阁主，若是按照这样推论的话，我们之前在跃龙湾交手的那条龙，真的是黑龙吗？”冬暝不禁道：“毕竟，黑龙是叶丹阳，而叶丹阳……却已经死了！”
    陈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其实，查到现在，我们基本上已经找到了一些不同的线索碎片。”
    “如果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的话，我们会发现……也许由始至终，包裹在松阳县的迷雾，就不单单是黑龙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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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必然也有从中布局！”
    不孤女幽幽附和道：“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按照你们之间调查的情况来看的话，白龙和黑龙之间，白龙为善，道行更高。黑龙为恶，道行稍逊一筹。”
    “白龙，是哪里来的立场和理由，来为恶呢？”
    冬暝摇摇头。
    显然，这也是让人疑惑不解的地方。
    他缓缓起身，看向了一旁的无言花田。
    此时，随着一阵风拂过，无言花“哗哗”作响。
    阵阵异香之下，冬暝走到了花田的旁边，采摘了一朵无言花，放在了怀中。
    最后，看了看叶丹阳的墓碑，冬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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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主，我们进城吧！”
    “事不宜迟！”
    ……
    再次进入县城之中，冬暝发现，此时的松阳县，仿佛更加热闹了。
    似乎是因为，白龙真道终于杀死了所谓的“真凶”叶丹阳。
    因此，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只是，这样的笑容，却让冬暝心中一寒。
    因为，白龙真道杀死叶丹阳，由始至终其实也没有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就因为是白龙真道说的。
    所以，叶丹阳就是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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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样一条性命的死亡，对于这些现场看到了惨烈状况的百姓来说，竟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要知道，就算是一般人在刑场上，观看一个真正犯了极刑的罪犯，尚且还会感觉生理不适的。
    由此可见，在这个对外已经封闭，而无法离开的松阳县城内。
    白龙真道，当真已经是一手遮天，如同朝廷一般。
    就在此时：
    “冬暝兄弟。”
    冬暝循声看去，却见县衙门口，县令宋县令，就站在那里，正招呼着自己。
    “宋兄。”冬暝上前拱手道。
    “冬暝兄弟，叶道长那边……是怎么回事？”县衙门口，宋县令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刚才好多人出城之后，回来就说找到了杀死孩子和女人的幕后凶手。”
    “还说，这凶手，就是叶丹阳叶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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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摇摇头：“这件事情，有些复杂。”
    “一时间，恐怕也难以说清楚。”
    “对了，宋兄。正好，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宋县令一愣：“但说无妨。”
    旋即，冬暝说道：“我们从进入松阳县之后，是在对墨龙村的调查里，才逐渐接触到，原来松阳县城之内，一直有丢失孩童之事。”
    “只是……从我们所调查到的内容来看，却一直没有涉及到有女子的失踪。”
    “在这一方面，我手头上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线索。”
    “关于这件事情，宋兄可知道一二？”
    宋县令顿时紧张起来。
    他看了看四周，旋即道：“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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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冬暝三人进了衙门，宋县令将大门关闭之后，悄悄说道：
    “这女人失踪的事情，其实……比婴儿失踪的时间还要早！”
    冬暝眉心一动：
    “怎么说？”
    宋县令苦笑道：
    “孩童失踪的案件，是发生在了永夜开始之后。”
    “但是，第一个女子失踪的时候，却是在永夜之前。”
    “大概……在永夜前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开始了。”
    冬暝眉心一皱：
    “可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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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县令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怎么说呢，线索倒是有一条，只是……”
    “只是什么？”冬暝不禁道。
    “只是……这线索，也没有办法查证什么。”宋县令叹了口气：“一开始，我们接到报案之后，自然是开始着手调查。”
    “但是，整个调查过程，进行了半个多月，却是毫无线索。”
    “人是什么时候消失，在哪里消失的，都没有任何一个目击证人。”
    “唯一算得上是参考的，也就是……这个女子生前，经常会去白龙观供奉香火。”
    冬暝眉心一皱，心中暗自推算着时间。
    按照无言花当中的时间发展来看，女子失踪的时候，云九重应该已经开始信奉白龙了。
    念及至此，冬暝不禁道：“那么，九渊真人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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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没有见到了。”宋县令无奈说道：“当然了，我们询问了白龙观内的道童们，他们的说法，也基本大差不差。”
    “而且，最怪异的一点就是，直到永夜之后，这些失踪的女人的家里，也没有收到勒索等讯息。”
    “整个松阳县，查了个里里外外，也没有找到任何女人的尸体。”
    “这些女子，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冬暝听完之后，心中却犯起了嘀咕。
    宋县令的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
    可细细思索，却又有些站不住脚。
    首先，白龙观作为整个松阳县内，唯一一个供奉香火的道观。
    可以说，只要是拜神的，都会去白龙观烧香。
    若是单单以此为证明，女人失踪之事，和白龙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未免有些过于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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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
    冬暝下意识的看了看宋县令，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之色，但还是点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
    “倒也是巧合。”
    “我们本来也打算重新调查白龙观。”
    “既如此，便看看，这白龙观当中，还有什么玄机好了。”
    随后，众人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县衙。
    街道上，陈篁勾着一丝笑意，询问冬暝：“你的眼中，有困惑？”
    冬暝点点头：“宋县令，从我们第一次接触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颓废的县令。”
    “但是，从他的记忆当中，我们不难看出，他也是曾经在当地颇有名声的父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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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道理来说，一个刚正廉洁的官员，会因为挫败而灰心丧气，这可以理解。”
    “但是……不论如何，都不应该会露出刚才那副，畏惧强权、畏畏缩缩的神态。”
    冬暝不由的看向陈篁：“更何况，这所谓的强权，还不是朝廷，而是……一个地方邪教。”
    “我认为，这不是宋县令这种性格的人，会做出的事情。”
    “更不用说，他刚才提出的线索，更是太过牵强。”
    陈篁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说话的功夫，三人又重新来到了白龙观前。
    此时，冬暝直接上前推开了门扉。
    果不其然，迎面所见，依旧是满目柳树。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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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木门合拢顷刻。
    阴风阵阵，柳树道童，纷纷浮现而出，一个个露出邪祟的笑容：
    “求道求道非人道，求法求法非人法！”
    “三花散来五气消，求得血肉享逍遥！”
    诗韵作响，一名柳树道童来到了冬暝面前。
    惨白的面孔，几乎贴到了冬暝的鼻尖处。
    一双猩红的眼睛微微眯起，咧嘴一笑：
    “请问……道友前来，是求法！”
    “还是……求死呢……”

 第二百零六章 怨毒青虫 血坟哭灵

    冬暝藏在背后的掌心，已经燃起一团焚魂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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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柳树道童：“我……求死……”
    话音落，整个庭院之内，骤然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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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
    这些柳树道童开始捂嘴偷笑起来，一个个刻意地压低着声音，捂嘴偷笑。
    刹那之下，整个庭院之内，阴风呼啸而起。
    那凑过来的柳树道童，面部开始出现十分夸张的扭曲：
    “哈哈哈哈……”
    笑声仿佛传染了一般，所有柳树道童仿佛压抑不住了，一个个开始捧腹大笑起来。
    顷刻之下，所有的柳树枝条都在阴风之中摆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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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死！”
    “求死！”
    “死！”
    “死！”
    “死！”
    “哈哈哈哈……”
    笑声逐渐变成了咆哮，咆哮又变成了如同恶鬼一般的诅咒之声。
    柳树道童们的双臂开始伸长，尖锐的指甲，腐烂的手臂，直接刺向了冬暝三人。
    冬暝上前一步，横刀拔出。
    “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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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顷刻之下，一阵火星从横刀之上划开！
    定睛一看，却是那猩红的指甲，由刀刃上划过。
    “求死不求法，刨开心肝抽出肠！”
    “留得三花又如何，身体寸裂无人帮！”
    “无人帮！”
    “哈哈哈哈……”
    柳树道童们的面部，开始出现一条条血色的裂痕。
    裂痕之中，大量的鲜血开始流淌下来，浇灌在下方的柳树之上。
    冬暝定睛一看，却见他们的面部，竟开始剥离！
    一块块，仿佛被切割下的血肉，“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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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样惊悚的变化，柳树道童们却更加疯魔了，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
    冬暝见状，眉心一皱，一直凝聚的焚魂鬼火呼啸而出！
    “轰隆！”
    火焚之下，却见柳树道童们身上的枝条，纷纷抽打起来，如同游蛇一般，急旋而起，尽数刺向了火光！
    阴树枝条，根本挡不住焚魂之火。
    触碰顷刻，便在火焰桌下化作齑粉。
    然而：
    “哗啦啦……”
    柳树道童们崩裂的伤口越来越多了！
    流淌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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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稠的血液，竟如同浪潮一般，拍向了前方。
    “嘶啦……”
    犹如蒸汽之声，焚魂鬼火竟是在这一刻受到了压制。
    “嗯？”
    陈篁眉心一皱，带着一丝审视之色，看向不孤女：
    “这些道童？”
    不孤女点点头：“冤屈成鬼，形成大怨！”
    “那血液之中的滔天怨气，冬暝恐怕挡不住！”
    话音刚落，冬暝眉心一皱，顿时感觉胸口一阵痛楚：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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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时刻，胃部翻江倒海。
    一口血水，吐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血水中，竟攀爬着许许多多的青虫。
    这些青虫还在蠕动，并传出一阵道童的笑声。
    “死！”
    “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里，怨念血海绕过焚魂鬼火，直冲冬暝之身！
    “小心……”
    不孤**沉沉地说着，身如幽魂一般，已经出现在了冬暝面前。
    骨伞展开，血光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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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孤女身边，更是传出声声鬼魅哭嚎之声。
    刹那间，血色光幕，竟是和血色浪潮互相吞噬，不分胜负。
    “嗯？”不孤女眉心一皱：“有些棘手。”
    陈篁将冬暝拉到一旁，却见其嘴角处，隐隐有黑气涌动。
    “怨毒之咒，好凶的手段！”
    陈篁神情一凛，立刻取出一枚药丸：“快，吃下去。”
    冬暝立刻将药丸吞服。
    刹那间，只觉得胃部绞痛难忍，对于一个常年摔打惯了的冬暝来说，竟也是疼的冷汗直流，面部隐隐有些扭曲。
    陈篁见状，周身祥瑞之气催动起来。
    孔雀扇一扬，点点金色光芒，如雨点一般徐徐落入冬暝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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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落之处，竟是发出一阵牙酸的腐蚀之声！
    “冬暝，不要忍耐，这怨毒，你必须全部吐出来！”
    冬暝吃力的点点头，顿时：
    “哗啦啦……”
    大口大口的血水被吐了出来。
    冬暝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而血水中，那密密麻麻的蠕动青虫，纷纷抬起了身体，仿佛看着冬暝一般。
    “嘿嘿嘿……”
    “哈哈哈……”
    道童的笑声越发的疯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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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啦！”
    几乎是同一时刻，四周便传来一阵阵烧灼的臭味。
    显然，外面的怨毒青虫，竟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冲杀。
    道童固然已经不成人形，但鬼魅嬉笑之声，却没有丝毫的停止。
    鬼魅之声，通过火焰护罩，贯脑而来！
    “阁主，莫非……你有办法？”冬暝不禁有些焦急了：“若是不行，就让我以水鬼或者是夜叉之能，试一试！”
    陈篁摇摇头：“这是怨毒，怨毒是一种融合了邪术和诅咒的手段，也是古老巫术的一种。”
    “巫术之所以可怕，就在于其生生不息。”
    “你的夜叉只能，对付青虫固然可以。但你能支持多久？”
    “别忘了，你的身体，还有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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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拖延时间。我需护住不孤女。”陈篁说道。
    冬暝点点头，鬼火焚烧。所过之处，怨毒青虫纷纷化作齑粉。
    但怪异的是，那些落下的纸钱，竟是没有焚毁一张。
    紧接着：
    “阴阳逆乱起，哭灵道无常！”
    “诸多怨鬼在，纷纷诉衷肠！”
    这一刻，原本还在嬉笑的，只有半截身体的柳树道童们，笑声竟戛然而止。
    他们的双目，时而恍惚，时而怨毒，时而清醒，时而呆滞。
    逐渐的，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哭之声，自不孤女口中发出。
    冬暝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却见此时的不孤女，那整张脸已经尽数枯槁，干枯的如同老旧的树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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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双眼之中，竟是深邃的连眼珠都看不见了！
    血泪斑驳之下，更有无数黑气自空洞的眼眶当中溢出。
    而这些黑气，如同蛛网细丝，纷纷连接在了柳树道童们的身体之上。
    “呼……”
    再度吐出一口寒气，不孤女嘶哑鬼魅，幽幽说道：
    “血色昙花开，点点血肉枯！”
    “业障莲火盛，鬼哭道怨来！”
    话音落，血坟之上，那些无名之花竟开始宛若心脏一般跳动起来。
    细细看去，那花瓣之上，竟有诸多血管！
    同时，坟墓上，一个小口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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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量的鲜血，开始染红整个坟堆，并流窜至四周。
    此时，冬暝忽然发现，那些怨毒青虫，竟一个个的停止了攻击。
    而那些柳树道童们，此时此刻，满眼血泪！

 第二百零七章 道童之恨

    此时此刻，不孤女自身犹如厉鬼。
    声声泣血之声，哭的人肝肠寸断。
    就连为其护法的冬暝，心中也不由隐隐颤抖。
    一股没来由的悲伤情绪，涌上心头。
    刹那间，冬暝想到了很多不堪回首的过往。
    比如自己爹娘的惨状，自己最初没有亲人的孤苦。
    不知不觉……竟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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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喳喳……”
    三青鸟的叫声响起，让冬暝微微一颤。
    心神，也从那种无法言说的悲哀绝望当中抽离出来。
    “我……我这是……”冬暝擦了擦泪水，看着怀中的三青鸟。
    陈篁轻声道：“定住心神。”
    “‘鬼哭灵’，是八部哭灵人独有的手段。”
    “乃是将自身化作厉鬼，泣血哭诉。”
    “若是心神不宁，极容易被这哭声影响，自身绝望崩溃。”
    冬暝心有余悸地点头，看向了四周。
    怨毒青虫，在这一刻竟开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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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满眼血泪的柳树道童，逐渐的，仿佛有了一丝人性一般。
    原本凄厉的哭诉，转而变成了一种宛若有着人性的委屈哭泣。
    同时，他们的身上燃烧起一团团白色的火焰。
    火焰中，有着他们生前最后的不甘。
    ……
    白龙观内：
    正在洒扫的道人，看着一脸凶戾之态的云九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的眼中满是祈求之色：“师父，不可啊！这样做，是背离祖宗啊！”
    云九重双眼冷厉地看着他：“这白龙观是属于白龙神的，属于我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们颐指气使了！”
    说着，云九重有些烦躁的说道：“行了，现在正好地震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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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三皇殿给我拆了！”
    “从此以后，我们只供奉白龙神！”
    此言一出，四周的道士们都愣住了，只觉得一阵荒谬和震惊。
    刹那间，云九重的弟子们，一个个大惊失色的跪倒在地上：
    “师父！不可啊！”
    “三皇，是我们三皇派的根基！”
    “怎能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白龙，毁了我们三皇派这么多年的道统啊！”
    “是啊！师父您忘记了吗？！”
    “当初我们来到松阳县的时候，您说过的，要将三皇派发扬光大的啊！”
    云九重怒声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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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所有道人们面面相觑，最终坚定不移地摇了摇头。
    其中，为首的青年道士凝声道：“师父，您说过，任何人犯错，我们都应该指出。”
    “不论辈分！不论年岁！不论立场！”
    “师父，您错了啊！”
    “自从……师父您找到了白龙的雕像之后，你连前来供奉香火的香客，都让他们改信白龙！”
    “更声称，只要信奉了白龙，就能长生不灭，日夜无忧！”
    “师父！”
    “您不单单是在毁坏您的名声，更是在毁坏我三皇派的道统啊！”
    “你宣传白龙的模样，和那些邪教的宗主，又有什么区别啊！”
    “住口！”云九重双眼猩红，犹如豺狼一般凶恶的眼神，顿时让在场所有道士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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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九重一步一步，走到那名青年道士面前，眼神冰冷无比：“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做不做！”
    青年道士一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我们不愿！更是不能！”
    云九重怒极反笑：“好好好！”
    “既然你们不动手！”
    “那我亲自来！”
    “等到你们看到了白龙神，你们也会想要投身祂的怀抱的！”
    “哈哈哈哈……”
    大笑之中，云九重发了疯一样的，不顾四周的废墟，不顾道观之外，遭受地震冲击的百姓哀嚎，而是随手拿起一些砖头，就去砸三皇的神像。
    “不！不可！”弟子们纷纷冲了上去，一个个的阻挠着云九重大不敬的行为。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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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求求您停下来吧！”
    “是啊，我三皇派的道统，怎能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白龙侵占！”
    然而话音刚落，一道血光迸溅而下。
    所有人呆若木鸡的，看着他们当中，那刚才开口的师兄弟。
    却见，他的心口，已然被云九重洞穿！
    青年道士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咳出一口鲜血，颤抖着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师父……您……”
    话音未落，随着云九重抽出手臂。
    青年道士顿时倒在了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师兄！”
    “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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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悲鸣不已。
    云九重却是毫无悲伤之色，站在一旁，冷冷笑道：“真是可惜啊，还是小的时候，做我童子的时候听话乖巧。”
    “怎么长大了，就这么不听劝了呢……”
    “我明明……也是为你们好的……”
    这一刻，所有的弟子，都带着怨恨的看着云九重：
    “师父！”
    “您昏头了吗？！”
    “他有什么错，您竟然杀了他！”
    怨怼之声刚刚发出，却又是一抹血光飞溅，洒落在了一旁已经破碎的木门之上。
    道士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喉咙，鲜血从指缝中“哗啦啦”地流淌，瞬息便染头了他的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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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师父……”
    不甘之言，又见死伤！
    “不！”
    悲鸣怒吼，所有的道士都彻底的失去了理智。
    “师父，您疯了！”
    “必须制止您！”
    “您停手啊！”
    此时此刻，白龙观内，上演着师徒相残的悲剧。
    可讽刺的是，弟子们一个个终究不敢真正伤到云九重。
    云九重的双手，却如刀剑一般，不断的收割着自己弟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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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个个弟子的身亡，当最后的小师弟倒下之时，眼中还带着对师父疯魔的绝望和无力。
    云九重踩在这粘稠的血液之上，顿时发出一阵狂笑。
    “可惜了！”
    “可惜了！”
    “你们要是听话，该多好！”
    “不过没关系！”
    “你们只要恢复成孩童之时，成为为师从前的道童，你们就会听话了！”
    “嘿嘿……”
    ……
    白色火焰里，惨绝人寰的一幕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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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看的心中震颤不已。
    他觉得难以置信的是，所谓的白龙……竟然能够让一个道行高深的三皇派主理人，就这么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
    这一刻，画面并未消失。
    火光中，云九重用诡异之术，在院落后方种植了柳树。
    被他亲手杀死的弟子的血肉，就成了这些柳树的养分！
    随着一张张符咒打入柳树树干中后，很快的，一个个半身的柳树道童，就出现了。
    “师父！”
    “师父！”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邪祟的笑容。
    云九重笑的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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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的凶戾，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仿佛……一切都回归了从前的师徒情深一般，当真惊悚讽刺！
    火光在此时消失。
    此时，柳树道童们，仿佛也恢复了一些人性。
    他们趴在地上，失声痛哭，满目的痛苦，满目的绝望。
    冬暝见状，不由心生一丝怜悯之色：“这些道友，生前也并未作恶，只是为了守护道统，竟然就被云九重残忍杀害了吗？”
    “就连死后，都要不得解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陈篁微微一笑：“看来，冬暝想要帮助他们？”
    冬暝心中一动，连忙看向陈篁：“我能帮他们？”
    陈篁折扇一合，笑眯眯地说道：“嗯……很简单，超度他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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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不孤女缓缓起身，已然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冬暝并非佛道之徒，没有修为，使用超度经咒。”
    陈篁点点头：“所以，对冬暝来说，只有一个超度办法。”
    “冬暝，用焚魂鬼火吧。”
    冬暝一愣，不禁道：“阁主，可是这样做的话，他们不就彻底消亡了吗？”
    陈篁的眼神，在这一刻有些深邃。
    他看着冬暝，旋即又指向了那些已经有了理智，但不断痛苦折磨自己的柳树道童们：
    “冬暝，他们生前，都是一心向善的修道之人。”
    “他们遵循道法，帮助心善之人。”
    “苦修自己，只为了心中的信仰。”
    “可是，现在的他们，承担着被师父杀死的悲愤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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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还承担着伤害了他人的恶果业火。”
    “他们善良的本质，让他们不能接受自己成为骇人的妖魔。”
    “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无法接受，自己被师父杀死的事实。”
    “此地没有修为足以超度他们的道士，也没有佛寺僧侣。”
    “不孤女只能唤起他们的理智，却无法让他们摆脱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冬暝，有的时候……死，也是解脱。”
    冬暝咬了咬牙，握着横刀的手，不断攥紧，不断松开。
    显然，他无法对于一个生前仁善，而被人戕害变成妖魔的人下手。
    可就在此时：
    “小友，请你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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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身体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开口的柳树道童！
    此时，他的面孔已经开始变化。
    正是那回忆当中，第一个死在云九重手中的道士！
    “可是……”冬暝还想说什么，对方却打断了他，挤出一丝笑容：
    “正如这位郎君所说，我们继续留在白龙观，只是生不如死！”
    “我们……不想作恶！”
    “也不愿成为吃人的妖魔！”
    “在你们来此之前，化作妖魔的我们，也杀死了不少不信白龙真道的百姓。”
    “我们……也是有罪的……”
    这一刻，其余的柳树道童们，他们的面孔也逐渐的浮现成生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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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痛苦却无怨的表情。
    “动手吧！”
    “是啊，道友，求求你，让我们解脱吧！”
    “哪怕是灰飞烟灭，也总好过……继续成为一个吃人的怪物！”
    “请让我们……在最后有体面的离开……”
    “求求你了……”
    此时，他们的脸上又浮现其痛苦之色，顿时大吼：
    “小友！快！”
    “快啊！我们好像又要变回去了！”
    一时间，生前的面孔，和那惨白的童子面孔开始互相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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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良的眼神，和邪恶的表情，也开始扭曲的融合。
    冬暝不由地看向了不孤女，只见不孤女幽幽说道：“我的‘鬼哭灵’，是可以让他么恢复理智，但也是有限制的。”
    “施展让他们变成妖魔的人，他的道行，比我要强。”
    “所以，我的手段，会压制不住。”
    听了不孤女的话，冬暝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顿时叹息一声，手一扬，所有的柳树道童们，在这一刻纷纷葬身在火海当中。
    “多谢！”
    “多谢小友！”
    “多谢了……”
    声声道谢之下，耳畔更是传来最后的嘱咐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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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友……我们是负责守护白龙殿的……”
    “你们想要的线索……应该就在白龙殿内……”
    冬暝叹息一声，旋即朝着这满目大火，躬身呢喃：
    “多谢！”

 第二百零八章 道观真相

    随着焚魂鬼火的消散，柳树道童们，也彻底的在火焰当中消散。
    而真正的白龙观，也随着他们的消失，真正的暴露了出来。
    此时，眼前那所谓的三皇殿，竟仿佛开始融化一般。
    如同一张散了墨的画一样，所有的颜色开始融化，开始变形，并不断扭转，形成一个模糊不清的旋涡。
    这旋涡之下，整个白龙观开始模糊。
    “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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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如纸张撕裂的声响。
    当冬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真正的白龙观内。
    脚下，则是一张被撕扯成了两半的画！
    画卷当中，也是白龙观！
    “这……”
    “我们刚才，难道都是在这画中吗？”
    陈篁点点头：“应是如此了。”
    冬暝抬头看去，却见真正的白龙观，修整的十分华丽。
    与其说这是道观，还不如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缮成了一座奢侈的宫殿！
    放眼看去，便是一座座不同形状、不同造型的白龙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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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偌大的宫殿牌匾上，用金粉写着三个大字——白龙殿！
    显然，真正的三皇殿，早就已经消失了！
    看到这里，冬暝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疑问。
    自己在宋县令的梦境当中，是看到云九重被地震的废墟所吞没的。
    但是，在白龙观的地窟之内，他们看到了云九重的尸骨，也看到了云九重的魂魄。
    结合柳树道童们的回忆，不难推测，云九重在地震当中肯定是没死的。
    而且，眼前的白龙殿，也必然就是云九重修建的。
    可是……若单单如此的话，云九重最后又为何会被囚禁，甚至死亡？
    为何在地震之后，不过短短的数日时间之内，是云晴双成为了白龙的代表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展露神迹呢？
    疑问中，冬暝三人，不由的走进了眼前的白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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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白龙殿的正中心，有着一尊白龙神的神像！
    这神像看上去，就是一条扶摇直上的白龙，栩栩如生，威风凛凛，颇有一股浩然正气之态。
    可是，调查进展到现在，冬暝已经彻底确定了。
    永夜之事，十有八九，根本和黑龙没有关系！
    一切，都是为了让白龙的行为合理，全都栽赃在了黑龙的头上！
    而在这白龙雕像的四周，则有着四座法台。
    这四座法台上，分别供奉着一盏油灯。
    只是，这四盏油灯上，有一盏，已经熄灭。
    而熄灭的这盏油灯上，镌刻着一个字——死！
    冬暝眉心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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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
    念及至此，冬暝看向陈篁。
    陈篁也似乎猜到了什么，孔雀扇一扬，云溪童子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云溪童子，你现在看看。”
    “这里，你是否熟悉呢？”
    云溪童子惊魂未定地看向眼前的雕像，下意识的跪了下来：“赞美圣谕！”
    冬暝讥讽一笑：“你现在已经不是四大神使之一了！”
    云溪童子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旋即点点头：“这个地方，我在第一次进入白龙仙桥的时候，见到过。
    此言一出，冬暝眉心一皱。
    白龙仙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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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自己明明是进入的白龙观。
    他下意识的转身看去，不由一愣。
    外面……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不是白龙观的庭院，而是漫漫云海？
    这么说来，其实白龙仙桥和白龙观之间，有莫名的连接之法？
    压下心中疑问，冬暝转而说道：“继续说。”
    云溪童子似乎对白龙神还是有些畏惧的，有些心虚的说道：
    “最开始，是圣导带我们来的这里。”
    “他让我们在这里滴落一滴鲜血，供奉一盏油灯。”
    “还说，这也是变相的，在白龙神面前祈福。”
    “之后，我们就被正式的纳入到了白龙真道之内，成为了四大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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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不由一愣：“你说……你们？”
    “你的意思是，包括你在内的四大神使，都有来过？”
    云溪童子点点头：“我们也不是一起来的。”
    “我来的时候，其余三盏灯已经点燃了。”
    “这一切，都是圣导告诉我的。”
    “然后……还在那本册子上，记录了一些什么。”
    顺着云溪童子的方向，冬暝看向了桌案上的册子。
    旋即，冬暝走了过去，将册子打开。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份名单。
    一份，记载了所有白龙真道内，有职位的教徒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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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冬暝将册子递到了云溪童子面前：“这些人，你可认识？”
    云溪童子连连点头：“我加入白龙真道的时候，他们刚刚创立不久。”
    “为了能够维持日常的运作，白龙真道在最初，从松阳县内收了一批人作为教徒。”
    “这些人中，也有不少是我曾经的……呃……同伴……”
    看着云溪童子说的如此支支吾吾，冬暝古怪的看向了书册。
    随着页面翻开之后，那一个个人名的背后，竟然有着一些比较详细的生平经历。
    “陈亮，松阳县人，二十岁。因偷取邻家家禽，被发现后失手杀死对方，背判秋后问斩。”
    “田五，松阳县人，四十五岁。开设赌场，放印子钱，以至于多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刘三……”
    一个个人物的生平掠过之后，冬暝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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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阳县慈水庵庵主。表面为修佛僧尼，实则为达官贵人，搜罗清白女子，提供享乐场所，供其享用。”
    而这一页，也是最后一页。
    显然，圣导鬼云斋、教宗云晴双的内容，并未记录在内。
    冬暝看完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溪童子：“你们也能做四大神使？狗二？”
    云溪童子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圣导为何会选择我们。”
    “但是……我们面见教宗的时候，教宗似乎也对我们很满意的。”
    “然后，我们就有了各自的法器。”
    冬暝看向陈篁：“阁主，这册子，倒算作是一个证据。”
    “但是……如果柳树道童们所守护的地方，只是为了一本名册，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陈篁点点头，旋即开始绕着四方的法台细细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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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陈篁微眯着双眼，说道：
    “这应该……是一种萨满巫术的手段。”
    “四盏灯，代表生老病死，也代表四大方位。”
    “中间供奉白龙，乃是用来搜集信仰的。”
    “搜集信仰？”冬暝一愣：“莫非……所有人都是通过四大神使，来信仰白龙真道的？”
    念及至此，冬暝再次看向云溪童子。
    云溪童子点点头：“教宗只有在展示神迹的时候，才会现身。”
    “平日里，她都是在白龙仙桥里修炼。”
    “圣导平日里，经常会不见踪影。”
    “所以，传播信仰，一般是我们四人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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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里，冬暝也隐隐明白了。
    显然，松阳县的大部分民众，都是通过生老病死四大神使，信仰了白龙真道。
    而这个萨满法台，其实就是通过四盏油灯，汇聚信仰之力。
    再将信仰之力，反哺到白龙的身上。
    陈篁缓缓说道：
    “诸如山神、山君、河伯、土地神等等，这些神性，是需要依靠香火才能存在的。”
    “香火越旺盛，祂们的力量就越强，就可以将自己管辖的范围之内，治理的越好。”
    “反之，则是恶性循环。”
    “白龙也好，黑龙也罢，虽然成了龙，但本质上，祂们依旧是松阳县的生灵。”
    “化作鲤龙之后，也自然要承担保护松阳县一方水土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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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香火对祂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这么看来，白龙用这种方法凝聚香火，的确不错。”
    “一般人供奉，也不过是偶尔上柱香。”
    “稍微虔诚的一些，就是家里有一尊神像。”
    “但是祂这种方法，等于是短时间内，将大量的信仰和香火，聚集在自己体内，这对于祂来说，会有不小的提升。”
    冬暝不由道：“既如此，为何四大神使去了其一，白龙真道没有补充？”
    “因为没必要。”陈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四大神使的职责，只是在最初搜集信仰的时候比较重要。”
    “当整个松阳县，都开始信仰白龙的时候。”
    “四大神使的职责，其实也就只是高级打手了。”
    “换句话说，这个阵法，只要不是彻底崩坏，缺损一个角落，对于白龙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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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随着法器的破碎，在云溪童子身上的那股神力，还会回转到白龙身上。”
    “所以，祂不亏。”
    冬暝也听明白了陈篁的意思。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以断了白龙的香火了！”
    一旁，云溪童子听到三人说的话，不由脸色大变：
    “不行！绝对不行！”
    “你们这样做，会引来神罚的！”
    冬暝却没有理会云溪童子，而是带着一丝询问的意见，看向了陈篁、不孤女两人。
    不孤女幽幽说道：“我没问题。”
    陈篁笑道：“既如此，那我来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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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可能得劳烦你们，去对付外面的人了。”
    冬暝一愣，转身走出大殿，却见远处竟是出现一道水晶之桥！
    一群人，急匆匆的蜂拥而来。
    而领头之人，正是教宗云晴双和三大神使！
    云晴双举着圣剑，悲天悯人一般的看着冬暝：
    “冬暝小友，你们……太让人失望了……”

 第二百零九章 诛杀神使

    冬暝双眼微阖，白龙真道之人来的倒是迅速。
    而且，如此规模，核心成员几乎是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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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步伐连动，横刀阎火，快步向前，所过之处，火焰在地上燃烧而起。
    云晴双眉心一皱，左手捧着圣谕之书，右手持白龙神剑。
    圣洁的剑光斩落刹那，眼前冬暝却如同鬼魅一般，顷刻间消失，直流一阵残存迸溅的火星！
    下一刻，不等三大神使反应，冬暝已然冲入教徒之中。
    这些人，在刚才的名册之上，冬暝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每个人，其实都是松阳县的恶棍。
    平日里欺男霸女，都已经算是轻的了。
    随着冬暝眼中凶光毕露，教徒们也纷纷抽出武器杀将过去！
    却闻一声冷笑，冬暝身体微微弓着，横刀横扫而下，鬼火带着刀芒，化作一道道鬼火长刃！
    顿时，无数惨嚎，血染白龙仙桥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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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焚之中，被腰斩而死的教徒们，在火焰之中，顷刻间化作齑粉。
    仅一击，便收割数十教徒的性命！
    “冬暝，放肆！”
    眼见教徒身亡，云晴双怒上眉梢，施展神迹之力。
    在冬暝第二刀即将斩开之时，挡在了教徒面前。
    “铛！”
    刀剑碰撞，鬼火和神光互相吞噬，互相压制。
    “噌！”
    “噌！”
    “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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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不断的刀剑之声，是两人手臂连挥，如穿花蝴蝶。
    眼见自己之招，竟是不能直接产生压制之态，冬暝心中一凛。
    果然，云晴双的实力，较之四大神使和鬼云斋，要更强上一些。
    与此同时，三大神使也回过神来，纷纷冲了过来。
    剩余的白龙真道教徒，也有数百。他们固然震惊于冬暝的手段，但每个人都不曾有丝毫害怕之意。
    一个个喊打喊杀，手持兵器，包围而上！
    此时，冬暝呼喊道：
    “先生！”
    一直未曾同时的不孤女缓缓点头。
    这一刻，云晴双忽然感觉身形一滞，不等反应之下，竟已置身在不孤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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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次重逢之下，哀嚎连连。
    整个白龙仙桥之上，顿时横尸遍野！
    随着最后一个教徒的死亡，冬暝转身，横刀一甩，将粘稠的血液甩至一旁。
    冷冽的双目，盯着眼前三人：“现在，轮到你们了！”
    三大神使神情一变。
    眼见冬暝如此干脆利落，他们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惧怕。
    毕竟，他们和教徒不同。
    他们虽然信奉白龙真道，但也是因为利益结合，可不是发自内心的信奉。
    虽然崇拜神迹之力，但为恶的劣根性，还是让他们更在意自己的生死。
    但现在，他们显然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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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神使枯颜看了一眼还在处理光幕的云晴双，顿时看向了无病先生和灰劫上女：
    “拖延时间！”
    两大神使倒是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凝重点头。
    这一刻，三人纷纷冲向冬暝，心中所想，不求杀敌，只求拖延！
    冬暝见状，哈哈一笑。
    最先出手的，是岁月神使枯颜。
    枯颜挥舞手中的柳条拐杖，得神迹之力加持，挥洒之下，竟有枪之灵动！
    同时，柳条如软鞭一般，自四面八方，抽向冬暝。
    冬暝冷冷一笑，周身一转，鬼火环绕之下，便点燃了四周柳条。
    “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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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枯颜反应，柳条便尽数焚烧殆尽！
    这一刻，枯颜一咬牙，挥动拐杖直接砸向冬暝天灵！
    “外来之人？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就让老朽来会你一会！”
    却闻冬暝讥讽一笑：“一个放印子钱导致被人家破人亡的混蛋，有何面目，再活在世上！”
    狞笑之下，冬暝双腿一蹬，纵身一跃。
    躲过拐杖攻击的顷刻，身体在空中如同游龙一般，直落而下。
    刹那间，冬暝双脚踩在拐杖之上，单足一踏，龙象之力发动！
    “轰隆！”
    枯颜脸色大变，身体骤然一软，脚下砖石骤然碎裂，双腿更是陷入其中，无法动弹！
    这一幕，也让另外两大神使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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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电光火石之间，竟然已经牵制住枯颜了？
    心中骇然之下，灰劫上女连忙捧起香灰炉鼎。
    “哗啦……”
    一捧香灰撒出之下，在空中瞬息化作一杆长枪。
    长枪投掷而上，奔着冬暝心口刺去！
    却见……
    “废招！”
    一声废招，如雷霆响彻！
    冬暝横刀斩下，长枪攻势顿时被阻。
    顷刻之间，冬暝更是一手抓住长枪，带着鬼火，反向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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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首当其冲的灰劫上女不及反应，甚至还未来得及用出更多神迹之力，鬼火长枪，就已经透体而过！
    顿时，一声惨叫，鲜血飞溅。
    灰劫上女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又看向冬暝，最终含恨倒在血泊之中。
    眨眼之下，被鬼火烧的只剩下一具残破的骷髅！
    无病先生脸色惨白，立刻打开药葫芦，释放毒烟！
    同时，枯颜汇聚神力，往上冲刺。
    冬暝见状，翻身落地，退后数步，手中横刀横旋而起。
    鬼火和刀光融合，刹那间，将毒烟和柳条之力，纷纷切碎！
    “哼，灰劫上女？做着老鸨之职的无因师太，害她人女子之清白，合该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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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自己等人的身份被接连打破，枯颜和无病先生均是露出一丝羞怒之色。
    “住口！”
    “我们现在是白龙真道的神使！”
    “你休要胡言乱语！”
    冬暝咧嘴一笑，再度冲锋。
    无病先生抛出药葫芦，口一开，七色毒雾萦绕在整个仙桥之上，更是将冬暝团团围住。
    同时，枯颜催动神力，掌心一推，那股仿佛能改变人衰老之能的手段，朝着冬暝笼罩而下。
    刹那，毒雾之中的冬暝，感觉自己身体酸痛起来，力气也笑了起来，就如同一个病恹恹的老者一样。
    感应到自己手段生效的枯颜、无病先生，顿时露出一丝仿佛劫后余生的笑容。
    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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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贩卖假药，导致人含恨病死。”
    “搜刮印子钱，以至于别人家破人亡。”
    “你们二人的罪状，也去地府偿还吧！”
    咆哮之怒，伴随道道罡风呼啸四周。
    随着刀刃连斩，鬼火灼烧。
    七色毒雾，消散殆尽！
    衰老之力，更是笑话！
    定睛看去，却是冬暝释放了一点点夜叉的能力，就已经将两者合击的招式，尽数破解！
    血色光幕之中的云晴双见状，不由怒声道：“住手！”
    枯颜和无病先生更是再无斗志，面对急冲而上的冬暝，发出凄厉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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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宗，救我们！”
    “救我们啊！”
    然而，随着刀光一闪。冬暝，已出现在两人身后。
    求救之声，戛然而止。
    云晴双瞳孔一缩，却见两道喷洒的血泉！
    两颗头颅，直接滚落，骤然间，被鬼火吞噬的丝毫不剩！
    云晴双怒上眉梢，口中竟发出一阵龙吟之声。
    一时间，白龙幻影在光幕之中不断冲撞。
    紧接着，伴随一阵牙酸之声，光幕碎裂！
    不孤女顺势后退至白龙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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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云晴双手持神剑，冲向冬暝：
    “为我教教徒，偿命来！”
    冬暝深吸口气，周身鬼气森森。
    而在其身后，骤然出现满目人头的极乐茶妖，以及……最初被收入《奇谭妖异志》当中的紫僵活尸！
    冬暝想的很清楚，单单以鬼火之能，恐怕制服不了云晴双。
    但若是在这里就使用虚空夜叉的底牌，似乎……也不太稳妥。
    因此，这一刻的冬暝，选择以极乐茶妖，加持紫僵。
    而在云晴双骇然的目光之中，冬暝的身体，竟骤然尸化！
    整个人开始干枯、凹陷，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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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刀剑再度交锋的顷刻，云晴双双臂一痛，心中不由一惊。
    只因这一刻的冬暝，就如同僵鬼活尸一样，力大无穷！
    念及至此，云晴双神剑挥动，就要和冬暝决一雌雄之时……
    “轰隆！”
    白龙殿内，随着生老病死的油灯破灭，陈篁笑眯眯的站在那里。
    因为，萨满手段……破了！
    顷刻之下，白龙仙桥，开始破碎！
    转瞬之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之下，众人便出现在了白龙观之前。
    对于突然出现的众人，四周的老百姓自然是奇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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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人群之中，鬼云斋匆匆而来。
    对方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冬暝眉心一皱，本能的……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第二百一十章 反水

    随着鬼云斋的出现，冬暝本能的露出谨慎之色。
    虽然从目前调查的情况来看，鬼云斋也只是云晴双从乞丐当中挑选出来的一个人，实力修为应该还不如云晴双。
    但是他如此突兀的出现在这里，刚才那么混乱的局面却不在，这恐怕有些问题。
    而且，单单以调查到现在的情况来看，很多事情似乎都和圣导鬼云斋有联系，但是……细细探究，又仿佛无从查证，核心点全都在教宗云晴双的身上。
    然而，出乎冬暝预料的是，鬼云斋却并非是来找他们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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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而是……
    鬼云斋的脸色忽然变的十分沉痛，手中的白龙玉如意指着云晴双：“教宗啊教宗，你怎能如此啊！”
    云晴双一愣，不由道：“圣导，你在说什么？”
    “还不赶紧和我联手。”
    “此人杀了三大神使，杀伤了太多的教徒，罪孽深重！”
    鬼云斋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苦笑之色：“我看……真正罪孽深重的，是你吧！”
    此言一出，冬暝眉心一皱，后退至陈篁和不孤女旁边。
    “阁主，先生，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教宗内部斗争吗？”冬暝低声问道。
    不孤女没有说话，陈篁微眯着双眼：“看样子很像，只是……这个时候引爆，图什么呢？”
    “嗯……不着急，我们先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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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见鬼云斋手一扬，迎面出现的夫妻两人，竟是十分熟悉。
    这两人……就是冬暝三人之前造访过的，牺牲了自己孩子的那对夫妻！
    此时此刻，这两人满脸悲愤之色，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教宗啊！你好狠的心肠啊！”
    “你跟我们说，孩子会回归白龙神的怀抱，他会过的很好！”
    “我们这才忍痛，将孩子交给你！”
    “可是……可是他怎么就死了啊！”
    “而且，还是尸骨无存了呀！”
    云晴双一愣：“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们要过孩子。”
    此言一出，冬暝眉心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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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之前的证词当中，这夫妻俩说的是，教宗云晴双将他们的孩子带走了。
    但是……现在云晴双却不清楚这件事情。
    莫非……
    那对夫妻仿佛早就知道云晴双会这么说，顿时急了：
    “教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从一开始，我们可都是听了你的话，才将孩子给你的！”
    “可是孩子却死了！我们更是投告无门！”
    “你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两人哭喊的同时，孩子的父亲更是站了起来，看向了四周围观的百姓：
    “父老乡亲们，你们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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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教宗，根本不是好人啊！”
    “他跟我们说，我们的孩子是上天的童子，这一生就应该侍奉在白龙神身边，享受福报的！”
    “我们夫妻俩虽然名声差了一些，但是……我们也是为了孩子好的啊！”
    “我们一对龙凤胎，就这样交给了教宗！”
    “可是……可是……”
    孩子父亲举起了包裹孩子尸体的那块布：“我的孩子，竟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死无全尸啊！”
    “甚至……那天杀的叶家家主，施展邪术，用的就是我孩子的头骨啊！”
    凄惨的哭喊声，还有眼前的一些残存的白骨，让百姓们脸色一变。
    云晴双脸色顿时变了：“你……你胡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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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血口喷人！”
    一旁，百姓们也在附和。
    显然，在他们心目当中，云晴双是神圣的，是慈悲的，如同菩萨转世一样。
    这么仁慈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戕害别人孩子的事情呢？
    “是不是搞错了呀！”
    “是啊，也许是那叶家家主的同伙说的话呢。”
    “没错，教宗肯定是好人啊！”
    此时，鬼云斋忽然看向了冬暝：
    “冬暝小友，我如果记得没错，云溪童子……应该是被你抓走了吧。”
    冬暝眉心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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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怎么知道的？
    在叶家的时候，这件事情可是陈篁亲手做的。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可能有破绽！
    而在这对狼心狗肺的父母家中时，云溪童子也是处于隐匿状态，应该也不可能受到影响才是。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刚才在白龙殿的时候？
    旋即，冬暝看向了陈篁。
    陈篁想了想，孔雀扇一扬，云溪童子有些狼狈的落到地上。
    “教宗，圣导，你们……”
    云溪童子隐隐看出，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鬼云斋说道：“云溪童子，你作为四大神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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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你有没有在白龙真道内部，看到一些特殊的地方。”
    “比如……一个所谓的密室。”
    此言一出，云溪童子眼中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旋即，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云晴双。
    这眼神上的动作，百姓们自然也是看到了。
    他们一个个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难道……教宗真的有问题吗？
    这所谓的密室……难不成和这孩子的死亡，有关系？
    云溪童子咽了口唾沫，说道：“圣导……那里……那里真的是教宗大人的……”
    鬼云斋直接说道：“你说吧。”
    “我们白龙真道，是为了给松阳县造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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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我们也有义务，清理我们教派之内的问题。”仟仟尛哾
    云溪童子颤颤巍巍的走到一旁：“那个……我……我曾经很偶然的情况下，在白龙真道的密室当中，看到过……许多孩童的骨头！”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鬼云斋立刻问道。
    云溪童子有些胆寒的解释道：“还有就是……那些骨头上……似乎有……被啃食的痕迹，我推测，孩子是被一点点吃掉的……”
    此言一出，众人勃然色变。
    就在这时，人群当中又有人冲了出来：
    “等等！教宗大人！这么说来，我的孩子是不是也死了！”
    云晴双脸色一变，也有些焦急了起来：“我说了，我没有动过你们的孩子！”
    “但是……但是那个房间很隐蔽啊……除了教宗你……应该没有人知道吧……”云溪童子支支吾吾的话，成了压垮部分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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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顿时发了疯一样的冲了出来。
    “我的孩子！”
    “对，还有我的孩子！”
    “是啊，教宗大人！当初也是你的人过来，我们才会同意将孩子给他们的呀！”
    “我的孩子呢？是不是也死了！”
    一时间，众人绝望的看着云晴双。
    其余的老百姓们，看着云晴双的眼神，开始出现变化了。
    他们现在，非常希望云晴双可以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因为，这也代表了他们的信仰！
    可是，此时的云晴双……看上去却十分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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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云斋深吸口气，看向众人：“父老乡亲们，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调查松阳县内孩子和女人失踪的问题。”
    “虽然女子的失踪，暂时还没有线索。”
    “但是孩子这边，我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我们白龙真道之内。”
    “而后……就在刚才，教宗等人，和冬暝小友他们发生冲突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一探究竟！”
    “结果……触目惊心！”
    “诸位，我可以带你们前往白龙仙桥之上的那间密室，最起码……孩子虽然不在了，但……尸骨还是要……”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惨白。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明，鬼云斋手中，已经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
    一旁，云晴双更是怒声道：“鬼云斋，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白龙仙桥，其实众人想去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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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神会降罚的！”
    鬼云斋却是摇了摇头：“如果是为了还给孩子们一个公道，我相信，白龙神会同意的。”
    “还是说，教宗你此时的阻止……是心虚了？”
    云晴双眉心一皱：“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心虚呢？”
    然而，在看着那么多怀疑的眼神，云晴双露出一丝无奈的叹息：
    “罢了，既然你们觉得有这样的地方……”
    “好，那就去吧。”
    “只是……若白龙神降罚的话，我也不能偏颇。”
    由始至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冬暝，不禁疑惑起来。
    鬼云斋这样的做法，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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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不管教宗云晴双，是真的残害了那些孩子，还是被诬陷的。
    但如果从白龙真道之内，真的搜出了孩子们的骨头，那白龙真道是邪教这件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
    如此一来，信仰就会出现裂痕。
    就算鬼云斋是为了夺权，用这样的方式，拿到一个上下毫无根基的宗教，甚至还失去了百姓的信任，那归根结底……为的到底是什么？
    这根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方法！
    疑问中，却见鬼云斋走了过来，朝着冬暝等人微微一笑：
    “也请三位做一个见证吧。”
    “我鬼云斋此举，没有半点私心，皆是为了整个松阳县啊……”
    冬暝皱了皱眉。
    一旁，陈篁笑道：“既如此，便请圣导前面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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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云斋点了点头。
    一行人，来到了登天台。
    此时，还是有不少百姓很激动的。
    因为，他们之前一直希望，可以进入登天台当中。
    现在，也算是达成所愿了。
    随着光芒闪烁之下，众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云海之上。
    只是，此时此刻，白龙仙桥已经破碎不堪。
    显然，白龙殿阵法的破坏，对于此地也有着非常大的影响。
    “诸位，请随我来。”
    说着，鬼云斋手一扬，却见破碎的白龙仙桥之上，尚有云层涌动，并逐渐形成了一闪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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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门扉被鬼云斋推开之后，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在场众人脸色大变。
    此时，哪怕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着眼前那满目的孩童白骨之时，没有孩子的连连呕吐，有孩子的，顿时哭的凄惨无比。
    更有一些意识薄弱的，直接昏死过去！
    冬暝也走上前去，却见这偌大的房间，就如同一个满是血腥的屠宰场一样！
    一些白骨之上，还有残存的血肉，一些乱七八糟的碎布，更是黏在四周。
    冬暝下意识的捂住嘴巴，震惊不已的后退了数步。
    这时，鬼云斋眼神幽幽地看向了同样骇然的云晴双：“教宗啊……请问，你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 跌落神坛



 第二百一十二章 邪术送葬 梦魇成真

    “看来，我们又找到一些新的线索了。”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之前是牵扯到了叶丹阳，然后是云晴双，现在……又多了一个宋县令……”
    冬暝眉心一皱。
    在无言花的回忆世界当中，论道之前，小道士曾经询问过叶丹阳。
    而当时的县令，姓……陈！
    之前，他还想着，是不是因为县令调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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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如今看来……
    “阁主……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一趟县衙了……”
    ……
    片刻之后，冬暝三人，来到了县衙之中。
    此时，宋县令正在自己的房间之内喝茶。
    “宋兄。”
    听到呼喊声，宋县令抬起头来。
    眼见所来之人是冬暝，不由的笑了：“冬暝小友，怎么来到我县衙之中了？”
    “快，请坐。”
    说着，宋县令给冬暝等人开始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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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几前，冬暝问道：
    “宋兄，难道没有去外面看看吗？”
    “现在外面的情况，已经翻了天了。”
    宋县令不由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我在这县衙之中，自然不太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是……怎么了吗？”
    冬暝便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宋县令。
    宋县令听完之后，顿时满脸怒气：
    “这白龙真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么多死难的孩子，他们应该给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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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点点头：
    “是啊。”
    说着，冬暝看向陈篁。
    后者孔雀扇一扬，直接将云晴双给放了出来。
    此时，云晴双依旧还没有缓过神来，看上去十分憔悴，眼神当中，毫无半点光彩。
    “宋兄，白龙真道之事，还存在着一些疑点。”
    “所以，云晴双暂时还不能死。”
    “因此，便有劳宋兄，先将云晴双关押至地牢当中，等到我们调查了全部的情况之后，再做定夺。”
    宋县令连连点头：“如此一来，自是最好。”
    说着，宋县令便唤来了衙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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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差似乎已经知道了白龙真道的事情，看着云晴双的脸色，再无半点尊敬之意。
    冬暝看了看眼前的清茶，旋即一饮而尽。
    ……
    入夜之后，地牢之内。
    云晴双瘫坐在凌乱的杂草之上，双眼无神的看着那漆黑潮湿的砖石。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在白龙仙桥之内，会有那么多死去孩子的尸骨？”
    “为什么……他们都将罪责，怪到了我的头上……”
    与此同时，客栈之内。
    天字号包厢之中，冬暝感知着云晴双的情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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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孩童之事，可以确定和云晴双没有关系。”
    “独自一人的时候，她也是恍惚无比。”
    “这么说，她的确不知道白龙仙桥之内的变故。”
    “阁主，我更倾向于……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是鬼云斋，是为了夺权所做。”
    “至于云溪童子，很有可能也是鬼云斋暗中诱导，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掰倒云晴双的一个重要人证！”
    陈篁点点头。
    此时，大街之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无比。
    但是，和之前喜气洋洋的气氛不同，此时此刻，众人显得有些阴郁。
    毕竟那孩童尸骨之事，几乎成了所有见证者心中的梦魇。
    一旁，不孤女幽幽说道：“先前我出去之时，听到他们说，鬼云斋要在半个时辰之后，于登天台之前，进行送葬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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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松阳县城内，会进行一些特殊的仪式。”
    “似乎……也会举行为了送葬而做的庙会。”
    冬暝点点头。
    他隐隐觉得，也许这场仪式之下，鬼云斋可能会有一些其它的动作。
    因此，三人并未离开客栈，而是在厢房之中，打开了窗户，将四周的景象一览眼底。
    ……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整个县城，家家户户点上了白色灯笼。可白色灯笼当中，却又供奉着红色的香烛。
    随着一阵阴风吹过，烛光之下，不知何时撒在地面上的纸钱，纷纷开始飞舞起来。
    一时间，纸钱被掀起到了空中，如同落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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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诸多吆喝声响起。
    宛若冬暝等人第一次进入松阳县的时候一般，充斥着市集的热闹之感。
    很快，被安排好的百姓们，纷纷手持这样的灯笼，脸上盖着黑纱，身穿白衣，从四面八方，朝着登天台的方向而去。
    冬暝微眯着双眼。
    因为客栈高度还算不错，再加上拥有夜叉之力后，他的视线也算好了不少。
    因此，倒也能看到远处登天台的实际情况。
    登天台上，鬼云斋站在那里。
    台下，已然燃烧起偌大的火环。
    而在火环之内，便是那些狰狞的孩童尸骨！
    这些尸骨，被一张张偌大的红布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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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仪式如此，还是为了不让参与送葬仪式的父母们伤心欲绝。
    很快，唢呐响起。
    高亢的声音，吹奏者送葬之乐。
    每一个跪拜在火环面前的人，拿着鬼云斋给到他们的盆，开始哭泣起来。
    被挑选出来的孩子们，则画着惨白的如同扎彩娃娃的妆容，手中捧着一个个扎彩小人。
    他们一个个看上去十分紧张，也十分害怕。
    然而：
    “咚！”
    一声鼓响，是登天台上的鬼云斋，拿出了一个挂满了彩色布条的铃鼓。
    冬暝见状，眉心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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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不是叶丹阳曾经用过的萨满鼓吗？”
    陈篁点了点头：“看来，鬼云斋应该也是会一些萨满巫术的。”
    “所以，他打算用萨满巫术，来送走这些孩子的亡魂吗？”
    思索之下，却闻接连铃鼓之声。
    鬼云斋所站立的登天台上，竟是“噌”的一声，同样燃起一堆火光！
    那火焰猩红如血，看上去十分不祥。
    可随着铃鼓的摆动之下，声声音律，似乎带着奇异的力量。
    原本还在害怕的孩子们，一个个忽然不动了。
    他们面无表情，和手中扎彩娃娃的表情一模一样！
    旋即，他们十分整齐的举起了手中的扎彩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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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
    “哈哈哈……”
    怪异的笑声，竟是从他们口中发出。
    细细听来，宛若婴儿笑声一般！
    鬼云斋开始跳起了诡异的舞蹈，下方捧着小盆的人，则开始哭泣起来。
    随着眼泪一点点的落在了盆中之时，那些孩子们也开始产生了变化，一个个清脆的唱经之声，竟是盖过了高亢的唢呐之音！
    “镜破难圆悲憾成，生离死别人永隔！”
    “皇天不见天魂怨，后土不闻地魂悲！”
    一时间，铃铛阵阵，唢呐声声，更有诸多乐器，同时演奏出一股鬼魅音律！
    同时，悬挂在屋檐上的灯笼开始舞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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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四面八方，明明没有半点风势！
    百姓们遵照鬼云斋的吩咐，更加用力的哭泣着。
    这阵阵哭嚎之声，竟是和丧乐之声完美融合。
    伴随从天而降的纸钱。
    隐隐的，眼前的红布之上，竟隐隐渗出鲜血！
    冬暝见状，眉心一皱。
    这是……送葬仪式？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心中疑问，冬暝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的时候，先前以问花寻踪之法培育的花朵却传来了警戒之声。
    这朵花，被冬暝悄悄放在了云晴双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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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晓。
    通过花瓣云镜，冬暝看着那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随着一阵木门打开的声响，自黑暗中，缓缓走出了一道人影。
    此人……正是宋县令！
    宋县令露出温和的笑容，打开了地牢的大门，迎面走进，看向了云晴双。
    “云晴双……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云晴双有些无神的看着宋县令：
    “那些孩童，真的不是我杀的。”
    宋县令点点头：
    “我知道。”
    “其实……孩子们……都不是你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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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不是叶丹阳杀死的。”
    “在这一点上，鬼云斋给你的情报，是错的。”
    “但是，你很信任鬼云斋啊，想也不想，竟然就信了。”
    云晴双浑身一颤，眼中隐隐的恢复了一点灵光：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鬼云斋！”
    宋县令顿时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不不不，凶手也不是鬼云斋。”
    “你仔细想想，鬼云斋如果真的只是要谋求白龙真道的权利，他有许多可以栽赃你的方法。”
    “为什么要选择一条吃力不讨好的方式，来杀死那么多的孩子呢？”
    云晴双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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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冬暝也不由的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不是云晴双，不是鬼云斋，也不是叶丹阳？
    那杀死这些孩子的……究竟是谁？
    杀死孩子的原因……又是什么？
    难不成……杀死孩子的，是宋县令？
    那这宋县令，又是谁！
    此时，宋县令幽幽看向牢笼之外：
    “鬼云斋应该在做法吧。”
    “云晴双，你很快就会知道，在这永夜之下，你到底……做了多少十分‘有趣’的事情了……”
    冬暝见状，脸色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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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主，先生，我们去地牢吧！”
    两人点了点头。
    三人在下了客栈的时候，却见客栈掌柜就站在那里，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僵硬之感！
    然而情况紧急，冬暝也顾不上这些了。
    随着冬暝推开客栈大门。
    迎面扑来的一阵古怪的腥味，让冬暝不由一愣。
    紧接着，耳边便传来那孩童的唱经之声：
    “血肉残破白骨碎，仇怨难解不渡河！”
    话音落，却见整个街道上，隐隐的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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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变化，冬暝说不上来。
    一旁的不孤女却忽然道：“小心，此地的阴诡之气……正在飞快的攀升！”
    此言一出，被安排在大街小巷里开设庙会集市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身上竟开始布满猩红的裂痕！
    这些裂痕，就好像是硬生生的将皮肉撕开一般！
    但邪门的是，却不见点滴鲜血流出！
    而那些人的脸上，也露出和客栈掌柜一模一样的笑容！
    冬暝心中一颤，他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种笑容了！
    扎彩铺子里的那些扎彩人！
    “噌！”
    异样之声，冬暝转身一看，登天台的位置上，火焰直冲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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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看去，火光殷红如血！
    这一刻，丧乐之声竟是响彻在整个松阳县内！
    人们的哭泣声，孩童的唱经声，更是不绝于耳，声声如雷，回荡于永夜之下！
    却闻：
    “三生路断红花开，家家户户索命来！”
    顷刻之下，仿佛乾坤倒转！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之后，冬暝还没反应过来，刚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让他心生胆寒的场景！
    眼前，庙会也好、集市也罢，甚至是家家户户在街上游走的人们。
    这一幕幕场景，竟是和自己在长安城，于卢货郎所托之梦魇内的鬼魅集市，再无半点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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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啊，上好的蒸肉喽！”
    听到这熟悉的吆喝声，冬暝身子一颤。
    怀中，三青鸟瑟瑟发抖！
    冬暝不由的看向陈篁和不孤女。
    陈篁眼中，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不孤女更是眉头紧锁。
    “阁主，先生，我梦魇之中所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陈篁点点头：“我们先去看看！”
    说着，三人径直来到了那蒸肉摊前。
    眼前的老板，双眼无珠，浑身血色裂痕遍布，如同一个被人切割了无数碎片又强行拼凑上去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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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顿时说道：“老板，我要看看蒸肉！”
    “好嘞！客官且看！”摊贩老板笑嘻嘻地打开了蒸笼。
    映入眼帘的婴儿尸身，让冬暝脸色惨白，不由转身吐了起来。
    一旁，不孤女更是幽幽说道：
    “果然如我当初刚刚来此的时的感觉一般。”
    “这松阳县，从始至终，已然无半个活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松阳鬼县

    一声“无活人”！
    冬暝眉心一颤。
    他不太能够理解，为何松阳县已然没有活人。
    若是从一开始，松阳县就变成了一个鬼城的话，他们调查的这段时间里，遇到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再说那鬼云斋举行的仪式，似乎也和眼前这一切息息相关。
    自己当初在长安城的一场梦魇，似乎也是卢货郎以眼前这一幕作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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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这一切究竟又有什么关联？
    疑问中，那售卖所谓“蒸肉”的老板，笑眯眯地看向了冬暝：
    “三位郎君，在我这里看了许久。”
    “难道……不打算买点什么？”
    冬暝眉头一皱：“很抱歉，我们不打算购买。”
    话音落，蒸肉老板的笑容便消失了。
    一股阴冷的气息，开始自他身上萦绕而出，带着一阵血腥味道的阴风，吹得人毛骨悚然的。
    “是吗？三位郎君……莫非是觉得……我的货，不如你们的法眼了吗？”
    说着的功夫，摊贩老板身上的红色裂痕开始越来越大。
    那身体破碎的状态，也越来越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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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这些诡异的摊贩老板，还能说是有一个人形，看上去和活人也没太大的区别。
    但随着话音落下，他的身体，竟逐渐的开始裂开。
    冬暝谨慎的后退了数步，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之上，准备随时出手。
    而老板的身体，此时已经如同无数血肉碎片拼凑而成的模糊怪物。
    他的身体逐渐松散，裂缝之中，更开始渗出一些粘稠的液体。
    “嗯……三位郎君……”
    “为什么会不满意呢……”
    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逼问一般。
    不孤女察觉到异状，不由地看向身后。
    却见整个街道上，所有的摊贩老板，诡异的目光全都聚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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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双目无珠，同样是浑身血痕遍布，也同样开始分裂的更加狰狞。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候，陈篁忽然说道：
    “多少钱？”
    顷刻间，摊贩老板身上的气息轰然一散，竟又恢复成了一开始那市侩商人的神态。
    “嘿嘿……好说，十文钱。”
    陈篁笑眯眯的取出铜板。
    摊贩伸出手。
    那手指之间，模糊黏腻，还不断滴落浓稠的血液。
    铜板落到他的掌心，竟如同陷入一团淤泥当中一般，直接没了。
    紧接着，老板拿出了一张干枯的荷叶，随意的包裹了一下，就将其中一个“蒸肉”递给了陈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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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暝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努力维持，不让自己吐出来。
    不孤女而倒是没什么表情。
    四周的摊贩老板们，看到陈篁三人已经买了东西，也全部恢复原状，开始笑眯眯的吆喝起来。
    陈篁不动声色，看了两人一眼，说道：“走吧。”
    直到离开了摊贩聚集之地，冬暝刚要开口，陈篁却摆了摆手。
    旋即，随着一者金色的光芒下，那具孩童尸骨，已经消弭无踪。
    “尘归尘，土归土。”陈篁摇了摇头：“死后都不得安宁，也是可怜……”
    冬暝深吸一口气，安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三青鸟，不由地说道：“如今看来，鬼云斋的萨满手段，根本就是将整个松阳县变成了鬼城。”
    “阁主，我们还是先去地牢吧。”
    “鬼云斋的仪式问题，我们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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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无法解决，是已经没必要解决了。”不孤女缓缓说道：“他们已经死人了，你可以理解为，现在的松阳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鬼城。”
    “就算你破坏了仪式，这些人肯定也活不了。”
    冬暝皱了皱眉。
    他不太明白，不孤女为什么会这么笃定。
    就仿佛……她还知道些什么一样。
    陈篁见状，不由说道：“这松阳县的问题，如今看来，不把黑龙和白龙之间的纠葛搞清楚，是根本无法理清的。”
    “走吧，我们去地牢。”
    对于冬暝的提议，陈篁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云晴双如今还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证人。
    也许在她恢复记忆之后，永夜的真相如何，也就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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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无论如何，她现在还不能死。
    ……
    地牢之内，宋县令捧着一面镜子，让他看着那画面当中的鬼魅森罗之景，嘿嘿冷笑：
    “如何，是不是很有趣？”
    “毕竟……你一心一意护持的松阳县城，如今就变成了这样一幅地狱一般的场景。”
    “你当初，在白龙观内发下宏愿，你要拯救整个松阳县脱离苦海。”
    “但是，你看看。”
    “现在的松阳县，已然成了一片鬼城！”
    “这里的人，开始善恶不分！开始混乱！开始扭曲！开始疯狂！”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都是在你云晴双的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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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云晴双看着画面当中的情况。
    画面中，捧着盆哭泣的人们，五官只剩下了嘴巴和眼睛。
    他们流出的泪水，落在盆中，也已然成了点点血泪！
    被挑选出来，捧着扎彩娃娃的孩子们，开始浑身苍白，竟是让人分不清楚，到底谁是娃娃，谁是活人。
    在各大街道和巷子当中进行游行的人们，手持的龙狮之物，也开始变的破破烂烂。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缺胳膊少腿，要么就是五官出现了缺损。
    更严重的，甚至无法站立，如同烂泥一般，不断的匍匐在潮湿黑暗的地面，以及……墙壁之上！
    他们发出呜咽的哭嚎之声，听上去让人背脊发凉。
    那些市集摊贩们，则一个个发出夸张的笑容，售卖的物品也均是变成了鬼魅之物。
    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座座偌大的血腥屠宰场，正不断运作，将别人的血肉烹制成所谓的佳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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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的，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了整个松阳县的黑暗之中。
    更时不时的，传出一阵阵婴儿的啼哭之声。
    云晴双看着镜子当中那如同黄泉地狱一般的景象，不由地捂住脑袋，满脸痛苦之色：
    “你不要说了！”
    “你闭嘴！”
    “这不是我造成的！”
    “不是我！”
    宋县令哈哈大笑，对于云晴双表现出来的崩溃，似乎十分的满意。
    此时，云晴双的眉心当中，也隐隐出现一点朱砂。
    只是那朱砂印记，看上去若隐若现的，似乎很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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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县令见状，眉心一皱，眼中露出一丝不满之色，更是喃喃道：
    “啧……刺激还不够吗？”
    “真的是麻烦？”
    正说话的功夫，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嗯？”
    宋县令回头一看，不由的咧嘴一笑：“哎呦，竟然你们来了？”
    冬暝握着横刀，谨慎的看着宋县令。
    此时的他，虽然看上去没有任何妖邪的气息，可细细看来，却也能分辨出，不似人类！
    “宋县令，你……到底是什么人？”冬暝沉声味道。
    宋县令手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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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云晴双浑身一颤，不由地蜷缩在角落当中。
    定睛一看，却只是那镜子摔成了碎片而已。
    可此时的云晴双，如再也没有了白龙真道教宗的清圣之感，只有一种脆弱和无助。
    旋即，宋县令的身体如同魂魄一般，直接穿过牢房，来到三人面前：
    “我是什么人？你们可以猜猜啊？”
    宋县令的笑容，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邪佞之感：
    “不过……你们是怎么察觉到，我这里出现问题的呢？”
    冬暝凝声道：“云溪童子的证词。”
    “他说，双胞胎是你让他带人去带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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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说来，你其实很早就应该知道，双胞胎失踪的事情了。”
    “如果反向推论的话……那些孩童尸骨……”
    “没错，是我做的。”宋县令干脆利落的承认，反倒是让冬暝不由一愣。
    然而，这也更让冬暝谨慎起来。
    宋县令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
    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有恃无恐的。
    为何会有恃无恐。
    必然是觉得，自己三人，不是他的对手！
    念及至此，冬暝看了看身边的陈篁和不孤女。
    不孤女幽幽说道：“他身上的气息，和城池当中那些化作鬼魅的百姓，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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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又有一点区别……”
    陈篁轻挥孔雀折扇，微眯着双眼，上前一步问道：
    “我们之间……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同族吧……”
    此言一出，宋县令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这笑声当中，竟是隐隐带着一丝龙吟之声！
    一股震荡整个地牢的咆哮罡风，瞬息笼罩冬暝！
    陈篁冷哼一声，孔雀折扇一扬，道道祥云出现，挡住咆哮的攻击。
    “呵……真是没品……”陈篁讥讽道。
    宋县令却不以为意：“不过……说真的，虽然我料到，你们一定会查出真相。”
    “毕竟，云溪童子也是我故意留下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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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还以为，最先来找我的，会是我那位老朋友呢！”
    说着，宋县令看向了三人身后。
    “老朋友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倒是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加胆小了……”
    说话的功夫，不远处的阴影之内，也走出了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正是苍海子。
    此时，苍海子也不再是那副微醺的状态了。
    他看着宋县令的表情十分复杂。
    冬暝看了看苍海子，又看了看宋县令，又联想到刚才宋县令所说，孩子之死就是他做的。
    而那些孩子的死状，却明明是宛若猛兽啃咬的痕迹……
    念及至此，冬暝瞳孔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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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荒谬且十分惊悚的念头出现在了冬暝脑海里。
    “你们……”
    “你们两个就是松阳县传说当中的白龙、黑龙！”

 第二百一十四章 阴谋浮出 一触即发

    此言一出，地牢角落当中的云晴双，顿时不敢置信地看向两人。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云晴双有些歇斯底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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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怒吼道：“我见过白龙神！”
    “我在白龙观前见过白龙神！”
    “白龙神很高大，很圣洁，是一条非常美丽的龙！”
    “祂不可能是人类的样子！”
    宋县令听了云晴双的描述，笑的前仰后合，指着云晴双，眼神里满是讥讽和嘲弄：
    “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没有！”
    “这就是信仰带来的力量啊！”
    “信仰，可以让人疯魔！”
    “信仰，可以让人丧失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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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是我要的！才是我一直追寻的东西！”
    “有了这些愚蠢的信徒，我才能达成我自己的夙愿，哈哈哈哈……”
    这一刻，宋县令看向了苍海子，面容狰狞：
    “和你这种胆小的废物比起来！”
    “果然，我才是应该走向更远一步的存在！”
    “而你，注定只是一个愚蠢的踏脚石！”
    此言一出，冬暝眉心一皱。
    “那么……你是白龙？”
    “还是……黑龙？”
    宋县令狰狞一笑：“何必多次一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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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你也清楚不是吗？”
    “如果我是黑龙的话，我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呢？”
    话音落，宋县令的身体被一阵白光骤然包裹。
    刹那间，龙吟阵阵，冬暝有些痛苦的捂住耳朵！
    “砰！”
    “砰！”
    “砰！”
    接二连三的冲撞之声下，地牢开始迅速坍塌。
    冬暝眼疾手快，一把踹开了牢房的大门，抓住云晴双，和陈篁、不孤女直接冲出了无数碎石尘土的包围。
    片刻之后，四人落在了地牢废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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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的景象，让冬暝瞳孔一缩。
    云晴双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白光之中，那逐渐展露真身的白龙神！
    一条雪白的鲤龙，就这样出现在了永夜之上。
    另一边，苍海子也现身了。
    看着白龙神头上的角，苍海子微微一叹：“你果然……在利用这种邪教的方式，给自己搜集信仰。”
    “但你不是为了让自己活得久一点，你是……为了突破？”
    “作为一方水土的鲤龙，难道还不够吗？”
    云层之上，白龙神庞大的身体不断翻滚着，一双眼，怒然看向苍海子：
    “成为水土之身的鲤龙，就是好事了？”
    “苍海子，不，黑龙，你也未免太过可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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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我将你赶到了墨龙村，你依靠那微薄的信仰过活！”
    “到最后，你甚至连龙身都没有办法维持。”
    “这样凄惨的回忆，你是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吗？！”
    苍海子，或者说是黑龙，祂张了张口，最终却只是露出一丝无奈的叹息。
    白龙神冷冷一笑：“也许，你习惯了。”
    “用这副‘天人五衰’的躯体来继续生活！继续苟延残喘！”
    “但是，我可做不到！”
    “事实证明，成为一方水土之神，掣肘太多！”
    “我不甘心！”
    “不甘心天天要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的香火会不会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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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只有更进一步，脱胎鲤龙之身，我才能够自由！”
    黑龙却仍旧说道：“白龙，你别傻了。”
    “鱼跃龙门，便是鲤龙，便是一方水土之守护神。”
    “单单这一点上来说，从古至今，没有哪条鲤龙能摆脱这样的宿命，你……”
    “那是你无能！你胆怯！”白龙怒声打断了黑龙之言：“我现在就要向你证明，向这天地证明，我可以做到！”
    这一刻，白龙扬天怒吼。
    咆哮之声，几乎震碎了整个松阳县城！
    而那些处于邪术状态下的松阳县的百姓们，却没有人有所行动，一个个的仿佛看不到四周的破败一般！
    登天台上，鬼云斋眼见白龙现身，顿时露出一丝狂热之态。
    他刚要开口，却见其影子之处微微一动，一双眼睛，骤然出现在影子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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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鬼云斋的眼神就变了。
    他脸上的狂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诡的气息。
    他微眯着双眼，看向了远处的冬暝三人，不由发出一阵冷笑：
    “冬暝啊冬暝。”
    “你害死了老师最得意的徒弟——慧心师师姐。”
    “我倒要看看，这白龙真道之局，你是否能破！”
    ……
    看着空中气势汹汹的白龙，冬暝看向苍海子：
    “你是黑龙？”
    苍海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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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现在，是要跟我们合作，对付白龙！”
    “还是……”
    听着冬暝的话，苍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和白龙道不同不相为谋。”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们联手。”
    “但是，我也没办法帮助你们对付祂。”
    “我已经……没有力量化作龙身了。”
    冬暝顿时沉默下来。
    实际上，他也隐约猜到了。
    毕竟，正如白龙刚才所言，黑龙已经没有什么信仰和香火。
    祂还能勉强保持自己没有消失，就已经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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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至此，冬暝看向陈篁：
    “阁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篁微微一笑：“害怕了？”
    冬暝不由苦笑。
    他虽然也希望可以解决松阳县城之事，但对方可是一条龙！一条货真价实的龙！
    冬暝自认为，自己这凡夫俗子，恐怕还没办法解决这样的神性之物。
    不孤女则沉声道：“不行的话，我们就离开吧。”
    “亦或者，阁主你要亲自出手？”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我和龙不一样，我不是擅长争斗的类型。”
    听着众人的对话，云层之内，白龙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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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篁……嘿嘿，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
    “正如你自己所说，也许就神性、位格来说，你比我古老。”
    “但是，天地赋予你的，本就不是战斗！”
    “你们若是识趣，现在离开，我可以放过你们。”
    “这样的话，你们就不用像那几个潜伏进来调查的夜游行走，最后成为了我的盘中餐！”
    “这可是我即将成功之下，心情大好给你们的一个机会。”
    “如何？”
    陈篁笑眯眯地看向冬暝：“冬暝，你要作何选择？”
    冬暝叹了口气，十分纠结。
    他自然不希望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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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治疗当然是真的！”白龙微眯着双眼：“但是，天地之间自有规则！”
    “残肢重生，盲者复明，用神迹修复他们身上的残缺，这些可都是要消耗他们身上的福报的！”
    “若是一身福报使用殆尽，还依旧使用这种方式，来修复自己的身体，那只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而已！”
    “所以，他们在神迹的滋养下，越发的贪婪，越发的渴求，越发的希望，以神迹力量解决任何麻烦的话。”
    “取而代之的，就是自身的福报，自身的命数，自己的寿元，越来越少！”
    “以至于最后，在这萨满巫术之下，化作一个个被人操纵的厉鬼！”
    “哈哈哈哈……”
    听到白龙这样的话，冬暝脸色一白。
    但是，最受不了的，还是云晴双。
    “不……这不是真的！”云晴双不由地看向白龙，目眦欲裂：“这么说来，你之前说的一切，全都是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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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的眼神相当不屑：“你不过是我兴趣使然，挑选出来的一个庙祝而已！”
    “看你还算乖巧伶俐，我给了你一些防身的手段！”
    “只可惜啊，你也注定是弃子！”
    这一刻，云晴双忽然感觉浑身一痛。
    她痛苦的匍匐在地上，体内残留的点点神迹之力，竟不断的从身上抽离出来，并远远不断的回归到白龙的体内。
    白龙冷冷一笑：“你们不过是我用来培养信仰之力的棋子而已。”
    “你如此，鬼云斋如此，四大神使亦是如此。”
    “还真以为，你们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说着，白龙看向了登天台上的鬼云斋。
    与此同时，登天台上，鬼云斋体内的神力，也在被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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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此时的莫名之人，倒似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很快，随着鬼云斋的神力被抽取干净之后，他的面孔竟开始发生变化！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冬暝眉心一皱：“鬼云斋，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
    “鬼云斋”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随着五官彻底改变之后，已然是变成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清瘦的男人。
    旋即，诗韵响彻天际：
    “饿鬼恸哭无人度，狱火焚灼业障身。以鬼作道消人性，幻鬼叩开长生门！”
    男人手持一捧书卷，看上去宛若一介儒生。
    “在下长生宫，长生九算之第七长生算麾下弟子，幻道师，见过诸位了。”
    “说实话，自从慧心师师姐死去以后，我们几个师兄弟都很好奇，究竟是哪位大能者，竟然杀死了老师最喜爱的弟子！”
    “杀死了我们最敬爱的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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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开心，在松阳县遇到了你。”
    “如此一来，我也能替老师出一口恶气！”
    冬暝深吸一口气，幕后黑手，终于全盘浮出水面。
    虽不知理由，但白龙就是永夜之下的幕后真凶！
    而在背后相助白龙的，恐怕就是这长生宫之人幻道师，以及其背后那神秘的第七长生算！
    情况……并不乐观！
    此时，陈篁却忽然笑了起来：
    “冬暝，不急。”
    “我们当中，也还有一位同伴，还没到呢。”
    冬暝不由一愣，忽然想起，陈篁是如何将不孤女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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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之间，冬暝看着来人，不由惊讶：
    “你当真是……卢货郎！”
    【作者题外话】：小贴士：
    一般来说，在关于龙的神话体系当中，龙是分为五个等级的。
    分别是蛟、龙、蛟龙、应龙、青龙。
    但若根据种族划分，则有很多。
    比如虺（为幼年之龙），经五百年修炼，则为蛟。
    虬（为有角之小龙）。
    螭（严格来说，并非是龙，而是类似龙的一种蛇）。
    蛟（是可以发洪水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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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龙（蛟修行千年，而成为角龙）等等。
    至于本文当中的鲤龙，严格来说为鱼龙的一种，也就是可以在鱼和龙当中转变的。
    因此，也被用于是鱼跃龙门的代表。
    另外，跳过龙门的鱼龙，一般来说地位是比较低的。一般多是用来镇压一些小型的山川湖泊，也就是普通的化龙而已。

 第二百一十五章 石定龙身 白龙疯魔

    不孤女看着卢货郎前来，鬼伞之下，眼神莫名。
    但奇怪的是，卢货郎从不孤女身边走过的时候，却只是露出了一抹有些客气的笑容而已，就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而已。
    反观不孤女，明明很着急要见到卢货郎，却在见到的顷刻，一言不发。
    “阁主。”卢货郎打了招呼之后，又笑眯眯地又看向冬暝：“看来，我到底是赶上了。”
    登天台上的幻道师见状，眉心一皱。
    “卢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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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长生宫的弟子，他的直觉一向是很敏锐。
    他并不认识这所谓的卢货郎是何方神圣。
    但是，他隐隐感觉，这卢货郎身上，有一种仿佛能威胁到他计划的力量。
    念及至此，幻道师立刻看向了白龙：
    “赶紧动手！”
    “这卢货郎不是寻常人物！”
    “快！”
    刚刚恢复到全盛状态的白龙，正是得意之时。
    听到这种命令似的口吻，不由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但似乎又想到什么，眼中露出一抹忌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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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即，白龙冷哼一声，扭动巨大的身体直接冲了下来。
    冬暝脸色一变。
    虽说没有信心，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关键时刻，陈篁却轻轻按住了冬暝，笑眯眯地说道：
    “不着急。”
    说着，卢货郎也是嘿嘿一笑：
    “有趣，这长生宫弟子的直觉，倒是不错，只可惜啊……”
    说着，卢货郎完全无视了上方咆哮而下的白龙，悠哉的将自己背上的行囊摘下。
    旋即，取出了一根白色的柱子。
    冬暝不由疑惑，这柱子看上去虽然做工精美，但光秃秃的，也不见什么降妖伏魔的经文，这是能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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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疑问之中，卢货郎却将那柱子往空中一抛。
    白龙见状，冷笑道：“可笑！既然你们不愿意离去，那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说着，白龙怒吼一声，巨大的尾巴抽向了冬暝等人。
    登天台上的幻道师见状，眉心一皱。
    旋即，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不对！白龙，快退开！”
    然而，此时的劝告为时已晚。
    卢货郎选择的时机非常巧妙，加上白龙自身也是高傲自大。
    下一刻：
    “轰隆！”
    那白色的石柱和白龙相撞的顷刻，白龙竟觉得浑身一颤，那种仿佛灵魂被抽离的激荡，让祂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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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货郎打了个响指：“没错了！”
    “盘龙柱，乃是神话传说当中的宝贝，专门克制你这种级别不高的龙族。”
    “如今，你的身体和魂魄已经分开。”
    “没有了龙身的护持，单单是魂魄，你纵然恢复成了巅峰状态，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陈篁也笑眯眯地说道：“如何？现在停手的话，接受我们的条件，我们可以不开战哦。”
    “想都别想！”白龙直接拒绝的卢货郎的提议，浑身爆发出那如同神迹一般的力量。
    在看到这股力量的顷刻，瘫坐在地上的云晴双，也终于死心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是被骗了，被彻头彻尾的骗了！
    黑龙挡在了众人面前，看向白龙：
    “白龙，不要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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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现在停手，你说不定还能继续做这松阳县的行云布雨之神，你何必为了这种天真的执念葬送自己的前程？”
    “你给我住口！”白龙怒吼之下，直接将黑龙震飞。
    黑龙如断线风筝一般，撞在了身后的石柱之上，落地顷刻，重重咳出一口鲜血。
    此时，白龙神色狰狞，喘着粗气：
    “什么胡闹？”
    “你知道什么？！”
    “你一个从一开始，踩着我才能跃过龙门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不过还真是可惜啊……我冒充你，幻道师冒充叶丹阳，我们引来了饕餮，为的就是彻底让你失去信仰的源头！”
    “我们引导这几个家伙去调查，甚至我还伪装了一把你的样子！”
    “为的，就是让你的香火源头彻底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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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这样了，你竟然还能够活下来！”
    “而我呢？”
    “我在松阳县兢兢业业的百年！”
    “可随着什么道观、寺庙的出现，那些愚蠢的老百姓竟开始舍弃我！”
    “没有了香火不说，我更是失去了自己的修行道场！”
    “我的白龙观，被一群道教徒鸠占鹊巢！”
    “以至于，我只能虚弱地在白龙观的地下洞窟之中苟延残喘！”
    “到最后，差点因香火断绝而死！”
    “现在，你跟我说，让我恢复以前的职责？”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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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白龙扬天怒吼。
    顷刻间，天地震颤。
    那原本属于白龙观的位置，轰然塌陷！
    暴露而出的，竟是被原本柳树道童所看守的无边血池！
    “这是……”冬暝脸色一变。
    白龙冷冷一笑，旋即看向虚弱无比的黑龙：“真是可笑啊！”
    “不得不说，墨龙村竟然还有几个十分信仰你的人。”
    “以至于我将他们同化的时候，他们竟然还能保留意识！”
    “但那又如何！记忆篡改之下，正好可以作为我陷害你的人证！”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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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竖，这些消耗的神力，随着这些人不断的信仰，不断消耗自己的福报之后，随着他们身死，这股力量又会回归祂的身体当中！
    所以，白龙没有损失！
    因此，从一开始，松阳县就是一个白龙为了搜集力量，让自己更进一步的屠宰场！
    想到这里，冬暝凝声道：
    “所以，你觉得时机已到，便索性伪装成了宋县令，给了我们一些适当的引导，让我们察觉白龙真道也有问题。”
    “甚至于，用黄粱枕看到的关于你的梦境和记忆，自然也是你从中作假的了！”
    “你这样做，是因为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白龙真道就应该消灭！”
    “不然的话，你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玩弄人心的事实，就会因一个个活着的人，不断提醒你，你来路不正！”
    “住口！”白龙目眦欲裂，怒吼连连：“说到底，是松阳县的人先抛弃了我！”
    “我一开始……我一开始还是真的很尽职尽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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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只是一条管理行云布雨的龙而已！”
    “什么升官发财，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婚丧嫁娶，这些破事情找我叩拜有什么用！”
    “这又不是我的权柄可以做到的！”
    “然后呢？然后这些贪婪的人，就觉得我不灵了！就开始抛弃我了！”
    “这是他们的错！”
    “白龙真道，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除了这个蠢女人之外，其余的人，从鬼云斋到四大神使，再到那些个教徒，哪个不是松阳县内恶贯满盈的恶人！”
    “我利用他们，利用完了之后，处理掉它们！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冬暝怒极反笑：“这么说来！你从一开始，也没打算让云晴双活着！”
    白龙咧嘴一笑，双手之间，已经逐渐凝聚出一把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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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让她活着？”
    “她死了，黑龙就会更加痛苦，说不定就会支撑不住了！”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的，一个化身叶丹阳，竟然能用无言花这样的手段，牺牲自己，就是为了云晴双恢复记忆？”
    “嘿嘿……看来，我挑拨鬼云斋，让他唆使背叛云晴双的手段下，倒是让我有意外之喜了。”
    一旁，重伤的黑龙脸色一变：“白龙，你住口！”
    云晴双浑身一颤，她有些无助的看向了冬暝，又看向了白龙：
    “什么意思？”
    白龙似乎对于这样的表情非常满意，不由哈哈大笑：
    “意思是，你的记忆被我篡改了！”
    “叶丹阳，可是你的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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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你认为用骷髅骨粉培育的妖魔之花，正是叶丹阳呕心沥血，为了让你的记忆恢复正常，而牺牲自己付出的心血……”
    “哈哈哈哈……”
    永夜之下，白龙的笑声越发的癫狂。
    云晴双越发的绝望。
    冬暝见状，也终于忍不住了！
    横竖，谜题已经解开，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步！
    念及至此，冬暝深吸口气，顿时化身为地行夜叉！
    随着鬼火钢叉的出现，一旁的幻道师微微一笑：
    “的确……我们也可以开始……战争了……”
    话音落，整个松阳县的百姓们，竟是纷纷化作行尸厉鬼，一个个面目扭曲，一个个满目狰狞，在徐徐行进的过程当中，逐渐变成了你狰狞的饕餮妖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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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题外话】：小贴士：
    盘龙柱，在现实当中经常会出现在一些寺庙、祠堂之中。
    大概的造型，也就是柱子之上会盘旋一条龙，或者是两条龙，或者是更多。
    最早，盘龙柱是作为一种图腾的延伸信仰而存在的。
    一般来说，盘龙柱上的造型，龙基本都是向上腾飞的。
    这是从古至今，很多祈祷之人，希望自己的运势，自己的前程可以一飞冲天的一种寄托。
    同时，对于很多寺庙宫观而言，盘龙柱也是一种趋吉避凶、镇压风水之物。
    因此，现在也多了一些以盘龙柱作为主题的，专门佩戴在身上的项链坠子。亦或者，就是制作成摆放在家中，用以镇宅，做风水之用的工艺品。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战开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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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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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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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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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彻底疯狂

    冬暝眼见如此疯狂之景象，不由脸色大变。
    虽然这些变成饕餮妖仆的人，大概率也没有办法恢复。
    但如果他们只是直接被杀，魂魄还有可能得到一丝解脱的机会。
    此时，却被当作养料，直接进了白龙的体内，那便是不得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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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你住手！”
    “你好歹也曾经是这里的水土神！”
    “对不起你的，是当初松阳县的百姓，又不是他们！”
    “你何苦让他们永不超生！”
    冬暝怒吼之下，挥舞钢叉便要解救他们。
    然而，旋涡的力量太恐怖了。
    他刚刚靠近几步，竟不禁觉得，自己的身体要不受控制的被吸入其中！
    冬暝连忙挥动钢叉，刺入地面之后，这才堪堪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再看不孤女和卢货郎，在看到旋涡的顷刻，便察觉不妙，立刻抽身后退，并未被波及。
    云晴双那边，则有着黑龙苍海子的护持，倒是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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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随着越来越多的饕餮妖仆进入旋涡之时，他们原本妖化的神智，似乎也隐隐的开始恢复正常起来。
    可正因为如此，才是惊悚。
    “不！”
    “这是什么地方，救命啊！”
    “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无数恢复神智的百姓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旋涡吞噬，被旋涡绞碎。
    身体被撕裂的痛苦，响彻永夜之下，众人却无法阻止。
    白龙哈哈狂笑起来，一双眼，疯癫的盯着冬暝：
    “他们……都是我的信徒！”
    “为了自己的神，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回归神的怀抱，可一直是他们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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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任何时代，任何城池的人都一样！”
    “他们拜、求神，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念罢了！”
    “有几个，是存善心、发宏愿的？”
    “纵然是神性眼中，满目供奉，不过贪嗔痴慢疑五毒罢了！”
    “可笑可笑！”
    “你竟然为了这样的人求情！”
    “哈哈哈哈哈……”
    这一刻，所有松阳县内的人，几乎都被强行绞碎，进入白龙魂魄之中。
    “轰隆！”
    天空之上，电闪雷鸣，飞沙走石，隐隐怒嚎之声，也不知是天地震怒，还是百姓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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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处于人形魂魄状态的白龙，魂魄开始恢复成白龙的姿态！
    只是，那层层血雾笼罩之下，竟是将白龙之魂笼罩其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肉囊！
    肉囊扭曲、膨胀，并不断升空：
    “噗通……”
    “噗通……”
    宛若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
    一种十分不详的气息，让冬暝脸色一变。
    他隐隐觉得，那尚未破开的肉囊内，是非常危险的！
    念及至此，冬暝吐出一口浊气。
    背后，极乐茶妖隐隐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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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乐茶树上，那些如果实一般的人头，纷纷睁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邪祟之感，不亚于白龙之魂形成的血色肉囊。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幻道师，不由眉心一皱。
    “这是……极乐茶？”
    “这不是师姐的手段吗？”
    “这小子，竟然可以用这等手段？”
    惊疑之中，却见极乐茶妖融入冬暝之身。
    冬暝的身体开始膨胀，背后的人头双翅开始展开。
    三股叉、鬼脸盾，带着浑身燃烧的碧绿鬼火，腾飞入空！
    “虚空夜叉！”幻道师心中一惊，不由注视着陈篁：“阁下好手段，寻常人若是掌握地行夜叉的力量，倒也能算是勉勉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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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握虚空夜叉而不疯魔之人，我还真没见过。”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
    “那么……你觉得这一战，会是虚空夜叉赢，还是已经变的神不神、鬼不鬼的白龙会赢呢？”
    这一刻，化作虚空夜叉的冬暝，在夜空之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声波催人心魄，又带着恶鬼一般的破灭之力。
    四周的建筑，在这一声夜叉咆哮之中，直接化作齑粉！
    旋即，人头翅膀一动，冬暝腾飞之下，三股钢叉便刺向了那枚肉囊！
    反观白龙之魂转变成的肉囊，似乎还处于孵化的阶段。
    当钢叉刺入的顷刻，随着肉囊出现一个裂口，内中的鲜血“泊泊”流出之下：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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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囊中，一只骨手猛地抓住了三股钢叉。
    “嗯？”冬暝脸色微变，不等反应过来，便被这只鬼手直接甩飞出去。
    庞大的力量，让冬暝直接撞入地面之中，砸出一个一丈之深的大坑！
    有虚空夜叉之力护持的冬暝，自然不会因为这点攻击便受伤。
    他起身顷刻，却见那肉囊已经发生变化。
    “可恶的蝼蚁！”
    怨毒的嘶吼声，却见肉囊骤然破裂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已然面目全非的白龙魂魄。
    “嘿嘿嘿……”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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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
    笑声、哭声、咒骂愤怒的叫声，尖锐的、苍老的、童稚的。
    白龙魂魄此时已经化作了龙的形状，而非刚才宋县令的模样。
    并且，这白龙竟然又长出了新的身体！
    这是一种非常荒谬的情况！
    明明作为龙的身体和修为，就被钉死在盘龙柱上。
    但融合了饕餮妖仆，也就是松阳县无数百姓血肉之后，白龙之魂，竟是以这累累尸骨，重新制作了一个如同龙一样的身体。
    如果……那真的能称之为龙的话！
    哪怕是冬暝，此时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骇然和震惊：“你当真是疯了！”
    白龙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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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祂新的血肉身体，远远看去，就好像是没有皮肤的血肉一般！而原本应该生长鳞片的地方，则是密密麻麻，出现了无数面容各不相同的人脸！
    这些人脸，有的哭，有的笑，有的面容狰狞，有的面容疯魔。
    他们张大着嘴巴，发出愤怒和不甘，吐出凝聚了怨恨的瘴气，正是松阳县的那些百姓们！
    “救命！”
    “救救我！”
    “我好痛苦啊！”
    声声哀嚎，声声泣血！
    如此鬼魅之景，就连黑龙的脸色也变了。
    黑龙苍海子不禁高喊道：“白龙，你疯了不成吗？！”
    “你如今以这些百姓血肉，制作新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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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想要彻底摆脱作为龙的桎梏，变成一个疯魔的怪物吗？！”
    白龙却发出得意的笑声：
    “怪物？”
    “黑龙，你还真是天真！”
    “这是我和饕餮交换得到的方法！”
    “用的也是饕餮吞吃万物的手段！”
    “祂也算是神性吧，但是祂作恶的也不比我少！”
    “只要杀了你们所有人，到时候我再融合两具身体！到时候，我实力大增，不用依赖于香火，也能自由在这天地间穿梭！”
    “哈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下，白龙狰狞的看向冬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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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躯被盘龙柱封印了又如何！”
    “我又不是没有后手！”
    “这些受过我神迹护持的人，心里总是想着，用神迹来满足自己不劳而获的内心！”
    “如今，便是他们要付出代价的时候！”
    “因果报应，有借有还，这是何等的公平！”
    “哈哈哈哈……”
    顷刻间，已然和怨魂们融为一体的白龙，咆哮着直冲而下。
    “啊啊啊啊啊啊！”
    作为鳞片的无数人脸同时尖叫！
    魔音贯脑之下，冬暝挥动翅膀，躲开白龙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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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地面瞬间震碎！
    半空中的冬暝，只觉得头疼欲裂。
    立刻催动鬼脸盾牌和人头翅膀。
    这一刻，所有的鬼魅也纷纷睁开眼睛，四面张望的同时，咧嘴一笑。
    同样的摄魂魔音，开始和白龙身上的怨魂之声，不断互相抵消。
    “砰！”
    刹那间，化作白骨的白龙利爪，和三股钢叉碰撞在一起。
    冬暝手臂发麻，但他深知，自己现在可不能退！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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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吼之中，冬暝手臂几乎用出了全部的力量。
    顷刻之下，其手臂血管青筋凸起，带着森罗地狱之力，三股钢叉之上，焚魂鬼火轰然爆开！
    “噗嗤！”
    三股钢叉，竟是直接洞穿了白龙的爪子，更直接刺入其新生的血肉身体之中。
    “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声下，白龙立刻抽身后退。
    祂眼中满是惊疑之色，更带着狰狞之态：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吸收了那么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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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身上的人头鳞片，没有产生丝毫的防护作用。
    祂扬天哀嚎一声，直接从半空坠落而下！
    “砰！”
    地面掀起数丈之高的扬尘。
    白龙满身鲜血的匍匐在地上：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就算你变成了虚空夜叉！”
    “但是我也还是龙！”
    “我们同属于佛门八部众之一，你不可能对我有这么强的克制！我已经不是魂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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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一旁的黑龙苍海子，却幽幽说道：
    “白龙……你还不明白吗？”
    “饕餮教你的方法，根本不是祂真正的修炼之法……”
    “实际上，饕餮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抛弃了吞吃血肉修行的方法了……”
    白龙浑身一颤，一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黑龙：
    “你……你的意思是……”
    黑龙苍海子眼神莫名，吐露出了一个让白龙最不能接受的答案：
    “你和幻道师，伪装成我和叶丹阳，实则也是利用了饕餮化身作为你们的挡箭牌。”
    “你当真以为，饕餮看不出来？”
    “饕餮心性阴毒，又喜欢制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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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你上赶着阴谋算计，自然是将计就计。”
    “祂教你的方法，的确能增强……”
    “可是……也会让你……逐渐丧失神性。”
    “你现在，已然不是白龙之神，作为魂魄，也非全然的白龙之魂，你的魂魄了，夹杂了太多的幽魂怨鬼。”
    “你将自己变得神不神，鬼不鬼，而夜叉……可正好是吞吃鬼魅之恶鬼啊……”
    【作者题外话】：小贴士：
    一直以来，龙被人当做是佛门八部众之一。
    不过实际上，佛教当中的天龙八部内，龙众多指的是那伽。
    也就是类似眼镜蛇之流。
    不过，这样的说法，在传入我国之后，有了一些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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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国在龙图腾的文化上，可以说非常久远。
    因此，在佛教当中，龙的地位也开始逐渐抬高。
    于是，就有了五龙王、八龙王的说法。
    另外，佛教的源头，古印度认为，龙在水中的力量时候最强的，又掌管着行云布雨的能力。
    所以，便又诞生了“龙象”这样的词汇。
    而同样的，八部众当中的迦楼罗，传说里每天以龙为食，其实吃的就是水中蛇类而已。
    龙众的说法，最开始也是指蛇类，后来逐渐的才和国内龙之一说，混合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女反噬 心性成魔

    听到这里，白龙懵了。
    祂明白了！
    祂终于明白了！
    自己一开始，还得意洋洋的觉得，自己以鲤龙之身，却能哄骗堂堂远古神性饕餮，也算是一次壮举了。
    甚至，祂以利用饕餮，给自己解决了前来调查松阳县之事的人，而感到洋洋得意。
    毕竟，如此一来，就算真的调查，也查不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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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曾想，自己竟才是跳梁小丑！
    “难道……饕餮早就预料到这一天，所以……祂故意的？”
    白龙喃喃道：
    “不……不会的！”
    “这不可能！”
    “祂也得到了香火，这次的布局当中，以祂的能力，祂不会有任何损失！”
    “祂没有理由害我的的！”
    白龙的眼神再度凶狠起来。
    祂抬起身子，看着落地的冬暝，浑身散发的鬼魅之力，也足以证明，祂身上的神性力量，的确在越来越少！
    “虚空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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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你！你要是和之前那几个夜游行走一样，就那么愚蠢的死在跃龙湾该有多好！”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咆哮中，白龙冲向了冬暝。
    鬼魅的力量，凝聚成一柄柄长剑，遮天蔽日一般，声势看上去无比的浩荡！
    然而，这一切落入冬暝眼中，却如同一个能力不足的人，想要鱼死网破一般。
    他腾空而起，不给白龙正面爆发的机会。
    同时，心中隐隐带着一丝惊惧之色。
    他惊惧的……是饕餮化身！
    原本在墨龙村土地庙内，冬暝看着那饕餮化身的神态，只当对方也不过只是一只传闻中的凶兽而已。
    固然恐怖，但应该也没有所谓神明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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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是一道分身，就有如此恐怖的能力！
    ……
    此时，白龙看不都看其他人。
    一门心思，便是要杀了冬暝。
    冬暝心中也没有了刚才为畏惧之心。
    毕竟，从目前两人的“天性”上来看，他作为虚空夜叉，死克白龙！
    那无数怨念汇聚的长剑，如同暴雨梨花一样，冲向冬暝。
    冬暝一边以盾牌抵挡，一边以三股钢叉喷涌出焚魂鬼火。
    碧绿色的火焰，在这一刻遮天蔽日的，几乎将永夜的乌云都尽数燃烧起来！
    旋即，一个个火球砸落而下，如同流星一般，不断命中着白龙身边的怨念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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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
    怨念之剑被破，白龙却依然是不管不顾，凭借着阴诡一般的身体，直冲而上。
    顷刻间，祂来到了冬暝的面前。
    大口一张，直接咬住了冬暝手中的鬼面盾牌。
    紧接着，偌大的白骨龙尾，如同软鞭一样，直接抽向了冬暝的身体。
    “砰！”
    顷刻间，冬暝竟是不闪不避，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三股钢叉则是凝聚焚魂鬼火，顿时洞穿了白龙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龙吟之下，白龙带着迸溅的鲜血，重重栽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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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祂再也没有了还击的力量！
    冬暝也重新落地，微微喘着粗气。
    对他来说，使用虚空夜叉的力量，还是有些勉强了。
    白龙不甘心的抬起头颅，满脸凄楚之色：
    “为什么……”
    “为什么皇天后土如此不公。”
    “为什么我尽心尽责的时候，很多人骂我、羞辱我、不供养我，甚至还要毁了我的道场……”
    “为什么我组建了白龙真道，这些人反而就虔诚无比了……”
    “可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又失败了呢……”
    黑龙苍海子见状，顿时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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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龙，够了……”
    “停手吧……”
    白龙看向对方，眼神中满是怨恨：
    “我恨你！”
    “当初，你差点毁了我化身成龙的机会！”
    “我甚至将你赶到了墨龙村，皇天后土也没有任何意见！”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如此苟活下来！”
    “而我呢？我却是什么下场？”
    黑龙苍海子张了张口，最终苦笑着摇摇头：
    “跃龙门的时候，是我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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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怨恨过你什么。”
    “毕竟，我差点毁了你修行，你如何对我，我也甘愿。”
    “可是……白龙啊……”
    “你我当年同修，发誓要化作一方行云布雨之龙时，你不是不知道那些前辈的教训啊……”
    白龙不断地咳出鲜血。自嘲一笑：
    “是啊……”
    “我知道……”
    “我知道的……”
    就在这时，云晴双忽然站了起来。
    此时的她，依旧有些失魂落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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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步一步，走向了白龙。
    黑龙苍海子见状，不由道：“云晴双，不要过去。”
    然而，云晴双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她终于还是走到了白龙面前。
    这一刻，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你就是我当初在白龙观内，见到的白龙吗？”
    “你那个时候的慈悲之言，原来也都只是为了蛊惑我们的借口吗？”
    “为什么？我们明明没有对不起你，为什么要将你的愤怒，转嫁到我们的头上？”
    “为什么，要让我背上这么大的罪孽？”
    声声发问之下，白龙却笑了。
    这抹笑容，带着讥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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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登天台上，明明大势已去的幻道师却没有离开。
    相反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一幕，被陈篁看在眼中，心中顿时涌起一丝疑色。
    旋即，他看向了云晴双。
    就连陈篁都不太明白，此地的幕后真凶已经即将死亡，为何幻道师还如此气定神闲呢？
    是这松阳县背后，还有什么大恐怖的存在？
    亦或者是……幻道师的目的，并不是组建白龙真道？
    而听着云晴双声声质问的白龙，却说出了让云晴双肝肠寸断的话：
    “没错！”
    “我从来就没有那么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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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绝望？”
    “因为，你一门心思信奉的真神，竟然是一个要将松阳县尽数摧毁的存在！”
    “哈哈哈哈……”
    “你和你的父亲不同！”
    “你的父亲，为了阻止你和叶丹阳在一起，倒是真的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他太蠢了！”
    “哪怕他帮我组建了白龙殿，他也是一个不合格的庙祝！”
    “他搜集信仰的能力，实在是不如你，哈哈哈……”
    “所以，蒙蔽你的心智，让你自己亲手关押了你的父亲，你来成为庙祝，你来组建白龙真道，这一切果然是水到渠成！”
    “你质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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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可笑！”
    “我只是败了，但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错了！”
    “哈哈哈哈……”
    声声讥讽之言，落入云晴双的耳中，宛若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深深洞穿了她的心房。
    这一刻，云晴双浑身发抖，满脸泪水。
    她终于明白，自己如今错乱的记忆，竟然是自己信奉的唯一之神导致的。
    而最为讽刺的是，哪怕是自己已经知道了这所谓白龙神的真正嘴脸。
    但因为被篡改的记忆，竟让她还忍不住想要朝着白龙神付出一切！
    这种意识和意识直接的矛盾，意识和意识之间的挣扎……
    忽然，云晴双擦了擦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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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凌乱的头发，微微遮住了她的双目。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白龙冷笑道：“没错，就是假的！”
    黑龙苍海子见状，眉心一皱：“白龙，你不要再刺激云晴双了！”
    白龙却哈哈大笑，根本不愿停下。
    可是，云晴双却在这一刻，忽然伸出了双手。
    她轻轻捧住了白龙的脑袋。
    这一幕，让众人微微一愣，均是有些困惑。
    就连卢货郎也挠了挠头：“什么情况，这小女娃……疯了吗？”
    屋顶上，陈篁看了看幻道师，又看了看云晴双，口中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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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
    “疯了！”
    突然间，陈篁仿佛想到了什么，竟少见的变了脸色：“冬暝，快！快杀了白龙！”
    冬暝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快点，要来不及了！”
    这一刻，看着陈篁如此焦急的语气，冬暝也隐隐猜到，陈篁可能是猜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是……
    云晴双的眉心，竟骤然出现一道猩红色的邪祟文字！
    旋即，白龙惊恐的发现，自己全部的力量，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魂魄，竟在被飞快的粉碎！
    “你……你……”白龙骇然的看着云晴双：“怎么可能！你一个凡人，为什么能吸收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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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就连卢货郎施展出来的盘龙柱，竟也开始崩碎！
    旋即，那偌大的龙身摔落在地上，竟也被云晴双直接吸纳过来。
    冬暝以虚空夜叉的力量，即将冲入到白龙身边之时，却又被重重推开！
    “砰！”
    冬暝如断线风筝，直接摔在了身后的废墟当中。
    卢货郎和陈篁同时出手。
    然而，幻道师却一闪身，出现在陈篁面前，不由笑道：
    “现在，轮到我拖延你了！”
    陈篁怒声道：“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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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卢货郎却步了冬暝的后尘，同样被那无形的力量弹压出去，幸好被不孤女接住，才没有受伤。
    “神是假的！传说中的理想世界也是假的！”云晴双喃喃自语。
    黑龙苍海子大大吼道：“云晴双，你冷静一些！”
    然而，云晴双只是转过头来，一抹眼神，便将黑龙苍海子震飞。
    这一刻，云晴双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呈现一种崩溃之后的扭曲和疯魔！
    “哈哈……假的吗？”
    “但是没关系！”
    “既然神是假的！”
    “那我来变成真的！”
    “理想世界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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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来创造真的理想世界就好了！”
    “我来缔造一个没有烦恼、没有疾苦的桃源世界！”
    “一切……我来做就好！”
    “我来成为神！”
    “我来改变整个松阳县！”
    “我来做到……我自己想要的梦想世界！”
    “哈哈哈哈哈……”

 第二百一十九章 白龙过往

    突如其来的变数，是众人料所未料的。
    不管是谁，都没有预估到，云晴双竟然能够吸收白龙的力量，甚至还将白龙的肉身，还有整个松阳县化作饕餮妖仆的百姓魂魄，也尽数吸纳！
    一时间，谁都无法接近。
    原地生成的罡风，纵然是黑龙，纵然是陈篁，也无法靠近！
    白龙发出一阵悲鸣之声。
    祂看着黑龙，眼神当中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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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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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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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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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二十章 被抛弃的神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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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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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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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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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人成神魔

    冬暝的意识回归了现实。
    此时，白龙几乎已经被云晴双吸收殆尽。
    众人想要阻止，却无能阻止。
    那种围绕在其身侧的罡风，不管是谁，都无法靠近！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黑龙苍海子，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祂的眼中多了一抹哀伤之色：“白龙啊……你为何……就是听不进去啊……”
    抵挡罡风的众人，看着白龙落得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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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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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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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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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二百二十二章 鬼城再现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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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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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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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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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