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消失的承诺》 第一章 奔波 大学时光,是最美好的青葱岁月,无论在这里你收获到什么、经历了什么,友情、爱情、感伤、悲愤,抑或是迷茫、困惑、壮志、抱负,都承载了那个时期,你最纯真的梦想,无论它是好是坏。 桐溪市,一个毗邻海边的小城市,地势多山丘,盛产海棠果,四季气候温润,环境清幽雅致,民风淳朴敦厚。这里的人都很喜欢花,也喜欢养花,行走在干净的街道上,道路两旁随处可见鲜嫩的花朵,叶子鲜亮,花蕊芬芳。抬眼望上居户的阳台,那里随时可能伸出调皮的枝桠,翠绿翠绿的,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各色各样的花朵,即使在秋冬季节也如夏天般的争奇斗艳,微风袭来,花香四溢。 当地人喜欢别人称自己的阳台为"花墙",那是对自己爱花,惜花的最高赞誉。常会有年轻的男女,在"花墙"下相拥、相吻;在花墙上,度过一生之久的老夫妻,展着笑容,为花儿浇水、剪枝;一会儿,嬉笑的跑过一群孩子,在花墙留下笑声,这都是爱的见证。 每一个来桐溪的人,或过客,或求学,或游历,都会被桐溪这座充满浓情爱意的城市所惊叹感动,于是忍不住驻足停留。 我也很喜欢这里,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因为一个男孩来自这里,那个美丽男孩口中的美丽城市,是我孩提以来的梦想之地。 我叫李连,毕业于桐溪市的一所重点大学,Z大,是个长相平平,有些微胖,性格简单且善良的女孩,因为脸偏大,所以大家都昵称我为"大脸妹"。 我生长在农村,有个大我两岁的哥哥,父母都是村里的小学老师,不像一般教师子弟在严苛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父母对我们约束极少,他们坚信所有的孩子都是茁壮的种子,和睦的家庭,自由自在地成长,在这样的简单环境中造就了我不争强斗胜,凡事顺其自然的性格。 毕业那年,正值"就业难"的高发期,我学的规划专业,对女生来说并不具有优势,就和所有的应届毕业生一样,每天抱着厚厚的简历,奔波于不同的招聘市场,手机24小时开机,尽管如此也总是担心会漏掉招聘单位的电话,但是至始至终没有接到过一次。 8月份,学校已经不留毕业生住宿了,女生宿舍里家在桐溪市的基本都回家了,只有少数外地的同学也计划着在外头合租房子。我所在的宿舍一共四个人,除了我之外,其他三个都是桐溪市的,也都留在了宿舍。 吴琳琳每天忙着考德福,没日没夜的背着语法单词,为了远在德国的男朋友。 刘娜是公认的班花,由于在实习公司表现出色,毕业后经老师推荐,就留在了实习公司,每天男朋友车接车送,这倒是羡煞了我和同宿舍的李叶。 李叶家在郊县,离市区也有段距离,工作家里早就已经找好,在县里的林业局,工资不高,胜在稳定,特适合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有了温饱就思晴欲,所以那时的李叶非常希望能天降个男朋友。 毕业后,李叶一直没有回家,虽然嘴上总是说舍不得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活,同时痛恶着尔虞我诈又水深火热的现实社会,想在临别之际,捏住青春的小尾巴。但是我知道,她是为了陪我这个无工作,无住处,无男友的"三无"人员。 "大脸妹,我给你的那套彩妆你用了吗?得体的妆容是面试的提分神器。"李叶躺在床上敷着面膜。 我轻抬了一下眉,没去看她,继续在网上修改着我的简历,"没有,我不会用,也没时间弄。"当时的我还坚信着找工作最重要的是实力,而不是外表。 "我老公说了,Er ist unvollkommen , er hat keine Fehler。(没有缺点的人不是完人)。李连这样也不错,起码''完美''的诠释了朴素纯真,给面试官的感觉定是个踏实肯干的良才"。吴琳琳话语中带着嘲弄。 李叶和我关系最好,她总是看不惯吴琳琳言语中对我的戏耍。 "吴琳琳,你的智商要是有你嘴一半的反映速度,你早就战胜托福德福了,还用得着让你老公在异地他乡拿着你的相片睹物思情吗?" 吴琳琳的男朋友高中毕业后去了德国留学,短时间没有回国的打算,饱尝了多年的异地相思之苦,又害怕开放的洋妞抢走男友,吴琳琳决定主动出击,去德国牢牢拴住男友的身和心。 听完李叶的话,吴琳琳并不生气,讥笑着拉了一下背心的下摆,露出并不诱人的"事业线",笑得很淫~~荡,"看见了吗?姐姐我有资本,又有手段,是我的想跑都跑不掉。倒是你啊李叶,你这羡慕嫉妒恨表现的这么汹涌澎湃了?惦着你那高富帅的外国笔友呢吧?" 李叶确实有位国外的笔友,上高中那会儿,电脑普及率并不高,青春躁动期的少男少女们将无处存安放的空虚寂寞寄托给了写信交友。交笔友曾经风靡一时,笔友对象也多半是同学牵线的亲戚朋友或者同学。 不想同于常人,李叶干脆在国外交友网站上认识了一个在加拿大的中国留学生lion,六年的时间,两个人的联系仅仅局限在纸上,别的同学都是相片随着信,慢慢的就直接寄相片了。可李叶认为那是低俗的做法,为什么将纯真的友谊与变相的相亲恋爱划等号?因此,除了英语写作能力突飞猛进外,李叶和lion都不清楚对方的样貌身高,不过她自己说,单凭文字就可以断定她所看中的笔友一定是品行与颜值兼优的,要不然入不了她的24K纯金法眼。 李叶朝着吴琳琳的胸白了一眼,道"哟,瞧你那风~~骚的样,怎么着,知道自己脑子不够用,出国无望,借着外文书自~~~慰呐?" "我倒是有自我解决的办法,你呢?"说着瞧上李叶的胸部,"想自~~慰也得有料啊,飞机场上的两个图钉。" "你......"李叶气结,脸憋的通红,手指着吴琳琳半天说不出话来。 班里的女生都知道胸小是李叶的忌讳,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放肆的说这个,大概除了吴琳琳。 这两个家伙每天至少吵上一架。快到熄灯时间了,我抓紧时间保存一下简历文档,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漱间洗漱。关门前,透过门缝,怏怏地对吴琳琳说:"你的料也是半成品吧。" "啊哈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大脸妹,赶紧给我麻利儿的滚回来。"吴琳琳的大嗓门震的门窗哗啦啦响。 毕业了,所有的同学都奔走在找工作和回家的路上,每个人的弦都紧绷着,多年的求学生涯要告一段落,家境优越的学生或许还会有放松的时刻,但是对于多数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以后要走的路真的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来走,哪里还会有时间像现在这样无心地吵吵闹闹呢,这是奢侈啊。 宿舍离洗漱间有10米左右距离,楼道里的灯已经坏了一个星期了也没见工人来修。临近毕业,同学们都陆续搬走,楼道里安静的瘆人。正想着明天的该去哪个招聘会的事情,黏腻的声音在身后突兀的传来。 "亲爱的,我回来了。"啊····哐,脸盆和洗漱用品都掉在了地上,我重重地呼一口气,看了眼掉落满地的狼藉,用手拍着心脏说:"刘娜,不带这么吓人的,人吓人吓死人的。" "胆子小是非单身女生的权利好吗?你别小题大做。"刘娜说着拢了拢她的头发,"看看,漂亮吗?我今天新做的头发,600多块呢。" 几根头发就600大块?我一个脑袋都不值那么多钱。不屑的"切"了声,瞥了瞥嘴,捡起东西,走向洗漱间。 刘娜也跟了进来,站在镜子前继续拨拢着她600大洋的头发。我从镜子反看向她,刘娜确实很漂亮,妩媚中带着优雅,天蓝色碎花的连衣裙紧贴腰身,大V领的设计,让傲人的双胸呼之欲出,新做的大波浪头发,染着栗色,在灯光下亮出圆晕,皮肤白希,五官精致,这般的佳人,确实有让女生喟叹不如的资本。 挤上牙膏,余光瞥了眼身边的女人,"你每天就打扮成这样上班吗?真不知道你们领导是看上了你的大脑,还是你的大胸。" 刘娜转过头来看着我,涂着丹寇的手掰过我的脸,朝向她,"呦,羡慕啦?这叫智慧与美貌并存,能拿的出手,又能挣的了钱,哪个老板都不是傻帽。" 五颜六色的手指晃的我眼花,我打掉她的手,"我只是佩服你的男朋友的肚量,女朋友每天这么花枝招展的飞去上班,自己还能那么淡定。" 刘娜的男朋友杜世鹏是我们班公认的好好男人,脾气好,长相好,家境条件好,虽然大了我们一岁,但那天生的娃娃脸,怎么看都像是十*岁的大男孩,与刘娜走在一起,更像是风骚成熟的坏姐姐与单纯萌帅的小地弟。 "所以他每天上下班都来接我啊。"刘娜风骚的用手拨弄了下头发。 有的时候刘娜的好命真是让人羡慕的嫉妒,从小学到高中学习成绩一直中下游的她,就恰恰在高考那天遇到了重点高中的学霸,视力1.5 的大眼妹,楞是将高考分数抄成了一本,高考成绩下来的那一天让全校师生狠狠的震惊了一把,随后填报志愿又受到高人指点填报了桐溪最有名的大学Z大。 从大一开学第一天起,文艺天分活泼的刘娜就备受男生注目,情书更是一封接着一封,夸张的是,每季度卖废品单单凭这些情书就能卖出好瓶矿泉水。这已经让我们这些自小缺乏男人缘的舍友们愤恨了,刘娜却当这些情书是调侃,郁闷的时候就拿出一张来声情并茂的朗读,气的吴琳琳和李叶捶胸顿足,说刘娜是N百年前孙悟空打死的狐狸精的妹妹,妖惑众生,还攀上了李天王和哪吒这样的大户人家。实习时,举止大方的刘娜,在众多实习生中被带排的老师一举拍下。 "说正事儿,你工作有着落了吗?" 我用力的从已经所剩无几的洗面奶瓶中挤出一粒儿来,揉搓出泡沫,有气无力地说:"没有,明天再去跑几场招聘会碰碰运气。" "我这里有一份工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刘娜双手交叠放在我的肩,"我男朋友公司现在正在招文员,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他说让你去看看,虽然工资不高,起码你可以先稳定下来,以后有好的再跳槽。" 真的!所以说人是需要朋友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朋友什么时候会给你带来好消息。 当我听到刘娜说帮我介绍到工作,那种从心底直冲向脑顶的惊喜,像是四年前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一样,让我半天反映不过神来,"你说什么?" 刘娜将手从我的肩上放了下来,无奈地笑道:"我说,我男朋友公司有......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你的手上都是泡沫" 恰逢久旱的庄稼地,终于盼到了酣畅淋漓的大雨,多日来压抑在我心头的郁闷终于得到了释放,一颗巨大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我就说嘛,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尽管在找工作的道路上屡屡碰壁,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刘娜,谢谢你,太感谢了。你真是我的好姐妹。"顾不上手上的泡沫,我激动地抱着刘娜转了一圈儿。 刘娜慌乱的拍着我的头叫我放她下来说头晕,而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的胳膊"天啊,还是女人么?这力气大的居然这么长时间找不到工作,真是怪了。" 当天晚上,在刘娜带给我的兴奋中,在吴琳琳和李叶断断续续的争吵中,我像经过大考后一样的酣畅淋漓,美美的睡了一大觉 -本章完结- 第二章 你是特殊的 人生的道路就是在坎坷与平坦间相行交错,虽然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但是要做好迎接未来的准备,就算她和你预想的大相径庭。 拿着刘娜给的公司地址和他男朋友的名片,我来到了位于郊区的一个公司,周围都是正在开发的各色楼盘和工厂。公司面积不大,还算干净整洁,分布着办公室、车间、宿舍、食堂和仓库。出于专业本能,我认为这样的分布格局很不合理,食堂和车间、仓库之间的安全距离不够,存在消防安全隐患。 警卫室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彩钢房,正值酷夏,太阳的烘烤下,房顶上冒出的腾腾热气。门卫大爷张着嘴巴,歪靠在椅子上睡觉,空调外机箱流出的水几分钟便被烤干了,电扇也在没命的转着。 天成环保建材公司?这就是刘娜男友工作的地方吗?很难与他开着小汽车接送刘娜的形象相匹配。 与门卫简单的问询后,来到了一间办公室,人事主管是个40岁左右的大姐,张春霞,穿着很是干练,不过笑容很和蔼。我递上刘娜男朋友的名片,张姐在名片与我之间看了一会儿,一副了然,“我先去打个电话,你先坐一下。”张姐将名片递还给我,拿着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我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办公室,办公室里摆放了很多花草,一派生机盎然,靠窗的位置并排一列摆放了四张办公桌,分别坐了四个女人,从我进来到现在四个人都没有和我有过任何交流,都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和张姐的干练截然不同的是,这四个人与我相仿,穿着都很时尚前卫,一个烫着波浪头发的女人甚至裙子短到只遮住了重点部位。个个浓妆艳抹,四种不同味道的香水交织在一起,汇合成异样的味道,低头看看自己,真是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昨天真该听听李叶的意见试试她的那套彩妆。 几分钟后,张姐走了进来,“既然是经人介绍来的,那肯定是不会有大问题,对于你的专业知识我也不会有质疑,我刚请示了副总,你暂时先担任文员的工作,有不懂的及时问我或者其他几位,相信你会很快适应的”。张姐话语精炼得体,谈话间微笑如和煦阳光,对于这个我步入社会后第一个接触的同事来说,感觉还不错。 简单的面试后,张姐轮流将其他四个人介绍给我认识,办公室里包括了整个公司的基本职能。除了负责人员管理、产品顾问、办公日常管理的张姐外,还有负责市场管理和销售顾问的苏蓉蓉、负责车间调度和产品设计的陈玉、负责财务和档案的王一洁。四个女人,一人一张桌子代表一个部门,一人身兼数职,公司的分工就像刚起步的“新人”,让人感觉紧凑和匆忙。 当张姐相互介绍我们时,四位姐姐都只是瞥了我一眼,便不说话。 认识了办公室的人后,张姐又带我去车间,大概十七八个工人,都是黑黝黝的脸,看不清楚模样。张姐说,经理和副经理今天去谈业务了暂时不会回来,等回来了再带我去见他们。一圈儿下来,并没有看见刘娜的男朋友,心里有些疑惑。 太过实诚的人就是这样,看着周围的人都忙忙碌碌自己却偷得清闲会从心底产生负罪感,坐在临时搬进来的办公桌旁,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便将准备好的笔和记事本拿出来,挨个的问各个前辈有没有工作可以安排给我,除了张姐以外,其他人都没有搭理我。张姐将我叫到了跟前,语气和蔼,“小李,你是新来的,业务什么的都不熟练,先看看我们公司的简介和档案什么的,了解一下公司的基本概况和业务流程。” 好吧。档案材料“山”似的摆在桌子上,刘娜曾经说过,要想尽快适应一个职位要尽可能多的了解公司的资料,尽可能快的熟悉周围同事和上司。 从公司的概况得知,这家公司主要是做环保建材生意的,成立时间不长,只有不到两年时间,但公司业绩还算不错,发展速度很快,业务范围已经由起初市内扩展到周边一些大城市。在组织机构代码证上法人代表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周毅?!周毅。多么熟悉的名字,可能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忘掉这个几乎刻在我心里的人,即使离开这么久,只要听到或看见他的名字我都会莫名的忧伤,像是扎在心间不起眼的刺,不碰不疼,一碰便会鲜血四溢。 思绪回到了以前,那个瘦高的身影由模糊渐变清晰,心底的酸楚涌上心头。 “小李,有什么问题吗?”看我盯着手中的证件发愣,张姐关切地问。 我条件反射地迅速站起身,身体客气地向前鞠了鞠:“啊?没,没有什么问题。不好意思张姐,打扰到您了。” “坐坐坐,都是同事,别这么拘谨。”张姐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用笔指了一下,道:“周总,咱们的总经理,青年才俊。” “哦,真厉害。” “你,认识?”张姐问完这句话,办公室中其他的三位姐姐,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用探究的眼神看我。 “啊?怎么会,不可能认识,我今天才刚来公司上班。”我赶忙解释。 “哦。是吗?”张姐的话明明是疑问,我却听出了肯定,职场老练行家总是有过人的洞察力,仅需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以让人莫名的心慌。 “呵呵,当,当然。”我赶紧拿起别的资料一通乱翻来掩饰我的心虚。奇怪,我为什么要心虚,我和他真心是不认识的。 整个上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中午张姐带我去食堂吃饭,40来平米的食堂,摆放着几张木头桌子和塑料凳子,一进去车间车间工人身上的汗味充斥着鼻腔,西红柿炒鸡蛋,鱼香茄子,鸡丝拉皮,绿豆汤,三菜一汤,每张桌子上摆着一大盘子切好的西瓜,食堂的伙食中规中矩。许是天气热,我一点食欲都没有,简单吃过后,便收拾好碗筷,与其他同事打了招呼,飞快跑了出去。 距离上班还有一些时间,我脑袋有点沉,想着去宿舍休息一下。男女职工宿舍挨的很近,中间仅隔了一个洗漱间。女职工宿舍的门没有上锁,宿舍比较宽敞,有独立的卫生间,四个角落分别摆放着四张单人床,床边都放了一张桌子,摆满了个人物品,一张空床上放着还没有开封的被褥和洗漱用品,是张姐上午差人新买来预备给我用的东西,墙上铺粘着素雅的壁纸,职工宿舍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很干净,布置的也很温馨,想来我的舍友们都还是有品位、懂生活的人。 将床收拾好,李叶打来电话,说是晚上要请我吃饭,庆祝我找到工作,要我一定以及必须回来,对于这个孩子一样的女人提出的要求我总是拒绝不了,便满口答应下来。 挂了李叶的电话,我合衣躺在了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即张姐的声音响起:“小李,在里面吗?到上班的时间了。” “哦,知道了,马上就来。”快速地整理好衣服,奔向办公室。 当一个人对自己的环境开始有要求甚至越来越高的时候,就会看什么都不顺眼,这不是环境所能决定的而是自己的内心。在高山上有人会恐高吓到腿软,有人会兴奋认为刺激,不能埋怨高山,它并没有错,只是人们在登山时的目的和心态不一样。上学时我对自己第一份工作期望很高,毕竟各种荣誉称号和奖学金确实给了我这样虚荣,但当今社会,学识和各种证书有的时候并起不到敲门砖的作用,情商、人际能力和容貌也是必不可少的,这些我都欠缺。 下午和上午过的没差别,我拿出了考试背试题的劲头,拼命地往脑子里灌输着各种资料。经理还是没有回来,刘娜的男朋友也没见踪影,本想找一些跟有关的职工相片,看看这个周总经理到底长相如何,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这如山般的档案啊。 下班的时候,张姐拉着我说是要去购置一些我住宿要用的东西。已经和李叶商量好要去吃饭,可是张姐却是在帮我准备东西,实在不好意思说不去。 见我有些犹豫,张姐说拍着我的肩膀说:“小李,超市离这里不远,买完你就可以回去了。况且,经理特别交代过,你的东西要买的够齐全。”说完,张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们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也没有享受过这待遇啊,小李,你要好好珍惜。” “经理......特别交代?”我很疑惑的看着张姐,但随后也想当然的认为是刘娜男朋友的关系,我算是走了他的后门吧。 “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嘛,又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经理是惜才之人。”张姐说完拉着我的手往超市的方向走,不愧是多年干人事出身的,连匆忙之下的解释也全面的顾及到老板和我这个新人的面子。 听完她的话,我真真的对这个经理更加好奇,“张姐,我来了一天了,还不知道经理是什么样的人,能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吗?明天见面的时候也好不那么尴尬。” 张姐停下了脚步,看着我,问道:“小李,我记得你是Z大毕业的吧?” “啊,对的。” “咱们总经理也是Z大毕业的。” 啊?校友?那个周毅和这个周毅都是我的校友,不会这么巧吧? “真的吗?好巧啊。” “是啊,你们将来都是Z大的骄傲啊。” 我连连摆手否定,“不不不,周总肯定是,我就是个普通的像白开水一样的小职员。”舔了舔嘴唇,我越来越坚信,在张姐的眼神里有着内容。 “你,真的不认识周总吗?”张姐再次质疑。 “张姐,您怎么会认为我们是认识的?” “哦,猜的。对了,办公室其他的三位同事都是周总带过来的,能力都很不错,你以后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嗯,我会努力学习的。” 即使对这里有诸多的不满意,我也要坚持。现实社会永远不及想象的美好,我要丰富的不只是白纸一样的工作经验,还要尽快让自己的熟悉具有利益关系的人际交往。 “好了,咱们快去超市吧,你不是着急回学校吗?”从超市买了很少量的我认为必备的东西,张姐让超市工作人员送到公司,我们便分开各自回家。 -本章完结- 第三章 真的是你 不知道能遇见,更不知道是在这种场合下相见,人生就是在经历了多个不知道后,才能获得知道。 和李叶的饭局因为李叶的生理痛无疾而终。 晚上,刘娜没有回来,吴琳琳上完培训班直接回父母家了,宿舍里只有我和李叶,李叶蜷缩在床上,两个拳头用力的抵着小腹,额头呼呼的冒着汗,两条眉毛纠结着连在了一起。 我很心疼李叶,为什么女人天生就要遭这样的罪?现时代的女性,需要肩负的东西太多,不见得会比男人少,工作与家庭中,女性为了平衡往往需要牺牲更多。当青春、容貌、身材都变样了之后,男人还能爱之如初吗?将止疼片和红糖水准备好一边帮她揉着肚子一边督促着李叶赶紧吃下。 李叶挣扎着坐起来吃了药勉强喝了几口红糖水又躺下了。女生总是喜欢在晚上睡觉之前八卦,知道依李叶现在的身体情况是不适合聊天,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将今天一天的“遭遇”讲给她听,并反复强调她就只做一个听客就好,不要参与到我的话题。 “李叶,今天我的心情可以用‘憋屈’来形容。办公室的人除了接待我的张姐外,没人愿意搭理我,大家都很忙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和她们说话,一整天都在看资料。你知道吗......”我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巴,看李叶表情有些轻松,知道止疼片起了效,继续说:“多奇怪,一整天我都没有看见刘娜的男朋友。还有,我们总经理的名字也叫周毅,张姐说他也是Z大的,很巧吧,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明天这个总经理会让我大吃一惊,有股坐立不安的感觉。”李叶在我说话空挡转了个身,背对着我,我轻轻的唤了唤,没有回应。 “估计是睡着了吧。”宿舍已经熄了灯,我爬上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想着明天该如何改善我的办公室人际,渐渐的睡意袭来。 第二天一大早还在睡梦中,接到了刘娜的电话,问我工作情况,但怕她担心什么抱怨和疑惑都没有说。 起床洗漱,换上早就为工作准备好的一身套装,白色衬衣,蓝色裤子,黑色尖头皮鞋,黑色斜跨包包,这身衣服是实习一个月工资买的,五百多元,买的时候心在滴血。五百元,对于家境一般的学生来说应该也不算过大的负担。作为说着好听做起来难做的教师职业,老爸老妈加在一起的工资将将只够我和哥哥的生活费。供到大学毕业,在物价飞涨的城市已经捉襟见肘。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暗暗忧伤,在Z大的拼命努力就是为了毕业找工作的时候能给自己加码,没想到真的到毕业的这一刻,残酷的现实却给了我重重一棒,还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真正帮家里减轻负担。 学校离公司有些远,我需要早起一个小时,倒两班公交,才能仅仅保证不迟到。一上班,张姐说周总叫我去他办公室,心中一阵紧张,匆忙放下包,将吃剩下的半个煎饼塞进抽屉里,整理了下衣服,举起拳头暗暗的给自己打气,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经理办公室设在三楼,整个三层就是一个硕大的办公间,除了卫生间和一个隔开的休息室,没有任何“门”的存在。一张大大的办公桌、一排柜子、一些办公设备、一套沙发,可想而知,办公室的主人是有多么的追求简单直接,没有*。 一阵马桶抽水声,门把手渐渐向下倾斜,门内的脸是我想要看见的却又紧张到不想看见的,在来之前我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希望他是周毅,不仅仅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而是我青葱年华时期的影响力人物。 门开了,在看见那张脸的同时,空气仿佛凝结了,我只能听见自己快速的心跳,太阳光透过玻璃门后变得涣散扩大,遮住了那人的半张脸,即便仅仅是那半张脸,我依然可以轻松的辨别出这个我看了多年的男人,上扬的嘴角,黑曜石的眼睛,剑眉轩昂,右耳骨上熠熠放光的耳钉。 真的如我所预见。 “周......”毅,这个陪伴了我多年,随后又突然消失的人,此刻,真真正正的站在我面前,我惊愕到没有言语,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该用什么开场白,大脑反射神经间隙瘫痪了,太阳穴突突跳动。就算已经多年不见,模样些许改变,他依然还是让我心跳的男人。 “你来了,那有椅子,坐下来吧。”周毅平静的似是早有预料一般,表现淡然,像是每天都会见面的老友,眼底衬出波澜不惊,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抬了一下头,示意我坐下。 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平静的接受,我内心百感交集,身体却想被牵线的木偶,木讷地走到椅子上,坐下,呆呆地看着他。 我要看着他,是不是我眼睛花了,还是在做梦,眼前的真的是周毅吗,拳头用力再用力的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手掌,钻心的痛意传来,我真切地意识到,这是现实。 周毅坐在了我的对面,纤长的手指拨了拨零碎却不凌乱的短发,随即双手交叉在胸前,懒散地靠在了椅子的背上,眯着眼睛,嘴唇轻启:“早上好。”他的身躯依然清瘦,白色的衬衫领子微微的敞开着,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衣袖挽起,露出腕上的手表,亦如初见,看,他还是那么喜欢白衬衣,我是多么地了解他。 “呃?早上......好。周毅?是你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或者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吃了什么?一股怪味儿?”周毅用手指揉了下鼻子,眉头微皱。 “哦,煎,煎饼。早饭。” “好久不见,你的品位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喜欢垃圾食品。”周毅眼神倏然清朗,明亮的眼眸,45度的嘴角,这是周毅最标准的笑容,这样的笑说明他的心情很好。 我和他对面无语。本就是熟悉到灵魂的知己,此刻对面却不知道该如何展开话题。我心中疑问很多,这些年他去了哪里,为什么突然离开,现在又为什么回来......事无巨细,但是最想让他亲口告诉我他是周毅。 “你......”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对于他的离开我是带着不解和心痛的,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可以好到肝胆相照,无话不说,我怨他的不辞而别、我怨这些年他带给沉痛的思念,我更怨我的感情一下子失去寄托而变的患得患失。 “脾气也有没变的,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周毅咧嘴笑了一下,可眼里却有些湿润起来。他是周毅,依然是周毅,我依然是我,他了解我,我了解他,我什么都瞒不了他。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在这里?这些年,你......知不知道......”我抬头,视线开始模糊,眼泪没等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便一条线似的掉了下来。 周毅站起身来,走到我的面前,递给我一张纸巾,他的手指还是那样好看,就像是艺术品,书上说,男人的手指代表着他的性格,修长均匀的手指,象征着专一和高品位。 我接过纸巾,稀里哗啦的一通乱擦。周毅双手环胸,弯下身来,目光与我平行,眼睛炯炯有神,就这样一直看着我,一如他最喜欢和我说话时的动作,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别哭了,连。” 此时此刻,窗外阳光炙热且灿烂,白云清闲地浮动,路边的树在微风下轻轻摆动,我仿佛又看见了当初在校园,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在每每问到他认为可笑的问题时,低下身来,嘴角含笑,眼神温柔,轻声说,“智商决定提出问题的质量。” 樱花树下,粉白粉白的花瓣,在轻松吹起时,簌簌落下,婀娜飘零,两个青春洋溢的身影,你追我赶,越跑越远...... 那时我的眼里、心里只关注周毅,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在谈恋爱,我也这么认为,但周毅说过我们是交心的知己朋友,或者比任何知己更要知己的羁绊。我心痛,一眼就心动的人,要怎么做朋友。 周毅慢慢地将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感觉到了轻轻按下来的重量,温热的手掌像是给了我最真诚的答案,“连,我回来了。” 我的眼泪,在这一次按下,决堤了,还能问什么呢,我最想知道的不就是他是不是周毅,那个曾经的我的周毅吗?现在确定了,这是最重要的,我颤抖着声音,也那样直直的看着他,“嗯。欢迎回来。” -本章完结- 第四章 我们的相遇 缘分到来并不都是美好的。人与人的不期而遇,到相识、相知,一定承载着上天安排你们相遇的缘由。 我和周毅的相识相知,就像白水中染上的果汁,一点点,一寸寸的慢慢变的有味道。 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我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并不是很满意,社会学专业,我不喜欢。因此,进入Z大的第一天我就发誓要争取转专业的机会。为了让自己能学得更多的专业知识,我开始了每天疯狂的泡图书馆,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周毅,一个同样很喜欢泡图书馆的男生。 每天早上在图书馆门口排队等开门、排队领书卡、排队还书,甚至排队抢桌子,这个高高瘦瘦,很喜欢穿白衬衣的男生总是出现在我的视线。他不喜欢说话,头发朋克却不邋遢,喜欢靠窗的角落,喜欢看外文书和名人自传。看书的时候喜欢一手抵着额头,另一手飞快的转笔,细长的铅笔在他灵活的指尖像翩翩飞舞的竹蜻蜓。 他看书的速度很快,或蹙眉、或微笑,时常会在一个类似电脑笔记本却又小很多的电子屏幕上点来点去。吴琳琳说那叫平板电脑,在那个时候平板电脑几乎是超级土豪才有的装备。 他总是独来独往,从不与人交谈,即使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也吝啬给与微笑,本是很低调很普通的学生,对我来说却是很耀眼,耀眼到每次相遇都会吸引我的目光无法离开。我跟李叶说,图书馆男生都没有他又魅力,李叶听完要帮我去打听,可接连多日均没有收获,李叶说这个男生就像是迷一样。 和周毅的第一次交谈是在一个雨天。马上面临换转专业考试,宿舍又实在不是备考的好地方,中午吃完饭我冒着雨去了图书馆,天气原因,图书馆的人很少,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背包里拿书的时候,不小心拽出了手机,“哐珰”,随着手机外壳与地板的猛烈撞击,手机电池和外壳“解体”了,安静的图书馆突然发出响声,实在是非常罪恶的一件事,我瞬间成了焦点,一边小声对周围人说着“对不起”,一边蹲下身去捡散落一地的手机零件。 放好电池后尝试着开了几次机,摆弄了半天,但总是黑屏,我泄气的低着头,用拳头轻锤脑袋,“真是够白痴了,手机坏了,这下惨了。”手机是老爸为了奖励我考上Z大,趁着商场大减价,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两个,我和哥哥每人一部。在当时是属于最普通廉价的款式和机型,但毕竟是我平生第一次接触的高科技电子产品,所以很是珍惜。 正在我懊恼不已的时候,一支修长白净,骨骼分明的手,从我手里抽出手机,快速灵活的卸下电池,用碳素水笔在手机上捅了几下,又用橡皮擦了几下电板,按上电池,伴随着和旋的铃声,手机奇迹般的“复活”了。 “喏,手机好了。” 我循声而望,呼吸一紧,目光在见到他脸庞的那一刻定格,是他,那个迷一样的白衣男生。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此刻蹲在我面前的他,眼眸柔和却又摄人心魄,面如温玉夹有眉宇凌然,一席白衣,犹如古代的温婉君王,谁说柔美白希,只是对女人肌肤的美赞?谁说优雅淡然,专属于女生气质的褒奖?这样或那样的美好词语我都可以毫不不吝啬的形容他。好不夸张的是,他是我见过除了儿时那个漂亮男孩以外,最好看的男生。 双手已经不受大脑控制,我动作迟缓的接过手机,目光却毫不掩饰的一直注视着眼前的人。 “手机不是正品,手机店自己拼的,电池接触不良。”白衬衣男生缓缓站起,转身离开。 “等等......”谢谢。白衬衣男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手插进裤兜,双眼散漫且不屑,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机,丢了句:“垃圾手机,用着很危险。” 正时,顺窗飘进一阵轻风,朋克的头发摇曳起来,露出右耳骨上的耳钉,简单的白钻,镶嵌在银色的底托上,即使没有阳光也那样的耀眼闪亮。我怔住,这个男生是如何将放荡不羁和翩翩优雅运用得这般浑然天成。 时隔多年,那个阴雨天的图书馆,我与他的相遇,那双修长的双手,那个耳钉,那纤长却不羁的身形,都让我难以忘怀。每每遇到穿着白衬衣的男生,我都会驻足打量,并在心底与图书馆男生做比较,最后得出结论,无论哪个男生都穿不出他的味道,他很好的诠释了正式严谨的白衬衣还可以得到重生,像夜店的疯癫的披头士与叱咤风云的领导者,那样完全不搭边却又同样有魅力。 晚上躺在床上,捧着死而复生的手机,翻来覆去的看,平时除了接打电话和收发短信没怎么注意过自己的手机,现在一看,怎么那么精致呢?铃声也变得那么悦耳呢?想着白天在图书馆发生的一切,心中泛起丝丝甜蜜,我那么关注的白衬衣男子,今天真真切切的出现在我面前,还帮了我的大忙,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分?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如既往的泡图书馆,但是没有再见到过那个白衬衣的男生。转专业考试如期举行,总算不辜负这一年来的拼命学习,我如愿的通过了考试,并选了自己喜欢且认为容易找到工作的规划专业。 “各位姐妹们,熬了一年,咱们现在终于荣升为学姐了,是不是该出去庆祝一下。”大一暑假结束后,宿舍的几个姐妹关系已经熟稔,我申请留在了原来的宿舍,李叶认为这是缘分,嚷嚷着出去搓一顿,四个女生加上刘娜男友杜世鹏,还有他带来的两个男生,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香多多菜馆”。 大学时候学校门口的小吃店,无论环境好坏,口味如何都会受到学生们的欢迎,尽管食堂再实惠在健康相比较校外的“野味”来说也是吃不出性价比的。学校北门口正对门,隔一条马路便是“香多多菜馆”,这个面积不到30平米的小菜馆,因为相对干净卫生的环境,实惠的价格而备受追捧,加之老板是Z大毕业的学长自己创业开了这家菜馆,还专门聘请学校勤工俭学的学生,更是让诸多学弟学妹们认为,学长老板是个吃水不忘打井人的好商人,所以,“香多多”菜馆成了普通家庭出生的学生子弟宴请“宾客”、解馋会友的绝佳之选。 刘娜和杜世鹏是这家菜馆的常客,和老板私下关系比较好,因此,尽管现在正是饭点,也依然凭关系要了个大包间。7个人要了4箱子瓶酒。 杜世鹏挨个给每个人开啤酒皮,嚷嚷着说:“今晚大家伙儿要不醉不归,庆祝你们四人正式摆脱新生包袱,正式步入学姐队伍。” “耶耶,太好了。”李叶和刘娜听后,尖叫着响应,我无奈的摇头,如果真是喝醉,三个人我要怎么照顾的过来,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席间,李叶和杜世鹏带来的两个男生海侃尽谈着各类话题,天南海北,娱乐八卦、经济政治,荤素搭配,推杯换盏,几瓶酒下去三人就已经称兄道弟了。 刘娜和杜世鹏这对情侣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杜世鹏在刘娜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惹的刘娜一顿娇嗔打骂。 吴琳琳也顾不得吃菜,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自斟自饮,抖着脑袋冲李叶和刘娜一个劲儿的翻白眼,猛地站起来,拍着桌子扬声说:“太不像话了,太没格调了,你们一伙人居然将如此真诚聚餐的意义搞得乌烟瘴气。” 一桌子人看了一眼刘娜,谁都没有搭理他,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一桌子菜基本没怎么动,看着面前的这些人,俨然已经被分成了三个帮派,我一个劲地低头猛吃,最后不忘将剩菜打包作为夜宵。说起打包,吴琳琳起初十分唾弃,她认为不论淑女还是熟女,食不言、寝不语是基本标准,不打包、不食嗟来之食是气概所需。我对她的这套理论从来都是充耳不闻,本来就出去吃不了几次,浪费那么多食物多可惜,一年下来,吴琳琳已经习惯,即便做不到欣然,却不再啰嗦着念叨了。 刘娜男朋友家境不错,很典型的富二代,结账的重任就自然落在了他的身上。饭后,刘娜提议去K歌,一群人忽略了我的意见,直接杀去了“好乐迪”。 小包间里,灯光昏暗,音响整耳欲聋,李叶点了摇滚歌曲和两个男生吼的声嘶力竭,旋转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刘娜和杜世鹏跟着音乐拍手。 吴琳琳生气的跺着脚,拽过我的衣服,蒙住头,躺在沙发角落上。我转头问刘娜怎么回事,刘娜看了吴琳琳一眼,附在我耳边说,“八成是吃饭的时候翻白眼抽筋了。” 我笑着不语,端着免费赠送的水果拼盘,向刘娜示意出去一下。 -本章完结- 第五章 再次相遇 你活着的时候应付不了生活,就应该用一只手挡开点儿笼罩着你的命运的绝望,同时,用另一只手记住你在废墟中看到的一切。 “好乐迪”的所有装修采用的都是金色系,墙壁镶嵌着各种不规则的几何玻璃,亮的像镜子一般,软软的地毯踩上去很舒服,整个楼道充斥着各种不知名的音乐声和吼闹声。 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这里靠近阳台,有阵阵清风袭来,还算舒服,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欣赏着金碧辉煌的装潢,感叹人类天生对美和品位有不懈追求,有的人穷其一生只为了留住心中认为最完美的“美”,可是现时代发展速度快的令人咋舌,对美的欣赏和认知品位也不断变化,谁能保证一种“美”,能作为主流永远的流传下去。 老妈的电话打来了,说哥哥在大学谈了女朋友,每个月开支增加了不少,爸爸的腰疼病又犯了,心脏也有些不舒服不肯去医院检查。村里开始重新分地了,我和哥哥因为上了大学就不再分地范围内云云。 老妈很生气,认为不给大学生分地这是剥夺作为农民的基本权力,但她老人家生性懦柔,有气只能窝在心里。 老爸老妈是村子的民办教师,虽然身在教师岗位但是也有自己的责任田,两人都是不善经营庄稼地,多年来,家里的庄稼只够我们一家四口一年的口粮,根本无法作为商品进行贩卖。爸爸的腰疼病就是在收割水稻的时候扭伤的,一直没去医院正规治疗过,都是自己在村里的药店买膏药,这些年每逢阴雨天就会犯,疼的在床上打滚。 我听着心痛,父母为了我们牺牲了太多,无法改变就去适应,边劝说着老妈民不与官斗,边叮嘱她稳住情绪多注意身体,我会和尽量节省开支,试着出去打工,对于老爸去医院检查身体的问题,我态度很坚决,老妈说会试着劝说的。老妈不愿意我出去打工担心被人骗,我安抚她会提高警惕,照顾好自己,老妈又唠叨了些学校的事情便挂了电话。 看着手里的嘟嘟响的手机,觉得心塞,老妈不是正式的教师,待遇与正式教师天壤之别,和老爸两个人的工资勉强够我和哥哥的学费和生活费,现在村里不给分地了,开支又会加大,真想赶快工作赚钱减轻家里负担。 一年前当我收到Z大的录取通知书时全家都为我高兴,老爸拍着我的肩膀说我终于给他提了气,我看着激动的有些颤抖的父亲,一时语塞,从小到大,我都是最不被注意的那一个,哥哥成绩好,听话懂事,是父母一直以来的骄傲。我呢,性格像个男孩子,调皮捣蛋,学习上随波逐流,虽然成绩也算不错,我也清楚的知道父母却从未想过我会靠学习出人头地。一年来,我不停的努力,几乎包揽了各类奖学金,也顺利的申请到了助学贷款,就是希望能帮家里减轻一下负担,但一个普通农村家庭同时供两个大学生还是很吃力的,父母一身的病痛,却舍不得去医院。 没心情吃水果了,我放下拼盘,踱步来到阳台,阳台很大,围墙很高,两侧摆放着生长旺盛的盆栽,我趴在围墙上,双手支着脑袋,细想我这一年来有哪些支出是可以避免的,计划着下一个学期的每月要将生活费控制在多少钱以内合适,要找什么样的工作。 “啪”的一声从阳台角落传出,我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身来,角落里一张藤木椅子上,一个男人低着头,穿着白衬衣,双腿交叠,朋克的头发遮挡住了眼睛,双臂环胸,耳朵上插着耳机,灯光照不到那里,看不清男人的模样,却莫名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谁?谁在哪里?”我因惊吓,声音有些颤抖。 白衬衫男生站起,走出了阴影,从落地窗透过来的灯光一层层交替着打在他的脸上,男生一步步的走到我的面前,在看清他的模样后,我呼吸抽紧,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月色银亮,顶灯昏黄,高大的身影印在其中,周身氤氲着若有若无的微光,微风轻轻吹过,浓密的头发随风凌乱,贴在额头和脸颊,黑曜石般的眼睛镶嵌在白希的脸上,目光懒散不羁。是图书馆的白衬衣男生。 “HI。”他率先打招呼。 “......HI”。我的大脑已经当机,他怎么会在这里,我都没有注意到。 “再见。”他说完就要离开。 “......”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白衬衣男生起步离开,后又驻住,退回到我面前,侧身对着我,双手插进口袋,“上次图书馆的事,你没对我说谢谢。” 我怔住,大脑飞速的跳转到图书馆那一日的事情,“哦,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走了,那天......事情太突然了。” 白衬衣男生挑了下眉毛,卸下一只耳机,言辞正正:“那今天说。” “啊?说......什么?”我有些白目。 “......” “哦,那天......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对男生表示感谢,还微微鞠了躬。 白衬衣男生好看的嘴角上翘,发出的声音也同样好听:“不客气,再见。” “......哦,再见。”我目送着白衬衣男生的身影离开。 “喂,等一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等我反映过来男生已经不见踪影,两次相遇的都那么突然,我甚至来不及问他的名字。我一时后悔不已,顿足捶胸,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怎么见了人连句整话都说不出口了。 许久,我望向男生离开的方向慢慢收回目光,阳台上的花,随着清风摆动着叶子,发出哗哗的声响,角落里的那个藤椅孤零零的摆放着,我踱步过去,坐在上面,从这里可以看清整个Z大的全景,高大雄伟的教学楼和实验楼顶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名贤湖边挂着彩灯,湖面上空漂浮着点点亮光,那是学生们在放飞许愿灯,中心广场路灯很亮,聚满了玩耍的学生......与热闹的Z大校园相反,坐在这里会有种莫名的孤独感。 刘娜出来找我,说李叶为我点好了歌曲。包厢内,吴琳琳和李叶两个人疯了似的抱在一起蹦着,唱着“姐姐妹妹站起来。” 杜世鹏和两个男生正在玩划拳,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易拉罐啤酒瓶,刘娜将我按坐在桌子上,切换好歌曲,音乐的前奏响起,我手里轻轻握着麦克风,慢慢地闭上眼睛: 阵阵晚风吹动着松涛 吹响这风铃声如天籁 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 让一切喧嚣走远 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 蝴蝶自由穿行在清涧 看那晚霞盛开在天边 有一群向西归鸟 谁画出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 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 谁让我们哭泣又给我们惊喜 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 总是要说再见相聚又分离 总是走在漫长的路上 ...... 时光啊,请走的慢些,让我回到童真,那时候的我们不需要被生活的烦恼搅困,我们就是天真单纯的一群孩子,我所留恋的只是无心的自由...... 时光啊,请走的快些,让我快快长大,我可以扛起负担并骄傲的对妈妈说,我有如钢铁般硬实的身躯,不怕任何苦难,我所留恋的只是消失的自由...... -本章完结- 第六章 联谊会 如果你的人生注定不完美,那就试试看淡这一切。 恋爱是会传染的。当身边的人都跑去约会的时候,再自诩对谈恋爱无所谓的人,也会觉得寂寞空虚冷。所以当李叶提出要去联谊的时候,我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联谊会是学生会组织的,声仗颇为轰烈,在校的单身男女都会参加。李叶说让我不要给她丢脸,好好的打扮一下,大胆的去虏获男同学们的芳心。 联谊会那天,李叶和刘娜一大早就开始捯饬我,刘娜将珍藏许久自称“宴会精灵”的吸睛礼服借给了我,一条天蓝色的荷叶边连衣裙。无论衣服的颜色还是款式都不是我喜欢的,裙子纤长,对于身高和体型的要求都很高,刘娜的好身材穿起来肯定会“吸睛”,但,我穿起来,估计只会“掉牙”吧。刘娜见我面露难色,一边用熨发棒帮我卷头发一边鼓励我说,任何一个雄性动物看到雌性动物关注的都只是衣服里面的美景,对于什么样的衣服,他们不会关心。 对于男女关系,刘娜总是有各种道理和说辞,看着镜子里与自己风格完全不搭的衣服和头发,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我很漂亮,我很棒。”一切完毕后,李叶和刘娜拍着手告诉我万事俱备,只欠男人。 礼堂门口张贴着大大的宣传海报,刘娜千叮咛万嘱咐,要用力的收紧肚子,千万不要在联谊会上吃太多的东西,最好不要吃,吃一口腰围就会大一寸。我用力点头。 礼堂大概能容纳几百人,成排的座椅被横一行纵两列的割分开来,已经坐下了不少人。我和李叶签了名字,交了10元的入场费,领了一个号码牌,一杯饮料,被工作人员带领着坐在了礼堂座椅的最东侧,男生被陆续安排在了最西侧,女生参与的人不多,20个左右,男生倒是队伍壮观,坐满了整个西侧的座椅,很明显的“狼”多“肉”少。 主持人是个矮小的男生,操着乡音浓重的普通话,气势宣扬的阐述此次联谊会是单身男女结束孤寂,从此尽享合璧甜蜜的惊天地泣鬼神之重大活动,上至校花校草,下至歪瓜裂枣,无论男女,无论长相身家,只要单身,均可以来。实乃造福人类,为深处水深火热而无处发泄狂躁寂寞的单身狗狗们创造美好幸福生活的一大壮举。 李叶看着主席台上激动的快要跳起来的主持人低声对我说:“这厮肯定是单身,你看给他憋的。” 主持人说完,抹了把额头,指挥工作人员走流程。女生被安排站在礼堂舞台中央,待女生依次做完自我介绍后,男生站到自己喜欢的女生后面,这个过程女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后站着几个人,都是什么样的人的。 李叶欢快的跑上台,自信大方的介绍了自己,下面有些男生蠢蠢欲动,其实李叶虽不如刘娜的妩媚,也没有吴琳琳的清丽,但胜在娇小可爱,又幽默诙谐,还是比较受男生欢迎的。 轮到我了。我紧张的手心冒汗,口干舌燥,心脏狂跳到快要窒息,腿软的都快站不起来了,在座位上起身坐下多次,哆哆嗦嗦的上了台。由于关注点都在紧张上,没有看清脚下的台阶,我被绊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瞬间,台下一阵的哄笑。 此情此景,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杀,脸烧的通红,看着台下黑压压的头,感觉有点头晕,李叶朝我大声的喊了声,“加油”。我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心中默念,上帝,我相信您,请帮助我。用力的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说:“大家好,我叫,李连,是城环学院的,我.....今天,我......今年大二,我爱好,是,是看书,还有......,我,我......” “哈哈哈”,台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我吓得眼前一阵晕眩,直接蹲了下来。 “好!看来这位美女还有些紧张,让先让她下去调整一下,有请下一位单身美女。”主持人见我情况不是很好,反映很快,把话直接接了过来。 我沮丧的低着头走下台去,恨不得拿块板砖拍死自己,太丢人了。 所有女生都做完了自我介绍,按顺序走上舞台中央。 我知道自己这次表现极差,甚至可以说是丢脸,但心中依然期许,希望一会儿回头自己的身后能站着男生,哪怕是一个也行。 主持人下了“回头”的口令后,我紧张地半天才闭着眼睛转过身去,我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身后人的脸,我的视线所及之处,有两双鞋,还好,还好,还有两个支持者,看来不至于尴尬死了。 我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身型魁梧的皮肤黝黑身上膻气浓重的*丝,后面的那个人被他严严实实的挡住了,看不清长相,看来,应该是个瘦子。支持我的“粉丝”朋友们也是够了,个个都是奇葩,简直没有颜值可论。 我转头看向其他女生的身后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李叶后面也站了五六个,就连一个体重远远超过我,身上满是游泳圈的女同学身后都站了三个。我无助的抚额。 “好。既然男生们都选择好了,那我们就本着男女平等的原则,女生从爱慕自己的男生中选出最中意的一个或几个来进行下一个环节的有’话好好说’。女生们,现在开始选吧,comeon!”。 我身后一共有两个人,还有得选吗?第一个*丝男,样子猥琐,浑身异味,pass。下一个,等等......白衬衣男生,他怎么也会在这。我吃惊的张着嘴,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给人的感觉应该是不屑于来这个联谊会的。 “你好,李连,我们又见面了。”白衬衣男孩率先张口,慵懒的微笑。 “你......好。”我低下头,脸上烧的难受,腹诽不该来这个什么劳什子的联谊会,他一定会认为我是个饥渴的女生,饥不择食到跑来联谊。 “我叫周毅。” “......”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可是却是在这样的场合。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做好选择了吗?”周毅双手插在裤袋里,打趣地问着我,可目光却很真诚,右耳骨上的耳钉熠熠放光。 我没的选择了,况且,我在心里对周毅是期待的。 “嗯。”我点头。 周毅弯下身来,目光与我平行,问道:“是我吗?” “嗯。”我还是点头。 “哦,那就好,眼光不错,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周毅直起身来,礼貌的伸出右手,笑着说:“我很荣幸。” 他的手指纤长,握起来很温暖,也很细腻,不像小说中说的男人该有的粗狂宽厚,顺着我们两个手掌仿佛传递过来一股力量,我自信的迎上他的目光,“我也很荣幸。” 此时,阳光穿过礼堂的玻璃,打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明亮的光束一层层的落下,周毅逆着光站着,仿佛云间的翩翩少年,漂浮在袅袅缥缈的尘云中,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我赫然想到“闲云不系东西影,野鹤宁知去住心。” 按照接下来活动的流程,选择好伴侣的女生和男生去了第四食堂,这个食堂对于我们家境普通的学生来说是极少来的,环境好、菜量少、东西贵。 周毅带着我来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刚坐下,服务生端上了两杯饮料和一盘甜品,周毅将食物和饮料推到我面前,礼貌地问:“还需要别的吗?” “暂时不用,谢谢。”我小心翼翼的接过盘子,其实我肚子有些饿了,早上因为怕穿不上刘娜的衣服不敢多吃,联谊会上又经历了那么紧张的自我介绍,这都是消耗体力的。 周毅看了我一眼,端起饮料轻轻抿了一口说:“你今天穿的衣服不适合你,不好看。” “噗”。刚刚喝下去的饮料直直喷向周毅,白白的衬衣瞬间溅满污点,天啊。为什么说话要这么直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抽出纸巾,手忙脚乱的擦着周毅的衣服,脸上似火烧一般,想必我的头顶已经冒起烟了吧。我知道,我在周毅眼中的形象大概全毁了。 “呵呵,没事,不用这么紧张”。周毅禁不住笑出声来,但又礼貌的捂住嘴。 看着他强忍笑意,我更是觉得无地自容,李连,看吧,和名字一样的没有女人味。 我的头几乎要低到桌子底下,燥热从脸颊直至耳朵热的发烫,“是吧,我也觉得不合适,我的衣服是,找同学借的。” “看的出来,和你并不匹配。”周毅说得云淡风轻。 好吧!我能适应,周毅说话的直接到不加任何修饰,甚至有些粗暴。 “哎呀!你的衬衣脏了,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无所谓,一件衣服而已,不过,你弄脏的,得你来洗。”周毅把玩着手腕上的金属表,抬眼看着我说。 我不好意思看周毅,眼神四下漂着,说:“那是当然,我帮你洗,会尽快还给你。” “行。” -本章完结- 第七章 感觉还不错 当幸福来时,牢牢的抓住它,尽管它稍纵即逝,也要给自己这个机会。 我和周毅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着,周围桌位的联谊男女都进行的有声有色,说说笑笑,有的甚至开始眉目传情。我有些坐立不安,面前的这位可是我曾经笃定与我有缘的男神,在他面前表现的镇定自若,那得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 我自诩自己无法做到心平气和,假装喝果汁,偷偷用眼睛瞄了眼周毅,他很淡定地坐在那里,眉眼含笑地看着我,看见我瞄他居然冲我挑了下眉毛,顿时,感觉耳根火烧一样。 现在的我急需找点事做,我开始四下寻找李叶,一对男女从我眼前牵手走过,我吃惊地瞪大眼睛,这个女生,不是之前的那个超级游泳圈吗?那个骨瘦如柴的男生,他们都已经......天啊,这也太快了吧。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原来世间的雄性和雌性生物真是如刘娜所说,都是配比着来的,豆腐就是需要卤水来点,茄子就是得用大蒜提味儿,母鸡就是用来下蛋,公鸡的打鸣的义务就是得履行的啊...... “你在找什么?”周毅见我脑袋乱晃问道。 我连忙坐正:“哦,没什么,我找人。” “谁?”周毅也瞥了周围几眼。 “和我一起来的李叶。” “李叶?你之前上去的那个女生?”周毅摸着下巴问。 “对。我们一个宿舍的,关系很好。”我如实回答。 “······” “呃,呵呵。”这样的场合,不熟悉的人,实在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我局促不安的拿起果汁,放下,又拿起,抿了一口,放下。 我目光飘忽不定,但我知道周毅一直在看我,目光灼热。 “你想吃什么?我饿了。”周毅问。 周毅很风度的征求我的意见,恰好也缓解我的拘束,我从来没有来过第四食堂吃东西,不知道都有哪些菜品,见旁边桌子上摆着一盘炸蔬菜条,我对周毅指了指,说:“那个蔬菜条看起来不错。” 周毅看了一眼炸蔬菜条,去了点餐区,我连忙站起来找李叶,见她和对面的男生正不知道聊了什么,两人笑的前仰后合,我猫着腰小跑到李叶桌前,李叶见我一怔,随后冲我一个劲儿的努嘴,使眼神:“李连,你来这里干什么?”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让我快离开,别打扰了她们。 我起身坐在她旁边,冲对面的眼镜男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拽起李叶的手说:“我联谊到的是白衬衣男生,给我修手机的那个,我好紧张啊,怎么办?” 李叶顺着我来的方向瞅了瞅,色迷迷的说:“呦嗬。够帅的啊。大脸妹,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整个联谊会最正点的被你挑走了。” 我无奈的叹气,这个死女人的表情太欠抽了,李叶对面的男生也转头看了过去,转头一副了然地对我和李叶说:“这人我认识,周毅,咱们学校的学霸,学管理的,今年大三了,家里好像特有钱,为人相当低调,脾气也是怪异的很。” “天啊,快回去,快回去。”李叶听完兴奋不已,忙拍掉我的手,夸张地推搡着我离开,眉毛跳跃着说:“你捡到了天降的妖孽,快去缔结孽缘。” 我的天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低着头走到座位上,周毅看了看我回来的方向,没有说话,指了指蔬菜条和黑椒牛柳盖饭,自己闷头吃了起来。 一个上午下来,我也早就饥肠辘辘了,看周毅吃的正香,索性我也先填饱肚子再说。 一顿饭吃的没有交集,周毅递给我纸巾,我接过擦了擦嘴。见李叶正起身要和四眼男生离开,我也想着找个借口和周毅告别,周毅先开了口:“你的手机给我。” 我疑惑着将手机递上,周毅拿起来按了几下,我听到了悦耳的手机铃声,是周毅的手机响了,周毅将手机还给我,说:“我的电话存进你手机了,你的电话我也有了,我下午有课先去宿舍换衣服,下课后我给你打电话。” 我木然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周毅汗,“你得给我洗衣服,忘了?” 我顿悟,用力拍着额头:“我知道了,那下午下课见。” “嗯,顺便一起吃饭。”周毅说完,拿起手机离开。 我坐在座位上还有点回不过来神,李叶见周毅离开了,抛下四眼男生,猥琐着小跑过来:“怎么样,进展如何?”看李叶那八卦的嘴脸我就想抽她。 “还不就那样,没什么值得你期待的。” 李叶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吧唧着嘴巴,“不可能吧,那么长时间,我和四眼儿都已经定了下一次约会的时间了,你们没擦出点爱的火花?” 要不怎么说寂寞的女人有的时候比男人还要可怕呢,现在的李叶展现给我的嘴脸,简直就是唐伯虎点秋香里的石榴姐,猥琐的让人作呕。 还真是想气气她,我于是笑着说:“我们确实有点火花,不过还没到爱的程度,我下午下课后给他洗衣服,然后吃饭。” “什么?”李叶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我嗔怒地拍了李叶头一下,让她小声点。 李叶忙捂住嘴,笑嘻嘻地说:“你们发展的好神速啊,都开始为情郎洗衣做饭啦。” 真是被李叶这异想天开的造诣折服,“你真是太有想象力了,服了你了,别操心我的事了,管好你自己,赶快跟你的小四眼谈心去。”甩给了她一记白眼,我端起没有喝完的果汁离开了第四食堂。 走出食堂我心中窃喜,李叶有的话还是说的挺对的,“为情郎洗衣做饭”,呵呵,这个说法我喜欢,我伸了个懒腰,阳光好灿烂啊,白云悠悠,蓝天清爽,哇,我青春之花要绽放开了。 这次“约会”还算不错。 下午下课后,果然接到了周毅的电话,我草草收拾好东西跑出教室,那次李叶说我奔跑的背影是完全舍弃了女孩子的矜持,在周毅的召唤下“丢盔弃甲”。 来到约定好的地方——名贤湖,Z大地标,十几年前仅是几平米见方的小沟,百年名校,曾走出诸多名人贤士,商界政界奇才,后有人歌颂小沟周围环境清幽,适合静思,遂学校花大气力扩建整修了一番,取名曰名贤湖,寓意名人贤士如湖水般涓流不息。 至此之后,数以万计的Z大学子,为能与名贤湖相依相存而舍生取义。 -本章完结- 第八章 甜蜜的负担 夕阳西下,晚霞将湖面映的通红,波光粼粼的湖面荡漾着金光,像炉火中的琼浆,远处天水一线,一个白衬衣男子靠在湖边的石头上,朋克头发偏向一边,额头低垂,看着湖中戏水的鸭子,湖面的金光印在他的脸上,此情此景,人、湖、鸭子和石头相得益彰,如水墨画般,看的人如痴如醉。 我就这样看呆了,直到周毅走到我的面前。他扬起手中的袋子,笑的很温柔:“喏,衣服在这里,我不着急穿,什么时候洗都行。” 我呆呆地接过袋子,又呆呆地看向他,他笑起来是那样好看,薄薄的嘴唇亲抿,嘴角轻扬,柔和且优雅,眼眸中映出夕阳的红色光芒,如醉人的陈酒,醇香得让人留恋,笑容一直深入眼底,我心跳加速,一时间感慨万千,上辈子我一定做了了不起的大事或者被负心人伤透了心,委屈和痛楚惊天地泣鬼神,所以,今生让我与这样优秀的男人相遇,感谢老天。 周毅抬手再我面前晃了晃,关切的问:“怎么了”。 我赶忙揉着眼睛说:“湖面的光太刺眼了,眼睛疼。” 周毅低头笑,于是我又看呆了。 周毅摇摇头说:“刺眼就别看了呗,去吃饭吧。” 我小心翼翼的跟在周毅身后,他的步子很大,我小跑才能追上,周毅回头看了看我,脚步慢了下来,又慢了下来,我欣喜若狂地追上他,冲他咧嘴笑。 周毅温柔的摸了一下我的头,也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 只这一眼,我感觉满足和幸福在身体里上蹿下跳,迅速膨胀终将我的身体穿破,顷刻间,我觉得自己光芒万丈。 晚饭吃的很愉快,周毅说我在他的面前不用拘谨,可以尽情发挥,畅快享用美食。 饭后是愉悦的湖边散步,周毅和我天南海北的聊着,他懂的东西很多,天文地理、古今中外、文经武律,我觉得周毅是个对人生非常有规划的男生,并且意志力坚定。通过这一次的谈话,我和周毅之间的关系迈进了一大步。 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快到了宿舍熄灯的时间,周毅将我送到宿舍楼门口,楼下有好几对情侣在依依惜别,我红着脸别过头去。 周毅将袋子递给我,我顺手接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似有一股电流传播到我的全身,身体微颤了一下,羞赧的抬头看向周毅,他表情轻松,说了句“再见”离开了。 我有些郁闷,他居然可以表现的这么淡然。 回到宿舍,李叶正在和吴琳琳吵架,刘娜见怪不怪的卸着妆,见我回来,李叶迅速朝吴琳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笑容银荡地向我扑来,我躲闪不及摔倒在床上,随后,两人像审犯人一样的问了我一堆问题,无外乎我和周毅还没有萌芽出的感情的芽芽。 我懒得理他们,用力挣扎起来,说理了理衣服说:“真是有些多不住你们啊,没有任何感情发生。” 李叶不信,说我满脸写着“*”。吴琳琳围着我转了一圈,摇头说:“李连说的对,你和周毅无论在颜值、学识、星座和家世都存在着比马里亚纳海沟更深刻的距离,周毅不会看上的,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李叶不服,和吴琳琳理论起来,吴琳琳也不示弱,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横向到边,纵向到底的摆事实讲道理,将我和周毅如何如何不相配细细阐述了一通,李叶认为吴琳琳是在贬低我。就这样,明明是关乎我感情的事情,最后演变成了李叶和吴琳琳的彻夜舌战。 我爬上床,插上耳机听着收音机里午夜知心姐姐的情感夜话,发现好像自己好像真的恋爱了,才仅仅一天时间,我对周毅萌生出了异性之间朋友之外的感情。 第二天,我没有洗周毅的衬衣,我认为这是我们爱情开始的定情信物,衣服上的果汁是爱的见证,那小品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这是爱的泥点子。”要好好珍藏起来。我把周毅的衣服小心的叠起来,装进透明的塑料袋,放在枕头下。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和周毅每天见面,周毅没有问起衬衣的事情。我们一起散步聊天,一起吃饭泡图书馆,我对他了解的越来越多,他的兴趣爱好、喜欢的食物、讨厌的东西,我都牢牢记在心里。 一天下午吃完饭,我和周毅坐在湖边,周毅看了会水里的鸭子,低声说:“李连,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被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可以多留几年了。” 我听完高兴地手舞足蹈,我发现自己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这个白衬衣男生。 为了与他能靠的更近,我跑遍图书馆借来他喜欢的书点灯夜读,努力练习他喜欢的网球即使摔的伤痕累累。李叶常常揉着着我身上青紫包,挖苦我魔杖了,快要迷失自己了。我笑着说,这是甜蜜的负担。 初秋的一天,我和周毅照常吃完晚饭来湖边散步,夜晚的风已经有些凉了,我缩着脖子,拉紧衣服的拉链,周毅见状,将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我理智上本想拒绝,这么冷的天,他也仅穿了一件衬衣加一件薄外套,可我的行动上接受了,这些电影里才会有的桥段真真切切地发生在我身上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我看着周毅耸起肩膀有些心疼,想要摘下外套,周毅按住我的手,说,“别让来让去,麻烦”。 我问周毅:“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白衬衣。” 周毅说:“这样的衣服简单,不用每天将时间浪费在思考穿什么衣服上。” “你不怕女孩子会认为你每天都只穿那一件吗?毕竟女生都不喜欢邋遢的男生。” 周毅抬手拉了拉衣服领子,样子有些慵懒,说:“你认为我会在意吗?” 湖边的路灯有些昏黄,朋克头发下落下一大片的阴影,我看不清周毅的眼神,于是点头,继续问:“你为什么要弄这样的头发?看着挺摇滚的,和你的气质不搭啊。” “你怎么知道不搭?”说着周毅用手摆出了摇滚人士惯用手势,表情狰狞的嘶吼“ROCK~~。” 我被周毅的动作逗得前仰后合,抬手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优雅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我这一笑,肩上的外套掉了下来,周毅赶忙伸手抄起,他的右手越过我的肩膀,左手穿过我的腰,稳稳的接住了外套。他靠近我的一瞬,充满青春味道的男性气息,沁入鼻息,像春天的青草味道,我们靠的很近,能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热量,菱角分明的脸颊离我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抬眼就可以看见他紧抿着的唇,薄且性感。此刻我就在他的环抱中,感觉时间骤然停止了,我身子崩的笔直,一动不动,眼睛也紧张的不敢眨。 周毅将外套重新套在我身上,拢了拢,低头看我。我就这样僵直站着,瞪大眼睛看着他,他也这样低着头看我,目光盈盈闪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突然,周毅拉住我的胳膊带向他,我满满的落入一个并不宽厚却很温暖的怀抱,温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一下一下的,像是最珍贵的宝贝。 所有的不确定和担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缓缓地伸出手,环上周毅的背,用力的抱紧,心底绽放出了最美的烟花。 如果说现在有人需要我用失去所有来换取与他真心相处的话,我相信那个人就是周毅。 深秋夜下,名贤湖畔,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被路灯拉长,在这里,他说,连,不要离开我。她答应了,似是许下万年不变的诺言。 那时候的他们都坚信诺言的存在,更坚信两个人的感情深到即使再尖利的匕首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本章完结- 第九章 周毅的运动会(一) 时间在走,年龄在长。懂得的多了,看透的多了,快乐越来越少了。我怀念,那些年,未来遥远的没有形状,我们单纯得没有烦恼。 ——一句话领悟人生 学校要举行秋季运动会了,Z大是百年名校,从建校开始,校长就主张要德育、教育、体育兼并发展,因此无论是学术研究还是文化体育的建设在全国名牌大学里都是首屈一指。 这次的秋季运动会,学校要求由学生会全权负责,要求每个班子至少出3个报名项目。大一的时候,每天忙于转专业考试的学习,我几乎没有参加过任何的活动,这次到了新班级,对同学们又不熟悉,也不想出风头,所幸也不想参加了。 “李连,你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学生,也是历届转规划专业的学生中第一个全科优秀的学生,咱们班一共就五个女生,都没有报项目的。不知道你在运动方面有没有什么擅长的,这次的运动会,希望你能参加。”新班长赵然站在讲台上,微笑着征求我的意见。 “我,可是......我没有什么擅长的体育项目。”赵然身材属高大魁梧一类,此刻站在讲台上,我被迫需要抬高头才能面前与他对视。 “没关系,咱们班已经有两个项目了,我报了一个网球,另一个是刘晓阳的三级跳远,我的水平一般,不过刘晓阳那个项目拿奖不成问题,你就选个最轻松的项目参加就行。”赵然说着走下了讲台,站到我面前,又朝我露出了亲切阳光的笑容。 我赶紧站了起来:“那好吧,我就随便报一个吧。哪个项目轻松点?” “这次的运动会新增加了一个体育项目——跳绳,一般都是女生报名,你可以试试看。”刘晓阳也站在了我面前。我对他不是很了解,自转到规划专业以来,我和班子的男生都很少说话,只知道他是学生会体育部的,很受女孩子欢迎,但此刻他突然站在我面前,那帅气阳光的脸庞,我也着实看呆了。 “那,那好吧,那我就报跳绳吧。”忽感自己此刻的举动太过尴尬,我轻咳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好,我这就帮你填报一下,下午就送去体育部。”赵然说着就回到讲台上,帮我填起了表格。 “李连,你真是太好说话了,一点不扭捏。”刘晓阳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旁边躲了一下。 “哈哈哈,不至于吧,只是碰了一下而已啊,太有意思了。”刘晓阳说着大笑了起来,班子其他的男生也三三两两地跟着笑。 我的脸顿时红到脖子,慌忙坐在了椅子上。 “刘晓阳,你开玩笑注意点场合。怎么着也是女生。”赵然见我尴尬出声制止了刘晓阳,“表填好了,李连同学,你看一下。”赵然将表递到我面前。 “谢谢。” 赵然为人处世非常沉稳,办事也是周到全面,所以班子的男生都很听他的话。 中午下课回到宿舍,我把上午的报名运动会还有刘晓阳的事告诉了李叶。 李叶听后大笑了起来:“李连,你这命真是典型的桃花命啊,先是有周毅那一极品男神,现在又多出个风流的刘晓阳来,真是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我不明白李叶什么意思,问道:“你说刘晓阳风流是指什么?”刘晓阳长得是很帅气,而且是那种很妖孽的那种型,应该是很招女生喜欢的类型。 “刘晓阳Z大学生会的体育部副部长,外号‘小闪电’,不光是他运动神经发达,体育项目样样在行,更因为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比闪电还要快,最短的交往记录听说只有三个小时。乖乖,这个绝情啊,听说那个女的为了他差点自杀。”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想起早上刘晓阳,看着一副阳光无害样子,没想到还是个情场老手。 “喂喂,你不是有周毅了吗?难道对这个情圣也动了凡心了?” 我拍了一下李叶的头:“你瞎说什么呢,我今天才第一次和他说话好吗?再说了......“ “再说了,你还有周毅呢,对吧?”不等我说完,李叶抢着打断我说的话:“周毅是不错,不过这个刘晓阳也不是盖的,他家世代从军,可谓是根红苗正的红N代了,听说爷爷还是个了不起的大司令,爸爸也在军区担任要职,妈妈是大学老师,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估计以后工作都不用发愁找了。” “你这人真是,咱们学生的首要任务是什么?是学习。别把那些社会上恶俗的想法带到学校里来,我去上课了。”我收拾好书本去了教室。 吃晚饭的时候我和周毅说起了运动会的事,周毅见我兴致勃勃,上下瞄着我说:“你还真打算报名啊?跳绳虽然很简单,但是你这体型,能行吗?” “什么意思啊?我这体型怎么了?再说了,跳绳跟体型有关系吗?”要知道我对身材是很敏感的,上大学那会,女生个个争先恐后的减肥,我们宿舍的也不例外,刘娜和李叶为了能减下去一斤,可以一个星期不吃饭。我可不行,本身就是易胖体质,这些年来也不怎么控制饮食,更加不会为了减肥去拒绝美食,所以体重一直居高不下,164cm的身高,60公斤重。在批量生产骨感美女的Z大校园里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你看你,又急了,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知道吗?” “面不改色那也得分是什么事吧,你刚才说的话我认为是实实在在的歧视肥胖女性,胖怎么了,胖就不能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了吗?胖就该远离集体活动了吗?我胖,我骄傲。”我挺着胸脯,朝周毅一顿狂轰乱炸。 “好好,我错了行了吧?我为刚才说的话道歉,你不胖,很标准,丰腴的美,这样可以了吧?”周毅朝着我连连摆手。 “这还差不多。就得有这觉悟才行,在女生面前永远不要提‘胖’这个字,这是尊重女性,维护女性尊严,知道吗。对了周毅,这次运动会你报名了吗?” “没有,我对这种活动没有兴趣。”周毅耸耸肩不以为然。 “这样啊,你那么擅长网球,如果参加的话一定可以得第一,真可惜了。”我抬脚踢了下脚边的石子。周毅虽然平时的最大爱好就是看书,但运动神经也很不错,尤其网球打的很好,堪比专业运动选手了。 “我不喜欢在无谓的竞技中浪费时间。” “算了,不参加也不见得就是遗憾,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走,跟我去买跳绳,从今天开始,我要集中练习一下。”我拉着周毅奔向超市。 一个星期后,运动会如期举行。 这一个星期来,我每天逼着周毅当我练习跳绳的助手,也逼着自己要在一分钟内跳至少跳够200个。周毅担心我运动强度太大,伤了膝盖,可是我觉得一件事情不做就不做,如果做就要认真真诚的对待,他拗不过我,每次跳完都要帮我按摩好长时间。日跳夜跳,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一分钟正好不多不少跳200个。 因为跳绳对场地是有要求的,不适宜在太硬的地面或者水泥面进行,比赛当天,跳绳比赛被安排在一个网球内。我换上了班里准备好的运动服,火红颜色的T恤、白色的短裤,青春气息很浓。 刘娜、李叶和吴琳琳都跑来为我加油,我四下张望半天,也没有看见周毅的身影。“奇怪,说好了今天来看我比赛的。”我心中狐疑。 “李连,嘀咕什么呢?快点准备,该你上场了,加油。”李叶指了指我前面吹哨子的裁判。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给自己暗暗打气,加油,李连,你可以的。这时,手机短信声音传来,我点开一看是周毅发来的:“李连,正常发挥,注意安全,输赢都不重要。” 又四下找周毅的身影,他这是在干嘛,说好来给我加油,就只发一条短信吗,太不够意思了。 跳绳比赛参赛人数不是很多,裁判临时决定所有参赛选手5人一组,一分钟内跳的个数最多的进入下一轮决赛,我被分在了第一轮。 这是我大学以来,甚至可以说高中以来第一次参加正式的运动会比赛,很是紧张,手心直冒汗,我闭着眼睛不停的深呼吸。 “加油,李连,不要紧张,我们都支持你。”刘娜和李叶在我身后大喊。 “哔哔。比赛开始。”哨声响起。 摘掉眼镜,深呼气,摇绳、起跳,黄灿灿的绳子在我面前上来下去,心跳随着绳子的节奏变得越来越快,110......140......121。 -本章完结- 第十章 周毅的运动会(二) 越是不苟言笑的人,突然说出的话,越是具有震摄力和感染力,越是对你深情的人,越是会关注你的不经意间的情绪。 “哔哔。时间到,比赛结束。这一组,3018号进入下一轮。” 3018?3018!不就是我吗? “李叶,是3018号,我胜出了,耶。”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姐妹跑过来抱住我。 李叶笑着说:“太棒了李连,没想到你跳绳的时候,身姿也是蛮卓越的啊。” “李连,恭喜你,下一轮继续努力。”刘晓阳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朝我招了招手。 “谢谢。”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正在比赛吗?突然跑来这里做什么? “别立刻坐下,溜达溜达。”跳远场地广播响起,刘晓阳朝我们点了下头,快奔过去。 “哇塞,脸,不一般啊,刘晓阳的比赛场地离这里也挺远的呢,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哦。”李叶色米米的眼神配合着那阴阳怪气的声调,着实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刚才一直站在这里的啊,我还以为是裁判呢。”刘娜指了指刚才刘晓阳站过的地方。那不就是我比赛的时候,离我正对面不到两米的距离吗?许是我刚才太多于紧张,又没戴眼镜的缘故,我根本就没注意到对面站着的人。 “全程直播观看,李连,你的面子可够大的。”真想拔了李叶这三寸不烂之舌。 “得了吧。别恶心人了。” “不过情敌都登堂入室了,正宫怎么还没见到面呢?脸,周毅不知道你要来参加比赛吗?”李叶夸张地将手掌挡在额头上,四下张望。 “我怎么知道。”连刘晓阳都过来看我的比赛了,周毅这家伙到底去了哪里? “脸。咱们先走走放松一下,刘晓阳不是说得溜达溜达吗,半个小时候之后才进行下一轮比赛呢。”刘娜和李叶一人挽着我一个胳膊沿着网球场四周转悠。 这次的运动会基本上把Z大所有的场地都用上了,无论室内的室外的。田径类的比赛被安排在了学校的塑胶操场,球类比赛也各得其所。 Z大室外网球场一共有6个,都是沿着明贤湖而建的,学生中报名参加网球比赛的人不是很多,所以网球场空缺了两个,就腾出来进行跳绳和踢毽子比赛了。 走到第二个网球场的时候,李叶突然指着前面大声说道:“姐妹们,你们看前面好热闹啊。” 我们三个寻声望去,果然,前面一个网球场外围观了大批的观众,黑压压的一片,以女生居多,个个扒着网球场的拦网尖叫着。 “现在这些小女生真是够了,都跟吃了药似的,还有点矜持的样子吗?”吴琳琳最见不得女生争先恐后的样子。 “看样子比赛很激烈啊,反正还有半个小时,走,姐几个,咱们也去瞧瞧。”不等我说什么,李叶拽着我朝人群奔去。 不顾周遭人的白眼和嗤鼻声,我们四个拨开人群站在了最前面。球场里两个男生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比赛,乒乒乓乓你来我往,我们站在球场的北侧,与网球拦网是平行的,只能看清面朝我们的男生,而与靠近我们最近的另一个比赛选手是背对着我们的。 “咦,脸,那男生不是你们班的班长吗?他参加的网球比赛啊,呦呵,还以为这大哥会去打拳击呢。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累的不行了。”我眯着眼睛朝李叶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男生大概的轮廓,高高大大的,仔细一看,果然,是班长赵然。 赵然打的明显很吃力,身子已经弯不下去了,满脸是汗,衣服前襟也湿了一大片,动作显得有些急躁,每个回球都打的气势汹汹,但无论怎样,球路和力道都会被对面的选手很轻松地化开。 看了一下分数牌:6-1,赵然这场比赛就胜了一局,现在比分是40-0赛点,如果对方要是赢了这个球的话,那胜负就很明显了。 赵然对面的男生一身白色网球装,蓝白相间的网球鞋,球拍是尤尼克斯的。起初为了和周毅走的更近,我挣扎着打过一阵子网球,以我的经验看来他的装备非常专业。 男生身子压的很低,轻轻的左右摇晃,球拍在他的手中,如飞舞的陀螺转来转去,动作标准利落,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旦时机成熟,就会迅速精准得抓捕猎物。 奇怪。他的背影怎么这么熟悉,瞬间,一个人影从我脑海中闪过,周毅? 失神之际,身后传来“哇”的一声,随后各种欢呼和尖叫,原来赵然将球打出了界外。 比赛结束,两人相互握手致敬,在随后与现场裁判的握手过程中,我见到了让我惊讶的侧脸,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不错,就是周毅。 被打出界外的球在外围网上弹开后慢慢地滚到球场边缘,周毅走过去弯身去捡的那一刻见到了因吃惊瞪大眼睛的我,他眼中的惊讶无异于我,在愣怔了半秒后,周毅轻笑,那轻扬地嘴角有着惊喜和欣慰,周围的女生再次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来了。”周毅说得云淡风轻。 “你怎么会在这里打网球?” “你比赛结果怎么样?”周毅不答反问。 “我进入下一轮了,你不是说不会......” “周毅,你太帅了吧,简直就是手冢国光的级别啦,又酷又有型。”李叶抢断我的话,将我挤到了一边,那带着点婴儿肥的脸简直快要贴在了网上。 可恶的李叶,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周毅看了李叶一眼,又将视线转向我,笑而不语,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闪着晶莹的光,阳光置于头顶,白色的棒球帽打下一片阴影,脸色有运动过后的健康红。 “周毅,你为什么会......”哔哔,跳绳场地的哨子响起,裁判拿着扩音器大喊:“参加跳绳比赛的运动员马上到比赛场地。” “李连,叫你呢,午饭的时候,当面说。”周毅催促着我。 首战告捷,接下来的决赛发挥正常,拿了个第四,与第三名就仅仅差了一个。我很满足,总算对得起这段时间来的苦练。 上午的比赛基本结束,告别李叶他们三个,我飞快地跑去食堂。 第一食堂门口,周毅远远地站在那里,他换下了比赛的运动服,又穿上了白衬衣和休闲裤。 “别着急,跑什么。”周毅见我跑得气喘吁吁的,递过来一杯矿泉水。 “谢谢。”我接过抿了一口。 “先去吃饭,等会再问。”见我张口要问,他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牵着我的手腕进了食堂。 周毅打了两份打卤面,将饭卡递给我。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们在一起不管是吃饭还是逛街,都要AA制。周毅说我矫情,但是我认为这是我尊严的象征,无论周毅家条件如何,那都是他父母给他的,我不应该理所当然的去占用一分一厘的便宜,这是原则。 “周毅,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网球赛场上,之前不是告诉我,不会去参加这样的活动吗?” 周毅不抬头看我,也不回答,吃了口面条,不紧不慢地嚼着,我急得一把抢过他的筷子,“别这么端着架子了行不,快说,不然我把筷子扔了。” 周毅笑了一下,又轻轻皱起眉头,思考了半天,冒出一句:“你不是说过希望我能参加吗?那我就试试喽。” “我什么时候......说过。”仔细想想,我好想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他不去发挥特长而感觉惋惜,并无强求之意,自己也说过即忘,没往心里去。没想到无意间的一句话,会让他这么全力以赴,感动因子又如袅袅的炊烟在心中升起。 “谢谢你。”是谁说过:“千句万句的,‘我会给你’,也抵不上一句‘拿着’。” 接下来的网球比赛,周毅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决赛。可周毅在决赛当天却突然宣布退出比赛,对手不战而胜。 “周毅,你脑子有病吧,为什么退出?这不白白让人捡个大便宜吗?”如果没有实力冲到决赛还好说,已经到了这步了,却说要放弃了,这简直是拿自己开玩笑, 周毅背上背包,没搭理我,迈起步子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周围的人纷纷朝我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周毅停了下来,转过身,双手环胸看着我,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干嘛?” “你说干嘛?赶紧解释,不然我生气了。”我快步走上前去,狠狠地打了他的胳膊一下。这家伙还这衣服拽样子。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不想打了。” “那总得有个理由吧,已经到了决赛了,突然说不打了,这不太奇怪了吗?”他这个解释太牵强了,任谁好好的成绩,到决赛了都不会轻易放弃吧。 “奇怪是有点。不过,我觉得很正常。”周毅自顾说着朝网球场外走去。 “你......”真不知该如何去评价他的作为以及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对于这个荣辱不争,凡事都看得很淡的男生,貌似胜负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有感兴趣和不感兴趣两种。因为成绩,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让自己不至于空虚的手段。 “李连,你跟不跟上来?”周毅回头喊我。 “来了,来了。”此刻,我的心里似乎对刚才他退赛的愤怒减少了很多。算了吧,懒得打了,就是他的理由。 -本章完结- 第十一章 放弃决赛 越是不苟言笑的人,突然说出的话,越是具有震摄力和感染力,越是对你深情的人,越是会关注你的不经意间的情绪。 “哔哔。时间到,比赛结束。这一组,3018号进入下一轮。” 3018?3018!不就是我吗? “李叶,是3018号,我胜出了,耶。”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姐妹跑过来抱住我。 李叶笑着说:“太棒了李连,没想到你跳绳的时候,身姿也是蛮卓越的啊。” “李连,恭喜你,下一轮继续努力。”刘晓阳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朝我招了招手。 “谢谢。”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正在比赛吗?突然跑来这里做什么? “别立刻坐下,溜达溜达。”跳远场地广播响起,刘晓阳朝我们点了下头,快奔过去。 “哇塞,脸,不一般啊,刘晓阳的比赛场地离这里也挺远的呢,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哦。”李叶色米米的眼神配合着那阴阳怪气的声调,着实让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刚才一直站在这里的啊,我还以为是裁判呢。”刘娜指了指刚才刘晓阳站过的地方。那不就是我比赛的时候,离我正对面不到两米的距离吗?许是我刚才太多于紧张,又没戴眼镜的缘故,我根本就没注意到对面站着的人。 “全程直播观看,李连,你的面子可够大的。”真想拔了李叶这三寸不烂之舌。 “得了吧。别恶心人了。” “不过情敌都登堂入室了,正宫怎么还没见到面呢?脸,周毅不知道你要来参加比赛吗?”李叶夸张地将手掌挡在额头上,四下张望。 “我怎么知道。”连刘晓阳都过来看我的比赛了,周毅这家伙到底去了哪里? “脸。咱们先走走放松一下,刘晓阳不是说得溜达溜达吗,半个小时候之后才进行下一轮比赛呢。”刘娜和李叶一人挽着我一个胳膊沿着网球场四周转悠。 这次的运动会基本上把Z大所有的场地都用上了,无论室内的室外的。田径类的比赛被安排在了学校的塑胶操场,球类比赛也各得其所。 Z大室外网球场一共有6个,都是沿着明贤湖而建的,学生中报名参加网球比赛的人不是很多,所以网球场空缺了两个,就腾出来进行跳绳和踢毽子比赛了。 走到第二个网球场的时候,李叶突然指着前面大声说道:“姐妹们,你们看前面好热闹啊。” 我们三个寻声望去,果然,前面一个网球场外围观了大批的观众,黑压压的一片,以女生居多,个个扒着网球场的拦网尖叫着。 “现在这些小女生真是够了,都跟吃了药似的,还有点矜持的样子吗?”吴琳琳最见不得女生争先恐后的样子。 “看样子比赛很激烈啊,反正还有半个小时,走,姐几个,咱们也去瞧瞧。”不等我说什么,李叶拽着我朝人群奔去。 不顾周遭人的白眼和嗤鼻声,我们四个拨开人群站在了最前面。球场里两个男生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比赛,乒乒乓乓你来我往,我们站在球场的北侧,与网球拦网是平行的,只能看清面朝我们的男生,而与靠近我们最近的另一个比赛选手是背对着我们的。 “咦,脸,那男生不是你们班的班长吗?他参加的网球比赛啊,呦呵,还以为这大哥会去打拳击呢。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累的不行了。”我眯着眼睛朝李叶指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男生大概的轮廓,高高大大的,仔细一看,果然,是班长赵然。 赵然打的明显很吃力,身子已经弯不下去了,满脸是汗,衣服前襟也湿了一大片,动作显得有些急躁,每个回球都打的气势汹汹,但无论怎样,球路和力道都会被对面的选手很轻松地化开。 看了一下分数牌:6-1,赵然这场比赛就胜了一局,现在比分是40-0赛点,如果对方要是赢了这个球的话,那胜负就很明显了。 赵然对面的男生一身白色网球装,蓝白相间的网球鞋,球拍是尤尼克斯的。起初为了和周毅走的更近,我挣扎着打过一阵子网球,以我的经验看来他的装备非常专业。 男生身子压的很低,轻轻的左右摇晃,球拍在他的手中,如飞舞的陀螺转来转去,动作标准利落,像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旦时机成熟,就会迅速精准得抓捕猎物。 奇怪。他的背影怎么这么熟悉,瞬间,一个人影从我脑海中闪过,周毅? 失神之际,身后传来“哇”的一声,随后各种欢呼和尖叫,原来赵然将球打出了界外。 比赛结束,两人相互握手致敬,在随后与现场裁判的握手过程中,我见到了让我惊讶的侧脸,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不错,就是周毅。 被打出界外的球在外围网上弹开后慢慢地滚到球场边缘,周毅走过去弯身去捡的那一刻见到了因吃惊瞪大眼睛的我,他眼中的惊讶无异于我,在愣怔了半秒后,周毅轻笑,那轻扬地嘴角有着惊喜和欣慰,周围的女生再次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来了。”周毅说得云淡风轻。 “你怎么会在这里打网球?” “你比赛结果怎么样?”周毅不答反问。 “我进入下一轮了,你不是说不会......” “周毅,你太帅了吧,简直就是手冢国光的级别啦,又酷又有型。”李叶抢断我的话,将我挤到了一边,那带着点婴儿肥的脸简直快要贴在了网上。 可恶的李叶,还真是会见风使舵。 “......”周毅看了李叶一眼,又将视线转向我,笑而不语,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闪着晶莹的光,阳光置于头顶,白色的棒球帽打下一片阴影,脸色有运动过后的健康红。 “周毅,你为什么会......”哔哔,跳绳场地的哨子响起,裁判拿着扩音器大喊:“参加跳绳比赛的运动员马上到比赛场地。” “李连,叫你呢,午饭的时候,当面说。”周毅催促着我。 首战告捷,接下来的决赛发挥正常,拿了个第四,与第三名就仅仅差了一个。我很满足,总算对得起这段时间来的苦练。 上午的比赛基本结束,告别李叶他们三个,我飞快地跑去食堂。 第一食堂门口,周毅远远地站在那里,他换下了比赛的运动服,又穿上了白衬衣和休闲裤。 “别着急,跑什么。”周毅见我跑得气喘吁吁的,递过来一杯矿泉水。 “谢谢。”我接过抿了一口。 “先去吃饭,等会再问。”见我张口要问,他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牵着我的手腕进了食堂。 周毅打了两份打卤面,将饭卡递给我。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们在一起不管是吃饭还是逛街,都要AA制。周毅说我矫情,但是我认为这是我尊严的象征,无论周毅家条件如何,那都是他父母给他的,我不应该理所当然的去占用一分一厘的便宜,这是原则。 “周毅,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网球赛场上,之前不是告诉我,不会去参加这样的活动吗?” 周毅不抬头看我,也不回答,吃了口面条,不紧不慢地嚼着,我急得一把抢过他的筷子,“别这么端着架子了行不,快说,不然我把筷子扔了。” 周毅笑了一下,又轻轻皱起眉头,思考了半天,冒出一句:“你不是说过希望我能参加吗?那我就试试喽。” “我什么时候......说过。”仔细想想,我好想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他不去发挥特长而感觉惋惜,并无强求之意,自己也说过即忘,没往心里去。没想到无意间的一句话,会让他这么全力以赴,感动因子又如袅袅的炊烟在心中升起。 “谢谢你。”是谁说过:“千句万句的,‘我会给你’,也抵不上一句‘拿着’。” 接下来的网球比赛,周毅一路过关斩将,杀到了决赛。可周毅在决赛当天却突然宣布退出比赛,对手不战而胜。 “周毅,你脑子有病吧,为什么退出?这不白白让人捡个大便宜吗?”如果没有实力冲到决赛还好说,已经到了这步了,却说要放弃了,这简直是拿自己开玩笑, 周毅背上背包,没搭理我,迈起步子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周围的人纷纷朝我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周毅停了下来,转过身,双手环胸看着我,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干嘛?” “你说干嘛?赶紧解释,不然我生气了。”我快步走上前去,狠狠地打了他的胳膊一下。这家伙还这衣服拽样子。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不想打了。” “那总得有个理由吧,已经到了决赛了,突然说不打了,这不太奇怪了吗?”他这个解释太牵强了,任谁好好的成绩,到决赛了都不会轻易放弃吧。 “奇怪是有点。不过,我觉得很正常。”周毅自顾说着朝网球场外走去。 “你......”真不知该如何去评价他的作为以及形容我现在的心情,对于这个荣辱不争,凡事都看得很淡的男生,貌似胜负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有感兴趣和不感兴趣两种。因为成绩,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让自己不至于空虚的手段。 “李连,你跟不跟上来?”周毅回头喊我。 “来了,来了。”此刻,我的心里似乎对刚才他退赛的愤怒减少了很多。算了吧,懒得打了,就是他的理由。 -本章完结- 第十二章 离开 在他/她的关心中,沦陷;在他/她的眼神中,沉溺;在他的爱情里,溃不成军。 我随着他一直走着,穿过操场,绕过实验楼,辗转来到与Z大东门仅一路之隔的住宅小区。因为离住宅区很近,房租又便宜这里出入最多的就是租房子的情侣,李叶常常打趣说这里是释放压力,增长动力的粉~灯~区。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第一次进入这个小区,我紧张的看着四周,生怕被熟人认出来。 “给你看样东西。”周毅脚步一直没停。 看他那轻车熟路的脚步,心里一阵诽议,这家伙不会带我来——日租吧? 这个念头刚刚蹦出就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我毛骨悚然。 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好嘛,虽然我很喜欢周毅不假,但十二年的寒窗苦读让我明白学习对于学生才是最重要的,近20年来保守封建农村环境让我明白,“花自重,不失其姣美,草自重,不失其刚强。女人自重,不失其风韵”,自重自爱是女人最起码生存准则。屠格涅夫说过:自尊自爱,作为一种力求完善的动力,却是一切伟大事业的渊源。女人,尤其是还身为学生的我来说...... 心里一遍遍地默诵着道德经,怎奈却压不住心中那小小的激动和期待。 “到了。”我的脑子正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周毅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手指指着我们的前方。 一颗树下放着一个纸盒子,里面有一窝好像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柔柔软软地挤在一起。 “哇,好可爱。”我忙跑过去蹲下来,摸着这些小可爱,心里喜爱的不行不行的。 “你怎么发现它们的,好可爱,我喜欢。”从小就对狗狗情有独钟,喜欢他们的忠贞和不离不弃,但经历过一次狗狗病逝后,心底产生了阴影,就怕自己饲养不好,让无辜的动物受罪。 “昨天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的。当时它们的母亲就死在那里。”周毅用脚尖点了点脚下的空地。 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周毅这么一指我才发现,那里果然有一摊血迹,时间太久已经凝固成了黑色。 “好可怜啊。那周毅,咱们可以把它们带走吗?” 周毅走到我面前也蹲了下来:“这就是我带你来这里的目的。”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把它们抱走。”说着我端起纸箱子。 “等会。”周毅按下我的手,“你打算抱去哪里?” “当然是......”本来说想抱去宿舍,可一想,这么多狗要放在哪里,况且吴琳琳非常不喜欢有毛的动物,我这么贸然的抱去宿舍,一定会遭到她们几个人的反对的。 如果不幸被宿管阿姨发现,依她那火爆的脾气一定会二话不说直接给扔出去的。 “我不知道。” “我认识畜牧专业的一个研究生,他平时负责实验室管理,昨天和他说过了,他很乐意。” “真的吗?太好了。”周毅想事情永远都是这么有远见,不对,等等,畜牧专业实验室?“不行,去实验室的话,那不就是去做实验的吗?那这些狗,还有活路吗?”我吓得赶紧抱起纸箱子,护在身后。 “如果这样那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周毅不紧不慢地说。 “这倒是。” 周毅接过我手里的纸箱子,站起身来,笑着说道:“他那里有饲养这些动物的东西,你可以放心。” 随周毅走出小区,才意识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喂!你昨天来这里做什么?” “那么想知道?”周毅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带着温柔的戏谑。 “废话。”我双手插在腰上,气呼呼地瞪着他,大有他如果承认做了不好的事情的话就和翻脸的气势。 “不想告诉你。” “好啊周毅,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平时看着挺衣冠楚楚的一人,没想到满肚子男盗女娼。”真是太过分了,枉我平时将他视为神佛一样的人。这厮,真是触及到我骨髓里的愤怒和不耻了。 我一把抢过周毅手里的纸箱子,狠狠地给了他一记白眼,快步的走开。 “哈哈哈。”周毅的笑声在身后响起,“李连,你太可爱了,随便一点什么事就能把人的心情搞的很好。” “你什么意思?你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居然还嘲笑起我来。” “......”周毅不语,踱步走近,双手环胸,慢慢俯下身来,眼睛眯得看不出情绪,“喂!胖丫头,我发现一个特有趣的事儿。” “干我屁事。” “猜对了,还真是关你的事。”周毅一个跨步截到我面前。 “你想干嘛?”此刻面前的一派流~氓样的周毅,用斯文败类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哈哈,你想什么呢?”周毅抬手拍了一下我的头,“好了,不逗你了,我昨天去给同学送东西,就是这个。”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接着说:“我自己做的课件,关于企业管理的课题作业,一个大四的学长借来参考一下,本来他要自己来拿的,临时有事出门,就让我送来这里,平时关系也不错,所以就送来喽。”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害的我以为......” “啧啧,挂不得人家说越是看似单纯的女人越是对两性之间的事情感兴趣呢,果然如此。”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看似单纯,我本来就很单纯好吗?” “对,没错。”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顺手接过我手中的箱子。 “那这和你放弃比赛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太大的关系,只不过觉得,相对于去争夺那些没有意义的结果,带你来看你喜欢的东西,更让我感兴趣。” “周毅......”心,在听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融化了。 我和周毅的感情,没有惊涛大河的轰轰烈烈,就像潺涓的小溪,慢慢地流着,源源不断,就这样经历了两年......但,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它渐变曲折的时候,越是对未来憧憬,越会让自己心痛。 周毅在我大三快要结束的时候一声不响的突然离开,那时我还在明贤湖边等着他一起散步,我讶异他的迟到,一直不停的拨打他的电话,可提示一直关机。 我去他的宿舍找他,舍友说不知道,去图书馆找他,他的班级找他、去导师那里找他,甚至,到周毅曾经带我去过的小区找他,所有我能想到地方,都去了个遍,可依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 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对周毅简直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却不告诉我一丝一毫。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年了,我开始想念,疯狂地想念,然后埋怨,慢慢的怨恨,绝望,最后,又变成了想念。 周毅,你到底去了哪里?我该怎么找到你? 那些没有周毅的日子,我变得敏感、患得患失,我曾经告诉自己要振作,可总会不自觉的走到明贤湖畔,然后看着湖面发呆,幡然醒悟的时候,才发现又过去了一天。 李叶被我气哭了,她看不了我这样折磨自己,于是用力拍打我的后背,哭着说:“你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没有周毅,你就能颓废成这个样子,你还有父母,还有要奋斗的人生。我看不起你,可是又情不自禁地心疼你。” 李叶的一番话警醒了我,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每天悲痛欲绝、茶饭不思,到底对得起谁,任何的苦痛和欢愉我自己享受或者承担就好了。有周毅的日子,好好享受;没有他的日子,也要默默承受,因为,我的生活不光只有他一个人,还有我的家人和朋友,我要让他们放心。 -本章完结- 第十三章 也许我会让你喜欢上这里 生活不能按照自己的预想来的话,内心除了焦躁还有奢望。 在周毅的办公室里,我和周毅像当初那样的对视着,一个满眼希冀,一个目光如水。 滴滴的钟表整点提示音,打破了沉静。周毅替我擦了擦眼泪,弯身抱住我,我在他的怀里,回想着那些年,他在和他不在的画面,渐渐的开始泣不成声。 时间又过去很久。从泣不成声到抽泣,周毅放开我,凝视一会儿,笑了起来。随后转身回到了座椅上,说“我听说,你不是很喜欢这里?” “......” “别惊讶,你以为你不说,对于HR科班出生的张姐来说,会看不出来吗?” 我有些尴尬,毕竟我昨天确实有表现出来过,低声说“昨天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这样啊。”特意拉长的尾音让我害怕面对周毅对我提出的疑问,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但是......” “想离开这里吗?去试一下,你认为合适你的工作。”周毅此时的眼神会让人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他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工作,什么工作又适合我,你知道的,我总是随遇而安。”无论之前是多么的理直气壮又壮志未酬,可是真的到要将理想付诸于实际的时候,自己会胆怯的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那就先做着看,也许我会让你喜欢上这里。” 我看着周毅,呆呆地说:“好。”其实,周毅,你不知道吗?你在哪里,我就会喜欢上哪里。 “可以,很识时务,欢迎你。”周毅说着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还是那样的温暖,我本以为经过这么久任何东西都会从淡化到慢慢消失,直至忘记,可是有些东西,诸如温度和感觉,是早已铭刻在心的,即便消失了,那里也留下了痕迹,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熟悉感会本能的涌现出来。 “周毅······” “怎么了?” “那个,我来这里是不是你的原因?”我还是没有勇气问他离开的原因。 周易坐直起来,打了个响指,“bingo。” “因为我一直找不到工作吗?”我多么希望周毅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更多的是因为他需要我。 “算是吧。现在对新人的竞争资本要求很高。”他说话一向直接。 我了然地点点头。 现在这个社会,对于女孩子来讲,职场规则多数代表着潜规则,想要立足不容易。即便长得安全的很,可是,谁能预料想潜你的人是什么口味呢。当一直秉承着的实力大于颜值的信念被现实社会无情的否定的时候,纵使有在社会大浪潮中搏击而展现自己的机会也会变得畏怯。 “和熟人在一起工作会给你带来安全感。”周毅笑着站起身来,摸了摸我的头发,似安抚又像爱抚,很自然,也顺理成章,“你的能力,只有我能发现。” 我抬头看向他,心中满是惊喜,对他来说,我也是被需要的。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我的思绪还游荡着,刚刚的经历我需要慢慢地消化。 打开办公室门的一刻,屋子里的四个女人,放下手头的工作,一齐将目光投向了我,我分别看到了目光中传达出来的鄙视、探究、暧昧,甚至有嫉妒?! 张姐笑盈盈的走到我面前:“回来了,小李。怎么样?” “周总人很好,愿意给我们新人机会,我会努力工作的,不过得麻烦各位姐姐们多多帮助我。”我回答的冠冕堂皇。 苏蓉蓉“嘁”了声,朝我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说了句“虚伪。” 陈玉将桌上的资料摔的哐哐响。王一洁低下头继续整理手里的工作。 我还搞不明白得罪了他们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两个工人搬来了电脑和打印机,张姐借势指挥着工人安装。我全当是老员工对新员工所谓的考验吧。 办公室上是新式的打印机和台式机,找来干净的抹布认真的擦拭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办公领地,我的身边有周毅,从此以后我要竭尽所能,努力工作。 张姐见我忙得不亦乐乎,笑出了声,“小李,真不愧是年轻人,有干劲。” 苏蓉蓉扭着身子走了过来,说:“张姐,这些是上半年的业绩报表,下午周总就要看,我还有好多事,忙不过来了。既然小李来了,就帮我做做这些呗。” 张姐有些犹豫的看着我,“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我对自己的工作是很期待的。 “那好吧,有不懂的可以问蓉蓉。” “好的。”我高兴的接过报表。苏蓉蓉阴阳怪气的说,“这些表都是这半年来咱们公司的销售业务量,你把它们分类整理好,每种产品做成一个系列,尤其注意数字,一个小数点都不能搞错,知道吗?” “好的,我知道了,蓉蓉姐。” 看似简单的报表,实则复杂的很,各种材料、产品类型、成本、销售额并不分类,表格的规格也不统一,这么杂乱的数据统计起来太麻烦了。一直快到下班时间,我也才做了三分之一,脖子痛,眼睛痛,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腰身,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响起。 “喂,你好,天成环保建材公司。”这是张姐一上班就告诉我的公式化接电模式。 “上手很快嘛。”周毅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周......总经理”,四周满是“爱”的目光,要戳穿我的身体,我迅速低下头,忙问“请问周总有什么吩咐。” “别,你这样说话,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呵呵,那您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告诉你下班了,去吃饭吧。” “我,我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做,下午就要求做完的,中午饭......先不吃了。” “什么工作?”周毅问。 “上半年的业绩报表。” “好,我知道了。”周毅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早上的煎饼只吃了一半,根本不能饱,现在五脏六腑早已空空如也。 四位姐姐收拾好东西,都去了食堂吃饭。我打开抽屉拿出剩下的半张煎饼,心里有些难受,“煎饼啊,煎饼,看来我暂时是离不开你了。” 我刚要张口咬下,周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又在吃垃圾食品。” “周,周毅。”我匆忙将煎饼放进抽屉。 周毅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抽屉问:“不喜欢食堂的饭菜?” “没,没有。”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吧。”周毅眯起眼睛,摸了摸我的头,他好像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摸我的头,总感觉自己像个宠物。 “当然是。”我抬头认真的对上周毅的眼睛。 周毅拢了拢头发,随后静静地看着我:“如果不是饭菜的问题,那就是......人?”周毅问题跟的很紧,“别跟我说不是。” 我知道我骗不了他,只能点头承认:“这只是一方面。” 周毅无奈的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许诧异,“这可不像你啊,看来时间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啊,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李连妹妹去哪啦?” “......时间,确实很可怕。” 周毅听完我的话,一阵沉默,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他的眼底有我触及不到的深邃,有看不懂的亏欠和疼惜。我不喜欢从周毅的眼神中看出我读不懂的情愫,因为那样会让我慌乱和矛盾,会认为多年来我对周毅了解都是虚假的,不切实际的。我应该对周毅的性格和情绪很了解,就像曾经我对周毅说,你相信吗我能从你的眼睛中看到大海,周毅笑着说相信一样。这次,我在他的眼睛看出了我不曾参与的故事。 “周毅......” 周毅垂下眼睑,后又坚定抬起,一把拉起我的手,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我茫然不解:“我们要去哪里?” “食堂。”周毅回答。 -本章完结- 第十四章 海鲜打卤面 如果他是你最在意的人,那么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可能会影响你的情绪。 周毅强行拽着我,一路不予解释,我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食堂,工人们正在吃饭,看见我和周毅进来后,目光一致看向了我们俩的牵着的手,随后又都没看见一样的低头吃饭。 今天做的海鲜打卤面,我的最爱。我吃惊的扭头看向周毅,周毅未看我,但嘴角含笑。 周毅将面拌好后,加了两勺醋,笑盈盈地将碗推倒我的面前,我接过碗感动不已,他还记得。这是我独创的吃法,在海鲜打卤面里加上醋,会让海鲜味道变得更加鲜美独特,吃面时再大声的发出涕哩秃噜的声音,简直是绝配。曾经我的这一吃法,树立了Z大创新饮食的典型,引起无数师生的频频效仿,从宿舍到班级,从班级到学院,从学院到全校,冲出学校,吃向社会。学校食堂免费供应的醋也渐渐经受不住如此大规模的享用人群,开始收费,倒入一次性塑料袋,五毛两袋。 食堂专门开设海鲜打卤面窗口,供不应求。更有之,雇“枪手”排队打饭,使得其他窗口恨己不及,含泪促销,原价15元一份的黑椒牛柳盖饭限时打折8元一份、小资水平才能吃得起的红烧排骨5元一份,还送碗海鲜汤······至今来Z大的留学生,依然认为海鲜打卤面加上两勺醋,是中国博大精深的饮食文化中,犹如满汉全席的存在。 李叶每次去食堂,数着海鲜打卤面窗口前人山人海的队伍,都会对着我竖起大拇指,说今天又多了几个人来排队。 周毅常抱怨我说,因为我,他很难再吃到食堂的海鲜打卤面了。 我看着周毅,他拌面的动作还是那么的流利,亦如往昔,一气呵成,周毅故意将吃面的声音搞得很大,涕哩秃噜的,我看着这样的他眼泪又要忍不住涌出,赶忙低下头。 为什么?人要有回忆,那是为了让自己在疲惫痛苦、伤心难过或面临沮丧时有美好的片段可以支撑和鼓励自己。看着温文尔雅的男子在我面前褪去虚荣以及应该有的管理者形象,为了让我失去多年的熟悉感再次回归,内心五味杂陈。一个人是多么容易原谅一个人,多么容易宽容一颗深深伤害过我的心,就证明,那个人是多么喜欢他到无法自拔。 苏蓉蓉见我和周毅的互动,气的将碗盆扔在水槽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用力跺着脚走了,接着陈玉、王一洁也前后离开。 车间的工人们纷纷用眼神向我投来慰问,我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状况,周毅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说:“回神。吃饭。” 将面条大口大口的塞入嘴里,没有从前的味道了,但好在对面的人不曾变过,一顿饭,吃得如此悲伤且感慨,也是不多见的。 我摸着圆鼓鼓的肚子,随手拿根牙签,一边剔着一边对周毅说:“味道虽然不如Z大的好,但胜在料还够足,给个80分吧。” 此时食堂已经没有人。周毅递给我一张抽纸,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我明了,赶忙接过来一通划拉。 周毅笑着说:“这可不可以叫做重温回忆。” ······ 为什么要说的这么伤感。 “周毅,谢谢你。”我不敢抬头看他,怕眼泪又止不住流出来。 周毅温柔地笑出声,“傻瓜,我才要谢谢你,这么多年了,感觉还那么真实。” 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了解曾经的我和周毅之间的情感,触及不到爱情的友情,那种一眼就能秒懂对方想法的两个人。 我望着周毅,他还是那样儒雅,多年过去了,周毅走了又回来,变得比以前更加深沉难懂。我也从学校毕业步入社会,在学校我是自信心很强的学生,四年的本科,成绩优异,是老师口中的得意学生,是同学眼中的全能学霸,从学校得来的荣誉和骄傲,让我对自己未来的生活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毕竟从小到大,终于得到了在所谓能力上的虚荣和满足,我憧憬拿高薪的都市白领生活,可到最后,现实却将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对职场人际关系的复杂,让我措手不及。 “为什么非要带我来食堂?难道真是为了这海鲜打卤面?” 周毅将牙签从我手里抽过来扔进垃圾桶:“问你个问题,古时候的客栈和酒馆除了为客人解决住行和温饱外,还有一个最有价值的地方知道是什么吗?” 我闭着眼睛努力的回忆着历史书:“嫖娼?” 周毅扶额,挥手拍了下我的头:“你的脑子每天别在裤腰带上是吗?用屁股思考问题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历史学的一向都不太好的,况且我不喜欢过去,我更喜欢将来。”我划拉着头不服的说。 “人确实应该向前看,但学习过去会让自己更懂得得失”周毅将身子缓缓挺直,慢慢探向我,“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现在有我在不需要那些,知道吗?” “可就算是那样,与客栈有什么关系?” 周毅言辞正正,“古代的客栈一个非常值得利用的地方就是消遣和汲取,简单的说就是八卦,在这种看似没有*的公共场合,每个试图获取信息的人都会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所谓小道消息公开拿出来分享,在娱乐众己之时,也会与其他客人产生交换,不会有信任在这里产生,但能收获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周毅看着我从纠结到了然的表情,接着道:“即使你在学校的成绩和表现都很好,但工作之后才是真正的社会,才是对这么多年所学知识的考验和验证。” “你的身份、学识和经验不容许你隔离同事,就餐是缓解压力很好的方法,在这里你可以相对容易的融入他们,即便你无法融入他们,那也要努力去做个倾听者,虽然不指望和他们成为朋友,但是,别和他们针锋相对。她们都是在工作上很有能力的前辈,是跟随我多年的朋友们,你需要学习,也要尊重。” “我很尊重他们的,但是我觉得他们对我有敌意。”我嘟囔着,从上班的第一天起,办公室里的同事多数都是对我有意见的,即使我在愚钝也能看出来。尊重是彼此之间的,不是单方面的傻傻的投去尊重,而对方却回报以鄙视。 周毅轻轻的叹了口气,“胆子变小了?” “我胆子没有变小,只是......你走的这些年,我变得敏感了而已。”我并不想说出这样的话,可我却想让他知道他走了之后确实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听完我的话,周毅眉毛皱了下,眼神黯淡下来,语气中满是歉意:“对不起。连,那时候我有不得不走的苦衷。”他的表情那样的忧伤,目光中有着挣扎,紧握的双拳颤抖着,仿佛有着难言之隐。 ······ “没,没关系啦,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见他如此痛苦,我也不尽痛苦起来,有些悔恨的咬着嘴唇,真不该提起这些。 周毅站起来,他个子很高,习惯的弯下身来看我,清澈的眼眸荡漾着真诚,慢慢吐出:“连,我来了,不走了,你也是。”我又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大海。食堂里的中央空调呼呼的吹着冷气,我却热的手心冒汗。 我听见了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它像炉火上沸腾的茶壶,咕噜咕噜地向上翻涌,内心澎湃到无法掩饰,就期待一个小小的出口,将内心的炽热和不安尽快释放。 我在心中暗自梳理再梳理,直到心脏平复如常,缓缓吐了口气,“嗯。”我用力地点了下头,给他坚定的回答。 周毅笑着抚摸我的头。 “接下来,我会让你尽快适应工作环境,你自己也要努力,我希望在不远的将来,你会成为我离不开的左膀右臂。”此时,我看见了一个将会在商场是叱咤风云的成功者,在自己规划的宏伟蓝图中,尽情挥洒才华,成功的人会有特殊的魅力吸引人的眼光,并愿意为其付出。 “好,那我需要怎么做?” “跟着我,还有,别离开我。” “好。” 周毅啊,周毅,这么久的时间,也无法让我从心底里忘记你,这么长的距离也能让我不分彼此地触及到你炙热的心。你,还是那个优雅帅气的学长,我,依然是那个平凡无及的学妹,我们不期而遇,又似冥冥中自有缘定,就这样慢慢的走进了回忆。 -本章完结- 第十五章 漂亮的小男孩 在儿时,无论哪个孩子都需要自由、需要探索未知、需要三两个伙伴可以任意去淘气,更需要哭泣时可以依靠的温暖怀抱,不刻意才是真童年。 一晃周五。 老妈一大早打电话过来说,邻居祁爷爷病逝了,让我周末有时间回来看看。 老实说,刚开始我对祁爷爷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他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儿,脸上从上到下有条很深的伤疤,据说是被人砍的。村里人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同村的小孩儿都很怕他,也包括我。那时候,家长对付不听话的小孩时都会用祁爷爷的刀疤脸来吓唬。 在我有记忆以来,祁爷爷就是一个人住,面积很大的四合院,外墙都是用青色的石砖砌成,虽与我家只有一墙之隔,但院子里面的景象,在那之前我却是从没有见过。靠近我家的墙内有棵很大很高的枣树,枝桠伸进我家很多,每年到枣丰收季节,我和哥哥都会拿着竹竿打枣,红红的大枣,脆脆甜甜,收上一小袋,够我和哥哥一个礼拜的零食。 从没有看见祁爷爷家来过亲戚,也没有人去他家串门。每年春天都会有支施工队把院子从里到外翻修一遍。那时候,祁爷爷便会天天坐在门洞外,抽着旱烟,佝偻着身躯,看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如果遇上小孩儿从他身边过,他便会立刻伸出手抓住,然后从口袋里抓出一大把的糖果,塞进小孩儿的衣服兜里,像变戏法一样源源不绝。无论农村的小孩子们是多门渴望吃到城里孩子们才能拥有的各色糖果,最终都会被祁爷爷的刀疤脸给吓得哭着跑开。没过一会儿被吓哭的孩子家长便会带着抽泣的孩子指着祁爷爷的门口大骂。老人对这些侮辱和谩骂无动于衷,面部也没有表情,骂累了家长便会带着孩子离开,村子里有孩子的家长,除了我的妈妈以外几乎都骂过祁爷爷。 妈妈很善良,却生性维诺,看不惯他们的做法,又不敢多言。每次祁爷爷房子翻修都会烙上十几张饼子,卷上切好的咸菜条和新鲜的青菜丝,烧上一大壶热水,让我和哥哥送去给装修工人。哥哥从未去过,都是指使我,我很听哥哥的话,每次都是颤巍巍的将东西放在门口后撒腿跑开。祁爷爷便会在我身后笑的很大声,几次夜里我曾梦见这笑声并吓得哭醒。 逢年过节,爸爸会去县城买排骨和鱼,熬上一大锅,妈妈会装上一小盘,放在祁爷爷与我家相隔的墙头上。 村里适龄的孩子上学都比较晚,哥哥八岁的时候被送去了学校,妈妈怕我在家疯跑没人管,逼着我和哥哥一起上学,那时候我六岁,懒散惯了,根本不喜欢学校,几次逃跑都被爸爸抓回来,随后一通暴打。可任性的我依旧不停的逃课,为了防止被老爸抓回去,一次逃跑我无奈之下壮着胆子跑进了祁爷爷家,至今还记得那偌大的四合院是如何的富丽堂皇,正对门口竖着大理石的屏风,院子里假山流水,亭台楼阁,荷竹映立、圆形的花圃中,五颜六色的花争奇斗艳,走廊上花花绿绿的瓶罐有次序的摆放着,懂事之后我才知道那玩意叫古董。 我闯进去的时候祁爷爷正坐在走廊的摇椅上听广播,看见我,匆忙关上收音机,直起身来向我招手,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抓出糖果,颤抖着伸向我,面露讨好,目光轻柔,浑浊沧桑的脸上挤出和蔼的微笑,狰狞的刀疤蜷缩起来,像可怕的蜈蚣。 我后退一步,正要转身跑,祁爷爷赶紧站起身来叫住我:“小胖丫,来来,别走别走。”他的声音苍老哑暗。 我停下脚步,盯了他的刀疤半晌,鬼使神差的走过去,老人轻轻拉住我的手慢慢摊开,将糖果一颗颗的放在我手上“吃吧。”那次,我第一次看见这位历经了岁月沧桑却又孤寡无助的老人,露出了孩子般童真可爱的笑容。 那次逃跑最后还是被老爸抓了回去,爸爸没有再打我,只是叹着气,摸着我的头说,“不愿意上学就算了,再等等”。 之后的很长时间我再也没有去过祁爷爷家,8岁那年,我上学了,心里满是不情愿去,但还是和同学们一起坐在了课堂里,没有逃过课。 一年级暑假的第一天下了很大的雨,瓢泼似的,我和小伙伴每人头顶一个编织袋叠成的帽子,光着脚丫子,踩着冒泡的街道来回疯跑,小时候家里条件有限,雨衣都拿来当过年新衣服一样穿,只有在上学的时候遇见下雨才会穿上,平时在家赶上下雨出去玩,都是用编织袋做成,一角叠进另一个角里去,像斗笠一样尖尖的,还有长长的披风。 我们玩的正欢,一辆黑色的轿车飞快的驶来,急速运转的车轮卷起泥泞的脏水飞起老高,我和伙伴们来不及躲闪被溅了满满一身,村里哪见过这样的铁家伙,年龄最小的小珠子吓得哭了起来。作为这群伙伴们的老大,当然看不得自己的弟兄们受这般的闷气,我用脚踩出两个圆形的泥巴,双手举着气势汹汹朝黑色轿车奔去。 黑色轿车在我家门口缓缓的停了下来,小珠子哭着冲我大喊说:“胖连,车子停你家门口啦。” 脚下泥泞湿滑,我跌跌撞撞的跑到车旁,雨太大,看不清车里坐着什么样的人,正要举手向车子甩上我的泥巴,车门突然打开,一把黑色的雨伞越过我的头顶,下车的是个穿白色衬衣的男人,很高大,表情严肃,带着黑色的墨镜,我仰头看他,编织袋“雨衣”掉了下来,大雨瞬间将我砸的像落汤鸡一样。 男人没有看我,转身打开车后门,说了句“少爷请下车”。一双黑色发亮的小皮鞋缓缓伸出来,踏在我家门口的石台阶上,随后黑色料裤,白色衬衣打着领结的男孩,从车身中站起,黑色的雨伞准确无误的撑在男孩的头顶上。 我被这样的场景惊的有些呆,这是什么情况?小伙伴们看小男孩站在我家门口,全都飞快的跑过来,站在我的身后,一顶顶小蘑菇一样的“斗笠”站成一排,叽叽喳喳的,像看动物一样的看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小珠子好奇地眨着大眼睛问:“胖连,这是你家啥亲戚?” 小男孩转过身来,小蘑菇们刹那间收声,那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漂亮男孩,大大圆圆的眼睛像玻璃球一样镶嵌在脸上,明明那么的好看,却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意。白净的皮肤像刚刚出锅的汤圆,光洁纷嫩,薄薄的嘴唇轻抿着,柔软黑亮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耳后。 我看呆了,一动不动,忘了自己是来“报仇”的,雨水顺着我的头发留下进入了眼睛里,我忙扔下手里的泥巴用力的擦掉雨水,黑黄的泥巴粘满脸颊,男孩翻了个白眼,环视我们几个,“切”了一声傲慢转身离开,高大的男人忙弯腰侧身,追随着进了祁爷爷家。 -本章完结- 第十六章 傲慢的孩子 多年后,再回想年少时的迷茫和执着,或许原因都不记得了。青春就是让你张扬地笑,也给你莫名的痛。 那个小小的背影明明满是稚嫩,却挺拔的给人不能违抗的震摄力,滂沱大雨并没有让他的脚步慌乱,镇定沉稳,掷地有声,瞬间,周围仿佛安静了,雨也落下的慢了,雨帘模糊了我的视线,只能听见皮鞋与水泥石阶清脆的撞击声。 男孩在祁爷爷门洞消失,“小蘑菇”们顿时炸开了锅,小珠子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依然大哭,衣服脏了,她觉得自己回家会被妈妈骂死。 男孩天生对车子感兴趣,二毛上窜下跳绕着轿车好几圈,激动的嚷着,乖乖,这车真高级,四个轮子比我家牛轴还粗。 我用袖子抹了把脸,看了眼身旁的黑色轿车,80年代的农村极少出现这样高级交通工具,这个男孩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幼小的虚荣心膨胀的有些莫名其妙,车子专门停在我家门口,我认为这是我的荣耀,回头嘱咐小伙伴们谁也不许碰这车,摸坏了赔不起,该回家的都赶紧回家。 二毛冲我耍鬼脸说我臭美狗仗人势,我随手抓了把泥巴扔向他,二毛蹿着跑回家,边跑边骂我狗仗人势。 小珠子看了一眼车子,怯生生地问:“胖脸,我下午能不能来找我玩?” 我知道她也想来沾我家的光,随时看看这高级车,我点头,牛哄哄的说:“下午谁愿意来我家都行,但都得带着酸枣来。”小伙伴们欢呼着一哄而散。 下午,一大帮子野孩子围坐在我家炕上,我将早就准备好的大盆放中间,里面装了满满的一盆子酸枣,我边吃边跟他们讲:“这小轿车是祁爷爷家亲戚开过来的,我去过祁爷爷家,跟孙悟空的花果山似的,有假山有流水,里面都是稀奇古怪的植物,保准你们这辈子都见识不到。”小伙伴们听的都直了眼儿,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雨停了,一窝孩子从我家冲出去围着门口的车转悠,我以“领导人”的姿态发号施令让他们沿着我家石阶蹲成一排,只能看着,谁也不能靠近车。哥哥从同学家回来看见门口这景象,以为我家遭“围攻”了,一口气将孩子都赶跑了。 哥哥看着车纳闷,摸着下巴问我:“妹儿,这车是怎么回事?谁开来的?” 我拍着胸脯说:“这是祁爷爷家的,不过谁家都没停,就停咱们家门口了。还有,祁爷爷家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是个叫“少爷”的孩子,就是坐着这车来的。” 哥哥瞅了一眼车,对着我说:“‘少爷’那是旧社会对土豪劣绅子弟的称呼,现在是新社会,没人叫少爷。” 我看哥哥那样子是不相信我,赶紧提高嗓门说:“我没骗人,就是叫少爷,还穿着好看的衣服,裤子是妈妈过年给哥哥买的那种料裤。” “真是被雨浇了,脑子进水了,城里人都开这车,别离那车太近,坏了赖咱们。”我还想理论,哥哥拽着我进了屋。 晚饭时,门口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我飞快跑出去,黑色轿车一溜烟的开走了,我有点失落,晚上没有酸枣吃了。 白天淋了雨,晚上我“如愿以偿”的发烧了,39.5度,妈妈又是喂药又是擦酒精忙活半宿还是不退,我烧的糊里糊涂的说胡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老爸说赶快送医院,不然要抽羊角风的。 爸爸跑去后院推自行车,妈妈将我裹的严严实实扛起来,我小的时候只有镇上有柏油路面,村里路都是自然土壤没有铺设任何石头瓦块,一下雨泥泞的厉害,什么车都出不去,于是爸爸扛着自行车,妈妈扛着我,在没有路的街道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我睁开眼正要说想吐,对面闪过一阵灯光,我只觉得眼睛照的睁不开,一会儿听见爸爸妈妈和陌生人的交谈声,之后我被晕晕乎乎的放躺在柔软的像沙发一样的床上。我家没有沙发,只在小珠子家坐过,她二姨做家具,卖不出去的沙发就送到了小珠子家,那时候我们经常为了去他家坐沙发,去场上偷酸枣,小珠子妈妈每次都对我们翻白眼,说我们没见过世面。 睡的稀里糊涂,屁股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疼的打滚,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说,这么欢腾,没啥大问题。没过一会儿,我又被晕晕乎乎的放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只觉得口渴,妈妈端过来晾好的温水,我一口气喝干了,打了个饱嗝。妈妈摸着我的额头笑了,说:“还是医院的药管用,一针就退烧了。” 我疑惑的问妈妈昨天晚上我好像睡沙发上了,然后被人打了屁股。妈妈一边收拾被子一边说,说:“昨天晚上你发烧了,说胡话,可把你爸和我吓坏了,本打算骑车带你去镇上的医院,半路上正好遇见祁爷爷家的车,祁爷爷非要让咱们坐车去医院。幸好送医院及时,打了针,大夫说你已经烧到40度了,要烧坏脑子的。” 我高兴的拉住妈妈的手,忙问:“那我昨天坐祁爷爷家的车了?” “是啊。” “太棒了,我一会告诉小珠子妈妈去,我坐高级车了,谁稀罕他们家破沙发。”我摸摸屁股问:“我屁股昨天晚上挨针打了?” “对啊。打的退烧针,还有感冒的药啥的。对了,你还把人家打针的大夫给踢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谁让他扎我屁股。” “不扎屁股,扎哪?......哦,对了,应该扎嘴上,直接让你别说话了。”妈妈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气的从炕上蹦起来:“你还是我亲妈吗?还不如祁爷爷对我好。人家还让我坐高级轿车了呢?‘少爷’真幸福,祁爷爷肯定把他当宝。” 妈妈有点摸不到头脑,问我谁是“少爷”。 我把昨天的事跟老妈一说,老妈嘲笑我,说人家孩子有名字叫祁嘉辰。 “祁嘉辰......”我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真好听。 老妈说:“人家嘉辰可有礼貌了,看见我和你爸,还叫叔叔阿姨好,比你强,而且......”老妈偷笑了一下,“你昨天那丑样子都被人家看去了。” 什么?我生气大嚷起来,抢过妈妈手里的被子蒙起来,说她就是专欺负葫芦娃的蛇妖,坏心眼。 中午,我吃了药后一直睡到下午。晚饭时,妈妈熬了干鱼片粥,这是我和哥哥的最爱,夏天将河里的野生鱼打上来,里外洗干净切成薄薄的鱼片晒干,吃的时候先泡在肉汤里,待鱼片吸收了肉汤的鲜美,熬粥的时候放下,劲道的鱼肉配上软糯的米粒,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滋味。 我和哥哥满怀期待的守在饭桌上,妈妈将粥盛在小盆子里,我看得眼馋,正打算抓一块鱼片来吃,妈妈用筷子打开我的手,说这是给祁爷爷和嘉辰的,感谢人家昨天晚上的帮忙。 我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老妈将盆子盖好,又细细的罩上塑料袋,让我送去给祁爷爷。我不想去,埋怨妈妈为什么不让哥哥去。妈妈作势要抬手打,我飞快地端起盆子跑开,妈妈在后面喊,“小心别洒了”。 那是我第二次来祁爷爷家,和第一次的感觉不同,这里经过装修后好像变的更高档次了,满院子都是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又多了几株不知名的花草。祁爷爷原先听广播的那个走廊上放了一个四方的铁盒子,发出嗡嗡的叫声,一条细长的管子里汩汩的向外流水,我不禁好奇,这是什么东西?正蹲下身来准备好好研究一番。 这时一个稚嫩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我吓得差点蹦起来,正要开口骂他神经病,随后呆定住,是那个漂亮的男孩,此时他穿着天蓝色的半袖T恤,米色的短裤,纯白的棉质袜子拉到脚踝,深蓝色的运动鞋上白色的鞋带扣像两只蝴蝶翩翩起舞。 漂亮男孩见我不说话,又追问:“你来我家干嘛,这是你来的地方吗?”语气傲慢的像在训一条狗。 我不服,冲他大吼,说:“你以为我愿意来?我妈让我来给你们送粥的。” 男孩瞅了瞅我,又瞅了瞅我手里的粥,不屑地说:“我们不爱吃农村的东西,不卫生。” 我一听这话,火气“腾”的蹿上来,冲他叫道:“瞧不起农村,你就别来,城里的哪样粮食不是我们农村种出来的,你在这得意个屁,嫌不卫生,滚回你的城里去,谁稀罕给你送粥,不吃拉倒。” 发射了一串连珠炮,我端着盆子用力的挤开他,男孩不动,我朝他瞪眼睛,高声道:“起开,不起开我揍你。” 男孩依然不动,双手环胸,两条剑眉直立,额头冒出青筋,紧抿的嘴唇像是在极力的隐忍着怒气,眼神中满是寒意,深不见底,直直的盯着我,我似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冷的发颤,这男孩的眼神好可怕,我颤抖着后退一步。 -本章完结- 第十七章 第一次握手 年少时我们对什么都充满好奇,被人异议也好、忽视也好。我们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带着懵懂的心,探索所有未知。 “嘉辰,注意点,别这么不礼貌。”祁爷爷的声音适时响起。男孩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慢慢放下双臂,而后不情愿的向旁边挪开身体,我赶紧飞快地从走廊跑到院子里,站在离男孩4米开外的距离,用感谢的眼神看着站在屋门口的祁爷爷。 “嘉辰,给小姑娘道歉。”祁爷爷的表情淡然,却给人不怒而威的震摄力。祁嘉明低头不语,两支小拳头紧紧的攥着,我害怕再看见他那种可怕的眼神,忙端起手中的盆子,说:“祁爷爷,我妈让我来给您送干鱼片粥,感谢您昨天送我们去医院。” 祁爷爷看了眼我手里的粥,脸上绽开了和蔼的微笑,一个大步迈下台阶双手接过我手里的盆子,说:“是干鱼片粥吗?这个好,好久没吃了。代我谢谢你妈妈,还有你爸爸。送你们去医院那都是小事,看你病好了,我也放心了。” 我看见祁爷爷这么喜欢妈妈做的粥,心情舒爽,又有些得意,那是当然,妈妈做的粥是天下第一美味。我朝祁爷爷挥手,说要回家吃饭了。 祁爷爷着急的说等一下,将盆子放在走廊的台子上,一把将祁嘉辰拽到我的跟前,祁嘉辰脚步不稳,趔趄的差点摔倒,我吓得赶紧后退。祁爷爷赶忙拉住我的手,说:“别怕,小丫头。这是我孙子,你们今天见面了就是朋友了,以后要经常来找嘉辰玩儿啊,先握个手。”说完,另一只手将祁嘉辰的拳头使劲的拽起来,祁嘉辰一直低头不说话,眼睛看向地面,眉头紧皱,像是在做着巨大的心理斗争,显然他非常不愿意和我交朋友。 我不懂祁爷爷为什么非要我和他握手,但是看在祁爷爷昨天让我做了高级轿车的份上,我主动拉住了祁嘉辰的手,他的手冰凉,白希的没有血色,手指粗糙,摸着像爸爸手掌心的茧子,许是紧握拳头的原因,手心有些许潮湿。我很好奇,这么炎热的夏季居然还有人手这么冰人,和哥哥温暖的大手比差远了。 祁嘉辰不情愿的别过脸去,手却没有松开,我瞟了一眼他那臭屁样,心想,这个孩子肯定心里有毛病,八成被白骨精附身了。祁爷爷看着我们相互握着的手,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皱巴的伤疤在脸上轻舞,说:“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几岁啦?” “我叫李连,今年8岁了,上小学一年级。”我甜甜的回答,那个时候的小孩子们刚一上学就被老师灌输模式化的自我介绍,所以都是这么介绍自己的——我叫某某某,今年几岁,上几年级,希望大家喜欢我。祁嘉辰听完我的介绍,不屑地“切”了一声,撇着嘴说:“真土”,随后甩开我的手。 我生气了,双手叉腰,指着祁嘉辰的脑门说:“你说什么?嫌我名字土?你名字洋气了不起吗?祁嘉辰,祁嘉辰,一听就是个假娘们。”祁嘉辰缓缓的转过头看向我,露出了刚才那种可怕冰冷的眼神,恶寒寒的说,“你再说一遍试试?!”我吓得缩回手,祁爷爷瞪了祁嘉辰一眼,转头温和的对我说:“8岁,好年纪啊,比嘉辰大2岁,以后你就是嘉辰的姐姐啦,记得爷爷刚才说的话,要经常来找弟弟玩啊,回家吃饭吧。” “知道了,那我走了。”为了表示我的不示弱,同时为了掩盖心中的胆怯,我昂着头,叉着腰,扭扭的回家了。 转眼过了两个星期。 我早就将祁爷爷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一次都没有去找过祁嘉辰。一日早上,哥哥叫来一大帮同学来家里做暑假作业,两个屋子的炕上趴满了认真学习的哥哥姐姐们,其实我知道这些都是来抄哥哥暑假作业的,哥哥一个星期就将所有作业做完了,爸爸检查完后高兴的大笑奖励给哥哥一根冰棍。 哥哥打发我出去玩,大热的天,无处可去,又懒得去找小珠子她们玩,我坐在门口无聊的将脑袋埋在膝盖中,看着地上忙着搬家的蚂蚁。 地上突然多了一片阴影,有人站在我跟前,我抬头吃了一惊,是祁嘉辰,他带着白色的鸭舌帽,穿着深蓝色的背带短裤,白色短袖T恤,此刻正站在阳光下,目光轻视的看着我,缓缓吐出一句:“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啊?什么?我一下子站起来,许是蹲的久了,眼前发黑,头晕的厉害,一双冰凉的小手拉住我的胳膊,大概过了十几秒我才缓过神来,问他,“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祁嘉辰没有放开我的胳膊,而是慢慢用力,我顿时感觉胳膊发胀,赶忙甩开,吃惊的看着他的手,这么小的年纪,手劲儿可真大。 “你干掐我,有病吧,想打架啊?”我撸起袖子冲他瞪眼。 “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他接着说,表情冷漠,黑亮的眼睛像要刺穿我。 我蹦开,纳闷他这是犯了什么神经,他又说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们农村人说话都是这么不算数的吗?” 听他说完,我顿时了然,“噗嗤”笑了出来,这个小地弟原来是在埋怨我没有找他去玩,我挺胸膛一副大姐大的模样说:“小地弟,原来是因为这点小事啊,我最近忙着呢,没得空,怎么啦,你还闹脾气来了,走走走,大姐姐带你玩去。”我拉着他的胳膊准备走。 祁嘉辰一把甩开我,装事儿的说:“我没空了,再见。”说完,转身回了家。嘿,这孩子真奇怪,一大早的来找麻烦,现在拽的二五八万似的。你不跟我玩,我偏要跟你玩。我追着跑进去,祁爷爷还是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听广播,见我和祁嘉辰一前一后的进来,他赶忙坐起来,笑呵呵地拉着我俩的手,我礼貌的喊“祁爷爷好”,祁爷爷连声答应,推着我和祁嘉辰进了房间。 这是我第一次来祁嘉辰房间,面积比我家两个屋子还要大,跟电视里王子的城堡一样,墙面铺着深蓝色的壁纸,柜子大的占据了整整一面墙,隔层里放满了琳琅满目的摆设,巨大的落地窗前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零散的放着好多玩具,浅蓝色的沙发比小珠子家的两倍还要大,靠门口的位置放着一架钢琴,黑的发亮,像搽了梳头油,书架上塞满了书,五颜六色的封面比学校里的图书室里丰富多了。 我张着嘴,东张西望,祁爷爷拍着我的肩膀说,这里的东西随便玩。我一听兴奋的像上了发条似的,上串下跳,一会儿摸摸这,一会看看那,我指着沙发,询问地看着祁爷爷和祁嘉辰,祁爷爷笑着点头。我乐坏了,“嗖”,一跃上去,在沙发上来回打滚,好软啊,好舒服啊,像躺在了棉花垛里。 在沙发上打滚玩了,又蹦到了床上,柔软的大床像按了弹簧,我尖叫着从床头蹦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到床头,祁嘉辰像看甩猴一样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难看得好像吃了苍蝇。 祁爷爷笑着出去,不一会端来一盘子水果,一袋子零食,放在茶几上,又笑着出去,佝偻的背高兴的直了起来。我飞快的跑过去,一通风卷残云的海吃。 整个上午我在祁嘉辰的房间里撒欢,满屋子被我搞的乱七八糟,玩具扔的到处都是,零食袋和水果核摊满了整张茶几,祁嘉辰始终站在门口看我,黑着脸,一动没动。 -本章完结- 第十八章 我们越来越熟悉 你能接受他/她最不好的一面,就能看到他/她更多的优点。 晌午,我吃饱喝足,玩累了疯够了,盯着墙上猫头鹰钟表来回摆动眼睛支不开,趴在祁嘉辰的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了音乐声,那声音悦耳动听,仿佛置身于雨后一望无际的草原,满眼都是翠绿翠绿,一袭清凉的微风,夹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潮湿迎面扑来,还未蒸发的雨滴挂在叶片上,清风吹过,滴答滴答的落下来。 我睁开眼睛,祁嘉辰背对着我坐在钢琴前,幼小的身体随着钢琴声摆动,他的手指是那样灵活,像一群顽皮的精灵在白黑相间的琴键上跳舞,优美音乐顺着他的手指流出...... 此时在我眼前的,不是那个傲慢的不可一世的祁嘉辰,而是洁白的天使,是仙子。于是,我又没出息的看呆了,一曲完毕,祁嘉辰站起身来看向我,缓缓走到我面前,那么臭屁的小孩瞬间变的高大,他的眼睛沿着我的脸向下,停留在我的嘴角,脸上眼神中又透出了嫌弃和不可一世,我慌忙抹嘴,是的,我流口水了。 “你真让我大开眼界,回家吧。”他说。 本想狠狠地反驳他,但是看这本来城堡一样的房间,被我搞的像垃圾场,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灰溜溜的跑回了家。 晚饭后,老妈从抽屉里拿出一大袋的糖果和巧克力,说是祁爷爷放在咱家墙头上的,我和哥哥乐的眼睛亮成了星星。爸爸笑着说:“祁爷爷真是好人,我们应该懂得知恩图报。” 之后,祁爷爷每天都会在墙对面喊我去他家玩,然后晚饭后在墙上放上好吃的零食。我都会不客气的应邀去串门,但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把祁嘉辰房间搞的像垃圾场。 祁嘉辰还是对我不太热情,嫌弃我是农村丫头,我起初反驳几句,后来发现其实他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讨厌我,有好吃好玩的还会主动拿给我,于是不再那么反感他的嫌弃。 他话不多,但会默默的教我画画,认识五线谱,每次我都把钢琴弹的像要砸碎了一样,祁嘉辰一言不发,表情平淡的看着我,待我弹完后又耐心地重新教一遍。临走时,我都会给他一个大大的傻笑。 慢慢的,我们越来越熟,他会偶尔跟我讲他现在居住的地方,一个叫桐溪的美丽城市,他将桐溪说的天上有,地上无,我羡慕的求他带我去看看,他只说我不会喜欢。 但从来,他都没有对我笑过。总是一副没有任何表情的样子。 我常常问他,嘉辰,嘉辰,我们是不是好朋友?祁嘉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但会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我自恋的认为他已经将我当做朋友。 祁嘉辰喜欢弹钢琴、画画,更喜欢拆卸和组装各种仿真手枪,都在几秒间完成。他房间里的任何玩的和吃的我都可以碰,除了枪。越是不许我碰,我就越是好奇。一次趁他去厕所,我把枪翻了出来,黑乎乎的家伙跟真的一样,掂起来沉甸甸的,我正摸索着掰弄扳机,祁嘉辰大喊“住手”扑过来,一把将我推了出去。 我完全没有戒备,受惯性作用,头重重磕在了桌子上,顿时头昏脑胀,我摸着撞起来的大包,一下子大哭起来。 祁爷爷听见声音跑进来,见状一脚将祁嘉明踢在地上,祁嘉明痛的捂着肚子,蜷缩着身体,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一声不吭。 我被吓的立马不哭了,抽涕地看着祁爷爷,感觉不可思议,纵使我们农村的野孩子们再怎么淘气,父母断然不会下手这么重。 我抹了把眼泪,爬到祁嘉辰身边,看着他痛的额头冒汗,将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肚子上,慢慢的揉,问:“疼吗?” 祁嘉辰幽幽睁开眼睛,露出凶光,只一闪而过,冷抽一口气,随后又平复淡然,说,“没事。” 祁爷爷叹了口气,将我们俩挨个扶起来坐在床上,查看了我的伤处,发现没什么事,只是肿了个大包。祁爷爷轻轻的帮我揉着头问我“疼不疼。” 我诚实的点头。 祁爷爷看了一眼祁嘉辰手里的枪,摸着我的头又说:“丫头,嘉辰不是故意的,你能原谅他吗?” 我看了眼祁嘉辰没有说话。 祁爷爷蹲下身子来,浑浊的双眼带着恳求的看着我,仿佛历经了千年沧桑,悠悠出口:“丫头,你是嘉辰唯一的朋友,从来没有人能这么纯真无害的接近嘉辰,你是第一个。别怪爷爷偏袒自己的孙子,他对你一天说的话,比跟爷爷一个星期说的还多。我能看出来,这个孩子从心底喜欢和你交朋友......你,能原谅他吗。”这个经历了半生年华的老人,此时,佝偻着身体,半蹲在我面前,几缕白发凌乱的贴在额头,已被岁月打磨的不悲不喜的眼神中带着哀求,满脸深壑的皱纹颤抖着等着我的答案。幼小的我虽不能完全听懂祁爷爷的话,但我,坚定的点头说:“愿意。” 祁嘉辰微微侧头,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 那时年幼无知的我,以为这次点头只是原谅了被祁嘉辰恶意的推倒,但祁嘉辰认为,这个承诺是许了他一生。 一连几天,祁爷爷都没有来叫我去找祁嘉辰玩,也没有再在墙头放零食。我去敲过几次门,没有人应答,妈妈说大概是没在家出门了。 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我的暑假作业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写,妈妈生气的训斥我作业本比我的脸还干净,不写完作业不许出门。 天气热的要命,一丝风都没有,院子里枣树上的知了嚷嚷着叫个不停,爸爸妈妈带着哥哥去爷爷家送西瓜,家里没人,我趴在堂屋的桌子上打盹,作业本被扔了满地,睡的正香被一阵汽车鸣笛声惊醒,我抬头抹了把口水,见祁爷爷家的车飞速地从我家门口开过,卷起半米高的灰尘。 我高兴地跑出去,正好看见祁嘉辰从车里走出来,我上前一步大声喊:“嘉辰,嘉辰”。然后像往常那样向他跑去,两个穿着西装、戴墨镜的高大男人挡住了我的去路,和下雨天那个黑衣人一样,面无表情。 我停下脚步,感觉莫名其妙,怯生生地小声召唤嘉辰,祁嘉辰回头看了我一眼,漠然的表情像是陌路人一样,额头轻抬,目光不可一世,转身迈进门去,两个彪形大汉也紧随进入。 祁嘉辰,他,怎么回事? 我蹲在家门口,等着祁嘉辰一会儿出来给我个解释。 已经接近晌午,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房顶和墙头腾腾冒着热气,热风带着干燥的灰尘吹过,刮的人口干舌燥,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我被晒的有些头晕,正要进屋凉快凉快,祁爷爷家门口有了动静,祁嘉辰被两个黑衣人,拥随着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手里拎着个黑色的行李箱。 “嘉辰,你去哪?”我站起来想要上前,但看那两个黑衣人的架势,我吓得又缩了回去,只敢小声的轻唤。 祁嘉辰表情无喜无悲却有着不可违逆的震摄力,抬额示意两个黑衣人先上车,二人颌首遵从。我完全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情况?他眼睛一直看着我,缓缓走来,在离我一步之遥驻足,我不敢向前,带着询问的眼神看他,祁嘉辰表情依旧淡漠,好似这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从来不曾有过喜怒哀乐,他深邃却倔强的眼神中隐忍着痛苦和留恋,是什么样的环境让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压抑着承载了这么多与年纪不相符的情愫。 我轻吐一口气,小声说:“嘉辰,你要回家了吗?” 祁嘉辰依然那个表情看着我,眼中似有东西闪动,许久低头说:“嗯,再见。”而后迅速上了车,车子卷着尘土离开。我望着愈来愈远,直至消失不见车尾,心里有些难受,更多的是舍不得。 -本章完结- 第十九章 重逢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分很多种,一眼之情、一时之情、一朝之情、一生之情。 日子没有因祁嘉辰的离开而改变,那个年纪的孩子们,又是在闭塞落后的农村,异性之间短暂的相处不会有所谓的感情产生,更多的时候会觉得少了一个玩的好的伙伴,随着不见面,慢慢的也就淡忘了。 时间过去很多年,祁嘉辰一直没有出现。 15岁,我顺利升上了初中,平时学习*而浪荡,上课睡觉说话,下课撒欢打架,班主任被我气的成天捶胸顿足,操碎了心,磨破了嘴,阻止我误人懒劣丧退的歧途。天天惦记找家长,但我名列前茅的考试成绩,出类拔萃的竞赛名次,让班主任总会心生矛盾,担心反因家访而使正处叛逆期的少女含恨堕落,适得其反。于是我继续在班主任的绝望和忍耐边缘肆意妄为。 初二暑假,外婆患病卧床不起,妈妈带着我和哥哥去了外婆家照顾姥姥起居。临开学还有一个星期,我们回到了家。 晚饭后一家子在院子里乘凉,爸爸切好西瓜,妈妈习惯性的将半个西瓜放在墙头上,爸爸说,祁爷爷在院子里叫我好几次去他家玩,好像是祁嘉辰来了,我告诉他老人家你们去了外婆那。 我正拼命地往嘴里塞西瓜,听闻老爸的话,“腾”地站起来,扔掉手里的西瓜皮,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火急火燎的往祁爷爷家跑,妈妈被吓了一大跳,在身后大骂我野猴子,没个女孩儿样。 推开祁爷爷家大门,往日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自8岁那年祁嘉辰离开后的那个暑假,我再也没来过这个“花果山”一样的小院。院子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一样的假山流水、花卉竞艳,屏风后的竹林更加茂盛挺拔了,几乎占满了半个院子。 轻手轻脚的来到正对屏风的小屋,6年的时间小屋的门被换了颜色,涂成墨绿色,我扒着门上的玻璃往屋子里瞧,屋子的格局和摆设没变。 阳台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欣长的身影,英武肃然,挺拔俊秀,是祁嘉辰,此刻正斜靠在窗前,多年不见,傲慢的小地弟长大了不少,白色短袖,黑色短裤,简单不失文雅,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斜照在白希俊朗的脸上,稚嫩的面庞已见青春洋溢,他闭着眼睛,表情安详,银白色的耳机线自两耳顺下。 我推开门站在门口,祁嘉辰缓缓地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后笑着低下头,抬起时,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动。 他慢慢站起,嘴角上扬,阳光被他挡在身后,似带着光环的翩翩美少年,半晌,悠悠开口:“你来啦。” 我欢快的跑到他面前,轻拍他的肩膀,调侃的说:“臭小子,好久不见啦,来了也没个消息,长高不少啊。”这家说明明比我小两岁,却高出我半个头。 祁嘉辰依旧微笑,用手比了一下我和他的头,说:“嗯,是太矮了。”我气的瞪大眼睛,在他额头上给了一记暴栗,霸道的说:“我这是女生的标准身高,比我低比我高都不算正常,你这些年,光吃激素了吧。”说完眼神上下打量他,这家伙哪像十三岁的孩子,分明就是个英气逼人的小伙子了。 祁嘉辰揉着额头,轻笑:“脾气还是没变,这点不太好。”他的手指依旧白希纤长,只是手背上多了好多柳条一样的伤疤,我心想,这些年钢琴肯定练的炉火纯青了,都练出伤来了。 我心想着,不觉地笑出声来,祁嘉辰疑惑地看着我,我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傻笑。 “这些年过的好吗?”我踱步环视着屋子里的摆设,没有变,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 “还行,不好不坏。” 这个回答有些莫名其妙,太过于隐晦,又感觉信息量很大,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回答的这么敷衍?不过也是,像你这个年龄正是装酷的时候。为了吸引异性的目光嘛,我懂,我懂。” “切,真是自以为是。”祁嘉辰切了一声,走到床头柜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的礼盒,上面还系了蝴蝶结,“给你的。” “什么东西?”我疑惑的接过来,看着祁嘉辰问道。 祁嘉辰双手环胸,俯视着我说:“礼物。” “礼物?给我的吗?真的吗?”我高兴的蹦了起来,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收到过礼物,更别说是男生了。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随便。” 我兴奋的打开礼盒,立刻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粉色的水晶手表,透明的表带上一朵朵雪花形状的图案凸出来栩栩如生,玻璃表盘下,每个数字都是用水晶做成的,阳光反射下闪闪发光。 “天啊,太漂亮了,谢谢你嘉辰,不过,这个应该很贵吧。” “一个手表而已,再贵能贵到哪去。”祁嘉辰回答的不以为然。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以祁嘉辰的身家来看,这个表一定不会便宜,我心中引以为傲的自尊告诉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可是这么漂亮的手表,我真的是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心里一点点贪心涌起。 我和嘉辰又聊了很久,但我问他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时,他却绝口不提。 我跟祁嘉辰说,还有一个星期暑假就开学了,6年前是他带领我学习城里孩子的童年,6年后,我决定带领他突破自我,和农村的孩子感受真正的童年乐趣。祁嘉辰答应了,于是我和祁嘉辰窝在屋子里又开始制定“周作战计划”。 第二天,我找来二毛、小珠子、大海、大旺一些小时候的玩伴,和他们说明我的攻略,大家一致表示支持。就这样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们带着祁嘉辰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去水库捡废铁、去场上偷鸡蛋,吃五毛钱3袋的刨冰、穿编织袋叠成的雨衣。 祁嘉辰从厌恶抵触到尝试接受,最后到驾轻就熟,二毛笑着说祁嘉辰骨子里就是就是高智商的“游戏王”。 “人亦有言,松竹有林,及余臭味,异苔同岑。”我和祁嘉辰的关系在这些最自由无虑的玩乐中急速成长为莫逆之交,在暑假的最后一天,演变成生死之交。 那日,我跟祁嘉辰说,明天就开学了,你今天什么时候走?祁嘉辰说,再多待一天。我说那今天就在家休息,他说想再出去转转。 我和小珠子带着祁嘉辰去了水库,听说那里夏天会有很多人抓鱼,运气好的话,可以免费要几条。我们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天气热的要命,偌大的水库连个人影都没有,小珠子垂头丧气的打算回去。 无奈之下,只好打道回府。走到闸口处,我隐约在水里看见有条大白鲢翻了花,我轻声叫住小珠子和祁嘉辰,拿着渔网蹑手蹑脚的走上闸口板,闸口高出地面半米,闸口板是只有20厘米左右的钢板,整个闸口除了入口处没有任何抓手,稍不留神就会落入十几米深的水库,我单手扣住闸口板,身子小心翼翼的向下探出。 小珠子胆子小,在后面吓得声音发颤,连声叫我下来,祁嘉辰脸色变得严肃拽住我的胳膊摇头,不许我向前。 自小我就胆子大,不怕高,这次能碰见这么大的白鲢鱼,我心痒痒的什么劝都听不进去,祁嘉辰死死拽着我的胳膊,认我怎么挣都挣不开,我撒开扣着闸口板的手用力的掰他的手指。 “你们在干什么?危险,快下来。”恰时,水库管理员的吼声传来,我被吓得一惊,脚下一个不稳,“噗通”一声,我和祁嘉辰重重地摔落进了水里。 我虽出生在河多水肥的鱼米之乡,但是个实打实的旱鸭子。汹涌冰凉的河水疯狂的像我袭来,我拼命地挣扎着,手脚乱划,用力的拍打着河水,试图抓住什么,晕开又迂回的水,往我嘴里一个劲儿的猛灌,连救命都喊不出来......慢慢地,大脑中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断下沉,耳朵中的压力鼓鼓的肿胀。我仿佛看见了爸爸在夸奖哥哥懂事,往哥哥的衣兜里放糖;妈妈做好了饭,在大门口高声喊我回家吃饭;二毛又没去上课,二毛妈正拿着笤帚满街追打;小珠子的妈妈又嫌弃我们是乡巴佬,呵斥小珠子不要在与我们来往;我把校长自行车胎扎爆了,班主任气的暴跳正在往爸爸学校打电话告状......好困,越来越困,好难受,呼吸不了,谁来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 隐约的,看见祁嘉辰张着大嘴朝我游过来,嘉辰,嘉辰,快来救我,我不想死,可是,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本章完结- 第二十章 他当时真的是拼了命 当你对一个人越来越好奇,莫名其妙地,你就会与他产生更多的交集。 人的一生,总要有所期许才能让生活不至于索然乏味,我有三个愿望:第一希望父母身体健康,永远快乐。第二希望哥哥功成名就,大展宏图,最好以后娶个听话孝顺的嫂子。第三当然是希望我能躺在床上天下掉馅饼,吃喝不愁,无忧无虑。 这三个愿望都还在路上艰苦的行进着。 “你这样不行,得赶紧送去医院,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算了,我去叫人......” ...... “呜呜呜呜,怎么办,胖连这次肯定是死了,呜呜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 “都闭嘴!李连,李连,你醒醒,听见了没有,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李连,你快点起来,你不能放弃......” “姐姐,姐姐......求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带你去桐溪,我给你买好多巧克力,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连,连,求你,求你......” ...... 好吵!都安静点,让我再睡会。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重?有啥压着我,快滚开..... 哎哎哎,别按我胸口行吗?难受...... 二毛,把你家的死狗弄走,又来舔我的嘴,怎么还往我嘴里吹气呢? 咳咳咳..... 怎么了? “啊!妈妈个亲啊,活啦,活过来了,胖连,呜呜呜,我以为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小珠子,你在干嘛?哭丧呢?我刚才死了吗?”你这厮哭起来还这么丑,赶紧把鼻涕擦擦。一睁开眼睛怎么会看见这种场景?我不是在捉白鲢鱼吗?哎呀,对了我掉河里了,还有祁嘉辰,“嘉辰,嘉辰.....” “我在这儿。”祁嘉辰忙抓住我的手。我眼睛还有些模糊,朦朦胧胧的看不清,用力的闭了下眼睛,睁开。祁嘉辰趴跪在我的身旁,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滴地往下淌着水,嘴唇青白的厉害,清冷的眼神中充满焦急。 “嘉辰,我刚才是不是死了,然后又活了?”我挣扎着要坐起来,祁嘉辰连忙扶起我,一转,将我背靠在他的胸前,双手紧紧的握着我的胳膊。 “在哪呢?怎么回事?醒过来了吗?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要命了,赶紧送去医院再检查检查。”水库管理员大叔将三轮车骑得飞快,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火急火燎的将我抱上三轮车,直奔向医院,小珠子和祁嘉辰在后面拼命地追着。 我躺靠在三轮车上,看着祁嘉辰迈得飞快的步伐,头发一缕缕的贴在额头,又被风吹向耳后,饱满的额头闪着星星点点,白净的脸庞在阳光下泛着光,已经日渐成熟的身躯纤细却匀称...... 鳞水弯弯岸,绿草葱茏连一片,白衣黑裤在铺满青砖的路上跳跃。我的心漏了一拍,恰逢此时,二八年纪,情窦初开,这样的翩翩美少年,让我懵懂的心有了异样的滋味。 到了医院一通检查之后,我被告知处理得当、抢救及时,安然无恙。水库管理员叔叔带着小珠子去给我爸妈的学校打电话,我和祁嘉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的一只手始终握着我的胳膊不松开,胳膊被攥的有点发麻,稍抬了下胳膊,他的手又赶紧抓紧,我无奈,小声说:“嘉辰,我胳膊麻了,你先放开手吧。” 祁嘉辰缓缓的转过头,深邃黝黑的眼睛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幽幽出口:“不。” “......” 过了许久。水库管理员叔叔气冲冲地走来,小珠子吓得小鸡子似的在后面跟跑着。管理员叔叔在我和祁嘉辰面前来回踱步,最后指着我的脑门说:“你说说你,我真是没法说,十几岁的人了,有点女孩子的样吗?上闸口这么危险的事儿你也敢做,我看你是活腻了吧,你们老师天天就是这么给你们科普安全知识的吗?” 眼巴巴的看着管理员叔叔训话,感觉他的鼻孔里生气地喷出了烟雾,我“噗嗤”笑了出来,祁嘉辰白了我一眼。 管理员叔叔被气得暴跳如雷,“你这孩子还能有点心吗?我看你白长了。这次要不是这个男孩拼命的救你,拼命的给你做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你以为你还能活?那么大的水库我这个老“水手”都不敢保证能爬上岸,更别说带着个人了,你真是.....我没法说了,等你爸妈来了,得好好骂骂你......” 拼命,救我?他不要命了吗?大脑在听见管理员叔叔的话后当机了,我是知道在水库落水上岸是有多困难的,几十米深的,占地数十亩的水面,四面砌着平滑石头的堤岸没有一点缝隙和可抓拽的杂草,若不是有惊人的水性是万万做不到自救和救人的。 似有一道闪电嗖的穿过大脑,侧头看他,眼睛有薄雾涌出,祁嘉辰低着头,手依旧紧紧的握着我的胳膊,平淡的面容看不出情绪,我猛的搂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我感动,更多的是害怕和内疚,这么好的男孩,这么好的弟弟,如果真的出现意外,恐怕我在地狱里再死十次也不能解恨。 祁嘉辰被我的动作惊得身子明显一怔,随后紧绷不动,任凭我的眼泪鼻涕流满脖颈。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哭的声嘶力竭,嗓子有些痛哑,趴伏在祁嘉辰的身上一直抽涕。 管理员叔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闺女,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看见一个人为了救另一个人的命这么的不管不顾,我把他从大堤的陡坡拉上来的时候他手指都是血,指甲都没了,忍着疼一遍一遍的给你做抢救,疯了似的,我当时以为你们亲姐弟......这个男孩子人好啊,以后要懂得报恩。”说完,转身离开。小珠子胆怯地扫了一眼我和祁嘉辰,吓得跟着跑回了家。 我没有松开,手臂用力,再用力抱紧祁嘉辰,好像稍一松懈,他就消失了。 爸妈急匆匆地赶来了,妈妈哭的眼睛浮肿,老远看见我就扑了过来,上下打量检查,见我确实没事,又哭了起来。 爸爸目光在我和祁嘉辰身上来回扫视一通,随后狠狠地打了我一个巴掌,被打的脸立刻肿了起来,“你这个孩子啊,我该怎么说你,我教书育人近20年,自诩有功无过,可怎么单单教出了你这一个不懂事、不知好歹的孩子。你自己死了我们顶多痛苦,你要是带着人家嘉辰一起......我怎么对得起祁爷爷一家,我们后半辈子还能安心吗?”说罢,爸爸又举起了手。 妈妈赶紧拦了下来,她心疼我被爸爸打,又确实气不过我的所作所为,哭着在我的后背狠狠得砸了几拳,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呀,你呀......真不让人省心啊。”而后转向祁嘉辰,握着他的手说:“嘉辰,好孩子,阿姨感谢你,我们全家都感谢你,谢谢你救了李连,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 “嘶,不用客气,阿姨。”祁嘉辰紧皱眉头将手抽出,妈妈低头一看他的手,立即又哭了起来,“嘉辰,你的手,怎么......老天爷啊,这是弹钢琴的手啊,我们下辈子可怎么还这个人情啊。” 祁嘉辰低头说:“没事。”随后将手蜷缩在身后。 爸爸看着祁嘉辰的手,在走廊来回跺脚。妈妈低头一直抹眼泪哭,我被打的脸火辣辣的疼,嘴里有血腥的味道,耳朵嗡嗡响个不停,一声不敢吭低头看脚。祁嘉辰亦是低头不语。 一时间,走廊里只有爸爸的脚步声和妈妈小声的抽泣声。 许久,爸爸吐口:“都回家吧。” -本章完结- 第二十一章 我等你,你一定要来桐溪找我 许了承诺就要努力去兑现,否则就不要许诺。这不是承诺能不能完成的问题,而是对自己和对方尊严的守护。 我还很小,我认为我自己做什么错事都有被原谅的理由;我已经长大,我更认为我应该负起应该有的责任。 回了村,我被爸爸妈妈拉着来到祁爷爷家,祁爷爷如常的坐在长廊的摇椅上听广播,见我们三人一起来,祁爷爷赶忙站了起来。祁嘉辰没有说话进了自己的房间,祁爷爷看我和祁嘉辰的衣服湿漉漉的有些奇怪。 “祁大叔,我们一家人对不起你们家,我们教子无方,李连这个孩子......” 爸爸说着就要把我按在地上,祁爷爷赶紧过来扶起我,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爸爸声音有些哽咽,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祁爷爷听完大笑了起来,说:“这有什么?嘉辰这小子做的对啊,见死不救枉男子汉所为,况且救的还是连连这丫头。手受点伤算什么?他平时承受的比这个残忍百倍。” 听了祁爷爷的话,我们三口都有些疑惑。残忍百倍? “可是他的手还得弹钢琴,要是以后......。”妈妈说着又哭了起来。 祁爷爷表情有些严肃,正言道:“他的手不是用来弹那些的,那只是消遣而已,再说了,指甲掉了,长出来就没事了,这有什么了。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们不用这么放在心上。”随后低头摸着我的脑袋,慈祥地说:“丫头,别害怕,女孩子遇到危险,男孩子就应该挺身而出,这是男人的责任,以后别忘了来找嘉辰玩啊。” 祁嘉辰从屋子里走出来,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依旧面无表情,抬了下眼,指着我说:“你,进来一下。” 爸爸妈妈有些诧异茫然,祁爷爷笑着说:“小孩子有话要说。来来来,李老师,我这有人新给拿来的茶叶,进屋尝尝。”不容分说,拉着爸爸的手进了里屋,妈妈怔了一下,也随着进去。 心里对祁嘉辰依旧愧疚难当,想着进屋我是先跪下道歉,还是先让他打我几下。祁嘉辰将我领到沙发旁边,示意我坐下,随即转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送到我手上。 “打开。”祁嘉辰在我身边坐下。 我双手捧着盒子不知所措,“嘉,嘉辰,怎么还送我礼物呢,刚才差点害你的没命了,而且,你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这个和那个不一样,不是礼物。” “哦。”我颤抖着手将盒子打开,一个如黑曜石般发亮的镶着金边的环形戒指映入眼帘,戒指上印着一直长着血盆大口的虎头,“这个戒指......挺别致,呵呵。”我傻笑着试图将盒子关上。 祁嘉辰按住我的手,将戒指拿了出来带在自己的手上,摊开手指,虽是依然骨节分明,但光秃秃的指甲上鲜肉暴露,长期浸泡在水里的缘故有些红肿发皱,他看着手上的戒指对我说:“明天就要开学了。我以后学着接管和适应一些事情,会很忙,非常忙。可能,以后就不会来爷爷家了。” “那你不放假了吗?”我看着他的手指,心里难受的要死。 祁嘉辰放下手,叹了口气,眼睛直直的看向我,表情平淡,暗黑深沉的眼睛望不到底,“以后,假期对我来说就没有意义了。” “为,为什么?”祁嘉辰的话让我觉得深奥疑惑到无法理解。 “把手伸出来。”祁嘉辰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将戒指从手上取了下来,顺手带进了我的手指。 “干什么这是?给我的?我不要。”自小不像其他的女孩子那么的喜欢项链、头花,我对这种用来装点自己的饰物没有一点的兴趣,何况这个戒指上的图案这么的狰狞可怕。我借机要将戒指退出来。 祁嘉辰一把抓住我的手,严肃冰冷地说:“别动,你不喜欢可以不带,但是必须留下。” “为什么?” 祁嘉辰从沙发上起身,在我面前蹲下,视线与我平行,表情认真,眉头岭立,“连。”这是他第一当面这样称呼我,我有些受宠若惊,呆呆的看着他,身体蹦的紧直。 “这个戒指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和特殊的意义,只有我们家族的特殊人群才能拥有,且每个人的都独一无二,世界上不会再有一模一样的戒指。简单地说,它就是如我的存在,看见它就相当于看见我。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困难、窘境、穷困甚至是危险,只要带着它来桐溪找我,都能迎刃而解。”祁嘉辰说的有些着急,几乎一口气说完。但他这些话时的表情和口气让我感觉像在交代后事。 “那这个戒指肯定很贵重,我弄坏了或者丢了怎么办?”祁嘉辰对于我来说一直是个未解之谜,只知道他来自桐溪,是祁爷爷的孙子,其他一概不知,对于这种沉重到好似后会无期,再见只能境况不堪的话题,我不知道该回答以什么样的答案更合适。 祁嘉辰的语气沉稳且真切,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这个戒指的存在定是来日我不能驾驭或者拥有的,所以我不能平白无故的接受。内心深处还是有愧疚存在的,明明是祁嘉辰救了我,我应该给予报答,现在却成了他给我的另一个“承诺”。 “不能丢,必须保管好,我相信你一定做的到。” “可是......” “连,现在你不是我的姐姐,我也不是你所谓的弟弟。接下来的话你要认真的听进去,并且记在脑子里、心里。”祁嘉辰表情变得严肃。 “你要摒弃你现在贪玩耍闹的学习状态,虽然成绩不错,但你需要更加努力,你要考上大学,而且必须是桐溪的。”祁嘉辰语气坚决不容违抗。 “在你求学的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主动联系你,但我会关注你,如果不是遇到生命危险的话,我可能......也不会出现。” 我诧异,我的学习状况,祁嘉辰为什么这么了解。“你怎么知道?你听谁说的?”那时候还只有十几岁的孩子,确实不知道还有“关系硬”这么一个交际名词。不明白小小的孩子怎么会想知道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获取信息就像获取天气预报那么容易,如果那个时候的我知道祁嘉辰与生俱来拥有“无所不能”的能耐的话,我断然是不会从小和他玩到大的。 祁嘉辰站起,身高蜓拔已经接近成人,迫使我需要抬头仰视,他突然笑了一下,仅仅一瞬间,但我被这美丽的笑容惊呆了,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似春风化雨暖人心怀。 “我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我正在和你说非常严肃的事情,你不要露出那么白痴的表情可以吗?”祁嘉辰突然言辞正正,黑亮的眼睛带着些许怒气。 我见他要生气,连忙站起来,讨好地说:“嘉辰,嘉辰,那你可以让老师以后不要给我留作业了吗?我不喜欢做作业。” 祁嘉辰微怒:“李连,今天我跟你说的话是完全一个男人跟女人的对话,不是作为比你年纪小的弟弟,所以,你最好能真真正正地听进去。我明天早上回去,以后不会跟你联系。”说着,看向我手指上的戒指:“这个戒指,你要保存好,绝对不能丢。还有......” 还有什么。这是长时间以来祁嘉辰与我对话的最长语句。我打起精神,严肃认真却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还有,直到在桐溪遇到我之前,你不能交男朋友。我在桐溪等着你,你必须来。”祁嘉辰的脸在警告我之后,突然变得纠结,有些微红,眼睛上看下看,有少年的腼腆。 我莫名的一阵脸红,交男朋友?那还得是多长远以后的事情? “听见了没有?回答我。”祁嘉辰又重复了一遍。 “嗯。听见了,都按你说的做可以了吧。”反正我欠你一条命,你说什么我当然得言听计从。 祁嘉辰在第二天早上匆匆离开,我没来得及送别。 这是我年少时期与祁嘉辰的最后一次见面。以为只是在懵懂迈向青春的年纪与这个冷峻倜傥的美少年有了美妙的共同成长经历,粗枝大叶的我,确实没有将这个“弟弟”的话太放在心上,认为这是没有玩伴的寂寞男孩送给自己唯一的朋友的礼物。 多年来,戒指确实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我一直不知道祁嘉辰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个戒指对我来说到底是有多大的用处,甚至以后我遇到需要这个戒指才能解决的问题的时候,是否能够想起来用它。 高考填志愿,我清一色的选择的桐溪的大学,为了我对祁嘉辰的承诺,为了实现我少年时期对这个美丽城市的向往,也是带着与祁嘉辰再次相遇的期盼,我带着戒指来到了Z大,安安稳稳的度过了多年。 -本章完结- 第二十二章 葬礼上的相遇 许我真心,需给我透彻的灵魂; 许我爱情,需给我绵长的悸动; 许我此生,需给我等待的勇气; 如不能给与, 你来便来,你离开便离开, 我不曾走近你的心里, 承诺再多也只是风来云烟散。 若你迟疑, 甚至借口搪塞, 那便是不在乎。 ...... 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到县城,在从县城回村子的公交车上遇见了儿时玩伴大旺,大旺高中毕业后上来个普通的专科,毕业后在一个工厂当班头,他妈妈最近腿不好,大旺从市里买了药带回来。 小的时候几乎天天玩在一起的伙伴,长大后一年也不见得见面两次,难免有些生疏,大旺说我和小时候一样,胖的没有身材,平凡到没有长相,我狠狠地白了他一样,说他是没有品位的臭男人。 我告诉大旺,我这次回来是因为祁爷爷去世了,大旺回想半天,“哦”了一声,他说突然想起了祁嘉辰,我怔住,我也想起了祁嘉辰。 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下午了,爸爸坐在村头等我,三轮车被擦的锃亮,爸爸对这辆三轮车宝贝的很,因为农村小学并校,爸爸妈妈被分配到乡里的中心小学。为了来回方便,爸爸和妈妈攒钱买了这辆车,来回还能接上一两个回村的老师,一个月也能多上百块钱的外快。 我一下车便扑向爸爸,半年时间不见了,好想念。爸爸摸着我的头,一个劲儿的咧嘴笑。爸爸载着我和大旺往回家的路走。 突然大旺站了起来,大喊:“哇塞,这是做啥嘞,这么多牛掰的豪车......靠,宾利这得几百万吧,靠,那一水儿的劳斯莱斯,那是啥,限量版的幻影,我的乖乖,整个县城卖了也买不起这么多豪车吧。我做梦了吧,还是眼睛瞎了?李连,你锤我一下。”说罢将胳膊伸向我。 我也好奇的站起来,离村口大概五十米不到的距离,一辆紧接着一辆的黑色轿车,整齐的排在路边,每个车外都站着一个全身黑衣,带着黑墨镜的高大男人,这个场景,我想起了那个雨天的祁嘉辰。 老爸回头说:“这些车都是祁爷爷家的,已经停了两天了,不知道祁爷爷家是做什么的,这么多的车。” 车队一直延伸到祁爷爷家门口。祁爷爷家大门口架设着巨大庄严的灵堂,播放着沉重的哀乐,灵堂两侧整齐的站着两排“黑衣人”,门口摆满了花篮、挽联。 大旺激动的跳下车,想去灵堂里看看究竟,四五个黑衣人猛的挡住,大旺吓得赶紧跑回了家。 爸爸拉着我进屋,说祁爷爷今天出殡,等妈妈买完冥纸回来一起去吊唁一下,毕竟邻居做了这么多年,而且祁爷爷对我们家有恩。 我又想到了祁嘉辰,祁爷爷去世,他一定会来,不知道见面还能不能认出彼此。 妈妈买了花篮和一捆冥纸,拉着我和爸爸随人群进了灵堂,黑衣人并没有拦我们。 灵堂萦绕着悲痛的哀乐,四周安静沉重,往来宾客均是表情凝重,妈妈小心翼翼地将冥纸和花篮放到墙角,动作有迟疑和自卑,我知道,这是多年农村人拘谨的境况造就的谨慎与敏感,自己身边认为普通的邻居,突然变得如此家世庞大,自己会骤然觉得渺小。 我看着挂在水晶棺上老人的黑白相片,突然眼眶酸涩,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下来,这个古怪到有些寂寞的老人,此刻眉眼祥和,突兀的刀疤相比淡去很多,许是岁月也不忍让这个善良豁达的老人,带着狰狞的遗憾离开。 “请大家肃立!让我们共同在这万分悲哀的时刻里,伴随着哀乐声声,默哀一分钟......”广播中殡葬司仪的声音适时响起。我随爸爸妈妈站在宾客最后面低头默哀。 妈妈小声地哭着呢喃:“祁叔,谢谢您原谅小连,原谅我们一家,您一路走好,我们会经常去给您烧纸的。” 被身边的气氛感染,我心里堵的难受,嘤嘤的哭出声来。 “孝子孝女灵前为前来悼念的宾客三鞠躬,一鞠躬......”随着司仪的声音,我抬头努力寻找着祁嘉辰的身影,但无奈宾客众多,张望半天也没看见人影,妈妈低头扯住我的手,面露责怪,我赶忙低头。 宾客一一到家属面前安抚情绪,我低着头随着人群亦步亦趋。从始至终我都没敢抬头,也没看见祁嘉辰,离开的时候。背后有种强烈被人窥视的感觉,猛然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妈妈拉着我迅速的出了门。 晚上祁爷爷的葬礼结束,宾客都纷纷离开,灵堂和花篮被有序的拉走,排成长龙的车队少了许多,只留下了祁爷爷门口的几辆,门口依旧整齐划一的排着黑衣人。 爸爸妈妈在后院的河边给祁爷爷烧纸,说白天在灵堂没有机会,晚上送送老人家。 我蹲在爸爸身边,看着燃烧的火焰,心中感慨万千,人的一生看似漫长其实短暂的咋舌,有许多人,许多事,还没有想起就已经忘记。每天都相见的人可能意识不到对方在慢慢变老,长久的分开再相遇时,可能已经天人永别。 祁爷爷在我心中从孤独古怪的老人到和蔼大度的爷爷虽仅仅只用了一个暑假的时间,但那低沉稳重不怒而威的震摄力是我在接触众多人群中不曾感受过的。始终忘不了,那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在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面前为自己孙子的过错恳求谅解的画面。 一阵风起,火苗跳跃起来,纸灰随之飞舞、盘旋着升高,我看得出神,这时一道阴影投下,我顺势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离我不远处,灯光打在他的身后,看不清面庞和表情,我缓缓站起身来,诧异茫然的看着他,他信步走近,步伐沉稳有力,身姿挺拔健硕,灯光在他的脸上闪过,俊美绝伦。 “君自风中来,身直影飘飘,目灼灼,眉岭立”。他在我面前停住,目光深邃,像是夜空中的星星,脸如雕刻,五官分明,剑眉微觑,气场强大到似是黑暗中掌控众神的阿修罗。我仰视呆滞,无语凝噎,被压抑的头皮发麻,随后男人低头轻笑了一下,嘴角上扬。 我震惊,往事一幕幕潮涌般的从脑海中涌出来,“嘉辰?你是......祁嘉辰?” “嗯。”许久男人轻轻开口。 “嘉辰,真的是嘉辰啊。”爸爸妈妈纷纷起身,兴奋带着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俊美男人,“长大了,都这么出众了,时间过得真快啊。祁叔的事节哀吧。”爸爸感慨。 “嗯,我知道。叔叔阿姨,我想和李连......走走。”祁嘉辰听似征求的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 爸爸妈妈有些呆住,随后笑着说:“当然可以,你们也好久没见面了,都长大成人了,应该会有很多话说。”爸爸说完用水将烧纸浇灭,拉着妈妈进了屋。 祁嘉辰向爸爸妈妈微微欠身,很绅士。我很欣慰,祁嘉辰虽然家世不俗,却对长辈有得体的礼数,即使是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底层劳动人民。 夜风袭袭,月朗星稀,路边的草丛有不知名的虫鸣,池塘里青蛙欢快的叫声此起彼伏,这些年村子里对环境越来越重视,卫生条件和硬件设施有了很大的改善和提高。与祁嘉辰并肩走着,祁嘉辰个子很高,我的头只能到他的肩膀,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是不知从何说起,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孩提时自由自的交谈是不需要任何忌讳和顾虑的。人越长大,烦恼越多,考虑越多。现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话题,才能让谈话进行的愉快且轻松,索性闭口不谈。 走到一处长椅,祁嘉辰幽幽开口,语气冰凉且显得陌生,“坐会儿吧。” “哦,行。”待祁嘉辰坐下后,我才在里祁嘉辰最远的长椅边缘小心翼翼地坐下。 祁嘉辰瞥了我一眼,双手自然放在椅子被上,双腿交叠,“怎么,多年不见已经让你避之不及了?” “啊?呵呵,哪有,哪有,我这不是怕挨着太近热吗?”说完还心虚的用手扇了扇风,仿佛真的是热的要命。我并不是害怕,而是自卑,感觉旁边坐了个金灿灿的大元宝,看着像飞来横财,让人不敢走近。 “坐近一点。”祁嘉辰转头看我,目光中带着命令,随后忍下,又涌出些许热情,说:“哦,差点忘了,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听见“救命恩人”几个字,我心底一片感慨,多年前的画面浮现,我赶忙坐近他,焦急地问:“对了,你的手,你的手,好了吗?还能......弹琴吗?” 祁嘉辰听完轻佻的扬了下眉,将手指伸向我,他的手指依如从前白希纤长又漂亮,我轻轻的呼了口气,还好,如果手指真的成了胡萝卜头儿,恐怕我会遭到天谴吧。 -本章完结- 第二十三章 熟悉的陌生人 人与人的相遇是上天注定的,人与人的再次相遇是缘分注定的。 祁嘉辰将手放下,还是直直地看着我,我被看着有些心慌,随即闲扯:“那个啥,嘉,嘉辰,我到桐溪上大学了,Z大,现在...也在桐溪工作。呵呵!那个,各方面都挺好的。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叔叔阿姨都挺好的吧?!” 我的眼睛上下飘忽,不敢看他,半天得不到他的回应,我开始手心冒汗,紧张的搓手,接着闲扯:“你怎么,不说话?呵呵,光我一个人说,挺尴尬的......对了,你上的什么大学?找到工作了吗?”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白痴,赶紧辩解:“你看我,这不明知故问吗,你哪用找工作啊,家里肯定都安排好了,而且一定很好,呵呵......”拜托大爷,你快回句话吧,太尴尬了。我手指冰凉,额头冒汗,脸颊灼热,借故喊热用手拼命地往脸上扇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祁嘉辰突然笑了起来,安静的只有虫鸣和蛙叫的夜晚,祁大爷“爽朗”的笑声让人诧异非凡、毛骨悚然。 “你笑,笑什么,怪......吓人的。” 祁嘉辰止住笑,低头扶额,“你没变,各个方面都没变。挺简单的活着就挺好的。你的情况,我了如指掌,不用一一向我汇报......对了,戒指还在吗?” 我轻呼一口气,还好在我临近崩溃之时给了点回应,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心脏都要负荷不了了,我抹了把额头的汗说:“在呢,我一直保留着,很细心的,怕带着丢了或者碰坏了,就放在盒子里,你现在要吗?” 祁嘉辰正色,点头:“嗯,那就好。你留着吧,我那些话依然有效。” 我对这个戒指的好奇心已经淡去很多,现在我对他的身份有些好奇,于是试探着问:“嘉辰,你是做什么的?” 祁嘉辰低头看向我,目光深邃清冷,我吓得赶忙解释:“不是,我不是喜欢探究别人的*,只是,只是,今天大旺说,就是咱们一起玩过的那个小男孩,他说你家的车都是限量版的车,还说整个县城卖了都买不起,我忍不住就.....你别误会,纯属好奇而已。” 祁嘉辰依旧那样看着我,平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绪,眼神深邃如见不到底的深海,似有暗涌翻滚。路灯射下让他的面容立体感十足。过了许久,久到我如坐针毡,口舌发干,他缓缓出口:“李连,如果......”他突然开口又住口。 又过了很久,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如果什么?这人怎么说话还半遮半掩呢? “你想知道吗?” “嗯嗯。”我点头。 “秘密。”祁嘉辰挑眉,语气戏谑,这是整个纠结的晚上以来,最轻松的一句话了吧。我心中狂骂这个狂傲自大、变化无常的男人,是你打算要告诉我什么事情的好吗,现在反过来跟我说是秘密,真是奇葩。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弹钢琴吗?”他问。 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我茫然,摇头说:“不知道。” 从小时至今,城里面家境还算不错的孩子们不是都会学习一些技能吗?钢琴是很多城市孩子们的首选啊,我想当然的认为是兴趣使然,抑或是为了长大后多条求生或选择的技艺吧。 “是为了让手指更灵活,还有......减压。”他解释道。 减压?我疑惑的看着祁嘉辰,弹琴本来就是压力好吗?怎么还可以减压? 祁嘉辰突然身体滑下一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插在裤兜,仰头看着星空,眼睛如夜空中闪亮的星,高蜓的鼻梁,凌立的眉骨,深邃的眼窝,细长的脖颈,线条优美到如画如塑。 “宙斯”,看着眼前的祁嘉辰,我此刻想到了古希腊的神,不禁脱口而出。 “这个名字我喜欢,不过我没那么好色,我用情很专一,只喜欢一个女人。”祁嘉辰侧头,眉毛些许舒展,看着我的目光有一霎的温柔和溺爱。 于是,我又不懂了。 ...... 又是相坐无语。我尴尬至极,还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只是长时间不见面导致的短暂生疏,我们两个小的时候不是玩的很好吗?不说是青梅竹马却也堪称知音玩伴,回忆起那些片段,心底还愉悦的很。 我学着祁嘉辰的样子,也慵懒的靠着,仰头看着星空,果然舒服的很,一颗流星滑下,我赶忙抱手许愿。 “嘁。当自己是小女生呢,还信这些?”祁嘉辰讥讽的嘲笑中带着顽皮,突然感觉和他关系拉近了许多,我不以为然道:“我也不是完全相信,不过反正不要钱,干嘛浪费。” 祁嘉辰估计被我的回答震撼到了,又是扭头盯着我,我赶忙正襟危坐。 “许的什么愿望?”他问。 我犹豫了一下,一个戏耍一下他的念头汩汩冒出:“想知道吗?呵呵......秘-密。” 祁嘉辰顿时脸色一沉。 “哈哈哈。”我得逞的哈哈大笑。 笑了会儿,感觉某人没有关注在这件事情上,顿感无趣,“咳咳。”我摸摸头发试图缓解尴尬。 “李连。你就这样,别改变,好吗?我会觉得你还是小时候的胖连。”祁嘉辰语气突然变的伤感,我从他低垂的眼眸中,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沉默少语、孤独无助的孩子。 “怎么可能,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因为社会在改变,身边的人在变化,生活也在变化啊,我也一样啊,岁月啊,对每个人多少公平的。”谈到改变自认为感触颇深的我,还在大肆宣讲着自己的言论,丝毫没有感觉到旁边的男人脸色越来越冷峻。 “别人可以,你不行。”祁嘉辰语气突然冷了下来,透着不可违抗,将还在说的起劲的我吓得惊坐起来。 “干嘛突然这么大声?吓我一跳。”轻轻拍着胸口对祁嘉辰莫名其妙的愤怒感觉诧异的同时也真真的觉得他古怪的脾气还是定点儿没变啊。 “任何人都可以改变,唯独你不行,这是命令。” “为什么?你是法西斯吗?怎么还喜欢干剥夺别人的权力的事。”我不服顶撞,真是搞不懂这个家伙,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不讨喜的狗脾气来得还真是快。 见我一副不服输的表情,他猛地坐起身,双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眼神幽暗冰冷的可怕。我被他的动作惊地有些措不及防,用力挣扎。 “你干嘛,有病吧,你放开我,疼呢。”肩膀被如铁拷般的大手禁锢住,我努力抬起双手胡乱拍打,不小心打在了祁嘉辰的脸上,祁嘉辰一怔,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反映这么激烈。 我正懊悔自己手欠,怎么那么不小心打了绝美的脸呢。突然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我的额头,黑影投下,循着视线向上看去,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正面目狰狞的用枪指着我的脑袋,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头皮发麻,手本能的抓住祁嘉辰的衣服,眼睛一眨不敢眨,心脏要冲出重围般的腾腾地用力乱撞,后背一股一股地蹿着寒意,这是什么情况?人是怎么冒出来的?怎么没有听见声音?我被热晕了吧? “黑豹。把枪放下。”祁嘉辰明显面色嗔怒,眼神凶煞的闪了黑衣人一眼。黑衣人迅速退下。 三魂七魄五脏六腑即时爆破开来,冷汗顺着脸颊流下,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祁嘉辰放开拉住我的手,懊恼地抓紧拳头,“连,吓到你了吧,刚刚只是,他们误会了,回去我会惩罚他们。” 我半天反应不过来,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像失去了神经一样怎么都合不上。估计任何一个普通人在本以为美好的夜晚遇到突如其来的这种状况都会无法置若罔闻吧! 见我被吓得没有反应,祁嘉辰有些手足无措,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像我小时候安慰他那样,用手轻拍我的背,低声呢喃着:“没事,没事。” 路灯慢慢暗了下来,池塘的青蛙声也越来越小,只有花丛草丛中的虫子们还在肆意的叫着,我们就这样的相拥着,一个内疚,一个紧张,许久许久,路灯渐变暗了下来,狂跳的心脏和紧张的神经慢慢平静下来,我张口:“太晚了,路灯要熄了,回去吧。” “嗯。”祁嘉辰见我可以说话了,点头答应,随后一直手紧紧地握着我的胳膊,让我想起落水那次他也是这样,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是苦是涩是难过是惊喜,自己都说不清楚。 祁嘉辰将我送到院子门口,我低声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等一下。” “什么事。”我转身看向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和逃避的。 “你明天回桐溪吗?我可以载你回去,比较方便。” 祁嘉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中的期许清晰可见,但刚才的事吓得我不轻,潜意识中不想和他走的太近,“不用了,我想陪我爸妈多待一天。” “那好,你进去吧。” 我点头,转身走进院子,我看的出祁嘉辰还有话要说,无论从情分还是从礼貌来讲,我都不应该无视他此刻降低身份的欲语还休,但是我的自尊和对他身份的不确定,都不容许我与他有过多交集。应该让我们的情分就停留在小时候,还有,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的恩情上。 殊不知,我转身离开不见身影的时候,我的背后,祁嘉辰将用枪指着我额头的黑衣人狠狠的打了一拳。 -本章完结- 第二十四章 祁爷爷的信 一个长相平凡、身材平凡、学识和品质平凡、魅力气质平凡的女人,很难另异性对自己一见钟情,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制造亮点,在相濡以沫中迎接爱情。 第二天早上,一群妇女围坐在我家门口,美其名曰:帮我妈妈择菜,其实是在看祁爷爷葬礼这么大阵仗,来打探八卦。我坐在堂屋看电视嗑瓜子,大旺妈叫我出来帮忙择菜,我懒得搭理。其实我知道她是想从我身上得到点消息,估计大旺昨天回家没少在他妈妈面前夸大海吹,毕竟我跟祁嘉辰小的时候玩的还是很好的,她忍着腿痛还得受我的白眼。 妈妈见我迟迟不搭理大旺妈,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都是一个村子住了几十年,而且又是长辈,赶忙进屋扯我衣服叫我出去,还一个劲儿的冲我使眼色。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无奈,扔下手里的瓜子,坐到门口,大旺妈赶忙凑过来问我祁嘉辰的事,我给了她一个虚伪的笑,说:“对不起,大婶,我不知道。” 大旺妈气得狠命的揪着手里的菜,嘴里叨叨着我不懂事,可还是舍不得走,八卦没打听来,就是有气也得忍着啊。 我看着大旺妈,不禁佩服起这帮妇女来,整天无所事事,年轻时吹牛比老公,有了孩子之后吹牛比孩子,哪怕自己的家人有一丁点儿比别人家强也会被无限扩大,随后将别人家批斗的体无完肤。打着关心友爱的旗号,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的,挑拨挑拨你,离间离间他,为了一个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八卦“忍辱负重。” 我无语摇头,正想着我该如何能够顺利的将自己和老妈脱身,二毛妈一句“出来了”喊出去吓了我一跳。 我抬头,祁嘉辰正被四五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簇拥着走出来,一边向外走着一边打电话,一身黑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剪裁得体,身形健硕挺拔,头发被整齐的梳后,皮肤依旧白希,黑色的墨镜架在高蜓的鼻子上遮住了半张脸,闪亮的金属手表在太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我被这样完美的近乎天神的男人着实惊艳到了,痴痴地看呆了。周围的欧巴桑们也被惊的瞬间安静,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祁嘉辰放下手机径直走向我,风吹来,卷起一阵细细的灰尘,我脑海中出现错觉,像迪士尼的沙漠王子,那样的风度款款,随尘而来,心脏没来由的猛跳,这悸动的心似要融化在火热的阳光里。 祁嘉辰在离我半米的距离停下,伸出手指示意我出来,我有些呆滞,没有反应过来,他身后的两个大汉上前便要来拉我,“退回去。”大汉们颌首后退,祁嘉辰又用手指着我,有些不耐烦地说:“李连,过来。” 老妈用胳膊捅了我一下,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讶异着走向他。祁嘉辰伸手握住我的手,摊开,一个白色精致的触屏手机落入眼前,我迟疑着没收回手,望着他:“什么意思?” 祁嘉辰推了下墨镜,漠然地说:“给你的,我的手机号已经存进去了,以后也只能有我的号码。到了桐溪之后我会联系你,你不能关机,不能挂断,不能不接,一个号码我打两次就会失去耐心,记住了。” 我被祁嘉辰命令的几乎决绝的语气搞到郁闷,不情愿的嘟囔:“知道了。” “对了,还有。”祁嘉辰对身后的大汉点头示意,一个大汉双手捧着端出一个黑色的箱子,很古老的那种桃木盒子。 “这个是爷爷留给你的,老人家说只能你看,我没看过。你有时间打开瞧瞧,最好只有自己的时候。”说着向我身后的欧巴桑们抛去了个鄙夷的眼神。 我木讷的点头,茫然不知所措。“我走了,桐溪见。”祁嘉辰摸了下我的脸,优雅地上了车,一队豪华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街道恢复如常。 我抱着盒子看着祁嘉辰的车子走远,准备进屋看看箱子里的东西,“妈呀。”二毛妈的一个嗓门,一时间五六位中年大妈将我“围攻”,各种疑问,各种鄙视,各种艳羡声不绝于耳。 我挣出“包围圈”,急切的跑进房间关门上锁。黑色的盒子有一张A4纸大小,四周镶着金色的花纹,锁是古代带门鼻儿的那种,钥匙就插在锁眼儿里,我稍用力,伴随着“咔嚓”一声锁被打开。 小心的掀开盖子,里面放着厚厚的一沓相片和一封信,相片都是祁嘉辰幼儿时期的照的,哭的、笑的、玩耍的、淘气的,挨打的、受罚的......粉嘟嘟小脸、黑亮亮的眼睛的甚是可爱,我不由的嘴角上扬,没想到这个阴冷的“面瘫”也有可爱的一面啊。 我从信封中抽出信,信纸已经有些发黄,但字迹刚阿有力,横平竖直,我看了一下落款时间,1997年8月30日,那不就是我落水祁嘉辰救我的第二天吗? 我忙从头念起—— “丫头,我是祁爷爷,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估计已经离开人世了。我给你留下这封信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我做了深思熟虑的,当我从你父亲那里得知嘉辰为了救你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我很震惊,那个孩子能作出这样的决定,说明你在他的心中已经是特别重要的人了。我看见这个孩子走的时候还将那个黑色的戒指给了你,我就知道,我确实该为这个孩子做点什么了。 ...... 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个老人家,从小到大我没有抱过亲过嘉辰,更别说宠溺,他的降生是带着使命来的,我也想像普通的老人那样尽享天伦之乐,但是我知道这样做会让嘉辰遇到伤害,乃至生命危险,所以我只能隐姓埋名在这个村子落脚。 我知道你们一家人都是善良的好人,你的父母是我大半生来见过最真诚淳朴的人,我相信这样的人家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会差到哪去。 ...... 那个戒指,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也只是到结婚有了嘉辰的爸爸之后才有资格拥有了一枚,嘉辰在7岁的时候就得到了,他是我们家族的奇迹,他也是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和痛苦的,他把象征自己荣耀的戒指给了你,我相信聪明的你,应该知道你对他的意义。 ...... 我有意让你和嘉辰接触就是为了让这个孤独可怜的孩子能有个和常人一样的童年,有个可以亲近的玩伴,不想让他那么小就背负家族的重任。 ...... 我不能告诉你关于祁家的事情,我相信有一天嘉辰会告诉你一切,我也希望或者说是恳求,当你得知嘉辰的身世后不要嫌弃他,不要怕他,不要逃避,更不要离开他,因为他只有你一个朋友,他真的是拿你的命当做自己的命来对待了。 ...... 一个可怜的老人的恳请,丫头,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 合上信纸,祁爷爷的信像在平静的水面突然激起千层浪的石子,让我一时间思绪混乱,感慨万千。作为当事人,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祁嘉辰来说是这样重要的,我曾经武断的认为,孩提时谁还没有三两个玩的好的伙伴。 他救我,我心存感激。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按照他所说的,努力学习,改掉他所谓的“恶习”,如愿来到了桐溪,上大学的这些年偶尔会想起祁嘉辰,但也只是触景生情而一闪而过的念头,祁嘉辰甚至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我将祁嘉辰仅仅想成的是一个家境优越却有些怪癖的孩子,至于祁爷爷心中所说的家族、危难、使命和荣耀......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在平凡到掉渣的环境中长大的我来说,是万万不会去想到的。 从昨天到今天,祁嘉辰对我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让我感觉陌生,即使不知道他家世秘密,我也能猜到我们两家相去甚远,绝不是几年、几十年的距离,是我们家在拼命努力几百年也无法企及的差距。 我抽出一张祁嘉辰荡秋千的相片,没有特意要留下就是因为这张他的笑容格外有感染力,将信纸和其他相片一张张的放进盒子里,用一个厚实的袋子裹上放在了床底最隐蔽的角落。 妈妈打发掉门口的“姐妹”们,敲了敲门,见我面露惆怅,慢慢的坐在我身边,过了几分钟,她叹了口气,问:“连连,你......和嘉辰,是不是在......” “没有。”我知道妈妈要说的是什么,不等她说完我立即打断。 妈妈情绪放松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那就好,连连,我知道你和嘉辰关系好,而且嘉辰曾经也救过你,这是咱们一家人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恩情,但是......你也看见了,嘉辰家来头不小,不是我们一般人家,所以......咱们也高攀不上,就别做会伤害到自己的事了,我们可以用其他的方式......报答他们。”妈妈说完拍了拍我的手。 “妈,我有自知之明,从来没往那方面想,我现在就想努力工作,以后好好孝敬您和老爸。”我知道我和祁嘉辰之间的差距,别说是我真的从来没有奢望过会和他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也会被这不可逾越的差距所扼杀。至始至终,我对祁嘉辰都是弟弟一样的看待,他救了我之后,我当然就把他当做恩人了。 妈妈出去了,我摩挲着手里的相片,下定决心,我会按照祁爷爷心中的嘱托当我知道祁嘉辰的身世之后不会怕他、逃避他,会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守护他。 -本章完结- 第二十五章 出差回来 有时候,努力一点,是为让自己有资格,与喜欢的人靠的更近,不会因为自己不够好而错过对方。 下午我坐了回桐溪的车。火车到站是晚上九点多,天已经黑了,我拎着两大包老妈准备的锅巴和干鱼片,随着人流往外走,到了出站口行人越来越拥挤,检票员挨个检查火车票,我努力腾出手来从衣兜里掏火车票,后面不知谁捅了我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东西哗啦散落一地,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要闹哪样?眼睛狠狠地剐了一眼身后的男人,“真没风度,没素质,撞了别人连句对不起都不知道说。”边嘟囔着收拾起行李。 刚走出出站口,几个出租车司机笑盈盈的朝我走来,“小妹妹,去哪儿,我送你。”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样子,我心底一阵恶寒,现在这个时候打车一定会贵的要死,傻子才会坐出租呢。 “不用,谢谢。”我虚伪地笑着朝他们摆手,匆忙的向公交车站走去。 本来还笑容满面的几个人见我离开,都阴阳怪气地骂骂咧咧,“原来是个穷鬼啊,打不起出租,看看,人家去坐公交车了。” 一个城市的出租车几乎就可以称为这个城市的友好明信片,素质高倒还好,倘若都是这般的尖酸刻薄,牙尖嘴利的,靠什么提高城市的形象?懒得和他们争辩,只想快点回学校,于是加快脚步。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我反映半天才想起来是祁嘉辰给我的手机响了,赶忙接起:“喂。” “走这么快干嘛。”祁嘉辰的阴沉的声音传来。 “嘉辰?你怎么......” “往左边看。”不等我说完祁嘉辰直接挂断电话,我很生气,这个家伙总是平白无故的打断别人说话,真是没礼貌。可我还是按照他说的看向了我的左边。 在我的左前方50米左右的路灯下,一个欣长高大的身影靠在车身上,路灯昏暗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寒冷漠,却让我一下子就知道了来人,祁嘉辰。 心中窃喜,小跑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接你。上车。”祁嘉辰打开车门快速上了车。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刚才散落一地,鱼片的腥味弥漫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弄脏这么好的车,于是拒绝:“不用了嘉辰,还有一班公交直接到我们学校。” “上车,快点。”祁嘉辰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犹豫着将手身上门把手,祁嘉辰阴冷的声音传来:“手里什么东西?” “哦,我妈给我带的干鱼片和锅巴。”我举起手里的塑料袋。 祁嘉辰赶忙捂住鼻子,眉头轻皱,目露不屑,“放后边。”手指一抬,“嘭”的一下,后备箱打开了,祁嘉辰示意我将东西放进去,我心中不快,这明显是嫌弃嘛,事儿真多。 将东西放在后备箱后,飞快的打开车后门钻了进去。车子却半天未动,纳闷地刚要开口问为什么不走,祁嘉辰透过后视镜看我,那刀子一样的眼神,让我顿时毛骨悚然,“怎么了,为什么不开车?” “没事儿,这次就算了,下次记得坐前面。”话音刚落,车子飞一样的蹿了出去,我的身体受到惯性作用,后脑勺猛的撞上了椅背,还好是真皮座椅,这要是换个硬点的东西,估计我的脑袋要开花了,这个神经质的男人,火气总是来的莫名其妙。 一路无语,车子仅在刚开始启动的时候快的令人咋舌,而后越来越稳,不得不感叹豪车的舒适度就是好,望着窗外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最终抵不住困意,头倚着车窗打起盹来。 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我下车拎上东西,正要开口道谢,祁嘉辰一脚油门,待我抬头只看见闪烁的后车灯,这个祁嘉辰,脾气真是古怪的可以了。 周一如常上班。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正在谈论着自己的周末见闻和收获,我将加班弄好的报表放在苏蓉蓉桌上,苏蓉蓉瞟了一眼,没搭理我,继续和其他人聊天。 张姐见我报表做到井井有条、数据清晰,将手里一些不着急上交的材料也交给我来做。我感到欣慰,为自己付出得到了丁点儿的信任。 中午下班,我努力的和几个同事一起吃饭,竭力做好职场新人,只是虚心听,一句话不说,即便被问及也是“呵呵”一笑了之。虽然仍是遭到不少白眼和鄙视,但还好没有在唾弃我而一走了之。 一整天我都在各种表格和数字中度过,周毅没有回来。晚上我又倒了近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回了学校,想着晚饭要和李叶去吃什么,睡觉前得准备些什么八卦。 一进宿舍,出乎预料所有人都在。往常若是宿舍人齐全定是少不了吵闹打斗声,此时宿舍里的气氛有些奇怪的压抑,刘娜双手抱胸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背轻撞床帮,表情哀伤。 吴琳琳站在阳台打电话。李叶正收拾行李,见我进门,她飞奔过来抱住我,哭着说:“亲爱的,明天我就要离开了,我爸给我找的工作落实了,周三上班,明早我爸就会开车来接我了。” 闻言,心里一阵酸楚,很舍不得她走,但还得故作开心的轻轻拍着她的背,说:“这是好事儿,恭喜你啊。”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心里却像压了块万斤石头,鼻子酸胀,眼泪抑制不住地留了下来,刘娜拿起脸盆出去了。 李叶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哭,我抱着她,那小小的身体里似有汪洋大海,眼泪流的无休无止,我的衬衣被浸湿,渐渐地,我也嚎啕大哭起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从开学相遇的第一天起,本就做好了四年后定会散开的准备,尤其是在敏感的毕业季。即使知道明天再好的朋友也会各奔东西,但今天,也会选择性忘却那些离别的哀愁。 学生时期的友谊是最干净纯粹的,在这里收获的知心朋友会伴随自己一生,你可能会忘记自己当初为了什么被老师挂科或者批评,但是忘不了是谁赔你一起彻夜备考;你可能会忘记自己一时兴起做过的好事、帮助过的人,但是你忘不了是谁在你最穷困潦倒时给过自己一角饼;你也许会忘记自己男友以各种混蛋可笑的借口说分手,但是忘不了是谁赔你一起借酒浇愁大骂渣男..... 人生各个阶段,我们会遇到各色人群,但,请千万不要忘了那个赔你单纯走过青葱岁月,纵使你百般不堪,也对你不离不弃的朋友。 吴琳琳打完电话,站在阳台门口看着我和李叶相拥而泣,口气沉重地说:“得了,都预料到会有这个时候了,多哭无意......去校门口吃一顿,就当是......‘最后的晚餐吧’。” “吃你大爷的,吴琳琳,你特么不说话能死啊,吃什么‘最后的晚餐’,你打算和我们姐几个恩断义绝吧?”李叶冲吴琳琳大喊。 我知道李叶已经对离别敏感的如“惊弓之鸟”了,拍了下她的肩膀,说:“去吧,短时间内咱们也确实没有这个聚会的机会了。” 李叶听后瞥着嘴,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最后的晚餐”定在了“香多多”菜馆,已到毕业季,菜馆里桌桌爆满,满地的啤酒瓶子,哭闹声、嬉笑声响成一片,服务员见怪不怪的收拾着残局。 我们每个人都替对方点了平时最爱吃的菜,叫上了整整两箱子啤酒,等菜过程中,邻桌几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抱成团嘶吼着“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李叶触景生情开始抹眼泪。饭菜上来后,四个人低头沉默的自斟自饮。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两个来小时,一桌子人加起来不过十句话,一箱子啤酒喝的精光,饭菜却不曾动过,和别桌热闹又感染人的场面相比,我们几个人倒像是背负着苦大仇深的哀恸来一醉方休。 几个人喝的七荤八素,互相搀扶着离开“香多多”菜馆,又七扭八歪的回到了宿舍,李叶和吴琳琳哭着唱了一路的“朋友别哭......”上学多年,不是没有喝醉过,每次也都是这样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走回宿舍,路上我们都会唱歌,或痛骂社会、或鄙视践人、或歌颂未来......都是畅快淋漓,第二天一早醒来什么烦恼都睡烟消云散.......但,这一次,伤离别,来得太快。 一晚上沉默,仿佛预示着明天悲痛得各自离开。李叶和吴琳琳醉得不省人事,我也有些昏昏沉沉,熄灯时,刘娜说,姐几个能在一起不容易,今后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都不要忘了我们在一起的初衷,不要因为财富、地位或者距离而变得疏远。 多年后,我依然对这句话记忆犹新,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信念,努力的维系和遵守着,心中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背叛。岁月如河,我们将自己许过的誓言刻在了石头上,纵使生活如涛涛河水般洗刷,但我们信念不会流失殆尽,我们坚信着,不要背弃自己的承诺。 听着此起彼伏的呼睡声,我心中酸闷不已,明天李叶走了之后,刘娜和吴琳琳估计也会搬出去。时光荏苒如过隙白驹,开学时的场景恍如昨日历历在目,转眼间,四个花季少女欢欣雀跃的走进了青葱岁月,蹦蹦跳跳的展开新生活,又脚步沉重的离开了。从学生到社会人,角色的转变,让未来生活充满了未知和憧憬,谁会将生活过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早上,李叶爸爸来接李叶,将行李收拾好后,李叶让他爸爸先去车里等她。我抱着李叶说:“李叶,好好工作,咱们离得不远,相聚很方便,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 -本章完结- 第二十六章 分别 愿有人怜惜你最糟的样子,愿你的爱不是将就的,愿爱你的是被你吸引的,愿你的爱情都是出于简单的真心 吴琳琳听完我说的话,嘤嘤的哭起来:“你们以后可以相聚,我要去德国了,以后见面都困难。不知道国外有没有像你们这么好相处的室友。”她转头看着我,眼里闪动泪光,语气极其真诚:“李连......我对这些年来对你的嘲讽道歉,我并不讨厌你,甚至很喜欢你,但是我却放不下所谓的自尊,总是认为你是农村人,和你交谈会显得自己低俗,但是,越是了解你就越是想亲近你,你有这种魔力,让你很舒服想亲近的魔力,真的。” 我听完感动也诧异,不知道吴琳琳会和我说这么掏心掏肺的话,要知道她是多么的眼高于顶,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其实,我也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有的时候会看不惯你,故意不和你说话,还有你上次的德文书找不到了,我在床垫底下看见过,却没有告诉你......” 刘娜叹了口气,张开双臂将我们三个拢在一起,抱住。四个女孩子就这么抱着拥着哭成一团,各自谴责、互相道歉,直至李叶离开,好像上大学这么多年来,没干别的事,竟是尔虞我诈的“窝里斗”了。 我收拾好情绪准备去上班,刘娜和吴琳琳也相继出门。临走时,刘娜交给我一个大行李袋,是衣服和包包,都比较新,有的标签还没有拆掉,只是款式稍有些不流行,刘娜怕我尴尬,拿走了我高中时期戴过的丝巾,说是看上很久了,拿衣服和包包作为交换。我感激的谢过刘娜,迅速的整理好自己,拎着刘娜给的衣服,奔去公司。 正是上班高峰,公交车站牌下站满了黑压压等车的人,没等车停稳一堆人呼啦啦的挤了上去,我随着人流拼命地用力挤。 中国各个城市的公交站都有的弊病,没有秩序的乘客,明明按照规矩排队上车会比瞎挤要有效率的多,可是受了多年苦穷怕了的国人,总是担心不去抢、不去挤就没有饭吃,就没有地位。因此,在早晚上下班高峰,任何一个公交站、地铁站都是步履匆匆见缝插针的赶路人。 我被压扁了贴在了公交车门上,关门时行李袋不小心夹住了,好不容易腾出手来却怎么都拽不动,闷热的车厢,拥挤的乘客,萦绕在鼻息的各种体味,让早就心情不爽地我忍耐力崩溃决堤,要疯了。 “啊.......要挤死了,能不能稍微给我点站住脚的地?”这些人真是够了,我生气的大叫起来,周围的人都被我吓呆住,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 我身前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见状挤出手来帮忙一起拉,“咔嚓”一声,袋子被撕了个两半儿,衣服和包包顷刻散落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男孩揪着半个袋子,连声道歉。 “......” “算了。”我摇摇头,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微笑,一件件的将衣服捡起来,这可怎么办?没有袋子怎么多衣服我难道要抱着去公司吗?太狼狈了。 8:59分,离上班还有一分钟的时间,我抱着一堆衣服,脖子上挂着好几个包包,蓬头垢面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本来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都被我的举动和狼狈样惊的目瞪口呆,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大眼瞪小眼。几分钟后,陈玉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我羞愧得无地自容,脸如火烧,匆忙跑到座位上将东西往抽屉里一通猛塞。 “小李,周总让你上去一趟,说介绍副总给你认识。”张姐适时出声。 “哦,知道了,谢谢张姐。”我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飞快的跑上三楼。 三楼总经理办公室内,周毅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枕在脑后,头发有些凌乱,面露疲惫苍白,白衬衣松松垮垮的挂着,看上去精神状态不佳。对面茶几上坐着个男人正低头念着手里的汇报材料男人的背影似曾相识。 每个白手起家的成功者人前风光都是在背后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看着此刻的周毅我心里一阵心疼和难受,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周毅给人的感觉就是优雅倜傥的王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我心中的男神,现在疲惫和劳碌让优雅王子变得心力交瘁,心疼的同时也痛恨自己无能帮不了他。 “周总,您找我?”我轻声问道,但还是怕自己的声音会给周毅造成惊扰。 周毅看见我倏地站起身来,搓了把脸,调整好表情,面带微笑地向我招手:“李连,你来啦,过来坐。” “好。”看着周毅从憔悴中硬挤出来的微笑,我不由得心疼,微微点头,小心翼翼地坐下。我此时的想法和注意力都在周毅身上,疏忽了旁边男人的存在。 “呵呵。”男人突然笑出声来,我这才注意到旁边的人。 “怎么着,李连?装不认识我呢?这可是明出眼露的过河拆桥啊。”男人语气中满是揶揄。 “杜世鹏?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久未路面的“牵线人”终于出现了,刘娜的男朋友杜世鹏。 杜世鹏撇撇嘴,“我怎么不能在这?你不也在这吗?”语气中对我提出的问题有讥笑,好像我在明知故问。 “好了。正式介绍一下,李连,这是天成的副总,杜世鹏,我的好朋友......也是你好朋友的男朋友。”周毅随后将目光又转向杜世鹏,说:“世鹏,李连,不用介绍了吧......以后大家都是同事,要发扬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精神,共同为公司创造利益。” “哈哈哈,周毅,你这话说的太假了吧?缔结革命战友呐,好让我们为你赴汤蹈火、舍生取义啊?你这人净干这周扒皮的事儿。”杜世鹏话语刁钻,但语气俏皮,能看出来和周毅确实关系不错。 周毅笑着出拳,轻轻地打在杜世鹏的胸膛上,不怀好意地说“我还有比周扒皮更苛刻的招数没有使出来,打算在你身上试试,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杜世鹏顿时脸都绿了:“我靠,周毅,你真把哥们当钢铁人?这次出差我累的跟孙子似的,差点让我媳妇守了寡,从跟着你创业到现在我就没得过好,还给我使招儿,打算让我尸骨无存啊?” “不是尸骨无存,我打算让你浴火重生。”周毅轻笑。 “啊···希特勒,绝对的希特勒。”杜世鹏捂住脸夸张地大叫。 周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手轻轻按住我肩膀让我坐下,柔声说:“这段时间还好吗?一直没时间给你打电话。”他乌黑的眼眸满是温柔,唇角轻扬出好看的45度,我心跳漏了一拍,慌乱地点头,“挺,挺好的,你呢?” “我也还好,就是有点累。” “累?那你以后要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嗯,我都听你的。”周毅的声音如午夜电台的男DJ,磁性优美。 我们彼此深切得对望着,莫名其妙地将情愫变的暧昧。 “喂喂喂,还有人在呢,你们搞暧昧这么光明正大了吗?受不了了,先走了。”杜世鹏抓起茶几上的资料,飞快地下了楼。 我不好意思地红起脸,周毅却无异样,“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顺便送你回学校。” “好。我打算明天开始就在公司宿舍住了,李叶她们都搬出去了,我一个人也不想在那住下去了。”想着以后要离开了生活过四年的宿舍,心中又泛起不舍。 “可以,你把东西收拾好,我明天早上去学校接你。没必要带的东西就丢了吧,我再买给你。” “啊?不,不用。我的东西不多,能卖的或者能送的也都处理了,你别破费。” “这怎么叫破费,给你花钱我心甘情愿。”周毅一本正经。 ...... 坦白说,对于周毅温柔和真诚,我心中是甜蜜四溢的,但我也很清醒眼下需要做的是好好工作,能更多更好的帮他分担,至于感情倘使在周毅回来后会有接续发展的可能,也没有时间去经营。不知道周毅发生了什么,他和以前不一样了,眉宇间更加沉重了,我的直觉告诉我,周毅和我一样,都是在夹缝中奋斗的小草,需要承受比自己身体重上十倍百倍的压力,才能见到阳光。 “知道了。那你明天早上得早点出发,学校离公司有点远。” “好。” “那我先下去了。” 回到办公室其他人都不在,只有王一洁一个人在忙,将抽屉里的衣服收拾好,撕开预备好的饼干,一片片的吃着,想着一会儿的报表要如何做的更明晰有序,方便查阅。 桌上电话响起,王一洁接了电话后显得有些着急,将一个邮箱地址递给我后匆忙地收拾材料跑出去,临走时嘱咐我往这个邮箱里回复一个YES或者OK就可以。邮箱地址是GMAIL的国外邮箱,我见她着急马上回复了个YES。 -本章完结- 第二十七章 派出所初遇 上帝和玉皇大帝都无法预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否则不会创造了女人,也不会有孙悟空的出现。 下午下班,周毅开车载着我先去了趟信贷公司,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背影,心中泛起心疼和不忍,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时正暑期,不少夜市的摊主选择在太阳还没下山时就开始准备货物,时不时会有三两成群的少男少女们经过驻足,拉着手挽着臂在摊位上挑挑选选。 随着夕阳西下,一道刺眼的白光落入眼中,似黑暗星空中划过的流星。推开车门,离车子五米处有一个卖首饰的摊位,流星的光芒是一枚水钻耳钉发出的,和周毅耳骨的耳钉相似,也是简单的托盘没有一丝冗赘。我用手轻轻的捏起耳钉,老板是个活快的大姐,见我拿起耳钉,忙说:“姑娘您可真有眼光,这耳钉的水钻可普通的国产货,而是捷克水钻,跟真钻石很难区分的.....” 石头的光泽确实很剔透亮泽,“老板娘,可以只买一只吗? 老板娘对于我的提问显然有些不高兴,一把抢过耳钉,“只卖一只?那我另一只卖给谁去?不卖不卖,两只也花不40块钱,吃个煎饼多加个鸡蛋的事儿,还至于省那个鸡蛋的钱吗?”老板娘的声音很大,引起周围人的围观和注目,我顿时觉得面红耳赤,要不是同为妇女同志且还是长辈我真要和她理论理论,你家吃煎饼加鸡蛋要40元钱吗?天价煎饼吗?我赶忙打断老板娘的话,小声说:“好了好了,我买两只,嘟囔什么。” 拉开包包准备拿钱,身后有人猛地推了我一下,双手本能的扶住首饰摊,一个身影从余光处一下闪过,随后听见老板娘着急地说:“姑娘,你钱包被人抢了。” 我脑袋顿时炸了,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追回钱包。不顾一切地推开身边围观的人开始猛追,边跑边喊“抢钱啦,抓小偷”。 马路上的人不少,大都行色匆匆,没有人站出来帮我的忙,甚至有的人避之不及的远远躲开,心寒,但还得拼命地追。 女人和男人的体力毕竟存在的差距,并不合脚的高跟鞋也让我本就不快的步伐越来越慢,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追赶,也无济于事,小偷的身影越来越远。 喉咙像火烧了一样难受,肺部烧灼的难受,感觉里面的空气只有出没有进,沮丧地瘫坐在地上,双手在身后撑起,拼命地仰着头才能让喘过气来。 将鞋子脱下扔在脚边,全身是经过爆发奔跑之后的酸胀,汗水顺着刘海滴下,“完蛋了,该怎么办?”虽然现金只有几百块钱,但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里面,卡里还有4000多本打算给爸爸换带箱三轮车的钱,还有半个多月才发工资。后悔莫及,用力拍了下脑袋,早知道就不买耳钉了,也不是非买不可,干嘛要下车? 电话响了又停,停了又响起,我有气无力地接起,周毅焦急得声音带着些嘶哑,“李连,你在哪?怎么不接电话?” “等会,先让我......喘口气。”拿着电话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深呼吸了几下,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 周毅听我声音不对,语气更加着急,“怎么了?赶紧告诉我你在哪?” 抬头看了一眼四周,“我在......沃尔玛超市西侧的马路边上。” “别动,在那等我,无论什么事都交给我。” 几分钟后,周毅急切地跑来,脚步有些慌乱:“李连,出什么事了?我一上车发现你不在车里,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吓死我了。” 缓缓抬头,周毅蹲在我面前,额头渗着潮湿,脸色还泛着奔跑过后的潮红,眼里满是关切和焦急。见状,强装起来的坚强顿时溃不成军,委屈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周毅,我钱包被人抢了,里面有银行卡。”话落,眼泪鼻涕一通泻出,我开始嚎啕大哭。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周毅抹了把汗,轻拍着我的肩膀,“丢了就丢了呗,人没事就行。” “可是卡里有4000多块钱,是我打算给爸妈换车的钱,好不容易攒的,一下子就便宜别人了......” “呵呵呵呵。”突然而起的笑声,让我止住了眼泪,“我赔给你好了,如果不是留你一个人在车里也不会被抢,没关系,都算我的。”周毅低下头小心地替我穿上鞋子,纤长的手指划过我脚上被鞋带磨破的伤处,似一种酸麻的电流迅速在全身窜起,细碎的头发还闪烁着点点汗珠,我不由地僵住,心跳也因这一个动作骤停而后加速。多年后每每想起这一画面,嘴角还会情不自禁的翘起。 他从口袋中掏出纸巾,将鞋带一层层的包卷起来,扣上扣子,仔细查看后将我慢慢拉起,“李连,第一次看你哭的这么泣不成声,有种梨花带雨的感觉,真不适应。”本来还因为他替我穿鞋的举动暂且忘记了脚上的疼痛和钱包被抢的难过,可以因为这一句话,让一切美好顿时烟消云散。 “你什么意思?我钱丢了你还这么高兴,幸灾乐祸。”我生气的甩开他的手,“就算是公司老板又怎么样,对待劳动人民辛辛苦苦赚来的金钱要有起码的尊重好不,这也是对我个人的尊重。” “呦呦呦,还上纲上线了。”周毅笑着摆手解释,“我可没有幸灾乐祸,只不过觉得你哭起来的样子很真实。” 真实?你以为我在这演戏呢吗?有这么夸人的吗?“闭嘴,不许笑。”嗔怒着倪了他一眼,试图站直起来,可脚上传来的疼痛让我不由地低叫了一声。 周毅笑而不语,双手环胸,戏谑地看着我抱着脚丫子,在那里一瘸一拐地蹦着,却丝毫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 “看什么看,没看过......啊,你干什么?”我正打算跟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好好阐述一番在受伤的女人面前该如何表现得怜香惜玉,周毅这个家伙,突然低身一个打横将我抱了起来。 这里是去沃尔玛超市的必经之地,虽然是在便道上,但此刻仍然有不少的路人,见这状况都侧目看了过来,几个年轻男孩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脸红什么?怕别人看见就赶紧隐蔽起来。”周毅朝几个年轻人挑了下眉毛,递过去一个炫耀的眼神。 几个男孩低声起哄,那表情好像在说,哥们我懂,我懂的。 脸,随着这一声起哄声,顿时火烧一般,自小在农村长大的我哪见过如此这般羞人的场面,慌忙捂着脸扯过周毅的衬衫衣领将脸埋了起来。 这是不算拥抱的公主抱是我与周毅的第二次亲密接触,想起第一次拥抱还是在一个傍晚的明贤湖边,脸上的火热传到了耳朵。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夹杂着男人特有的汗味,心,莫名的暖了起来。 “别躲了。上车吧。”周毅将我放下,搀扶着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自己则快速地来到驾驶位置,“脸怎么这么红?哪里不舒服吗?”语落同时手指抚上我的额头。 我愣怔一下,赶忙打下他的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没有,可能是,刚才跑的太多了吧。” “哦?”阴阳怪气的发声后又是意味深长地眼神,滟涟的眸子轻眯起来,投射出洞摄人心的光芒。 “哦什么哦,干嘛问那么多,还不赶紧开车。”剐了一眼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将视线别向窗外。 “去吃什么?” “随便。” “好嘞。”车子启动,快速地使出了停车场。 一路上周毅都很高兴,嘴里哼着歌,我将头郁闷地靠在车窗上,为自己刚刚丢失的钱包超度。 车子停在一个饺子馆前,看着门面装潢很高档,周毅拉着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五六种馅的饺子,“生气的时候吃些好吃的东西对恢复情绪特别有帮助。”周毅将餐具帮我摆放整齐后,开始剥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大蒜。 我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揶揄着说:“看来你经常用这种方式来稳定自己喽。” “你觉得我需要吗?”黑亮的眼神透出的质疑在我看来是更是一种对我了解他的肯定。是啊!他真的不需要这些普通人的方法来稳定自己不安的情绪,因为在我认识的周毅看来,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都很难在他平静地犹如未被人类开发的寂静深山一般的内心中激起涟漪,因为他对什么看得都很淡,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又看似已经看懂了这个世界。 心,在想到这些的时候不由得刺痛了起来,虽然自己极力地想要挤进他的世界,但确实对他明明满是关心却又好似不在乎的态度搞得凌乱了,我和他的关系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能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地说清楚,包括我们两个当事人。 -本章完结- 第二十八章 派出所初遇 要把自己准备的妥妥当当的,因为你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秒会遇见谁。 饺子上的很快,周毅耐心的将饺子一个个夹在空盘子上,用筷子灵巧地从中间夹开散热,然后递到我的盘子里。 看着从饺子馅里冒出的白气,面前男人的脸庞在热气中变得更加美轮美奂,上天是有多么眷顾眼前的人,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精心打造这个本就完美的男人。 周毅总是说在他面前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将真感情不计后果的发泄出来,不用虚伪不用做作,不用考虑伤害。 “对不起,我刚才对你态度不是太好。”我故意将饺子塞的满满一嘴,为了让自己说的话含糊不清,为自己渺小可悲的自尊心。 “没事。一会儿我陪你去趟派出所报案。钱丢了无所谓,重要的是证件,你那还有其他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 我掏了掏包包,拿出一个学生证,“只有这个了。” “应该可以,事情都能解决,别着急,先吃饭。” 周毅结了账后我们去了派出所报案。 下班时间,派出所里却热闹非凡,争论声夹杂着民警的警示和劝说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会传来女人的哭喊声,门口陆续有人进进出出个个行色匆匆。 将包里的学生证递给周毅,他看了一眼后,笑着说:“大一时候的照片?怎么......比现在还胖?” 带着明显鄙视的语气注定会招来我的白眼,拳手抬起刚要招呼上,几个满脸是血看不清长相的男人迎面走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周毅伸手将我护在身后,走在前头的男人见状停住脚步,犀利的眼神在仔细端详了周毅后,穿过他来到背后的我,眼神中带着戏谑,轻挑着吹了声口哨,貌似这一动作牵动了嘴角的伤,男人嘶了一声,抹了把嘴。“哥们,不合适,真TMD的不合适。” 周毅拳头紧握起来,身体绷直,浑身散发出蓄势待发的怒气,好似一下子就会冲上前去。这里是派出所真怕周毅会冲动和那个男人打起来,我本能地抓住他的胳膊。 “雷振,干嘛呢?嫌自己麻烦不够大,还想尝尝蹲局子的滋味?”值班民警快步走了过来,厉声呵斥面前的男人。 男人轻呵一声嫌弃地瞥了一眼又给了周毅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带领着身后的一帮脚步踉跄的兄弟离开。 周毅的目光跟随着男人离开,眼神中迸发出来的怒气似两道火舌一般。 “周毅......”担忧地紧握住周毅的手,他低头看了一眼我的手,眼神中的怒气一闪而过,马上恢复了平静。 连素味平生仅在擦肩而过的陌生男人都能看出我和周毅之间的差距,认为我们两个不合适,本就对我们关系没有信心,这下更是一下跌入了冰点。 “你们有什么事情?”值班民警朝我们敬了个很随意的军礼,看向我们的眼神让人莫名的紧张。 虽说我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居民,但对于警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就像没有任何信仰的人进入庄严幽静的寺庙也会莫名的产生毛骨悚然的感觉。 周毅说明来意,值班民警带我们来到值班室将我们的案情简单做了笔录。 “回去等消息。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你们,不过以后要做好防盗防抢预防工作,出门不要携带大量现金,银行卡和身份证也不要放在一起......”一大通的解释后,脸上露出习以为常的表情。 “周毅,我怎么觉得我的钱包回不来了呢,你看那民警的表情,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了,连安抚都带着不耐烦。”从派出所出来,我的心情一直低落,想着那不多的钱,心疼加懊悔。 “要相信警察。”周毅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驱车离开。 到宿舍楼下时天已经黑透,下车时我开门正要下车,周毅轻轻抓住我的胳膊,将我又拽回座位,目光闪动,“连,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自己面对,都交给我,好吗?” 周毅黑色的眼眸泽泽闪动,像极了名贤湖的那晚,我一时失神。周毅轻拍我的脸,温柔地说:“今天晚上就不要整理东西了,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早点过来帮你收拾。” “嗯,好。”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周毅的电话打来,说已经到了楼下。我火速穿好衣服,敲门声正好响起,打开门周毅拎着一个大袋子走进来。 周毅将早餐放在桌子上,让我忙活自己的事情,他来收拾。我洗漱完,边吃早点边看周毅上下忙碌,心中无比甜蜜,这个男人是我至今深爱的男人,和他的相处就如潺潺流水般自然和谐。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想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周毅整理东西很快,又有条理,仅仅一个早餐的时间,各类行李已经分门别类的摆好,如果我整理的话行李基本分为“有用的”和“没用的”,周毅却将每个行李都贴上了标签“寄回家的”、“带去公司的”、“扔掉的”、“送人的”......大包小包的。 翻着“扔掉的”包裹里面都是一些穿过的衣服、鞋子、海报贴纸、各类洗漱用品和杂物,好多都是我能用到的,我打开袋子准备将东西挑拣出来,周毅一把按住我的手,“连,这些是你学生时期的东西,你必须告别。” “好吧。”我舍不得的将袋子又系好。捡了个最轻的袋子下了楼。 两天后,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有人将我的钱包交到了派出所。我和周毅立刻驱车前往。 在派出所门口周毅问我记不记得钱包里的东西,我点头,周毅拉着我走了进去。找到值班警察说明来意,我和周毅被领到一个小型会议室。 背对着会议室的门坐着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男人。那天接待过我们的王警官坐在桌子正中间,见我们进来,忙站起身,笑着说:“李小姐,您真是幸运,钱包今天早上有人给送来了,就是这位先生。” 卡其色风衣男人随声站起转身,那是一个长相称不上俊美但却贵气十足的男人,个子很高,比周毅还要高,身材匀称,卡其色风衣和黑色裤子搭配的儒雅俊逸。 周毅上前和男人握手,“真是太谢谢您了。” 男人礼貌的交握,幽然出声:“不客气,顺便而已。”声音浑厚深沉。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我感激地问道。 男人将目光转向我,微笑的眼睛里透着距离和深不可测,“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李连小姐。” 一瞬惊讶,他怎么会认识我?随后想,他可能见过我钱包里的身份证。 周毅反映过来,有些警惕地问男人:“这位先生,您之前见过李连?” 男人没有回答周毅,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顿感浑身不自在,仿佛身体要被看出个洞来,低头不好意思直视男人的眼睛,男人将钱包递给我,说:“李连,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真令人期待。” “你什么......”意思,我正要开口问他,男人朝我们轻轻颌首,抬步离开。 第二十九章 你和他见过? 是谁安排了这次相遇,让你我都措手不及? 周毅见他走后,搬过我的肩膀,狭长的眼睛轻眯了起来,语气不快地问:“你,和他见过?” 见他紧张中还带着些许嫉妒的模样着实可爱的很,我忍不住故作思考状,“这个男人这么有特点,一看就是有钱人,如果要是......毕竟我的年纪也不小了。” “李连。”愤怒的声音带着加长版的尾音,周毅的表情因为我的这句话变得越来越阴暗。 “脸色这么臭,吃醋啦?哈哈,跟你开玩笑的,我的交友圈子你还不知道跟贵气完全不沾边的好不,他可能见过我的身份证,所以一下子就能叫出我的名字。”我并不确定贵气男人认识我是因为看过我的身份证,但目前依我能理解和解释的也就是这个原因了。 周毅皱着眉头点了下头,但冷凝的眸子告诉我,他并不相信我的话,甚至男人的话。销了案后,我们朝王警官道了谢离开派出所。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喜欢现在的生活,和身边的同时也渐渐熟络起来,苏蓉蓉还是不太喜欢我,但也表现的到没那么明显了,偶尔还会掺和着开我几句玩笑,我全当对我接受的信号欣然接受了。中午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会问起我和周毅上学时期的事情。为了以防事情变得复杂我都是三言两语一带而过。 出差的时候,周毅会带上我,美其名曰让我学习商场谈判和充分认识自己能力,实则却充当着生活保姆的角色。为此频频遭来杜世鹏的取笑和戏谑。 偶尔周末的时候我会和周毅去逛街,吃上学时期喜欢吃的小吃,看几场当下热门的电影,望着坐在我身边嘴角上扬的男人,我总是会产生幻觉,我们还是多年前,那两个形影不离的学长和学妹。 甜蜜的时光过得总是特别快,转眼间,到了冬天,派出所的那个贵气男人虽说会很快见面,但我们还是一次都没有见过面,甚至我早就已经将他忘的一干二净。 这天一早,我头痛的厉害,喉咙嘶哑,浑身不舒服,周毅打电话来报早安,听出我声音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怎么了?声音不对劲?病了?”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太舒服,可能昨晚着凉了。”昨天晚上公司宿舍的暖气给的不是很足,睡到后半夜冻醒了几次,许是那时候着凉了。 “我马上就到公司了,你收拾一下起床,现在离上班还有些时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 “就这么定了,我先挂了。”周毅不等我说完挂了电话。 我知道当面拒绝他更困难,只得起来洗漱。 王一洁听见我和周毅的谈话,有些好奇的问:“你不舒服吗?我这里有感冒药。” 王一洁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接触最多的同事,因为别的同事除了晚上加班时候,其他时间都很少在宿舍留宿,除了王一洁,我们两个几乎白天晚上都会在一起,她的话很少,总是默默的干这干那,有的时候安静到会让我以为宿舍只有我一个人。今天这样,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谢谢,我只是有点头疼,一会儿去医院看看。” 王一洁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默默地起床洗漱。 周毅很快就到了,敲门声很急促。正要站起开门,可突然而来的头痛又让我被迫坐了下来,我敲着脑门,试图让自己舒服点。 “你没事吧?是周总在外面吗?我去开门吧。”王一洁见我确实不舒服,赶紧起来去开门。 “谢谢。”我注意到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王一洁脸上扬起不经意的笑,那笑像是压抑着兴奋,连开门的动作都变得有些着急。 周毅见开门的是王一洁,先是一怔,随后说了句谢谢,便径直走向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现在能走吗?” 见周毅急的脑门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心中一阵温暖,我半开玩笑地说:“干嘛这么着急,也不是什么急病,死不了。” 周毅瞪了我一眼,狭长的眼眸带着些许薄怒,“瞎说什么,对自己的身体太不负责了。” “那个,需要我帮忙吗?”王一洁一直站在门口,有些尴尬的看着我和周毅说道。 “哦,不好意思,一洁,刚才进来的有些着急。我这就带李连去医院,你先忙自己的事吧。”周毅站起身来朝王一洁微笑着说。 “好。”王一洁悻悻地低下头,红着脸,快步去了卫生间。 我见王一洁的样子又抬头看看周毅,不禁失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周毅瞪了我一眼,接着说:“现在去医院,自己能走吗?” 我一边扶着床站起来一边打趣他说:“看来周大经理这次是着实伤了某人的心了,这么**裸地忽视了一个大活人。” “正经点。”周毅轻敲了一下我的头,扶着我去了医院。真的如果我所猜测的那样,我昨天着凉感冒了,医生开了药后,周毅开车又载我回了公司。 来到公司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我和周毅出车上下来的时候,恰巧碰见张姐打开门去传达室取东西时,视线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一副了然的模样,刻意别开眼睛步伐匆匆地离开。 我有些担心地看周毅,这家伙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直接走过来拉起我的手,上楼时还别有意味地朝我挑了挑眉,这小眼神和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有的一拼。 心中猛翻白眼,慌张地看了下四周,快速坐到座位上。 感冒药的后劲很大,几次差点睡着,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正巧和王一洁碰见,“感冒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自从早上周毅送我去了医院后,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醋意和嗔怪。 总算到了下班时间,揉了揉发涨的额头,将文件一份份的收拾好。张姐外面形色沉重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同样神情紧张的王一洁。 “李连。”张姐快步走到我面前,眼神中带着微怒。 从第一天来天成公司开始张姐从来没有直呼过我的全名,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赶忙站起身来,椅子被拉开,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沉重拉锯声,让准备出门苏蓉蓉和陈玉脚步一怔。 “MTC公司的邮件是你发的?” 我被问的有点发懵,“什么??????MTC?” “你之前是不是发过一封GMAIL的邮件,回复了一个YES?”张姐盯着我说,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GMALL?那不是王一洁让我转发的吗?“是啊,怎么了?那是王……” “李连,你给那个邮箱发的回复有问题。”王一洁突然插话,看我的眼神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张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张姐的不耐和王一洁的眼神让我意识到这次的事件应该很严重。 张姐明显已经失去耐心,扶着额头,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 苏蓉蓉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快步走到张姐面前询问情况。此时正是下班时间,办公室门前不断的有工人走过,张姐看了一眼门外,将百叶窗拉了下来。 层次分明的百叶窗一页页地将我原就不稳定的心情,割的千疮百孔,不由地咽了下口水。 我低着头,努力回忆着信件内容,但当时太过匆忙,王一洁又一直催促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连,如果真的是你回复的话,你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了。”张姐轻跺了一下脚,感觉地面都因此颤抖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回复了一个YES,没有其他的。” “就是因为你回复了YES才会严重。” “为什么?到底怎么了?”这样半隐半晦的信息更让我心神不宁起来,手心开始冒汗。 许是忌讳着我与周毅的关系,张姐的愤怒的表情舒缓了些,但语气满是不耐烦,“MTC公司向来以严谨著称,这次的扩建环保装备的合约单子是周总和杜总下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来的,MTC公司方面发来的邮件是询问关于环保材料规格和特性的,你却回复了YES,而且时间过去这么久也没有将相关材料发送过去,他们认为天成没有诚信,打算解约,如果真的解约咱们会赔偿接近八千万的损失,如果对方深追究告上法庭的话,周总可能?????会坐牢” 坐牢?这么严重?意识到问题的后果会很严重,但万万没有想到会牵扯到如此大额的违约金,甚至会坐牢。我疾步走到张姐面前,颤抖着抓住张姐的手:“张姐,周总知道这件事了吗?” “你说呢?” 我虽然不知道周毅在拿下这单生意的时候付出怎么的努力,因为他在我面前一直都呈现轻松安心的状态,但我清楚地看见他近日来消瘦的身体和焦黄的脸色。前段时间的出差应该就是因为这件事。 这可怎么办?没想到自己一时马虎居然会让周毅承受这么严重的代价。头顶早就冒出冷汗,整齐的指甲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拳头几乎嵌入了肉里。 第三十章 失误 人的成长是需要过程的,经验的累积或快或慢,从幼稚到成熟,从极端到开放,从粗心到细心,从繁华到落地,这个过程或许很痛苦,但一定是受益匪浅的。 苏蓉蓉在得知前因后果后,情绪非常激动,愤怒让她的眼中蒙上一层血色,如果不是陈玉拦着她可能会上前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深知周毅对她来说的意义,我愧疚地不好意思看她,任凭她对我恶语相向,我也低头不语。 “张姐,那现在还可以挽回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没办法去界定是谁对谁错,我看了一眼王一洁她也低着头,颤抖的肩膀告诉我,她现在很恐惧我会告发她来。 张姐转头看向窗外,深深叹气说:“不知道,周总和杜副总已经赶去了MTC。不过情况应该不会太乐观。李连啊,这次你真的是害惨了周总了。唉!” 窗外突然乌云密布,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去,一会儿工夫大雨瓢泼似的倾泻下来。 整个下午,办公室都沉浸在难以言喻的焦躁中。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周毅还是没有回来,拿着手机的手拿起又放下,我不知道现在给周毅打电话合适不合适。已经越来越暖和的季节,窗户微开着,潮湿带着些许凉意的空气吹进来,却让我冷的浑身发颤,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满脑子都是周毅那张用微笑掩饰憔悴的脸。 苏蓉蓉突然将鼠标摔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我抬眼看她的空隙,“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其他人都被声音惊的回头,我的脸顿时出现五个鲜红的手印。 “苏蓉蓉,你这是干什么?”张姐喝道。 “都怪这个狐狸精,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倒有本事成天到晚的勾搭人,你知道周总为了这个单子费了多大劲吗?一个星期没合眼,面对MTC的各种刁钻要求没日没夜地修改方案,大热天的在太阳底下晒了整整一天,皮都晒破了,才能跟MTC的业务总监说上话,杜总被逼着一口气喝一瓶烈酒,差点胃穿孔,才签来3成利润,你可倒好,三个英语拼音就给全毁了,打死你都不解恨??????”苏蓉蓉咄咄逼人,句句话语都带着刀片直直刮向我的心,握紧身前的衣服,试图找到自己的声音,但我愧疚让我说不出一句话来,嘴巴张张合合。苏蓉蓉见我目光呆滞,又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被张姐和陈玉急忙拉开出了办公室。见所有人都离开,王一洁站起身来,为难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即便这件事情的起初是王一洁拜托给我的,也确实是她要我回复一个肯定的答复的,但确实我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没有看清信件内容。给了王一洁一个放心不会告发她的眼神,抹了把被苏蓉蓉打出血的嘴角。 “一洁,MTC在哪?”此时此刻,谁或者是谁的责任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挽回损失。 “啊?”王一洁被问的愣住,半晌后才说出地址,“广州路101号。” 故意不去看她纠结中带着愧疚的表情,快速地收拾包,她赶紧出手拦着我,“小李,没用的,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去了也是白搭。 我可以做到不去告发她,但是无法做到原谅她这么随便推卸责任和为了逃避而随意伤害别人的做法,掰开她的手,“那我也要去试试,事情确实因我而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广州路是桐溪市的CBD,高楼林立,寸土寸金,各色文化娱乐、商业政治大贾驻扎此地,让这里成为普通人可望不可及的“天边”。在这里但凡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也能年入千万,MTC坐落在广州路最雄伟的写字楼,能来这里上班的都是国内外顶尖人才。 到达MTC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站在高耸入云的大楼下,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将大厦照的美轮美奂,金色的MTC三个字母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已经是下班时间,除了站在门口的保安,整栋大楼已经不见一个人影。 “小姐,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您明天再来吧。”保安将试图闯入大厅的我拦在了门口,眼神中带着怀疑和警惕。 只顾着跑来这里,却忘了时间,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和保安说了句抱歉,又返回了公司。 宿舍空无一人,给周毅打电话无法接通,杜世鹏的手机也处在关机状态,焦急伴着不安,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顾不上梳洗,盯着一脑袋鸡窝头打车去了MTC。昨晚雨下了一夜,早上空气清冷很多。刚刚升起的太阳周身红晕,阳光并不刺眼,照在路上未干的雨渍,有些晃目,我摇了摇头,驱赶因失眠带来的不适感。 门口处还是昨天的那个保安,见我风风火火外加蓬头垢面的样子,急忙拦住,“我说怎么又是你?” 没工夫搭理他,躲开他拦截的手臂,欲往大厅冲去。 保安见状,连叫了几句喂,掏出腰间的电棒,堵在我的面前。我一气之下推开他,他又上身拦着我,我们两个进行起了拉锯战。 最后见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我高声朝他大吼:“让开,我有急事要见MTC的经理。晚了就得出人命了,你担待的了吗?” “出不出人命我不管,但你现在这样我就有权利制止你,况且现在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你这举动加上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会认为你有不轨行为。” 我楞了一下,看着巨大落地窗中倒影出的影子,头发乱糟糟地团在一起,衣服还是昨天穿的裙子,在床上翻了一夜早就都是皱得不像样子,脚上提拉着大红色的兔子拖鞋,不伦不类的样子确实容易让人产生怀疑。 “不好意思,我出门的时候没注意……那请问一下,这里的人都几点上班的?” “九点。”保安对我转换神速的态度嗤之以鼻,见我欲离开,收起了手里的电棒。 “谢谢。”九点上班距离现在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匆忙在附近找了间快餐店,洗了把脸,硬强吃了点东西,又到MTC大楼前等着。 八点半,陆续有人进入大厅,疾步来到咨询台,前台小姐正对着镜子化妆。我说明来意,前台小姐礼貌地朝我笑了笑,告知我没有预约不能见经理。我不停地解释甚至恳求她,但回答我的都是“抱歉”两个字。 来上班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想法闪过,给王一洁打了电话询问他MTC负责和天成约谈生意单的经理的名字。她停顿了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正当我想要继续问她的时候,她说让我先挂了电话,查过后给我打过来。 焦急地抱着电话在大厅来回踱步,不停地看手机,几分钟后王一洁的电话打来。 “你确定是叫赵然吗?” “确定。我查的合同。”王一洁笃定地说。 朝前台借了纸和笔,我在大厅内找了个显眼的站好,手机举着写有赵然两个大字的纸,来往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好奇和鄙夷,好吧,我承认我的举动发生在机场火车车站还算是正常,在这里举着认人的牌子确实有点像神经病。不过,不管怎么样,为了周毅,我什么都可以豁出去。 “李连,你在这里做什么?”被突然而来的声音一惊,抬头看见周毅和杜世鹏从门口处走来。周毅快步走到我面前,面色不悦,显然他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我。 我将手里的纸慌乱地藏在身后,“对不起,周毅,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我会承担起我的责任。” “胡闹。”周毅扯过我的胳膊往外拽,“这是跟你没有关系,我会处理好的,赶紧回去。” 我甩开他的手,坚定地说:“不,我不回去,周毅,我会在这里等MTC的经理,告诉他们所有的错误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祈求他们收回解约。” “切!李连,你以为你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挽回损失,你还在一个小小的天成屈居吗?”杜世鹏拦下周毅欲要说出口话,声音充满愤怒和嘲讽。 第三十一章 危险边缘 如果知道他会在这里,你会去吗?如果知道他来找你,你会见吗?如果知道他已经离开,你会来吗?那个他,并不是你最想见的人。 杜世鹏和周毅是一起创业的好朋友,就算周毅能够原谅我,作为创业同伙的他来说,并不会将我独自来求MTC的事情看做可以挽回损失的做法。 “行了,世鹏,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不能把责任都推给李连,这次的事MTC有点小题大做了。” “周毅,你太宠她了,这件事情本来她就是她的错。”杜世鹏气的狠踢了一下地面,指着我的手颤抖着,可见他的怒气之大。 “这不是宠不宠的问题,况且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周毅不满杜世鹏对我态度,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上凌冽。 杜世鹏见周毅如此维护我,眼中怒火瞬间燃起。事情已经够乱了,不想两个人因为我在这里争来争去,扯了一下周毅的衣袖,“周毅,别说了,我已经决定我自己会负责自己的那部分责任,出了这样事,即便MTC不追究,我也不能忍受自己不细心的态度。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做伤害自己和天成的事情。” 闻言,周毅愣怔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中生出一抹心疼。我低下头,甩开他的手,举起手里的纸,继续在人群中穿梭。 没有刻意去看周毅,但用余光知道他一直看着我,杜世鹏焦躁地在大厅来回踱步,我在心底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要放弃,不要在意别人投来的怪异眼光,为了周毅这些都值得。 周毅隐忍许久最终看不惯我这般被人鄙视的样子,几步上来扯下我手里的纸,一把牵过我的手,拉出MTC大厅,我欲挣开他的手,可此时他浑身散发出的怒气却让我莫名的心虚起来,想要说出的话也咽了下去。 我被他塞进车里,杜世鹏小跑着跟过来,“周毅,干嘛上车?不是要找MTC商谈吗?” “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先回公司商量一下,或许有别的办法,给张春霞打电话让她先别走。”车子快速驶离。 我们三人的心思都放在试图挽回MTC和天成的损失上,殊不知在我们离开后,柱子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笔直地走了出来,浑身冷如冰窟,散发着地狱般的黑暗。 ...... 回到公司,周毅让我自己去外面吃饭,随后将张姐叫上了三楼。我没有一点吃东西的**,躺在宿舍的床上,我绞尽脑汁要如何将事情的损失减小到最少,可对于学习上还算是绰绰有余,工作中却空白一片的我来说,想到头疼也没有丝毫的头绪,迷茫地望着天花板,愧疚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和周毅相遇后的这些日子,貌似我的眼泪变的多了?????? 一天的时间,除了张姐偶尔下来打饭送饭以外,三楼没有下来过任何人。办公室中其他的同事,因为这件事的发生也变得没有了精神。 晚上十点,我推开宿舍的门站在走廊上,三楼周毅的办公室亮如白昼?????? 十二点,周毅的办公室传来激烈争吵?????? 凌晨三点,周毅一个人站在窗口吸烟,身影孤单,忽明忽暗的香烟在黑暗中闪着红光,让本就孤寂的身影映衬地更加凄凉,突然,心中涌出一个念想,我要失去他了????? 早上7点,天已经开始亮了,我心急如焚,穿上衣服飞快地跑进办公楼,张姐一脸疲惫的从三楼下来,见我一样黑着眼圈,无奈的摇头进了洗手间,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商量到好的办法,瞬间燃起的希望被无情的浇灭。 一动不动的站在楼梯口,直到其他人陆续来上班。9点,杜世鹏拎着西装外套从三楼走下,见我先是一愣,后转头离开,与我侧身相遇是肩膀几不可见的撞了我一下,杜世鹏现在真的将我定位罪魁祸首了。 小心翼翼地上楼,偌大的沙发瘫坐在上面的周毅显得孤单无助,手指尖未熄灭的香烟飘着青色的烟,烧尽的烟灰受不得重力一片片的洒落下来,他就那样目光无神的看着吊灯,像是判了死刑的囚犯绝望地等待着不可能看见的光明??????我突然鼻子酸账,眼泪无声息的落下来,看着周毅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人的一生需要支撑点来维系平衡,当坎坷沉重到无法承受的压力要么需要重新建立踏平坎坷的斗志,要么就选择另一个支撑点。 没有打扰周毅,默默的下了楼,发生了这次事故,我对自己的人生目标开始产生怀疑,我真的能有资格继续留在周毅的身边吗?这么多年我真的为周毅做过什么吗?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无法挽回的话,那么我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哪怕是代替周毅坐牢。 打开电脑,在网上查阅了MTC的相关资料,得知MTC作为桐溪市的唯一一家外商独资企业,仅在桐溪市的资产就遍布房地产、娱乐产业、餐饮行业、银行、信贷等多个产业,年利润上百亿,MTC的CEO总裁是外籍华人,行为低调隐秘,做事果敢毒辣,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收拾好东西和张姐请了假,只身前往MTC。 来到前台,我做了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微笑自然平常,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搬出来,“你好,我是天成环保材料有限公司的经理秘书,我姓李,昨天我们总经理和副总与贵公司的业务总监商谈过,现在我来取回我们公司的材料,并就昨天谈论的相关问题做一下说明。” 前台小姐礼貌地点头,在她打电话询问的过程中,心紧张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敢眨,紧紧盯着前台小姐一张一合的嘴巴,指甲深深嵌入手掌,一分钟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前台小姐放下电话,露出标志性地微笑:“李小姐,经理现在正在开会,时长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您如果不着急的话,请到休息区等候。” “呼。”我轻呼出一口气,让等候说明还是有机会的。“好的,谢谢。” 休息区虽设在大厅的角落处,但从这里却可以第一时间看见电梯和门口处的情况,接了杯热水,选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坐下,观察着大厅的一举一动,纸杯中传递出来的热点丝丝传入手中,让慌乱的神经暂时放松了下来。 已经是上班时间,但陆续还会有人进进出出,每次听见电梯打开时发出叮的响声以及门口处迎宾人员的欢迎您的时候,我都会高度紧张,目不转睛地看向来人。 时间过得很慢,感觉自己的心都变老了,水杯中的水已经冷掉,抬眼看了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第三十二章 医院相逢 命运让我们不期而遇,又再次相遇,之后就一直相遇......这不是上天的旨意,是有人蓄意而为之。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灰蒙蒙的一片,不时有零星小雨飘落下来,玻璃外的步行街上,行人都加快了步伐,渐渐地,雪花越来越大,片片洒落,忽然想到小的时候每次下雪都会和几个要好的发小去打雪仗、堆雪人,直到浑身湿漉漉的才回家,而后遭来老妈的一顿痛骂。时光荏苒,匆匆带走的除了年岁和童年的欢乐外,还带来的诸多的烦恼和多项选择。每个人在自己的一生都要经历很多不情愿去做但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为了家人、为了朋友、为了所谓的初衷,甚至是为了——自己,但有多少人能将这个题目解答到万无一失呢。 大厅有些冷,拉近外套的领子,雪花洋洋洒洒,这个雪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了了吧,还有半个小时。 周毅的电话打来焦急的询问我的去向,许是昨夜未眠,许是为我着急,声音嘶哑干涩。 “学校让我回去一趟,说是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真的不忍心说谎话去骗他,他已经接受太多,可知道这个时候我的心也在滴血。 “李连,你别给我撒谎,都毕业快一年了学校能找你有什么事,你到底在哪?”声音中怒气十足,说到最后的时候咳嗽了起来。 “你爱信不信,我真得回学校,先挂了。”不顾周毅在电话那头的大吼,飞快地挂了电话。 “对不起,周毅。”外面的天越来越黑,街上的感应路灯亮了起来,雪花落在大厅的玻璃上,慢慢融化开,顺着玻璃流成一条属于自己的轨道,可这个轨道有多少是自己心甘情愿留下的。 “你好,是天成公司的李秘书吗?”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突然而起的召唤声,让正陷在沉思中的我,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眼前又是一阵晕眩,我抚住额头试图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您还好吧。”男人问。 “没关系,只是有些头晕,请问您是,赵然经理吗?”飞快的问出早就烂熟于心的名字,不假思索地问了出来。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公式化地说:“很抱歉,我不是您要等的人,我是总裁助理段术,总裁知道您的到来,也知道来这里的原因。但是,很遗憾,贵公司缺乏诚意,续约是不可能的。” “是是是,我知道,这次事情都是天成的错,我不求能够续约,只恳求MTC能够放弃起诉,您也知道,这次合作天成付出了很多,能不能......”不去管我身为一个普通的文员假装为秘书会为此次事件扭转局势,但就我现在这么不自信恳求的做法,都难以让人产生改变主意的想法,但我也得豁出去了。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商场就是这样,诚信是任何企业包括个人都要具备的起码标准,总裁让我转达,贵公司失信在先,MTC只是正当处理。”段助理对我的恳求不为所动,大概也是看惯了这样的场面。 就算是有求于人,但这种漠视别人的态度着实激起我的愤怒,“诚信是标准我知道,但我也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帮人就是帮己,现在的天成公司相比较MTC来说确实小如蝼蚁,可在此之前,天成的信誉度和发展速度也是不容小觑的,这对于一个仅仅发展不到两年就占据了桐溪以及周边城市一席之地的企业来说,天成绝对有厚积薄发的潜力,天成的总经理也确实是实力和潜力兼备的企业领导人。我相信如果MTC能够在这次事件上面给天成一个机会,日后天成定会还以MTC更多的利益。” 段术见我说的义愤填膺,眼色流露出惊讶,大概没有人会将恳求说着这么理直气壮,还加以威逼利诱了,“李小姐,您先别着急,事情也并不是没有转机,总裁答应可以见天成一面,有话可以当面同他讲,前提是要接受考验。” “真的吗?你怎么不早说。”即使没有百分百把握能争取到续约,能见到总裁就有说服他的机会啊。 “您先冷静一下。”段术朝我做了一个放松的手势接着说:“你确定要接受考验吗?如果确定了,我就安排人去准备。” “确定。”这还需要考虑吗,这个机会难得当然要当机立断的决定接受了。 段术轻点下头,朝身后拍了一下手,前台小姐从柜子下端出一个巨大的盆子走来,我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段术轻扬了一下嘴角,示意我打开盖子。 什么考验会放在盆子里?我疑惑地抬起手,盖子掀开的那一刻,我被里面装着的东西,吓呆了,这是什么?满满一盆子剥好的鸡蛋?“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下午下班前,将盆子里的鸡蛋全部吃掉就算完美地完成了考验,就可以赢得和总裁见面的机会,否则......您应该知道后果。这是总裁的意思。”说完朝我微微鞠躬退后离开。 为什么把吃鸡蛋作为考验?这么多的鸡蛋正常家庭怕是一星期怕也吃不完吧。何况,我对鸡蛋......过敏。 前台小姐将鸡蛋放下,站到一边依旧不变的公式化微笑。算了,为了周毅,什么样的考验我都得勇敢上,我抖着手拿起一颗鸡蛋。 “请问有没有水?” “当然。”前台小姐从柜子里又拎出几瓶水。 望着金灿灿的蛋黄,我腹中悱恻,吃了这盆子鸡蛋不会过敏休克也会撑爆肚皮而死吧,吃鸡蛋吃到撑死,估计全世界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吧。MTC难道是养鸡场吗?为什么这么喜欢拿吃鸡蛋来考验别人?以一盆子鸡蛋来换取见面谈判机会,我真是开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先河。 尝试着将鸡蛋放入嘴里,软糯带着鸡蛋腥味的口感让我恶心。 5岁,我才第一次吃鸡蛋,那是哥哥放学回家从路边草垛里捡来的,妈妈拌着大葱沫炒了一小碗,我和哥哥就着炒鸡蛋吃了两碗米饭。那次吃完鸡蛋的下场就是我全身肿胀刺痒,眼睛肿的什么都看不见,爸爸妈妈把我送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抢救了半个多小时才稳定下来,至此凡是和鸡蛋沾边的我都不敢碰,饼干也是极少吃。 三个鸡蛋下肚,我头皮和后背开始发痒,眼睛发胀......我拼命的喝水,喝水。 八个鸡蛋后,咀嚼着嘴里如血腥一般的味道,视线开始模糊,头晕的厉害,喝了口水,踉跄着站起来蹦了几下,看着还有多半盆的鸡蛋,感觉漂泊在汪洋大海,如何也看不到岸...... 第十个鸡蛋还未进入口中,眼睛彻底看不见了,耳朵嗡嗡响,像置身在成千上万的蜂房,喉咙剧烈的收紧,我像是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拼命的呼气吸气,却没有一点空气进入我的身体,心脏突然一阵剧痛,我失去了知觉...... ...... “周毅,为什么人总是有高兴的时候和不高兴的时候?” “因为人的**在得到满足后,又开始贪婪......” ...... “周毅,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喜欢钱?” “因为钱能满足人的贪婪......” ...... “周毅,为什么没有男生追我?” “不见得......” ...... “周毅,隔壁经贸班有个特别帅的男生,学习成绩也很好,人也很好,昨天碰见到我的时候朝我点头了。” “他对你没有想法,你想多了。” ...... “周毅,我们算什么关系?” “这不重要。” “周毅,今天食堂又多了好些吃海鲜打卤面的人......周毅,周毅,今天教导主任表扬了我......周毅,周毅......” 头好痛,嗓子怎么说不出话来,我在哪里?周围怎么白花花的,还有白色的纱帘?天堂吗?我是不是死了,吃了那么多的鸡蛋,不死才怪吧...... “护士,病人有知觉了,动了几下。” “医生,医生......” 什么东西在晃我的眼睛,好刺眼。好冷,好冷...... “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只是还有些低烧,问题不大,待她醒来后多给喝水,然后把脱敏药吃了,半个小时内不要吃任何东西,我们会随时观察。” “谢谢医生。” “以后要多注意,饮食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过敏这么严重还要吃鸡蛋,自杀也不是这么个死法。” “知道了医生。” ......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是周毅?!我在“天堂”听见了周毅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一起死了吗?不,不可以,周毅不可以死,说好我要代替他死的,我什么都可以做,周毅,你不能死,快回去...... “李连小姐,你在我面前这么“深情”地呼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我会很生气的,赶紧醒过来。”好听的男人声音。 不对,不是周毅,是谁?谁在说话?我努力的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这里是......医院?我没有死?我转头看向床边,被眼前陌生的男人吓了一跳:“你是谁?我怎么会在医院?” 男人轻笑,表情故作痛苦,抚着额头自嘲道:“我好可怜,才多久的时间就被忘的一干二净,枉我那么费尽心思的给人家送钱包。” “钱包?啊......你是派出所的那个......”“贵族先生”?我恍然大悟,怎么会忘了自己钱包的“恩人”? 第三十三章 别逞强,我来 每人对对自己的期望或目标都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变成与自己不想变成的样子划清界限。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也在这里?”我不是在MTC的大厅接受考验吗?怎么到了医院了?“对了,考验呢?通过了吗?” 男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检查了下输液瓶的中,将开关调慢了一点,随后摸了下我的额头,放心地点了下头,慢慢开口说:“你有些低烧,大夫说让你醒来后多喝水,现在可以吗?” “先,等一下。”我现在非常关心考验的结果是什么,“谁送我来的医院?” 男人见我态度坚决,无奈地摇头,“依你目前的情况来看,身体比你现在追问我的问题更加重要。” “那是你认为,我觉得我问的问题对我来说最重要。”如果他不能告诉我这一切,我真的有起身自己去寻找答案的冲动。 “好吧,败给你了。我送你来的,至于你说的考验什么的我不清楚,我去MTC办事的时候刚好碰到你昏倒,于是就送来了医院。”男人从柜子上端起水杯,眼神示意我是否可以喝水了。 “好吧。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我用没有输液的手支撑着要坐起。 男人轻按住我的肩膀,“别逞强,我来。” 将病床调好高度,男人用勺子一口口的吹着喂我喝水。长这么大,除了老爸老妈以外还没有人喂过我吃东西,何况还是这么养眼的男人,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还,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慢慢喝就行,不用喂。” 伸手要接过杯子,无奈男人握的很紧,表情也如常,用勺子一下下的搅动着,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尝试着拽了几次,男人手指如钳,我越发不好意思起来,干脆放弃,“好吧,随你吧。” 喝过水觉得身体舒服很多,我作势要躺下,男人拿起桌子上的纸袋,朝我摆了摆,“你因食用大量过敏食物导致休克,这是扑尔敏,大夫特意叮嘱过的。” “谢......”还未等我的谢字出口,男人捏住药片,顺着我张开的嘴巴,一下塞了进去,尔后端起水杯将水喂下,动作一气呵成。 我惊讶,眼睛瞪得老大,“你在干什么?” 男人将床放平,语气淡然地说:“显而易见,喂你吃药。现在......在帮你把床放好,这些都是你现在需要的。” 男人动作娴熟自然,毫无顾忌,就像是在照顾自己的亲人或好友,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陌生人之间的尴尬和不自在,也没有违心故作好意的做作。 可是我们,真的只是连点头之交都没有的路人甲和过客乙,顶多在“钱包”的牵线下算的上是拾金不昧的“雷锋”与倒霉悲催的“失主”关系,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无所谓的对我照顾有加? 我哑然,一阵不可思议,尴尬。 “请问,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毕竟,你又一次帮了我。” “隋阳,我叫隋阳。你知道自己对鸡蛋过敏吗?”。 “嗯。” “那为什么还要吃那么多?”隋阳追问。 “因为......”算了,懒得解释,总不能告诉他我是因为要接受考验才明知过敏还要一口气吃那么多。我别过头看向窗外。 隋阳不以为然,也不继续追问,只是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单手支着下巴,眼睛盯着输液瓶,眉头微蹙,仿佛在研究世界性的难题,不再说话。 转过头,视线在这个叫隋阳的男子和输液瓶之间来回几次,他就打算一直盯着输液瓶吗?为什么不离开? 气氛这么尴尬,那我要做什么?假装睡觉吗?好吧,就假装睡觉吧。我使劲地闭上眼睛,想着假睡一会儿男人大概就会走了吧。 随着小腹一阵胀痛,身体打一个冷颤,顿时崩溃了。完蛋了,这小便怎么来的这么不是时候了。转头看向床边的男人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输液点滴,不由腹诽,天啦贵族男人,快点离开,快点离开。 “你怎么了?很难受?” “啊?没事,没事,可能是药起作用了吧。”我转着眼球努力缓解不断涨满液体的膀胱的不适。 “需要去洗手间吗?我可以帮你叫护士。”男人视线在我面前停留下又慢慢下滑最后驻留在我的小腹处。 我吓得赶忙捂住肚子,这家伙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连去厕所这种事都能知道? “不,暂时不用,我会自己叫护士的,那个......”小肚子处传来的胀痛愈来愈明显,“那个,隋先生......” “叫我隋阳。”男人不等我说完,打断我纠正道。 “哦,隋,隋阳。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总是给您添麻烦,真不好意思。接下来的事儿,我,我可以自己搞定,您先去忙吧?” 此刻,坐在我面前“研究”输液瓶的男人尽管是我多次的“恩人”,着实应该好好感谢人家,而不是借口让他离开,“人有三急”,不能忍,这个时候我只能当“忘恩负义”之人了。 “我没有着急的事儿。”隋阳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盯着输液瓶子,虽然好像没有听出我话语间的驱赶。 见状,我开始着急,舔了舔嘴唇:“您肯定是大忙人,怎么可能没事儿,看样子就能看出来,我,一时半会出不了院,您忙完了还可以.....再过来。”我已经憋的浑身发颤。这小便就是这样越是着急就越觉得憋的慌。 “我不忙,你不用那么着急赶我走......是不是真被我说中了,想去卫生间?”见输液瓶里的药液已经不多,隋阳开始把玩手里的药袋。 “怎么,怎么会,我是怕耽误你。” “都说了,我没什么重要的事,如果说要是有事的话,那也是照顾你。”隋阳说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 “马上好。”隋阳倏然起身熟练快速地拔掉我手上的输液针头,用手指轻轻地按住针眼。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叫护士来?”我看着还滴着余液的针头有些心惊。 “怎么?不是很急着去卫生间吗?” “可是,你也不能自己就......” “看来,我做的多余了,你其实并不着急。”隋阳眉毛轻挑,淡然一笑,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他的手温暖干燥,不像周毅的手长得那么有艺术,却有种浑厚的安全感。 “啊?不是,不是,我着急,谢谢。”我掀开被子飞快的跑进洗手间。 如果说在我认识到男女有别之后,确确实实是在初中之后,会不会遭人笑话。坐在马桶上,门外站着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却让我产生他热情过度的感觉,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到底是谁?为了什么? “李连,李连,你在哪?”我正在想着,听见门外传来周毅的声音。 “她在卫生间。”隋阳出声。 “周毅,我在厕所,这就出来了。”我怕周毅着急快速的提上裤子。刚打开门,便感觉门外传来一阵阴冷,是门口两个男人身上传来的。此刻,周毅和隋阳正面对面站着,周毅目光带着警惕紧紧的凝视,对面男人却一副不以为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毅的语气并不是很好,显然他认为我此次住院与隋阳有关。 隋阳听后不语,转头看向我说:“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电话联系。”说着在耳边做出电话的手势,迈步离开。 周毅一直盯着隋阳出了病房门,转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像要看出洞来:“刚才我接到你来医院的电话,就是这个男人打的吧?为什么来医院?” “我,我......我肚子疼。”我害怕他知道我是因为去MTC求情才得此下场,赶忙装肚子疼,一溜儿钻进被子。 病房空调暖风开的非常足,蒙在被子里,那滋味感觉自己在发酵池里正接受微生物的分解。 “行了,出来吧,别闷出病来。”周毅扯下被子。 “呼,真舒服啊。”我大口的吸着满是消毒水的空气,心里想着最好周毅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吧,我可以不问那个男人的事,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医院。”周毅双手环胸看着我。 我知道即使不说周毅也有办法让我说出来,悻悻地说:“我去MTC求情了,然后,就是接受了一个考验,让我吃一盆子......煮鸡蛋。” “什么?吃鸡蛋?你这个白痴,不知道自己对鸡蛋过敏是吗?”周毅火气腾地上来,声音大的快要将我的耳膜震碎。 “我哪知道是这样的考验?”我委屈地低下头。 “不管什么考验,这件事也用不着你来替我解决。” “对,对不起,事情发生了我也有责任,何况他们总裁说,我通过了考验就可以考虑见面谈。” 第三十四章 发生了重大的事 越是不想发生的事,越是来的更快。 周毅见我眼眶发红,叹口气,抱住我的头,语气缓和说:“是我的错,没有能力解决好这件事。” 周毅一下下的抚着我的头,这样温暖的怀抱,这样宽容的心,如此关心我的周毅,让我更加觉得委屈,为什么上天不能好好的对待周毅,让他一帆风顺? 医生过来检查,见我情况好转,说需要再观察一晚,没什么大问题,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 晚上周毅留了下来,躺在了我旁边的空床上和我聊天,我们很久没这么敞开心扉地聊过了。 周毅侧躺过来,看着我说:“连,以后别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了,我担心。” “嗯。”周毅的语气温柔,黑亮深邃的眼睛像夜空中闪亮的星星。 “周毅,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当初,为什么离开?”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让自己和他都会重新忆起曾经的痛苦,但我还是忍不住要知道。 周毅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家里出了点事,情况有些复杂,有必须离开的理由......” 说完这句话后,周毅便望向窗外,久久的沉默。月光照进病房,比家里的月光要苍白很多,周毅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本就淡薄的身形更加纤瘦,甚至不及我的身体壮实......看着看着,我又开始为周毅委屈,难受得想哭。我凝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祈祷,月亮月亮,我在这里许愿,为心中深藏的某人,为眼前及见的他,希望你能听见我心里的话——我愿他永远没有忧愁,痛苦和哀愁都由我来承受。 第二天早上,医生检查后说我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周毅帮我取药、办了出院。 车子开到市区的一个公寓停了下来。“下车。”周毅开门下了车。 我好奇的四处打量,“这是哪里?为什么来这?” 周毅边拿行李边说:“我家,你暂时不适合去公司住,先在这休息一段时间。” “不行。”周毅没想到我会这么激动,诧异的抬起看我。 “我,我是说,我不应该住在这里,毕竟我们....我怕别人说闲话,而且公司现在正需要人的时候。” “公司的事你不用管,你的身体最重要,好好待着着吧,没人会那么无聊说你的闲话。”不容分说,周毅大步上了台阶。 电梯在9楼停下,我随周毅进了房间,一个两居室的普通住宅,像多数家庭一样,周毅的家没有奢华气派只是简单。 “一直没时间收拾,你就先凑合凑合,明天再去上班。” “哦。知道了。” 周毅将行李放在了客房,“我先去公司,中午我会带吃的回来。你随意点。”周毅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环视一周,又挨个房间看了一圈,房间很符合周毅的特点,除了必备的家用电器和家具以外,真的简单的有些不像话。 收拾好行李,又到各个房间参观了一番,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闻着属于周毅的气息,心情莫名的安定起来,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渐渐贪婪,想参与他的所有一切,不管好的坏的,拥有的未知的。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情该多好!世事总有不如意,本来对自己第一份工作期望很高的,对自己能力也比较自信,谁能预料到刚上班就给公司制造了这么大的麻烦,人的一生总要经历过一些东西后才会认识到一些事情,然后逐步成长起来,这个过程中会遇到什么谁都无法预知,没有人会毫无保留的为你的过错承担责任,也不会为你提前抚平挫折,任何挫折苦难都要自己咬牙坚持下去。 “今天早上,MTC公司代表对外宣布将以30亿人民币一次性收购桐溪市城南郊区的10家企业,MTC公司向来以立足本土向海外发展为主,这次的收购案是今年以来MTC对桐溪市开展的‘最大动作’,虽然此次收购的企业都是不同发展方向的小型企业,但是否寓意着MTC以后将方向调整到桐溪市呢,无论结果如何对桐溪来说都是促进经济发展的大好事......” 财经频道中主持人的声音透露着难以掩饰的兴奋。MTC收购城南郊区的企业?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手笔,城南的企业多数都是以制造业为主的中小型企业,眼下正处在金融危机的大浪潮,大部分企业已经举步维艰,近期时常听闻有企业倒闭,30亿天价仅仅收购10家破产边缘的企业“动作”着实够大啊。 等等,天成公司不也在城南郊区吗?那天成公司不是也会......我得马上告诉周毅,让他做好准备才行。 手机刚拨通电话,还未开口,周毅略显急促的声音传来:“一会儿打给你,乖乖的在家里等我回来......”“咚咚”周毅话音未落,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随后电话切断。 发生了什么事?那声响是什么?难道真的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了?本就心神不定的我,现在更加左立难安。我的预感告诉我,周毅现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而且一定和MTC有关。 这样坐等着不是办法,我要去一趟公司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快的下楼打了车,出租车上,不停地给自己心里打预防针,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永远支持周毅并力所能及的保护他,我要这么做,必须要这么做。 车子很快到了公司,老远便看见公司门口停着好多车,法院的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法院的车? 刚下车便看见一群人从办公楼走出,周毅走在中间,两边是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我被眼前的情况搞得糊涂,脚步踉跄的朝周毅走去。 “周毅,周毅。”我大声叫住周毅。 周毅见我表情一惊:“你干嘛来了,不是告诉过你在家老实待着吗?” 跑到周毅面前,两个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拦住了我,表情严肃,我惶恐的看着他们。“周毅,你这是,怎么了?” 苏蓉蓉看见我,几步过来,眼睛通红,脸上的妆也花的乱七八糟,她使劲揪住我的衣领,用力地摇晃,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些什么,见我没有反应,又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没有任何准备的我被苏蓉蓉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倒在地。 “苏蓉蓉,你在干什么,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周毅扶起我,小心得摸着我的脸,轻声问:“没事吧,疼吗?” 此刻,我根本顾不上脸上的痛,只想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紧紧抓住周毅的胳膊,害怕一松开他就会消失。“周毅,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有执法的车,他们要带你去哪里?” “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例行公事走一下程序,别瞎想。”周毅一边解释一边轻轻拍掉我身上的灰尘。 “那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车和人?我不信,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MTC......” “就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招惹了MTC,为什么要让周毅来承担后果,你这个狐狸精、扫把星。”苏蓉蓉打断我的话,疯了似的朝我大吼。 “闭嘴。”周毅眼神愤恨的看向苏蓉蓉,杜世鹏见状,赶紧拉走了苏蓉蓉。 “连,相信我,什么事都没有,等着我回来,这期间不要做任何傻事,尤其不要去MTC,知道吗?”周毅眼神坚定,几名执法人员走上前来,朝周毅做了个上车的手势,周毅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转身上车。 “不行,你不能跟他们走。”我迈步朝法院的车奔去,脚步因惊慌而显得凌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拉开周毅身边的工作人员,护在周毅身前。 工作人员见状有些恼怒,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这位同志,注意你的行为,请不要妨碍公务。” “对不起,她情绪有些激动,我安抚一下。”周毅搬过我的身体,表情故作轻松,语气温柔地说:“李连,你冷静点,先听我说,解决事情的办法有很多,但冲动一定是最坏的那个,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件事MTC是有意而为之,我们不能自己先乱了分寸。” “可是我没法接受他们要带走你,明明......“ “李连,你要相信我,在家好好等着,最多半个月我就会回来。你不能离开,我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要看到你,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去MTC。”说完周毅猛的将我拉近怀里,有些微凉颤抖的唇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步伐坚定的上车离开。 第三十五章 祁嘉辰的决绝 眼泪的真正作用不是用来欢喜和悲忧的,而是为了让你洗净眼睛看清你眼前的人。 车子卷着尘土远去,我木然的站在原地,在周毅离开的背影里,看到了恐惧,这种恐惧来源于我的心理——周毅走了,像两年前那样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再也不会回来。 苏蓉蓉见车子开走,追出一段距离,蹲在地上大声哭起来,张姐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进了公司。 “**,真他妈的憋屈。”杜世鹏狠狠的一脚踢在伸缩门上,报警器顿时响彻云霄。 公司的工人因为老板被法院带走开始有些人心惶惶,有的因为怕受到牵连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整个公司上空被阴云笼罩...... 世界,真的因为我,乱了。 在公司门口一直站到太阳下山,警卫大爷在第N次出来劝不动我后,将一瓶矿泉水塞在了我的手里,叹着气离开。 我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还要坚持什么,或许想着周毅一会儿就会回来,微笑着站在我面前,轻松地说“事儿都过去了,一切平安。” 陆续有下班回家的车子一辆辆的经过我跟前,我带着欣喜的心看着他们越来越近,却又不得不一次次失望,车子卷着尘土离开,他们在我身边不曾停留一刻。 太阳下山了,我的身体也失去了知觉,双腿站的麻木了,脸上是暴晒过后的灼热,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向后倾。“嘀嘀嘀”一阵喇叭声在身后响起,杜世鹏摇下车窗,从上到下看了我一眼,又别过头去,语气中压抑着不耐烦:“上车吧,你这样什么事都解决不了。” 路上,我想问问杜世鹏周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杜世鹏将车子音响开到老大,我试着开口又咽了下去,他一定也是恨我到不行了,故意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拖着魂不附体的驱壳来到周毅的公寓,明明还是那样简单明朗,为什么我却感到乱的不行? 时间一天天过去,法院那里没有传来好消息,我每天几乎不吃不喝坐在沙发上看着公寓的门,就期待着下一秒周毅能够推门而入,一次次希望沦为绝望,我开始胡思乱想,周毅为什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凶多吉少要坐牢?他们会不会找各种伪证,然后屈打成招? 杜世鹏每日奔波在替周毅找证据诉讼的路上,运用各种关系找遍了桐溪市大大小小的律师事务所,没有一个律师敢接这个案子,杜世鹏说,真的是有人故意让周毅坐牢,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花多少钱,找多少人都不行,现在想见周毅一面都是天方夜谭。 两个月后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周毅因诈骗及不及时偿还违约金被判了3年,对方表示不要求赔偿违约金,只要被告坐牢,整个裁决的过程快的令人咋舌,似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判决书下来的第二天,刘娜来了。看着大包小包出现在门前的刘娜,我一时愕然,刘娜将行李扔在地上,抱住我,哽咽地说:“李连,我的好姐妹,坚持住。” 多日来的惶恐不安,因为这句话决堤,我哭的泣不成声,刘娜拍着我的背轻声安慰。 整个下午刘娜都在不停的给我做开导和安抚工作。晚上,刘娜将我从里到外收拾了一番,又做了海鲜打卤面,香喷喷的面条,让我又想到了周毅,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刘娜叹气:“脸,咱不能这样,你看你都没人形了,我知道你难受心痛,周毅确实进去的有点委屈,可你这样子也改变不了任何局面,周毅肯定也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你要振作,不能自暴自弃,别等周毅出来了,你却......” “刘娜,你不知道,这次的事,真的是我的原因,为什么我不能好好去看看那个邮件,为什么我这么粗心,对了,还有那个王一洁,她才是罪魁祸首,她才是......不行,我要去告诉MTC,我要去告诉周毅,所有的一切都是王一洁的错...... “李连,你冷静点。”刘娜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冲我大喊起来。 “李连,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世鹏都告诉我了,现在已经发展成这样了,我们已经没办法去改变什么了,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把自己整理好,振作起来,天成公司是周毅的心血,世鹏你们要好好保护它,等周毅回来的时候,把他完好无损的交给他,知道吗?”刘娜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似乎陷入了死胡同怎么都绕不出来了。 刘娜小心的将面条一根根的挑起塞进我的嘴里,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张嘴-咀嚼-咽下,才吃了两口便跑去厕所全部吐光,如是几次,刘娜失去耐心,“哐”的一声将碗摔在桌子上。 “李连,你TM的真是油盐不进,赶紧给我清醒清醒。”说完拎起我的衣领往厕所拽,打开水龙头,将我的头按在洗手池里,一涌而来的水瞬间侵入我的鼻孔,熟悉的窒息感让我又回忆起儿时的那次落水,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祁嘉辰,对,我现在需要祁嘉辰,他,一定可以救周毅。 我挣开刘娜跑出卫生间,疯狂的到处翻找钱包,刘娜被我吓得哇哇大叫,从身后紧紧抱住我哭着说“脸,我不是故意的,冷静,冷静,不要激动,别吓我啊。” 哪里顾不上搭理刘娜,满脑子都是祁嘉辰曾经对我许过的承诺,拉开钱包的夹层,黑的耀眼的戒指呈现眼前,我带上戒指开始歇斯底里的大笑,“找到了,找到了,周毅有救了。”刘娜看我疯疯癫癫又哭又笑,赶紧打电话让杜世鹏和李叶过来。 拿起包包,转头对刘娜说:“娜娜,我有事出去一趟,不要担心,我不是去做傻事,相信我。还有,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妹。”不待刘娜回话,我飞快地跑出房门,边下楼梯边用祁嘉辰给我的电话拨他的号码,电话仅响了一声便被接通。 “喂。”磁性浑厚的声音传来,是祁嘉辰。 “嘉辰,我是连姐,找你有急事,你马上来香提公寓......” 20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我的面前,车窗的摇下,我看到了驾驶座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嘉辰吗?” “上车。”祁嘉辰没有看我,扔过来两个字。 “哦。”我抬手打开后座的车门,冰冷的声音传来:“又想让我当司机?” 秒懂祁嘉辰的意思,我飞速的坐上副驾驶。 “安全带。” “哦,差点忘了。”“叮”,安全带与卡扣结合的同时,黑色汽车便离弦箭一样飞奔出去。 “嘉辰,我,我戴了戒指,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拜托你......”我手捧着戒指伸到祁嘉辰面前。 “等会儿再说。”祁嘉辰黑着脸打断我。 心中焦急万分,可看祁嘉辰的样子又不敢开口,只好忍了下来。车子在一处河畔停下,祁嘉辰开门下车,我紧跟下了车。 夕阳如血,朝霞红火,河面上波光粼粼的闪着余辉,祁嘉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缓缓开口:“说事儿吧。” 祁嘉辰比我小两岁,现在也仅仅刚20岁出头,但他的淡漠和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人不由的紧张和害怕。 为了周毅我豁出去了,快步走到祁嘉辰面前,举起手,黑曜石般的戒指在夕阳的红光里发出诡异的金光,“这个戒指的承诺还起作用吗?” 祁嘉辰沉默片刻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刺耳:“你是想用我给你的戒指救你的心上人?” “你怎么知道?” 祁嘉辰止笑,冷哼:“只要我想,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那,你能救救他吗?” 祁嘉辰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沉默没有喜怒,幽深的眼眸如黑色漩涡,看得我毛骨悚然。 “嘉辰......” “不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想帮,看他不爽。”祁嘉辰转过身去,点燃一支烟。 我急如焚烧,祁嘉辰却一副拽的要死的样子,真让人气愤,一个跨步走到祁嘉辰面前:“祁嘉辰,你说话不算数。” 祁嘉辰笑了笑,朝我吐了口烟雾,凑到我的耳边说:“你才知道。” “你......咳咳咳。”我气结,瞪着他半天说不话来。 祁嘉辰嘴角扬了扬,不紧不慢地吸着烟,白色的烟雾顺着他的鼻孔和嘴巴溢出,突然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手指一弯,将剩下的半只烟弹了出去,未燃尽的烟带着红色亮光在空中划出了漂亮的抛物线。,落入河中,“我送你回去。” “不行,我不走,你不答应我今天就不走了。” “李连,别耍小孩子脾气,对我不管用。”祁嘉辰转身离开。 “祁嘉辰,你这个不遵守承诺的卑鄙小人,我真是白痴到家了,居然还对你曾经承诺报以幻想。”我大步越过祁嘉辰,往来的方向跑,边跑心里边咒骂:“这个该死的祁嘉辰,枉我这么信任他,关键时刻还奢望着他会帮我,没想到,这个混蛋......” “站住。”没跑出多远,祁嘉辰脚步声在身后传来,我回头剜了他一眼,发现祁嘉辰正快步向我追来,赶紧加快步伐,卯足力气向前跑。 “李连,再动一步试试。” 第三十七章 祁嘉辰的决绝(二) “李连,再动一步试试。” 不知道什么原因,许是害怕了他这冰冷如寒冬的声音,也许是期待他喊住我是对我的请求有些许的动摇。我真的不敢再走一步,祁嘉辰赶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将我转了个身:“你这个女人,真是该死。” “对,我就是该死,周毅坐牢了,我也不想活了。”眼泪又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你就这点出息吗?离了周毅就活不了了,你爸妈真是白养你了。” 不提我爸妈还好,一提到他们,连日来的情绪又瞬间崩溃。“这跟我爸妈有什么关系,我出不出息关你什么事?祁嘉辰,我讨厌你,滚开,去做你的大少爷去吧。”用力甩开祁嘉辰的手,转身跑开。 我真是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前跑,感觉身后祁嘉辰的气息渐渐消失,我正打算回头看看祁嘉辰的位置,突然身边跳出几个黑衣人,个个彪悍高大,将我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啊~~救命啊。”一个光头的黑衣人,一个低身将我抗在肩头,快步向回走去,其他人在他的身边紧随。 “你们干嘛,放开我,放我下来,你们这帮强盗、流氓,救命啊,救命......”我趴在光头的后背上,拼命的大喊,一通拳打脚踢,光头身上的肌肉像钢铁一样,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黑衣人将我又重新带回到祁嘉辰的面前,慢慢地放在地上,鞠躬后退了两步。 我喊的头晕脑胀,站在地上有些脚步不稳,祁嘉辰一拽将我拉到他的怀里。 “滚开,你要干什么?祁嘉辰,别以为你有本事,就可以仗势欺人。” 祁嘉辰冷眸微微眯起,嘴角划过轻笑:“没错,我是仗势欺人,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想要得到的东西,不管他怎么逃,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个无耻的变态。我气的发疯,大声叫着用拳头捶打祁嘉辰的身体,身后的黑衣人保镖见我这样欺负他们的主人,刚要上前阻止,祁嘉辰一声“散开”,几个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祁嘉辰抓住我的两只手腕,任凭我大声叫嚷也无动于衷,我喊的累了乏了,渐渐没有了力气,低头呜咽着,屈辱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为什么我会认识祁嘉辰这样不可理喻的人,简直就是魔鬼,明明那么信誓旦旦的承诺过,我甚至将这个戒指当做平生最重要的珍宝来保护着,可现在他却要否认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这还是我认识的弟弟吗? “闹够了?”祁嘉辰将我的手腕交叠在一起,放在一只手紧紧攥住,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见我依然垂眼不动,冰凉的手指开始轻轻来回摩挲我的嘴唇。 忽然他一个用力将我拽向他,冰凉带着烟草味道的吻落了下来,我吓得瞪大眼睛,脑袋乱晃试图避开,可祁嘉辰的力气大的吓人,手指的如钢铁的钳子。顿时,羞辱的眼泪像决堤的大坝,我狠狠地咬了一下祁嘉辰的嘴唇。他轻笑,松开了手,语气轻缓:“我说了,我不想伤害你,但你要顺从我。” “滚开,人渣,你真让我觉得恶心,别让我恨你。”眼前的祁嘉辰让我觉得厌恶至极,不信守承诺在先,现在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我使劲咬着牙根,每一个从我口中吐出的字,都希望它变成锋利的刀子,将对面的男人千刀万剐。 祁嘉辰用拇指抹了下嘴唇上的血迹,讥笑着说:“行,我当然可以滚开,但,你不打算救你的情哥哥了?” “我会自己想办法,从此以后我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迎上他的眼睛,坚定自己的信心。 “好,有志气。是我认识的李连。” “当然,对于这点我还是肯定没有改变的,不过你倒是不同了,说的话跟放屁一样。”祁爷爷去世的那个晚上他还扬言着不许我改变,可自己却在这里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你对刚刚放过屁的嘴的亲吻感觉如何?”祁嘉辰嘴角挑了挑,深眯的眼眸带着玩弄和戏谑。 “恶心,真TM的恶心透了。”用力擦了下嘴巴,因为他这一句轻挑的话,好似嘴里突然有种恶臭的味道。 曾经我幻想过自己初吻一定要在最美好的夜晚献给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周毅是我心中最合适的人选,但多年过去了,我有情君无意,氛围倒是有过几次,但初吻一直没有送出去。如今却被这个冷酷无情、背信弃义的人渣给夺了去。 因为我的这句话祁嘉辰的眼眸深暗了下来,似寒冷巨大的漩涡让人后背发凉。 我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李连,你真的,那么想帮他吗?”过了许久,久到我的腿都有些麻木了,祁嘉辰倏然出声,语气软了下来,望着我的眼睛似乎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我对这个眼神似曾相识,在我十四岁的那年暑假,祁嘉辰从祁爷爷家准备离开,与我告别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冷漠孤独却带着不能名状的情愫。 “没错。倾尽我所有,我也要这么做。” 话落,祁嘉辰幽暗的眼眸闪过一丝恨意,紧接着大笑了起来,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目光若刀子一般插进我的身体,我吓得退后一步,惶恐地看着他。 笑声顿住,祁嘉辰额头爆出青筋,剑眉直立,一对眼眸似寒冬中的利剑,“好,非常好。再见。”钻进汽车离开了。 ...... 夕阳收起了最后一线余辉,远处的高楼开始模糊不清,河面恢复平静,我蹲坐在河边,望着河对面的路灯被一盏盏的点亮,水面又开始泛起亮光,连冰凉的黑夜都可以被照亮,可我的心却黑暗无比??????周毅现在一定很痛苦,不知道监狱里的囚犯会不会欺负他,狱警有没有按时喊他吃饭,3年的时间,他要如何才能熬过去,我该怎么帮助他...... 回到周毅公寓的时候,已经晚上8点了,心情疲惫不堪。李叶和刘娜两人蓬头垢面的坐在沙发上,见我进来两人飞扑过来,刘娜上下打量我一番,“死丫头,你可回来了,你去哪了?我们以为你想不开做傻事去了。” 李叶红着眼睛,看来是哭了很久,“我和刘娜刚从外面回来,到处找不到你,我们都快疯了,杜世鹏吓的都去派出所报警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当时只顾着赶紧拿着戒指去找祁嘉辰帮忙,却没有想到我没有解释的离开会让朋友们这么担心。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了,这一天你都去干吗了?你说的有办法救周毅是怎么回事?”刘娜将我扶到沙发上,打来水帮我擦脸和手。 我抬手将戒指给他们看,李叶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表情非常严肃:“李连,你,去找他了?” 刘娜也疑惑的看向我,“那他怎么说?” “他不同意救周毅。” 刘娜和李叶对祁嘉辰与我的关系并不是很了解,我只告诉过她们祁嘉辰救过我,给了我一个戒指。两人看了戒指后都认为祁嘉辰一定是个传奇人物。其实,我目前对祁嘉辰的身世也是一无所知,只觉得祁家在桐溪应该很有势力。 “为什么?他不是跟你关系不错的吗?”李叶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此之前我也认为凭我和祁嘉辰的关系,他应该会同意帮我,即使不能救出周毅,但最起码也会让我们能够见到他一面,但是谁会想到他会这样。 “算了,不帮就不帮,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世鹏家里在桐溪关系也挺硬的,让他再试试,天无绝人之路。”刘娜拍着我的肩膀给我打气。 “嗯。谢谢。”我身边还有这么多关心我的好朋友,就算世界再荒芜,还有这么多庇佑我的大树。祁嘉辰不帮忙无所谓,我相信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会找到救周毅的办法。 晚上,我们刻意都不去想周毅的事。三个姐妹挤在床上,头挨着头,手挽着手,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期,那个时候的时光是多么美好,多么单纯,多么自由开怀,李叶说,我们三个人是永远的好朋友,要相信这份友谊,有什么困难都要第一时间想到彼此。 凌晨,听着窗外的蝉声,三个悲喜交加的女孩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杜世鹏带来了早点,见我确实没事,安心地笑着说:“李连,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像昨天那么讨厌过你,周毅出了那么大的事我们已经焦头烂额,你还搞出这些,我真是恨不得揍你一顿,现在见你没事,也安心了,起码还算对得起周毅吧。” 我望着眼前这个清秀的男人,他眉宇间尽是疲惫和不安,这些日子以来,他为周毅到处奔波,作为朋友他真的是优秀到成为榜样的典型,无可挑剔。 我放下早点,诚恳地说:“杜世鹏,谢谢你,即便你恨我也无所谓,我很开心你能对周毅这么好。” “当然,我和周毅的关系不是你们这些世俗的眼光能够看透的。”杜世鹏笑的有些牵强,嘴角流露出的是苦笑。 第三十八章 条件 男人总是说要保护女人,女儿也欣然的、理所当然的喜欢男人的保护,其实,女人对男人的保护也是不容小视的。 杜世鹏要处理公司接下来的事情,刘娜的请的假期时间也到了,担心我再跑出去,李叶把干休假给请了专门陪我。 “连,咱们出去吃吧,我一高中同学在幸福路开了个韩国料理店,韩国来的师傅,特正宗,去尝尝?”李叶边往衣柜里塞衣服边问。 “幸福路?挺远的,坐公交车得一个多小时吧。” “咱们打车去,20分钟就到了。我跟你说你得多出去转转,散散心情,走吧,我请客。”李叶拿起推着我就要往外走。 “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也得容我收拾一下自己吧。” 正说着电话铃声响起,李叶拿起来一看,没等我接就直接挂断了。 “你挂了干嘛,谁的电话?”我接过手机翻看。 “别看了,祁嘉辰那个神经病打来的。”因为祁嘉辰拒绝了对我的帮助,所以李叶现在对他意见很大。 祁嘉辰打来的?这个变态男人还有什么事,不过就算有什么事我也不打算再搭理他了。我快速的收拾好自己,拉起李叶的手向外走。 “铃铃铃”,电话又响了起来,我拿出一看还是祁嘉辰的电话。 李叶瞥了一眼手机,摸着下巴,思忖一会儿,说:“他怎么这么执着,说不定真有事,李连,你接一下吧。” “不接,昨天我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以后我的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我不想和他说话。”我快速的挂断电话,和李叶下了楼。 一下楼,便看见楼道门口霸道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 “谁这么没素质,把车停楼门口了。”李叶指着车埋怨。 “别管了它了,咱们走吧。”我正说着,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个身形欣长带着黑色的大框墨镜,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里站起来。这不是,祁嘉辰吗?他怎么会在这里。我一眼便认出了这个黑装男人就是祁嘉辰,祁嘉辰看了我们一眼,关上车门径直走向我们。 “OMG,车的主人也太帅太酷了吧。”李叶看向祁嘉辰的眼睛仿佛冒出了红心。 如果祁嘉辰不在我的面前站着,我大概没有这么气愤,想着昨天的事也就随它去了,忘记了得了。可他昨天那样拒绝过,现在居然还堂而皇之的站在这里,我真的是气的肝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拉着正犯花痴的李叶朝小区门口走去。 “李连,站住。”祁嘉辰叫住了我,语气清冷的没有温度。 我停了下来,背对着他,祁嘉辰快步走到我面前,李叶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他,问:“脸脸,你认识这帅哥?” “他就是,祁嘉辰。”我看了一眼李叶轻轻地点了下头。 李叶震惊了,夸张的张大嘴巴,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口中说的不讲情面的祁嘉辰竟然是这么高大帅气的男人。 祁嘉辰摘下眼镜,眼睛一直盯着我,我别过头去不看他。 “你先走开。”祁嘉辰用墨镜指了指李叶。 李叶正沉浸在自己能遇到这么完美男神的喜悦中,突然听到逐客令,恍惚了一下,莫名其妙的看向祁嘉辰。 “我说,你走开一下。”祁嘉辰又强调了一遍。 “你说什么?让我走开,你以为你是谁,你再说一遍试试......”李叶反映了过来,摞起袖子朝祁嘉辰举了举拳头。 祁嘉辰不屑的“切”了一声,目光又转向了我,那坚定的眼神,怕是我不答应他,他就会眼睛杀死我一样。 “李叶,别搭理他,咱们走。”我故作不去看他,拉起李叶。 “李连,你知道的,我一句话你就得回来,不过,我不想那么暴力。” 我气的站住,转过头怒视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上车。”祁嘉辰抬头指了一下车子的方向。 “为什么要上车?去哪里?有什么事情就在这说。” 祁嘉辰吐了口气,快步走向我,没等我反映过来拉着我上了车,李叶紧追上来还没等靠近车子,就被几个黑衣人抓着拽走了。 我害怕祁嘉辰会对李叶做过分的事,要知道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边隐藏保镖的人,一定是个不好惹的人。 “你对我怎么样无所谓,别伤害我的朋友,不然我跟你没完。” “放心,我不会。”这个家伙在我心里已经被归为卑鄙小人一类了,我才不会相信他的话,我挣扎着要下车,祁嘉辰双手扣住我的肩膀,低沉着嗓音说:“想让周毅活命就一切顺从我。” “你......”这个危险的男人真的什么都做的出来,我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祁嘉辰替我系好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子。 “就算是顺从,我也有权力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做什么吧?”我转头恨恨的看向他。 “去吃饭。” “我不去,没心情。” “怎么办,我特别特别想去。”祁嘉辰轻笑,目光炯炯地看向我,星子一般的瞳孔中透着锐利,映现出我被放大的脸,高挺的鼻子像竖起的刀刃,棱角分明的嘴唇轻扬透着不羁,看着他,我突然心跳加快,电光火石间,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把推开他。 祁嘉辰低咳了一声,指了指我们过来的方向,眯着眼睛说:“刚才那个女孩应该是你的朋友吧,不知道在哪里上班,家里什么情况啊”。 他在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语气轻松戏谑,但我十分明确的在他的话语中察觉到了警告。我知道如果我不顺从他的话,不只周毅,我身边的每一个朋友都有可能成为他下手威胁我的筹码。 “祁嘉辰,如果你对她动手,我就......死给你看。”本来我是想说我会杀了他,但是说话想想自己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在那种情况下,我这种威胁对于祁嘉辰来说是无关痛痒的吧,我只能拿自己作为威胁他的筹码,起码,在他心中,有祁爷爷的那层关系,应该不会让我直接死在他面前。 祁嘉辰听完我说的话,只是摇头笑了笑,“我说过,你这些对我都没有用,事情的结果发展成什么样,都取决于你,知道吗?” “你......”现在和他怄气不是办法,我呼了口气,“不是要吃饭吗?可以走了吗?” “当然。”祁嘉辰启动车子。一路上,他好像心情很好,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方向盘。 我看着窗外飞快退后的风景,我现在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像他说的,我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没有用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要学会把握机会。不过,为什么在他刚才要侵犯我的那一刻,我会对他产生和初见周毅时一样的感觉,那么想要亲近却有些害怕的自卑,我侧头用余光瞄了一眼他。 “胆小鬼。”祁嘉辰嗤鼻。 “什,什么?” “干嘛不敢大大方方地看我。”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看你了,莫名其妙。” 祁嘉辰冷哼一声:“看来,那个叫周毅的小子长得也不怎么样。” 任何人都不能诋毁周毅在我心中的形象,尤其是他,“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和周毅根本没法比。”周毅确实没有祁嘉辰面相好看,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但就是在我心中不可比拟。 祁嘉辰也不生气,讥笑着说:“既然周毅那么好,那你为什么来求我。” 不提还好,一提就让我想起昨天祁嘉辰的决绝是多么的让人难堪,“要不是你给我一枚什么象征你身份的破戒指,我才不愿意来找你。” “我的价值原来还不不及一枚戒指。”祁嘉辰自嘲地笑了起来,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但从小到大我很少看见他笑,总是一副冰冷的脸孔拒人千里,这次带着自嘲,却让人心生怜意。 ...... 车子遇到红灯停下,祁嘉辰转头看我:“我昨天想了一下,周毅的事也不是不能帮,不过,我想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游戏。”车子启动,祁嘉辰上扬的嘴角透露着诡异,我觉得自己就要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充满威胁和恐怖。 车子开了很久在一处优雅高档的西餐厅停下,祁嘉辰将钥匙交给服务生,领着我来到一个包间,包间装修很奢华,面积却不大,安静惬意,属于精致一类。 没有问我意见祁嘉辰直接点了餐,等待上餐空挡我借机问他:“你打算怎么帮周毅?” 祁嘉辰表情淡漠,不答反问:“我很好奇,为了你所谓的‘喜欢’这么拼命地去做根本不可能会成功的事,周毅他,知道吗? “喜欢就去付出,没有为什么,也没必要非要让对方知道。” 听闻我的话,他摇了摇头,口气有些清冷:“你很虚伪。” “无聊......” “你爱他吗,又或者他爱你吗?”祁嘉辰接着问。 “问这些有什么意思?”真是不愿意在这里跟他一言一句的提问回答。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知道祁嘉辰在你心中的分量。” “我不知道。” “这样啊……看来这个游戏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祁嘉辰耸耸肩,慢慢站起优雅的脱掉外套,又优雅的坐下,双手交叠在胸前。 第三十九章 差点杀了我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过什么样的生活,只有我自己有权利做主,别人最多就是个参与者。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周毅在我心中什么样,跟救他根本不是一回事。” “你怎么知道不是一回事?”祁嘉辰听后不怒不喜,不紧不慢,手指在胳膊上轻轻敲着,一副云淡风轻。 我看着心里着急,不得不承认,祁嘉辰真的是控制人心理的高手,明明没有什么表现,却能让我坐立不安。 “好吧,我说实话,我非常喜欢周毅,但,我不知道周毅对我什么感情。” 祁嘉辰眉间的冷冽一闪而过,眼神深邃的似黑夜的深海,“是吗,那你喜欢他到什么程度?” “你......真是的,为什么要问的这么清楚?”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知道。”祁嘉辰说的不紧不慢。 “......”我无语,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这个家伙还真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以,付出一切。”我极力的压抑着火气。我和周毅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祁嘉辰为什么要知道的这么详细,虽然这已经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可我就是羞于面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说出太多自己心里的话。 “哦?付出一切是吗?你还真是在乎他啊?”真的是受不了祁嘉辰说话的语气,既然要带我来吃饭起码要有谈事情的架势来,可他每句话中都带着让人生气的嘲讽。 事到如今,自尊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我就是豁出去要帮助周毅了,“没错,那你要不要帮?” “别急。这里的茶不错,先尝尝。”祁嘉辰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洗茶倒茶。 真是被他这态度折服了,也确实惹恼了早就没有耐心的我,“祁-嘉-辰,我在非常认真的跟你说话,我很着急,你能给我个准信儿吗,还有李叶,你对她做什么了?” 他像是没听见一样,手里的动作没停,瞥了我一眼,慢悠悠地继续说:“连,你身边的每个朋友都这么重要,如果今天换做是我,你会这么不顾一切的帮助我吗?” “?????” “会吗?”祁嘉辰抬眼接着问。 笑话,即便不值得祁家是做什么的,但仅凭猜的就知道祁嘉辰能耐一定很大,怎么可能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料谁都会这么想吧,祁嘉辰那么显赫的家世,那么强大的内心,什么样的困难会在他面前可以称之为困难?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即使你遇到困难,我无德无能的应该也帮不了你,何况,你这么令人讨厌?” 听闻我的话祁嘉辰手上的动作突然定住,随后一通冷笑,将手里的茶具一下摔在地上,猛地站起,全身散发着寒冷气息,冰凉的大手用力地捏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李连,你TMD真没良心。” 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我一动不敢动,脖子上的手掌扼的我喘不过气来,我用力的拍打他的手:“祁嘉辰,嘉辰,你,干什么......放开我。” “忘恩负义,我可是拼命救过你,是你的恩人,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的心是黑的吗?哪怕骗我一下也不可以吗?为什么要这么直接的拒绝?为什么?”祁嘉辰咆哮起来,语气越来越阴冷,手上的力度也丝毫不减。 眼前开始发黑,呼吸不畅,身体开始发抖“放,放开我,救……命。”我已经没有力气挣扎,视线越来越模糊,可那冰冷如拷撩的手却握得越来越紧,耳朵也听不见声音,只看见那双猩红的双眼在眼前晃动。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踢打着祁嘉辰,可他已经被愤怒染红了眼睛,大手一个劲儿的用力。 时间过去了多久,我渐渐失去了意识。算了,我这条命是祁嘉辰救回来的,就算他拿走我也没有怨言了,只是,我还是没能帮到周毅。 “哐当”桌子上的刀叉掉了下来,祁嘉辰瞬间惊醒,慌忙松开手退后。 新鲜空气瞬间涌入鼻间,我大口地吸着咳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又一次让我感觉到了死亡,盯着他,眼泪委屈的流下来:“呼呼呼,祁,嘉辰,你有病吧你…….咳咳咳……” 祁嘉辰眼神慌乱地看向双手,懊恼的锤了一下地板,但随后却说:“我,我,活该,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你......祁嘉辰,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刚才差点掐死我你知道吗?就算你讨厌我,就算你不想帮忙救周毅都无所谓,我会自己想办法,我没有逼你非要帮我,为什么你要一次次的践踏我的自尊,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但能看出来你能耐很大,又有钱,可是你没有权利替别人做决定,更没有权利将别人的生死玩弄于鼓掌之中.......你现在,真是讨厌的让人作呕。”我大口的喘着气,事到如今,我真的是恨透了祁嘉辰,残忍、毒辣、冷酷无情,如果面前有一把刀的话,相信我会毫不犹豫的刺向他。 时间真的是奇怪的魔法师,它可以让人变得可爱也可以让人变的可怕。在我十四岁到现在,和祁嘉辰有将近十年的空白期。我自认为自己改变的不多,包括我对他的感情都只是停留在童年时期我曾经有些舍不得的玩伴。 对于祁嘉辰,我并不了解,他在这十年里又经历了什么,成长了多少,是不是对我还是像童年的姐姐一样。我不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但就是现在,当我在差点死在他的手里时,我明白了,他,不再是隔壁家的男孩了。 “你......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给你权利,滚,滚出去,你们就等着去牢房里给周毅收尸吧。”祁嘉辰霍地站起来,指着门口的位置,那气势大有我走出这里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势头。 “你敢,祁嘉辰,你要是动周毅一根汗毛,我就跟你拼命。”我知道他会这么做,压抑不住的怒火,我蹦起来揪住他的衣领,高大的身躯让我不得不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的目光与他对视。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两个人因愤怒而变得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中回荡。他眉间冷酷,似杀人饮血的恶魔,我坚决不亢,如视死如归的战士。 他的伸手攥住我揪住他衣领的双手,快速用力,电光火石间,敲门声传来,服务生推着美味的餐点和红酒走了进来,见到我和祁嘉辰的状态,先是一怔,马上礼貌的转过头去,有素的放下东西离开。 祁嘉辰拽下我的手,恶狠狠地说:“你可以试试看。” “你......祁嘉辰,我恨你,恨不得扒皮吃肉,恨死你了......”我知道祁嘉辰的冷酷,悲痛从绝望中来,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我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眼泪顺着手指缝滴落,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谁错了? 哭了好久好久,眼睛酸胀,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感觉肺里烧灼难受,浑身也开始不自由自的颤抖。 “行了,别哭了。”祁嘉辰递过来纸巾,语气也明显温和了许多。 “......” “我叫你别哭了。”祁嘉辰一把掰下我的双手,看着我红肿的眼睛,他眼中划过心疼,将我慢慢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好了,我不该惹你生气,周毅的事,我会想办法,这样可以了吧?” “我怎么相信你?”我抬眼,眼泪还在眼睛里打转,我现在就像是惊弓之鸟,对祁嘉辰已经很难再信任。 “信不信随便你,总之,我说过游戏不能没开始就结束,我确定周毅会平安的回来,不过,现在,你要好好的吃饭。”祁嘉辰看着我一眼后叹了口气,将我按在椅子上,又将刀叉放在我的手里,这才坐到自己的位置。 “那李叶呢?你那些保镖不会对她做什么吧?” “笑话,我还不至于欺负一个女孩子,我只是把她送回家去了而已。” “......” 牛排很新鲜,一看就是上等的牛肉,可是我却食之无味。一餐完毕,祁嘉辰擦了擦嘴巴,动作优雅,他的就餐礼仪很得体娴熟,没有一丝陋习,可以看出这是需要长期的习惯性所致。 祁嘉辰按铃,服务员收拾了餐桌,并上了饮品和甜点。 一顿饭吃的就够压抑的了,怎么还有心情去品尝甜点?“祁嘉辰,你刚才说的话,我相信你,真的。也希望你说到做到。” 祁嘉辰端起咖啡啜了一小口,“你说可以为周毅付出一切,什么事情都可以吗?” “是。”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很好。”祁嘉辰突然抬头冷笑一声,眼睛里充满了阴暗,“我可以答应帮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做到了,我才会同意。” “什么条件?” “离开他.......永远。” 什么?我霍地站起身来,“为什么?” “不为什么,游戏就是这样,你接不接受随你便。”祁嘉辰表情随意的又呷了一口咖啡,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你这条件太霸道了,周毅正是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我离开他,那和抛弃他有什么区别?” 祁嘉辰“咚”的放下咖啡杯站起:“你不忍心抛弃周毅,那我呢这些年你对我不闻不问,又和抛弃有什么区别?” “你.....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了。”他的话让我一下语塞,他什么意思。祁嘉辰说的话越来越奇怪,对我做的事也越来越奇怪,从昨天他那突如其来的吻到现在他莫名其妙的话,还有那似有深意的眼神,都让我摸不着头脑,但我能够感觉到,事情正在朝着我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 第四十章 决定 如果离开时难以避免的,那就对他说,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再见,希望你能幸福。 “你做过没做过心里清楚,总之,现在我也要让周毅尝尝不-被-心-上-人-在-乎-的滋味。”祁嘉辰一字一句的说着,眼底透出可怕的恐怖,我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就算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好了,可是,你不应该为难周毅,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只是在努力地实现着自己的梦想而已,这样也有错吗? “你也是他的梦想吗?”祁嘉辰突然反问。 我不知道,为什么祁嘉辰问的问题总是围绕着我转,也许他所说的我抛弃了他的话,是我在不经意间自己都不小心伤害了他,或者说从小就性格孤僻的孩子因为儿时玩的来的玩伴,突然间没法在一起玩耍了,而造成的孤僻吧。 “我不想再将你的想法,强加在我和周毅身上,因为你,对于我和周毅周毅来说,从现在开始,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听完我说的话,祁嘉辰的眼神又凌厉起来,不过稍纵即逝,“你就那么想逃离我吗?” “……”这问题问的太过纠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流逝,一念之间天地变幻、人生交错,祁嘉辰眼镜定定地看着我,坚决的没有拒绝的自由和权力。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帮周毅。” “明天就要离开。”祁嘉辰咄咄逼人。 “你真是……知道了!但我要看到周毅安全的出来。” “可以。” 约定达成,祁嘉辰送我回到了公寓,一路上我们都沉默无言。 公寓楼下。 “这个戒指还给你,谢谢你帮了我,以后,我可能也用不到它了。”将戒指摘下,递到他的面前。 祁嘉辰没有接过,看着戒指低声说:“你既然答应爷爷要不离开我,肯定也知道这枚戒指对我的意义吧?” 我想起祁爷爷信中说的话,“只知道它来之不易。” “这个戒指全世界只有一个,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它给你吗?”祁嘉辰又对我露出了那样似有柔情和隐忍的眼神。 无论它对祁嘉辰有什么样的意义,也无论它对我以后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他为什么会给我,现在,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离开周毅,又一次的离开周毅,对我来说无非就是将刚刚长好的伤疤,在一次的狠狠揭开,血肉四溅的痛,痛彻心扉。 祁嘉辰没有接过戒指,转过头去说:“你,会离开吧?” 我努力吸气调整情绪:“我说到做到,我会离开的远远的,甚至永远不踏进桐溪市,这样行了吧。”我真的没有精力在去深想或者尝试了。离开了,我的心就死了。 “很好,把戒指戴上吧。”祁嘉辰将戒指递给我,口气不可忤逆。 戒指对我来说是包袱,以后看见他,一定会让我想起今天的一切。留着它还有什么意义。“不了。我真的不需要了。” “你知道吗,这枚戒指被换了主人之后就会有新的使命,留下它,为了我,可以吗?” “对不起,再见。”我对祁嘉辰唯恐避之不及,将戒指放在座椅上。 打开车门的那一霎那,祁嘉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语气有些忧伤,“是不是,我不联系你,你也不联系我,从此以后,我们就会变成了,陌生人。” “不会,你永远是祁爷爷的孙子,我的邻居弟弟,还有,我的救命恩人。” “是吗?”祁嘉辰的手有些松动,用力挣脱开,“再见。”下车快步的跑上楼去。 进屋之后,李叶正在打电话,见我赶紧挂断电话。我背靠着房门坐下,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流下,这个几日我怕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明天我要离开,和今天告别,从此继续过没有周毅的生活,我的心很痛,我不能告诉别人我为什么离开,心更痛。 人是感情动物,不是你觉得自己明白了就能做到,人的情感情绪要真正经历、体验过,再思考、升华出那些理性,只有经历这个过程,你才能真正体会、懂得,我和周毅是在最纯洁的学生时期产生的爱恋情愫。这些年来,他的离开我是心痛的,他回来了,我很开心终于可以继续喜欢他了,可是现在,我又要离开他了,这和生生的从我的心脏上切下一块肉一样,疼的,要死了一样。 “怎么了,连,发生什么事了?” “李叶,周毅的事??????一切都解决了。”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分不清我是为了周毅高兴还是为自己悲哀才会让泪水这么肆无忌惮,都一样,就这么流吧。 “真的吗?”李叶不敢置信,“是,祁嘉辰吗?” “嗯。祁嘉辰同意帮周毅了,明天周毅就可以回来了。” 李叶听完我的话高兴的抱着大叫:“太好了,连,真是太好了,你终于可以放下愧疚的包袱了。” 李叶真心实意的为我高兴,得友如此,今生何求。我有这么多好朋友就够了,有他们就知足了,我可以离开周毅,高兴的不后悔的离开,真的。 祁嘉辰没有食言,第二天杜世鹏将周毅接了回来,法院给出的结论是原告撤销起诉并愿意承担一切损失且希望继续与天成公司合作。 朝思暮盼了几月的人终于真真实实的站在我的眼前,本应高兴却让我心酸不已,曾经那么优雅健康的男人,竟变得如嶙峋的老朽,即使他在极力表现自己好得很,但,深陷的眼眶,蜡黄的面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憔悴。 “回来啦。”努力控制着情绪,但声音还是难掩哽咽。 “嗯。连,这些日子,让你为难了??????对不起。”周毅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生锈的扒犁。 “回来了就好。快去洗漱一下,我和刘娜做了海鲜打卤面。”我努力忍住酸楚,苦笑着将周毅推进卫生间。 李叶走过来抱住我,声音哽咽:“连,别难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只是一场不愉快的梦而已。” “嗯。” “行了行了,都别伤感了。”刘娜故意大声叫杜世鹏去买酒,说要去去晦气大醉一场,明天全部重新开始。 望着身边这些替我担忧,也为周毅不安的朋友们,我的心更是堵塞的喘不过气来,明天,一切真的就要重新开始了,今天??????就当做临别前的狂欢吧。 “驱晦宴”从中午开到了晚上,又绵延到了深夜,几个人都喝得不省人事,横七竖八的躺的到处都是。凌晨五点,我从噩梦中惊醒,梦见祁嘉辰把周毅从悬崖上推了下去,看着我的时候,露出了诡异的笑。那笑意让人毛骨悚然。我全身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只能趴在悬崖边眼睁睁的看着他落下无底深渊,哭的歇斯底里。 第四十一章 周毅回来,我离开 离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怕对方受到伤害; 离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无法再爱; 离开,不是我消失在你的眼前,如云如烟, 而是,你的世界,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心。 天已经有些亮了,我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才发现自己和周毅躺在同一张床上,此刻他的手臂正搭在我的腰上,周毅睡颜安宁,像个襁褓中的婴儿,耳骨上的耳钉闪着弱弱的光,些许碎花贴在额头,轻轻抬手拨去碎发,他睫毛轻动了一下又沉沉睡去。 真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让眼前我深爱的男人永远宁静的留在我身边,也愿时间快快流逝,让我们相拥直到死亡??????我低下头轻轻吻住他的额头,再见了,我深爱的人;永别了,我的心?????? 我走了,不要找我,你要好好的生活下去,永远幸福的,生活下去。 初春的早上寒意逼人,我耸了耸肩,拉紧衣服。祁嘉辰的车意外停在公寓楼下,我瞟了一眼,快步地离开。 “上车。”祁嘉辰开车慢慢跟着我。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我知道你自己会走,但是我也知道天亮了,周毅马上就会追过来,你答应过我的。”祁嘉辰的语气平缓如常,但听者会觉得压抑难受。 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嘉辰,你有必要这么步步紧逼吗?我已经答应你离开就不会食言。” 祁嘉辰将车子停下,拉下墨镜:“那可不一定。” “你??????你还是我认识的嘉辰吗?” “是。”祁嘉辰语气笃定。 ?????? “我知道了。”我绕过车子坐上了副驾驶。 祁嘉辰栖过身来帮我系上安全带,“会恨我吗?” “为什么要恨,你帮了我,况且,恨你有什么意义吗?” “呵。口是心非。” 没有心情和他置气,语气不耐:“送我去火车站吧,谢谢。” 桐溪市火车站是个年代久远的老站,随着桐溪的旅游发展越来越快,市政府已经着手修建新的火车站,因此加大了长途客运的承载力,老旧的桐溪站因为人少显得格外萧瑟。我抬手看了眼时间,离回家的火车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可以先去吃点东西。 “时间还早,先在车里坐会儿。”祁嘉辰伸手从车后拿出一个纸袋递给我,“给你的。” 低头看去,“皇记早点”?!我大学时期最喜欢吃的早点,每次出校门必买的,那的煎饼味道好分量足,且干净卫生口味繁多。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算了,他反正知道我的一切。“谢谢了。”打开包装不客气的吃起来,昨完喝酒不少,东西倒是没怎么吃,现在早已饥肠辘辘。 “连,你心目中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祁嘉辰定定地看着我倏然开口。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咀嚼嘴里的食物,“你希望我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人?” 祁嘉辰嗤笑,“肯定不是好人。” 我点头,随后又摇头。 世间那里会有真正的好人,哪里又会有真正的坏人?自古有云“人之初,性本性。”却又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物都有自己生存的法则和定律,都有让自己活下去的权利和自由,在利益面前,谁能保证好人会永远好的生活下去,坏人能摒弃信念普度众生?我理解祁嘉辰,他让我离开周毅定是有他不能违背的信念或原则,他救了周毅,无论怎样,我都会把他定义为——好人。 “在我心里无法将你定义成好人或者坏人,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任性’的弟弟吧。” 是的。我姑且先这样自己安慰自己吧,把祁嘉辰当做不懂事,肆意妄为的弟弟,对我自己来说还能宽慰一些,不然,他对我那样狠心的不留情面,我是断然无法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的。 祁嘉辰好像并不喜欢我说他是弟弟,表情又开始变得寒冷,“是吗?那就好。” ....... 祁嘉辰将车子的天窗打开,新鲜的空气汩汩涌入,一阵凉意袭来,“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先回家吧。以后会去哪里还不知道,不过不会回桐溪,你可以放心。” “......” 长时间的沉默。他不爱说话,我也便不想搭理,现在的我已经很习惯在祁嘉辰的面前相处无语了。 慢慢地吃完早点,看时间可以去买票了,我转头对祁嘉辰说:“我去买票了,谢谢你送我来火车站。” “等等。”祁嘉辰一把拉着我的手腕,“先等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重新坐回座椅上:“什么事?” “呃??????”祁嘉辰表情纠结,眉头紧蹙,嘴巴微张,眼神有些惶恐,握着我的手却越来越紧。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祁嘉辰没有回答,牙齿上下有力咬合凸起两个腮帮,鼻尖微微闪着汗珠。我有些害怕,不会是什么突发疾病吧,脑袋中疯狂的脑补着枯竭的急救知识。 突然,他一把将我拉过去,一阵晕眩后,我还没来的及反映,冰凉柔软的触感落定在我的唇上,我顿时惊得瞪大眼睛,一把推开祁嘉辰,本能的给了他一个巴掌。 “祁嘉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拼命的抹着嘴唇,直到红肿却还好似有祁嘉辰的味道,这突如其来的第二个吻,相比第一个而言更让我感觉恶心。 “我当然知道。”祁嘉辰摸了摸脸颊,抬眼看向我:“连,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不,是我爱你,你会接受我吗?” “不可能,我??????”话未说完,祁嘉辰又搬过我的头吻住,我气的拼命打他捶他,可他身躯却如牢笼般禁锢着我,任凭我如何拼命挣扎都无济于事,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渐渐地我累了,捶打的动作慢了下来,用力喘息着。祁嘉辰放开我,用额头轻轻顶住我的额头,呼吸急促。“连,我不要你当我为弟弟,我爱你,根本是周毅比不了的,我可以给你象征我一切的戒指,甚至我的生命,可你为什么看不到我?”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去见你,一方面是我的工作太忙,另一反面是担心我去见了你,让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你是我的软肋,从而对你不利。可是,你知道吗?每次听手下人汇报你的情况,我都有种想要把你拉到眼前的冲动,但我必须忍住,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我忍得好难受,好痛苦,我受不了你对周毅那么好......” “12岁那年我就已经做了决定,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祁嘉辰一口气说了很多。 “闭嘴,闭嘴,不要说了??????”我无法接受眼前的事情,更无法接受祁嘉辰的表白,用力推开他,逃也似的跑进火车站,祁嘉辰没有追过来。 发生了什么?到底怎么回事?这些日子怎么能发生这么让我心脏负荷不了事。祁嘉辰说什么,他爱我?他怎么可能会爱我,疯了,一定是疯了。 六点五十分,火车启动了,窗外的景色由慢变快地向后飞去,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祁嘉辰的话总是来来回回的在脑海中回荡,已经两次了,保护了二十多年的初吻,被我一直当做弟弟的男人夺走了两次,而且都是强取豪夺,心情乱到无法梳理。 周毅的电话打来,我赶紧挂断,慌乱中手机掉在了地上,电池摔落出来,记忆被一层层剥落...... “喏,你的手机。” “你的手机该换了......用着有危险”??????? “再见。”? 往事如昨日清晰重现,耳边响起周毅优雅温柔的声音,我抱着支离破碎的手机痛苦不已,心,也随着手机,支离破碎了,周毅,周毅,我好想你。 第四十二章 嘉辰和你不合适 经历了一些事就要有所成长,就要学会沉默,就要学会寡言,就要学会,有自己不能触碰的底线。 坐上离开桐溪的火车回了家,寒假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爸爸妈妈正在准备开学备课材料。见我突然回来都有些吃惊。妈妈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我谎称公司见我表现好给了一个月的年假。妈妈信了,很高兴,她女儿的聪明才智终于得到了认可。晚饭做了我爱吃的鱼片粥和干鱼裹菜,我美美地吃了两大碗。 饭后和爸爸在堂屋看电视,我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撒娇地说:“老爸,我表现这么好,你什么时候能像夸哥哥那样夸我两句?” 爸爸用遥控器敲了我的头一下,故作严肃地说:“你以为我像你妈那么笨,我看你这次回来八成是被公司开除了吧?” 老爸的心里一直认为我是普通的像砂子一样的孩子,在现在这个社会即使上了重点大学也不见得会找到好工作。因为他懂,我是太过于享受安逸,可是他不懂,他的女儿也会长大,也会为了能考上好的大学没日没夜的点灯苦读,也会为了能在毕业的时候找个好工作,努力参加转专业考试,他更不知道,他的女儿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愿意牺牲自己的未来。 “老爸,我还是不是你的亲身女儿,你也太不相信我了吧?” “是吗?我看你这样的反应就更肯定了,说吧,爸爸我不会嘲笑你的,是不是被公司开除了?”老爸眉毛一挑,像极了刁钻的猴子。 这个臭老头,真是的,什么都骗不了他。 “没有被开除,是我自己主动离开的。”我就是什么都藏不住,尤其是在精明又善良的爸爸面前,看见他就会莫名其妙的变得懒惰,甚至懒得去解释和隐藏。 “为什么?工作不顺心吗?”爸爸语气和缓了下来。 “不是的。爸爸......我想你和妈妈了,真的,很想你们。”许久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我趴在爸爸腿上呜咽起来。 爸爸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默的温柔的一点点往下顺着我的头发,半晌:“我们也想你了,在外面受委屈或者不开心就回来,我女儿那么优秀谁放弃让谁后悔去吧.......丫头,没有工作也无所谓,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爸爸妈妈还养的起你。” “爸爸......呜呜呜。” ...... 人总是容易对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压制不住愤怒,却对不关乎自己生活好坏的人给与微笑和宽容。在外面经历了再大的风雨和坎坷都不要忘记,家里还有你最不起眼的避风港。伪装的再完美,在亲人面前也会丢盔弃甲,所以,如果现在亲人在你的身边,好好的拥抱他们吧。 许久。 “你最近和嘉辰......联系过吗?”爸爸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爸爸面露为难:“闺女啊,从小到大,我和你妈妈都很少要求你什么,就是希望你能开心快乐的成长,现在,你长大了,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爸爸妈妈不会干涉你,但是,和嘉辰......咱们对他们家了解太少,也差距太大......” “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跟你保证过,我跟他根本就......没有关系,就是从小玩的很好的......朋友而已。”如果今天以前,我一定可以斩钉截铁地告诉老爸我对祁嘉辰一丁点儿的意思都没有,可就在今天早上,那个突来的吻,让我对将来的生活充满惶恐和未知。 “那就好。爸爸这点还是相信你的。从祁爷爷葬礼你和他见面那次,祁嘉辰总是派人来给你妈妈和我送各种补品,家里那些高档的电器也都是他让人送来的,还有,你妈妈的工作,也转成正式的了,所以我才担心......” “爸爸,你为什么要拿人家东西。”我气的站起来。这下我更坚信祁嘉辰做事都是目的性很强的。 爸爸显然有些心虚,懊恼地说:“爸爸妈妈也不想收的,可是那些送东西的人都是一副打手的样子,拒绝过几次他们表情就拉下来,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见识过祁嘉辰的那些保镖们,个个长的凶神恶煞的,光看他们的样子就吓得心跳,何况向来老实的父母,他们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恐怕父母都得吓得不轻。 “闺女啊,还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你妈怕你生气一直没敢说。”爸爸言辞有些闪烁,我心里莫名的一阵慌乱,还有什么事,难道,与祁嘉辰有关? “......” “其实......,那个,爸爸说完,你可不能激动。”爸爸吞吞吐吐的样子更让我心神不宁起来。 “到底什么事啊,爸爸,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其实,你和你哥哥这些年来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祁嘉辰......出的。” 什么?太荒谬了。 我噌的蹦起来:“不可能,上大学这些年来,我的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赚来的,哦,对了,还有奖学金得来的,你们每学期只打给我学费啊,怎么可能,祁嘉辰会.......” “你看你,我就说你肯定会激动,你冷静一下,听爸爸把话说完。你哥哥在北京上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高的吓人,爸爸和你妈妈的工资加起来,只勉强够你哥哥和你的生活费,我和你妈的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敢控制在100元以内,你妈妈的身体你也知道一直不太好,你们上高中那些年,怕花钱一直没去医院认真看过。你上大一的下半年,祁嘉辰来过家里,给了我们一张卡,说里面有50万。当时,当时,我和你妈没有收下,可是......”老爸看看我,接着说:“可是嘉辰一个劲儿的说必须要收下,说是祁爷爷信里交代过的,就当是借给咱们家的,还说这些事情都不能告诉你。那个时候你爷爷正需要钱做手术,所以,所以我们就收下了。” “爸爸......” 完了,这下更不可能和祁嘉辰撇清关系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天中发生的事情太多,每个事情都是我不能解决但又迫使我尽快理清思路,给自己一个斩断干净的未来,整夜难眠,快天亮时我才迷迷糊糊睡着。 一觉睡到中午。爸爸妈妈因为调到乡里教学,中午都不回家,把昨天剩下的粥和鱼热了热,草草地吃了几口,躺在院子围墙的阴凉处想事情,脑子很乱,祁嘉辰从小到大的片段,一帧帧的开始呈现。祁嘉辰到底要干嘛?乱,好乱。 天空湛蓝,没有一丝风,软绵绵的云朵慵懒的蠕动着,好不惬意,已近秋季,秋老虎正发威,知了还在为了最后一点属于自己的生命拼命的吵叫着,它们无法让世界记住自己,但,它们可以让生命铭记世界的味道。听说,知了需要在土地里沉寂8年的时间,才能在树上生存一个夏季,这个过程还要经历脱壳、被猎物袭击,甚至失去生命的痛苦。知了是伟大的,它们为了这短暂的温暖和阳光,需要在黑暗和阴冷中默默等待,这是它们的宿命,也是自然的法则。所以说,世间万物,唯法则不可逆,顺应则成长,忤逆则淘汰,这是轮回。我和周毅、我和祁嘉辰,都是这个轮回中最普通的齿轮颗粒,若想不牵绊,只能鲜血淋漓的彼此分开。 第四十三章 支教 有时候,你以为会是一生一世,但到最后,却发现事实完全不如人所愿。 在家待了一个多月。手机也是从到家之后就没有开机过,因为不想接到任何人的电话尤其是周毅打来的,就怕自己一时顶不住跑回桐溪去,周毅大概正在找我吧,如果他对我也有我对他那样深的感情的话,一定也是像多年前他突然离开我那样,仿佛世界都抛弃了我,天塌地陷了。 天好蓝啊,蓝的刺眼,看,麻雀在光秃秃的枝桠上跳的多欢,墙角边的阴凉处越拉越长,慢慢的祁爷爷家枣树的影子也被拉近了我家的院子,妈妈说祁爷爷走后院子就没有人来过了,人走后再辉煌的院子也变得萧条,枣树的枝干枯萎了很多,些许个还没有落下干枣子耷拉着脑袋萧条的很。 “铃铃铃”,家里电话响起,估计是老爸老妈打来的,我一跃而起跑进屋子,哥哥听见我的声音从电话筒传来,很诧异:“你怎么在家,没去上班吗?” 爸妈也许还没来得及告诉哥哥我的事儿,我也不想再多个人替我操心,“休假呢?你啥事?” 哥哥语气停顿了一下,随后讥笑,“哦?不是休假的时候吧,还挺自在啊。” 哥哥在北京上了大学又在北京工作了之后,现在说话满口的京腔,不是对京腔存在偏见,毕竟咱们大首都的人民都还是很有素质的,说出的话基本算是普通话了。 可能是自古多朝代设都城在北京吧,总感觉任何话从北京人口里说出来都带着高高在上的感觉,哥哥这一口强调已经很浓重了,老哥您还知道什么叫乡音未改鬓毛衰吗?我在心中暗自白了他一眼,“我这就是休假呢,企业单位的福利知道不?你有事没事?” “你这说话的语气真是气死人。妈妈说今天中午会回家,我以为她在家呢,你告诉妈妈,她让我问的那个支教的事,现在还可以报名。” 支教的事?老妈问那干嘛?难道,妈妈要去支教吗? “喂,谁要去支教?” “李连,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对我说话客气点,真是的,我还是你哥吗?”哥哥声音高了很多,从小到大,我对他说话都是大呼小叫,书生气十足的哥哥最讨厌我的女汉子形象,他一直怀疑我和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什么差距如此大,他曾经在初中的同学录中他写道,最讨厌的人——妹妹。因为这个,我被同村的孩子们取笑了半年之久。 “真小气,去了祖国首都就想六亲不认了?”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哥要挂断电话。 我赶紧截住他,谄媚地说:“哎呀,好哥哥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呢吗?你说支教的事是怎么回事?妈要去支教吗?” “不是妈妈去,是妈一个同事,新毕业的大学生想去淮卫支教,让我给打听打听。” 去淮卫?淮卫是离我家大概50公里处的一个山村,隶属桐溪,由于没有可利用的资源优势和环境优势,改革开发后没能跟上桐溪快速发展的大步伐,经济发展滞后,社会文化贫乏,近些年国家大力倡导大学生要到国家需要的地方去,到人民群众需要的地方去,到能发挥激情和才能的地方去,因此,每年都会有去淮卫支教的大学生,但因环境条件艰苦,中途而废的大有人在。 “哥,去支教都有什么条件啊?” “你问这些干嘛?跟你又没有关系。”哥哥对我提的问题很不以为然。 如果我去了淮卫的话总比现在闲在家里要好很多吧,况且我急需一个可以让我忘记周毅,还有祁嘉辰的地方躲起来。 “我就是问问,说不定身边会有同学想去呢?” 哥哥想了想说:“李连,你别真自己想着去啊,那里条件你受不了,别自己找罪受,赶紧回桐溪,找个踏实的工作。” 料定老哥会这么说,“我不会去的,你放心,再说了,我若是真去了,你也管不了我啊。” “你,懒得管你,挂了。”哥哥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去支教,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晚饭时,我和妈妈说起了淮卫支教的事。妈妈说他们学校新来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大学刚毕业,能力很强,老师和学生们都很喜欢她,但是一个月前,她突然萌生了去支教的想法,到处托人打听这事。 “妈妈,那去支教有什么条件和要求吗?” “那能有什么条件?只要有支教热情的年轻人都可以去呗,山里条件苦,能去到那里并且坚持下去就已经不错了。” “哦。”我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点头,若有所思。 老爸察觉出什么,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头:“你问这干嘛?我告诉你,别想着去做什么支教啊。好好调整一下,过段时间去县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妈妈还不知道我失业了,从我回来就一直相信我说的话,以为我真的休了年假,听见老爸这么说,我担心老妈知道我没了工作伤心,拼命的给老爸使眼色。 老爸装作没看见,悠闲自得的吃饭。 “老爸。”我侧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试图让老爸的注意力转过来。 “行了,别挤眼睛了,我已经全都告诉你妈妈了。”爸爸说着又用筷子敲了我一下。 “老爸,我都多大的人了,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总用筷子打我?” “你就是七老八十了也是我闺女,该教训就得教训。” “真是法西斯。”我揉着头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老爸突然提声,那大眼珠子瞪的挺吓人。 “没什么,没什么。”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小连,既然你回来了,明天去你爷爷家看看。”老妈往我碗里加了块鱼肉。 “知道了。”还是老妈好,明知道我丢了工作,而且还骗了她,依旧待我像亲闺女。 ...... 晚上躺在床上,又想起了周毅,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公司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还有,有没有想起我...... 夏末的夜晚繁星满天,颗颗闪亮像是人的眼睛,暗黑如海的星空中皎洁的月光流下,今晚,多少人会幸福的进入梦乡,多少人像我一样惆怅得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被窝里就被老妈拽了起来。“我说李连,你能长的心眼吗?失业了还能睡着跟死猪一样?赶紧起来去看你爷爷。” “哎呀。老妈,你能不能温柔点,怎么跟老爸一样,就知道使用暴力。”我用被子蒙住脑袋转身继续睡,昨晚凌晨4点才睡着,现在才睡了不到3个小时。 老妈见我又钻了进了被窝,一气之下一把将被子掀起。“李连,别让我再说第二遍,赶紧起床,我还得上班呢,没时间伺候你。” 被子被掀起的同时一股冷气袭来,我激灵地打了个寒颤,伸出手试图去抓被子,老妈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我吃痛“噌”地坐了起来,大嚷:“老妈,你干嘛?疼啊。” “你还知道疼,起来,起来,麻利儿的,吃完饭赶紧带上东西去看你爷爷。”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这是什么家庭环境,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您还是我那个善良温柔的妈妈吗?” “别废话,我倒希望你不是我闺女呢,就你哥哥一个,多省心。”老妈说完,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上班去了。 揉着被老妈打了一巴掌的屁股,心中暗结,老妈这一记降龙十八掌太狠了,估计我这半个屁股现在正叫嚣着要集体离家出走呢。 第四十四章 质朴的爱情 谁遇见谁,终究都是命数,往回看,坎坷和波折大概都是最好的安排,你猜不透的配搭,那味道都在等一个最合适的人去品尝。 吃过早饭,拎着妈妈准备好的水果往爷爷家走去。爷爷家离我家不远,隔了一排房子一条河,小时候我和哥哥去爷爷家从来都是不走寻常路,夏天的时候哥哥游泳,我坐在游泳圈上,哥哥会推着我一点点的游到爷爷家,那时候水很清,我坐在游泳圈上看着河底的水草随着涟漪摆动,手指大小的鱼儿在水草见穿梭。冬天,河里冻上厚厚的冰,哥哥和我划着冰车穿过一片片枯萎的芦苇丛,老远就可以看见爷爷会在河边拿着大棉袄等着我们,一下冰车我和哥哥直接钻进爷爷的军大衣里,那带着油毡味的军大衣,是我和哥哥童年时期对爷爷最深刻熟悉的味道。 儿时的小河如今早已变了模样。新城市化改造以来,村子里清理了好多河渠,小一点的渠沟被填埋上了,建成宽敞的建设广场,宽一点的小河砌上了漂亮整齐的花砖,河边也栽上了翠绿翠绿的柳树,爷爷家门前的那条河是村子里最长最宽的河,现在被发展成了我村的地标,村民们茶余饭后都会来这里纳凉、聊天。 河边有很多带着孩子玩耍的老人,见了我都热情的打招呼。大旺妈带着大旺哥哥的孩子正在草丛里捉蚂蚱,见了我大旺妈小跑过来:“呦,小连回来啦,放假啦?” “嗯.....对。”大旺妈势利的很,这次八成是听说了什么来看我的笑话的。 “你看看你这工作多好啊,还能放假,我们大旺啊,现在在桐溪一个证券公司上班,天天忙的陀螺一样啊,不过工资倒不少,每个月都能贴补家里个几千块的。”大旺妈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那是挺好的。您看孩子吧,我去看看我爷爷。”我快步离开河边朝爷爷家走去。 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们,现在基本上都在市里工作,不管工作好坏,起码脱离了农村,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逢年过节个个打扮新潮时尚,而我呢,大学期间每天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哪会有闲钱收拾自己。大学毕业后,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还被.......又想到了周毅,心痛的猛然抽了一下。不要想了,李连,要学会忘记,忘记。 调整好情绪,我大踏步的跑向爷爷家。爷爷家非常好辨认,整排高大的白瓦红墙中突兀的杵着仅有的一间老式农房,前两年村委会响应号召,多方筹集资金,把村子里所有的房子都装修成了统一的“小康房”,只有爷爷家的房子没有装修,村长多次找爸爸谈话,让爸爸去劝说爷爷,可爷爷脾气倔的很,老爸为此没少挨爷爷的骂。爷爷说,奶奶走了那么多年,家里要是装修了,奶奶会认不出家的样子。 矮小的泥土坯房中孕育出的质朴纯真的爱情,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淡反浓,在如今无数速食爱情、金钱婚姻促成的家庭中,爷爷用自己朴实的信仰,表达着上一辈男女在贫穷的生活中对婚姻的忠贞不渝。 篱笆院子上爬满了豆角和菜瓜藤,窗户下的滴水岩冒出绿绿的青苔,爷爷正蹲在院子里,拿着镰刀清理已经过了丰收季节的黄瓜秧。 “爷爷。”我隔着篱笆墙召唤着爷爷。 爷爷佝偻着身体站起来,清晨的阳光刺眼夺目,爷爷眯起眼睛看了我半天,笑了起来,那笑声爽朗的像教室中的朗读声。 “过来,过来。”爷爷笑着冲我招手。 我快步的跑向爷爷,一把爷爷的脖子,甜甜的喊着:“爷爷,爷爷,我好想你啊。” “什么时候回家的啊?咋回家啦?”爷爷放下手里镰刀拍着我的后背。 我不好意思告诉爷爷实情,拍着胸脯说:“我在公司表现好,老板一高兴就放了我年假。” “呦,我孙女厉害啊,真出息。”爷爷高兴的笑起来,眼睛折成了一条缝。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培养出来的孙女。” “哈哈哈。” “爷爷,这是给您带来的水果,可甜了,咱们进屋,我给你洗点吃。”搀扶着爷爷进了屋,将洗好的水果切成块装进盘子里,献宝似的端到爷爷面前。 爷爷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点头说:“嗯,真甜。从城里买回来的吧?要不说还是城里的水果好吃呢。” 水果其实是老妈从镇上买回来的,我离开桐溪时悲痛万分,只想着快点离开周毅,快点回家,哪有心情买东西。听爷爷这么一说,我羞愧地绞起手指,“爷爷要是喜欢吃,以后我经常给您买回来。” “不用,别浪费那钱了,人来了我就高兴。对了,你哥啥时候回来?”老一辈的人都有些重男轻女的想法,即使爷爷在众多“老封建”中算是特立独行的一位了,但内心深处还是最心疼他的大孙子。 “哥哥在北京工作忙,好多事等着他处理呢。我听他说了,等他忙完这阵子就回来看您。” “哦,好好。告诉他没时间就别回来了,工作重要。” “嗯,我会告诉他。”一个谎言总得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饰,我抓一块水果塞进嘴里。 哥哥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在北京一个街道工作,平时工作没有那么忙,自从哥哥谈了个北京的女朋友,就很少回家,一年到头回家两三次,爷爷想孙子想的很。 中午在爷爷家吃了饭,又和爷爷聊了小的时候的趣事,爷爷脸上乐开了花,看着爷爷由心而发的笑容,幡然发现我们陪爷爷的时间真的是太少了,正是应该享受儿女子孙承欢膝下的时候,我们却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我心底暗下决心,往后一定要多回家看看。傍晚,我抱着爷爷塞给我的一个大南瓜回了家。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爸爸妈妈却没在家,我放下南瓜,家里电话响起,爸爸说市里的考察团明天要来学校参观考察,所有教职工都要留在学校做准备,让我自己做饭。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可以回去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房间的门和窗户都关好,如果害怕就去爷爷家睡。” “我知道了。” “还有,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雨。”爸爸不放心的嘱咐。 “行了,知道了,要不您回来得了,我万一弄不好,把您的什么宝贝给淋湿了怎么办?” “别贫。就这样,我先挂了,有事打电话。”老爸速速挂了电话。 中午在爷爷家吃的有点多,这时候还不是很饿。我端着一盆子水果拎着板凳在院子里乘凉。自己一个人静下来就会想很多事情,好的坏的,以前的往后的。 这次回家以后,我故意把手机关机,故意让自己做很多事去分散注意力,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能想周毅,不能想关于他的任何事,更不要和他联系,但越是这样,心里对他的牵挂就越浓烈。周毅,我好想你,你呢?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墨黑的云压抑在头顶,让人透不过气来,祁爷爷家的枣树今年没结枣子,三三两两的几片叶子挂在树上,像没有生机的垂危老人,果然,家里没有人气,连树都没有生气了。 我端着板凳正打算收拾一下院子,突然狂风大作,风卷着尘土、树叶刮的人睁不开眼睛,遭了!要下雨了。我赶紧将院子里怕淋雨的东西往屋里搬,没一会的功夫,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我来不及往屋子里跑被浇的一身湿。 “这个该死的大雨,真会赶时候,偏偏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我用毛巾擦着头发,看着大雨顺着窗户流下,记忆像黑暗中突然打开的大门一涌而出。 第四十五章 回忆像翻滚的浪 时间在走,烦恼在增多。 也是一个雨天,一个不苟言笑,表情冷漠的小男孩,从车上下来,那浑身散发出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让人心生胆畏,我就那样呆呆地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进了祁爷爷家。祁嘉辰! 岁月是锋利的剑,她总是有很多的办法可以让人改变,让事情沿着难以选择的方向发展,如果说在周毅事件之前我对祁嘉辰还可以毫无顾忌的以姐姐的身份说话,但之后.......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表白,突然而来的一个吻,可是,对于外表冷漠内心早就被打造成深沉的见不到底的祁嘉辰来说,他,做了这个决定,一定是让人不容改变的。唉!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晚上,我将所有门窗都锁上,窗帘拉严,随着一道亮白的闪电,“咔嚓”一声雷响,我吓得赶紧钻进被子里,用棉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雨还是很大,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蒙在被子里憋的慌,想着这些天没有打开过的手机,我拿出手电筒翻出手机,一个个短信提醒铃声响起,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我一个个的翻开看,周毅发来的短信和电话提醒整整占据了两页,好友李叶和刘娜的也好几十条。看来我突然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是急疯了。周毅是不能回复的,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哪里。打开李叶的短信,我准备回复一下,让她们放心。 正要准备编辑短信,祁嘉辰的电话打来,我一阵心惊,不敢接听,电话挂断后又响了起来,我看着手里的嗡嗡震动的手机,此刻它就像握着一块被烧的火热的烙铁,瞬间就会让我的手灰飞烟灭。耳边突然响起祁嘉辰说过的一句话“一个电话我打两次就会失去耐心。” 不知道他打来电话是为了什么,但我能够想到不接他的电话后果会很严重,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键。 “喂,嘉辰。” “明明开机了,手机就在身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祁嘉辰深沉的声音中透露着气愤,但却不想平时说话那么有力。 “我,我刚才有点事情。” “......”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刚开机?”我知道祁嘉辰的本事很大,可就算再大相隔那么远,我手机刚开机他怎么第一时间就知道? “别忘了你的手机是谁送的。”那时候国内的手机定位功能并不普及,只有身份显贵的人才会去国外买功能强大、私密性好的手机。 “哦。那,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明明祁嘉辰的年纪要比我小,可为什么哪怕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就让我害怕不已。 祁嘉辰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几秒后,他叹气:“这些天在家里过的怎么样?” “......还行。” “嗯。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吗?”祁嘉辰的语气和缓了下来。 “挺,挺好的,谢谢关心。”我实在是不明白祁嘉辰问这些是要干嘛。 “想好以后有什么打算了吗?” “还没。” “......” .......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漆黑的夜里,窗外的雨声被玻璃和窗帘隔开,屋子里很静,我紧张的握着手机,听筒的那一端,祁嘉辰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莫名的焦虑和紧张,我小声的呼吸,慢慢的喘气,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的祁大少爷不高兴。 “对于那天在火车站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火车站的事?那个突如其来的表白吗?这些天来强迫自己不去想的画面,经祁嘉辰一提,又跃然清晰,尴尬、恼怒、羞辱也随着涌出,我能有什么想法,对于这么霸道的男人我能有什么想法?敢怒不敢言,我只好选择沉默。 祁嘉辰在那头也不说话,许久他尴尬的干咳了一声,“李连,我是认真的。”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故意打了个哈欠,“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想睡觉了。” 祁嘉辰被这么明显的打断后,停顿了一下:“嗯。那,你睡觉吧,别害怕,你周围1公里以内都很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祁嘉辰在我身边安排了人,却从不干扰我的生活,完完全全是在记录,虽然我一次都没有看见过,但从他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来看,他确实这么做了。 讨厌他是真的,但他能为我考虑的这么周全,内心中多少还是感激的。我果断的挂了电话,在电话即将收线的同时,我听见祁嘉辰那头传来“周毅”两个字。 我已经被祁嘉辰搞的如惊弓之鸟,但凡他提到周毅就紧张,我赶紧将电话回拨过去,祁嘉辰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怎么了?’” “不是这句,在刚才挂电话之前的那句。”我着急追问。 祁嘉辰停顿了一下,不答反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刚才是不是说到周毅?他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又为难他了祁嘉辰?”一想到祁嘉辰对周毅做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祁嘉辰如何欺负我都无所谓,但是如果对周毅作出过分的事来,我是绝对不是容忍的。 祁嘉辰突然一笑:“我说李连,你这个帽子扣的可有点无理取闹,我做什么了?” “......那你为什么会提到周毅?”祁嘉辰的手段阴险,谁会知道他会不会再对周毅动手。 “等一下。”电话那端突然一阵嘈杂的响动,像是摩擦的声音,持续了几秒,安静了下来,可祁嘉辰声音显得更加有气无力:“李连,不管你怎么讨厌我,我祁嘉辰说出的话就是铁板钉钉,一字一个坑,答应的事说到做到,刚才,提到周毅,是因为.......”声音到这里突然又停住了,电话那头安静的吓人,祁嘉辰的喘息声加剧:“因为我想......告诉你,周毅的公司已经步入了正轨......”话没说完,祁嘉辰挂断了电话。 我望着嘟嘟响的手机,心里疑惑不已,祁嘉辰刚才的声音有些奇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算了,反正他的身边有那么多的保镖,即便有事情也会第一时间得到处理。周毅没事情就好了。 想着祁嘉辰刚才说的那些话,心里总算欣慰一些,总算自己的牺牲是有些成效的,但同时也有些失落,他坐牢后公司各个方面都几乎瘫痪了,他这段时间一定过得非常艰难,不知道身体有没有恢复。 雨势渐渐变小,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极了清幽山谷中顺流直下的泉水,一滴滴的,一滴滴的,扰的人如法入睡。 第四十六章 淮卫 岁月蹉跎,一眼万年,再见已不再是彼此。 爸爸妈妈第二天傍晚回家了,妈妈说学校新来的那个女教师在这次参观考察后就申请去了淮卫支教,就自己一个人,因为是教师身份不用参加考试,直接就可以上岗了,下周一准备出发。 我听完老妈说的话,心里暗自打下注意,明天要去网吧一趟,查查支教的事情。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我瞒着父母跑到村子里的网吧,上网查了一些支教的条件和要求,发现淮卫的支教名额没有满,还可以报名,我心中窃喜,真是天助我也。快速的填报好了信息,等待有关部门的审核。 没想到下午就收到了审核通过的信息了,直接准备考试就可以了。之前我在学校参加过公务员的考试,觉得支教的东西应该和那些差不多,买几套题做做应该就可以了。可是要去哪里买这些材料呢?离村里最近的书店也在十几公里的镇上,村里也没有直通那里的公交车。 家里的交通工具也只有老爸的那辆电动三轮车,如果要是拜托老爸去,那我要去支教的事就露陷了。自己去的话,我对这种电动的交通工具一向不感冒,连基本的操作技能都不会。 怎么办?得想一个保险点的办法才可以。 第二天一大早,二毛妈就来敲我家门,一开门就说要找老爸,原来是二毛爸的头晕症犯了,让老爸去镇上的药店帮忙买药。老爸二话不说,拿着二毛妈给的药盒子就去启动三轮车。 这是天赐的好机会啊。“老爸,我跟你一起去镇上,来家里快半个月了,还没出过门呢。” “别闹,我这是去办急事。”老爸着急出去,蹙眉说道。 我知道老爸担心什么,赶紧解释道:“爸,您放心,我去了不耽误您事,你就把我往镇上一放,我自己溜达就行,逛完了就打车回家。” “那好吧。你抓紧时间啊。” “好嘞。”我飞快地收拾好东西上了老爸的三轮车。 老爸果然把我放下就离开去买药了。直奔到书店,问询后才知道正巧有支教考试的试卷。为了掩人耳目,我还特意买了件衣服,将考试材料塞了进去。 回去的出租车上,接到李叶打来的电话,我犹豫再三还是接听了,她听见我的声音从电话传来,激动地叫了半天,“你这个丫头,知道我多担心你吗?太没良心了,消失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联系我,还把我当朋友吗?我就差点让我爸去公安局报案了。呜呜” 知道李叶担心我,我又何尝不想告诉她我的情况呢,可是我知道,如果告诉了李叶,凭周毅的性格一定会找到我的。既然决定离开了,那就干脆忍着痛也要坚持下去。 “李叶,对不起,这段时间害你担心了,不过我现在过得很好,你放心。”我轻声安慰着她。 “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联系不到你,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离开一段时间,想想自己以后应该过的生活。”不忍心欺骗李叶,但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 李叶听后,沉默了数秒,“连,你这次突然离开,是不是......和祁嘉辰有关?” 没想到一直以来思维都很迟钝的李叶,这次居然会说的这么准确,连李叶都可以想到,那周毅一定也预料到什么了。不能让周毅知道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以祁嘉辰的脾气,如果让周毅知道了这些,并且找到我的话,一定会对周毅不利。 “没有,我只是觉得自己不适合普通白领的生活,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多走走看看。” 和李叶闲聊了几句,互相叮嘱照顾好身体,挂了电话。 扭头望着车窗外,不禁唏嘘,人的一生,谁能保证没有坎坷和辛酸,为了心爱的人失去自我,总比看着他痛苦却什么都做不了要好的多。 晚饭后,我趴在书桌上开始复习考试,一个月后,我顺利接到了到淮卫支教的通知。将消息告诉了父母,出乎我的意料,父母并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和反对,只是母亲一直叹气。 临走时,老爸送我上了去淮卫的长途车。上车时,将老妈准备的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和食物塞进行李架,老爸握着我的手,什么都没有说,但从他紧蹙的双眉中,我看到了一个年过半百的父亲心中压抑的不舍和隐忍。 我强颜欢笑的和老爸老妈挥手,望着父母越来越远的身影,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虽然生长在农村,从高中以后就离开父母独自求学,但父母把我当做掌上明珠,从小到大也没有强加过我任何我不喜欢的想法,这次我去支教,父母即使不同意,也依然由着我的意愿。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再为我操心了。 淮卫中心小学地处山区,坐了3个小时的长途车,又辗转倒了两趟公交车来到淮卫村,在镇包村干部的带领下走了40多分钟的山路才到达目的地。 站在村头,望着眼前的一片萧条的景象,一时感慨,同样隶属于桐溪市,没有想到这里和我的家居然相差这么多。 没有成片的瓦房,只有毫无规格可言的零散土坯房;没有宽敞干净的柏油马路,有的只是漫天尘土的土路......甚至整个村子没有可以称为庄稼的作物。高高低低的山丘,光秃秃的,村头的有棵茂盛的大槐树,阴凉处有几位老妇人正在编织着篓子,旁边坐着几个被晒的黑漆漆的小孩。 “小李老师,这里淮卫村,再往前走大概200米就是小学了,你看你坐了一天的车了,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坏了,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明天早上让村主任带着你去学校看看。”包村同志憨笑着说。 “好。谢谢”我随他来到一所独立的茅草屋,没有院子或者围墙,周围也没有别的房屋,但房子门前很干净,显然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收拾过了。 “这个房子之前住过一家三口,前两年出门到桐溪市里打工了,一直没有回来过。在你之前还有一个支教的女老师,考虑到你们女孩子的安全,就把你和她一起安排住在了这里,这会儿孩子们放学应该快回来了。你看还需要什么就尽管告诉我们,这里条件虽然不好,但是我们会尽全力帮助配合你们。” “谢谢您,王叔,不用麻烦了,这样就挺好的,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没有那么娇气。”我笑着回答。 “行,那你先进去收拾一下吧,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打镇上电话。哦,对了,这里信号不太好,所以手机有的时候会打不通,不过村委会有固定电话,如果需要你们可以去那里打。” “好的,谢谢。” 包村干部王叔和我告别后离开了。 环视了一圈这个破旧的茅草房,心里有一丝苦楚,不管条件再艰苦,人的心是积极的就可以每天都是阳光,可是,如果人的心都是苦楚的,那只有靠距离来麻痹了,以后我就要在这里工作和生活了,与周毅离的更远了,希望我不在他身边的未来日子里,他能过的更好。 夕阳染红了屋顶,远处的山坡上一些劳作回来的农民,牵着牛往急匆匆的往家赶,家里一定有挚爱的亲人在守候着,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回归到了幸福。 第四十七章 你是谁? 不要总是抱怨你的生活,你再抱怨不去努力,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要再去抱怨你的爱人,既然你决定选择了他,当初就有他吸引你的理由。 这里有远离城市的喧嚣,却激发出人内心对宁静最初的渴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泥土夹杂着树木、青草的气息,恬淡、自然,富有生机。睁开眼睛,暗下决心,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离我远去吧,我要在这里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加油。 “你是谁?”正准备抬腿进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秀爽朗的声音。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谁,轻盈欢快的身影越过身旁,站立到我的面前。 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生,身材纤细,个头适中,齐耳的短发,白皙泛着红光的脸庞,抱着一摞书正诧异的看着我,又大又圆的眼睛黑白分明,典型的萌妹子。我想起刚才王叔说过的话,她可能就是先于我来到这里的支教老师。 “你好,我是新来这里支教的老师,你应该也是......” “就是你啊,我听校长说了,今天会来一个新的支教老师,没想到真的来了,还是个女的,太好了。”女生爽朗地哈哈大笑,摸着下巴围着我转了一圈,“不错不错,够质朴。” 我汗,这女孩说话的直白程度有够雷人。 “走吧,别站着了,进屋。”女孩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大踏步的进了屋。 茅草屋有两个房间,是普通民宅的那种对面屋,青砖地面,灶台和炊具都布置在过道,也就是两个屋子之间的空间,类似于客厅。 女孩子带我进了一个房间,一个铺着草席子的大炕占据几乎占据了屋子的二分之一,墙上还贴着老旧发黄的挂历纸和报纸,墙角处摆放一个长方形的柜子,虽然简陋但还算是干净。 “对面的房间暂时是我住,你愿意自己住或者和我一个屋都可以,房子里的东西除了我的生活用品和衣服以外,你都可以随便用。” “好,谢谢,我有带自己的东西过来。”拍了拍身后的背包,女孩爽朗的笑声又响起,“哈哈,你以为这是短期旅游呢,就这么点东西?至少要住一年的。” “东西够用就行了,那么多,麻烦。”本来在家里的时候列了一张单子,需要带的东西非常多,但临出发的时候想到周毅说的话,没必要的东西就要学会告别,所以只带了几件四季的衣服和必要的生活用品,其他的收起来又一件件的放回了原处。 “你的被子准备了吗,这里晚上挺冷的。” “被子我自己带过来了,现在天气热,也不用那么的被褥,就简单的一床就好,我就在这个房间吧,挺好的。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马媛媛,名媛的媛,你呢?” “李连。” “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可以互相照应了,不过,如果你愿意把我当朋友的话,我也很乐意。”马媛媛友好地伸出手来,脸上灿烂的笑容如和煦的阳光,很能感染人。 “好。”我笑着握住她的手,真的是太喜欢这个女孩子的性格了,虽然接触时间短,但我感觉她是一个可以作为朋友的人。 许是经过一天的劳顿有些累了,简单的洗漱后,没有择席,没有不适应,反而很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在马媛媛的歌声中醒来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趴在窗台一看,她正在门外洗衣服。 “早上好。”马媛媛高兴地朝我打招呼,手上的泡沫随着动作弄到了头发上,银铃般的笑声透过朦胧的带着薄雾的院子,回荡在这个新鲜的早晨。 “需要我的帮忙吗?”穿戴整齐后出了屋,指了指满是泡沫的大盆子。 “不用,早饭我做了面条,你先去吃点,一会我带你去学校。” “好。” 淮卫小学是中心小学,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们都来这里上学,六个年级共3个班,每两个年级聚在一个教室里交错着上课,马媛媛教英语和数学,校长根据我所擅长的科目安排我了语文及其他副科。 即使刚刚从学生时代走过,对于教师这个自己接触了12年却一点都不擅长的职业,真正做起来还是心虚的很。但看见孩子们纯真质朴的笑脸以及对知识无限渴望的眼神,下定决心一定要为他们做些什么。 这里的白天比城市要宁静舒适,这里的晚上,相比城市,夜空更加月朗星稀。安静,能让自己的心沉淀下来,认清现实,看淡名利。月缺月圆,日复一日,我在慰藉自己的同时,帮助孩子们寻找梦想,日子充实并幸福地过着。 去淮卫支教的第二个月,周毅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找到了我,当日思夜想的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时,多日来强忍住的思念一涌而出,我哭的泣不成声。 周毅什么都没有说,狠狠地将我抱进怀里,一滴滴温暖的液体流入我的脖颈,愣怔住,那是他的眼泪。 马媛媛想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给周毅,被他拒绝了。一晚上,我和周毅坐在大炕上,相对无言,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将屋子打亮,我们能看到彼此脸上久别重逢的思念和痛苦的微笑。 第二天晚上,我在马媛媛房间里备课。周毅面露不悦地进来,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 我抬头看向他手里的相框,“相片啊,怎么啦?” 那是我刚开始来支教的时候,叫隋阳的男人,就是那个帮我拾到钱包的男人来学校送爱心慰问文具的时候,他的助理照了很多相片,其中一张是我在发文具,隋阳看向我的。 “我知道是相片,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周毅眉头皱得像只蚯蚓一样,黑沉着脸气压很低。 “他那天来我们学校捐赠文具和图书什么的,说来好巧,我们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想着那天的情景笑了起来。 “巧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周毅,你怎么了?”我诧异于为什么周毅会这么生气,这仅仅是一张相片而已啊。 周毅深深地看了一眼我,没有接话,拿着相片出去了,我被他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马媛屁颠屁颠地在我面前坐下,趴在我身上闻来闻去,“哇哦,这陈年老醋的味道太酸爽了。” “神经了吧你。” 在淮卫待了两天,周毅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我心中欣慰却又痛苦不已,他这是缺乏安全感和踏实感的教科书版案例。 日子过于平静,就会有莫名的一丝恐怖蔓延,总感觉短暂的重逢后面就是更长久的分别和痛苦,祁嘉辰一定知道周毅的到来。 果然第三天,接到一个电话后,周毅变得急躁起来,看着我的目光更加痛苦和不舍,我知道,他一定又有了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连,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周毅拉着我的手,眼眶有些发红,声音颤抖着,“求你。” 看着心爱的男人又要离开,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又要经受一次血淋淋的分别,此刻,我多么想抛开一切,管它什么祁嘉辰,管它什么威胁,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只要待在周毅的身边,哪怕每天就这样看着他就好。 可是,我也知道我不能这么做,我的这一次任性想法可能就会给他,会给我周围的亲朋好友带来难以挽回的代价,祁嘉辰的决绝是任何人都不能承受的。 “对不起,我不能走,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许下的承诺,我要负责。” “你倒是负责了,那我呢?我怎么办?你难道忍心看着我每天生活在痛苦和思念中吗?”周毅轻吼,猩红的目光蒙上氤氲。 “对不起,你知道的,我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再说什么也是徒劳,而且我们之间也不是那种离了彼此就活不了的关系。” “你是这么认为的?”周毅看向我的眼神充满着不可思议。 “是。”我别过眼不去看他,咬着牙说了违心的话,谁知道此刻我的心在滴血。 “你说过喜欢我的。” “喜欢并不代表就一定要在一起。人的一生不能光考虑自己,也不是凡事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如果因为我的错误选择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那我,就太自私了......我们两个注定是分开才能让更多的人幸福,所以,彼此理解和原谅吧。对不起......”低下头转身跑进屋内,关上门的一霎那,我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天知道,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有多痛。 我就那样靠在门后,哭了很久,心里也多周毅说了无数的道歉。马媛媛回来了,敲了半天门,打开后看见我的样子,她吓得一惊:“李连,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我轻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你和周毅没什么事吧,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他眼睛红红的走了,我喊他,他都没理我。” 他走了,他终于走了,我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周毅走后的第二天,李叶打来电话,说天成公司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周毅忙的焦头烂额。 忙点好,忙点就可以暂时忘记我了。 就这样,我在这个偏僻贫困的山区小学,待了整整一年,学会了很多,也放下了不少,从陌生到熟悉,从迷茫到坚定,一切都顺理成章,却种下难以忘怀的喜爱,心想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简简单单的迎着日出,满载收获的枕着夕阳,忙碌时挥挥汗水,闲暇时爬爬山丘,如此写意的人生,即便没有所谓的爱情也是多彩丰富的。 我和马媛媛成了好朋友,也可以说是闺蜜。她对我的想法嗤之以鼻,她说,女人一出生就注定不能孤独,她所拥有的男人一定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没有爱情的女人,就像没有阳光和雨露的花朵,就算开放,也死气沉沉。 我报以微笑,却不敢苟同,我和周毅是个最明显不过的例子,就像两个刺猬,多么想抱在一起,就会多么地受到伤害,我是孤独的刺猬,没有可以与我匹配的另一半。 第四十八章 周年纪念 每个女人都期待自己的丈夫是今生最爱,并专一爱着自己,且所有标配完全符合梦想中的完美王子,可事实往往并非如此。亦舒说,我们与之谈恋爱的是一些人,与之结婚的又是另外一些人。 支教后过了三年。 情人节。 熙熙攘攘的步行街,来往的几乎都是情侣,每个人的脚步都很缓慢,各店铺中都洋溢出优美动听的音乐,卖玫瑰的小贩微笑叫卖自己的玫瑰,绚丽夺目的彩带铃铛挂在街道两旁的路灯上,阵风袭来,会有悦耳的铃声。这个城市的步行街是约会的极好场所,远离繁华喧闹的市区,四周被山水、花草围绕,气氛恬淡、优雅。 一个穿着深灰色呢子风衣,黑色休闲裤身型俊朗高大的男人,搂着一位从背影看上去极其普通,体态并不纤细的女人站在礼品店的橱窗前,来往行人匆匆,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店家出门迎接了几次,但由于女人看的入迷迟迟不动,男人只好对店主微笑着表示歉意。 女人在看耳钉,那是一款设计非常简单,没有任何冗赘的点缀,仅是透明的水钻,镶嵌在五星状的银托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耳钉不是一对,只有一只,在满盒子的耳钉中,只有它最普通,却是最闪亮的存在。 她看的那样入神,表情却并不欢喜,仿佛透过耳钉在看向茫然的某处,眼中闪烁着点点星光...... 男人眉头轻皱,眸中又一闪即逝的忧伤,搂紧身边的女人,侧头温柔的问:“老婆,中午想吃什么?” ...... “老婆?” ...... “啊?......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你说什么?” 男人温和的笑了笑,抚着女人的头发:“我是问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怎么都好,你安排吧。” 男人听出了女人语气中的疲惫和应付,转过身来,将女人环在怀里,“是不是累了,找个地方歇会?” “嗯。” “前面有个咖啡馆咱们先去那坐会儿,喝点暖和的东西,有想吃的就在那解决,可以吗?”男人的声音中都是宠溺和迁就。 “好。” 男人搂着女人的腰来到咖啡厅,点了一杯拿铁、一杯卡布奇诺,转身去了洗手间。 女人望着男人修长的身形,剪裁得体的装束,俊朗的侧脸,心中泛起了苦味。虽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近7年时间,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以前是没有时间,现在,为了消磨时间。 今天是男人和女人结婚一周年的纪念,人们都说结婚一年正是如胶似漆的蜜年,浓情蜜意。 为什么我们不是这样? 服务员礼貌的放下饮品,女人搅动着泡沫丰富的卡布奇诺,默默的说:“对不起,隋阳,关于我给你的一切伤害;谢谢你,隋阳,能接受我。” 此时的男人,站在洗手间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走不进她的心里。是啊,那两个男人都那么优秀,却都给了她难以抹去的伤害。 男人纤长的手指扭开水龙头,水流顺着圆形的洗手池壁,缓缓的流出漩涡,女人杯中的液体随着勺子慢慢淌出漩涡,回忆随着漩涡,慢慢渗出...... 女人望着桌上的卡布奇诺失神,隋阳回来了,满眼温柔地说:“连,想好吃什么了吗?” “哦,还没,你有没有想吃的?” “我确实饿了,那我随便点了,吃完饭我带你去个地方。”男人的喜悦布满脸颊。 “好。” 是的,我和隋阳结婚了,今天就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我和隋阳的婚姻并不是因爱而生,却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这个男人才来到了我的身边,明知道我和他结婚是为了我心爱的男人能过的更好,我爱的人却并不是他,可是,他依然无怨无悔的付出着。 隋阳的性格很好,就像阳光,时刻都能照进人的心里给予温暖,结婚以来,对我照顾有佳,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对他,我总是心存愧疚。我经常问他,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因为我清楚以我的自身条件根本配不上他,样貌、身材、家世甚至脾气秉性,样样差于别人。但他总是说,我是难得的珍宝,和我在一起会莫名的安心。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我诧异地看向隋阳:“为什么来医院?” 隋阳将车子停好,说:“我刚刚给祁家打电话,他们同意你去看看桐桐,而且嘉辰的护理工人告诉我,今天给嘉辰擦身体的时候,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真的吗?那他们两个我都可以见了吗?” “嗯,送给你的情人节礼物。”隋阳宠溺的摸着我的头。 “太好了,谢谢你隋阳,这个礼物我非常喜欢。”我高兴的一把握紧他的手。 我知道想要见桐桐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更别说同时见嘉辰他们两个人,隋阳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一定付出了很大努力才说服祁家。 快步上楼,桐桐病房门口守卫的保镖见我和隋阳上来,果然退了出去,我迅速换上防菌服,在护工的带领下来到桐桐的病床前,这是近半年来我第一次见桐桐,时而翻动的眼皮告诉我,她睡的并不安详,看着日渐消瘦的小小身躯,从上到下插满了管子,心痛的无法呼吸,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桐桐对不起,都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桐桐是我和祁嘉辰的孩子,出生时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直住在医院,医生说孩子太小而且肺部发育不良,无法进行手术,目前只能依靠呼吸机维持生命,长期食用流食让年幼的桐桐到2岁依然没有长全牙齿。一步步慢慢走向床边,想要离我的孩子更近一些,护工制止住我提醒看望时间已经到了,是的,我每次来见桐桐的时间只有五分钟,可就是这五分钟想要得到都是非常不易的,需要祁家的同意,本就不被待见的我在发生了那次事后,与祁家的关系变得更加冰火不容,我需要在一次次恳求下又碰巧祁家良心发现的时机才能得到卑微的五分钟。 心塞的走出病房,隋阳过来拥住我:“别难过,祁家一定有办法治好桐桐的,毕竟......他是嘉辰唯一的孩子。” “嗯。我会为她祈祷。”我将头埋在隋阳的怀中,只想找个人好好的依靠一下。 隋阳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低声说:“去看看嘉辰吧,他一定......很想你了。” 祁嘉辰的病房就在桐桐病房的隔壁,三年了,我始终没有勇气迈进这里,每次只是透过房门看一眼便离开。也许就像祁嘉辰的父亲说的那样,我是最没有资格看望他们父女的人。 见我畏惧的站在门口,隋阳拉住我的手,用力握住:“连,放下回忆,一切都过去了,勇敢点。”隋阳的眼神中充满鼓励和希望,这位我现在的合法丈夫,始终包容关爱我的男人,此刻却满心鼓励我去看我孩子的父亲,这需要多宽广的胸怀和责任,他都可以不去计较过去,我为什么还要因为愧疚停滞不前?我为什么不能去看看曾经也走近我心里的男人,而且几乎为我付出生命的男人? 推开门大步地走了进去,护工见到我没有惊讶,礼貌地点了下头关门离开。 祁嘉辰静静得躺在床上,头顶处的凹陷显得格外突兀,右边太阳穴位置上的烧伤早已经结疤,皮肤暗紫,医生说皮肤组织破坏严重已经坏死,不会有新肉长出了,手术后他的脸就有些变形,毕竟那么近距离的子弹射入没死已经是万幸。 我轻轻的坐下握住祁嘉辰惨白如干柴一样的手,一下下的搓着,长期卧床四肢肌肉已经僵硬,即使护工每天按摩,摸起来也像快要风干的肉干。 第四十九章 他有意识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便待你如清清泉水般,轻缓,心欢。 “嘉辰,我来看你了,护工说你手指动了一下,我太开心了。” “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走进你的病房,你一定很生气吧,我能理解,你本来就那么爱生气。但,不是我不想来看你,而是我不敢,我......没脸来见你。” “我和隋阳刚去看了桐桐,她......很好,医生说会看情况尽快安排手术,手术成功率很高的......桐桐马上就可以像其他孩子那样活蹦乱跳了,还会叫爸爸妈妈。所以,你,也一定要快快醒过来......” “嘉辰,你还记得咱们村的大旺和小珠子吗?我妈上周打电话说他们两个结婚了,一起长大的朋友变成恋人亲人,多好......他们让我给你带好,说......以后带着酸枣来看你......” “嘉辰,最近我去医院体检,医生说我有点超重了,呵呵,你懂的,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看,你给我的戒指我都已经胖的摘不下来了...... “嘉辰,下次来看你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你要好好的,努力好起来......嘉辰,你一定要快点醒来,好吗?我好害怕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说了很多,终于再也忍不住,三年来的委屈和心痛刹那间一涌而来,像汹涌的潮水终于找到了狭小的出口,来势汹汹的冲破本就不坚实的堤坝。 隋阳叹了口气,走过来轻拍着我的肩膀,我转身抱住他的腰,哽咽着说:“隋阳,怎么办,嘉辰如果永远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我要崩溃了,真的要崩溃了......” 从嘉辰受伤的那晚开始,我变得敏感易怒、患得患失,连续三年的时间,我每晚都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时不时还会半夜被噩梦惊醒,一直坐到天亮。 心理医生说我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无法控制地回想遭受创伤的经历和体验。隋阳一直陪着我看心理医生,但我从心理始终无法接受祁嘉辰和周毅的事实,治疗效果甚微。 “会好的,你已经很棒了,下次再来的时候会更好。”隋阳扶着我出了病房。护工守在门口见我们出来迅速转身进了病房,她是一时一刻都不敢让病人单独相处的,毕竟祁家花那么高的价钱聘来的一定要对得起它的价值。 “隋阳,我难受,心里难受。”我将全身的力气放到隋阳身上,但还是觉得自己累的支撑不住身体。 “我知道,我都知道,放松,一切都会好的。”我在隋阳的搀扶下坐在楼道的长椅上。 “李小姐,你快进来,祁先生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听见护工的召唤,我和隋阳飞快的跑进病房,护工正兴奋不已的指着嘉辰的左手,我趴过去仔细看,果然,枯槁的手指很微弱的弹动了一下,“真的动了,隋阳,你快来看,嘉辰的手真的动了。” 隋阳急忙按急救开关,不一会医生和护士赶了过来。 “病人身体没有明显的恢复迹象,手指动可能是非意识的肌肉抽动,也可能是有意识的,家属要多尝试与病人说话,尤其是与病人关联密切的事情,这样对帮助病人恢复有很大的帮助。” “谢谢医生。” 隋阳走近我,声色难掩欢悦,“总算是看见希望了。” “嘉辰,你听见医生的话了吗?要继续努力,我们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能不放弃自己,知道吗?”我握着嘉辰的手,激动的声音难掩哽咽。 “李小姐,隋先生,我要将祁先生的消息告诉祁老爷,您看,您是不是需要......他们也许一会就过来。”护工面露为难,作为陪护人员她当然希望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老板,毕竟这也是自己一年来悉心照顾的成果,但是祁家并不喜欢我的到来,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在这里,估计她也会受到牵连吧。 “我知道了,我们这就离开,谢谢你。”隋阳说完拉着依依不舍的我离开医院。 晚上,紫苑公寓。 “老婆,洗澡水我已经放好了,里面放了薰衣草的精油。”隋阳的声音穿过卫生间的玻璃门。 “知道了,马上来。”最后看了一眼相片,将相框收进抽屉,拿上衣服去了洗手间。 结婚一年来,每天晚上隋阳都会帮我放洗澡水,调到合适的温度,然后滴上有助睡眠的精油。泡在满是薰衣草花香的浴池中,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今天医生说嘉辰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希望他真的能够醒过来,这样我的心也会稍稍的好受一点。 整整三年的时间,我终于有勇气踏进了那个我最害怕又最想要踏进的房间,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件事,相信嘉辰现在一定会实现自己和家族的愿望,将“华胜”发展成全桐溪市乃至全国最大的集团。是我的贪心,承载着两个男人对我的爱,却都不懂得好好珍惜。 “连,你在里面没关系吧,需要我帮忙吗?”隋阳在洗手间外面焦急的敲门。 “哦,没事,隋阳,我这就出来了。”不知不觉洗了太久了,洗澡水已经凉了,难怪隋阳会担心。 穿好衣服出来,隋阳正半靠在床上看报纸,见我忙接过毛巾帮我擦头发,“怎么洗了这么长时间? “呃,睡着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一会喝点热水,别着凉了。”隋阳柔声说道。 “嗯。” “对了,孤儿院要进一批教学设备,我明天离开桐溪几天,大概后天回来,你自己在家没问题吗?”隋阳边擦头发边问,语气中带着不安心。 我笑着拍了下胸脯,“我自己没问题,孩子们的事最重要,况且还有李叶和刘娜,她们都可以过来陪我。你放心去吧。”因为我的病隋阳极少出差,这次肯定是推不掉的重要事,我更不能为了自己给他带来太多的麻烦。 隋阳放下毛巾将我的身子搬过来,“亲爱的,我会尽快赶回来,另外,我会让爸爸和嘉辰的父亲再联系一下,看在爸爸的面子上,说不定还可以再去看看嘉辰。” “不了,今天看过了我已经很知足了,不能那么贪心,况且,总是麻烦你,我......” “还这么客气?太假了吧,还是不相信我?”隋阳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爸爸怎么会觉得为难?”隋阳故意摆出我很牛的表情。 谢谢你隋阳。 晚上,我又做了同样的噩梦,确切地说,是场景再现,周毅被祁家保镖打中心脏,鲜血喷溅到我的脸上和身上,我忘记了哭喊、忘记了求饶,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一个多么危险的环境中,拼命的爬向周毅,祁嘉辰满眼血腥地揪住我的头发,将枪口指向我,手在颤抖,眼眸中的怀疑、嫉妒以及痛苦让我心灰意冷。周围都是嘈杂的喊声、叫声,几个彪形大汉将我按在地上暴打,我满嘴是血,惶恐悲凉的望着祁嘉辰,祁嘉辰的父亲指着我破口大骂,人影晃动,我头晕的几乎要失去知觉。“嘭”的一声,我以为自己死了,却看见祁嘉辰应声倒地,鲜血正从他的太阳穴汩汩涌出,那血,红的耀眼,红的诡异,周围更乱了,哭声喊声脚步声一片......在倒下的一刻他将象征他自己的戒指塞回我的手指...... 第五十章 暖暖入心 风很念旧停在谁的肩头,青春就这样匆匆走过,那些曾经不经事的哀愁,我们终究忘了回首,原来最美的话在于不说,承诺只是我们都忘了。 “铃铃铃”......电话铃声响起。 昨晚一直做梦,没怎么睡好,被电话吵醒更是头痛欲裂,我闭着眼睛摸索着找到手机,刚接通同事马媛媛的大嗓门传来:“我说李大小姐,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怎么还不来学校?校长点名找了你好几次了,我都帮你瞒过去了,您要是再不来,估计连我都得挨校长批了。” 去学校?今天几号?天啊,我居然忘了今天是老师返校的日子,寒假马上就要开学了,要提前到学校做准备工作的。 “媛媛,对不起,我睡过头了,一个小时内肯定能到学校,你再帮我挡挡。”我一边打电话一边起床。 “哼,真不知道你脑子天天都是用来干嘛的,你这老师当的太不负责了,真是屡教不改,赶紧的啊。”马媛媛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洗漱、换衣服火速收拾好自己。 因睡眠不好的原因,我总是起的很晚,有的时候会来不及吃早点,隋阳担心我的身体,每天会早起一个小时帮我准备早点。 今天,隋阳如往常一样在餐厅桌上留下准备好的早点,我匆忙抓起包子和豆浆冲出门去。 没有开车。打了出租车报上地址,车子飞快的向学校奔去。我现在在离桐溪市不远的一个郊区中学当语文老师,是初一一班的班主任,由于我所学的规划专业会涉及到地理专业知识,加之之前支教的时候也代课教一些地理知识,索性校长在我上班的第一天临时决定让我负责初中一年级四个班的地理教学。 结婚的时候隋阳为了方便我上下班买了辆MINI车,不想亏欠他太多,一直没有用过,车子停放在车库已经落了不少灰。隋阳兑现了他的承诺,结婚后负起所有照顾我的责任,不遗余力。可我却始终放不下芥蒂。 婚后,我执意要求将财产划分的明确,隋阳的家产我不会占用一分,我的各种生活开支一直用的都是自己的工资,隋阳因为这事劝说我多次,也因此大吵过几次。但我认为,这样我会心安理得,到真正彼此不得不分开的那一刻,内心的愧疚会少一些。 从支教到正式成为教师,虽起初并不是我的人生目标,但在我那时被逼无奈、颓废潦倒时也算是帮助我走出了困境,所以支教结束后,我和同事兼好友马媛媛一起应聘了这个学校的老师。 车子很快到了学校,我塞给司机100元钱,来不及等他找钱便拎着包跑下车去。马媛媛的信息传来,让我马上到三楼会议室。 来到会议室,校长正在给全体教师做开学讲话,见我进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忙低头跑到最后一排。 马媛媛替我拉开椅子,小心说:“喂。刚才校长还专门提到你了呢,说你不给学生带好榜样。嘻嘻,我看八成一会散会后你又得被校长叫去吃‘小灶’了。” “这次确实是我不对,我忘了返校时间了,昨天,睡的也有点晚,所以......” “不用解释,我能理解,新婚燕尔嘛。”马媛媛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我,色眯眯地说:“不过,瞧瞧这黑眼圈,你家隋阳,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马媛媛,你,你能说点正经的吗?”我气结,脸羞的通红,这个马媛媛,真是无论什么场合什么话都敢说。 “嘘,小点声。你已经是焦点了,还嫌自己不够亮吗?”马媛媛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过,你看看你,都结了婚的人了,还这么爱脸红?清纯地呢,怪不得隋大帅哥每天鞍前马后的。” “你......懒得和你说话。” 马媛媛性格大大咧咧,像个男孩子,在同事之间很吃得开,人缘很好,但就是说话口无遮拦。不过我从来不会计较她说的话,因为她心地很善良,在支教的那些日子里,如果不是她,我很难坚持下去。 “对了,媛媛,校长刚才都说什么了?”我担心自己因为迟到错过了校长布置的任务。 “我就关注意提到你了,其他的没仔细听,一会散会后问问其他的老师吧。” “无所谓,反正也就是平时会议会提到的那些。” “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各位老师会后认真做好开学准备,尤其是初三的任课老师们,中考的时间越来越近,要切实做好各项学生工作,在加强学习督导的同时也要做好心理辅导,争取在今年的中考继续延续佳好成绩,起码要保证全市的前五名,郊县联盟的前三名,明白了吗?好,散会。”老师们随着校长的结束语纷纷离席。我心中还暗自庆幸这次校长没有单独将我留下来教育。 “李连老师,你等一下。”我正准备和马媛媛收拾东西走出会议室,校长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我吓得背部挺直,马媛媛送了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灰溜溜的跑了。 这个见利忘义的家伙!我赶忙转过身去,笑的一脸谄媚:“校长,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校长正颜正色,迈着四方步向我走来,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满脸的震摄力啊。每当校长大人这个表情,就说明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会很具有“教育意义”。 “李老师,今天迟到的事我不想问原因,也不想多说什么,你自己心里做好反省工作,屡次违反校规即便是教师也要受到应有惩罚,如果不是见你教学成绩还算不错,再加上你老公......我早就不想留你了,这次的事情你心里也清楚它的影响,多说无益。再有下次,即便是你老公出马也无济于事。”说完,校长甩手离开。 我一时无语,校长提我老公干嘛?这和隋阳又有什么关系?我凭自己的本事通过多项考核测试,最后加入到教师行列,整个过程甚至都没有和隋阳提到过,上班第二天我才告诉隋阳,他怎么可能会参与到其中? 上午与其他任课老师一起研究商量了课程安排,以及教学设备的检查、准备工作,特殊学生的注意事项。晚上临下班,接到了隋阳的电话。 “喂。隋阳。”我一边接起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老婆,辛苦了。”隋阳的声音中透着明朗。 “哪有什么辛苦?我还没那么娇性呢。” “是是是,那,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需要老公帮你开导开导吗?”隋阳话语中带着常有的不羁。 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好像知道什么一样,“没有啊,一切都挺好的啊,为什么要这么问?” “挺好的就行,我就是要好几天不在家,担心你。”隋阳宠溺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入我的耳畔,一流直下到心坎,心脏顿顿暖暖的。 “谢谢你,隋阳。我很好,倒是你那里处理的怎么样了?” “也差不多了。” “那好,你快点回来。”结婚一年了,我从开始对隋阳的抵触,到慢慢接受,现在已经开始会向他撒娇,我想,我要认认真真对待我们的婚姻,不要辜负了这么好的男人。 “嗯。好想你啊老婆,我得抓紧一切时间工作,好早早结束这边的事情。” “好,也要注意身体啊。”我欣慰的挂断电话,心中万分满足,走在鲜红的夕阳里,带着满心的归属感和幸福,回家。 老妈说,两个人的婚姻,彼此深爱对方最好,但如果你遇不到那个你深爱又同时深爱你的人,那么,就找一个爱你的人,这样,你才有权力慢慢探索在寻找幸福的路上。女人,不要贪心太多,有个爱你的,肯给你幸福的人陪你一生,这,就足够。 第五十一章 再次相遇 有些人,有些事,已经深刻在了骨子里,任凭岁月蹉跎,也忘记不了。 第二天,寒假结束,新学期正式开始,和学生们的打打闹闹中一个星期过去了。转眼到了周末。 “老婆,妈妈昨天晚上打电话来,让咱们今天回老宅一趟。”隋阳的脸溺在我的肩窝处,喃喃道。 隋阳在我正式上班后的第二天就完成那边的工作,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为了对我随时监督,不眠不休的日夜赶工。不仅如此,还带了一大堆的礼品。我心里感动不已,作为丈夫,隋阳是难得的百分百模范型。 “家里,有什么事吗?”对于回老宅我是有些抗拒的,并不是因为隋阳的父母,而是隋阳那位年近40却一直没有嫁出去的姐姐。 隋阳的父母很开明,对我很好,不嫌弃我的出生和遭遇,跟隋阳结婚后也是视我如己出。生桐桐时更是跑前跑后的帮我打理各种事情。对他们我由衷的尊敬,并且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那么对待。 但,隋阳的姐姐隋琪就不一样了,隋琪比隋阳大5岁,非常漂亮,和几个大学同学创办了一家美容公司,自己任CEO,公司经济效益还不错,优秀的女强人总会让多数男人望而却步,所以39岁的她尽管男友无数,却一直单身。 她一直认为我配不上隋阳,当隋阳提出和我结婚的时候更是百般阻挠,几次在饭桌上,当着隋阳家人的面辱骂我,对此隋阳和她争执过几次,公婆也因此发了不小的火,可都作用不大。 我对她是恐惧的,甚至恐惧到不敢相见,听见有关她的话题就会浑身不自在,在她面前我总是不敢说话,即使她对我言辞不善,也是忍气吞声,还要装出很讨好她的样子。但是,无论我怎么做,隋琪总是对我态度不改。 隋阳看出我的顾虑和担忧,搬过我的脸,柔声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妈妈说隋琪会带男朋友来家里吃饭,你如果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反正她平均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会带一个男朋友回来。” “我觉得,咱们还是去吧,毕竟你姐姐她......如果不去的话,又会生气吧。” “生气又如何,你是我的老婆,我最在意的只有你。”隋阳从我的肩膀处抬起头来,有些孩子气地说道。 “怎么能这么说,她是你的姐姐。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你们的关系。”我半直起身子,面露紧张的看向隋阳。 “哎呦呦,别这么严肃嘛,怪吓人的。” “我说真的,你正经点。” “好了好了,我知道,谢谢你老婆,你真是善解人意,我好幸运啊。”隋阳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手指不停摩挲我的脸颊,我知道虽然他不喜欢隋琪那样对我,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血浓于水,这是世间万物都改变不了的。 从小父亲就教育我要善待别人,尤其是自己的家人,所以,我对自己的家人很看重。如果因为我的关系,让隋阳和隋琪的关系剑拔弩张,那我宁可自己受再多的委屈也无怨无悔。 吃过早饭,隋阳开车载我到一家大型商场,我疑惑地看向他,他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将车子停好,帮我解开安全带,“帮你买一些可以讨好大姑子和未来大姐夫的礼物。” “你想的还真是周到,谢谢你。”他对我真的好到没有瑕疵。 “你看看,又客气了不是?我说过对我永远不要说谢谢和抱歉的话,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电梯在7楼停下,一出电梯,我被眼前琳琅满目的各种高档女装和女士用品惊呆了,在桐溪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来这么奢华漂亮的女装店。隋阳曾经带我去过几次高档的商场,但是我总觉得自己普通教师的身份和高档不应该搭上边,往往是人已经站在商场门口了,又被迫掉头回去。 祁嘉辰夸张的占有欲根本不会允许我出来买衣服,他说看不惯别人上下盯着我看的眼神,所以他总是派人将衣服买回来,装满整个衣橱。 这次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在我贫瘠的品位上,又可谓“拔苗助长”了一次。 隋阳领我走进一家名为MARJAKURK的丝巾店,各种款式、颜色、风格的丝巾,被摆放的像一件件艺术品,或浪漫、或清新、或成熟、或妖娆.....吸引着来往客人。 “隋琪对这个牌子的挚爱程度堪称疯狂。上大学时,只要出了新品,她宁可不吃不喝也要买下来。” 隋阳的话并不夸张,隋家虽然是桐溪市比较有名的大户人家,可对子女的教育非常严格,隋琪和隋阳姐弟,从小就要学会独立,自己照顾起居,假期要自己出去打工赚取下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一直到工作,姐弟两个几乎没有穿过太名牌的衣服。 二人工作以后,隋阳的父亲更是到处打招呼,任何人不能走后门帮助姐弟两个。所以,隋家的两个孩子都非常自强,隋琪做了CEO,隋阳上大学时自己创建了一款游戏,卖给了一家游戏公司,挣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而后又做了一些投资,工作顺风顺水。我们第一次在派出所相遇的时候,他正式开了一家孤儿院。 隋阳说起隋琪的往事,自然柔和的笑容浮现在嘴角,这是最本能纯真的姐弟情,是天生的,不加任何虚伪的自然流露。这个男人的家庭观念很强,家人在他的心中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我要学着接受他的一切。 “先生、小姐,欢迎光临。”导购小姐见我和隋阳后,微笑着迎了上来。 “您好,我昨天电话订了一款新品丝巾。” “好的,我帮您查一下,方便提供一下您的预定人姓名和电话吗?” “当然。” 隋阳为隋琪定的丝巾是柔和的紫丁香色,以轻薄的真丝雪纺为料,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粉色星星,很好的突出轻熟女的浪漫气质,非常适合隋琪。不得不说,隋阳对自己姐姐的了解程度真是让人嫉妒。走出丝巾店,隋阳拉过我的手,将一个纸袋递到我的手上。 “这是什么?”我疑惑的看向他。 隋阳微笑着拥住我的肩膀:“给我亲爱的老婆大人的礼物啊,我可不想让人说成只有姐姐没有老婆的负心男人,打开看看。” 我激动的打开袋子上的丝带,轻轻的打开盒子,淡淡的柠檬色纱织丝巾,像俏皮的彩色云朵,柔柔软软的躺在里面。 顿时,一桩桩往事如昨日的相片,一跃进入我的记忆,柠檬色,那是我多喜欢的颜色啊。周毅的笑随着柠檬色进入我的脑海,祁嘉辰的冷酷随着柠檬色又一次刺痛我的心脏,伤感,难过,为什么每一个和我有过交集的男人都是那么醒目的柠檬色?再我还来不及对他们说“谢谢”的时候,后又,随风消逝。 见我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隋阳不语,温柔地抱住我。 “连,我是隋阳,你今生永远爱护你,支持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隋阳。你要安心。” “嗯。我知道。”我感激的抱住隋阳的腰。 隋阳更用力的抱紧我。随后慢慢推开我,宠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子。 “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一条丝巾就能让你这么高兴。干脆多买几条好了。” “不行,不能这么浪费,一条就够了。”我连忙打断他,这个家伙,公公婆婆那么严苛的管教都没改变他大手大脚的毛病。 我们在丝巾店的门口说说笑笑,隋阳正拿出丝巾在我的脖子上摆弄着,忽然一撇熟悉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蓦地惊呆,隋阳见到我的异样,也随着我的视线看向前方。 她的身形消瘦许多,黑色的大衣套在身上像空空荡荡的衣服架子,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神情慌乱,干枯的头发像冬天荒芜的草丛,杂乱无章,整个人看上去憔悴的没有生机,这哪里是我认识的那个曾经权贵得体的贵妇人。女人手里拿着衣服袋子转身的时候也看见了我,眼神先是一滞,而后迅速盈满怒气,像受伤的困兽,浑身因愤怒而颤抖。 离的那么近,我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视线在见到隋阳的那一刻定住,苍白的手指握成拳头,额上的青筋鼓涨的仿佛要冲破头皮,而她却一直隐忍着,牙齿用力的咬着嘴唇,没有出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五十二章 隋琪 杯子如果破了洞,流出来的,是水; 天空如果破了洞,流出来的,是黑暗; 心脏如果破了洞,流出来的,是悲伤。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遇见她,我的心脏还是痛的如锥如割,深埋于心的愧疚如啄心的蛀虫,让我生不如死,我终究还是不敢迎上那如刀般的眼眸,愧疚地低下头。 “阿姨,您好,真巧啊,在这里遇见,您......最近挺好的吧?”隋阳紧握了一下我的手,率先一步开了话题。 女人并不理睬隋阳,依据那样愤恨地看着我。我心里清楚的很,如果不是我身边正站着隋阳,她一定会扑上来,将我碎尸万段吧。 “阿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和......我的老婆就先离开了。”隋阳故意将“我的老婆”加重语气,果然,女人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一下子暗了下去,点点头,侧身让开了。 隋阳见状,礼貌地鞠了一躬,揽着我的腰从女人身边走过。在经过她的身边,与她视线相对的那一刻,那红的如血的眼球让我本能的退了一步。 “哈哈哈,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啊,毅儿,这个害死你的女人,现在连看我的胆子都没有,哈哈。”女人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鬼魅,让人不由得生畏,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如果不知道事情缘由的人看见此刻这个又笑又哭的女人,一定会认为是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但是我知道,她,周毅的母亲,方梅是如何将自己内心武装起来,强压下对我的恨,面对害死她唯一的儿子的女人时,强忍着让自己没有倒下。 许是害怕、许是愧疚、许是对面前这个恨死我的女人感到心痛,我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阿姨,对,对不起。我知道您恨我,不会原谅我,对不起......”我捂着嘴巴,声音哽咽,眼泪顺着我的手指流入心中。真心的对不起。 方梅看着我突然扼声,随后一把抓住我的手:“你还有脸说对不起,你配吗?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啪”尽管隋阳以最快的速度挡住方梅的手掌,但我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阿姨,我敬您是周毅的母亲,您别做让自己掉份儿的事。”隋阳将我护在身后。 方梅看了看隋阳又看了看我,目光在我们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大笑道:“哈哈,掉份儿?我呸,别把自己想的那么好,你们做的掉份儿的事还少吗?”方梅说完,恶狠狠的看向我。 “阿姨,周毅的事我知道您难过,可您更应该清楚开枪杀死周毅的人是祁嘉辰的保镖,当时李连也差点被杀,还有......”隋阳见方梅不说话语气慢慢缓了下来;“阿姨,李连心里的痛苦并不必您少,毕竟周毅曾经是她那么,深爱的人。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祁嘉辰也成了植物人,李连因此也得了心理疾病,而且,永远也无法做母亲了。希望您能......” “活该。”不等隋阳说完,方梅打断了他的话,“不能做母亲那是她自己做的孽,谁让她一边和周毅好,一边还怀上了祁嘉辰那个恶魔的孩子,活该,活该。” “够了,方梅女士,您如果还要这么恶言侮辱我的妻子的话,别怪我对您不敬了,您别忘了,周氏现在的股票......。”方梅听完隋阳的话,猛地一惊,警惕地看着他,咬着牙说:“真是物以类聚。”说完,甩手离开。 我不明白隋阳为什么要用周氏威胁周毅的母亲,更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我只知道,看着方梅没落离开的背影,我心脏抽的生疼。 “报应,这真的是我的报应,我不是一个好女人。”身体无法承受住这巨大的悲痛,我慢慢的蹲下身去。 “别这样,不是你的错。”隋阳温柔的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眼泪哭的干了,腿蹲的也麻木了,“还去老宅吗?回家吧,好好休息休息。”隋阳捧起我的脸轻声说。 “我......答应了爸爸妈妈不去不合适。不过我现在的样子......”我心里是非常不想去的,现在我的心情就像沉在幽深冰冷的海底,昏暗,不想去做任何事。 “连,别勉强。”隋阳一边劝说我,一边慢慢的扶我站起,由于蹲的时间太长了,起来后我又是一阵晕眩。 “隋阳,不用担心,我没事。别为我失去太多,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们家的一分子,我应该站好自己的立场。” 隋阳牵扯出一丝笑意,“好,都听你的,我带你去处理一下。”说着用手指着自己的眼睛和脸。 车子缓缓的开进隋家老宅,这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到600平米,却布局巧妙的宅院,不像祁嘉辰家里那么奢侈豪放,隋家各个角度都体现了温馨和精致,细节处见品位,隋家的低调随和,不卑不亢都可以从隋家的每个地方显现出来。 从隋阳认识到现在,我来这里的次数不会超过十次,隋阳总是将我保护的很好,知道他姐姐对我的厌恶,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带我回老宅的。 车子停下,我犹豫着看向隋阳:“我的样子真的没问题吗?眼睛肿的厉害吗?看不出来吧?” 隋阳替我解开安全带,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一切完美,我最漂亮的老婆。” 即使隋阳这么说,我心里也还是没底,脸颊上的巴掌印已经看不出来了,但哭了那么长时间,眼睛肿的那么厉害,怎么那么容易掩盖住。 我故意放慢开门的动作,隋阳快速下车,将我从车子中扶出来,紧紧牵住我的手,微笑的给我打气。 “谢谢。”我环住隋阳的手臂。 “放心,有我在。姐姐虽然平时口无遮拦,但这次怎么着也有外人在,她不会太过分,如果觉得不适应就到房间去休息。我已经让佣人把房间都收拾过了。” “嗯。知道了。” 一进大门,便听见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公婆、隋琪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见我们进来,婆婆忙站起身来,快步向我走来,拉住我的手笑着说:“阳儿和小连来啦,快快过来坐。” “妈。”我小声召唤,脸不自然的红了起来。 “哎。你们都结婚一年了,怎么见了我们还是这么拘谨。”婆婆魏玉芳拍着我的手说。 隋阳见状,一把搂过婆婆的肩膀,语气调皮:“您儿媳妇不是害羞嘛,哪见过您这么热情的婆婆啊。” 婆婆假装嗔怒打下隋阳的胳膊:“就你话多。” “别在门口杵着了,都过来坐吧。”公公隋正涛当了一辈子董事长,每次听他说话总有种在下指令的感觉。 隋阳揽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佣人很快上了茶水。“小连,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公公开口问道。 我马上正襟危坐,认真回答:“嗯,都挺好的,谢谢爸爸关心。” “切。一个破乡村教师,能有什么不顺利?”隋琪突然插话,朝我翻了个白眼。 隋琪对我职业的侮辱显而易见,纵使我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出声,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喝茶,隋阳紧握了一下我的手,我抬头看见他正微笑着,给我了一个淡定的眼神。 “隋琪,说话注意一下场合。那么大的人了,什么事都要别人提醒吗?”公公语气带着不怒而威。 隋琪不敢接话,瞪了我一眼,撇过头去。 “今天有客人来,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公公开口,朝隋阳和陌生男人看了一眼。 “你好。我叫隋阳,隋琪的弟弟,这是我妻子,李连。”隋阳礼貌地伸出右手。 我赶忙站起礼貌的冲男人点了点头,算是问好。 男子大方的点头,微笑着握住隋阳伸出的手,回道:“你们好,我是隋琪的男朋友,秦天佑。” 在隋阳与秦天佑握手的时候,我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两人的手,在看到男友光秃的小指上,我一怔,这个叫秦天佑的男人,右手没有小手指。 “爸,妈,这是小连买给你们的礼物,挑了很久的。”隋阳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锦盒和一盒茶叶,我诧异地看向隋阳,这么多东西从哪变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隋阳看了看我,眨了一下眼睛,接着说:“隋琪,还有你的,知道你喜欢MARJAKURK,新品,限量的。” 隋琪看见丝巾高兴的蹦了起来,“这丝巾我在宣传册上看中很久了,每次打电话都说没有货源,老弟,这次谢谢你了,我要去试一下。”说完用手在身边男人的肩头上拍了一下,蹦跳着上了楼。 “小连有心了,不过家里什么都有,以后别破费了。”婆婆笑着接过礼物。 “没,没关系,这是我一点心意,希望你们能喜欢。”见婆婆对礼物还算喜欢,我心里安慰,隋阳真是想的周到。 第五十三章 奇怪的男人 Sadwehavetolearntowriteinthediary,andthenafireburned.Happyeverydayturnedouttoshowoff.——我们都要学会把悲伤写在日记本里然后一把火烧掉。把快乐每天都翻出来炫耀。 隋阳挨个送着礼物。 “另外,还有一份礼物,是给这位未来的姐夫的。”隋阳说着站起身来,对着秦天佑说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希望不要嫌弃。” “怎么会?谢谢,你费心了。”男人站起来双手接过隋阳递过去的玻璃盒,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袖扣。 “这是我投资的一个科技公司最新研制的有定位功能的袖扣,还没有投入生产线批量生产,目前都是私人定制的。你是我推荐的第一个用户。”隋阳向秦天佑介绍袖扣的使用方法和作用。 秦天佑很有兴趣的认真听着,他的侧脸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到过。倏尔,他抬头看我,眼神带着探究一扫而过。我一惊,连忙低头假装喝茶。 不一会儿,隋琪从二楼快步来到隋阳面前,猛的一把抱住他,“谢谢你,我亲爱的弟弟,很适合我。” 隋阳眉头轻皱,将隋琪的手一下下的拽了下来:“你喜欢就行。”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准备开饭吧。”公公一声令下。厨房里的佣人陆陆续续开始往餐桌上端菜。 公公隋正涛坐在正坐,婆婆坐在他的右手边,隋阳和我、隋琪和秦天佑分别坐在两边。有钱人往往对餐桌上的规矩要求很多,隋家也不例外。 一顿饭吃的压抑无比,我一直闷头不语,这可怜的自卑致使我只敢小心翼翼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一个菜夹上两次就不敢再去夹,甚至不敢伸出筷子越过自己面前的才去夹其他的食物。隋阳放下筷子拿起桌子上的饭菜夹子,也不管隋琪严重飘过来的刀子,以及我恳求他不要这样做的眼神,将每碟盘子里的菜都夹上一些备在我的碗里,“多吃点,隋家厨房的手艺还算不错。” “谢谢,不用这么多,你快吃吧。”担忧地快速扫了一眼四周赶紧低下头去,还好,除了隋琪,其他人如常。 “铃铃铃”手机铃声响起,原本肃静的餐厅被这响动惊扰,隋阳欠身说了句“抱歉”走出餐厅去接电话。我在目送隋阳离开的时候,视线无意间撞到秦天佑看向我的目光,深邃的眼眸轻眯着有我看不懂的意味,我慌忙躲闪过去。 吃过饭,一行人又移到客厅,婆婆忙着让厨房准备饭后的甜点和水果,隋阳坐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肩膀,“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 正从卫生间出来的隋琪闻言转身坐到我的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隋阳,你这老婆可真娇贵。” 隋阳将我一把拉到他的腿上,手臂轻轻环住我的腰身,“疼自己的老婆天经地义,隋琪,你把自己的事管好了。” 隋琪听后“噌”地站了起来,双手环胸,声音提高:“你这老婆值得你疼吗?这身材都快赶上菜市场大妈了,样貌也不出众,重要的是人品不行。” “隋琪,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忍了你半天了,李连什么样,用不着你指手画脚......”隋阳也气的站起来,使劲瞪着隋琪,随着隋阳的起立我跌坐在一旁。 “别别,隋阳你别这样说话.......”害怕什么来什么,好不容易忍到现在,我真的不想隋阳为了我和他姐姐产生争执。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见我开口说话,隋琪一下子将矛头指向了我。 “嘭”。“够了,都给我住嘴。”茶杯与茶几重重的撞击声顷刻间让客厅安静了下来,公公怒目看着隋琪和隋阳二人,“两个人加起来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吵嘴不觉得丢脸吗?何况今天什么情况,难道不清楚吗?一个个不懂事的东西。” 凌立的视线快速扫过隋阳和隋琪,见二人依旧黑着脸,公公还想再训斥几句。 “正涛,消消气注意身体。”婆婆见公公生气了,马上出来打圆场,挪步到我和隋琪中间,“隋琪,你带着天佑到花房转转,你月姨前天新送了一盆墨兰,正开花呢。还有,小连,要是累了就去楼上歇会儿,一会儿我让厨房把甜品送到你房间去。”语落,推着隋琪去了门口,秦天佑似有含义的看了一样局促不安的我,轻咳了声随隋琪走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走不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紧张地绞着手指一动不敢动。 “老婆,我陪你上去。”隋阳说着拉起我的手腕,上了楼梯,我亦步亦趋地跟着隋阳,忍不住回头看向客厅,公公靠坐在沙发上不住的叹气摇头,看来,他老人家这次真的气的不轻。 事情发展到最后依旧这个样子,就像表盘上旋转的时针经过一个轮回又会回到起点,无论做什么时刻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想起多年来自己的经历,心中不由得泛起酸楚和愧疚,来来去去的起因不外乎还是我的存在,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更多的人不因我而伤心、痛苦? 隋阳的房间还和我们结婚时一样,蓝白色系,布局大方简单。窗口柜上摆放着我和他的合影,结婚时,正是我最煎熬崩溃的一段时间,隋阳担心我因婚礼操劳,什么都没有准备,没拍婚纱照,没举行婚礼,就仅仅领了一本结婚证。 这张合影是屋子里仅有的一张我俩的合影,那是我们在山区小学偶遇,隋阳的助理不经意间抓拍的,照片拍的是我和隋阳的侧脸,我正给孩子们发着捐赠的书本和文具,隋阳站在我的斜前方看我,目光温柔似水,嘴角轻轻上扬,我是那么的不修边幅红色肥大的T恤衫胡乱的塞在洗的发白的牛仔背带裤里,像杂技团的小丑,太阳将我的脸晒的通红,头发剪得比男孩子的头发还要短。 隋阳随着我的视线看去,轻笑了起来,拿起照片摩挲了一会说:“那时候你就像个野小子,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不许取笑我,那个叫纯真,真正的原始青春少女知道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相片,背到身后,故作生气反驳。 “是是是,你是青春少女,亮的刺眼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傲娇的昂头。 “不过,亲爱的,那时候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胖啊,至少......120斤了吧?”隋阳轻声讥笑,眉毛轻佻,一副欠揍的模样。 “怎么样,怎么样,我就是那么胖,我现在也那么胖,看不上我拉倒,我巴不得赶紧离开你们家呢,哼。”我剐了他一眼别过头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身材不好,姑且用微胖或者魁梧来形容,是我的心病,我随母亲属于易胖体质,喝口凉水都会涨两斤肉,但减下去却非常困难。从初中开始我的体重就以每年20斤的速度飙升,到高考那年达到了顶峰。大学时,在李叶和刘娜的怂恿下也尝试着减肥,但我对美食的意志力太差,又不爱运动,所以效果甚微。 和隋阳认识的那段时间,正是我对自己样貌和体型全然放开的阶段,所以,用肥胖来形容也不为过。 “哈哈哈。”隋阳忽然大笑起来,将自己扔在柔软的大床上,双手背在脑袋后面:“那时候的你特别自然单纯,不化妆不打扮,身材样貌都不突出,甚至平凡的容易让人眼盲,但我就偏偏无法控制的喜欢上了你。”隋阳说完稍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眸里又露出了那似水的柔情。 那时候我们的相遇纯属偶然,我在乡村小学支教,隋阳给那里的学生们捐赠学习用品,谁都没想到会在那种情况下重逢,见面时都是吃惊不已。 此前的两次相遇隋阳给我的印象都是拒人千里的富人子弟,与平凡普通的草根是没有任何交集和关联的,没想到,那次偶遇让我认识到他是一个多么善良有爱心的男人,隋阳那时候也建立自己的孤儿院,给孤儿院买教学用品的时候顺带买了许多,便挨个到桐溪市贫困山区学校送去一些。 隋阳的谦和有礼在学校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学生们都很喜欢他,于是在孩子们的怂恿下,隋阳在学校住了两天,还代了两天的英语课,他的英语说的很流利,纯正的英国腔,我猜想应该是在国外留学过。 那两天我们朝夕相处,迎着朝阳打扫校园,中午带着学生摘果子,傍晚爬上屋顶,躺在夕阳的余辉里说笑话,关系迅速熟稔。 临走的时候,学生们都非常舍不得他,隋阳抱着学生们说一定会经常来看他们,车子开走了,孩子们哭着追出老远...... 我慢慢坐在床边上,脑子里想着那时候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谁都无法预料到自己的下一秒会遇见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该来的都会来,该走的也会走,这都是缘分,没有缘分强求也终究都是伤痛,我为自己曾经失去两个挚爱的人而痛不欲生,也恰恰是如此,庆幸还能遇到让安心的人,即便那不是爱,我也在竭尽所能敞开心怀。 “如果不是那件事,你一定还是那个简单纯净的女孩子。”隋阳语气一转,眼眸低垂,气氛霎时变得沉重起来。 “许多事情我们无法自由选择,发生了就不要抱怨、不要后悔,没有人希望自己的人生充满遗憾。出现了,那就勇敢的接受吧。” 隋阳坐起来抱住我:“连,我会用一生的精力好好保护你,照顾你。” “我知道。” 第五十四章 受伤的小指 越是不愿想起就越会有机会触及记忆,人之所有会有回忆,是因为故事往往发生在自己最在意的节拍上。 晚饭后,我和隋阳和公婆告别后就回了家。 路上,我忽然想起隋琪的男朋友,于是问道:“隋阳,你知道未来姐夫是做什么的吗?” “什么未来姐夫?” “就是隋琪的男朋友啊,我看他们挺恩爱的,这次估计会结婚吧。”虽然隋琪经常会带所谓的男朋友来家里吃饭,家里起初很高兴,后来发现每次带回来的都不一样,也就见怪不怪,但这次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很自然和谐,而且秦天佑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会拿爱情、婚姻当儿戏的人。所以他们的结合应该也算是天造地设了。 “我可不那么认为,隋琪性格太高傲,男人刚开始可能会喜欢,慢慢接触后,大概没人能受得了。”隋阳说完瞥了瞥嘴。 “讨厌,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亲姐姐。”我拍了他的胳膊一下,接着说:“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秦天佑到底是做什么的?” 隋阳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事?” “就是觉得好奇吗?而且我今天看见他的右手好像没有小手指,我想他的职业一定很特殊吧,说不定是特工什么的。” 隋阳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脑袋天天都想什么呢?还特工,你怎么不说特务呢?” “那他的小手指是怎么回事?”我不服气的反驳。 “也许人家受过什么伤呢。”隋阳笑着说:“不过,我听爸爸说秦天佑好像是在‘华胜’工作过一段的经理,现在自己做一些投资工作。” “在‘华胜’工作过?那你见过他没有。他肯定也认识嘉辰了。”我听完隋阳的话,有些激动,如果秦天佑真的在“华胜”工作过的话,那他不可能不认识祁嘉辰,因为“华胜”是祁爷爷一手创立的,之后世代相传,到祁嘉辰的时候发展到鼎盛,虽然祁嘉辰作风一向低调,低调到外人都不曾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但是作为员工,怎么可能不认识公司的老板?隋阳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也在“华胜”做过经济分析师,那时候也是经常在各个地方的分公司跑,接触公司的人也很多,也不应该没有见过秦天佑这个经理啊。 “‘华胜”分公司那么多,谁知道他在哪里任职。我说老婆,你不要在我面前对别的男人表现的那么有兴趣好吗?我会吃醋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问问也不行吗?真小气。” 车子很快到了家。 晚上躺在床上,脑海中反复呈现白天在隋家老宅秦天佑看我的眼神,似有复杂的情绪,这种眼神莫名的会让人心慌。 我又做了一夜的噩梦。 早上,当我睡醒的时候,发现隋阳破天荒的没有起床,半靠在床头一直看着我。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今天怎么这么晚起床?” “......”隋阳没有说话,还是直直地看着我的脸。 我摸了摸脸颊,“我的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 隋阳拉下我的手,窝在自己手里,倏然开口:“老婆,我发现你今天很特别。” 我一惊,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有什么特别的,每天不都这个样子吗?” “NO,NO,不是。”隋阳说着摇摇头:“今天和每天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你今天满脸写着‘欲求不满’。”说完不等我反映,栖身过来,薄唇轻轻印上我的。 ...... 隋阳吃完早饭去了孤儿院。我因为还有一些课程材料没有看完,就窝在家里看书。 没看多长时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喂,你好。哪位?” “......”对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我看了看手机,没有挂断,于是又问道:“你好,您是哪里?”那头还是不说话,安静的吓人。数秒后,我正疑惑着,那边突然挂断了电话。 “真奇怪。现在这骚扰电话也打的太没有水准了。” 中午隋阳回来吃饭,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老婆,你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礼物?”隋阳高兴地嘴角上扬。 我将饭盛好,端到他的面前,“不知道,不过最好不是太贵重的,不然我是不会收的。” “哎呀,那可不好办了,这个确实挺‘贵重’的,可是已经带过来了,又退不回去了,不如......就扔了吧。”隋阳作势就要站起来。 “嗳嗳,别,你要干嘛,你这个人真是的,明知道我不喜欢你给我买那么奢侈的东西,还总是不长记性。这次就算了吧,下次千万别买了。” “知道了,谢谢你老婆。”隋阳眯起眼睛谄笑着。 吃过饭,收拾好餐桌,隋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在他旁边坐下,朝他伸出一只手,“拿来吧。” 隋阳笑嘻嘻的从兜里掏出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给我的东西就是,你的手机?”我疑惑地看向他。 隋阳笑着摇头:“你的手机比我的还要先进,给你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那是什么?别卖关子了?不然我就不接受,你爱扔就扔了吧。”我假装生气的双手环胸。 “你看看,你看看,又生气了。好了,告诉你吧,是爸爸打来电话说,你下周末可以去看看桐桐。” “天啊,是真的吗?太好了,隋阳,谢谢你,哦不,谢谢爸爸。”我高兴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隋阳见我开心的样子,也跟着会心的笑了起来。 因为有所期待,心情愉悦所以感觉一个星期一转眼就过去了。周六早上,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和隋阳来到医院。距离上次来看桐桐已经快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桐桐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安静的躺在床上,护士说,桐桐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长,有的时候还会要求坐起来。 我看着那个受尽病痛折磨的小小身体蜷缩在病床上,眼泪又流了下来,桐桐,是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用我的生命来延续你的生命,只愿你不要在经受这样的痛苦。 “太太,医生说祁家已经在国外找到了合适的器官,只要等到那边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就可以进行移植了。”护士轻声说。 “真的吗?太好了,这下桐桐有救了,谢天谢地。”如果这次桐桐真的可以进行移植,并且手术成功的话,那就可以像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生活了,总算在我已经破碎不堪的人生有所期盼了。 “咚咚。”我正想着,隋阳在门外敲了敲门,朝我摆了摆手。我擦了擦眼泪走了出去,“怎么了隋阳?” “我接到电话,祁嘉辰的父母今天也会过来,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也过来了?那咱们快回去吧。”我不舍地看了一眼桐桐,催促着隋阳准备离开医院。对于祁嘉辰的父母除了害怕更多的是愧疚,那件事情发生后,我也仅仅是去祁家求他们让我看桐桐的时候,才会遇到他们,不过每次去都会被从头到脚的侮辱一遍,祁家上下已经恨我入骨,如果不是隋家,估计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路过祁嘉辰病房的时候,我脚步慢了下来,偏头看去,透过玻璃祁嘉辰还是那样安静的躺着,护工正在给他擦洗身体,与我上个月来看他的时候一样,形若枯槁,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嘉辰,再等等,过段时间咱们就可以见面了。 隋阳拉着我刚走到医院大厅的入口处,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停了下来,祁嘉辰的父母从车内走出来,身边簇拥着几个保镖。我顿时惊吓的不知所措,这下怎么办?我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隋阳,此刻他也微蹙着眉头,显然他也没有预料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 我们还来不及躲闪,祁嘉辰的父母已经走了进来。 祁嘉辰的父亲祁镇在我们面前停下了脚步,身形高大,面目冷酷,眼睛似虎目眯着看向我,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我吓得后背发凉,赶紧低下头,隋阳将我往身后护了护。 “祁叔叔,祁婶婶,这么巧,您们也来看嘉辰和桐桐啊。”隋阳微笑着打招呼,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嗯。”祁镇简单的应答了句,随后目光扫了我一下,迈步往电梯方向走。 “哼,贱人。”赵惠文紧着着骂了我一句跟上了丈夫祁镇的步伐,保镖队伍齐刷刷的一齐离开。 第五十五章 他还是走了 离别的可怕之处就是不是不舍,而是,你不敢与他/她再次相遇。 待电梯门彻底关合后,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弹开来,身子瘫软到了地上,对于祁嘉辰的父母我真是惧怕到不行,毕竟是统领了桐溪整个黑帮的老大,仅凭一个眼神都可以将人杀剐的片甲不留。想想自己每次去祁家请求见桐桐的时候,都有种胆汁爆裂的感觉。 “没事吧,老婆。”隋阳见我倒下一把拖住我的身体。 我虚脱地摇了摇头。 深夜,身边的男人已经睡熟,我却辗转着难以入眠。想想白天在医院发生的事依然心有余悸,祈嘉辰父母对我的敌意显而易见,尤其是嘉辰的父亲,即便是没有说话,从眼神中就投射出的恨意犹如锋利的刀子,剥皮抽筋般的痛苦迅速传遍全身。我能理解这种恨之入骨,毕竟我,让祁家失去了唯一的也是最有能力的继承人。 两天的时间,先后与周毅的母亲,祁家辰的双亲不期而遇,或许这太过于巧合,也许冥冥之中,老天早已安排好,让我这狠毒的女人不能尝到一点幸福的滋味。 多年前的事,好比过期的电影一样,在脑海中涌现…… 在淮卫支教的时光很快乐,眨眼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为期一年的支教生涯就要结束了。 自那次走后,周毅没有再来找过我,可能我的无奈之选和决绝的语气,确实伤他伤的太重了。 隋阳倒是遵守了承诺,每个学期都会给孩子们送来一些生活用品和学习用具。 一个阴雨天的周末,我和马媛媛躺在泛着潮湿的凉席上,聊着支教结束后的生活。马媛媛说想继续做老师,因为她彷徨的心彻底找到了人生目标,那就是坚定的做一名园丁。 “你呢?李连?” “我还没有想法,先回家吧,一年没有见过父母了,挺想他们的。”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发现亲人的可贵,以前的我总是奢侈的将父母、亲人的爱毫无保留地给了周毅,给了我自以为是的生活,却对他们关心甚少。一年的时间让我明白很多事情。现在我要回去了,要多陪陪父母,用爱去回报他们。 “嗯,陪伴才是最好的尽孝。李连,不管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在一个城市,但友谊一旦建立就不要轻易放弃,我永远记得你,也祝你们家人都健康和美。” “谢谢你媛媛。”上天让我失去了爱情的权利,却给予了我友情和亲情,很庆幸在这段艰难的过程中,遇见了这个交心的朋友。 窗外小雨滴落在树叶和草地上,沙沙作响,这样的环境适合思考和怀念。 “铃铃铃”,电话突兀地响起,我和马媛媛都被吓了一跳。 我赶紧起身,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喂,你好。” “......” “喂,你好,哪位?喂,喂.......”对方没有回答,我又尝试着问了几次。 “是不是信号不好?”马媛媛指了指外头的天气,“本来信号就弱,再加上这么个鬼天气。” “也许吧。”正打算着挂掉电话,一个深沉的声音传来,就像寂静深潭中掉落的石子,“是我。” “咚”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狠狠震动了一下,全身的汗毛孔瞬间迸张开来,我怎么能够忘记这个声音,怎么能够忘记这个男人。 持续时间不到五分钟的通话,以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结束,悻悻地将手机撇在一边,心底却因他刚才说的那段话而长了毛,坐立难安。 “谁啊?声音这么好听,好有磁性啊。”马媛媛一脸色相地凑了过来。 “一个,熟人。” “你很怕他?” “为什么这么问?”我脸上的恐惧表现地这么明显吗? “他是你什么人?男朋友?情人?爱慕者?还是……讨债的?” “都不是,别问了。”懊恼地将枕头扣在脑袋上,这可恶的阴雨天,枕头的发霉味让人作呕。 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个星期,这里离桐溪这么远,头一次发现这个爱下连绵雨的气候特点倒是相似的很。 “李老师,您是要离开这里了吗?”下课铃声响起,一边收拾教案一边提醒班里的学生放学后要注意安全。小个子唐小英扭捏地来到讲台,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搅动着衣角。 “嗯。三个星期之后。怎么了?”看着眼前害羞得欲言又止的小女孩,我突然愧疚于刚说出口的话。唐小英是留守儿童,父母都在广东打工,家里只有奶奶,半年前唐奶奶因为上山挖竹笋从山坡上摔了下来,腰部以下骨折没法动弹。生活的重任一下子落在了这个年仅7岁的女孩子身上,突然而来的压力,让这个本就腼腆的女孩子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我和马媛媛一有时间就会去她家帮着做农活和家务,与她聊天,慢慢地她和我们从一句话不说逐渐可以开上几句玩笑。 蹲下身来视线地看向唐小英,“小英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老师说?” “嗯。”过了十几秒后,这个害羞的女生才轻轻点了下头。 “教室里不方面说是吗?” “嗯。”唐小英又点了下头。 “那,去老师的办公室可以吗?” 几分钟后,我领着唐小英坐在我的办公桌前。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老师怎么回事了吗?” “老师,我很喜欢你,不想你走。”在我第N次用眼神示意她说话的时候,她哭着讲出了对我的不舍,单薄的肩头因为哭泣而颤抖着。 瞬间,泪点一直不高的我眼前蒙上一股氤氲,轻轻地为她擦去眼泪,抱紧她,却说不出一句合适的解释来。 什么样的人生才算是成功,什么样的经历才算是无悔,什么样的情感才算是交情交心?我想这不关乎金钱、不关乎名利,也许也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和一句“我舍不得”的话语,尽管它来源于一个懵懂不谙世事的孩童。 三个星期,21天,504小时,30240分钟,1814400秒,即便再不愿意面对,我们也终于迎来了要离别的那天。 第五十六章 他来接我了 吵过、闹过、分手过、彼此伤害过,发誓再也不愿意见面的人,最终还能走在一起的,那就是缘分了。 临走的那天,天气也感染了离别的伤感,淅沥沥的小雨消停了半个多月后又来赴约了。校长和孩子们眼眶红红的站在雨里把我们送别到了村口,淮卫镇政府的王叔找来了一辆面包车,在村口等着我和马媛媛。 “都回去吧,下雨了,别着凉了。”我哽咽着朝孩子们挥手,嘴角强牵出苦涩的笑。 “李老师、马老师,万分感谢你们来这里为我们小学付出的所有,还是那句话,希望以后空闲了就回来看看。”校长黝黑淳朴的脸上,眼眶发红,也硬强着挤出一丝笑容。 “呜呜呜。”校长身后的孩子们早已经哭成了一片,一个个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舍,头上戴着自己做的雨衣,像极了我小的时候的小斗笠。 “嗯,没问题。”大大咧咧的马媛媛哭得稀里哗啦,却装着镇定与校长握手。 “李老师,我舍不得你。”唐小英鼓起很大的勇气从人群中冲出来哭着扑进我的怀里。 我俯下身搂住她小小的身躯,轻怕着她的后背,“老师也舍不得你,还有你们......以后有时间老师一定会回来看你们,你们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老师会为你们骄傲的。” “呜呜.......哇......” 倏然,呜咽声转为了嚎啕大哭。 “行了,这次离别不是生离死别,只是暂时性的离开而已,以后见面机会多的事,我在这里就承诺各位学生们,以后你们马老师我,一定每年至少回来一次看你们,好不好。”马媛媛擦掉眼泪,举起了拳头,给自己和孩子们鼓劲。 “好......” 和每个孩子拥抱后,我们坐上了镇里的车,孩子们一直在后面追着,直到消失不见。 “好舍不得他们啊。”马媛媛趴在后车玻璃上,还在不停的挥手,尽管孩子们已经看不见。 “嗯。”抹掉眼泪,朝窗外看去,这块贫瘠的土地上正孕育着未来的希望,尽管现在的生长缓慢且艰难,但是,只要相信,只要敢想,明天总是美好的,我很庆幸,他们的这一切都曾经留过我的印迹。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要把这段经历当做动力和欣慰,也要多回来看看。 “吱。”车子开出山头后,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和马媛媛一个不稳,都撞在了前排的椅背上,包包里的东西因为这一个急刹车都掉落在了地上。 “这谁啊,怎么开车的,长不长眼睛的。”司机摇下窗口开始大骂。 马媛媛好奇的把脑袋伸出车窗外去看究竟,突然她尖叫一声,用力地拍了我一下,“李连,不得了了,快看外面,超级豪车耶。” 我正低头捡着东西,被她这一拍刚捡到手里的东西又落到了地上,“干嘛一惊一乍的。”我白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看向窗外。 “这是限量版的奔驰G系列,可以说是越野车中的‘战斗机’,外观霸气,性能强劲,动力十足,最重要的是价格,价格啊,几百万啊,超级超级的豪车耶。”马媛媛说的唾沫横飞,我在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里看见了各种的“¥”。 “没想到,你还挺懂......” “下来了,下来了。”还没等我说完,马媛媛又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寻势望去,豪车司机跑下来撑开伞,后座位车门打开,一双程亮的皮鞋伸出来,紧着着,黑色的西裤,灰白色的衬衣,遮掉半张脸的黑超墨镜,白皙的脸庞,整齐的头发......等一等,这个高大的身影好眼熟——祁嘉辰? 祁嘉辰从车内走了出来,面无表情,一个抬头示意,司机迅速跑到我们的车前,低声让面包车司机将车门打开。 “这是什么人啊?好大的派头啊。”王叔见来人,赶紧下车询问。 一个月前的那个阴雨天,我接到的陌生电话号码就是祁家辰打来的,当时只顾着紧张,对于他问的问题根本没有过脑子,直接按现实情况回答了支教到期的时间。他说放纵了我一年的时间,支教期限到的那天,就是我要偿还他失去一切的一天,他要亲自接我回去。 这么明显且赤果果的威胁和警告,怎么能让人不害怕呢,所以马媛媛才会那么容易地看出我的表情。 王叔和黑衣司机在车下交流着,时不时转头向车内望一眼。我心中一阵恶寒,祁嘉辰现在这个阵势不会就是他所说的“来接我”了吧? 果然符合他的霸道性格,半路拦车。不过所幸,他的今天忍耐力还是不错的,没有直接拉车车门把我拽下去。 不一会儿,王叔跑过来将我们这里的车门拉开,笑着说:“小李啊,你的男朋友来接你回家了。你快去坐那辆车吧。” 什么?男朋友?我震惊,哑然。 “哇塞,李连,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有男朋友,而且还是这么帅,这么有钱的男神。” “不不不,他不是......”我正要开口解释,马媛媛把将我推了出去。 “李连,快去,赶快投入爱的怀抱吧。” 误会了,都误会了。我手足无措地站在车前,腹诽这个墙头草的马媛,还真不是一般的会看脸色行事。 祁嘉辰朝我招了招手,司机赶紧跑过来将伞撑在我的头上,并伸出手来做出了“请”的动作,我随着他木讷地走了过去,祁嘉辰嘴角轻扬,一把将我抱在怀里,低沉着嗓音说:“终于见到你了。” 虽然与祁嘉辰已不是第一次拥抱,而且每次都是被他强行拉入怀里,但这次,我着实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是不同于以往的安心。 “上车吧。”祁嘉辰帮我开了车门,护着我的头扶进了车子,而后自己也上了车。数秒后,车子一个油门飞了出去。 车内空调温度适宜,似乎还带着似有似无的香气,从上车开始祁嘉辰就一直将我紧紧地搂在怀抱里,我试图挣脱,但挣脱不开。 “嘉,嘉辰,你可以先松开我吗?有点勒的慌。” 祁嘉辰黝黑如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轻轻地点头,手指稍微动了一下,可胳膊却没有丝毫的松开。 我晕,这和刚才有什么区别?只是手指动了一下而已吧。 “祁嘉辰,能松开一下吧,我热。”我扭动了一下身体。 “嗯。”祁嘉辰低头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后,又不动了。 天啊,这个祁大爷是耳聋还是脑子有问题,我说的这么直白都听不清楚吗?算了,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车子一路开到了县城,萧条过后,总算能看见一些繁华的样子了。 “少主,直接回家还是......”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 “回景苑。” 景苑是哪里?我还要回家去看父母的好吧。 “那个,嘉辰,既然你都送我到县城了,那就不麻烦了,这一年我也没有回家了,想回去看看我爸妈。这里坐车很方便,你把我放在车站就行了。谢谢啊。” “不行。”祁嘉辰吐出两个字来,不容置疑的霸道。 什么玩意?我好言好语地说话,居然又被他给否决了。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祁嘉辰,你有病吧,我一年没回家,我想我爸妈了行不行,你干嘛总是干涉我的事?” “我也一年没见你了,你就不想我吗?”祁大爷任性的说道。 “......” “连,我又给了你一年的自由了,这次不管怎么样,必须来我身边。”祁嘉辰握着我的胳膊更加紧了,眼神中带着霸道的命令。 “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赶紧停车,否则我就在这里跳出去。”我牛脾气也上来了,笑话,为什么我的人生总是被别人摆布,一年前是这样,一年后还是没有改变。 “别胡闹。”祁嘉辰恶狠狠地说道。 “什么胡闹,我说的到就做的出来,你给我听着祁嘉辰,你总是这么肆意妄为的指挥别人的选择,让人想着就觉得恶心。”穿着马丁靴的脚使劲的踢了他的膝盖一脚,我转手要去开车门。 “脾气还挺大,不过,正合我意。”话落,他一个欺身将我固定在车门角落,双手紧紧的环住我,眨眼功夫,双唇就印了上来。 又来这一套,强迫人的本性真是改不了了。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唇,他只眉头轻皱了一下不为所动。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可祁嘉辰力气大的惊人,像钢铁的桎梏,让我丝毫动弹不了,冷冽的唇寒意逼人,一年前的被强吻两次的画面重叠,眼中雾气氤氲,屈辱的眼泪流了下来,见我哭了,祁嘉辰一怔,眸光一闪,慢慢地吻去我的泪水,声音沙哑,“别哭,你哭我会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你本来做的不好,一年的时光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我已经为你失去的够多了,伤害的人也够多,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折磨我。”委屈的眼泪如泉涌一般,我痛恨祁嘉辰一年来的不做改变,但我又何尝不是,长大一岁,还是这么爱哭。 “不是我折磨你,是你折磨我,从小到大我给你十几年的时间,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了。”祁嘉辰阴暗着脸,眼神有着摄人的威慑力,“回景苑,快点。” 司机吓得猛踩油门,车子像奔驰的猎豹。 第五十七章 我要和你结婚 不要去羡慕别人的生活,因为你眼中的快乐,可能是他们的孤独。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进入桐溪市。车内令人窒息的气氛,加之刚才哭的太过厉害,脑袋有些昏昏沉沉,虽然自己在心理极力的提醒自己一定要清醒,可是在进入桐溪之后不久,我就睡着了。 模糊中,感觉有人将我轻轻抱起,而后又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额头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柔软。谁在亲我的额头?猛地睁开眼睛,祁嘉辰放大的俊脸呈现在眼前。 “你想干什么?”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连忙拉近被子。他阴暗的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耸了耸肩,表情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倏尓迈步走向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湿毛巾,“擦擦,你的脸花了。” 摸了下脸,还是有些涩涩的感觉,估计是在车里哭的原因,“谢谢。”我接过毛巾轻轻地擦着脸,毛巾是温热的,很舒服。不管怎样,祁嘉辰这点上还是挺细心的。 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卧室,很大,足足有七八十平的样子,很明显这是男人的卧室,色调单一,装饰单一,布局单一。 床的左手边是一个室内平台,有一张圆桌和一个真皮沙发,桌子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相册。 “这是哪里?” “我家,自己的,以后也会是你的。” 祁嘉辰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却听着莫名其妙,“什么叫也是我的?这是你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祁嘉辰听我说完后,眯起了眼睛,“你以后都要住在这里。” 什么?住在这里?“为什么住在这里,我有自己的家,而且我一会就得回去。”已经离开家一年了,此刻任谁都阻挡不了我归心似箭的回家**。 “不行。”祁嘉辰喝住我,“你家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叔叔阿姨同意了。” 我父母同意了?以我父母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容许我和祁嘉辰在一起的,况且还是住在一个房子里,估计就算是同意也肯定是祁嘉辰用的非常手段。 “你这是又要干嘛?”见祈嘉辰走进,我本能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一会儿慢慢说,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冰凉的大手牵住我的手腕,将我拉起,朝门外走去,“哦,对了,不要说不想吃,因为你想知道的事情太多。” 又来了。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做决定,丝毫不管别人的意见。 尾随着祁嘉辰下了楼梯,来到一楼,这里应该是幢至少两层的别墅吧,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和部分客房,客厅大的好像足球场,不过奇怪的是整个屋子除了我和祁嘉辰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餐厅的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吃吧,都是按照你的口味来的。”祁嘉辰指着桌上的饭菜说。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无论心情好坏,场景如何,立场怎样,都不会改变我对美味食物的原~始~渴~望,一顿饭下来,我吃地大快朵颐,祁嘉辰却没有动过一下筷子。 “你为什么不吃?”我疑惑地问他。 “饱了。” “还没吃就饱了?” “看着你,所以,饱了。”祁嘉辰低声说道,幽沉的嗓音充满着性感,灼热的眼光让人顿感羞赧。 我顿时羞的满脸通红,眼睛开始飘忽不定地看向别处,不是没有听过感性的言语,但是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我确确实实是第一次听到。祁嘉辰虽然性子冷漠,不苟言笑,深沉的让人窒息,但是说起这种话来,倒是毫不含糊。 有那种一霎那的感动,在自己出神之前迅速将脑海里这不该有的想法拍掉,清醒一点,眼下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回家,我自己的家。 “饭也吃完了,说吧,为什么不让我回家?还有你说的这里也是我的家,是什么意思?” 祁嘉辰并不着急接话,从抽纸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巾,稍稍起身上前,轻轻地替我擦了下嘴角,我的脸又一下子红到耳根。 “支教好玩吗?”祁嘉辰倏然开口,黝黑的眸子带着些许欢愉,是不是我眼睛花了,祁嘉辰这个表情看着怎么无害呢? 我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想知道,我不监视你的这段时间,你过的是不是和我监视你的时候一样开心。”欢愉的表情稍纵即逝,清冷环上脸庞,祁嘉辰将纸巾拧成一团,轻轻一抛,纸团落入纸篓里。 原来,我在支教的这一年他并没有派人监视自己,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不过这大爷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我感觉良好,有谁被人天天监视还会觉得开心的吗? “很好,很充实,不用考虑任何事情、任何人,就那么自己过自己的,感觉开始了新的人生。”这是我的心理话,支教的这一年来,确实是在我最悲痛的时候给了我重新定位人生和未来生活的方向,我很感激这段时间,也感谢那里的人,那种人与人之间最纯真、纯粹的喜爱。 “嗯,很好,经历了就会成长,看来我的做法是正确的。” “自大。”鼻子嘁了声,“那个,祁嘉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都直呼我的名字了?真不习惯。” 这个家伙现在还在纠结这件事情吗?看他一副并不着急说的样子,心里开始着急,天很快就黑了,如果再不回去的话,今晚可能,真的就会住在这里了。 “嘉辰,求你让我回去吧,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又做的不令你满意了,但我发誓那都不是我成心的,我现在就是想回家,已经一年没看过我爸妈了,很想他们。”回想起支教踏上火车的那天,父亲眼眶发红强忍着眼泪,即便再不舍,也支持着自己女儿的选择,眼中溢出雾气,却不想让祁嘉辰看见,撇开头,试图将眼泪逼回去。 沉默......这是祁嘉辰在我面前最经常表露出的状态,此刻也是一样,看我的眼神闪动,但表情却冷酷至极,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随意地敲着,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我的心不由地随着他手指敲动的节奏一下下的跳着。 忽而,他起身站到我的旁边,牵着我的手来到客厅,按坐在沙发上。 窗外天空黑沉地如没有月光的夜晚,乌云密布,团团压了下来,空气仿佛都变得稀薄起来,我疑惑地看着他,这无休止的沉默和未知真是可怕。 “嘉辰,我......” “嘘。”冰凉的食指轻按在嘴唇上,阻止了我还没有说出口的话,他蹲下身来,同时将我的身体掰正,迫使我的眼睛看着他,眼神露出难得的诚恳和温柔。 “连,我现在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我的内心,我只说一遍,而且我从来没有对第二个女人说过,以后也永远不会。” “……” “我,要和你,结婚,再也不分开。” “轰隆。”天空一道炸雷,刚刚还是连绵小雨顷刻间变得瓢泼一般,雨点很大,客厅的落地窗敲打地劈啦劈啦响。 刚才他说了什么?我又听见了什么?雷声再次刺耳响起,闪电一跃而过,扫过我因震惊而瞪大的双眼以及呆滞的表情,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再不停地重复着两个字,结婚,结婚...... 今天晚饭一定是吃的太多了,所以身体里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胃部,留在大脑里的都是残液,少之甚少,我为什么理解不了他说的话。 “为什么?”好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努力吐出了这句。 面前如黑暗帝国的君主一般的男人听闻我的话,忽然笑了起来满是粗糙茧子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刺痛感瞬间席卷全身。 “因为,我爱了十年。”他盈盈闪动的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似汹涌的漩涡将我带回到桐溪的一个村子,在那里白衣黑裤的美少年,全身湿透地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像是珍宝,清风吹起他被浸湿的黑发,点点滴滴的水珠掉落在我的脸上,冰冰凉凉...... 十年时间,我们从陌生到熟悉,再到陌生而后变成恨,他却在一次次对我的折磨和控制后说出爱我,要与我相伴终生的告白。 如果换做别人,眼前这修斯一般的男神,握拳可致人生死的权力,财富可掌控众生的帝王,一定会感动地一塌糊涂。 可我,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是感动,而是震惊。 雨势越来越小,乌云散去,天逐渐明亮了起来,客厅中的感应灯慢慢暗了下去,时间过去了多久,我始终无法从这个消息中清醒过来,就那样直直地坐在沙发上,一如祁嘉辰刚才告白时的姿势,两个多小时一动不动。祁嘉辰也那样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笑了。 “我不答应。”以前的我是那么期待一场恋爱或者婚姻降临到自己身上,像所有女人那样,享受爱情带来的悸动和温暖,但是现在,为什么有人突然实现了我这样的愿望,而我却除了惊愕以外,没有一点兴奋和期待?我想,是我眼前的这个男人,无法走进我的内心。 “我知道。不过,婚礼我早就在一个月之前就订好了,还有两个星期的时间。”祁嘉辰温柔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平常一般的冷酷。 第五十八章 多年前的秘密 是谁说过,我喜欢的婚姻生活是这样的:两个人有各自热爱的事业,工作结束回家腻歪在沙发上,一起做饭,一起打扫房间,彼此微笑,晚上抱着睡去,早上彼此吻别去工作,一起旅行,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有什么话首先会对彼此说起。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如刚洗过的白衬衫。 ——一句话领悟人生微博 一个月之前?那不就是那个阴雨天,他打来电话的那天吗? “你早就有预谋了,是不是?”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面对他我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 随意监视我,我忍了;让我离开周毅,我忍了;逼我不能回家,我忍了。现在居然连我的婚姻都要干涉,凭什么? “这不是预谋。是我的人,早晚都是我的。我让你任性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足。”祁嘉辰说的理所当然。 “你......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混蛋,你想结婚自己去结吧,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你现在就送我回家,立刻、马上。” “不可以,这两个星期你都要和我住在一起,结婚那天我会派人去接你的父母。”祁嘉辰说的云淡风轻,手指一下下地搓着太阳穴。 “你......”我腾地站了起来,知道我这样下去不行,对他使硬的我只是在给自己找绊子。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了,轻呼一口气,我开始央求祁嘉辰,“嘉辰,我父母不会同意的,而且你的父母应该也不会喜欢我,毕竟我们两家相差太大,嘉辰,没有父母祝福的婚礼是不会幸福的。就算咱们由着性子在一起了,以后也少不了痛苦和伤害。” 祁嘉辰听完我说的话,嘴角一挑:“你在担心这些?无所谓,我的事情从来都是我自己做主,因为在祁家,我是主人。” 以为祁嘉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会赌气,因为他为了得到我已经昏了头了。或者是他有些狂妄自大,对于父母的阻挠只是叛逆的不以为是,但我后来才知道,他说他是祁家的主人,真的是主人,是连父母、亲朋都必须臣服于他的——真正主人。 “嘉辰,你要想清楚,婚礼不是儿戏,况且,我们并不相爱,甚至连共同语言都没有。”我继续耐着性子劝说着他。 “谁说不相爱?咱们小的时候玩的很好,长大了在一起顺理成章,况且,我还救过你,给了你象征自己的戒指。” “祁嘉辰,小时候男孩女孩之间那哪叫爱情,最多算是友情。”我真是拜了,祁嘉辰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很感谢你曾经救过我,也感谢你给我那个戒指,可是,嘉辰,你要理清楚,这些都不是足以可以结婚的前提。两个人结婚最最重要的是彼此相爱,最起码也要相互需要啊。” “我需要你啊。你也需要我,我给你好多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 祁嘉辰每句回答,都让我崩溃一次,我们连最起码的交流沟通都无法做到顺畅,仅是给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我需要另外想别的办法。 天又黑了下来,才刚刚散去的乌云这会儿又压了下来。客厅和楼道的灯一下子亮了,我被这突然的光亮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屋子里也没有看见别人,祁嘉辰就坐在我的旁边,什么人开的灯。我有些惶恐的四下张望。 祁嘉辰看出了我的窘状,“感应灯。天黑了自己就亮了,天亮了就会慢慢暗下来。” “......” “不早了,累了一天了,刚才的事估计你也需要消化一下,去睡吧。”祁嘉辰站起身来,俯视看我。 “睡,睡觉?”身体不累,精神累啊,我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了,“那......我在哪个房间?” “和我一个房间。” 怕什么来什么,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为什么要一个房间,还在还没有结婚,我也没有同意嫁给你,你们家那么大,应该会有别的客房什么的。” 祁嘉辰听完点了点头,“不错,是有客房,可是都是空的,为了防止敌人隐藏,我不喜欢放那些没用的东西。” “跟过来。一个人在客厅很危险。”祁嘉辰说完顾自迈步上了二楼。 本来就怕黑,加之他刚才又是危险又是敌人的,偌大的客厅安静的吓人,莫名的感觉后背发冷他,快步跟上了他。 亦步亦趋地来到祁嘉辰的房间,我畏缩着不敢进门,祁嘉辰一把将我拽了进去,关了门。 “去洗澡。”祁嘉辰指着浴室,见我不动,“放心,整栋别墅有将近一百个保镖,一个苍蝇都不会飞进来的,何况,我的身手也很好。” 稍稍放松了一下,挪了一下脚,随后我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我洗澡,祁嘉辰在外面会不会太尴尬了。 “嘉,嘉辰,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点......。” “不。”祁嘉辰拒绝了我,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这个人,真的是太无礼了,这辈子如果有哪个女人喜欢上他,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荒天下之大谬。 我生气的摔上浴室的门,果然,浴室也是一样——简单。 躺在舒服的浴缸里,心情放松了一点。这一天信息太多,每个都是让我难以接受。我开始抱怨,是不是从祁嘉辰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以后悲曲的人生。 从小到大,我自诩无德无能,身材样貌更是连普通人的标准都达不到,努力考上了Z大,也并不是人生中重彩的一笔。直到遇到周毅,我才真正体会了男女之间,除了友谊还可以有更微妙的感情,可是好景不长,周毅的离开和再一次出现改变了我的轨迹,我以为又可以肆无忌惮的为一个人担心和关心了,可是,祁嘉辰这个恶魔,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横亘出来。 现在居然想出了——结婚,这个折磨我的戏法来。以目前情况来看,改变他的想法似乎不太可能。想想自己以后的人生中都要有祁嘉辰掺和进来,真有种立刻了断自己的想法。 “咚咚咚。” “连,为什么还不出来?” “......” “李连,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知道了。” 起身擦干身体,正要去拿衣服才突然想起,我没有可换洗的衣服,这下遭了!闻了闻刚才换下的衣服,汗味夹杂着烟味,确实没法穿了。 正在我四下寻找着可以包裹住我身体的衣物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开门,衣服。” 还算是细心。 “你就放门口,然后走远点。” 数秒后,脚步声走远。我贴着门听不出外面有什么声音,犹豫着小心打开浴室门,门打开一个缝隙,一个白色的衬衣挂在门口,一把摘了下来,火速穿上。 衬衣材质很舒服,摸起来滑滑的,依尺寸看非祁嘉辰莫属了,就算祁嘉辰再高大,归属为上衣类的衬衣也做不到一衣蔽体,勉强可以遮挡住臀部,真是纠结。 “李连,我没有耐心了。” “知道了,这就出来。” 浴室的门慢慢打开,祁嘉辰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见我出来,并不是言情剧中那样两眼默默含情,仅仅是看了我一眼,便起身进了浴室。 “呼。”幸好幸好。 祁嘉辰去了浴室,我却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现在去床上太危险了。目光扫到室内平台上的圆桌,一个本本相册码的很高,我踱步过去,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轻轻掀开,视线在触及到相片中的人时,呆住了。 我发誓,如果我知道相册里面都是什么的话,是绝对不会打开来看的,更不会在离开淮卫村的时候上了他的车子。相册里的,每一张相片,都是我耻辱的存在,原来,我从小到大,是这样活在被人无情的窥视下。 相册里,是一张张我的相片,从小到大,白天晚上,和同学的、和父母的、和朋友的,甚至和周毅的......内心中的怒气一涌而出,在祁嘉辰从祁爷爷家离开的这十年来,我在祁嘉辰的眼中就是透明的可怜虫,连自己一丝丝的**都没有。这是多么丑恶的侵犯我的**的行为,这是多么龌龊的不尊重人的行为。 我发怒了,一下子将相册扫在地上,无数的相片像成片的雪花一样散落下来,一张相片背后的字迹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捡起,上面用红笔写着,“2005.8.15,Zhouenterprisesgobroke,Objectivetoleave,GAMEOVER。”翻过来一看是周毅和他父母在机场的相片。 三人憔悴的脸上带着分别带着不舍、愤怒、犹豫和难过。 电光火石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四年前周毅的离开,是祁嘉辰所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逼周毅?让周氏破产,让周家举家迁到举目无情的国外,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本就普通一家人遭受这样的打击,又是怎么心残忍才能让从小就监视我自称爱我的男人对我爱到骨髓里的男人赶尽杀绝? 心脏处如有人用重锤狠狠敲击下去一般,钝痛伴着撕开的皮肉让我痛到无法呼吸,抓紧衣服,大口地喘着,眼泪瞬间决堤,嘴里一股股地涌出血腥的味道,终于我再也忍不住,疯狂地大叫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多年前的秘密 是谁说过,我喜欢的婚姻生活是这样的:两个人有各自热爱的事业,工作结束回家腻歪在沙发上,一起做饭,一起打扫房间,彼此微笑,晚上抱着睡去,早上彼此吻别去工作,一起旅行,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有什么话首先会对彼此说起。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如刚洗过的白衬衫。 ——一句话领悟人生微博 一个月之前?那不就是那个阴雨天,他打来电话的那天吗? “你早就有预谋了,是不是?”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面对他我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 随意监视我,我忍了;让我离开周毅,我忍了;逼我不能回家,我忍了。现在居然连我的婚姻都要干涉,凭什么? “这不是预谋。是我的人,早晚都是我的。我让你任性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足。”祁嘉辰说的理所当然。 “你......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混蛋,你想结婚自己去结吧,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你现在就送我回家,立刻、马上。” “不可以,这两个星期你都要和我住在一起,结婚那天我会派人去接你的父母。”祁嘉辰说的云淡风轻,手指一下下地搓着太阳穴。 “你......”我腾地站了起来,知道我这样下去不行,对他使硬的我只是在给自己找绊子。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了,轻呼一口气,我开始央求祁嘉辰,“嘉辰,我父母不会同意的,而且你的父母应该也不会喜欢我,毕竟我们两家相差太大,嘉辰,没有父母祝福的婚礼是不会幸福的。就算咱们由着性子在一起了,以后也少不了痛苦和伤害。” 祁嘉辰听完我说的话,嘴角一挑:“你在担心这些?无所谓,我的事情从来都是我自己做主,因为在祁家,我是主人。” 以为祁嘉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会赌气,因为他为了得到我已经昏了头了。或者是他有些狂妄自大,对于父母的阻挠只是叛逆的不以为是,但我后来才知道,他说他是祁家的主人,真的是主人,是连父母、亲朋都必须臣服于他的——真正主人。 “嘉辰,你要想清楚,婚礼不是儿戏,况且,我们并不相爱,甚至连共同语言都没有。”我继续耐着性子劝说着他。 “谁说不相爱?咱们小的时候玩的很好,长大了在一起顺理成章,况且,我还救过你,给了你象征自己的戒指。” “祁嘉辰,小时候男孩女孩之间那哪叫爱情,最多算是友情。”我真是拜了,祁嘉辰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很感谢你曾经救过我,也感谢你给我那个戒指,可是,嘉辰,你要理清楚,这些都不是足以可以结婚的前提。两个人结婚最最重要的是彼此相爱,最起码也要相互需要啊。” “我需要你啊。你也需要我,我给你好多别人给不了的东西。” “......” 祁嘉辰每句回答,都让我崩溃一次,我们连最起码的交流沟通都无法做到顺畅,仅是给他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我需要另外想别的办法。 天又黑了下来,才刚刚散去的乌云这会儿又压了下来。客厅和楼道的灯一下子亮了,我被这突然的光亮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屋子里也没有看见别人,祁嘉辰就坐在我的旁边,什么人开的灯。我有些惶恐的四下张望。 祁嘉辰看出了我的窘状,“感应灯。天黑了自己就亮了,天亮了就会慢慢暗下来。” “......” “不早了,累了一天了,刚才的事估计你也需要消化一下,去睡吧。”祁嘉辰站起身来,俯视看我。 “睡,睡觉?”身体不累,精神累啊,我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了,“那......我在哪个房间?” “和我一个房间。” 怕什么来什么,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为什么要一个房间,还在还没有结婚,我也没有同意嫁给你,你们家那么大,应该会有别的客房什么的。” 祁嘉辰听完点了点头,“不错,是有客房,可是都是空的,为了防止敌人隐藏,我不喜欢放那些没用的东西。” “跟过来。一个人在客厅很危险。”祁嘉辰说完顾自迈步上了二楼。 本来就怕黑,加之他刚才又是危险又是敌人的,偌大的客厅安静的吓人,莫名的感觉后背发冷他,快步跟上了他。 亦步亦趋地来到祁嘉辰的房间,我畏缩着不敢进门,祁嘉辰一把将我拽了进去,关了门。 “去洗澡。”祁嘉辰指着浴室,见我不动,“放心,整栋别墅有将近一百个保镖,一个苍蝇都不会飞进来的,何况,我的身手也很好。” 稍稍放松了一下,挪了一下脚,随后我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我洗澡,祁嘉辰在外面会不会太尴尬了。 “嘉,嘉辰,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点......。” “不。”祁嘉辰拒绝了我,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这个人,真的是太无礼了,这辈子如果有哪个女人喜欢上他,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荒天下之大谬。 我生气的摔上浴室的门,果然,浴室也是一样——简单。 躺在舒服的浴缸里,心情放松了一点。这一天信息太多,每个都是让我难以接受。我开始抱怨,是不是从祁嘉辰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以后悲曲的人生。 从小到大,我自诩无德无能,身材样貌更是连普通人的标准都达不到,努力考上了Z大,也并不是人生中重彩的一笔。直到遇到周毅,我才真正体会了男女之间,除了友谊还可以有更微妙的感情,可是好景不长,周毅的离开和再一次出现改变了我的轨迹,我以为又可以肆无忌惮的为一个人担心和关心了,可是,祁嘉辰这个恶魔,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横亘出来。 现在居然想出了——结婚,这个折磨我的戏法来。以目前情况来看,改变他的想法似乎不太可能。想想自己以后的人生中都要有祁嘉辰掺和进来,真有种立刻了断自己的想法。 “咚咚咚。” “连,为什么还不出来?” “......” “李连,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知道了。” 起身擦干身体,正要去拿衣服才突然想起,我没有可换洗的衣服,这下遭了!闻了闻刚才换下的衣服,汗味夹杂着烟味,确实没法穿了。 正在我四下寻找着可以包裹住我身体的衣物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开门,衣服。” 还算是细心。 “你就放门口,然后走远点。” 数秒后,脚步声走远。我贴着门听不出外面有什么声音,犹豫着小心打开浴室门,门打开一个缝隙,一个白色的衬衣挂在门口,一把摘了下来,火速穿上。 衬衣材质很舒服,摸起来滑滑的,依尺寸看非祁嘉辰莫属了,就算祁嘉辰再高大,归属为上衣类的衬衣也做不到一衣蔽体,勉强可以遮挡住臀部,真是纠结。 “李连,我没有耐心了。” “知道了,这就出来。” 浴室的门慢慢打开,祁嘉辰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见我出来,并不是言情剧中那样两眼默默含情,仅仅是看了我一眼,便起身进了浴室。 “呼。”幸好幸好。 祁嘉辰去了浴室,我却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现在去床上太危险了。目光扫到室内平台上的圆桌,一个本本相册码的很高,我踱步过去,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轻轻掀开,视线在触及到相片中的人时,呆住了。 我发誓,如果我知道相册里面都是什么的话,是绝对不会打开来看的,更不会在离开淮卫村的时候上了他的车子。相册里的,每一张相片,都是我耻辱的存在,原来,我从小到大,是这样活在被人无情的窥视下。 相册里,是一张张我的相片,从小到大,白天晚上,和同学的、和父母的、和朋友的,甚至和周毅的......内心中的怒气一涌而出,在祁嘉辰从祁爷爷家离开的这十年来,我在祁嘉辰的眼中就是透明的可怜虫,连自己一丝丝的**都没有。这是多么丑恶的侵犯我的**的行为,这是多么龌龊的不尊重人的行为。 我发怒了,一下子将相册扫在地上,无数的相片像成片的雪花一样散落下来,一张相片背后的字迹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捡起,上面用红笔写着,“2005.8.15,Zhouenterprisesgobroke,Objectivetoleave,GAMEOVER。”翻过来一看是周毅和他父母在机场的相片。 三人憔悴的脸上带着分别带着不舍、愤怒、犹豫和难过。 电光火石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四年前周毅的离开,是祁嘉辰所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逼周毅?让周氏破产,让周家举家迁到举目无情的国外,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本就普通一家人遭受这样的打击,又是怎么心残忍才能让从小就监视我自称爱我的男人对我爱到骨髓里的男人赶尽杀绝? 心脏处如有人用重锤狠狠敲击下去一般,钝痛伴着撕开的皮肉让我痛到无法呼吸,抓紧衣服,大口地喘着,眼泪瞬间决堤,嘴里一股股地涌出血腥的味道,终于我再也忍不住,疯狂地大叫了起来。 第六十章 囚禁 是不是爱的多了,所以觉得累了;是不是分开的久了,所以觉得心痛。 撕心裂肺的哭喊引来了祁嘉辰,他快步从浴室出来,在离我两米处停了下来,睨了眼地上的相片,又将视线转到我的身上,阴沉的目光变得越发凛冽,尽管离我有段距离,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冷酷气息。 他慢步走近我,“捡起来。” “......” “捡起来。” “......” “李连......” “不。”我喝了一声,抬头看向他,用我平生最愤怒的眼神看他,心中的火焰快要烧的我五脏俱焚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周毅哪里得罪你了,你要下这么狠的手?我恨你,恨你......”一个跨步迈到祁嘉辰跟前,疯狂地用拳头砸他的身体。 面前的男人显然也染上了怒气,周身散发出死亡般的气息,抓着我的两个手腕,恶狠狠地说:“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什么是该动的人,什么是不该动的人,你总是仗着自己的实力将别人的自尊踩在脚下,你凭什么这么自私,周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哪里能碍着你的事了?” “够了。”祁嘉辰大吼一声,“他和你走的太近,你太喜欢他,这就是他的‘死罪’。” 我茫然,原来我才是让周毅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四年前和四年后,周毅遭受的窘困都是因为我。 “那也是我的原因,你为什么那么对他,你怎么不干脆把我也逼死算了。” “所有与你走的近的男人,都得——‘死’。”祁嘉辰阴沉的声音,像地狱的罗王。 “祁嘉辰,你这个恶魔,你是最该下地狱的人,为什么你不去死。”身体里的愤怒已经无法控制,我几乎到了癫狂的地步,双手胡乱的乱抓。就是因为他,我和周毅分开,天知道,我有多么喜欢周毅,他离开的那些年我过得多么痛苦,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简直生不如死。周毅经受了那么多,而我却丝毫不知道直接的导火索居然是自己。祁嘉辰就那样用力的抓着我的手,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折断了。 “砰砰”两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揣开,玻璃碎了一地,两个黑衣人从外面闯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我们面前,其中一个黑衣人将手枪抵在了我的额头,熟悉的冰凉触感让我一下子楞怔。 “滚开,谁让你们进来的。”祁嘉辰快速地夺过黑衣人的手枪,一脚将黑衣人踹到了墙边,黑衣人赶紧跪在了地上。 “不搞清楚状况就轻易拔枪,无能。你们两个自行解决了自己,滚出去。” “是。”两个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从窗子飞了出去,几秒后,砰砰两声枪声,随后倒地的闷倒声。两个活生生的生命,仅仅因为祁嘉辰的一句话,就......居然将生命置于如此草芥的地步,那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并不是衷心,而是愚昧。 看向祁嘉辰,不敢想象这个外表还略带有稚嫩的男孩子,还不能称之为男人的人,内心却冷酷无情到这般的地步,真的是恶魔,祁嘉辰,真的是恶魔,他的双手到底还染的多少人的鲜血...... 慢慢退至墙角,如寒冬般的冰冷贯穿全身,我紧紧地环抱住自己,轻轻呢喃:“魔鬼,杀人魔,刽子手......” “连......”祁嘉辰见我的样子,踱步走到我面前。 “滚,滚开,不要碰我,你到底是谁,你在做什么?怎么能.....” “那是他们活该。”祁嘉辰轻吼。 “你闭嘴。那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是你的手下。如果我不听你的话,你是不是,也打算,杀了我?” “我怎么可能会杀你,我疼你还来不及。”祁嘉辰看着我的眼神里溢出了不舍,双手试图靠近我。 “我说了滚开......”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眼前一阵晕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和硬物的剧烈碰撞。 荒凉的沙漠,太阳炙烤着,风也是干燥的,我孤零零地站在沙地上,眼及之处看不见一丝人烟。远处突然跑过来一群黑衣人,手里拿着匕首,快步追赶着前面的人影,人影越来越近,一身褴褛的白衬衣,头发上、身上沾满了血迹,他拼命地奔跑着,时不时地回头看向身后。 突然,一个黑衣人大喊:“杀了他。”一瞬间,所有的黑衣人扑向了前面的人影,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狠狠地刺向了已经倒在地上的人影。“噗嗤”,一股灼热带着血腥味的液体喷在我的脸上,我颤抖着手摸了一把,血,是血,鲜红的,还带着温度的血,人影被黑衣人拎了起来,我看清了他的脸——周毅。 “啊,不要不要,周毅......”猛地坐起身来,眼前是一片黑暗,剧烈的头痛让我又倒在了床上,原来是噩梦。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好久,头痛才有所缓解,“这是哪里?我怎么了?” “醒了?”突然灯光亮起,祁嘉辰端着碗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感觉好点了吗?你晕倒了,还磕到了头,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 “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和我说话,但身体是你自己的。”祁嘉辰将碗放在了床头柜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你睡了两天。我已经派人把你父母接到了非常安全的地方。一号晚上他们会过来,他们很好,你放心,不过前提是你得听话。”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这个恶魔。我嘶吼着将碗砸了出去,玻璃撞击墙壁的哐啷声格外刺耳,现在的我,就像屠板上待宰的羔羊,哪还有选择和谈判的权力? 用被子盖在了头顶,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为什么会是我?我该怎么办? 在床上躺了一天,滴水未进,祁嘉辰再也没有出现过,每次会有一个很矮的老妇人将食物放在桌上,一句话不说便出去。 第二天,我尝试着开门,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阳台窗户和浴室的门窗也都被锁了,看来祁嘉辰这次是想将我囚禁起来了。 第三天第四天,我开始焦躁不安,疯狂的拍门,大喊着放我出去,但,直到我喊的声嘶力竭,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也没有人搭理我,我曾尝试在老妇人送饭的时候闯出去,可每次都会人两个黑衣人将我推进屋内。 第五天,我大骂祁嘉辰,所有脑子里能想到的骂人的词,都喊了出来,让他不要对我的父母动手,但是,门外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第六天,我崩溃了,哭着求祁嘉辰放我出去,我想我爸妈,他们一定也想我了。我开始喃喃自语,脑海中不断地重现周毅和父母在机场的相片,他眼神中透露出来的绝望和不舍,周毅父母憔悴不已的表情,让我心如刀绞。 接下来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清醒着就是敲门,手掌敲累了就用头,头敲晕了就直接躺在地上睡。 从始至终,祁嘉辰也没有出现过。 一天,还在昏睡中,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我猛地站起身来,害怕又渴望得看向门口。 门打开了,刺眼的灯光照进来,我伸手挡住光亮,从指缝间我看见一年多没有见过的父母,二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我。 “爸,妈。”我扑进妈妈怀里。妈妈身体一僵反映半天,抱着我开始大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怎么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了。” 父亲也是老泪纵横,摸了摸眼泪,突然转过身去,朝着身后的男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你这个畜生,为什么这样对我们女儿,瞧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她是你从小到大的朋友啊,你怎么下得了手,你这个畜生,枉我们一片好心,都喂了狗了啊。” 祁嘉辰没有说话,定睛看着我,眼神中有看不懂的复杂。 晚上,我在妈妈的怀里睡着了,父亲不停的叹气,坐在沙发上,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天早上,老爸红着眼睛,声音嘶哑地说:“小连,爸妈对不起你,小的时候没有阻止你和祁爷爷,没想到祁嘉辰是这么个混蛋,他跟我说了你们要结婚的事。我想了一晚上,就算祁家再有钱有势,拼了老命,我和你妈也有要把你从这里带出去。” 话落,母亲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看着面前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我知道,即便是我们有能力走出这里,也无法说服祁嘉辰放弃娶我的念头,他还有很多可以要挟我的筹码,接下来,只不过是继续上演和周毅一样的事情,父母兄弟、朋友同事,任谁都阻止不了。 “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从小到大总是让你们操心。” 妈妈双手捧着我的脸,轻轻地抚摸着,“闺女,啥都别说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你看你的样子,都......我和你爸去试试求求嘉辰,怎么说也算是看着长大的,还有祁爷爷的关系,兴许他会网开一面,放了我们。” “妈,没用的。”望着老妈红红的眼眶,我真的不忍心继续说下去,如果祈求有用的话,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这些日子来,我想的很清楚,与其总是与祁嘉辰对着干,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遭受因我而起的伤害,还不如顺着他一点。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豁出性命去,也拿他没有办法。周毅好好的家庭因为我而背井离乡,一年前又是因为祁嘉辰对我畸形的爱,让我离他而去。即使我不是圣母玛利亚也无法接受爱我的和我爱的人,肆意地遭受这些。 今天我必须做一个决定,让伤害降低到最小的决定。“爸爸,妈妈,我现在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们伤心,但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我必须这么做,我会和祁嘉辰结婚。这也是目前我的脑子里唯一能够想到的。” 父母听完我的话都很错愕,爸爸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颤抖着声音说:“不行,我不同意。小连,现在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就能解决的问题,祁嘉辰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和他结婚,那以后的生活和人间炼狱有什么区别?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爸。您也说了,祁嘉辰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认为就算我们能从这里出去,他会放过我们吗?他有办法让周毅家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更别说咱们这些平凡百姓了。十几年来他安排人在我身边监视我,我居然一无所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他脑子里想的什么我们永远搞不清楚,说白了,我们和他的差距根本就不是可以比拟的,在他眼里我们连一个蚂蚁都不如。我曾经亲眼看见他让人心甘情愿的自杀在他的面前,他就是嗜血的魔鬼,根本就没有人性可言。” “那我们就看着你去送死吗?”父亲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 “放心吧,只要顺着点,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他对我......应该是真心的。” “你......唉!说到底也是爸爸无能啊,当初为什么这么随着你的性子去陪着那个混蛋小子。”父亲眼眶氤氲,懊悔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在沙发上坐下,脚下,满地的烟灰浮起,四下飘散,像偏离了离心力的尘埃,注定回不到自己的轨道。 “我可怜的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妈妈抱着我的头,又开始哭了起来,我说的这些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唯有接受这一个办法。 敲门声响起,送饭的老妇人带着一群人进来,我们都没有弄清情况,几个人开始上下齐手,洗漱、按摩、护理、化妆、换装,当我穿着婚纱站在镜子前,才搞明白,今天,我要和祁嘉辰结婚了。 第六十一章 婚礼 一场太阳雨,不久就停了,仿佛从来没有下过,可是尽管阳光依然很刺眼,地上还是留有刚刚雨水的痕迹。就像心里的伤痕,不是被时间掩埋你看不见它,它就不存在一样。 ——陈年疚《赖皮》 祁嘉辰来接我,客观来讲,他今天很帅,像是精雕细刻的艺术品。在车上,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我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因为,那都没有意义。 婚礼在一处教堂举行,当父亲颤抖着手领着我从大门走进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整个教堂座无虚席,上千人的现场,所有人的服饰均是一片黑色,心中苦笑,这是我和祁嘉辰的葬礼该多好。 音乐响起,父亲颤抖着将我的手轻轻放在祁嘉辰的手里,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舍。望着他湿润的眼眶,我的心中酸楚不已,在我的手与祁嘉辰的握在一起的时刻,是命运开始纠缠不清的时刻,我的心也随之跌入谷底。牧师念誓词、宣誓、戴戒指、亲吻,我都是一片死气,面无表情。 敬酒的时候,祁嘉辰将我的手挽在他的臂弯里拍了拍,将酒杯放在我的手里。 祁嘉辰的父母看我的眼神,就像刀子,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如果不是祁嘉辰在,估计我会被他们吃肉喝血吧。是啊,他们以为他们的儿子被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抢走了,殊不知,我是如何的身不由己。 婚礼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宾客都散了,父母被送去了酒店,我就像个机器人一样,被遥控着去干这干那,甚至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祁嘉辰拽着我,晃晃悠悠的回到他自己的别墅,身后的保镖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们。 坐在床上等着祁嘉辰洗完澡,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就算我没有经历过也还是懂的,今晚过后,明天,我就会彻底失去周毅,成为陪伴在恶魔身边的驱壳。 “老婆,去洗澡了。”祁嘉辰洗完澡后,清醒了很多,脚步明快,高大的身躯欺到我的眼前,嘴角透着洋洋得意。 怒视一眼,拿着浴袍进了浴室。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我又想到了自杀,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腕,如果有个刀片,快速地划下去,相信,我会没有疼痛的死去,然后,脱离祁嘉辰。 我忽地站起身来,开始找刀片或者任何能划破我动脉的利器,“咚”,浴室门被撞开,祁嘉辰一把将我抱起,扔在了床上,带着酒精味道的双唇强势欺压上我的,我试图反抗,但无奈他的力气太大,他的手像两条火热的蛇在我身体上窜下钻。 “祁嘉辰,混蛋,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我就死给你看,啊,你这个混蛋,混蛋,放开我......” “就算死也等我完事了再死。” “啊......” 第二天,在祁嘉辰的亲吻中醒来,厌恶的把头瞥到一边,他笑了笑,起身下床去了浴室。 望着窗外阴暗的天空,突然想到了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安然无恙,又想到了周毅,他如果知道我和祁嘉辰结婚了,会怎么样? 祁嘉辰从浴室出来,整理好衣服,“我去公司,晚上回来,这段时间你不要出门。” “为什么是我?”在他的手还来不及按下门把手的时候,带着嘶哑和疲惫的声音从我的口中飘出,“为什么会是我?” “原因我已经说过。”祁嘉辰背对着我,剪裁得体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 “......” 开门关门声后,汽车的引擎声轰隆着远离。 怕什么来什么。周毅的电话在我再次失神的时候打来,握着手里震动的手机,心中焦虑、痛苦、迷茫、纠结成一团,我该怎么办? 良久过后。 “喂。”我还是接通了电话,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接受现实是最好的办法。 “李连,你在哪里?我去淮卫找你,那里的人说你早就离开了。”周毅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还有些鼻音。 “你感冒了?” “有一点,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你到底在哪?” “我......” “李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毅,我结婚了。” “......” 长久的沉默,只有沉重急促的呼吸声让我知道那头的人还没有挂断电话。 “对不起。” “那个男人是谁?” “你不需要......” “谁?” “祁嘉辰。” “周毅,你要好好的,快乐的,生活下去。”快速挂断电话,眼泪像决堤的大坝,为什么这么心痛,像不能呼吸一样,用手捂着胸口,那里是不是破了一个洞,为什么有大风呼呼的往里灌呢?哀莫大于心死。从此,在我和周毅之间再也没有相交的可能了。 在床上躺了一上午,中午老妇人叫我下去吃饭。根本就没有吃东西的欲~望,可老妇人却一直弯着腰站在门口,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好吧。我真的不忍心让老人家一直站着。 “奶奶,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吧?”我随老妇人走下楼梯,在坐定之后,轻声问她。 “......” “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很小我的奶奶就去世了,见您的年纪应该和我奶奶差不多吧,所以......很亲切。 “这个房子里也没有别的可以说话的人了吧,感觉,有些孤单,呵呵。” “......” 我自顾自地说着,老妇人不言不语,苦笑一声,尴尬地低头吃早点,这包子皮怎么跟木头渣滓一样难吃,果然,在用人上面祁嘉?辰还是喜欢和自己一个风格的——寡言冷漠。 “夫人,请称呼我柳妈。”话落,老妇人将牛奶~推向我的面前转身去了厨房。 “嗯,谢谢柳妈。”我这情绪也着实变化的够快,刚刚还认为像渣滓一样的肉包子,转眼间愉快的吃掉了两个。 习惯性的在饭后揉着肚子,柳妈收拾桌子,佝偻的身影在厨房进进出出,即便不是个勤快的人我也懂得眼里有活和谦卑有礼,抹了把嘴角赶忙站起来帮着老妇人收拾,她急忙打断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朝我鞠了一躬,并示意我离开。 “好吧。”无奈地走出了厨房,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下。窗外也阳光明媚,这个时候正是最适合晒太阳的时候,不会太晒,温度正合适,想出去走走的想法非常强烈。 起身来到玄关,准备开门出去,手刚刚放上扶手,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夫人,请等一下。” “主人吩咐过,您不可以出这个大门。” “为什么?我只是出去晒晒太阳而已。”我解释道。 “这是主人的命令,请不要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柳妈面无表情,回答的中规中矩。 “这个祁嘉辰到底想干嘛,为什么总是这么不考虑别人。” “......请回。”柳妈做了请的手势。 “知道了。”这个命令是祁嘉辰下的,她也只是执行而已,我无力的垂下手,走上楼梯。 “柳妈,我有点不舒服,先上去睡一会儿,晚餐就不要叫我了,谢谢。” 卧室的窗帘从我来的那天起就没有拉开过,厚重的窗帘让整个屋子分不清白天黑夜,走到窗边用力拉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天气很好,阳光和煦,却怎么都照不进我的心,院子里一片绿油油的草坪,没有任何的花草和陈设。又是为了防止敌人隐藏吗?真是谨慎的过分。 嗤笑一声,视线停留在柔软偌大的真皮床上,床单褶皱,旖旎的味道似乎还萦绕在鼻息间,昨天在这里祁嘉辰残忍地夺走了我的第一次,黑白条纹间那一抹暗红刺痛了我的眼,也同样刺痛了我的心,怒火就这样一涌而出。 我疯狂地撕扯着床单,用枕头用力捶打着祁嘉辰睡过的位置,再大的尖叫声也掩饰不住昨天晚上祁嘉辰在耳畔的淫言秽语。羽绒枕头撞倒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哐”玻璃破碎的声音,细小的白色碎片划过我的脚踝,丝丝扎痛感,让我清醒地认识到此刻的我就如同困在牢笼里的宠物,就算锦衣玉食,也再得不到自由。 突然想大笑,歇斯底里地大笑,又想大哭,释放一切的嚎啕大哭,我确实这么做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也洗不去我的委屈和肮脏。 柳妈听见声音跑了进来,见情形后一言不发,将东西收拾好后又换了新的床单,做完一切后又默默地出去了。 视线模糊,眼泪为什么就是停不下来,我瘫坐下来慢慢移到墙角蜷缩起来,好冷,心好痛,脑海中浮现出周毅的身影。牵着我的手在校园里漫步,故意放满脚步为了与我的步调一致,四只脚有节奏的敲击在红绿交错的地砖上,一个个欢快的音符悦动起来;我们一起坐在明贤湖边看鸳鸯戏水,抖落下的水珠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闪烁着晶晶亮亮的光芒;因为抢不到海鲜打卤面我不知第几次生气的诅咒第四食堂,周毅早上要起大早去食堂窗口排队,我却还因为面里的西红柿太少而气周毅太不懂的得寸进尺...... 我笑了,随后又哭了,在这哭哭笑笑中,终于昏睡了过去。 晚饭时,老妇人还是来叫我了,顽固地站在门口请我下楼,对性格执拗的人,我一向是没有办法,也许相对于去反抗我改变不了的现实,还是不要再去增加一个敌人。 祁嘉辰在晚上九点的时候回来,脚步沉重,伴随着门把手扭动的声响,浓重的烟酒味也随之而来。 将被子盖过头顶,他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不顾我的反抗凑过来亲了我的额头一下,喉咙中发出满意的哼笑声,转身进了浴室。 昨晚的折磨,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听着哗哗的水声,发现自己已经恐惧到全身发抖,手紧紧地抓住床单,我知道接下来,残酷的悲剧又要上演了。 第六十二章 华胜年宴(一) 时间最痛苦的事不是你不爱我,或者你的离开,而是爱过之后却渐变的冷漠。 祁嘉辰洗澡速度很快,身边的床凹了下去,带着微凉水汽的身体欺了上来。 “怎么了,害怕?”冷酷的男人似乎很得意,语气带着讥笑。 “祁嘉辰,你能滚开我的视线吗?看着你我就心烦。” “不能。” “你......” “那你别碰我可以吗?” “不可以。” “......祁嘉辰,你就不能有一点点为我考虑一下吗?我难受,整个身体都难受,不想看你,不想听见你的声音,不想闻到所有你存在的气息,我觉得恶心。而且我父母现在在哪,安全不安全我也很担心,没心情跟你做这事。” 祁嘉辰听完我的话,停顿了一下,鹰凖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我就想让你,难——受。”随后一个翻身将我又压在了身下,男女的力量为什么可以悬殊如此大?我真的是拼死了在反抗,但在他看来,制服我就像踩在脚下的蝼蚁一样简单。 昏睡前,模糊的意识中他伏在我耳边轻声说:“爸妈很安全,已经回家了。” 这大概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令人欣慰的消息了。 翌日。失眠了一个晚上,头痛欲裂,试图起身,却没有丝毫的力气,昨晚祁嘉辰比结婚当天还要疯狂,浑身酸痛得就像是跑了几千米。 身旁的祁嘉辰还没有醒,闭着眼睛,眉头轻蹙,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腰上。低咒一声,一把扯下胳膊,祁嘉辰“嗖”的一下坐起来,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地扼在我的喉咙处,我募得感觉喉咙一紧,一口气憋在肺里。他马上反应过来,慢慢地放下手,顺手将我搂了过去,在额头上亲了一下,“早上好。” “干嘛要放下手,直接掐死我算了。” 祁嘉辰用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数秒后,他悠声道:“行,下次试试。”说完,去了浴室。 吃过早饭,祁嘉辰就出门了,临走时又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笑着说:“今天也要像昨天一样乖,不要出门。” 我厌恶的摸了把他亲吻过的地方,胃中一片翻滚,真特么的恶心。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仿佛日历上的数字,只是一页页的撕去而已,下一页还是同样的白纸黑字。 冬天来了,窗外的雪已经下的很厚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不知道父母身体怎么样了?从住进这个别墅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出过门,手机也在我和周毅联系过后被祁嘉辰强行收走了。 像是与世隔绝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窗户看见四季变化,却感受不到门外的空气和阳光。 除了柳妈和祁嘉辰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人影,没有沟通,没有交流,祁嘉辰和我说话,我也多数都是沉默。每天生活在对家人、朋友,还有,周毅的痛苦和思念中,感觉自己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客厅、餐厅和卧室之间。 心情差,身体也越来越差,本就不出众的脸,变得蜡黄粗糙,头发就像干枯的野草,我时常会头痛,精神恍惚,甚至出现幻觉,身体会不自觉的驼背,祁嘉辰却好像没有发现我这些变化一样,每天折磨我,乐此不疲。 除夕当晚,祁嘉辰带回来两个女人,朝她们指了指我后,两个女人就走了过来,朝我鞠躬点头,热情的叫着“夫人”,我有些不知所措,不一会儿被拉着进了卧室,一个小时后,像结婚当天一样,我“盛装”上了祁嘉辰的车。 第一次走出别墅,即使是晚上,心里也有些激动,车窗外,路灯闪着橘黄色的光,远处可以看见跃上高空的礼花,砰砰地绽放出美丽玄幻的花。 “真漂亮。”我不由得感叹。 “你喜欢?那我派人买给你。”祁嘉辰见我终于说话了很幸福主动,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声音却能够表现出来。 “......”就知道派人这个,派人那个,颐指气使地指挥别人。 “去哪里?” “带你回老宅,今天办年宴。除了我父母,帮里元老也会去,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要搭理,只要保持你华胜少夫人的姿态就好,其他的交给我,知道吗?” “......祁嘉辰” “嗯?” “我想回家,回我自己的家。”我想我的父母,想哥哥。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明知故问。 “你知道我说什么的。”努力压下怒火。 “现在还不行。” “那什么时候才行?” “过段时间。”不以为意地态度激起了我的愤怒,虽然在心理极力的劝慰自己要顺着他一点,但这个变态的恶魔总是有办法一两句话就会让我失去控制。 “不行。我就是要回去,我不想当什么华胜少夫人,我当不好,没有那姿态,我就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人,我只想过简单的生活,能经常陪在父母身边,充实的工作,每天照顾好自己的家人,为什么这么难?” “你已经没的选择。”祁嘉辰冷声制止住我。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 “不为什么?这是你的命运,这是别的女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那你就给别的女人啊,我并不想要,这些日子我过的生不如死,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讨厌你,恨你,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你就不怕我哪天突然用刀杀了你吗?” “不怕。你不会,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祁嘉辰,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唇舌之战我总是占下风,不想再去看他,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别向窗外。 祁嘉辰将我慢慢抱进怀里,轻拍着后背,声音嘶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除非我死,所以,放弃这个想法吧。”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我一定不会在出现在那个雨天。”我不去看他,我知道他清楚明白我在说什么。 十几年前的那场倾盆大雨,一个白衬衣不苟言笑的男孩,成了我未来的噩梦。 车子拐进一条宽敞的马路,两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已经落得只剩下干枯的枝桠。十几分钟后,宽敞的大路变成林间小道,两旁排满了黑衣人,一身的黑色衣装与漆黑的夜晚相融,路灯被特意罩上了黄色的罩子,光线昏暗。山庄门口停满了各式豪车,车身都贴了一串字母和数字组成的代码,开头是大写的HS。 车子停住,两个黑衣人替我们开了车,祁嘉辰拉着我的手往大门走去,我亦步亦趋地跟着,每走一步都仿佛离坠入无边的深海更进一步,却忐忑不已,这个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说不定是一帮拿着刀枪喊打喊杀的面目狰狞的土匪流氓,顷刻间被杀的片甲不留。 “别紧张,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祁嘉辰停下脚步,用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 从山庄周围的环境来看更像是私人的,欧式别墅风格,庄重典雅,相比于外面的昏暗,整个别墅里面倒是灯火通明,门口挂了大红的灯笼,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可以渲染春节气氛的装饰。负责巡逻和保卫工作的黑衣人见我和祁嘉辰走来,纷纷鞠躬致礼,我讥笑一声,还真是典型的黑帮做派。 进了大厅,黑压压的一片,硕大的水晶顶灯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映的模糊起来,我意识到头晕的毛病又犯了,轻轻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的头帕走向我,轻轻弯腰颔首,将手里的帕子盖在了我的头上。 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周围人并不善意的眼光让我如惊弓之鸟,女人的动作再轻,也着实惊吓到了我,双手本能地抓住祁嘉辰。 “别怕,这是帮里的规矩,一会儿给祖宗敬完酒,就可以摘下来了。”祁嘉辰轻握了我的手一下算是安慰。 “请少主,少夫人移步里祠,给宗族敬酒。”一个浑厚深沉的男声响起。祁嘉辰拉着我的手向前走,顿时整个屋子鸦雀无声,视线被头顶的红布盖住,眼及之处只能看见我和祁嘉辰的半截腿和鞋子,他的步伐铿锵有力,落地有声,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此刻我的心理涌出莫名的安全感。 接下里就是敬酒环节,祁嘉辰搀扶着我给宗族排位磕头、上香,随后他拿起一个刀子见他的中指割破一个口子,往我和他的酒杯中各滴了一滴,看着血滴在酒杯中逐渐晕染开来,心中不禁吐槽,这祭奠仪式和古代的歃血为盟倒有些相似。 “连,把你的中指给我,可能会有些疼,一会儿我帮你包扎。”祁嘉辰伸出手来轻抓住我的中指,冰凉的手指刚触碰到我的手指,下一秒就害怕地缩了回去,这是什么鬼仪式,怎么还需要我的血呢,这都是些劳什子的祭奠。 殊不知,我这手刚一缩回去,就被一个高亢的中年男声呵斥住,“大胆,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给祖宗敬酒是你身为华胜一份子的无上荣耀,居然敢退缩,简直有辱华胜名声,嘉辰,你就是这么纵容自己的妻子的吗?” 闻言,祁嘉辰冷哼一声,不急不缓地说:“父亲大人,我尊你为我的父亲,不想责罚于你,可你别忘了,谁才是华胜真正的主人,就凭你现在这样对我和少夫人的无礼行为,就可以按帮规处理了你。” “嘉辰,别忘了,我还是你的父亲。” “那又怎么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仅是华胜一个分支的负责人而已。称不得什么王族贵胄。” “祁嘉辰,你.....哼。真是不知好歹。” 两个人的对话真真的震撼到了我,两个人是父子关系?这是与至亲至近的人该有的情感交流吗?中华数千年的文化传统,最尊崇的就是礼仪孝道,“百善孝为先“,子女孝顺老人,父母爱护孩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为什么从他们之间的交谈中,丝毫感受不到为人子和为人父该有的亲情呢?先是不顾人性命的肆意杀害,后又无视亲情的无情抨击,华胜,这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帮派组织,为什么可以将人性泯灭到如此地步? 第六十三章 华胜年宴(二) 一些人,一些事,闯进生活,得到了,失去的,不必去追究。 “家父刚才只是个例子,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不会再听之任之,一律按帮规处置,大家都听好了,这个女人是你们的少夫人,我祁嘉辰一辈子最爱的女人,以后谁要是想伤害他,先想想能不能轻易得罪的了我,明白了?” “是。”身后一片如山呼海啸的附和声。 “连,别怕,有我在,现在把手给我,乖。” 许是祁嘉辰的声音诱惑力太强,也许是身后这几百人的阵仗太吓人,还有可能是我从心理惧怕华胜的存在,乖乖地将手递给了他,突然,手指传来一阵刺痛,接着两滴鲜红的血滴入我们两人的杯子。 “喝一口,然后洒在地上。”祁嘉辰说。 “哦。”我按照祁嘉辰说的全~套做了下来。 祁嘉辰将杯子接了过去,抬手揭开了我头上的帕子,灯光太亮,我条件反射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一张俊脸呈现眼前,眼角含笑温柔地看着我,他离我那么近,近到我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毛孔,皮肤很好,年轻有活力,一双剑眉透着英气,我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周围正站着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失神了。 祁嘉辰拍了下我的脸,人群中有人轻咳,我才反映过来,脸顿时火烧一般。真特么的丢人,居然对这个恶魔看呆了。 在祁嘉辰的带领下,我又拜见了几位所谓华胜的元老,说是拜见一点不为过,跟古代江湖大帮派的拜见礼一样,都是敬酒、鞠躬,一圈下来,我的头更晕了。 “累不累?”祁嘉辰将我手中的酒杯拿下。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是汇报和嘉奖环节,之后会进行晚宴。大概还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如果太累就去休息一下。” “不用。”要我自己待着会更害怕。 “嗯。”祁嘉辰似乎看出我的胆怯,听完我说的话很高兴,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我寸步不离跟在祁嘉辰的身边,他似乎也很喜欢我这么依赖他的感觉,整个流程下来,对我照顾有佳,时不时的还会朝我笑笑。有一瞬间的恍惚,心中异样无比,是谁说的,女人都会爱上自己的第一个男人,这个冷酷的男人,在这个陌生令人恐惧的地方他是我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晚宴结束后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我困的不行,头晕的症状也丝毫没有减轻,走路有些不稳。这个毛宴会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寡人好累啊。 “少主,有重要的事,借一步说话。”一个矮个子黑衣人急匆匆地跑到我和祁嘉辰面前,恭敬地朝我和祁嘉辰鞠躬说道。 “知道了。”祁嘉辰向男人点了点头,转头对我说:“等我一下,不要离开这里。” “嗯。” 祁嘉辰说完和矮个子男人离开了。我坐在椅子上不敢动,眼睛甚至不敢看向别处,感觉身边的人都不还好意的看着我,祁嘉辰说我要拿出少夫人的姿态,可是现在这个阵势,我真的紧张到胆汁破裂了好吗。为了掩饰我的窘困,我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饮料喝了起来。 “少夫人,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好听的男声在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去,猛地惊住。是他——隋阳? “隋,隋阳?你怎么会在这里?”差点将果汁喷了出去,在这令人窒息的宴会上,我居然还能遇见这个多次不期而遇的男人,真的是太巧了,果然,老天爷看我可怜啊。 “来参加宴会啊。”隋阳笑得很温柔,“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当然了。”我赶紧把椅子朝外拉了拉,并示意他坐下。 “谢谢。” “好巧啊,在这里都能遇到你。”我根本不会幻想在这个会遇到熟人。 “这算不算所谓的——缘分?无论走到哪都能碰到。”隋阳俏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啊?呵呵,当然,当然算是缘分啊。” “我也这么认为。”隋阳笑得眼睛闪闪亮。 “还好能遇到你,你不知道我刚才紧张的要死,都不敢抬头。”这个宴会到处都是黑色团雾一般的低压,真不是我能Hold住的。 “累吗?参加这种宴会?” “累,而且无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我耷拉着脑袋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饮料,自己真真的没有贵族气质,却还要装着很御姐的模样,这压力堪比光~着身~子被所有人观瞻的皇帝。 “不会太久了。往年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了,今年有你和嘉辰祭奠仪式,所以稍稍推迟了一会儿。”隋阳解释道。 我看着隋阳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疑惑不已,“你好像对这个宴会很了解的样子。” 隋阳没有回答我,而是用手指了指我们的斜前方,我顺着视线望去,是祁嘉辰回来了。 “我得走了,如果被他发现,依照他的脾气我该遭殃了。”隋阳耸了耸肩,退步离开了桌子。 祁嘉辰表情严肃,快步走到我的面前,看着隋阳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我心里不由地紧张,祁嘉辰应该是发现了隋阳。 “嘉辰,我有点累了。”担心祁嘉辰真的会想隋阳说的那样,让他遭殃,我赶紧先出声吸引了祁嘉辰的注意。 “好,那咱们现在就回去。”他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借势朝隋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见隋阳的身影,我轻呼了一口气。 车上,我还是沉默的望着窗外,总算是可以稍稍放松了一下,一直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松开了,困意袭来。 “你,和隋阳还在联系?”祁嘉辰突然出声。 “啊?什么?怎么可能,和你结婚后就没有联系过,之前也是偶然遇见过几次。” “......”祁嘉辰沉默,表情阴沉的可怕,眼神中带着看不懂的怒火,我脊背一阵发凉,他,好像又生气了,这可怎么办,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隋阳收到莫须有的伤害,我岂不是要愧疚死。 “嘉,嘉辰,你别误会,我们真的就见过几次面,而且都是在非常非常偶然的情况之下,我们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够十句,顶多算是脸熟而已,真的。你,千万别多想......”我语无伦次,越解释越感觉他的眼神越暗,感觉适得其反。 “......” “嘉辰......” “我没误会,只是问问而已,你干嘛那么紧张?”祁嘉辰问问题的时候,总是眼神定定,让人莫名的就紧张起来,觉得压抑的要命。 “我没有紧张,只是害怕你误会,让不相干的人受到牵连。” “还不至于。”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我的困意在这一次惊险紧张的问答中,彻底消失殆尽。 第二天,又开始重复了之前的生活。 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天气丝毫没有缓和起来的感觉,那次宴会后祁嘉辰虽然没再说过什么,但是他对我的禁足范围更广了,书房和其他的客房都不在容许我踏入一步。 最近,寒流又来了,屋子里本就人烟稀少,这次更感觉寒冷,我每天把自己包裹的跟个粽子一样,在卧室和客厅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荡。 周末。祁嘉辰很早就出门了,我躺在床上脑子里还闪现着昨天晚上的噩梦,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四面没有窗的黑暗小屋子里,又冷又潮湿,寒冷如彻骨的冰霜直入我的骨髓。 吃过早饭,坐在客厅里,透过落地窗看窗外的景色,电话铃声响起,看的太入迷,我被着实吓了一惊。柳妈小跑着接起电话,答应了几声,对我说:“夫人,少爷的电话。” 我赶忙站起来接起,祁嘉辰打到家里的电话很少让我接的,“喂。” “在干嘛?” “刚吃完早饭,坐在客厅休息一下。” “嗯。书房办公桌上第一个抽屉里有一个黑色的信封,一会有人来家里帮我取,你拿给他,记住不要打开。” “好。” 第六十四章 纽扣 我的心痛,那不就是因为我爱你到心里了吗? 我的心痛,那不就是因为我爱你到心里了吗? 挂下电话就直接去了书房,书房的摆设和我第一次误闯进来的时候差不多,无论桌椅板凳统统都是黑色,让人一进来就有种毛骨悚然的压抑感,墙上那个各种颜色胡乱拼接在一起的壁画太过抽象,眼花缭乱。 不过,这次我再看它的时候,却莫名地感到心安,这是整个屋子唯一带有别样色彩的存在,感觉就像我目前所处的状况一样,黑沉沉的别墅里,自己始终是个另类。 打开抽屉,黑色的信封放在最上面,我拿起前后翻看了一下,没有任何字迹和标志,薄薄的一张。 关上抽屉的那一刻,余光扫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好奇的将抽屉拉大,那是一个衣服的纽扣,金黄色的,很老式的那种,大概**十年代孩子衣服上的那种金属扣,我拿起纽扣,仔细看了看,扣子表面上的图案已经被磨的看不清样子,可我却有种很浓的熟悉感。 “夫人。您的电话。”我正看得自信,老妇人的敲了敲门。 该不会是祁嘉辰又打来了吧,我吓得赶紧将东西放进抽屉里,慌乱跑出了书房。 “喂?” “小连啊,是妈妈啊。” “妈。”多日来对家的思念,让我听见妈妈声音的那一刻泪流满面,从结婚以来,自己一次家都没有回过,祁嘉辰收走了我的手机,平时和父母联系也很少了,只在过年的时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父母的情况,还是在祁嘉辰高兴的时候才会告诉我一下。 “妈,我好想你啊,还有爸爸和哥哥。” 妈妈在电话那头声音也有些哽咽,“妈妈也想你啊,这么久没看见你了,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唉......”妈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心一阵抽痛,哪个父母会连自己女儿的情况不敢过问,女儿的家不敢登门,想要知道女儿的近况甚至电话都不敢频繁的打?每天过的如履薄冰,就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家人遭受到伤害。 为什么?想过平凡简单的生活,让自己的家人都能平安幸福,就这么难吗? “妈,我很好,嘉辰,对我也很好......”我强忍住心痛和眼泪,笑着说:“您也知道的,他家很有钱啊,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买。前些日子我还去了见了他的父母,挺热情的,您放心吧。”眼泪为什么这么苦,流进嘴里像海水般的苦涩? “小连啊,妈妈不希望你大富大贵,就做平凡的自己就可以了。你爸现在心里还很愧疚,总是认为你现在这样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你嘴上说的很好,但是妈妈心里都明白......唉!女儿啊,要学会保护自己,别惹嘉辰生气,尽量顺着他一些,以后,以后要是有时间,多给妈妈打电话......呜呜.....”妈妈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哭声,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的心理像有颗大石头堵住了,好痛苦、好难受。 “妈,我都知道,您别哭了,我真的挺好的,你和爸爸也要照顾好自己......对了,您这次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哦,差点忘了。你哥哥下个月6号带着女朋友回家,应该是商量结婚的事吧,你爸和我,还有你哥都希望你能回来一趟,毕竟你结婚的时候你哥也没能参加,都快两年的时间没见了。不过,如果嘉辰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我会跟你哥哥好好说说的。” “妈,我会去的。” “嗯。别太勉强自己了,自己多注意身体,多吃饭,别老想着减肥,胖就胖点,更健康,还有,没事的时候学学做饭什么的,多哄哄嘉辰,他那个孩子,就是脾气古怪点,人性还是好的......”妈妈不放心地嘱咐着,我也轻声应和着,心里甜蜜伴着苦涩。 我慈祥的妈妈,您怎么会知道,我在这个家里甚至不如一个佣人的权力大,每天陪伴着我的只有孤单和噩梦。 晚上,吃过晚饭后,我没有上楼,而是等在客厅,是的,我在等祁嘉辰,我想和他当面说我的想法。 九点.随着刺眼的车灯闪入,祁嘉辰快速的下车进来。从结婚以来我都是吃完晚饭自顾睡觉,从来没有等过祁嘉辰,更别说是在客厅里。显然,祁嘉辰也没有料想到我等他,有些惊讶,稍纵即逝后眸中溢出喜悦,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还没去休息?” 我慢慢站起身来,望着他脸上的疲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里紧张至极,手指不停地搅动着衣角。 “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暗暗笃定信念,给自己打气,女儿回娘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什么好怕的。 “嘉辰,我下个月六号我哥哥带女朋友回来,我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很想他们,想回家去看看,可以吗?” 从说话开始到结束,我一直用非常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他能念着喜欢我,圆我一个非常简单的梦。 祁嘉辰微皱了下眉,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是“不可以、不准、不行,想都别想。” 没想到...... “嗯。到时候让柳妈帮你准备一下。”祁嘉辰点了点头,迈步上了楼。 天啦!祁嘉辰居然同意了,真的同意了,不会做梦吧,太好了。 “谢谢你,嘉辰。”我高兴地追上祁嘉辰的步伐,随他进了卧室。 晚上祁嘉辰非常热情,为了真心的对他表示感谢,我第一次没有拒绝,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动作极度温柔。看着他的俊脸,心中荡漾起异样的情愫,这个时候的他,好像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 有期盼的日子会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约定回家的日子。 “嘉辰,我想先出去买点东西,毕竟这是我结婚后第一次回家,总不能空着手。”我一边帮他打领带一边讨好的说,眼睛时刻关注着他的表情和眼神,就担心一个不小心,他会反悔。 “东西我都已经让柳妈准备好了。”祁嘉辰抓着我的手轻轻放了下来,“去吃早饭吧。” “呃?都,准备好了?”说不感动是假的,没想到这个冷酷的恶魔,做起事情来也是蛮细心的。 吃过早饭,祁嘉辰让柳妈将东西放到车子上,满满一后备箱,我随意瞥了一眼,都是看不懂名字的外文,想也知道这些东西肯定价值不菲。 “谢谢你,嘉辰,其实不用这么破费,我爸妈不图这些的。” “上车吧。”祁嘉辰率先开了车门,进了驾驶座。 “嘉辰,不用麻烦你送我的,你这么忙,让司机送我就可以了。”我站在车外满心焦急,如果他去送我的话,估计进屋放下东西就会逼着我离开吧,好不容易回去一趟,我可不想连句话都没和父母说就又回去了。 祁嘉辰带上墨镜,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也去,快点上车。” “什,什么?你也要去?不会吧,可是,我都没和父母说,我怕他们来不及准备.......”这位大神也要跟着去? “怎么这么啰嗦,不想回去了是吗?”祁嘉辰语气不耐,透过墨镜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阴沉。 “不是,不是,我这就上车。”我快速的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 车子“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一路上,祁嘉辰很安静的开着车,我瞧瞧打量他的侧脸,心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父母说,现在是不是打个电话让父母准备一下比较好呢?家里还有哥哥的女朋友在,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个家伙,抽起风来,别吓坏了未来的嫂子。 “你哥哥的女朋友背景不太简单,她父亲和叔叔都在部队身居京要职。见面以后,你不要和她提到太多我和我家里事,知道吗?” 军队的要职?不会吧,没想到哥哥的女朋友家里居然这么厉害,可是我们家祖辈上都是农民,亲戚也多在农村生活,找个高管的女儿做媳妇,怕是我家的祖坟要冒烟了。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父母也知道你的事啊,万一他们不小心说了怎么办?” “不会,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车子很快拐进了高速。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我不禁感慨,看来无论多么强大的黑帮组织也是害怕正义的啊。 第六十五章 回家 一个人,一条狗,一杯茶,一辈子。 “连,喂,醒醒,到了。” “别吵我,再睡一会儿。”睡意正浓,伸手打掉拍在我脸上的大手。 “到家了。” 家?对哦。猛地睁开眼睛,祁嘉辰放大的俊脸呈现在眼前,“啊?这么快。”转头看向窗外,多么熟悉的街道、房子,大旺家门口的柳树又高了,还有祁爷爷家门口的石狮子,老爸的三轮车还停在门口。 “万岁。”欢呼一声,飞快地奔下车子,祁嘉辰也随着下来了,呼吸着乡村的泥土和清新的空气,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我轻轻挽住祁嘉辰的胳膊,高兴地说:“嘉辰,我们到家了。” 祁嘉辰脸上的表情也轻松多了,宠溺地看着我,嘴角扬起温柔的笑。 “啊,小连,是小连回来了,孩子他爸,快来,咱们女儿回来了。”老妈一开门正好看见我和嘉辰站在门口,吃惊不小,高兴地迎着我和嘉辰进了屋。 “妈,我好想你。”我声音哽咽地抱住老妈的脖子,撒娇起来。 妈妈拍着我的后背,轻声说:“多大了还撒娇。” “是小连回来了吗?”老爸从院子里疾步跑了过来,我冲过去抱住爸爸,“爸爸,我回来了。” 爸爸轻轻推开我,从上到下仔细看了我一边,眼眶发红:“瘦了,好在精神还算不错。” “爸爸,我减肥呢。对了,哥哥呢?”我四下望了一下并没有看见哥哥和他的女朋友。 “你哥他们去买东西了。” “爸,嘉辰也来了。”我退后一步,爸爸看了眼正在从后背箱往屋里拎礼品的嘉辰,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说:“麻烦你了。” “应该的。爸,妈,好久不见,你们好。”祁嘉辰朝父母稍稍欠身。 “嗯。进屋坐吧。” 祁嘉辰随着老爸进了屋,老爸从衣兜里抽出一盒烟,递给祁嘉辰,祁嘉辰楞了一下,笑着接了过来,很绅士的又给老爸抽出一根,点燃。 老妈看着两人默默的互动抹了把眼泪,张罗着给他们沏茶。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我的眼眶湿润了,如果祁嘉辰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性格简单,人品优良,工作踏实,闲暇时一起回家尽孝,那该有多好。 “李连,李连。”哥哥从门外进来召唤着我的名字,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见了我直接扔在了地上。 “老哥。”我扑了过去。 哥哥摸了摸我的头,什么都没有说。他还是没有变化,白净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金丝边眼镜显得成熟优雅,白衬衣穿在身上很有仕途的干练感觉。 “结婚了,反而更丑了。”哥哥瞥了瞥嘴,又摸了摸我的头。 “哪有丑,是你看人的眼光高了吧,也是啊。在咱们的大首都肯定满大街都是美女吧。对了,嫂子呢。” “我在这。”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我探头看向哥哥身后,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惊呆了。 唇红齿白,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纤细,如瀑的秀发垂在耳后,笑起来嘴角两个小小的漩涡像是化不开的蜜糖。 “此女只应天上有”。我情不自禁感叹道。 “说什么呢?”哥哥笑着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一把将哥哥拉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哥哥,这个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啊,咱们家上辈子积德了,这尤物被咱们家给撞见了。” “对喽,这说明你哥哥我有这个魅力。” “得了吧,别臭美了。”我白了哥哥一眼,目光在她的身上不客气的扫视着,这身条,这美貌,羡慕啊,真是羡慕。 “李洋,小雨,进屋,嘉辰也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妈妈拉着哥哥的女朋友小雨进了屋。在她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身上散发出的清香如夏日里的荷花,淡雅悠然。情不自禁的,我的视线总是不由地追随她,总感觉她能和哥哥在一起特别不真实。 祁嘉辰见来人也站了起来,此刻他的脸上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还算是比较平和的。还好,在待人接物上,祁嘉辰还算是有教养得体。 “你好,嘉辰,多年不见了,比小的时候英俊多了。”哥哥主动伸出手。 “你好。”祁嘉辰礼貌的握住,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女朋友,路小雨,小雨,这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祁嘉辰,李连的老公。”哥哥向路小雨介绍着嘉辰,语气中听不出喜悦,却特别加重了“经常”和“老公”这几个字。 “你好,我叫路小雨,和李洋一个单位。”路小雨大方的介绍着自己,与祁嘉辰握手。 “你好。”祁嘉辰还是简单的两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一进屋路小雨的眼神就一直停留在祁嘉辰的身上,他们互相介绍并握手的时候,她轻眯了一下双眼,变得看不懂起来。 “好了,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李洋去放桌子准备碗筷,李连,赶紧去端菜。” 饭菜很丰盛,色香味俱全,可以看得出来,老爸老妈这次真的是下了功夫了。 席间,一桌子人有说有笑,就像普通家庭一样,子女回家团聚,父母忙碌着操持饭菜和起居,我笑着将每个人巡视了一遍,心中的甜蜜幸福感再次泛起。就这样简单的挺好。 “小雨,这是咱们村河里的野生鱼,味道非常鲜美,好多市里人都特意开车过来买的,你尝尝看,还有这个笋,是你叔叔一大清早从竹林子里挖的,新鲜着呢,这个,这个蘑菇啊可是难得的很啊,三四个山头也采不到几株的......快吃快吃。”妈妈满脸笑容地给路小雨加了满满一碗菜。 “谢谢伯母,太多了,每个都很好吃,我都不知道吃哪个了?”路小雨笑的灿烂极了,眼睛眯成了月牙形。于是我又看呆了,这样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女,就算西施、貂蝉见了也会黯然失色的,看了眼哥哥,他看向路小雨的眼里也都是宠溺和温柔。 从古至今,无论中外,不分东西,无论英雄帝王、商贾巨富、骚人雅士,美女都是男人们竞相追捧的对象,像路小雨这样的美女加之雄厚的家庭背景,追她的男人一定更是趋之若鹜。不过,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哥哥,我还是很了解的,他有优势不假,但综合实力加起来,顶多算是个潜力股,总感觉老哥能在众多追求者中拔得头筹有些虚的慌。 但想想自己和祁嘉辰,也许这些富二代、官二代喜欢人的品位真的是与普通人不一样呢?算了,别想了,他们现在这样就挺好,满满的幸福。 “嘉辰,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怎么都不见你动筷子呢?”老妈见祁嘉辰一直不夹菜,不由地紧张起来,连问话声都是小心翼翼的。 全桌的人因为老妈的这句话也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祁嘉辰,一时间,气氛尴尬不已。 老爸更是将筷子放在了桌子上,黑沉着脸,那能看得将火星的怒气蓄势待发。 我担心老爸会和祁嘉辰吵起来,赶紧不好意思朝他笑了笑,用胳膊肘推了推嘉辰的胳膊,可他依然一动不动。 我诧异地看向他,此刻他的手紧握着筷子,好像在隐忍着什么,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小鸡炖蘑菇,眉头轻皱。 忽然想起柳妈曾经说过,祁嘉辰最不喜欢的菜就是鸡肉,尤其是鸡爪子和鸡头,如果饭桌上出现跟鸡有关的菜的时候,他会生气地掀翻桌子。 我了然,刚才上菜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将这道菜放在了他的面前,自家养的公鸡非常倔强即便是入了锅,油煎水炖鸡头也依然昂首挺胸。此刻张着的嘴巴正对着祁嘉辰方向,大有今日虽命休矣,五百年后又是一条好“鸡”的势头。 可怜的祁嘉辰,开饭这么久他瞪着眼睛一直盯着这个鸡头,压抑着怒火,一定忍的很辛苦吧。蓦然,我觉得面前紧闭着双唇,表情纠结的他倒是可爱了几分。 “来,嘉辰,你最近太忙了,火气大,吃点莲藕败败火吧。”我将凉拌莲藕与那盘小鸡炖蘑菇替换了一下,朝他眨了眨眼。 祁嘉辰一怔,随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将筷子伸向了面前的莲藕。 老妈看后轻呼了一口气,“对对对,多吃莲藕清肺的,对身体好。” 老爸看了看祁嘉辰,又看了看被换掉的小鸡炖蘑菇,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将盘子里的鸡肉默默地夹到了自己和老妈的碗里。 老妈看一辈子和自己吵闹的老伴突然给自己夹了菜,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鸡头,高兴地热泪盈眶,大快朵颐。我心中暗暗欣慰,虽然对嘉辰有诸多不满,但终归是自己的女婿,半生岁月的积淀,让温柔儒雅的老爸变得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关心也是表现的很隐晦。 一顿饭算是和谐的结束了。 老爸将祁嘉辰和哥哥又领进了里屋,三个人抽着烟,喝着茶水。老妈将特意从镇上超市买来的水果拎到了厨房,我和路小雨张罗着开始清晰,切盘。 “小连,我从北京带来一套化妆品,上个月去法国玩的时候带回来的,一直没用过,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送给你吧。”路小雨从身后拿出一个粉色的盒子递到我的面前。 “当然喜欢。”我满心欢喜,双手接过,“谢谢你。” “不客气,你现在是在桐溪市生活是吗?” “是啊,在桐溪,大学在那里上的,产生感情了就留下来了。” “哦。”路小雨了然地点了点头,将洗好的芒果递给我,“那你和嘉辰真的像你哥哥说的那样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吗?不过从祁嘉辰的气质、言谈举止,还有停在门口的车,看得出来他应该是出生富贵人家吧,出生这么不平凡,我很好奇,你们结婚一定有不少阻碍吧。” 怕什么来什么,路小雨的话让我着实一惊,刀子没拿稳差点切了手,手里的芒果掉在了地上,我赶紧蹲下去捡了起来。 路小雨握着我的手左右检查了一遍,“没事吧?” 第六十六章 遇袭 可以接受一切,可以享受一切,同时,随时准备放弃已拥有的一切,这就是真正的“出离心”。——宗萨仁波切 “没关系这个芒果好滑哦,估计是打了农药的,得好好洗洗,呵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我就不擅长说谎,心中默念祁嘉辰在车上告诉我的话,任何有关于他的都不能说。 我正打算将芒果重新拿到水池边洗,路小雨一把接了过来,“我来吧......就算有阻碍也没有关系,看祁嘉辰应该是靠谱的男人,长相也不错。” 虽然对祁嘉辰还不至于到喜欢的程度,但面前这个处处强过于我女人,在已经身为祁嘉辰妻子的我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评论自己的老公,心中不免泛起醋意。好在这句话后,路小雨就不再说什么了。 将切好的水果一盘盘的端进了里屋,老妈拉着我要去超市买菜,准备晚饭。 我是非常想留下吃晚饭的,回眸看了眼某人,此刻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手一下下地轻触额头,这说明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祁嘉辰似乎看见了我在用期盼的眼神看他,轻轻抬起了头,利用这短短的时间,我拼命地向他眨眼睛。 眼睛都快要抽筋了,这厮依旧不为所动,我气地轻跺了下脚,白了他一眼。祁嘉辰轻笑,眉毛轻挑了一下,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我顿喜,他同意了。我欣喜如狂地继续看他,眼睛又快速地朝他眨了眨,他瞥过头去不去看我,但和缓的侧脸和轻扬的嘴角告诉我,他现在心情不错。 “欧耶。太好了。”我高兴的欢呼出来,挽着老妈的胳膊奔向超市。 父母显然被我和祁嘉辰间的眉来眼去搞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在我拽着老妈出去的时候,她还在一个劲的琢磨。 妈妈买了些小油菜和干虾皮,说家里还有很多晒干的鱼干,晚上做她最拿手的鱼片粥,我的老妈真是我的亲妈啊,鱼片粥那是我的最爱。 回去的路上,老妈看着我欲言又止。 “妈,怎么了?” 老妈很神秘地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说:“小连,你,和嘉辰你们......有动静了吗?” 我被老妈搞的云里雾里,“什么动静?老妈啥意思啊?” “哎呀,小声点。”老妈没好气地拍了我一下,“就是,你怀孕了没有啊?打不打算要孩子啊。虽然我和你爸到现在也不是很满意祁嘉辰。但是,毕竟劝和不劝分。你们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嘉辰又是三代单传......也许,你有了孩子,他就能对你好点。” “妈......”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选择了就要坚持下去,虽然我和祁嘉辰的婚姻有诸多的不情愿甚至强迫,但是即便如此,父母还是选择隐忍,他们都知道我是为了所有人在做牺牲,他们所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我少。 “妈,您放心,嘉辰真的对我挺好的,孩子的事,就顺其自然吧,有了就要。” “嗯。” 晚饭我吃的不亦乐乎,在我第三碗粥下肚的时候,老妈将我的碗抢了过来。 “大晚上的,少吃点。” 我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意犹未尽地说:“老妈,我算是知道我上辈子是怎么死的了。” “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真晦气。”老爸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头。 “爸,干嘛又打我,我都结婚了。还能不能给点自尊了。” “你就没有自尊可言,整天满嘴跑火车,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提死啊。”老妈也跟着数落我,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老两口子,整个一夫唱妇随。 “我是想夸我妈饭菜好吃来着,上辈子没吃够,这辈子接着来。夸人也得挨打吗?”我揉着有些疼的脑门,大叫冤屈。 路小雨被逗得嘻嘻笑,脑袋靠在哥哥肩头,嘴里衔着筷子看热闹。 老爸没继续搭理我,转头问祁嘉辰:“嘉辰,你们今天是住下还是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正当老爸以为祁嘉辰没有听清打算重述一遍的时候。祁嘉辰慢慢地放下碗筷,略带凌利的视线扫视了一下全桌人,最后定在我身上。本打算继续用下午那招跟祁嘉辰来个眼神互动,可没等我张口,他倏地站了起来,“回去吧。” 祁嘉辰一句话让全桌人措手不及。 “不用这么着急,吃完饭再走也不迟啊。”老妈赶紧往祁嘉辰的碗里加菜。 “不了,谢谢妈。路上时间长,我怕小连太累。”祁嘉辰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我,好像在说,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吃完回家。 我心中一片乌鸦飞过,这家伙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根本就不懂我眼神的意思。 “咯咯,嘉辰这是心疼媳妇呢,真是的,还故意摆出那样酷酷的表情,好可爱呦,真是羡慕小连哦。”路小雨笑着接过话来。 我们都没有想到晚饭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路小雨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搞得所有人都尴尬不已。哥哥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老爸老妈更是不知道如何接话。 祁嘉辰余光扫了一眼路小雨,眼神幽暗,如果是我,祁嘉辰用这样的眼神,我一定会又吓得胆战心惊,可路小雨不同,她一点都没有惧怕或者紧张的意思,反而直直的迎上祁嘉辰的目光,眼角带笑。 “我去外面等你。”祁嘉辰说完迈步出去了。 “哎,嘉辰,等等......爸妈、老哥、小雨,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我拎上包快步跟了上去。 爸妈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舍,小雨倒是很高兴,笑着说以后要去桐溪找我。 “好,当然可以。到时候我请你吃桐溪的特色小吃。” 一家人送我到门口,又和父母说了几句话,我依依不舍地上了车。祁嘉辰摇下车窗稍稍点了一下头,算是告别,随手摇上窗子,车子以箭一般的速度飞了出去,刺耳的马达声,尽管是在封闭严实的车内也听的真切的很。 “祁嘉辰,你慢点可以吗,这是乡村公路,随时都有可能会跑出人来。” 祁嘉辰并没有搭理我,依旧我行我素。如果不是正在开车,我正想狠狠地敲他的头。回头看向车外,离家门口已经很远了,父母只小小的一点站在那里。眼泪不停使唤的流了下来,爸妈再见,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不回来了。”祁嘉辰瞟了我一眼,冷酷地说道。 我气地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无情。” 父母、兄弟之间的感情,最普通确实人类最基本的亲情,是血浓于水的不可替代的,祁嘉辰这个丝毫没有亲情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理解,毕竟,他曾经那样子对待过他的亲生父亲。 “我不需要这些情感,也没有那个必要,这种会扰乱人心的羁绊,只会徒增烦恼。”祁嘉辰说的一派淡然。 “什么?你......真是不可理喻。”真是气愤到无语,这怎么能叫扰乱人心呢,我试图耐心的跟他解释什么是亲情,“你存在甚至以后成长于这个世界都需要父母、亲人的关爱,那是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自己感觉到温暖,是前进的动力。受伤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家才是港湾。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孩子的人。你有心吗?懂吗?” “......” “怎么不说了?” “话不投机。”我别过头去看窗外渐黑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痛快不起来,树枝还没有变绿的趋势,枯枝随风轻轻摇曳着,不时会有一两只麻雀上下跳跃。祁嘉辰心理的阴暗看不到阳光,无法让人亲近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环境才会早就了这样扭曲无情的人格。 车子慢慢拐上了高速口,突然剧烈地颠簸起来,祁嘉辰猛踩急刹车靠向路边。紧急制动下安全带紧紧地拉到了我的脖子。 “你又犯什么神经,差点勒死我。”我朝祁嘉辰大吼,这家伙真是有毛病,脾气总是上来的莫名其妙。 “别动,有埋伏。”祁嘉辰欺身上前,将我的身子按在座椅上,护住头部,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副驾驶的椅子“嘭”的一下平倒了下去。 我来不及反应,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祁嘉辰示意我噤声,警惕地看了下四周,幽暗如深海的眼神瞬间锋利,如波涛汹涌的暗涛,快速掏出手机拨了一串数字,“freewayentranceofTongxi,southeastdirectionabout1000m,Ambush.” 说完,快速挂断电话启动车子。“躺好了,抓紧安全带。”话音刚落,车子电一样的飞了出去。 “啊~~”这到底什么情况。我吓得赶紧抓住安全带,半躺着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应该不是在高速上,道路非常颠簸,车速很快,我需要很用力地抓住安全带才能保证不被车壁撞到。 “千万不要探头。”祁嘉辰说完猛打一圈方向盘,还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砰砰”两声,车身传来剧烈撞击的声音。 “啊,怎么了,什么声音?”我拉着安全带颤抖着声音问道,内心的恐惧逐渐放大。天已经黑了,在这黑夜与白天相接的时刻,是视线最不清晰的时候。 “子弹,有人伏击,至少6辆车。” “什么?伏,伏击?为什么?什么人?”天啊,这种黑社会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为什么又被我给碰上了。 “不知道。应该是亡命徒。” 亡命徒?这是什么情况,街头飙车外加暗夜枪击吗? 随着车子剧烈的颠簸,我头晕的眼前有些模糊,胃里也是一阵的翻江倒海。 “坐好了。”祁嘉辰说完,猛地双手向右打方向盘,随着车身叮叮咣咣的响声,车子与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用力摩擦,车速逐渐慢了下来。 “下车,快。”祁嘉辰快速解开我的安全带,拉着我下了车。我完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危险,现在非常危险,我必须拼命的不停地跑。 身后追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跑得太过剧烈,心脏和肺部都如火烧般疼痛起来,初春凉意依然,带着灰尘的冷气被猛吸到肺里引起我一阵的咳嗽。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一个不稳跌倒在地,小肚子一阵巨痛,似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来不及告诉祁嘉辰,他一个猛力把我抱了起来。 “快。灭口,不要留活的。”后面传来一个深沉的男生。 “是。”呼啦突然间出现一大帮的黑衣人,个个蒙面,只有眼睛露出来。 “嘉辰,后面,好多人。”我声音带着哭腔,舌头也因害怕颤抖着打起了结。 祁嘉辰没有回头,将我抱得更紧,快速地向前跑着。 “该死,是个死胡同。”祁嘉辰低咒一声,快步走向胡同的角落,用脚四下清扫了一下,将我放了下来。 “待在这里不要乱动,害怕就闭上眼睛。” 第六十七章 枪战 患难建真情,这句话是真的。 祁嘉辰背对着我站起来,欣长的背影透着坚毅和冷酷,似有一团团的黑色雾气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 “上。”一声令下,几个黑衣人一涌而上,祁嘉辰“嗖“地从腰间抽出一条银色的金属腰带,抖了一下腰带硬了起来,变成一把软刀,足有半尺长,银白色的月光下,发出惨白的光。 电光火石间,祁嘉辰一个敏捷的跳跃,刀子像一道闪电一样,刺向扑向前的黑衣人,一霎那,黑衣人的脖子一股鲜红喷了出来。 我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害怕地张大了嘴,想大声叫出来,脑袋却一片空白,眼及之处只有祁嘉辰的刀起刀落和一团团喷在他身上的鲜血,祁嘉辰已经杀红了眼,亡命徒们吓得步步后退。 “先干掉那个女的。”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几个人迅速朝我扑了上来,我吓得大喊嘉辰,可他被几个人团团围住,根本到不了我这里。 见势他将手里的刀子扔了过来,离我最近的黑衣人应声倒地,一瞬间,献血四溅,我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湿热,黏糊的液体。 “啊。”我发疯似的尖叫起来。好恐怖,血,到处都是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我抱着双臂栗栗发抖,祁嘉辰一个飞踢将围住自己的黑衣人踢飞了出去,快步来到我的面前,一个翻滚捡起刀,一刀一个,刀刀毙命。耳边黑衣人惨叫的声音,如同炼狱中的鬼魅之声,让人不寒而栗。 一会儿的功夫,祁嘉辰将杀十几个黑衣人都干掉了,只剩下少数七八个站在远处不敢上前。 “啪啪”随着一阵巴掌声,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真是好身手,不愧是‘华胜’的第一杀手。”他的脸上带着小丑的面具,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带着丝丝鬼魅,在深夜的胡同里阴森的可怕。 祁嘉辰气息有些不稳,刚才一阵打杀应该耗费了不少体力吧。他站直身体,抹了一下脸上溅到的血,低沉地笑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跟你父亲一个样只会使这种偷袭的烂招式。” “那又怎么样,无所谓,只要能杀掉你,什么招式都是好招式。” “呵呵,你真的以为就凭你这点手段就能杀掉我?笑话。你这辈子,哦不对,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那个本事。” “哈哈哈哈。姑且给你点笑话自己的时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根本就没有带保镖,身边唯一有的就是那个怕的要死的丑女人,啧啧....祁嘉辰,没想到,你选女人的品位居然差到这般地步。哈哈哈......”面具男人笑声越来越大,就像飘忽不定的鬼魂,猛地一收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给我上,谁能杀了祁嘉辰,我奖赏100万。” 十几个黑衣人再次齐声应道一拥而上。我吓得捂住嘴巴,祁嘉辰却不为所动,手里一下一下地把玩着刀子,大有大难临头一笑泯之的势头。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只知道此刻这危险关头不能成为他的累赘,朝着祁嘉辰大喊一声:“嘉辰,自己闯出去,不要管我了。” 祁嘉辰听见我的喊声明显一怔,慢慢回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眼神中氤氲出闪光,透露出激动、喜悦和难以置信。十几个黑衣人越来越近,我急地叫了出来。 突然,头顶处又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将蒙面黑衣人团团围住,个个伸手矫健,动作狠绝,惨叫声不绝于耳。数秒后,十几个蒙面男子被制服在地。 “少主......” “杀。”祁嘉辰说完,转过身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捂住我的眼睛,将我抱在怀里,熟悉的气息传来,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少主,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害您和少夫人受了惊吓,请您责罚。” “19分钟,确实来得太慢。”祁嘉辰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刚要起身,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轻轻地朝他摇摇头。我知道,祁嘉辰可能会因此杀了他们。 祁嘉辰定定地看了看我,随后轻笑了一下,回头对后面的人说:“下不为例,送我和少夫人回去。” 黑衣人没想到祁嘉辰会放过他们,楞怔住,随后全部跪下身来,齐声说:“谢谢少主,谢谢少夫人。” 祁嘉辰扶着我的胳膊要抱我起来,小腹处又是一阵巨痛,我捂着肚子,声音已经疼的发抖,“嘉辰,我肚子疼。”说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啊,不要杀我,求求你们,好可怕,都是血,嘉辰,嘉辰,救我......妈妈,我不想死......” 好痛,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眼皮这么重? “呵呵,Dark,看来你的女人确实吓坏了。”陌生的男声响起。 “Jonsen你话太多了。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现在还不醒?”声音是祁嘉辰的,焦急且担忧。 “她前一阵子一定精神状态不好,这次又受了惊吓,潜意识里不愿意醒过来,而且,她应该是流产了,身体虚弱。” “流产?”祁嘉辰显然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震惊,半天听不见他的声音。许久床上凹了下去,一双清冷满是粗糙尖子的大手包裹住我的手。 流产?谁?我吗?我猛地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熟悉的黑白色,这里是祁嘉辰的卧室。 “连,你醒了,太好了。”祁嘉辰看见我清醒过来很是激动,脸上难掩兴奋,松开一直握住我的手的大掌抚上我的额头。 “嘉辰......” “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头晕,肚子有点疼。我怎么了?” 祁嘉辰欲言又止,这是自那次在火车站的告白后,我第二次看见他这么纠结的表情,“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准备吃的东西。” 祁嘉辰要起身出门,叫Jonsen的外国男人拦住了他,“DARK,虽然我不是很赞同你们中国人坐月子的做法,但是你妻子现在的身体确实需要吃些清淡的东西,最好是流食,而且需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祁嘉辰凝眉点了点头。 “嘉辰,我刚才好像听见流产,到底怎么回事?” 祁嘉辰眸中闪过稍纵即逝的痛苦,握起我的手,“我没有保护好你,孩子,我们以后还会再有,对不起。”这是我从认识他以来,听见过的第一次道歉。 似有一道闷雷劈中,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流产?你是说,我怀孕了,不可能,一定搞错了。”这怎么可能,我一点都没有感觉,没有任何的孕吐或者不适的反映,而且近期祁嘉辰没有碰过我,许是大姨妈一直不太准,我根本没有刻意地去注意过这件事情。 “NONONO,李小姐,哦,现在应该叫太太,你这样说是在怀疑我的医学能力吗?关于怀孕这件事,我有足够的知识和经验可以肯定。” 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似乎对于我提出的疑问很不满,手指夸张的摆动着,貌似我再不相信大有要和我论战到底的势头。 “Jonsen,出去吧,她需要休息。”祁嘉辰冷眸瞄了外国男人一眼,欲迈步出去。 “Dark,你太宠她了,她现在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OK?”外国男人脸上的眉毛纠结在一起,难以置信地看着祁嘉辰。 “Jonsen......”祁嘉辰语气加重,清冷的眸子透出黑团雾一般的阴冷。 外国男人见势耸了耸肩,“ok,Iknow,Iknow。” 两人走出房间,房门关闭的同时,Jonsen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Dark,我不得不说,你的妻子,长得并不怎么样,简直算不上是美人,太胖,皮肤又黑,还有,眼睛太小......我实在看不出她哪点吸引住了你。” “Jonsen,你知道仅凭这句话我就可以杀了你。”外国男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祁嘉辰怒气地打断,阴沉的声音压抑着一触即发的愤怒。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真是可怕的占有欲,先走了。”一阵快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Jonsen离开了。 我慢慢滑躺下来,脑子乱的很,对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始终消化不了,先是枪击、杀人,后来又是流产,一切都来得太突然。 轻轻抚上小腹,这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是我和祁嘉辰的孩子,即便我并不期待和这个冷血的男人能有长久的婚姻,但毕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因我的疏忽和大意,他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甚至没有成型就离开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对不起。”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对他说的话。 因为我流产,柳妈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家里新来了一个佣人,叫小宁,清纯开朗,性格也很大方,讨喜的很。 “夫人,你真幸福,少主对你多好,他平时对谁都凶巴巴的,唯有对着你的时候,眼睛里温柔的都快滴出水来了。”小宁双手抱在一起,眼神透着对祁嘉辰的浓浓的崇拜。 “是吗?我没有感觉到。”不以为然的翻着杂志,我对祁嘉辰的态度冷淡,这是整个别墅的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当着小宁的面,我也毫不避讳。 小宁听完,放下手里的抹布,小跑到我面前,煞有介事地说:“夫人,您小声点,如果被少主听见了,会杀了我的。” 我将杂志放下,定定地看着她,小宁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宁,你一直都在祁家工作吗?” 小宁听后,掰着手指说:“是啊。我十四岁的时候被祁家大管家带回来,一直在祁家老宅做帮佣,算算时间过得好快,已经快十年了。” 我心中暗自感叹,在祁家老宅待了十年而且还能有这般开朗单纯的性格,真是实属不易啊,不知道是真的天性使然不自弃,还是内心太过强大,百毒不侵。而我仅仅是和祁嘉辰结婚一年就已经快要被逼成精神病了。 “少夫人,您怎么了?”见我看着她出神,小宁出声问道。 我赶忙正了正表情,将碎发别至耳后,“没什么。对了,小宁,祁嘉辰有没有说你在这里会工作多久?”毕竟她是在我流产之后才被祁嘉辰找来帮忙的,不过在这个压抑的别墅里,我还真是希望能有个说话的人。 “少主没有说过。不过夫人,我很想留在这里,您善良又没有那么大的架子,比我之前服侍过的主人要好相处多了。”小宁低着头手指不停地搅动着衣角。 我也是真心喜欢这个看上去没有心机的女孩子,虽然比我小不了几岁,但明显的无论从身体还是心理,我都要苍老她许多。心境可以影响一切,这是真的。 “我也挺喜欢你的,我会跟嘉辰说,尽量留下你。” 祁嘉辰和周毅都曾经说过,不要多一个人太多的表露自己的感情,尤其是喜爱,因为你不知道他接近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对于面前这个女孩子,我怎么都讨厌不起来,或许是因为我太孤单了吧。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您,少夫人。”小宁听后高兴极了,抱住我的手,蹦跳着。 “小宁,你在干什么?”没想到祁嘉辰这会儿会回来,快步走到我面前,厉声喝住小宁,目光停留在我和小宁相握的手上。 小宁吓得不轻,连忙退后几步,弯腰道歉:“对不起少主人,我只是太高兴了,下次绝对不会了,请您原谅。” 第六十八章 与李叶的约会 有时候,明明心如刀割,却要灿烂的微笑,明明很脆弱,却表现的如此坚强,眼泪在眼里打转,却告诉每个人我很好。 我担心祁嘉辰器脾气上来又不分青红皂白地责罚于人,站起身来打圆场,“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小宁,快去给少主人端杯茶来。” “......”小宁弯着腰,头几乎快要抵到地面了,因为害怕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听我这么一说愣怔了一下,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祁嘉辰又赶紧低下头去,怯懦着不敢动。 祁嘉辰睨了小宁一眼,脱下外套放在沙发扶手上,弯身轻触了下我的额头,深邃的眼神中满是关心,缓声说:“今天感觉怎么样?” “嗯。挺好的。”没有躲避开他的关心,轻轻拿下他的大掌,他顺势握住我的手,炙热的眼神一瞬不离地看着我,我顿感羞赧,脸上不自觉的泛起红晕。 他的性格一向变化无常,让人捉摸不透。可这一个月来,对我态度转变很大,温柔的不像话,真的像小宁说的那样,眼神里宠溺地都能流出水来,对于这样的他,我都清楚地看在眼里,以前的他很少会安静的听我说完话,做的决定也是一意孤行,现在他可以慢慢的接受我的意见。 我有时会控制不住多看他一眼,多想一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已经越来越少的会想起周毅。 见气氛有些尴尬,我轻咳一声,“小宁,还不快去端茶来,少主忙了一天了,一定口渴了。” “是。”小宁看了祁嘉辰一眼,飞快地跑了出去。 祁嘉辰轻拍了一下我的头,“你对他们太放纵,没有一点少夫人的威严。”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我站起身来帮他解领带,无所谓地摇摇头,迎上他的目光,“我不需要这样的威严,人与人的相处是平等的,并不因为你的出生和家世而高人一等,威严的树立靠的是人格魅力和能力,残忍的责罚和冷酷手段,只会人心惶惶,背道而驰,并不能让别人真心的臣服于你。” 祁嘉辰眼神闪动一下,嘴唇蠕动一下,没有说话,步伐旋转走向浴室。 看着他那欣长挺拔的背影,心中泛起涟漪,明明比我年龄要小,成熟和忍耐力却要比我强上太多,即便我出口顶撞,他也还对我百般迁就。 晚上他依旧拥着我,现在对于他不算温暖甚至有些清冷的怀抱我已经越来越依赖。 第二天早上,被李叶的电话吵醒,祁嘉辰已经不在。从发生那次埋伏事件后,祁嘉辰便把手机还给了我,每天上午下午各一个电话,问我在做什么,身体怎么样,潜移默化中就形成了习惯,如果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会觉得不舒服,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所以说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哎呀!李连,一年了,我终于听见你的声音了,可想死我了。”李叶声音难掩雀跃。 “我也想你们啊。”这一年发生的事太多,心都老了,听见久违了好友的声音,舒服多了。 “不过你也真是不够意思,别的事还好说,结婚这么大的事都只发了一条短信给我,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闻言我顿愕,结婚的事情除了父母我没有主动告诉过任何人,周毅也是在打来电话后我逼不得已说出来的。祁嘉辰没收了我的手机后,我更是没有联系过谁,怎么会有发短信这回事。 “李叶,你确定收到过我发给你的短信,告诉你我结婚了吗?” 李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一下子炸了毛,“李连,你脑子有毛病吧,你自己发给我的短信自己不知道,要不要我转发给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我大概是忘了,最近事太多了,脑子确实有点不够用了。”看来是祁嘉辰用我的手机给李叶发的短信,心中不免埋怨起他这么的擅自做主。 李叶重重地叹了口气,“话说回来,你跟祁嘉辰结婚真的有点让人难以接受,毕竟他那个性格真是够阴暗的。婚后生活还好吗?” “挺好的。” “怎么可能会好......”李叶嘟囔,“对了,明天周末,咱们出去逛街吧。好长时间没见你们了,叫上刘娜。” “嗯,晚上我跟嘉辰商量一下。” “不至于吧李连,这种事情你都不能自己做主吗?”透过电话我都能想象出来李叶此刻的表情,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好了,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明天见面聊吧。”扭头看了一眼床的另一侧嘉辰睡过的地方,轻叹口气,我真的是自己没法做主。 晚饭前,我鼓着勇气给祁嘉辰打了个电话,这是结婚以来我第一次主动联系他。 “喂。怎么了?”磁性的男生传来,祁嘉辰的声音很低沉,像大提琴的低鸣,与他年龄着实搭不上边。 “那个......你晚饭回家吃饭吗?” 祁嘉辰轻笑了一声,“本来没有这个打算,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勉为其难了。” “嗯。那一会儿见。”我快速地挂掉电话,捂住砰砰跳动地心,笑容洋溢。 一个多小时后,祁嘉辰的车开进了院子,我飞快地跑下楼,他带着风尘走了进来。柳妈迎在门口,结果祁嘉辰的衣服和钥匙放好。 视线很快锁定到我,他踱步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体下弯,我一个小时前还未平息的小心脏又不争气的砰砰乱跳。在我以为他的嘴唇快要碰到我的时候轻声说:“下次,我希望一开门看见的是你。” 我秒懂他的意思,他希望我能迎接他回家。 晚餐是我特意让柳妈准备的牛排、红酒,有求于他,我故意将就餐气氛搞的浪漫轻松些。 祁嘉辰看着面前的牛排,轻挑了下眉,目光带着几不可见的满足。 在他的对面坐下,与他优雅地切着牛排的心情相比,我的内心却矛盾翻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味道怎么样?我和柳妈一起准备的。”语气中尽是讨好。 “嗯。还不错。” “那就好。”话不对题,我心中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白眼,其实多么简单的一件事,仅仅是朋友聚会而已,为什么说不出口。 “眉毛都快拧成蚯蚓了,有事求我?”祁嘉辰抬眼看了看我,手上的动作未停。 “对对对。”见他主动提出,我的头像小鸡吃米一样,“我和李叶、刘娜约好明天聚会,顺便逛逛,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挺想她们的......” 说话的同时,眼睛紧张地看着他的表情,就怕祁大少爷一个不乐意将桌子掀了去。 优雅地吃下最后一口牛排,擦了擦嘴角,就在我以为他一定不会同意时,他轻点了下头,“可以。” 天啊。简直难以置信,他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谢谢你嘉辰。这个也给你,我没动过。”我将面前的牛排推给他,当做我此刻唯一可以给他的回报。 “不过我会让保镖随时跟在你左右。”祁嘉辰将盘子又推回给我,用眼神示意我全部吃完。 “嗯。” 晚上我发短信告诉了李叶这个好消息。 第二天一早,祁嘉辰安排司机将我送到了指定地点,位于市中心的百乐广场。 李叶已经提前到了,正在门口张望着,见我下车,她咧着嘴跑了过来,见我身后的两个保镖愣怔了一下,随后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啧啧,真是豪门阔太太啊,这车,太土豪了,国内没有卖的吧。” 我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再土豪也仅是一辆代步的工具而已。”我往四周看了下,“怎么就你自己?刘娜呢?” “别提了,刘娜妊娠反应太严重,吐的都起不来床了,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没力气了。” “刘娜怀孕了?”这一天天的,到底要给我多少个惊天霹雳啊,“几个月了,孩子爸是谁?” 李叶剐了一眼我的大惊小怪,“还能是谁,当然是那个好好先生杜世鹏了呗。算起来两个多月了吧,不过两人还没有结婚,杜世鹏家里不同意,又是一起平民加入豪门的多舛故事。” “那孩子都有了,不结婚怎么能行?”我想起了自己未出生就失去的孩子。 “杜世鹏正在和家里交涉。安心啦,老杜自有分寸。我刚才看了一眼商场打折,赶紧抢购去。”李叶一把拉过我的胳膊进了商场。 第六十九章 绑架 人生几大乐事:有爱人相随,有亲人相伴,有朋友相依。 从结婚到现在几乎没有逛过街,看着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衣服和饰品,感觉自己这近一年来真的是与社会脱节了,太OUT了。 “李连,你看这个闺蜜装耶,好可爱啊。”李叶一手拎着一件,向我展示起来,嫩粉色的长袖卫衣,前面两个Q版的大头娃娃勾着肩膀,咧着大嘴巴,笑得很夸张。 “是蛮可爱的。不过,这个颜色是不是有点......”已经过了那个二八年华,更偏向于稳重的深色系了,这么亮的颜色太装嫩了。 李叶瞥了瞥嘴,打趣我,“你这心态可不好,美与年纪无关,关乎心态好不。就要这个了,我买单,来三件,给刘娜捎一套。”闻言,售货员小姐眼睛都放了光,高兴地应和着,根据我们每个人的尺寸各拿了一件,还连连向李叶推荐其他的衣服和首饰。 李叶也是摆起了一副“上帝”的架势一件件不停地往我身上比划招呼着,眨眼的功夫柜台前已经摞得老高了。 “你好,小姐,一共是十六万零五百,给您去个零头,收您十六万整,您是划卡还是现金,当然最好是刷卡。”收银员小姐额头锃亮,笑盈盈地搓着手,眼中洋溢出兴奋的精光。 “什么?十六万?这才几件衣服,你们这什么店,抢钱啊?”李叶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嘚瑟居然消费上了六位数,情绪激动地揪着几件衣服和售货员掰起道理来。 收银员小姐的脸色随着李叶的话变了又变,估计是看惯了这般买了衣服却震惊于费用太贵的顾客,售货员小姐精光的眼神泛起了鄙夷。 “小姐,这个商厦经营的所有品牌都是国内外的一线大牌,我们店虽在其中不是翘楚,但也是DNT旗下最火热的女装品牌,无论材料、设计、加工都是数一数二的,价格却只是其他柜台的一半而已,哪叫贵呢?” 售货员小姐滔滔不绝地说着,李叶脸色也变得不太好,李叶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每月拿着有数的工资,父母也均是行政单位工作人员,一家三口生活顶多算是小康,十六万对于她来说当然不是个小数字。 “行了,不用介绍了,花钱买你闭嘴好吧。刚才选的都包起来,刷卡。”我掏出祁嘉辰给我的卡递过去,售货员一看卡吃惊不已,上下看了我半天,眼中的探究和怀疑显露无疑。 “怎么了,卡有什么问题?”这卡是早上祁嘉辰留给我的,让我看上喜欢的随便刷。本来不想要的,可这一年来我都没有工作,支教时的工资又是少的可怜的几百块,也基本都在我离开的时候捐给了学校。 现在的我用身无长物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虽然不知道这卡里有多少个零,不过从售货员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卡的含金量不低。 直到走出商场李叶还没缓过神来,我用胳膊轻触了她,李叶一个激灵。 “回神了。” 李叶夸张的跳了起来,“妈呀!我说李连,这一下子十六万就没了,乖乖,我的心啊,好疼啊。” 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那怎么办?退回去?” 听我说要退回去,李叶激动起来,一把抢过保镖手里的购物袋,紧紧地搂在怀里,大有与它们共存亡的架势。 我嘻嘻笑着搂过李叶的肩膀,“走,去吃好吃的,你请客。” 两个粉嫩的大头娃娃,一胖一瘦,摇曳着并不纤细的腰肢,在春暖的阳光中并肩跳跃,身后的黑衣人如影随形。 “他们是怎么回事?”李叶拿着刚出锅的炸鸡排,指着身后的黑衣人说道。 我接过炸鸡店的鸡腿,无奈地看了眼身后,“祁嘉辰怕我有危险,特意派来的。” “天啦。李连,太牛了吧,我收回怀疑你的婚姻水深火热这个想法。” “得了吧,你想太多了,嘶。”新出锅的鸡腿热的很,舌头上瞬间被烫了泡。 “哈哈哈.....”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相对论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会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快,反之,则会非常慢。我和李叶的愉快约会转眼到了傍晚,晚饭就近在快餐店解决。 “李叶,我刚才接到祁嘉辰的电话,吃完饭我就得回去了。” 李叶了然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情况特殊嘛。” 从快餐店出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包忘在了快餐店里,和李叶说了一声,转身进了店里。 拿着包出来的时候,李叶正在打电话。我抬头正好看见一个面包车上快速地下来几个人,捂住李叶的嘴巴,她挣扎了几下便被拽上了车。遭了,绑架。 “李叶,李叶。”我飞快地追过去,试图追上面包车,但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身边的保镖也快步跟了过来,其中一个人说:“夫人,需不需要告诉少主。” “废话,当然需要了,赶紧给祁嘉辰打电话,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你们为什么不拦住那辆车,干什么吃的。”我气急败坏地朝他们咆哮。 “少主吩咐,我们只负责保护您的安全,其他人都不在我们保护范围内。” “你......”我气地跺脚,“还不赶紧给祁嘉辰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快点。” “是。” 我急的来回跺脚,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抓李叶,李叶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务人员,能招惹到什么人? 祁嘉辰十五分钟后开着车过来,一下车就飞快地跑到我面前,上下检查我是否受伤。 “嘉辰,李叶被绑架了,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用东西捂住了她的嘴巴,怎么办,会不会出什么事,都怪我,非要拿什么包,就应该一直待在她的身边的,这样你的那些保镖就可以保护她了,都怪我.....”我慌乱的不知所措,紧抓着祁嘉辰的衣服失声痛哭。 猛地想起保镖的话,抬头朝祁嘉辰大吼道:“还有你,为什么那么自私,那么多保镖保护我和李叶两个人绰绰有余,可就因为你的一句只能保护我的话,就眼睁睁地看着李叶被抓走,如果李叶出了什么事,你就是帮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好好,我预算失误,放心,我不会让你朋友出事。”祁嘉辰将我拥入怀里,轻声安抚着,转头问身边的两个保镖,“当时什么情况。” “我们并没有看清楚来人,面包车应该是报废车,车牌号应该也是假的,看他们的动作应该是经受过专门的训练,动作快速连贯,头套和衣服、装备很齐全,整个过程下来一气呵成。不过拽李小姐上车的男人应该是个左撇子,他所有的动作用力方都是左手,身高大概1.7m,偏瘦,额头很宽,眉心位置有条很浅的疤痕,另一个身高差不多,肩膀和手臂很宽,由于背对着我们看不到面部轮廓,但可以通过衣服看出膨胀的肌肉,很结实,抓人的动作手法更像职业杀手。”黑衣人如实回答。 “嗯。”祁嘉辰听后点了点头,眉头皱了起来,幽深的眸子瞬间凛冽了起来。 “马上调查附近的监控录像,报废车应该不会在市区待太长时间,加派人手到出环城的各个出口查看有没有可疑车辆及人物,另外,查查桐溪小的黑社会组织有没有类似的人,有情况马上汇报。” “是。”保镖们迅速散开。 祁嘉辰轻轻抹去我的眼泪,眉宇间流露出担忧和心疼,安抚我说:“放心,我的人也是训练有素的,马上就会有消息,先上车,对了,跟我讲讲你和她这一天的情况。” 我点点头,将我们一天的形成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包括我们穿了同样的闺蜜装。 听完后,祁嘉辰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搞不好,他们错把李叶当成了你。以李叶的情况应该不会招来这样的麻烦,这种绑架的速度、过程和逃跑路线看似事先安排好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监控那里应该也得不到什么情况。” 第七十章 李叶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