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神探》 1、面试(上) 五月,宁市。[[{ 炎炎夏日,烤得满大街的人和铁板牛肉一样,都只差了一搓孜然。 冯祎凡突然无比怀念起,一个星期前的那场暴雨,把整个城市冲刷得干净又凉爽。不过是一两天的功夫,这夏日炎阳又开始高高挂,就差没把人晒成人肉干。 下午三点。 冯祎凡终于到达目的地,稍微那么的注意了一下形象,抓了抓自己刚剪的短后,一鼓作气推开了门。 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有多特别呢? 对于冯祎凡来说,如果面试成功,那么她是极有可能在未来的日子里,跟着她心里的那位偶像级别的徐神探,一起并肩作战、屡破大案。这是她想要的。如果她失败了,那她只能是把自己打包好送到市警察局的刑警大队里,乖乖的退隐二线,当一名整理档案的百科全书。当然,这是她不想要的。 所以,冯祎凡无比珍惜这难得面试的机会。 徐大神的好友杨锦川,是这次招聘助理的联络人。冯祎凡按照他给的指示,在星期三的下午三点,来到了市中心最热闹的一家咖啡厅里面试。 没有任务,没有接待人,甚至没有任何线索,全场任君随机应变。 冯祎凡点了东西后,习惯性坐在咖啡厅最靠里的角落。这个位置,向来是冯祎凡的最爱。 一来位置足够隐蔽,别人从外倒还真不容易看到她;二来她反倒可以利用环境,快分析出这次面试的最终任务是什么。 繁闹的咖啡厅里,各色各样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下午三点是最热闹的黄金时段,冯祎凡在等待的一个小时里,从刚开始的焦躁,再到现在的胸有成竹,这一幕完完全全的落在了右上方的监控摄像头里。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离席。 一共是三人,一个戴着黑色便帽,穿着白衬衣,戴着蓝牙耳机的男人转身进了卫生间。一个大学生摸样的男人,戴着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推门离开。另一个是西装革履的有为青年,他站起身去捡自己不小心弄掉在地上的录像钢笔。 看到这里,冯祎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飞的站起身,然后不理会和她一样站起身的其他人,冲了出去。 咖啡厅外的那个大学生摸样的男人,被她拦住。 对方一脸淡定,又是蹙着眉头的看她,问道:“有事吗?” 冯祎凡也不说话,围着他走了一圈。轻吐了一句:“你不是他。” 男人因为冯祎凡的靠近,条件反射的伸出了左手抵抗在胸前,在往后退了一步,站定后无意识的抬头看了楼上的包间。冯祎凡笑,重新推开了咖啡厅大门,自顾自的冲上了二楼包间。 一排房间,由左至右一共十个。除了2o4和2o6两个房间大门紧闭,其他的全都敞开着。黄金时段,咖啡厅楼下人满为患,楼上却闲置这么多包间,一目了然的结果,冯祎凡知道自己猜对了。 冯祎凡是最先上二楼的人,纤细的手明明已经按在了2o6的门把,却赶在其他面试者来之前,改变主意的走到了2o4。她不在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下一秒,迎接她的是满室的空旷。 和冯祎凡一样的面试者,还有三位,两女一男。姗姗来迟的三人前后开了2o6包间的门,看见开门的人正是他徐骁湳,一阵雀跃不已。 面试者中的那个男人,却在见到徐骁湳本人后,转身随着冯祎凡进了2o4。 冯祎凡听着隔壁的雀跃,心有不甘的检查了一遍包间,出来的时候刚好遇上他,两人擦肩而过,冯祎凡听见对方说了一句:“果真是2o4。” 她笑笑,出去和他们会合。 2o6的大包间里,徐骁湳坐在靠落地窗边的沙上,隔了一道屏风,挨个的审视着这四个被公安大学推荐来面试的高材生。杨锦川身为徐骁湳的铁杆挚友,是能明白徐骁湳在想什么的。所以,他缓和气氛的先让四个年轻人自我介绍。 “徐教授、杨先生你们好,我叫庄生生,今年22岁,是公安大学公关情报学系大三学生。”说话的这位小姑娘,一顶乌黑的长头,带着个银边的无框眼镜斯斯文文,声音出奇的好听。 早前在一楼咖啡厅等待任务的时候,冯祎凡有特别留意到她,因为她足足无意识的看了手上腕表七次,每看一次还嘴角带笑。冯祎凡现那块表实在有几分幼稚,所以推测那表可能是她的女性家人,或者同龄女同学送的礼物。 “教授好,杨先生好,我和生生是好朋友,我叫褚梦云,今年也是22岁,公安大学法律系大四学生,请多多指教。”这个姑娘倒是没有什么让冯祎凡特别留意,只觉得她说话的调调真是奇怪。就好像,经常说方言的人突然说起普通话有些不大利索了一样,可冯祎凡不解,她不是法律系的吗? 打断冯祎凡继续往下细想的是,司徒千极其个性、简单的自我介绍。 “司徒千,侦查系。” “冯祎凡,犯罪学系。”她也有样学样。 几个面试生说话的时候,杨锦川都认真的挨个看,想要学着徐骁湳从她们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吗,现一无所获后,只能等到他们全都说完了,再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按照刚才的情况来看,你们似乎分别追上的人都不一样,来,说说为什么吧。”杨锦川的笑阳光和煦,两个女孩子脸上红晕渐渐,含蓄的看着他把眼前的水杯推到面前。 司徒千和冯祎凡两个人最先起身倒水,前者拿起装满水的水壶,后者拿出两个水杯,分工合作盛满水后,捧着喝水解渴。另外两位女孩子,一直等着倒好的水推到自己面前,现没有后,只能是自己恹恹的起身倒水去。 杨锦川觉得好笑,又见两人默契十足,忍不住开口问:“你们也是认识的吗?” “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冯祎凡说道。 他点点头,继续开口让她们四个人回答刚刚的问题。“女士优先,先从庄生生开始吧。” 被点名的女孩子乖巧的点头,“我和云云事先说好,就近一人守一个。我选的是戴帽子的男士,在和他面对面的时候,我现他蓄起胡子。据我所知,徐教授是不留胡子的,因为会显得很邋遢。所以,我现他不是后,立刻和云云回合。重新找到那个大学生摸样的人,现他总是看向二楼包间,所以我们判定,徐教授就在二楼的包间里。数字六是徐教授的幸运数字,我相信,他一定会在2o6号包间。开门之后,看到了徐教授后,我知道自己选对了。” 杨锦川听着她的分析,觉得很精彩。 第二个女孩子,是和庄生生差不多的答案。 轮到司徒千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我直接去前台,套出了徐教授在的包间。剩下的时间……”他说一半,伸手指了指在一旁喝水的冯祎凡,“我在等她确认身份,赶出去时,她先我一步上了二楼。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会选择2o4.等进了2o6,我才知道我选错了。” 司徒千的话足够明朗,话音刚落,对面的两个人女孩子都倒吸了一口气。 杨锦川闻言看向了冯祎凡,一改早前的不多留意,赞赏的眼神里带着不可思议。兴奋道:“轮到你了,冯祎凡。” 2、面试(下) 冯祎凡点头,“咖啡厅那么多张桌子,除了我在的,还有四张桌子是单人。〈 这家咖啡厅地处市中心,人气向来很旺,来的人基本上以情侣居多,这个时间点绝对人满为患。除了和我一样是来面试的人,其他应该是等人,或者知道这家咖啡厅人流时间的常客,但不会多,因为,一般人不会在工作日的这个黄金时间点,驻守在这里看一群人晒幸福虐单身狗。 咳咳,在这之前,我看过徐教授的侧脸照,以他特别自……注重外表的个性,是不会蓄司徒这种板寸型。因为职业的习惯,他会选择靠窗并且偏属角落的位置,这样不容易被人察觉,也能方便自己看别人。所以,录像男和卫生间男pass掉。就只剩下那个和他最像的耳机男。 省局最有名的徐神探,其中的一个优点是过目不忘,咖啡厅里那么多个监控摄像头,他根本不需要用到录像笔,甚至不会让它不小心掉在地上。至于卫生间男,前面说过了徐教授是特别注重外表的,他一贯的着装是白衬衣和黑西裤搭配,这是对的搭配,唯有那个人头上那顶不相称的黑色便帽,如果是徐教授,会选择一顶农夫帽,棒球帽,或者干脆不带,他是不会允许自己身上出现这么不搭调的东西。 至于耳机男,他几乎符合徐教授所有的外观形象,我绕着他走了一圈,他无意识的看二楼包间,并且在我靠近他的时候,条件反射举起了左手,很强烈的直觉冲突告诉我,他不是。 据我所知,徐教授并不是左撇子。而且每个人在条件反射情况下生的反应,一般是肢体最平常最舒适的状态。他看的那个位置正好是2o4包间的方向,按道理徐教授的幸运数字是6,所以我可以肯定在面试开始之后,你们肯定有临时更换位置,而耳机男并不知情,他的无意识,更确定了我的想法。 咖啡厅里一共有8个摄像头,其中有三个是新增的。知道我们习惯性格的人,只有徐教授。所以那三个摄像头,安装的地方正是我们的头顶右上方。 这家咖啡厅人流一向火爆,二楼整层的包厢全都空置着,徐教授喜静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在这些包厢的其中。 至于2o4和2o6包间,我更倾向2o4。除了门口处外的脚印稍微比2o6的多又乱之外,更多是因为2o4,他存在过的气息更强烈。我没选2o6,还有个主要原因,是因为2o4是杨先生按照自己习惯选的房间,在我们起身追人之前,徐教授一定是待在这间让强迫症晚期的他极度别扭的房间里。这个,2o4落地窗窗沿的水渍,和地毯上凌乱的脚印就可以证明。” 未听冯祎凡推论前的杨锦川,是对身体羸弱又假小子摸样的冯祎凡没什么好感的,那么现在,杨锦川不得不对她点个赞。 “这包间确实是我选的,像你们说的,骁湳的幸运数字是6,那我的就是4。你分析得很好,不过,面试过不过可不是我说了算,是我身后这位,你们心中的那尊偶像级的大神。” 杨锦川说完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一边浅浅的抿着,眉目间满是对冯祎凡的赞赏。边上的那两位姑娘不在说话,时不时的抬头偷偷看冯祎凡,只有司徒千笑着冲她点头,说了句,不错。 终于等到徐骁湳从屏风后出来,熨烫干净的白衬衣黑西裤穿在身上,看上去是阳光又帅气的。他的外观,和冯祎凡刚才推理的一样,三七分的头打理得有条不絮,并且没有多此一举的戴上影响美观的帽子。 没等女孩子们犯完花痴,徐骁湳式的腹黑毒舌率先把他们刚才各自的临场挥给轮了一遍。 2o6不大不小的包间里,回荡着徐骁湳的声音,磁性低沉又清冷。 “庄生生,做事先学做人。你不要让我觉得公关情报科出来的人,都是满肚子坏水算计。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了。不过,你能眼瞎到跟那位没有任何时尚感可言的人进男厕所,我还挺服气的。 还有你,大学四年就算混日子,也学了那么久法律了,怎么脑子行动想法通通跟不上?主见没有,原则也没有。你不知道一昧的服从,只会显得你从头到脚都很十分愚蠢? 司徒……千么?是干刑侦的料,够直不绕弯路挑捷径走。就是还太嫩,处事缺乏果断、准确性。否则你也不会被一个不男不女的捷足先登。 最后,你,案件生在未现嫌疑人前,基于犯罪心理学的初步推断,我们可以存在直觉,第六感等模糊推断,而你,既然有过我初步的画像资料,行为分析上比其他人有优势,但你却依旧用第六感和直觉冲击来做判断,太过缺乏直观理性,还嫩得很呢。” 徐骁湳的一番话,毒舌、字字珠玑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好极了。 冯祎凡不否认徐骁湳说的真是对极了,除了那句不男不女,除了不男不女…… 庄生生和褚梦云两个人,面面相窥有些尴尬。褚梦云凑过去的小声问:“你还跑进男厕所啦?” “没……没有!我没进去,就在门边看。不过那里都没有摄像头,不知道徐教授怎么现的……” 早前,杨锦川听从徐骁湳的吩咐,百里挑了三个与他在外貌上最相近的人,来试探这四个高材生各自的应变能力。从一开始,杨锦川最看好的是司徒千和庄生生,但现在,他反而对冯祎凡刮目相看。 面试到现在,徐骁湳什么意思,杨锦川自然一清二楚。 习惯性的打圆场,让庄生生和褚梦云离开,顺带寒暄了几句继续努力,今后还有机会。 褚梦云离开前,用着只有她和冯祎凡能听到的音量,出人意料的说了一句:“冯祎凡,我们后会有期。” 正在喝水的冯祎凡闻声抬头看她,那双早前全是柔和躲闪的眼睛,在对视之后,冯祎凡才觉,褚梦云的瞳仁特别的黑,眼神平静得有点渗人,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未等冯祎凡说话,两个好姐妹又恢复昔日相处时的状态,欢声笑语的离开。 司徒千见冯祎凡一直盯着门口看,问道:“怎么了?” 她摇头,轻笑:“没什么。” 两人刚坐定,杨锦川还没来得急开口,徐骁湳的手机就响了。 电话那头似乎已经乱透了,声音吵杂得厉害,几乎没法听清楚对方说的是什么,只听见徐骁湳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低沉得让人心里直麻,“我现在过去。” 电话挂断后,徐骁湳的脸跟之前冯祎凡看到资料描述的简直一摸一样。 英俊冷酷,生人勿近。 看着徐骁湳的表情,隐隐的,冯祎凡总觉得有什么大事生了。 果然,“市郊泊南山山壁口出现两具女尸,被一个星期前的那场大雨冲下来。法医的初步推测是他杀。” 徐骁湳生人勿进的冷漠,“我的实习生们,是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3、初遇命案(上) 杨锦川亲自开车,送他们三人过去案现场。 第一次接触真实鲜活的命案,相比冯祎凡的紧张激动、迫切复杂,司徒千倒多了几分老僧入定。 一路上,司徒千用自己所学刑侦那一套勘察路面、监控区域,和路边标志物。反倒是冯祎凡紧张得快透不过气来,紧紧抓着自己的五分裤,不一言。 徐骁湳在副驾上闭目养神,偶尔睁开眼睛看向后视镜,把后车座的这一幕全盘收入眼底。 他们四个刚到案现场,接管的民警走了过来。 “徐教授你来了。” 徐骁湳点头不说话,冷着一张脸,没有表情。 办案的民警像是已经习惯,认真负责的开始做简报:“两具女尸最早,是过路的村民上山现的,从地形和尸体上的擦伤程度看,都是一个星期前上坡暴雨积水冲下来的。目前,已经确定两具女尸的身份,均是半个月前接到报案的失踪人士,分别是邱小倩,朱曲。法医初步判断,是他杀。尸体上全是鞭伤,无性侵迹象,最致命的一刀在心脏上。我们在上坡找不到任何痕迹,凶手处理得很干净,不排除凶手可能有反侦察意识。” 徐骁湳边走边听对方说话,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冯祎凡看见他挑了眉头,冷笑道:“你们当然找不到了,一个星期前的那场大雨,不就帮他省了所谓的反侦察意识吗?” 对方没有说话。 司徒千和徐骁湳打了招呼,自顾自去侦查现场情况。杨锦川这会儿刚从现尸体的地方回来,脸色苍白忍不住的在树边吐得一塌糊涂。七尺男儿吐得连站都站不稳,冯祎凡下意识看了徐骁湳一眼,然后跑过去。 “出息。”徐骁湳压低了声音,说完后,转身和刑警一起进了尸体现场。 “我没事,你还是跟着骁湳一块查案去吧,争取早日把凶手缉拿归案。” 杨锦川都这么说了,冯祎凡也不好死皮赖脸,继续逃避即将要面对的凶案现场。她站起身,深呼吸再一口气跑进去跟在徐骁湳身后。 这是冯祎凡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尸体。 两具女尸分别被放在原先装着的麻袋上,浑身都是鞭伤,皮开肉绽的连衣服都成了碎条。因为之前下过雨,尸体是被上坡积水浸泡过的,所以白又肿胀不堪。左胸口心脏处的那一刀,刀口很深,正如法医所说,的确是致命的一刀。 尸体上的尸斑主要集中在:枕部、顶部、背部、腰部、臀部两侧和四肢后侧。虽然尸体是同时现的,但冯祎凡看见,两具尸体身上的尸斑,是一具比一具深,甚至最深的那一具已经身体**得有些厉害了。 所以,由此判断,这两位死者,最近的死亡时间是一个星期前,最远的至少有半个月了。 看到这里,冯祎凡已经快忍不住。下一秒,和杨锦川一样,不说二话的跑了出去,靠在树上也是吐得一塌糊涂。冯祎凡想,徐骁湳说得对,她确实没出息,一路上紧张,到了现场又逃避不敢进去,现在还跟杨锦川这位世家公子哥一样,吐得…… “冯祎凡,过来。” 徐骁湳叫她,冯祎凡不敢耽误,在周围一干刑警的视线里,直起身小腿还着抖跑上去。 他说:“你来分析我听。” 冯祎凡点头,接过一旁好心的刑警递过来的水,缓了缓嘴里的那种苦涩。 做简报之前,冯祎凡重新的扫视了一圈现场,还有那两具尸体,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压着心里几分害怕在徐骁湳的面前做简报。 “两位死者身上的最致命伤是在心脏,没有性侵,而是受到了鞭打。鞭打是最直接最强烈,传递愤怒和憎恨的方式。由此推断,他最憎恨的是女人。罪犯是典型的‘有组织能力罪犯’,从现场上没有留下的脚印,痕迹来看。他利用一个星期前的暴雨来帮自己……” 冯祎凡没说完,徐骁湳已经打断了她。“冯祎凡,你会的就只有复诉吗?别让我觉得,刚才的眼前一亮全是装出来的。” 眼前一亮? 大神刚才是对她说眼前一亮了吗?在咖啡厅的时候? 她还没回过神来,徐骁湳已经走到了尸体面前蹲下,径直开始做简报。 这是冯祎凡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活生生的大神做简报、做犯罪画像。和她的生疏害怕不同,大神自信而利落。冯祎凡忍着胃部的翻滚,努力想要和他一样蹲在尸体前面,听他声音徐徐的分析。 “从法医报告上看,两位受害者的致命伤均是在心脏,准确无误,干净利落。受害者并没有遭受性侵的迹象,尸斑遍布在后背,证明受害者在死亡前,均是仰躺的方式。同时,那些鞭伤,全是凶手在受害者死后加之而上的。 鞭打,是最直接最强烈,传递愤怒和憎恨的方式。而我们的凶手是一个极度需要宣泄情绪的人,通过两具尸体的尸斑对比,他若想要受害者能够安静的让他宣泄情绪,大可直接用药物麻醉,最后在补上致命那一刀,这样宣泄情绪的方式会更能完美的表达在尸体上。 但他没有。 可以证明,他的直接目的,并不是宣泄。 通过两具尸体上鞭痕长度对比,显而易见,他在一个月前,甚至更早,已经有过**的‘实验’。正因为有过这些尝试,他的杀人计划才会变得更加完美。不过,那些受害者的尸体我们还没有找到。 可以推断,他最憎恨的是女人,却不是这些被他杀害的女人。 从三个受害者藏尸的地点来看,不难现,他很细心,严谨。现场上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不仅是因为一个星期前的一场暴雨,把他留下的脚印,甚至是行车痕迹全部抹去。尸体上伤口的处理,还有他选的藏尸地。如果不是这场雨,就算到尸体腐烂,也不会有人现。 不难判断,他从事的职业或许是与天气挂钩的。 基于前期的一些结论,我们推测出: 嫌疑人性别男,年龄在25~3o周岁间,身高175~18ocm,外貌普通,体型中等,并且拥有一定力气。他会有一份体面,时间灵活的工作。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会经常出入受害者们生前常去的地方,也不容易引人注意。 这起杀人案的凶手是典型的‘有组织能力罪犯’,我们的罪犯,头脑清醒,精心策划,目标明确。他是一个极度需要宣泄情绪的人,而我们的受害者是他宣泄的对象,不过不是他的最终对象。 因为在一般情况下,造成并扭曲的心理变化,都是情绪长期积累导致,所以生活里他的情绪起伏比较大,阴晴不定。同时以嫌疑人的犯罪手法来看,能够看出,他曾在半年前,甚至在更久之前经受过一次足以颠覆他的冲击。 例如,工作上的挫败,亲人关系恶化,或者与人有过冲突,还有过短期的留案看守记录。这些都足够推翻了他之前的价值观和道德观。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我相信,我们的罪犯还没有真正的得手。否则,他也不需要再平添人命来‘实验’和尝试,以备万无一失。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排查。 理清楚受害者们之间的共同点;再从近三个月来进出这座大山的车辆和人中,排查有无半年或者一年以上被短期留守备案的人;同时尽快找出,造成他心理变态的人是谁。 稍后,我会让助理,给你们一份更精确的画像。” 徐骁湳说话的度不快不慢,等他说完站起身离开,冯祎凡还蹲在尸体面前没回过神来。收到任务的司徒千在跟上徐骁湳之前,拍了拍还在走神的冯祎凡。“还不走?” “司徒,你说徐大神这么厉害,他家里人知不知道!” “……” 4、初遇命案(下) 公子哥杨锦川因为刚刚吐得太惨,扬言身子虚软开不了车,所以下山时开车的司机变成了司徒千。 有人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一扫早些时候狼狈得一副落水狗摸样。有人顺利完成功课,一改面瘫脸嘴角挂着笑。 doctor徐的办公室角落,立着一块徐骁湳特意让人添置的大白板。 冯祎凡是被勒令第一个讲述论点的人。她也不扭捏,直接站在白板上写下了三个新的论点:受害者共同点,泊南山王水,参与者。 “在昨晚,我仔细研究、对比过三位受害者的资料,现三位受害人之间有个共同点——赵顾文。 第一受害人邱小倩,她利用明星**绯闻,前后进行勒索,要求对方给予钱财、品牌折扣等等便利。受害人身上衣服材质是定制款的特殊雪纺布料,在宁市仅有一家在售。并且我现,受害人每周六雷打不动的必定回去那家店购置衣物,还能拿到比内部员工价还低的折扣。所以我锁定了该品牌店的代言人赵顾文,因为除了品牌代言人没有人能拿到这个折扣。通过与对方的经纪人简单沟通后,更落实了我的想法。 第二受害人朱曲,就职地正好又是赵顾文家中的管家。不过,朱曲一个星期前因为多次行窃被辞退。但我现,她是寡妇,膝下也没有孩子,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我很好奇,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以她的年纪,我进行猜测,她一是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做准备,二是这位受害人或许在外有姘头。两个猜测我更偏向于第二个,以中国传统思想来看,没功劳也有苦劳,朱曲在赵的家里忙活了大半辈子,赵一家至少会承担赡养她的费用,她完全没必要行窃的。 所以第二个猜测,是让我想法有更大进步空间的。因为我猜测,朱曲很有可能和凶手是认识的。通过近半年的消费记录来看,她每个月都会固定给一个本地的账户打款,那个账户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造成这么多起杀人案的凶手。 而第三受害人张容容,让我更加确定赵是我们凶手最终目标的。张容容身份是赵的后辈,还是另外一个众所皆知的身份,她是赵顾文丈夫在外的小蜜。不难想象,赵借以指点后辈的名义,前后接近受害人。不管她有没有别的心思,冲着她明知道对方的身份,还能和人家和睦共处,这点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所以,通过以上这些,可以推测两点,一是赵在事先可能已经知道凶手的存在,她反过来利用凶手为帮自己铲除异己。二……不排除她跟凶手也是认识的。 最为重要的,我敢十分肯定的,昨晚在泊南山配制王水的人,一定是赵派来的。因为,我昨晚给赵打电话后,就一直在她家门口守着,所以我亲眼看见那辆车那个人是从赵的家里出来的。” 冯祎凡分析得头头是道,整个人越讲越热血沸腾。连在边上旁听的司徒千也对她竖起了大拇指,两个小年轻你来我往的鼓励对方。反倒是徐骁湳,皱着眉头黑着脸,浑身低气压泛着寒意的沉默。 “大神……我说的难道有问题吗?” “司徒,该你了。”徐骁湳抿了口清茶不理会冯祎凡,后者气结又不能对徐骁湳怎么样,心下不爽整张脸拉得老长。 司徒千看着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冯祎凡,暗自的咽了咽口水,转而开始自己阐述的论点。 “三位受害者身上,明显有了长度不一的鞭痕。我调查过本市市场上的鞭子,现这种材质的鞭子,仅仅只对驯服新生马匹的是最好的,所以并不能起到和三位受害者身上同样如出一辙的伤口深度。我怀疑,有人在凶手抛尸后来过现场,对死者的尸体进行鞭策,不排除是祎凡口中的赵顾文。 根据受害者们心脏刀口的深度和口径,证实是格斗刀爱好者最喜欢却最用不惯的博伊刀型,不过,市面上这种刀的仿品很多,要找到行凶凶器并不容易,也不方便我们确定凶手长相。 通过第三位受害者,我们找到了在受害者死亡至抛尸过程的这段时间里,进出泊南山的车辆。目前周叔已经把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带回,进行简单的调查。” 司徒千说完,一脸严肃的看着徐骁湳,“教授,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我们在现第三位受害者尸体的时候,现场留下的鞋码明明是43码,为什么你说是41……” 他放下清茶,摇了摇头,“那鞋印不是他的,被覆盖在43码鞋印下的很明显差了两公分,和配置王水的是同一批人。” 徐骁湳重新补充道:“你们要记住一点,虽然眼下我们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怀疑赵顾文,实际上,我们一点证据也没有,所以不要打草惊蛇。” 冯祎凡不服:“那按照大神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 “凶手试手的**实验对象我们还没有找到,等找到了,自然会有答案的。” “迫在眉睫的情况,哪里需要那么复杂哪里还需要等待?!现在,只要我们找到了昨晚配置王水的人,让他们来指证对方,坦白从宽招供了后,这不就有人证了吗?” “冯祎凡,学校里没人教过你什么是服从命令?”徐骁湳浑身泛着寒意。 冯祎凡是暴脾气,在自己坚持的事情上丁点不肯退让,依旧不怕死的顶撞:“好,那我问你,你明知道司徒刚刚口中的不排除有人在抛尸后来过现场,这根本是不成立的,你为什么不说?以凶手严谨处事的性格来看,一来他不会骑马,二来他也不像是有马匹的人家,一旦他去购买鞭子,稍微买的鞭子更贴近三位死者伤口上爆破的程度,是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很容易被别人怀疑的。正因为如此,凶手只能是买最普通的,回来自己加工,这才符合凶手的多次尝试,还有长度的变化过程。 我看过三位受害者的尸检报告,尸体上的鞭痕最长段很明显是齐口的,这足够证明凶手在多次调整鞭子长度,好让自己最方便上手。 如果说是早前那两位糜烂程度较大的受害者看不出来也就算了,可大神你明明也拿到了第三位受害者的尸检报告,这些细节根本不用我说,你肯定比我清楚,为什么你不说?” 一直充当和事老的司徒千,在听完冯祎凡的话后,有些微愣。终究是年轻,看向徐骁湳时,脸上挂着几分不知所措。 徐骁湳叹了口气,“你先出去,我跟她好好谈谈。” 司徒千出去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只余下这一男一女的干瞪眼。冯祎凡气急,脸上摆明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字,可真正对上徐骁湳向来的冰山冷脸,她也完全没辙。 “冯祎凡,我不管你昨天用了多少资源找到那么多‘证据’,但我只告诉你,做事三思而后行,别让你的自以为是,害了其他人。” 话到这里算结束了,徐骁湳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间,利落的关门上锁。任由后头跟上来的冯祎凡快把门给踹烂也不开。 为了避免两个人从吵架演变成打架,在门外守着的司徒千赶紧推门进来,打了招呼后,拖着冯祎凡一块去了泊南山,为大部队出一份力。 一路上冯祎凡都愤愤不平,“你说,他凭什么?明明已经有摆在眼前的人证了,他怎么能说否就否?说不让查咱们就不去查了?什么叫我的自以为是,我把我推理的结果说出来有什么问题吗?有了答案就该付诸行动不是吗?” “你别生气了,我相信,这件事情上,徐教授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我跟你说司徒,他就是怕死怕麻烦。”冯祎凡这会儿气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她一个人继续唠唠嗑磕的生闷气,反观司徒千是一脸的愉悦。 等到目的地后,司徒千才忍不住打断了她。 “你有没有想过,徐教授口中的打草惊蛇,或许会肩负上两条人命?” 冯祎凡不解,“什么意思?” “目前的情况,我们已经猜到赵顾文的身份,而且你昨晚给她打电话了,她派的那两个人很有可能是去毁尸灭迹的,现在那两个人任务失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警方介入,她还会做什么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冯祎凡,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叫做,死无对证。” 13、豪赌 徐骁湳事先打过招呼,好让两个小年轻畅通无阻进泊南山。 ] 在车上的时候,司徒千点醒了冯祎凡所谓的“打草惊蛇”。小姑娘心生寒意,提出要走走散散心的意图,或许是看她脸色不好,司徒千也没多问,自己转身拉起警戒线,进到现场帮忙。 冯祎凡心下乱得很,绕过昨晚配置王水的现场,直接登顶。她清楚的记得,昨晚那两个人逃窜的时候,自己明明看见的是三道影子。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眼花看走眼,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上去确认一下。 由于局部下过雨,山顶上的泥土还是湿润的。冯祎凡往上走,在看到山顶那么一条小道上,来来回回至少十几双脚印,把昨晚配置王水的两个嫌疑人脚印覆盖得严严实实,难以分辨。她瞅着一地乱脚印,只能在心里吐槽刑侦办事太粗糙啦。 一时间所有的负面情绪如山倒,压得冯祎凡喘不过气来。 她叹了一口气,背靠着树蹲了下来,隐隐的有几分难过。小姑娘情绪还没整理好,兜里的电话倒是叫嚣得厉害。没头没脑的按下接听键后,闷闷的喊了声喂。 电话那头的杨锦川听着她的声音,频频的看向一旁的徐骁湳,“妹子你心情不好?” “没有,挺好的。” “那行啊,等会我跟……我去接你们呗,一块吃晚餐。” 她闷声答应,挂断电话站起身准备下山去找司徒千。可刚站起身,冯祎凡只感觉领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进去,小姑娘看着四下没人,干脆把外搭的衬衣解开看,现里头全都是些小泥块。 冯祎凡觉得莫名其妙。 粗壮的大树上干干净净,哪来那么多土? 顺着树干往上看,冯祎凡似乎有了意外的现。小姑娘从小调皮捣蛋爬树掏鸟窝自然不在话下,眼下顺着树干往上爬,大树枝干口有一块约莫五公分大小的泥块。小姑娘三两下站在了枝干口上细细的瞧。 “如果这是鸟儿的窝,也不合适啊。要筑巢也得往上些,枝叶茂盛最舒服了。这在中间的下大雨了雨水顺着树干往下淌,直接就成一坨烂泥了好吧。虽然现在是大暑,可这土怎么看上去特别像是印上去的……嗯?印上去?” 冯祎凡试着把脚移到土块的位置上,脚板按着土块凹凸面踩了上去后,稍微调整了一个合适的位置,顿时,一切了然于胸。 小姑娘顺着昨晚理一半的热血心思往下想,索性坐在树上晃荡着小脚丫打电话,“师兄你在帮我一个忙呗。” “师妹咱们两人之间,先别说帮不帮的,我就问一句,赶明儿我因为你的事儿进了局子,按你现在在局里干活的份上,我能平安出来么?” “当然,师兄难道你信不过我?”有人睁眼说瞎话。 “好的,看来我只能是自求多福。说吧,你这次又要我帮你什么?” 话到这里,冯祎凡不再开玩笑,眉目间带着几分严肃和冷静,“我需要你帮我找个电话,现在当红炸子鸡嫩模张容容经纪人的电话。” “我看到新闻了,那炸子鸡是真的死了?” “是的。前晚在泊南山现的尸体,如假包换。我现在需要她经纪人的电话,因为还有一些细微末节没理清楚。” 师兄沉默了几秒,不在扭捏答应了下来。不出一分钟,冯祎凡手机进了一条短信,小姑娘拨了电话,一口官腔的说辞:“你好王小姐,我是市公安厅特立办泊南山女尸小组的成员之一,我叫冯祎凡,很高兴认识你。王小姐想必你也清楚,我给你打这通电话的意图。那我也不在绕弯路,我们开门见山说亮话。” 对方明显被冯祎凡这么一大串说辞给唬住了,稳了稳情绪走到了安静的角落,问道:“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王小姐,关于张容容小姐失踪的那段时间你在哪里?” “你怀疑我?警官……” 冯祎凡冷漠,“你只需要回答我,那段时间你在哪里。” “我从公司离开,和容容、几个小助理一起。回公寓的路上,容容说要吃关东煮,我让司机绕过去停在路边,买了几人份几个人围着一块吃。要的微辣店家煮成了辣,容容见大家吃得高兴,主动提出要去买饮料。后来回到公寓,差不多已经十一点了,我有个习惯,回家后会在房间处理明天的通告任务,所以她们也没来吵我。再加上我十二点准时睡觉,所以我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等到早上起来,我问过她们了也说不知道。再打她电话已经关机,我们联系不上她,只能打……去调查监控录像。” 这样的说辞,简直天衣无缝。 “张小姐以前有这样的情况吗?我指的是半夜外出。” “没有,她很乖的。偶有几次,都会跟我报备。我看到新闻那会儿已经崩溃了,她那么怕疼怕黑的一个人,该多害怕?我一想到这里……你说,凶手对那样好看的丫头怎么下得去手。” 冯祎凡等到对方冷静下来,才找机会重新开口。 “王小姐,我想你阐述的过程中,似乎还漏掉了一个人,或许应该说是两个。” “什么意思?警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们查过张容容的通讯记录,知道她在十点半左右接到了一个电话。机主不用我猜,你也知道是谁。接着她根本没有和你们一起回公寓,因为她要留宿在外了,而这件事情你们都心知肚明,而且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没有多问。我说得对吗?”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根据的豪赌。 冯祎凡凭靠自己单方面的猜测,奋力挖了个坑。她赌,对方不足够理智冷静去细想她话里的错漏百出,赌对方根本不清楚当天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落,她紧张得手心冒汗,用力地捏着手机,生怕手机一滑掉下去。 其实,冯祎凡并不确定当晚给张容容打电话的,是王行还是赵顾文,又或者事实上,根本没有人打过这位张小姐的手机。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松了口:“没错,容容买完饮料回来说,王董已经跟他家里那位签字离婚了,明天就要给容容名分。我们替她高兴,特意打车让小丁送到她公寓门口,对了她还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很紧张。我还安慰这个傻丫头终于苦尽甘来。你说,那天晚上要是我跟她在继续通电下去,会不会她就不会遇害,就不会被……其实也都怪我。只是我想不明白,她都已经到公寓了,稍微有点动静王董应该比谁都早知道,可是隔天联系不上容容,我给王董打了电话,他却说昨晚没让容容过去,他让我尽全力压下这则消息,说他最近投国标不能有半点绯闻影响。警官,求求你找出凶手还容容一个清白吧,她从小苦过来的,好不容易熬出头了现在又……” “相信我们,一定会将凶手抓拿归案,一个也不会放过。” 电话到这里,冯祎凡已经有头绪了。那通电话,那配置王水的人,包括凶手不断尝试的**实验标本,都是以谁为准。凶手的杀人动机……不,应该说那个人的杀人动机,她已经一清二楚了。 冯祎凡从树上下来,目光深远的看着半山腰不远处的大岩石,给司徒千打了个电话,“司徒,我有了新现,你来一趟山顶,我找到了凶手在此之前所有实验的**对象了。” 14、毁容 冯祎凡从树上下来,目光深又远的看向地处半山腰边沿角的大岩石、 她给司徒千打了电话,“司徒,我有了新现,你来一趟山顶,我找到凶手在此之前所有实验的**对象了。〈 ” 司徒千反应迅,拔腿往山顶跑,他的度很快,不到两分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树下的冯祎凡,他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你自己看,在那。” 顺着她指的方向,司徒千眼尖,很快在山沿边角的几大块岩石后现了端倪。 临近傍晚时分,常年被树荫笼罩的大岩石堆,在几缕夕阳光下露出了原形。那是属于死尸特有的肤色,还有斑点。 他回头确认般的盯着冯祎凡,小姑娘对上他的眼神,不闪躲的点头。得到确认后,司徒千破天荒的表扬她,“冯祎凡,你比我聪明。” “夸我?” “当然,走吧,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司徒千带她往下跑,两个小年轻携手一起飞奔下山,往着这起案子的最终藏尸点跑。 那种浑身热血,是那么过去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肆意。 到了现场。 冯祎凡背上有伤,周叔体谅小姑娘小身板的不愿意让她跟着趟浑水,交代了法医组那边后,转身和司徒千一起,往着山沿的岩石堆走。 由于岩石扎堆的位置处于半山腰,这地陡峭不说还比较靠外。冯祎凡清楚,这个位置比起之前现尸体的两处地方,要来得偏僻又潮湿,有没有蛇还说不定。光是岩石上长满厚实的青苔,加上常年日晒雨淋,扎根的沙土本就不多,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那块地薄弱得连作业都成了问题。 她心想,怪不得**实验对象一直没有被找到。这地薄弱成这样,过路人都不敢上前,自然没人现其中的猫腻了。 说话的功夫,司徒千已经穿戴整齐。 这捞尸体的事儿,本来呢也轮不上司徒千。可他硬是要亲力亲为,一头热的兴奋劲儿,几个人也耐不过,半推半就任由他去。司徒千让刑侦同事搭把手,拿着长树杆扫荡了几下,确保没有蛇虫鼠蚁后,动身准备下到岩石丛里开始捞尸体。 冯祎凡看地面实在薄弱得可以,担心司徒千有个三长两短,特意让人拿条粗麻绳系在他的腰上,才放心让他下到岩石丛里。 一切准备就绪,余下来的一行人开始往后撤,生怕山沿的泥土过于脆弱导致坍塌,拖累独自作业的司徒千。 司徒千人高马大,一身壮硕的肌肉看得出是有一定力量的人。半人高的岩石堆鬼斧天工的重叠组合在一起,亏得是司徒千个高,站在当中还能看见半个身子。冯祎凡心想,要换了是她,估计连脑袋都看不见。 临近傍晚,由于顶上的树叶太过茂密,伴随而来的是可见度开始稍减。时间紧迫,必须加快进程。 这次任务,全靠司徒千一个人独挑大梁。周叔上前,在岩石堆给他搭把手,手举照明灯。 两具尸体被弃也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岩石内壁湿滑,纵是司徒千力气再大,也毫无用武之地。 司徒千把当下的情况言简意赅的做了说明,“女性尸体两具,抛尸位置不平坦,尸体生严重扭曲。石壁上湿滑,尸体搬不上去。只有一个办法,把绳子系在尸体上,你们用力拉,把尸体送出去。” “司徒说的,不缺是一个好办法。”周叔应允后,交代手下听口令拉绳子。 司徒千不顾冯祎凡的劝阻,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索,直接系在尸体上,在然后,朝周叔挥手示意可以用力拉绳子。他站在最薄弱的那一块山沿角上,尽全力的举起尸体,尽量保证不让尸体在出岩石前,再添其他新伤口。 很快,第一具尸体被送了出去。 伴随而来的,还有沙土的松动,司徒千明显的感觉到后背的岩石,隐隐的有些移位,他似乎还听见有小石块掉下山去的声音。 他不说,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冯祎凡站的方向靠边,把司徒千的情况如数收在眼底,眼下,她紧张得不敢大口呼吸。 有了送出第一具尸体的经验,后一具大家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冯祎凡站在人群的最后,亲眼看着司徒千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送入困境里的。 她像是孤傲的,与世隔绝的,背对着夕阳的余晖,一言不的看着他们忙碌着。司徒千满身大汗,脚下的情况已经不能容许他在移动半分。当第二具尸体被举起时,司徒千透过那么多个人头,看见了负手而立的她。 她浑身被镀上橙光,脸上的表情生冷,是比徐骁湳的不近人情再生寒意的泯灭人性般。 司徒千产生了错觉,他觉得……冯祎凡的背后似乎长出了一双黑色的翅膀,浓郁的墨,像是能吸附人性般的空洞。 司徒千收回视线,他已经没时间在顾虑其他。当手上第二具尸体被搬抬走后,他脚下的那块薄弱的沙地终于支撑不住,整的一块约莫三米宽大小全都往下塌。 “司徒快跑!”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在然后,司徒千听到周叔大声喝止其他人不要在大力跑动增加塌方的面积,而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司徒千清楚自己处的位置在岩石的正中间,要往上跑根本不可能,往下很有可能尸骨无存。 莫名的,他心里有些慌。他还不想死,他还没找徐骁湳讨回公道,不能死! 当手被人用力揣住的时候,司徒千心上突如其来一松,抬头往上看见了冯祎凡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皱着眉头,她整张脸憋得通红,青筋凸起眼睛充血,尽管嘴巴长得老大,却是半点声音也喊不出来。 司徒千马上意会过来她嘴里无声喊的是什么,当即大喊让人搭把手。冯祎凡再也支撑不住,抓着司徒千的手力道大得已经划出血痕。她不肯放手,整个人跟着司徒千一起往下滑。 山路的小石子崎岖不平,大大小小的石块数不清。冯祎凡的胸腔被小石子磨得有些恶心呕,幸亏周叔反应得快,迅的抓住了她的腿,两人下滑的度才停了下来。 下一秒,原本已经停止崩塌的山沿角又开始隐隐松动。 刑侦同事不顾其他,一前一后的给周叔搭把手,时间紧迫,赶在山头崩塌更多前,将两个小年轻拉了上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没心思去看尸体。 全都坐在地上,几人惊魂未定,几人气喘吁吁。 冯祎凡小腹被磨出血,背部的伤口还裂开,相反,司徒千要比冯祎凡好得太多,就是手臂上几道抓痕好长好长。 法医组的人过来帮他们简单的料理伤口,小姑娘惜肉,频频喊疼。 “你忍一忍。” “没法忍,哥你下手轻点!死疼啊……” 司徒千面沉而又严肃的问她:“你刚刚为什么不放手?” 其实,司徒千是想问,那样的你背对夕阳,像恶魔降临般的选择束手旁观,为什么最后会出手,凭借你的一己之力来救我?冯祎凡,你到底是天使,还是恶魔……我似乎看不清你。 她有些生气,压低声音的吼他:“我放手你就死了!司徒你要答应我,千万别死,我们刚认识不久,好不容易能熬到在徐骁湳座下,怎么说也不能死。在说,你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我以后一个人怎么面对大神啊!他那么那么……恐怖!” 冯祎凡说得有些气结,伤口刚被处理好,立刻起身跑开。 一行人想尽办法排除万难,总算把两具尸体平稳的放在地面上,冯祎凡最先凑过去看尸体,也是最早撒着脚丫子跑开的人。 新现的这两具尸体,不止身体扭曲得厉害,腐烂程度相比之前现的要让人更加胃部翻滚。 由于抛尸地潮湿又崎岖不平,蛇虫鼠蚁也不少,所以尸体上许多部位已经露出灿灿白骨,暴露在空气里的腐肉甚至已经成为俎虫的盘中餐。即使有前些天的心里铺垫,冯祎凡也还是没忍住,跑出去又吐了一次。 等她回来,正好遇上法证在陈述尸检报告。 “两具尸体同是女性,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大概推算死亡时间是三个月以前。无性/侵迹象,下体遭到细微刀口破坏,死者尸体上均有鞭痕和刀口,鞭痕长度不一,刀口大小深度和之前三位死者一样,证明杀人利器是同一型号的长型刀。死者心脏周围一共五刀,致命伤在左胸口正对心脏位置,一刀穿透心脏,系瞬间死亡,该作案手法和前三位死者同样,证明杀害五位女死者的凶手是同一人。 介于,两位死者脸部肌肉破坏程度极大,在恢复面容,辨别死者本来面容,判定死者身份上会困难。” 法证的话简短,却在场的人心底麻。 冯祎凡脸色苍白,喝了几口水,把胃里那种翻滚往下压了些,她上前,两道好看的眉皱得厉害,转身低头对司徒千说道:“司徒,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大神总是针对我了。” “嗯,教授还交代我通知你还没通过他的实习。” 尽管小姑娘心知肚明,面上还是不快的努努嘴,她蹲在尸体前,细细研究着两具尸体上的伤口。面上早已没有初看到尸体时的难以忍受,没多久,她站起身,开始做简报,口吻和徐骁湳向来的冷静严肃如出一辙。 其实,早在冯祎凡和司徒千到来之前,在场的同事们,已经事先在周叔那里接到了徐骁湳的特殊指令。 徐骁湳要求,现场所有人,包括司徒千都不要参与。让冯祎凡自己去找线索,等找到凶手之前的**实验对象后,让冯祎凡亲自见证,同时让她亲自做出简报。在此过程中,他要旁听。因为,他需要判断冯祎凡的能力,是否足够匹配徐骁湳徒弟的称号。 所以,大家沉默着、等待着眼前这位二十来岁的短小姑娘,会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15、嫉妒 太阳渐渐落山,泊南山周围的可见度越来越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