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旧梦》 第一卷第十二章 送走客人后王云清对王鸿举说家里丢失的画找着了,是黄老先生送还的。王鸿举觉得这事挺怪的,忙问画到底是谁偷走的,王云清说过一会儿大家就都清楚了。 王云清踱着步子走进前院的正房,他在太师椅上端端正正的坐下,叫跟在身边的王鸿举把家里人还有老赵众使唤人全都叫来。一会儿人都到齐了,众人跟着老赵站在一边,兄弟俩和太太坐在两旁。王夫人一边用手不停的揉着胃部一边嘟囔着:“一大早的我这胃就不舒服,人家想好好歇会儿都不行,这家里又出啥事啦?” 王云清面色阴沉的坐着,不住的用眼睛扫视着众人。大家面面相顾,人人提心吊胆,不知王家又发生了什么事。气氛相当紧张。 看着一家人,王云清先饮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后开门见山的说:“你们应该记得,前些时候家里丢了一副画,一直都没找到,今天在琉璃厂开古玩店的朋友居然把这画给我送回来了,你们不感到奇怪吗?” “真是想不到,会有这事儿?”王夫人倍感惊奇,众人对此议论纷纷。 “偷画儿的人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吧!”王云清刀子一样的眼神向王鸿兴扫去。王鸿兴闻言像触电般的打个冷战,脸变得*辣的,心里慌的打起鼓来。他低下头,不敢与父亲的目光对视。 “是谁偷了我的画卖给了琉璃厂的古玩店?不用我说了还是你自己说出来吧。”王云清的语调虽平缓但威严,大家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王鸿兴虽然强做镇定没有开口,但他的腿已经软了。 王鸿举首先表态说:“爸,我用人格保证不是我!” “你不做的事,可有人会做呀!”王云清语带敲打之意,眼睛故意不看王鸿兴。 “家里就这几个人,敢做就要敢当,免得别人替你背黑锅。”王鸿举已从父亲的语气中听出个一二。众人紧张的面面相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还是没人承认是吧?”王云清“啪”的一拍桌子,众人吓了一跳。王鸿兴如同五雷轰顶膝盖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到在地,浑身像打摆子一样乱抖。 “鸿兴啊,好好的你怎么跪下了?”王云清明知故问。 “爸,我错了!我承认!这事儿是我做的。”他带着哭腔承认说。 王夫人见状惊谔的指着王鸿兴:“真没想到啊!这家贼原来是你!”她使劲的晃着王鸿兴的肩膀问:“鸿兴,真的是你吗?我不信!不是你爸把你吓糊涂了?” 王云清冷冷的说:“不是他是谁?不过我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等事来!” 王云清一双鹰眼死死盯住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问:“你为什么要偷我的画去卖呀?你以为把我的画儿掉了包就能把我骗了吗?” “我,有、有苦衷,我没钱没办法才、才,......”王鸿兴被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他抬头求救的看着母亲,母亲不搭理他;他又看了眼老赵,老赵忙把头转向一边不敢替他求情。 “说!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别吞吞吐吐的!”王云清严厉地说。 王鸿兴愁眉苦脸的说:“爸,我、我是一言难尽啊!”他低头不语,任凭怎么问都不开口了。 气得王云清指着王鸿兴骂:“你真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不说实话就一直给我跪着吧!” “好了,好了!该吃午饭了。老爷,我求求你!都说是家丑不可外扬,咱们找个时间关起门来再说好不好?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太太赶忙打着圆场。王鸿举怕老父亲气坏了,也跟着母亲打圆场,他从地上拽起哥哥把他拉到一边。 王云清气哼哼的指着王鸿兴:“我暂且饶了你,可这件事没完!晚上到书房见我把这事原原本本说清楚。不然就家法伺候打烂你的屁股!”他说完气哼哼的拂袖而去。 王鸿兴居然偷了家中的画去卖,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他从小性格温和乖巧,不招灾惹祸,见着打架的事儿就赶紧躲,遭长辈斥责也从来不敢顶嘴。他除了爱耍一些小聪明外,在长辈的眼里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可是这样一个乖孩子怎能做出偷盗的事情来呢?这还要从王家的管家老赵说起。 老赵是满人镶黄旗,祖先世代为官。老赵常说自己祖父曾官居两江总督,辛亥革命的时候上吊殉了大清国。此事虽不知真假,但是老赵确是纨绔子弟出身。辛亥革命之后家道破败,吃惯俸禄养尊处优的赵家公子一下子从高处跌到了生活的底层。这赵家的人都是世代享受惯了的,没有维持生计的本事,只能靠典卖家里值钱的东西维持着过日子。坐吃山空后赵家几个兄弟分家散了伙,老赵不得不找点事做来养家。老赵苦差使做不了,靠着自己会开汽车,他经人介绍到王云清府上当了司机。老赵嘴甜办事得力,处世圆滑又善于揣测主人的心思,所以较得王云清的赏识,久之,老赵从司机升到管家的位置。 老赵在王家做事早起晚归尽职尽力,待人温和有礼,这只是人们看到的一面,他还有另一面被深深的掩饰起来。辛亥革命让大多数旗人失去了作威作福的好日子,曾经的贵族如今低眉顺眼的当仆人,让主子呼来唤去的使唤,使他内心非常难过和压抑。老赵总是留恋少年时的好日子,却又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如今这倒架的凤凰不如鸡,他心里总是感到不平不忿。民国后出现的新贵们呼风唤雨、有钱有势,老赵看在眼里嫉妒在心中,凭什么土包子们发迹?老子曾经也是有钱有势的人!他总幻想着有时来运转的那一天,这就是老赵的另一面。不过王云清待老赵不薄,给他的薪水不低,高兴时还经常赏些细碎银两,老赵对王家还算是感恩。 老赵在主子的关照下,他家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温馨,但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老婆因病归西,他原本压抑的心情愈加沉重,只好借酒浇愁,无聊寂寞之时就去**饮酒玩乐。几年下来,不但花光了仅有的一点积蓄,还欠下一大笔债,日子混的比较艰难。 老赵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大的叫桂芳,二的叫桂香;桂芳这年十八岁,桂香十六岁,两人正是黄花好年华。桂芳丰盈甜美,桂香苗条柔弱,姐妹俩环肥燕瘦各尽其美,都是附近百里挑一的美人。老赵视这两个女儿为掌上明珠,十分珍爱,他觉得就凭自己这两个姑娘的好模样,将来嫁个有钱有势的人家不成问题,他押宝似的把自己下半辈子压在两个女儿身上,他这两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引来不少说亲的媒人,可是嫌贫爱富的老赵都不愿搭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看着两个女儿一天天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还没有嫁进富贵之家,老赵的心里不免着急。 俗话说家有鲜花不怕没人采,碗有荤腥不愁猫不来。去年的中秋节,恰逢王云清六十大寿,王家大摆宴席庆贺。王云清那天高兴,多摆了几桌酒席让老赵和佣人们同庆,借此老赵带着两个女儿拎着点心匣子来给王老爷子贺喜,他想让女儿见识一下有钱人家的气派。在王宅,老赵两个漂亮的女儿引起人们的注意。酒席间王夫人拉着两个姑娘的手看了有看,夸了又夸,十分的喜爱。她对老赵夸赞说:“你有两个天仙似的姑娘,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份!我对这两个孩子好有一比:大丫头像红楼梦里的薛宝钗,二丫头像林黛玉,都是美人儿坯子,把我家的几个姑娘都比下去了!我正好有两个儿子,她们都给我当儿媳好了。”王夫人一句戏言,却触动了老赵的一根神经。 酒席间,老赵带两个女儿走到老寿星王云清面前鞠躬贺岁,王老爷子高兴的赏了两个红包。在寿宴中老赵发觉王鸿兴的眼睛总是盯在大女儿的身上,桂芳走到哪他的眼睛跟到哪;老赵走到他跟前得意的问:“鸿兴少爷,我的大女儿漂亮吗。” “漂亮!非常漂亮!她叫什么名字?”王鸿兴着急的问。 “她叫桂芳。”老赵贴在他的耳边说。 “桂芳,像桂花一样的芳香。名字不错,人如其名!以后你要常带她来家里玩儿呀。”王鸿兴用半醉的眼神色咪咪的盯着不远处的桂芳,他很喜欢这个**娇艳如花的姑娘。 这个寿宴大家都过得很尽兴,最高兴的当数老赵。回到家里后,老赵又继续喝酒,边喝边哼着小曲。两个女儿劝他不要再喝了,他指着桂芳说:“爸爸今天是为你高兴才多喝的。” 桂芳不解其意,老赵得意的摇头晃脑:“傻丫头,有个富家公子看上你啦!” “净瞎说!谁能看上穷人家的姑娘?您还是别喝了,早点睡觉。”桂芳拿走了父亲的酒杯。 老赵又夺过酒杯说:“真是个傻丫头,刚才在王家你就没觉着有人老拿眼睛盯着你?” “爸,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个坐在王太太身边的男人老盯着我看,眼睛跟带着钩子一样。听说他是王家的大公子。真够讨厌!”桂芳有些不高兴。 老赵指着桂芳问:“是真心话吗?你真觉得那个人讨厌?以我的经验看,凡是说男人讨厌的女人,往往说的是反话。再说了‘食色,性也’,好看的女人那个男人不爱多看两眼?我问你:人家怎么不看我呀?” 桂芳和桂香听罢全都乐了,桂芳逗趣的说:“爸,谁爱看你一个满脸树皮的糟老头子呀!” “还是的呀!人家看你是因为你有让人看的资本。我告诉你,老盯着你看的那个是王家大公子。他还是单身呢。你要是把他搞定,哈哈!你就有好日子过了!”老赵攥下拳头冲着桂芳嘿嘿的乐了起来。 桂香听爸爸这么一说,好象大梦初醒,她指着姐姐调侃说:“姐,爸这是让你使美人计呀!此计要是得逞,你以后就是披金戴银的阔太太了,到时可别忘了你的穷妹妹。” “姐要是真的做了阔太太,肯定不会忘了你,也给你找个有钱人做老婆。干脆咱姐俩都进王家,我嫁老大你嫁老二,咱把王家的儿子给包圆了,这样才好。”桂芳假装认真的说。 桂香说:“姐,我刚才逗你玩呢,其实我倒不特别羡慕有钱人家,我以后嫁人要嫁我喜欢的人,不求富贵只求平安;两人恩恩爱爱就是最大的福分。” “你脑子有病啊,做有钱人风风光光的有什么不好?”老赵醉熏熏的指着桂香数落着说。 “您不懂!穷人有穷人的乐,富人有富人的愁。”桂香说完转身就走,临走又甩下一句话:“再说,这只是您一厢情愿,咱家和王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能娶我姐吗?” 桂香的话把老赵噎得一时无语,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他刚才的兴奋劲全没了,他没心情再喝酒,无精打采的回到自己房里睡下。 桂芳是个爱慕虚荣的姑娘,今晚听父亲如此一说着实勾起她重重心事,一晚也没有睡好。回想起王家大院的气派,王家生活的富足,再对比自己家的寒酸,她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委屈。自己原本也是王公贵族之后金枝玉叶之身,这要放在过去要嫁人怎么也会是个福晋的身份呀!她感叹自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但又不甘于认命,她的性情像其父亲老赵一样,总幻想着有一天会时来运转。 第二天早起后桂芳神情恍惚闷闷不乐的,见着老赵后不高兴的说:“爸,昨晚您净胡说八道逗人玩,害的人家一宿没睡好。” 老赵说:“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快出门,不过我看出那鸿兴少爷是真的喜欢你,记住,我和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桂芳撒娇的拍了下老赵的肩膀说:“人家能看上咱穷人家吗?” “咱家算穷人吗?咱家阔过!你祖爷爷当总督的时候他们王家那时还种地呢!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别把自己看低了,咱家再不济也算个没落贵族。”老赵不满地瞪了一眼桂芳,说完就急忙的出了家门奔王家大宅去了。 第一卷第十三章 老赵自从有了把自家桂芳嫁进王家的念头后,就一直打着王鸿兴的主意。由于两家的差距,他知道很难,想要成功实现这个计划,就要先把王鸿兴这个毛头小子掌控在自己手里,让其按照自己划的道道走。王家的两个公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王鸿举这孩子性情倔强耿直,老爷特别钟爱,他从来不敢招惹;王鸿兴这孩子性格温和懦弱,比较随和,容易接近。别看王鸿兴平常显得胆小,但他色胆挺大,小的时候就经常在夏天扒窗户偷看女佣人擦洗身子。有一次王鸿兴偷看姐姐洗澡被发现,让母亲狠狠打了一顿。王鸿兴长大之后好色之心更甚,老赵就是要抓住他这个弱点来算计他。 王家府里有个专管洗衣服的女佣,来王家做工才一年多,是个四十来岁的寡妇,大家称呼她刘姐。刘姐的亡夫是王太太的一个远房的亲戚,生前是北平东城的一个小房产主,其祖上留下有十来间房,夫妇俩靠收房租生活,日子过的还不错。只是刘姐的丈夫前几年得暴病死了,刘姐没有娘家人关照也没生育过孩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结果被两个小叔子夺走房产将她赶出了家门。她生活没有着落,只好投奔有过一面之交的王太太,王太太觉得刘姐可怜,就容留了她,让她在府里做些采买的杂活。 刘姐是没有受过苦的人,也没生育过,所以她虽人过中年却保养的很好,她中等个头,长像一般,但很耐看。她皮肤白皙、体态微胖,平时总是穿一件蓝布旗袍,浑圆肥厚的臀部和两个略显下垂却非常饱满的胸脯被旗袍清晰地勾勒出来,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浓郁味道。由于她是个单身女人,王家的几个男佣总爱有事没事的和她搭话套近乎,都想吃她的豆腐。好色的王鸿兴也早就盯上了刘姐,他经常趁没人时在刘姐面前动手动脚搞些摸屁股掐*的小动作。寡妇门前是非多,刘姐此时是寄人篱下讨生活,对别人的调戏只能忍受不敢言语,越是这样,王鸿兴越是放肆,他觉着这个四十左右的女人比年轻姑娘更有韵味,总有占有她身子的念头。 有一天下午,王云清夫妇出去串门不在家里,百无聊赖的王鸿兴在院子里闲逛,他溜溜达达的来到后花园的西跨院。西跨院里面是厨房,水房,小仓库和佣人们的住房,他忽然想看看刘姐在什么地方。当王鸿兴经过水房的时候,听到水房里面有动静就扒窗户往里瞧,真巧,刘姐正在屋里洗衣服呢。刘姐身着薄衫挽着袖子站在洗衣服的大盆前,用腰部顶着搓衣板,上身前倾用力的搓洗着衣服,她翘着臀部,胸前一双丰满下垂的ru房随着身体的用力不停的摆动,像要从衣服里跳出来似的。王鸿兴看在眼里,心里就像爬着蚂蚁一样的痒痒。他看看四处无人,就蹑手蹑脚的走进水房来到刘姐身后,突然伸出双手搂住她的腰。王鸿兴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刘姐吓得一惊,她“啊!”的一声扔掉搓衣板,待她用力转过身来,才看清调戏她的人是王鸿兴少爷。她向后退着身子满脸涨红的说:“少爷,我怕!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王鸿兴回身掩上水房的门,然后又来到缩着身子护住胸口的刘姐身前,两只眼睛贪婪的盯着眼前的猎物,刘姐的畏缩更使他欲火升腾,他又一下扑上去搂住刘姐,猴急似的把手伸进她的上衣里乱揉乱捏。刘姐用力扭动着身子带着哭腔央求说:“少爷,我是个老女人,你都可以做我的孩子了,我残花败柳的你就放了我吧,求求你了!放手吧!” 刘姐越挣扎王鸿兴搂抱的越紧,他把嘴贴在刘姐的脸上乱啃,嘴里不停的说:“我不管你老不老的,只要是我喜欢的就行!”刘姐越是哀求王鸿兴放手,王鸿兴就越是奋亢。 刘姐被王鸿兴紧紧抱住动弹不得,王鸿兴在她身上放肆的上下其手,倍感羞辱的刘姐满脸流泪的哭求:“少爷快放手,这事儿让老爷和太太撞见了不好,我求求你了,快放手吧!” 王鸿兴用力撕扯着刘姐的衣扣说:“你不说,谁会知道?再说今天老爷太太都不在家,没人管的了我!来,让我把你衣服脱掉。”他得意的搂着吓的浑身乱抖的刘姐,几下就解开了她的上衣扣,他把头使劲扎在刘姐的胸前乱啃,刘姐害怕加羞臊顿时浑身瘫软失去了反抗能力。急火攻心的王鸿兴把刘姐按倒在地上要动手剥她的衣服,“砰”的一声水房的门被打开,这突然的声响让屋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王鸿兴急忙停了手转身看去,原来是老赵从外面走进来。刘姐慌忙掩住裸露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老赵快步走进屋里气急败坏的指着王鸿兴说:“我的少爷哟,你是富家公子,怎么在这和洗衣服的老女人搞上了?让人知道多丢脸!” “赵管家,我是本分的女人,是少爷趁没人调戏我的。”刘姐急着分辩,她泪流满面慌张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老赵,你怎么到这来了,坏了我的好事儿!”被突然打断了兴致的王鸿兴非常不高兴,他指着老赵狠狠的跺着脚。 老赵着急的走到王鸿兴耳边轻声说:“别玩了我的少爷!老爷刚回来让我找你呢,还不快走!他要是知道你干这事,那还得了!” 王鸿兴听老赵如此一说,吓的色胆顿消,慌慌张张拔腿就走,他临出门还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刘姐说:“你等着,你跑不出我的手心。” 这时屋里就剩下老赵刘姐两人,老赵斥责刘姐说:“你这个老寡妇耐不住寂寞了?光天化日下竟敢勾引少爷,你这岁数都够当他娘了,你也太风流了。” 刘姐忙不迭的解释:“管家您冤枉我了,刚才是少爷趁屋里没人强行调戏我的,我没勾引他。”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们俩谁勾引谁,反正今天这事儿你可不能上老爷太太那去告少爷的状。你是太太的人,要让太太知道这事,她绝对认为是你勾引她的儿子,你跳进黄河洗不清不说,太太的脸也没地放了,她要是生气了,你就别想呆在这里了!”老赵威胁着刘姐。 刘姐哭诉说王鸿兴占她的便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央求老赵劝劝少爷不要再和她纠缠了。老赵听后冷笑着说:“你都是半老的徐娘了,人家毛头小伙子放着那么多黄花姑娘不要就偏偏勾引你?你说少爷勾引你,有谁能信呀!听我的!这事以后再别提了,小心坏了你的名声!鸿兴少爷那我去劝他以后不要再欺负你。”老赵说完走到刘姐身边色咪咪的上下打量着她说:“都说这寡妇是世上最寂寞难耐的人,你是不是夜夜思春啊?”老赵说着隔着衣服捏了一下刘姐的*,刘姐用力的打开老赵的手骂道:“臭不要脸的老流氓!”老赵并不生气刘姐骂自己,他嬉皮笑脸的说:“装什么正经呀,刚才的情景我都看见了。实话说吧,我这个馋猫惦记你也不是一两天了,咱俩都是孤男寡女的,年纪也差不太多,你以后就做我的相好吧。”老赵见刘姐没说话,又用威胁的语气说:“我这也是为你好!往后有我老赵护着你,看他们谁还敢欺负你!放聪明点,如果你不从我的话,我就到老爷太太那告你勾引少爷!听好了,你今天晚上给我留门。”他说完又在刘姐屁股上摸了一把然后美孜孜的哼着小曲走了,屋里只剩下刘姐一个人在伤心的流泪。 王鸿兴白天调戏刘姐事儿被老赵给搅黄了,这到嘴的肥肉没吃着,他心里还是痒痒的放不下刘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王鸿兴偷偷从床上爬起来,他来到父母房前见他们已经关灯睡觉了,就悄悄地向佣人们住的院子溜去。王鸿兴刚接近西跨院的时候,忽然发现在他前面有个人影缩着头蹑手蹑脚的贴着墙边走着,他停住脚步把身子藏在暗处下小心的观察。王鸿兴从那人的身形上看觉得很眼熟,他心里琢磨起来:怎么会是他?这么晚来他这里干什么?王鸿兴悄悄地跟在后面想看个究竟。 原来走在王鸿兴前面的那个人是管家老赵。对刘姐这个丰腴的寡妇不但王鸿兴垂涎三尺,就是老赵也惦记着,他一直是在找机会下手。今天他看见被王鸿兴剥得半裸的刘姐确实很诱人,他想占有刘姐的*变得更加强烈,他认为自己抓住了使刘姐乖乖就范的把柄,刘姐一定不敢拒绝他,肯定给留门,所以当天晚上他趁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摸向刘姐住的屋子。老赵来到刘姐的屋前一看就乐了,刘姐的屋门虚掩着没关上。原来这个娘儿还真的在等我!他警惕的左右张望一下,在确认四周无人后就轻轻地拍打刘姐的窗户。 屋内轻轻传来刘姐的声音:“谁呀?” 老赵轻声答道:“是我,老赵。” 刘姐在屋里说:“门没关,你进来吧!” 老赵听刘姐叫他进屋,心里非常得意,他抬腿就往屋里钻,哪知老赵刚迈进一条腿就听见咣当一声响,一个盛满水的脸盆从门上掉了下来正好扣在老赵的头上,冰凉的水洒了他一头一身。老赵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傻了,他“哎呦”了一声赶忙退了出来。这一声响惊动了其他屋里睡觉的人,有的屋里亮起灯,有人在屋里大声问:“外面出什么事儿啦?” “没事儿。可能是闹猫呢!”刘姐在屋里答道。 这是老赵所料不及的,他恼羞成怒又不敢发作,怕惊动别人使自己的丑事败露,只好自认倒霉一声不吭的跑出西跨院。就当老赵跑出来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扯住衣服,老赵吓得几乎要晕过去,那人一松手他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 在老赵身后的人正是王鸿兴,老赵的一举一动他躲在暗地里看了个一清二楚。看见老赵被吓成这副熊样他不禁呵呵的笑起来。坐在地上的老赵抬头一看抓住自己的原来是王鸿兴,他忙站起身用手捂住王鸿兴的嘴:“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王鸿兴拉着老赵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他看着被水浇得落像汤鸡似的老赵感到十分好笑,他逗趣说:“原来你这个老家伙也想玩刘姐呀?哈哈!没吃着蜂蜜反被蜜蜂蛰了是不是?你这个大管家怎么被刘姐弄成这副狼狈相!看来你早上坏了我的好事马上就遭报应!”王鸿兴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老赵在王鸿兴面前是羞愧得无地自容,他无话可说掉头就匆匆走了。 第二天王鸿兴刚起来,老赵就来到他的房间。老赵求王鸿兴为自己昨晚的事情保密,千万别让老爷太太知道了,并警告说如果老爷太太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就要把王鸿兴的事情给抖落出来。其实王鸿兴调戏刘姐的事儿被老赵撞见后,他担心老赵多嘴告诉老爷和太太,所以他也拜托老赵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此事,如果老赵跑了口风,他也要把老赵的丑事说出来。两个人相互制约都答应为对方保密。 别看表面上刘姐是个软弱无助的寡妇,但是被逼急了她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老赵和王鸿兴只得暂时收敛住对她的邪念,在刘姐面前他俩装得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老赵见王鸿兴一天到晚无精打采的样子,为了讨好他就给他介绍了一个玩女人的好去处,那就是前门外的八大胡同。老赵对王鸿兴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八大胡同,说那地方的几条胡同里各种档次的妓院一家紧挨着一家,高矮胖瘦各式各样的漂亮女人任由嫖客随便挑选,像刘姐那样的老女人在八大胡同里都上不了台面。王鸿兴长到二十多岁还从没去过妓院,听着老赵绘声绘色的描述,馋的他直流口水。由老赵出钱带王鸿兴去八大胡同体验了一下**的感觉后,王鸿兴觉得十分享受,这以后他就经常背着家人去八大胡同里寻欢作乐。他原本与老赵的私交就很好,至此又多了一层色友的关系,他从心里把老赵当成忘年挚友,什么事情都愿意和老赵说,老谋深算的老赵也利用王鸿兴好色的弱点投其所好,使其常听信于自己。在王云清六十大寿的家宴上,老赵看出王鸿兴对桂芳的心思,他心里有了打算。 第一卷第十四章 王家在北平西北郊的凤凰岭有五百多亩田地,是王云清在北洋政府任职时买的,租给了许多佃户来种。秋后的时节该收庄稼了,王云清叫管家老赵到乡下看看,计算一下今年的收成。老赵说自己只是个管家,怕众佃户不服管,不如叫着鸿兴少爷同去,老爷答应了。中午吃完饭老赵就开车拉着王鸿兴出发了。车开离王宅后,老赵对王鸿兴说要回家拿点东西,于是就把车开到自家门口。老赵停车后请王鸿兴顺便到家里小坐一回儿。 老赵的家是一个小院里的三间北房,一明两暗的格局,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卧室,老赵和两个女儿各住一边。王鸿兴进屋后用眼光扫了这屋里一遍,客厅的正面摆着个宽大的红木条案,上面摆着一对青花瓷瓶,一个西洋款的自鸣钟和几个玉器摆件;条案上方挂着一副山水画中堂和两条字幅;条案前放着八仙桌,桌上放着一套青花瓷茶具,桌旁摆着两个太师椅;屋里摆设的是稍显老旧的硬木家具;但摆设有规矩有讲究。屋子不大却收拾的干净整洁窗明几亮,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王鸿兴刚坐下桂芳桂香姐妹俩就从里屋走出来,她俩礼貌的向王家少爷问好,两个大美人的出现几乎晃晕了王鸿兴的眼。少顷,桂芳笑咪咪扭着腰肢给王鸿兴端上一杯热茶,她甜甜地说:“请少爷喝茶。”王鸿兴闻到桂香身上弥散着一股清香之气,他在接过茶杯时借机摸了下桂芳那纤细白嫩的手,桂芳像触电似的把手闪开,不小心把一些茶水撒到王鸿兴的身上,桂芳连说对不起,她从身上掏出一条手绢要给王鸿兴擦拭被茶水溅湿的衣服。王鸿兴毫不介意的向桂芳摆手说:“不要擦,不要紧的。” 桂芳把手绢递给王鸿兴说:“您的衣服湿了,要不您自己擦吧。” “那好吧。”王鸿兴接过手绢擦了擦衣服,擦完后他把手绢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顺势把手绢塞进自己衣兜里。桂芳见王鸿兴揣起自己的手绢一下就羞红了脸,王鸿兴觉得桂芳害羞的模样比笑的模样还可爱。 老赵从自己屋里出来对王鸿兴说:“咱们该走了。”老赵的话打断了王鸿兴的想入非非,王鸿兴不情愿的站起身准备离去。老赵临走时嘱咐桂芳姐妹俩:“我和少爷去趟西山凤凰岭,不知今天能不能回来,你们俩看好家。如果我晚上不回来,你们俩睡觉要锁好门。” 桂芳听说爸爸要去郊外,特别高兴,她说自己很长时间没出家门了,心里闷的慌,缠着老赵带她一起去郊外。 老赵不答应:“傻丫头,那哪行啊!我和少爷出城办事哪能随便的就把你带上呀。”桂芳还是央求老赵带着她,老赵见桂芳缠着自己就用眼睛瞟了一下王鸿兴。 “少爷,您看我能跟着去吗?”桂芳又央求着王鸿兴。 老赵急忙把女儿拽到一边不高兴地说:“别捣乱,你一个女孩子和我们出去不方便!” 王鸿兴心里乐了,他巴不得叫桂花同行呢!他和老赵商量说:“老赵,我看就让桂芳和咱们一起去吧,她是你女儿,有啥不方便的?反正车子也坐的下。” 老赵听王鸿兴如此一说也就不表示反对了,桂芳高兴的跳了起来。老赵临走前嘱咐桂香好好看家,如果晚上家人回不来就到街坊李姥姥家去住。 家里安排好后,老赵三人开车向西山凤凰岭驶去。到了目的地,把车直接开进山根下一个农家风格的大宅院,这宅院是王云清在买地的时候请人盖得的,他每年夏天数伏的时候和夫人来此避暑,也就住个十来天。这院子平时空闲着由一个单身老汉看守。 三个人到了目的地,喝了几杯看房子老汉沏的香喷喷的枣花茶。老赵说有几家佃户去年的地租还没交齐,他要开车到那几家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他觉得桂芳跟着自己去不方便,就让王鸿兴带着桂芳去地里看看庄家的长势。王鸿举巴不得和桂芳单独在一起呢,老赵这么一说正中其下怀,他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凤凰岭地处北平西山风景区,附近有白虎涧,鹫峰,妙峰山等名胜,景色十分优美。王家的田地基本上是山脚下的水田,时值农历九月,金色的稻浪在风的拂煦下翻滚着;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水田边的柳树枝头跳来跳去,不时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水田背后的凤凰岭一片浓浓的黛色。两个在城里憋久了的年轻人融入了画一般的田园里。 王鸿兴曾和父母在这里避过暑,所以熟悉这里的情况。他热心的带着桂芳四处转悠,东指指西点点的介绍着。桂芳从没有到过乡下,她十分着迷于凤凰岭的青山绿水!她喜不自禁的走着看着,觉得凤凰岭就像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这里的一切对她都是那样的新鲜有趣。两个人走到稻田边,桂芳问王鸿兴稻子是怎样长的,王鸿兴说不太清楚,于是两人决定走进稻田看个究竟。他们走在窄窄的田埂上,两边都是水,不时有几只受惊的青蛙跳进水里,桂芳非常开心。忽然一条大母指般粗细的长满黄色花纹的水蛇蜷在桂芳脚前不远的地方,那条蛇昂头看着桂芳,从口里“呼、呼”的吐出长长的舌信子。“啊!”的一声尖叫,桂芳被突然出现的花蛇吓得花容失色浑身的血都要凝固了,她脚底一滑身子晃了晃就要摔倒,王鸿兴急忙伸手抱住桂芳,他情急中脚底也是一滑,俩人同时摔倒在水田里,那条水蛇吱溜溜的钻进茂密的稻田里跑了。王鸿兴费劲的把桂芳从水里拉起来,桂芳脸色苍白,她吓哭了,紧紧的抱着王鸿兴的脖子不肯撒手,王鸿兴也就势紧紧的搂着桂芳的腰身,他明显感到桂芳丰满又极具弹性的胸脯紧紧地顶着自己的胸口上,他轻抚着桂芳的后背不住的安慰着,把桂芳抱起走到田边的地头上。 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微风徐来略有凉意,这时落日的余辉已把山头染红。从刚才惊吓中镇静下来的桂芳对王鸿兴说:“都湿透了,咱们快回去吧!”。湿透的衣裳紧帖在桂芳的身上,把她完美的身材毫无保留的勾勒出来,胸脯腰肢和臀部组合成丰满迷人的曲线。王鸿兴盯着桂芳在湿透的衣衫下半隐半现向前高高挺起的ru房,他有些意乱情迷了。 在两人往回走的路上,桂芳突然停住脚步,歪着头羞红着脸问王鸿兴:“少爷,你是不是喜欢我呀?”王鸿兴老实的向桂芳承认:“我从看到你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你了。 桂芳娇声说到:“我就知道你喜欢我,你爸过生日那天我从你色咪咪的眼神里就看出来了。” “真的?我的眼睛是色迷迷的吗?”王鸿兴故意挤了挤眼。 桂芳又扭扭腰肢说:“当然了,我们女孩子对男人的眼神最敏感,你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带钩子,你是不是看到漂亮女人时都这样?” “瞧你说的!我有那么好色吗?”王鸿兴觉得自己很冤枉。 桂芳假装生气的有手指头点下王鸿兴的脑门说:“你不好色干嘛吃我豆腐呀?刚才你把人家抱得多紧啊!告诉你,我的身子可是头一次让男人碰过的啊。” 王鸿兴看得出桂芳对自己有好感,他嬉笑的央求说:“好妹妹,那你再让我抱一次吧。”他说完顺势就把一只手放在桂芳的腰上。桂芳想把王鸿兴的手拿开,王鸿兴不但不松手他另一只手也摸了上来,桂芳摆脱不开只得半推半就的倒在王鸿兴的怀中。在桂芳的眼里,王鸿兴这个细皮嫩肉的富家公子,性格温和,善解人意,很会讨女人的喜欢。桂芳觉得追女人是男人的天性,何况自己是个漂亮女人,哪个男人见了不动心呢?桂芳紧紧依偎在王鸿兴的怀里,任由他尽情抚摸亲吻。桂芳这是人生第一次被男人亲热的搂抱着,她呼吸急促脸色潮红,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抖,在王鸿兴的抚弄下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难以名状的快意。王鸿兴紧紧搂着桂芳的腰肢,忘情的吻她粉红的脸颊和白嫩的脖颈。忽然桂芳不高兴的哎哟一声:“快松手!你把人家弄疼了!” 王鸿兴急忙松开手向桂芳道歉:“弄疼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呆子!你没弄疼我,是我骗你哪!”桂芳看着王鸿举不知所措的样子开心的笑起来。 “气死我了,我这回真的要弄疼你!”王鸿兴嬉笑着又要上前搂抱,桂芳灵活的一转身跑掉了。桂芳在前边一边跑一边笑:“少爷,有本事你追我呀!” 王鸿兴在后面假装生气的喊着追着,...... 王鸿举和桂芳回到住所后老赵还没有回来,两人各自擦洗后又忘情的搂抱在一起,桂芳因是处女之身所以极力保住底线,王鸿兴也不敢过分造次。估摸着老赵快回来了,两人就不舍的分开手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闲聊起来。 天刚擦黑老赵就回来了,他把佃户的情况简单的向王鸿兴了念叨几句后又说:“少爷,今年庄稼收成不错,收租子不会有太大问题。”王鸿兴听后很高兴。老赵又笑咪咪的问桂芳玩得怎样,桂芳回答说玩的很开心。老赵已经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他心里挂记着独自一人在家的桂香,三人趁天色还没黑下来就急忙忙的驾车返回城里。 第一卷第十五章 自从去了一趟凤凰岭,王鸿兴就彻底迷上了桂芳,整天在他心里想的梦里见的都是桂芳那甜美的面容和丰满诱人的身子。他有时拿刘姐和桂芳这两个自己喜欢的女人类型相比,刘姐是熟透的苹果,桂芳是鲜嫩娇艳的花;刘姐的身子丰满柔软曲线突出,桂芳的身子挺拔富有弹性更具青春的气息;在王鸿兴的眼里桂芳才算是他的如意美人,其他的女人在桂芳的面前都失去了颜色。从此他为了见到桂芳总以各种理由三天两头的往老赵家跑,几天不见到桂芳心里就觉得缺少点什么;桂芳见到王鸿兴自然也是高兴,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乎。这一切老赵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是他始终装糊涂不闻不问。老赵要用桂芳钓王鸿兴这条鱼,桂芳要一心嫁入王家门,虽说父女俩使的是美人计,但两人的心思不完全一样,老赵主要图的是钱,桂芳是想凭此嫁入豪门,不过在和王鸿兴一来二往之中,桂芳真心的爱上了这个王家大少爷。 有一天王鸿兴又溜到老赵家找桂芳玩,桂香不在只有桂芳一人在家做针线活,两个人一见面没说上几句话就如同干柴遇烈火般的情不自已了,先是紧紧搂抱在一起,随后就是手忙脚乱的宽衣解带。桂芳在王鸿举的热吻和爱抚下奋亢的不能自持,王鸿兴紧抱着欲仙欲死的桂芳,他的*就像冲破堤坝的激流尽情宣泄着,他与桂芳在一起获得是在其他女人身上从来没有过的快感。这个桂芳是个极渴望甘露滋润的女人,所以*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无法关闭,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如漆似胶难分难舍。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食,三番五次之后,桂芳终于向王鸿兴摊了牌,赵家要收网了。 这天王鸿兴又来找桂芳,桂芳借故支走妹妹后,王鸿兴按耐不住欲火上前抱住桂芳就要动手动脚,桂芳一把推开他,王鸿兴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又被推开。王鸿兴有些扫兴,不解的问桂芳这是怎么回事?桂芳一脸的不高兴,她爱搭不理的说:“怎么回事,你自己不知道?” “是不是嫌我看你的次数少啊?还是觉着这次没给你带礼物?”王鸿兴耍着贫嘴。 桂芳斜眼瞟着他说:“还装傻呀你,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完掏出一个手绢转过身去,弄的王鸿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鸿兴转到桂芳身前看见桂芳眼圈红红的,他刚要问些什么,桂芳又把身子扭到另一边,王鸿兴把桂芳紧紧抱住着急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桂芳就势扑在他的怀里伤心的哭了起来,她抬起挂满泪痕的脸看着王鸿兴问:“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为什么把黄花姑娘的身子给了你,我的心事你真的不明白吗?” “嗨!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王鸿兴撒开抱着桂芳的手,坐在床头低头不语,桂芳见状哭的更加伤心。 “咱俩这偷偷摸摸的有意思吗?我又不是暗门子,我要你娶我做老婆!”桂芳见王鸿兴还不说话,就直接把话挑明了。 王鸿兴听了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他忽然感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是真心喜欢桂芳,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快乐,但没有想到要对桂芳负责任,更没有要娶她为妻的念头,因为他的婚姻不能自己做主,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传统。父母如果知道自己偷偷在外面搞女人,绝对不会轻饶的!想到这里他非常害怕。王鸿兴对桂芳吱吱唔唔地说:“桂芳,你别哭,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特别想娶你当老婆!不过这事我说了不算,咱俩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家人不会同意。你给我些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咱俩都这样了,你还想考虑什么?你拿我当婊子玩呀!算我看走了眼!呜呜,呜,我不想活了!”桂芳哭的更厉害了。 看到桂芳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王鸿兴心生爱怜,他扶着桂芳颤抖的肩头轻轻的安慰:“桂芳你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你让我想想办法再说,这样闹要出乱子的。”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敢娶我是不是?偷了荤腥转眼就不认账了是不是?哪天我亲自找老爷太太要说法去,看你拿我怎么办!”桂芳拧动着身子不依不饶。桂芳如此一说把王鸿兴吓得够呛,他知道此事如果让父母知道了他们一定会用家法严惩自己,他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一味好言好语的哄着桂芳不要生气,桂芳这才止住哭声。 这时门外有动静,桂香从院子里走进屋来,她看见姐姐满脸泪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问:“姐,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桂芳见到妹妹委屈的说不出话,又哭了起来。桂香见状瞪起眼睛质问王鸿兴:“王大少爷,你把我姐怎么了?你要是欺负我姐我可不答应!” “没什么,一点鸡毛蒜皮的事,误会,误会。”王鸿兴心虚的不敢正视桂香。他怕把事闹大不好收拾,就对桂芳说:“桂芳,你先消消气,过两天我再来看你。”说完就急忙忙头也不回的逃出赵家。 桂芳向王鸿兴摊牌后王鸿兴心里就像揣着个兔子一样的不踏实,他在心里惦记着桂芳,却不敢再见她,更怕她找上门来。王鸿兴怕老赵知道自己和桂芳之间发生的事情,就暗地里观察老赵的举动。 老赵和往常一样,见到王鸿兴总是笑呵呵的少爷长少爷短的打招呼,但老赵越是这样王鸿兴越是紧张害怕,他仿佛从老赵的微微眯起的笑眼里看到异样的神情,就像猎人见到猎物时露出的神情一样,充满欣喜和杀气。他暗地里把人家的黄花大姑娘给玩了,每当见着老赵就觉得自己心虚。更让王鸿兴恐慌的是桂芳近日来竟然频频跟着老赵进出王家大院,桂芳见到王鸿兴时就跟不认识一样不理不睬,她在老爷太太面前说话时总是斜眼瞟着王鸿兴露出得意的笑。王鸿兴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桂芳这是在对自己施加压力,桂芳这个女人不好惹啊!再这样下去这个事情早晚要暴露的。王鸿兴紧张焦躁坐卧不安,心里像压了块沉重的石头喘不过气来,他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他万不得已只好找到老赵把事情的原委整个说了一便,好言好语的求他给想个解决的办法。老赵听王鸿兴把话说完并没有生气,反倒笑嘻嘻的说:“鸿兴少爷,你给我当女婿算是找对老丈人了!不错,是门好亲事。” 王鸿兴不高兴说:“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谁跟你开玩笑!”老赵这下生气了。他说:“我们家桂芳是附近有名的漂亮姑娘,她哪点配不上你?” “我不是那意思,桂芳是个好姑娘,只是家里规矩太多,我父母肯定不同意。” “你们家是有钱人,我们桂芳是穷孩子是不是?不门当户对是不是?看不起人是不是?”老赵激动的满嘴喷着唾沫星子,他指着王鸿兴说:“我告诉你,我们赵家世代官宦,只是上辈子才倒霉的。要放在从前那会儿,我们家桂芳要嫁的是王公贵族,她要做的是福晋,她还看不上你呢!” 听老赵这么一说,王鸿兴顿时无言以辩,他只好求老赵让桂芳放自己一马,千万别把事情捅出来。老赵冷冷地说:“你也不想想我们家桂芳是个烈性女子,她能让你白玩吗?她让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娶她她就拿根绳子吊死在你家门前!再说了,你玩女人玩到我老赵的门上,就是桂芳能放你一马,我还饶不了你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我可帮不了你。” 老赵看着王鸿兴六神无主的样子心里很是得意,他觉着已经把王鸿兴这小子抓在手心里了,他进一步吓唬王鸿兴:“到时候我家桂芳这么一闹腾,这事可就大了,堂堂王家的脸就被你给丢尽了,你家老爷子不把你赶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才怪!”老赵一番话把王鸿举吓晕了头。 老赵说完转身就走,王鸿兴急忙抓住他的胳膊不让走,老赵威胁着说现在就去找老爷把这事说清楚,王鸿兴情急之中忙说到:“慢着!老赵,只要你和桂芳以后不再提这事,让我做什么事都成!” 老赵要听的其实就是这句话,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满眼乞求之色的王鸿兴,他的脸色马上缓和下来。他拍拍王鸿兴的肩膀说:“少爷,你这话说得还差不多!俗话说你的拿了人家的东西早晚是要还回去的,逛窑子还得花钱呢,我们家桂芳是个黄花大姑娘,她能让你白占便宜?” 老赵说完瞪了一眼王鸿兴问:“我的意思你听明白没有?” “我都明白,我是真心喜欢桂芳,不是我不要她,只是现在没办法娶她。”王鸿兴辩解说。 “我不管你怎么说,我家桂芳以前可是个黄花大姑娘,我们赵家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咱们要摆平这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你明媒正娶桂芳;二是破财免灾,二选一,不然咱们就撕破脸!”老赵向王鸿兴摊了牌。 王鸿兴一听就急了,他跺脚指着老赵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老狐狸,你这不是逼我吗!我和桂芳的事,你肯定早就知道,一定是你先挖好坑然后等着我往里跳!” “你这个馋嘴的猫啊,事到如今你明白也晚了。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一下,不过我家桂芳是个急脾气,她可没耐心了!”老赵冷森森的笑了起来,笑的王鸿兴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王鸿兴在桂芳这件事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一想到如果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把自己赶出家门,就害怕得要命。王鸿兴思来想去的也没有想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他只好选择花钱封口的道,几天后王鸿兴找到老赵答应用钱摆平此事。老赵见王鸿兴向自己就范了,他就要狠狠敲上一笔竹杠。王鸿兴虽说是富家子弟,但是没有工作,吃穿用的全是靠家里供给,他兜里的那些钱根本就无法摆平此事。老赵没具体说要多少钱,只是告诉王鸿兴别随意打发人,给钱少了不行,要不然还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王鸿兴这时才知道老赵表面和善心里够狠,他心里对这个下人有了几分惧怕感。在老赵的步步紧逼下,王鸿兴实在无法抗拒,无奈之中他就打起自家的主意,惦记上老父亲值钱的古玩字画。 有一天,王鸿兴趁父亲外出之时拿着偷配的钥匙打开书房,溜进去随便偷了一副画,然后让老赵带出家门交给桂芳保管。略通字画儿的老赵觉着这画值不少钱,王老爷子要是发觉这幅画没了,一旦严加追查,后果不堪设想。老谋深算的他找了个会画丹青的好友,照着原画做了张假画,让王鸿兴瞅个时机又悄悄地放回去充数。他把珍品藏了起来,嘱咐王鸿兴和桂芳等过了风声后再把真画卖掉变现。凑巧了,王鸿兴顺手偷的那幅画正好是郑板桥的画。 老赵计谋得逞后也就不再说什么,可是桂芳还是不依不饶要嫁王鸿兴,这正是老赵计划的第二步。王鸿兴原以为可以用钱财堵住赵家父女的嘴,哪知他已被得寸进尺的赵家父女俩捏在手里无法脱身了。 王家丢失名画的迷局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破解,这是王鸿兴和机关算尽的老赵万万没有想到的,王鸿兴不得不向父母如实坦白了事情的经过。虽然父亲大发雷霆,狠狠地抽了他几个嘴巴并罚他三个月自省不得出家门一步,但他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被搬掉了,浑身轻松了许多。他向父母发誓绝不再犯诸如此类的错误,今后和赵家人断绝关系,痛改前非。王鸿兴嘴上信誓旦旦心里却仍然忘不了那个使他一见倾心的桂芳。 王云清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后,既生气又难过。生气的是自己的大儿子不争气,一个富家少爷让个仆人捏在手里干出吃里扒外的丑事;难过的是跟随自己多年而且极受信任的管家竟然在背地里算计主人,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他把老赵叫到跟前不解的问:“老赵,你平时如果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尽可以向我说,缺钱用的话我可以帮助你。我真的想不明白,我一向带你不薄,你怎会做出如此对不起我的事情?” 老赵在多年的主子面前羞愧的抬不起头,只是一个劲儿打着自己的嘴巴说:“我混蛋该死!我贪财没良心!我对不起老爷一家。”他自责时还流下几滴悔恨的眼泪。王云清念他伺候自己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生活也确实清苦,他让夫人拿出些钱两资助老赵自谋营生,另外卖画的钱也不追讨算是对桂芳姑娘的补偿。 王云清不得不辞退了老赵,老赵千恩万谢的走了。王云清看着老赵的背影感叹的说:“世风日下,人心叵测。孔子云: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不其然!” 第一卷第十六章 王鸿举骑着自行车从学校放学回到家,他见家门口停着一辆小汽车,车边站着的一个中年女人正指点着司机从车里搬下大箱小箱的东西,走进一看原来是好久不见的大姐淑珍,忙上前亲热的招呼大姐。这淑珍因为丈夫麻良臣和自己的家人闹翻,她有两年多没回家了,王鸿举很是想念这个大姐姐。 王鸿举指着摊了一地的行李关心的问:“大姐,这是怎么回事?” 淑珍见到弟弟显得很高兴,她笑着解释说没什么事只是想回家住一住,王鸿举帮姐姐拿了件行李走进院子。 进到院子里王鸿举高兴的喊:“爸、妈,我大姐回来了。” 喊声过后,王太太从正房里半信半疑的露出半个身子,当她看到来人确实是淑珍时才急忙的迎了出来,边走边说:“哎哟!真没想到是你回来了,有日子没你的音信了。淑珍你怎么回家也不先捎个话呀?真是想死我了!” 淑珍紧走几步扑到母亲的怀里亲热的叫了声妈后,把老人紧紧的抱住,泪水夺眶而出,呜咽着说不出话。王夫人见佣人把淑珍的一大堆行李拿进院子就问淑珍:“怎么着?你这是回娘家多住些日子呀?”淑珍点点头。 “那好,那好。你最爱住的那间西厢房我一直给你留着呢!回头我叫人打扫一下。”王夫人高兴地合不拢嘴。王鸿举见母亲和姐姐走进屋内,就跑到后花园的书房里告诉父亲说大姐回家了。 王云清听说大女儿淑珍回家住了大惑不解,他自言自语道:“淑珍跟那个有钱有势的麻良臣过的不是挺好的嘛!回娘家来干什么?”他起身和儿子一起走向前院去看女儿淑珍。父子俩刚走到正房的窗前就听到屋内传出淑珍的哭声,王老爷子紧皱眉头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王鸿举觉得不方便就留在门外听着。 原来是麻良臣嫌淑珍老了,在外面又搞了一个年轻的女人,他另置了一份房产,经常和小老婆住在一起,三天两头不回家,淑珍又哭又吵又闹的也没办法叫麻良臣回心转意。被逼无奈之下,淑珍从别人那里打听到麻良臣和他小老婆在外面的住所,有一天趁麻良臣不在,她带着几个相好的老姐妹闯进麻良臣新置的那个家里,把麻良臣的姘头狠狠的揍了一顿,还把那个家给砸了。麻良臣知道后急忙赶回来,他看到被砸的七零八碎的家,看到自己喜爱的女人被抓的满脸血道子不禁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麻良臣找到淑珍后对她一顿的暴打,并且断绝了淑珍的经济来源,无奈之下,淑珍只好回到自己的娘家。 王云清听完女儿的哭诉没好气的指着她说:“我早就叫你离开那个混蛋另嫁他人,跟着他早晚要出事,可你就是不听!跟着他能吃香的喝辣的是不是?告诉你,国民党没把他当汉奸抓起来就是万幸,这家伙的小命还不知哪天被什么人拿去呢,跟着他过日子你早晚会变成寡妇!” 王夫人听老爷这样说不高兴的反驳到:“淑珍刚回家,一肚子的委屈,你这个当爸爸的也不安慰几句,就知道训人!淑珍这门亲事还不是你给说的,还说什么知根知底呢,要赖就赖你当初给他们俩搭桥牵线。” “当初我哪知道麻良臣会是这种人?就算我瞎了眼吧。”王云清见夫人如此一说就自觉心虚,他也不再和夫人争辩,只是在一边叹气,淑珍坐在一旁不停的哭着。 王鸿举在屋外听着姐姐的哭诉心里非常生气,从小他就非常爱这个比自己大将近二十岁的姐姐,他幼年时的大部分时间是淑珍姐姐带大的,他对大姐有深厚的感情。虽然淑珍嫁了汉奸麻良臣后几乎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但他不恨姐姐,他对姐姐的爱始终没有褪去。王鸿举推门走进屋对淑珍说:“姐,你就回家住着吧,那个混蛋你以后就不要理他了,我早晚要教训那个不是人的东西!” 国共两党的军队全国战场上正在进行着殊死的较量,北平已闻到战火的硝烟。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紧张的备战气氛中,几乎每天都有人被以**的名义抓捕,晚上在城区偶尔还会响起零星的枪声。为了安全起见,王云清告诉家人没事不要出去乱跑,还特别叮嘱了王鸿举。王鸿举没有把老父的嘱咐当回事,这一天吃完晚饭后他背着父母偷偷溜出来,他和读书会的几个同学在今晚有个秘密活动,要在闹事区散发抨击国民党反动统治的传单。他第一个来到约好的见面地点:前门箭楼的拱门下。他们定的是晚七点半会面,王鸿举早来了十多分钟,别的人还没有到,他独自站在城楼下等候。 夏日的黄昏,太阳迟迟不肯落山,西边天际的几片云彩被斜阳染红,巍峨的箭楼在落日斜晖的映托下凭添几分肃穆和神秘。一群群黑色的雨燕不时的从城楼斗拱下飞进飞出,它们追逐着、欢叫着像黑色的闪电般穿梭飞翔;护城河水轻轻地流淌着,清风习来微波涟漪的水面折射出斑驳多变的色彩;在箭楼东南角的前门火车里站偶尔传来几声火车低沉的汽笛声。此时呈现在王鸿举面前的只是一片美好祥和的幻象,几辆满载士兵急速驶过的军车才使他又回到战争已迫近北平的现实中。 不一会儿,王鸿举看见黄婷婷从不远处款款走来,他招招手迎了上去。两人见面后黄婷婷把手挽住王鸿举的胳膊,亲热的依偎在他身旁。王鸿举稍显不好意思,可黄婷婷却表现的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的扭捏造作。另外两个男女同学随后来到,他俩也扮做情侣走在王鸿举和黄婷婷的后面。街上,一辆美式敞篷吉普车从他们身旁飞驶而过,几个歪戴着船形帽的美国大兵在车上指着黄婷婷打着尖利的口哨并“ok!ok!”的怪叫。王鸿举鄙夷的怒视着他们,用英语低声骂了一句脏话。黄婷婷告诉他不要理睬这些趾高气扬的美国大兵:“这些美国佬早晚得滚出中国!” 两对年轻人边走边聊从前门走到大栅栏再到珠市口,又从珠市口走到天桥。这时天色渐渐黑下来,路上行人稀少,大部分商铺已关门。黄婷婷几个人从原路返回,途中黄婷婷拉着王鸿举走进一家还亮着灯的店铺,一个胖胖的显得很精明的中年老板满脸堆笑的迎上来。黄婷婷对老板说要买个书包,老板一下拿出好几个样子任她挑选,黄婷婷挑了一个比较满意的书包后付了钱。老板哈着腰不断地说着谢谢和欢迎下次再来之类的客气话把他俩送出店门。 出了商店后黄婷婷就叫王鸿举放慢脚步,在和后面的同学会合后他们转到一个背静无人的角落。黄婷婷变戏法似的从刚买的书包里拿出一叠传单,麻利地塞到那两人的手里。王鸿举对此觉得很惊讶,黄婷婷得意的向王鸿举笑笑。随后四人分手,一对向东进了鲜鱼口,一对向西钻进大栅栏里。 临行动前黄婷婷悄悄塞给王鸿举一叠传单,她嘱咐说大街上有持枪巡逻的大兵还有无时无处不在的特务,稍有不慎就有暴露形迹的危险,行动中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黄婷婷和王鸿举走进大栅栏商业街,往常这里晚上很热闹,现在这条街里的商家大都提前关门,空荡荡的街上偶尔走过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黄婷婷负责放哨张望,王鸿举把传单一张张快速的塞进商铺的门逢里。如发现附近有人过来他们就扮做恋人依偎在灯光昏暗的墙角低声私语,行人走过后他们又迅速分开,继续往商铺里面塞传单。王鸿举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他感到非常的过瘾、刺激。他们在大栅栏把传单基本撒完,王鸿举手中还剩几张,黄婷婷对王鸿举说:“走,咱们到前边再看看。”他们挎着胳膊向北穿门框胡同朝廊坊头条走去。 门框胡同窄小而且狭长,距离很远才有一个路灯,昏暗的路灯只照亮不大点地方。王鸿举对这个地方很熟,他告诉黄婷婷说自己小时候爸爸常带他到这里吃褡裢火烧和爆肚一类的小吃。两人说话间,发觉在远处闪出两个晃动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巡逻的国民党大兵迎面走来,他们枪头上的刺刀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的寒光。胡同很窄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要转身往回走肯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黄婷婷捅了王鸿举一下,要过他手中的仅有的几张传单快速塞进自己的上衣里。她随后把王鸿举的胳膊挽起说:“别紧张,迎着他们走过去,咱俩把戏演像了。”黄婷婷把自己紧紧的靠在王鸿举手臂上。 “站住!干什么的?”喊声刚落,那两个大兵走过来,两把刺刀对准王鸿举和黄婷婷的胸口。黄婷婷被吓的尖叫一声转身扑在王鸿举怀里,王鸿举搂住她的腰身向后面退着,边退边安慰她说:“有我呢!别怕!” “站住!再动老子就开枪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兵操着山东话喊到。 王鸿举站稳身子假装战战兢兢的说:“老总别、别开枪,这大黑天的还以为见着鬼了呢!吓死我们了!”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大晚上还在街上逛荡。”当看到对方是一对青年男女,当兵的把枪口抬了起来。 “老总,我们俩是学生,她是我相好的,吃完晚饭没事做就出来随便走走。”王鸿举小心翼翼的解释。 另一个矮个的大兵,走到他俩面前几乎脸贴脸的仔细打量他们一番,随后阴阳怪气的说:“这年头最不安分的就是这些学生,整天里出来闹事!” “我们俩是安分守己的学生。”黄婷婷趴在王鸿举怀里小声的说了一句。 矮个子阴阳怪气的说:“安分守己还敢在大黑天里出来散步?你们俩胆子够大的!” 黄婷婷指着对方手中的枪哆哆嗦嗦的说:“一开始没觉着害怕,见着两位老总倒是给吓怕了。” 王鸿举一面安慰着女友,一面恭维着两个大兵:“我们不害怕,有你们老总维护社会治安呢,用不着害怕。” “你这个小老弟倒是很会说话啊。”山东口音的大个子士兵咧嘴笑笑。 “这包里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大个子的士兵用枪尖指着黄婷婷肩上的书包命令说。 矮个的大兵向黄婷婷伸手要包,黄婷婷无奈的把包递了过去。这时的王鸿举紧张的要背过气,他知道包里装的是传单,要被搜出来就坏事了。两个当兵的打开挎包用手电筒照着胡乱查看了一下,除了几本书和一瓶花露水、一条手绢外没有别的东西,这时王鸿举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奶奶个熊的,这几本书里写的都是啥?俺一个字不认识!我问你,这是不是**的书?”大个子士兵问黄婷婷。 “那是俺上学用的课本,您别给弄坏了,俺还得用呢。”黄婷婷忽然改用一口纯正的山东话回答说。 “喝,你这姑娘山东话讲的不赖呢!”那大个子咧嘴乐了。 那小个子的士兵倒是认识几个字,他翻了翻这几本书后说:“是课本,像是历史地理一类的书。” “那你们一定是学生不假了,别看俺没文化,俺还就是羡慕读书人!俺家没钱,要不俺也是个读书人,不用整天扛着这个杀人的家伙。”那个魁梧的大兵态度缓和了许多。他问黄婷婷:“听口音咱俩还是老乡呢,你老家是山东哪个地方的?” 黄婷婷用家乡话说:“俺家是山东烟台的。” “那咱们离得不远那,俺是威海的,因为家里没地种才出来混,好几年没回去喽!”他把枪托戳在地上用双手握住枪筒先摇摇头,又咂了咂嘴,然后用关心的口吻说:“小老乡,你听俺一句话:父母供你念书不容易,要念书就好好念。现在兵荒马乱的,不要大晚上的出来乱跑,真要出点事儿怎么向父母交代?赶快回家去吧!”大个子士兵说完把包还给了黄婷婷。 “是、是,谢谢两位老总,俺俩这就回家。”黄婷婷不住的点头,说完拉着王鸿举就走。 “慢着!”矮个子大兵把枪一横当住他俩说:“对不起,公事公办!这个男的我还要搜查一下。”他让王鸿举双手举起,浑身摸了一遍,没发现可疑的东西,说了句:“街上都快没人了,赶快回家吧。” 两个大兵盘查完又端着枪向前走了,一会儿就消失在胡同深处,王鸿举也拉着黄婷婷快速离去。刚才虚惊一场,他的神经还在紧张的绷着,走了远远一段路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王鸿举惊讶的对黄婷婷说:“我还以为自己非常会演戏呢,原来你比我还会演戏!我真佩服你的沉着冷静!佩服!”王鸿举向黄婷婷翘起大拇指。 黄婷婷微微一笑说:“你是第一次参加小组的活动,表现的也不错嘛!” “比你差的远呢!”王鸿举对自己今天的表现不算满意。他又说:“刚才那俩当兵的翻你书包的时候,我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还以为咱俩要露馅呢,我都琢磨着要把我爸教的武功给用上呢!” 黄婷婷笑着说:“不会的,那个包里的传单已撒光了,你那几张藏我身上了。”她叫王鸿举转过身去,然后从胸前的衣服里掏出几张纸说:“你回过头看看,我把传单变出来了!” 王鸿举接过传单钦佩的向黄婷婷树起大拇指说:“太棒了!你怎么藏得当时我都没看清楚,这方面的经验我还得向你学习。” “好,那你继续努力吧!”黄婷婷得意的笑了,两人用力击了下手掌。王鸿举把黄婷婷送到琉璃厂附近,要分手时王鸿举若有所思的看着黄婷婷轻声的问:“有件事埋在我心里,总想问你可是没有合适的机会,今天也不知该不该问。” “你想问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告诉我,你是**吗?”王鸿举看着黄婷婷。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你看我像**吗?” “因为我想象中的**人就是像你这样正直、勇敢、机敏智慧的人!” 黄婷婷觉得王鸿举问的比较突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低下头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抬起头看着王鸿举的眼睛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王鸿举同学,我是不是**不重要,而且现在也不能明确告诉你我是或不是**。但可以告诉你的是:只有**才能拯救中国人民于水火之中,中国只有像苏联一样走社会主义道路,才能使国家变得强大繁荣,才能使人民真正享有自由民主平等幸福的生活;如果你的想法和我一致,并一起为之奋斗,我们就是同志。” 虽然黄婷婷回答得很婉转,可是王鸿举已听明白了。此时,他觉得在柔和月光的映衬下黄婷婷就像一个圣洁的女神,在黄婷婷的眼光中充满了对自己的信任和期待;她不多的话语使王鸿举心里感到热乎乎的,他有种想把黄婷婷一把揽入怀中的冲动,但他知道这样太冒失。他内心有很多话要对黄婷婷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强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紧紧握住黄婷婷的手并深情的看着她:“婷婷,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同志!”。 黄婷婷似乎感觉到王鸿举情绪上的变化,她甜甜一笑:“你的心意我明白。天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呢,你赶快回家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吗?” “好吧,明天见。”王鹏举依依不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黄婷婷默默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王鸿举和黄婷婷分手后抄近路钻胡同平安的回到家。他怕打搅家人,就翻墙跳进院子,悄悄地溜回自己的房间。 屋外,皎洁的月光投映在纱窗上;屋内,王鸿举在床上辗转反侧。恍惚间他觉得窗帘上斑驳的树影极像黄婷婷的侧面轮廓,他知道这是个幻觉,不禁自嘲的捂住眼睛笑起来。王鸿举睡不着躺着又觉得难受,他索性坐起来,直直的望着窗外出神,他的眼前总是闪动着黄婷婷挥之不去的身影。 王鸿举初见黄婷婷就觉得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他在今晚印证了自己的判断:黄婷婷不是普通的对社会有着强烈不满、有着青春叛逆精神的大学生,在她美丽斯文的外表下藏有着一颗勇敢的心,她有理想、有信仰,有追求、有着既定的人生目标。她有着超出一般女生的成熟睿智和冷静干练,她极强的个人魅力已经深深的吸引住王鸿举。王鸿举知道黄婷婷超强的自信一定是来源于其身后的那个强力组织。 王鸿举自身条件优越,个性十分骄傲,在他的心里还不曾为哪个女人留下过位置,可是他与黄婷婷从初次相识起至今,他对黄婷婷从喜欢到敬佩再到爱恋,不知不觉中黄婷婷早已占满了他整个心田。此时的王鸿举面对的是种幸福的烦恼,他不住的责问自己:找到了真爱为什么遮遮掩掩不敢去主动追求?为什么对自己的真爱不能去坦诚相告?他对自己死要面子的行为非常不满,他认为自己简直就是个感情上的懦夫和伪君子。他陷入不断地自责自怨中,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太阳越出东方的地平线,几只睡醒的麻雀在窗前的树枝上不停的蹦着、鸣叫着。王鸿举从床上翻身坐起,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阳光已把院子染成一片金黄。他看见父亲正在院中悠然的打着太极拳,于是赶快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和老父亲一起练了起来。 早饭后他推着自行车走出家门,母亲追在身后嘱咐说:“放了学就回来,兵荒马乱的别在外面乱跑让家长操心。” 王鸿举笑着对妈妈说:“妈,您就放心吧!” 上学的路上,王鸿举一边骑车一边想着心事。郊外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和浓郁的林荫道,泥土的芬芳使他陶醉。王鸿举打定了主意,决定就在今天主动向黄婷婷摊牌,要坦白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向她明确的表示要加入**的组织。他对自己的这个决定充满信心。半宿的失眠好象没有带给他一丝的疲倦,他在朝阳的沐浴下向学校飞快骑去。 第一卷第十七章 保密局北平站的特务们正在部署抓捕**和**嫌疑人的任务,麻良臣是特别行动组的一个头目,他和几个手下负责监视大学校园里的**及左派人士的活动。通过他们的侦察和校园里学生特务提供的情报,他们拟订了一个涉及北平几所大学几十人的逮捕名单。为防走漏风声,他们计划对名单中的**人及左翼人士立刻进行秘密抓捕,绝不许漏掉一个。麻良臣负责燕京大学的抓捕。 早上到学校后王鸿举没有找到黄婷婷。中午下课后王鸿举迫不及待的向学生食堂走去,他想在吃午饭的时候见到黄婷婷。他走在半路上听说校园里有一个读书会被封了,读书会出事了吗?他顾不得吃饭,急忙向读书会所在的方向跑去。读书会在燕大校园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是闲置的员工宿舍中一间很不起眼的房子,王鸿举跑到跟前看到读书会的大门被锁住,两个封条交叉地贴在门上,一些书籍报纸被撕烂胡乱撒在地上。在围观的人群中几个读书会的同学指着不远处大声抗议着什么。 王鸿举挤进人群中焦急的问读书会的同学:“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同学气愤地说:“咱们读书会让那些狗特务给砸了,他们很凶,拿着枪指着我们好像随时会开枪的样子。瞧,他们还没走远。”王鸿举顺着同学指的方向看去,几个身着黑色绸布衫的男子上了一辆车开走了,其中一个人的背影很像麻良臣。 王鸿举不解的问为什么特务要封读书会?一个同学指着墙上说:“你看看告示就知道了。” 王鸿举走近前看,一张大白纸上写到: 燕京同学读书会传播**的异端邪说,赤化学生,妖言惑众,煽动民众反对国民政府。特此予以取缔。愿各位同学认清**面目,自重自爱,认真读书,与国民政府同心同德,以三民主义建设民主富强之美好中国。...... “放狗屁!还三民主义呢,连读书的自由都没了!”王鸿举没有看完就一把撕下告示,狠狠地踩在脚下。 “大家谁知道黄婷婷在哪?她知道这件事吗?”王鸿举环顾四周着急的问。 “今天没在学校看见过她。”一个和黄婷婷同系的女生告诉王鸿举说。 “真的没人看见她吗?”王鸿举充满疑惑的又问了一句,没人回应。 奇怪!昨天还在一起,说好今天见面的,她不来学校会去哪呢?他的本能告诉自己黄婷婷一定出事了,想到这里他的情绪有些失控,猛的抡拳砸向被封的房门,由于用力过猛,手被擦破流出了血。几个同学劝他冷静一点。王鸿举略加思索后对身边的同学说:“黄婷婷可能出事了!她也许被特务抓走了。” “你怎么知道她被特务抓走了呢?” 望着身边的同学,王鸿举用手指着脑袋说:“大家想想,这半年咱们学校前后连抓带失踪的不下十来人。黄婷婷是咱们读书会的发起人,既然特务把读书会给封了,特务肯定也不会放过读书会的组织者。” “不对劲呀!咱们的读书会不是公开的,特务是怎么知道的?”有人发出疑问。 王鸿举说:““不要太天真了,这特务是无孔不入的,什么事儿能难瞒过他们?” “对呀!这话有道理!那咱们得想办法救黄婷婷呀!”说这话的人急得直拍大腿。 “我就想不明白,在校园里结社读书都犯法,还有没有学术自由了?” “你说话可要小心哟,这话要是让特务听见会惹上麻烦的!”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除了一些胆小怕事的人,大多数表示了不满。这时的王鸿举冷静下来,他向身旁的同学说:“特务随便进校园胡作非为,封读书会,抓捕学生,我们决不答应!在这件事上校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走!咱们找校方交涉去!让特务们放人!” “王鸿举说得对,走!咱们找校方提抗议去!”王鸿举的倡议得到大多数人的响应,人们集结在一起高呼着抗议的口号朝着校长办公地点涌去。 在王府井附近的胡同里有个比较讲究的四合院,原是没收的汉奸敌产,麻良臣通过关系低价购买到手,他和老婆淑珍住在这里。淑珍婚后没有给麻良臣生育一男半女,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麻良臣对无后之事总是耿耿于怀,淑珍就成了他经常撒气的对象。这个淑珍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对婚姻的理解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丈夫是如何的人她都要铁心相随。虽然淑珍只想一心一意的跟随丈夫过日子,但在麻良臣的眼中人到中年的淑珍已是残花败柳,又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麻良臣对淑珍日趋冷淡,不理不睬,有时还无端打骂,他不时的在外边喝酒赌钱寻花问柳的夜不归宿,淑珍成了闺中怨妇。 最近麻良臣又迷上了一个汉奸的小老婆,这个汉奸被关进监狱后他就把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当做战利品给接收过来。麻良臣带着这个新宠在外面买房住以夫妻相称,淑珍知道后大闹一番并气得回了娘家。麻良臣见淑珍被气跑了,就把那个风骚妖媚的女人正式纳为二房老婆,带其回自己原有的宅子居住,把那女人整天当宝贝供着。可谁知他水性杨花的小老婆在一次饭局上勾搭上比自己有钱有势的保密局北平站站长,此后那两个人经常明里暗里的来往。麻良臣惹不起上司,又不愿被戴绿帽子,只好向上司卖个好,把这个女人忍痛奉送。 虽然麻良臣在情场上失意却官场得意,最近他连破北平**的地下组织,捉拿了好几个重要的共党分子。上司夺走麻良臣的女人后对其多有关照,对他提职加薪又通报嘉奖。麻良臣最近升官发财走鸿运,但心爱的女人被上司夺走对他来说是一件高兴不起来的事儿,所以他每天白天抓**晚上就喝酒赌钱找女人,用尽情的寻欢作乐来麻痹自己。今天麻良臣带人查封了燕京大学的读书会,秘密抓捕了黄婷婷,晚上他坐庄请几个同事在饭馆喝酒庆功,直喝到凌晨才回家。 麻良臣醉醺醺的回到家,关好院门后走进正房。打开灯后他见到屋子里空荡荡的,不由的想起被上司拐走的女人,也想起被自己气走的老婆淑珍,他倍感寂寞冷清,于是酸甜苦辣诸种滋味借着酒劲儿一股劲的往头上涌,他头晕目眩歪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恍惚间麻良臣觉得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模模糊糊看不清是谁。那人伸手向他抓来时,他才猛然惊醒,惊恐的喊到:“你是谁?” “别害怕!是我。”随着话声,一只大手紧紧抓住麻良臣的脖领,把他从沙发上拎起来。 这时麻良臣的酒惊醒了一半,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才看清面前的人,原来是自己的妻弟王鸿举。这时他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去。 “你小子怎么进来的?吓了我一跳!赶快把手松开!”麻良臣极不高兴的说。 “我翻墙进来的,你怕了?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怕**来找你算帐!”王鸿举看着麻良臣不阴不阳的说,并故意用眼睛瞟了一下窗外。 麻良臣听王鸿举如此一说,以为屋外还有人,又被吓着了。他双腿颤栗,哆哆嗦嗦的问王鸿举:“你是**派来刺杀我的?” “**要杀你也不会派我来。别害怕!我刚才和你开个玩笑。今天找你有事要问,你要如实告诉我。”王鸿举放开手,麻良臣一屁股跌坐到沙发上。 “你就这样对待姐夫呀?没大没小的!说,你是不是为、为你姐的事来找我的?你小毛孩子一个,少他妈的掺、掺和我们两口子的事。”麻良臣满嘴喷着酒气。 王鸿举见麻良臣提起姐姐的事儿就一肚子气,他的拳头在麻良臣的眼前晃了晃:“告诉你麻良臣,我早就不拿你当姐夫了,提起你我就恶心!” 麻良臣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又是个狂妄自大的老牌特务,王鸿举这个乳臭未干的小舅子竟敢私闯进自己的家还对他如此无礼,这简直把他气疯了。他摇摇晃晃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鸿举骂到:“**的小王八羔子!竟敢私闯民宅,威胁党*人。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 王鸿举冷笑一声道:“麻良臣,我从来就没怕过你!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堆狗屎。” “竟敢骂我!你小子活腻味了!”麻良臣醉酒的脸从通红变成铁青色,他气的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露。他借着酒劲伸手在腰间一边摸索着一边说:“你信不信?老子今天他妈的毙了你!毙了你!不毙了你我、我不姓麻!”他在腰间摸了一圈都没有摸到手枪,便向身边的写字台扑去。王鸿举见状一把拧住他的胳膊,就势把他推到一边,然后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看见里面有一只上着膛的手枪。王鸿举把枪拿在手里冲着良臣一比划说:“我这手指一扣,你的小命就完了!别以为我不敢开枪啊。”说完他用枪瞄准了麻良臣。 刚才还非常狂妄的麻良臣这时酒全醒了,他双手抱拳说:“鸿举老弟,我可是你姐夫,咱俩有话好、好好说嘛,手枪不、不好玩,走了火要出人命的!” “呸!你的狗命一文不值,我打死你也算是为民除害!”王鸿举走近前又把手枪在麻良臣的眼前晃了晃,麻良臣盯着黑洞洞的枪口,嘴唇颤动,紧张的说不出话,他生怕王鸿举一枪要了自己的命。 “你坐下,如实回答我的问题。”王鸿举用枪逼着麻良臣坐到沙发上。 “我问你,我们学校的同学读书会是不是你带人查封的?”王鸿举严厉的问。 “是我带人干的,那是执行上峰的命令。”麻良臣用手整理下衣领,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你们是不是还抓了学生?” “不错,是抓了,上峰督办要抓的,我是奉命行事。” “被抓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叫黄婷婷的女学生?” “有啊!她是以学生身份为掩护隐藏在你们学校里的共党份子,是我们重点抓捕对象。” 王鸿举用枪点下麻良臣的脑门问:“说,怎么抓的她?” “是在她上学的路上秘密抓捕的。”麻良臣嘴上说着心里暗想:我以为这小子是为他姐的事儿来找我算帐的,原来是打听被抓女共党的情况。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我告诉你,这个女人可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离她远点,小心把你牵连进去!”麻良臣用威胁的语调对王鸿举说。 “我也告诉你,黄婷婷是我女朋友,你趁早把她放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会找你算帐!”王鸿举语带威胁的说。 麻良臣嘿嘿的冷笑起来,他摇晃着脑袋说:“王鸿举呀王鸿举,我早就觉着你和这女共党有一腿,今天你却不打自招了!她是共党,你也好不了哪去!我真后悔没连你和黄婷婷一起抓起来?人是我抓的,你能怎么着?”麻良臣又挑衅的挑着大拇指说:“不是我将你,黄婷婷就关在我们监狱里,你到我家里闹没什么本事,有种敢到监狱里救她去吗?” 麻良臣的几句话把王鸿举气的牙根直痒痒,他强压住怒火,改用商量的语气说:“你看能不能通过关系把黄婷婷放出来?你可以提条件。” “她这样的**进去就出不来了,就是我想放人,我的上司也不会放她!我们要利用她摸出她身后的大鱼,把北平的共党份子一网打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麻良臣说完看着王鸿举得意的干笑了几声又说:“看在你是我小舅子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你现在把枪放下,赶紧离开我这里,我不为难你。你要继续和我纠缠,我就连你也抓了,送到大牢里和你那共党女友做伴去!” 王鸿举忍着一肚子的气单刀直入的问:“麻良臣,你别兜圈子了,上次我爸就是用钱赎出来的,实说吧,这次你要多少钱才肯放人?” 听到王鸿举要拿钱赎人,钱麻良臣眼睛一亮,随后他皮笑肉不笑的卖着关子说:“我们抓的**要犯用钱是买不出去的,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就得看你能出多少钱了?你要是出得起大价钱呢,我就想办法帮你这个忙!” 王鸿举急切的问:“需要多少钱?” 麻良臣向王鸿举慢条斯理的掰起手指头说:“你看啊,我的上司要用钱伺候好了,他们是拿大头的,我的这份也不能少,我底下的兄弟们没拿着钱也不干!加一起这钱可不少,就怕你拿不出来!” “直说吧,你要多少钱?快说!” “我不要钱。”麻良臣抬起眼皮看看感到莫名其妙的王鸿举说:“现在的钱还叫钱吗?我问你,一麻袋钞票能买多少东西?我要这玩意是擦屁股还是烧火用?” “那你要什么?” 麻良臣这时挺起胸双手背后,仰起头煞气逼人的说:“回去和你老爷子合计合计,把你们家的宅子抵给我。否则,放人这事就免谈!” “麻良臣,你的心也太黑了!” “我心黑?我这是客气!我要是拿你全家当**给办了,你家的大宅子能跑出我的手心吗?告诉你,那个大宅子我早就惦记着呢,它早晚是我的!不信你就看着!”麻良臣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他随后又补充说:“你别怕!那宅子归我后你们还能住,咱们还是一家人嘛!我只是要个户主的名头。” 此时的王鸿举被麻良臣的无耻气得血往头上涌,他用枪紧紧顶住麻良臣的脑门骂了声:“你痴心妄想!国民党还能撑几天呀?到时候树倒猢狲散,什么样的宅子你也住不上了,你的归宿只有死路一条!我今天就想一枪打死你!”他把枪口对准麻良臣的脑袋。 麻良臣是个老江湖,在他眼里王鸿举只是一个嘴上无毛的半大小子,一吓唬就得怂了,他便使出无赖的招数,用脑门使劲的顶住王鸿举的枪口说:“我不怕死!你小子有种就开枪打死我,我他妈的借给你十个胆儿!你打呀,你打呀!”他边说边往前拱身子,眼睛偷偷的观察王鸿举的表情。 王鸿举毕竟是个涉世不深的学生,他只是用枪吓唬麻良臣并没有杀人的胆量,他对麻良臣无赖的举动一时手足无措举着枪一步步的向后退着,嘴里不住的喝道:“站住,你给我站住!再动我就开枪了!”可是他扣着扳机的手指不住的发抖,开不开枪?头脑中一片空白,他在犹豫之间气势上就矮了三分。 麻良臣看出王鸿举有些慌张,他忽然侧转脸用手往窗外一指说:“你看!有人来了!” 王鸿举背着窗户站着,听麻良臣这么一说他不禁心口一紧,下意识的转头看去,麻良臣趁王鸿举松懈之际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两人的力量对比瞬间发生了变化。麻良臣用枪逼着王鸿举皮笑肉不笑的说:“哼!你小子还嫩,我这老鹰能让你这小家雀儿啄了眼!” 麻良臣用枪把王鸿举逼到墙角说:“给我老实站好了!老子今天要把你当做**送到大牢里,让你老子用他房子来赎你!”他看到王鸿举一脸不服的样子又举着枪说:“你不敢开枪,老子可敢!你敢反抗我就一枪打死你!然后把你扔在城外的乱坟岗子喂野狗,让你老子给你收尸都找不着完整的骨头!”他用枪指着王鸿举边说边退到写字台前拿出一副手铐后又走到王鸿举跟前,要王鸿举举起手身体面向墙壁站好。麻良臣用枪顶住王鸿举的腰眼,十分得意的问:“小舅子,今天你栽在我手里,服不服呀?” 王鸿举双手高举非常生气地问到:“麻良臣,我今天找你只是打听个人,你有什么权利抓我?” “老子的枪就是权利,抓你了怎么着?回头让你爸赎你吧!”麻良臣说着抓住王鸿举的一只手就要上手铐,哪知王鸿举猛的一转身,刚才还高高举起的手臂突然变成强力的拳头狠狠打在麻良臣的脸上,麻良臣哎呦了一声,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立时摔倒在地上。王鸿举见麻良臣倒地手枪却没有松手,就扑上去压在他身上,使劲摁住他拿着枪的手并试图把枪夺过来。麻良臣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根本不是王鸿举的对手,情急中他连扣了两下枪机,“砰!砰!”枪口冒出青烟,子弹擦过王鸿举的耳边把身后的玻璃窗户打碎,清脆的枪声传到住宅外面,显然是他给住在附近的特务报信。王鸿举知道此时不能再和麻良臣纠缠,他抬起右胳膊肘向麻良臣的软肋部狠狠砸了下去,麻良臣的肋骨顿时断了几根,他惨叫了一声随即昏死过去,手枪掉在地上。王鸿举拔腿向外就跑,他刚跑出门又觉着不能让麻良臣再给家里添麻烦,于是返身进屋捡起手枪,紧咬着牙关对着躺在地上的麻良臣打了两枪,麻良臣哼了一声,胳膊腿伸了几下后就不动了。王鸿举解气的踢了一脚麻良臣低声骂道:“我杀了你这害人精,以绝后患!” 外面胡同里已有动静,王鸿举赶紧关了电灯扔掉手枪,在黑暗中跑出屋外。他跑到院里,听见有人在外面使劲敲大门,知道是特务们来了,情急中他借助院内的一棵老枣树爬到房上,王鸿举刚爬上房顶就有几个人拿着枪大呼小叫的从前门破门而入。 “房上有人!”有人高声叫喊着,“砰!砰!砰!”几颗子弹擦着王鸿举的脑袋飞了过去。王鸿举猫着腰从房顶上跳进麻良臣房后的另一个院子,他打开院门来到了另一条胡同里,他撒腿就跑很快便隐身在夜色中。 “砰!砰!”又有几声枪响划破了沉静的夜空。 王鸿举在慌忙中开的两枪并没有要了麻良臣的命,特务们没有抓住刺客,就急忙把浑身是血的麻良臣送到医院,他被特务们送到医院的时候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特务们推断出的结论是:麻良臣被刺是**所为,是对他们抓捕共党行动的报复。他们让医生尽一切努力抢救麻良臣,期待从他的嘴里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第一卷第十八章 王鸿举蹑手蹑脚的走到淑珍的房前,轻轻的敲王鸿举悄悄地回到家里时,家人都已入睡。此时他还没有从刚经历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他一身的冷汗,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他在自己屋里踱来踱去的坐不下睡不着,不知如何是好,稍微冷静下来后他决定先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姐淑珍。打着窗户。 “谁呀?”屋里传来淑珍的声音。 “姐,我是鸿举。找你有事。” “你也真是的!大晚上的还不睡觉。有事明天说不行吗?” “姐,快开门。有急事。” 不一会儿,睡眼惺忪的淑珍穿着睡衣打开了门。王鸿举急忙闪进屋里。 “我刚睡着了你又把我叫醒,你不知道我有失眠症啊?有事就快说。”淑珍坐在床头不住的打哈欠。 王鸿举压低嗓子把刚才在麻良臣家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对姐姐叙述了一遍。 淑珍一听大惊失色,:“啊?你把你麻良臣给杀了?!”她不禁失声叫了起来。王鸿举赶忙捂住她的嘴。 淑珍紧张的跺着脚埋怨说:“鸿举啊,你是不是缺心眼?那帮特务都是凶神恶煞,你为什么去招惹他们?你不要命了!” “姐,其实我开始没想杀他,我只是想让他放了黄婷婷,他却想抓我进监狱,没办法,是他逼我动的手!姐,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在姐姐的盯视下,王鸿举低下头使劲搓着双手。 淑珍拉起弟弟的手说:“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姐怪你也于事无补!其实他死了也算是件好事,免得他再去害别人。唉!只不过我们毕竟是十多年的夫妻,他死了我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淑珍长叹一口气。 淑珍又不放心的问:“咱先不提那个混蛋,你现在怎么办?有人看见你吗?要是特务们知道是你干的,就会到咱家来抓你?” “麻良臣都被我打死了,死人还会说话吗?这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一概不知。”王鸿举笑着劝慰着姐姐。 淑珍反问弟弟说:“要是麻良臣没被你打死呢?” “不可能!我照他身上连打两枪他还不死?” “我是说万一他没被你打死呢?他要是还活着能放过你吗?” 淑珍的话让王鸿举一时语塞,他突然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淑珍用手指点了一下弟弟的脑门着急的说:“我的傻弟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不赶快出去躲躲!以后要是没事呢,你再回来。” 淑珍见弟弟傻傻的站着没动,非常生气的往门外推他。 “急死我了!你还不快走!现在就走!”淑珍急得直跺脚。 王鸿举下定决心似的攥住姐姐的手说:“好,我收拾下东西马上就走!哪就不打搅爸妈了,他们那儿你替我说个再见吧!” 姐弟俩正说话间,一群特务已围住王家的宅院。深更半夜里一阵阵砸门声把院子里的人们从睡梦中吵醒。正如淑珍所料,麻良臣并没有被王鸿举击中要害,他在医院的抢救过程中苏醒过来,他叫特务们马上到他岳父家抓刺杀他的凶手王鸿举。 淑珍惊慌的说:“不好!肯定是特务抓你来了,快从后花园跑出去!”她把弟弟推出门外。 王鸿举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往后院跑去。他知道后花园的西跨院有个供佣人进出的旁门,他想从那里逃走。 王家院门被打开,一群特务呼叫着闯进来。淑珍为保护弟弟,急忙迎上前挡住他们。 为首的特务是麻良臣的副手老马,他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人称马大胡子,淑珍认得他。淑珍急忙上前挡住他说:“老马,你发神经了!深更半夜的闯进我家干什么?” 老马气势汹汹的吼道:“嫂子,我是来抓人的!抓的人就是你弟弟王鸿举!” “我弟弟怎么了?你们为什么抓他。”淑珍大声质问马大胡子。 “嫂子你还不知道,你小弟弟是**杀手,老麻差点被他给打死!正在医院抢救呢!” “瞎说吧你!我们家鸿举是个文弱书生,怎能和**沾上边呀?再说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姐夫?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我不信!根本不可能!”淑珍抓着马大胡子的胳膊大声的说着,她尽量的拖延时间,掩护弟弟逃走。 老马低声对淑珍说:“嫂子,你弟弟确实差点杀死麻头。你别难为我,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弟弟是不是**,等我抓住他一审就知道了。”马大胡子随后向身边的特务们一声喊:“弟兄们给我搜!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过!” “搜!抓住**有赏!”特务们呼啦一下散开,向各处搜去。 “你们不能这样没道理的乱抓人呀!”淑珍高声的叫喊着,她使劲抓着马大胡子的胳膊不撒手,马大胡子用力甩开淑珍,淑珍差点摔倒在地上。 马大胡子对淑珍双手一抱拳冷笑着说:“嫂子,小弟公务在身多有得罪,日后再给你赔礼啦!”说完,掏出手枪就往正房里闯。 “你们真是一帮不讲道理的土匪!强盗!混蛋!”淑珍又追上来扯住马大胡子的胳膊。 这时王云清已站在正房门前手拄拐杖像雕塑般一动不动,冷峻的看着这一切。马大胡子感觉在王云清的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压向自己,他不由得停住脚步。 王云清冲着淑珍说:“你放手!别拦着他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吩咐佣人把所有屋子的门都打开,灯都亮起来!让这些家伙用鼻子仔细的闻闻,看他们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马大胡子气得瞪起牛眼,他指着王云清骂着:“你这个老东西敢骂人!等我抓着你小儿子再和你算账!” “别吓我,就这阵势我见过的多了!我耍枪杆子的时候你娘还没生你呢!”王云清一字一顿地说着,他双手杵着文明棍,一脸不屑的看着马大胡子。 马大胡子恼羞成怒,他恶狠狠地瞪着王老爷子,拿手枪指着他的鼻子说:“哪天你要是落在我手里,我他妈的整不死你才怪!” 王云清嘿嘿的冷笑:“你吓唬谁?咱俩谁先死还不好说呢!” “你等着!我抓住你儿子后连你一起带走!”马大胡子气得一跺脚带几个人向后院搜去。 这时在佣人住的西跨院里,王鸿举无路可逃,他原想从小门逃出去,又觉得小门外可能埋伏了特务,出去就是自投罗网。想上房逃跑,他担心屋顶已被特务控制,他紧贴在房檐下的阴暗处紧张思索着如何逃走。就在王鸿举举足无措之时他身旁的一扇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把他一下子拽进黑屋里。 在黑暗的屋子里,什么也看不清,王鸿举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的气息,他凭直觉感到对方是个女人。 “你是谁?”王鸿举轻声问到。 “别出声!我是刘姐。我听见有人砸院门,扒窗户看见你慌慌张张的躲藏,就知道你惹事了。”她边说边随手插上门。 这时院里有人喊:“睡觉的人都醒醒,把屋里灯点着,把门打开,全都站到院子里来!”此时特务们已经闯进西跨院。 黑暗中的刘姐轻声的对王鸿举说:“你藏到我床底下,放心!有我在他们找不到你。” 王鸿举有些犹豫:“刘阿姨,我不能连累你!” 刘姐着急的说:“孩子听话!快点!要不就来不及了!”边说边往床下推他。 刘姐帮王鸿举钻到床下,在黑暗中把床单往下拽拽并捋平。 “砰!砰!”随着敲门声屋外有特务叫骂:“就他妈的你这屋是黑的!快点打开灯到院子里来,老子要搜查**!”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特务。 “老总,我在洗身子呢!等一下,我现在出不来。”屋里一个女人在说话,屋内传出哗哗撩水声,说话间屋里电灯亮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被灯光投映在碎花布窗帘上。 搜查的时候遇到一个女人在屋里洗澡,这个好色的小特务顿时来了精神头,他骂骂咧咧的说:“这大半夜的洗什么澡啊?别磨蹭了快开门!” 里面的女人回答:“这大热天的出了一身汗,不洗洗身子睡不着。” “什么洗澡不洗澡的,我猜你是窝藏了**!”那个小特务说完就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屋里随即传来一声女人惊慌的尖叫。 屋里,只穿一条短裤上身*的刘姐完全暴露在特务的眼前。她身上湿漉漉的,睁着惊恐的眼睛,两只手掩住胸前,慌乱中弄翻脸盆撒了一地的水。 “喝!你这娘们真的在洗澡!”小特务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姐*的上身,又瞧了瞧她那把内裤绷得紧紧的肥臀,只觉得血向脸上涌,说话的音都变了。 刘姐来不及穿衣服,她扭转过腰身背对着特务骂了起来:“臭不要脸的!谁让你随便闯进我们女人的房间,你不知道人家在洗澡吗?” “我问你,刚才是不是还有个男的陪你一块儿洗呀?”他转到刘姐的身前,说话时眼睛色迷迷地盯着刘姐没有完全遮挡住的胸脯。 “臭流氓!不要脸的东西!你赶快给我滚出去!”刘姐骂着那个小特务。 小特务嬉皮笑脸的站在刘姐面前说:“瞧你,还假装害臊呢,继续洗呀,我又不碍你的事。”他忽然打掉了刘姐护着胸口的一只手,就势在刘姐肉嘟嘟的胸脯上摸了一把。顿时,刘姐又恼又臊,她胡乱往身上披上一个床单,用力的把小特务向屋外推。两人推搡中,刘姐身上的床单滑落,丰满的胸脯又完全裸露出来。 王鸿举躲在刘姐的床下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一声。其实他不是害怕被特务抓住,而是怕因自己的暴露而坏了刘姐的名声。毕竟她是个单身的女人,名声对她很重要。 屋里这么一闹腾,屋外围上了许多人,有人为刘姐打抱不平的说:“老总,人家是个女人,你等她穿好衣服再进去搜行不行!” 小特务自知无理便急忙从屋里退出来,这时马大胡子等人闻声来到房前。 “小李子,这怎么回事?”马大胡子问。 姓李的那个特务指着屋里坏笑着说:“马头,一个娘儿们在洗澡呢,嘿嘿!让我给撞上了,您自己进去看看吧!” “你小子眼福不浅那!我也看看!”马大胡子朝小特务挤下眼,一大步迈进刘姐的屋里。 刘姐正用一张床单胡乱裹着自己身子,见凶神恶煞般的马大胡子闯进来,她吓的赶紧缩着身子躲在墙角里。马大胡子装模作样的对刘姐大声吼着:“在一边呆着别动,老子要在你屋里搜查**!”他嘴里说要搜查**眼睛却不住的往刘姐身上溜,当看清这个裹着床单的半裸女人有些姿色时,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大姐你不要怕,我只是例行公事,只要你没有窝藏共党,我就不会伤害到你。”刘姐唯唯诺诺的点着头。 这时淑珍急火火的冲了进来,她见到这情景就冲着马大胡子大声埋怨说:“哎呦!你这个死老马呀!你们真是缺德到家了!你也不想想,这屋里就住她一个独身女人,她能让别的男人藏进来吗?你们没事找事的要在她屋里找男人,知道的是你们在搜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谁有什么不干净的事呢!她是个寡妇,这事要闹出去让她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哪!” “独身女人才招野汉子呢!”马大胡子坏笑着,他的眼睛在小屋内扫来扫去的没有发现能够藏人的地方,他就走到刘姐的床前弯下腰想要撩起床单看看下面:“这床底下藏没藏着野汉子呀?”马大胡子阴阳怪气的问。 藏在床底下的王鸿举已经看见了马大胡子的脚,他紧张的屏住呼吸。 刘姐见特务要搜查床下,赶忙用哭腔大声的对马大胡子说:“老总,您可不能随便诬陷一个孤寡女人呀!您要是不相信我,您就把我这小屋搜个遍!你过来从这里搜起吧!” 马大胡子闻声停住手抬头看刘姐,只见刘姐走到一个装衣服的箱子前掀开箱子盖,她用力过大,披在身上的床单不小心脱落在腰间,她露出肥白的上身,一对异常饱满的ru房像钟摆一样颤巍巍的吊在胸前。 马大胡子立刻被刘姐诱人的胸脯勾走了魂,他两眼发直嘴巴就像吃了蜜似的蠕动了几下,他直起身走到刘姐身边,刘姐赶紧用床单围住自己的身子。马大胡子围着姐姐转了一圈,用颇为欣赏的口吻说:“嗯,年岁是大了点,可你这个女人很合我的口味!不错!不错!老子不喜欢一张搓板两颗钉的小板鸭,就喜欢大*肥屁股熟透了的女人。”马大胡子说话的时候一双色眼在刘姐的身上不停地打转,刘姐白皙细腻的皮肤和丰满圆润的身体,使得他欲火中烧,他使劲地咽着口水。要不是旁边有人的话,他一定会把这个肥嫩的女人扒得精光,然后扔在床上疯狂的享用。懦弱的刘姐不敢正视马大胡子色迷迷的眼睛,她吓得低着头,双手抱肩浑身瑟瑟发抖。 “老马,我说你们这是执行公务还是搞女人?你们在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屋里转悠不觉着丢人啊?我看你们的心思就没放在搜人上!赶快出去吧,也好让人家穿上衣服!”淑珍边说边往外推马大胡子。 马大胡子嬉皮笑脸的对淑珍说:“嫂子,我老婆一直搁在农村老家,你不知道我单身好几年了?你就给搭个桥,把你家这女人给我说和说和。我真的喜欢她!”他边说边用色迷迷的眼神挑逗着刘姐。 淑珍嘲讽的说:“得了吧!就你能缺女人?北平的八大胡同都叫你逛儿遍了!青楼里的漂亮女人有的是,调戏一个半老的徐娘也不嫌寒碜!”这时的马大胡子还要低头往床下看,刘姐嚎啕大哭起来。她边哭边冲淑珍向屋外使眼色,淑珍心领神会的挡在床前,用全力向外推搡马大胡子:“别现眼了!你快出去吧!” 这时院子里的人都在乱糟糟的议论着,他们对特务调戏一个女人非常不满!混在人群中的王鸿兴看刘姐受到特务的调戏,心里非常不舒服,他想到要给刘姐解围,于是就抄起地上的一块砖头乘人不备时向房上扔去,砖头“咚”的一声砸在房脊上,“咕隆隆”又从房脊上滚下来掉在地上。这响声惊动了特务,有个特务喊:“有人上房跑了!”院子里顿时乱了起来。 马大胡子这时顾不得调戏刘姐了,他提枪从刘姐屋里跑出来大叫:“王鸿举在哪?在哪?” 有特务回答:“可能藏在房上。” “还他妈的愣着什么?赶快上房给我搜!晚了就跑了!”马大胡子气急败坏的说。他说完转身指着看热闹的人们骂到:“你们他妈的都围着这儿看什么!一个老妈子有什么好看的?去!去!都给我散了!散了!” 马大胡子带着特务在王家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连个王鸿举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特务对马大胡子说:“马哥,你说这王鸿举杀了人能往家里跑吗?他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是啊!那小子没那么傻吧?依我看啊,咱们在这就是挖地三尺也搜不着人,别瞎费劲了!”其他特务也附和着。 马大胡子眼球转了转,犹豫片刻后一挥手说:“撤!” 这些特务走的时候要带走王云清,淑珍拼死保护父亲,说自己愿做人质让特务带走,马大胡子只好先带淑珍回去做个交代。临走时马大胡子对王云清放话说:“我们麻头早就不认她这个老婆了,我先把她带走,什么时候王鸿举回来自首,什么时候放你女儿回家!老家伙,今天我马某先放你一马,你给我等着,这事不算完!” 特务们走后,刘姐觉着安全了才把王鸿举从床下叫出来。王鸿举对着刘姐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眼中含着泪水充满感激的说:“阿姨为救我付出的太多,您的大恩大德,鸿举来日必当重报!” 刘姐也流着泪说:“少爷,你是个好人,是你母亲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一直对我很好,我要知恩图报!” 第一卷第十九章 王鸿举不知此时父母会急成什么样子,他见院里已没人了,就急忙从刘姐的屋内溜出,蹑手蹑脚地来到父母亲的房前。屋里开着灯,王云清夫妇还没有睡,他轻轻地敲打着窗户。 “谁呀?”屋里人问。 “是我,鸿举。” 少顷,房门吱的一声打开条缝,王鸿举闪身进屋。 王夫人狠狠捶了一下儿子的胸口骂道:“你做死啊?闯下这么大的祸!你还嫌家里不乱是不是?” “妈,小声点!小心门外有耳。”王鸿举用嘴嘘了一下回身插上门。 王云清上前把小儿子按在椅子上急切的问:“特务抓你时,你藏在哪了?” 王鸿举把刚才藏身刘姐屋里的情况简单的说了说,王云清听完对王鸿举说:“没想到刘姐有这么大的胆子,特务要是在她屋里搜出你来,她就是犯了窝藏罪,会和你一起被抓走的,那可是羊入虎口了。” “就是她不被抓走也得落下个私通男人的坏名声。其实我当初只是看她可怜才收留了她,对她也没有太多的关照,她却说要知恩图报,俗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今天为了救鸿举真是难为了她呀!咱们今后要把刘姐当做自家人一般看待才行。”王夫人颇为感慨的说。 这时王云清让老伴儿到门旁听着屋外的动静,他拉儿子进了里间卧室。 “告诉我,你真的杀了麻良臣?”王老爷子仍然有些怀疑的问。 “是真的,可惜我没杀死他!” “这是为什么?他作恶多端确实该杀,可也轮不到你去杀他呀!” 王鸿举对父亲说了黄婷婷被麻良臣抓走的事情,说了自己去找麻良臣时发生的意想不到的情况。 王云清听完儿子的叙述,一时没有说话,他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着。片刻,他走到儿子的面前,把手搭在儿子的肩上用力的按了按,意味深长地说:“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有一次你要拿枪打汉奸麻良臣,当时我把你的枪给下了,今天你真的就拿枪把那小子给崩了。好小子!老父我这次要夸你打得好!如果你把他给打死了,这事儿就做得完美了!” 王鸿举紧紧握着爸爸略显干枯的手,眼里充满对老父的敬爱。 父子俩在里屋悄悄地说话,在外屋放风的王夫人走了进来。院子里挺安静的没有什么动静,不过王夫人心里总是犯嘀咕,她老觉着在暗地里有眼睛在盯着王家的一举一动。她催促小儿子赶快逃走,宜快不宜迟。 王云清对夫人说:“慌什么?你现在让孩子走还不是自投罗网!没抓着鸿举那些特务能善罢甘休吗?咱宅子外面早让特务给盯死啦!现在是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不进来,看谁沉不住气。” “那可怎么办,鸿举藏在家里早晚得给搜出来!”王太太急得带着哭腔说。 王鸿举对父母亲说:“要是跑不了我就和他们拼了!” 王云清生气的训斥儿子:“胡说!拼什么拼?拿你的命换那些特务的狗命值吗?” “那你就赶快想个法子救孩子呀!特务一会儿再来搜查可怎么办?”王夫人不安的望着窗外说。 王云清没搭理老伴儿,他眯起眼睛,用手轻捋着胡子在屋里踱步,思索片刻后说:“有主意了,我马上给孩子的姑父打电话,就说家里出点儿事让他明天一大早派几个兄弟来咱家。” “让他派兵给鸿举护驾啊,那不行!士兵和特务两边还不得打起来?事情就闹大了如何收拾?我想了想还是让孩子在你书房的暗室里藏些时日,等避过风头再说。” “不行!那些特务不是吃闲饭的,夜长梦多,藏在家里头早晚要出事的!尽快让鸿举离开家才是最安全的!” 王夫人表示赞同:“可也是啊,既然这样,现在就让妹夫马上派兵来接吧!” “行了,夫人你就不要添乱了!”王云清挥挥手不耐烦的说:“现在就让妹夫急急忙忙的派兵来反倒让人觉得咱们心里有鬼,引起特务的怀疑。” 王夫人不高兴的埋怨说:“你这个老头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你到底想要怎样?” 王云清没有和夫人拌嘴,他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妈,您别说了!一切都听我爸的安排。”王鸿举看着母亲着急的样子赶紧安慰着。 王云清指着窗外说:“我现在就跟宣侠通个电话,明天给他们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 王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儿子似乎明白了老爷子的用意。 王云清接着说:“我书房的柜橱后面有暗洞,是预防危险时所用,除了我和你妈,别人谁也不知道。为防备今晚特务杀回马枪,鸿举你先藏进去,不管家里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乱动,我叫你出来时你再出来。” 把一切安排停当后,夫妇二人和衣而坐,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冷清的胡同里还没有多少路人。这时,一辆军用敞篷吉普车急驶进胡同停在王家大宅门口,从车上跳下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国民党大兵,为首的是张副官,他们是王云清妹夫冯宣侠派来的。张副官手里拎着大大的红色礼盒,轻轻拍打着王家大门上的金属扣环。少顷,有佣人打开门,除了司机外,几个军人鱼贯而入后大门又被轻轻关上。 这些当兵的刚走进王宅,一个修理洋铁壶的手艺人就挑着担子走进胡同,他东张西望的走着,在靠王家大门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向阳的地方坐下来点起一袋烟慢慢的抽着。一会儿又有一个捏面人的小贩坐在胡同口上,他用沙哑的嗓子吆喝着买卖。胡同口的两边出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王家大门再次打开,张副官带着几个士兵走出来,他们麻利的跳上车,吉普车向胡同口开去。修洋铁壶的人看着开走的汽车便急忙站起身向胡同口的人挥挥手,捏面人的小贩见状把手一招便有几个便衣冲上前挡住吉普车的去路。吉普车嘎然而止但没有熄火,发动机笃笃的喷着呛人的尾气。张副官极不高兴的跳下车骂道:“你们这些刁民找死啊?看不清这是*的车吗?” 假扮捏面人的小贩是这些人的头目,他傲慢的递给张副官一个证件说:“看清了,我们是保密局的人!” 张副官看也不看的把证件扔给特务,傲慢的仰起脖子:“保密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冯将军的车子你们都敢拦?” “我不管什么冯将军马将军的,我们是在执行公务,凡是从王家院里出来的人我们都要搜查,弟兄们给我搜!”那小头目把手一挥,几个特务就把车子围起来。 张副官见此暴怒,他拔出手枪指着特务们骂:“我他妈的以为你们平时就敢欺负老百姓呢,原来你们连*也不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们哪一个谁敢搜*的车?”车上的士兵打开枪栓,齐刷刷的用枪指着车下的特务。车下的特务们也掏出手枪,双方对峙起来。 这时一个特务走到小头目面前说:“头,我数了,刚才这车进去时是五个当兵的,现在出来好像是六个,这车上会不会有咱们要抓的人?” 那个小特务头目用贼眼扫了一下车上的士兵,他走近前想把每个人都要仔细的看看。就在这时胡同里传出了吵闹声,原来是王家大院走出两个人,他们一个是佣人打扮,一个是学生打扮,那两人在门口被假装修洋铁壶的特务拦住不让走,于是双方吵嚷起来。吵闹声吸引了这边特务们的注意力,小特务头目带着两个特务急急忙忙的跑过去。这时张副官坐回到车上对留下的几个特务说:“我们有军务在身,恕不奉陪了!”他对司机一使眼色,司机心领神会的挂上档忽然猛踩油门向前冲去,吓得挡在车前的特务慌忙闪在一旁,吉普车屁股冒着黑烟飞快的开走了,后面的特务追了几步举就追不上了,他们气得指着吉普车的背影破口大骂。 这辆开走的军车上坐着一个帽檐压得很低的士兵,他就是王鸿举。在家里他穿上了张副官带来的一套*军装,才得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家门,逃脱了军统特务的抓捕。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冯将军派张副官亲自驾驶着一辆军车驶出东直门向正东方向开去,化妆成*士兵的王鸿举坐在他旁边。汽车顺利的过了几个关卡后停下来,张副官指着前边说:“我只能送你到这,再往前走不远,就出了*的辖区,没有关卡了,祝你好运!”王鸿举再三拜托张副官转告自己父亲和姑父:一定要从特务手中营救出黄婷婷。张副官握住王鸿举的手说:“你放心吧,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营救黄小姐的!” 王鸿举脱下国民党军服跳下车,他向张副官道声再见,在夜色中义无反顾的朝他向往的方向走去。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走得精疲力尽的王鸿举终于见到了**的部队。 王鸿举逃走后,桂芳被扔进监狱始终没放出来,特别是那个马大胡子隔几天就到王家以搜查的名义纠缠刘姐,弄得王云清好不心烦!无奈之下他把刘姐介绍到妹夫家当厨娘,借此把她保护起来。 第一卷第二十章 麻良臣一条命被保住,半个多月后他就出医院回家养伤,他怕**要他的命,原来的家是不敢回了,他就在离特务机关不远的地方租了间房住。这天,麻良臣要到特务机关开个会,他把手枪拉开栓揣进怀里独自走出家门。走出住处不远一拐弯是个十字路口,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路旁,当麻良臣走过汽车时,车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跳出个黑衣人伸手抓住麻良臣的脖领往车里拽,车外马路旁站着两个人冲上前用力一推就把他塞进车里。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路人还没反应过来,汽车已经开跑了。 麻良臣的伤没好利落在车上不敢用力挣扎,他睁大惊恐的眼睛刚问了一句“你们是那部分的?”他嘴刚一张开就被塞进一块充满机油味的擦车布,接着双手被手铐拷上,脑袋又被套上一个厚厚的黑布袋。麻良臣喊不出看不见动不了,他顿感不妙,心脏一阵发紧身体不禁抖了起来。车子左拐右拐的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后驶进一个大院里停了下来,几个人把他从车上拖下扔在一个潮湿的满是霉味的屋子里,“哗啦啦”锁上铁门后就扬长而去。 麻良臣在地上躺了好久都没人搭理,这一折腾麻良臣没好利落的旧伤口复发,疼得他满头冒汗。是不是**要找我算账?或者是仇家绑架?他心里不住的嘀咕着。麻良臣在惊慌忐忑中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直到“哗啦啦”的开门声把他惊醒。 进来的人拿下麻良臣的头套,马良臣眨眨眼才看清这地方原来是个牢房,透过焊着铁棍的窗户看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面前站着两个一身黑衣的粗大汉子。从这两个人的打扮和行为举止上看他们不像是**的人,他这时紧张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麻良臣心里寻思:一定是兄弟单位抓错人了。他用力扭动着身子,嘴里塞着布想说话又说不出,憋得眼珠子快弩出来了。一个人给他打开手铐,把塞在他嘴里的破布拽出来。麻良臣瘫坐在地上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使劲的呼出来,他揉着被拷疼的手问:“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进来的人抓起麻良臣的衣襟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随后又把他扔到地面的草席上。“没错!抓的就是你!”说完踹了麻良臣屁股一脚。 麻良臣疼的叫了一声问:“你们是哪部分的?” “老子是侦缉队的。你问这干什么?” 原来抓他的人是侦缉队的,麻良臣一听就急眼了。平时耀武扬威的特务哪把侦缉队那些虾米小鱼的放在眼里呀,如今就是他最看不起的侦缉队把他抓了起来,他感觉受到极大的侮辱。他忘了自己虚弱的身体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暴怒的骂起人来:“你们他妈的全是饭桶!不去抓**却抓我,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抓错人了!” “抓错人了?那你是谁呀?”侦缉队的人慢条斯理的问。 “老子是保密局北京站的少校情报官麻良臣!”麻良臣双手叉腰摆出神气十足的样子。 “妈的!抓的是你!老子为了抓你在你家附近辛辛苦苦的蹲了好几天坑!”一个黑铁塔样的汉子照麻良臣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嘴巴,麻良臣捂住火辣辣的脸气急败坏的骂到:“你、你、**的敢打保密局的爷?你不要命啦?等老子出去后非得好好收拾你们不可!让你们侦缉队所有人都趴在地上给我磕头管我叫爷爷!” 侦缉队的人把两个馒头和一碗猪肉炖粉条的菜放在麻良臣面前皮肉不笑的说:“你口气不小呀,一天都没吃饭了吧?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顿饭,吃完就该上路啦!” 麻良臣一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简直没有想到,也不能相信自己一会儿要被人家干掉!他就像被从头到脚被泼了一桶凉水,浑身的血液像冰一样冻住,他一下子就没有了刚才的傲慢和狂妄。 “什么?你们要杀我?我、我可是党国的人,你们为、为、为什么要杀、杀我?”麻良臣吓的结结巴巴的问。 “为什么要杀你,一会儿我们长官会和你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是不是还要喝口上路酒?”侦缉队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此时的麻良臣急疯了,他歇斯底里的叫喊“我是保密局的人,我要回保密局,把你们长官叫来!我要见你们长官!” “这饭你不吃就算了,该上路了!”侦缉队的人也不理睬麻良臣的叫喊,俩个人把他按在地上向捆猪一样捆起来,麻良臣边挣扎边声嘶力竭的喊:“你们不能杀我,我要见你们长官!我要见你们长官!” 侦缉队的一个人用破布塞住麻良臣的嘴,随后又拿出一个装粮食的麻袋套在他的头上,另一个人抄起他的双腿;两个人三下五除二熟练的把麻良臣塞进麻袋,扎上麻袋口。开始这个麻袋还在地上滚来滚去,两人踹上几脚后,麻袋不动了,两人扛起麻袋走出牢房。 黑夜里,一辆黑色的汽车黑着车灯从侦缉队的大门静悄悄的驶出,转眼的功夫消失在夜幕里。 北平的左安门外不多远是一片空旷的杂草丛生的乱坟岗子,黑色的汽车开到这里停了下来。汽车的后门打开,侦缉队的人把装着麻良臣的麻袋包从车上踹下来,两人跳下车打开车的前门,把一个穿长衫戴礼帽的人扶下车。此人五十多岁,中等个,身板干瘦笔直,长满皱褶的长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像个被风一吹就倒的文弱学者。不过人不可貌相,此人是北平城有名的大侦探,能文能武、黑白道通吃、人送外号“鬼见愁”的侦缉队队长侯坤。这个侯坤是北平最出名的破案好手,他小案子不接,专接大案,北平城曾有许多难破解的大案要案在他手里破解。提起侯坤的威名,北平城里的地痞流氓、盗贼恶霸都十分惧怕。 侯坤天生就是一个做侦探的料,他身体单薄轻功极好,蹿房越瓦如履平地,跑起来就像一溜烟,犯案的人只要被他盯上就很难逃脱。据说有一次侯坤在大栅栏里盯住一个专偷大户的惯盗,这个惯盗会轻功极善奔跑,他见侯坤要抓他就从前门向南跑,一直跑到南苑也没有甩开在后面越追越近的侯坤,这盗贼上气不接下气的累得几乎虚脱,而侯坤却依然健步如飞。最后这盗贼宁肯被抓也不肯跑了,他累得趴在地上向侯坤磕头叫爷爷。坊间还流传着他这样一个故事:侯坤当年在伪警察局听差时和一个号称神枪太岁的日本军曹比枪法,比赛规则是在五十米外的树枝上挂着个铜钱,打中铜钱者为胜,输者要向胜者鞠躬。那小鬼子举着三八大杆一枪把铜钱打成两半,助阵的鬼子兵们兴奋的嗷嗷怪叫!把铜钱重新挂好之后,侯坤脸上带着淡淡的不屑走到射击线上掏出手枪瞄了瞄就打,他一枪打断栓着铜钱的细绳子,在铜钱即将落地的时候,紧接着又是一枪把铜钱击碎。警察局的弟兄们齐声拍手叫好,连平时看不起中国人的小鬼子们都对侯坤树大拇指表示佩服!号称神枪太岁的日本军曹由衷的给侯坤深深地鞠了一躬。侯坤在警界是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侯坤拄着文明棍来到麻袋前用脚轻轻踢了踢,随后他手指麻袋慢条斯理的吩咐手下:“把这个人放出来。” 手下人打开麻袋口把五花大绑的麻良臣倒了出来。侯坤让手下解开捆着麻良臣的绳子掏出塞在他嘴里的布。麻良臣被折腾一天了,已是筋疲力尽,他像一滩泥似地摊在地上。初秋的夜里,凉风习习,吹得麻良臣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四处张望极力辨认着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月亮在密布的云层里偶尔露出半张诡秘的脸,远处鬼魅般的树丛中不时传来一两声夜鸟不详的怪叫。麻良臣定下神仔细观察周边的环境,四周布满大大小小的坟冢,在阴森的坟冢上衰草被秋风吹得瑟瑟发响,细听之下如同死者的哭诉和哀鸣。顿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头发根全竖起来。他认出这是左安门外乱坟岗子,是军统的秘密杀人场,他和同伙在这里活埋过十几个**员和爱国志士,他预感到不妙。 “认识这地方吧,把头抬起来!”有人厉声叫道。 麻良臣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抬头看了看站在眼前的几个人,其中两人他在牢房里见过,两人中间的那个瘦老头没见过,看样子是个头目。虽然是在黑天,他也能看见老者眼里露出的一丝寒气。他浑身不禁一抖,急忙避开老者的目光。他低头作揖道:“小弟与各位老大无冤无仇,不知为何要杀我?” 侯坤说话了:“你是麻良臣吗?” 麻良臣忙不迭的说:“是我、我是,我是保密局北京站的少校情报官麻良臣。” 麻良臣说完抬头看着侯爷怯生生的问:“请问您是侦缉队的哪一位长官?” “我是鬼见愁侯坤。” “哎呀!是侯爷,久仰久仰。”麻良臣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上前就要和侯坤握手。 侯坤低声怒斥:“站住,别跟我套近乎!你这个鬼,今天见着我不愁吗?” 麻良臣一看对方不是善茬,也强硬起来:“怎么着?连保密局的人都敢抓?我问你侯坤,谁指使你这样干的?”麻良臣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质问,他想从气势上镇住侯坤等人。他这一来,侯坤的一个随从生气了,一脚把他踢到在地上。麻良臣倒在地上还嘴硬:“你们等着,我回去不带人灭了你们侦缉队才怪!” 侯坤低头看着麻良臣不紧不慢的说:“我们侦缉队百十来条枪,还怕你保密局不成?你再去问问我侯坤怕过谁?今儿是你的死期,你还回得去吗?” 侯坤接着吩咐手下:“你们俩不要管我。拿家伙到那边挖个坑,我在这告诉他杀他的原因.” 两个随从从车上拿下一个铁镐、一把铁锨,在前边的一个坟头旁用力的挖起坑来。“咚、咚”的刨土声一下下的如同狠狠刨在麻良臣的心头上。这个特务杀人的时候冷血残忍,每当他结束一个鲜活的生命时,他内心感受到的是刺激和快意。但是当他要被别人处死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死是多么恐怖,多么的令人无法接受!麻良臣的神经崩溃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没了刚才的狂妄劲,他跪在地上捣蒜般的磕头,左一个侯大爷,右一个饶命的央求着:“求求你们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我有钱、有金条、有房子,你们都拿去好了,只要留我一条狗命就行!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怕死呀!呜呜,呜。”麻良臣伤心的哭起来,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的流着。 侯坤用脚踢了一下麻良臣嘲讽的说:“你也杀过不少人,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死如灯灭,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怎么你们保密局的人也怕死啊?” “是的,我不想死,不、不、是我怕死、怕死,我没活够呢,我不能死!我这个灯不能灭。”麻良臣吓得语无伦次。 “怕死还做那么多亏心事?做坏事的时候就不怕遭老天报应吗?今天你是非死不可了!有人要取你的命!”侯坤轻蔑的看着他。 “告诉我,我得罪那位大爷了?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我就是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呀。”麻良臣用哭腔百思不解的追问。 “你是个要死的人,当然我要告诉你,总不能让你不明不白的找阎王爷报到啊!”侯坤卖个关子停住了话头,他从兜里拿出一个鼻烟壶,捏了一撮鼻烟抹在鼻孔里,深深的吸了一下;然后又抹了一撮鼻烟,吸了一口后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吸鼻烟让他感到十分惬意。 这麻良臣呆呆的伸着脖子看着侯坤,浑身上下让冷汗沁透了。他想跑但两条腿已吓软了无力站起来,他只得在地上拼命的爬着、抓挠着。侯坤站在一旁冷笑的看着。忽然麻良臣趴在地上不动了,直直的盯着眼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原来是一个全身埋在地里地面上只露出来的一个死人头,死人像枯草一样的头发在风中微微的抖动着,那颗人头的眼窝已烂掉,露出两个阴森森的黑窟窿,麻良臣吓得几乎灵魂出窍,他像摊烂泥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侯坤说:“麻良臣你听着,我曾经是王云清老先生的学生和部下,老先生对我恩重如山。他对我的提携之情我一辈子都报不完!我是个外人都会知恩图报,你是他的女婿,却抄他的家,诈他的钱,抓他的儿子,关他的女儿,你忘恩负义,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今天我要杀你这个人渣替老师出了这口恶气!”侯坤指着地面上露出的死人头冷冷一笑:被活埋的滋味好受吗?一会你就和他一样的死法。不过埋你的坑要挖深些,把你深埋在地里,让你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的麻良臣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原委,他低头不说话,他明白了原来这老丈人是得罪不起的,如今葬身这乱坟岗子纯属自找。后悔已来不及了!他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他嘴中不住的念叨着:“我不是人哪,我该死,我混蛋,我是畜生!”麻良臣费力的从地上爬起,跪在侯坤脚前用力的抽打着自己的嘴巴,哭哭啼啼的央求着:“求求你们别杀我,我保证以后好好孝敬我岳父,给他当牛做马!您老人家放了我,我当面给我岳父赔礼认罪!” 侯坤轻蔑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晚了,我救不了你。”他声音冷酷得像用刀子扎麻良臣的心。 埋人的坑已经挖好,麻良臣闻到了新鲜泥土的气息,知道乞求已经无济于事了,他精神崩溃,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散了。 麻良臣被架到土坑边上,侯坤的手下一脚把他踢到坑里,麻良臣在坑里急得又蹦又叫,高举着双手要向上爬,上边的人把土一锨锨的洒下来,洒在他的身上头上,麻良臣变成了土人,他嘴里鼻子眼里全是土,眼睛被土迷住睁不开了。不一会土就埋到他的胸口,他觉得胸口憋闷得喘不出气来,于是脖子一软脑袋无力的垂下,他不挣扎,他认命了。这时坑上面的人停止了往坑里填土,麻良臣恍惚间听到侯坤说:“姓麻的,老爷子让我告诉你:王家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他让我教训一下你就行,留你一条狗命!你给我记住了,今后你胆敢再碰我恩师一下,我就把你活生生的一刀一刀切碎喂野狗!你要是再耍花花肠子,我的人随时都会要了你的命!我叫你早上死,你就熬不过中午!你给我记住了,我侯坤可是说到做得到的!......” 麻良臣听着听着就昏死过去。 在离乱坟岗不远的黑暗处停着一辆吉普车车,车上的人从始至终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车里坐的人正是王云清和他的妹夫冯宣侠。他们见侯坤把此事处理完毕,就悄无声息的开车走了。 第二天一早,麻良臣被一个上坟的人发现,当时已是奄奄一息,他被救出后回到家里大病一场,半个月都没缓过劲来,每当想起在坟场那晚的情景,他的脊梁骨就发凉。此后王云清的宅子再没有人前来骚扰,没多久淑珍也被放了出来。 第一卷第二十一章 在地理位置上拱卫着北平的天津被人们称作天津卫,天津和北平唇齿相依,如果解放军攻下天津就等于打开了解放北平的大门。此时的天津城被解放军四野部队像铁桶一样严严实实的围起来,其形势好有一比:解放军织了张密密实实的大网罩住天津,一只鸟都别想从城里飞出来。辽沈战役告捷后,解放军官兵士气大振,一个个摩拳擦掌求战热情高涨;城里的国民党军队妄图借助天津坚固的城防设施困兽犹斗,拒不投降。一场血战就要开始了。 在四野某军下属尖刀六连的驻地,战士们正在生龙活虎的练兵。打天津是攻坚战,战士们扛着云梯、夹着炸药包一遍遍反复的向假设的高墙、壕沟和地堡进攻。身形魁梧的六连崔连长站在一个土堆上观看着自己士兵的演练,他不停地挥舞着胳膊,并不时的大声喊叫,他对自己部下的演练并不满意,他叫停了全连的训练。 崔连长跑下土堆,站在一个怀抱炸药包趴在地上的战士面前厉声命令道:“站起来!”那个战士表情紧张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连长。 崔连长大声的对他说,也是说给别的战士听:“和你说过几次,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匍匐前进就是要把自己的身体尽量接近地面,减少和缩小身体暴露的面积,只有这样才能在敌人的枪弹中有效地保护自己。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呢?我现在命令你趴在地上重做一遍匍匐前进的动作。”旁边的战士们陆续围了过来。 那个战士说声:“是!”随后趴在地上夹起炸药包一下下向前爬去。 崔连长对这个战士大声喊:“头抬的太高,把头低下去!” 那个士兵笨拙的向前爬着,他把头压低了,屁股又翘起来。 “让你把头压下去,你又把屁股抬起来,怎么你屁股上他妈的还想多个眼吗?”崔连长风趣地骂道。旁边的战士们都开心的哄笑起来。崔连长等那个羞得满脸通红的战士站了起来后,走上前诚恳的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是个新兵蛋子,我对你严厉是爱护你。我经常和你们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像你刚才那样爬,你有十条命都得给敌人拿走了!”他转过身对着身边的战士们说:“我们革命战士不怕死,但是只有很好的保存自己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等打完仗后我们还要建设新中国,享受幸福的新生活呢!你们说对不对?” “对!”战士们齐声回答。 “我宣布,等打败了蒋该死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娶媳妇!”一个东北战士大声喊着。 另一个战士是被老婆戴上红花敲锣打鼓的送上前线的,他摇头晃脑的憧憬说:“哈哈!等咱们把全国给解放以后,我就回家弄他几亩地两头牛,和老婆生几个孩子,白天种地,晚上没事就和几个乡亲围着炕桌喝小酒,打打牌。想想还真是美死了!” “然后呢?”有个战士故意逗他。 “那还用问,然后就是吹灯拔蜡搂俺的女人睡觉呗!” “那半夜醒了干啥呀?” “那还用问,搂着老婆继续睡呗!” 一句话惹得战士们哄笑起来。 “你们就知道考虑革命胜利后自己去享福,你们忘了在政治课上指导员是怎么说的?天下还有许多受苦人在等着我们去解放,我们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你们一点都不讲政治!”他俩的话引起一些战士的不满和反驳。 “不为今后能过上好日子,咱们抛家舍业的打仗为了什么?”东北籍的战士不服的反问。 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争论的气氛还是很激烈的。 少顷,崔连长挥手叫大家安静下来后大声说:“战斗就要打响了,当前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刻苦练兵,练好兵。只有用过硬的军事技术和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才能战胜敌人、打败国民党反动派及其一切反动阶级!当前练好杀敌本领就是最大的政治。”随后他叫战士们休息一会儿,自己坐在一个土坡上点起香烟大口的抽起来。 这时军部的通信员小马带着一个高个子年轻军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他走到崔连长身边立正敬礼说:“报告崔连长,为了加强战前基层连队的宣传动员工作,军部给咱下属连队临时配备政宣人员。这位同志是分配到六连的。”说完他指了指身后边的人。 崔连长仔细的看了看那小马身后的那个人,那人身材高挑,相貌俊朗;一身洗得非常干净的半旧军装穿在他的身上很是得体;他站在小马身后向自己优雅的微笑着。崔连长对他顿生好感。 那个年轻人一步迈到崔连长面前立正敬礼后朗声说道:“报告连长,军部政治宣传队队员王鸿举向您报到!” 崔连长高兴地走上前握着王鸿举的手说:“欢迎!欢迎!我叫崔凤鸣”,随后他用拳头捶了一下王鸿举的胸口感慨的说:“好几年喽!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我为您,你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 王鸿举也很高兴的问:“听崔连长的口音也是北平人吧?” 崔凤鸣说:“是啊,我家就在北平东直门内南顺城街一带,是地地道道的北平人。” 王鸿举说:“我家住在北城锣鼓巷附近,离你家不算远。” “小王同志,你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吧!” “是啊,我看您比我也大不了一两岁。” “不过我的军龄肯定比你长。”崔凤鸣得意的笑着。 两人一见如故,手和手紧紧握在一起。 崔凤鸣拉着王鸿举向战士们介绍说:“同志们,这位是新来到我们连队的政宣队员王鸿举同志,他今后就要和我们生活战斗在一起,大家欢迎!”说完,他带头鼓起了掌,战士们跟着热情的鼓掌欢迎。 王鸿举向战士们行个军礼后对崔凤鸣说:“崔连长,战士王鸿举请求分配工作。” 崔凤鸣告诉王鸿举他的工作由六连指导员李启明同志分配,李指导员正在团部进行战前政治动员培训,明天才可能回来。他叫王鸿举先和战士们一起操练,熟悉一下连队的情况再说。 黄昏的时候,六连的驻地点起炉灶。村子里一座破土房是六连连部,崔凤鸣手里端着碗红烧肉,用筷子扎着两个大白馒头放在桌上对王鸿举说:“吃吧,这不是我的小灶。” 王鸿举吃惊的看着香喷喷的红烧肉说:“这是给我特意准备的?” 崔凤鸣双手叉腰哈哈的笑起来:“你算何方神圣啊?用得着给你特意准备吗?” 王鸿举指着桌上的饭说:“这肉和白馒头咱们军部的领导平时都吃不着!”他说的时候简直就要馋的流出口水。 崔凤鸣说:“平时战士们的生活很艰苦,吃的都是粗粮咸菜,很难见到荤腥。哈!算你小子运气好,今儿刚一来就赶上连队里改善伙食。这些日子战士们训练很辛苦,身体消耗很大,要想办法让他们吃好吃饱,!我看你馋得够呛,快吃吧!”随后通讯员又给崔连长端上一份饭。王鸿举好久没吃着炖肉了,他不客气的拿过饭菜就大口吃起来。两个人风卷残云般的吃完饭后都竖起拇指大喊好吃,又都意犹未尽的看着空碗。“咱俩真像没吃过饱饭的饿死鬼!”崔凤鸣打趣的说,说完两个人全笑了。 吃完饭,通讯员收走碗筷。没什么事儿,两个人就盘腿坐在炕头上聊起天。崔凤鸣从兜里摸出一盒烟,他指着香烟的商标说:“美国制造,蒋介石运输大队长给咱送来的。”随后他取出两只烟,一只叼在自己嘴里,把另一支递给王鸿举。 王鸿举忙摆手说:“谢谢!我不抽烟。” “那你喝酒吗?”崔连长把递给王鸿举的那支烟又小心翼翼的放回烟盒。 “酒也不喝。”王鸿举说完后见崔凤鸣有点扫兴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他急忙补充道:“不过我高兴地时候稍微喝一点。” “你满清高的嘛。不过我相信你不过多长时间就会和我一样,烟酒不离口了!” 王鸿举解释说:“不是我清高,抽烟喝酒伤身体,不是好的生活习惯。” 崔凤鸣盘腿坐在炕沿上,点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眯着眼吞云吐雾一番后才说话:“在进部队之前我和你一样烟酒不沾,可是一旦干上革命就等于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了,整天在枪林弹雨刀光剑影中厮杀,不知哪天就要找马克思报到去了。性命都舍得,还怕烟酒伤身吗?在战场上你看到的是血泊中躺着一片片残缺的尸体,这些死者中有你的敌人,也有你的战友。昨天还是兄弟情深的战友们,今天他就离开了你。你今天是人,明天就可能做鬼。你知道吗?每一次打完仗后,不管是胜还是败我们都要失去一些战友,这其中有的是你极其要好的朋友、知己。胜利的喜悦和失去战友的悲痛交替折磨着我的心,在战场上每个战士都在为信仰、为生存、为胜利和敌人面对面的浴血搏杀。看见对手和战友一个个在你身边倒下时,勇敢和恐惧、残忍和怜悯、悲痛和复仇的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为了排遣情绪你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烟酒,看见别人这样做,你就会跟着学。......” 崔凤鸣抽到烟蒂都几乎烫手了才把它扔掉,他又点着枝烟笑着说:“当然抽烟还有一个很实际的好处就是和战士烟酒不分家的打成一片。” “抽烟就抽吧,理由还不少!”王鸿举不认同这个理由。 “信不信由你,以后你会明白。我敢和你打赌,不出半年你就得抽上烟!”崔凤鸣狠狠吸了一口烟,他把烟吐出后又努着嘴把烟云尽力吸回到嘴里,一副陶然自得的样子:“我也真够贫嘴的,为了抽烟找了那么多的理由。今天对你说这么的多话,一是因为咱俩是老乡,我觉得咱俩有缘分;其二也是先给你上一课,你从军部来到咱们直接作战的基层连队,你要认清战争的残酷性艰苦性,不要把它理想化。” “崔连长,谢谢您对我工作的启发和帮助,您看咱们连队工作的侧重点是什么?”王鸿举试探的问。 “指导员明天就回来,你向他请教一下,我们俩是有分工的,我的工作重点就是抓军事训练。” 崔凤鸣说着话抽着烟,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他烟抽够了,话说够了。这时天色已黑,崔连长站起身看看窗外,他笑着对王鸿举说:“不知怎么搞的,我今天看见你这个同志话就很多。不只因为你是我的北平老乡,还有啊,你勾起我对咱们北平老家的思念。我的父母都六十多岁数了,我没在他们身边伺候,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如果他们还活着,革命成功后我一定用全力去孝敬二老。”他用力的拍了一下大腿,沉默片刻又接着说:“我还有一个思念多年的女人,解放北平的时候我要找到她,向她求婚,娶她做老婆。” 崔凤鸣说着说着把右手用力的向前一挥说:“真想明天就攻下天津,后天就解放北平!”说完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王鸿举:“哎,你有女人了吗?” 王鸿举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先点点头后又摇摇头,然后咧嘴笑笑没有回答。由于是初次见面,崔凤鸣见王鸿举尴尬的样子就没有再问,他抽着烟自言自语:“毕竟出走几年了,我真是想家了,想我的女人了。” 王鸿举被崔凤鸣的一番话勾起了心事。他虽然离开家里没多长时间,但他免不了在身心疲惫或夜深人静时想家。他是闯了祸才逃出家门的,他时刻都在惦记着自己的家人,怕他们遭受特务的迫害,担心着父母的身体,担心着黄婷婷的命运,不知他们现在处境如何?他说:“崔连长,我和你一样的心情,恨不得明天就打进北平去!” 这时崔凤鸣扎好皮带挎上手枪对王鸿举:“走!让你熟悉一下连队的情况,和我一起查哨去。” 王鸿举立刻打个立正:“是!” 第一卷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当战士们要吃午饭的时候连政治指导员李启明回来了。李启明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宽阔的肩膀,黑里透红的脸膛,个子不高但很敦实。 看见老搭档回来了,崔凤鸣笑呵呵的迎上去问他:“是不是听说这几天连队的饭菜好吃?你才在这节骨眼上赶回来呀?” 李启明说:“我是想连队了!”他又夸张的说:“哎呀!培训了三天就像离开了三年,老崔呀,我想死你这个搭档了!” “是吗?咱俩整天的抬杠,你还能想我?” “没人和我抬杠,我难受的吃饭都没味!” 两人见面就拌嘴,说完就又都相互摆着肩膀大笑起来。王鸿举旁边看着心想:这真是一对欢喜冤家。这时崔凤鸣把王鸿举拉到李启明的面前介绍到:“这是军部分配到连队工作的政宣队员王鸿举同志。”然后他又指着李明启对王鸿举说:“小王,这位就是咱们的指导员李启明同志。” 王鸿举急忙向李明启敬礼:“报告指导员,政宣队员王鸿举向您报到!” 李启明上前紧紧握住王鸿举的手热情的说:“非常的欢迎你王鸿举同志!在大战的前夜我们要做大量的战前动员工作,所以特别需要你这样的同志。来得好!非常是时候!”他把紧握王鸿举的手使劲的摇了几下。” 李启明指着崔凤鸣奚落说:“崔连长,平时你总夸自己英俊,说我是黑炭条,这回小王同志可把你比下去了!哈哈!替我出气啦!” 崔凤鸣略表无奈的耸下肩膀。 指导员的热情让王鸿举非常的感动,初次见面,李启明给王鸿举的印象是个爽直质朴的汉子。 王鸿举和战士们经过几天的摸爬滚打,很快就打成一片。王鸿举待人随和讲礼貌,做起宣传讲演口齿清晰伶俐,他把许多政宣提纲编成通俗易懂快板书和打油诗顺口溜来教育激励战士们,有时他还把自己看过的一些革命英雄人物的故事讲给战士们听,有时还教唱一些在解放区传唱的歌曲。战士们都很喜欢他。但也有战士向李启明反映王鸿举在讲课时也经常讲些马克思列宁主义、什么哲学、社会制度等听不懂的东西。 攻打天津的战斗就要打响了,李启明带着全连战士开忆苦大会,王鸿举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开忆苦大会,李启明告诉他开忆苦大会是部队在大战来临前常用的思想工作的手段,以此来增加战士对反动派强烈的阶级仇恨、激发他们与敌人誓死战斗的决心。王鸿举向李启明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这个忆苦大会上战士们有苦的诉苦,有恨的说恨,群情激昂求战热情极其高涨。在忆苦大会将结束的时候王鸿举为了调动战士们临战前敢于决战决胜的信心和勇气,他走上台前给战士们表演了一段自编自演的快板书后又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首苏联革命作家高尔基的散文《海燕》,王鸿举明朗诵完后,看到有些战士不很理解,他就启发说,文章中的海燕代表的是我们革命战士,海浪乌云和暴风雨代表着敌人和黑暗势力,海燕在海浪和暴风雨中展翅飞翔就是寓意着战士在和强大的敌人作不屈不挠的斗争。崔凤鸣微笑着听着,李启明听后却紧皱起眉头。 会后李启明找到王鸿举,他皱着眉头问:“王鸿举,忆苦会上你念的那是什么玩意?和忆苦一点不搭调!”王鸿举回答是苏联文学家高尔基的散文诗《海燕》,李启明不高兴的批评说:“我不管什么鸡呀鸭了的诗,我就知道你不应该在严肃的忆苦大会上念这些挨不着边的东西。” 王鸿举不认为忆苦和念高尔基的诗有什么矛盾的地方,李启明又不满的问道:“小王,如果暴风雨代表着敌人,那你为什么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呢?你还嫌国民党反动派不够强大吗?你为什么不把我们人民军队比作狂风暴雨把那只反动派小鸟给吹走呢?” 李启明一句话把王鸿举问的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王鸿举只好解释说高尔基的作品就是这样写的。 李启明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写的,我就知道你这样讲不对!” 王鸿举忍不住笑着说:“您不懂,这是一种文学创作上的比喻手法。” 王鸿举的笑让李启明非常生气,他指着王鸿举说:“是我不懂还是你傲气?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就看不起我们工农干部!” “指导员,我很尊敬您,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 “这样吧,我现在还有工作,明天有空儿,咱俩再谈谈!”李启明不愿再和王鸿举争论下去,说完话一甩手气哼哼的走了。 王鸿举不知多所措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弄不明白指导员为什么生气。 第二天李启明找到王鸿举表情严肃的说:“小王同志,昨天我误解了你,崔连长给我讲了一下那个高尔基的诗,我理解了这个诗的意思,我向你道歉!不过我对你还是有意见要提,你是否觉得自己的工作方法不大对头?有战士反映你整天不是讲故事唱歌就是讲什么马克思、列宁,还讲什么《资本论》,战士们是大佬粗,他们听不懂!他们是战士,不是政治家。他们只懂用手中的枪去消灭敌人!还有呢,昨天你给战士们读高尔基的诗也太脱离实际了!你说是不是呢?现在不是向战士们灌输革命理论和文化知识的时候,现在的首要工作是调动起战士们大战前的求战热情呢!没几天就要打硬仗了,你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工作方法!用最通俗最直接的方法去工作。”李启明启发式的边说边用力的挥动着手臂:“我们经常提起的口号就是“阶级复仇!”我们许多战士是怀着对地主资本家的深仇大恨参加革命队伍的,他们拿起枪杆子的目的就是向曾经残酷剥削压迫过他们的地主老财们复仇。你战前动员的目的就是要激起广大战士强烈的阶级仇恨!你必须放弃那些耍嘴皮子的花架子。” 李启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王鸿举说:“这是我昨晚写出的几条战斗口号,你把它们写成标语贴在我们驻地周围,营造出大战前的气氛。另外,连队开会的时候多带战士们喊喊口号。” 王鸿举觉得指导员讲的有些道理但也不完全对。心直口快的他向李启明表达着自己不同的观点:“指导员,我可能有些地方是脱离实际,但也不完全同意您的说法。因为思想政治工作是个学问,它不是单单的忆苦让战士们去仇恨地主资本家,也不是挥拳喊一些打倒这个、打倒那个的口号就可以提高战士们的思想觉悟和战斗激情,更不能简单的认为自己被地主资本家欺负了拿起枪去报仇雪恨就是干革命。我们要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向大家说明了产生地主恶霸,黑心资本家的原因是这个腐朽的社会制度,只有把这个反动腐朽的社会制度推翻,无产阶级大众才能真正的翻身做主。让我们的战士知道我们拿起了枪去消灭敌人不是为了自己个人的复仇,也不是打倒一两个地主资本家,而是为了推翻整个人吃人的旧制度,建设一个人民当家做主的新中国!只有这样我们的战士才能自觉自愿的投身到伟大的解放事业中去。我们在军部受训的时候部队首长就是这样对我们讲的!我觉得咱们连队的政治思想工作还要再上升到一个新的理论高度。” 王鸿举边说边比划着手势,就像是在大学里的辩论,他忘记了是在部队里和自己的上级领导讲话。李启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大声说:“王鸿举同志,我要提醒你,这里是以工农群众为主的革命军队,不是你的大学课堂,这里需要的是刺刀见红的杀气,不需要你的书生气!说实话,我听到你这满篇的大道理、满嘴的学生腔真是难受!除了夸夸其谈你还会什么?” 年轻气盛的王鸿举马上反驳说:“我们不是绿林好汉,是革命战士!搞革命要有目标,有目标就要有主义,有主义就要有理论,有理论就要有知识;革命者要是没有文化就只能是一群只知打打杀杀的乌合之众!” 听到这里,李启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他严厉的高声喝道:“一派小资产阶级的腔调!我们光荣的革命军队是一群只知打打杀杀的乌合之众吗?你有点文化就看不起工农出身的战士啦?” 李启明连问了几个为什么后又指着王鸿举的鼻子说:“我看你的阶级立场有问题,这和你的家庭出身是有一定关系的,你不进行思想改造,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右倾分子的!” 王鸿举梗着脖子说:“这不是我的个人观点,*同志在延安的时候就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这是革命领袖的教导,你没听说过吗?” 李启明被王鸿举这样一问,他突然卡了壳,憋了好一会儿才赌气的说:“我是大老粗,没文化!我愚蠢!说不过你这个咬文嚼字的大学生。” 这次谈话,两个人又是不欢而散。 在当晚,李启明利用全连班长以上干部会议上的机会向王鸿举提出善意的批评,他语重心长的说:“王鸿举同志,我们在座的人大多是工农出身,没有多少文化,但是我们大都受过地主资本家的压迫,所以我们有朴素的阶级意识,有对剥削阶级的刻骨仇恨,有对党对军队的无比忠诚!这就是我们面对敌人敢于拼搏战无不胜的重要原因!工农大众所受的苦难是你们这些出身资产阶级家庭的学生兵无法体会到的,他们的革命意志要比你们高出很多。既然你们投身到革命的队伍中就要在这个革命的大熔炉里认真的改造自己,向工农出身的战士们学习靠拢,努力抹去自己身上的小资产阶级痕迹。具体的说,我认为你的工作中存在着一些不足,比如向战士进行战前动员时宣讲重点不突出,脱离实际,有的战士表示听不懂,没兴趣听。”大家都安静地听着。 李启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在部队里我学到了一些文化,我记得*曾说过什么叫做革命,原话记不住了,大概意思是:革命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所以我认为你的这种小资产阶级的工作作风,不符合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不符合战前的政治动员要求!” 王鸿举听到这里坐不住了,他从坐着的炕沿边上站起来:“指导员,其实我没觉得这种工作方法有什么不好,只是我的工作方法和侧重点与您不同,咱们目的都是一致的。” “你不虚心接受批评就说明在你身上存在着自负自傲的小资产阶级思想,你一定要认真的检讨自己,在部队这个革命大熔炉里认真的进行思想改造,这样才有利于你阶级觉悟的提高!”李明启非常严厉的说。 王鸿举不服气还想辩解些什么,连长崔凤鸣摆手制止了他。崔凤鸣说:“小王,指导员批评你对你的成长是有好处的,因为他批评你是对你的关心和爱护,批评与自我批评是我们军队多年的优良传统,我们要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原则,把别人对你的批评作为搞好自身工作的动力。俗话说‘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看什么酒下什么菜。’我们的战士大多没有文化,有的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所以讲课就要讲他们身边的事,语言要通俗,理论要浅显易懂,否则就取不到好的动员效果。做政治宣传你还缺乏经验,确实有些脱离实际。这点你要虚心接受指导员的指导!” “是呀,还是连长说的对!”有些人说到,李启明也点头赞许。 王鸿举低头思考着,他觉得连长说的有道理,而且自己心服口服。 崔凤鸣看现场的气氛有点僵,他就咧嘴指着身边的人对王鸿举说:“小王同志,你别看我是连长每天都领导着他们,可他们批评起我来凶着呢!一点情面都不给,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家异口同声的答道,随后又哄笑起来。 崔凤鸣说完话盘腿坐回床头,点起香烟陶醉在吞云吐雾之中,香烟的味道把三排长的烟瘾给勾起来。三排长赵喜才是从国民党军队俘虏过来的解放兵,是个嗜烟如命的家伙。赵喜才慢悠悠的站起来晃到崔凤鸣跟前伸出一只手说:“连长,只要你给我根烟抽,我对你就没意见!” 崔凤鸣假装生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骂着:“就你最讨厌,一开会你就向我开炮,我前天给你一盒烟了,今天怎么还管我要?” “连长,我对你有意见就是因为你不重视三排,其实我们三排非常有战斗力!”他说话时用手往崔凤鸣放烟的兜里摸去。崔凤鸣啪的一下把赵喜才的手打开,然后掏出烟盒递给他说:“没剩几根了,都拿去!下回你要还我一整盒。不过你要记住了,以后再对我乱提意见,小心没烟抽!” 三排长赵喜才笑眯眯的接过烟眯起眼睛有滋有味的抽起来,抽了几口烟后他对王鸿举说:“小王,咱们部队就是一个大家庭,干部和士兵都是平等的,我们经常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慢慢的你就会习惯的。就拿咱们指导员和连长说吧,我不客气的批评他们就不下七八次!有一次我提意见把连长气得拍桌子骂人,但是他确实错了,到头来还是要向我承认错误。这事儿要放在国民党军队,我的嘴还不得被长官抽肿了!” “何止嘴被抽肿,幸亏你被解放到革命队伍里了,要不然你的小命都没了!”李启明接着话茬调侃着赵喜才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刚才还很严肃的气氛变得活跃了。王鸿举这时觉得应该表现出自己谦虚的风度,他走到李启明面前敬个礼说:“指导员同志,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我要认真思考您对我的批评和建议。” 李启明用力的拍下王鸿举的肩膀用鼓励的口吻说:“看得出你是一个有为的年轻人。我批评你是因为我看重你!”他使劲的握住对方的手晃了几下。 虽然王鸿举接受了指导员的意见,改进了工作方法,但对李启明说自己需要接受思想改造这一点想不通。连着几天他的情绪不是很高。难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革命战士吗?难道自己思想觉悟真的不如工农出身的士兵高吗?他对崔凤鸣说出自己的疑惑。练兵之余连长崔凤鸣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谈,他先向王鸿举讲了李启明的身世: 李启明是山西阳泉人,原名叫李土蛋。过去穷人家给自己孩子起名叫猫儿狗儿土蛋儿的很多,寓意好养活的意思,李启明是到部队后才改的名字。李启明的家人世代给矿主挖煤打工,过着贫苦的日子。他一家六口人,除父母外有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再一次煤窑塌方事故中,他的父兄遇难,连尸体都没找到。家里失去顶梁柱,又没地可种,母亲只好带着姐弟几个沿街乞讨。他的姐姐被坏人骗到窑子里当妓女,后来不堪羞辱上吊自杀。贫病交加中的母亲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在一个寒冷的晚上含恨死去。李启明带着弟弟打工要饭流浪多年,受尽了苦难折磨。最终带着对社会的满腔仇恨和强烈的反抗意识,李启明带着弟弟跑到东北参加了解放军,他要用手中的枪杆子向那个使他受尽苦难的社会复仇。不幸的是他的弟弟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李启明苦大仇深,革命立场坚定,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作风勇敢,多次受到上级的表彰。在艰苦卓绝的战斗中他从一个普通战士逐步成长为党的干部、连队的指导员。他的最大特点就是朴实勇敢、爱憎分明,对党百分之百的忠诚。 王鸿举打断崔凤鸣的话不服气地问:“难道他是坚定地革命者,我就是小资产阶级?早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就参加由党组织的各种活动,我拥护**,我冒着生命危险刺杀特务,我抛弃了优越的家庭环境不惧个人生死投身到革命队伍里,难道我不是革命者吗?我对党忠心耿耿为什么还要接受思想改造?”他一连串的问了几个为什么。 崔凤鸣没有正面回答,他继续的说着:“像李指导员这样的工农群众是我们党和军队的组织基础,是我们干部中的骨干力量,是中国革命的生力军,如果没有他们的参与中国革命不会成功!当然他们出身决定了其思想的局限性,他们朴素的以为革命就是用暴力的手段把旧世界砸个稀巴烂,他们认为推翻旧世界从而建设一个新世界就像盖房子一样推倒了重建一座那么简单。他们以穷苦出身为骄傲,以大老粗为荣,对出身资产阶级家庭的知识分子有着天然的抵触和排斥。而咱们这些从大城市来的学生,满怀着革命理想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宏大抱负投身到革命队伍中,把错综复杂的革命斗争罩上一层理想主义的浪漫色彩,但在实际的工作中才发觉理想和现实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理想和现实的巨大的反差使他们身上的骄娇二气反映出来,随后就陷入到低迷消沉之中;有些意志薄弱者甚至逃离了革命队伍,我身边就有过这样的人。就拿我的经历来说吧,我是大城市出来的人,读过私塾,念完小学和初中,也算个知识分子。我刚参加革命时和你一样有些不适应,和身边的战士没有共同语言,没法交流,甚至有些东西看不惯。而且我们的部队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完美,我们的队伍中有失去土地的农民、失业的工人、破产的小业主,还有一些**、收编的土匪、国民党军的俘虏兵,还有个别人当兵就是为混口饭吃;队伍成分复杂,存在许多不良习气。我却天真的认为革命队伍应该纯洁的像白纸一样,每一个人都应该是为理想而战斗的完美高尚的革命者,现实曾让我很苦恼。经过多年战争的磨练和摔打我眼见着部队在党的坚强领导下不断地自我修正不断地成熟强大起来,很多原来普通的有各种缺点的士兵变成具有高度革命觉悟的无产阶级战士。王鸿举同志,希望你能够适应环境,抛弃自身的优越感,不能再理想主义的夸夸其谈,要经得起磨练,经得起摔打,把自己真正的融合到革命队伍中来需要有一个过程。记住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崔凤鸣见王鸿举还是闷闷不乐,就生气的说:“我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的话,难道这里面的意思你都没听懂吗?王鸿举同志!你给我听着:不止是你一个人,在我们的革命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要在不断的革命实践中进行着思想上的改造和转变,只是在学习进步的过程中不要丢掉自己身上原本闪光的东西就好了。你给我打起精神来,赶快融进连队里,在战斗中是骡子是马的拉出来溜溜看!” 崔凤鸣的话仿佛像在漫天的乌云中拨开一道缝隙,一缕温暖明亮的阳光瞬间照进王鸿举的心田。他觉得崔凤鸣比自己成熟睿智得多,他不但是自己的连长而且还是自己的老师。 一个星期后,上级领导批准了王鸿举提出的下放作战连队当战士的请求。崔凤鸣安排他在三排二班当战士。 第一卷第二十三章 由于天津国民党守军警备司令陈长捷拒绝率部向解放军投降,一九四九年一月十四日,准备充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刘亚楼将军的指挥下以二十二个师共计三十四万人的兵力向据守天津的国民党军发起攻城战役。王鸿举和全连的战友们潜伏在据敌军防御阵地几百米的前沿阵地里,蓄势待发的战士们各个摩拳擦掌眼睛紧盯着前方。 上午十点整,随着刘亚楼将军一声令下,几颗信号弹腾空而起,解放军围城部署的所有种类的大炮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敌军前沿防守工事的发起轰击。成串的炮弹尖利的呼啸着从战士们的头顶飞过,像密密麻麻的蝗虫群朝着不远处的敌军阵地落去。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成片的敌军防御工事被瞬间摧毁,钢筋混凝土块、铁丝网、木桩和着泥土被炸弹掀起在空中后又被狠狠地抛在地上。敌军阵地完全被浓密的硝烟笼罩着,大地在颤抖,寒冷的空气被灼热,解放军攻城的炮声就像腊月里炸响的滚滚春雷。 王鸿举伏身在战壕里,连续不断的强烈爆炸声震得他耳膜生疼。他看到在我军强大炮火的轰击下敌军的一辆坦克从隐蔽的壕沟里爬出要向后方撤去,但那辆坦克刚掉过屁股要逃,几发炮弹落下后它就被炸翻了个。一个坦克手从驾驶舱里爬出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就被一发炮弹炸碎,他的一条断腿被气浪抛得又高又远。壮观残酷的战争场面使初次参战的王鸿举感到非常激动和紧张,他牙关紧咬,身体控制不住的颤动着,握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偷看一眼身边的三排长赵喜才,赵喜才美滋滋的抽着烟看着前方,嘴里不住大声喊着:“哈哈!真他妈的过瘾!打得好!好啊!炸死这些狗日的!”王鸿举又看看身边其他的战友,这些久经战阵的士兵各个神情自若,其中有些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出击了。王鸿举极力保持着镇静,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紧张,但胸口里却像揣着个兔子似的“怦怦”乱跳。 在敌人最前沿的防御工事被基本摧毁后,解放军的炮兵又把成千上万的炮弹向敌防御阵地的纵深倾泻。又是几颗信号弹升空,在激昂短促的冲锋号响起后,战士们从战壕里一跃而起,端着步枪呐喊着排山倒海般的向敌军阵地扑去。顽抗的敌人从残存的工事里射出一条条恶毒的火舌,冲在前面的战士一排排的倒下,后面的战士呐喊着又一群群的冲了上来,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慷慨赴死,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胆怯。敌人被解放军强大的进攻气势吓坏,他们从藏身的工事里钻出来向后方逃跑,但多数敌人被击毙击伤,少数跪地举枪做了俘虏。解放军密集的散兵线就像决堤的江水滚滚向前势不可挡,顷刻间就冲垮了天津守敌的外围防线。 在战斗中王鸿举跟在赵喜才的身后,模仿着排长的作战动作忽而卧倒忽而猛冲,他端着一只美式卡宾枪向溃逃的敌人疯狂的射击着。弹夹里的子弹瞬间就被打光,他又急忙换上新的弹夹继续射击。战士们冒着敌人疯狂反击的炮火以密集的队形拼命地向前冲着,不时有战士在爆炸声中倒下,在这汹涌向前的人潮里根本就没有半点退缩偷生的可能,每一个战士都必须准备随时为战争付出性命。王鸿举紧随着战友们向前猛冲,他用嘶声呐喊和疯狂的射击来释放着自己初次参战的紧张情绪。在冲过一个敌人拼命据守的战壕时,有一些顽抗的敌人猫身在战壕里向跨过战壕的战士们放冷枪,王鸿举为了躲避射来的子弹,他一脚踩空摔进壕沟里,手里的卡宾枪脱了手。他刚要站起身时,一个敌人扑过来紧紧的压在他的身上,他的脖子被敌人从后面用胳膊紧紧锁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几番挣扎也动弹不得。王鸿举情急之下想起了小时候打架时用的招数,他把手向后伸向敌人的裆部用力的抓去。压在王鸿举身上的敌人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他疼得怪叫一声松开了手,王鸿举趁机转身跃起。在两人对峙中王鸿举见敌人还在咧着嘴捂着裤裆,就冲上前一个窝心脚把他踹倒。这个敌人也拼命了,他就地一滚,爬起后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杆带刺刀的步枪向王鸿举刺来,王鸿举赶忙闪身躲过;敌人紧接着一枪向他肋部刺来,他又勉强躲过,擦身而过的刺刀把他的棉军服划破露出白棉花。敌人恶狠狠的步步逼近,赤手空拳的王鸿举紧张的步步后退,他不小心被横在地上的死尸绊个趔趄,那敌人看准机会又恶狠狠地一枪刺向他的心窝。王鸿举知道在和敌人的博命拼杀中退缩和胆怯就意味着死亡,这时他心一横冲着雪亮的刺刀迎上去,就在刺刀尖即将触到自己胸口的时候,他身子向右一闪,左手臂猛的抬起顺势翻腕把刺刀夹在腋窝里,紧接着进左腿抬右膝,用右膝关节狠狠顶向敌人的裆部,这一瞬间完成的反击使凶恶的敌人哀嚎着又一次痛苦的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王鸿举扑上去抽出身上的手榴弹用力砸向敌人的脑袋,敌人的脑壳被砸裂,滚热的血和着白色的脑浆溅了王鸿举一脸。王鸿举用手擦去脸上的污物,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敌尸他血脉愤张的吼叫一声,先前的紧张和胆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见别的战士还在和敌人肉搏,就抄起一把带刺刀的步枪杀了过去。 解放军把天津守敌的外围防御圈彻底荡平后,几十万大军兵临天津城下。在陈长捷的督战下,国民党守军据城拼死抵抗。第二天早上5五时左右天还没有亮,在我军反复的冲击下天津城区的防守终于在一处被撕开,一辆插着红旗的坦克率先冲了进来。坦克上的重机枪“哒哒哒、哒哒哒”有节奏的喷吐出耀眼的火光,雨点般的子弹追着溃逃敌军的屁股倾泻。在坦克的后面,一个解放军战士出现了,随后一个又一个的战士猫着腰鱼贯而入。紧接着崔凤鸣、李启明也冲了进来,他们俩站在一边大声呼喊着后面的战士跟上。突破口越撕越大,成百上千上万的战士蜂拥进城,他们呐喊着分头扑向不同的目标。陈长捷所谓固若金汤的城区防线被解放军分割成碎块。 激烈的巷战开始了。守敌利用楼房和屋顶构筑的工事封锁着每条街道,重要的主干道都修筑了地堡并用沙袋和铁丝网构筑起路障。他们把一些坦克、装甲车当碉堡使用,敌军的防守相互交叉支援火力非常密集,在沿街楼房上隐藏着许多敌军的狙击手,给暴露在明处的解放军战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王鸿举所在的连队进攻受阻,他们在海河南面的一条街巷里被两侧小楼上射出的火力压制住。临街楼房的一些窗户被用沙袋封住,从里面探出几只机关枪疯狂的喷吐着子弹,从左右两边把不算宽的街道完全封锁。就在大家素手无策之时,崔连长不知从何处领来一辆坦克。这坦克轰鸣着冲进街巷里,敌人射来的的枪弹像冰雹一样把坦克的装甲打得????作响。坦克愤怒了,它把炮塔左右转动着,瞄准敌人火力点后发射出一颗颗致命的炮弹。不一会儿,几个疯狂的火力点就被干掉。看到敌人的机枪哑火了,匍匐在地的战士们欢呼着一跃而起,跟在坦克后面向前冲去。 但是敌人的火力点未被完全摧毁。临街有一个商店,在它垒着沙袋的橱窗里伸出一只机枪继续朝外面疯狂的射击,一瞬间就有几个战士被打倒在地。只见坦克转动炮筒找到目标后一炮就把敌人的机枪打哑。少顷,这个窗口的旁边又有一只机枪顽强的叫了起来,刚站起的战士们又急忙趴在地上。这时坦克的炮弹已经打光了,杀红眼的坦克手驾驶着坦克疯狂的向藏有敌人火力点的房子撞去。几番冲撞后,这房子晃晃悠悠的倒塌下来,把坦克也埋在下面。坦克喘着粗气从废墟中费力爬出来时,一个满身是土的国民党下级军官也从废墟中摇摇晃晃的跑出,王鸿举看见后一个点射就把他打倒在地。 敌我双方为每一个据点每一条街道的争夺殊死搏杀,巷战进行的异常惨烈。赵喜才的排拼得只剩下十来个战士,他的前额被流弹划伤,头上缠着被血沁红的绷带抱着轻机枪冲在全排的最前面。这时带头冲锋的赵喜才回过头望着战士们用手向前一挥,想要喊些什么,忽然间他身体像触电一样微微颤抖一下,身体晃了晃后极不情愿的倒在地,倒地后他怀里还抱着机枪继续向前射击。王鸿举急忙跑向前把赵喜才扶起半个身子,只见赵喜才的一条腿被击中。王鸿举向前看去,原来前方不远的路口有一个用沙袋堆起的暗堡,暗堡突然射出密集的火力压制住了解放军的进攻。王鸿举匍匐在地把赵喜才拖到一堆沙袋掩体后面。赵喜才靠着沙袋喘着粗气,他的右小腿被子弹打了两个洞,伤口处血流不止,王鸿举为他包扎止血时他疼的呲牙裂嘴。 这时,敌人的暗堡仍然疯狂的扫射着,去爆破地堡的战士已经伤亡了好几个。王鸿举焦急的对赵喜才说:“排长,你在这歇会儿,等我把那暗堡给炸了再来照顾你!”他说完抄起手榴弹就要从沙袋后冲出去。 “慢着,你不能去!”赵喜才急忙用手抓住他,王鸿举不解的看着赵喜才,赵喜才解释说:“你是个新兵没作战经验,上去炸不掉敌人的暗堡只有白送死!” “你看不起我!你以为我是怕死鬼吗?”王鸿举咆哮着仍要冲出去。 见王鸿举还要冲出去,赵喜才急眼了,他生气的大喊:“王鸿举,我命令你站住!你死了不要紧,你炸不掉碉堡我们的战士就会付出更多的牺牲!你懂吗?”王鸿举只好又蹲在沙袋后,他撅着嘴瞪着赵喜才。赵喜才向王鸿举伸手要手榴弹说:“他妈的!狗日的打折我的腿,我非要他们的命不可!把那家伙给我,我端碉堡有经验。” “排长你受伤了,不能去!”王鸿举坚决不同意。 赵喜才瞪了一眼王鸿举说:“少说废话!先扶我看看情况再说。”说完他挪动了一下身子,王鸿举见状伸手把他搀起来。赵喜才趴在沙袋上仔细看着前方喷着火舌的暗堡。“哼!没什么了不起的!”他轻蔑的撇撇嘴,然后从兜里摸出枝烟点着了,他贪婪地吸了几口后把吸剩下的半截烟狠狠摔在地上。他瞪着眼对王鸿举喝道:“把你的手榴弹给我!这是命令!”王鸿举没有办法,只得把仅有的两颗手榴弹交给他。赵喜才从腰间掏出几个弹夹塞到王鸿举的手里后指着地上的轻机枪说:“你给我作掩护,要瞄准暗堡的射击孔打!只要把暗堡的火力压制住,我就有把握炸掉它。” 王鸿举不放心的对排长说:“排长,你的腿行吗?还是叫我上吧!” 他看着王鸿举不放心的样子强做笑脸说:“老弟,我这伤腿还真觉不出疼!你放心吧,我是个老兵油子,死不了!”说完他把手榴弹别在腰里就地一滚爬出了掩体。王鸿举赶忙架起机枪就打,一串串的子弹把对面地堡的射击孔打的火星四溅。这时崔凤鸣和指导员也带着几个战士赶了过来,大家伏倒在掩体里紧张的望着在敌人密集火力下匍匐前进的赵喜才。崔凤鸣也抄起一挺机枪亲自为赵喜才作掩护。 在战友的火力掩护下,赵喜才拖着伤腿侧身匍匐前进,敌人射出的机枪子弹“噗、噗、噗”的打在他身边的柏油路面上,激起一串串青烟。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赵喜才巧妙地利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给自己做掩护。当敌人火力密集射向自己时他趴着不动装死,当敌人火力稍有停顿时他就趁机往前爬上几米。赵喜才强忍着伤腿的疼痛顽强的向前爬着,由于失血过多他感到两眼发黑浑身无力,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必须坚持住,一定要炸掉前面的暗堡。他顽强的向前爬着,伤腿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当他很快就要接近暗堡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看到这情景,王鸿举难过的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时又有个战士夹着炸药包扑向地堡,他刚冲出几步就被打倒在地。王鸿举急忙爬过去拿起伤者身边的炸药包向敌人暗堡爬去。前面一串子弹射来,王鸿举一个灵巧的侧滚躲过。 崔凤鸣见状大声激励着:“王鸿举,我掩护你,你一定要把敌人的地堡炸掉!” 王鸿举回头向崔凤鸣喊道:“连长,我一定完成任务!” 这时崔凤鸣重新组织火力为王鸿举作掩护。王鸿举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行,暗堡射来密集的子弹阻挡着他前行的路,他每向前爬行一步都有被打死的可能。 此时趴在暗堡前的赵喜才并没被打死,他只是左肩被子弹擦破,他用躺地装死来欺骗敌人等待时机。地堡里的敌军认为赵喜才已被打死,他们把火力全部集中到王鸿举那里。此时赵喜才见身后的王鸿举已经完全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就强忍疼痛,拼尽全身的力气,用惊人的速度连爬带滚的扑到暗堡前的射击死角里,暗堡里的敌人发现后已经打不到他了。躲在射击死角了的赵喜才顾不得喘一口气,他拉断手榴弹导火索,导火索吱吱的燃烧着,就在它快要爆炸的时候,赵喜才把手榴弹塞进暗堡的射击孔里。爆炸声过后,他又把另一颗手榴弹塞进地堡里。两声爆炸后暗堡里向外冒出几股青烟再也没有任何声响,里面的敌军全被炸死了。 “赵喜才好样的!”崔凤鸣兴奋地一跃而起,端着机关枪向前冲去,战士们紧随其后。 看见自己的战士们冲上来了,赵喜才在被炸毁的暗堡前用那条好腿费力的支撑起身子向战士们挥挥手,就在这时一颗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枪呼啸着击中了他,他感觉后背好像被猛地被推了一把,身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软了下来,他觉得又冷又累眼前有许多星星在闪动,他极力想站直身子,但眼睛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排长!”冲上前来的王鸿举急忙扶起倒在地上的赵喜才,只见赵喜才后背中弹穿过前胸,浑身上下被血染透了。王鸿举把排长紧紧地搂在怀里,喊卫生员为其包扎伤口。在战友的呼唤下赵喜才慢慢睁开眼,他用迷离的眼神看着王鸿举,用微弱的声音喃喃地说:“你们不要管我了,我要光荣了。我口袋里有、有东西拜托组织把、把它交、交给我老、老娘。”赵喜才费力的喘了几口气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嘴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于是他就用手指颤巍巍的做了个夹烟的动作。站在一旁的崔凤鸣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就赶紧点着一支烟放到赵喜才的嘴边。赵喜才轻轻的吸了一口烟后,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然后他就像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头一歪就死在王鸿举的怀里。 “排长!你不能死!你说过你不会死的!”王鸿举使劲晃动着死去的赵喜才大声的喊着,他的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 崔凤鸣蹲下身用手合上赵喜才没有完全闭上的眼睛说:“老赵,你安心的走吧!”他说完又掏出一包烟塞进赵喜才的衣兜里:“你呀,死了都要抽口烟!带着这包烟走,在另一个地方抽吧。” 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崔凤鸣又端着机枪带领战士们向前冲去。王鸿举难过的放下赵喜才的身体刚要随队伍向前冲,冷不防有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掉了他的帽子。他顺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路口斜对面一座两层楼的窗口里探出一支枪管向自己瞄准,他急忙趴在地上滚到另外一旁,他刚躲开,一串子弹就准确的射在他刚才呆过的地方。恼怒的王鸿举不顾一切的站起身,他跑到马路中央端起手里的枪向对面窗口还击。“注意安全!”随着一声喊叫,指导员李启明冲过来一下扑倒王鸿举,把他紧紧压在身下。一串射来的子弹把他俩身边的柏油马路打得火星四溅。趁敌人射击的间歇,李启明拉着王鸿举跑回安全地带。 李启明生气的指着王鸿举大骂:“有你这样打仗的吗?**的找死呀!” 王鸿举冲动地质问李启明:“谁让你栏我的?为给排长报仇!我就是死也要让他们搭上几条命!” 李启明眼睛看着杀红了眼的王鸿举,因生气而紧绷的嘴角慢慢松开,他点点头用赞许的口吻说:“嗯!平时看你酸文假醋的不舒服,可今天打起仗来还算是条汉子!”他挥着手里的手枪大声说:“你不是要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吗?来!跟我杀进去!” 王鸿举和几个战士紧跟着李启明顺着墙边从一个被炸开的破洞里钻进对面的楼房,不一会儿,从楼里先是传出手榴弹沉闷的爆炸声,然后又传出一连串清脆的枪声,顽抗的敌人被解决掉了。 十五日拂晓,敌人天津城重要的军事据点海光寺被攻下,紧接着国民党天津警备司令部被攻下。此时的天津守敌像无头的苍蝇乱闯乱撞,企图冲出包围圈;但是他们被解放军紧紧地包围压缩在越来越小的空间里,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全歼的命运。午后,激烈的枪战声逐渐变得稀稀落落,下午十五时许,枪炮声完全停止,经过二十九个小时的激战,天津城被解放军攻下!混藏在俘虏中的天津守敌最高指挥官陈长捷将军被俘。 在解放天津的战役中王鸿举所在连队伤亡近半,班排干部几乎伤亡殆尽,连长崔凤鸣在战斗快结束时不幸被一颗流弹炸断右臂。王鸿举是幸运的,战斗中死神几次与他擦肩而过没能把他抓走,甚至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他。虽然打了个大胜仗,但想起昨天还在一起说笑打闹的好兄弟,今天就长眠在地下,王鸿举始终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在庆功大会上王鸿举除了兴奋还有悲伤。会后,王鸿举默默地收拾着赵喜才的遗物,在赵喜才的遗物中只有几件满是补丁的内衣,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有两块用手摸得发亮的银元。他细心地把这些东西包好,如果有机会他要把这些遗物亲手交给烈士的家人。 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俗话说:唇亡齿寒。天津是拱守北平的门户,天津的被解放预示着北平难逃同样的命运。在大战来临之前,北平的老百姓没有任何惊慌,他们平静的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可北平的守军却是惶惶不可终日。国民党特务机关疯狂的抓捕着**人,他们要做垂死的挣扎。 半夜,在阴森的刑讯室里一个大火炉子冒着红腾腾的火苗,室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黄婷婷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她被身形彪悍的马大胡子用皮鞭狠狠抽打着。马大胡子打累了,他喘着粗气坐在一条木凳上点着香烟大口的吸着,另外几个打手继续抽打黄婷婷。沾了水的粗大皮鞭把黄婷婷单薄的衣服抽出条条血印,黄婷婷虽然用力咬住嘴唇还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在特务的轮番鞭打之下黄婷婷的头无力的垂到胸前,她昏了过去。坐在一边休息的马大胡子见黄婷婷昏死过去,马上站起身,拎起一桶凉水向黄婷婷泼去。 冰冷彻骨的冷水激醒了黄婷婷,她身子颤动了几下缓缓抬起头。马大胡子扔掉烟头用脚狠狠地捻了几下,他走上前托起黄婷婷的下巴问:“臭娘们!你没死呀?**的招不招啊?” 黄婷婷强打起精神睁开眼,“呸!”她把带血的口水吐在马大胡子的脸上。 恼羞成怒的马大胡子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黄婷婷的脸上,:“**的臭婊子,敢啐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子今天非得撬开你的嘴不可!”他叫手下递给他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一把撕开黄婷婷的上衣,指着黄婷婷一双发育饱满的ru房狞笑着说:“我给你的*烙上两个记号好不好?免得你男人把你丢了找不着。”黄婷婷瞪着愤怒的眼睛不说话,马大胡子举起烧红的烙铁就要动手。 旁边的一个打手色急忙劝阻说:“大哥换个招好不好?你把她那俩玩意儿弄坏了,兄弟们以后可没得玩儿啦!我看还是拿钢针扎她的**吧!这招也够她受的!” “少废话!要玩女人咱这儿有的是,我他妈的今天就要给这娘们留个记号!”马大胡子威吓着把烧红的烙铁在黄婷婷的眼前晃了晃,“吱”的一声烙铁撩糊了黄婷婷垂在前额的一绺头发,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道。 “臭流氓!恶棍!无耻!”黄婷婷骂完闭上眼把脸倔强的扭向一旁。马大胡子本来想吓唬下黄婷婷,他看见对方不屈的样子只好说:“黄小姐,你不招供,就别怪我老马真的狠手了。” “慢着!老马,慢动手!”随着声音麻良臣从外面走了进来。 马大胡子停住手回头看着,麻良臣上前拿下马大胡子手里的红烙铁放回到火炉中说:“老马,审这么个弱小女子就使这么狠的招?用得着吗?过了!过了!”他指着黄婷婷问众打手:“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们也下得去手?怎么一点惜香怜玉之心都没有?” 马大胡子气不忿的说:“妈的!看她像个弱女子,没想到拷打了她半宿,可这小娘们就是不张嘴,我看不给她来点更狠的不行!” “有些犯人心硬如铁,打是打不服的。”麻良臣说。 “那就把她往死里打,我就不信她是铁嘴铜牙!” “你们就知道蛮干!她才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不会是顽固不化的共党分子,对这些涉世不深,受了共党欺骗才误入歧途的学生用酷刑是不对的,也是不人道的!我们要用宽厚仁爱之心去感化她的心,这样才能她迷途知返。”麻良臣很是不满的教训着马大胡子和几个喽???p>  “麻头,我看你平时够狠,今天怎么变成菩萨心肠了?莫非是你看这小妞漂亮舍不得打?” 马大胡子的话使麻良臣大为不满,他指着马大胡子斥责道:“胡说!你整天就知道严刑拷打,自己掰手指头算算,这个月你们打死了几个人了?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也没问出来,你们纯粹就是替共党杀人灭口!简直是一群饭桶!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自己单独和黄小姐谈谈。” 麻良臣看见马大胡子几个人不愿离开就用手指着门外吼道:“你们听见没有?出去!快点出去!”马大胡子一脸不高兴的带着手下走了。 麻良臣赶走了马大胡子等人后,来到黄婷婷面前。他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黄婷婷裸露的胸脯感慨的说:“真是青春好年华啊,娇嫩的就像一朵花,我真的不忍心他们把你摧残成这个样子!”说完他伸手把黄婷婷裸露的胸脯用衣服遮住。 黄婷婷毫不领情的说:“离我远点,少来假惺惺的这一套!” 麻良臣并不生气:“黄小姐不愧是**中的女中豪杰,在严刑拷打之下竟能大义凛然,把生死置之度外,实在令麻某佩服!可你也得想想,像你这样的花季女子本应尽情的享受生活,可是你却被整日关在天日不见臭气熏人的牢房里消磨着自己的青春,你不觉得遗憾吗?说实话我们这里就是人间地狱,要拷问你,有上百种刑具供你使用,会把你折磨得哭天喊地死去活来,叫你死不了活不成。有多少响当当的硬汉子都受不了这般折磨而只求速死,又有多少犯人到这里还没用刑就吓得尿了裤子把知道的东西全招了,难道你这娇弱女子就真的不害怕吗?如果你真的不怕刑法,我们也可以不对你用刑,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正是我弟兄们求之不得的玩物,让这些如狼似虎的弟兄们每天轮班强奸你、玩弄你,从身体上和精神上彻底摧垮你,让你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前几天就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共党经受不住天天的**,结果神经失常变成个疯子,我们只好把她活埋了。你应该明白,只有傻瓜才不肯与我们合作。” 麻良臣停住话头看了看黄婷婷,黄婷婷身体极度虚弱,她闭眼休息对麻良臣的话不为所动。麻良臣以为黄婷婷在认真的听就接着说:“黄小姐你应该知道,在我们的监狱里要整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在晚上我们会把你*的尸首扔在郊外乱坟岗子上,你曾经娇美的身体会腐烂变臭爬满蛆虫,或者被野狗啃得七零八落。一个鲜活的生命转瞬间变成荒郊野岭中无主的白骨。没人知道你是谁,也没人关心你是谁,你所信奉的主义理想都化成乌有了,就算**封你为烈士你能知道吗?就算你真的九泉有知又能怎样?嗨!这场景想起来真是惨哪!”麻良臣极感伤的摇着头,边说边继续看着黄婷婷的神情是否变化。 听完麻良臣的话,一直闭眼休息的黄婷婷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她仰起头睁开眼睛不屑的看着麻良臣。 麻良臣奇怪的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很会演戏,分明是个刽子手却还要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我被你们抓了进来就没想到能活着出去。送你一句话吧:‘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麻良臣忙不迭的说:“黄小姐你误会我了!我不想让你死,我是在帮你、救你!告诉你吧,因为是我抓的你,王鸿举知道后差点把我打死,到现在我这伤都没好利落呢。如果你在这里丢了命,**、王云清、侦缉队都是要找我算账的!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麻良臣这句话倒是真的。 “你要救我?那现在就把我放出去吧!你敢吗?”黄婷婷将了麻良臣一军。 麻良臣笑眯眯的说:“偷偷放你出去我可不敢,不过你要承认自己是**,写一份自首书,并交待出你的上下级关系,我担保你马上就可以出狱,在放你出去后我们还会替你保守秘密。你仍然可以做你的**,但是你要给我们提供情报。你自首后我们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去尽情的享受生活。黄小姐你就听我劝吧!人生苦短,草木一秋,人活在世上就是要讲现实,人要对得起自己宝贵的生命。现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可选择,一边是金钱和享乐,一边是信仰和死亡,你想走哪一条?” 黄婷婷身上的创伤钻心的疼痛,她痛苦的皱着眉头,没有心情搭理麻良臣。麻良臣认为黄婷婷内心开始动摇了,就趁热打铁的劝降说:“黄小姐,你如果愿意与我们合作,我这里有为你写好的自首书,你只要在上面按个手印就可以了,然后你就可以获得自由!” “告诉你麻良臣,人活着没信仰就如同行尸走肉!为信仰而死是无怨无悔的,我相信这样的**你已见过很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和你这样人格卑鄙的人无话可说!”黄婷婷说完后闭起眼睛再也不说话。 麻良臣开始觉得自己一番攻心就可以拿下黄婷婷,但见她还是不肯屈服心里很着急,就摊开双手说“黄小姐,你这样执迷不悟是自己往死路上走呀,我真为你可惜!你坦白了可以活着出去,我也可以向各方面做出交代,咱们两全其美多好!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你先反思一下,明天我还会找你谈的。”麻良臣见黄婷婷仍然是软硬不吃,他只好叫一个看守把黄婷婷搀回牢房。 麻良臣这边费尽心思的劝降黄婷婷,不让马大胡子插手,马大胡子那边可不高兴了。麻良臣虽说是马大胡子的直接上司,马大胡子可是从心眼里就没看起过他。抗日的时候马大胡子就是军统的人,当时他潜伏在北平,马大胡子好勇斗狠不怕死,多次执行过暗杀鬼子汉奸的任务,立过功受过奖。那时的麻良臣却是个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是军统的对立面。抗战胜利后麻良臣贿赂军统北平站的头头,他摇身一变从没有民族气节的汉奸成为趾高气昂的军统特务。马大胡子是个没文化的粗俗之人,虽然资历老却不得重用,汉奸麻良臣在抗战胜利后竟然成了自己的直接上司,马大胡子心里特别不服气。平时马大胡子和麻良臣是面和心不和,两个人经常是邀功争赏的各不相让,马大胡子随时都想找个机会扳倒麻良臣。 马大胡子见麻良臣不让自己继续审问黄婷婷心里不痛快,他就到特务头子那里给麻良臣告了个包庇女**的黑状。他有鼻子有眼的向上司编造说黄婷婷是麻良臣小舅子的女友,麻良臣的老丈人王云清贿赂了麻良臣不少钱,要麻良臣必须保住黄婷婷的命。所以黄婷婷这个案子麻良臣不让别人审,不让用大刑酷刑。马大胡子还暗示说麻良臣和**的地下组织有联系。 这个保密局北平站长是个耳根软且多疑的人,可是说麻良臣通共他可不太信。他将信将疑的问马大胡子:“你说的属实吗?这个黄婷婷可是麻良臣亲自抓的,他怎么会包庇黄婷婷呢?” “站长,麻良臣这个人只认钱不认人,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他的口头禅,谁给他足够的钱,他就给谁做事。他先是给日本人当走狗,现在又给咱们军统做事,还不是花钱买来的!” “嗯?你怎么这样说老麻!”马大胡子的上司有些不高兴。 马大胡子还是不识趣的说:“反正我看那家伙是墙头草随风倒,如今**要成气候了,他暗地里是不是又要投奔**呢?我觉得他就像三国时的三姓家奴吕布,哪有什么忠义可言!站长,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还是对他多个心眼为好。” 特务头子问马大胡子:“你说老麻包庇女共党可有证据?” 马大胡子说出证据,他说黄婷婷是麻良臣小舅子的女友,麻良臣和这个女共党早就有来往,他现在才抓黄婷婷是要敲他老丈人一笔钱。据说他老丈人为了救黄婷婷已经给麻良臣好几根金条了。马大胡子在上司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了好多麻良臣的坏话。 自从马大胡子给麻良臣告了一状后,上司对麻良臣明显冷淡,一些本应由麻良臣负责的行动改由马大胡子负责,黄婷婷的案子也不让麻良臣插手了。麻良臣知道是马大胡子在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他虽心里记恨可在马大胡子面前却不露一点声色,有时还在一起称兄道弟的喝酒打牌。 第一卷第二十五章 这是一个北风肆虐的晚上,黑暗中一个人影急冲冲的来到王云清的家门口,他拍打着大门的同时警惕的回头看着。宅门打开后他和看门人轻轻耳语几句后就闪身进去,大门又被轻轻掩上。 王云清在书房里看书,佣人在门外禀报说:“老爷,一个先生有极重要的事情求见。” 王云清心想这么晚了谁有要事见我?他告诉佣人说:“请那人报上姓名再说。” 佣人说:“老爷,那先生说要面见您后再报姓名,现正在院内等候。” “那就让他进来吧。”王云清起身迎接。 房门被打开,一个黑衣人带着一股冷风走进书房,当那人站在了王云清的面前时他顿时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会是麻良臣!王云清惊讶的睁大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麻良臣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低头跪倒在地请安:“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给您行礼了!” “谁是你的岳父?王家早已和你断绝关系,你马上给我出去!我不想见你!”王云清对这个女婿早已是深通恶绝,他手指门外下了逐客令。 “老爷不欢迎你,赶快走吧!”那个站在一旁的佣人上前就拽麻良臣。。 麻良臣抬起头乞求道:“慢着!我知道您不待见我,我也自觉没脸见您,不过你先听我说完来意后再撵我走不迟。” “你嘴里能吐出象牙吗?你说吧,我听着。”王云清转到书案后坐了下来,他从桌下拿出一把防身用的手枪上了膛放在桌上。 麻良臣站起身,悄悄的说:“我有重要情报要交给**!” 听麻良臣这么一说,王云清忽然警觉起来。他心想:这小子今天是来给我下套的吧?千万不要上当!他想到这对麻良臣扑哧一笑:“笑话!你们特务对**是又抓又杀的,你能给他们送情报?我可不信。再说了,你给**送情报送到我这干什么?” 麻良臣没说话,他扭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佣人,王云清明白他的用意,于是一挥手让用人退了下去。这时麻良臣才冷冷的说:“您不是**,但是您老人家和他们有联系,据我调查您身边的一些朋友就有**的嫌疑!” 听麻良臣这么一说,王云清心里一惊,他拍着桌子骂麻良臣:“胡说!你这是诬陷!你是不是觉得从我这诈走的钱还不够多?你又要陷害我不成!” 麻良臣看到王云清紧张的样子忙改用温和的语调说:“岳父您别怕,依我多年的体会:**是抓不完杀不尽的。我也不会再派人抓他们。况且这天下都快成**的了,多抓几个**也救不了老蒋的江山,我又何必和**过意不去呢!而且这害人的差事我也不想干了,免得来世遭报应!”他警惕的看看窗外后对王云清神秘的说:“我这个情报千真万确,十万火急!请您今晚务必交给**的组织,您要是不相信我一定会后悔的!”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说:“谢谢您那次对我的不杀之恩!烦请转告**,我麻良臣求他们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麻良臣说完后急匆匆的走了。 麻良臣刚走,王云清就急忙打开桌上那个信封,里面有个字条写道:明早7:30分左右,共党黄婷婷等五人将被秘密处决。死刑犯由第一监狱提出,乘深棕色无牌闷罐车。行车路线出德胜门往北土城方向,行刑地点就在土城附近。速救人!切!切! 王云清满腹疑云的看着这个字条:麻良臣这个丧尽天良的军统特务竟然要救**人的命?他在玩儿什么鬼把戏?此时的王云清和他的妹夫冯宣侠将军已经在黄伯阳的策动下,成为**统战阵营中的重要人物,他们正在暗地里为北平的和平解放出一份力。特务是否真的发现自己和**搞在一起了呢?王云清把字条揉成团扔在地上自言自语到:“难道这个麻良臣探听到我们的秘密,他要设套让我们钻?这可要惹大麻烦了!”想到这里王云清一阵阵的后怕不已。 “不能上特务的当啊!”王云清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竭力思索着。他知道麻良臣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日本人势力大他就投靠日本,国民党当权他就投靠国民党,如今天下就要被**所得,也许他这个墙头草要再一次的顺风而倒?虽然对麻良臣提供的情报的真假很难做出断定,但如果是真的呢?对黄婷婷等即将被杀的**员能见死不吗?想到这里王云清从地上捡起字条,小心翼翼的把它展平折好揣进怀里,然后披上大衣走出门。 王云清急匆匆的来到卧室,把刚才的事向夫人说了,王夫人既害怕上麻良臣的当又担心黄婷婷被杀,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劝说道:“麻良臣是个害人的特务,他哪里有好心要救**的命,还是不要趟这滩浑水为好,免得引火烧身!” 王云清告诉夫人:今天这个事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不论真假都要管定了!他觉得要马上把这事告诉黄伯阳。 王夫人拉起王云清的衣袖担心的问:“我知道救人要紧!但如果这是特务的圈套,要把你们几个人一网打尽怎么办?你千万要小心!麻良臣那个人心黑手狠什么缺德事都做得出来呀!” “事不宜迟!事情逼到这份儿上了,明知是圈套也要往里跳!”王云清主意已定。 “你要是掉进特务的圈套里里,咱家可就彻底完了。” 王云清见夫人提心吊胆的样子于是安慰她说:“放心吧!我没那么傻,你在家安心等我,我去去就回!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黑夜里,王云清让司机启动着了汽车,匆匆离开家门。 一路上王云清从车窗里向后观察,没发现有跟踪的汽车。他让车子绕马路穿胡同兜了几个圈子后直接开向妹夫冯宣侠的军营。王云清的车驶进军营后不久,从军营里驶出一辆美式吉普车,车里的几个军人中坐着王云清。吉普车静悄悄的驶向琉璃厂,到黄伯阳的古董店前停下来。过了半个时辰这吉普车又悄悄地返回军营,这回车里除了王云清又多了一个黄伯阳。 冬天里的太阳迟迟不肯升起,早上七点多钟天才蒙蒙亮。几只麻雀在一座监狱门口的雪地里蹦蹦跳跳的找食吃。随着“咣????”的声响,监狱的两扇黑色铁门被打开,麻雀吓得飞跑了,一辆深棕色的汽车开出来。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闷罐车,驾驶室里的司机和另外两个人都身着便装,其中一人是特务马大胡子。 闷罐车轧着雪小心翼翼的开着,它兜了几个圈子后来到德胜门城楼前,城门前堆着防御用的鹿角和沙包,几个端枪的士兵截住车,马大胡子亮出证件对守卡子的士兵说了几句话后守关卡的士兵挪开路障放行。马大胡子的车刚离驶出城门楼不远,一辆军用吉普车也随后驶出城外,吉普车不远不近的尾随着闷罐车。过了一会儿,驶室里的特务在反光镜中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军用吉普车,他提示给马大胡子,马大胡子见这车是*的,就没有引起他的警惕。闷罐车快开到土城边上的时候,一辆军用卡车挡在前边路面上,车棚上架着机关枪,车前站着几个持枪的士兵扬着手高喊:“停车!”闷罐车只得在冷寂无人的路边停下,车屁股“突突”的冒着黑烟。这时跟在后面的吉普车开过来,前后两辆车把闷罐车夹在中间。见此情景,驾驶室里的几个特务赶忙跳下车。 从前后两辆军车上围上来十几个持枪核弹的士兵,为首的是个身材壮实的上校军官,他大步走到几个特务身边指着闷罐车大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开车上哪去呀?你们要打开车门接受检查!” 其中一个年长的特务就是马大胡子,他堆着笑脸说:“长官,我们是做买卖的,这不是快到春节了吗,拉点货到乡下赚点钱花!” “北平城外几个县都让共军给占了,你是不是要给他们送物资啊?我可要警告你们,通共是要杀头的!”派头十足的上校用手在马大胡子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马大胡子心里非常不高兴,脸上却陪着笑脸。 久经沙场的特务们点头哈腰不慌不忙的说:“我们是正经守法的商人,只知赚钱不敢通共。” 上校用手指着紧闭车门的车厢:“做买卖的?那这车里装的都是什么货呀?打开门让我看看!” “这个,这个嘛,也就是些普通的年货。”马大胡子支支吾吾的说。 “普通年货怎么用闷罐车厢?你说清楚了,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说不清楚就甭想过去!”上校一瞪眼,旁边的士兵齐刷刷的举起枪。 遇上这些蛮横难缠的大兵,马大胡子心里急得要命。他假装害怕的样子走到军官面前轻声说:“长官不瞒您说,为多赚点钱,这里面装了点违禁品。您就开恩放我一马吧!。”他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对方手里说:“这是美金,挺值钱的,快过节了,算是给弟兄们的孝敬。” 上校不屑的一撇嘴:“就这点钱哪够我们几个兄弟花的!你把车厢打开,里面的货我都要了!”他见马大胡子面带难色的一动不动,就一挥手说:“弟兄们把车门砸开!给我搜!” 听到长官发话,士兵们一拥而上拿起枪托对着车门就要砸。马大胡子见状就急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用身体护住车门,一改刚才恭敬谦卑的样子气势汹汹地说:“住手!我看你们谁敢动!实话说吧,老子是保密局的人,我们在执行重要公务,你们这些臭兵**都他妈的给我滚开!”马大胡子掏出腰间的手枪指点着士兵们说:“你们已经妨碍公务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你是保密局的人?我还说自己是保密局长毛人凤呢!可谁信呀?我看你们像共军的便衣!”上校大声命令身边的士兵:“把他们全给我拿下!” 马大胡子平时哪看得起这些当兵的呀,“你们要造反吗?我看你们谁敢动!”他对着围上前的士兵咆哮着,举枪做着射击状。一个士兵冲向前一枪托子砸在他小腿上,他被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疼的呲牙裂嘴,另一个士兵上前下了他的枪;他旁边的特务和司机都被士兵用枪顶着腰眼,一个个举起手。上校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马大胡子说:“老实告诉我,车里面装的什么货?” 马大胡子硬挺着脖子傲慢的说:“你要是坏了党国的大事,我们保密局不会放过你!” “现在全城戒严,我奉上级命令盘查一切可疑份子。不老实说我就连人带车全扣下,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说不说由你!”上校目露凶光用手枪顶着马大胡子的脑门说。 马大胡子觉得事到如此不说不行了,他无可奈何的说出实情:“说实话我们是保密局别动队的,车里有几个要被处决的共党。还望弟兄们放行。” 听特务说出车厢里的情况,上校便收起枪,一改严厉的表情和颜悦色的对马大胡子说:“原来是自己人,你怎么不早说呀!原来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对不住,都怪我多心了!” “现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共党的眼线,我们是执行秘密处决,不能在公开场合暴露目标,更不能暴露自己身份,这是铁的纪律!” 上校让士兵们放开几个特务,他把马大胡子拉到一旁说:“依我看咱们都是自己人,也无所谓暴不暴露目标了,这地方没人,干脆把那几个共党拉出来就地解决掉得了!天这么冷,赶紧交差回去喝酒去多好!”他见马大胡子犹犹豫豫的表情,从兜里掏出军官证递给马大胡子说:“这是我的证件,你还不相信我吗?” 马大胡子仔细的看着证件又看看上校本人,略加思索后说:“其实也没什么可保密的了,就这么办吧。有你们*保驾我放心,赶快干掉那几个共党份子,免得夜长梦多!” 马大胡子走到闷罐车前用手慢三下快三下的敲了两遍车门,车厢里两个特务听到开门暗号后从里面打开车门锁。“吱”的一声厚厚的车门被打开了,车厢里飘散出难闻的发霉气味,黄婷婷等五个人嘴里塞着毛巾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歪靠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明亮的阳光忽然照进黑暗的车子里,晃得他们睁不开眼。车上有两个特务,他们见马大胡子一挥手就把犯人连推带踹的赶下车。 黄婷婷摔倒在雪地上,她挣扎着站起来眯着眼看着久违的太阳,她知道此时此刻就是自己生命了结的时候,她无限留恋的看着蓝蓝的天空,皑皑的白雪,当一个人在临近死亡之时才能深刻体会到活着是多么的美好。然而面对死亡她没有畏惧,她会为自己的信仰去从容赴死。她临刑前的遗憾就是自己死的太年轻,好比是一朵娇艳的花蕾还没有盛开就要凋零了;她还有另一个遗憾就是在红旗即将插遍祖国大地的前夜死去。 特务要犯人在路边站成一排,黄婷婷看着铺满洁白雪花的地面不忍用脚去践踏,特务粗暴的把她拽到路旁。黄婷婷挺着胸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由于嘴被堵上,她与一同赴死的同志们只能用眼神互做告别后就闭上了眼睛静等那夺命的枪响。 马大胡子等五个特务站在五个犯人的身后拔出手枪对准他们的后脑,这时站在一旁看着的上校军官喊了声:“慢着!先别动手!” 马大胡子垂下枪口回头不解的问:“为什么?” “你过来,我告诉你。”上校向他招招手。 马大胡子走到上校跟前,上校对他说:“过来抽支烟,这烟是美国佬的!那几个犯人交给你弟兄们就行了,还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上校伸手在裤兜里掏着烟,马大胡子笑嘻嘻的走到他面前,可是上校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来的不是香烟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见寒光一闪,措不及防的马大胡子胸口就被匕首洞穿。马大胡子惊恐的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匕首柄又看了一眼上校,来不及哼一声就身子向前像个沉重的口袋仆倒在雪地上,他至死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其他几个特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拥而上的士兵用刺刀穿透身子,他们东倒西歪的倒在雪地,留下一滩滩的污血。 这事情在瞬间就发生了,黄婷婷等人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士兵七手八脚的架到卡车上。上校亲自驾驶吉普车和大卡车一溜烟的开走了。 带头劫持黄婷婷等人的正是曾经解救王鸿举的上校副官张铭德,张铭德是地下**员,跟随他的十几个士兵不是潜伏在国民党军队里的**员就是与其生死与共的把兄弟。这次营救行动是由黄伯阳和王云清、冯宣侠几个人设计的。头天晚上黄伯阳看到麻良臣送来的情报后认为: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虽然麻良臣为人不可信,但是对此事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和王云清合计后认为借助冯宣侠的力量解救黄婷婷等人是最安全稳妥的办法,冯宣侠对此也表示赞同,他拍着胸脯表示一定要把这几个**营救出来,他把解救人犯的任务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张铭德副官去执行。 麻良臣的情报是否可信?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它是不是特务设计的圈套?特务的阴险狡诈人人皆知。面对这次行动,智勇兼备的张铭德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的计划是一大早就派人埋伏在半路上,自己驾车待闷罐车出城后偷偷尾随,在僻静的路面上以检查的名义拦住它,查明闷罐车里的情况。如果闷罐车里藏的是特务,设的是诱捕**人的圈套,他们可以用*的身份说是对可疑车辆的例行检查,如果里面确实关着将被处决的**员,则坚决消灭敌人救出同志。张德铭认为此次行动只能智取,不能强攻,避免因特务狗急跳墙而危及到黄婷婷等人的生命。由于计划周全,这次解救黄婷婷等人行动干得十分漂亮! 第一卷第二十六章 黄婷婷等共党分子被劫走了,马大胡子被打死了。得到这一消息后,保密局北平站的头头和麻良臣等人急匆匆来到出事现场。让那个特务头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看得出来**的救人行动是有详密准备的,这么绝密的行动怎么就被共党给破解了呢?马大胡子等人是临行动前才知道任务内容的,是谁走漏了消息? 躺在地上的马大胡子胸前凝结着大片的血块,他络腮胡子结满冰碴,牛眼上翻露出浑浊的眼白,嘴微张着好像要问些什么,一副对自己的死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麻良臣低头看着马大胡子满是血污的尸体,心里非常得意:活该!谁让你平时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今天我借共党的手送你上了西天!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现在你该知道我老麻的厉害了吧!麻良臣看见上司紧皱着眉头,就装出一副很沉痛的样子对上司说:“站长,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让共党知道的?可惜呀!马大胡子办事不力,放跑了共党份子不说,自己还搭上一条命。哎!这老马死得不明不白呀!”说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紧锁眉头的特务头子指着马大胡子的尸首对麻良臣说:“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既然死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他曾向我举报过你,说你有通共的嫌疑,我问你,这么机密的事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是怎么知道的?是谁走漏了风声?” 麻良臣见上司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自己,心里紧张极了。他忙摆手说:“站长,您知道我是最恨**的呀!要不是您给我一条出路,我早就被他们给抓起来毙了,还能活到今天吗?我和**是势不两立,我恨不能把**杀光才解恨,说我通共那是马大胡子陷害我。我们俩不和您是知道的呀,他说的话您可千万不能信!” “你们俩一天到晚狗咬狗的,我到底要相信你们中的哪一个?说说,现在马大胡子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麻良臣见上司阴阳怪气的样子,忙对着马大胡子的尸体沉痛的说:“马大胡子为党国捐躯,使我们失去一位对党国无比忠诚的战士。尽管我们之间有成见,但毕竟他曾是我的下属,对于他的死我还是深感悲痛的。” 特务们在现场拍了一些照片,把几个特务的尸体装到车上就走了。 回到特务机关站后,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在办公室开会,对马大胡子的死因几个特务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坐在一旁的特务头子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对身边的下属摆摆手说:“你们不要在争论什么了,这次**死刑犯被劫走的事儿,我敢断定是马大胡子不小心走露了消息才让共党得手的。这事要算账就得算在他身上!我要据实向上峰汇报。你们有不同的见解吗?”他这么说,一是怕担当责任受处罚,二是他接到了要其近日内撤离北平的秘密通知,他已没有心思去查明事情真相,只有拿死去的马大胡子当个替罪羊交差。 原本极怕深究此事的麻良臣听上司这么一说心里就踏实了,他接着上司的话茬说:“站长英明,其实我早就怀疑马大胡子和共党勾勾搭搭的了。如果真是这样,这小子死有余辜!” 有人质疑他:“老麻,你说马大胡子通共,那**为什么杀他呢?” 麻良臣说:“我以为**对他只是利用并没把他当成自己同志,完事之后就卸磨杀驴!” 特务头子听罢点点头,他对麻良臣的说法表示赞同,他说:“从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来看马大胡子通敌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管怎么说他起码有很大的嫌疑!老麻呀,这个事就我交给你去调查。查实后抓紧写个报告,我要及早向上峰交代。” 众特务见头头已给此案定了性,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解放军打下天津后队伍略加休整马上就要开赴北平。部队要开拔前王鸿举向连里请好假到战地医院探望受伤的连长崔凤鸣。 在医院里,崔凤鸣正紧锁眉头身子歪靠在病床上想心事,他见王鸿举跟在一个小护士的身后走进病房,忙挪动身子要下床,王鸿举赶紧上去扶住他,亲热的问:“连长,你还好吗?”崔凤鸣用左手拉着王鸿举自嘲说:“好什么呀,没了一条右胳膊,连枪都打不了了!” 崔凤鸣让王鸿举坐在自己的床边上,他高兴地看着王鸿举说:“我真想咱们连队的战士呀,一天到晚的在医院里躺着没劲!” 王鸿举一把攥住崔凤鸣身右边空荡荡的袖管,看着他憔悴没有血色的面容,心里不是滋味,不知用什么话安慰连长是好。看着王鸿举一副难受的样子,崔凤鸣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他说:“别难过!打天津咱们连多少兄弟把命都丢了,我没条胳膊算什么?马克思跟我说了:‘我不收你,中国革命还没成功呢,你还得活着干革命,不过我先要你一条胳膊作抵押。’”几句话就把王鹏举给逗乐了。 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给崔凤鸣换药。 “崔连长,人家马克思什么时候和你说话来着?马克思是外国人,他说话你听得懂吗?”这护士端着盛药的盘子站在床前调皮的眨着眼,她一句话把崔凤鸣给问住了,崔凤鸣忙打岔说:“哎呦!!你这个小姑奶奶又来折磨我了,换药疼,我害怕,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换药伤能好吗?我看你打仗是英雄,见着医生护士像狗熊!”护士小心扶正崔凤鸣的身子说。 崔凤鸣用下巴指着护士对王鸿举十分夸张的说:“你看看,就她那嘴跟刀子似的,谁惹得起呀!” “连长,你就服了吧!在连队你号令我们一百多人,在这你就得服从医生和护士的管理,他们是你的上级领导!” 王鸿举仔细的打量着给崔凤鸣细心换药的护士,这姑娘二十岁左右,匀称的中等个,梳着干练的齐耳短发,瓜子脸配一双弯弯的细眼睛,很有喜感。她脱下崔凤鸣的上衣,小心翼翼的为崔凤鸣的断臂换药,她听到崔凤鸣的话低头浅浅一笑。王鸿举觉得她的侧影很耐看,和黄婷婷有些相仿。 崔凤鸣的断臂上缠裹着渗着血的纱布,护士打开纱布的时候,崔凤鸣疼的直咧嘴。护士一边仔细的处置伤口一边轻声的说:“我知道换药很疼的,崔连长你忍一会儿,我马上就给你换好。” 基层连队全是一水儿的男人,战地医院里却有很多年轻可爱的女护士,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给充满医药味道的医院里带来了很多温馨的气息。医院里有些伤病员们经常没事找事的叫护士来自己床前,为的就是和姑娘们多呆一会儿、多说几句话、多看她们几眼。女护士们细致体贴的护理使常年闻不到女人味的男人们倍感女性的温柔,很多战场上生龙活虎的大男人在女护士的面前变成了百依百顺的小绵羊。 这时护士换好了药,她嘱咐崔凤鸣说:“崔连长,您刚动完手术,身子虚弱,医院条件也不算好,没什么营养方面的东西调养身子,所以你要多休息少讲话。要不然的话,我就到院长那告你的状,让他批评你。”小护士说完话拿起个枕头垫在崔凤鸣的背后,让他很舒服的靠在床头上,然后又轻柔的为他盖好被子,一切收拾停当后她对两人嫣然一笑转身走到别的病床前。 崔凤鸣对着那个护士的背影调侃说:“医院里的刺头和生瓜蛋子差不多都让她给捋成了顺毛驴。说实话,这么好的姑娘我都想多看她两眼。我敢拍着胸脯说没几个男人见着女人不起化学反应,女人的力量比坦克和大炮的威力还大!有的人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威风八面,可是却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做了俘虏,你说是不是?” 王鸿举笑着说:“没什么好奇怪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说的对,你知道为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不知道。”王鸿举老实的回答。 崔凤鸣嘲讽说:“还是大学生呢?连这都不知道,够笨的!” “我上学时没学过这方面的课程,你说说为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愿意领教。” “哈哈!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美女爱英雄呗!这天底下的美女都满世界的追着英雄跑,你说这英雄能过得了美人关吗?” “尤其是你,见着美人就迈不开腿!”王鸿举跟了一句。 两个人的调侃,逗得四周的伤病员都哈哈大笑起来。 “崔连长,你长得这么帅,是不是有好多女人追你呀?”临床的一个伤员挤着眼睛一脸坏笑的问。 “那当然!追我的美女排成队,可是我眼光高一个都没看上!” “反正吹牛不上税,崔连长你就使劲吹吧!看哪个女人能看上你这个成天吹牛家伙!”刚才给他换药的那个护士走过来数落着他说。 旁边的伤员对那个护士起哄说:“我看你对咱们崔连长就挺有意思的!这也不错,美女配英雄嘛!”一句话把那护士的脸羞得通红,她说了声“讨厌!”一拧腰肢捂着脸跑出了病房。 “哈哈!哈哈哈!她害臊啦!”大家看着那护士跑开的背影又都开心的大笑起来。 聊起女人的话题,王鸿举想起好久不见的黄婷婷,显得有些惆怅。他拿出一盒烟自己叼起一根又递给崔凤鸣一根说:“抽吧,哈德门香烟。”崔凤鸣接过烟颇感奇怪的问:“你以前最烦我抽烟,现在怎么也抽烟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别老拿以前说事。你不是说过烟这玩意儿是十个当兵的十个抽嘛,刚抽,没几天。我想开了,咱们当兵打仗的人,命都不是自己的,说不定哪天就报销了,不抽白不抽!再说抽烟能解乏解闷有什么不好?我还给你带来好几包呢,全是战利品,是蒋介石这个后勤部长给咱们送的。你好好养伤,等打下北平后我再多带几包烟来看你。” 一说到要攻打北平了,崔凤鸣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他不说话,眼睛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抽着烟。王鸿举安慰他不要想太多,要安心养伤,中国还没完全解放今后要打的仗还很多。崔凤鸣叹口气说:“我刚参军时就发过誓,我要以解放者的身份回到北平。可我现在断条胳膊躺在医院里看着你们打北平,心里觉得窝囊!” 王鸿举说:“解放北平有你没你都一样,不缺你一个!瞧把你愁的,想那么多没用!养伤要紧!” 两个人天南地北的又聊了会儿,王鸿举要赶回连队,他起身对崔凤鸣说:“连长,我得回连队了,你要好好养伤,等打下北平后我再来看你。”崔凤鸣要起身相送,被王鸿举按在病床上。 崔凤鸣若有所思的看着王鸿举背影,在王鸿举抬脚迈出病房门的时候喊住了他,他叫王鸿举坐回到床边上说:“有件事刚才我几次想对你说,但又不知怎样说才好,这事儿怎么说呢,这个,”他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王鸿举说:“崔连长你是个爽快人,今儿怎么婆婆妈妈的?咱俩不隔心,你有话就说!” 崔凤鸣用那只好手用力拍下大腿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打进北平的时候如果你还活着,就拜托你到家里去看望一下我的老父母,他们年老多病,尤其是我的父亲常年病卧床榻,我却没在身边尽孝,不知他老人家还在不在世了?”说完后,他长叹一口气,两眼显出红润。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低下头。 王鸿举安慰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嘛,你心里有孝就行了。” “鸿举呀,你见到他们是千万不要提我受伤的事儿,免得老人家难过。”崔凤鸣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情你得帮帮我,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好几年了。刚才咱们聊起女人,才又勾起来的。在前面外有一家名叫聚贤楼的饭庄,这饭庄的后厨里曾经有个叫春丽的女人,你打听一下她如今还在不在?她现在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岁。如果她还在,你就告诉她说有一个叫崔凤鸣的弟弟一直在惦记着她。她如果不在的话,”崔凤鸣低头沉吟片刻后用手轻轻的拍下王鸿举的手说:“那就算了。总之,今后我一定要找到她!” “崔连长,那女人是你什么人?”王鸿举奇怪的问。 崔凤鸣对王鸿举说:“你先不要急着回去,我一个人躺在医院憋闷的慌,你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儿,离开饭不到半个小时了,在我这吃完午饭再走不迟。指导员要是批评你,你就说是我不让你走的!待会儿我再告诉你那个女人是我什么人。”崔凤鸣说完又点起一支烟,他望着口中吐出的缕缕青烟陷入沉思之中。 第一卷第二十七章 崔凤鸣的祖籍是浙江,他的祖辈是在大清同治年间来到北京做绸布生意的。开始是做江浙一带往京城批发的买卖,常年来往于杭州和北京之间,后来索性就定居北京并在鼓楼前的商业街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绸布店。这崔家的绸布生意一直做的不错,但是传到崔凤鸣的爸爸这一辈就不行了。民国初年日本人生产的色泽艳丽、新潮、价格低廉的印花洋布极受京城百姓的欢迎,丝绸布生意比以前差了很多。崔凤鸣的爸爸看到做洋布生意赚钱,于是就总想着自家的绸布店以后要改以卖洋布为主。在做日本印花洋布的生意时他结识了一个叫鲁平的生意人。两个人一见面就谈的很投机,一来二去的他们就成了好朋友。 崔凤鸣的爸爸叫崔两全,寓意是忠孝两全。他孝敬父母,善做生意。他的老婆大他五六岁,身体结实,为人朴实勤快,会做各种活计,就是没有文化,是香山脚下一个地主的女儿。崔两全不喜欢她却又不能违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到二十的时候就娶了这个老婆。婚后他把老婆当做洗衣做饭生孩子的工具,对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感情而言。经商之余他把大部分兴趣用在吃喝玩乐上。崔家几代做生意,家底殷实,崔两全是几家窑子里肯花钱的老主顾。 一天,那个鲁平找到崔两全,他说自己在西单附近的一个窑子里发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琴棋书画俱佳,气质不俗,据说曾是个王府里的格格。鲁平说自己泡过她几回,真是别有一番味道!他绘声绘色的描述,说的崔两全心里直痒痒,他当天晚上就和鲁平去会了那个女子。 崔两全一见那位美人就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美貌的金小姐不但才艺俱佳,而且性格温柔善解人意。经过几番交往后,他对金小姐是朝思暮想难舍难离了。不过金小姐不能任由他一人专宠,有钱有势的人都点名要金小姐陪侍,有时候崔两全手里托着一摞大洋也没有见金小姐的机会。于是在鲁平的蹿唆下,崔两全动起把金小姐从窑子里赎出来做自己小老婆的念头。 有一天崔双全见到了金小姐,在一番温存之后,崔双全说出要给金小姐赎身的事儿。金小姐听后倒在他的怀中感动的流泪不止。她说自己出自王侯之家本是金枝玉叶,因家道败落为坏人所害才沦落红尘。那些到妓院嫖她的男人都是逢场作戏,只想在她身子上找乐子玩,只有崔先生才对她用了真情。如果崔先生能够将她救出火坑,她愿将自己一生做牛做马来报答。金小姐一大堆甜言蜜语把崔两全说到云里雾里去了,他搂着怀里的美人说:“我这就和你们老鸨说赎你的事,为你多少赎金我都给!” 金小姐把手搭在崔两全的脖子上娇滴滴的问:“我的身价很贵,你有多少钱呢?” 崔两全见她这么一问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说:“我家世代经商虽不是巨贾大户,但赎你的钱还是有的!”随后聊天中,崔两全把自己准备托鲁先生从上海进些印花洋布来做的事儿告诉了金小姐,金小姐听后好像很懂行的说买卖东洋花布是个赚大钱的买卖,她又说自己认识个日本嫖客是专门做出口中国洋布生意的,她可以给崔两全直接牵头搭线,何必让鲁先生赚中间差价呢!听金小姐如此说来,崔两全喜不自禁,他觉得金小姐不但是个美人而且还很有经商头脑,今后把她娶回家绝对是个帮自己经营布店的好手。 关于赎金小姐的赎金,妓院的老鸨定为两百块大洋。崔两全嫌赎金太高,老鸨说金小姐是妓院里的头牌死活不降价,崔两全最后认了这个赎金。 在金小姐的牵线下,崔两全也和那个日本商人见了面,他以很低的价格谈好了一笔生意,不过那日本商人说供货价格很低自己的利润太少,让崔两全大批量进货才可以签供货合同,每次进货要一千块大洋以上。崔两全一开始不同意这样做,他的设想是先做几笔小额生意尝试一下再说,不想冒太大的风险。日本商人见他如此谨慎的做法就不想和他谈生意了。金小姐知道这件事后有些不高兴,她埋怨崔两全不给自己面子而且得罪了她的日本朋友,一气之下她要跟崔两全断绝关系。被金小姐迷得神魂颠倒的崔两全见心肝宝贝被自己惹得不高兴了,便急忙拉着金小姐找到日本商人,按照日本商人的要求签订了进货合同并预付了百分之十的定金。金小姐这才转怒为喜说:“老崔,这其实是桩好买卖,虽然进货量大占用银两多,但因为是一手货价钱很便宜,你自己消化不了,可以加价批发给其他商户赚钱,比自己单纯做零售赚钱快简单容易得多,你说是不是呀?” “是,还是我的心肝宝贝聪明!” “我一直是在为你的买卖着想,你赚了大钱可要好好谢谢我这个牵线人!” 崔两全高兴的搂着金小姐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二房夫人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金小姐被说得心花怒放。 崔两全的如意算盘是先做完买卖,赚笔大钱然后再迎娶金小姐进门,金小姐不干。金小姐说她从没去过上海,她想见识下十里洋场是什么样子。她向崔两全撒娇,要他在去上海码头提货前赎出自己,然后带她一起到上海提货外带逛逛大上海,崔两全痛快的答应下来。 在崔两全接到日本商人的提货通知后,带了两张银票,一张赎人一张进货。他当晚喜滋滋的来到妓院里找到金小姐过夜,准备第二天的早上带着金小姐动身去上海,金小姐高兴的把酒款待。崔两全看着到手的美人,想着发财的美景,手握酒盅狂饮不已,不由得大醉不起,当他第二天被老鸨推醒时已是中午时分。 崔两全强睁开腥松的睡眼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的卧在床上,他急忙用被子裹住自己。他再伸手一摸身边金小姐不见了,他连喊几声也没见着金小姐的影子。当他看见自己的随身包裹被打开胡乱的堆放在枕头旁时,他预感到有些不妙。他抓过包裹一看,那里面共计一千五百两的两张银票没了,包里的零碎盘缠没了,再看看自己手上祖传的翡翠戒指也没了。他顿时慌了,扯着嗓子喊金小姐,站在一旁的老鸨说:“别喊了,你再大点声喊她也听不见!” 崔两全忙抓住老鸨的衣袖着急的问:“我的金小姐呢?她哪去了?” 老鸨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说:“真是个傻子!你的心上人今儿一大早就被主顾给接走了!” 崔两全一听就傻了,他两眼直愣愣的看着老鸨,连连摆着手说:“我不信!不可能!我们昨晚还一起喝酒呢,说好的我今天赎她出去然后一起去上海的嘛!” 老鸨叫崔两全穿好衣服在椅子上坐好,又叫人端上一壶热茶后才告诉他说:今天早上有一个男人拿钱把金小姐给赎走了。她见崔两全坚决不相信的样子,就把这件事的实情说了出来。原来除了崔两全之外,还有一个男人也要赎金小姐。 崔两全听后气急败坏的指着老鸨的鼻子骂:“你这个老妖婆子!赎金小姐的事儿咱们不是先说好的吗!你怎么让别人把她赎走了?” 老鸨不屑的撇着嘴说:“人家领人的时候你还在睡大觉,我以为你变卦了呢!再说我认钱不认人,谁先给我钱,我就让谁赎!而且人家比你多出了二十块大洋!” 崔两全听老鸨这么一说更生气了,他对老鸨拍着桌子说:“你不是想多要赎金吗!我可以多给你,只要能找到金小姐我再给你多加五十块大洋!” 老鸨听崔两全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起来,她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崔两全:“我的傻老崔哟,自从你见到金小姐的那一天起就被人家灌了蒙汗药,到现在你还没醒呢!实话告诉你吧,那个金小姐压根儿就没打算跟你走,人家早就名花有主儿啦!”老鸨用手指点着崔两全的脑门:“我还要告诉你呀,那个赎走金小姐的男人就是你的好朋友鲁先生。哈哈!想不到吧!”听老鸨如此一说,崔两全眼前发黑只觉天旋地转,他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伏倒在桌子上。 老鸨笑咪咪安慰崔两全说:“我是局外人看得很清楚,你好色他们贪财,碰到一块不出事才怪!待会儿我叫人再给你沏壶浓茶,你把酒醒了好回家!另外我还要劝你一句:这事儿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没用。这世上漂亮女人有的是,过些日子我再给你找个比金小姐还好的女人不就结了。”她说完扭着肥肥的屁股推门走了。 崔两全确实被人骗了,昨晚金小姐在他喝的酒里下了蒙汗药,他昏睡不醒的时候被金小姐和她的情人洗劫一空。坑骗崔两全钱财的这个金小姐,不是旗人,更不是什么格格,她是承德人,出身于一个小商人的家庭。金小姐没在红楼为娼前是个军阀的五太太,由于她年轻漂亮知书达理,所以在那军阀的众多妻妾中很受宠。民国期间军阀混战,这五姨太的丈夫为抢地盘经常征战在外,独守空房的五姨太耐不住寂寞就红杏出墙了,她的情人就是她的表哥鲁平。她和鲁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私定了终身,无奈五姨太的父母为了钱势把她嫁给了一个军阀谢司令。年轻貌美的五姨太心里实在接受不了那个粗野俗气大自己二十多岁的武夫,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鲜花被插在了牛粪上,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能违背,只得把委屈埋在心里默默忍受。婚后她心里一直没有放下对表哥的感情,她的表哥也断不了对表妹的思念。受不了与表妹两地分离之苦的鲁平向父母要了些钱到北平做点生意,他名为做生意其实是想离表妹近一点。 鲁平到北平后经常以走亲戚的名义来看望表妹,开始俩人还约束着自己,但*总有烧着的一天,没多久鲁平和表妹就搞到了一起。他们常趁金小姐的军阀丈夫出外征战之际偷情寻欢。久而久之,两人的奸情败露。被戴了绿帽子的谢司令雷霆震怒,他原本要在众妻妾面前掏枪打死五姨太,借以警示他人。但金小姐抱着军阀丈夫的大腿撕心裂肺的嚎哭,哀求其饶自己一命,众多妻妾们也纷纷跪地求情,谢司令一时心软才没有杀了金小姐。金小姐死罪被免活罪难逃,谢司令始终咽不下小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这口恶气,**如换衣的他决定把五姨太卖到妓院里做娼妓,用卖她的钱再娶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进了妓院后曾经是官太太的五姨太凭借独特的气质成了妓院里的花魁,给老鸨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但是生性高傲的五姨太不甘心做男人掌中的玩物,更不愿在淫窟里耗尽青春年华,她与那些慕名而来的嫖客应酬只是虚情假意迫不得已,盼望着表哥早日救她出苦海。金小姐使些银子找人联系上了跑回承德老家躲藏的表哥。鲁平得知表妹被卖进妓院后急忙从承德赶往北平,在妓院里两人相见后抱头痛哭。鲁平认为是自己害了表妹,表示一定要把表妹救出火坑,然后带表妹远走天涯去过幸福恩爱的生活。然而这个鲁平做生意是个只赔不赚的把式,他自己根本就拿不出赎表妹的钱,向家里人要钱更是不可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鲁平向表妹说出了自己设计出的一条妙计,此后两人共同设套让崔两全来钻。那个与崔两全谈生意的日本商人是鲁平一个会讲日语的朋友装扮的,这鲁平诡计告成,给了这个朋友十块大洋作为酬谢。从此以后在北平城里再也看不到鲁平和金小姐的身影,两个人跑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恩我爱的过日子去了。 第一卷第二十八章 崔两全为了美色而受骗上当,家底被掏空了一大块儿,他又急又恼又愧,不久就得了中风落下半身不遂的病。他的孩子还没有成年,布店的生意只能由目不识丁的老婆勉强打理。日本人占领了北平后生意就更不好做了,没几年门店就开不下去,索性关张了。家里的生活只靠以前积攒下来的银两维持,日子过得是一年不如一年。等日本人投降那年,长子崔凤鸣刚好高中毕业后,崔家实在没有钱再供其上学读书,原本想读大学的崔凤鸣只得放弃学业去打工挣钱贴补家用。经熟人介绍,他在一家名叫聚贤楼的饭馆后厨打下手。 聚贤楼的后厨有八、九个人,有红案、白案、面点、冷荤、掌勺之分;崔凤鸣只管择菜洗菜和一些跑腿的琐事。他是后来的,岁数小,先来的后厨们都是他的师傅。那些人除了呼来喝去的使唤他外,根本就不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有时还对崔凤鸣骂骂咧咧的。这里唯一的女人叫春秀,她负责做面点。春秀年纪在二十岁出头,相貌清秀、身材柔弱、性格温和,接人待物时让崔凤鸣觉得很亲切。她是后厨里唯一的对崔凤鸣好的人。春秀支使崔凤鸣干活时总是轻柔的说:“凤鸣,来帮姐姐个忙!”在大家闲暇的时候,春秀有时会和崔凤鸣坐在一起问长问短的聊家常,她看到崔凤鸣的衣服有破漏的地方就会拿出针线给缝补一下,有时怕崔凤鸣吃不饱还偷偷地往他的衣兜里赛一两个熟鸡蛋。两人闲聊时崔凤鸣曾问春秀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春秀说崔凤鸣很像她在山东老家从小带大的弟弟,从第一天见到他就喜欢他。不过春秀说起她弟弟的时候眼里总是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崔凤鸣对春秀产生了一种离不开的感觉,觉得她就像自己的亲姐姐或是妈妈那样关心自己,做工的时候总想和她在一起,见不到她就想,这是他第一次对妈妈以外的女人产生依恋感。 在这个后厨里有个姓胡的伙夫头,他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长的高大粗壮,黝黑的脸膛上满是出天花时留下的疤痕,人们在背后给他起的外号叫花生皮。这花生皮在聚贤楼的资历老,炒菜的手艺又非常好,所以深得老板的器重和信任,花生皮凭此在后厨里说一不二,非常霸道。花生皮烟酒糖茶样样都粘,但是他从自己不买,都要手下人出钱贡他。如果谁对他稍有不敬,他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如果他到老板那里告谁的黑状,那被告状的人轻者被扣工资重者会被辞退,所以,大伙对花生皮畏之如虎,争相孝敬。崔凤鸣是个新到的伙计,老板包一天两顿饭,一月仅有一点微薄的工钱,他每月也要向花生皮孝敬一些茶水钱,不然就要挨骂受欺负。 这个花生皮虽然霸道,但是他对春秀却很和气,他几乎每次对春秀说话时都把原本铃铛般大小的眼睛眯成弯弯的笑眼,从喉咙里发出与其庞大身躯极不相称的细声细语,在满是横肉的脸上强做出温柔的表情,让人觉得非常滑稽。不过春秀对经常向自己献殷勤的花生皮,却总是爱搭不理的。崔凤鸣每当看到花生皮围着春秀身边转来转去,装模作样献殷勤的样子,总觉得他像一头发情的公猪,感到非常的厌恶。后厨的其他人也经常在花生皮和春秀两人背后嘀嘀咕咕、指指点点,当花生皮转身瞪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赶紧抄起自己的活计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后来崔凤鸣在后厨的时间久了,他时常从其他伙计的口中隐隐约约听说花生皮和春秀之间有一腿,崔凤鸣问什么叫有一腿?别人告诉他说:就是男女之间有见不得人的脏事! 春秀在崔凤鸣的心中是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是个自己喜爱的正派女人。他听到这些传言后非常不解,有一天崔凤鸣向春秀说起有关她的传言时,春秀脸涨的红红的说:“都是瞎说!你这毛头小子懂什么?以后不要掺和大人这些事情!你以后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一向脾气温和的春秀对崔凤鸣说话时变得很严厉。春秀见崔凤鸣被自己吓得不敢说话了便又和声悦色的哄他:“凤鸣,那些人的话你也信呀?你也不想想,姐姐这么年轻能看上那个又老又丑的花生皮吗!”崔凤鸣觉得春秀说的有理,他使劲的摇着头,他真的不信春秀姐会和那个惹人讨厌的花生皮之间有一腿。他看不起那些说春秀坏话的人,认为他们看春秀姐长得好看又得不到她才说她的坏话,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呗。不过一个偶然撞见的事儿彻底粉碎了春秀在他心中好姐姐的形象。 有一天午后,崔凤鸣手中没有多少活可做,他头天为了照顾犯病的爸爸一宿没有睡好觉,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躺下歇会儿。他想起后院的杂品库是个清净凉快的地方,便溜出后厨来到库房门前。他怕别人看见,就慢慢的打开门,悄悄地走进去,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躺下。崔凤鸣刚溜进屋就听见库房里间的屋子传出轻微但急促的喘息声,他好奇的踮着脚不出声响的走过去探头一看,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一堆破桌椅后面有两个赤身露体的人搂抱着躺在地上,他再仔细一看竟然是花生皮和春秀二人:花生皮壮硕多毛的身子压在春秀的身子上,嘴里喘着粗气发出像猪一样的哼哼声。春秀则把脸偏向一边,皱着眉闭着眼睛任凭花生皮肆意揉弄自己白嫩的身子,在花生皮粗暴的动作下她不停的发出细小的呻吟。 第一次看见男女之事的崔凤鸣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全身像过电一样麻酥酥的。眼前的景象令他实在难以接受,他羞愧的紧闭上眼睛。好奇心驱使崔凤鸣想探个究竟但又怕惊动那两个人,他就不出一点声响的藏身在外屋一堆破家什后面,用一条破毯子把自己蒙起来仅露出一条向外张望的缝隙。过了一会,他听到花生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是那两人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花生皮和春秀从里间屋走出来,花生皮一副余兴未休的样子,他喜滋滋的搂着春秀的腰说:“春秀啊!你真是个不错的娘儿们,我那老婆那腰粗的像水桶,还他妈的一脸褶子,简直是个丑八怪,哪比得了你嫩滑水灵呀!” 春秀说低着头:“告诉你,你不能白占我的便宜!明儿你到老板那给我美言几句,我也该涨工钱了!” 花生皮用手使劲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你这事包身上了。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说完他又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块大洋放在春秀的手上。花生皮拉着春秀走到一个角落,拿走杂七杂八堆在一起的东西后墙角里露出一口大缸。花生皮打开缸盖从里面拿出一大块腊肉,他把腊肉递给春秀低声说:“我这缸里有腊肉和火腿,都是我偷偷从后厨拿出来的,天热也就是这些东西能放住,拿回家吃吧!我藏东西的地方是个秘密,想吃什么你就来拿,可是你谁也不能告诉!”说完他用破烂杂物把大缸重新掩盖起来。随后俩人扒着门缝向外瞅瞅,确认门外没人后,一前一后的溜出库房。这一切都被崔凤鸣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十七岁的崔凤鸣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他第一次看到男女交媾的情景竟让他吃惊不小,原来男欢女爱的事竟以他想象不到的样子出现在眼前。他简直无法理解在他心中有着美好印象的女人,竟不要脸的光着身子让男人压在身下随意摆布。难道这就是男女之间应做的那种事吗?难道女人就是天生被男人骑在身下摆布的吗?这让他太震撼了!从那天起,崔凤鸣恨花生皮,看不起春秀,他觉得春秀骗了自己,无意中偷窥到男女之事的崔凤鸣也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 转眼半年过去了,那是春节就要到来的前几天,饭馆的老板提前给伙计们支了薪水,算是对伙计们一年辛苦的酬劳,这个月的薪水每人都有所增加。崔凤鸣也在账房先生那多领了一块大洋,他准备用这块大洋给家里买点年货。他趁下午的空闲溜出饭馆,到附近的月盛斋买了二斤爸爸最爱吃的酱牛肉。谁知当他拎着酱牛肉要走进后厨的时候正好撞见花生皮,花生皮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像座铁塔似的把崔凤鸣挡在门外。他瓮声瓮气的对崔凤鸣说:“谁让你做工时偷偷溜出去的?” 崔凤鸣知道他的厉害,就点头哈腰的笑着说:“胡师傅,这不是快到春节了吗,我抓空儿给家里买点东西!我就出去了一会儿,待会儿我给您多干点活不就得了。” “小崔,我这个师傅是让你白叫的吗?快到春节了,你知道孝敬父母就不知道孝敬师傅?把这个给我!”花生皮说完一把夺过崔凤鸣手中的东西。 “这是给我爸买的酱牛肉!你还给我!”崔凤鸣急忙往回抢。 花生皮一把推开崔凤鸣吓唬他说:“酱牛肉我也爱吃!告诉你,师徒如父子,孝敬我就和孝敬你爹一样!” 他见崔凤鸣还要把东西抢回来,就抓住崔凤鸣的脖领说:“你再胡闹,我就上老板那告你偷懒,你说是让老板扣你工钱好呢?还是你把酱牛肉孝敬给我好呢?”花生皮一脸奸笑的问。 崔凤鸣听花生皮这么一说,只好自认倒霉,不过他心里实在是不舒服,他早就憋着劲要好好捉弄一下这个混蛋。崔凤鸣一边洗菜一边琢磨,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报复花生皮的鬼主意。 晚上,饭店关门后,崔凤鸣像往常一样麻利的脱下油腻的围裙、套袖,洗了把脸后从聚贤楼后门走出去。他没有往回家的路上走,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转悠。时值腊月末,天上没有月亮,夜色浓重,寒气袭人。前门箭楼在团团寒气的笼罩下显得异常鬼魅。在箭楼下转悠的崔凤鸣想起义侠燕子李三的故事,他听说高高的前门楼子就是李三曾经藏身的地方。他细数着箭楼上一排排黑洞洞的窗户,猜想着现在是否还有像李三那样的江洋大盗藏身在里面。崔凤鸣坐在门楼下的一个石墩上胡思乱想的消磨着时间,两个巡夜的警察走过来盘问了他几句并催促他赶快回家。崔凤鸣估摸着夜色已深聚贤楼值夜班的人该睡着了,于是站起身走向聚贤楼开始实施他的复仇计划。 崔凤鸣悄无声息的翻进了聚贤楼的后墙,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后厨的窗下,轻轻地撬开窗户,两手一撑窗台就跳进厨房。他点亮随身带着的一个小蜡烛,来到花生皮掌勺的灶台前,拿起装黄酒的瓶子把酒倒进下水道后往里面撒了一泡尿,盖好盖放回原处;然后他又抓起一大把碱面掺在淀粉里、盐里、糖里,把酱油里对上好多醋和盐。对自己的杰作,崔凤鸣十分满意,下一个目标就是直捣花生皮的小仓库。 崔凤鸣从厨房里跳出去,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后悄悄地向放杂品的库房摸去。库房锁着门,崔凤鸣拿出准备好的赶锥撬开锁别儿,闪身进去,随手又把房门掩好。他走到一个堆满杂品的角落里,挪开胡乱堆放的东西后里面露出一个大瓦缸,崔凤鸣打开缸盖见缸里放着几只鸡鸭几块腊肉和两条鱼,他从身上摸出一个大口袋把缸里的东西通通装进去,拎起口袋往外就走,他刚走几步又停住,低头想了想后脸上落出坏笑,崔凤鸣回到瓦缸前蹲在缸沿上捂住鼻子往里面拉了一泡屎,完后盖上缸盖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溜出库房,翻出墙头。 第一卷第二十九章 第二天上班时,崔凤鸣大摇大摆的走进厨房,他看见花生皮和春秀在角落里不知为什么事叽叽咕咕的争吵着,花生皮叉着腰一脸的气急败坏,春秀摊着手一脸的无辜。崔凤鸣猜到他们是为小仓库的事儿争吵,心里暗自得意。将近中午,吃饭的客人陆续来了,花生皮开始炒菜。几个菜端出去后不一会儿就听到前面餐厅里乱起来,有人在嚷嚷。这时前厅管事的托着几盘菜走进厨房,他气呼呼的质问花生皮:“你这个老胡今天搞得什么把戏?你是不是要砸咱们聚贤楼的牌子?” 花生皮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瞪着眼睛问前厅管事的:“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怎么敢对我这么说话?” “我看吃错药的是你!你自己尝尝这菜能吃吗?” “尝尝?难道我炒的菜不好吃吗?”花生皮用筷子夹起菜放进嘴里,他眨了眨眼“呸”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怎么样?又苦又涩又咸吧?”前厅管事的阴阳怪气的问。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花生皮咧着嘴说。就在花生皮感到莫名其妙无法解释的时候,从前厅传来骂娘声,跑堂的又退回几盘菜。这时饭馆老板也走了进来,他板着脸问花生皮:“老胡啊,你是怎么搞的?你的手艺在前门一带的馆子里算是响当当的,今天的菜怎么全都搞成这样?你是不是嫌我今年给你的年底花红少?故意整我啊?” 花生皮见老板生气了,忙着解释不是那么回事。 老板不高兴地说:“那个白师傅炒的菜怎么就没顾客挑毛病呢?偏偏是你这老掌勺的出了错?” 花生皮满脸苦笑的请老板消消火气,他歪着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眼珠转了几圈后恍然大悟的说:“这菜又苦又涩的,里面肯定放了碱!”说完他从盐罐里捏起一撮盐放进嘴里一尝果然是盐里掺进碱。他又拿起酱油瓶子尝了一口,酱油是酸苦的味道。他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冲着众人喊叫:“是谁给我炒菜的佐料做手脚了?他妈的!这不是坏我名声吗!我日这人的八辈儿祖宗!” 狂怒的花生皮又骂又叫,伙夫们都吓得低下头不敢看他,有平时胆小怕事的人忙向花生皮解释说这事和自己无关,只有崔凤鸣蛮有兴致的看着这出闹剧,他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就在花生皮骂人的时候,前面传来一个油闷大虾的菜单,老板对花生皮说:“老胡,这事儿过后再查,你先把这道菜给做了。”他催着花生皮赶快做,并且亲自监督。 花生皮重新换了炒菜的油盐酱醋,一时疏忽偏偏忘了换料酒瓶。他要在老板面前露一手,于是手脚麻利的做起来。花生皮把油锅烧热后放进几只大虾,大虾被油煎得通体变红,他为了提鲜去腥随手拿起料酒瓶拧开盖往锅里就倒,这黄酒瓶里装的人尿一碰到锅里的热油就哧哧的冒起股股白烟,极腥臊的气味马上冲了出来,弥漫的满屋子都是,屋里的人被呛得都捂住鼻子往外跑。老板这下真是气炸肺了,他跳着脚的指着花生皮骂:“你这混蛋玩意儿!我家从乾隆爷时传下的老字号今天就毁在你的手里了!”说完他也紧捂着鼻子逃出厨房。老板跑到外面后冲着厨房里大喊:“花生皮子,饭庄今天的损失我从你的工钱里扣!” 花生皮此时完全蒙了头,他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了老板的撑腰,这个黑大个一下子就矮了半截,再也狂不起来了。他慢吞吞的走出厨房蹲在院中央的地上,时而摇着头时而咳声叹气,用拳头捶大腿,嘴里不住的念叨:“我的娘啊,我被人算计了。我的娘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呀!”他声音哽咽,眼睛有些发红,那神态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 见花生皮也有落魄的时候,后厨的伙计们都站在院子里捂着嘴偷偷的乐,虽然觉得很好笑很开心却不敢笑出声,只有崔凤鸣见花生皮今天像猴子一样被自己耍了,他非常得意,他看着花生皮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放肆的大笑起来。崔凤鸣笑得极开心,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直到笑得喘不过气肚子都笑疼了不得不蹲在地上,别人都不笑了他还是笑个没完。痛快!他把对花生皮一肚子的怨气全都笑出来了,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开始,花生皮以为崔凤鸣是幸灾乐祸的看自己笑话,他恶狠狠的盯着崔凤鸣说:“你小子再笑,我就打扁你!”崔凤鸣还是忍不住笑,后来花生皮好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他猛的站起身冲到崔凤鸣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打。几个巴掌??得崔凤鸣眼冒金星,嘴角流出血。崔凤鸣被打急了,他一头撞向花生皮的小腹,花生皮捂着肚子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他“哎哟、哎哟”的叫唤。 这时,春秀跑了过来,她用身子挡住又一次扑向崔凤鸣的花生皮。花生皮凶神恶煞似地指着崔凤鸣骂到:“你个小王八羔子!老子我今儿栽在你手里头了,我他妈的打死你个熊的!” “快对他说!这事儿不是你干的!”春秀着急的对崔凤鸣使着眼色。 “好汉做事好汉当!是老子我干的又怎么样?”崔凤鸣不服气的撸起袖子摆出打架的架势,花生皮一脚朝他踹过来,崔凤鸣闪身躲过,花生皮又是一脚踹过去。 春秀怕崔凤鸣吃亏,她赶紧拉住花生皮的胳臂求情说:“求求你不要打他了,凤鸣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的给我滚开!今儿不打死他难解我心头之气!”花生皮粗暴的把春秀推到一边,上前一脚把崔凤鸣踹倒在地,然后紧接着又是几脚,崔凤鸣爬起身抄起一块砖头向花生皮砸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撕打中身大力不亏的花生皮占了上风,他一拳把崔凤鸣打得嘴角冒血,又一拳把崔凤鸣的眼眶打肿。春秀见状舍命般的冲到两人之间用身子护住崔凤鸣,花生皮人不停手,他的拳狠狠的落在春秀身上。 “打人了!打人了!”春秀疼的眼里满是泪水,她还是紧紧护住崔凤鸣。旁边的伙夫们实在看不下去,几个人上来紧紧抱住花生皮,崔凤鸣则被春秀拉走,花生皮这才心有不甘的停住手。 晚上收工的时候,老板告诉崔凤鸣:他被解雇了。 第一卷第三十章 崔凤鸣胳膊上挽着个小包袱垂着头从饭馆的后门走出,他现在知道这个恶作剧有点过头了,他后悔把饭馆闹得一塌糊涂。自己被老板辞掉,回家如何向父母交代呢?春秀把崔凤鸣送出来,两个人低头默默地走着。走了一会儿,春秀说:“凤鸣,我就知道今儿这事是你干的,干的不错,大家都觉着挺解气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承认呢?” 崔凤鸣看着自己的脚尖爱搭不理的说:“是我干的事,我为什么不承认!” “可你因为这件事被老板辞退,你爸爸妈妈知道了不生气吗?现在找个事做不容易,除了央求人还要搭人情。” 崔凤鸣听春秀这么一说,头垂得更低了。 “瞧你,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回家妈妈看见会心疼死的。”春秀难过的摸了摸崔凤鸣的脸。 要分手了,虽然崔凤鸣的心里有些看不起春秀,毕竟春秀曾向姐姐一样的照顾过自己,有些心里的话还是要说出的。他抬起头看着春秀问:“春秀姐,你和花生皮好,可今天他打我的时候你为什么拼命地护着我?” “你胡说什么呀!谁和花生皮好啊?”春秀脸色大变,她惊诧不已的看着崔凤鸣。 “谁胡说了?人家都这么说。”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呀?我说最近你怎么不爱搭理我了呢,原来是为这事儿。”春秀恍然大悟。 “我为什么不能信?我亲眼看见了!”崔凤鸣不依不饶的说漏了嘴。 春秀颇为紧张的问:“看见我什么啦?” 崔凤鸣红着脸低头不语,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春秀见崔凤鸣吞吞吐吐的急得直跺脚,她央求说:“我的好弟弟,你抬头看着我,告诉姐你看见什么啦?快说!”无奈之下崔凤鸣只得向春秀说出自己在库房里窥见春秀和花生皮在一起的事。 春秀闻听后一把抓住崔凤鸣的胳膊着急的问:“你真看见我和他在一起?还有谁看见了?” “就我一个人看见的。那天我到库房睡午觉时正好碰上你们俩在干那事儿,我不是成心要看的!”崔凤鸣急忙解释着。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当看见春秀羞愧的双手捂住脸时便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了。 不用崔凤鸣说了,春秀完全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自己和花生皮的秘密被崔凤鸣捅破,她觉得很难堪,羞愧得无地自容。她着急的甩着手自言自语:“嗨!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这丢人现眼的事终于让别人知道了!我今后还怎么见人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崔凤鸣这样一说,春秀更加感到难堪。 “凤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要脸呀?”春秀抓住崔凤鸣的肩头用颤抖的声音问。 崔凤鸣轻轻的点下头,他怕刺伤春秀的心,又赶忙摇摇头。 “你别骗我!我就是不要脸!”羞臊难当的春秀,用手捂住脸转过身靠在墙上低声的抽泣起来。她越哭越伤心,哭声越来越大,哭得整个身子不住的颤动。崔凤鸣看着春秀伤心地样子觉得自己不该揭人家的短儿,他很后悔,想安慰春秀,却不知该怎样说才好,他搓着冻得冰凉的手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路过的行人远远地绕开并好奇的看着他俩。过了一会儿,春秀不哭了,她眼睛通红的对崔凤鸣说:“走吧,我想喝酒了,找个地方坐下,姐今天把这事儿向你说清楚!” 天色漆黑,冷风袭人面。春秀把崔凤鸣拉进一个街边的小酒馆里,两个人对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春秀叫了一瓶老白干,崔凤鸣说自己不会喝。“我们山东女人都会喝点酒的。”春秀也不勉强,她自斟自饮起来。两杯酒下肚后,春秀借着酒劲慢慢讲起她的身世: 春秀家在山东,她十八岁就嫁人了。结婚后才知道她的丈夫得了肺痨,整天咳嗽吐血失去了劳动力如同废人一般。家里几分薄地由她和年迈的公婆凑合种着,一家人生活贫苦,全年劳作所得不够饥饱,为给丈夫治病家里还欠了不少债。另外由于春秀没有为夫家生个传宗接代的孩子,所以公婆看她横竖不顺眼,经常给她气受。其实她那个丈夫是个病夫,根本就做不了男人的那个事儿,而不是春秀不能生育。在无奈之下她才通过一个远房亲戚的介绍来到北平打工,一是为挣钱给丈夫治病,二是为了躲开自己的公婆。这个远房亲戚就是花生皮。 春秀仰脖喝下一杯酒,不知是酒辣的还是心里难过,她眼里泛出泪水。她叹口气说:“嗨!一个单身女人在外乡做工不容易啊!经常要受到坏男人的欺负。我刚到这个饭馆的时候,花生皮就盯上我了。他总是有事没事的和我搭腔,我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出他对我没安好心,所以就尽量的躲着他。谁知有一天他趁我一人去库房拿东西的时候趁机糟蹋了我。当时我难过极了想死的心都有,可是我不能死,我的丈夫还指望我挣钱给他看病呢,我要是死了,他怎么活?而且我不敢告那个坏蛋,花生皮吓唬我说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他就说我是勾引男人的贱货,老板知道后会辞退我的。我也清楚如果这事儿传到老家人的耳里,我的名声就坏了,我的婆家肯定会休了我。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泪往肚子里咽,忍着吧!混过一天是一天。不过,花生皮这个人也不是很坏,他经常接济我些钱,还帮我还了些旧账,我也只能顺着他来。”春秀又仰脖喝了一口酒,这苦涩的酒让她皱起眉头:“凤鸣,我是个无助的弱女子,这苦日子逼得我没有办法的。我也不愿意这样活着呀!我求你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起我和花生皮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你要是向别人说出这个事儿来,姐姐就没脸活了!” “好吧,我会守口如瓶!那你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春秀姐!”崔凤鸣充满同情的看着春秀。 “等我还完了债,我就要回老家躲开那个讨厌的花生皮,可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这个可爱的小弟弟了,我还真舍不得呢!”春秀醉眼迷离的看着崔凤鸣。 崔凤鸣见春秀有些醉意,他拿过春秀的酒杯说:“春秀姐你别喝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错怪你了!”他好像忽然间长大了,表情像成年人那样伤感,他眼里含着泪水说:“姐,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理花生皮了,我以后一定想办法帮你还债,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我没看错,你是个好弟弟!”春秀又往酒杯里倒满酒,她喝了一大口后用手指着崔凤鸣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崔凤鸣摇摇头。 “因为你长的很像我的亲弟弟,脾气秉性也像。我弟弟是我亲手带大的,我们姐弟俩感情很深。可是去年他在麦收的时候被翻倒的马车给压死了!想起弟弟来我心里就难受!从我看见你的那天起就在心里把你当做他!我一直像对亲弟弟那样待你,可没想到你却看不起我这个苦命的姐姐。”春秀话里满含怨气,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崔凤鸣拉起春秀的手安慰说:“姐,你就别难过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你是我眼里最好的姐姐!”说完他拿过春秀手里的酒杯,也满满的倒了一杯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辛辣的白酒呛得他不住的咳嗽;他还想喝,接着又喝干了一杯。两杯酒下肚后崔凤鸣有点头晕眼花神志模糊了,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坐到春秀身旁,伸出胳膊紧紧的搂着春秀肩膀像个大男人似的不住的安慰她。 在柜台里算账的掌柜也难过的摇摇头。他对春秀说:“大妹子,别哭了。你的命够苦的,今儿这酒钱我不收了,不早了,还是各自回家吧。” 两人谢过掌柜的,崔凤鸣往柜台上放了几个铜钱,扶着醉意浓浓的春秀走出小酒馆。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喝醉的人相互搀扶摇摇晃晃的走着。 第一卷第三十一章 崔凤鸣把春秀送回她租住的地方,春秀对崔凤鸣说反正天也晚了要他进屋里坐会儿,喝杯茶醒醒酒再走。春秀住一间小小的平房,她把火炉烧的很旺,放在火炉上的水壶烧开了,湿热的水蒸汽充满这个小小的屋子,让人觉得很暖和。春秀脱去棉袄,只穿一件粗布小褂,她沏好茶叫崔凤鸣坐在床沿上喝,她又拿出一条湿毛巾轻柔的为崔凤鸣擦脸上的伤。在灯光下的春秀披着有些散乱的乌发,脸上留着还没有擦净的泪痕。春秀给崔凤鸣擦脸的时她衣衫下高高翘起的胸脯一颤一颤的几乎碰到崔凤鸣的鼻尖,崔凤鸣害臊的闭上眼睛。 春秀给崔凤鸣擦完脸伤后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然后大口的喝起来。她今天酒喝得太多有些头晕,她用手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息着,头发散乱的搭在额前。崔凤鸣闻着春秀带有浓烈酒味的气息却觉得有阵阵甜香扑面而来,酒精和着血液在他体内控制不住的强烈涌动,他情不自禁的抓住春秀的手说:“姐,你真好看!你真是世上最好看最会心疼人的姐姐!” 春秀摸着崔凤鸣的脸,醉眼迷离的问:“凤鸣,姐的命不好,尽被人欺负了。我和花生皮的事情被你看见了,你真的不嫌弃我这个姐姐?在你眼里我真是个好女人吗?”说完她又流下了眼泪。 崔凤鸣看着在自己身前哭泣的春秀,一股同情与爱怜之情油然而生,他突然伸出双手把春秀紧紧地揽在胸前,用颤抖的声音说:“春秀姐,你是个好女人,你是我的好姐姐,这是真的!” 春秀感动的满脸是泪,她情不自禁地倒在崔凤鸣怀里小声哭起来,她的泪水湿透了崔凤鸣的肩头。崔凤鸣头一次接触女人的身子,他搂着春秀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身子激动的浑身发抖,他笨拙的用嘴在春秀脸上不住的亲吻着。 两个人都醉了,他们俩紧紧相拥在一起不愿松开,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其余的一切都不存在。在这个晚上,春秀向崔凤鸣敞开了女人温软的怀抱。在这个晚上,崔凤鸣才知道男女之爱并不是自己原本认为的那样肮脏丑陋,它可以是纯真和没有邪念的,它可以是*和美妙的。在这个晚上,崔凤鸣在春秀身上才知道女人原来可以像水一样温柔,也可以向火一样热烈。 在两人疯狂爱过之后,冷静下来的崔凤鸣心里有些愧疚,他自责的对春秀说:“春秀姐,今天这事儿怪我,我觉得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春秀认真的告诉他说:“凤鸣,其实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弟弟,而且还因为你是个英俊正直的好小伙儿!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不是你勾引的我,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但我想要被一个我喜欢的男人好好地爱一次。不管以后怎样,你都不要忘了我这个姐姐!” 崔凤鸣也认真的对春秀说:“春秀姐,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你以后不要再搭理花生皮那个人了。他敢欺负你,我绝饶不了他!” 已是后半夜了,崔凤鸣要回家,春秀认为太晚了,她不舍的搂着崔凤鸣让他天亮再走。整个晚上,崔凤鸣像撒娇的孩子把脸紧紧依偎在春秀温软的怀抱里,在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已婚女人身上他体验到从来没有过的温情和爱恋。这是他永生难忘的一晚。在这个晚上他把自己的童贞给了这个女人。 崔凤鸣对王鸿举讲到这里时眼圈有些湿润,他讲不下去了。王鸿举为他点了支烟说:“真感人!你的故事可以写一部小说了。” 崔凤鸣大口的吸着烟又接着讲起来:“我现在仍觉着对不起春秀姐,我欠她的情。自从我们两人发生了那种事情后,我很羞愧自责,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可恶的花生皮,趁人之危占了春秀姐的便宜。我觉得自己很可耻,我对不起她,没脸再见她了。” “没了聚贤楼差事后,我不愿看见父亲那张因生气而拉长的脸,也不愿听母亲整日的唠叨,于是就独自离开北平跑到东北谋生。在离开北平的那天,我从家里拿了块花布,在聚贤楼的后门等着下班的春秀,见到春秀后我把布塞到春秀的手里,对她说我要闯世界去了,要她多保重,说完我掉头就走。春秀急忙上前拉住我,她红着眼圈说:‘凤鸣,你不要再过意不去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男人,今后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什么都不欠我的,我也不会纠缠你,姐只要你别忘了曾经有个叫春秀的女人和你好过就行了。’春秀说话时脸上挂着泪水,我不忍看她难过的样子,朝她点了点头就急忙转身走了,连头也没有回,我那样子就像打了败仗逃跑似的。我在东北打工的头一年就参加了解放军。从那以后我除了打仗、想家、就是思念她了。现在想起来其实我当时不该离开春秀,我要是走也应该带她一起走。几年来我总是觉得自己伤害了她,我当时的做法不像个男人!都怪我年少不懂事,做了事不敢承担。王老弟,你说春秀姐她心里会不会记恨我呀?”崔凤鸣抬头问王鸿举。 王鸿举说:“崔连长,你不要有负罪感!人家春秀姐并没觉得你欠她什么,等我进北平时找到她,替你带个问候的话。” 崔凤鸣若有所思的说:“我想她不可能在聚贤楼了,恐怕你打听不到她的消息。不过不管她在哪里我都要找到她,我要名正言顺的娶她做老婆。” “你就别做娶春秀姐的美梦了,人家可是有婆家的。” “她在婆家受气受压迫,他的男人是个废人,我要把她解放过来,我让她妇女翻身得解放!女人再嫁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娶她为妻,我要给她幸福!今生找不到她,我就做一辈子光棍!”崔凤鸣说罢,用力的挥了挥仅存的那只胳膊。 王鸿举觉得崔连长的话也有道理,他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崔凤鸣问:“鸿举,我认为在这次解放天津的战斗中,你表现的很英勇,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完全符合一个**员的标准。我在入院前已向连队党支部建议发展你成为一个光荣的**员,现在情况怎么样?” 听崔凤鸣这么一问,王鸿举的情绪低沉下来,他有些无奈的说:“指导员找我谈过话,说我出身于官僚资产阶级家庭,在思想意识和生活作风上还没有完全向无产阶级靠拢,还要继续改造自己小资产阶级思想,接受进一步的考验。我没说什么,但总觉得他歧视我的家庭出身。” 崔凤鸣听后也很无奈的摇摇头说:“这个李启明!同样的抛家舍业,同样的抛头颅洒热血,都是革命队伍里的同志嘛!我总是觉得他有唯成分论的思想。” “这也不能完全怪指导员,我还有许多地方达不到党员的标准,以后再努力争取吧!”王鸿举见崔凤鸣有些不高兴,忙打着圆场。 第一卷第三十二章 一九四九年一月三十日这一天,傅作义将军弃暗投明宣布率军起义,北平这座闻名中外的古都终于和平解放了。二月三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举行盛大的入城式,雄壮威武的队伍由永定门向前门走来。军乐队、步兵、骑兵、装甲部队,依次排列前进。沿途两边挤满了欢呼的人群,他们兴奋地挥舞着各色彩旗,打着横幅,敲锣打鼓燃放鞭炮热烈欢迎解放军进城。坦克车隆隆驶来,一些市民不顾劝阻挤进队伍里,爬到坦克上高举着双手欢呼。行进中的队伍竖起一面面八一军旗,鲜红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抖动。 王鸿举全副武装肩挎美式冲锋枪威风凛凛的行走在队伍中。从他离开北平投奔解放区到再打回到北平也就过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就是这半年左右的时间里中国革命的形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强大的英勇善战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捣毁了国民党反动统治的基础,蒋介石政权的垮台只是时间的问题。巍峨高大的前门箭楼见证了北平和平解放这一伟大的历史时刻。 沿途的人群中不时有人挤到到战士身边和他们握手拥抱,一个老大妈挎着一篮子煮熟的鸡蛋挨个往战士们的手里塞,都被战士们礼貌的谢绝。十几个学生打扮的人举着“热烈欢迎解放军”和“解放全中国”的大红横幅,有组织的喊着口号。忽然他们好像发现什么似地十分兴奋的在人群中踮起脚指指点点的喊叫起来,其中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大声的对同伴说:“快看!那个解放军像不像咱们燕大的王鸿举?就是他!就是他!大家快来瞧!王鸿举当解放军了,好威风啊!”她兴奋的跳起来。 女孩旁边的几个同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起来:“真的!真是王鸿举!大家快看那!王鸿举当解放军了!” “王鸿举!王鸿举!”他们边喊边举起手臂挥动着,希望引起对方的注意。 队伍中的王鸿举循着喊声看见了他们,原来这几个人是他读燕京大学时的同学。那漂亮女生叫徐丽萍,和王鸿举一起演过话剧《哈姆雷特》,在剧中她饰演女主角奥菲利亚。另外那几个同学也都是他的好友。他高兴地摘下钢盔,高高举起手中的枪向同学们示意。这时除了几个掌着横幅的同学外,其余的同学都跑到队伍跟前,他们把王鸿举从队列里拉出,争先恐后的和他握手拥抱。 徐丽萍用力拍着王鸿举的肩膀说:“好你个王鸿举!一玩失踪就是半年,原来你去当解放军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英俊威武的军人。 几个人简短的寒暄后,王鸿举急忙问起黄婷婷的情况,听说婷婷已被党组织解救出来了,他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王鸿举见队伍渐走渐远,他要追赶队伍了,只好用力握下徐丽萍的手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时间我到学校看你们去,到时候再聊吧,再见!” 王鸿举向几个同学挥挥手,一溜小跑追上队伍。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军队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期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王鸿举和战友们大声唱着嘹亮的军歌,踏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行进在京城古老的街道上。 鸿举回家了。进城后的第三天王鸿举向连里请了下午的半天假回家探望父母,指导员李启明准许他晚饭后归队。 王鸿举回家后王家大院一下子改变了往日的沉寂,变得热闹起来!王家大宅里的各色人等都用新奇羡慕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军人。王鸿举出走半年多的时间里,年老的父母亲时刻把他记挂在心,心系着他的安危,如今看到孩子平安回家,王老爷子和夫人自然是高兴万分! “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二老来了。”王鸿举站在分别半年多的父母面前。 “鸿举啊!你可回来了,妈可把你想死啦!”王夫人激动地上前紧紧抱住儿子,王鸿举把脸依偎在母亲的肩头。 你长结实了,脸变黑变粗了,好像长大了很多。让妈好好看看你!”母亲老泪纵横,用手不住的摸着儿子的脸仔细端详着。 王云清对着夫人劝慰道:“行了,行了。你天天盼着鸿举回来,今天他回家大家都高兴,你哭哭啼啼做什么!” 夫人听后破涕为笑,王鸿举拿出手绢为母亲擦泪。 一家人坐定,佣人端上一壶茶,父亲满面春风的对儿子说:“鸿举,我特意叫人沏了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据说是西太后最爱喝的,我平时都舍不得喝它,今儿个高兴,咱一家人好好喝喝!” 王鸿举给父亲斟好茶,又给坐在一旁的母亲斟了一杯,三个人边喝茶边说着话。 王云清细细的品着茶,看了一眼一身戎装的儿子,感慨万分的说:“年轻的时候我投笔从戎,几十年后我的小儿子竟也投笔从戎,咱爷俩真是将门虎子一脉相承呀!” “爸,您当年是个威风八面的北洋大将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解放军战士,比起您来可差远了!”王鸿举调侃着父亲。 王云清听后抚掌大笑:“你将来一定会强于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瞧你们爷儿俩!刚见面就互相吹捧起来了!”王夫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聊了一会儿,王鸿举问起黄婷婷的情况,王云清告诉他说:多亏了**和你姑父的救助,要不然这么好的姑娘就被国民党特务给杀了。 王夫人一旁插话说:“尽说别人了!还是说说你吧,要不是你通风报信,他们**再有本事也救不了人!救人这事你的功劳也不小!” 王云清略有不满的对夫人说:“当时你拦着不让我给**报信,这时候又给我请功来了。” 王夫人尴尬的撅起嘴:“那不是人家怕你上特务的当,要是**没救出来,你再把老命搭进去我该怎么办?” 王云清反驳说:“我的命重要,人家那几个**的命就不重要了?后来事实说明我的做法是非常及时、非常正确的。” “你这老头子什么时候都是对的,我就没有对的时候!”王夫人有些不高兴。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争辩起来,谁都觉着自己有理,谁也说不服谁。王鸿举坐在一边不说话,他笑眯眯的看着父母两个人拌嘴玩儿,尽情的感受着家的温馨。 “其实特务要杀黄婷婷等人的消息是麻良臣告诉我的,你想都想不到吧?”王云清不和夫人较劲了,他转过脸对儿子说。 “怎么是他?”王鸿举疑惑的皱起眉头。 “谁知道这小子包子里装的是什么馅,也许他是想将功折罪,也许有别的用意,反正这情报不假!” 王夫人接过话头对儿子说:“我当时拦着你爸,就是怕他中了麻良臣的圈套。” 王云清抿口茶摆摆手说:“咱们不提他了,提到他我就反胃口!鸿举,哪天你得抽个时间看婷婷去,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她在监狱里受了不少的折磨,差一点就把命丢了。” 王鸿举爽快的说:“爸,这事儿不用您说,我明儿就去!” “瞧把你给急的!遵守部队纪律要紧,不能老是请假!你还是有空儿再说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王云清话里有话的用手点着儿子说。王鸿举领会父亲的意思,他有些腼腆的笑了。 三个人说话间,门帘子一动,从外面进来一个人。王鸿举一看原来是大姐淑珍。淑珍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她的眼角和额头已满是细碎的皱纹,在被特务关押的几个月里她几乎天天喝凉水吃窝头、遭打骂,身心受尽煎熬。出狱后她和麻良臣彻底断绝了关系,现住在娘家,这是刚从外面找工作回来。她听说鸿举回家来了,急忙来到书房相见。 姐弟相见分外亲热,王鸿举和姐姐在一起没有和父亲那般拘束,两人拉着手热乎乎的聊起来。王鸿举问起麻良臣的事,淑珍告诉他说,在北平和平解放的前几天,保密局北平站的大特务们甩下小喽???苫?芰耍?榱汲济慌芰耍?姓鸥惫俅?烁?テ鹄戳恕j缯渌狄?肼榱汲及炖牖槭中???柑煜仍诒ㄉ系歉隼牖樯?鳌?p>  晚饭前,王鸿兴也回家了,他最近每天都是早起晚归的。此前他对父母自己要出去找点事情做,不能总在家里吃闲饭,他有个朋友开了个买卖,请他当个管事的经理。王云清夫妇到是愿意王鸿兴到外面找点事做,让他真正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王鸿举见着弟弟自然也是亲热一番,他坐在弟弟身旁东拉西扯的说了会儿话。王鸿举开玩笑的问起他和桂芳的事,王鸿兴马上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动作,斜眼瞟下老爸,弟弟会意的一笑,闭住了嘴。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起晚饭。几年来头一次这么高兴,王老爷子叫人拿出珍藏多年的茅台老酒助兴,他举起酒杯大声说:“来!为北平和平解放,为鸿举回家,干杯!你们都要陪我把杯中酒喝干了!谁不干尽杯中酒我就罚谁!” 王云清平时除了应酬外不大喝酒,今天高兴喝个没完。他满脸通红,边喝边说,没完没了的。若不是夫人和淑珍尽力拦着,这老人非喝醉不可! 部队有外出不许饮酒的纪律,王鸿举为了不扫父亲的兴,端着酒杯浅浅的饮了一口。他紧挨着母亲坐着,母亲往他的碗里不停地夹肉夹菜,一个劲儿的劝他吃,生怕儿子吃不饱似的。晚饭后王鸿举要回部队了,家人恋恋不舍得把他送到门口。临走时,王鸿举忽然想起一个人,他问:“今晚怎么没看见我刘姐呀?” 淑珍眉飞色舞的对他说:“鸿举,我忘了告诉你了,刘姐走运了!她当上官太太啦!” 王夫人忙打断淑珍的话:“是不是官太太倒没什么的,你曾经也是官太太呢,现在又怎么样?官不官的无所谓,关键是刘姐嫁了个知道疼她的好男人!” 看着儿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王夫人告诉他,在一个多月前刘姐嫁给了姑父手下的一个把兄弟,那人是个团长,他对刘姐可好了,是姑妈做的大媒。 经常被人欺负的刘姐终于有了个好的归宿,王鸿举知道这个事后很为她高兴,他准备抽个时间去看望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 第一卷第三十三章 北平刚解放,人民政权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工作要做,比如对原国民党政权机关事务单位的接收,对外国驻华使领馆区和兵营的接收,对历史文物古迹的保护,对潜伏敌特份子的破坏活动的侦破打击,对社会正常秩序的维护等,解放军进城后立即对北平进行全面军事管制。黄婷婷作为北平地方党组织派到军管会的成员,主要负责对北平高等学府的接收、协调工作。她每天都有许多繁杂的事务缠身,在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里,经常几天几夜废寝忘食的工作。中午黄婷婷送走从大学来的几个同志,胡乱吃了几口饭后她觉得有些头晕,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会儿后还是觉得头晕,她下午准备到管辖下的几个学校走访一下,便站起身吃了一片阿司匹林。 她穿上外套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忽然她高举起的手不动了,把脸向前探着几乎贴在玻璃窗上,她看见院子里有一个军人在向人打听着什么事儿。这人身材高挑,穿身崭新的棉军服,他的举止动作自己非常熟悉。在别人的指点下那个人正朝自己的办公室走来。看见这个人,黄婷婷心头一热,她赶忙整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这里是黄婷婷同志的办公室吗?”伴随着敲门声门外传来熟悉的男中音。 “我就是黄婷婷,请进。”黄婷婷急忙打开房门,王鸿举出现在她面前。 王鸿举进屋后向黄婷婷神采飞扬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说:“黄婷婷同志你好!” “王鸿举,真的是你!”黄婷婷惊喜的喊着,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黄婷婷用力摇晃着王鸿举的手说:“咱们终于见面了!从我进监狱的那一天起,我就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黄婷婷很激动。 王鸿举看着黄婷婷怜惜的说:“婷婷,我一直在为你担心,在监狱里受了不少苦吧?” 两个分别半年多的同学和战友再次相见,心里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思念要??,此时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他俩只是默默相视的站着,紧握彼此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还是黄婷婷首先打破沉默,她松开手倒了杯开水递给王鸿举,她问:“你是第几批进的北平?” “我们部队是二月三号进城的,北平的市民敲锣打鼓的欢迎我们,路上我还见着咱学校的同学了,里面有那个和我一起演话剧的徐丽萍,还有咱们读书会的几个人。” 黄婷婷用拳轻轻地捶着王鸿举宽阔的胸口说:“你当兵后变结实了,我觉着你穿军装好威武阳刚啊!不是学生时代的那个小白脸了。” “部队是锻炼人的革命大熔炉嘛,不管谁到里面都要受锤炼!就是块石头也会百炼成钢!”王鸿举用里的挥了一下拳头。 “你呀,还是在学校时那样,说起话来一套套的!” 黄婷婷从桌上拿起一个书包,她问王鸿举:“你今天到我这来是路过还是专门来看我的?” “是路过,顺便来看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我是从黄伯伯那里那里打听到你在这儿办公的。” “你见着我爸爸了?” “是啊。” “你真是个鬼精灵!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现在要去辅仁大学了解些情况,你要是有时间的话顺便陪我走走,咱们边走边聊。”黄婷婷说。 “那太好了!我有点时间。”王鸿举表示同意。 他们走出办公室,两人说着话走到街上。 黄婷婷要去离她办公地点最近的辅仁大学。她和王鸿举顺着鼓楼大街往南走,穿过烟袋斜街向后海南沿走去。出了烟袋斜街向南一拐弯就是连接什刹海和后海的银锭桥。农历谚语说:春打六九头,春节过后的北平已处于七九时节。虽然湖面上还结着冰,但沿湖两岸的柳树梢头已能看出浅浅的绿色。站在弓背般的银锭桥上向西眺望,远处的西山层层叠叠尽收眼底。虽有冷风袭面而来,但天高云淡却叫人心旷神怡。 王鸿举过了将近半年枪林弹雨的日子,难得有今天的清闲。面对此景他感叹一声:“妙哉!银锭观山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黄婷婷俯身在桥栏上,用手梳理着被风吹乱的短发蛮有兴致的看着远处的景色,她对王鸿举说:“你看到吗?那边山上还有没融化的白雪呢,真漂亮!” “是啊,如果在夏天这里的景致就更好看了。那时湖岸上是摇曳的垂柳,水里长满了荷花,成群的蜻蜓在水面上飞来飞去,远处的山峦一片青黛色,真是太美了!婷婷,我告诉你:这“银锭观山”是乾隆皇帝御封的燕京八景之一,小时候我和哥哥经常在这里玩儿。我们有时在水里游泳,有时举着竹竿粘落在湖边柳树上的蜻蜓、知了。那时我最爱喝湖边小摊儿上卖的荷叶莲子粥,一个铜钱一大碗。冬天到了的时候,爸爸就经常带我们哥俩在冰面上滑冰,我哥滑跑刀,我滑花样,现在我要是穿上冰鞋还能做上几个花样动作呢!哦,对了!我爸还经常在冰窟窿里钓鱼,有一年春节前他还钓出过一条十来斤重的大鲤鱼呢。总之,我觉得这什刹海是北平既优美又神奇的地方。说它美,春夏秋冬,四时有景,而景致又各有不同;说它神奇,湖四周虽遍布王公贵族的深宅大院,这里却极具老北平的市井平民味道,你在这里转上一圈就可以体会到百年来北平浓郁的世俗风情。北平城如此之大,我偏最爱这个地方。每次来这里,我都会被这里独特的历史氛围所陶醉。婷婷你知道吗,这里给我留下了太多童年时代的美好回忆,每次来到这里我都有说不尽的感慨!”王鸿举用手指指点点的说个不停,他还想说些什么,看见黄婷婷在抿着嘴笑,便急忙停住话题。 “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王鸿举不好意思的问。 “不是,我觉得你像一个给我上文学课的老师!”黄婷婷假装着急得拉着王鸿举的胳膊说:“好了,你别像个散文家似的大发感慨了!快走吧,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好吧。” 两个人下了桥走在后海的南沿上。 王鸿举问黄婷婷:“刚才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小资?部队里经常有人说我是小资思想的典型代表。” “没有啊!我在认真的听你讲,你对这里的赞美可以写一篇优美的抒情散文了。在你身上有着诗人的浪漫气质,我觉得你是个儒雅的军人。作为革命军人不但要尚武还要崇文,不管别人怎样说,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这我知道!你看啊,古时候伟大的军事家如孙膑、张良、韩信、曹操、孔明、周瑜等人哪一个不是学富五车?”王鸿举罗列出一大堆的名人。 “没错!不过你这个小人物和他们没有可比性啊。”黄婷婷笑着指了一下王鸿举的鼻子。 “那是当然!不过你能这样理解我,真的很高兴!”王鸿举感慨的说。 “其实今天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黄婷婷问。 王鸿举不加思索的回答:“老友重逢!” 黄婷婷又调皮的问:“就这一点吗?你再猜猜!” “还有就是你心里一直有我的影子!”王鸿举耍着贫嘴。 “看你!说着说着就没正经的了,这是你的老毛病!”黄婷婷虽然数落着王鸿举,脸上却笑的很灿烂。 “我脑子笨,你就干脆告诉我得了。”王鸿举央求说。 黄婷婷双手背后,歪着头看着王鸿举说:“想你也猜不出来,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参军后成熟许多,从大男孩变成了大男人,很有阳刚味;但你浪漫的天性没有丢,你的文人气质没有丢,你对自己从做不虚伪的掩饰,你很真诚,这是我非常欣赏的!毕竟咱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这些文化的底蕴属于一种感性的东西,它会不知不觉的流露出来,对这些东西可能有人看不惯,但我却十分珍视它。其实不要怕人家说你是小资,到底什么是小资也许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人活要得真实,要有自己的坚持。我看出你心里有些苦闷,其实不要管别人说你是什么,你要看自己对革命事业做出了什么贡献,只要我为革命作出了真诚的付出,我就对得起党的事业。其实我也碰到过类似这样的问题,关键是要正确对待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努力把自己和无产阶级大众的距离拉近,真正做到心底无私天地宽。......” 在清冷的冬日里,除了冰面上几个滑冰的小孩子,四周静静地没其他的人,王鸿举和黄婷婷并肩走着。黄婷婷的一席话就像一把手术刀挖去王鸿举的一块心病,使他心胸豁然开朗。湖面上吹来的风不时掀起黄婷婷乌黑的短发,王鸿举觉得她轮廓清晰的侧脸就像希腊女神雕像般美丽,但她的成熟睿智比美丽的容貌更加让王鸿举着迷。 王鸿举轻轻地问:“婷婷,你还记得咱们在前门外撒传单的那一晚吗?” “不算太久的事,当然记得。” “那晚咱俩假扮情侣,你紧紧的挎住我,装得很像是不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就在昨天。” 黄婷婷没说话,笑着点点头。 “今天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在读书会的时候就暗恋上你了,一天没看见你心里就觉得缺点什么。那晚撒完传单后我一宿没睡好,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你,我实在忍不住了,决定第二天要正式追求你,谁知我来不及向你表白心意你就被特务给抓走了。当时我真怕一辈子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心里很难过。今天你能给我正式求爱的机会吗?” 王鸿举用*辣的目光看着黄婷婷,他希望在黄婷婷的脸上看到肯定的答案。 黄婷婷低头避开王鸿举的目光,她用手不住的拨弄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她沉思片刻后抬起头很真诚的说:“鸿举,无论从外形和内涵来看,你都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不管你到哪里都会有许多女孩子追求。我们女孩子大都很敏感,其实不用你说,我早就看出你的心思,但那时做党的地下工作有很多铁的纪律,危险的工作性质使我不能和你谈情说爱。” 王鸿举急切的问:“那咱们从现在开始怎么样?” “说实话,我对你有好感!我喜欢你这样品行好、有才情的男人!不过国民党政权还没有被推翻,大半个中国还需要我们去解放,北平刚成立的人民政权还需要巩固。我们还年轻,又处在这样一个新旧交替百废俱兴的变革时代,时间对我们来说是紧迫的,革命工作需要我们全身心的投入。我现在不考虑个人的感情问题,请你理解。” 王鸿举不同意黄婷婷的说法,他问:“婷婷,难道革命和爱情就不能兼容吗?革命者就不能有感情生活吗?” “鸿举,你误会了。我真的很忙,我相信你也很忙。现在这个阶段咱们不能浪费时间去谈情说爱。汉武帝时的大将军霍去病不是说过:‘匈奴未破何以家为’吗?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黄婷婷委婉的解释说。 “我们部队还要往南打,说不定那天就要开拔,不知还有没有和你见面的机会!” 黄婷婷看见王鸿举紧皱着眉头一副失望的样子,她轻轻拉起王鸿举的手说:“这样吧,咱俩做个约定:等到把国民党反动派全部消灭,等到成立新中国,咱们两人就正式恋爱,那时就是你我各自天南地北,我也会去找你,和你在一起生活工作,你同意吗?” 王鸿举听黄婷婷这样讲,一扫沮丧的心情,“好,我同意!坚决同意!婷婷,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许变卦!”他急忙把自己的食手和婷婷的食指勾起来,随后两个人对着脸像小孩子一样大声的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拉完勾后,黄婷婷从书包里拿出一支钢笔深情的对王鸿举说:“这是一只我用了好几年的派克笔,送给你吧。当你用它的时候就会想起我。” 王鸿举小心翼翼地把这支笔别在上衣兜里说:“是啊!这笔就是你的化身,我要珍惜它,天天把它戴在身上。” “鸿举,你入党了吗?”黄婷婷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 王鸿举不好意思的说:“还没有。” “为什么?” “不知道。”王鸿举很无奈的回答。 “这原因我能想象出来。”黄婷婷思索着说。 “其实在燕大上学的时候,我就准备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如果不是我被捕入狱,你半年前就是**党员了。”黄婷婷感觉很遗憾的说。 王鸿举告诉她说,现在上级领导正在考虑自己的入党申请,也许会很快批准的,黄婷婷听后很高兴。说话间两人已走到辅仁大学门口,王鸿举与黄婷婷互道再见后就匆匆赶回部队。 第一卷第三十四章 黄婷婷从辅仁大学返回时已是傍晚六点多钟,冬天的太阳落得早,她从来时的路原地返回时,鼓楼大街已华灯初上,沿街的店铺挂上各式各样的灯笼。街面两侧卖元宵、水果、花灯的商贩很多。她忽然想到明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要买几斤元宵回家看看父母。黄婷婷在街上转了一圈买了几斤元宵和水果,她向停在不远处的一个车夫招手,车夫马上骑着三轮车过来。那个车夫穿个长棉袍带个大棉帽子,帽子压得低低的,让人几乎看不到他的眉目,他来到黄婷婷面前时忽然全身一震,低下头想走开,但是黄婷婷一迈腿已坐上车,说句:“请您拉我到琉璃厂。”这车夫犹豫中把车缓缓骑起来。 坐上车后,开始黄婷婷扬着头蛮有兴致的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过会儿等她把眼光放到车夫的身上时,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这车夫骑车的姿势看着别扭,气喘吁吁的不像个天天拉活的人,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这车夫的左手腕上露出手表,拉车的都是穷人,他们带不起手表。黄婷婷心里有些疑问。 “拉车师傅您贵姓啊?”黄婷婷故意搭讪起话来。 车夫低头拉车没有回答。 “您贵姓啊?”黄婷婷又问了一句。 拉车人从喉咙里挤出细小的声音说:“免贵,姓吴。” 尽管车夫的声音很轻很小,但是黄婷婷还是觉着这声音有点熟。 “您骑的这么慢,得多长时间才能到琉璃厂呀,快点行吗?”黄婷婷埋怨道。 车夫只是用力骑车,没有回答。 看着拉车人的背影,黄婷婷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思索间她忽然想起一个人,她警觉的用手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手枪并悄悄打开枪机保险。她见车子已经离开热闹的地段,前面的马路没有路灯没有行人,她有些紧张觉得不能再走了,于是说:“师傅,请您停下车。” 车夫犹豫了一下,慢慢停住了。 “转过身来,摘掉帽子。”黄婷婷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车夫呆呆的站着没有动。 黄婷婷忽然大喝一声:“麻良臣!” 拉车人听到后像触电似地浑身一颤,他抬腿下了车,无奈的转过身,他见黄婷婷举枪对着自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黄小姐饶命!”。 “把帽子摘掉!” 车夫摘下了帽子。 黄婷婷仔细一看,此人正是曾经多次审问过自己的国民党特务麻良臣。黄婷婷用枪指着麻良臣喝道:“果然是你!站起来!举起手转过身去!” 麻良臣乖乖的把手举起来,黄婷婷跳下车,从他的腰间搜出一把枪。黄婷婷重新坐回到车上,她用枪指着麻良臣的后背命令说:“走!调转车头,把我拉回到鼓楼!”她知道那里人多,碰到巡逻的解放军战士就把麻良臣交给他们。 麻良臣怪自己倒霉碰上黄婷婷,他无奈的调转车头,慢慢的骑着车向回走,嘴里不住的求饶说:“黄小姐,您就放了我吧!以前我对您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望您海涵。” 黄婷婷嘲讽的说:“还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想不到当年抓我审我的特务如今成了我的俘虏!” 在路上麻良臣软话说了一大堆,见黄婷婷根本就不搭理他,于是又说:“黄小姐,我过去就是一条混饭吃的狗,主子让我往东我就不能往西。咱两人当时是各为其主,我抓您审您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呀!” “少废话!到时候会让你说个够,快走!”黄婷婷用枪口指着麻良臣的后脑。 “黄小姐,您知道是自己是怎么被救的吗?是我麻良臣在您临刑的头一天给**通风报信的!要没我搭救,您和那几个**早没命了!如今咱一命换一命您也该放我一条生路啊!只要黄小姐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保证以后重新做人!”麻良臣停下车赖着不肯骑了。 “能否宽大你,要看人民的审判。我没有权利放了你!快走!”黄婷婷把手枪挥了挥。 麻良臣见黄婷婷不肯放过自己,只好又慢吞吞的骑起车来,他知道自己被**抓住绝没好下场,他必须得逃!麻良臣边骑车边寻找着逃跑的机会。麻良臣把车子拉到了一个转弯的路口,再往前就是热闹的鼓楼大街了,麻良臣见四外无人,感觉再不跑就没机会了。忽然他用手指着旁边的一个黑门洞惊恐的喊道:“哎呀!不好!”黄婷婷一下子紧张起来,她不禁转头看过去。就在这时麻良臣趁机一拧车把,把三轮车用力骑向便道的马路牙子,三轮车借着惯性使劲的颠簸了两下后就冲上便道后撞到一棵树上,车子翻倒在地上。坐在车上的黄婷婷措不及防的从车上摔下来,她一条腿被压在车下,头狠狠的磕在地上。早有准备的麻良臣爬起身撒腿就跑,他溜着黑暗的墙根飞快的跑着,等黄婷婷从车旁爬起来时,眼看着麻良臣钻进一条胡同。决不能放跑麻良臣!黄婷婷揉揉被摔疼的头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向前追去。 麻良臣钻进的这条胡同细长幽深,黄白色的月光照在暗灰色的墙体上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感觉。追进胡同里不见了麻良臣的身影,黄婷婷感觉每一个阴暗的门洞里都可能藏着人,她不免有些头皮发麻。当她正想着是否退出这条胡同的时候,忽然觉着后背发凉,她凭直觉感到身后有人,赶忙回头看,原来是麻良臣正面目狰狞的扑向自己。她心头一紧回过枪就打,就在枪口喷出火光的时候,黄婷婷太阳穴重重的挨了一拳,她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随后两眼发黑,人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麻良臣上前伸手摸了摸黄婷婷的鼻子,察觉她还有气息,他捡起黄婷婷掉在地上的手枪对准她的胸膛,恶狠狠地骂道:“臭女人!**的找死!”但他略微犹豫后没有开枪,他收起手枪像个幽灵似的闪进胡同深处。 刚才黄婷婷打得那一枪惊动了在附近巡逻的解放军士兵,他们迅速赶过来。在现场他们只看见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黄婷婷,并没有发现其它可疑的东西。 第一卷第三十五章 明天就是北平解放后的第一个元宵节,王家一个通宵都在忙活着,院子里挂起各色彩灯,一派喜洋洋的气氛。王云清几年来从没这样高兴过,他让佣人备好鸡鸭鱼肉、烟酒糖茶一应物品。他准备在元宵节的晚上,让整个宅子的人不分主仆一起聚餐,佣人们可以把老婆孩子带来,大家一起凑个热闹。 淑珍是整个家庭的大总管,她精力十足,里里外外的张罗着。天很晚了,佣人们都已散去,跟着忙碌一天的王老夫妇也已回到后院休息。全院都熄灯了,只有淑珍的卧室还亮着灯。 淑珍拿着算盘算完一天的花费,然后她又编排着明天晚饭的菜单。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前半夜,淑珍感觉累了,她打个哈欠又伸了几个懒腰,洗洗脸准备睡了。她在床头铺完被子后换上睡衣躺在床上,随手关上身边的台灯。 月亮高挂在天上,把一片银光洒在极安静的院子里,劳累一天的人们都已进入梦乡。这时从王家的院墙外翻进一个人,幽灵般的溜到淑珍的屋前。屋门旁窗户纸被轻轻捅破,从外面伸进一只手摸索着打开插着的门别儿。一瞬间,房门就被轻轻打开,一个幽灵般的身影闪进屋来。 细微的声响惊动了还没有睡稳的淑珍,她睁眼猛然看见床前站着一个黑影,胆小的淑珍以为遇见鬼,她吓得要死刚要大声叫喊,那黑影已用手紧紧捂住她的嘴,淑珍想挣扎反抗,四肢却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无法动弹。瞬间,淑珍心口发紧惊吓的几乎昏厥过去。 “不要喊!我是良臣。”黑影用低沉的嗓音说。 一听说来人是麻良臣,淑珍才睁大惊恐的眼睛仔细看着黑暗中的人影,从轮廓上看床头前站着的人像是麻良臣。 麻良臣一手捂住淑珍的嘴,一手拿枪抵着淑珍的头低声威胁说:“不许喊!不听话我就打死你!” 淑珍的头动了动,麻良臣才拿开捂着淑珍嘴的手。淑珍坐起来哆哆嗦嗦的说:“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遇见鬼了呢,原来是你!你半夜三更的跑到我家干什么?你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他们能抓我,我就不会跑啊?”麻良臣问。 “我家人恨你恨的要死,你干嘛不跑得远远的,你跑我家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麻良臣自为得意的奸笑说:“你没听说过‘灯下黑’吗?越是危险的地方才越安全!**在四处抓我,可谁能想到我麻良臣藏在拥护**的仇人家里?再说了,咱们是夫妻,你不说出去,谁能知道我在这呢?” 麻良臣说完一屁股坐到淑珍的床头上,他叫淑珍给他拿点吃的。淑珍怕激怒他,只好照办。淑珍起床披了件棉袄,打开台灯,她从橱柜里拿了些没吃完的点心递给麻良臣。麻良臣轻轻走到窗前,把窗帘撩开一道缝儿,向院子里看了看,他确信安全后才坐到桌子旁,警惕的把手枪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吃起东西来。 淑珍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麻良臣心慌的就像打鼓,但她想到首先要稳住麻良臣,别逼他干出伤害自己和家人性命的事,然后再想办法撵他走。淑珍定住神假装关心的说:“良臣,这天挺冷的,我给你沏壶热茶喝,暖暖身子吧。” 麻良臣阴阳怪气的问:“你还怕我冻着喽?淑珍,你不会天天盼着我下地狱吧?” 淑珍叹口气说:“瞧你说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好歹夫妻十来年,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你以前神气的时候我跟着沾光吃香喝辣的,如今你落魄了我不也跟着倒霉嘛!说真话,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心里也挺难受的。你就是个不听劝的人,为了有钱有势良心可以不要,一旦荣华富贵就忘了结发夫妻。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当初要是听我爸的话,咱俩的日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么惨。”她感慨的拍了一下大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见淑珍难过的样子,麻良臣也觉得自己确实有很多对不起老婆的地方,他对淑珍说:“老婆,我真的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们王家。都怪我从一开始就鬼迷心窍,我自私、贪财好色、不孝不义,我干的坏事太多,现在想回头都来不及了!**说什么也不会放过我,被他们抓住我只有死路一条。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一定要脱胎换骨做个好人!还娶你为妻,和你过平淡安稳的日子。不过这是下辈子的事儿啦,我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走到哪说哪了!”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 淑珍听了麻良臣的话还真的有些感动,她柔声劝慰说:“良臣,**不是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吗,你主动的坦白自首,也许还有从宽处理的机会。听说黄婷婷他们能获救,里面也有你出的力。如果你改过自新,也许**不会杀你。” 麻良臣沮丧的垂着头说:“晚了,我干的坏事实在太多,**绝对不会放过我。事已如此我就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不是真心救黄婷婷那几个**的命,你以为我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那是我设下的一石双鸟之计:让马大胡子杀死**,**再除掉马大胡子。没想到马大胡子这个笨蛋没来得及杀掉黄婷婷,他们自己就先被**给杀了。我现在根本没有坦白从宽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黑。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吗?骑着老虎确实可怕,可下来就得让老虎给吃了!” “你呀,一步走错步步错,在泥潭里越陷越深,谁也救不了你了!”淑珍说着给他端上一杯热茶。 “好久没喝着茶啦!”麻良臣接过茶杯滋滋有味的喝起来,淑珍问麻良臣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麻良臣把自己情况大概的说了说: 北平解放的前两天,麻良臣知道大势已去,他化妆逃跑,在出城门的时候身上被搜出手枪,此时又正好碰上张副官查岗,麻良臣没跑掉,被抓起来,他被临时关押在一个空置的库房里。看押麻良臣的卫兵骂他,说他们这些特务最坏,**进北平后一定会把特务全都用枪给崩了。麻良臣听后怕的要死,他瞅准一个机会,趁卫兵打盹的时候撬开库房不太结实的后窗跑掉了。麻良臣逃出后惶惶如丧家之犬,他找到一个没被抓住并潜伏下来的手下,从那里拿了些钱和一支手枪,准备找机会逃出北平。谁知倒霉的人喝凉水都塞牙,他在街上掏钱买东西的时候,连钱带东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帮乞丐给抢了,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他又急又恼的无法发作,只得自认晦气。走投无路的他什么也不会干,为了生存只好又搞到一辆人力车,靠扮车夫来掩饰自己身份并挣些逃跑的路费。他怕人认出自己,拉车的活还只能在晚上偷偷的干,没想到却在今天晚上偏偏被黄婷婷给撞上了。在黄婷婷抓他的时候,他打伤黄婷婷逃跑了。这会儿**肯定在全城搜捕他,他没地藏身,无奈下就偷偷窜到王家找淑珍避难。 淑珍听完麻良臣的叙述后着急的问:“你没把黄婷婷给打死的吧?” “没有,我打死她有什么用?那不是罪上加罪嘛!我怎么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淑珍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踏实许多。 麻良臣随后对淑珍说:“我先在你屋里藏两天,你和谁也不要说起这事儿。你给我准备些衣服和钱,再把我以前给你买的金银细软都拿出来给我,我躲过风头就走,今后决不再牵连你。”他说完又举枪对淑珍说:“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办,就别怪我不客气,在**抓我之前我先杀死你全家!听清楚了,你给我一条生路,我就放你家一马。” “不行,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还是赶快自首去吧!再说你在我这里也藏不住。你要是在我屋里被抓住,我还不成了共犯,我们家人怎么向**交代?求求你快走吧!”淑珍劝说着。 “你刚才还讲夫妻之情呢,现在就要我去送死,你够狠啊!”麻良臣向淑珍瞪起牛眼。 淑珍无奈的对着麻良臣说:“依我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告发你来过这里,你也别伤害我的家人,你马上走!我这只金手镯是祖上传下来的值不少钱,你拿走作盘缠,也不枉咱们夫妻一场。你再要胡闹,我就喊人,到时候你可是想走都来不及了。”淑珍摘下手腕上手镯递给麻良臣说:“拿着这个快走吧!你不走我真的喊人啦。” “你敢喊!我现在就先杀了你,然后杀你全家!咱们弄个鱼死网破!”急了眼的麻良臣用枪顶着淑珍的胸脯把她一步步的逼到床前说:“老骚婆子,你给我喊个人试试?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刚才还有些忏悔的他又露出凶恶的本性,蜡黄的脸上绷出一条条的横肉。 淑珍知道心黑手狠的麻良臣在被逼急的情况下会杀人的,她被一脸杀气的麻良臣吓得四肢僵硬,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她怕引来杀身之祸一声都不敢出。麻良臣抓起淑珍的手强行拿下她手指上的猫眼戒指把它戴在自己的手上 这个猫眼戒指价值不菲,是淑珍的心爱之物。淑珍急了,她发疯似的抓住麻良臣的胳膊要抢回那个戒指。 麻良臣把淑珍推到一边低声骂道:“他妈的,这个戒指还是我给你买的呢!今天是物归原主。”淑珍不依不饶的仍要夺回那个戒指,她再次冲上前抓住麻良臣的手。气极败坏的麻良臣用力推开淑珍,狠狠的挥拳打向淑珍的胸口。淑珍被打得倒退几步倒在床上,她披在身上的棉袄掉在地上,她的睡衣被扯开,雪白的胸脯露了出来,她忙用手护住身体裸露的部位,把身体蜷缩成一团。淑珍中年后身子发福了许多,整个身子显得非常的丰满。麻良臣看着背向自己躺着的淑珍,觉得她浑圆的臀部非常的诱人,他在早已被自己玩腻的女人身上发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诱感,他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欲火,有一种强烈的马上就得解决的冲动。 麻良臣色迷迷的对淑珍说:“我的肥美人,老子有些时候没碰女人了,今天还请夫人赏个脸,这也算是咱俩的分手礼吧!”色胆包天的他此时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危险处境,说完后就像饿狼似的扑在淑珍身上。 麻良臣压在淑珍身上,把双手伸进她的睡衣里恣意的上下乱摸,淑珍不敢喊叫只能用双手护着胸口和下体,拼命的扭动着身体。猴急的麻良臣见淑珍不肯就范,随手抓起一个枕头使劲压在淑珍的脸上,并用两腿紧紧夹住淑珍的下身。淑珍憋的喘不出气,她用力的挣扎了一会就昏厥过去不动弹了。麻良臣见淑珍不反抗了就扔掉枕头,三下五除二的脱光了淑珍的衣服。麻良臣看着被剥得赤条条的淑珍就像是猎人在欣赏着自己肥美的猎物,他得意的取下淑珍身上所有的金银饰物后关上灯,...... 麻良臣在淑珍身上疯狂的发泄着*,完事后他仍意犹未尽,但怕时间耽搁久了会出问题,就不舍的穿好衣服揣起抢到手的金银细软,悄悄的溜出王家大院。 过了许久淑珍才慢慢的苏醒过来,她看见自己赤身*的躺着而麻良臣早已拿着抢到手的金银细软溜走了。淑珍自觉羞辱难当,又怕吵醒家人,只得用被子蒙头伤心地哭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淑珍向父母哭诉了夜间发生的事。 自己的女儿受如此屈辱,麻良臣如此的丧心病狂,王云清夫妇咬牙切齿的恨!他们马上向军管部门报案,要求捉拿潜逃特务麻良臣。这一年的元宵节本来想热热闹闹的办一下,但王家这个节过的不愉快!王鸿举知道此事后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麻良臣这个坏蛋。 第一卷第三十六章 黄婷婷被麻良臣打了个严重脑震荡,被送到医院后就苏醒过来,由于大脑受到强力打击后暂时性失忆,抓捕麻良臣的事她回忆不起来了,当她断断续续的回忆起来后,为自己没抓住麻良臣和丢掉手枪很是自责。黄婷婷手头有很多工作要做,虽然她的头总是昏沉沉的,但她休养了一天就不顾医生的阻拦急着出院了。 早晨,黄婷婷刚要走进办公室,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回头看是自己的父亲。原来黄伯阳得知自己女儿被特务所伤,急忙赶来看望女儿。黄婷婷迎上前接过父亲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说:“爸,您来看我就得了,干嘛买这么多的东西!” 黄伯阳急切的拉起女儿的手问:“婷婷,你伤的厉害吗?” “爸,不要紧的!我只是脑震荡,休息两天就会好的!”黄婷婷在父亲面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大事就好!虽然北平解放了,但潜伏的敌特还很多,市面上还不太安定,你今后随时随地都要注意安全,不能大意啊!”黄伯阳嘱咐着女儿。 黄婷婷有些奇怪的问:“爸,我怕家里人知道我受伤的事着急,特意瞒着您和我妈,可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昨天下午我参加了市里组织的治安会议,你受伤的事我是从会上知道的。前天晚上麻良臣打伤你后又窜到王家,他不但欺负了淑珍,还抢走了她的金银细软。把王家人气得够呛。现在正全城通缉麻良臣。” “噢,对了,我昨天晚上到王云清家探望时见着鸿举了,他很关心你的伤势。”黄伯阳忽然想起说。 “他知道我受伤了为什么不来看我!”黄婷婷在爸爸面前撅起嘴。 黄伯阳看着女儿不高兴的样子就板起脸说:“人家鸿举忙的脱不开身,再说部队是军事单位,不能三天两头的请假。他也是知道家里出事才抽空回去看看的,屁股没坐热就回部队了。你呀,都是**的领导干部啦,身上还有小孩子脾气,以后必须得改!要不怎么领导别人呀?” “爸,我只是随便一说您还当真了?走,咱俩进屋说话吧。”黄婷婷亲热的搀着父亲的胳膊,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冷,黄婷婷找张旧报纸和几块劈材放在洋铁炉子里点着火,等火烧旺了,她往炉子里倒了一簸箕煤球。黄婷婷生完火后把地扫了扫,把桌子擦了擦,黄伯阳坐在一旁用充满慈爱的眼光看着女儿。过了一会儿,不大的屋子变得暖融融的,铁壶里的水烧开了,黄婷婷拿个大号的搪瓷缸子沏上茶。等黄婷婷坐在桌前把一杯热茶递给黄伯阳的时候,他向女儿伸出大拇指说:“我姑娘是好样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爸爸为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他见女儿得意的样子,又急忙补充说:“可是你在家里是什么活都不做的啊!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你妈对此很不满意!” “爸,我那是遇着亲人不讲理呗!其实我是很孝顺的父母啊!”黄婷婷笑着说。 父女俩拉会儿家常后转入正题。黄伯阳对女儿说:“婷婷,现在社会上的复杂形势,北平刚解放,旧社会残留的匪警宪特及盲流乞丐严重的影响了北平的社会稳定。对此,我们要加大对国民党余孽的打击力度,加大对社会秩序的管控。市公安局刚从保定迁到北平,人手不足,特别需要补充熟悉北平的地方同志,我算是个老北平了,所以上级领导指名调我到市公安局工作。咱家的古玩店已经移交给组织了,它的秘密使命正式结束。你以后再回家就不要再回琉璃厂了,组织上给咱们在故宫西侧的北长街找了一套四合院,院子虽然不大,但古香古色的很幽静,我很喜欢。今天到这儿来,一是看你,二是来告诉你搬家的事。” 黄婷婷听爸爸这么一讲很高兴,不过她又觉得离开琉璃厂是非常可惜的,因为她在那里长大,她喜欢那里古香古色的氛围,喜欢那里的一切。听说搬家了,她忽然留恋起那个地方来。她叹口气说:“我生于斯长于斯到琉璃厂啊,真舍不得离开你!” “婷婷,你别多愁善感啦!到时候常回去看看不就得了。” 黄婷婷听后点点头。她转了话题,很认真的对黄伯阳说:“爸,你到公安局任职我非常支持!您一定要把麻良臣抓捕归案!这个家伙太可恶了。” 黄伯阳听后哈哈大笑,他说:“婷婷,你以为爸爸到公安局去是专门抓捕麻良臣的吗?我们的工作任务就是要把潜伏在北平的敌特一网打尽!麻良臣这个特务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他是逃不掉的,我们早晚会抓住他。真正危险的是潜伏很深的特务组织,根据情报显示,他们在北平编织着一个很大的地下网络,暗地里串联酝酿阴谋、造谣生事、暗杀破坏、滋扰社会。现在特务们很猖獗,早一天破获他们,我们就会少一分损失。婷婷,知道你被打伤的事儿后,我和你妈一宿都没睡好!你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自己的安全!” 黄伯阳走到窗前警惕的向外看了看,然后他走到女儿面前轻声的说:“今天我来找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认识徐丽萍这个人吗?” “黄婷婷感到奇怪说:“北平城叫徐丽萍的不止一个吧,您问的是哪一个?” “我问的就是你们燕京大学的那个女学生,我以前好像听你提起过这个名字。” “我认识她,关系还不错。”黄婷婷干脆的回答。 “你告诉我,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徐丽萍和我在燕大同一个年级,这个人长得很漂亮,穿着时髦,性格开朗,能歌善舞,是校园里有名的交际花。爸,您怎么关心起她来了?”黄婷婷有些疑惑。 黄伯阳没说什么,他让黄婷婷继续说下去。 “徐丽萍在思想上要求进步,积极参加党的外围组织举办的各种活动,她是校园剧社的成员,是我们组织的各种活动中的骨干份子。” 黄伯阳打开笔记本随听随记,他黄婷婷说过完后合上笔记本说:“据我们的侦察徐丽萍表面上要求进步,她可能是个披着进步青年外衣的国民党特务。” “爸,您说她是特务我不大信!” “特务份子要是能让你一眼就看出他是个特务,那他就不是特务了。” “有证据吗?” 黄伯阳喝了口茶,他示意黄婷婷把办公室门插上,等黄婷婷插好门后,他压低了声音说:“北平临解放前,毛人凤在北平设立了与台湾直接联系的秘密电台还潜伏了几个号称全能特工的王牌特务,这几个特务归他直接领导。据我们对敌特电台发射信号的追踪,确定电台的方位就在北城一带,说的更具体些就和咱们现在的家只隔一条胡同,我们把敌特电台的信号源锁定在那个胡同东头的几个院子里,经过我们对那几个院子里的居住人员逐个排查后,觉得四号院最有可能是敌特电台的藏身之地。在这个院子里有个青年女子引起我们的注意,她平时不住在这里,但是每当敌特电台与台湾联系的时候这个青年女子总是出现在四号院。我们向街道积极分子打听到那个女人叫徐丽萍,曾在燕大读过书,和你是同届的。我们认为这个徐丽萍有极大的特务嫌疑,她和那个秘密电台是什么关系,她的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大的特务,这些我们还没有搞清楚,现处在侦查分析阶段。为了将特务一网打尽所以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还有些工作要做。”黄伯阳指着女儿说:“直说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黄婷婷问:“帮什么?怎么帮?” “你和她是同学关系,彼此又熟悉,哪天你找个机会到她家串个门,摸摸她家里的底细。过几天我们的同志要找你谈谈细节,他们会告诉你怎么做。” 黄婷婷接受了这个任务,黄伯阳很高兴。临走时他对女儿说:“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人家鸿举让我代问你好呢,他祝你早日恢复身体。他还说部队可能过几天就要南下了,等过两天腾出功夫他一定来看你。人家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呢!爸爸很想知道你对他有什么想法?”黄伯阳挤挤眼睛笑呵呵的问。 黄婷婷看着爸爸搞怪的表情,脸红了,没有说话。 黄伯阳拍着女儿的肩膀告诉她:“王鸿举是个优秀的青年,他和你是天配地就的一双,闺女,你不要因为工作忙就把感情的东西扔在一旁!” 黄婷婷把她和王鸿举之间的约定说给爸爸,黄伯阳听后非常高兴的表示理解和支持。 第一卷第三十七章 这一天黄昏,黄婷婷和几个侦察员在徐丽萍家附近潜藏着,当他们看见打扮入时的徐丽萍姗姗走来并拐进一条胡同的时候,黄婷婷马上走出来跟在她身后。 徐丽萍走到家门口抬手要按响门铃的时候,黄婷婷喊了一声:“徐丽萍。” 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徐丽萍放开按门铃的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原来的燕大同学黄婷婷,徐丽萍惊讶的说:“婷婷!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呀。” 黄婷婷也高兴的说:“丽萍,真巧!真没想到今天在这见到你。” 两个人亲密的握住手。徐丽萍问黄婷婷怎么会在这里经过,黄婷婷告诉她自己的家就住在附近,下班回家路过这里。黄婷婷指着徐丽萍身后的大门问:“你家就住这里面?”徐丽萍支支吾吾的说:“是,啊,我有时住这里。” “真没想到啊!咱们竟然是街坊。俗话说远亲不如紧邻嘛,咱们以后更要常来常往了。欢迎你到我家串门去。”黄婷婷热情的说。 徐丽萍笑着说:“是啊!咱们俩有些日子不见了,还真挺想你的。听说你现在在军管会工作呢,是吧?” 黄婷婷也笑着点点头,她问:“丽萍,你毕业后做什么呢?” “我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只是在朋友的一家公司帮忙。我还想求你给我在政府部门找个好工作呢!” “好吧!我愿意帮这个忙。” “今天看见你真高兴!今天咱们先说到这,以后有空儿的话咱姐妹俩再坐一起好好聊聊。”徐丽萍按响了门铃。 黄婷婷说:“丽萍,其实这几天我正要找你呢,恰巧今天在这碰上你了,我有事要找你说呢。” “哦,找我有什么事说呢?”徐丽萍略显惊奇的看着黄婷婷。 黄婷婷说:“这个事儿很重要,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她神秘的拎了拎手里的公文包说:“要说的都在这里面呢!” 徐丽萍看见黄婷婷神秘兮兮的样子就催着她说:“你别买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呀?” 黄婷婷晃晃手里的皮包说:“咱俩在这说不合适,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说不完,还是到你家里去说吧。” “这个,......”徐丽萍有些犹豫。 看着徐丽萍脸上很为难的样子,黄婷婷又假装生气的说:“不请我进去喝杯茶?见着老朋友连你家门都不让进?不像话!” 徐丽萍很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又摇摇手说:“哪里是这意思,你误会了!” 徐丽萍颇感兴趣的看着黄婷婷手里的皮包暗想:黄婷婷是军管会的成员,她的公文包里到底装着什么呢?这倒是需要了解一下的。想到这里徐丽萍露出满脸的笑容,她一只手拉着黄婷婷,一只手指向身后的大门说:“欢迎贵客,婷婷请进吧!”正好这时院内一个文邹邹的青年男子打开了大门,徐丽萍介绍他说:“这是我哥哥。”说完拉着黄婷婷的手走进院子。 走进徐丽萍的家门,黄婷婷看到这是一个青砖漫地的小四合院,打扫的整齐干净。徐丽萍客气的把黄婷婷让进上房。上房是客厅,宾主落座后,徐丽萍用一个精致的紫砂壶沏上茶,她给黄婷婷斟了一杯茶后自己也满上了一杯。喝杯茶后徐丽萍对黄婷婷说:“婷婷,别跟我这吊胃口了,有什么事你就说了吧。” 黄婷婷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厚打稿纸,放在桌面上说:“要说的事儿都在这里面。”她有意的吸引徐丽萍的眼球。 黄婷婷细细地品了口茶,她慢慢的说了起来:“丽萍,你在燕大的时候是咱们学校话剧社的骨干,很有表演天赋。北平解放后的第一个《五一国际劳动节》快到了,为了庆祝这个工人阶级的伟大节日,市里的领导准备组织群众在五月一日这天举办大型的庆祝活动。在军管会里教育领域归我管,我想把咱们学校的剧社的那些人重新组织起来,排演一出反映革命题材的话剧做为《五一国际劳动节》的献礼演出。” 徐丽萍一边听着一边盯着桌上那打稿纸,黄婷婷把桌上厚厚的稿纸递到徐丽萍的手里说:“这是我利用业余时间写的剧本,你是主演,看一下。” 徐丽萍接过剧本一看说:“哎呦,这么厚的脚本,我一下子可看不完,放我这慢慢看吧。再说我现在很忙,可能没有时间排练话剧。” “丽萍,你先把我的剧本看上两眼再说能不能演。”在徐丽萍拿起剧本看的时候,黄婷婷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室内的情况,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只是一个占了半面墙的书柜里摆放了许多的书,这引起了黄婷婷想要看看的兴趣。 徐丽萍大概的看了两眼剧本后对黄婷婷说:“剧本开头写得很不错!后面我就不看了。不过,我是真没时间演戏。” 黄婷婷忙说:“丽萍,你是我钦定的主演,你可不能推辞!” “婷婷,你得让我考虑一下能不能接这个戏嘛。” “没什么可考虑的,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你必须接受而且还要圆满完成。” “你还是那么强势,我真拿你没办法!” 黄婷婷改用央求的语调说:“丽萍,看在咱俩的友情上,你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两人说话时候,黄婷婷觉着窗外好像有个人影晃了一下,她一边喝茶一边用眼睛余光瞟着。门外的这个人是徐丽萍的亲哥哥,他对妹妹随便带一个外人来到家里十分不高兴,但又不能随意发作,于是就躲在门外偷窥屋里的动静。 这时墙上的挂钟“??、??”的连响六下,徐丽萍抬头看着挂钟面露焦急之色。黄婷婷看出徐丽萍的焦急的心情反倒慢条斯理的和她聊起剧本的细节来。 徐丽萍见黄婷婷没有走的意思,就直截了当的说:“婷婷,咱们不用讨论剧本啦!看在老同学的份上,这个话剧我参演,而且一定会演好的,你就放心吧!这个剧本先放这,我争取一夜把它看完。来,再喝杯水吧。”她把黄婷婷用的茶杯里倒得满满的水,老北平都知道:这是表示要送客的意思。 黄婷婷根本就没有走的意思,她假装没有理会对方的暗示,慢慢的喝着茶说:“丽萍,这个剧本今天不能放你这里,我今晚还要修改一下呢,你先抓紧看看吧。”说话的时候黄婷婷站起身走到柜前,她指着里面的书说:“丽萍,你的藏书真多,能不能借我几本看。 徐丽萍见黄婷婷走到书柜前,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她忙来到书柜面前拉住黄婷婷说:“婷婷坐回去喝茶吧,我这里没你爱看的书。” “哎,我看这几本书都不错,我就挑几本看吧!”黄婷婷不理会徐丽萍,她用手打开书柜的玻璃门,自顾自的挑起书来。 徐丽萍紧张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赶忙挡住黄婷婷的身子说:“婷婷,你要看哪本书,我给你拿。” 门外,徐丽萍的哥哥看到黄婷婷打开了书柜的门也是异常的紧张,他从腰里拔出一只无声手枪,隔着窗户瞄准了黄婷婷。 黄婷婷见徐丽萍如此紧张,就说:“丽萍,你把那本徐志摩诗集给我拿出来就行。” “你这个革命者还爱读鸳鸯蝴蝶派的诗呀?” 黄婷婷笑了:“好像徐志摩是新月派的诗人。” “是鸳鸯蝴蝶派的吧?”徐丽萍反驳道。 黄婷婷说:“别管他是个什么派,反正我是个女人,我喜欢徐志摩诗里那缠绵悱恻的情调。” 徐丽萍把徐志摩诗集递给黄婷婷,两个人又回到桌前聊了起来。黄婷婷说:“丽萍,你给我的剧本提些意见吧。“ 徐丽萍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说:“不用了,把剧本拿走吧,你这个才女写的剧本我可不敢提什么意见。” 黄婷婷说:“丽萍,你才是个才女呢!你不给提意见就算了,那你给我推荐一个好的男演员怎么样?可惜的是王鸿举走了,他和你在舞台上堪称完美的搭档。” 黄婷婷东拉西扯的说着,徐丽萍心不在焉的敷衍着。这时门外有人敲了几下门,徐丽萍打开门后,她的哥哥紧皱着眉头走了进来,他进屋后礼貌的向黄婷婷点下头说声打搅了,然后就把徐丽萍拉出门外,一会儿徐丽萍有些心神不定走进屋,她对黄婷婷说:“对不起婷婷,我不能陪你坐了,刚才进来的那人是我的哥哥,家里出点事要和我商量一下。” 黄婷婷拿起公文包站起身说:“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搅你了,不过你演女主角事就这么定了,抓紧把剧本看一下,过两天咱们再联系。” 走到屋门口的时候,黄婷婷拉住徐丽萍的手小心的嘱咐说:“丽萍,你有丰富的演出经验,这个话剧能不能演好就看你的了!” “婷婷,你就放心吧。哦,对了,献礼演出的地点在哪里?是不是有高级领导出席呀?”徐丽萍眼珠转了转好奇的问。 “大概在中山公园里演出吧,市里的主要领导会出席观看。”黄婷婷脱口而出,说完后她自觉失言,又忙补充说:“其实也没完全定下来,不管谁来看咱们的演出,咱们都要先把话剧排练好。” 在黄伯阳的办公室里,黄伯阳给女黄婷婷倒上一杯茶水,喜滋滋的夸奖着自己的女儿:“婷婷,你干的真漂亮,凭你的素质完全可以做一名优秀的公安战士。你做了我们想做又很难做的一件事,那就是认定了徐丽萍与敌特电台的关系,确定了徐丽萍的家就是敌特秘密电台的所在地。” 黄婷婷问:“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这就叫‘四两拨千斤’嘛!碰到复杂情况的时候就要删繁就简的去解决问题。” 黄伯阳见黄婷婷好奇的看着自己就接着说:“你看啊,据我们对敌特电台的监听,他们收发电报的时间是有规律的,基本上都是每个星期六的傍晚六点半,因为那个时段是北平最嘈杂的时候,人们的注意力比较分散。徐丽萍每个星期六回家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左右,非常准时,我们特意安排你和她在那个时段见面。你进她家后我们在六点半的时候监听到台湾的发来的信号,而北平的敌台却没有与之联系。这就证明因为你的存在干扰了他们,特务没敢打开电台与台湾联系。还有一点,你离开徐丽萍家十几分钟后,徐丽萍家附近就出现了电台的发射信号,凭此可以确定敌特电台就藏在徐丽萍家。” 黄伯阳一番话说的黄婷婷恍然大悟,她告诉父亲说:“徐丽萍家的客厅里有个大书柜,我走到书柜跟前时徐丽萍显得非常紧张,这个书柜里面肯定有问题。” “婷婷,你发现的这个问题很重要!”黄伯阳打开笔记本记了下来。 黄婷婷问何时对特务进行抓捕?黄伯阳说:“不急,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这几个特务的活动受到我们严密的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均在我们掌控之中。你还要约徐丽萍排话剧,而且要真的排练,但不要再去她家了,免得特务起疑心。咱们要引蛇出洞,在时机最好的时候动手!到时他们一个也跑不了!”黄伯阳说完后把拳头狠狠砸在桌上,茶杯里的水被溅出,洒了一桌面。 第一卷第三十八章 崔凤鸣在医院养了两个多月的伤,就如同关了两个多月的禁闭。养伤期间,他接到了王鸿举南下前从北平寄来的来信,信中告诉崔凤鸣:他的老父亲已在半年前因病去世,去世时是念着他的名字走的;他母亲还健在,由他的姐姐照顾。另外,春秀已不在聚贤楼饭庄做事,几经打听也没有得到她准确的消息。 看完这封信后,崔凤鸣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想继续呆在医院养伤,唯一的想法就是马上归队参加战斗,他找到院长要求出院。战地医院的方院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学究,像瓶子底一样厚的眼镜总是低低的架在他鼻尖上。他见崔凤鸣闯进自己办公室闹着要出院,就缓缓的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走到崔凤鸣面前,翻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从眼镜框上面仔细的打量起崔凤鸣,那神情就好像在研究着一个令他颇感兴趣的东西。崔凤鸣被方院长怪异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他没有了刚进办公室时的理直气壮,强作笑脸企图讨好院长,谁知方院长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是被截肢的伤号,还没好利落呢,按规定现在不能出院。”之后不管崔凤鸣怎么软磨硬泡,他就是重复这一句话。再后来,他见崔凤鸣赖在办公室不走就索性拿起一本医疗书籍旁若无人的看起来,把崔凤鸣晾在一旁。方院长几乎每天都会碰上像崔凤鸣这样伤没养好利落就闹着要出院的伤员,他认为对付这些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对他们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崔凤鸣见院长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虽然憋着一肚子火气但想闹都闹不起来,就无精打采回到病房。此时即使躺在病床上一分钟对他都是难以忍受的,他想要逃走,于是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背起背包溜出病房,他刚走出医院门就被卫兵捉回来按在病床上。没办法,崔凤鸣又在床上度日如年的躺了一段时间。等到出院的时候,组织上告诉崔凤鸣说,他现在是个残废军人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要安排他到地方工作。虽然他不愿离开部队的战斗生活,但是他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崔凤鸣是北平人,家里还有老母需要照顾,他被组织安排在北平的一所革命残废军人学校担任副校长兼教员。 回到北平后,崔凤鸣的工作比较清闲,在工作之余他千方百计的打听着春秀的消息,他几乎见着饭馆就走进去打听有没有一个叫春秀的女人。当时革命军人的身份是很多女孩子追求的偶像,英武的崔凤鸣虽然断了一只臂膀也不乏追求者,组织上给他介绍过几个对象,其中不乏年轻漂亮有文化的姑娘,但都被崔凤鸣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崔凤鸣认为不管多难他也要找到春秀,如果找不到春秀他宁可终身不娶。不知多少回他梦里见到了春秀,可是梦醒时分带来的只有不尽的惆怅。 春秀没有离开北平。自从崔凤鸣离开北平后,春秀心里觉得空荡荡的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孤独无聊的时候崔凤鸣的影子就在她眼前晃。那激情的一晚,年轻、单纯、善良并有些任性的崔凤鸣已深深的印在她心里,永远都不会褪去。 在聚贤楼里好色的花生皮仍旧对春秀纠缠不休,春秀坚决的与他断绝了关系。花生皮不肯轻易放手,他不断地威胁利诱春秀想叫其就范,无奈之下春秀只好选择离开了聚贤楼。离开聚贤楼后,春秀又找了一家饭馆在后厨打工。这时春秀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发生了反应,经常头晕恶心浑身乏力,又过不久她发现自己肚子慢慢变大,她怀孕了。面对自己怀孕,春秀非常紧张,在北平她只和两个男人睡过觉,一个是花生皮,另一个是崔凤鸣,不知肚里的孩子是他俩谁的。开始春秀想找人打掉孩子,但她后来改变了主意,因为据她自己估计这孩子应该是凤鸣弟的,她要把孩子留下。饭馆老板看着春秀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干活显得很笨拙,稍用点力气的活干不了,便辞退了她。不过这个老板还有些良心,多给了春秀半个月的工钱。 春秀没事可做就断了生活来源,没过多少日子她身上的钱就快用完,窘迫的连房租都交不上了.她想回山东老家,但挺着个肚子又没脸回去,此时的春秀觉得自己已经是山穷水尽手足无措了,她多么需要有个男人的肩膀靠一靠啊!可是却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帮助她。这一天春秀挺着大肚子在外面找了一天的活计也没有找到,她回家后,看见自己的家当被放在屋外的房檐下,屋里住上新租户,这是房东下了逐客令。性子刚强的春秀什么话也没说,拿起自己的行李转身走了。时值北平的隆冬腊月,春秀白天顶着刺骨的寒风要饭,晚上裹着破棉被蜷曲在大宅子的门洞里睡。虽然生活困苦不堪,但有种念想在支撑着春秀:不管多苦多难都要顽强的活下去,一定要把孩子生出来并抚养成人,为了这个念想春秀一天天的苦熬着。 腊月二十三的早上,下了一晚的大雪仍然没有停的意思,满世界里飘着纷纷扬扬的雪片。一条胡同里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吱”的一声打开,一个老年佣人拿着扫帚出来扫雪,他刚走出院门往地上一瞧就惊叫起来:“我的妈呀!一个路倒儿。”吓得他扔掉扫帚转身跑回院里。 众人闻声忙从院子出来围着观看,只见在门洞里一个披头散发裹着破棉被的女人蜷缩在地上。这个女人双目紧闭,脸色像张白纸,头发和眉毛上结着厚厚的冰霜。有人上前推了几下那女人,只觉得她身子硬邦邦的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今天是过小年,门口卧着个路倒不吉利!赶快把这死人抬到别的地方去。”几个人上前七手八脚的就要抬躺在地上的女人,当大家掀开破被子才看清楚这女人是个孕妇。 这个院子的女主人苏太太听到动静后走出院门,众人忙叫声“太太”后闪在一旁。苏太太俯身看着躺在地上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摇头叹息道:“阿弥陀佛!谁家的女人这么命苦,一下子没了两个生命。”她难过的双手合十眼睛紧闭,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一类的经文。这时躺在地上的女人忽然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喘息。原来这个女人还活着!苏太太忙让手下人把这女人抬进院里,找了一个没人住的屋子把她放下。苏太太找了条厚厚的旧棉被给这个女人盖上,又叫人找来煤球炉子在屋里支好烟筒点起火。待屋子里有了暖和气后那个女人慢慢苏醒过来。苏太太忙又让人烧了一碗姜糖水给她喝下,那个女人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并能说话了。 被苏太太所救的女人正是春秀。那一天白天春秀没有讨到什么吃的,天黑后疲惫不堪的她就蜷曲在苏家的门洞里休息。谁知半夜里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天气阴冷刺骨,一天没有吃饭的春秀在饥寒交迫之下昏死在苏家门前,如果不是被苏太太及时救助的话也许就会死去。 第一卷第三十九章 春秀在床上静养几天后能下地走道了。王夫人见春秀身子恢复的不错,在看望春秀时问起了她的身世。当春秀诉说了的遭遇后,心软的王夫人难过的流下眼泪,她决定留下苦命的春秀。她对春秀说:“你现在有身孕,保住孩子要紧,不能再每天挺着个肚子在外面讨饭了,以后你就留在我家,先在厨房里干点杂活吧。我们家从表面上看还是个大户人家,其实这几年生意已是不如从前了,不过留下你也只是多双吃饭的筷子,只是我给不了你太多的工钱。” “谢谢您大恩大德救了我们母子两条命。我不要工钱,只要有饭吃有地方住就行。”春秀跪在苏太太面前千恩万谢。 苏太太忙把她扶起说:“我是信佛的人,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救得是两条人命,我这是积了大德了!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佛祖。” 春秀的身子没过多久就恢复好了,她下到厨房帮厨。春秀手脚勤快,为人随和实在,和大家相处的很好。起初春秀在厨房里打下手干点力所能及的杂活,后来厨子家中有事请假了,她就挺着个肚子亲自上灶掌勺,把自己在聚贤楼看到学到的手艺全都使出来。春秀做的饭菜既正宗又好吃,很对东家的口味,东家指名道姓的要吃她做的山东菜,他不让别人掌勺了。 这个宅子的男主人苏老板,祖籍是河北安国人,他专做中草药买卖,在北平城里开了好几家药铺。苏老板五十多岁,长得慈眉善目,待人随和,不但会做生意还是个美食家,城里稍有名气的饭庄酒楼都让他吃了个遍。吃饭很讲究的苏老板对春秀做的菜赞不绝口,称其不输大饭店的味道,每月都会额外给春秀点赏钱。苏老板曾对春秀开玩笑说:如果春秀离开苏家,他宁可不再吃饭了。 春秀到苏家后没几个月就生下个儿子,这个孩子长得白白净净鼻眼很像崔凤鸣,春秀确定这是崔凤鸣的孩子后心里才踏实了。 春秀的孩子刚过了满月,苏夫人就把春秀叫到自己房里说有事情商量。苏太太关好门,让春秀坐到自己常坐的太师椅上,亲手给她倒了杯茶,然后笑眯眯的拿出一个金手镯和一个银质长命锁放在春秀的手里说:“一点小意思,拿着。” 春秀不知苏太太为何这样做,她受宠若惊的把这些东西放回到苏太太跟前:“太太,您这是干什么?” 苏太太说;“春秀呀,这些东西你就拿着吧,这个长命锁是给小孩子的,回头你给他戴上图个吉利。这个金手镯是老爷给你的,他见你人很勤快,又特别爱吃你做的山东菜,你坐月子这段时间里他总是说饭菜没有滋味儿,他想让你长期留在这里,所以就叫我把这个送给你,算是给你的赏钱吧!” 春秀感到奇怪的问:“太太,我是个无依无靠的人,我在您家干活,管吃住还能领到工钱,已经很满足了,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东西?” 苏太太只是低头饮茶好像没听见春秀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春秀,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当初救你就是看你是个孕妇,如果你不是孕妇我救了你后也不会留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春秀好奇的看着苏太太,她点点头说想知道。 “我十六岁就嫁给老爷,结婚四十多年了却始终没有给他生个孩子。老爷很疼我,他从来没有埋怨过我,他对我说:生不了孩子不一定就是女人的事儿。但是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他,觉得自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果老爷娶的是别的女人,也许早就儿女成群了。如今老爷都快六十岁了,手里的一摊子买卖没人接,家族的香火后继无人,我怕晚景凄凉啊!”苏太太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 春秀见苏太太哭了,心里也有点酸酸的感觉。 苏太太继续说着:“其实那天搭救你时我心里也是有个小算盘的,我看你是个孕妇而且无依无靠的,将来就是生下孩子也养活不了,所以就收留下你,如果你生的是个男孩,就劝你把孩子过继给老爷,然后给你点钱把你打发走。这样做很简单,将来也没什么麻烦。” 春秀听到这里着急了,她对苏太太说:“太太,这孩子就是我的命,没了他我的命也就没了!” 苏太太对春秀做了个不要着急的手势说:“春秀,我和老爷没有让你和孩子分开的想法!这些日子老爷见你为人朴实心眼厚道,人长得也不错,又无依无靠的,所以就动了要娶你当二房太太的心。你如果成了苏家的人你的孩子自然就过继给苏家了,这样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你们娘俩的今后日子也会安稳很多。你看这样好不好?” 苏太太的话很难让春秀回答,春秀生了个孩子,山东的家是回不去了。这孩子是崔凤鸣的,春秀要把这孩子抚养成人将来让他认祖归宗,但崔凤鸣现在没有半点音信,今生今世能否再见面也不可知。春秀低头不语。 苏太太以为春秀有点心动,她和声细语的说:“春秀妹妹,老爷和我都是老实守法的生意人,老爷熟读四书五经,我是言行必循三从四德,都是讲德行的好人,以后绝不会亏待你和孩子的。再说了,你还年轻我们都老了,以后家里的买卖早晚要由你来掌管,你的孩子还可以继承家业。当然了,如果以后你再给老爷生个儿子那不更好!” 春秀还是低头不语,苏太太又把金手镯和长命锁放到她的面前说:“这只是一点小意思,你就收下吧!你不答应这门婚事也没什么。不过你将来一定还是要嫁人的,带着个孩子可不好嫁,为了孩子的将来你也要好好想想。这话咱先说到这儿,你再想想吧,成不成的以后你告诉我个话儿就行。” “太太,您和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银锁我拿走给孩子戴,这个手镯我就不拿了。”春秀站起身说。苏太太也不勉强,她满脸带笑的把春秀送出屋子。 半年后,春秀觉着一辈子很难见到崔凤鸣了,她觉得苏老板和苏太太都是好人,为了自己有个安定的归宿,也为了孩子有个好的生活环境,于是就把自己嫁给了苏老板。 第一卷第四十章 北平解放后,社会安定了许多。老赵的照相馆生意却不太好,他认为是地点太偏,而且他也不想再干照相馆的营生。他认为开照相馆赚的钱也就是凑合着养家糊口,他琢磨着办印刷厂是个能赚大钱的买卖。不过开个印刷厂并那么不简单,首先需要大量的资金购买机器设备,其次需要租厂房,还要有些周转资金,这些他都没有。看见别的人开印刷厂赚了大钱,老赵除了羡慕就是着急。桂芳和桂香劝自己的父亲不要着急,先把照相馆办好,等积累下资金之后再说办印刷厂的事儿,可他觉得这样做太慢,商机不等人。为了筹集资金,老赵把照相馆卖了,又跟几个朋友借了些钱,这些钱加在一起还是不够开办印刷厂的,这可把他急得够呛。 有一天桂芳对老赵说:“爸,我老大不小的了,鸿兴一直喜欢我,您去王家给我和鸿兴提亲去吧,我也该嫁人了!” 老赵一听忙表示不行,绝对不行!他自觉对不起老东家,没脸再见王云清。他对桂芳说:“桂芳啊,我是被王家给赶出来的,再低三下四的回去提亲,这多丢面子啊!再说咱们从他们家拿了不少黑心钱,咱们理亏人怂。我看那,你们俩的事儿不能急!慢慢来,等水到渠成再说。” 桂芳说:“爸,您去给我提亲丢什么面子?这新社会讲究人人平等,有钱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现在有谁还怕他们呀?再说了,我和鸿兴的事儿不能再拖了,我有两个月身孕了不嫁他不行了。” 老赵一听感到有点意外,他忙问桂芳此事的真假。 桂芳颇为诡秘的说:“爸,这事和您说是假的,和鸿兴就得说是真的,我要逼他马上和我结婚。他们有钱人家是最要面子的,我骗他们说怀上王家的孩子了,王家想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都不成。还有啊,鸿兴是王家的长子,只要我们俩成了夫妻,我就是王家的大少奶奶,那时候我就能名正言顺的从王家拿钱做买卖办印刷厂,到时候给您算一个股东不就结了。” 老赵听女儿如此说,赶忙指正桂芳的话说:“桂芳啊,你想得太天真了!你就是王家的大少奶奶也不可能随便从王家拿钱做买卖。再说了,鸿兴这孩子胆子小,你不要逼他,他说话也不算数。你没听说过欲速则不达、物极必反吗?” “爸,您的心眼是越来越好了呀!” “闺女你不明白,不是我心眼好,现在这个世道是要讲规矩的了,由不得你胡来!再说这王家的老二现在是个拿枪的解放军,咱们最好不要再招惹人家。” 桂芳不高兴的问:“那您说怎么着,难道我和鸿兴的事就黄了不成?” 老赵沉思了一会儿说:“事在人为,**不是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吗,只要你自己和鸿兴坚持结婚,这个事王家反对也没用。我问你:你这个丫头敢作敢当,可是鸿兴他敢不敢娶你呀?” 桂芳笑着对老赵说:爸,这你应该知道呀,鸿兴对我是言听计从,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我要是三天不理他,他就跟没了魂似的,他的心眼本来就不大,里面装的又只有我,他巴不得明天就娶我做媳妇呢。不过这话说回来了,他要是胆小怕事的话,有什么事儿我可以一个人出头担着。事在人为,我就不信他敢不娶我!” 老赵非常欣赏桂芳的泼辣干练,他说:“好样的!这事儿老爸不托你后腿,我还要助你一臂之力。你要先探探他们王家的口风,到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出马。”随后他叹口气说:“桂芳呀,你妹妹要像你一样的性情多好啊,她也老大不小的该嫁人了,整天蔫不出溜儿的,到现在也没个合适对象,我心里最放不下的是她。” 一提起桂香,桂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向老赵告状说:“别看桂香蔫不出溜儿的?她的主意比谁都大!这不,桂香最近总是跟对门的宝生来往,您不在家的时候宝生就往咱家跑,他们俩躲进小屋里一聊就是半天儿,昨天晚上还一起看电影去了。那宝生是个整天给牲口看病的兽医,老往乡下跑,浑身臭哄哄的都是牲口味儿,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我怕咱家桂香一准是看上他了。” 桂芳说的那个宝生老赵知道,说的就是对门街坊李德全的二小子,小名儿叫狗子,他和自家女儿是一起在胡同里玩着长大的。那孩子小时候的样子他还记得很清楚:狗子小时候浑身总是脏兮兮的,眼睛小的像用线拉出的两条缝儿,鼻子下还老挂着两筒脏鼻涕。老赵不屑的说:“宝生那小子从小就长着一副不招人待见的熊样,咱家桂香哪能看上他呀。你放心吧,桂香在咱街坊四邻里也是顶尖的美女,她心高得很呢,不会随随便便就嫁个人的。” 桂芳说:“爸,我只是猜想,等看看再说吧。反正不能让妹妹嫁个穷兽医,如果是真的,我非得拆散他俩不可!” 老赵点点头不无担忧的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什么事儿都要小心点为好。别看桂香这孩子平时言语不多,她可是个蔫有准,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儿就非得一条道走到黑不可,用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桂芳,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把她给我看紧点。” 这一天是个星期日,王鸿兴约桂芳到北海公园去玩,两人在琼岛上找了个背静的地方亲热一番后又租了一条小船。小船荡漾在宽阔的水面上,俩人并肩坐着各划一只浆,船桨起处带起一片涟漪,在炎热的夏季里水面上凉爽的风迎面吹来,令人感到十分的惬意。当小船划到五龙亭附近时桂芳喊累了,他俩就把船停靠在湖畔的一棵垂柳下。长且茂密的柳条几乎擦着水面,在湖面袭来的微风中摇曳不停。桂芳撒娇的倒在王鸿兴的怀里休息,王鸿兴紧搂着桂芳的腰肢,把脸紧贴在她的脸上,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甜蜜的相拥在一起任由柳条来轻抚、任由时光去流逝。...... “扑通”一声,一条从水面上跃起的鱼打搅了这对沉浸在幸福中的恋人。桂芳从王鸿兴怀里坐起来,她搂着王鸿兴的脖子说:“鸿兴,咱俩老这样也不是事儿,我想尽快结婚了,要天天和你守在一起。”王鸿兴听后非常高兴,他给了桂芳一个响亮的吻。但是桂芳让他回家和父母提出结婚的事儿,王鸿兴又蔫了,他松开搂着桂芳的手,不管桂芳怎么说都不敢答应。王鸿兴憋了好久才找出个理由对桂芳推辞说:“自古提亲的事儿都是由双方的长辈或是媒人说的,哪能由当事人自己直接去说。再说了,咱俩的事儿我爸我妈都不知道,我也没胆儿和他们说呀。依我看咱俩的事儿还是由你爸和我爸两个家长去谈是最合适的。” 桂芳不高兴了,她撅嘴嘟囔说:“鸿兴,我怎么说你好?窝窝囊囊的不像个大男人!结婚是正大光明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敢和家里说呢?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因为卖画那件事儿我爸是没脸见你们王家人了,他怎能出面呢?你要是害怕被家里人知道的话,那咱俩就别结婚了!”桂芳说完和王鸿兴拉开距离坐到了船头,赌气的撅着小嘴。 王鸿兴忙凑到船头轻轻地在桂芳耳边说:“桂芳你别生气好不好?其实有个想法在我心里憋了好些日子,你听我说,咱俩私奔得了!那样谁也管不着咱们了,咱俩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桂芳一听就急了,她指着王鸿兴问:“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呀?私奔?奔哪去?你有钱吗?你会干什么?你用什么来养活我?”桂芳连珠炮般的发问。 王鸿兴说:“中国这么大上那不行呀,我找个工作干不就可以养家糊口嘛!” “说的容易,你能离开自己的家,我还舍不得离开我的爸爸和妹妹呢!再说,放着你家的好日子不过,像个贼似地跑到外地去过穷日子,你脑子有病了?明告诉你吧,我就是跳进这北海里淹死也不会和你私奔的!” 桂芳把王鸿兴说的闷头不语,她觉得王鸿兴太窝囊,就决意过两天自己亲自去见老爷和太太把自己和王鸿兴的事情向他们挑明了。王鸿举知道拦不住桂芳,也只好随她去了。 一番口角后,俩人没有兴致再划船了,他们把船还给租船处后各回各家。 第一卷第四十一章 这天早上,桂芳起床后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就来到王家。她叫开门后说明要面见太太,佣人直接把桂芳带到王太太房前。王夫人见到桂芳之后感到非常奇怪,她把桂芳让进屋,两人落座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桂芳就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要和鸿举结婚的事,这让王夫人始料不及,王夫人问:“我怎么没听鸿兴说过你们俩的事呀?况且我们早就不让他和你们赵家来往了,现如今怎么蹦出个你们俩要结婚的事儿来?” 桂芳不紧不慢的说:“太太,其实鸿兴一直就没断了和我的来往,他只是背着老爷和您罢了。我们两个是谁也离不开谁,他怎能和我断了线呢?” “你爸爸做的缺德事儿,我们王家是不会忘的!我们不愿和你们这种人家来往。”王夫人不屑的白了桂芳一眼。 桂芳强作笑脸的说:“正是因为那件事儿,我爸爸觉得对不起王家。按理说提亲这事儿该由家里长辈来做,但是我爸自觉对不起老爷太太,他没脸来见您们。迫不得已之下我只得自己来给自己提亲,真是让您见笑了。” “桂芳啊,实话说你是个俊俏的女孩儿,以前我也喜欢过你,但如果你要做我们王家的媳妇则是另说着的事。你是个聪明人,我们不能和老赵做亲家,这其中的原因想来你也明白。” “太太,请您不要把上一辈的恩怨带到下一辈的身上,难道您就真的忍心拆散我们这一对鸳鸯吗?” 开始王夫人是心平气和的跟桂芳说话,她听桂芳这样说心里就不高兴了。她反问桂芳说:“你和鸿兴真的是一对鸳鸯吗?我家鸿兴老实胆小又没主见,你和老赵就知道算计他,你们是不是又抓住他什么把柄想再敲诈我们一次?” “太太,您这么说话可太难听了。我对鸿兴是真心的,我就是想做他的老婆。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对婚。还望太太成全我们俩。” 王太太不想和桂芳多费口舌,她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个事儿等我问问鸿兴再说。你走吧,别跟我这费口舌了!” “您不用问了,鸿兴愿意娶我。”桂芳很干脆的说。 王夫人面露怒色的说:“自古儿女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父母的同意,就是鸿兴他愿意娶你也不行!” 桂芳语气也强硬起来:“**和人民政府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我和鸿兴是自由恋爱,现在已是生米做成熟饭了,你们做父母的反对也没用,鸿兴和我的婚事谁也干涉不了!” 王夫人从来没见人敢这样和自己讲话,觉得很伤面子。她还是忍住火气向桂芳解释说:“你爸爸曾经是我们王家的佣人和司机,老爷和我一直待他不薄,他却忘恩负义的算计我们,老爷的心都伤透了,他这辈子不想再见着你爸爸。桂芳你也不想想,这种情况下我们两家还能连亲吗?再说我们王家是大户人家,就是挑媳妇也得是门当户对,像你们这样的人家就是踩着房脊也高攀不上我们王家呀。” 王夫人的嘲讽羞的桂芳满脸通红,她觉得自己人格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她气得站起身向外就走,刚走几步又停下来,觉得这样走太窝囊。她转过身大声对王夫人说:“别以为自己家有钱就看瘪了别人!**要打倒的就是你们这些有钱人。现在穷人翻身做主,你们作威作福的日子没了!我们不会再对你们有钱人低声下气的了!咱们走着瞧!” “你胡说什么?我们家是有钱,但那些钱不是偷的抢的;我的小儿子是解放军,他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为**打仗。我们拥护**和人民政府,我倒要看看谁能打倒我们!你再回家问你爸,我们王家剥削他了吗?老爷和我从来没亏待过他!要没我们的关照,你家到现在还不知穷成什么样呢!一家子忘恩负义的小人!”王夫人对桂芳说的话一点也理解不了,她被春秀气得头昏眼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桂芳见王夫人这都没过关,王云清那也没必要去说了。在王家讨个没趣,桂芳气哼哼走了。 桂芳回家对着老赵把在王家的事儿添油加醋的学说了一遍。原本已了却了和王家恩怨的老赵又被桂芳挑起心头之火。他认为王家人狂妄自大,把赵家给看扁了。他极不服气的对桂芳说:“这都是新社会了,我以为他们王家也该放下酸臭的架子,没想到他们还是旧社会那一套。王家不愿让鸿兴娶你也就罢了,可他们凭什么看不起咱家?王家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我赵家的祖上可比他家风光多了!咱赵家上辈子还吃俸禄呢,他们王家上辈子是赶大车的;咱赵家是几百年的贵族,他们王家是些什么东西?” 呆在一旁的桂香忍不住说话了:“爸,您那段辉煌家史别总挂在嘴头好不好?您嘴上痛快了,可心里舒服吗?我劝您就安于现状踏实的过日子吧。您要是看到别人有钱就眼红,就得凭着真本事去赚钱,不能总想着歪门邪道。” 老赵有个特点,那就是小闺女一拿话刺儿他,他就不言语了。他瞪了桂香一眼,点着烟坐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抽着。 桂香又问桂芳说:“姐,我觉得你和鸿兴哥之间的感情总是夹杂着其他东西,你是爱他还是爱他家的钱和势?” 桂芳的回答很干脆:“这些我都爱!” “姐,我知道你是喜欢鸿兴哥的,但你没把自己的心完全交给他,你一只眼看着鸿兴哥,另一只眼盯着他家的钱势。如果鸿兴哥家里没钱你会喜欢他吗?如果哪天王家败家了,你还愿意做王家的媳妇吗?” 桂香这句话把桂芳给问住了,桂芳支吾着说:“桂香你太纯洁了,姐比不了你。你还是好好地爱你那个穷兽医去吧!” “穷兽医怎么了?我以后也要学兽医,我们将来要开兽医站,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不像你总想靠着别人的钱活着。” 两个姑娘拌嘴,老赵在一边生闷气。在这之前老赵还对王家留有一丝感恩之心,但在王夫人拒绝了王鸿兴和桂芳的婚事后,他的心里对老东家没有了感恩,有的只是仇视。老赵心想:你们王家还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我一定要你们点颜色看看! 王夫人把桂芳到王家给自己提亲的事告诉了王云清,王云清知道后惊诧不已。他原以为王鸿兴早已同赵家断绝关系,没想到这个儿子一直和桂芳暗地来往,如今竟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晚上王鸿兴回家后,王云清把他叫到自己的书房。 王鸿举恭敬的站在老父面前,他知道父亲为什么事找自己,心里像揣着个乱蹦的兔子,紧张的要命,不过王鸿兴没有想到父亲今天是出乎意料的温和。 王云清让儿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语调平缓的问:“老五啊,咱爷俩很长时间没坐在一起聊天了,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谈谈你的婚姻大事。不错,现在提倡婚姻自主、恋爱自由,反对包办婚姻。孩子成年人后对生活都有自己的理解和主见,想走自己的路,不愿再受到父母的束缚。我也是从年轻时走过来的,这我完全理解。你大了,我应该给你更多的自由。但是你应该清楚,父母在儿女婚姻的事情上发表见解提出忠告还是非常必要的,这和破坏恋爱自由扯不上关系。你应该知道我不让你和老赵家来往的原因,你却阳奉阴违藕断丝连。如今赵家的闺女到咱家来闹事,她说非要嫁你不可,我想知道对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不要害怕,今天你把这事儿给我说清楚了就行。” 王鸿兴见父亲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讲话,他的心情平稳了许多。他承认了自己一直在和桂芳交往,他也承认喜欢桂芳并答应要娶她为妻。王鸿兴对父亲说,现在社会进步的很快,年轻人讲究婚姻自主、恋爱自由,夫妻之间要有感情基础,他说自己深爱桂芳,希望父母不要反对自己和桂芳的婚事。 王云清说:“老五,你别看爸爸我六十多岁了,早年我在欧洲留学时受过西洋进步文化的熏陶,我不是个抱着旧礼教不放的老顽固。我在日本读书时就曾和一个日本女人恋爱过,她是个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好女人,可是你爷爷不同意我娶外国女人为妻,他以断绝父子关系胁迫我放弃了日本未婚妻,现在想起来这还是件遗憾的事,当然我也不是说你母亲不好,不过这件事在我的心里总是一块疙瘩。我吃过父辈干涉子女婚姻的苦头,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干涉子女的婚姻,这是我今天不责骂你的原因。不过我和你妈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也是有理由的,你说是不是呢?” 王鸿兴忙点头称是。 “那个老赵是个心机很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曾经为钱胁迫过你,他为钱算计过自己的主人,他为钱可以忘恩负义。我看那个桂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抓住你不放手自有她的目的,说到底还是为一个钱字。咱家大门上写的对联是: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你每天出入家门都可以看见。你想想,一个诗书礼仪之家能和老赵那样的市井刁民搭上儿女亲家吗?其实我不反对孩子们自由恋爱,你弟弟就是自由恋爱的嘛,你看人家黄婷婷有才有貌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子。记住爸爸的话,婚姻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娶了一个好女人你会终身受益,娶了个坏女人你就要倒霉一辈子,所以一定要谨慎为之。” 王云清见儿子低头不语,又补充一句说:“在你的婚姻上,我们王家也可以不讲门当户对,但是对方得是个善良人家才行。” 以前王云清教训起王鸿兴来总是劈头盖脸的不留情面,容易引起王鸿兴的逆反心理;而今天老父亲柔风细雨般的劝导却让王鸿兴感觉很舒服。他认为老父亲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他细想之下也觉得自己就像个软面团,被桂芳和老赵攥在手里捏来捏去的不像个男人,这让他感觉到很不自在。他对父亲真心表示:自己和桂芳结婚的事儿先不提了,他需要一定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王云清对儿子说:“鸿兴啊,外面好女孩子多的是,眼界要宽一点,不要把眼睛只放在桂芳的身上。找媳妇不光要女方相貌好,更要她善良孝顺品行端正才行。” 自从父亲找自己谈话后,王鸿兴见桂芳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见面王鸿兴对桂芳也不如以前那般亲热,有时还对桂芳发脾气,这让桂芳和老赵心里很不痛快。 第一卷第四十二章 王云清家的后花园里种满了月季花,盛开的月季花散发出一阵阵沁人肺腑的芳香。清晨,喝完早茶的王云清悠然自得的拎着个撒水壶给自己种的月季花浇水。忽然他听见前院有“咚咚”的砸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骚动,他急忙放下水壶向前院走去。 一队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士兵敲开了王家的大门,在一位军官的带领下他们举着明晃晃的刺刀冲进院子。面对此景王家上下的人都惊呆了!来到前院的王云清颇感诧异,他走上前很客气的问那个带头的军人说:“解放军同志,你们找谁?” 那位军人说:“这里是王云清的家吗?我们要找王云清。” 王云清忙说:“这是王云清的家,我就是王云清,同志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王云清?”那个军官上下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王云清。当他认为面前的就是王云清后用力清了下嗓子,挺起胸昂着脸用一种威严的语调说:“王云清你听好了,据人民群众揭发检举,你是反动旧军阀、漏网的大汉奸,我代表人民政府正式宣布:你被捕了!”他的话音刚落,几把刺刀就对准了王云清,王云清没一丝害怕的意思,他很镇定的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谁让你们抓我的?” “我们是奉命执行任务,我们是哪个部队的你不用管。” “你贵姓?什么职务?” 一个战士对王云清说:“这是我们高排长。” “高排长,我提醒你:你们抓错人了!我王云清不是坏人。”王云清很客气的说。 高排长指着王云清的脸说:“就你这样的反动份子能是好人吗?”他一挥手,两个士兵冲上来扭住王云清的胳膊就要捆。 王云清恼火的说:“你们是人民解放军,不是国民党大兵,请放尊重些!你们要抓我,我自己会和你们走!” 高排长怒目瞪着王云清说:“尊重你?笑话!对您们这些汉奸反动份子绝不能客气!” 王夫人见状急得扑上前把身子挡在丈夫身前,不让他们捆人。又上来两个士兵把王夫人强行架到一边。王夫人边挣扎边喊叫着:“不许你们抓我丈夫!我丈夫不是汉奸,不是反动派!我儿子也和你们一样是人民解放军,你们怎么抓自己人呢?” “呸!你给我老实点,谁和你们是自己人!”高排长一脸愤怒的训斥着叫喊不停的王夫人。 被强行捆绑住的王云清无奈的安慰妻子说:“夫人,我被抓也不是第一次,你不要害怕。我相信**是讲道理的,我跟他们走,等我到里边把情况讲清楚了就能回来的。我被抓的事不要告诉黄先生和他女儿婷婷,免得给他们添麻烦。我估计有个两三天就能回来,家里人千万别慌乱。”他和夫人说完话后就要往门外走,被孙排长拦住。 “我问你,根据检举人的揭发,当年日本人把一件抢来的国宝藏在你的家里,有这事儿吗?”高排长问。 王云清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问:“你说什么?日本人把抢来的国宝藏我家了?哪来这样的事儿?” “给我放老实点,别装糊涂!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一个画的什么郑板桥的画儿?” 尽管高排长说不清是什么画,可王云清一听就知道孙排长问的是哪幅画儿,他向高排长解释说:“你说的那个画我有,但是上面画的不是桥,郑板桥是画家名子,他是清朝著名画家,我有一幅他的画儿,可那是我的私人藏品。” “那个画是不是日本人藏在你家的那个国宝?” “这是一幅名画儿,是不是国宝我不敢说,不过它是我从日本人手里买过来的。如果我不把它买回来,这幅画就真的被日本人抢走了。” 高排长很不耐烦的说:“我没工夫听你胡扯,我告诉你,那个东西是日本鬼子在中国掠夺的国宝,它应该属于国家属于人民,你现在马上把它交出来!” 王云清站着不动,他不解的问:“那是我的私人财产,我凭什么把它交出来?” “你这个狗汉奸,嘴还挺硬。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和人民政府对抗到底呀?”高排长用枪指点着王云清的鼻子没好气的说。 王云清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觉得眼前这些战士只是奉命行事,和他们无法讲明道理,于是他对那些战士说:“我本人拥护**,相信人民政府,你们可以把我抓走,也可以把那幅画拿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但我相信**和政府,他们会还我公道,我的东西你们怎么拿走的最后还得怎么给我送回来!”说完话他转身要去书房拿画儿。 高排长怕王云清耍花招,他拦住王云清说:“你给我老实呆着,不许动!”他让王夫人去把郑板桥的画拿来,王夫人不愿意去拿,高排长用枪逼着王夫人去拿。无奈之下王夫人向后花园走去,那个高排长带着几个士兵跟在后面。 进了后花园,一个战士就惊奇的说:“嗬!一个花园就这么大,比我们村的地主家可气派多了!这些资产阶级寄生虫简直生活在天堂里!” 高排长指着花园自豪的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等不久的将来,咱们国家实现了*,我们劳动人民都能住在这样的大花园里。” 说话间王夫人打开书房门,众人闯了进去。 王夫人在战士的督促下找出那幅画不情愿的把它交到高排长的手里。高排长打开画轴看了一眼后撇撇嘴嘟囔了一句:“画的不就是一块石头两根竹子嘛,黑乎乎的全是墨,就这玩意也算是国宝?我看不咋地!”他说完就大咧咧的把画卷起。 王夫人见状怕高排长把画儿弄坏,她不无担心的说:“长官您不懂,其实这幅画很珍贵,它价值连城,您小心点别把它弄坏了!” 高排长听后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他火冒三丈的训斥王夫人说:“住嘴!你这个汉奸婆子竟敢看不起人!你以为我们革命军人什么都不懂吗?”暴怒之下他不自主的把手中的画轴“啪”的一声用力拍在书案上,王夫人的心也随着颤了一下,她生怕这画毁在高排长手里。过后高排长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他把手中的画轴交给一个士兵拿着,他嘱咐说:“这可是国宝,你一定要小心拿好,不许有半点毁坏!” 高排长好奇的在王云清书房里东摸摸西看看的转悠了几圈,他指着书房里摆的坛坛罐罐问王夫人:“这么大的屋子就是专门放这些快发霉的破旧玩意?”王夫人回答说这些东西是古董,是摆在屋子里欣赏的艺术品。 “我还真是看不懂啊!每天吃饱了不干正经事儿,成天守着一堆破瓶子烂罐子发呆,这就是你们这些寄生虫过的日子?” 高排长走出书房前用手在屋里划了个圈用对王夫人说:“听好了,屋里这些东西你家任何人都不准动,这些是敌产,是从人民哪里搜刮来的,等王云清的案子定了以后这些要全部归还给人民。”随后他叫士兵用封条把书房给封了。 回到前院高排长让士兵在王云清面前的打开画轴问:“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那个什么桥的画儿?”王云清看后点头说是。高排长随后对士兵下命令说:“押走!”士兵们押着被反绑起来的王云清向门外走去。 王云清被带走前对夫人说:“有人陷害我,我猜到是谁使得阴招,等鸿兴回来你让他到老赵家问问就明白了。” 王家门外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街坊四邻,反绑双手的王云清被架出大门后看见这些熟悉的面孔,他强作笑容的点点头,随后就被士兵架上一辆军用卡车上。车子开走后有些人感到不解的议论起来:这个王老先生到底是那路人?怎么国民党来了抓他,**来了还抓他?围观者对这个话题说来说去却没人能给出答案。 第一卷第四十三章 王鸿兴晚上回家后知道了父亲被抓走的事情,他觉得这是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儿。国民党都没有证据说自己父亲是汉奸,**就更不能说他是汉奸了。父亲是旧军阀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他和**无怨无仇,而且父亲现在是拥护**和人民政府的,不是父亲受到陷害他是不会抓走的。王夫人把王云清的猜测告诉了王鸿兴,他也感觉到父亲遭诬陷的事情一定是老赵干的。 一怒之下,王鸿兴连晚饭都没吃就急冲冲的来到赵家,这时老赵一家人正在吃饭,老赵满脸喜气的喝着酒,桂芳拿着小酒壶不住的给父亲把酒斟满,只有桂香低着头闷闷地吃饭。王鸿兴一看这情景肺都气炸了,指着老赵厉声质问:“老赵,我爸被抓走了,你高兴了是不是?” 老赵没有抬头,就跟没有看见王鸿兴一样,他喝着酒吃着肉嘴里还哼起小曲,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桂芳拿出一副碗筷和酒杯对王鸿兴说:“鸿兴,你胡闹什么!快来坐下一起吃饭。” 王鸿兴一改往日的斯文,他用手指着桂芳斥责道:“最毒莫如妇人心!你还跟我这装好人。我问你:我王鸿兴对你如何?我们王家对你们赵家如何?你们竟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你们这是忘恩负义呀” “住嘴!你说谁下三滥呢?我们赵家怎么你们王家了?你给脸不要脸的话就从我赵家滚出去!”桂芳柳眉竖起,杏眼圆睁,“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放在过去桂芳这架势还真能把王鸿兴给镇住了,可是今天王鸿兴实在是满怀愤恨,想起父亲被抓,王家被辱的事,他气就不大一处来,恨不得一下掀翻吃饭的桌子。他强压住怒火问桂芳和老赵:“我爸被解放军当做坏人给抓走了,是不是你们告黑状?这样做不是下三滥是什么?” 老赵慢悠悠的从饭桌前站起,他满脸通红一嘴酒气,用手中的筷子点着王鸿兴数落着说:“鸿兴呀,我说你这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凭什么说我们陷害你们家了!你爸被政府抓走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该找谁就找谁去,别在我这胡闹!” “老赵,我问你,你做过我家的管家,我爸爸的那幅郑板桥的画儿是怎么来的外人不清楚,只有你知道,这幅画儿被解放军当做敌产给拿走了。这事儿你不说没人知道,你能抵赖过去吗?” 老赵做贼心虚,被问得不说话了,他坐下来用喝酒掩饰自己的尴尬。桂芳听王鸿兴这样说也没了刚才的横劲,低头吃起饭来。一直没说话的桂香撂下碗筷,对着老赵表示不满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推门走了。王鸿兴看着老赵父女俩,他觉着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懦弱,再也不能糊里糊涂的让赵家父女牵着自己鼻子走,真正的做一回男人! 王鸿兴指着老赵和桂芳斩钉截铁的说:“以前算我瞎眼看错了人,算我软弱总被你们攥在手心里。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这些无耻小人一刀两断!” 老赵闻言腾的一下站起来,他把杯中的酒泼向王鸿兴,王鸿兴忙闪身躲过。老赵破口大骂:“你这浑小子今儿吃豹子胆了?竟敢在老子家撒野骂人,姥姥!”老赵双手叉腰,把下巴朝着王鸿兴挑衅似地高高翘起说:“今天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这事儿就是我干的,**的怎么着?有本事上政府那告我去呀,看政府信我还是信你这个汉奸的狗崽子。” 老赵的话使王鸿兴勃然大怒,他挥拳向老赵扑去,桂芳忙用身子挡住他,讽刺的说:“哟!平时看你像只听话的小绵羊,今儿还长脾气了是不是?” 王鸿兴一把推开桂芳说:“你们欺人太甚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今天我非要揍扁这个老贼!”说完他抄起桌上的酒杯就要砸向老赵。 桂芳一把抓住王鸿兴的胳膊夺下酒杯说:“鸿兴你先别急,先听我把话对你说明白。你想想是我们欺人太甚还是你们家欺人太甚?过去我爸给你们家做管家,其实就是当牛做马,做什么事儿都要看主人的脸色,为养家糊口一天到晚低三下四的当奴才。如今这专给穷人做主的**来了,可你家人还是看不起我们。上次我找你妈提咱俩结婚的事儿,她不同意也就罢了,却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我告诉你王鸿兴:善恶终有报。你爸被抓的事儿只能怪你们自己不会做人,不能怪我们!现在讲究人人平等,现在是新社会,你没资格在这耍王家大公子的脾气,没人吃你这一套!你们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才行。” “桂芳说得对!”听着桂芳的话,老赵颇为得意,他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杯中酒,随手又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他故意气着王鸿兴。 桂芳的话让王鸿兴觉着非常刺耳,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指着桂芳问:“我问你:我们凭什么要夹着尾巴做人?富人就一定是坏蛋,穷人就一定是君子吗?是我们王家对不起你们,还是你们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王鸿兴这边生气,桂芳却那边如无其事的给老赵倒酒夹菜,父女二人说说笑笑的对王鸿兴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管王鸿兴说什么他们都好像没有听见。 王鸿兴越说越气,他抄起桌上的一个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又一脚踢翻眼前的凳子,他这一出人预料的举动把老赵父女给吓了一跳。桂芳忙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对王鸿兴大喊道:“王鸿兴你疯了!你从我们家滚出去!” “老赵、桂芳你们给我听好了:不用你们轰我走,从今以后我永远不会再登你们这个门,就是八抬大轿请我也不来了!”王鸿兴转身一脚踹开门,气哼哼的走了。 王鸿兴走后,桂芳呆呆的坐着不说话,过了好久才长长的叹口气,一旁喝酒的老赵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桂芳不满的对老赵说:“爸,您还喝酒呢,怎么就跟没事人似地,您看刚才鸿兴那个凶样子,他是真生气了。您说说,以后鸿兴真的不理我了,我可怎么办呀?” 老赵还在不紧不慢的喝酒,就跟没听见桂芳的问话一样。桂芳生气的推了老赵一把说:“爸,你倒是说话呀!”醉眼朦胧的老赵这才放下酒杯,用手指着桂芳咧嘴笑着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瞧把你这个傻丫头急的!” 桂芳不解的说:“爸,人家着急,您还有心笑呢,您是不是醉了?” “谁醉了?我明白着呢!你听我说,鸿兴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秉性我最了解,你别看他今天气势汹汹的,明天你给他几句甜言蜜语他就马上变成小绵羊,他是属于没主见、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人!桂芳你别着急,老爸我给你保证,他这辈子注定就是你的人,跑不了!”老赵说完得意的看着桂芳说:“闺女,再给爸满上杯酒!” 桂芳给老赵倒满酒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爸,您给王家使的这招忒狠了点,我看王家的人恨死咱了,鸿兴很难回心转意。” 老赵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把王家搞乱就是为了让你能嫁到王家去。桂芳啊,这往后的事儿就看你了,反正抓在手里的鸟,不能让它再飞了。” 桂芳还是有些担心的问:“爸,那个王老爷子被政府当汉奸给抓了,要是以后再抄了家,判了刑,那样的话,这王家可就不如咱平头百姓了!我过去后还不得受罪呀?” 老赵笑着说:“丫头,你咸盐吃的少,一些门道看不清。你以为我真想让王老爷子进监狱关几年,那对咱有什么好?我那是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我老赵不是好惹的!”他看着桂芳疑惑的眼神继续解释说:“你以为**是吃素的,我说什么人家就信什么,人家就不会调查了解了?我估摸着王老爷子被放出来是早晚的事儿。现在的王家是没人掌舵了,你要想嫁给鸿兴还得抓紧眼前这段时间。” 桂芳问:“爸,您说的这些我信,可您要是诬告好人,**不会治您罪吧?” 老赵听桂芳这么问有些不高兴了,他说:“谁诬告好人了?我那是向人民政府反映问题,这表明了我对政府的真心拥护,就是我反映的问题与事实有出入那也是可以原谅的!我问你:谁能保证反映的问题都是百分之百的准确?” 桂芳一手搂着老赵的肩头一手竖起大拇指说:“爸,您真是老谋深算,女儿服了!” 第一卷第四十四章 王云清被抓后淑珍急得火烧火燎的,随后的四五天里她一连跑了好几个政府部门打听消息,可一点消息也没有。家人想探望一下王云清,也不知人关押在何处。无奈之下,淑珍只好到姑父家求助。作为起义人员冯将军已经脱去军装,在家闲赋,等待着政府分配工作。起初他听说自己的大舅哥被政府当做汉奸给抓起来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人民政府会做出这种事来。他火急火燎的找到黄伯阳指着他的鼻子质问:“老黄啊,你们**总是在讲要组成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革命统一阵线,怎么北平刚一解放就对我大舅哥这个民主人士下手?” 黄伯阳得到王云清被抓捕的消息,也是吃惊不小,他连连摇头说这不可能的事,他拿起电话接通黄婷婷,让她尽快在军管系统给查查这件事。一会儿黄婷婷回电话说此事属实,王云清现在被关在北平郊区的一座监狱里。 黄伯阳认为抓王云清的事非同小可,现在全中国还没有完全解放就出现抓捕民主人士这种做法,势必会影响到党的革命统一战线工作的开展。黄伯阳认为自己有必要向上级领导反映这个情况。黄伯阳安慰着冯将军说:“冯将军,王先生被抓一定是我们工作有误,等问题搞清楚了他一定会出来的。王先生不是汉奸,是**的朋友,对他我是最了解的。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冯将军说:“老黄啊,你不要再称呼我什么将军了,我已经上缴了别在腰间几十年的手枪,现在已不是军人了。”他指着自己穿的衣服对黄伯阳说:“你看我,脱下了几十年的戎装换上中山装,还真有些不习惯,现在我和你一样也是**的人了,以后你就直呼我冯宣侠同志吧。”话语之中隐含一丝感慨。 黄伯阳说:“叫惯了一时很难改嘴,这么着,我以后称呼你老冯吧。”他又关心的问:“老冯,你以后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冯宣侠说:“我追随傅先生多年,今后还要追随他,他去哪里我就去那里,为新中国的建设贡献余生。老黄啊,咱们还是回到正题吧,我大舅哥可是对革命有功之人,你一定要救他。别抓了他一个人,伤了一大片呀。” 黄伯阳说:“我明天就去相关部门了解王先生的情况,党的政策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们是知错就改、有错必纠的。” 第二天一早,黄伯阳就来到军管会反映王云清的情况。相关部门一位叫罗振东的负责人接待了他。黄伯阳认识罗振东,他是抗战胜利后从解放区派到北平工作的干部,两人有过几年工作交往。 罗振东对王云清被捕的事非常清楚,是他对王云清下的逮捕令。他对黄伯阳说:“对王云清的逮捕不是无的放矢,最近有几封人民的检举信,信中说王云清是漏网的旧军阀、大汉奸,列举的事实有:在北洋军阀时期参加军阀混战,欺压百姓,祸国殃民。在日本侵华时期和日军将领相互勾结来往密切,为日本人侵华出谋划策;其女婿麻良臣是臭名昭著的汉奸,他在王云清的唆使下干了许多坏事;特别是王云清居然和日本鬼子相勾结,替日本侵略者隐藏从中国抢夺的国宝级文物。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曾把王云清这个大汉奸给抓起来,后来他使钱贿赂国民党的接收大员,才被从监狱里放出来。所以对这个漏网的旧军阀、大汉奸我们**不能放过,对王云清必须抓起来实行无产阶级的专政。”他说完使劲的挥了下拳头。 黄伯阳看着罗振东严肃认真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罗振东有些不高兴的问:“老黄,你笑什么?” 黄伯阳说:“我笑你是糊涂官乱判糊涂案。你对王云清的案子只是人云亦云,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问你:第一,这检举信是谁写的你了解了吗?第二,凡是检举信就一定要相信吗?第三,对检举信列举的事情你经过调查核实了吗?我认为对事实不清的人实行拘捕不是我们应有的工作作风!告诉你:我用我的人格保证,王云清不是汉奸!请你马上放了他!” 黄伯阳的话让罗振东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有些激动的说:“黄伯阳同志,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相信人民群众还是相信你的人格?我知道你和王云清是有私交的。你不要让个人情谊蒙住你的双眼,我提醒你,你要注意你的阶级立场!” 黄伯阳毫不相让的说:“我的阶级立场怎么了?几十年我为党的事业出生入死,满头乌发变成了白发,谁也不能怀疑我是一个党的忠诚战士!我今天找你为王云清鸣冤不是为了我们的私交,而是为了党的荣誉,为了革命统一战线工作的开展,有错必纠是一个党员应有的党性。” 罗振东见黄伯阳发脾气了,他就改用平和的语气说:“老黄咱们是多年的战友了,你不要发火嘛,有话慢慢说。来,喝口茶压下火气。”他给黄伯阳递过一杯茶,黄伯阳生气的板着脸没有搭理他。 罗振东见黄伯阳依旧火气不消,就摆出摊牌的样子,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老黄同志,谁说我对王云清的案子不做调查研究的?这个王云清早年在日本陆军学校留过学,和许多日本侵华将领是同学关系,他还在北洋军阀时期的反动政府里任过高级职务;另外我们从敌伪时期的报纸上找到了几条王云清通敌的证据。其中有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拜访王云清请其出山为日本人效劳的报道;有日本战犯山本和他老婆宴请王云清的照片和消息。而且王云清在狱里交待说了,那幅郑板桥的画确实是日本人送他的。就凭这几条确凿的证据我就可以反革命和汉奸罪抓他、判他!” 黄伯阳对罗振东说法感到十分好笑,他质问说:“老罗啊,你也是个多年的老地下了,就你说的这些东西也算是证据?日占时期我在北平,那个时候我和王云清有过来往。当时敌伪都看重王云清的背景和影响力想请他出头带着一帮汉奸为日本人服务,可土肥原和山本等人以日本老同学的身份多次邀请他出山都碰了钉子,日本人在报纸上登消息是为了制造他和日本人同流的舆论给他施加压力。当时王云清并没在日伪政权里任过一官半职。不错,那幅郑板桥的画儿是日本人送给他的,那是为了利诱他出面为日本人做事,人家王云清花钱给买下来了,他这样做就是为了保住国宝不让它再次落入日本人的手里。” “他的家庭背景、他的社会关系里除了他的小儿子外哪一个不是剥削阶级?特别是他的女婿麻良臣是个罪大恶极的汉奸和军统特务!他的手上沾满了革命者的血,现在还没有抓住,我怀疑是王云清把他给藏起来了。我们现在正在审问他!”罗振东又找出一个理由。 “你搞株连九族,这不是**人的作风!他女婿是汉奸和他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况且他们二人早已断绝关系!”黄伯阳拍案而起。黄伯阳气不过的指着罗振东说:“我知道你是出身与地主家庭,我问你,你老爹是地主你就一定是反动阶级的狗崽子吗?” 罗振东被黄伯阳这句话气急了,他也拍桌子站了起来,用手使劲拍着桌子大声地说:“黄伯阳同志,请你放尊重点,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黄伯阳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得意的笑起来,他问罗振东说:“我这样说算不算是株连九族啊?” 罗振东气呼呼的走到黄伯阳跟前把脸贴近黄伯阳的脸,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王云清救过你女儿的命,而且他的一个儿子在和你女儿谈恋爱!老黄同志,作为老战友我要忠告你:如果一个**人的私心高于无产阶级的事业,在残酷的阶级斗争中站错立场,那后果是很危险的!” 黄伯阳毫不退让的说:“王云清向党通风报信救得不单是我的女儿,救的是五个**员宝贵的生命,我没有徇私情,你这样说让我很痛心!告诉你,我黄伯阳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王云清的关系组织上可以调查。对王云清这件事我一定要向上级组织反映,我们绝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罗振东也不示弱的说:“王云清如果真的帮助过**,那也是投机,这丝毫抹杀不掉他的历史问题。我不怕你向上级领导反映!” “我不可理解的是你对王云清一点都不了解,但在王云清这件事上,你为什么这么武断?” “我告诉你,因为现在是中国革命的非常时期,刚刚建立的人民政权还面临着国民党反动派及其一切反动势力的反扑,所以我对人民群众揭发检举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要彻底清除一切反动势力,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民的敌人漏网!” 黄伯阳与罗振东争论半天也没有结果,两人闹得很不愉快。最后他对罗振东甩下一句:“你等着吧,我一定要把这个错案给翻过来!”的话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因为还有许多工作在等着他。 “告诉你黄伯阳,这个案子有我在你就翻不过来!”黄伯阳身后传来罗振东近乎咆哮的声音。 第一卷第四十五章 黄伯阳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刚坐定,几个下属就敲门走进来。侦察科的袁科长报告说:“黄处长,我们的网已经收紧,现在可以对徐丽萍等特务采取行动了。” 黄伯阳对袁科长说:“先别急于行动,你把这几天搜集的情况给我具体的说说,然后大家再合议一下。” 袁科长打开笔记本详细的汇报说:“据我们最近一段时间对徐丽萍的跟踪调查,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线索,其实徐丽萍只是一条小鱼,她的身份相当于一个情报联络员。她的上线是个在戏园子买票的老头,人称大老裴。徐丽萍的作用就是在电台和大老裴之间传递消息,把台湾的指令传给大老裴,再把大老裴搜集的情报传回台湾。这个老特务隐藏在后面,由徐丽萍在面上跑动。每个星期,徐丽萍都要看一次戏,她利用看戏买票的机会与大老裴接头互换情报。” 黄伯阳问:“这个情报可靠吗?你说的这些情况有没有充分的事实依据?” 袁科长回答说:“情报可靠。我们观察到徐丽萍每个星期六收到台湾的密电后,星期日晚上就会到戏园子看戏。徐丽萍买票从来都用大面额的票子,我们分析徐丽萍可能是把台湾发来的的密电夹在买戏票的钱里,而大老裴则把要发给台湾的情报夹在找给徐丽萍的零钱里。大老裴家住宣武门外,我们对他家进行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监视。我们从大老裴的邻居那里了解到大老裴独身一人,是北平快解放的时候搬到那里的。他们还反映说最近大老裴原本安静的家有些怪怪的,晚上经常有人到他家串门,但都是轻轻地来悄悄地走,经常半夜屋里还有动静却黑着灯,给人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黄伯阳接过话头说:“你的意思是那个大老裴最近在纠集特务密谋着什么事情,是吗?” “非常有这个可能!我认为大老裴也许就是那个潜伏在北平的国民党王牌特务黑桃老k。” 黄伯阳若有所思的拍拍脑门,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前几天婷婷和我说徐丽萍总是问五一国际劳动节时的庆祝活动几点在中山公园举行,都有哪些高层领导参加活动,问得很详细。你们说国民党特务会不会计划在五一国际劳动节搞一个大的破坏活动并且伺机刺杀北平人民政府的党政军高级领导人?” “您说的对,我认为大老裴这几天在纠集特务为破坏活动进行策划和准备。还有这个星期敌台由一周联系一次改为频繁联络,我估计闹不好最近要出大乱子。” 黄伯阳详细的听完汇报后眉头紧锁的思索起来,渐渐的他眉头又舒展开了,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他对几个下属说:“我看咱们的侦察工作还没有完全做到家,不能急于行动。” “因为什么?”有人不解的问。 黄伯阳说:“徐丽萍的特务身份已经很清楚了,但是说大老裴是个特务我们只是凭分析得出的结论,还没有事实依据,而且他是不是黑桃老k谁也说不准,如果现在就抓他我们会在以后的审讯中变得很被动。我的想法是咱们先向特务们卖个破绽,看看结果如何?以此来证明我们的推断是否正确。总之,把情况摸清后,我们最迟在五一国际劳动节即将到来之前收网。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要有稳健扎实的工作作风才行。小伙子们,你们说是不是呀?” “原来如此,佩服!佩服!黄处长确实是老谋深算的老地工,和您比我们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儿。”袁科长开起玩笑, 黄伯阳也开玩笑的买起老来:“从年纪上讲,你们几个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嘛,我可能比你们爸爸的岁数还大呢!”然后他又严肃的说:“你们都是刚从部队走上公安战线的新人,今后一定要在对敌工作中锻炼自己,向有经验的老同志虚心学习,不断地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 开完会,黄伯阳把袁科长单独留下又聊了一会儿案情。这一天黄伯阳的工作持续到凌晨才结束,此时他依然没有睡意,想起白天自己和罗振东的谈话,心中总有一丝难以释放的不快。最近他亲身感受到一些同志在工作中存在着不良的工作倾向,有些干部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往往宁左勿右,觉得左就是革命,左就是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即使左过头也只是个认识问题和工作方法问题,越左就越有党性;而所谓的右倾则是阶级立场问题,是对革命是否忠诚的态度问题。想到这里黄伯阳心里有些压抑,他推开窗户透了几口气,他决定连夜写份书面材料,把王云清的情况直接向上级党组织反映以求获得公正的解决。快到后半夜了,黄伯阳仍在伏案疾书,整个办公区里就只有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室外静悄悄的,没有月亮的夜空漆黑一片。这时一个黑衣人从围墙外露出半个脑袋向院内偷窥,随后像灵猫一样轻巧的翻进院子里,他借助茂密的灌木丛的掩护向黄伯阳办公室的窗户靠近。原来公安在行动,敌特也在行动,足智多谋的黄伯阳主抓反特部门的工作后,抓捕了一大批国民党潜伏特务,破获了很多针对人民政府机要部门的间谍案件。一提到黄伯阳的名字,潜伏在北平的国民党特务们都恨得要死怕得要命,皆欲把他除之而后快。台湾当局已指令北平特务组织务必除掉黄伯阳,以打击共党振奋己方士气。 藏在灌木丛里的黑影观察到四周没有动静后,踮着脚几步就溜到黄伯阳的窗前,他蹲在窗沿下环顾四周后从身上掏出一把套着消音器的手枪准备行刺。就在这时黄伯阳站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到一个书柜后面放他写好的材料,等这个杀手站起身要瞄准目标的时候,黄伯阳已不在窗前坐着了。杀手没有了良好的射击视角,他只好持枪藏在窗户旁等候着黄伯阳回到窗前。 从不远处走来两个巡逻的士兵,一束明晃晃的手电光在院内照来照去。那个杀手见状赶忙又藏回灌木丛里。手电筒在灌木丛上照了几个来回,杀手屏住呼吸低头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他听见黄伯阳边关窗户边和巡逻士兵打招呼的声音。等巡逻的士兵走过后他抬头再看时,黄伯阳的办公室已经熄灯,他什么也看不见了,杀手只好悻悻的原路退去。 第一卷第四十六章 在一个学校的大礼堂里,黄婷婷在指导着话剧《前夜》的排练。徐丽萍担任a角女主演,她演的非常卖力,她声情并茂的表演赢得观看排练的人一致的赞许。在排练间歇的时候,徐丽萍亲热的拉着黄婷婷的手问:“婷婷,我演得角色你还满意吗?” 黄婷婷赞许的说:“丽萍你对角色吃得很透,感觉非常的好,我真服你了!” 徐丽萍谦虚的说:“这个剧本写的是北平解放前夜我们这些爱国学生和国民党反动派斗争、迎接北平解放的故事,我觉得自己很贴近这个女主人公,而且时间刚过去不久,所以演起来得心应手。” 黄婷婷不禁感慨地说:“是啊,刚过去不久的事,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徐丽萍说:“婷婷你说过咱们这个话剧,市领导是要看的,所以我一定要努力演好角色。他们什么时候观摩咱们的演出呀?”她想从黄婷婷口中套出一些东西,这是她近来最关心的事。 黄婷婷看了看徐丽萍后把她叫到一旁没人的地方轻声的说:“丽萍,咱俩是老同学,一起参加过学生运动,所以我相信你。有件事儿我要跟你说,今天我接着个通知说让我们过几天给市里和军管会的主要领导先做个内部的汇报演出,如果咱们这个话剧演得好,可以参加在解放区的巡回演出,要知道这是很高的荣誉啊!可是时间这么紧咱们能排练好吗?对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可是他们能行吗?我有些担心,怕到时候演砸了不好向上级交代!” 徐丽萍得此重要消息,心中窃喜。她拍着胸脯说:“婷婷你就放心吧!咱们的剧团没问题,演员都很棒,我们保证按时完成演出任务!” 黄婷婷高兴的拍着手说:“那太好了!” “婷婷,咱们汇报演出到底是那一天呀?你准确点说,我们好提前做准备。” 黄婷婷掰着手指头算着说:“嗯,今天是礼拜六,明天是礼拜日,如果没有什么变化的话,咱们汇报演出的时间定的是下个礼拜二的晚上七点,也就是大后天。还有四天的排练时间,咱们抓紧点还来的及。” 徐丽萍把这个时间记在心里后又问:“婷婷,咱们在什么地方演出呀?” 黄婷婷说演出的地点就定在现在这个排练的地方。她叮嘱徐丽萍说:“给上级领导汇报演出这个事算个小秘密,先不要和其他演员说起,免得他们心里有压力。咱们抓紧排练就是了。说完她走到在一旁休息的演员当中说:“休息好了吗?咱们大家抓紧时间排练吧。” 徐丽萍当天排练完就径直回家,用电台向台湾特务机关汇报了她刚从黄婷婷嘴里获得的情报。国民党特务当局马上对徐丽萍下达指示:联系黑桃老k制定利用这次汇演暗杀**领导人计划,第二天傍晚,徐丽萍精心的把自己修饰一番后扭着腰肢走出家门。她走到街头扬手拦下一辆三轮人力车,告诉车夫去吉庆大戏院,车夫待她坐稳后轻快地一路骑起来。在附近负责监视徐丽萍的侦查员看到这情况后,马上骑上一辆自行车不远不近的跟着目标。 吉庆大戏院坐落在宣武区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街面上挂着许多店铺的招牌和幌子,不算宽的街面上人头攒动非常热闹,徐丽萍下了人力车后走到吉庆大戏院的门前。由于是周末,看戏的人很多,人们在戏园子售票处前排队买票。徐丽萍刚在队尾站好,早已等候在旁的一位侦查员走过来排在她的身后。过了一会儿,徐丽萍排到了售票窗口,她从精致的手包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币递进窗口说:“您好,我买一张今晚的戏票。” 窗口里卖票的人就是大老裴,他是个长着圆圆脸翘鼻头面目和善的小老头。从外表上看很难和“大老裴”的称呼挂上钩。大老裴接过徐丽萍的钱说:“小姐您买票最好用零钱。” 徐丽萍说:“我没有零钱。” 大老裴有些为难的说:“小姐,我这零钱快用完了,现在没多少零钱可以找给您。” “没零钱找是您自己的事,你快点好不好?别耽误了我看戏!”徐丽萍有些不高兴的说。 大老裴忙说:“对不起!我还是先拿自己的零钱给您垫上吧!我看看兜里有没有?”他说完后用手上下摸索着自己的几个衣服口袋。他在假装摸索自己衣服口袋的时候把徐丽萍买票的钱悄悄塞进自己兜里,不过他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脱侦查员的眼睛。 “巧了,我今天兜里还真有不少零钱。”大老裴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零钱数也不数的连同戏票一起递给徐丽萍说:“小姐,您把票拿好了。”徐丽萍客气的说声谢谢,转身走进戏院。 戏院散场后,袁科长带领侦查员对徐丽萍和大老裴分别进行了秘密拘捕,当晚就对他们进行了审讯。侦查员从大老裴的上衣口袋里搜出徐丽萍夹在钱中的台湾特务机关的指令;从徐丽萍的手包里搜出一份敌特准备在五一国际劳动节时进行若干破坏活动的计划,两人对自己是国民党特务的身份供认不讳。紧接着在当日凌晨一点左右,黄伯阳下令捣毁敌特秘密电台。一队侦查员从房上悄悄跳进徐丽萍家的院子,直扑屋内在被窝里抓住徐丽萍的哥哥。他们在徐家客厅的书柜后面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洞出入口,在地洞里起获了特务电台。 这次行动抓住了几个特务,破获了敌特潜伏电台,但是黄伯阳对这样的工作成果不是很满意。因为根据审问的结果来看,大老裴只是个组织实施破坏及暗杀行动的小头目,他不是万能特务黑桃老k。当第二天要继续审问大老裴的时候,忽然发现由于看守人员的疏忽,大老裴已经服毒自杀了。大老裴一死,要彻底破获特务的潜伏网的线索就断了。黄伯阳经过反思,他觉得自己还是太急了点,过于自信导致判断上有误,没有抓住黑桃老k。这次行动没有达到预期的结果,黄伯阳向上级领导作了检讨。 北平的敌特潜伏电台被端掉让国民党特务当局非常恼火,他们紧急启用另一条秘密渠道密令黑桃老k: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除掉对潜伏特务们威胁最大的黄伯阳。特务们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黄伯阳的行踪寻找机会下手。 破获特务的秘密电台后黄伯阳稍有一点空闲,他想抽空儿到军管会领导那里递交自己写好的关于王云清的申诉材料,他叫上司机小李坐着吉普车开出市公安局的大门。吉普车驶出不远,它后面就跟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平时警惕性极高的黄伯阳在车里专注的翻看着自己写的申诉材料,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尾巴,开车的小李由于大意也没注意到。当车子经过黄婷婷的办公地点时,黄伯阳忽然想到父女两人各忙各的事儿很少回家团聚,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他想顺便看看女儿。 黄伯阳叫车子减速缓行慢慢停靠在路旁,自己打开车门走下来。就在这时尾随在后面的黑色轿车加速冲了上来,“吱”的一声停在吉普车旁,从前后车窗里伸出两把手枪对着黄伯阳和吉普车上的司机一通乱射。车窗玻璃被打碎,司机小李头部中弹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黄伯阳也中弹倒在马路沿上。这瞬间发生的事情惊呆了路旁的行人,当人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刺客所乘小轿车早已跑远了。 在办公室里的黄婷婷听见外面街上传来一阵沉闷的枪响,随后就是人们惊恐的喊叫声。她知道出事了,赶紧提着上了膛的手枪跑到大街上。只见自己办公地点的大门口附近围着一大群神色紧张的人,她挤进人群一看,一个血腥景象出现在眼前:停在路边的吉普车方向盘上趴着人,这个人的半个头部几乎被击碎,白色的脑浆和着殷红的血不停的往外冒着;在车旁的地上侧卧着个一个头发花白的人,那人身上几乎全被血染红了。黄婷婷觉着这个那人的侧脸自己很熟悉,她的心里突然闪现出一种不祥的感觉,她急忙走近前蹲在那人身边仔细一看,令她大吃一惊是这个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黄婷婷顾不得父亲一身的血,她紧紧地抱住黄伯阳的身子悲声的呼喊着:“爸爸!爸爸!”黄伯阳听不到女儿的呼唤,他紧闭双眼,鼻子里气息细得像游丝一样。 一队解放军闻讯赶来,他们马上控制住现场。黄婷婷向他们出示了自己军管会工作人员的证件后说:“快!救人要紧!”她叫几个战士赶快把牺牲在吉普车上的司机抬下来,把生命垂危的黄伯阳抬到车上放好,随后拉住身旁围观的一个会开车的同事说:“快!开车上医院!”司机把吉普车发动着后猛踩油门,车子风驰电闪般的驶向距离较近的医院。 黄伯阳的伤势很重,他身中两枪,其中一枪打在腰部,另外一枪击中左胸,子弹从距心脏一厘米的地方擦过差点就要了他的命。黄伯阳由于失血过多,随时有死亡的危险,医生们对其紧急输血并施行抢救手术,当黄伯阳被从手术室退出来的时候,黄婷婷急忙迎上前,她看到父亲脸色苍白昏迷不醒,难过的流下眼泪。医生告诉她伤者生命体征比较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时黄婷婷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由于手头有很多放不下的工作要做,黄婷婷不能长时间的不能陪护爸爸,在公安局领导派来专门的警卫人员保护黄伯阳的安全后,她强忍着悲痛离开医院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上。 第一卷第四十七章 王鸿兴在朋友开的一家经营百货的货栈里做个管事的经理,父亲被抓的事使他的情绪低落,一天到晚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这天他正在库房里清点货物的时候,外面有伙计喊:“王经理,有人找你。”王鸿兴闻声走出库房,他看见货栈门口站着一个姑娘,来人正是桂芳。桂芳见到王鸿兴走出来便招招手甜甜的叫了一声:“鸿兴。” 王鸿举虽不愿见到她,但还是迎上前去。 桂芳上身穿着在妇女干部中非常流行的蓝色列宁装,下身穿着熨出笔直裤线的蓝布裤子,脚穿戴袢的黑皮鞋,一条乌黑的粗辫子搭在胸前,脸上打着淡妆。她今天的打扮非常时尚大气。 王鸿兴走到桂芳面前冷冷的问:“我在上班,你来找我干什么?” 桂芳娇滴滴的说:“人家想你了,来看你不行吗?” 王鸿兴不高兴的把脸转向一边说:“我说过咱们已经没关系了,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鸿兴,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咱俩好的时候你那山盟海誓哪去了?你不是说过要好好爱我一辈子吗,难道你忘了不成?”桂芳追问着。 王鸿兴讽刺的说:“像你这样一天到晚都想着琢磨别人的妇人我可不敢娶回家做老婆。” 桂芳听王鸿举这么一说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其实诬告王云清是汉奸这个事桂芳开始还真的不知道,是老赵背着两个女儿做的。她知道爸爸恨王家,自己也想叫王家吃点苦头,但没想到父亲出手这么狠。王家出事后桂芳埋怨过老赵,也和他急过吵过。桂芳认为王家人狂得过分,但毕竟王家除了看不起赵家外并不欠赵家什么,况且自己将来还要做王家的媳妇呢,自家老爷子这样做不太仁义了。但是当王鸿举到她家闹得时候,当着外人她必须维护自己的父亲。桂芳觉得自己与王家受诬告事没什么牵连,她觉得自己被王鸿兴错怪了,她想对王鸿兴解释,可王鸿兴不听,一个劲儿的挥手让她离开货栈。见到自己曾以身相许的王鸿兴这么无情,她委屈的哭了。 旁边围观的人群不明内情,人群中有人好言好语的劝慰着桂芳,也有人指责王鸿兴对女人太过生硬。 王鸿兴知道桂芳的脾气有些任性刁蛮,心眼却不坏,他曾深深地爱过这个女人。他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似的桂芳,一种怜爱之情不禁油然而起。虽然王鸿举嘴上说要和桂芳断绝关系,但是他一时难以完全割舍掉与桂芳的情丝。今天桂芳这么一闹,王鸿兴心里的滋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地。 桂芳看着有些惆怅的王鸿兴停住了哭泣,她拉住王鸿兴的手央求说:“鸿兴,说实话我爸这事做得太缺德,确实对不起你家,不过这事儿真的和我没关系!我和他为这事也吵闹过好几回还差点翻脸,不信可以问我妹妹桂香去。那些都是长辈们的恩怨,你说咱俩人没冤没仇的瞎闹腾什么呀?我就不信你心里真的没我了,我看咱俩还是和好吧!” 鸿兴被桂芳说的有些心动,但他想到父亲说过的话,想到自己对父亲的承诺,王鸿兴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对桂芳说:“我今天很忙,还有好多事马上要做。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回家,等哪天我有空了咱俩再聊。” 桂芳见王鸿兴不念旧情还要赶自己走,她的火爆性子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鸿兴大声说:“王鸿兴,你心够狠!我好言好语的对你说了一大堆话,你还是想甩我,你以为我是块擦桌布用完就丢啊,实话告诉你:我是一块胶皮糖,你粘上我就甩不掉!” 桂芳这么一闹腾,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王鸿兴怕桂芳把事闹大,忙伸手把桂芳往屋里拉,叫她进去说话。桂芳今天要豁出去了,她甩开王鸿兴的手,像个泼妇样的站在货栈门口扯着嗓子喊:“王鸿兴你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有胆子玩我怎么就没胆子娶我?难道你们富家少爷都是玩女人长大的?”桂芳大声的喊着,她想让更多的路人听见,桂芳越闹的厉害。 桂芳把王鸿兴斥责的满脸通红,他想反驳又不知说什么是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议论说:“这么漂亮的姑娘他都不要,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 “这人油头粉面的一看就是个花心萝卜!” “阔少爷有几个好东西!这姑娘看上他简直就是瞎了眼!” 在众人的围观议论之下,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王鸿兴慌乱不堪,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躲进货栈,怎奈桂芳冲上前抓住他的衣袖说:“王鸿举你别走!你今天对我说清楚了,你到底娶不娶我?” “别胡闹!”王鸿举一下子甩开桂芳,像打了败仗的逃兵似的一头钻进货栈里。他见桂芳跟着追进来,又慌忙钻进自己的办公室从里面把门插上。 桂芳见王鸿举躲在办公室不见自己,便使出了杀手锏:桂芳走进货栈找个椅子坐了下来,她从兜里掏出块手绢捂住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起来。桂芳这一闹腾把货栈的生意给搅乱了,货栈的员工请她出去,桂芳赖着不走,她指着王鸿兴的办公室大声哭着说:“他这个畜生把我肚子搞大了然后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不要了,你们说我可怎么办哟!我的天哪!呜呜,呜呜。” 王鸿兴听桂芳这么说,脑袋一下子就炸起来了,桂芳怀孕了?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他屁股像扎了针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出办公室对员工说:“见到老板替我请个假。”说完他拽着桂芳的胳膊急匆匆往外就走。王鸿兴强拉着桂芳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停下来,他定了定神后急切的问桂芳:“你真的怀孕了?” 桂芳揉着哭得通红的泪眼点点头说:“是真的,你要当爸爸了。” “你怀孕了?这不可能,我有些时候没碰你了,你骗人!”王鸿兴不信,他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桂芳的肚子。 桂芳斜眼瞥着王鸿兴说:“你是老爷儿们不是?敢做不敢当呀?告诉你吧,我肚子里的孩子两个多月了。肚子刚有点大,你看不出来。” “啊,这是真的呀!”王鸿兴惊讶的张着嘴半天没闭上,“这可怎么办哪?”他无奈的看着桂芳问。 “那还不好办,把咱俩的孩子生下来呗!”桂芳撇着嘴冷冷的说。 王鸿兴忙打断桂芳的话说:“别介,咱们还是找人把孩子给打掉吧,要不这孩子生下来算什么呀?” “这孩子有名份,算是你们王家的长孙呗!老爷太太知道了会乐的合不上嘴!” 桂芳的话说得王鸿兴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忙向桂芳摆手说:“别、别这样!这事千万别让我家里人知道。你还是赶快把孩子给打掉吧!” “王鸿兴,你够狠的啊!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条人命,是你们王家的骨血,你说打掉就打掉?再说着肚子是我的,你想打掉孩子我还不愿意呢!” “那、那你说怎么办?”王鸿兴紧张的无所适从。 桂芳慢条斯理的说:“我要这个孩子。等着这孩子生下来啊,我就直接抱着孩子到你们王家坐月子去,到时候看你们家认不认这个孩子,认不认我这个儿媳妇!而且呀,我还要让街坊四邻都知道这个孩子姓王,他爸爸是你王鸿兴!” 王鸿兴听桂芳这么一说,完全傻了眼,他低声下气的央求着桂芳把肚里的孩子打掉。 桂芳见王鸿兴垂头丧气的可怜相心中暗喜,她觉着王鸿兴的脖子又让自己用绳子给套上了,她说“我也是没法子呀,不这样做我又能怎样呢?这都是你们家给逼的,反正到时候我是豁出去了!” “桂芳,你这样闹就不怕坏了名声?” “事已如此我这个贱女人怕什么?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王家的名声值钱还是我的名声贱!” 王鸿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摇摇头说:“算我倒霉!我就知道早晚逃不出你的手心。” 桂芳的态度这时忽然变得柔和了,她一下子靠在王鸿兴的身上说:“鸿兴,这是命,是你的躲也躲不过去,你就认了吧。” 她见王鸿兴像没了魂的站着不动,就用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面颊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放不下我,你说和我断绝关系那是气话对吧?想想咱俩以前是多么的恩爱,想想咱们曾经的山盟海誓,你就不能回心转意吗?我保证,只要你答应娶我,我会一辈子做你的好女人,好好服侍你一辈子。鸿兴,你现在别生气了好不好,不想抱抱你的女人吗?” 桂芳温存的话语就像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王鸿兴心中的坚冰,王鸿兴不禁张开双臂把桂芳紧紧地搂在怀里,一些天来憋闷在心里的不满和委屈顿时化作泪水夺眶而出。桂芳见王鸿兴回心转意也欣喜的哭了,两人紧紧的拥抱着脸上的泪水混在一起。王鸿兴忘情的吻着桂芳脸上咸涩的泪水,吻着桂芳柔软鲜嫩的嘴唇。此时的他觉得怀里的桂芳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女人,这个世上除了桂芳外什么对他都不算重要。 待两个人的心情平静下来后王鸿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桂芳说:“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我一定要娶你为妻,明天咱俩就去办结婚登记!” 桂芳说:“结婚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能这么急!嫁人是我们女人一生中作重要的事儿,我要你明媒正娶我,我要光明正大的嫁到你们王家去!” 王鸿兴用手刮了一下桂芳的鼻子说:“老婆,这绝对没问题。”说完伸手搂住桂芳的腰又要亲嘴,桂芳用手捂住他的嘴说:“你这个馋猫没亲够啊?等以后我做了你媳妇,我的身子天天都是你的!” 王鸿兴假装着急的说:“哎哟!我真的等不及了!” 桂芳说:“我比你还着急呢!就在这一两天,我叫人到你家去提亲。这回呀,太太她不答应咱俩的婚事都不成了。” 王鸿兴问桂芳:“你让谁去当媒婆呀?” 桂芳诡秘的一笑说:“这你就甭管了,反正有人去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桂芳说完后又接着嘱咐王鸿兴说:“你爸不在家这是个好机会,你要对太太硬气点,一个大老爷们不要老是窝窝囊囊的没有自己的主意。” “王鸿兴答应说:“好吧,为了能娶到你,我从今天开始什么都能豁出去了!” 桂芳把面颊凑到王鸿兴的嘴边笑眯眯的说:“嗯!这还像个爷们说的话,来吧,今天我让你这个馋猫亲个够!” 第一卷第四十八章 王云清被抓十天有余,至今仍是音信全无。淑珍辞去了工作,每天都在为父亲的事鸣冤叫屈的奔走,一些部门给她的无非就是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之类的说辞。作为所谓汉奸的家属,她受尽了白眼。这一天,王夫人用过早餐后没有再让淑珍出去,两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一起边喝茶边商议着搭救王云清的事情。 两人说话间从屋外进来一个女佣人告诉王夫人外面有人求见,王夫人问:“是谁一大早的就来串门子呀?” 佣人答道:“来人就是以前的管家老赵。” 王夫人一听大怒:“这个死老赵!他来这里干什么?”她对佣人说:“告诉他,让他给我滚得远远的,我不想见他!” 佣人退出去后不一会儿又走进来说:“太太,老赵不走,他说有要事商谈,今天非要见您不可。” 王夫人斩钉截铁的说:“不见!叫几个人把他轰走!” 佣人答应一声往外就走,淑珍忙叫住她。淑珍对母亲说:“老赵他今天来的正好,我爸被抓这件事我正想问问他呢!您就让他进来吧,看他怎么答复。” 王夫人想想觉得淑珍说的有理,就对佣人挥挥手说:“好吧,那就叫老赵进来。” 一会儿,佣人领着老赵走进屋来。老赵今天一身的崭新的蓝色中山装,胡子刮的精光,大中分头梳的油光铮亮。他进屋便向王夫人和淑珍低头作揖道:“夫人和小姐近来安好?老赵这厢有礼了!” 王夫人冷冷的回应:“老赵,你也会咬文嚼字了?托你的福啊,我们家现在遭难了。” 老赵露出惊讶的表情问:“噢?夫人最近遇到了麻烦?” 坐在一旁的淑珍说话了:“老赵,你干的好事你不知道吗?别在我这装糊涂!” 老赵反问:“大小姐,您说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告我家老爷的黑状,让政府把他抓进监狱,这回你可解了对我王家的心头大恨了吧?是不是啊?”王夫人接过话头说。 老赵低头说道:“夫人您说错了,老爷和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老赵心里只有感恩没有仇恨。如今政府说要肃清社会上残余的反革命份子,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到了我,向我了解老爷的情况。我哪敢不说呀,其实我也只是如实告知而已,并没有陷害老爷的意思。我可是真没想到他们竟然把老爷给抓起来了!想起来我也是后悔自己多嘴,我对不住老爷!”老赵装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王夫人看着老赵那付装模作样的嘴脸就生气,心中暗想我怎么十几年来就没看透他这个人呢?她不屑一顾的对老赵说:“你这个老狐狸别在这演戏了!我们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让你蒙的。你今天干嘛来了?有话就直说了吧。” 老赵听王夫人这么一说,他脸上难过的神情马上消失,喜孜孜的对王夫人说:“太太、大小姐,我是给您家报喜来啦!” 老赵此话把王夫人母女二人说的一头雾水,淑珍问:“我们王家正在遭难,何喜之有?” 老赵满脸欢喜的对王夫人深深作了个揖说:“恭喜太太!您就要做奶奶了。” “什么?我要当奶奶了,这是哪里的话?”王夫人感到莫名其妙。 老赵认真的说:“太太,您真的要当奶奶了。我家桂芳有喜了,她肚里的孩子是您王家的血脉。” 老赵这么一说,就如同在王夫人的头顶打了一个响雷。王夫人吃惊的“啊”了一声,她忽然觉得血往上涌两眼发花,眼前的老赵变成了模糊光怪的影子,她觉得自己听错了,她让老赵再说一遍。 老赵又大声说了一遍:“我家桂芳有喜了,她肚里的孩子是鸿兴的种,她怀孕有两个多月了。” 听完老赵的话后,王夫人一下瘫软在椅子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你这是诬陷!” “呸!你胡说!你家闺女肚子大了和我们王家有什么关系,你想讹人是不是?”淑珍大怒,她站起身指着屋外说:“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赵不急不恼的说:“大小姐您先别急呀,咱老赵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小人!再说此事真假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他回过头对外面拍了两下手说:“你要是在外面听着呢,就请进来。” 老赵话音刚落,王鸿兴低着头慢吞吞的从外面走进来,他今天没有上班,在家等着老赵来提亲。 老赵拉着王鸿兴走到王夫人面前说:“太太,这件事儿让他和您说吧。” 王夫人急切的看着儿子问:“鸿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赶快和妈说清楚!” “妈,老赵说的是真的,我和桂芳有孩子了。”王鸿兴怯生生的说。 王夫人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王鸿兴:“鸿兴,这不是你和老赵合伙编的瞎话吧?你们又想蒙钱是不是?” 王夫人这么一问,王鸿兴反倒觉着自己很冤枉,他不高兴的说:“谁想骗钱了!桂芳真的怀孕了!” 王夫人听后气得一拍大腿,指着王鸿兴骂道:“混账!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我就料到你这个好色之徒早晚要出事儿。得!你这回让赵家给套住了,我看你怎么解套。” “妈,我真的喜欢桂芳,她也愿意嫁我。您要说我被他们套住了,那也是我自愿的。妈,您就成全我和桂芳吧!”王鸿兴央求母亲。 “你难道不知道他们赵家是什么人性?我和你爸苦口婆心的劝你不要招惹桂芳就是怕你吃亏上当。如今你自己做事自己当吧,就算你没父母、没这个家!” 王夫人这么一说,旁边的老赵不爱听了,他说:“太太,您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们赵家的人性怎么了?我们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比你们这些剥削阶级的人性好得多!” 淑珍接过老赵的话头说:“老赵我问你,既然我们王家是剥削阶级那你就不要和我们家联姻了!咱们可是两路人呀!” 伶牙俐齿的老赵反问淑珍:“现在党和政府提倡婚姻自主恋爱自由,你说咱们能破坏这政策吗?”老赵一下把淑珍和王夫人给问住了。老赵对一旁垂头站着的王鸿兴说:“孩子,我们瞎吵没用,娶不娶桂芳这个大主意还是你本人拿吧!不过你要记住:我们家桂芳不能被你白糟蹋了!” 王鸿兴对着老赵点点头,然后他鼓足勇气的对王夫人和淑珍说:“妈、姐,不管你们怎么反对,反正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我一定要把桂芳娶回家。这件事儿我向桂芳发过誓,你们谁也栏不住我!” 老赵向王鸿兴竖起大拇指说:“对了,鸿兴你今天这才像个爷们!” 王夫人生气的拍着桌子质问儿子说:“你爸不在家,所以你趁机要挟我是不是?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如果你偏要一条道走到黑,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王鸿兴不高兴的嘟囔说:“妈,您何必这么绝情呢?桂芳是个好女人,将来进了咱家门也一定是个孝顺长辈的好媳妇。”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看你怎么着,难道还反了不成?”王夫人转过脸去不再理王鸿兴。 淑珍见弟弟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神秘兮兮的说:“傻弟弟,我学过八字会看面相,这桂芳人性好坏咱先不说,她长得瓜子脸尖鼻头薄嘴唇,这种面相的女人心眼小为人刻薄不是旺夫相。你要娶她为妻她只能叫你破财,不能给你带来好运气。不听姐姐的话将来你可是要吃亏的!” “姐,你以前还夸过桂芳长得漂亮呢,怎么今天又说起迷信话?我可不信这个。”王鸿兴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桂芳不娶,家人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这时又气又恼的王夫人想私下再劝劝儿子,她对老赵说:“你走吧,鸿兴娶谁不娶谁是我们自家事儿,不要你来瞎掺和!” 老赵梗着脖子说:“太太,您凭什么轰我走啊?我姑娘的肚子被你家的儿子给搞大了,怎么就是你家自己的事儿,难道和我家没关系吗?您可得听清楚了:您家是远近闻名的诗书礼仪之家,太太您又是街坊们无人不晓的大善人。你家公子把人家闺女肚子搞大了不认账,还要把她一脚给蹬了,您不怕这事传出去会毁了您家多年积攒下来的好名声?” 王夫人的脸一下变得*辣的,她忙说:“老赵你给我住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难听呀。” “太太您嫌我说话难听,你就该管教好您的儿子,别让他干出伤风败俗的事儿来呀!”老赵一句话把王夫人噎的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确实理亏。 老赵不依不饶的说:“您觉着鸿兴娶桂芳你们王家吃大亏了,可是我们桂芳的委屈跟谁诉?她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呢,您家不要她做儿媳,那她将来抱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嫁给谁呀?我们桂芳一辈子不就给毁了!”老赵说完挤出几滴伤心的眼泪。 刚才还气哼哼的淑珍听老赵这么一说心就软了,她反倒安慰起老赵来了。她把一直站着说话的老赵让到椅子上坐下,淑珍说:“老赵你别急,咱们有话慢慢说,我就是个被男人毁掉的女人,哪能看着桂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辈子被毁掉呢!” 淑珍亲手为老赵端上一杯茶劝他消消气,然后她又走到母亲身边耳语几句,王夫人连连点头。 淑珍满脸堆笑的对老赵说:“老赵啊,我倒是有个主意能了结这件事,桂芳怀孕刚两个多月这胎儿还没长大,我想找个好大夫把她肚里的孩子拿掉,你说好不好?” “这是什么馊主意?让我姑娘受罪,你们不沾包,这哪成啊!”老赵一听就急了。 桂芳忙打断老赵的话头说:“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了。为保住桂芳的名声,这个事儿悄悄地做不让外人知道。完事儿后我们王家给桂芳一笔补偿费,以后我再帮着给桂芳找个好人家,等她结婚的时候我给她出点嫁妆。这样做我觉得对得起桂芳了,以后咱们两家就谁也不欠谁的。” 老赵还没说话呢王鸿兴就先不干了,他不高兴的对淑珍嚷着:“姐,你这是什么好主意?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桂芳!我自己的事儿不要你瞎掺和!” 淑珍气得指着王鸿兴骂道:“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你这个糊涂老弟,别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王鸿兴喊道:“我的事儿就是不让你们管!” 王夫人拍着桌子厉声斥责王鸿兴道:“你这个混小子,那个桂芳给你灌了什么*汤,叫你神魂颠倒的?你为个不值得的女人九头牛都拉不回头。你爸文武兼备,你弟聪慧刚强,王家怎么就出了你一个糊涂蛋、窝囊废?你把咱王家的脸给丢尽了,我今天明白的告诉你,你要娶桂芳可以,我们也拦不住你,不过你从此得和这个家断绝关系,再也不能迈进家门一步!” 王鸿兴见母亲动了怒要赶自己出门,便害怕的低下头但嘴里还是不住的嘟囔。 老赵倒是稳稳地坐着,他蛮有滋味的品着香茶,他见王家人之间不再争吵了,就放下茶杯对王家母女二人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恨着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有钱人,因为觉着你们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有钱就可以狂妄自大。刚才淑珍这么一说,我就更看不起你们了!我家姑娘的肚子被你家鸿兴给搞大了,你们以为用钱就能摆平,你们以为人家闺女是窑子里的窑姐儿,完事儿后给点钱提裤子就走。我告诉你们,我们桂芳是良家女子,她不能让你们富家公子白白糟蹋喽!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我就到政府那里告鸿兴一个玩弄女性的流氓罪!就是告他个强奸罪也不是不成!” 老赵这么一威胁,不但吓着了王夫人和淑珍,也着实把王鸿兴吓一大跳。他忙对老赵说:“老赵,你做事儿可要厚道点,我和桂芳是你情我愿的啊,你别把事情做绝了好不好?” 老赵见王家母女二人紧张的样子就进一步用威胁的语气说:“王家的老子被当做汉奸给抓走了,如今儿子又要背上个流氓的罪名,我看你们王家的气数就要散尽了!” 被吓坏了的王夫人这时赶忙一改强硬的态度对老赵说起软话:“老赵你可不要乱来呀!你在我们王家也是十多年了,我和老爷一向待你不薄,虽说近来有些不快,但是旧情还是有的!这事儿咱们可以心平气和的商量,没必要搞的那么僵嘛。我们鸿兴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吧!” 淑珍也忙着给老赵赔不是:“老赵,这事儿我家有责任,我这先给您和桂芳赔个不是!都怪我们平时对鸿兴管教不严才让他惹出这丢脸的事儿来。毕竟儿女婚姻是个大事儿,请您给我们几天时间让我们家里人商量这事儿该怎么办好吗?” 老赵这时变得趾高气昂了,他语调强硬的说:“好吧,看在咱们多年的交往上今天我先让你们一步,鸿兴娶不娶桂芳做媳妇你们可得想好了。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不过我丑话说在头里,如果三天后你们的回话不让我和桂芳满意,我就到政府那告你们去!那时你们就别怨我老赵不够交情了!我可要提醒你们:反对孩子们婚姻自主就是反对政府!”老赵这个大帽子可把王家娘俩给吓坏了。 王家两个女人加在一起也斗不过奸诈狡猾的老赵,老赵把曾经高高在上的主子指着鼻子狠狠训斥了一番,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们投降了。他想起王家母女低声下气央求自己的样子,感觉到窝在心里多年的火气终于发泄出来,他很是得意,嘴里哼着小曲摇晃着膀子在街上迈开了八字步。此时已是日上三竿,他的肚子有点饿了,于是找个小酒馆一头钻了进去,要了二两酒,点了几个下酒菜,美滋滋的喝起来。 第一卷第四十九章 一生享尽尊荣的王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竟被一个昔日的下人用无赖的手段给羞辱了一番。在老赵走后,她想起被抓走的丈夫,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内心感到非常的无奈,不禁流下伤心的泪水。淑珍一边宽慰着母亲一边数落着弟弟的不是。王鸿兴尴尬的看着哭泣的母亲不知如何安慰是好,他知道因为自己才使母亲遭到如此羞辱,觉着很内疚。 王鸿兴和姐姐小心的搀扶着母亲到她卧室躺下休息,他不想再听到母亲和姐姐的埋怨和指责就走出屋子。 王鸿举走到后花园去散心,后花园里有一块绿油油的草地,他仰面躺在草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空。从天边漂来几朵大块的浮云,这厚重的云朵悬浮在王鸿兴的头上不走了,像厚重的棉被要从天上缓缓压下来,他感觉胸口憋闷的喘不过气来就闭上了眼睛,渐渐的睡着了。等王鸿兴醒来时,这几块云朵早已飘的无影无踪,眼前呈现是一片湛蓝深邃的天空,他原本沉重的心情又逐渐转换到一种轻松宁静的状态中。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王鸿兴觉得老赵今天确实嚣张,闹的家人很没面子。他又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老赵今天这一闹腾也好,把他和桂芳的事正式摆到了桌面上,听着桂芳的亲事是不办也得办了!虽然把老母亲气得犯了病,但他的心情却变得轻松坦然了。王鸿兴想起了要去见桂芳一面,他从草地上爬起来伸了几个懒腰,大摇大摆的走出家门。 三天后被老赵逼的无路可走的王夫人终于同意王鸿兴娶桂芳为妻。不过王夫人对儿子的婚事向老赵做了三个约定:第一,可以明媒正娶,但因老爷被关在狱里,婚事不宜大张旗鼓的操办,只是两家人在王家摆一桌酒席,对外不声张,不搞仪式,不请亲朋好友。第二,桂芳进门后要孝敬长辈,操持家务,如不贤惠不守孝道鸿兴和桂芳就要从王家搬出。第三,既然两家成了亲家,老赵就要把老爷的事儿向政府澄清,把他从狱里保出来。王夫人向老赵特别强调说这第三条是最重要的。 王夫人的三个约定虽说有点委屈了桂芳,老赵也没做什么争论,他的想法是先把桂芳嫁进王家再说。桂芳觉着结婚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没有风风光光的大排场就嫁了人让她觉得很没面子,但尽管她不高兴也没办法,因为她知道王家能认她这个儿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双方对儿女的婚事没有异议后,王鸿兴和桂芳就迫不及待的开了结婚证,紧接着两家人在王家喝了喜酒。桂芳名正言顺的成了王家的大儿媳妇,酒席散后小夫妇俩住进了前院的厢房里。 新婚之夜,王鸿兴搂着桂芳丰满光滑的身子,尽管极度奋亢却不敢贸然行夫妻之房事,桂芳娇声娇气的催促:“鸿兴,我要你!你怎么还不做呀?” 王鸿兴有些疑惑的问:“桂芳,你怀孕了,咱俩再做这个事会不会伤着孩子?” 桂芳闻听后指着王鸿兴的鼻子说了句:“你真是个呆子!”然后就把脸藏进被窝里“嘿嘿”的乐起来。 王鸿兴奇怪的问:“我怎么是呆子?你笑什么?倒是说话呀。” 王鸿兴这么一问,桂芳笑得更厉害了,笑得整个身子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王鸿兴见这情景,就用力的掀起蒙在桂芳头上的被子,有些生气的问:“你今天是酒喝多了还是吃错药了,傻笑个什么?”桂芳见状忙强忍住笑,趴在王鸿兴耳边小声的把自己没有怀孕的实情告诉了他,桂芳说完后心怀忐忑的看着王鸿兴,怕他生气发火。谁知王鸿兴听后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还一个劲的称赞桂芳足智多谋,虽然手段不太好,但结果是俩个人都想要的。 他对桂芳说:“你要是不使这狠招,我们家肯定不会让我娶你!”不过王鸿兴担心的问:“桂芳,你说自己怀孕两个多月了,可到时候生不出孩子来瞎话不就露馅了,那时咱们可怎么办呢?” 桂芳用手点了一下王鸿兴的脑门说:“说你是呆子一点都不过,这绳子扣是我系的,我就能解开它。到时候我说自己干活闪着腰或者是碰着肚子了,结果是孩子流产了,这不就结了!” “这事儿能骗过我妈吗?”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也不看看你媳妇是谁!” 桂芳这么一说,使王鸿兴对桂芳更加佩服,他觉得娶了这么一个聪明精悍的女人做老婆自己将来肯定不会吃亏,不会受人欺负。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桂芳,怎么看怎么顺眼。桂芳被看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把白嫩光滑的手臂搭在王鸿兴的脖子上说:“你坐怀不乱啊?还不快点来,人家都等不及了!” “来了,我的心肝宝贝!”王鸿兴熄了灯,急不可耐的钻进被窝把桂芳温软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俩人如胶似漆颠?倒凤的半宿无眠。 很有心机的桂芳嫁进王家后说话办事谨慎小心,小嘴甜的像个蜜罐子似的,她整日在婆婆身前身后的伺候着,王夫人没觉得桂芳有什么不好,反倒是多了几分喜爱。婆媳之间客客气气的相安无事。 桂芳嫁人了,老赵心里自然高兴,高兴之余他没有忘记王夫人和自己约法三章的第三条。他到市军管会那里坦白,说自己对王云清的检举不实,接待他的是罗振东。 罗振东阴沉着脸看着老赵说:“你是怎么搞的?事情不搞清楚就瞎检举,这件事闹的我们很被动!王云清的事情已经被人反映到我的上级领导那里,上面正在调查此事,我们可能是抓错了人了,也许很快就会放了他。” 老赵谄媚的笑着说:“还是咱们党英明,政府英明。” “可是你太糊涂!我劝你以后不要再干捕风捉影的事儿了,这样会严重干扰我们的工作。” 老赵连连点头说:“是。您说的对,以后我要注意。” “不过呢,从你身上我还是看到了广大人民群众对党和政府的信任,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尽管你的举报存在不实,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罗振东紧紧握住老赵的手。 “不敢当,不敢当。”老赵受宠若惊的向罗振东鞠了好几个躬。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后老赵告辞,罗振东亲自把他送出门口。老赵对**干部没有官架子的亲民作风十分感动,临别时他对罗振东由衷的说:“罗同志,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和国民党比**就是好啊!” 老赵把王云清就要被放出来的消息告诉了亲家母王夫人,王家人知道这个消息后非常高兴。当着王夫人和淑珍的面老赵不免天花乱坠的吹了一番牛,他说如果没有自己卖力的四处奔走托关系,没有自己亲自面见**的高级领导以人格为老爷作担保,老爷是不可能放出来的。他说得王夫人和淑珍信以为真,可是老赵刚走冯宣侠就打来的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戳破了老赵的牛皮。冯宣侠在电话里告诉王夫人说王云清就要被放出来了,他大概的讲了讲营救王云清的经过: 黄伯阳被特务打伤后躺在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黄婷婷在整理父亲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时,在面里看到了父亲为王云清写的申诉材料。黄婷婷觉得此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于是她不等父亲苏醒就把这份材料代父亲交到市军管会主管领导那里。黄婷婷又找到冯宣侠,让冯宣侠把王云清的历史情况写了份详细的材料,然后她带着冯宣侠一起到市军管主管领导那里去证实王云清的清白。上级领导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现在王云清的案子有了被纠正的转机。 王夫人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后,才知道在自己家蒙受不白之冤的时候还有**朋友在真诚相助,她也感受到人民政府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她感动的流下眼泪。 几天过后,王云清被释放出来,罗振东亲自用车子把他送回家。罗振东把那幅郑板桥的画交到王夫人的手里,又递上一盒糕点,微笑着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后走了。随后冯宣侠夫妇也赶来看望王云清,冯宣侠把黄伯阳父女千方百计解救他的事情进了一遍,王云清感慨万分,他和冯宣侠约好过几天一同去看望黄伯阳和他的女儿,向他们当面致谢。 王云清在被关押期间没受到虐待,身体还算硬朗,只是精神上有些萎靡。他才离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桂芳就成了王家的大少奶奶,他对此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显示出不高兴的样子。 在家里的接风宴上王云清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桂芳,他语气平和的对桂芳说:“我不在家的时候,鸿兴娶了你,我在狱里梦见过这事儿好几次,在我意料之中,看来这是老天爷早已安排好的,我作为长辈只有祝福你们的份。这个红包是我这个一家之主给你的见面礼,虽然晚了点,但说明我们王家正式接纳了你。你进了王家的门就是王家的人,我们王家规矩多,讲究仁义礼智信,万事孝为先。你今后要慢慢的学会适应才行。”随后他又对王鸿兴说:“鸿兴啊,原本我是坚决不同意你这门亲事的,但现在木已成舟只有随你们去了,不过你既然娶了桂芳就要爱她一辈子,对她负责一辈子,绝不能再在外面寻花问柳。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后要出去闯一闯,做出点事业来,承担起养活自己家庭的担子。”王鸿兴连连点头称是。 桂芳见王云清说完话,忙走到公公婆婆身边给他们杯中满上酒,然后又举起自己的酒杯甜甜的说道:“爸妈,儿媳敬您们二老一杯。还请二老放心,我一定会遵守妇道、孝敬公婆,做一个让您们满意的好儿媳!今后我们要给二老生几个又白又胖的大孙子!让您们儿孙绕膝享尽天伦之乐!” 桂芳一双巧嘴说得王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她连夸桂芳懂事,仰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她嘱咐桂芳说:“桂芳,你肚子里有孩子,少喝点酒啊。” 喝酒后显得满面红光的鸿兴见父亲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并没有把酒干掉,便端着酒杯走到父亲的面前说:“爸,桂芳以后是咱们家的媳妇了,她有身孕不能喝太多酒。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我代桂芳敬您一杯。祝您和我妈万事如意、福寿百年!” 这时桂芳端着酒壶恭敬的对王云清说:“爸,这酒是儿媳敬您的,您把这酒干了吧!” 王云清看着鸿兴和桂芳幸福的样子不禁心中感慨:有些事情不管你喜不喜欢,因为是命运的安排,结果只有接受;有些姻缘是前生注定,不管你认不认同,只能去祝福他们。他于是举起酒杯说:“鸿兴、桂芳啊,我这杯酒祝你们俩相亲相爱,百年好合,早得贵子,光耀门庭。”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桂芳赶忙又给他倒上一杯。 对王鸿兴娶桂芳这件事,王云清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多少有些不痛快,再加上今天全家团聚只缺鸿举一人,这不由勾起他对自己小儿子的思念,因此他喝了不少酒,他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第二卷第一章 在地处广东省西南部的雷州半岛上,有一个紧邻琼州海峡的小村子,它坐落在一座隆起的小山包上,因此得名石坡村。石坡村中的村民基本上都姓林,这些林姓村民都是一个先祖。 这林姓先祖原是福建沿海一带非常富有的大盐商,后来因得罪了官吏在当地混不去了,在清代中叶就举家迁徙到雷州半岛这个地方。这林姓先祖花钱买下石坡村下的一千五百亩良田,然后又把田地租给佃户耕种,自己当地主每年收租子。这林姓先祖有五个已成年的儿子,他制定了一条家矩,五个儿子从长子开始往下面轮换,每个儿子收取一年的地租,如子没则有长孙顶替。收地租的儿子要上交百分之五十的租子作为对整个大家庭的供养,剩下的归自己所有。当年这个林家土地连片,人丁兴旺,富甲一方。从林氏先祖去世后没几代,其后人们就为争夺家产争斗不休,这个家规就废了。到了民国期间这石坡村下的千亩良田已土地被分割成大大小小许多块,林姓的后人也繁衍到数百人之多,但是村中拥有土地最多的仍是林姓先祖的嫡传后人林南财和林南惠兄弟二人。 这个林南财四十多岁,头脑精明会算计,持家勤俭善理财,他不但在石坡村当地主而且还在附近的海头镇里开商号办旅社,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他整天就泡在生意场上,胳膊窝里总是夹着个算盘,走到路上只要想起什么就拿算盘拨弄两下,所以人送外号:铁算盘。比哥哥小十多岁的弟弟林南惠却对种地经商都没兴趣,他从小就喜欢呼朋唤友舞枪弄棒,三天两头的在外面惹是生非,不过做人却很是正直仗义。哥哥林南财想到林家世代地主没出过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他原本想供弟弟到广州这个大城市念书去见识下外面的世界,但林南惠只读过高小后就再也不愿念书了,整日在外面玩耍。林南财整天忙于生意对这兄弟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所以也就随他自便了。林南惠一晃就过了而立之年,功不成名不就的依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一条。 海头镇南邻琼州海峡码头,是大陆和海南岛两岸人员货物的集散地,林南财在镇里的粤海旅社地处镇中唯一的一条马路上,是从大陆和海南岛之间往来的陆路交通必经之路,平日里商贾客户如流,南来北往的人都爱在这里歇脚,所以粤海旅社的生意一直很好,甚至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树大招风,林南财的旅社生意做得火热,看着眼红的人有,想竞争的人有,想抢过来取而代之人的也有。 这个海头镇里有股恶势力,这恶势力的首领叫林南奎,他祖籍是石坡村人,还是林南财的同宗兄弟。林南奎的爷爷辈在石坡村时好吃懒做,吃喝嫖赌的把家里的田地和房产给挥霍光了,在石坡村里是穷的连裤子都几乎穿不上的贫困户,死时连口棺材都没钱买。他的父辈从石坡村搬到海头镇,以给人家打杂工维持生活。这个林南奎天生是个坏种,从小到大好事做的不多,挖绝户坟踹寡妇门、坑蒙拐骗偷的坏事却做了不少。他在社会上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整日里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打劫来往客商,是海头镇里人见人怕的祸害。自从他花钱买了个海头镇的保安队长后则更加横行无忌了。 林南奎的父亲也在海头镇开了个旅店,但他的这个旅店所处位置不佳,再加之他的儿子名声不好,旅店就是个宰客的黑店,生意做得比林南财的粤海旅社差得很远。林南奎的父亲对粤海旅社先是羡慕后是嫉妒再转为仇视,一心想要把其搞垮然后占为己有。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儿子林南奎说后,林南财的粤海旅社就从此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林南奎为了搞垮粤海旅社先是买通了镇里的税务局长,这个税务局长三天两头的派人去粤海旅社查税,并诬陷粤海旅社偷逃税款,要狠狠地罚林南财一笔税金。林南财自知惹不起人家,只得自认倒霉,他不但如数上交了税金,为保今后平安还孝敬了税务局长一笔钱,哪知这税务局长收了钱后反诬林南财贿赂政府官员,久闯江湖的林南财知道税务局长嫌钱给的少了,只得又塞了一笔钱给他才了了这件事。哪知偷漏税风波刚过去不久,林南奎又带着保安队闯进粤海旅社,说是这粤海旅社里窝藏了政府通缉的**,一番搜查后把粤海旅社翻了个底朝天。再以后粤海旅社的门前经常有地痞流氓骚扰闹事,打骂住店的客人,从此来往的商旅们大都不敢住进粤海旅社,林南财的生意冷清了许多,而林南奎的父亲却趁人之危在粤海旅社旁边张灯结彩的新开张了一家兴隆大旅社,粤海旅社被挤压得到了要关门的地步。身在石坡村的林南惠知道这件事后来到海头镇找到大哥林南财询问情况,林南财告诉兄弟说这件事是林南奎在背后捣鬼,血气方刚的林南惠听后非常生气。 林南惠听说过林南奎这个地痞流氓,林南奎是他本族里的一个堂兄,他想找其说理去,大哥林南财拦住他说:“南惠,那个林南奎是海角镇一霸,你惹不起他!我看咱们这口气就忍了吧。如果这旅社开不成了,咱们在镇里还有其他买卖,假如咱们镇里买卖都不做了,在石坡村咱们还有不少地呢。” 林南财不愿惹事一肚子苦水都往肚子里咽,可这林南惠是一条舞枪弄棒的好汉,平日里也是个容不得别人欺负的主,他是一肚子火没处泄,非要和林南奎斗一斗不可。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武功再强也斗不过林南奎一群人,他决定找个机会与林南奎单挑,于是林南惠每天都在林南奎的家门口转悠,等着林南奎单身出家门的机会。林南奎平日里总爱呼朋唤友的,即使在家里也是狐朋狗友来往不断,很少有一个人单行的时候,终有一天让林南惠等到了他一个人走出家门的机会。 这天早上林南惠看见林南奎一个人穿着黑色的保安队服,摇晃着身子大摇大摆的走出家门,就迎面走了上去,他双手叉腰挡住了林南奎的路。林南奎见有人挡路非常生气,他骂了一句:“好狗不挡道,滚开!” 林南惠一把抓住林南奎的脖领说:“你才是狗呢!” 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林南奎万万想不到在海头镇里居然有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他愤怒急了,一边骂着一边用力甩开对方的手,他使出吃奶的劲来挣脱,可是对方的手像一把铁钳紧紧抓着他不放。他只好停住挣脱用威胁的口吻问林南惠:“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老子是谁吗?” 林南惠轻蔑的笑了笑:“谁不知道你林南奎呀,你不就是个流氓烂仔吗!”说话的时候他把林南奎的脖领抓得更紧了,林南奎憋得几乎喘不过起来。 林南奎知道遇到了不好对付的人,他忙改用和气的口吻说:“好汉松手,请告诉我你是谁,咱兄弟俩有话好好说。” 林南惠说:“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咱两人还算是堂兄弟呢。” 林南奎转了转眼睛说:“你要这么说的话,我猜你是石坡村的人。” “算你猜对了,我是石坡村的林南惠,林南财是我哥。”他把林南奎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后一撒手,林南奎站不住脚连连向后了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这个平时什么都不怕的流氓烂仔此时对眼前目露凶光的林南惠倒是有了几分畏惧。 林南慧这时又逼近前来,他问道:“我哥开的粤海旅社是不是你给弄垮的?” 这时林南奎已经缓过神来,他又恢复了往常的狂妄,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林南惠的鼻子说:“我告诉你,林南财的旅社偷税漏税,窝赃共党要犯,他的买卖垮了纯属咎由自取!我看在同族的面子上没把他抓进监狱就已经很客气了。” “你这是栽赃!分明是你家抢夺我家的生意,还含血喷人!”情急之下他又一把抓住林南奎的脖领。 林南奎气得满脸通红,他声嘶力竭的喊:“我是保安队长,你赶快放手!不然我叫人抓你!” 林南惠放开他说:“你是保安队长,人多势众的我招惹不起你,今天我要和你单打独斗一分高下,咱二人定个君子协议:如果我输给你,我家的粤海旅社白送给你,而且从此永不在海头镇做生意,如果你输给我,你家的兴隆旅社就得马上关张,以后咱们两家各做自家生意,互不相扰,你看如何?” 这个林南奎也是个从小练武的把式,他把南拳练得出神入化,又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股狠劲,在海头镇里还没有碰到过对手,他听林南惠要跟自己比试武艺,心里不禁窃笑,忙答应道:“好好!这主意不错!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我今天赢了你,明天我就去收你家的粤海旅社。” 林南惠爽快的说:“没问题,咱们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周围就陆续围上一些人看热闹,林南奎对身边的人说:“这小子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到时候他耍赖,你们要给我作证!” 林南惠没说什么,他只是信心满满的一笑而已。随后林南惠和林南奎两个人各自脱去上衣光着膀子,就在巷子里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对起把式来。 两个人一交手,林南惠就知道自己小看对手了。这个林南奎的南拳打的是紧凑、快速、灵活、阴狠,拳脚肘膝并用,招招逼向林南惠的命门,起初林南惠只有招架之功,几无还手之力。在挨了几下重击后,林南惠才适应了林南奎的招法,在随后的打斗中他对林南奎见招拆招,见势卸势,心态稳了下来。林南惠比林南奎小了近十岁,年轻力壮,林南奎平时贪图酒色,在打斗中身子骨逐渐发虚,气力有所不支,在两人的打斗中林南惠逐渐占了上风。林南惠想快点结束比武,就故意卖个破绽,放下护着面门的双手,林南奎也想尽早把对手打倒,见有机可乘便发狠的一拳打向林南惠的面门。林南惠见对手上当心中暗自叫好,他用了一个太极拳里常用的一招折背靠,迎拳而上用左手架住来拳,右脚向前迈步,身子前冲同时向左半转身用右肩背对林南奎胸口撞去,林南奎只觉胸口一震整个身子被撞得飞了出去。林南惠此招法使得简单利落,围观的众人齐声叫好。倒在地上的林南奎一个就地打滚又站了起来,林南财趁他还没站稳,上前又是一个窝心脚,把林南奎踹倒在地,这次林南奎起不来了。林南惠举着拳头问躺在地上捂住胸口咧着嘴的林南奎:“服不服?你不服还可以起来再比试比试,兄弟我奉陪到底!” 林南奎知道自己不是林南惠的对手,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好,他只得连声说道:“我服了,服了,不打了!” “好!那就请你按照咱俩的君子协议做吧!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林南惠说完后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昂着头走了。 林南惠洋洋自得的回到粤海旅社,他告诉哥哥一个星期内旁边的兴隆大旅社就得关张,咱家的粤海旅社还要重整旗鼓。林南财不理解弟弟的话,以为他的神经出了问题。林南惠见哥哥不相信自己,就把和林南奎比武打赌的事情向哥哥完整的叙述了一遍,林南财听后大惊失色连呼不好!劝弟弟赶快回石坡村去。他说这个林南奎是地方恶霸不是个君子,哪里有诚信可言?你今天把他打了就是捅了马蜂窝,他有权有势有枪有人,马上他就会来找你算账!咱家的旅社不但彻底开不成了,那家伙还要再敲诈咱们一把钱财。林南惠听哥哥这么一说才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就在他刚要跑回石坡村时林南奎已经带着保安队围住了粤海旅社。 林南奎抓走了林南惠,摘了粤海旅社的牌匾。他带走林南惠时对林南财说:“限你三天内拿钱赎人,过期不赎后果自负!” 回到保安队里,林南奎亲自拿皮鞭把林南惠暴抽一通,在解了心头之气后把他扔进阴暗的水牢里。林南惠身在牢中悔恨不已,悔的是自己一片好意却毁了自家旅社,恨得是林南奎这小子做人不仗义说话不算数,心想等哪天出来后一定要找他算账! 第二卷第二章 在林南惠被抓进保安队的第二天,他哥哥林南财就花钱把他?保了出来。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林南惠回到石坡村后在床上躺了十多天身体才恢复好。心傲气盛的林南惠哪里受过如此侮辱,他决定要为哥哥和自己报仇。他明白自己人单势孤要想扳倒林南奎不可能,要有靠山才行,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人就是曾经传授给自己武艺的麦师傅。 在林南惠的少年时代,他认识了一个县城里的武师麦师傅,这麦师傅是太极拳的高手,当时在雷州半岛打遍天下无敌手,曾经在广州参加过舞林争霸大会。麦师傅后因比武结怨被仇家追杀,迫不得已从湛江跑到石坡村投靠了一个朋友,为了维持生计他靠传授武艺为生,从小就爱舞枪弄棒的林南惠成了他的第一个徒弟。林南惠身材壮实、头脑灵活悟性高、为人也很实在,在麦师傅的精心调教下,没几年他就把太极拳打得出神入化,在麦师傅的众多弟子中林南惠是武功和人品都最好的一个。麦师傅以授武为生,生活上很是拮据,仗义的林南惠经常把哥哥给自己的钱用来接济麦师傅,麦师傅要是拒绝他就会不高兴,所以麦师傅非常喜爱林南惠这个从小就有侠义心肠的孩子,两人情同父子。在日本鬼子占领雷州半岛后的一天里,麦师傅来林家找到林南惠,他神情严肃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烧杀抢掠,自己却空怀一身本领无法报国,他要离开石坡村去抗战的大后方投奔*,他问林南惠要不要和自己同去,林南惠当即表示要和师傅一起去参加*抗日。麦师傅听后非常高兴,两人约定各自收拾好东西在第二天晚上走。林南惠知道哥哥一定会阻拦自己去抗日,他所有准备都在暗地里进行,就在林南惠一切准备停当就要和麦师傅走的时候被哥哥林南财发现了,林南财强硬的留下弟弟。麦师傅只得遗憾的自己走了,在他离开石坡村时林南财把他请到家中为他摆酒送行,林南惠给了自己恩师一笔路费。 麦师傅对林氏兄弟千恩万谢之后离开石坡村,一路上历经艰辛坎坷,走到四川参加了抗日的队伍。抗战结束后,麦师傅已是*中的一个团长,率队驻守在其老家湛江一带。 报仇心切的林南惠想起了要到湛江去投奔麦师傅,他把这想法小心翼翼的向哥哥说了以后,没想到林南财一百个赞成。林南财认为弟弟投奔麦师傅总比整日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好,再则他也相信麦师傅的为人,弟弟在他手下当兵一定会有出息!林南惠见哥哥赞同自己的想法,就跑到湛江投在了麦师傅的门下。已是团长的麦师傅见昔日弟子投奔自己而来非常高兴,马上就让林南惠当自己的贴身随从。林南惠聪明能干,对麦团长忠心耿耿,一年后麦团长又提拔林南惠当了连长。 林南惠当了*的连长,有了人马有了枪,他时时不忘向林南奎复仇的事情,只是在等待机会。这时人民解放军已经打过长江,前方战事吃紧,*节节败退之势已不能阻止。广东广西的陷落也是指日可待。麦团长的脑子里这些天总是有些想不开,为什么*将士打日本人时是英雄,打共军时就变成了狗熊?为了自保,他命令林南惠所在的营提前驻扎到雷州半岛南部一带,为全团撤退到海南岛时做准备。在林南惠出发前麦团长拿了一包礼物放在他的手里,他让林南惠把这礼物送给曾接济过自己的林南财以表谢意。 林南惠的连被营长指定驻守在海头镇,林南惠带着全部美式装备的队伍顶着亮闪闪的钢盔、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到海头镇上,镇里的人从没见过这么神气的军队,都跑到街头观看。林南惠为了摆威风,特意叫手下备了一匹高头大马,他身着戎装的骑在马上神气活现的走在行进的队伍中。他在高高的马背上傲慢的扫视着四周围观的人群。行进间林南惠忽然看见了在维持秩序的保安队,林南奎和几个保安骂骂咧咧的推搡着围观的人群,当林南惠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没有认出那个骑着马的军官是林南惠,林南惠勒住马用马鞭敲了一下林南奎的帽檐说:“抬起头来!” 林南奎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前骑着高头大马神气活现的军官竟是林南惠!他既尴尬又惊慌,在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没看出来,原来是南惠兄弟呀,你好啊。” 林南惠不高兴的斥责道:“谁是你兄弟?叫长官!” “是,叫长官。”林南奎不情愿的重复一遍。 “大声点,你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长官!”林南奎迫不得已的提高嗓门。 林南惠觉着这样耍林南奎还不过瘾,他神气活现的对林南奎说:“你见着长官也不敬礼吗?”林南奎知道林南惠是故意找茬儿,他低下头不愿理睬林南惠。 “嗯?你听见没有?”林南惠不高兴了,他五大三粗的勤务兵见连长不高兴了,就上前恶狠狠推了林南奎一把:“听见没有?你快点向长官敬礼!” 林南奎见来者不善,没办法只得向骑在马上的林南惠行了个军礼,林南惠哈哈一笑调转马头走了。一直在围观的人们私下指着林南奎议论说:这个地头蛇今天遇到克星了! 队伍进驻海头镇的当晚,喝了些酒的林南惠带着十来个随从来到了兴隆大旅社,闯进门就点名要找旅社老板。当值的小伙计那敢惹这几位军爷,忙到后面把林南奎的爸爸林老板找来。这林老板年近六十岁上下,细高的个子水蛇腰,长得秃头深目鹰钩鼻,从面相上看也不是个善主。林老板见到是几个拿枪的大兵找自己,心想这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他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问:“几位老总找我有什么事么?” 林南惠瞪着红红的醉眼说:“老家伙,你给我听好了,现在马上把你店里住的人全他妈的轰走,你这个旅社*征用了。” 林老板一听就傻了眼,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长官您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 林南惠不高兴的撇下嘴:“你的耳朵是摆设啊?我再一次告诉你,马上把店里的人清空,从现在开始你这个旅社被*全部征用了。” 林老板这回是听清楚了,不过他被气得差点晕过去。 “我的长官呐,您这么做怎么行呢?我这旅社里满满当当住的都是人,我哪能随便就把人家赶走呢!您这不是砸我店的牌子吗?” 林南惠听他这么一说埋在肚子里的火就冒了出来,他借着酒劲使劲的一拳砸在柜台上,“嘭”的一声把林老板和伙计给吓了一跳。他指着自己的脸让林老板看:“老家伙,你看清我是谁?” 林老板眯着眼仔细的看了看林南惠,他摇着头说:“长官,我不认识您,您到底是谁呀?” “以前在你隔壁是不是有个粤海旅社?” “有,一年多前就垮掉了。” “那个老板林南财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那个林南财我认识,您是?”说到这里,林老板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有些心虚。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你怕旅社的牌子被砸,林南财粤海旅社的牌子就不怕砸吗?你说!”说到这,林南惠伸手把林老板拽到跟前恶狠狠地问:“那个粤海旅社做得好好的,你儿子为什么砸人家的招牌?是不是你的指使?嗯?” 这下子林老板算是明白了,这个带头的长官一定是林南财的弟弟林南惠,他知道儿子林南奎把这兄弟俩折腾得够惨,他心里有了一种不祥之感。林老板强装镇定口中连说误会,他管伙计要了合香烟打开包后递给林南惠等人说:“长官、老总,别生气,请吸支烟再说。” “去你的,别来这一套!赶快去把住店的人全赶走,你要是不执行我的命令,我就派兵来清场!”林南惠一挥手毫不客气的打掉他手中举着的烟卷。 平时依仗儿子的权势这个林老板在海头镇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在镇子里大家看见他都要规规矩矩的打个招呼才行,今天被林南惠这么一闹,他的火气也上来了,觉得来软的不行该来硬的了。林老板收住一直在陪着笑的脸,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支烟点着了狠狠地吸了一口说:“这么好的烟都不要,你们真不识抬举!” 林南惠一听就急了,他从腰里掏出手枪指着林老板骂:“你个老东西反了,我一枪崩了你!” 林老板面对着枪口不卑不亢的说:“长官你先放下枪听我说。” 林南惠把枪插到腰间大大咧咧的说:“你说吧,我听着。” “长官,我知道你是林南财的弟弟,你现在是*的官长,手里有队伍有枪了,所以前来为你哥哥报仇。可是你别忘了我儿子是镇里的保安队长,他手里也有人有枪有势力。我问你:这强龙压得过地头蛇吗?” “老子我怕过谁?”酒劲上涌的林南惠见林老板语带威胁,抡圆了手臂“啪”的一声给了林老板一个耳光,林老板被??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腮帮子被??得火辣辣的疼。 林老板捂着脸叫唤起来:“哎哟!你敢打我,快来人那!”话音刚落几个打手模样的伙计就冲了上来。 “都给我站住!谁敢再动我就打死这老东西!”林南惠拔出手枪朝着天花板“砰!砰!”连开两枪,他的手下也一个个端起枪对准林老板,那几个冲上来的伙计被吓得不敢动了。 “林老板,今天老子就要给你点厉害看看!弟兄们,给我砸!”林南惠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冲到柜台前抡起枪托疯狂的打砸起来,林南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得意的看着自己手下的举动,顷刻间兴隆大旅社的前厅就被砸得一片狼藉,林老板看着这七零八碎的场面心疼的闭起眼睛。一些听到动静的旅客从楼上的房间里跑出来,他们看到几个凶恶的大兵在砸东西又吓得跑回楼上钻进房间里不敢再出来。正在林南惠带人大闹兴隆旅社的时候,林南奎接到伙计的报信带着保安队的人马急匆匆的赶来。 第二卷第三章 林南奎刚走进旅社的大门就把鼻子给气歪了,他见老父亲被一个当兵的用枪逼着,另外几个士兵正在柜台里撕扯着账本,瓶瓶罐罐被打得粉碎扔得满地都是,林南惠坐在椅子上一脸得意的抽着烟。他着急的喊道:“快住手!住手!” “林南奎,我在等你,就知道你会来的!”林南惠笑眯眯的说。 林南奎见此情景虽然火冒三丈,但他也是久闯江湖的人,知道今天的林南惠没有一年前好对付了,他马上冷静下来。 “兄弟,你为什么砸我家的店?”林南奎问话时脸上竟然带着笑。 林南惠翘着二郎腿答道:“这还用问吗?你当年害我兄弟二人不浅,我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兄弟,当年我敢欺负你,因为你是个草民,如今你是*的长官我恭敬还来不及呢?过去的事情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何必如此不给面子呢?” “我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样欺软怕硬的小人,你爸刚才向我吹嘘,说你是海头镇的地头蛇,可你看见我砸你家的买卖你都不敢拿我怎样,你其实不配做地头蛇,在我的眼里你顶多是一条在田里钻地的小虫子!”林南惠故意的羞辱林南奎,他说完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林南奎被彻底激怒了,他的额头青筋暴突,被牙紧咬的嘴唇流出血。“林南惠,我是和你先礼后兵,你要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和你拼命!”他拔出手枪指着林南惠,他的手下也纷纷亮出家伙。林南惠的士兵马上散开端着枪与保安队的人对峙起来。 林南惠轻蔑的看着林南奎对着自己的枪口,他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要说拼命我可是你的师父,老子在战场上都拼了一年了,老子不怕死你要拼命我奉陪!你怎么跟我拼命呀?是咱俩单打独斗还是叫手下的火拼?” 林南惠这么一说,林南奎有些蔫了头,他想收起枪又没台阶可下,只好硬撑着。“你说吧,怎么着都行,老子怕过谁呀?” 林南惠说:“我现在是*的连长,手下有一百多号人,一水的美式装备,你的保安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不想像你那样仗势欺人,咱两人今天还像去年那样比试武艺,我输给你,我就把今天打坏的东西全都赔给你,我如果胜了你,从今天开始这家旅社就是我的了。你说这样公平不公平?” 林南奎领教过林南惠武功的厉害他不敢答应,被押在一旁的林老板也着急的对儿子说使不得。林南惠嘲讽对手说:“不敢比拳脚了吧?胆小鬼!窝囊废!” 林南惠这一军将的林南奎不知怎样回答才好,他只好气哼哼的说:“林南惠,我功夫不如你,我不会中你的圈套!” 林南惠笑着说:“你不敢和我比武,我不勉强你,那我再和你换一套玩法。”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左轮手枪在林南奎的眼前一晃说:“你看啊,这是一支美式左轮手枪,这个枪的转轮里现在是空的没有子弹,”说着他打开转轮从兜里又摸出一颗子弹塞了进去,他合上枪把转轮又无目的转了几圈接着说:“我往里面放了一颗子弹,但是现在不知道子弹的具体位置,咱两个人用这把枪各自打三枪,谁碰上这个子弹就算谁倒霉。这叫决斗,是我从美国大兵那学来的。这个玩法很公平,咱俩谁都有被打死的可能,就看老天保佑谁了。你敢跟我玩这个吗?” 林南奎听林南惠说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决斗方式,他犹犹豫豫的没有回答。 “不敢玩?害怕啦?你在海头镇也算是一条好汉,怎么今天变成狗熊了?我今天给了你两种选择,你都不敢玩,那就证明你栽在我手里了。这事传出去,明天全镇的人都要笑话你,说你是个草包废物蛋!”他把手中的枪在手转了几转又用一种很不理解的语气说:“这玩法我都不怕,你这个全镇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会怕呢?” 林南惠几句话把林南奎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骨子里本来就是个土匪亡命徒,有着重面子、不服输、混不吝的个性,林南惠的话已经把他逼到死胡同里了,他无路可退。 “这不就跟赌场里轮盘赌的玩法一样吗?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豁出去陪你赌一把!说不定鹿死谁手呢!”有着赌徒性格的林南奎把心一横,接受了决斗的挑战。 看见俩人真要赌命,林南惠带来的士兵极力劝说他们连长不要玩命,不如再叫些弟兄来把这旅社直接占据就行了。林老板也劝儿子认栽,把旅社转给林南财算了。可是这两个人都梗着个脖子不答应。林南惠命令他手下士兵做监督,他说:“我们是公平决斗,你们看谁不遵守规矩就开枪打死谁!”然后他和林南奎隔着几米相对站好。林南惠让一个士兵把左轮手枪递给林南奎,他说:“你是我堂兄,我让你先打。” 林南奎不客气的接过手枪,他举起手枪瞄准了林南惠的眉心,旁边站着的人都紧张的屏住呼吸,现场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声音,空气仿佛凝固住,有人紧张的转过头去不敢看了。林南奎见林南惠面不改色面带轻蔑的看着自己,他恶狠狠的说:“兄弟,那我就当仁不让了,你去死吧!”他扳动了扳机。一声微小但非常清晰的枪机撞击声后,枪口没有飞出子弹。 “好!”林南惠的士兵们齐声发出呐喊。 林南奎沮丧的垂下枪口,负责监督的一个士兵上前拿下他手里的枪。这回该轮着林南惠打枪了,他拿起手枪瞄准林南奎刚要扣动扳机,林南奎的父亲急得冲上前跪在林南惠的脚前为儿子磕头求情。 “拉走!”林南惠大喝一声,几个士兵上前把林老板拽到一旁,林老板预感到儿子的运气不会太好,他哭天喊地的闹着。林南奎嫌父亲给自己丢脸,便对父亲说:“怕什么,老天保佑儿子不死,我就是死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好!是个硬骨头!”林南惠说着话就扣动了枪机,也是一声空响,本来双腿不住打颤的林南奎躲过一劫。 “真是天不灭曹啊!”林南奎狂喜得喊出来。 林南奎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手枪又一次瞄准林南惠。旁人大都认为林南惠这次难逃一死,林南惠手下人的心都被吊到嗓子眼上了,可林南惠仍然冷静的看着对手的眼睛,没有半点的紧张怯懦,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乞求老天保佑 林南奎心想这回怎么着也得碰上子弹了,他甚至已经想到林南惠中弹死去时的样子,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信心满满的扣动了手枪,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枪依然没打响。他忽然预感到不妙,也许林南惠下面那一枪就会碰上子弹。想到这里他整个人像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浑身发抖从心里向外冒出凉气。当林南惠接过手枪瞄准他的时候,林南奎的硬汉形象再也撑不下去了,他觉得这么个赌命的玩法太残忍、太恐怖、太让人难以承受,他的神经快错乱了。他哈下腰对林南惠双手抱拳说:“南惠弟,你是一条好汉!我不敢再陪你玩下去了,我知错了,我认栽、认罚,还求兄弟饶我一命。”林南奎彻底服了软。 林南惠举起手枪朝天扣动扳机,“碰”的一声天花板被打了个窟窿。林南奎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算你命大,要不我这一枪就要你命了!看来是老天让我留着你。南奎兄,你快起来吧。”林南惠照着戏曲里刘备收服降将的样子上前扶起了林南奎,对峙的双方纷纷收起枪。随后林南奎父子在海头镇最好的一个菜馆给林南惠众人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算是赔礼谢罪,并对林南惠承诺近日内把之前霸占的粤海旅社还给林南财经营并适当赔偿损失,从此粤海和兴隆两家旅社各自经营互不干扰。 林南财在弟弟投奔麦师傅后受不了林南奎不断的欺负,他卖掉了海头镇的所有买卖回到石坡村。林南惠把粤海旅社夺回以后,亲自回家把哥哥接到海头镇,林南财不住的埋怨弟弟,为了个旅社拿自己的命赌着玩。 林南惠无所谓的对哥哥说:“吉人自有天助,恶人必遭恶报!” 林南财却说:“我还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这回是赶上你运气好,记住了,下次千万不能再拿命打赌了!” 第二卷第四章 一九四九年十月二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第二天,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四野十五兵团及两广纵队向据守广东的国民党军队发起攻击,十月十四日解放军攻下广州后乘胜追击围歼了向广东西南方向逃窜的敌军主力。到十月底共消灭国民党军队两个兵团及其与残部共计六万余人,全省除雷州半岛及海南岛外全部解放。面临人民解放军的强大攻击力下的雷州半岛守敌像热锅上的蚂蚁,自知撑不了多久了。驻守在湛江地区的麦团长几经痛苦的抉择,这位曾参加远征军到缅甸对日作战的军人早已厌烦了自相残杀的内战,他知道此时与势不可挡的共军作战只能是死路一条,为了保住全团将士的性命同时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决定率全团起义投诚解放军。有了这个想法后他把全团的军官召集到一起开会商议此事,这个会议气氛十分紧张。林南惠不太懂政治这玩意,但他是麦团长的弟子,是麦团长的坚定支持者。在这次会议上林南惠掏出手枪站在麦团长的身后做保镖,如果有谁胆敢反对麦团长的决定他就要崩了谁。在麦团长说明起义的利害关系后,结果全团的中下级军官一致同意向解放军投诚。 海头镇的百姓在一天早上醒来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镇子里的国民党大兵在一夜之间摘下了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章,自称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欺负老百姓的事情也几乎没有了,然后就是大批的解放军队伍进驻到海头镇及周边地区。 麦团长的队伍起义后原建制不变,人员不变,职务不变,由四野部队派进一些骨干分子对队伍进行整编。王鸿举这时已是**党员,连级职称的干部,他被上级分派到海头镇做林南惠连队的政治指导员。 部队要强渡琼州海峡解放海南岛,四处找船、借船,造船、招船夫。王鸿举和林南惠整日带着士兵进行政治教育和军事训练。在听了几节王鸿举讲的政治课后,林南惠觉着**的许多政治主张是为了老百姓好的,而且自己队伍的比以前有精气神了!他心里庆幸麦团长带着自己投奔了**的队伍。 有一天,练兵之余林南惠带着几个在海边长大的士兵正帮着渔民修理准备渡海作战的船只,一个年轻的姑娘找到了他。这姑娘的到来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哇!这姑娘是谁家的?长得真是太漂亮了!” “就是放在咱们整个雷州也算是数一属二的美人!” “是啊,就是拿到广州去这阿妹也不会输谁啊!”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这个姑娘是林南惠的亲侄女,林南财的独生女儿林美娇。林美娇年方二八,正值水灵鲜嫩的花季,她的瓜子脸上配着双顾盼生辉的杏核眼,黑黑的眉毛宛如弯月,皮肤白皙细腻,浓密乌黑的头发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林美娇今天穿着一身上白下黑的绸布衣服,在海风的吹拂下显露出匀称婀娜的身材。林南财夫妇长相一般却生出个婷婷玉立的大美人。 林南惠没有结婚生子,他对这个侄女视如己出,疼爱的要命。他见林美娇来部队找自己感到很奇怪,就放下手里的活走到林美娇的身边。他问:“美娇啊,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找我干嘛?”林美娇见到旁边有很多人在看自己,低着头没有说话。林南惠把林美娇拉到一旁又问她为什么到部队里来,林美娇抱住叔叔的肩膀还没说话就先哭了起来。 见自己的心肝侄女哭了,林南惠忙着急的问她为什么哭,林美娇哭得非常伤心,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家里出事了。” 林南惠催促道:“快告诉我,你爸妈怎么了?” 林美娇情绪稳定下来后把家中发生的事情向叔叔简单描述了一番,林南惠一听只觉五雷轰顶,这种事情他万万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家里。原来林南财的家被石坡村刚组织起来穷苦农民给抄了,林南财夫妇不但被抄了家,还作为地主份子被拉到村里开了批斗会,带头的是村长骆南海。 “什么?洛南海当村长了?这是怎么回事?” “是前几天土改小组的人召集村民大会时由乡亲们推选的。” 这个骆南海是石坡村里的外姓人,是和林南惠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刚出生不久就没了父亲,十岁的时候没了娘,住在一间父母留下的破茅草房里,从小就东一家西一家的吃百家饭。别看骆南海是个孤儿,但却头脑灵活能说会道,还吹得一手好萧,闲来之时常把萧吹得如泣如诉。这骆南海从小就和林南惠特对脾气,两人年龄相差无几,能玩到一块儿去。林南惠身板强壮善打斗,骆南海聪明伶俐做军师,他们两人带领一帮石坡村的孩子经常和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孩们打架,几乎是打遍附近村落无敌手。由于兄弟俩十分要好,仗义的林南惠经常接济点银两给骆南海用,每到中秋、春节的时候还要把他拉到自己家里吃饭。林南惠的大嫂在结婚之前是个大户人家之女,从小学过萧、琴、古筝一类的乐器,她特别爱听骆南海吹萧,所以也特别喜欢骆南海到家里来玩,一是给他顿饱饭吃,二是要听他吹箫。骆南海长大成人后只要是在在外面混不下了,就来到林南财家找林南惠住些日子,好客的林南财夫妇常对他说:“你就是常住也没关系,不过就是多副吃饭的碗筷。”这个骆南海是个勤快人,他不会在人家白吃白住的,经常给林南财家打些零工。 没想到这样一个从小就非常要好的朋友带人抄了自己的家,林南惠真是气炸了肺,他扔下造船的工具回到连队里,私自带上几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抄起枪就向石坡村跑去。临走时有战士担心的问他:“连长,咱们不向指导员打招呼行吗?” 林南惠不内烦的说:“别??铝耍〖依锒蓟鹕戏苛耍?熳撸 ?p>  石坡村的最高处是一块平坦的地方,林南财的院子就坐落在这里,站在他家的门前可以俯瞰全村。林南财的院子是林氏先祖留下的,有近一亩地左右的面积,四周围着用青色山石垒砌的高墙。林家大门口左右两旁各有一个高大的看家护院的碉楼,这是当年为防土匪打劫盖得。进得大门就是一排正房,两排东西厢房,院内有一棵高大婆娑茂密的婆罗密树,树干上挂着不少硕大的菠萝蜜果。从正房中间穿过去就来到了后院,后院的格局和前院差不多只是房子更高大一些,院子里种的是一棵茶杯口粗的含笑树,含笑树开了满满一树花,在午后吐散着一阵阵浓郁的暗香。再从这个院子向后穿过去就是一大片空地,空地里除了一些树木外还有几个猪圈鸡窝等等。从这老宅子的建造上可以看出当年林家的昌盛。雷州半岛解放后,土改工作组进驻了石坡村组织农民进行斗地主富农分田分地的土改运动,自从土改之后林家大院就换了主人,成了土改工作组和村委会的办公地点。 在工作组的指导下石坡村的贫苦农民组织起来,没家没业的洛南海是石坡村里最穷的无产阶级,他被土改工作组推荐、村民一致通过后当上了石坡村的村长,另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仔阿福当上了民兵队长,大财主林南财理所当然的成了他们进行土改打响的第一炮。 洛南海是村里的带头人,但是他对抄林南财家的做法有抵触情绪。他认为林南财家有钱有地不假,但那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和人家自己做买卖挣得,不是偷的抢的。林南财夫妇在村里没做过恶,没欺负过村里的穷人,有时还接济一些揭不开锅的乡亲邻里,凭什么要抄他的家分他的田。土改工作组的同志狠狠批评了他,说他没有无产阶级意识,没有革命立场,要他必须通过实际行动来和地主阶级划清界限,否则就撤掉他的村长职务。听说工作组要撤掉自己的村长职务,洛南海觉得面子上不好看;特别是阿福等人骂他同情地主阶级已经站到了革命的对立面时,他害怕了,他急忙向工作组的领导表示,自己一定要提高阶级觉悟和反动的地主阶级划清界限。一天早上洛南海和阿福带着许多民兵砸开了林南财的家门。 林南惠带着几个士兵赶回自己家时,他看见自家院墙上张贴着许多标语,在院门口竖着两个油漆未干的大牌匾,一个上面写着:石坡村村民委员会,另一个写着:石坡村土改领导小组。 林南惠一脚迈进大门,第一眼看到是一张祖传的紫檀木大床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扔在院里,他的心就咯噔一下子,再一看院子的地上还散乱的扔着一些被砸碎的花瓶古董一类的瓷片。他心中暗叫不好。 “大哥!”林南惠心急火燎的大声喊了一声,就冲进正房。正房里原先的摆设都没了,只有一张大方饭桌和几把木椅子,原来挂中堂的墙挂上了几张革命领袖的画像。洛南海和阿福和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围着桌子开会。他们见到从外面闯进几个穿军装的人感到很惊讶,当洛南海和阿福看清来人是林南惠时都觉着有些不自在,他们忙站起来向林南惠问好。林南惠见着他二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双手叉腰一脸怒色的问:“阿海,咱们是好兄弟,我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带人抄我哥哥的家?”洛南海被问得满脸通红他低下头不敢正视林南惠。同屋的土改干部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站在一旁呆看着。 年轻气盛的阿福对林南惠说:“林南财是大地主,是我们穷苦人的死对头,是我们的土改对象,我们必须要打倒他!”阿福把土改干部曾经说过的话学说了一遍。 林南惠听阿福这么一说用充满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把嘴一撇说:“喝,几天不见,你这个蠢货也会说几句官话了!”阿福原本就对林南惠惧怕几分,现在林南惠又是解放军连长,虽然林南惠说话不好听,他还是不敢顶嘴。林南惠不依不饶的问:“阿福,我哥哥和咱石坡村的什么人做对了?他怎么就是你们的死对头了?你说呀!” “林南财土地多、房多、钱多、还在镇里开商号做买卖的剥削别人,他就是穷人的死对头!这种人就要被打到。”阿福小声嘀着。林南惠大声骂道:“你在放屁!” 站在一旁的几个土改干部中有个年长者,他来到林南惠面前严肃的说:“同志,你要注意说话的态度!我们几个是四野下来的,你是哪个部分的?” “我是那个部队的你不用管!我还要问你呢!我在前方准备渡海解放海南岛,你们却在后面抄我这个解放军同志的家,这是为什么?”林南惠瞪起了牛眼。 阿福对林南惠说:“林南惠,他是咱村土改工作组的刘组长,你说话要注意点。” 刘组长指着林南惠不解的问洛南海和阿福:“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大地主林南财的家吗?怎么变成他的家?”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洛南海说了话:“他就是林南财的弟弟林南惠,他们兄弟俩住在一起。” “乡亲们不是说那个林南惠是个国民党反动军官吗,怎么他是个解放军?”那个刘组长半信半疑的看着林南惠。 “谁是反动军官!老子起义了,现在是个解放军连长。你睁大眼看看,难道我不是吗?”林南惠很夸张的把脸凑到刘组长眼前。 刘组长往后退了几步说:“我看你虽然穿上解放军军服可骨子里还是个旧军阀的本质!你今天这样做是必然的!符合你的阶级本性。”他不再看林南惠而是背起手在屋里踱着步来,他把手一挥好像作总结发言似的说:“有些人革别人的命时奋勇争先,但是革命革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却当了逃兵,还有的人甚至变成了革命的敌人!”他忽然走到林南惠的面前厉声问道:“告诉我,你是那个番号的?我要把你干扰土改工作的行为向上级领导汇报!让组织上处理你!” “别跟我这装模作样的吓人好不好?我见过的多了!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也不懂,我就知道你们现在必须马上放人!归还我林家的房子财产!” “你现在是个解放军战士,你在威胁组织吗?” “你不是说我本性不改吗?我就威胁你了怎么着?”林南惠的态度非常强硬,如果说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忍的话,自己亲哥哥被抄家的事情他是忍无可忍的!他看到屋子里的人没反应,情急之下就掏出手枪对站在门外的几个兄弟说:“把他们都给我拿下!”他话音刚落几个士兵就冲进来用枪指着屋里的人,刘组长刚要掏枪,林南惠一个箭步上去就把他的枪给下了,阿福靠在椅子旁的一杆长枪也被林南惠收了起来。林南惠走到洛南海身边用手枪指着他问:“你说,我哥哥嫂子关在哪了?”洛南海低着头不说话,林南惠用枪顶着洛南海的后背把他推到门外,他和士兵们走出屋子把屋门上了锁,他告诉手下:“你们在这看好他们,不许放出一个!免得走漏风声。” “走!带我找我哥哥嫂子去!”林南惠让洛南海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用枪逼着他。洛南海和林南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和刚才像变了一个人,他痛快的答应了林南惠的要求,把林南慧带到了关押林南财夫妇的地方,原来林南财两口子就被关在自己家后院的一间破屋里。洛南海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林南惠走进屋,只见哥嫂二人都被反绑着扔在墙角里,他急忙走上前把他们扶起解开了绑绳。洛南海也忙上前问候两个人,林南财看着他叹了口气说:“嗨,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 “我知道你们会骂我忘恩负义,其实开始我不想这样做。”洛南海忙不迭的连解释带赔不是,林家三个人都没有搭理他,林南惠看在与其多年的交情上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咱俩的交情完了!” 林南惠救出哥嫂后又把洛南海和那几个人关在一起,然后就带着哥嫂和几个兄弟撤了。 第二卷第五章 林南惠缴了土改队员的枪还抢走了被斗争的地主份子,这个事件像颗炸弹在部队里炸响,引起极大的轰动,上面军一级的领导下批示要严肃处理这个违纪问题。王鸿举作为林南惠所在连队的政治指导员,没能管理好自己的连长和战士收到了记大过处分。当时林南惠去石坡村王鸿举并不知情,他被记大过处分确实有些冤枉,但是他坦然的接受了。他知道这是一支由起义的国民党士兵为主的连队,部队中还残留着许多不良习气,这次发生了林南惠破坏土改工作的事情,说明了自己对连队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得不够好。他决定找林南惠好好谈谈。 严重违反军纪的林南惠被关进一间小屋里等待着纪律处分,门外有士兵持枪站岗。王鸿举让士兵打开门走了进去。双手被反绑的林南惠坐在椅子上,他见王鸿举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不说话,王鸿举拉把椅子坐在林南惠的对面,也一言不发的看着林南惠。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林南惠绷不住劲了,他对王鸿举说:“指导员你把我的手解开吧,我不跑!” 王鸿举二话不说上前解开了捆着林南惠的绳子,“谢谢你。”林南惠揉了揉被绑麻的手臂。 王鸿举拿出香烟自己叼上一支,又递给林南惠一支。 “林南惠同志,你知道自己问题的严重性吗?”王鸿举单刀直入的问。 “有什么严重的,不就是把我哥哥嫂子给抢走了吗?他们没招谁惹谁凭什么要被抄家被斗争?别人欺负你的家人你看着不管就不是个男人!”林南惠一脸的不服气。 王鸿举严肃的说:“我告诉你,你所犯错误的严重性几乎可以对你执行最高的纪律处分!”说完他做了个枪毙的手势。 “我从小父母死的早,是哥哥嫂子把我拉扯大的,他们在我身上花了很多心血,兄嫂如父母啊!我为了哥哥嫂子什么都豁的出去!” “我理解你对哥嫂的深厚感情,可是你的行为违反了党的土改政策!你知道吗?你是在和党唱对台戏!你这样做的后果是很危险的!我问你,我们参加革命的目的是什么?你记得吗?” “没记住。”林南惠干脆地说。 “你没记住就是我工作的失职,处分我理所当然!”王鸿举叹了口气 “这和你没关系,是我一人的错!”林南惠一着急说漏了嘴,鸿举一听笑了。 “你终于认错啦!你错在哪里?” “指导员,我就实说了吧,我当时一听家里出了大事,心里一冒火就忘了纪律,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当时你拦住我,我就不会犯这么大的错误。” “我们部队是有纪律的,个人有想不通的问题可以向领导反映,绝对不能凭个人意气办事。你这样做说明你旧军阀的作风还没有完全改掉!” 林南惠说:“指导员,作为一个解放军的连长,我无组织无纪律擅自离队,用粗暴的手段对待土改工作组的同志确实是犯了严重错误,上级领导怎么处罚我都行,但是有一点我想不通!” “你说出来。” “我就想不开,我哥哥嫂子那么好心的人怎么会成了革命的敌人?” “这是个政治经济学的问题,现在和你说你也不会明白。但是你家就那么几个人却占有全村最多的土地这就是不公平的现象,而且你家把土地租给别人种收取高额的租金这就是剥削,他们的阶级成分就是地主剥削阶级,这么说你也许会明白。” “那田是我祖上留下的,钱是自己做生意赚的,都不是抢的、偷的。”林南惠认为自己有理。 “我前几天曾给战士们讲过:我们为什么要拿起枪杆子闹革命?最简单的说就是让全中国的穷人都翻身过上好日子。你看啊,你们村很多人没地种,没足够的粮食吃,有人甚至穷的没衣服穿,而你家却地多的种不过来,库房里的粮食都把老鼠给养肥了。我们把你家多出来的土地分给没地的人家种,把你家多余的粮食拿出来给吃不饱饭的人家吃,做到人人有地种,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把集中在少数人手中的财富和社会生产资料拿过来再重新进行合理的分配,这就是我们推翻旧社会要达到的目的,你说这样不好吗?”王鸿举用尽可能通俗的语言来启发林南惠。 “其实我家比你家还有钱,但既然我参加了革命队伍,我就会抛弃一切私心杂念,以革命事业为重,牺牲小我服从大局。”王鸿举还是怕林南惠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就说:“连里的老战士们都说你是个讲义气的汉子,那么把你家种不完的地,吃不完的粮分给穷人是不是义举?你呀,劫富济贫劫到自己头上就受不了!我看你不是个真正的汉子!”王鸿举非常严厉的斥责着林南惠。这时的王鸿举已不像刚做政治宣传时那么青涩,他用通俗的语言把说得林南惠低了头。 “话又说回来了,我个人认为如果你哥哥只是个财主没做过什么坏事,就不会有民愤,土改的那些农民就不会怎样他的。记住我对你说的话,在这好好反省,等着组织上对你的处分!”王鸿举叫门外的战士进来又把林南惠重新捆起来,随后走了出去。 没过几天对林南惠的处分通知传达下来:撤销林南惠的连长职务并通报全军,责成其在全连大会上作深刻的检查。连长职务暂时由副连长代理。林南惠从连长变成了普通士兵他觉得无所谓,只要自己还是个军人就行,王鸿举也鼓励他从哪里摔倒的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林南慧的禁闭期一过就被放了出来,虽然他不是连长了,战士们还是很尊重他,林南惠仍像往常一样与战士们一边操练,一边造船。但是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家人,有一天他向王鸿举请假说要回石坡村看望哥嫂和侄女,王鸿举怕林南惠再惹是生非坚决不同意。林南惠见指导员不准假,就对王鸿举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忧虑,哥嫂的事情他管不了也不能再管了,可是他的侄女林美娇是个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孩子,他怕柔弱的阿娇承受不了家里这么大的变故,更怕她受到地主父母的牵连,所以想把她接到海头镇来住,躲躲风头。 王鸿举是个很有同情心的人,他对林南惠的担心表示理解,他对林南惠说:“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我能理解,但是理解是理解,纪律是纪律,你在受处分之中不能离开连队半步!再说我们部队流动性极大,说不定那天就开拔了,你能在海头镇天天看着你侄女?” “嗨!我们林家两兄弟就守着阿娇这么一个孩子,我怕她受委屈,在海头镇总比呆在石坡村好得多,这是也没办法的办法。”林南惠湿润的眼里满是失望,他摇摇头慢吞吞的走了。 王鸿举看着林南惠的背影想,这么一个耿直粗犷的汉子也有着柔情似水、儿女情长的一面真是难得!他想要帮他一下。王鸿举急忙把林南惠喊回来,他问:“林南惠,你侄女今年多大?” “阿娇今年刚满十六岁。” “她读过书吗?” “她是石坡村唯一读过书的女孩子,在海口上学,念到初中毕业。” “你侄女相貌身材长得怎样?”王鸿举笑着问。 林南惠颇感奇怪的看着王鸿举问:“指导员,你不是给阿娇找婆家吧?” 王鸿举仍是笑着,没说话。 林南惠骄傲的说:“指导员,你打听打听去,我家的阿娇别说在石坡村,就是在这海头镇也敢说是头牌美人!你给她找婆家可不能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王鸿举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指导员,你笑什么?”林南惠被笑毛了。 王鸿举笑指着林南惠说:“我看你说起阿娇来,那个神情像个老阿婆。这样吧,我派人到石坡村捎个信,让阿娇到连队里看你好不好?” “谢谢指导员!”林南惠高兴地给王鸿举行了个军礼。 “你真的要给阿娇做红娘啊?”林南惠问。 “我是要给阿娇做红娘,不过这婆家是咱们部队!你不知道咱们军文工团正在招会广东话的文艺兵吗?听了你的介绍,我觉得阿娇挺合适的。你这个做叔叔的同意吗?” 林南惠听王鸿举这么一说当然高兴。王鸿举说文工团的吴团长是自己的老战友和好朋友,他准备把阿娇推荐给吴团长。 林南惠高兴之余又有点担心的问:“指导员,阿娇的家庭成分不好,文工团能要她吗?”“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以前是国民党军官,现在不也是个革命战士吗!”在林南惠高兴的离开后,王鸿举回到自己屋里提笔给文工团的吴团长写了一封举荐信。 没过几天林美娇就来到连队看望哥哥,林南惠把阿娇带到王鸿举的面前,“王指导员好!”阿娇有些腼腆的向王鸿举打招呼,她婷婷袅袅的站着好似美人临风一般。王鸿举仔细的打量着阿娇,心中不禁赞叹:这个额头高高眼睛黑亮的女孩真是一个典型的像水一样柔美南方美女!她的浑身上下都被造物主设计的无比精巧。 王鸿举对林南惠满意的点着头说:“你说的不假,这个阿娇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想文工团的吴团长是拒绝不了她的!” 林美娇听说自己要进入文工团高兴得不得了。没几天的时间,在王鸿举的推荐下林美娇参加了文工团,穿上崭新的军装,成为一名英姿飒爽的解放军文艺战士。 第二卷第六章 解放海南岛的战役正在紧张准备之中,夜晚,在海滩上战士们还在月色下挑着油灯抓紧打造船只。休息的时候,林南惠走到王鸿举的身边要了支烟抽,在海边两个人抽着烟聊起家常。林南惠对王鸿举帮助自己和阿娇心存感激,他觉得向王鸿举这样既坚持原则又有古道热肠的领导是难得的好人。林南惠小心的问王鸿举:“指导员,你成家了吗?” 王鸿举回答:“没有。” “没成家好!”林南惠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没成家好什么?” 王鸿举这么一问,林南慧急忙收住嘴里的还要说出的话。他心想有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鸿举见林南惠不回话又瞪了他一眼。 林南惠笑着说:“我们雷州的姑娘漂亮,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我们这找一个美丽又贤惠的女人做老婆,你要是成家了不就没机会了嘛!”林南慧又试探着问:“指导员,你这样高大英俊的男人一定有好多女孩子追求吧?“ “行了!你先把自己这根老光棍给解决了吧!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个人问题等解放了海南岛再说吧,到时候我会找个好女人做老婆,生一大堆孩子!你给他们做干爹。”林南惠说这话的时候一副认真的样子。 王鸿举拍了一下林南惠的肩膀打趣说:“做干爹没意思,你们两口子不如生一个连的孩子,让我给他们当指导员!” “可以呀!那要看我老婆有没有那本事!” “你算了吧!老婆还没有呢,就先吹起牛了!” 林南惠被造船的战士们给喊走了,王鸿举一个人在海滩边的一棵椰子树旁坐下,刚才林南惠的话勾起他的心事,他出神地望着大海。 夜幕下的南海深邃空寂,海潮轻轻地拍打着岸边的沙滩,圆圆的月亮高挂在海天之中,它像一个银白的盘子在海面上洒下柔和的光影。在遥远的海天交会处,蓝黑色的海水和天鹅绒般的夜空交融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海,也不知月亮是在天空中行走还是在海里飘荡,他不由想起曹操的两句诗:星汉灿烂若出其中,日月之行若出其里。他觉得在苍茫海天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未知和神秘。王鸿举触景生情,不由得想起年迈的父母,想起自己心中的恋人,想起在北平时的许多往事。雷州半岛与北京遥距几千里,在烽火连天的岁月,即使鸿雁也无法传书。他在内心默默的问道:共在一轮明月之下的亲人们你们现在可好?你们知道我在惦记你们吗?你们是否也在思念着我? 思乡心切的王鸿举解开衣领让清凉略带咸味的海风吹着自己滚热的胸口,待心情平复后他站起身回到造船工地和战士们一起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解放军渡海作战部队在做了充分的准备后,先对海南岛做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渡海作战,于一九五零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七时三十分,各式各样的作战船只千舟竟发,解放海南岛强渡琼州海峡的总攻开始了。 王鸿举的连队是第一批出发的船队,他乘坐的这条船是连队自己造的,船不大也就坐上了二十多个人,掌舵的是从海边请来的老渔民。王鸿举和一些战士是北方人,他们虽然训练时乘船在海上呆过几个小时,但从没有真正乘船在大海中航行,当船刚驶入碧波万顷的大海时,他们还觉得新奇兴奋,木船在海水的掀动下面左右上不停的颠簸晃动,上船没一会儿功夫,王鸿举和那些北方战士就都晕船了。王鸿举的头沉得就像灌了铅,他头疼恶心把上船前吃的东西一股脑的吐在船舷边,吐完了食物又吐出酸水和胃液,恨不得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吐出来才舒服些。船头激起的浪花在船舷旁划出两道白色的弧线,偶尔会有几只海鸥在船尾跟随,这些景色对王鸿举来说早已无心欣赏,在大海中乘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极痛苦的折磨。林南惠和王鸿举在一条船上,他看着王鸿举难受的样子乐呵呵的说:“指导员,你这个旱鸭子不行吧!就你这样子到了抢滩攻岛的时候你站得起来吗?”王鸿举坐在船舷边不说话,他对林南惠挥挥手做出没问题的手势。 攻岛部队千帆竞渡乘风破浪,这时敌人几架飞机“嗡嗡”的从远处飞来,它们飞到渡海大军的头顶上对着海面的船只进行疯狂的轰炸扫射,炸弹在海面上炸起一个个冲天水柱,雨点般的子弹在海面上激起串串水花,木船被炸弹涌起的海浪冲得摇摇晃晃,有个别的船被炸沉,有些战士被敌机的子弹击中,这时所有船上的轻重武器一起向敌机射击,不一会儿密集的火力就打掉打伤几架敌机,一架被击落的敌机屁股后拖着黑烟怪叫着一头扎进海里,差点砸到渡海作战的船只上。林南惠很长时间没有打仗了,他就像过瘾一样怀抱一挺轻机枪不停地向天上的敌机射击着,忽然他高兴地喊起来:“打着了!你们快看呀,是我打的!”这时天上有一架敌机翅膀冒着火歪斜着机身向远处飞去,不一会儿海面上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这时的王鸿举已从晕船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些,他忽然大吼一声:“林南惠打得好!” 敌机飞走后。敌人的岸防炮又一排排的打来,密集的炮火在海面上形成了封锁线。解放军的战船英勇无畏的迎着敌人的炮火前进,一只船被炸碎,后面的船又冲上来,破船板和一些被炸死炸伤的战士们漂浮在海面上。 王鸿举乘坐的这条船忽然不往前走了,在海面上打起转来,他一看掌舵的老船工浑身是血的倒在船尾,他忙跑过去扶起老人家,仔细一看老人已经没有了气息。王鸿举放下人急忙去抓舵把,船在汹涌的海水中来回摆动,他根本掌不住舵。林南惠跑过来说:“指导员你闪开!我来。”林南惠毕竟是生在海边的人,他曾随渔民出过海,掌舵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林南惠稳稳地把住舵把船头调整好前进的方向。他对王鸿举笑笑:“有我在,放心吧!” 船在密集的炮火中乘风破浪,船帆被打得千疮百孔,这时王鸿举和战士们借着炮火闪烁的火光可以依稀见到前面模模糊糊的地平线,不一会登陆抢滩就要开始了,王鸿举清点了一下人数,在他的船上有两个战士和一个船工牺牲,一个战士重伤三个轻伤,战斗力基本没有受到削弱。“登岛作战就要开始了,同志们打起十倍的精神来!”战士们在指导员的鼓动下都猫起腰来,紧握手中的武器时刻准备冲到岸上去。 船越接近岸边,敌人射来的子弹越密集,船上的战士们都伏在船上用各种武器还击着敌人,只有林南惠由于掌着船舵不能把身子伏下来,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肩头,他的手一松船头偏了方向,他咬紧牙关忍痛把整船舵,随后他的身体又被一发子弹打中,为了不使船头偏离方向他把整个身子压在舵把上,船尾的甲板都被林南惠流出的血染红了。王鸿举和战士们都在紧张注视着前方,谁也没发觉林南惠负伤了。 “嘭”的一声船冲上了沙滩,“冲啊!”战士们高声呐喊着从船上跳进水里,趟着没过膝盖的海水冲上沙滩。林南惠眼睁睁的看着战士们都跳下船,他想冲下船,可是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已经冲到沙滩上的王鸿举回头看见林南惠伏在舵把上不动,才知道他负伤了,他想回到船上把林南惠背下来,就在这时一发炮弹打来,他们乘坐过的船被击中,炸起的海浪把一块块碎船板抛向四周,王鸿举被强大的气浪推倒在地,等他再抬头看时,除了在海面上漂浮的破船板外,那条渡船和林南惠都看不见了,王鸿举悲愤交加的大声呼唤着:“林南惠你给我回来!”。 一艘艘的战船靠近海岸,解放军战士呼喊着胜利的口号潮水般的涌上沙滩,对敌军的守备工事展开猛攻。在解放军的猛烈攻势下,守岛敌军已无心恋战,他们丢下成堆的尸体全线溃败,强大的解放军部队在海南岛北部顺利登陆。随后解放军又乘胜追击陆续肃清岛内残余之敌。全岛九万余国民党守军被歼灭三万余人,其余六万余人坐船逃离。 第二卷第七章 海南岛被全部解放了,在海口市举行的军民庆功大会上,解放军文工团在台上表演着文艺节目。一群穿着黎族苗族服装的女战士在表演着欢快的民族舞蹈,其中一个最漂亮的姑娘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她就是林美娇。此时的林美娇和所有战士一样沉浸在海南岛战役胜利后的喜悦中,她在舞台上尽情的笑着跳着。表演完一个节目后,林美娇在后台换装,这时一个女战士走来对她说:“林美娇,外面有人找你。” 林美娇换好军装后走出后台看见来人原来是王鸿举,她高兴地跑过去行了个军礼说:“王指导员你好!” 王鸿举惊讶的看着林美娇说:“哎呀!真没有想到,这英姿飒爽的女兵竟是阿娇啊!” 王鸿举一句话把林美娇说红了脸,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指导员,你都把人家说的不好意思了。“ “阿娇,你下面还有演出吗?” “没有了。” 王鸿举指着前面说:“那好,咱们往前走走,我有个事情要和你说。” 王鸿举带着林美娇娇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站住了,他想把林南惠牺牲的事情告诉林美娇,可是看着林美娇柔弱的样子又怕她承受不了,他在心里琢磨着怎样对她说出这个事情。这时林美娇先说话了:“指导员,我叔叔好吗?他怎么没来看我?”说完后她撅起了小嘴。 “这个,怎么说呢?他来不了,他不能来看你。”王鸿举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 林美娇问:““为什么?他有事?” 王鸿举摇摇头:“不是。” “是不是他受伤了?”林美娇的脸色有点变,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王鸿举用沉重的语调说:“阿娇,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林南惠同志的事情,你要坚强些,”王鸿举话还没说完聪明的林美娇已经猜着他下面要说的话,林美娇的眼睛红了。 “在我们的船都已经靠岸的时候,敌人的一颗炮弹击中了船,你叔叔牺牲了!”王鸿举话音刚落,林美娇的泪水就夺眶而出,她把身子伏在一颗树干上痛哭起来。几个路过的文工团战士听到动静后跑过来问王鸿举这是怎么回事,王鸿举对他们说:“林美娇的叔叔在战斗中牺牲了,她心里难过,你们别打扰她,让她好好地哭一会儿吧!” 王鸿举静静的看着林美娇,在她停住哭声后,王鸿举安慰说:“阿娇,你叔叔是个好同志、勇敢无畏的战士,我们为他感到骄傲。人死了不能复活,不要再哭了,你现在是个解放军战士,你要以你叔叔为骄傲,要坚强起来。”林美娇含泪点点头。王鸿举看着满面泪痕的林美娇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怜悯,他轻声说:“阿娇,你叔叔牺牲了,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哥哥吧,以后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来找我,我会尽全力关照你的。” 这时文工团的吴团长听说林美娇的叔叔牺牲了,也走过来安慰她说:“林美娇同志你不要难过,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的工作就是对你叔叔最好的怀念。” 吴团长让林美娇归队后,他和王鸿举这个老战友又在一起聊了很久。吴团长告诉王鸿举,林美娇在文工团里的表现还是很好的,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咬着舌头说国语的广东姑娘,她最近刚向组织递交了入团申请书。王鸿举说:“他是我牺牲战友的侄女,以后请你多关照点。” “小林是个要求进步很有自觉性的战士,我很欣赏她。不过,这个林美娇太漂亮了,有人已经给她起外号了,叫什么:‘雷州西施’。” “真不像话!阿娇刚到你这文工团就有了外号,太不尊重人了!” “其实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麻烦的女人太漂亮了就爱招事儿,最近几个人看上她了!都让我给当月老。” 王鸿举一听就有些急,吴团长忙摆手让他不要着急,他接着说:“阿娇是我团里的演出骨干,很多战士看演出就是为了看她,我哪里舍得让她走。” 王鸿举指着吴团长说:“老吴我可警告你,这个月老你可当不得!阿娇才十六岁,她还是个单纯的孩子,过早嫁人会毁了她的前程。不行!这事我不同意!” “我就这么一说,八字还没一撇呢,瞧把你急的。你是她什么人?你管得着吗?莫非你也看上阿娇了?”吴团长对着王鸿举一通数落。 “你别瞎说啊,不是那么回事!不管你怎么说我,反正你这个月老不能做!”王鸿举又非常不满地说:“这些人是怎么搞的,仗还没打完呢,眼睛就盯上年轻漂亮的女战士了!” “放心吧!我的鸿举老弟!我这是文工团又不是婚姻介绍所,从文工团的立场出发,我是不会给别人做月老的!坚决不做!有能耐让他们自己来说,看阿娇愿不愿意!”吴团长笑着拍着王鸿举的肩头说。 王鸿举离开了文工团回到连队,这几天连队在休整,他的工作不是很忙,他想到海南岛和北京的通信渠道已通畅,于是想到应该给家人和黄婷婷写信报一下自己的平安。 王鸿举蛮有兴致的靠在一棵椰子树下写起家书,他在给黄婷婷的信中非常有兴致的描述了海南岛绚丽迷人的亚热带风光和风土人情,大量新奇的从未见过从未吃过的的热带植物和水果,他说除了自己不太适应这里炎热的气候外,他对海南岛的一切都很喜欢,他在信的结尾引用了宋朝人秦观的一首《鹊桥仙》词来表达对自己恋人深深的思念之情:“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二卷第八章 北平被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城市改名为北京。这社会变了,一些人的生活方式肯定要随之改变,在新中国每个人都要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王云清在海淀凤凰岭的几百亩土地被分给了当地农民,王家没有了丰厚的田租可吃,也要节俭的过生活了,于是王家辞退了大部分佣人,由王夫人和桂芳掌执家务,王云清被政府安排到一家文史资料馆任文史研究员,王淑珍、王鸿兴等人都在社会找到了份工作。在桂芳的娘家,桂芳的妹妹桂香嫁给了胡同对门的那个兽医,他们两口子跑到承德开了一个兽医站,赵家就剩下老赵一个人。 在新中国初建百废俱兴的时期,人民政府推出扶植资本主义工商业的举措,原来惧怕政府没收财产的私人企业主看到了生存和发展的希望。老赵把自己的照相馆关了以后就一心想开个印刷厂,因为各种原因总是磕磕绊绊的没办成,精明的老赵在政府的扶持政策中看到了希望,他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要开印刷厂的意愿更加强烈。 老赵以前开不成洗刷厂的主要原因是资金问题,现在政府可以给私人企业主提供一些低息贷款,他个人有些资金,剩下较大的资金缺口老赵想让自己的女婿出。 自从大女儿桂芳嫁到王家后,桂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看到公公婆婆心胸宽广敦厚善良,对自己不计前嫌,相比较父亲和自己的作为,她心感惭愧,所以一心要做王家贤惠孝顺的媳妇,好好的在王家过日子。老赵几次让桂芳想办法从王家弄出点钱来,桂芳总是心不在焉的拖着不办。老赵见着王鸿兴的时候也曾提起手头紧想找点钱用的话,王鸿兴也像桂芳一样敷衍他,王鸿兴被老赵纠缠的有些不耐烦,他就如实的告诉老赵说王家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母亲手里,而母亲有什么大的开销都要和父亲商量,自己和桂芳没有掌握经济大权,实在拿不出帮老赵办工厂的资金。王鸿兴一席话说的老赵愁眉不展。 有一天老赵托人给桂芳带信儿说自己病了,桂芳赶忙回到家里看望爸爸,结果桂芳一进门看见老赵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听收音机呢!桂芳奇怪的问:“爸,您不是病了吗?” “桂芳,爸爸有心病,心病不清啊!”老赵看见女儿来了,叹了一口气,他关掉了收音机。 桂芳知道他的心思,就说:“您这是老病了,不说我也知道。” “那你就帮我把这个心病给治好了吧。”老赵露出一脸的可怜样。 “爸,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王家几百亩地都没了,现在一家人都在吃家底儿呢,连我公公都出去工作了。您以后就别打我们王家人的主意了!” 老赵听桂芳这么一说老大的不高兴,他把嘴一撇:“怎么着?你现在张口闭口的是王家人了?你姓赵,是我的闺女!你刚嫁出没几天就忘了本!” “我们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进了王家门就是王家人。” “那你真是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了?我现在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还管你爸不?” 桂芳见父亲难过起来,就安慰他说:“爸,谁说不管你了,这不,一听说您病了,我就心急火燎的往家赶嘛。您就放心吧,您的大闺女一定给您养老送终!” 老赵听桂芳这么一说,脸色马上就阴转晴了,但他还是为缺少办厂子的资金为难。他不住的央求桂芳帮他想办法。桂芳苦口婆心的劝父亲不要总在王家身上动心眼,开不了厂子就算了。老赵告诉桂芳说,在年轻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个理想,就是要在自己的手中重塑家族的辉煌,现在自己已经老了,不能开办工厂将会是一生的遗憾。老赵说着流下了热泪,他对桂芳说:“你以为这是为我自己吗?不完全是,我也是为了咱们家族的荣誉要奋斗一把,要干出名堂来,让人家像尊重王家人那样尊重咱们赵家!让赵家的列祖列宗为他们的后人感到骄傲!” 桂芳毕竟与父亲有着深厚的感情,这次她真的被父亲的话打动了,她眼含热泪的看着父亲说:“您就是个倔老头,打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别难过了,女儿给您想想办法吧!” 老赵惊喜的问:“桂芳,你真的答应帮爸爸啦?” “爸,我试试看。不过我要问您,开印刷厂就真能赚大钱?” “没问题!肯定赚大钱,再说你爸这脑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就放心给我筹钱去吧!”老赵说到这里开心的哈哈大笑。 桂芳提醒老赵说:“爸,您可别高兴太早,我只说去试试。您这几天在家里听我信儿吧。” 桂芳说要帮父亲想办法筹措资金,主要是想安慰他。其实到哪去筹钱,怎么筹钱?桂芳的心里也没个准谱,因为向公公婆婆要钱一是不应该,二是张不开嘴,鸿兴和自己也拿不出多少钱来,她回到王家后终日苦想,想来想去的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一天晚上临睡觉前桂芳假装漫不经心的问王鸿兴:“鸿兴,我问你,咱大姐和麻良臣离婚后拿了多少钱?” 王鸿兴说:“奇怪啊!你怎么问起我姐的事来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是我大姑子,都是一家人,我随便问问就不成?” “嗨!我大姐夫是个汉奸,又是个特务,他的家产早就给抄了。除了一套房子落在我姐手里,其它的东西我姐什么都没捞着,我姐夫逃走的时候还抢走了她的一些首饰,你说她现在能有多少钱?”王鸿兴反问到。 “我不信,那天我看见大姐手上戴着个玻璃种的翡翠戒指,她那个戒指就得值不少钱!” 王鸿兴有些不高兴,他说:“你老是觉着别人的东西好,我妈给你的那个宝石戒指可是个绿猫眼石!” “我才不眼红呢!我是你们王家人,大姐早晚还要嫁给别的男人,你说咱妈以后是把好首饰给我留着还是都送给大姐呢?” 王鸿兴一把搂住桂芳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是留给我媳妇了!” 桂芳在转了一个大弯子后把话引到正题上,她对王鸿兴说:“我爸非要开个洗印厂,这事你也知道,现在他手里有点积蓄,政府也可以低息贷一部分款,现在还有部分资金缺口,我想帮帮他。” “不是和他说过咱家拿不出钱吗,你怎么帮他?”王鸿兴接住话茬。 “你先听我说完再插嘴好不好?”桂芳有些不高兴。她接着说:“我有个想法不知行不行?”王鸿兴睁大眼睛看着桂芳没说话。 “我爸这个忙咱俩是帮定了,王家的钱拿不出,咱们可以从你大姐那拿钱呀,”王鸿兴刚要张嘴,桂芳把一只手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大姐跟麻良臣那么多年,在北京、南京、北戴河、承德几个地方呆了不少年。这些年麻良臣甩着耙子搂钱,你大姐张着口袋装钱,,她那里不可能一点积蓄没有,我猜她有不少私房钱,只是藏而不露。” 王鸿兴听桂芳这么说就忍不住说:“我大姐就是有钱那也是她的养老钱,她的命够苦的,你别打她的主意。” “谁打她主意啦,我是在想办法帮她。你心眼想歪了!”桂芳撇了王鸿兴一眼。 “行,我不插嘴,你继续说,我倒要看你是怎么帮我大姐。” “你大姐要是能拿出些钱来,咱们把这钱投在我爸的厂子里赚钱那些钱就是活的,将来这钱一个赚俩、两个赚三个,以后是越赚越多,可是她把钱攥在手里那些钱就是死的。你说我是不是在帮大姐呀?” “我没看出来,你继续说。” “如果大姐把钱借给咱们,咱们给她高额利息,双方写个字据为证。如果大姐把她的钱算作投资,咱们按比例给她股份,让她做股东享受股份分红。这不比她成天上班挣那点工资强多了!你说我是不是帮大姐呀?”桂芳说完用手指点了一下王鸿兴的脑门。 王鸿举恍然大悟,:“桂芳,你这脑子真能转悠,你先把我带到云里雾里后又把我给带到太阳底下,我是真的服你了!” “你不服我也不行呀!”桂芳得意地说。 “不过我听你这意思,咱们也要参股进去?” “咱俩那有钱参股呀,我的想法是咱俩不能白忙乎,咱们给我爸找来钱,他就要给咱们送干股,我还得让他给你个厂长经理一类的官做啊!” “这合适吗?” 桂芳一脸你不屑看着王鸿兴说:“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厚了,什么时候才能办大事呢!我爸没儿子,他办厂子就是要为赵家挣个门面,这个家底早晚是咱俩的,他心里明镜似的。他是我爸,是你岳父,又不是外人,你和他共同创业不是更好吗!再说了,你现在给别人当差,累死累活的是在给别人挣钱,将来你在咱自家厂子里当厂长那该有多神气。” 王鸿兴笑着说:“可也是啊,一个女婿半个儿嘛!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好啊!我要当厂长了,这是好事!”他高兴的使劲拍了一下大腿。 桂芳推了他肩膀一下:“去你的,别高兴太早了!我只是一说,这钱还没拿到手呢!” “到我姐那要去啊。” 桂芳说:“这事儿得你去,别人说不了。” “你这伶牙俐齿的不去,我这不会说话的一去非得把这事给说吹了,还是你去说吧。” “算了,哪天咱俩一起去找大姐去说。” 王鸿举眼睛转了转说:“咱们不如请大姐在外面吃顿饭,在饭桌上说比在家里说效果好。咱俩在饭桌上好酒好菜的一上,再说上一大堆让她顺耳的话,就能把大姐的心给说活了。桂芳你说是不是?” 王鸿兴这么一说,把桂芳说的眉开眼笑,她搂着王鸿兴的脖子说:“我的男人越来越聪明了! 王鸿兴说:“这还不是跟你学的!” 桂芳很得意的说:“这就是有其妻必有其夫,妻唱夫随!” 王鸿兴笑着说:“桂芳啊,有你这么一个聪明能干的媳妇操持家里家外的事儿,我可是省了不少心,你比我强,妻唱夫随我认了!” 第二卷第九章 正如桂芳的判断,虽然经过一番波折,淑珍的私房钱还是不少的,尽管被麻良臣抢走一些首饰,她还有不少值钱的东西。 王鸿兴夫妇在一家酒楼里定了个包间请淑珍吃饭,淑珍知道他们二人必定是有求于自己便也不推辞。在酒席间桂芳和王鸿兴开门见山的向淑珍说起投资建厂的事情,他们两口子天花乱坠的把洗印厂的美好前景一番描绘,头脑简单的淑珍觉得有钱可赚,她心血来潮当场就要拍板投资做股东。桂芳装出为难的样子说:“大姐,将来这个厂子是我们赵家的家族产业,您要是做股东的话,我们还要考虑考虑,不如您把钱高息借给我爸,倒时赚了钱就连本带息的还给您。” 桂芳一听就不大高兴,她说:“你们也太小家子气了,是不是怕肥水流到外人田啊?谁不喜欢钱呀,我偏要投资当股东,赚了钱大家一起分!”然后她又赌气的看着王鸿兴说:“你说,大姐我是外人吗?” 王鸿兴忙给淑珍解释:“大姐,我们俩没把您当外人,只是怕我岳父不愿意。” 淑珍把手中的筷子“啪”拍在桌子上说:“你们回去告诉爱耍贼心眼子的老赵,他要是这样小肚鸡肠的,就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桂芳一听显得很紧张的说:“大姐,您可别把说出的话给吞回去呀,您要是不出钱,我们这厂子就开不了张。我爸他哪敢不让您做股东啊!您出钱投资帮了大忙,他要是不让您做股东我们俩还不干呢!” “那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淑珍见自己的要求被基本满足,她的脸色变得好看起来。 其实她没看透桂芳的鬼心思,刚才桂芳对淑珍使的欲擒故纵之计,她就是要激淑珍抢着当股东的念头。因为他们如果向淑珍借钱,今后不管厂子经营好坏,都要还款付息。赚了钱是好事儿,但如果厂子办砸了亏了本,这笔债务从哪出?谁出?桂芳觉着还是让淑珍做股东好,让她与将来的印刷厂共担风险,赚了钱大家高兴,赔了钱自认倒霉。这是桂芳心里打的小算盘,淑珍果然走进了桂芳给她画的道道。 几天后,桂芳很痛快的拿出一部分积蓄,她又当掉了几件首饰,把钱交给了王鸿兴,因为王云清夫妇不愿孩子们和老赵有来往,所以投资办印刷厂这件事淑珍姐弟都瞒着父母。 老赵看到办厂的资金没有问题了就召集淑珍、王鸿举和桂芳召开了一个会议,在会上成立了董事会,由主要出资人老赵担任董事长,淑珍、王鸿举、桂芳当董事,同时王鸿举担任即将成立的印刷厂的厂长,一切协商妥当后,老赵到政府管理部门办理了营业执照。在一个老赵挑选的黄道吉日里,利华印刷厂正式开张。 老赵在和平门城墙根底下的一个胡同里租了一套破旧的四合院,正是挂起利华印刷厂的牌匾。这个厂子规模不大,王鸿兴名曰厂长,其实就管着六七个工人。老赵凭借自己在社会上的老关系找了一些客户,厂子刚开始经营时业务排得满满的,头半年干得有声有色,先期投资基本上收回了一半,老赵等人很是得意。不过往后这印刷厂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因为在同一条胡同里又有人开了一家名为大都印刷厂的厂子,其规模比利华大,机器比利华好,对客户报价比利华低,这样一来就抢走了利华的部分客户,利华的开工率比以前少了百分之五十左右。老赵等人倍感压力,他们为了和对面新开的大都印刷厂竞争绞尽了脑汁,但收效不大。 迫不得已,老赵召集几个董事开了个会,在会上老赵忧虑万分的说:“咱们利华的处境非常不妙,大都几乎要把咱们打趴下了。咱们再不想些法子这利华就要关掉。” 淑珍一听就急了,她大声的嚷嚷起来:“你们要我投钱的时候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这厂子能赚钱、赚大钱,现在怎么又说不行了呢?这厂子要关张,那我的钱怎么办?都没了?” 淑珍的眼睛一直瞪着王鸿举和淑珍,王鸿举不知如何对大姐解释,忙把脸转到一边。桂芳则和颜悦色的对淑珍说:“大姐,您先别急!谁说咱家的厂子要关张了?我爸只是把利华碰到的一些困难向大家通报一下,现在咱们不要互相埋怨,要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老赵接着桂芳的话说:“淑珍,桂芳说得对。这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起起落落也正常。咱们现在不能急,急也没用!咱们要想办法使业务重有起色。” 淑珍着急的催促说:“老赵,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我们听听。” 老赵说:“我觉得咱们的工人水平不比大都的工人低,活的质量甚至还比他们的好,咱们就输在对客户的报价偏高上了,而大都洗印厂的资金雄厚,厂子大,工人多,业务多,他们是想凭借财力用低报价压垮咱们。” 老赵分析的不错,几个人都表示赞同,但是如何改变利华对大都的不利局面呢?老赵看见几个人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仔细琢磨了好几天,咱们利华要不被大都给打趴下了,其实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是增加资金投入,扩大厂子规模,资金多了腰杆子才硬,咱们也压低报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敢保证只要有新的资金到位,咱们就能把大都给挤跑,至少不会输给他们!” “这倒是个好主意。”桂芳第一个表示赞同。 “也只有这华山一条路了。”王鸿兴随声附和。 淑珍摊开双手说:“我没有钱再投了!” 桂芳对淑珍说:“大姐,先别说有没有钱的话,不管怎样咱们现在得同舟共济了。” 老赵说:“现在咱们是咬牙挺住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泄气的话。咱们为了保证之前的投入不蚀本,现在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在再拿些钱出来。你们说是不是?” 在座的人谁都知道老赵说得在理,可对出钱的事儿谁都不肯表态。老赵一拍大腿说:“你们都不说话是吧,得了,我是董事长,我豁出去了!我两个丫头都嫁出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过几天就把我家那三间房子给押出去换些钱!” 桂芳一听就急了:“爸,您是疯了吧!您把咱家的房子给押出去,到时您住哪呀?到时候那房子赎不回来怎么办?我不答应!” “押出房子后我可以住到厂里来,以后厂子肯定会赚大钱,等赚了钱我马上就把房子赎回来,如果过期赎不回来,我花钱买新房子,你别替我担心!” 淑珍是个爽快人,她见老赵为了利华印刷厂的发展都要把自己住的房子押出去,她就对老赵说:“老赵,你要是押房子我不拦你,我也咬牙再拿出钱来吧,反正是这就跟赌钱一样拿钱翻本呗!要不然你们该说我王淑珍不讲义气了!” 桂芳和王鸿兴一商量也准备把自己的一些首饰拿到当铺换些钱,虽然钱不多也算是和大家同舟共济。 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利华印刷厂又赠加了投资,在老赵的实际操作下,利华又买了几套日本时期的二手印刷设备,增加了几个工人,老赵和王鸿兴信心满满的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利华顶住大都的打压逐步站稳脚跟的时候,在一个北风呼啸的晚上由于院内电线的老化引起火灾,利华印刷厂着起了大火,当时老赵正在厂里,厂子的工人都下班了,就是老赵和一个值班的工人。他们两个人见院子里起火了就大声呼喊着救起火来,印刷厂里尽是纸张和易燃的化学品,它们成了助燃剂,呼呼的西北风助着火势,大火越烧越旺,半边天都被火焰照红了。他们两个人面对大火根本就无能为力,等着众多的街坊邻居拿着水盆前来救火的时候,半个院子几乎都被熊熊的大火包住,大火最终被赶来的消防队扑灭。 虽然火被扑灭了,但老赵等人倾注了不少心血的印刷厂被一场大火给烧破产了,财产都没了,一生的理想破灭了,自己变成了穷光蛋,房东的房子没钱修膳,政府的贷款无法还,老赵对此茶饭不思一筹莫展,他已经无路可走了,难过得寻死的心都有。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全变白了! 面对被大火烧成一堆废墟的利华印刷厂,王鸿兴和桂芳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怪老天不保佑。淑珍自己大半辈子的积蓄被一场大火烧没了,她能埋怨谁呢?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心里暗暗叫苦。 更倒霉的是王鸿兴,他是利华印刷厂的厂长,大火后工人的工资开不出来了,他被工人给拖到政府部门里评理去了。政府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要王鸿兴必须想方设法发放所欠工资,可是王鸿兴哪有钱给工人开支呀? 王鸿兴、桂芳和淑珍三个人整日里心事重重的,在王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这三个人都皱着眉头谁也不多说一句话。王云清两口子就觉着最近几天里孩子们有些不正常,只是孩子都是成年人,他们的事情长辈不愿多管。直到有一天淑珍因为投资的事情和王鸿兴、桂芳吵起架来,老两口才知道了孩子们背着自己干的事情! 从小娇生惯养的王鸿举哪经过这般折腾,原本白胖的圆脸变得消瘦憔悴,眼睛里总是带着恐慌的神情,王夫人见自己的孩子陷入困境心里既心疼又难过,她埋怨儿子说:“我和你爸早就说过不让你们和老赵过往,可你们就是不听,你瞧瞧这不是惹祸上身了吗!” 桂芳听婆婆这么说自己的爸爸她脸上有些绷不住,就嘟囔着嘴说:“妈,这是天灾,和我爸没关系,我爸这次是真心做实业,为了这个厂子好,他把我家的房子都给搭进去了,如果厂子不着火,我们就开始赚钱了。” 王云清虽然对老赵很有成见,但他又是个讲道理的人,他说:“人有旦夕福祸,天有不测风云,这是个意想不到的天灾,咱们不能责怪老赵。我只是不满意当初你们几个为什么背着家里和老赵一起开工厂?” 王鸿兴见父亲的态度很和蔼才敢插话说:“爸,我们当时就是怕您骂!”王云清听后摇摇头说:“你们还是不了解自己的爸爸呀!你们和老赵一起规规矩矩的做合法生意我为什么要骂你们呢?我不但不骂你们还会支持你们呢!” 桂芳赶紧问公公:“爸,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去搞实业,说明你们有出息,我当然支持了。我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比我做得好!” 王云清把王鸿兴单独叫进自己的书房详细了解了利华印刷厂目前的困境,问他怎样面对和解决这种困境。王鸿兴是一筹莫展,他觉着利华出了破产已经无路可走了。就在父子二人在书房说话的时候,有人火急火燎的跑到王家找桂芳报信:老赵服毒自杀了!现正在医院抢救。 第二卷第十章 其实在利华印刷厂被大火烧完了的那天,老赵就不想活了。这个倾注了他大量心血的洗印厂是他一生的追求和希望所在,为了这个厂子,他掏出了自己所有的财产,连自己住的老屋都搭了进去,如今这厂子毁了,把他的追求和希望也给毁了,他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老赵服毒自杀的消息让王家大院里的人都很震惊,大家都想不到一向精明的老赵怎么会选择自杀这条道。桂芳知道这个消息后当时就哭得晕了过去。还好,老赵喝的砒霜数量不算多,到了医院后经过医生们的紧急抢救他活了过来。老赵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睁开眼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哭红了眼的桂芳,他老泪枞横的说:“你们让我死去吧!为什么要救活我?” 桂芳埋怨着父亲说:“爸,您怎么老糊涂了?不就是厂子被烧了吗,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至于寻死呀!” “桂芳,你不知道这厂子就是你爸的命,厂子没了你爸的命就没了。”老赵想起被烧毁的厂子又流出难过的眼泪。 站在一边的王鸿兴安慰老赵说:“你千万别想不开,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您想想咱们厂子虽然没了可是人还在,大不了咱们从打鼓另开张。” 老赵有气无力的说:“我能想得开吗?咱们自己的钱都被烧没了不说,还欠着政府一大笔贷款,欠着工人的工资,欠着房东的钱,今后怎么办呀?想起这些我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活着真不如死了省心,我除了一死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赵说得桂芳和王鸿兴的心里都是酸酸的,桂芳拉着老赵的手呜咽起来。本来想安慰老赵的王鸿兴也无可奈何的垂下头,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长吁短叹起来。 老赵的身子太虚弱,他还要住院治疗,王鸿举掏钱给老赵交了住院押金。 王鸿兴夫妇离开医院后又来到被大火烧毁的厂子,看着渐有起色的洗印厂如今变成被烟熏黑的残墙断壁,两人呆呆的站着,久久的谁也没有说话。 晚上临睡觉时桂芳用无奈的口吻对王鸿兴说:“鸿兴,我今天想了很久,我觉得如今这个乱摊子咱们实在是收拾不了,所以我爸寻死的想法我理解,他是迫于无奈呀!我要是他我也不想活了,活着简直就是受罪!” “行了,你就别瞎想了!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你不想活了那我怎么办?” “我看只有一个人能够救我爸的命、帮咱们出苦海。”桂芳说。 “你说的这个人是我爸吧?我也有这个想法。” 桂芳点点头说:“是啊,现在只有求他老人家发发慈悲吧!” “可是你爸把我爸给伤透了,这,这事儿怎么和我老爷子提起呢?”王鸿兴说不下去了。 “是啊,我爸这人就是爱耍心眼算计人。可他终究是我爸,这次他碰到大麻烦,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想办法帮他,我就是没有尽孝道。”桂芳说着又想哭,她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王鸿举好言好语的劝桂芳想开点,再想一想其它的解决办法。桂芳从被窝里露出脸说:“告诉你鸿兴,除了你爸能摆平这事儿,别人谁也不行!明天我就厚着脸皮去找他,求他一定要救救我爸,只要他老人家发善心,就是给他磕上一百个响头我也心甘情愿!” “桂芳,这样也好,明儿个咱俩一起去吧。” 第二天快吃晚饭的时候,王云清下班回家了。桂芳亲热的叫了一声“爸爸”,她接过王云清手中的皮包说:“爸,我知道您这会儿要回家来,所以提前给您打好了洗脸水,还热乎着呢,你赶快洗洗脸吧。” 王云清对桂芳笑了笑说:“今天我一回家就感受到温暖了,我得谢谢你哟!” 桂芳用掸子扫着公公身上的土说:“爸,谢什么呀,这是儿媳应尽的本分。”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桂芳端饭端菜的一通忙活,她指着一桌的饭菜说:“爸,儿媳今天给您做了几样您最爱吃的菜,您看这是红烧狮子头,这个是酱瓜炒肉丝,还有那个芥末堆儿、葱爆羊肉,”桂芳还要继续报菜名,王云清打住她的话。 “桂芳你今天做的菜都是给我吃?那别人还吃不吃呀?” “这个,这个主要是您老人家最近工作忙,我认为保重您的身体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就专门做了几个和您口味的菜,让您吃的顺口一些。您吃的顺口心情就会愉快,心情愉快身体就会好!你说是不是呀?”桂芳想尽量把话说得圆满一些。 王云清看着桂芳略显尴尬的样子,呵呵乐了起来。“桂芳,你今天做的菜好香啊,我今天要是都给包圆了,不知道别人干不干!”饭桌旁的人随之一笑便化解了桂芳的尴尬。 桂芳又拿出酒给公公斟满一杯说:“爸,今天不但有好菜,还有好酒呢!这是别人给我爸送的百年老汾酒,我和鸿兴结婚时从家里偷偷拿出来的,你尝尝,一定好喝!” “哦,这老赵经常喝的酒我还真要尝尝味道。”王云清又打起了哈哈。别看这个桂芳是冤家老赵的女儿,一开始王家不同意王鸿兴把桂芳娶进门来,不过桂芳嫁到王家后,王家夫妇逐渐接受了这个伶俐俊俏的儿媳妇。桂芳虽说心眼多嘴不饶人,但心地其实不坏,她爽快大方、泼辣能干,对丈夫和公婆更是一副热肠子。在王家辞退了大部分的佣人后,桂芳把这个王家里里外外几乎都给挑起来,并且管的有理有条。王云清曾私下和夫人说这桂芳快成了咱们王家的王熙凤了。 吃完晚饭,王云清对收拾碗筷的桂芳说:“桂芳,你今天的饭菜确实做得不错,很合我的口味,吃美食真是一种享受啊!我先休息一会儿,你和鸿兴在半个小时后到后院书房找我。”他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走了。 王云清在书房里品着茶,听到外面有轻轻地敲门声,他知道是王鸿兴夫妇俩来了,就说:“我等着呢,你们进来吧。”当两人走进屋时,王云清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桂芳说:“我就知道你今天有求于我,所以给我做了一桌非常好吃的饭菜来讨好我,你说是吧?” 桂芳见公公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便不好意思的说:“爸,我的心思瞒不过您,儿媳是有这个意思!” “桂芳啊,你是我的儿媳,你嫁进我们王家后就是王家的人,你的事情就是我儿子的事情,我儿子的事情就是王家的事情。以后你有事儿找我直说就行,不要再转弯子。记住了,该帮你们的我就帮,不该帮你们的就是你给我吃了山珍海味我也不会帮。” 王云清一席话把桂芳说的满脸通红,本来她就对自己的公公有敬畏之心,此时她一紧张刚才准备了满肚子的话忽然不知从何说起了。桂芳用手轻轻捅了捅王鸿兴叫他先开口,王鸿兴见着父亲就紧张,他又捅捅桂芳,两人推来推去的谁也不想先说。 “你们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们找我是为了老赵的事儿吧?” 王云清把事情挑明后,桂芳终于张嘴说了:“您说的是,昨天我们到医院看我爸去了,他现在的处境太惨了,厂子没有了,钱没有了,住的房子都没有了,还欠下一大笔贷款,这以后他真是没活路可走了!想起这些我就难过的不成!”桂芳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王鸿兴见父亲只是默默地听桂芳说话,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态度,就插嘴说:“爸,这个厂子其实也不全是老赵的,大姐和我们俩都有份,现在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和大姐也要有担当才行,可是我们也没办法收拾残局,所以才想请您帮忙。” “是啊。我们已是无路可走了。”桂芳接着说。 “你们的心情为父的理解,不过既然出了事就要坦然的面对,我不赞成老赵那样的做法,用一包砒霜来解决问题是于事无补的。”王云清忽然停住话头,他向门外看了一眼说:“别在外边听了,你也进来吧!” “吱”的一声,书房门被打开,淑珍低着头走了进来。原来在大火烧了印刷厂之后,眼见自己几乎倾尽多半生积蓄的投资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她心疼得要命,她想埋怨老赵,但厂子着火是天灾,老赵都急得喝了砒霜;她想埋怨弟弟和弟媳跟自己借钱,但是自己争着要做股东的,赖不着人家;淑珍想来想去是谁也怨不得,只能算自己倒霉!她知道自己是股东,还政府贷款、解决托欠工人工资的事情自己都有份,她这几天也是急得吃不好睡不着的。刚才在吃晚饭的时候听见父亲要找弟弟两口子说事儿,她也坐不住了,非常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没想到自己刚在窗外站了一下就被父亲发觉了,淑珍只好好红着脸走进书房。 王云清不高兴的对淑珍说:“有事情进来说,在外面听算什么?” 淑珍小声答道:“爸,我猜到鸿兴两口子要找您帮忙,我也是没辙了,所以想知道您的意思是什么。”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王云清对淑珍摇着头说:“你刚摆脱了麻良臣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你又没事找事的跟老赵他们凑热闹,股东是那么好当的?这不又掉进泥坑里了!你都四十好几了的人了,还要让父母操心!” “嗨!我原意是帮他们解决资金困难,也想多挣点钱,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王鸿兴在一边忙给姐姐解围:“爸,你别怨我姐,是我拉她入股的,要怪就怪我。” 淑珍说:“爸,我又惹您生气了,你怎么说我骂我都行,可您说这个烂摊子怎么解决啊?急死我了!” “好了,你们都别说什么了!”王云清从沙发上站起身摆摆手不让站在身前的孩子们再说话了,他说:“这情况的严重性你们不说我也清楚,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出手相救吧。”王鸿兴和桂芳、淑珍连连点头。 王云清表情严肃的在屋里来回踱步,过了一会他对三个人说:“这样吧,明天下午我向单位请半天假,你们带我去医院看看老赵。其他的事让我再想想,我今天有些累,想早点休息,你们都回去吧。” 三个人走出父亲的书房,淑珍叫住弟弟和弟媳说:“姐这还有点钱回头拿给你们,看够不够补工人的工资。” “大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王鸿兴听淑珍这么一说,他的眼眶红了。 “嗨!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来,谁让咱俩是亲姐弟呢!” 桂芳的眼睛也红了,她忙拦着王鸿兴说:“大姐一个人够不容易的了,她已经赔了那么多钱,她的钱咱们不能要!” 王鸿兴说:“谢谢大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工资的事再想别的办法吧。” 和淑珍分手后王鸿兴和桂芳回到自己的卧室,对今天的结果桂芳有些垂头丧气,王鸿兴笑嘻嘻的安慰她说:“桂芳你不了解我爸,他从来都是心里打定主意但没做之前是不会说的,我看他一定会帮咱们。” “真的?你敢肯定?” “当然!我爸是最疾恶如仇的人,他说要去看你爸这个老冤家,这是多大的面子呀!我保证爸爸肯定会帮咱们的,你就放心吧!” 桂芳觉得丈夫说的有道理,脸上有了点笑摸样,这一晚他们两人总算是睡了一个踏实觉。 第二卷第十一章 午后的阳光斜射进病房,尽管外面是冰天雪地寒风凛凛,室内却是温暖如春。老赵还有一天就要出院了,他坐在病床上看着摆在窗台上的一盆四季海棠,晶莹的海棠花在阳光的照射下红得好像胭脂,平时就爱摆弄些花草的老赵被这盆生机勃勃的海棠花吸引住了,他想起自己放在办公室的那颗养了七、八年的令箭荷花没有毁于大火真是万幸,自己明天出院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给这盆令箭荷花浇水。死过一次的老赵真切的体会到还是活着好啊!可是出院后怎么个活法儿呢?老赵自己也不知道。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老赵的思绪。 “进来吧。”老赵有气无力地说。 房门被打开,桂芳高兴的走进来说;“爸,我们看您来了!” “看就看呗,高兴什么?”老赵说着转过身子,他刚转过身子一下就惊呆了,怎么和桂芳、鸿兴一起进来的人中竟有王云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的揉揉眼后终于看清了来人就是王云清。 “老爷,您怎么来了?”老赵赶忙从病床上起来,向王云清鞠躬行礼。 王云清客气的对老赵说:“老赵啊,这都是新社会了,你对我的称呼也该改改了,这要是让别人听见该骂我是臭剥削阶级了!” “是,老爷。”老赵习惯成自然了,对王云清的称呼一时半会改不了。 “你家桂芳都是我儿媳了,你叫我老爷成何体统?还是叫亲家好。” “是,叫亲家。可是我不配做您的亲家呀!我对不起您们王家,特别对不起您!”老赵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 “嗨!我们是亲家了,以前的事情再被提起就没什么必要了!” 这时王鸿兴递给老赵一个点心匣子,“这是我老爷子亲自给您买的。是您最爱吃的牛舌饼。”王鸿兴把点心盒放到床头柜上。 “老爷还记得我爱吃牛舌饼那!”老赵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起其实王云清没说几句话,但这盒点心却传达出和解与原谅的信号,他完全被王云清的大度和仁厚所折服,想起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觉得自己在王云清面前显得太渺小,太可耻。他害臊、悔恨,自责、他哽咽着王云清的身前跪下,用手使劲的抽打自己的脸说:“老爷您大人大量,我不是人!我该死!我对不起您那!我的所作所为真是太可恶了!” 王鸿兴见老丈人给父亲跪下想上前扶起老赵,桂芳忙拉住他在耳边轻声说:“别动,我爸是真心的忏悔,这样他心里好受些。” 王云清用手轻轻扶起老赵:“你这是干什么?过去的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不许再提了!你这身体还没好利落,别再伤了身子。” 老赵站起身问王云清说:“您真的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原谅我了?” 王云清很有感慨地说:“老赵,我在市里的文史研究室工作,那里面有几个同事原来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他们的手上都有**人的血,但他们投诚了**,现在在为新中国工作,政府对他们既往不咎。和他们比,你我之间的事的私人恩怨根本算不了什么。” 王云清又指着桂芳说:“我今天来看你也是要给桂芳一个说法,虽然当初我们王家不同意鸿兴把桂芳娶过来,其间也发生了很多周折,不过我现在要告诉你说,我们王家已经接受了桂芳这个媳妇。” 桂芳和王鸿兴听王云清这样说高兴极了,老赵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王云清这次探望老赵没多长时间就走了,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不过他的探访使老赵的心情好了许多,反正不管今后是怎样去面对生活,王家对老赵的原谅给了他很大的精神安慰。 老赵出院后暂时没地方住,就住在印刷厂残留的一间办公室里,一大早房东就来找他了。老赵知道对方这次来找他不是善茬儿,就小心的陪着笑脸。房东心疼的看着让大火烧得破败不堪的院子,他让老赵在短时间内必须把所有被烧毁的房子按原样给重建起来,老赵对房东说自己也遭受了极大的损失,外边还欠着不少债,暂时没钱对整个院落进行修复,央求房东给自己多一些宽限。房东不答应,他耷拉着脸说:“老赵,我就给你一个半月的处理时间,而且你该付的房租一分不能少,你要是超过了这个期限,咱们就法**见!”他说完后不愿再听老赵的央求,骂骂咧咧的走了。 其实这个房东是老赵在生意场上的一个酒肉朋友,没事喝酒时哥们儿长哥们儿短的很亲热,可是当老赵一出事儿马上就翻了脸,一点哥们儿意思都不讲了,这使本来就无计可施的老赵变得更郁闷。 晚上桂芳和王鸿兴来找老赵带他到外面饭馆吃饭,饭席间桂芳看到父亲无精打采、茶饭不思的样子,就笑眯眯的把嘴凑到他的耳旁,告诉了他一个做梦也想不到消息,老赵听后惊讶的大张着嘴半天没有闭上。 原来王云清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他决定对老赵等人出手相助。一是出钱把被烧毁的房子重新修好。二是投资利华印刷厂把它重建起来,三是把自己家原来佣人住的西跨院无偿的作为印刷厂新址。王云清把这个决定告诉了王鸿兴夫妇和淑珍,再让桂芳转告给老赵。老赵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惊讶万分,连呼:“想不到!想不到啊!”绝处逢生的老赵激动地伏在餐桌上像个孩子似的放声痛哭,老赵的哭声里包含着对王云清的感激之情和对自己以前所做缺德事的深切忏悔。旁边桌上吃饭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老赵。 “这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咱们厂子有救了!你就别哭了!”王鸿兴安慰起老赵来。 对老赵出手相助这个决定是王云清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夫夫人,王夫人开始并不赞同,她认为家里是有些钱,但那是解放前留下的资产,现在没有地租可吃了,是要靠工资维持各种生活开销,攒不下太多的钱,以前的家底动一点少一点,用光了就没了。 王云清向夫人耐心的解释说:“金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我的工资每月给你,淑珍也每月给你缴生活费,鸿兴也没在家里吃闲饭,光这些钱已足够咱家的日常开销了。况且我现在政府部门工作,退休后每月有养老金,我看病又是单位报销医药费,各种福利都有,咱家留那些钱干什么?现在老赵和孩子们遇到很大的困难,咱们用钱去帮他们就是把钱用到正经地方。其实这钱也不白给他们,他们今后把厂子办好、办起来,这些钱就能赚更多的钱,这死钱就变成活钱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王夫人听老头子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她说:“反正咱俩一拌嘴就总是你有理,这回呀,我还是说不过你,得了,就依你的想法办吧!”于是老两口马上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儿子和儿媳。王鸿兴夫妇当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赵。 老赵大哭了一通之后,伸手抄起酒瓶给自己满满地斟上一杯酒,他把酒杯高高举起对王鸿兴和桂芳说:“都说是石头落地时不会砸脚,倒时总有贵人相助。看来我的命还真是不错!我有种又投了一次胎重新做人的感觉!”说完他一口把酒干掉。 “爸,不是您命好,是我公公人品好,是他不计前嫌的帮咱们,您才能绝处逢生,他要是不管咱们,那块石头非把您脚面给砸烂不可。” “不错!桂芳说的是!老爷是好人啊!”老赵这一会功夫就像换了个人,一张苦脸变得容光焕发。 一直没说话的王鸿兴开了口:“桂芳,你要是没嫁到我们家做媳妇,我爸能这样帮你们赵家吗?你们父女俩说了这么都话,怎么就没一句谢我的话?” 桂芳说:“鸿兴,你现在也学会耍贫嘴了?”她说完拿起酒瓶把王鸿兴的酒杯倒满,又给自己和老赵倒满一杯,然后举起酒杯说:“爸、鸿兴,今天咱们庆祝一下,一起把酒给干了。” 老赵忙说:“慢着!我觉着鸿兴这孩子,咱爷俩是得谢谢。你不嫁鸿兴怎么能碰上这么好的公公呢!” “那还不是您当初设计的美人计得逞了嘛!”王鸿兴调侃了一下老赵。 “嗨!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老赵被王鸿兴说了个大红脸。 桂芳点了下王鸿举的脑门说:“有你这样跟老丈人说话的吗?一会儿罚酒三杯!” 王鸿兴笑着说:“今天高兴,别说三杯酒,就是再给我一瓶酒我也能给它喝干了!” 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喝着酒,筹划起重建利华印刷厂的事情来。 第二卷第十二章 黄昏六点多钟时,王云清下班了,他拎着皮包刚走到家门口,看见家门口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身穿棉大衣的人,这人虽然穿着棉大衣却被冻得缩着脖子双手揣在袖筒里,他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老赵。老赵也看见了王云清,俩人打了个招呼后王云清就把老赵请进自家院内。 进得院内王云清叫了一声桂芳,就把老赵引进前院的正房坐下,不一会儿桂芳走了进来。桂芳见到父亲来了很高兴忙端上了一壶茶。王云清对桂芳挥下手说:“去跟你婆婆说一声亲家来了。”桂芳答应一声快步走出去。 王云清和老赵刚聊了几句,王夫人和桂芳、鸿兴就都走进屋来。这时老赵忽然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站起身走到王云清夫妇的身前,甩掉身上穿着的棉大衣跪在地上,只见他*着上身,身上胡乱缠了几圈草绳,在其前胸后背都用墨笔写下四个大字“负薪请罪”,他跪倒在地向王云清夫妇连磕三个响头。他的举动真是出人意外,王云清忙上前要将其拉起,老赵坚持跪地不起,他说这是学廉颇向蔺相如负薪请罪,什么时候老爷和太太原谅了他才能站起来。王云清笑着打趣说:“老赵,你这负薪请罪只是赤膊没有负薪呀!那个廉颇你学的可不太像,还是赶快起来吧!” 老赵认真的说:“老爷,我家里不是没有柴禾嘛!” 王夫人说:“老赵啊,我们不是已经原谅你了吗,快起来吧,你这样让做孩子们觉得不好看。”王夫人又对桂芳说:“桂芳赶快把你爸扶起来。” 桂芳听婆婆这么一说,她非但没有拉起老赵,反而走到老赵身旁跪下也向王云清夫妇磕了几个响头。她眼里含着泪说:“公婆在上,从前都是我们做得不好,今天儿媳在这里和父亲一起向您们谢罪了!” 老赵接着桂芳的话说:“我老赵自从进了王家做事儿,老爷太太一直都对我不错,从来不拿我当外人,是我心术不正,只想算计东家,辜负了老爷太太对我的信任,我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次老爷太太是大人大量不和我小人一般见识,还不计前嫌的帮我,把我拉出苦海!要不,我真是没有活路可走了!救命之恩我在有生之年定当涌泉相报!” “老赵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现在是新社会,咱们的关系也要重新开始,你赶快起来吧!” 王云清说话时给王鸿兴使着眼色,王鸿兴明白父亲的意思,他走到老赵旁边用力把其拉起;“您要是把手给反绑起来再插几根树枝就真像廉颇了。”说着亲手解开老赵身上的绳子。这时桂芳也跟着站起来。 “桂芳啊,你快去拿件鸿兴的衣服给你爸穿,大冷天的空心穿大衣多冷呀!”淑珍听婆婆一说赶紧去拿衣服。淑珍一会儿就把衣服拿来了,她帮父亲穿上后又端上一杯热茶叫父亲趁热喝。 待老赵坐定后,王云清说:“亲家,我帮你也是有私心的,你也不要太过意不去。你听我说啊,那个被烧掉的厂子里有淑珍不少钱,鸿兴和桂芳也是股东,他们是我的孩子,他们落难了做爸爸的不能不管,我帮你更是帮他们。” “是啊,是啊!”老赵不住的点头。 “我可以替你们出钱修那个被大火烧坏的院子,不过你们向政府贷的款我可不替你们还,听说你们的贷款期是两年,这要靠你们厂子今后赚钱还贷,另外我家的西跨院不是让你们永远使用的,等你们今后发展起来还要把厂子搬走还我个清静,暂用期限为三年,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啊,这已经很不错了!我感您的大恩大德了!”老赵不住的作揖,家里其他的人也都很高兴。 王鸿兴对老赵说:“爸,这回可好了,咱们的印刷厂一定能东山再起!” “哎?你小子今天可是第一次管我叫爸呀!”老赵颇感奇怪的看着女婿。 “真是的!您跟我爸都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咱俩的那点隔阂还算回事儿呀!” 老赵笑了:“鸿兴,我发觉最近这些日子你嘴皮子上的功夫见长呀!” “嗨!这还不是跟您闺女我媳妇学的!” 桂芳对王鸿兴说:“你贫不贫嘴呀,我爸这刚夸你嘴上长本事,你就现场卖上了!”听桂芳这样一说,屋里的人都乐了。 一场大火烧毁了利华印刷厂也烧毁了王赵两家多年的隔阂,这是他们之前根本就想不到的事情。 在利华印刷厂重张开业的时候,老赵特意在馆子里摆了一桌酒席请亲家人吃饭以表感谢之情。在酒席上王云清给老赵介绍了一个姓张的朋友,这个姓张的朋友是个在京城颇有名气的大型印刷厂的老板,张老板对老赵说他的活接得太多要把一部分业务转包给别的印刷厂做。在王云清的撮合下,几杯酒下肚后利华印刷厂就和张老板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张老板告诉老赵说:“我是看在王先生多年的情谊上才与你们合作的,为了你们厂子的事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才答应的。” 老赵高兴地举杯说:“我真是从心眼里感激我亲家和您,以后还请你们多多关照!来!为了庆祝咱们合作愉快干杯!” 王云清举着酒杯对老赵说:“老赵,在干杯之前我要问你个问题,为什么我要帮你们,还有一点我没说,你猜猜是什么?” “猜不到。”老赵摇摇头。 “我看好你们做的这个行当能赚钱,而且是能赚大钱!我资助你们的钱绝对亏不了本。到时候你们赚了大钱可要连本带利的还给我哟!”王云清说完开心的哈哈大笑。 “干杯!”在座的众人都高兴地把酒一饮而尽。 正如王云清所料,利华印刷厂在张老板的扶持下,只经营了三个月厂子收的活就几乎忙不过来了,而且自己以前的一些老客户也找了回来。老赵粗略的算了算,如果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一年左右的时间就能收回王云清的全部投资,两年还清政府贷款。 第二卷第十三章 这是北京解放的第三个年头,又到了腊月里,眼看就要过春节了,这天是个星期天,天气晴朗也比较暖和,王云清就约上妹夫冯宣侠吃完午饭后一起去拜访好友黄伯阳。王云清的汽车自打解放后就不开了,卖给了旧车行,冯宣侠在国家水利部门工作,政府给他备了辆专车,一会儿冯宣侠的车子就接王云清来了。 汽车开进非常清静的北长街里,停在一个青灰色门楼前,这就是黄伯阳的家,两人敲开了黄家的大门,开门的是黄伯阳的爱人,黄伯阳的爱人是个骨架粗大的山东女人,在北京多年任然操着一口浓郁山东味道的北京话,她向正房里喊道:“老黄,家里来客人了!” 王云清和冯宣侠是第一次来黄伯阳家,他们俩仔细地打量着这院子,黄伯阳的家是个精巧的三合院,有三间正房、三间南房和两间东房,西面是临街的院墙和宅门。院内有一木棚架,上面攀着一棵多年的老藤,前两天刚下过雪,院子里当中堆了一个戴着草帽的雪人。这个院子不大却很清幽。黄伯阳这时正在书房里聚精会神的看书,他听到喊声后急忙走出门来。 黄伯阳见是王云清和冯宣侠两个老友,高兴的不得了,忙把他俩往屋里请。王云清指着院里的雪人打趣的问“伯阳老弟,你还童心未泯呀,你堆的这雪人怎么是独眼龙呢?”说完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个煤球按在雪人眼部的位置。 黄伯阳乐了;“这雪人是昨天婷婷堆得,这粗心大意的丫头,雪人掉只眼睛都不知道。”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客厅。 三人坐定后,黄夫人端上香喷喷的热茶,王云清一闻到茶味就知道这是龙井茶,他端起茶浅尝了一口随后点头说:“不错!是上好的龙井。怎么你也喝龙井了?我记得你常喝的是茉莉花茶呀!” 黄伯阳说:“我喝茶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儿,花茶绿茶乌龙茶我都喝。我今天沏的龙井是专门为你们俩留的,一个老战友从杭州到北京开会给我送来的,百分之百的上品,怎么样?香吧!” 冯宣侠说话了:“老黄啊,你既然这么想着我们哥儿俩,那这龙井你就打包送我们得了!” “这个没问题!我爱人头两天就把茶叶分成两份打好包,早给你们留好了。” “那太好了!我先谢你了,也要谢谢嫂子。”冯宣侠打着哈哈。 王云清指着放在桌上的点心匣子和酒瓶说:“我们拿这点礼物换你的上品龙井,还真有点抛砖引玉的意思啊!哈哈!这笔交易不赖嘛!”王云清也跟着打起哈哈来。 三个老兄弟一见面就是十分的亲热。黄伯阳的爱人给客人续上茶后,也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王云清看到黄伯阳的精神有些疲惫,就问:“老黄,你最近的工作很忙吧?我看你脸上气色不好。” 黄伯阳说:“最近非常忙,在肃反工作中有些历史的大案还没有侦破,现在我们集中力量加班加点的干。” 王云清有些着急地说:“老黄啊,那个麻良臣你们怎么就会抓不到呢?他作恶多端却逃脱了惩罚,一想起他漏网了,我这心里就不舒服!” “放心吧!麻良臣跑不了,抓住他只是早晚的事情!他的案子我亲自负责督办,但是不瞒你说,他的这个案子到现在还没有什么重要线索。不过我分析他可能藏身在东北某个城市。” 冯宣侠说:“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小子逃不掉!” “但愿如此!”王云清回应到。 闲聊中王云清又问起了黄婷婷:“婷婷今天怎么不在家,星期天还上班吗?” “我这丫头一天到晚的忙个不停,她现在在市教育局任宣传部长,今天说是到几个学院里去转转。”黄伯阳说。 王云清称赞道:“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宣传部长。你的婷婷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黄伯阳的爱人说:“婷婷一天到晚的忙,星期天从来不休息,今天可能晚上吃饭时才能回家。” 黄伯阳问王云清“哎,王兄,你问婷婷,我还要问你鸿举现在的情况呢,他这一走都快三年了,现在怎么样了?” “鸿举这几年与家里就是书信联系,他说海南那边属于落后的边远地区,他被部队派去支援地方工作,工作的开展比较复杂缓慢,他没有时间请假回京探亲,上级领导也不会批准。” “是啊,婷婷说鸿举在信中请她去海南看看,但北京与海南相距太远了,据说要坐火车到武汉后坐江轮渡长江,过江后再坐火车到广州,从广州再坐海轮到海口,到海口还要再坐汽车才能到鸿举现在呆的地方。” 冯宣侠忙打住黄伯阳的话说:“老黄啊,我怎么听你在说绕口令呢!” 王云清说:“宣侠,北京到海南的交通真是这样不方便,反正往返一个来回怎么也得花个半个来月的时间。” 黄伯阳接着说:“所以呀!你说婷婷这个工作狂能舍得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吗?”黄伯阳又接着说:“我问婷婷这孩子她和鸿举的感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婷婷说现阶段只能是两地传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谈不上什么发展。”黄伯阳摇着头说。 黄伯阳的爱人对王云清说:“王先生,你就放心吧,婷婷和我背地里说过,她和鸿举不管分离多长时间,他们俩总会走到一起。” “这两个孩子可是天生的一对,地就的一双,但愿他们俩能最终走到一起。孩子们的长辈又是知根知底的好友,这是多好的一门亲事啊,还是让他们抓紧把婚事给办了吧!千万别出了什么差错!” 听冯宣侠这么一说,王云清和黄伯阳都连连摆手说:不会的!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在感情上见异思迁的人。 黄伯阳的爱人笑了:“咱们可不要皇上不急太监急啊!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定。” 王云清冯宣侠二人坐了一会就要告辞,“好久没见面了,你们俩再坐会儿!晚上咱们就吃顿家常便饭,让你们尝尝我爱人做山东菜的手艺。”黄伯阳执意要留两个老友吃晚饭,两人也不再推辞。当晚饭摆上桌的时候,黄婷婷回到家里。 黄婷婷看见王云清和冯宣侠两人后非常亲热的打了招呼,王云清欣喜地看着黄婷婷说:“婷婷,还记得我夸你是亭亭玉立的黄花姑娘吗?你现在已经是成熟干练的国家女干部了。” “谢谢伯父夸奖!”说话间,黄婷婷给两位客人倒上了酒。 “婷婷,你什么时候做我的儿媳呀?” 王云清一句话把婷婷问个大红脸。她不好意思的回答说:“您别急,这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好吧,我就耐心的等着吧。婷婷,我今天找你有点私事想求你帮忙。” “伯父,您就说吧,凡是我能办到的我都尽力而为!” 王云清把家里开办了印刷厂的事情告诉了黄婷婷,想让她在政府或教育领域里帮助联系些业务。黄婷婷满口答应,但她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质量保证,二是价格公道。见黄婷婷答应帮忙,王云清很满意,黄伯阳等人也很高兴,几个人边吃边聊的十分尽兴。 黄婷婷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想到自己的部门就有一些宣传资料需要印制,她就到属下的几个办公室去收集。在走廊里她碰见了宣传部的副部长薛明义,薛明义告诉黄婷婷说:“刚才局长打了一个电话,你没在是我接的,他说春节快到了,明天晚上教育局要出几个女同志参加市里组织的一个迎春舞会,陪一些老干部和苏联专家跳交谊舞。局里点名要你去,说这是任务。” 黄婷婷说:“好吧,我一定去。” “明天我也去,我刚学会跳舞,瘾头很大,现在脚底板就痒痒了。” “不是说就要女同志去吗?” “也没说不让男同志去呀!你说我去可以吗?” “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儿,自己做决定,和我没关系。”黄婷婷甩给薛明义一句话就走了。 薛明义在后面追着说:“黄部长,我就是想和你学跳交谊舞嘛!你得教我啊!”黄婷婷走进一间办公室没有听见。 傍晚在北京饭店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正在举行着一场盛大的舞会,乐池里的乐队正演奏着一首布鲁斯舞曲,舞池里一对对的舞伴踩着节奏分明的节奏尽兴的跳着,其中的男舞者基本上都是中老年干部和苏联援华专家,女舞伴大都是国家各机关来的年轻漂亮的姑娘。黄婷婷陪着一个苏联专家跳了几曲,一曲终了她感觉有点累了,就客气的对苏联专家说声“谢谢!再见!”就走下场来。这时乐队又奏起一曲热烈欢快的华尔兹舞曲《蓝色的多瑙河》,有几个人先后上前邀请黄婷婷跳舞都被黄婷婷礼貌的婉言拒绝了,她要休息一下。 黄婷婷独自坐在椅子上颇有兴致的看着舞池里随着圆舞曲不停旋转的人们,她发现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跳的非常卖力,这个老者年纪在六十上下,面容红润体型偏胖可是跳起舞来身子却显得轻盈飘逸不输年轻人多少,他那娇小的舞伴在他的带动下边旋转边跳出各种花样的舞步,在众多舞者中非常醒目,黄婷婷津津有味的欣赏着他们。 “黄部长你在这呀。”有人在身旁叫她。黄婷婷转头看去,原来是薛明义在和自己打招呼。薛明义今晚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西服,打着一条颜色鲜艳的领带。 黄婷婷感到奇怪地问:“薛明义,今天舞会邀请的是女同志,你还真来了?” 薛明义说:“今天我是陪父亲来的。” “哦,你父亲参加了今天的舞会。” “是的,你看就是那个满头白发的人。”黄婷婷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原来跳舞非常卖力的那个老人就是薛明义的父亲。 “黄部长,你看这个曲子还没完,我请你共舞一曲好吗?” “不了,我已经跳了好几个了,出了一身汗,想休息一下。” “那好吧,你休息,我一会再请你跳。”薛明义说完就挨在黄婷婷身边坐下,俩人闲聊起来。 华尔兹一曲终了,舞会主持人宣布休息十分钟,人们纷纷走下场。薛明义站起身招呼着自己的父亲,白发老者看到后向他们这边走过来,黄婷婷忙站起身有礼貌的向他打着招呼。薛明义向父亲介绍了同事黄婷婷,老者热情的和黄婷婷握手,他说:“你就是黄婷婷同志呀,我在部里听说过你的名字,你是个很不错的干部!”在聊天中黄婷婷才知道这个风度翩翩的老者原来是教育部里的薛局长。 黄婷婷对薛局长说:“薛局长,我刚才注意您半天了,您的舞跳得真好,老当益壮不输年轻人!” 薛局长说:“黄婷婷你先别夸我,我倒是注意你半天了,你是今天女同志里舞跳得最好、人长得最漂亮的一个!”薛局长这么一说,黄婷婷脸红了。薛局长见黄婷婷不好意思就又说:“真的,我不是恭维你,你今天确实很醒目出众。要不那个苏联专家怎么总是在和你跳舞呢,我真嫉妒!要不是考虑的是国际友谊为重,我早就把你这个舞伴从他手里给抢过来了!”他说完哈哈笑起来。 薛局长拉着薛明义对黄婷婷说:“我这个儿子在我面前总是夸黄部长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能干,别看你年轻,我知道你是个老革命了,还请你今后多多的指导他、帮助他。” 薛明义也说:“是啊,还请黄部长在平时多关心我,帮助我。” “互相帮助,共同进步。”黄婷婷客气地说。 三个人聊天中舞曲又响起来了,这回的舞曲是具有浓郁拉丁风格的伦巴,欢快热烈的舞曲仿佛在催促着人们赶快回到舞池中。薛局长对儿子说:“明义,你陪黄婷婷同志跳一曲吧。”薛明义说自己不会跳伦巴,薛局长对黄婷婷说:“小黄,那我就请你跳了。”他把左臂放在胸前,身子微向前倾,做了个优雅的姿态说:“请!” 薛局长和黄婷婷走到舞池中间摆好架势后随着美妙的舞曲跳起来。黄婷婷觉得自己最擅长跳的就是伦巴,她没想到薛局长跳得更好,在强烈欢快的伦巴节奏中薛局长熟练自如的摆胯扭臀换步,发胖的身体没有显示出丝毫的笨拙,甚至没有一丝气喘的感觉。俩个人虽是第一次做舞伴,但俩人一招一式配合默契,在伦巴强烈激越的旋律中跳的奔放流畅,节奏感把握得非常到位。场下的人几乎都把眼光集中在这两个人的身上。跳舞中黄婷婷颇感奇怪的问:“薛局长,您怎么跳的怎么好啊?” 薛局长说:“我在延安的时候就跳,那时延安经常举办舞会的,首长们也常去跳,我是在那时学的跳舞。那时我就是个交谊舞迷,每次舞会都少不了我。” “黄婷婷笑着说:“原来如此,怪不得您跳得这么好呢!” “你跳得也非常好,你跳舞时风度很高雅,哎,小黄,你会跳探戈吗?我觉着探戈舞里很有内容,跳探戈是一种美好意境的感受。” “会,但是跳得不好。” “好,等会儿我带着你跳一遍。,舞是越跳越熟的,老不跳就生疏了。” 黄婷婷和薛局长跳完几个曲子后,又和薛明义跳了一个简单容易的慢拍布鲁斯。在和薛明义跳舞的过程中,薛明义直挺着僵硬的身子迈着笨拙的脚步,经常猜到黄婷婷的脚,不过他把黄婷婷的腰搂的很紧,使黄婷婷觉得很不舒服,黄婷婷告诉薛明义把右手的虎口轻轻放在女伴的腰部偏上的位置就可以了,可是薛明义的手还是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一支舞下来,薛明义还想和黄婷婷再跳,黄婷婷已经没有和他跳舞的兴致了。 晚上十点了舞会还再继续,看来是要跳个通宵,黄婷婷说要回家,就向薛局长告辞,薛局长要用车子把黄婷婷先送回家,黄婷婷说自己家就住在附近的北长街,自己散散步就到家了。薛局长见她不肯坐车就叫薛明义送黄婷婷一程。薛局长把黄婷婷送出宴会厅门口时对黄婷婷说:“下个星期还有舞会,你一定要来。” 黄婷婷说:“薛局长,其实我很少跳舞,到时看情况再说吧。再见!” 第二卷第十四章 从北京饭店出来后,黄婷婷对薛明义说自己要骑自行车回家路程很近,就不麻烦他送了。薛明义说天太黑了,怕不安全,他执意要送一程。黄婷婷觉得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正好要和他好好谈谈,于是就推着自行车和薛明义并肩向回家的方向走去。他们两个人从北京饭店向西走,走过*进南长街后又向北走去。 解放初期北京市区人口不是很多,市民冬季有早睡的习惯,晚上十点多钟街上早已是空无一人。此时正值腊月中旬,天上一轮明亮的月亮使冬夜显得更加的清冷寂寞。 黄婷婷和薛明义一边聊着一边走着,两人快走到北长街时黄婷婷站住脚,她对薛明义说:“我家就在前面,你就别送了,谢谢你!回去吧。” 薛明义说:“黄部长,没几步了,送人送到底嘛。” 到了黄婷婷家门口,两人分了手。黄婷婷忽然觉着让薛明义一个人走回北京饭店不合适,于是就叫住他说:“天太晚了,薛明义你骑着我的车回去吧,明天你上班的时候把车子还给我就行。” 薛明义说声谢谢后就骑车走了。 第二天要早起上班,回到家里黄婷婷洗个热水澡就躺下休息了,她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善于观察分析身边的事情,她今天跳舞跳得很尽兴、很愉悦,一场舞会下来,满头大汗却把一段时期以来工作的劳累全给抛到脑后了。不过黄婷婷今天对薛明义感觉不算好,特别是刚才两人一起在街上走的时候,她总觉得薛明义吞吞吐吐的想说些话却没说出来,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想到这里,黄婷婷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 薛明义是几个月前从部队转业到黄婷婷的宣传部当副部长的,薛明义这个人文化水平不高能力有限,但是工作很勤奋。不过他所谓的宣传工作就是常把政治口号式的语言挂在嘴边,开会时薛明义讲话的特色就是把当前社会上流行的各种政治鼓动口号全部给串联起来再稍作加工变成他自己的语言。但他的政治优势就是出身革命家庭曾经在部队接受过锻炼,根正苗红。黄婷婷对自己的这个副手不是很满意,她曾要求薛明义多看些政治理论书多学习,提高自己的政治理论水平,但是薛明义觉得只要在工作上与领导保持一致就可以把工作做好,所以他在学习和工作上没有太多的进步。但碍于薛明义是上级指派来的,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薛明义对黄婷婷十分的敬重,他知道黄婷婷在解放前就是做青年学生工作的地下党员,有资历有工作能力又是自己的直接领导,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暗恋上了年轻漂亮能干的黄婷婷。他见到黄婷婷的时候总是十分客气有礼,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还要经常找时间向黄婷婷汇报一下思想和请示工作,总之,他总是尽量的找机会多接触黄婷婷。不过薛明义这样做并没有获得黄婷婷的好感,反之让黄婷婷觉得这个人黏黏糊糊的有些烦人,所以平时除了工作外尽量的与薛明义保持一定的距离。 敏感的黄婷婷想起在舞会上薛明义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着光滑黑亮的分头,不是为了跳舞,实际上是穿给自己看的,黄婷婷感觉到在今晚舞会上与薛明义父子的碰面不是偶然的。 正如黄婷婷所料,她在舞会上与薛局长的相遇确实是薛明义刻意安排的。薛明义暗恋上黄婷婷后总是对黄婷婷朝思暮想的,他在单位尽量掩饰自己,在回到家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薛局长看出儿子有心事就询问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工作中遇到不顺心的事情?薛明义就把自己暗恋单位女上级的事情告诉了爸爸。薛局长知道后高兴地说:“明义,这是好事呀,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你喜欢她就尽管去追求,没必要整天无精打采的发呆呀!” 薛明义说:“爸,您不知道,这个黄婷婷可不一般,她是我们单位里最漂亮的女人,年纪轻轻的却是个老地下党员,工作非常有魄力,大多数的同事都很尊敬她。我知道要把她追到手非常不容易,而且黄婷婷这个人精明强干我心里有点怵她,不敢追她。” “我没想到你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这么胆小,其实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就和打仗一样,要勇敢的冲锋,不要怕挫折,不要顾全面子,如果失败了还可以再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当年在延安追求你妈时就是这样做的。那时你妈在抗大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女学生,很多人都追求她,其中许多的追求者比我强,可我就是有股韧劲,对你妈采取死磨硬泡的战术,穷追不舍,最后你妈被我的恒心给感动。哈哈!一朵人人都喜爱的带刺的玫瑰就被我在众人面前给摘走了。当时很多的人都嫉妒死我了!” “您说的没错,可我还是怕黄婷婷看不上我。” “为什么怕她看不上你呢?你转业前是个连级的解放军干部,你的家庭是个革命干部家庭。你长得也算英俊。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人家不能接受你呢?” 薛局长看着无精打采的儿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他对儿子说:“过两天在北京饭店有个舞会,咱们教育系统要派一些女同志参加,你们单位要出几个人的,我叫那个黄婷婷也去参加,到时我要亲自看看她,替你把把关。” 薛明义高兴的说:“那太好了!” 不过在这次舞会后,薛局长真心的告诉自己的儿子说:“说实话,你很有眼力,黄婷婷是个百里挑一的女孩子,不过她心很高不会看上你,你也实在是配不上她。” 薛局长见自己的话让薛明非常扫兴,又说:“你不信我的话,你就可以去试着去追求她,如果你真能追求到黄婷婷,我当然是非常高兴!追不到她你就会死心塌地了。”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黄婷婷接到薛明义的电话说是有点私事儿请半天假,下午再来上班。中午吃过午饭后,薛明义来到单位。下班时黄婷婷向薛明义要自行车钥匙,薛明义把一把钥匙递给黄婷婷,黄婷婷一看钥匙就说:“这不是我的车钥匙呀!” 薛明义很神秘地说:“黄部长,这是你的车钥匙,不信咱们到停车棚里去看看。” 黄婷婷莫名其妙的看着薛明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把戏,就说:“走,看看去。” 到了车棚里,薛明义走到一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前对黄婷婷说:“黄部长,这就是你的车。” 黄婷婷大为不解的问:“薛明义,你跟我耍什么鬼把戏?这哪是我的那辆车?我的那辆车在哪呢?” 薛明义见黄婷婷不高兴了忙小声解释说:“这是英国造的名车,凤头的牌子。是我父亲特意托我送给你的。” “我和他昨天刚认识,有非亲非故的他送我自行车干什么?” “我父亲说他非常喜欢你,想让你做、做,”薛明义的嘴说到这里死活是张不开了,黄婷婷生气的转身要走。薛明义见黄婷婷要走就拦住她说:“我爸想让你做、做她的儿媳妇。” “奇怪!你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请你明天把我的车子还回来!”薛明义这么一说可把黄婷婷气坏了。 “因为我爸爸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这个车子就算我向你求爱的礼物吧!”薛明义壮起胆子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黄婷婷不想跟薛明义废话,转身走了,她走得很快。 “婷婷你等下我!我说的是真心话!”薛明义着急地说。 到车棚里取自行车的几个同事惊奇地看到这一幕,他们拦住要追出去的薛明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惹黄部长生气。薛明义支支吾吾地说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感情上发生了一些问题,他这么一解释,别的人就更感到奇怪了,几个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一个中年妇女小声说:“你听见没有?薛明义管黄部长叫‘婷婷’,显得多亲近呀!” “难道他们俩在搞对象吗?” “黄部长眼可高了,我看着不大可能。” 薛明义听见他们的小声议论就说:“我们俩怎么不可能?我和黄部长谈恋爱是光明正大的,请你们以后不要在私底下乱说!”说完他骑上自行车去追赶黄婷婷。 原来这个薛明义听父亲说自己配不上黄婷婷心里很不高兴,他暗下决心一定要用各种手段把黄婷婷追到手,就像当年自己父亲追妈妈那样软磨硬泡打持久战。于是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假借父亲之口说出自己对黄婷婷的追求,他的第二步就是要在单位里制造出黄婷婷和自己搞对象的舆论。 黄婷婷在公交车站等车时,薛明义骑车追了过来,他邀请黄婷婷吃晚饭坐在一起好好谈谈。黄婷婷没有理他,生气的登上开过来的公共汽车走了。 黄婷婷回到家里,她推开院门看见自己的自行车就放在院子里。她一问母亲才知道,车子是薛明义在上午时亲自送回来的。黄婷婷听说后随口说了句“讨厌!” 黄婷婷的母亲不理解的问:“人家把车给你送回家来,有什么可讨厌的?” “妈,您不知道,到咱家还车的那个人欲对您姑娘图谋不轨,他到咱家来是探听虚实的。” “婷婷,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样,我一点都没听明白!” “这个人最近总是粘着我,今天他说喜欢我,要我做他们家的儿媳妇,你说这人讨厌不讨厌?” “婷婷,你这话说的不对!你是个没结婚的姑娘,人家对你表示好感有什么不行?人家有追求你的权力,你可以拒绝,但不能说人家讨厌。” “反正我从心里就排斥这个人,他总跟我耍小聪明,一天到晚黏黏糊糊的真烦人!再说,我心里只有王鸿举。” “好啊!这就叫做海枯石烂不变心!”黄伯阳下班了,他走进门笑呵呵的站在女儿的身边。 黄婷婷的母亲对丈夫说:“婷婷这孩子在外面像个大领导,回家就耍小孩子脾气,单位里的小伙子追求她,她不领情罢了,还说人家讨厌,我这正批评她呢!” “人在外面有时要戴假面,回家再装就太累了。在父母的面前,婷婷永远都是个孩子,这就是咱婷婷的真性情,我喜欢!”黄伯阳笑着拉起女儿的手说:“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把这个事儿好好的给我和你妈学说学说。” 饭桌上黄婷婷把薛明义的情况将给父母听,黄伯阳听后连连摇头说:“婷婷,如果这个人爱动心机可不好。你明天就要坚决的明确的拒绝他,在今后的工作中对这种人要多加提防。你是个各方面都很出众的女孩子,找个机会和鸿举把婚事给办了,就没什么人惦记你了!” 黄婷婷的母亲叹口气说:“嗨!两个人天南地北的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呢?” 黄婷婷高兴地说:“妈,您就别叹气了,鸿举前两天来信了,他说明年争取请探亲假回北京看我。” “你说清楚了,他是回来看你还是娶你呀?” “妈,这就不用您操心了,到时候我们俩再商量吧!” 第二天上班时黄婷婷见到薛明义的第一句话就是:“薛明义,一会儿找个时间我要和你谈谈。” 中午休息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同志都去买饭,黄婷婷把薛明义留下来,她很严肃的说:“薛明义同志,我早就有男朋友了,请我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薛明义说:“黄婷婷,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有权利追求你。” “你和我不合适。” “其实两个人可以慢慢的了解,互相适应。” “我对你没有感觉,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类型。” “可我是喜欢你,你是我喜欢的那种女人。” “薛明义,搞对象要两情相悦才成,你这种一头热的做法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我今天郑重的告诉你,你今后不要再打我的主意。而且作为你的直接领导我要告诉你,你今后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你的业务能力不行,如果再不提高的话你很难适应这个岗位。”黄婷婷说完话拿起饭盒打饭去了,把薛明义一人甩在办公室里。 薛明义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连饭也不想吃了。这时吃完饭的女同事小秦回到办公室,见薛明义没去吃饭就问:“薛部长你怎么没去吃饭?” 薛明义回答:“这不是刚才和黄婷婷说悄悄话来的吗,拌了就几句嘴我这心里不大高兴,我现在连午饭都不想吃了。” “啊?你和黄部长真的在搞对象呀!今天早上有人悄悄告诉我我还不相信呢!” 薛明义小声的说:“小秦,我和黄部长的事儿你知道就行,不要再传了,不要因为这事儿影响到工作!” “还保密呢!昨天你们俩在存车棚里吵架,今天早上就被大伙当做新闻似的传开了。” 薛明义听小琴这么一说心里很得意,脸上却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说:“小秦,我作为领导必须得批评你几句,你们都长了个婆婆嘴,一天到晚的搞小广播,把心思都用到工作上好不好?” 小秦忙说:“我知道了。” “我也该吃饭去了”薛明义走出办公室。 吃完饭的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回到办公室,饭后是午休时间,几个人就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聊,刚才和薛明义说话的小秦又和另外几个女同事叽叽咕咕的小声说起话来。一会儿黄婷婷拿着饭盒走进办公室,刚才还在热聊着的人马上都闭上了嘴。 在黄婷婷拒绝了薛明义的追求之后,薛明义也确实没有再纠缠她,黄婷婷感觉薛明义确实有自知之明。她看到薛明义在自己面前小心谨慎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对薛明义态度有些生硬,心里反到同情起薛明义来。 其实黄婷婷只注意了表面,她哪里知道机关里早已传开了黄部长和薛部长谈恋爱的各种小道消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黄婷婷还蒙在鼓里。 第二卷第十五章 传统节日春节就要到了,黄婷婷的单位在腊月二十九的晚上举办了迎春晚会。晚会上全体同事欢聚一堂,唱歌跳舞、表演节目,现场气氛十分活跃热闹。在晚会正在进行中,联欢节目的女主持人小秦忽然走到台前让大家安静一下,她笑嘻嘻说:“同志们,请安静一下,我现在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听说小秦要宣布一个好消息,大家马上安静下来。 小秦看出大家都想知道有什么好消息的心情就故意卖了个关子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好消息吗?” “不知道!”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你们猜猜!” “猜不着!”大家又异口同声的回答。 “哄”的一声,全场的人都乐了。 这是小秦高举起一张纸片说:“我现在正式宣布:宣传部的姚伟文和石淑贤两位同志经过多年的相恋,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了。今天他们要在这个联欢会上举行一个既简单又有意义的婚礼!”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为那两个新人感到高兴,但更多的是意外。这俩人谈恋爱大伙是知道的,但领结婚证和在今晚结婚这个事却谁都不知道,他俩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在大家惊讶之后,晚会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新郎和新娘被人们簇拥到台前,他们两人向现场的同事们鞠躬后,小秦把黄婷婷拉上台说:“同志们,这一对新人是宣传部的人,咱们现在请宣传部的黄部长对新人发表新婚祝词。请大家欢迎!” 黄婷婷毫无准备的走上台前,她笑着指着面前这对新人说:“我是你们的领导,你们俩却瞒着我突然宣布结婚,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连礼物都无法给你们准备。那好吧,我就把对你们俩的祝福作为赠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吧!祝福你们在*指引的革命道路上携手并肩、互敬互爱、相互支持、努力工作、共同进步,为人民服务白头到老!” 黄婷婷说完祝词,大家热烈鼓掌,小秦把两朵大红花戴在新人的胸前。新郎从一个书包里掏出糖果和香烟撒给大家,同事们打闹着抢起来,好不热闹!这时小秦打开电唱机,晚会现场响起轻松欢快的舞曲,大家把新郎和新娘围在圈子中间跳起了交谊舞。在晚会上几乎一声不吭的薛明义走到黄婷婷身边邀请她跳舞,黄婷婷大方的站起来和薛明义舞进跳舞的人群中。在跳舞的过程中黄婷婷感觉到薛明义的舞艺见长,就夸了他几句,薛明义说就是为了要和黄婷婷跳舞才下苦功学的,黄婷婷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大家跳了几段舞后又坐到椅子上吃起花生瓜子、玩起了猜谜游戏。过了一会儿,主持人小秦又走到台前拿起话筒:“同志们,我宣布下一个节目由宣传部的同志表演,表演者黄部长和薛部长,大家欢迎!” 在一片掌声中黄婷婷莫名其妙的站起来问:“是叫我表演节目吗?事先没安排呀,我怎么不知道?” 薛明义也站起来,他走到黄婷婷面前说:“黄部长,既然人家叫咱俩出个节目,那咱们就给大家表演一个,你看可以吗?” 黄婷婷笑着指了一下小秦说:“你呀,对领导搞突然袭击,又是一条罪状,下去我要好好批评你!你先告诉我,我们表演个什么节目好呢?” 小秦说:“黄部长,这节目早已安排好了,请您和薛部长共同跳个舞。” “好吧。” 在众人的掌声中,和着旋律欢快的华尔兹舞曲薛明义和黄婷婷跳了起来。在两人跳舞的过程中,小秦不断的在一边插诨打科的说着俏皮话:“大家瞧啊,黄部长和薛部长的舞跳得多好啊!俩人配合得多么默契,他们不但是工作中的好搭档,在平时的生活中也是情投意合的好伙伴,黄部长只是感情不外露,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是不是呀?” 小秦刚说完,“是!”四周的同事们一起热烈的鼓起掌来。 黄婷婷听小秦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整个脸都红了,她没有想到在今天的联欢上小秦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停下舞步,拿开薛明义的手,板着脸走到小秦身边质问:“小秦,谁跟薛部长情投意合?你都瞎说什么!” 小秦看见平时待人温和的黄婷婷生气的瞪着自己,感到有些意外,她有些紧张的看着薛明义说:“这是薛部长亲口说的,你们俩搞对象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黄婷婷听小秦这样说,她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她看了一眼薛明义,薛明义赶忙躲开她的视线。黄婷婷是个有风度识大局的人,她不想因为自己不高兴影响到他人的情绪,她拿过小秦的话筒对在场的人说:“同志们,大家误会了!我想解释一下:我没有和薛明义同志谈恋爱,我们只是工作关系。我几年前就有了心爱的人,他是个解放军干部,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我们是曾经为新中国的成立一起奋斗过的战友,他现在守卫在祖国的最南部海南岛,我们虽然远隔万里,但是感情很好。我们两个人结婚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们。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 黄婷婷把话筒还给小秦说:“小秦,你不了解情况,我不生你的气。”她安慰的拍了一下小秦的肩膀后转身走出礼堂。 薛明义一个人站在场子中间显得非常尴尬,他向大家一摊手说:“我们确实在谈恋爱,这女人的脸怎么说变就变呀!”他摇着头走下场。 原来薛明义向黄婷婷求爱被拒绝后,不甘心的他又采取了以退为进的策略,在表面上他和黄婷婷保持一定距离,在暗地里不断地制造自己和黄婷婷两人在谈恋爱的舆论,让很多的人都信以为真,而且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在今天开联欢会之前他就向不明真相的小秦布置好一个自己和黄婷婷的独舞节目。他要用舆论把黄婷婷包围起来,他认为黄婷婷是个女人,女人的心是软的,她一定会在周围舆论的压力之下向自己乖乖就范。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第二天是农历年三十,早晨到单位上班时黄婷婷见到薛明义就跟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事情一样,因为她已向大家澄清了传言,不想再让薛明义感到难堪。下午单位领导为了让大家早点回家过除夕夜,就提前下了一会儿班。当黄婷婷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薛明义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对黄婷婷说:“黄部长,春节这几天在北京的政府机关里有好几场迎春舞会,我爸爸让我邀请你,你答应吗?” 黄婷婷不冷不热地说:“我春节要和父母守在一起,哪也不去。” “是我爸爸请你去的,他喜欢你,和我没关系。” “谢谢他的好意,我实在想不出他喜欢我的理由,再见。”黄婷婷推起车就走。 “黄婷婷,咱俩的事儿你能不能在考虑一下?我真心喜欢你!” 黄婷婷遇到这个难缠的人,真是急不得恼不得,她只得心平气和的对薛明义说:“薛明义,感情这个东西不是强迫的了的,死磨硬泡也没用,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我的工作情绪,我在个人感情方面是有原则的,不会因为你的不断追求就会改变。请你以后尊重我,你也要自重。你要是再这样纠缠我,我就要向上级领导反映你的问题。” “我追求你只是个人感情问题,纯属私事儿,又不是什么原则立场问题,领导管不着,你不要拿领导来吓唬我!”薛明义对黄婷婷的话非常不满意。 “薛明义今天是大年三十的,你让我心情愉快点好不好?”黄婷婷也非常生气,她不理会薛明义的纠缠骑上车回家了。 除夕夜黄伯阳一家三口人吃完年夜饭后,吃点花生瓜子的坐在沙发上闲聊,等到零点的时候,黄伯阳带着女儿在院子里燃放了几挂鞭炮后,老两口就回到卧室睡觉去了。黄婷婷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不着,她想起薛明义的事情就心烦意乱。最近在她的心里装着很多事儿,有工作中的不顺,有生活中的烦恼,有对恋人的思念,她很想把这些心事一股脑的向一个人倾诉,她打开台灯提笔给王鸿举写起信来。黄婷婷在信中写了很多,但她第一次和王鸿举提起了想结婚的念头。 春节过后上班的第一天,黄婷婷的上级领导就把她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黄婷婷的领导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同志,他让黄婷婷坐下后亲自给她倒上一杯茶水,然后这位领导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黄婷婷不说话。 “刘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为什么总是看着我笑?” “小黄啊,部里的领导很器重你呀!春节的时候我到他家里做客,他专门提起你黄婷婷来的!” “您说什么?我只是个小人物,哪个部领导提起我呀?”黄婷婷奇怪的问。 刘局长有意的逗着黄婷婷:“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你们见过面,你猜猜看!” 这个黄婷婷脑子反应真是快,刘局长刚一说完,黄婷婷马上就知道这个部里的领导是谁了。她想起了曾和自己一起跳过舞的教育部薛局长。她脱口而出:“我猜到了是薛局长,薛明义的父亲。” “不错,就是他。薛局长是我的老首长,他对我使劲的夸你,说你人长得漂亮有气质有风度,夸你舞跳得好。哦,他还说你有很强的工作能力。”黄婷婷笑了:“都把我给夸傻了,我有那么好吗?他怎么知道我工作能力强啊?” “那还不是薛明义总在他爸爸面前夸你呗!”刘局长这时又要给黄婷婷倒茶,黄婷婷连忙接过茶壶先给领导倒满,然后才给自己倒上茶。 “刘局长,您提起这个薛明义来我可有话和您说,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死缠烂打的追求我,搞得我很不舒服。” “小黄啊,这个事情我听说过,你们一直在谈恋爱是不是?我在薛局长家亲口问过薛明义,他也说是这样。薛局长听说你们俩个正在谈恋爱,他非常高兴。怎么你就不承认呢?这问题的根子出在哪?” “其实这是薛明义的单相思,我早就明确地告诉他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拒绝他好几次,可他非要追求到我不可!” “我作为过来人要劝你几句,只要你没结婚,人家小薛就有权追你。” 黄婷婷听刘局长这么一说就觉得很奇怪:“哎?局长您这话怎么和薛明义说的话一样啊?他有权利追求我,我也有权利拒绝他呀!” “这薛明义小伙子长得挺帅的,革命家庭出身,在部队里经受过锻炼,政治上过硬,他爸爸又是高级领导干部,他的条件很优越,有很多女孩子追求她,可是他却只对你一片痴情,我就搞不明白了,他哪点配不上你?”刘局长对黄婷婷摊开双手,脸上一副莫名奇妙的表情。 “可是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况且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基础很好。” “小黄呀,我告诉你,人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们好多老同志都是先结婚后恋爱的,婚后过得也很好嘛!我和你说句心里话,你要是错过小薛这个同志就太可惜了!薛局长非常欣赏你,你要是做了薛局长的儿媳,他该多高兴!” “也许薛局长只是听他儿子的一面之词,我和薛明义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同事而已,请您下回见着薛局长时把这件事给说清楚。他是个和蔼可亲的老首长,不要让他对我产生误会。” 刘局长语重心长的说:““薛局长可是部里的大局长、老干部,人家不愁找不到好的儿媳妇,你回去认真考虑一下,这对你今后的前途大有帮助。你是咱们机关里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我是真心为你好。” 黄婷婷站起身说:“刘局长,谢谢您的点拨,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回去工作了。” “好吧,记住我说的话。”刘局长把黄婷婷送出办公室。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黄婷婷的心里不是很愉快,她看见薛明义迎面向局长办公室走来,便没有搭理他,昂着头走过去。 几天后,黄婷婷向市教育局领导提交了要到北京贫困落后地区支教的申请。几经争取后,领导终于批准了她的申请,黄婷婷到了北京深山区的怀柔县支教两年,任一所山区中学的校长。 黄婷婷支教的山区大多数的农民连基本温饱还没有解决,工作条件和生活条件都非常艰苦。但脱离了城市的喧嚣,摆脱了薛明义无休止的纠缠,每天和朴实的农村孩子在一起,她感到很轻松、很开心,她可以专心的工作。怀柔山区里青峦叠嶂的山峰,逶迤不绝的古长城,茂密的森林,清澈的山泉,漫山遍野的山花和清新的空气使黄婷婷爱上了这个地方。 第二卷第十六章 为报恩 侠义刘姐裸身救鸿举 王鸿举蹑手蹑脚的走到淑珍的房前,轻轻的敲王鸿举悄悄地回到家里时,家人都已入睡。此时他还没有从刚经历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他一身的冷汗,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他在自己屋里踱来踱去的坐不下睡不着,不知如何是好,稍微冷静下来后他决定先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姐淑珍。打着窗户。 “谁呀?”屋里传来淑珍的声音。 “姐,我是鸿举。找你有事。” “你也真是的!大晚上的还不睡觉。有事明天说不行吗?” “姐,快开门。有急事。” 不一会儿,睡眼惺忪的淑珍穿着睡衣打开了门。王鸿举急忙闪进屋里。 “我刚睡着了你又把我叫醒,你不知道我有失眠症啊?有事就快说。”淑珍坐在床头不住的打哈欠。 王鸿举压低嗓子把刚才在麻良臣家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对姐姐叙述了一遍。 淑珍一听大惊失色,:“啊?你把你麻良臣给杀了?!”她不禁失声叫了起来。王鸿举赶忙捂住她的嘴。 淑珍紧张的跺着脚埋怨说:“鸿举啊,你是不是缺心眼?那帮特务都是凶神恶煞,你为什么去招惹他们?你不要命了!” “姐,其实我开始没想杀他,我只是想让他放了黄婷婷,他却想抓我进监狱,没办法,是他逼我动的手!姐,我现在有点后悔了。”在姐姐的盯视下,王鸿举低下头使劲搓着双手。 淑珍拉起弟弟的手说:“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姐怪你也于事无补!其实他死了也算是件好事。免得他再去害别人。唉!只不过我们毕竟是十多年的夫妻,他死了我多少还是有些难过的。”淑珍长叹一口气。 淑珍又不放心的问:“咱先不提那个混蛋,你现在怎么办?有人看见你吗?” “麻良臣都被我打死了,死人还会说话吗?这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别人一概不知。”王鸿举笑着劝慰着姐姐。 淑珍反问弟弟说:“要是麻良臣没被你打死呢?” “不可能!我照他身上连打两枪他还不死?” “我是说万一他没被你打死呢?他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到家里抓你的!” 淑珍的话让王鸿举一时语塞,他突然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淑珍用手指点了一下弟弟的脑门着急的说:“我的傻弟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不赶快出去躲躲!以后要是没事呢,你再回来。” 淑珍见弟弟傻傻的站着没动,非常生气的往门外推他。“哎呀!急死我了。你还不快走!” 淑珍急得直跺脚。 王鸿举下定决心似的攥住姐姐的手说:“好,我收拾下东西马上就走!哪就不打搅爸妈了,他们那儿你替我说个再见吧!” 姐弟俩正说话间,一群特务已围住王家的宅院。深更半夜里一阵阵砸门声把院子里的人们从睡梦中吵醒。正如淑珍所料,麻良臣并没有被王鸿举击中要害,他在医院的抢救过程中苏醒过来,他叫特务们马上到他岳父家抓刺杀他的凶手王鸿举。 淑珍惊慌的说:“不好!肯定是特务抓你来了。快从后花园跑出去!”她把弟弟推出门外。 王鸿举知道事情不妙,急忙往后院跑去。他知道后花园的西跨院有个供佣人进出的旁门,他想从那里逃走。 王家院门被打开,一群特务呼叫着闯进来。淑珍为保护弟弟,急忙迎上前挡住他们。 为首的特务是麻良臣的副手老马,他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人称马大胡子。这个马大胡子就是日占时期在北平开棺材铺的那个军统特务马大胡子。由于当年他在解救玉蓉的行动中暴露了身份并使军统北平地下情报站被敌寇捣毁,从此便不再受到重用。可令人感到可笑和不解的是在日本人投降后,当年指挥捣毁军统情报站的汉奸麻良臣不但没有得到镇压反而却成了军统的骨干,当年的死对头马大胡子和麻良臣变成了同事,而且麻良臣还成了马大胡子的直接领导。 淑珍认得马大胡子,她急忙上前挡住他说:“老马,你发神经了!深更半夜的闯进我家干什么?” 马大胡子说:“嫂子,我是来你家抓人的!抓的就是你弟弟王鸿举!” “我弟弟怎么了?你们为什么抓他?”淑珍大声质问马大胡子。 “嫂子,王鸿举是*杀手,老麻被他给打伤了!现正在医院抢救呢!是死是活还不好说。你赶快去医院里看看他吧。”马大胡子推开淑珍继续往前走。 淑珍大声说:“瞎说吧你!我们家鸿举是个文弱书生,怎能和*沾上边呀?再说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姐夫?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我不信!根本不可能!”她抓着马大胡子的胳膊不放,她尽量的拖延时间,掩护弟弟逃走。 老马大胡子站住脚不耐烦对淑珍说:“你弟弟确实差点杀死老麻,这是老麻在清醒时候说的。嫂子,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可别为难我,也别护着你弟弟。他是不是*,等我抓住他一审就知道了。” 马大胡子用力甩开淑珍的手,他举起手枪向身边的特务们大喊:“弟兄们给我搜!抓住*有赏!” 特务们呼啦一下散开,向各处搜去。 “你们不能这样没道理的乱抓人呀!”淑珍愤怒的叫喊着。 马大胡子对淑珍双手一抱拳说:“嫂子。小弟公务在身多有得罪,日后再给你赔礼啦!”说完他就往正房里闯。 这时王云清已站在正房前,他手拄拐杖像雕塑般一动不动的冷峻的看着这一切。正要往屋里闯的马大胡子不由得停住脚步。“王老先生,多有得罪啦!您家二公子是个*。他跑到老麻家里行刺,差点把老麻给打死喽。”马大胡子做了个开枪的手势。 王云清一字一顿的问道:“马大胡子,你们几年前就想杀死麻良臣却没能如愿,如果这个汉奸被除掉了那不是件好事吗?” “唉!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年麻良臣是铁杆汉奸,如今他是曲线救国的英雄,是我们站长眼前的大红人,而且还是我的上司。所以他现在是杀不得的!”马大胡子用酸不溜秋的口气说到。 站在王云清身后的王夫人忙接话说:“老马,麻良臣那小子仇人多得是,想杀他的人肯定不少。说我家鸿举行刺麻良臣,你有证据吗?” 马大胡子答道:“你儿子是不是刺客我没看见,但这可是麻良臣亲口说的,错不了!” 这时淑珍又来到马大胡子的身前,她拉着马大胡子的胳膊央求说:“老马。如果真的是鸿举开枪打了良臣,那也一定是有原因的!好歹咱们也算是亲戚,你就看在我姑夫的面上放鸿举一马吧。” “嫂子,今儿这个面子我可不能给!不管王鸿举是不是*,我必须要把他抓走,不然就无法交差,你要是再拦着我就别怪我马大胡子不客气啦!” 王云清见马大胡子如此蛮横就对淑珍说:“别拦着他们。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吩咐佣人把所有屋子的门都打开,灯都亮起来!让这些家伙用鼻子仔细的闻闻,看他们能找出什么来!” 马大胡子气得翻了脸,“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说话呢?如果你儿子是*,你也脱不了干系,等我抓着王鸿举后再收拾你!” “我问你马大胡子,麻良臣是个人人皆可诛杀的汉奸,当年你对他恨之入骨,可如今你们却同穿一条裤子。人间黑白你都分不清啦?”王云清气得浑身发抖,他用拐杖狠狠地戳了几下地面。 马大胡子自觉理亏就不再搭理王云清,他带着几个手下闯进了房间里。 这时王鸿举躲在佣人们住的西跨院里,他原想从西跨院的后门逃出去,又觉得后门外可能埋伏了特务,出去就是自投罗网。想上房逃跑,他担心屋顶已被特务控制,他紧贴在房檐下的阴暗处紧张思索着如何逃走。就在王鸿举举足无措之时他身旁的一扇房门突然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把他一下子拽进黑屋里。 在黑暗的屋子里,什么也看不清,王鸿举能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热的气息,他凭直觉感到对方是个女人。 “你是谁?”王鸿举轻声问到。 “别出声!我是刘姐。我听见有人砸院门。扒窗户看见你慌慌张张的躲藏,就知道你惹事了。”她边说边随手插上门。 这王鸿举刚被刘姐拽进屋里,就听得院里有人高声喊道:“睡觉的人都醒醒,把屋里灯点着,把门打开,全都站到院子里来!”此时特务们已经闯进西跨院。 黑暗中的刘姐轻声的对王鸿举说:“你藏到我床底下,放心!有我在他们找不到你。” 王鸿举有些犹豫:“刘阿姨,我不能连累你!” 刘姐着急的说:“孩子听话!快点!要不就来不及了!”边说边往床下推他。 刘姐帮王鸿举钻到床下,在黑暗中把床单往下拽拽并捋平。 “砰!砰!”随着敲门声屋外有特务叫骂:“就他妈的你这屋是黑的!快点打开灯站到院子里来,老子要搜查*!”这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特务。 “老总,我在洗身子呢!您等一下吧,我现在出不来。”屋里一个女人在说话,屋内传出哗哗撩水声,说话间屋里电灯亮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被灯光投映在碎花布窗帘上。 搜查的时候遇到一个女人在屋里洗澡,这个好色的小特务顿时来了精神头,他骂骂咧咧的说:“这大半夜的洗什么澡啊?别磨蹭了快开门!” 里面的女人回答:“这大热天的出了一身汗,不洗洗身子睡不着。” “什么洗澡不洗澡的,我猜你是窝藏了*!”那个小特务说完就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屋里随即传来一声女人惊慌的尖叫。 屋里。只穿一条短裤上身*的刘姐完全暴露在特务的眼前。她身上湿漉漉的,睁着惊恐的眼睛,两只手掩住胸前,慌乱中弄翻脸盆撒了一地的水。 “哟!你这娘们真的在洗澡啊!”小特务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姐*的上身,又瞧了瞧她那把内裤绷得紧紧的肥臀,只觉得血向脸上涌,说话的音都变了。 刘姐来不及穿衣服,她扭转过腰身背对着特务骂了起来:“臭不要脸的!谁让你随便闯进我们女人的房间。你不知道人家在洗澡吗?” “我问你,刚才是不是还有个男的陪你一块儿洗呀?”他转到刘姐的身前,说话时眼睛色迷迷地盯着刘姐没有完全遮挡住的胸脯。 “臭流氓!不要脸的东西!你赶快给我滚出去!”刘姐骂着那个小特务。 小特务嬉皮笑脸的站在刘姐面前说:“瞧你,还假装害臊呢,继续洗呀,我又不碍你的事。”他忽然打掉了刘姐护着胸口的一只手,就势在刘姐肉嘟嘟的胸脯上摸了一把。顿时。刘姐又恼又臊,她胡乱往身上披上一个床单,用力的把小特务向屋外推。两人推搡中,刘姐身上的床单滑落,上身又裸露了出来。 王鸿举躲在刘姐的床下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出一声。其实他不是害怕被特务抓住,而是怕因自己的暴露而坏了刘姐的名声。毕竟她是个单身的女人。名声对她很重要。 屋里这么一闹腾,屋外围上了许多人,有人为刘姐打抱不平的说:“老总,人家是个女人,你等她穿好衣服再进去搜行不行!” 小特务自知无理便急忙从屋里退出来,这时马大胡子等人闻声来到房前。 “小李子,这怎么回事?”马大胡子问。 姓李的那个特务指着屋里坏笑着说:“马头,一个娘儿们在洗澡呢,嘿嘿!让我给撞上了,您自己进去看看吧!” “你小子眼福不浅那!我也看看!”马大胡子朝小特务挤下眼。一大步迈进刘姐的屋里。 刘姐正用一张床单胡乱裹着自己身子,见凶神恶煞般的马大胡子闯进来,她吓的赶紧缩着身子躲在墙角里。马大胡子装模作样的对刘姐大声吼着:“在一边呆着别动,老子要在你屋里搜查*!”他嘴里说要搜查*眼睛却不住的往刘姐身上溜,当看清这个裹着床单的半裸女人有些姿色时,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大姐你不要怕,我只是例行公事,只要你没有窝藏共党。我就不会伤害到你。”刘姐唯唯诺诺的点着头。 这时淑珍急火火的冲了进来,她见到这情景就冲着马大胡子大声埋怨说:“哎呦!你这个死老马呀!你们真是缺德到家了!你也不想想,这屋里就住她一个独身女人,而且她还在洗澡。她能让别的男人藏进来吗?你们没事找事的要在她屋里找男人,知道的是你们在搜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谁有什么不干净的事呢!你也不想想,她是个寡妇,这事要闹出去让她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哪!” “嫂子难道你不知道?独身女人才招野汉子呢!”马大胡子坏笑着,他的眼睛在小屋内扫来扫去的没有发现能够藏人的地方,就走到刘姐的床前阴阳怪气的说:“我想啊,这床底下一定藏着个野汉子。”他弯下腰一只手抓住了床单就要往上撩,藏在床底下的王鸿举已经看见了马大胡子的脚,他紧张的屏住呼吸。 刘姐见特务要搜查床下,忽然用哭腔大声的对马大胡子说:“老总,您可不能随便诬陷一个孤寡女人呀!您要是不相信我,您就把我这小屋搜个遍!来,你过来从这里搜起吧!” 马大胡子闻声停住手,他抬头看着刘姐,只见刘姐走到一个装衣服的箱子前掀开箱子盖,她用力过大,披在身上的床单不小心脱落在腰间,她露出肥白的上身,一对饱满的*吊在胸前。 马大胡子立刻被刘姐诱人的胸脯勾走了魂,他两眼发直嘴巴就像吃了蜜似的蠕动了几下,他直起身走到刘姐身边。刘姐赶紧用床单围住自己的身子。马大胡子围着刘姐转了一圈,用颇为欣赏的口吻说:“嗯,你这个娘儿们很合我的口味!不错!不错!我实话告诉你,老子不喜欢一张搓板两颗钉的小板鸭,你这样肉呼呼的娘儿们才有女人味!”马大胡子说话的时候一双色眼在刘姐的身上不停地打转,刘姐白皙细腻的皮肤和丰满圆润的身体使马大胡子欲火中烧,他使劲地咽着口水。要不是旁边有人的话,他一定会把这个肥嫩的女人扒得精光。然后扔在床上疯狂的享用。懦弱的刘姐不敢正视马大胡子色迷迷的眼睛,她吓得低着头,双手抱肩瑟瑟发抖。 淑珍极厌恶的看着马大胡子说:“老马,我说你们这是执行公务还是搞女人?你们在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屋里转悠不觉着丢人啊?我看你们的心思就没放在搜人上!赶快出去吧,也好让人家穿上衣服!”她边说边往外推马大胡子。 马大胡子闪开身子对淑珍说:“嫂子,我老婆死了好几年了,你不知道我单身有多难受!你就给搭个桥。把你家这女佣人送给我做老婆吧,我真的喜欢她!到时我请你喝喜酒!” 淑珍嘲讽的说:“得了吧!就你马大胡子还能缺女人?北平的八大胡同都叫你逛遍了!青楼里风骚漂亮的女人有得是,还不够你享用的?你调戏一个寡妇也不嫌寒碜!” 马大胡子自觉理亏就不再纠缠刘姐,但他还要低头往床下看,这时刘姐快步来到床前,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嚎啕大哭起来。她边哭边冲淑珍向屋外使眼色,淑珍心领神会的用全力向外推搡着马大胡子:“老马。你别现眼了!快出去吧!” 这时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的王鸿兴见刘姐受到特务的调戏,心里非常不舒服,他想到要给刘姐解围,于是就抄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乘人不备时向房上扔去。那个石头“咚”的一声砸在房顶上,“咕隆隆”又从房脊上滚下来掉在地上。这响声惊动了特务,有个特务喊:“有人上房跑了!”院子里顿时乱了起来。 马大胡子这时顾不得调戏刘姐了,他提枪从刘姐屋里跑出来大叫:“王鸿举在哪?在哪?” 有特务回答:“那小子可能藏在房上!” “还他妈的愣着什么?赶快上房给我搜!晚了就跑了!”马大胡子气急败坏的说。他说完转身指着看热闹的人们骂到:“你们都围着这儿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去!去!都给我散了!散了!”围观的人群这才散去。 马大胡子带着特务在王家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连个王鸿举的影子都没见到,他觉得十分扫兴。一个特务对马大胡子说:“马哥,你说这王鸿举杀了人能往家里跑吗?他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是啊!那小子没那么傻吧?依我看啊。咱们在这就是挖地三尺也搜不着人,别瞎费劲了!”有几个特务也附和着说。 马大胡子眼球转了转,犹豫片刻后一挥手说:“撤!” 马大胡子离开王家时要带走王云清,淑珍拼死保护父亲,说自己愿做人质让特务带走,马大胡子只好先带淑珍回去做个交代。临走时马大胡子对王云清放话说:“我们麻头早就不认她这个老婆了,我先把她带走,什么时候王鸿举回来自首。什么时候放你女儿回家!” 特务们走后,刘姐觉着安全了才把王鸿举从床下叫出来。王鸿举对着刘姐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眼中含着泪水充满感激的说:“阿姨为救我付出的太多,谢谢您啦!您的大恩大德。鸿举我来日必当重报!” 刘姐也流着泪说:“少爷,你母亲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她一直对我很好,我要知恩图报!而且我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为了救你,我豁出去了!” 第二卷第十七章 设巧计 金蝉脱壳奔向解放区 马大胡子带着一群特务在王家折腾了一阵后就走了,王鸿举不知此时父母会急成什么样子,他见院里已没人了,就急忙从刘姐的屋内溜出,无声无息的来到后花园父亲的卧室前。屋里开着灯,王云清夫妇在一起说话还没有睡。 王鸿举轻轻地敲了几下着窗户。 “谁呀?”屋里人问。 “是我,鸿举。” 少顷,房门吱的一声打开条缝,王鸿举闪身进屋。 王夫人见到王鸿举就狠狠捶了一下儿子的胸口骂道:“你怎么闯下这么大的祸!你还嫌家里不乱是不是?” “妈,小声点!小心门外有耳。”王鸿举用嘴嘘了一下回身插上门。 王云清上前把小儿子按在椅子上急切的问:“特务抓你时,你藏在哪了?” 王鸿举把刚才藏身刘姐屋里的情况简单的说了说,王云清听完对王鸿举说:“没想到刘姐有这么大的胆子,特务要是在她屋里搜出你来,她就是窝藏犯,会和你一起被抓走的。” “就是她不被抓走也得落下个私通男人的坏名声。其实我当初只是看她可怜才收留了她,对她也没有太多的关照,她却说要知恩图报。这俗话说得好啊: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今天为了救鸿举真是难为了她呀!咱们今后要把刘姐当做自家人一般看待才行。”王夫人颇为感慨的说。 王云清频频点头道:“是啊,是啊。真是难为她啦。咱们今后要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而且我这个月就给她涨工钱。” “爸。刘阿姨救我不是为了钱,她纯粹是出于一个义字。” 王夫人说:“鸿举啊,你爸的意思我理解,既然刘姐是自家人,咱们就应该多关心她,让她日子过得好些。” 这时屋外传来几声猫叫,王云清让老伴儿到门旁听着屋外的动静,他拉儿子进了里间卧室。“告诉我。你为什么去杀麻良臣?他作恶多端确实该杀,可也轮不到你去杀他呀!”王云清十分不解的问。 王鸿举对父亲说了黄婷婷被麻良臣抓走的事情,说了自己去找麻良臣时并没有想杀他,只是这中间发生了意外。 王云清听完儿子的讲述,一时没有说话,他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着。片刻,他走到王鸿举面前。把手搭在儿子的肩上用力的按了按,意味深长地说:“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有一次你要拿枪打死麻良臣,当时我把你的枪给下了,没想到今天你真的就拿枪把那小子给崩了。好小子!老父我这次要夸你打得好!如果你把他给打死了,这事儿就做得完美了!” “爸,谢谢你能理解我!”王鸿举紧握着爸爸略显干枯的手,眼里充满对老父的敬爱。 父子俩在里屋悄悄地说话。在外屋放风的王夫人走了进来。虽然院子里挺安静的没有什么动静,不过王夫人心里总是犯嘀咕,她老觉着在暗地里有眼睛在盯着王家的一举一动。她催促小儿子赶快逃走,宜快不宜迟。 王云清对夫人说:“慌什么?没抓着鸿举那些特务能善罢甘休吗?咱宅子外面早让特务给盯死啦!现在是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不进来,看谁先沉不住气。你现在让孩子走还不是自投罗网!” “那可怎么办,鸿举藏在家里早晚得给搜出来!”王太太急得带着哭腔说。 王鸿举对父母亲说:“要是跑不了我就和他们拼了!” 王云清生气的训斥儿子:“胡说!拼什么拼?拿你的命换那些特务的狗命值吗?” “那你就赶快想个法子救孩子呀!特务一会儿再来搜查可怎么办?”王夫人一边说一边不安的望着窗外。 王云清没搭理老伴儿,他眯起眼睛,用手轻捋着胡子在屋里踱步,思索片刻后说:“有主意了。我马上给孩子的姑夫打电话,就说家里出点儿事 让他明天一大早派几个兄弟来咱家。” “让他派兵给鸿举护驾啊,那不行!士兵和特务两边还不得打起来?事情就闹大了如何收拾?要不这样吧,还是让孩子在你书房的暗室里藏些时日,等避过风头再说。” “不行!那些特务不是吃闲饭的,夜长梦多,鸿举藏在家里头早晚要出事!尽快让他离开家才是最安全的!” 王夫人表示赞同:“可也是啊,既然这样。现在就让妹夫马上派兵来接吧!” 王云清不耐烦的说:“行了,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一切我说了算,你就不要添乱了好不好!” 王夫人不高兴的埋怨说:“你这个老头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你到底想要怎样?” 王云清不愿和夫人拌嘴,他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妈,您别说了!一切都听我爸的安排。”王鸿举看着母亲着急的样子赶紧安慰着。 王云清指着窗外说:“我现在就跟宣侠通个电话,明天给他们演一出乾坤大挪移的好戏!” 王云清接着对王鸿举说:“我书房的柜橱后面有暗洞,是预防危险时所用,除了我和你妈,别人谁也不知道。当年你姑姑就在那里藏过身,为防备今晚特务杀回马枪,鸿举你也要藏到里面去,不管家里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乱动,我叫你出来时你再出来。” 王鸿举答道:“好吧。” 第二天一大早,冷清的胡同里还没有多少路人。这时,一辆军用敞篷吉普车驶进胡同里,当车子在王家大宅门口停稳后,从车上跳下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国民党大兵,为首的是张副官,他们是王云清妹夫冯宣侠派来的。 张副官手里拎着大大的红色礼盒。轻轻拍打着王家大门上的金属扣环。少顷,有佣人打开门,除了司机外,几个军人鱼贯而入后大门又被轻轻关上。 这些当兵的刚走进王宅,一个修理洋铁壶的手艺人就挑着担子走进胡同,他东张西望的走着,在靠王家大门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向阳的地方坐下来点起一袋烟慢慢的抽着。一会儿又有一个捏面人的小贩坐在胡同口上,他用沙哑的嗓子吆喝着买卖。胡同口的两边也出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王家大门再次打开,张副官带着几个士兵走出来,他们麻利的跳上车,吉普车向胡同口开去。修洋铁壶的人看着开走的汽车便急忙站起身向胡同口的人挥挥手,捏面人的小贩见状把手一招便有几个便衣冲上前挡住吉普车的去路。吉普车嘎然而止但没有熄火,发动机笃笃的喷着呛人的尾气。张副官极不高兴的跳下车骂道:“你们这些刁民找死啊?看不清这是*的车吗?” 假扮捏面人的小贩是这几个人的头目,他傲慢的递给张副官一个证件说:“看清了。我们是保密局的人!” 张副官看也不看的把证件扔给特务,傲慢的仰起脖子:“保密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冯将军的车子你们都敢拦?” “我不管什么冯将军马将军的,我们是在执行公务,凡是从王家院里出来的人我们都要搜查,弟兄们给我搜!”那小头目把手一挥,七八个特务就把车子围起来。 张副官见状不禁大怒。他拔出手枪指着特务们骂:“我以为你们混蛋平时就敢欺负老百姓呢,原来你们连*也不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们哪一个敢搜*的车?”车上的士兵打开枪栓,齐刷刷的用枪指着车下的特务。车下的特务们也掏出手枪,双方对峙起来。 这时一个特务走到小头目面前说:“头,我数了,刚才这车进去时是五个当兵的,现在出来好像是六个,这车上会不会有咱们要抓的人?” 那个特务头目用贼眼扫了一下车上的士兵,他走近前想把每个人都要仔细的看看。就在这时胡同里传出了吵闹声,原来是王家大院走出两个人。两人中一个是佣人,一个是打扮成学生模样的王鸿兴,他俩出来就是为了转移特务的注意力。这两人刚走出大门口就被假装成修洋铁壶的特务给拦住了,于是双方大声吵嚷起来,吵闹声引起了胡同口这边特务的注意力,有几个特务急急忙忙的跑过去。这时张副官坐回到车上对留下的几个特务说:“对不起!我们有军务在身,恕不奉陪了!”他对司机一使眼色,司机心领神会的挂上档忽然猛踩油门向前冲去。吓得挡在车前的特务慌忙闪在一旁,吉普车屁股冒着黑烟开走了,后面的特务追了几步举就停住脚步,他们气得指着吉普车的背影跳着脚的破口大骂。 这辆开走的军车上坐着一个帽檐压得很低的士兵。他就是王鸿举。在家里他穿上了张副官带来的一套*军装,才得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出家门,逃脱了军统特务的抓捕。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冯将军派张副官亲自驾驶着一辆军车驶出东直门向正东方向开去,化妆成*士兵的王鸿举坐在副驾驶座上。汽车顺利的过了几个关卡后停下来,张副官指着前边说:“王先生,我只能送你到这,往前走不远,就出了*的辖区,再没有关卡了,祝你好运!”临分手时王鸿举再三拜托张副官转告自己父亲和姑父:一定要从特务手中营救出黄婷婷。张副官握住王鸿举的手说:“你放心吧,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营救黄小姐的!” 王鸿举脱下国民党军服跳下车,他向张副官道声再见,在夜色中义无反顾的朝他向往的方向走去。第二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走得精疲力尽的王鸿举终于见到了*的队伍。 王鸿举逃走后,桂芳被扔进监狱始终没放出来,特别是那个马大胡子隔几天就到王家以搜查的名义纠缠刘姐,非得让刘姐嫁给他不可!对此,王云清好不心烦!无奈之下他把刘姐介绍到妹夫家去当厨娘,借此把她保护起来。 第二卷第十八章 乱坟岗 鬼见愁吓瘫麻良臣 麻良臣一条命被保住,出了医院后他怕*要他的命,原来的家是不敢回了,他就在离特务机关不远的地方租了间房住。这天,麻良臣要到特务机关开个会,他把手枪拉开栓揣进怀里独自走出家门。在麻良臣住处不远处一拐弯是个十字路口,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路旁,当麻良臣走过汽车时,车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跳出个黑衣人伸手抓住麻良臣的脖领往车里拽,车外马路旁站着两个人冲上前用力一推就把他塞进车里。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路人还没反应过来,汽车已经开跑了。 麻良臣的伤没好利落在车上不敢用力挣扎,他睁大惊恐的眼睛刚问了一句“你们是那部分的?”他嘴刚一张开就被塞进一块充满机油味的擦车布,接着双手被手铐拷上,脑袋又被套上一个厚厚的黑布袋。麻良臣喊不出看不见动不了,他顿感不妙,心脏一阵发紧身体不禁抖了起来。车子左拐右拐的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后驶进一个大院里停了下来,几个人把他从车上拖下扔在一个潮湿的满是霉味的屋子里,“哗啦啦”锁上铁门后就扬长而去。 麻良臣在地上躺了好久都没人搭理,这一折腾麻良臣没好利落的旧伤口复发,疼得他满头冒汗。是不是*要找我算账?或者是仇家绑架?他心里不住的嘀咕着。麻良臣在惊慌忐忑中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直到“哗啦啦”的开门声把他惊醒。 进来的人拿下麻良臣的头套,马良臣眨眨眼才看清这地方原来是个牢房,透过焊着铁棍的窗户看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面前站着两个一身黑衣的粗大汉子。从这两个人的打扮和行为举止上看他们不像是*的人,他这时紧张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 麻良臣心里寻思:一定是兄弟单位抓错人了。他用力扭动着身子,嘴里塞着布想说话又说不出,憋得眼珠子快弩出来了。一个人给他打开手铐,把塞在他嘴里的破布拽出来。麻良臣瘫坐在地上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使劲的呼出来,他揉着被拷疼的手问:“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我是麻良臣,我的名字你们没听说过吗?” 进来的人抓起麻良臣的衣襟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随后又把他扔到地面的草席上。“没错!抓的就是你!”他说完踹了麻良臣屁股一脚。 麻良臣疼的叫了一声问:“凭什么打我!你们是哪部分的?” “老子是侦缉队的。你问这干什么?” 原来抓他的人是侦缉队的,麻良臣一听就急眼了,平时耀武扬威的特务哪把侦缉队那些虾米小鱼的放在眼里呀,如今就是他最看不起的侦缉队把他抓了起来,他感觉受到极大的侮辱。他忘了自己虚弱的身体一下从地上站起,暴怒的骂起人来:“你们他妈的全是饭桶!不去抓*却抓我,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抓错人了!” “抓错人了?那你是谁呀?”侦缉队的人慢条斯理的问。 “老子是保密局北京站的中校情报官麻良臣!”麻良臣双手叉腰摆出神气十足的样子。 “妈的!你还敢跟老子抖威风,老子为了抓你在你家附近辛辛苦苦的蹲了好几天坑!”一个黑铁塔样的汉子照麻良臣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嘴巴,麻良臣几乎被扇倒,他捂住火辣辣的脸气急败坏的骂到:“你、你、你他妈的敢打保密局的爷?你不要命啦?等老子出去后非得让你们侦缉队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向我磕头叫爷爷!” 侦缉队的人把两个馒头和一碗猪肉炖粉条的菜放在麻良臣面前皮肉不笑的说:“你口气不小呀。可是你没机会了。这是你这今生最后一顿饭,吃完就该上路啦!” “啊?”麻良臣万万没有想到他一会儿要被人家干掉了!他浑身一抖。就像寒冬里被从头到脚被浇了一桶凉水,浑身的血液像冰一样冻住了。 “什么?你们要杀我?我、我可是党国的人,你们为、为、为什么要杀、杀我?”麻良臣吓的结结巴巴的问,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傲慢和狂妄。 “为什么要杀你,一会儿我们长官会和你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问,你是不是还要喝口上路酒?”侦缉队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此时的麻良臣又急又恼。他跺着脚喊起来:“你们不能杀我!我必须马上见到你们长官!” “这饭你不吃就算了,该上路了!” 侦缉队的人也不理睬麻良臣的叫喊,俩个人把他按在地上向捆猪一样捆起来,麻良臣边挣扎边声嘶力竭的喊:“你们不能杀我,我要见你们长官!我要见你们长官!” 一个人用破布塞住麻良臣的嘴,随后又拿出一个装粮食的麻袋套在他的头上,另一个人抄起他的双腿;两个人麻利的把麻良臣塞进麻袋里扎上口。开始这个麻袋还在地上滚来滚去,两人踹上几脚后,麻袋不动了。两人扛起麻袋走出牢房。 黑夜里,一辆黑色的汽车黑着车灯从侦缉队大门静悄悄的驶出,转眼的功夫消失在夜幕里。 北平的左安门外不多远是一片空旷的杂草丛生的乱坟岗子,黑色汽车开到这里停了下来。汽车的后门打开,侦缉队的人把装着麻良臣的麻袋包从车上踹下来,两人跳下车打开车的前门,把一个穿长衫戴礼帽的人扶下车。被扶下车的人五十多岁,中等个,身板干瘦笔直,长满皱褶的长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这人像个被风一吹就倒的文弱学者。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人虽貌不出众却是北平城有名的大侦探,能文能武、黑白道通吃、人送外号“鬼见愁”的侦缉队队长侯坤。这个侯坤是北平最出名的破案好手,他小案子不接,专接大案难案,北平城曾有许多极难破解的大案要案和悬案在他手里破解。提起侯坤的威名,北平城里的地痞流氓、盗贼恶霸没有不惧怕的。 侯坤天生就是一个做侦探的料,他幼年就随名师学艺,身体单薄轻功极好。蹿房越瓦如履平地。跑起来就像一溜烟,犯案的人只要被他盯上就很难逃脱。据说有一次侯坤在大栅栏里盯住了一个专偷大户的惯盗,这个惯盗会轻功极善奔跑,他见侯坤要抓他就从前门向南跑,一直跑到南苑也没有甩开在后面越追越近的侯坤,这盗贼上气不接下气的累得几乎虚脱,而侯坤却依然健步如飞。最后这盗贼宁肯被抓也不肯跑了,他累得趴在地上向侯坤磕头叫爷爷。坊间还流传着他这样一个故事:侯坤当年在伪警察局听差时和一个号称神枪太岁的日本军曹比枪法,比赛规则是在五十米外的树枝上挂着个铜钱,打中铜钱者为胜。输者要向胜者鞠躬。那小鬼子举起三八大杆一枪把铜钱打成两半,助阵的鬼子兵们兴奋的嗷嗷怪叫!把铜钱重新挂好之后。侯坤脸上带着淡淡的不屑走到射击线上掏出手枪瞄了瞄就打,他一枪打断栓着铜钱的细绳子,在铜钱即将落地的时候,紧接着又是一枪把铜钱击碎。警察局的弟兄们齐声拍手叫好,连平时看不起中国人的小鬼子们都对侯坤树大拇指表示佩服!号称神枪太岁的日本军曹由衷的给侯坤深深地鞠了一躬。侯坤在警界是个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侯坤拄着文明棍来到麻袋前用脚轻轻踢了踢,随后他手指着麻袋慢条斯理的吩咐手下:“把这个人放出来。” 手下人打开麻袋口把五花大绑的麻良臣倒了出来。侯坤让手下解开捆着麻良臣的绳子掏出塞在他嘴里的布。麻良臣被折腾将近一天了,他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初秋的夜里。凉风习习,吹得麻良臣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四处张望极力辨认着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凄冷的夜,月亮在密布的云层里偶尔露出半张诡秘的脸,远处鬼魅般的树丛中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鸟不详的怪叫。四周布满大大小小的坟冢,在阴森的坟冢上衰草被秋风吹得瑟瑟发响,细听之下如同死者的哭诉和哀鸣。看到周边的情景,他认出这是左安门外的乱坟岗子,是军统的秘密杀人场。他和同伙几年间曾在这里活埋过不少*员和爱国志士。麻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头发根全都竖了起来。 “麻良臣你把头抬起来!你认识这地方吧。”有人厉声叫道。 麻良臣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仔细看着站在眼前的三个人,其中两人他在牢房里见过,两人中间那个穿长布衫的侯坤他没见过,看样子是个头目。侯坤两眼不住的打量着麻良臣,虽然是在黑夜里,麻良臣也能看见从这老者眼里露出一丝逼人的寒气,他浑身不禁一抖,急忙避开老者的目光。他低头作揖道:“小弟与各位老大无冤无仇,不知为何要杀我?” 侯坤说话了:“你是麻良臣吗?” 麻良臣忙不迭的说:“是我、我是,我是保密局北京站的中校情报官麻良臣。” 麻良臣说完抬头看着侯坤怯生生的问:“请问您是侦缉队的哪一位长官?” “我是鬼见愁侯坤。” “哎呀!是侯爷啊,久仰久仰。”麻良臣上前就要和侯坤握手。 侯坤低声怒斥:“站住,别跟我套近乎!你这个鬼,今天见着我不愁吗?” 麻良臣一看对方不是善茬,也强硬起来:“怎么着?给你脸还不要脸啦!你连保密局的人都敢抓?我问你侯坤,谁指使你干的?”麻良臣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质问,他想先从气势上镇住侯坤等人。谁知人家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侯坤的一个随从生气了,他一脚把麻良臣踢到在地。麻良臣倒在地上还嘴硬:“你们等着,我回去不带人灭了你们侦缉队才怪!” 侯坤低头看着麻良臣不紧不慢的说:“今儿是你的死期,你还回得去吗?再说我们侦缉队几十条枪,还怕你保密局不成?” 侯坤接着吩咐手下说:“你们俩拿家伙到那边挖个坑,我在这告诉他杀他的原因.” 两个随从从车上拿下一个铁镐、一把铁锨,在前边的一个坟头旁用力的挖起坑来,“咚、咚”的刨土声一下下的如同刨在麻良臣的心头上。这个特务杀人的时候冷血残忍,每当他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被处死前所表现出的那种极端恐惧、痛苦、绝望和歇斯底里时,他内心感受到的是刺激和快意。但是当他要被别人处死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死是多么恐怖,多么的令人无法接受!这时麻良臣的神经崩溃了,没了刚才的狂妄劲。他跪在地上捣蒜般的磕头。“侯爷爷,求你不要杀我!千万不要杀我啊!我有钱、有金条、有房子,你们都拿去好了,只要留我一条狗命就行!我求求你啦!” 侯坤用脚踢了一下麻良臣嘲讽的说:“你也杀过不少人,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死如灯灭,这不过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嘛,可我不明白你们保密局的人怎么也怕死啊?” “是的,我不想死,不、不、是我怕死。我没活够呢,我不能死。我、我这盏灯还不能灭!不能灭!”麻良臣吓得语无伦次。 “你怕死还做那么多亏心事?做坏事的时候就不怕遭老天报应吗?告诉你麻良臣,不是我想要杀你,而是有人要取你的命!今天你是非死不可了!”侯坤轻蔑的看着他。 “告诉我,我得罪那位大爷了?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呀?侯坤,我就是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呀。”麻良臣用哭腔百思不解的追问。 “你是个要死的人,当然我要告诉你,总不能让你不明不白的找阎王爷报到啊!”侯坤卖个关子后停住了话头。他从兜里拿出一个鼻烟壶,捏了一撮鼻烟抹在鼻孔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吸鼻烟让他感到十分惬意。 这麻良臣伸着脖子看着侯坤,浑身上下让冷汗沁透了。他想跑但两条腿已吓软了无力站起来,他只能在地上拼命的爬着、抓挠着,侯坤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冷笑着。忽然麻良臣趴在地上不动了,他两眼直直的盯着手里抓住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这原来是一个从土里露出来的死人头,死人像枯草一样的头发在风中微微的抖动着,那颗人头的眼窝已烂掉,露出两个阴森森的黑窟窿。这个死人生前是被活埋的,他全身被埋在土里,只有脑袋露出地面,这是麻良臣这些特务常用的残杀人方法,这个死法很痛苦。麻良臣被这个死人头吓得灵魂出窍,他趴在地上浑身不住的抽搐。 侯坤说:“麻良臣你听着,我曾经是王云清老先生的学生和部下,他是我的恩师。他对我的提携之恩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尽!我是个外人都会知恩图报,可你是他的女婿,老爷子对你恩重如山你不但不报恩,还加害他的妹妹,抄他的家,诈他的钱,抓他的儿子,关他的女儿,你忘恩负义,连畜生都不如!今天我要杀你替老师出了这口恶气!”侯坤指着地面上露出的死人头冷冷一笑:“被活埋的滋味好受吗?一会你就和他一样的死法。不过埋你的坑要挖深些,把你深埋在地里,让你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的麻良臣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原委,他和王云清前后斗了好几年,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这老丈人是得罪不起的!他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嘴中不住的念叨着:“我不是人,我该死,我混蛋,我是畜生!我悔之不及啊!”麻良臣费力的从地上爬起,他跪在侯坤脚前用力的抽打着自己的嘴巴,哭哭啼啼的央求着:“求求您老人家别杀我,我当面给我岳父赔礼认罪,我保证以后好好孝敬我岳父,给他当牛做马!如果我说话不算数,您再杀我不迟” 侯坤轻蔑的说:“晚了,我救不了你。”他声音冷酷得像用刀子扎麻良臣的心。 埋人的坑已经挖好,麻良臣知道乞求已经无济于事了,他精神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麻良臣被侯坤手下人拖到土坑边上,他被一脚踢到坑里,麻良臣在坑里做着垂死挣扎,高举着双手要向上爬,上边的人把土一锨锨的洒下来,洒在他的身上头上,瞬间麻良臣就变成了土人,他嘴里鼻子眼里全是土。眼睛被土迷住睁不开了。但强烈的求生*使他仍然拼命的挣扎着。不一会土就埋到麻良臣的胸口,他觉得胸口憋闷得喘不出气,他不挣扎,他认命了,他的头无力的垂下去,就在这时坑上面的人却停止了往坑里填土。麻良臣恍惚间听到侯坤说:“姓麻的,王老爷子让我告诉你:他心怀慈悲不愿随便杀生,让我教训一下你就行。不过他不杀你也是有条件的,你只要答应他的条件,他就会饶你不死!如果你不答应么那么明年的这一天就是你的忌日!你听清楚了吗?” 听到侯坤的话后麻良臣有些不大相信。他勉强抬起头来朝土坑上边说:“侯先生,您说的话我没听清。劳您再说一遍。” 侯坤把刚才的话又简单重复了一遍,已经一脚迈进地狱大门的麻良臣忽然间又有了生还的希望,绝望的他转而大喜过望,竟像孩子一般呜呜的哭着说。“呜呜,我的侯爷爷哟,我不想死啊!只要您不杀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都答应!呜、呜呜。” 侯坤看不起这个软骨头。他朝土坑里吐了一口痰:“呸!谁是你爷爷呀!你这个孙子白给我都不要!”,他随后吩咐手下人把麻良臣从土坑里拉了上来。连惊带吓的麻良臣被从土坑里拉出后已经虚脱的动弹不得了。侯坤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和一个印盒,他俯身把印盒与纸放在麻良臣身旁说:“麻良臣,你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吧。” 麻良臣有气无力的问:“侯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侯坤骂道:“少废话!你不按这个手印的话,我还得把你活埋喽!” 刚死里逃生的麻良臣又被侯坤的话吓得魂飞魄散,他现在只想活命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我按、我按手印”,麻良臣的话音一落,侯坤的手下就抓起他的一只手在印盒上按了一下。然后又在那张纸上按了一下。 侯坤拿回那张纸说大声念了起来:“*朋友:你们送来的两根金条我笑纳了,谢谢你们,在此本人对黄婷婷女士被逮捕深感歉意!我愿保证黄婷婷女士在狱中不受到严刑拷打和虐待,保证她的生命安全并伺机与你们里应外合把她营救出狱。保证人:麻良臣。” 侯坤念完了这份保证书,麻良臣无可奈何的说道:“手段好狠!我只能由着你们摆布啦!” “麻良臣你小心点,如果黄婷婷在狱里有任何不测,这张纸条就会摆在你上司的桌面上。那时不用我动手,你的上司就会要了你的命!哈哈!哈哈!”侯坤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麻良臣讨好的说:“请您老人家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得黄婷婷一根毫毛!”。 “姓麻的,在你们军统里有我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的法眼。我的厉害你也领教过了,你今后要是敢耍花招就别怪我不客气!”侯坤说完话一个蹬腿又把麻良臣踹回到土坑里。然后就带人上车走了。 在离乱坟岗不远的黑暗处停着一辆吉普车车,车上的人从始至终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车里坐的人正是王云清和黄伯阳,他们让侯坤这样做就是为了营救黄婷婷,因为黄婷婷被关在军统戒备森严的监狱里,外面的人很难搭救她,于是就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利用麻良臣贪生怕死的弱点,逼着他保住黄婷婷的性命。他们见侯坤把此事处理完毕,就悄无声息的开车走了。 麻良臣被踢回倒土坑里后又昏了过去,半夜里一场清凉的秋雨把土坑里的麻良臣浇醒,他使出吃奶的劲才挣扎着从土坑里爬出来。 平时耀武扬威的麻良臣差点让侦缉队的人给活埋了,这是一个相当丢人的事情,这件事他没脸和军统里的人讲起。只能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每当他想起在坟场那晚的情景,后脊梁骨就发凉,他领教了侯坤的厉害,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即使他有心报复王云清和侯坤,也不敢轻易为之。此后王云清的宅子再没有人前来骚扰,没多久淑珍也被放了出来。 第二卷第十九章 下连队 王鸿举军中遇老乡 在地理位置上拱卫着北平的天津被人们称作天津卫,天津和北平唇齿相依,如果解放军攻下天津就等于打开了解放北平的大门。此时的天津城被解放军四野部队围起来,其形势好有一比:解放军织了张密密实实的大网罩住天津,一只鸟都别想从城里飞出来。辽沈战役告捷后,解放军官兵士气大振,一个个摩拳擦掌求战热情高涨;城里的国民党军队妄图借助天津坚固的城防设施困兽犹斗,拒不投降。一场血战就要开始了。 在四野某军下属尖刀六连的驻地,战士们正在生龙活虎的练兵。打天津是攻坚战,战士们扛着云梯、夹着炸药包一遍遍反复的向假设的高墙、壕沟和地堡进攻。身形魁梧的六连崔连长站在一个土堆上观看着自己士兵的演练,他不停地挥舞着胳膊,并不时的大声喊叫,很显然他对自己部下的演练并不满意,他叫停了全连的训练。 崔连长跑下土堆,站在一个怀抱炸药包趴在地上的战士面前厉声命令道:“ 站起来!”那个战士表情紧张的站起来,不知所措的看着连长。 崔连长大声的对他说,也是说给别的战士听:“和你说过几次,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匍匐前进就是要把自己的身体尽量接近地面,减少和缩小身体暴露的面积,只有这样才能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有效地保护自己。可是你是怎么做的呢?我现在命令你趴在地上重做一遍匍匐前进的动作。”旁边的战士们陆续围了过来。 那个战士说声:“是 !”随后趴在地上夹起炸药包一下下向前爬去。 崔连长对这个战士大声喊:“头抬的太高,把头低下去!” 那个士兵笨拙的向前爬着,他把头压低了,屁股又翘起来。 “让你把头压下去,你又把屁股抬起来,怎么着?你屁股上还想多个眼吗?”崔连长风趣地骂道。旁边的战士们都开心的哄笑起来。崔连长等那个羞得满脸通红的战士站了起来后,走上前诚恳的拍着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是个新兵蛋子,我才对你严格要求。我对你严格是爱护你。我经常和你们说:训练时多流汗战时就会少流血。像你刚才那样爬,你有十条命都得给敌人拿走了!”他转过身对着身边的战士们说:“我们革命战士不怕死,但是只有很好的保存自己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生命是宝贵的。等打完仗后我们还要建设新中国。享受幸福的新生活呢!你们说对不对?” “对!”战士们齐声回答。 “我宣布,等打败了蒋该死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娶媳妇!”一个东北战士大声喊着。 另一个战士是被老婆戴上红花敲锣打鼓的送上前线的,他摇头晃脑的憧憬说:“哈哈!等咱们把全国给解放以后,我就回家置办几亩地再养两头牛,白天种地养牛,晚上没事就和几个乡亲围着炕桌喝小酒,打打牌。想想还真是美死了!” “喝完酒打完牌你还要干什么儿?”有个战士故意逗他。 “那还用问,然后就是吹灯拔蜡搂俺的女人睡大觉呗!” “那半夜醒了干啥呀?” “那还用问,搂着老婆继续睡呗!” 这一问一答惹得战士们哄笑起来。 “你们就知道考虑革命胜利后自己去享福。你们忘了在政治课上指导员是怎么说的?天下还有许多受苦人在等着我们去解放,我们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你们一点都不讲政治!”他俩的话引起一些战士的不满和反驳。 “不为今后能过上好日子。咱们抛家舍业的打仗为了什么?”东北籍的战士不服的反问。 “是啊!我跟着咱队伍打仗就是图今后有好日子过!” 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争论的气氛还是很激烈的。 少顷,崔连长挥手叫大家安静下来后大声说:“战斗就要打响了,当前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刻苦练兵,练好兵。咱们只有用过硬的军事技术和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才能战胜敌人、打败国民党反动派及其一切反动阶级!当前练好杀敌本领就是最大的政治。”随后他叫战士们休息一会儿,自己坐在一个土坡上点起香烟大口的抽起来。 这时军部的通信员小马带着一个高个子年轻军人从远处走了过来。他走到崔连长身边立正敬礼说:“报告崔连长,为了加强战前基层连队的宣传动员工作,军部给咱下属连队临时配备政宣人员。这位同志是分配到六连的。”说完他指了指身后边的人。 崔连长仔细的看了看小马身后的那个人,那人身材高挑,相貌俊朗;一身洗得非常干净的半旧军装穿在他的身上很是得体;他站在小马身后向自己优雅的微笑着,崔连长对他顿生好感。 那个年轻人一步迈到崔连长面前立正敬礼后朗声说道:“报告连长,政宣队队员王鸿举向您报到!” 崔连长高兴地走上前握着王鸿举的手说:“欢迎!欢迎!我叫崔凤鸣”,随后他用拳头捶了一下王鸿举的胸口感慨的说:“好几年喽!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我为您,你是一口地道的北平话。” 王鸿举也很高兴的问:“听崔连长的口音也是北平人吧 ?” 崔凤鸣说:“是啊。我家就在北平东直门内南顺城街一带,是地地道道的北平人。” 王鸿举说:“我家住在北城锣鼓巷附近,离你家不算太远。” “小王同志,你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吧!” “是啊,我看您比我也大不了几岁。” “不过我的军龄肯定比你长。”崔凤鸣得意的笑着。 崔凤鸣和王鸿举一见如故,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崔凤鸣拉着王鸿举向战士们介绍说:“同志们,这位是新来到我们连队的政宣队员王鸿举同志,今后他就是我们连队中的一员,请大家欢迎!”说完,他带头鼓起了掌,战士们跟着热情的鼓掌。 王鸿举向战士们行个军礼后对崔凤鸣说:“崔连长,战士王鸿举请求分配工作。” 崔凤鸣告诉王鸿举他的工作由六连指导员李启明同志分配。李指导员正在团部进行战前政治动员培训。明天才可能回来。他叫王鸿举先和战士们一起操练,熟悉一下连队的情况再说。 黄昏的时候,六连的驻地点起炉灶。村子里一座破土房是六连连部,崔凤鸣手里端着碗红烧肉,用筷子扎着两个大白馒头放在桌上对王鸿举说:“吃吧,这不是我的小灶。” 王鸿举吃惊的看着香喷喷的红烧肉说:“这是给我特意准备的?” 崔凤鸣双手叉腰哈哈的笑起来:“你算何方神圣啊?用得着给你特意准备吗?” 王鸿举指着桌上的饭说:“这肉和白馒头咱们军部的领导平时都吃不着!”他说的时候简直就要馋的流出口水。 崔凤鸣说:“平时战士们的生活很艰苦,吃的都是粗粮咸菜,很难见到荤腥。哈!算你小子运气好,今儿刚一来就赶上连队里改善伙食。这些日子战士们训练很辛苦,身体消耗很大。要想办法让他们吃好吃饱,!我看你馋得够呛。快吃吧!”随后通讯员又给崔连长端上一份饭。王鸿举好久没吃着炖肉了,他不客气的拿过饭菜就大口吃起来。两个人风卷残云般的吃完饭后都竖起拇指大喊好吃,又都意犹未尽的看着空碗。 “咱俩真像没吃过饱饭的饿死鬼!”崔凤鸣打趣的说。 王鸿举抹了一下嘴说:“我觉得今天这顿饭是有生以来最好吃的一顿饭,饭碗虽空了,可是意犹未尽啊!” 崔凤鸣和王鸿举对视一眼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吃完饭,通讯员收走碗筷。没什么事儿,两个人就盘腿坐在炕头上聊起天。崔凤鸣从兜里摸出一盒烟。他指着香烟的商标说:“美国制造,蒋介石运输大队长给咱送来的。”随后他取出两只烟,一只叼在自己嘴里,把另一支递给王鸿举。 王鸿举忙摆手说:“谢谢!我不抽烟。” “那你喝酒吗?”崔连长把递给王鸿举的那支烟又小心翼翼的放回烟盒。 “酒也不喝。”王鸿举说完后见崔凤鸣有点扫兴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他急忙补充道:“不过我高兴地时候稍微喝一点。” “你蛮清高的嘛。不过我相信你不过多长时间就会和我一样,烟酒不离口了!” 王鸿举解释说:“不是我清高,抽烟喝酒伤身体,这不是好的生活习惯。” 崔凤鸣盘腿坐在炕沿上,点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眯着眼吞云吐雾一番后才说话:“其实我也知道烟酒伤身,在进部队之前我和你一样烟酒不沾,可是一旦扛起枪就等于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了。在战场上你会看到在血泊中躺着一片片残缺的尸体,这些死者中有你的敌人,也有你的战友。昨天还是兄弟情深的战友们,今天他就离开了你。你今天是人,明天就可能做鬼。也许还没等到烟酒搞垮你的身体,你就到马克思那里报到去了!烟酒能提神,也能排遣情绪麻痹神经。咱们整天在枪林弹雨刀光剑影中厮杀,性命都舍得,还怕烟酒伤身吗?” 崔凤鸣抽到烟蒂都几乎烫手了才把它扔掉,他又点着枝烟笑着说:“当然抽烟还有一个 很实际的好处就是和战士烟酒不分家的打成一片。” “抽烟就抽吧,理由还不少!”王鸿举不认同这个理由。 “信不信由你,以后你会明白,而且我敢和你打赌,在连队里不出半年你就得抽上烟喝上酒!” 崔凤鸣狠狠吸了一口烟,他把烟吐出后又努着嘴把烟云尽力吸回到嘴里,一副陶然自得的样子:“我也真够贫嘴的,为了抽烟找了那么多的理由。今天对你说这么的多话,一是因为咱俩是老乡,我觉得咱俩有缘分;其二也是先给你上一课,你从军部来到咱们直接作战的基层连队,你要认清战争的残酷性艰苦性,不要把它理想化了。” “崔连长,谢谢您对我工作的启发和帮助,您看咱们连队工作的侧重点是什么?”王鸿举试探的问。 “指导员明天就回来,你向他请教一下,我们俩是有分工的,我的工作重点就是抓军事训练。” 崔凤鸣说着话抽着烟,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他烟抽够了,话说够了。这时天色已黑,崔连长站起身看看窗外,他笑着对王鸿举说:“不知怎么搞的,我今天看见你这个同志话就很多。不只因为你是我的北平老乡,还有啊,你勾起我对咱们北平老家的思念。我的父母都六十多岁数了,我没能在他们身边伺候,这是没办法的事请,因为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如果他们还活着,革命成功后我一定用全力去孝敬二老。” 崔凤鸣说着说着把右手用力的向前一挥说:“真想明天就攻下天津,后天就解放北平!”说完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问王鸿举:“哎,你有女人了吗?” 王鸿举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先点点头后又摇摇头,然后咧嘴笑笑没有回答。由于是初次见面,崔凤鸣见王鸿举尴尬的样子就没有再问,他抽着烟自言自语:“毕竟出走几年了,我真是想家,想我的心上人了。” 王鸿举被崔凤鸣的一番话勾起了心事。他虽然离开家里没多长时间,但他免不了在身心疲惫或夜深人静时想家。他是闯了祸才逃出家门的,他时刻都在惦记着自己的家人,怕他们遭受特务的迫害,担心着父母的身体,担心着黄婷婷的命运。他说:“崔连长,我和你一样的心情,恨不得明天就打进北平去!” 这时崔凤鸣扎好皮带挎上手枪对王鸿举:“走!让你熟悉一下连队的情况,和我一起查哨去。” 王鸿举立刻打个立正:“是!” 第二卷第二十章 观点异 满腔热情遭遇冷水泼 第二天,当战士们要吃午饭的时候连政治指导员李启明回来了。李启明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宽阔的肩膀,黑里透红的脸膛,个子不高但很敦实。 看见老搭档回来了,崔凤鸣笑呵呵的迎上去问他:“是不是听说这几天连队的饭菜好吃?你才在这节骨眼上赶回来呀?” 李启明说:“我是想连队了!”他又夸张的说:“哎呀!培训了三天就像离开了三年,老崔呀,我想死你这个搭档了!” “是吗?咱俩整天的抬杠,你还能想我?” “没人和我抬杠,我难受的吃饭都没味!” 两人见面就拌嘴,说完就又都相互摆着肩膀大笑起来,这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崔凤鸣把正在和战士们一起练队列的王鸿举喊过来,他把王鸿举拉到李启明的面前介绍到:“你看,这是军部分配到咱们连队工作的政宣队员王鸿举同志。”然后他又指着李明启对王鸿举说:“小王,这位就是咱们的指导员李启明同志。” 王鸿举急忙向李明启敬礼:“报告指导员,政宣队员王鸿举向您报到!” 李启明上前紧紧握住王鸿举的手热情的说:“非常的欢迎你王鸿举同志!在大战的前夜我们要做大量的战前动员工作,所以特别需要你这样的同志。来得好!非常是时候!我看这样吧,你就在我们连部里当文书吧。”他把紧握王鸿举的手使劲的摇了几下。” “是!”王鸿举挺直腰杆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李启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王鸿举后指着崔凤鸣奚落说:“崔连长,平时你总夸自己英俊,把我说成是黑炭条,这回小王同志可把你比下去了!哈哈!替我出气啦!” 崔凤鸣略表无奈的耸下肩膀。 指导员的热情让王鸿举非常的感动,初次见面,李启明给王鸿举的印象是个爽直质朴的汉子。 王鸿举和战士们经过几天的摸爬滚打,很快就打成一片。王鸿举待人随和讲礼貌,做起宣传讲演口齿清晰伶俐,他把许多政宣提纲编成通俗易懂快板书和打油诗顺口溜来教育激励战士们,闲暇时他还把自己看过的一些革命英雄人物的故事讲给战士们听。有时还教唱一些在解放区传唱的歌曲。战士们都很喜欢他。但也有战士向李启明反映王鸿举在讲课时也经常讲些马克思列宁主义、什么哲学、社会制度等听不懂的东西。 攻打天津的战斗就要打响了。李启明带着全连战士开忆苦大会,王鸿举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开忆苦大会,李启明告诉他开忆苦大会是部队在大战来临前常用的政治思想工作的手段,以此来增加战士们对反动派强烈的阶级仇恨、激发他们与敌人誓死战斗的决心。 这个忆苦大会上战士们有苦的诉苦,有恨的说恨,群情激昂求战热情极其高涨。在忆苦大会将结束的时候王鸿举为了调动战士们临战前敢于决战决胜的信心和勇气,他走上台前给战士们表演了一段自编自演的快板书,博得了战士们的一致喝彩。王鸿举情绪激动之下又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首苏联革命作家高尔基的散文《海燕》,王鸿举明朗诵完后见台下的战士们不但没有热烈鼓掌而且还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他知道战士不很理解这首散文诗,就启发说。文章中的海燕代表的是我们革命战士,海浪乌云和暴风雨代表着敌人和黑暗势力。海燕在海浪和暴风雨中展翅飞翔就是寓意着战士在和强大的敌人作不屈不挠的斗争。崔凤鸣微笑着听着,李启明听后却紧皱起眉头。 会后李启明找到王鸿举,他皱着眉头问:“王鸿举,忆苦会上你念的那是什么玩意?和忆苦一点不搭调!” 王鸿举告诉李启明说这是苏联文学家高尔基的散文诗《海燕》,李启明不高兴的批评说:“我不管什么鸡呀鸭了的诗,我就知道你不应该在严肃的忆苦大会上念这些挨不着边的东西。” 王鸿举不认为忆苦和念高尔基的诗有什么矛盾的地方,李启明又不满的问道:“小王。如果暴风雨代表着敌人,那你为什么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呢?你还嫌国民党反动派不够强大吗?你为什么不把我们人民军队比作狂风暴雨把那只反动派小鸟给吹走呢?” 李启明一句话把王鸿举问的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王鸿举只好解释说高尔基的作品就是这样写的。 李启明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写的,我就知道你这样讲不对!” 王鸿举忍不住笑着说:“您不懂,这是一种文学创作上的比喻手法。” 王鸿举的笑让李启明非常生气,他指着王鸿举说:“你是不是在嘲笑我?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就看不起我们工农干部!” “指导员,我很尊敬您,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 “这样吧,我现在还有工作。明天有空儿,咱俩再谈谈!”李启明不愿再和王鸿举争论下去,说完话一甩手气哼哼的走了。 王鸿举不知多所措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弄不明白指导员为什么生气。 第二天李启明找到王鸿举表情严肃的说:“小王同志,昨天我误解了你,崔连长给我讲了一下那个高尔基的诗,我理解了这个诗的意思,我向你道歉!不过我对你还是有意见要提,你是否觉得自己的工作方法不大对头?有战士反映你整天不是讲故事唱歌就是讲什么马克思、列宁。战士们是大佬粗,他们听不懂!他们是战士,不是政治家。他们只懂用手中的枪去消灭敌人!还有呢,昨天你给战士们读高尔基的诗也太脱离实际了!你说是不是呢?现在不是向战士们灌输革命理论和文化知识的时候,现在的首要工作是调动起战士们大战前的求战热情呢!没几天就要打硬仗了,你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工作方法!用最通俗最直接的方法去工作。”李启明启发式的边说边用力的挥动着手臂:“我们经常提起的口号就是“阶级复仇!”我们许多战士是怀着对地主资本家的深仇大恨参加革命队伍的,他们拿起枪杆子的目的就是向曾经残酷剥削压迫过他们的地主老财们复仇。”李启明说到激动之处用双手做了个机关枪扫射的姿势。随后他又接着说:“我们做战前动员的目的就是要激起广大战士强烈的阶级仇恨!仇恨!你懂吗?只有内心充满了仇恨的人才能舍身忘死的去和敌人拼命!” 王鸿举有些困惑地问:“指导员,干革命不能只有恨吧?为什么就不能谈为信仰和理想献身呢?” 李启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王鸿举说:“行啦!我和你这个出身剥削阶级家庭的小资产知识分子说不到一块去。这是我昨晚写出的几条战斗口号,你把它们写成标语贴在我们驻地周围,营造出大战前的气氛。另外。连队开会的时候多带战士们喊喊口号。” 王鸿举觉得指导员讲的有些道理但也不完全对。心直口快的他向李启明表达着自己不同的观点:“指导员。我可能有些地方是脱离实际,但也不完全同意您的说法。因为思想政治工作是个学问,它不是单单的忆苦让战士们去仇恨地主资本家,也不是挥拳喊一些打倒这个、打倒那个的口号就可以提高战士们的思想觉悟和战斗激情,更不能简单的认为自己被地主资本家欺负了拿起枪去报仇雪恨就是干革命。我们要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向大家说明了产生地主恶霸,黑心资本家的原因是这个腐朽的社会制度,只有把这个反动腐朽的社会制度推翻,无产阶级大众才能真正的翻身做主永远不再受剥削受压迫。只有这样,我们的战士才能自觉自愿的投身到伟大的解放事业中去。我们在军部受训的时候部队首长就是这样对我们讲的!我觉得咱们连队的政治思想工作还要再上升到一个新的理论高度。” 王鸿举边说边比划着手势,就像是在大学里的辩论。他忘记了是在部队里和自己的上级领导讲话。李启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压不住心中的火气大声说:“王鸿举同志。我要提醒你,这里是以工农群众为主的革命军队,不是你的大学课堂,这里需要的是刺刀见红的杀气,而不是你的书生气!说实话,我听到你这满篇的大道理、满嘴的学生腔真是难受!除了满嘴空洞的理论和夸夸其谈你还会什么?” 李启明越说越气,他猛的拔出腰间的手枪在王鸿举的眼前晃了晃。“我告诉你这个酸秀才,打败敌人靠的是枪杆子,靠的是刺刀见红的战斗!” 年轻气盛的王鸿举马上反驳说:“我们不是绿林好汉,是革命战士!搞革命要有目标,有目标就要有主义,有主义就要有理论,有理论就要有知识;革命者要是没有文化知识没有革命理论就只能是一群只知打打杀杀的乌合之众!” 听到这里,李启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他严厉的高声喝道:“一派小资产阶级的腔调!我们光荣的革命军队是一群只知打打杀杀的乌合之众吗?你有点文化就看不起工农出身的战士啦?” 李启明连问了几个为什么后又指着王鸿举的鼻子说:“我看你的阶级立场有问题。这和你的家庭出身是有一定关系的!” 王鸿举梗着脖子说:“这不是我的个人观点,*主席在延安的时候就说过:‘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这是革命领袖的教导,您是政治指导员,您怎么不能领会和理解呢?” 李启明被王鸿举这样一问,他突然卡了壳,憋了好一会儿才赌气的说:“我是大老粗,没文化!我愚蠢!说不过你这个咬文嚼字的大学生。” 这次谈话,两个人又是不欢而散。 第二卷第二十一章 民主会 袒露胸怀彼此释前嫌 硬骨头六连有每星期开一次党员及班以上干部民主会的传统,李启明在这次会议上第一个发言,在谈到最近连队政治思想工作的时候,他向王鸿举提出了善意批评,他语重心长的说:“王鸿举同志,我们在座的人大多是工农出身,没有多少文化,但是我们大都受过地主资本家的压迫,所以我们有朴素的阶级意识,有对剥削阶级的刻骨仇恨,有对党对军队的无比忠诚!这就是我们面对敌人敢于拼搏战无不胜的重要原因!工农大众所受的苦难是你们这些出身资产阶级家庭的学生兵无法体会到的。你别以为自己文化水平高就觉得战士们一无所知,就想把自己的观点灌输给他们,其实他们的革命意志要比你们高出很多。既然你们投身到革命的队伍中就要在这个革命的大熔炉里认真的改造自己,向工农出身的战士们学习靠拢,努力抹去自己身上的小资产阶级痕迹。具体的说,我认为你的工作中存在着一些不足,比如在政宣工作中存在过于理想化过于浪漫的色彩,向战士进行战前动员时宣讲重点不突出,脱离实际,有的战士表示听不懂,没兴趣听。这样的工作效果实际上就是失败的!”李启明认真的讲着,大家都安静地听着,王鸿举的脸上被李启明说得通红。 李启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在部队里我学到了一些文化,很多的革命理论我记不住了,但是我知道什么叫做革命:革命就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就是拿起枪杆子杀向阶级敌人!所以我认为你的这种软绵绵的小资产阶级工作作风,不符合大战前的紧张气氛,不符合战前的政治动员要求!” 王鸿举听到这里坐不住了,他腾的从坐着的炕沿边上站起来:“指导员。其实我没觉得这种工作方法有什么不好,只是我的工作方法和侧重点与您不同,咱们目的都是一致的。所以我不能接受您对我的批评!” “你不虚心接受批评就说明在你身上存在着自负自傲的小资产阶级思想,你一定要认真的检讨自己,你必须在部队这个革命大熔炉里认真的进行思想改造,这样才有利于你阶级觉悟的提高!”李明启非常严厉的说。 王鸿举不服气还想辩解些什么。连长崔凤鸣摆手制止了他。崔凤鸣说:“小王,指导员批评你对你的成长是有好处的,他批评你是对你的关心和爱护,批评与自我批评是我们军队多年的优良传统,我们要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原则。把别人对你的批评作为搞好自身工作的动力。俗话说‘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看什么酒下什么菜。’我们的战士大多没有文化,有的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所以讲课就要讲他们身边的事,语言要通俗。理论要浅显易懂,否则就得不到好的动员效果。做政治宣传你缺乏经验而且脱离实际,没有看准自己所工作的对象是否能接受你的灌输,所以我希望你能虚心接受指导员的意见!” “是呀,还是连长说的对!”有些人同意连长的说法,李启明也点头赞许。 王鸿举低头思考着,他觉得连长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争辩了。 崔凤鸣看现场的气氛有点僵,他就咧嘴指着身边的人对王鸿举说:“小王同志,你别看我是连长每天都领导着他们。可他们批评起我来凶着呢!一点情面都不给,你们说是不是?” “是!”大家异口同声的答道,随后又哄笑起来。 崔凤鸣说完话盘腿坐回床头,点起香烟陶醉在吞云吐雾之中,香烟的味道把三排长的烟瘾给勾起来。三排长赵喜才是从国民党军队俘虏过来的解放兵,是个嗜烟如命的家伙。赵喜才慢悠悠的站起来晃到崔凤鸣跟前伸出一只手说:“连长,只要你给我根烟抽,我对你就没意见!” 崔凤鸣假装生气的指着他的鼻子骂着:“就你最讨厌,一开会你就向我开炮,我前天给你一盒烟了。今天怎么还管我要?” “连长,我对你有意见就是因为你不重视三排,其实我们三排非常有战斗力!”他说话时用手往崔凤鸣放烟的兜里摸去。崔凤鸣啪的一下把赵喜才的手打开,然后掏出烟盒递给他说:“没剩几根了,都拿去!下回你要还我一整盒。不过你要记住了,以后再对我乱提意见,小心没烟抽!” 三排长赵喜才笑眯眯的接过烟眯起眼睛有滋有味的抽起来,抽了几口烟后他对王鸿举说:“小王,咱们部队就是一个大家庭,干部和士兵都是平等的,我们经常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慢慢的你就会习惯的。就拿咱们指导员和连长说吧,我不客气的批评他们就不下七八次!有一次我提意见把连长气得拍桌子骂人,但是他确实错了,到头来还是要向我承认错误。这事儿要放在国民党军队,我的嘴还不得被长官抽肿了!” “何止嘴被抽肿,幸亏你被解放到革命队伍里了,要不然你的小命都没了!”李启明接着话茬调侃着赵喜才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刚才还很严肃的气氛变得活跃了。王鸿举这时觉得应该表现出自己谦虚的风度,他走到李启明面前敬个礼说:“指导员同志,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您说的很中肯,我要认真思考您对我的批评。我是个刚走进革命队伍的新兵,今后还需要您多指教!” 李启明用力的拍下王鸿举的肩膀用鼓励的口吻说:“看得出你是一个有理想有才能的年轻人。我批评你是因为我看重你!在基层连队里有你施展才能的广阔天地,好好干吧!”他然后又征求崔凤鸣的意见说:“崔连长,小王同志刚到连队里,先把他放到班排里去锻炼一段时间,然后再让他回连部当文书,你看怎样?” 崔凤鸣想了想说:“我同意指导员的意见。” 崔凤鸣话音刚落,赵喜才就急忙上前握住王鸿举的手说:“欢迎你,我们排里就缺一个喝过墨水的人,今后我们排里所有战士的家书都由你写了啊,这是我给你的头一个任务!”赵喜才的话引起一阵哄笑。 崔凤鸣生气的板起脸,“赵喜才你急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把小王放到你们三排呀?” 赵喜才解释说:“连长,我总觉得这个小王很对我的眼缘,我看他是个好材料,你就把他交给我带吧。” 崔凤鸣看看赵喜才又看了看王鸿举,然后一拍桌子定了板,“我宣布命令:从现在开始王鸿举同志就是三排的战士了,他分到哪个班由赵排长自行决定。” 由于政宣工作开展不顺且和李启明产生了矛盾,王鸿举对政宣工作产生了厌倦情绪,他倒是乐于到班里去当战士。在崔凤鸣宣布了命令后,王鸿举高兴的对赵喜才行了个军礼说:“报告赵排长,战士王鸿举向您报到!” 第二卷第二十二章 促膝谈 心情爽云消雾散复见天 王鸿举在三排一班里当了战士,他每天和战友们摸爬滚打在一起,练射击、投弹、刺杀和爆破等军事技术,虽然很苦很累,他的心情却是很舒畅的。谁知过了没几天,他又遇到了麻烦。 一天,他和两个战士在驻地附近的村子里巡逻,当他们走近一家农舍的时候,听到从农舍里传出一阵吵闹声,他们想看个究竟就快步走了过去。这时从农舍的大门里跑出一个战士,他手里拎着一只肥鸡,“老总,你快把那母鸡放下!”在他的身后有个哭喊着的老太太拐着小脚摇摇晃晃的追出,在这老太太身后又跟着追出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 “站住!”王鸿举见状大喝一声上前挡住了那个手拎着母鸡的人,他仔细一看那个人他认识,是二排的战士名叫刘顺。王鸿举指着刘顺手里问“刘顺,老母鸡是不是你抢人家的?” 刘顺一把推开王鸿举说:“走开,老子的事儿不用你管!” 王鸿举毫不示弱的说:“这只老母鸡要是你抢来的,你就还给人家!”这时和王鸿举一起巡逻的两个战士走到跟前,其中一个战士批评刘顺:“刘顺,你被解放到咱们部队里有段时间了,你那国民党军队的坏作风怎么还没改?” 刘顺瞪着眼说:“我这母鸡不是抢的,你们管不着!”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手里拿着一盒香烟质问刘顺,“你用一盒烟就换我们一只老母鸡,这不是明抢吗!你还讲不讲理啊呀?” “老总啊,求你们帮我要回这只母**!我儿媳妇刚生完孩子不久,就靠着吃这母鸡下的蛋补身子呢!”那个老太太不住的对王鸿举作揖。 “大妈,我不是老总,以后您就管我们叫同志。”王鸿举从年轻女人手里要过那合香烟,他把烟递给刘顺命令:“这烟你拿好。那只老母鸡还给老人家。” 刘顺轻蔑的瞟了王鸿举一眼:“哟,你这穷酸秀才,刚当几天兵啊,就拿自己当个人物了!我告诉你,老子当兵的时候你还还穿开裆裤呢!” 王鸿举斩钉截铁的说:“刘顺,你抢老百姓的东西我就要管,而且管定了!” 刘顺指着那个老太太说:“咱们为了老百姓打天下,老百姓就应该犒劳咱们,我拿他们家一只老母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王鸿举见刘顺胡搅蛮缠,心里又一股火气向上顶。但他还是忍住火气劝说:“刘顺,你现在是革命军人,不能再耍国民党军队的军阀作风。咱们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能作为抢别人东西的借口,你马上把抢来的老母鸡还给人家吧。” “老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革命,说不定哪天就把命搭上了,吃他们家一只鸡有什么了不起的!过几天就要打大仗了,我先打打牙祭。我要是牺牲了以后就吃不着这一口了,你给我闪开!”刘顺说完推开王鸿举就要走,王鸿举见说服不了刘顺,情急之下就去抢刘顺手里的老母鸡。刘顺气急败坏,他把手里的老母鸡狠狠地摔在地上。那个老太太赶紧捡起来,可是那只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已经被摔死了,老太太伤心的蹲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刘顺。你简直就是个混蛋!”怒不可遏的王鸿举抓住刘顺的脖领子,一拳就把他打了个满脸花,刘顺也不甘示弱的扑到王鸿举身上。两个人倒在地上滚打在一起,身强力壮的王鸿举一翻身骑在了刘顺的身上。刘顺伸手把王鸿举的脸抓了好几条血印子,气急了的王鸿举照着刘顺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两拳,刘顺的鼻子里流出血。和王鸿举一起巡逻的那两个战士上前劝架,却怎么也拉不开他们。直到刘顺被打得求饶了,王鸿举才停住手。 刘顺抢老百姓的东西并由此引发了战士之间的斗殴,这件事给人民军队的良好形象抹了黑,崔凤鸣和李启明都非常生气,李启明更是雷霆震怒。连里责令刘顺对被抢的当事人赔礼道歉,对自己的违纪行为在全连大会上做出深刻的检查,并且关了禁闭。同时王鸿举虽然制止了刘顺的不良行为,但因为当众殴打战友,也在群众中造成不好影响触犯了纪律,李启明也责令他当着全连战士作出深刻检讨。 王鸿举对李启明对自己的处罚十分不满,觉得李启明对自己有很大的个人成见,他在生活和训练中总是心事重重的提不起精神。连长崔凤鸣知道王鸿举心里有了解不开的疙瘩,于是就在训练之余找了个机会而和他做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长谈。崔凤鸣知道王鸿举与李启明之间有隔阂,就首先向王鸿举讲述了李启明的身世。 李启明是山西阳泉人,原名叫李土蛋。过去穷人家给自己孩子起名叫猫儿狗儿土蛋儿的很多,寓意好养活的意思,李启明是他到部队后才改的名字。李启明的家人世代给矿主挖煤打工,过着贫苦的日子。他一家六口人,除父母外有个姐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再一次煤窑塌方事故中,他的父兄遇难,连尸体都没找到。家里失去顶梁柱,又没地可种,母亲只好带着姐弟几个沿街乞讨。他的姐姐被坏人骗到窑子里当了妓女,后来不堪欺凌上吊自杀。贫病交加中的母亲经受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在一个寒冷的晚上含恨死去。母亲死后李启明带着弟弟打工要饭流浪多年,受尽了苦难折磨。最终带着对黑暗社会的满腔仇恨,李启明和弟弟跑到东北参加了解放军,他们要用手中的枪杆子向那个使他受尽苦难的黑暗社会复仇。不幸的是他弟弟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从此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李启明苦大仇深,革命立场坚定,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作风勇敢,多次受到上级的表彰。在艰苦卓绝的战斗中他从一个普通战士逐步成长为党的干部、连队的指导员。他的最大特点就是朴实勇敢、爱憎分明,对革命事业百分之百的忠诚。 王鸿举听完了崔凤鸣对李启明的介绍,他眉头紧缩的说:“难道指导员是坚定的革命者,我就是小资产阶级?早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积极参加由党组织的各种活动。我冒着生命危险刺杀特务,我抛弃了优越的家庭环境不惧个人生死投身到革命队伍里,请问,这不是革命者的作为吗?为什么我有文化就要被戴上小资产阶级份子的帽子?为什么我不是工农出身就要接受思想改造?别人这样说我,我觉得委屈,心里不舒服!像刘顺那样的人倒是出身贫苦呢,但我觉得自己要比他高尚得多!”。 面对王鸿举的满腹牢骚崔凤鸣没有正面回答,他继续的说着:“像李指导员这样的工农群众是我们党和军队的组织基础,是我们干部中的骨干力量,是中国革命的生力军。如果没有他们的参与中国革命不会成功,对那些工农干部我们要给以充分的尊重!当然他们的出身也决定了其思想的局限性和狭隘性,他们朴素的以为革命就是用暴力的手段把旧世界砸个稀巴烂,就像把老房子推倒那么简单。他们以穷苦出身为骄傲,以大老粗为荣,对出身资产阶级家庭的知识分子有着天然的抵触和排斥,他们中很多人是怀着对剥削阶级的强烈仇恨来投奔革命的,其目的就是拿起枪杆子不再受地主老财们的欺压,为的是将来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而许多知识分子家庭生活比较优越。他们并不缺吃少穿,他们投身革命队伍的原动力是为了实现伟大的革命理想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政治抱负。所以两者在思想观念上产生一些矛盾是不可避免的,你要理解李启明同志,不可太往心里去。” 王鸿举深表赞同地说:“是啊。我家里很有钱,我也没受到过残酷的剥削压迫,我对地主资本家也没有深仇大恨,我更不需要分田分地分房子!那我为什么要放弃衣食无忧的公子哥生活投身到革命的队伍里?我为什么甘愿为革命流血牺牲?因为我对国民党**政府强烈不满。因为我同情劳苦大众,因为我赞同**的主张。我是为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是为实现伟大的**理想而参加革命队伍的。” 崔凤鸣说:“但有不少的知识分子在参加革命之初。把错综复杂的革命斗争罩上一层理想主义的浪漫色彩,但在实际的工作中才发觉理想和现实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这个巨大的反差使有些人无所适从,随后就陷入到低迷消沉之中;有的意志薄弱者甚至逃离了革命队伍,我身边就有过这样的人。再拿我的经历来说吧,我是大城市出来的人,读过私塾,念完小学和初中,也算个知识分子,我刚参加革命时和你一样有些不适应。我刚进入部队时,很天真的以为革命队伍中的战士都应该是像我一样的为伟大理想而战斗的热血青年,其实不然,在我们的战士中有失去土地的农民、失业的工人、破产的小业主,还有一些流氓无产者、收编的土匪、国民党军的俘虏兵,再有就是为混口饭吃来当兵的人;虽然他们都是受压迫的社会底层,但他们身上也存在许多不良习气,那时我和身边的战士没有共同语言,不愿意相互交流,对很多东西看不惯,觉得他们政治觉悟低,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这个现实曾让我很苦恼,甚至让我很难适应部队生活。当是我的老首长就曾开导过我,他说革命本身就是一项复杂艰巨甚至是痛苦的过程,革命的对象不只是对手还有我们自身,我们要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也要找到自己身上的不足,尽快让自己融入到革命集体之中。” 崔凤鸣点着一根烟后继续说道:“经过多年战争的磨练我眼见着部队在不断地自我修正,不断地成熟强大起来,我也自然而然的融入到这个革命的大集体中。王鸿举同志,这些都是我的亲身感受,我希望你也能够适应环境,抛弃自身的优越感,不能再理想主义的夸夸其谈,要经得起磨练,经得起摔打。记住了:在我眼里你是个优秀的青年,如果你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崔凤鸣见王鸿举仍然闷闷不乐,就生气的说:“我苦口婆心的说了这么多的话,难道这里面的意思你都没听懂吗?王鸿举同志!你给我听着:在我们革命队伍里尽管每个人参加革命的出发点不同,对革命的理解不同,但我们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建立新中国而走到一起来的。另外,我们所有同志都是平等的,不管是谁都要在不断的革命实践中进行着思想意识上的改造,这其中包括你我和李启明同志。你不要气馁,赶快打起精神把自己融入连队里,你是骡子是马谁说了都不算,只有拉出来溜溜才能看出来!” 崔凤鸣的话仿佛像在浓重的乌云中拨开一道缝隙,一缕温暖明亮的阳光瞬间照进王鸿举的心田。他觉得崔凤鸣比自己成熟睿智得多,他不但是自己的连长而且还是自己的良师益友。“崔连长,你在队伍里锻炼了好几年,在政治上确实比我成熟多了。就凭你的政治成熟度和你的口才,我看你绝对是个当政委的料!当个小连长有点屈才了!”王鸿举心情变好,又说起了俏皮话。 崔凤鸣笑着说:“老弟你有所不知,别看我做别人思想工作时巧舌如簧,其实我也有幼稚的一面,离真正的成熟还差得很远呢!”(未完待续。。) 第二卷第二十三章 攻坚战 枪林弹雨铸就英雄胆 由于守城国民党部队拒绝向解放军投降,一九四九年一月十四日,准备充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以二十二个师共计三十四万人的兵力向据守城池的国民党军发起攻城战役。王鸿举和全连的战友们潜伏在据敌军防御阵地几百米的前沿阵地里,蓄势待发的战士们各个摩拳擦掌眼睛紧盯着前方。 上午十点整,随着攻城总指挥部一声令下,几颗信号弹腾空而起,解放军围城部署的所有种类的大炮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敌军前沿防守工事的发起轰击。成串的炮弹尖利的呼啸着从战士们的头顶飞过,像密密麻麻的蝗虫群朝着不远处的敌军阵地落去。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成片的敌军防御工事被瞬间摧毁,钢筋混凝土块、铁丝网、木桩和着泥土被炸弹掀起在空中后又被狠狠地抛在地上。敌军阵地完全被浓密的硝烟笼罩着,大地在颤抖,寒冷的空气被灼热,隆隆的炮声就像春天里的滚滚春雷。 王鸿举伏身在战壕里,连续不断的强烈爆炸声震得他耳膜生疼。他看到在我军强大炮火的轰击下敌军的一辆坦克从隐蔽的壕沟里爬出要向后方撤去,但那辆坦克刚掉过屁股要逃,几发炮弹落下后它就被炸翻了个。一个坦克手从驾驶舱里爬出来,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就被一发炮弹炸碎,他的一条断腿被气浪抛得又高又远。壮观残酷的战争场面使初次参战的王鸿举感到非常激动和紧张,他牙关紧咬,身体控制不住的颤动着,握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偷看一眼身边的三排长赵喜才,赵喜才美滋滋的抽着烟看着前方,嘴里不住大声喊着:“哈哈!真tm的过瘾!打得好!打得好啊!”王鸿举又看看身边其他的战友,这些久经战阵的战友们各个神情自若,其中有些人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出击了。王鸿举极力保持着镇静。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紧张,但胸口里却像揣着个兔子似的“怦怦”乱跳。 在敌人最前沿的防御工事被基本摧毁后,解放军的炮兵又把成千上万的炮弹向敌防御阵地的纵深倾泻。又是几颗信号弹升空,在激昂短促的冲锋号响起后,战士们从战壕里一跃而起,端着步枪呐喊着排山倒海般的向敌军阵地扑去。顽抗的敌人从残存的工事里射出一条条恶毒的火舌,冲在前面的战士一排排的倒下,后面的战士呐喊着又一群群的冲了上来,面对死亡的威胁他们慷慨赴死,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胆怯。防守的敌人被解放军强大的进攻气势吓坏了。他们从藏身的工事里钻出来向后方逃跑,但多数敌人被击毙击伤,少数跪地举枪做了俘虏。解放军密集的冲锋阵型就像决堤的江水滚滚向前势不可挡,顷刻间就冲垮了守敌的外围防线。 在战斗中王鸿举跟在赵喜才的身后,模仿着排长的作战动作忽而卧倒忽而猛冲,他端着一只美式卡宾枪向溃逃的敌人疯狂的射击着。弹夹里的子弹瞬间就被打光,他又急忙换上新的弹夹继续射击。“嗖,嗖。”一颗颗子弹发出尖厉的嘶叫从王鸿举的耳边擦过,身边的战友不断的有人应声倒地。王鸿举和战士们冒着敌人疯狂反击的枪林弹雨以密集的队形拼命地向前冲着,置身在这汹涌向前的人潮里根本就没有半点退缩偷生的可能,每一个战士都必须准备随时为战斗付出性命。 王鸿举紧随着战友们向前猛冲,他用嘶声呐喊和疯狂的射击来释放着自己初次参战的紧张情绪。在冲过一个敌人拼命据守的战壕时。有一些顽抗的敌人猫身在战壕里向跨过战壕的战士们放冷枪,王鸿举为了躲避射来的子弹,他一脚踩空摔进壕沟里,手里的卡宾枪脱了手。他刚要站起身时。一个敌人扑过来紧紧的压在他的身上,他的脖子被敌人从后面用胳膊紧紧锁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几番挣扎也动弹不得。王鸿举情急之下想起了小时候打架时用的招数,他把手向后伸向敌人的裆部用力抓去。压在王鸿举身上的敌人根本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手,他疼得怪叫一声松了手,王鸿举趁机转身跃起。在两人对峙中王鸿举见敌人还在咧着嘴捂着裤裆,就冲上前一个窝心脚把他踹倒。这个敌人也拼命了,他就地一滚,爬起后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杆带刺刀的步枪向王鸿举胸前刺来,王鸿举闪身躲过;敌人紧接着一枪刺向他的肋部,他又勉强躲过,擦身而过的刺刀把他的棉军服划破。敌人虎视眈眈的步步逼近,赤手空拳的王鸿举紧张的步步后退,忽然他被横在地上的死尸绊个趔趄,那敌人抓住机会又恶狠狠地一枪刺向他的心窝,王鸿举眼看很难躲开了,他心一横冲着雪亮的刺刀迎上去,就在刺刀尖即将触到自己胸口的时候,他身子向右一闪,左手臂猛的抬起顺势把刺刀夹在腋窝里,紧接着进左腿抬右膝,用右膝关节狠狠顶向敌人的裆部,这一瞬间完成的反击使凶悍的敌人哀嚎着又一次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王鸿举扑上去抽出身上的手榴弹用力砸向他的脑袋,敌人的脑壳被砸裂,红色的血混和着白色的脑浆溅了王鸿举一脸。王鸿举用手擦去脸上的污物,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敌尸他血脉愤张的大吼一声,先前的紧张和胆怯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见别的战士还在和敌人肉搏,就抄起一把带刺刀的步枪杀了过去。 解放军把守敌的外围防御圈彻底荡平后,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国民党守军据城拼死抵抗。第二天早上5五时左右天还没有亮,在我军反复的冲击下敌城区的防守终于在一处被撕开,一辆插着红旗的坦克率先冲了进来。坦克上的重机枪“哒哒哒、哒哒哒”有节奏的喷吐出耀眼的火光,雨点般的子弹追着溃逃敌军的屁股倾泻。在坦克的后面,一个解放军战士出现了,随后一个又一个的战士猫着腰鱼贯而入。紧接着崔凤鸣、李启明也冲了进来,他们俩站在一边大声招呼着后面的战士跟上。突破口越撕越大,成百上千上万的战士蜂拥进城,他们呐喊着分头扑向不同的目标。守敌所谓固若金汤的城区防线被解放军分割成碎块。 激烈的巷战开始了。守敌利用楼房和屋顶构筑的工事封锁着每条街道。重要的主干道都修筑了地堡并用沙袋和铁丝网构筑起路障。他们把一些坦克、装甲车当碉堡使用,敌军的防守工事相互交叉支援,火力非常密集,在沿街楼房上隐藏着许多敌军的狙击手,给暴露在明处的解放军战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王鸿举所在的连队进攻受阻,他们在海河南面的一条街巷里被两侧小楼上射出的火力压制住。临街楼房的一些窗户被用沙袋封住,从里面探出几只机关枪疯狂的喷吐着子弹,从左右两边把不算宽的街道完全封锁。就在大家素手无策之时,崔连长不知从何处领来一辆坦克。这坦克轰鸣着冲进街巷里,敌人射来的的枪弹像冰雹一样把坦克的装甲打得噹噹作响。坦克愤怒了。它把炮塔左右转动着,瞄准敌人火力点后发射出一颗颗致命的炮弹。不一会儿,几个疯狂的火力点就被干掉。看到敌人的机枪哑火了,匍匐在地的战士们欢呼着一跃而起,跟在坦克后面向前冲去。 但是敌人的火力点未被完全摧毁。临街有一个商店,在它垒着沙袋的橱窗里伸出一只机枪继续朝外面疯狂的射击,一瞬间就有几个战士被打倒在地。只见坦克转动炮塔找到目标后一炮就把敌人的机枪打哑。少顷,这个窗口的旁边又有一只机枪顽强的叫了起来,刚站起的战士们又急忙趴在地上。这时坦克的炮弹已经打光了。杀红眼的坦克手驾驶着坦克疯狂的向藏有敌人火力点的房子撞去。几番冲撞后,这房子晃晃悠悠的倒塌下来,把坦克也埋在下面。坦克喘着粗气从废墟中费力爬出来时,一个满身是土的国民党下级军官也从废墟中摇摇晃晃的跑出。王鸿举看见后一个点射就把他打倒在地。 敌我双方为每一个据点每一条街道的争夺殊死搏杀,巷战进行的异常惨烈。赵喜才的排拼得只剩下十来个战士,他的前额被流弹划伤,头上缠着被血沁红的绷带抱着轻机枪冲在全排的最前面。这时带头冲锋的赵喜才回过头望着战士们用手向前一挥。想要喊些什么,忽然间他身体像触电一样微微颤抖一下,身体晃了晃后极不情愿的倒在地。倒地后他怀里还抱着机枪继续向前射击。王鸿举急忙跑向前把赵喜才扶起半个身子,只见赵喜才的一条腿被击中。王鸿举向前看去,原来前方不远的路口有一个用沙袋堆起的堡垒,堡垒突然射出密集的火力压制住了解放军的进攻。王鸿举匍匐在地把赵喜才拖到一堆沙袋掩体后面。赵喜才靠着沙袋喘着粗气,他的右小腿被子弹打了两个洞,伤口处血流不止,王鸿举为他包扎止血时他疼的呲牙裂嘴。 这时,堡垒里的重机枪仍在疯狂的扫射着,去爆破地堡的战士已经伤亡了好几个。王鸿举焦急的对赵喜才说:“排长,你在这歇会儿,等我把那堡垒给炸了再来照顾你!”他说完抄起手榴弹就要从沙袋后冲出去。 “慢着,你不能去!”赵喜才急忙用手抓住他,王鸿举不解的看着赵喜才,赵喜才解释说:“你是个新兵没作战经验,上去炸不掉敌人的暗堡只有白送死!” “你看不起我!你以为我是怕死鬼吗?”王鸿举咆哮着仍要冲出去。 见王鸿举还要冲出去,赵喜才急眼了,他生气的大喊:“王鸿举,我命令你站住!你死了不要紧,你炸不掉堡垒我们的战士就会付出更多的牺牲!你懂吗?”王鸿举只好又蹲在沙袋后,他撅着嘴瞪着赵喜才。赵喜才向王鸿举伸手要手榴弹说:“tm的!我的腿被打折了 ,我非要他们的命不可!把那家伙给我,我端堡垒有经验。” “排长你受伤了,不能去!”王鸿举坚决不同意。 赵喜才瞪了一眼王鸿举说:“少说废话!先扶我看看情况再说。”说完他挪动了一下身子,王鸿举见状伸手把他搀起来。赵喜才趴在沙袋上仔细看着前方喷着火舌的暗堡。“哼!没什么了不起的!”他轻蔑的撇撇嘴,然后从兜里摸出枝烟点着了,他贪婪地吸了几口后把吸剩下的半截烟狠狠摔在地上。他瞪着眼对王鸿举喝道:“把你的手榴弹给我!这是命令!”王鸿举没有办法,只得把仅有的两颗手榴弹交给他。赵喜才掏出几个弹夹塞到王鸿举的手里后指着地上的轻机枪说:“你给我作掩护。要瞄准那堡垒的射击孔打!只要把堡垒的火力压制住,我就有把握炸掉它。” 王鸿举不放心的对排长说:“排长,你的腿行吗?还是叫我上吧!” 他看着王鸿举不放心的样子强做笑脸说:“老弟,我这伤腿还真觉不出疼来!你放心吧,我是个老兵油子,死不了!”说完他把手榴弹别在腰里就地一滚爬出了掩体。王鸿举赶忙架起机枪就打,一串串的子弹把对面地堡的射击孔打的火星四溅。这时崔凤鸣和指导员也带着几个战士赶了过来,大家伏倒在掩体里紧张的望着在敌人密集火力下匍匐前进的赵喜才。崔凤鸣也抄起一挺机枪亲自为赵喜才作掩护。 在战友的火力掩护下,赵喜才拖着伤腿侧身匍匐前进,敌人射出的机枪子弹“噗、噗、噗”的打在他身边的柏油路面上。激起一串串青烟。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赵喜才巧妙地利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给自己做掩护。当敌人火力密集射向自己时他趴着不动装死,当敌人火力稍有停顿时他就趁机往前爬上几米。赵喜才强忍着伤腿的疼痛顽强的向前爬着,由于失血过多他感到两眼发黑浑身无力,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必须坚持住,一定要炸掉前面的暗堡。他顽强的向前爬着,伤腿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当他很快就要接近堡垒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看到这情景,王鸿举难过的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时又有个战士夹着炸药包扑向地堡,他刚冲出几步就被打倒在地。王鸿举急忙爬过去拿起伤者身边的炸药包向敌人堡垒爬去。前面一串子弹射来。王鸿举一个灵巧的侧滚躲过。 崔凤鸣见状大声激励着:“王鸿举,我掩护你,你一定要把敌人的地堡炸掉!” 王鸿举回头向崔凤鸣喊道:“连长,我一定完成任务!” 这时崔凤鸣重新组织火力为王鸿举作掩护。王鸿举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行。暗堡射来密集的子弹阻挡着他前行的路,他每向前爬行一步都有被打死的可能。 此时趴在暗堡前的赵喜才并没被打死,他只是左肩被子弹擦破,他用躺地装死来欺骗敌人等待时机。地堡里的敌军认为赵喜才已被打死。他们把火力全部集中到王鸿举那里。此时赵喜才见身后的王鸿举已经完全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就强忍疼痛,拼尽全身的力气。用惊人的速度连爬带滚的扑到地堡前的射击死角里。 躲在射击死角了的赵喜才顾不得喘一口气,他拉断手榴弹导火索,导火索吱吱的燃烧着,就在它快要爆炸的时候,赵喜才把手榴弹塞进地堡的射击孔里。爆炸声过后,他又把另一颗手榴弹塞进地堡里。两声爆炸后暗堡里向外冒出几股青烟再也没有任何声响,里面的敌军全被炸死了。 “赵喜才好样的!”崔凤鸣兴奋地一跃而起,端着机关枪向前冲去,战士们紧随其后。 看见自己的战士们冲上来了,赵喜才在被炸毁的暗堡前用那条好腿费力的支撑起身子向战士们挥挥手,就在这时一颗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枪呼啸着击中了他,他感觉后背好像被猛地被推了一把,身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软了下来,他觉得又冷又累眼前有许多星星在闪动,他极力想站直身子,但眼睛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排长!”第一个冲上前来的王鸿举急忙扶起倒在地上的赵喜才,只见赵喜才后背中弹穿过前胸,浑身上下被血染透了。王鸿举把排长紧紧地搂在怀里,喊卫生员为其包扎伤口。在战友的呼唤下赵喜才慢慢睁开眼,他用迷离的眼神看着王鸿举,用微弱的声音喃喃地说:“你们不要管我了,我要光荣了。我口袋里有、有东西拜托组织把、把它交、交给我老、老娘。”赵喜才费力的喘了几口气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的嘴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于是他就用手指颤巍巍的做了个夹烟的动作。站在一旁的崔凤鸣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就赶紧点着一支烟放到赵喜才的嘴边。赵喜才轻轻的吸了一口烟后,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然后他就像如释重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头一歪就死在王鸿举的怀里。 “排长!你不能死!你说过你不会死的!”王鸿举使劲晃动着死去的赵喜才大声的喊着,他的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 崔凤鸣蹲下身用手合上赵喜才没有完全闭上的眼睛说:“老赵,你安心的走吧!”他说完又掏出一包烟塞进赵喜才的衣兜里:“你呀,死了都要抽口烟!带着这包烟走。在另一个地方抽吧。” 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着,崔凤鸣又端着机枪带领战士们向前冲去。王鸿举难过的放下赵喜才的身体刚要随队伍向前冲,冷不防有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掉了他的帽子。他顺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路口斜对面一座两层楼的窗口里探出一支枪管向自己瞄准,他急忙趴在地上滚到另外一旁,他刚躲开,一串子弹就准确的射在他刚才呆过的地方。恼怒的王鸿举不顾一切的站起身,他跑到马路中央端起手里的枪向对面窗口拼命还击。 “注意安全!”随着一声喊叫。指导员李启明冲过来一下扑倒王鸿举,把他紧紧压在身下。一串射来的子弹把他俩身边的柏油马路打得火星四溅。趁敌人射击的间歇,李启明拉着王鸿举跑回安全地带。 李启明生气的指着王鸿举大声斥责:“有你这样打仗的吗?你想找死呀!” 王鸿举冲动地质问李启明:“谁让你拦着我的?为给赵排长报仇!我就是死也要让他们搭上几条命!” 李启明眼睛盯着杀红了眼的王鸿举,因生气而紧绷的嘴角慢慢松开。他点点头用赞许的口吻说:“嗯!平时看你酸文假醋的不舒服,可今天打起仗来还算是条汉子!”他挥着手里的手枪大声说:“你不是要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吗?来!跟我杀进去!” 王鸿举和几个战士紧跟着李启明顺着墙边从一个被炸开的破洞里钻进对面的楼房,不一会儿,从楼里先是传出手榴弹沉闷的爆炸声。然后又传出一连串清脆的枪声,几个顽抗的敌人被解决掉了。 十五日拂晓,敌人重要的军事据点海光寺被攻下。紧接着国民党警备司令部被攻下。此时守城的残敌像无头苍蝇乱闯乱撞,企图冲出包围圈;但是他们被解放军紧紧地包围压缩在越来越狭小的空间里,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全歼的命运。午后,激烈的枪战声逐渐变得稀稀落落,下午十五时许,枪炮声完全停止,经过二十九个小时的激战,这座城市被解放军攻下!混藏在俘虏中的敌最高指挥官被俘。 在这次攻城战役中王鸿举所在连队伤亡近半,班排干部几乎伤亡殆尽,连长崔凤鸣在战斗快结束时不幸被一颗流弹炸断右臂。王鸿举是幸运的,战斗中死神几次与他擦肩而过没能把他带走,甚至连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他。 虽然打了个大胜仗,但想起昨天还在一起说笑打闹的好兄弟,今天就长眠在地下,王鸿举始终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在庆功大会上王鸿举除了兴奋还有悲伤。会后,王鸿举默默地收拾着赵喜才的遗物,在赵喜才的遗物中只有几件满是补丁的内衣,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有两块用手摸得发亮的银元。他细心地把这些东西包好,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要把这些遗物亲手交给烈士的家人。(未完待续。。) 第二卷第二十四章 受酷刑 意志坚不惧威逼利诱 就在天津被解放军重重围困的时候,北平的国民党守军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他们知道天津迟早会被解放军攻下,北平也难逃同样命运。 半夜,在阴森的刑讯室里一个大火炉子冒着红腾腾的火苗,室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黄婷婷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她被身形彪悍的马大胡子用皮鞭狠狠抽打着。马大胡子打累了,他喘着粗气坐在一条木凳上点着香烟大口的吸着,另外几个打手继续抽打黄婷婷。沾了水的粗大皮鞭把黄婷婷单薄的衣服抽出条条血印,黄婷婷虽然用力咬住嘴唇还是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在特务的轮番鞭打之下黄婷婷的头无力的垂到胸前,她昏了过去。坐在一边休息的马大胡子见黄婷婷昏死过去,马上站起身,拎起一桶凉水向黄婷婷泼去。 冰冷彻骨的冷水激醒了黄婷婷,她身子颤动了几下缓缓抬起头。马大胡子扔掉烟头用脚狠狠地捻了几下,他走上前托起黄婷婷的下巴问:“臭娘们!你没死呀?你他妈的招不招啊?” 黄婷婷强打起精神睁开眼,“呸!”她把带血的口水吐在马大胡子的脸上。 恼羞成怒的马大胡子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黄婷婷的脸上,:“你这个臭婊子,敢啐老子,老子今天非得撬开你的嘴不可!”他叫手下递给他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一把撕开黄婷婷的上衣,指着黄婷婷一双发育饱满的胸脯狞笑着说:“我给你的烙上两个记号好不好?免得你男人把你丢了找不着。”黄婷婷瞪着愤怒的眼睛不说话,马大胡子举起烧红的烙铁就要动手。 旁边的一个打手色急忙劝阻说:“大哥换个招好不好?你把她那俩玩意儿弄坏了,兄弟们以后可没得玩儿啦!我看还是拿钢针扎她的奶头吧!这招也够她受的!” “少废话!要玩女人咱这儿有的是,我今天非要给这娘儿们留个记号不可!”马大胡子威吓着把烧红的烙铁在黄婷婷的眼前晃了晃,“吱”的一声烙铁撩糊了黄婷婷垂在前额的一绺头发,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道。 “臭流氓!恶棍!无耻!”黄婷婷骂完闭上眼把脸倔强的扭向一旁。马大胡子本来想吓唬下黄婷婷,他看见对方不屈的样子只好说:“黄小姐。你不招供,就别怪我老马真的下狠手了。” “慢着!老马,慢动手!”麻良臣从外面走了进来。 马大胡子停住手回头看着,麻良臣上前拿下马大胡子手里的红烙铁放回到火炉中说:“老马,审这么个弱小女子就使这么狠的招?用得着吗?过了!过了!”他指着黄婷婷问众打手:“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们也下得去手?怎么一点惜香怜玉之心都没有?” 马大胡子气不忿的说:“妈的!看她像个弱女子,没想到拷打了她半宿,可这小娘们就是不张嘴。我看不给她来点更狠的招法不行!” “有些犯人心硬如铁。打是打不服的。”麻良臣说。 “那就把她往死里打,我就不信她是铁嘴铜牙!” “你们就知道蛮干!她才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不会是顽固不化的共党分子,对这些涉世不深。受了共党欺骗才误入歧途的学生用酷刑是不对的,也是不人道的!我们要用宽厚仁爱之心去感化她的心,这样才能她迷途知返。”麻良臣很是不满的教训着马大胡子和几个喽啰。 “麻头,我看你平时够狠,今天怎么变成菩萨心肠了?莫非是你看这小妞漂亮舍不得打?” 马大胡子的话使麻良臣大为不满,他指着马大胡子斥责道:“胡说!你整天就知道严刑拷打,自己掰手指头算算,这个月你们打死了几个人了?一点有价值的东西也没问出来,简直是一群酒囊饭袋!你们现在都给我出去!我要单独和黄小姐谈谈。” 麻良臣看见马大胡子几个人不愿离开就用手指着门外吼道:“你们听见没有?出去!快点出去!”马大胡子一脸不高兴的带着手下走了。 麻良臣赶走了马大胡子等人后,来到黄婷婷面前。他用欣赏的眼光看着黄婷婷裸露的胸脯感慨的说:“真是青春好年华啊。娇嫩的就像一朵花。我真的不忍心他们把你摧残成这个样子!”说完他伸手把黄婷婷裸露的胸脯用衣服遮住。 黄婷婷毫不领情的说:“离我远点,少来假惺惺的这一套!” 麻良臣并不生气:“黄小姐不愧是中的女中豪杰,在严刑拷打之下竟能大义凛然,把生死置之度外,实在令麻某佩服!可你也得想想。像你这样的花季女子本应尽情的享受生活,可是你却被整日关在天日不见臭气熏人的牢房里消磨着自己的青春,你不觉得遗憾吗?说实话我们这里就是人间地狱,要拷问你,有上百种刑具供你使用,会把你折磨得哭天喊地死去活来,叫你死不了活不成。有多少响当当的硬汉子都受不了这般折磨而只求速死,又有多少犯人到这里还没用刑就吓得尿了裤子把知道的东西全招了,难道你这娇弱女子就真的不害怕吗?如果你真的不怕刑法,我们也可以不对你用刑,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正是我弟兄们求之不得的玩物,让这些如狼似虎的弟兄们每天轮班强奸你、玩弄你,从身体上和精神上彻底摧垮你,让你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前几天就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共党经受不住天天的,结果神经失常变成个疯子,我们只好把她活埋了。你应该明白,只有傻瓜才不肯与我们合作。” 麻良臣停住话头看了看黄婷婷,黄婷婷身体极度虚弱,她闭眼休息对麻良臣的话不为所动。麻良臣以为黄婷婷在认真的听就接着说:“黄小姐你应该知道,在我们的监狱里要整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在晚上我们会把你的尸首扔在郊外乱坟岗子上,你曾经娇美的身体会腐烂变臭爬满蛆虫,或者被野狗啃得七零八落。一个鲜活的生命转瞬间变成荒郊野岭中无主的白骨。没人知道你是谁。也没人关心你是谁,你所信奉的主义理想都化为乌有了,就算封你为烈士你能知道吗?就算你真的九泉有知又能怎样?嗨!这场景想起来真是惨哪!”麻良臣极感伤的摇着头,边说边继续看着黄婷婷的神情是否变化。 听完麻良臣的话,一直闭眼休息的黄婷婷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她仰起头睁开眼睛不屑的看着麻良臣。 麻良臣奇怪的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很会演戏,分明是个刽子手却还要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我被你们抓了进来就没想到能活着出去。送你一句古人的话吧:‘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麻良臣忙不迭的说:“黄小姐你误会我了!刚才我不让马大胡子对你用酷刑,其用意就是保护你,我不想让你死。我要帮你、救你!告诉你吧,因为是我抓的你,王鸿举知道后差点把我打死,到现在我这伤都没好利落呢。前几天我又差点被王云清找来的人给弄死,如果你在这里丢了命,、王云清、侦缉队都会要了我的命!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平平安安的出去,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活着。”麻良臣这句话倒是真的。 “你要救我?那现在就把我放出去吧!你敢吗?”黄婷婷将了麻良臣一军。 麻良臣笑眯眯的说:“偷偷放你出去我可不敢,不过你要承认自己是。写一份自首书并交代出你的上级组织。我担保你马上就可以出狱。在放你出去后我们还会替你保守秘密,你仍然可以做你的,我们还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去尽情的享受生活。黄小姐你就听我劝吧!人生苦短,草木一秋,人活在世上就是要讲现实。人要对得起自己宝贵的生命,要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情!你总不能让自己的青春年华付诸流水,让你的父母在老年时无依无靠吧?” 黄婷婷身上的创伤钻心的疼痛,她痛苦的皱着眉头,没有心情搭理麻良臣。麻良臣认为黄婷婷内心开始动摇了,就趁热打铁的劝降说:“黄小姐,你如果愿意与我们合作,我这里有为你写好的自首书,你只要在上面按个手印就可以了,然后你就可以获得自由!” “告诉你麻良臣,人活着没信仰就如同行尸走肉!为信仰而死是无怨无悔的,我相信这样的你已见过很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和你这样人格卑鄙的人无话可说!”黄婷婷说完后闭起眼睛再也不说话。 麻良臣开始觉得自己一番攻心就可以拿下黄婷婷,但见她还是不肯屈服心里很着急,就摊开双手说“黄小姐,你这样执迷不悟是自己往死路上走呀,我真为你可惜!你坦白了可以活着出去,我也可以向各方面做出交代,咱们两全其美多好!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你先反思一下,明天我还会找你谈的。”麻良臣见黄婷婷仍然是软硬不吃,他只好叫一个看守把黄婷婷搀回牢房。 麻良臣这边费尽心思的劝降黄婷婷,不让马大胡子插手,马大胡子那边可不高兴了。麻良臣虽说是马大胡子的直接上司,可是马大胡子从心眼里根本就看不起他。抗日时候马大胡子是军统的得力干将,那时的麻良臣却是个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并且马大胡子在与汉奸麻良臣的较量中吃过大亏,马大胡子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马大胡子虽然资历老有能力却不得重用,当年的汉奸竟然成了自己的直接上司,马大胡子当然不服气,他随时都想找个机会扳倒麻良臣。 马大胡子见麻良臣不让自己继续审问黄婷婷心里不痛快,他就到军统站长李连升那里给麻良臣告了个包庇女共匪的黑状。他有鼻子有眼的向上司编造说黄婷婷是麻良臣小舅子的女友,麻良臣的老丈人王云清贿赂了麻良臣不少钱,要麻良臣必须保住黄婷婷的命。所以黄婷婷这个案子麻良臣不让别人插手,也不许对黄婷婷动用大刑酷刑。 这个李连升是个耳根软且多疑的人,他将信将疑的问马大胡子:“你说的属实吗?这个黄婷婷可是麻良臣亲自抓的,他怎么会包庇黄婷婷呢?” ”站长,麻良臣这个人只认钱不认人,谁给他足够的钱,他就给谁做事。而且他还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日本人在的时候他给日本人办事,日本人走了他又投靠咱们国民党,如今**要成气候了,他暗地里是不是又要投奔**呢?我觉得他就像三国时的三姓家奴吕布,毫无忠义可言!站长,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还是对他多个心眼为好。”虽然对马大胡子的话将信将疑,李连升对麻良臣还是有了戒心,一些本应由麻良臣负责的行动改由马大胡子负责,黄婷婷的案子也不再让麻良臣插手了。麻良臣知道毛食里熟以十含日二乙左喀抽甲抢自户沽嫂‘R左亘十含日二乙而前的北n丈需一占吉伍右口扮攘左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 劫囚车 张副官智取马大胡子 这是一个北风肆虐的晚上,黑暗中一个人影急冲冲来到王云清家门口,他拍打着门的同时警惕的回头看着。宅门打开后他和看门人轻轻耳语几句后就闪身进去,大门又被轻轻掩上。 王云清在书房里看书,佣人在门外禀报说:“老爷,一个先生有极重要的事情求见。” 王云清心想这么晚了谁有要事见我?他告诉佣人说:“请那人报上姓名再说。” 佣人说:“老爷,那先生说要面见您后再报姓名,现正在院内等候。” “那就让他进来吧。”王云清起身迎接。 房门被打开,一个黑衣人带着一股冷风走进书房,当那人站在了王云清的面前时他顿时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会是麻良臣!王云清惊讶的睁大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麻良臣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低头跪倒在地请安:“岳父大人在上,小婿给您行礼了!” “谁是你的岳父?王家早已和你断绝关系,你有事就快说!没事就出去!我不愿见你!”王云清对这个女婿早已是深通恶绝,他手指门外下了逐客令。 “老爷不欢迎你,赶快走吧!”那个站在一旁的佣人上前就拽麻良臣。。 麻良臣抬起头乞求道:“慢着!我知道您不待见我,我也自觉没脸见您,不过你先听我说完来意后再撵走我不迟。” “你嘴里能吐出象牙吗?你说吧,我听着。”王云清转到书案后坐了下来,他从桌下拿出一把防身用的手枪上了膛放在桌上。 麻良臣站起身说:“爸,首先我要谢您的不杀之恩,小婿我知错了,以后我定会洗心革面从新做人。另外你不是让我想方设法搭救黄婷婷小姐吗,现在机会来啦!我有一份重要的情报要交给*。” 听麻良臣这么一说。王云清忽然警觉起来,心想:这小子今天是来给我下套的吧?千万不要上当!他想到这儿对麻良臣一声冷笑:“笑话!你们特务对*是又抓又杀的,你能给他们送情报?我可不信。再说了,就算你给*送情报,你怎么送到我这来了?” 麻良臣没说话,他扭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佣人,王云清明白他的用意。于是一挥手让佣人退了下去。佣人退下后麻良臣才说:“爸。您不是*,但是您老人家和他们有联系呀,据我调查您身边的一些朋友就有*的嫌疑!” 听麻良臣这么一说,王云清心里一惊。他拍着桌子骂麻良臣:“胡说!你这是诬陷!你是不是觉得从我这儿诈走的钱还不够多?又要陷害我不成!” 麻良臣看到王云清紧张的样子忙改用温和的语调说:“父您别怕,依我多年的体会:*是抓不完杀不尽的。我也不会再派人抓他们。况且这天下都快成*的了,多抓几个*也救不了老蒋的江山,我又何必和*过意不去呢!这种害人的差事我也不想干了,免得来世遭报应!”他警惕的看看窗外后对王云清神秘兮兮的说:“爸,黄婷婷等人明天一早就会被枪决,请*派人在半路上劫囚车救她!” “噢?有这回事儿?”王云清紧张起来。。 “我这个情报千真万确,十万火急!请您今晚务必交给*的组织,您要是不相信我将追悔莫及!”他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说:“烦请转告*。我麻良臣求他们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麻良臣对王云清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云清对麻良臣一挥手说:“我知道了。你可以走啦!” 麻良臣没有挪动脚步,他吞吞吐吐的说:“我给您提供了有关黄婷婷的情报,那张我按了手印的字据,您该还我了吧。” 王云清没想到麻良臣想要回那张字据,他稍作沉吟后便说:“现在情况不明。那字据还不能给你,如果你提供的消息是虚假的,那么很快那字据就会出现在你上司的手里;如果你提供的消息属实,待黄婷婷被救出后我会叫人把那字据销毁。”他见麻良臣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又补充说:“你放心,我王云清向来是说话算数的!但能否拿回那张字据就看你自己啦!” “好吧,那我就告辞了!”麻良臣急匆匆转身而去。 麻良臣刚走,王云清就急忙打开桌上那个信封,里面有个字条写道:共党黄婷婷等十几人已被判处死刑,明早七点三十分左右将被秘密押往秦城监狱死牢,三天后与其他共党死刑犯一同处死。死刑犯由第一监狱提出,乘深棕色无牌闷罐车。行车路线出德胜门往北土城方向,可半路劫车救人!切!切! 王云清满腹疑云的看着这个字条在心中想到:麻良臣狡诈多变,他会不会又在玩儿什么鬼把戏?此时的王云清和他的妹夫冯宣侠将军已经在黄伯阳的策动下,成为*统战阵营中的重要人物,他们正在暗地里为北平的和平解放出一份力。特务是否真的发现自己和*搞在一起了呢?王云清把字条揉成团扔在地上自言自语到:“这个麻良臣是少有的狡猾,千万不能再上他的当啊!” 王云清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他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很清楚麻良臣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日本人势力大他就投靠日本,国民党当权他就投靠国民党,如今天下就要被*所得,也许他这个墙头草会再一次的顺风而倒?虽然这情报的真假很难做出断定,但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对黄婷婷等即将被杀的*员能见死不吗?绝对不能!想到这里王云清决定不管这情报是真是假都应该立即告诉黄伯阳。他弯腰从地上捡起字条,小心翼翼的把它展平折好揣进怀里,然后披上大衣走出屋门。 王云清急匆匆的找到王夫人把刚才的事向她说了,王夫人听后既害怕上麻良臣的当又担心黄婷婷被杀,一时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提醒丈夫道:“麻良臣是个害人的特务,他哪来到好心要救*人的命?咱们还是不要趟这滩浑水为好,免得被特务陷害!” 王云清表示此事牵扯到黄婷婷等人的性命。不论真假都要管定了!他要马上把这事告诉黄伯阳。 王夫人拉起王云清的衣袖担心的问:“我知道救人要紧!但如果这是特务的圈套,要把你们几个人一网打尽怎么办?麻良臣那个人诡计多端,你还要多加斟酌啊!” “事不宜迟啊!如今事情逼到这份儿上了,明知是圈套也要往里跳!”王云清主意已定。 王夫人说:“但愿你这次不会中了麻良臣的圈套。” 王云清见夫人提心吊胆的样子于是安慰她说:“放心吧!总跟狐狸打交道,我也学精了!麻良臣那家伙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攥着,不会有事儿的!你在家安心等我,我去去就回!” 黑夜里。王云清让司机启动着了汽车。匆匆离开家门。他让车子绕马路穿胡同兜了几个圈子后直接开向冯宣侠的军营。不一会从军营里又开出一辆吉普车直奔琉璃厂而去,半个时辰后吉普车拉着黄伯阳又开回军营。 冬天里的太阳迟迟不肯升起,早上七点多钟天才蒙蒙亮。几只麻雀在一座监狱门口的雪地里蹦蹦跳跳的找食吃。随着“咣噹噹”的声响,监狱的两扇黑色铁门被打开。麻雀吓得飞跑了,一辆深棕色的汽车开出来。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闷罐车,驾驶室里的司机和另外两个人都身着便装,其中一人是特务马大胡子。 闷罐车轧着雪小心翼翼的开着,它兜了几个圈子后来到德胜门城楼前,城门前堆着防御用的鹿角和沙包,几个端枪的士兵截住车,马大胡子亮出证件对守卡子的士兵说了几句话后守关卡的士兵挪开路障放行。马大胡子的车刚离驶出城门楼不远,一辆军用吉普车也随后驶出城外。吉普车不远不近的尾随着闷罐车。过了一会儿。驶室里的特务在反光镜中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军用吉普车,他提示给马大胡子,马大胡子见这车是*的,就没有引起他的警惕。闷罐车快开到土城边上的时候,一辆军用卡车挡在前边路面上。车棚上架着机关枪,车前站着几个持枪的士兵扬着手高喊:“停车!”闷罐车只得在冷寂无人的路边停下,车屁股“突突”的冒着黑烟。这时跟在后面的吉普车开过来,前后两辆车把闷罐车夹在中间。见此情景,驾驶室里的几个特务赶忙跳下车。 从前后两辆军车上围上来十几个持枪核弹的士兵,为首的是个身材壮实的上校军官,他大步走到几个特务身边指着闷罐车大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开车上哪去呀?把车门打开接受检查!” 其中一个年长的特务就是马大胡子,他堆着笑脸说:“长官,我们是做买卖的,这不是快到春节了吗,拉点货到乡下赚点钱花!” “北平城外几个县都让共军给占了,你是不是要给他们送物资啊?我可要警告你们,通共是要杀头的!”派头十足的上校用手在马大胡子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马大胡子心里非常不高兴,脸上却陪着笑脸。 久经沙场的特务们点头哈腰不慌不忙的说:“我们都是正经守法的商人,只知赚钱不敢通共。” 上校用手指着紧闭车门的车厢:“做买卖的?那这车里装的都是什么货呀?打开门让我看看!” “这个,这个嘛,也就是些普通的年货。”马大胡子支支吾吾的说。 “普通年货怎么用闷罐车厢?你说清楚了,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说不清楚就甭想过去!”上校一瞪眼,旁边的士兵齐刷刷的举起枪。 遇上这些蛮横难缠的大兵,马大胡子心里急得要命。他假装害怕的样子走到军官面前轻声说:“长官不瞒您说,为多赚点钱,这里面装了点违禁品。您就开恩放我一马吧!。”他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塞到对方手里说:“这是美金,挺值钱的,快过节了,算是给弟兄们的孝敬。” 上校不屑的一撇嘴:“就这点钱哪够我们几个兄弟花的!你把车厢打开。里面的货我都要了!”他见马大胡子面带难色的一动不动,就一挥手说:“弟兄们把车门砸开!给我搜!” 听到长官发话,士兵们一拥而上拿起枪托对着车门就要砸。马大胡子见状就急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用身体护住车门,一改刚才恭敬谦卑的样子气势汹汹地说:“住手!我看你们谁敢动!实话说吧,老子是保密局的人,我们在执行重要公务。你们这些臭兵痞子都给我滚开!”马大胡子掏出腰间的手枪指点着士兵们说:“你们已经妨碍公务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你是保密局的人?我还说自己是保密局长毛人凤呢!可谁信呀?我看你们像共军的便衣!”上校大声命令身边的士兵:“把他们全给我拿下!” 马大胡子平时哪看得起这些当兵的呀,“你们要造反吗?我看你们谁敢动!”他对着围上前的士兵咆哮着,举枪做着射击状。一个士兵冲向前一枪托子砸在他小腿上,他被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疼的呲牙裂嘴,另一个士兵上前下了他的枪;他旁边的特务和司机都被士兵用枪顶着腰眼,一个个举起手。上校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马大胡子说:“老实告诉我,车里面装的什么货?” 马大胡子硬挺着脖子傲慢的说:“你要是坏了党国的大事,我们保密局不会放过你!” “现在全城戒严,我奉上级命令盘查一切可疑份子。不老实说我就连人带车全扣下,我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说不说由你!”上校目露凶光用手枪顶着马大胡子的脑门说。 马大胡子觉得事到如此不说不行了才无可奈何的说出实情:“说实话我们是保密局别动队的,车里有几个要被押送到秦城监狱的共党死刑犯。还望弟兄们放行。” 听特务说出车厢里的情况,上校面露笑容的点点头。他收起枪。一改严厉的表情和颜悦色的对马大胡子说:“原来是自己人,你怎么不早说呀!原来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对不住,都怪我多心了!” “现在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共党的眼线,为防共党劫人,我们不能在公开场合暴露目标。更不能暴露自己身份,这是铁的纪律!” 上校军官拍了拍马大胡子的肩膀说:“老兄,虽说咱们是自己人,但检查过往车辆是我必尽的职责,这车子不经过检查是走不了的。”他见马大胡子犹犹豫豫的表情,从兜里掏出军官证递给马大胡子说:“这是我的证件,你还不相信我吗?” 马大胡子仔细的看着证件又看看上校本人,略加思索后说:“原来你们是我表哥冯宣侠的手下,这我就放心了!。” 马大胡子走到闷罐车前用手慢三下快三下的敲了两遍车门,车厢里两个特务听到开门暗号后从里面打开车门锁。“吱”的一声厚厚的车门被打开了,车厢里飘散出难闻的发霉气味,黄婷婷等人嘴里塞着毛巾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歪靠在密不透风的车厢里,明亮的阳光忽然照进黑暗的车子里,晃得他们睁不开眼。“你们几个上去看看,这车里除了几个共党还装有什么东西!”上校命令几个士兵跳进车厢里检查。 马大胡子对上校军官说:“你看好了,这车厢里就是那几个被绑着的共党死刑犯,除了他们之外什么都没有。这回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老兄你急什么!相见就是朋友,抽根烟再走。”上校把手放进裤子口袋里掏烟。 “朋友你太客气啦。”马大胡子笑嘻嘻的走到上校面前伸手接烟,可是上校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来的不是香烟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只见寒光一闪,措不及防的马大胡子胸口就被匕首洞穿。马大胡子惊恐的看着插在自己胸前的匕首柄又看了一眼上校,来不及哼一声就身子向前像个沉重的口袋仆倒在雪地上,他至死也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其他几个特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拥而上的士兵用刺刀刺死。 这事情在瞬间就发生了,黄婷婷等人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士兵七手八脚的抬到军车上并给他们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上校亲切的对黄婷婷等人说:“同志们,我们是自己人,你们得救了!”他随后对士兵们挥手说:“撤!”不一会儿吉普车和军用卡车就跑没影了,原地上只留下马大胡子几个特务淌着血污的尸体。 带头劫持黄婷婷等人的正是曾经解救王鸿举的上校副官张铭德,张铭德是地下*员,跟随他的十几个士兵不是潜伏在国民党军队里的*员就是与其生死与共的把兄弟。这次营救行动是由黄伯阳和王云清、冯宣侠几个人设计的。头天晚上黄伯阳看到麻良臣送来的情报后认为:虽然麻良臣为人不可信,但是对此事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和王云清都认为借助冯宣侠的力量解救黄婷婷等人是最安全稳妥的办法,冯宣侠对此也表示赞同,他拍着胸脯表示一定要把这几个*营救出来,他把解救人犯的任务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张铭德副官去执行。 麻良臣的情报是否可信?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它是不是特务设计的圈套?特务的阴险狡诈人人皆知。面对这次行动,负责解救任务的张铭德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的计划是一大早就派人埋伏在半路上,自己驾车待闷罐车出城后偷偷尾随,在僻静的路面上以检查的名义拦住它,查明闷罐车里的情况。如果闷罐车里藏的是特务,设的是诱捕*人的圈套,特务们对执行勤务的正牌*无计可施;如果里面确实关着将被处决的*员,则坚决消灭敌人救出同志。张德铭认为此次行只能智取不能强攻,避免因特务狗急跳墙而危及到黄婷婷等人的生命。由于计划周全,这次解救黄婷婷等人行动干得十分漂亮!只是马大胡子被杀死,冯宣侠对此不大满意。 第二卷第二十六章 为理想 崔凤鸣七尺男儿断臂 黄婷婷等共党分子被劫走了,马大胡子被打死了。得到这一消息后,保密局北平站的头头和麻良臣等人急匆匆来到出事现场。让特务头子李连升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看得出来*的救人行动是有详密准备的,可这么绝密的行动怎么就被共党给破解了呢?马大胡子等人是临行动前才知道任务内容的,是谁走漏了消息? 躺在地上的马大胡子胸前凝结着大片的血块,他牛眼上翻露出浑浊的眼白,嘴微张着好像要问些什么,脸上一副对自己的死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麻良臣低头看着马大胡子满是血污的尸体,心里非常得意:活该!谁让你平时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今天我借共党的手送你上了西天!现在你该知道我老麻的厉害了吧!麻良臣心里得意脸上却就装出一副很沉痛的样子,他用低沉的声音对上司说:“站长,马大胡子办事不力,放跑了共党份子不说,自己还搭上一条命。哎,他毕竟是我的朋友,可惜呀!”说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紧锁眉头的李连升指着马大胡子的尸首对麻良臣说:“他既然死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他曾向我举报过你,说你有通共的嫌疑,还说你有包庇黄婷婷之嫌。我问你,这么机密的事只有你我几个人知道,共党是怎么知道的?是谁走漏了风声?这件事我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麻良臣见上司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自己,心里发毛了。他忙自我解脱说:“站长,您知道我是最恨*的呀!要不是您给我一条出路,我早就被他们抓起来枪毙了,还能活到今天吗?我麻良臣和*是势不两立,我恨不能把*通通杀光才解恨,说我通共那是天大的笑话!马大胡子陷害我的话您可千万别信!” “你们俩向来不和,一天到晚狗咬狗的,我能相信你们中的哪一个呢?说说。现在马大胡子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麻良臣见上司阴阳怪气的样子,忙对着马大胡子的尸体沉痛的说:“马大胡子死了,我们失去一位对党国无比忠诚的战士。尽管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矛盾,但毕竟他曾是我的同志和下属。对于他的死我还是深感悲痛的。”麻良臣说罢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合上了马大胡子的双眼。 回到特务机关后。李连升召集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在办公室开会,特务骨干们对马大胡子的死因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但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坐在一旁的李连升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对身边的下属摆摆手说:“你们不要在争论什么了。这次*死刑犯被劫走的事儿,我敢断定是马大胡子不小心走露了消息才让共党得手的。这事要算账就得算在他身上!我要据实向上峰汇报。你们有不同的见解吗?”他这么说,一是怕担当责任受处罚,二是他接到了要其近日内撤离北平的秘密通知,他现在一心想着逃离北平已没有心思去查明事情真相了,只有拿死去的马大胡子当个替罪羊交差。 原本极怕深究此事的麻良臣听上司这么一说心里就踏实了,他接着上司的话茬说:“站长英明,其实我早就怀疑马大胡子和共党勾勾搭搭的了。如果真是这样,这小子死有余辜!” 有人质疑他的说法:“老麻。你说马大胡子通共,那共党为什么要杀他呢?” 麻良臣信心满满的说:“我的分析错不了!你别以为马大胡子通共,*就拿他当自己人,不是那么回事儿!马大胡子这些年抓了杀了不少的*人,*对他只是利用并没把他当成自己同志,所以完事之后就卸磨杀驴。为死在马大胡子手里的*报仇!” 李连升听罢点点头,他对麻良臣的说法表示赞同,他说:“从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来看马大胡子通敌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管怎么说他起码有很大的嫌疑!老麻呀,这个事就我交给你去调查。查实情况后抓紧写个报告。我要及早向上峰交代。” 众特务见头头已给此案定了性,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解放军打下天津后队伍略加休整马上就要开赴北平。部队要开拔前王鸿举向连里请好假到战地医院探望受伤的连长崔凤鸣。 在医院里,崔凤鸣正紧锁眉头身子歪靠在病床上想心事,他见王鸿举跟在一个小护士的身后走进病房,忙挪动身子要下床,王鸿举赶紧上去扶住他,亲热的问:“连长,你还好吗?”崔凤鸣用左手拉着王鸿举自嘲说:“好什么呀,没了一条右胳膊,连枪都打不了了!” 崔凤鸣让王鸿举坐在自己的床边上,他高兴地看着王鸿举说:“我真想咱们连队的战士呀,一天到晚的在医院里躺着没劲!” 王鸿举一把攥住崔凤鸣身右边空荡荡的袖管,看着他憔悴没有血色的面容,心里不是滋味,不知用什么话安慰连长是好。看着王鸿举一副难受的样子,崔凤鸣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他说:“别难过!打天津咱们连多少兄弟把命都丢了,我没条胳膊算什么?马克思跟我说了:‘我不收你,中国革命还没成功呢,你还得活着干革命,不过我先要你一条胳膊作抵押。’”几句话就把王鹏举给逗乐了。 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给崔凤鸣换药。 “崔连长,人家马克思什么时候和你说话来着?马克思是外国人,他说话你听得懂吗?”这护士端着盛药的盘子站在床前调皮的眨着眼,她一句话把崔凤鸣给问住了,崔凤鸣忙打岔说:“哎呦!!你这个小姑奶奶又来折磨我了,换药疼,我害怕,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换药伤能好吗?我看你打仗是英雄,见着医生护士像狗熊!”护士小心扶正崔凤鸣的身子说。 崔凤鸣用下巴指着护士对王鸿举十分夸张的说:“你看看,就她那嘴跟刀子似的,谁惹得起呀!” “连长,你就服了吧!在连队你号令我们一百多人,在这你就得服从医生和护士的管理,他们是你的上级领导!” 王鸿举仔细的打量着给崔凤鸣细心换药的护士。这姑娘二十岁左右,匀称的中等个,梳着干练的齐耳短发,瓜子脸配一双弯弯的细眼睛,很有喜感。她脱下崔凤鸣的上衣。小心翼翼的为崔凤鸣的断臂换药。她听到崔凤鸣的话低头浅浅一笑。王鸿举觉得她的侧影很耐看,和黄婷婷有些相仿。 崔凤鸣的断臂上缠裹着渗着血的纱布,纱布与伤口粘连在一起。护士打开纱布的时候,崔凤鸣疼的直咧嘴。护士一边仔细的处置伤口一边轻声的说:“我知道换药很疼的,崔连长你忍一会儿,我马上就给你换好。” 基层连队全是一水儿的男人,战地医院里却有很多年轻可爱的女护士,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给充满呛鼻医药味道的医院里带来了很多温馨的气息。医院里有些伤病员们经常没事找事的叫护士来自己床前,为的就是和姑娘们多呆一会儿、多说几句话、多看她们几眼。女护士们细致体贴的护理使常年闻不到女人味的男人们倍感女性的温柔,很多战场上生龙活虎的大男人在女护士的面前变成了百依百顺的小绵羊。 这时护士换好了药,她嘱咐崔凤鸣说:“崔连长。您刚动完手术,身子虚弱,医院条件不算好,也没什么营养方面的东西调养身子,所以你要多休息少讲话。要不然的话,我就到院长那告你的状。让他批评你。”小护士说完话拿起个枕头垫在崔凤鸣的背后,让他很舒服的靠在床头上,然后又轻柔的为他盖好被子,一切收拾停当后她对两人嫣然一笑转身走到别的病床前。 崔凤鸣对着那个护士的背影调侃说:“医院里的刺头和生瓜蛋子差不多都让她给捋成了顺毛驴。说实话,这么好的姑娘我都想多看她两眼。哎。我敢拍着胸脯说没几个男人见着女人不起化学反应,女人的力量比坦克和大炮的威力还大!有的人在战场上杀人如麻威风八面,可是却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做了俘虏,你说是不是?” 王鸿举笑着说:“没什么好奇怪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说的对,可你知道为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不知道。”王鸿举老实的回答。 崔凤鸣嘲讽说:“还是大学生呢?连这都不知道,真够笨的!” 王鸿举笑着说:“我上学的时候没学过这方面的课程,你说说为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我愿意领教。” “哈哈!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美女爱英雄呗!这天底下的美女都满世界的追着英雄跑,你说这英雄能过得了美人关吗?” “有道理!尤其是你这个大英雄,见着美人就走不动道!”王鸿举跟了一句。 两个人的调侃,逗得四周的伤病员都哈哈大笑起来。 “崔连长,你长得这么帅,是不是有好多女人追你呀?”临床的一个伤员挤着眼睛一脸坏笑的问。 “那当然!追我的美女排成队,可是我眼光高一个都没看上!” “反正吹牛不上税,崔连长你就使劲吹吧!看哪个女人能看上你这个成天吹牛的人!”刚才给他换药的那个护士走过来数落着他说。 旁边的伤员对那个护士起哄说:“我看你对咱们崔连长就挺有意思的!这也不错,美女配英雄嘛!”一句话把那护士的脸羞得通红,她说了声“讨厌!”一拧腰肢捂着脸跑出了病房。 “哈哈!哈哈哈!她害臊啦!”大家看着那护士跑开的背影又都开心的大笑起来。 一群男人凑在一起聊着聊着就一定会聊起女人的话题,聊天中王鸿举想起好久不见的黄婷婷,显得有些惆怅。他拿出一盒烟自己叼起一根又递给崔凤鸣一根说:“抽吧,哈德门香烟。”崔凤鸣接过烟颇感奇怪的问:“你以前最烦我抽烟,现在怎么也抽烟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别老拿以前说事嘛!。你不是说过烟这玩意儿是十个当兵的十个抽嘛,我刚抽上没几天。我想开了,咱们当兵打仗的人,命都不是自己的,说不定哪天就报销了,不抽白不抽!我还给你带来好几包呢,全是战利品,是蒋介石这个后勤部长给咱们送的。你好好养伤,等打下北平后我再多带几包烟来看你。” 一说到要攻打北平了,崔凤鸣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他不说话,眼睛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抽着烟。王鸿举安慰他不要想太多,要安心养伤。崔凤鸣情绪低沉地说:“我刚参军时就发过誓,我要以解放者的身份回到北平。可我现在断条胳膊躺在医院里看着你们打北平,心里觉得窝囊!” 王鸿举说:“解放北平有你没你都一样,不缺你一个!瞧把你愁的,想那么多没用!养伤要紧!” “嗨!没办法,我只能躺在病床上看你们打北平了!”崔凤鸣很懊丧。 两个人天南地北的又聊了会儿,王鸿举要赶回连队,他起身对崔凤鸣说:“连长,我得回连队了,你要好好养伤,等打下北平后我再来看你。”崔凤鸣要起身相送,被王鸿举按在病床上。 崔凤鸣若有所思的看着王鸿举背影,在王鸿举刚抬脚迈出病房门的时候喊住了他,他叫王鸿举坐回到床边上说:“有件事刚才我几次想对你说,但又不知怎样说才好,这事儿怎么说呢,这个,”他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王鸿举说:“崔连长你是个爽快人,今儿怎么婆婆妈妈的?咱俩不隔心,你有话就说!” 崔凤鸣略加思索后就开口说道:“我参军之前在北平有个相好的女人,她在前门外的聚贤楼饭庄后厨做杂工,这个女人叫春秀。打下北平后你如果还活着就替我到聚贤楼找她。” 崔凤鸣还要继续说下去,可王鸿举没等崔凤鸣说完就呵呵的坏笑起来,崔凤敏不高兴的问:“你小子坏笑什么?” “怪不得你不好意思说呢!你离开北平时才十六七岁,没想到你刚脱了开裆裤就有相好的女人了!我真是佩服你呀!”王鸿举还是笑个不停。 虽然王鸿举讥笑崔凤鸣,但崔凤鸣并不觉得难为情,他脸上反而现出一丝幸福的笑容。“我告诉你,春秀是老天赐给我的好女人,她是我至今为止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人。是她给了我女人的温存,是她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男女之爱。虽然我离开春秀姐已有五年,但是时光的流逝并没有减退我对她的思念,我一定要找到她!”说到这里崔凤鸣的眼睛居然也湿润起来。王鸿举真的没想到始终示人以硬汉形象的崔凤鸣也是如此的儿女情长,他不再讥笑崔凤鸣了,可是他不理解为什么崔凤鸣不自己去找春秀而叫自己帮忙。 “当时是我主动离开春秀姐的,我伤了她的心,我不好意思直面她。再说,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愿不愿见我,所以想让你先为我试探一下。” “好,那我就帮你这个忙了!不过我很想听听你们俩的爱情故事。” “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底从没向任何人透露过,你是我的知心朋友,讲给你倒也无妨。”于是崔凤鸣向王鸿举娓娓讲起那段感人的爱情故事。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 惩恶棍 小学徒夜半巧布迷局 崔凤鸣的祖籍是浙江,他的祖辈是在晚清年间来到京城做绸布生意的。开始是做从江浙一带往京城批发布料的买卖,常年来往于江浙和京城之间,后来索性就定居京城并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绸布店。这崔家的绸布生意一直做的不错,但是传到崔凤鸣的爸爸这一辈就不怎么行了。 民国初年从东洋进口的色泽艳丽、新潮、价格低廉的印花洋布极受京城百姓的欢迎,穿毛料西装的男人也多了起来。在洋布的冲击下传统的丝绸布生意比以前差了很多,日本鬼子占领北平后他家的生意更不好做了。屋漏偏逢连阴雨,日本鬼子占领北平后的第二年,崔凤鸣的爸爸因脑中风落下个半身不遂的毛病,他的孩子还没有成年,布店的生意只能由崔凤鸣的母亲独自勉强打理。没几年绸布店支撑不下去就索性关张了。一家人的生活只靠以前积攒下来的家底维持,日子过得是一年不如一年。 在崔凤鸣初中毕业后,家里实在没有钱再供他上学读书,崔凤鸣的爸爸有个老朋友在一家名叫聚贤楼的饭庄里当管事的,经这位管事朋友的介绍,崔凤鸣来到这家饭庄的后厨打小工。 聚贤楼的后厨里有八、九个人,有红白案、面点、冷荤、掌勺之分;崔凤鸣只做些择菜、洗菜、烧火跑腿的琐事。他是新来的人,岁数也小,先来的后厨们都是他的师傅。那些人除了呼来喝去的使唤他外,根本就不把这个孩子放在眼里,有时心气不顺还对崔凤鸣骂骂咧咧的。崔凤鸣在这个环境里并不开心。这后厨里唯一的女人叫春秀,她负责做面点。春秀年纪在二十岁出头,相貌清秀、性格温和。唯有春秀让崔凤鸣感觉到亲切和容易接近。 春秀是后厨里唯一对崔凤鸣好的人,她在使唤崔凤鸣干活时总是轻柔的说:“凤鸣,来帮姐姐个忙!”。在大家闲暇的时候。后厨那几个男人总会扎堆在一起抽着烟海阔天空的瞎聊,而春秀经常和崔凤鸣坐在一起问长问短的聊家常。春秀看到崔凤鸣的衣服有破漏的地方就会拿出针线给缝补一下,有时她怕崔凤鸣吃不饱还偷偷地往他的衣兜里塞上一两个熟鸡蛋。闲聊时崔凤鸣曾问春秀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春秀笑着说崔凤鸣很像她在山东老家从小带大的弟弟。从第一天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他了,不过春秀说起她弟弟的时候眼里总是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崔凤鸣对春秀产生了一种很深的依赖感,他觉得春秀就像亲姐姐或是妈妈那样关心爱护自己,干活的时候总想和她在一起说话,见不到她时就会想她。 在聚贤楼后厨里有个姓吴的伙夫头,他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长的高大粗壮,黝黑的脸膛上满是出天花时留下的疤痕。人们在背后给他起的外号叫花生皮。这花生皮在聚贤楼的资历老,在饭庄刚开张的时候就来了,他炒菜的手艺非常好,有好几个拿得出手的当家菜。所以深得老板的器重和信任,花生皮凭此在后厨里说一不二,非常蛮横霸道。 花生皮烟酒糖茶样样都沾但是他从自己不买,都要后厨里的人出钱贡着。在平时如果谁对他稍有不敬,他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如果他到老板那里告谁的黑状,那被告状的人轻者被扣工钱重者会被辞退,所以大伙对花生皮畏之如虎,不得不孝敬他。崔凤鸣是个新来的小伙计,老板包一天两顿饭外每月仅有一点微薄的工钱。尽管如此他每月也要向花生皮孝敬一些茶水钱,不然就要挨骂受欺负。 这个花生皮对所有人都很霸道,却偏偏对春秀很和气,他没事儿就围着春秀身边转来转去,装模作样的对春秀献殷勤,他几乎每次对春秀说话时都要把灯泡似的大眼睛眯成弯弯的笑眼,从喉咙里发出与其庞大身躯极不相称的细声细语。在向春秀献殷勤时,花生皮就会在满是横肉的脸上强做出温柔的表情,让人看了觉得非常滑稽可笑。 后厨的厨子们经常在花生皮和春秀两人背后嘀嘀咕咕、指指点点,当花生皮转身瞪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赶紧忙起自己的活计装作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看到过。后来崔凤鸣待在后厨的时间久了,他就从其他伙计的口中隐隐约约听说花生皮和春秀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事。有次崔凤鸣找到一个外号叫大嘴巴的后厨问:春秀和花生皮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嘴巴悄悄的告诉崔凤鸣说春秀是个不要脸的女人。之后不管崔凤鸣如何追问他再也不愿多说一句。 春秀在崔凤鸣的心中是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是个正经的好女人,他听到花生皮和春秀的这些传言后非常不解。有一天崔凤鸣向春秀问起有关她和花生皮的传言时,一向温柔的春秀发火了,她脸涨得红红的说:“那都是瞎说!你这毛头小子懂什么?以后不要掺和大人这些事情!你以后再胡说八道的我就不理你了!”春秀对崔凤鸣说话时神情变得很严厉。 春秀见崔凤鸣被自己吓得不敢说话了便又和声悦色的哄他:“凤鸣,那些人的话你也信呀?你不想想,姐姐我这么年轻能看上那个又老又丑的花生皮吗!”崔凤鸣觉得春秀说的有道理,他使劲的摇着头说不相信,他真的不相信春秀姐会和那个惹人讨厌的花生皮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崔凤鸣看不起那些说春秀坏话的人,他认为那些人看春秀姐长得好看又得不到她才说她的坏话,反正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呗。不过一个偶然撞见的事儿彻底粉碎了春秀在他心中好姐姐的形象。 有一天午后,崔凤鸣手中没有多少活可做,他头天为了照顾犯病的爸爸一宿没有睡好觉,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躺下歇会儿。他想起后院的杂品库是个清净凉快的地方,便溜出后厨来到库房门前。他怕别人看见,就轻轻的打开门,一闪身钻进去。他进屋后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躺下。这库房是里外两间房,崔凤鸣要到里屋去休息。他刚要抬腿进里屋就听见从里间屋子传出轻微但急促的喘息声,他好奇的踮着脚不出声响的走过去探头一看。他万万没想到在一堆破桌椅后面的地上有两个赤身露体的人躺在一起,他再仔细一看竟然是花生皮和春秀二人! 崔凤鸣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眼前的景象令他实在难以接受,他羞愧的紧闭上眼睛。好奇心驱使崔凤鸣想探个究竟但又怕惊动那两个人,他就不出一点声响的藏身在外屋一堆破家什后面,用一条破毯子把自己蒙起来仅露出一条向外张望的缝隙。过了一会,他听到花生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就是那两人穿衣服的声音。 花生皮和春秀从里间屋走出来,花生皮一副余兴未休的样子。他喜滋滋的搂着春秀的腰说:“春秀啊!你真是个不错的娘儿们,我那老婆那腰粗的像水桶,还有一脸褶子,哪比得了你嫩滑水灵呀!春秀你如果答应做我老婆。我马上就休了她!” 春秀说低着头:“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告诉你,你不能白占我的便宜!明儿个你到老板那给我美言几句,我也该涨工钱了!” 花生皮用手使劲拍着胸脯说:“没问题!我在老板那里说话有分量,你这事包我身上了,再说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说完他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些钱放在春秀的手上。花生皮拉着春秀走到一个角落。拿走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东西后墙角里露出一口大缸。花生皮打开缸盖从里面拿出一大块腊肉,他把腊肉递给春秀低声说:“我这缸里藏着腊肉、火腿和咸鱼什么的,都是我偷偷从后厨拿出来的,你拿回家吃吧!春秀,我藏东西的地方是个秘密。以后想吃什么你就来拿,可这个秘密你谁也不能告诉啊!”说完他用破烂杂物把大缸重新掩盖起来。随后俩人扒着门缝向外瞅瞅,确认门外没人后,一前一后的溜出库房。这一切都被崔凤鸣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刚才撞见的情景让崔凤鸣吃惊不小,他简直无法理解在他心中有着美好印象的春秀竟和个既老又丑的男人搞在一起,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男女之间的那种事情吗?他觉得这事情很肮脏!从那天起,崔凤鸣恨花生皮,看不起春秀,他觉得春秀这朵鲜花插在了花生皮这堆牛粪上。从此就有意躲着春秀,和她疏远了许多。 转眼半年过去了,那是春节就要到来的前几天,饭馆的老板提前给伙计们支了薪水,算是对伙计们一年辛苦的酬劳,这个月的薪水每人都有所增加。崔凤鸣也在账房先生那多领了一些钱,他准备用这些钱给家里买点年货。他趁下午的空闲溜出饭馆,到附近的酱肉店买了二斤爸爸最爱吃的酱牛肉。谁知当他拎着酱牛肉要走进后厨的时候正好撞见花生皮,花生皮双手交叉在胸前像座铁塔似的把崔凤鸣挡在门外。他瓮声瓮气的对崔凤鸣说:“小子,谁让你做工时偷偷溜出去的?” 崔凤鸣知道他的厉害,就点头哈腰的笑着说:“师傅,这不是快到春节了吗,我抓空儿给家里买点东西!我就出去了一会儿,您别生气,待会儿我给您多干点活不就得了。” “小崔,我这个师傅是让你白叫的吗?快到春节了,你知道孝敬父母就不知道孝敬师傅?把这个给我!”花生皮说完一把夺过崔凤鸣手中的东西。 “这是给我爸买的酱牛肉!你还给我!”崔凤鸣急忙往回抢。 花生皮一把推开崔凤鸣吓唬他说:“酱牛肉我也爱吃!告诉你,师徒如父子,孝敬我就和孝敬你爹一样!” “你把这牛肉还给我,我爸有病这是我买来给他补身子的!”崔凤鸣急得几乎哭出来。 花生皮见崔凤鸣还要把东西抢回来,就抓住崔凤鸣的脖领说:“你再胡闹,我就上老板那告你偷懒,你说是让老板扣你工钱好呢?还是你把酱牛肉孝敬给我好呢?”花生皮一脸奸笑的问。 崔凤鸣听花生皮这么一说,只好自认倒霉了,不过他心里实在是不舒服,他早就憋着劲要好好捉弄一下这个坏蛋。崔凤鸣一边洗菜一边琢磨,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报复花生皮的鬼主意,他要在今天晚上实行这个计划。 晚上,饭店关门后,崔凤鸣像往常一样麻利的脱下油腻的围裙、套袖,洗了把脸后从聚贤楼后门走出去。他没有往回家的路上走,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转悠。时值腊月末,天上没有月亮,夜色浓重,寒气袭人。高大的箭楼楼顶在团团寒气的笼罩下时隐时现显得异常鬼魅。在箭楼下转悠的崔凤鸣想到了燕子李三的故事,他听说高高的前门楼子就是燕子李三曾经藏身的地方。他细数着箭楼上一排排黑洞洞的窗户,猜想着现在是否还有像燕子李三那样的江洋大盗藏身在里面,他想如果自己做个燕子李三那样的飞贼倒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崔凤鸣坐在门楼下的一个石墩上胡思乱想的消磨着时间。夜色深了,寒气更重了,两个巡夜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来催促他赶快回家。崔凤鸣估摸着这时聚贤楼值夜班的人该睡着了,于是站起身走向聚贤楼开始实施他报复花生皮的计划。 崔凤鸣悄无声息的翻进了聚贤楼的后墙,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后厨的窗下,轻轻地撬开窗户,两手一撑窗台就跳进厨房。他点亮随身带着的一个小蜡烛,来到花生皮掌勺的灶台前,端起装着黄酒的大坛子往外倒出一些把酒,向里面撒了一泡尿后盖好盖放回原处;然后他又抓起一大把碱面掺在淀粉里、盐里、糖里,把酱油里对上好多醋和盐。对自己的杰作,崔凤鸣十分满意,他环顾四周嘿嘿的笑起来。他下一个目标就是直捣花生皮的小仓库。 崔凤鸣从厨房里跳出去并关好窗户,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后悄悄地向放杂品的库房摸去。库房锁着门,崔凤鸣拿出准备好的赶锥撬开锁别儿,闪身进去,随手又把房门掩好。他走到花生皮藏东西的那个角落里,挪开胡乱堆放的东西后里面露出一个大瓦缸,崔凤鸣打开缸盖见缸里放着一条火腿、几块腊肉和两条鱼。“要过春节啦,花生皮,你这些好吃的东西就算孝敬我啦!”崔凤鸣得意的从身上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大口袋,把缸里的东西通通塞了进去。一切办妥之后崔凤鸣拎起口袋往外就走,他刚走几步又停住了,觉得还有件事儿没办。崔凤鸣放下麻袋回到瓦缸前,他打开缸盖后两脚蹲在缸沿上捂住鼻子往里面拉了一泡臭大便,完后盖上缸盖恢复原来的样子。崔凤鸣拎着个大麻袋溜出库房,他把麻袋扔到墙外后翻墙而出,急匆匆的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第二卷第二十八章 乐翻天 聚贤楼里花生皮出糗 第二天上班时,崔凤鸣大摇大摆的走进厨房,他看见花生皮和春秀在角落里不知为什么事叽叽咕咕的争吵着,花生皮叉着腰一脸的气急败坏,春秀摊着手一脸的无辜。崔凤鸣猜到他们是为小仓库的事儿争吵,心里暗自得意。将近中午,吃饭的客人陆续来了,花生皮开始炒菜。几个菜端出去后不一会儿就听到前面餐厅里乱起来,有人在嚷嚷。这时前厅管事的托着几盘菜走进厨房,他气呼呼的质问花生皮:“你今天搞得什么把戏?你是不是要砸咱们聚贤楼的牌子?” 花生皮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他瞪着眼睛问前厅管事的:“你今天吃错药了是不是?怎么敢对我这么说话?” “我看吃错药的是你!你自己尝尝这菜能吃吗?” “尝尝?难道我炒的菜不好能吗?”花生皮用筷子夹起菜放进嘴里,他眨了眨眼“呸”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怎么样?又苦又涩又咸吧?”前厅管事的阴阳怪气的问。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花生皮感到莫名其妙无法解释的时候,从前厅传来骂娘声,跑堂的又退回几盘菜。这时饭馆老板也走了进来,他板着脸问花生皮:“老伙计,你是怎么搞的?你的手艺在前门一带的馆子里算是响当当的,今天的菜怎么全都搞成这样?你是不是嫌我今年给你的年底花红少?故意整我啊?” 花生皮见老板生气了,忙着解释不是那么回事,“老板,我为咱饭庄干了好多年,我对您可是一心一意呀!” 老板不高兴地说:“那个白师傅炒的菜怎么就没顾客挑毛病呢?偏偏是你这老掌勺的出了错?” 花生皮满脸苦笑的请老板消消火气,他歪着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眼珠转了几圈后恍然大悟的说:“这菜又苦又涩的,里面肯定放了碱!”说完他从盐罐里捏起一撮盐放进嘴里一尝果然是盐里掺进碱。他又拿起酱油瓶子尝了一口,酱油是酸苦的味道。他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冲着众人喊叫:“是谁给我炒菜的佐料做手脚了?tama的!这不是坏我名声吗!我日这人的八辈儿祖宗!” 狂怒的花生皮又骂又叫。伙夫们都吓得低下头不敢看他,有平时胆小怕事的人忙向花生皮解释说这事和自己无关,只有崔凤鸣蛮有兴致的看着这出闹剧,他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就在花生皮骂人的时候,前面传来一个油闷大虾的菜单,老板对花生皮说:“得了,这事儿过后再查。你先把这道菜给做了。”他催着花生皮赶快做,并且亲自监督。 花生皮重新换了炒菜的油盐酱醋。一时疏忽偏偏忘了换料酒瓶。他要在老板面前露一手,于是手脚麻利的做起来。花生皮把油锅烧热后放进几只大虾,大虾被油煎得通体变红,他为了提鲜去腥随手拿起料酒坛子打开盖往锅里就倒,这黄酒瓶里混装的人尿一碰到锅里的热油就哧哧的冒起股股白烟,极腥臊的气味马上冲了出来,弥漫的满屋子都是,后厨里的人被呛得都捂住鼻子往外跑。老板这下真是气炸肺了,他跳着脚的指着花生皮骂:“你这混蛋玩意儿!我家从乾隆爷时传下的老字号今天就毁在你的手里了!”说完他也紧捂着鼻子逃出厨房。老板跑到外面后冲着厨房里大喊:“花生皮子,饭庄今天损失的钱我从你的工钱里扣!” 花生皮此时完全蒙了头。他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了老板的撑腰,这个黑大个一下子就矮了半截,再也狂不起来了。他慢吞吞的走出厨房蹲在院中央的地上,时而摇着头时而咳声叹气,用拳头捶大腿。嘴里不住的念叨:“我的娘啊,我被人算计了。我的娘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呀!”他声音哽咽,眼睛有些发红,那神态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儿。 见花生皮也有落魄的时候,后厨的伙计们都站在院子里捂着嘴偷偷的乐,虽然觉得很好笑很开心却不敢笑出声,只有崔凤鸣见花生皮今天像猴子一样被自己耍了,他非常得意,他看着花生皮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放肆的大笑起来。崔凤鸣笑得极开心,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直到笑得喘不过气肚子都笑疼了不得不蹲在地上,别人都不笑了他还是笑个没完。痛快!他把对花生皮一肚子的怨气全都笑出来了,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开始,花生皮以为崔凤鸣是幸灾乐祸的看自己笑话,他恶狠狠的盯着崔凤鸣说:“你小子再笑,我就打扁你!” 崔凤鸣还是忍不住笑,后来花生皮好像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他猛的站起身冲到崔凤鸣跟前,二话不说抬手就打。几个巴掌搧得崔凤鸣眼冒金星,嘴角流出血。崔凤鸣被打急了,他一头撞向花生皮的小腹,花生皮捂着肚子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他“哎哟、哎哟”的叫唤。 这时,春秀跑了过来,她用身子挡住又一次扑向崔凤鸣的花生皮。花生皮凶神恶煞似地指着崔凤鸣骂到:“你个混小子!老子我今儿栽在你手里头了,我今天打死你个熊的!” “凤鸣,快对他说这事儿不是你干的!”春秀着急的对崔凤鸣使着眼色。 “好汉做事好汉当!是老子我干的又怎么样?”崔凤鸣不服气的撸起袖子摆出打架的架势,花生皮推开春秀,一脚朝崔凤鸣踹过来,崔凤鸣闪身躲过,花生皮又是一脚踹过去。 春秀怕崔凤鸣吃亏,她赶紧拉住花生皮的胳臂求情说:“求求你不要打他了,凤鸣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 “你给我滚开!今儿不打死他难解我心头之气!”花生皮粗暴的把春秀推到一边,上前一脚把崔凤鸣踹倒在地,然后紧接着又是几脚,崔凤鸣爬起身抄起一块砖头向花生皮砸去,花生皮错身躲过,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撕打中身大力不亏的花生皮占了上风,他一拳把崔凤鸣打得嘴角冒血,又一拳把崔凤鸣的眼眶打肿。春秀见状舍命般的冲到两人之间用身子护住崔凤鸣。花生皮人不停手,他的拳狠狠的落在春秀身上。 “打人了!打人了!”春秀疼的眼里满是泪水,她还是紧紧护住崔凤鸣。旁边的伙夫们实在看不下去,几个人上来紧紧抱住花生皮,崔凤鸣则被春秀拉走,花生皮这才心有不甘的停住手。 晚上收工的时候,老板告诉崔凤鸣:他被解雇了。 崔凤鸣要离开聚贤楼了。春秀拿着崔凤鸣的小包袱把他送出来,两个人低头默默地走着。走了一会儿。春秀说:“凤鸣,我就知道今儿这事是你干的,干的不错,大家都觉着挺解气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承认呢?” 崔凤鸣看着自己的脚尖爱搭不理的说:“是我干的事,我为什么不承认!” “可你因为这件事被老板辞退,你爸爸妈妈知道了不生气吗?现在找个事做不容易,除了央求人还要搭人情。” 崔凤鸣听春秀这么一说,头垂得更低了。 “瞧你,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回家妈妈看见会心疼死的。”春秀难过的摸了摸崔凤鸣的脸。 要分手了。虽然崔凤鸣的心里有些看不起春秀,毕竟春秀曾向姐姐一样的照顾过自己,有些心里的话还是要说出的。他抬起头看着春秀问:“春秀姐,你和花生皮好,可今天他打我的时候你为什么拼命地护着我?” “你胡说什么呀!谁和花生皮好啊?”春秀脸色大变。她惊诧不已的看着崔凤鸣。 “谁胡说了?人家都这么说。”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呀?我说最近你怎么不爱搭理我了呢,原来是为这事儿。”春秀恍然大悟。 “我为什么不能信?我亲眼看见了!”崔凤鸣不依不饶的说漏了嘴。 春秀颇为紧张的问:“看见我什么啦?” 崔凤鸣红着脸低头不语,他不好意思说出口。 春秀见崔凤鸣吞吞吐吐的急得直跺脚,她央求说:“我的好弟弟,你抬头看着我,告诉姐你看见什么啦?快说!”无奈之下崔凤鸣只得向春秀说出自己在库房里窥见春秀和花生皮在一起的事。 春秀闻听后一把抓住崔凤鸣的胳膊着急的问:“你真看见我和他在一起?还有谁看见了?” “就我一个人看见的。那天我到库房睡午觉时正好碰上你们俩在干那事儿,我不是成心要看的!”崔凤鸣急忙解释着。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当看见春秀羞愧的双手捂住脸时便吞吞吐吐的说不下去了。 不用崔凤鸣说了,春秀完全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自己和花生皮的秘密被崔凤鸣捅破,她觉得很难堪,羞愧得无地自容。她着急的甩着手自言自语:“嗨!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这丢人现眼的事终于让别人知道了!我今后还怎么见人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崔凤鸣这样一说,春秀更加感到难堪。 “凤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要脸呀?”春秀抓住崔凤鸣的肩头用颤抖的声音问。 崔凤鸣轻轻的点下头,他怕刺伤春秀的心,又赶忙摇摇头。 “你别骗我!我就是不要脸!”羞臊难当的春秀,用手捂住脸转过身靠在墙上低声的抽泣起来。她越哭越伤心,哭声越来越大,哭得整个身子不住的颤动。崔凤鸣看着春秀伤心地样子觉得自己不该揭人家的短儿,他很后悔,想安慰春秀,却不知该怎样说才好,他搓着冻得冰凉的手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路过的行人远远地绕开并好奇的看着他俩。过了一会儿,春秀不哭了,她眼睛通红的对崔凤鸣说:“走吧,我想喝酒了,找个地方坐下,姐今天把这事儿向你说清楚!” 天色漆黑,冷风袭人面。春秀把崔凤鸣拉进一个街边的小酒馆里,两个人对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春秀叫了一瓶老白干,崔凤鸣说自己不会喝。“我们山东女人都会喝点酒的。”春秀也不勉强,她自斟自饮起来。两杯酒下肚后,春秀借着酒劲慢慢讲起她的身世: 春秀家在山东。她十八岁就嫁人了。结婚后才知道她的丈夫得了肺痨,整天咳嗽吐血失去了劳动力如同废人一般。家里几分薄地由她和年迈的公婆凑合种着,一家人生活贫苦,全年劳作所得不够饥饱,为给丈夫治病家里还欠了不少债。另外由于春秀没有为夫家生个传宗接代的孩子,所以公婆看她横竖不顺眼,经常给她气受。其实她那个丈夫是个病夫。根本就做不了男人的那个事儿,而不是春秀不能生育。在无奈之下她才通过一个远房亲戚的介绍来到北平打工。一是为挣钱给丈夫治病,二是为了躲开自己的公婆。这个远房亲戚就是花生皮。 春秀仰脖喝下一杯酒,不知是酒辣的还是心里难过,她眼里泛出泪水。她叹口气说:“嗨!一个单身女人在外乡做工不容易啊!经常要受到坏男人的欺负。我刚到这个饭馆的时候,花生皮就盯上我了。他总是有事没事的和我搭腔,我从他的眼神里就看出他对我没安好心,所以就尽量的躲着他。谁知有一天他趁我一人去库房拿东西的时候趁机糟蹋了我。当时我难过极了想死的心都有,可是我不能死,我的丈夫还指望我挣钱给他看病呢,我要是死了。他怎么活?而且我不敢告那个坏蛋,花生皮吓唬我说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他就说我是勾引男人的贱货,老板知道后会辞退我的。我也清楚如果这事儿传到老家人的耳里,我的名声就坏了。我的婆家肯定会休了我。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泪往肚子里咽,忍着吧!混过一天是一天。不过,花生皮这个人也不是很坏,他经常接济我些钱,还帮我还了些旧账,我也只能顺着他来。”春秀又仰脖喝了一口酒,这苦涩的酒让她皱起眉头:“凤鸣,我是个无助的弱女子,这苦日子逼得我没有办法的。我也不愿意这样活着呀!我求你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起我和花生皮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你要是向别人说出这个事儿来,姐姐就没脸活了!” “好吧,我会守口如瓶!那你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春秀姐!”崔凤鸣充满同情的看着春秀。 “等我还完了债,我就要回老家躲开那个讨厌的花生皮,可是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这个可爱的小弟弟了,我还真舍不得呢!”春秀醉眼迷离的看着崔凤鸣。 崔凤鸣见春秀有些醉意,他拿过春秀的酒杯说:“春秀姐你别喝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错怪你了!”他好像忽然间长大了,表情像成年人那样伤感,他眼里含着泪水说:“姐,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理花生皮了,我以后一定想办法帮你还债,我不会再让他欺负你!” “我没看错,你是个好弟弟!” 春秀又往酒杯里倒满酒,她喝了一大口后用手指着崔凤鸣问:“凤鸣,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崔凤鸣摇摇头。 “因为你长的很像我的亲弟弟,脾气秉性也像。我弟弟是我亲手带大的,我们姐弟俩感情很深。可是去年他在麦收的时候被翻倒的马车给压死了!想起弟弟来我心里就难受!从我看见你的那天起就在心里把你当做他!我一直像对亲弟弟那样待你,可没想到你却看不起我这个苦命的姐姐。”春秀话里满含怨气,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崔凤鸣拉起春秀的手安慰说:“姐,你就别难过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弟弟!你是我眼里最好的姐姐!”说完他拿过春秀手里的酒杯,也满满的倒了一杯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辛辣的白酒呛得他不住的咳嗽;他还想喝,接着又喝干了一杯。两杯酒下肚后崔凤鸣有点头晕眼花神志模糊了,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坐到春秀身旁,伸出胳膊紧紧的搂着春秀肩膀像个大男人似的不住的安慰她。 在柜台里算账的掌柜也难过的摇摇头。他对春秀说:“大妹子,别哭了。你的命够苦的,今儿这酒钱我不收了,不早了,还是各自回家吧。” 两人谢过掌柜的,崔凤鸣往柜台上放了几个铜钱,扶着醉意浓浓的春秀走出小酒馆。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喝醉的人相互搀扶摇摇晃晃的走着。 第二卷第二十九章 诉衷肠 姐弟情深分手两依依 崔凤鸣把春秀送回她租住的地方,春秀对崔凤鸣说反正天也晚了要他进屋里坐会儿,喝杯茶醒醒酒再走。春秀住一间小小的平房,她把火炉烧的很旺,放在火炉上的水壶烧开了,湿热的水蒸汽充满这个小小的屋子,让人觉得很暖和。春秀脱去棉袄,只穿一件粗布小褂,她沏好茶叫崔凤鸣坐在床沿上喝,她又拿出一条湿毛巾轻柔的为崔凤鸣擦脸上的伤。在灯光下的春秀披着有些散乱的乌发,脸上留着还没有擦净的泪痕就像梨花带雨般好看。春秀给崔凤鸣擦脸的时她衣衫下高高翘起的胸脯一颤一颤的几乎碰到崔凤鸣的鼻尖,崔凤鸣害臊的闭上眼睛。 春秀给崔凤鸣擦完脸伤后给崔凤鸣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她今天酒喝得太多有些头晕,她用手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息着,头发散乱的搭在额前。崔凤鸣闻着春秀带有浓烈酒味的气息却觉得有阵阵甜香扑面而来,酒精和着血液在他体内控制不住的强烈涌动,他情不自禁的抓住春秀的手说:“姐,你真好看!你真是世上最好看最会心疼人的姐姐!” 春秀摸着崔凤鸣的脸,醉眼迷离的问:“凤鸣,姐的命不好,尽被人欺负了。我和花生皮的事情被你撞见了,在你眼里我不是个好女人吧?”说完她又流下了眼泪。 崔凤鸣看着在自己身前哭泣的春秀,一股同情与爱怜之情油然而生,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突然伸出双手把春秀紧紧地揽在胸前,用颤抖的声音说:“春秀姐,你那是被花生皮欺负了,不赖你!你是个好女人,你是我的好姐姐,这是真的!” “你真不嫌弃我?” 崔凤鸣大声地说:“不!” 春秀感动的满脸是泪,她情不自禁地倒在崔凤鸣怀里,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崔凤鸣头一次接触女人的身子,他搂着春秀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身子激动的浑身发抖。 两个人都醉了,仿佛在这个世上除了他们两个人的真情之外,其余的一切都不存在。在这个晚上,春秀向崔凤鸣敞开了温软的怀抱。 初行男女之事,崔凤鸣心里非常紧张,他在春秀的温柔抚慰下才慢慢的舒缓下来。在这个晚上崔凤鸣通过体验才知道男女之爱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肮脏丑陋。它可以是极纯洁和没有邪念的,它给了崔凤鸣美妙无比的感受。在春秀身上他体会到女人的情感原来可以像水一样温柔。也可以向火一样热烈,更可以像海一样深沉。 在两人疯狂爱过之后,醒过酒的崔凤鸣心里有些愧疚甚至恐慌,他自责的对春秀说:“春秀姐,今天这事儿怪我,我觉得对不起你。我不是个好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春秀认真的告诉他说:“凤鸣,其实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你长得像我弟弟,而且还因为你是个英俊正直的好小伙儿!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今天不是你勾引的我。而是我心甘情愿做的。我想要被一个我喜欢的男人好好地爱一次。不管以后怎样,你都不要忘了我这个姐姐我心里就满足了!” 崔凤鸣也认真的对春秀说:“春秀姐,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有我在你以后不要再搭理花生皮那个人了。他敢欺负你,我绝饶不了他!” 已是后半夜了。崔凤鸣要回家,春秀认为太晚了,她不舍的搂着崔凤鸣让他天亮再走。整个晚上,崔凤鸣像撒娇的孩子把脸紧紧依偎在春秀温软的怀抱里,在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已婚女人身上他体验到从来没有过的温情和爱恋。这是他永生难忘的一晚。在这个晚上他把自己的童贞给了这个女人。 崔凤鸣对王鸿举讲到这里时眼圈有些湿润,他讲不下去了。王鸿举为他点了支烟说:“真感人!你的故事可以写一部小说了。” 崔凤鸣大口的吸着烟又接着讲起来:“我现在仍觉着对不起春秀姐,我欠她的情。自从我们两人发生了那种事情后,尽管春秀姐觉得没什么,可我觉得很羞愧自责,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可恶的花生皮,趁人之危占了春秀姐的便宜。我觉得自己很可耻,我对不起她,没脸再见她了。尽管我想和春秀姐断绝这种不明不白的往来,可春秀姐仍然像磁石一样地吸引着我,几天不见她我就跟丢了魂似的无精打采。 那时父亲又托人给我找了个晚上看库房的活,也巧了那个库房离春秀姐的住处相隔不远,我经常在上夜班前溜到春秀姐家里和她幽会。那段日子是我最难忘的。我们在一起时她把能给我的爱都给了我。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和春秀姐的事儿尽管偷偷摸摸,但不知怎的还是被人风言风语的传了开去。聚贤楼的那个经理是我爸的好友,有一天他出于好意来到我家,把我和春秀姐的事情告诉了我父亲。 父亲知道我和一个已婚女人私通后被气得几乎吐了血,他警告我从此不能再和春秀姐有任何来往,如发现我再和她继续来往就和我断绝父子关系。我知道父亲半身不遂,母亲家务缠身,他们根本就看不住我。为了不惹父亲生气,我嘴上答应了,可仍然保持着与春秀姐的联系,只是去找春秀姐的次数少了而已,对此春秀姐也很理解我。 一天晚上我又偷偷摸摸的来到春秀姐家,我轻轻敲开她的房门后就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当我尽情吻她的时候,发觉她脸上流着泪水,我问她为什么要哭,春秀姐告诉我这些日子花生皮总是纠缠着要和她睡觉,她坚决不答应,恼羞成怒的花生皮就把她给打了。我当时一听就火了,为春秀姐我抄起根棍子就要去找花生皮拼命,春秀姐怕我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就好说歹说的拦住了我。 我当时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特别是欺负我女人的人我绝不会放过!在一天晚上我偷偷跟在下班回家的花生皮身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棒子朝他后背狠狠打去。花生皮被我一棒子就给打倒在地。他看到是我打的他,就叫骂着爬起来冲向我。我当时心里充满了对花生皮的仇恨,又抡起棒子朝他没头没脑的狠狠打去,花生皮被我打得捂住脑袋乱躲乱叫,毫无还手之力。正巧我一棒子打在他的腿上,他倒地后再也起不来了。我看着倒在地上不断呻吟的花生皮,心里感到非常解气。我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痰后拎着木棒大摇大摆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我下夜班后回到家就倒在床上睡了,我刚睡着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敲我家的院门,然后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在院子里和我母亲说话,她说要找一个叫崔凤鸣的人。我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春秀姐。春秀姐怎么跑到我家来了?我当时睡意全无,马上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院子里。我看见站在我家院子中央的果然是春秀姐,她气喘吁吁一脸紧张的表情。 我奇怪的问:‘春秀姐,你怎么来了?’ 春秀见我出来了就要走到我面前,可是被我母亲挡住了。 春秀本来想悄悄的告诉我一件事儿,可她被我母亲拦着便只好大声的告诉我说:‘你昨晚把花生皮打得半死,他一条腿被你打折了。花生皮的表弟在警察局做事,听说一会儿就带人抓你来。我在聚贤楼听到这消息就跑来找你,你赶快出去躲躲吧!’ 听说警察要来家里抓我,我才感到害怕了,要不是春秀姐告诉我。我还不知自己闯了大祸。我感激万分的对春秀接说:‘春秀姐,谢谢你呀。我马上就出去躲一躲。’ 春秀姐是偷着跑出来找我的,她告诉我这个情况后就急着回聚贤楼上班。可这时我母亲已经猜到春秀姐就是与我私通的那个女人,我母亲一把抓住春秀的衣服不让她走,大声质问她为什么勾引我这个小男孩。并用不堪入耳的恶毒语言侮辱谩骂她。我父亲躺在床上起不来,他听见我母亲骂春秀,也在屋里跟着骂起来。 我母亲的声嘶力竭的叫骂声陆续引来许多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在大庭广众之下,春秀姐被母亲羞臊的满脸通红,她想逃走,可是我母亲紧抓着她不放,她想反抗但她面对的是我母亲,她无法对老人家动手,她也无法辩驳,只能眼含泪水哀求我母亲放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母亲骂的越来越难听,围观的人也冷嘲热讽跟着起哄。我知道春秀姐是为我才受到如此的羞辱,我自觉对不起他,也为自己父母的作法感到脸红。 我大步走到母亲面前要她放开春秀姐,这时气愤填膺的母亲不但不听我的求情还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我一怒之下用力拽开她抓着春秀姐的手,护着春秀姐向人群外冲去。这时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把一只破鞋子扔到了春秀姐的头上,我气急了,用力推了春秀姐一把让她赶快走开,然后我满眼冒火的走到向春秀扔鞋的男孩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个下勾拳,那男孩也不示弱,他也在我脸上狠狠还了一拳,然后我们俩就发疯似地扭打在一起。在我们俩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和那男孩一伙的几个孩子上前拉偏手,眼看着我就要被他们打趴下,和我要好的几个小伙伴就冲过来帮我打他们,就这样,十来个半大小子在我家院里打起了群架。就在院里一片乱哄哄的时候,门外停下一辆警车,七八个着黑衣的警察冲进院子里,这时我们才停住手不打了。 一个矮胖的警察头目大声问道:‘你们哪一个是崔凤鸣呀?’院子里没人说话。当那个警察又问了一遍后,还是没人回答。这时我像条汉子似的走到他面前,面无惧色的说我就是崔凤鸣。 那警察头目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后一挥手打了我一个耳光,我质问他为什么打人,他气势汹汹的说:‘昨晚你把我大哥差点给打死,我tama的打你怎么啦?一会儿回警局我还要好好收拾你呢!’这时几个警察上前给我戴上了手铐。 ‘长官,我孩子小,不懂事儿,求求你们放了他吧!’我母亲见我真的要被抓走,就哭着在警察头目面前为我求情。 ‘老婆子,你儿子为女人争风吃醋,还把人家打个半死,他还小吗?你给我滚开!’。警察头目瞪着牛眼把我母亲推开,我母亲就被吓得再也不敢说话,我被警察架到院外扔进警车里。在警车开走的时候,我从车窗向外看去,看见春秀姐在警车后面追着跑。” 王鸿举正听得入迷,可是崔凤鸣讲到这里忽然不讲了。他催促崔凤鸣说:“连长,你还没讲完呢。继续讲啊。 崔凤鸣有些迷茫的问王鸿举:“我总是在想,当年我是个半大小子。春秀姐已为人妻,你说我和春秀姐之间的男女之爱算得上纯洁的爱情吗?” “我没真正接触过女人,也没品尝过爱情的滋味,但我觉得你和春秀姐的故事挺凄婉的,你们俩纯洁的爱情使我很感动。” 王鸿举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但崔凤鸣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自言自语地说:“纯不纯洁无所谓,反正我们俩当时是真心相爱,既然相爱就有相爱的道理。对吧?” “崔连长你继续讲下去吧,我们还没听够呢。” 王鸿举这才发觉在他俩身旁围了好几个听故事的伤病员。一个伤员见崔凤鸣不讲了,就殷勤的递上一支烟。又有个伤员给他倒了一杯水,崔凤鸣这才继续讲下去。 “我这个篓子捅大了,在警察局里关了一个多月才被放出来。我家的日子过得很艰难,花生皮的医药费得全部由我家赔偿,我母亲东借西借的才把这医药费凑齐。我爸爸原来是半身不遂。这次他被我气得浑身都不能动弹了,我母亲也是整日以泪洗面。我有个妹妹,她那时正在读初中,因为赔偿了花生皮的医药费后还要给重病在床的爸爸花钱看病,家里欠了很多钱,妹妹因此辍学,我懊恼极了。那时我必须拼命的做工挣钱来弥补我给家里造成的损失,而且我也想让自己浮躁的心暂时静下来,就逐渐中断了与春秀姐的来往。” 这时一个伤员插话说:“崔连长,春秀姐对你那么好,你忘掉人家可不对呀!” “说实话,我当时考虑过自己与春秀姐的关系是否正常,也试图要忘掉她,可事实是我忘不掉她!那时我拼命的干活一是为了挣钱给父亲治病和继续供妹妹上学,二是为了攒足一笔钱将来带着春秀姐私奔。但几个月下来我累死累活挣的工钱还不够给父亲看病用的呢!后来我听一个从东北回来的朋友说,东北大工厂比较多,在那里找工作容易,薪水也高一些,于是我就有了到东北谋生的想法。 在离开北平的那天,我从家里拿了块花布,在春秀姐的住处等着她,我等了好久才等到她回家。春秀姐见到我后显得很高兴,她急忙把我拉进屋。我们有些日子不见了,对此春秀姐很伤感,她摸着我的脸说:‘凤鸣,你好几个月都不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忘了姐姐呢。’我紧紧地搂着她说:‘好姐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我看到她瘦了许多,眼角也出现了细细的鱼尾纹。我问她为什么瘦了,我这么一问就把她问哭了,她说没有我的日子好寂寞,她经常在梦里梦到和我在一起,可是醒来身边却是空荡荡的,还说在聚贤楼里那经常受到花生皮等人的刁难,这种日子她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当她听说我要到关外去闯天下,就要跟我一起走,我就对春秀姐说我先到关外去看看情况,如果能挣着大钱我就马上回来把她接走,春秀姐答应了。 那一晚我没有回家就住在春秀姐那里。第二天一早我在离开之前把花布塞到春秀姐的手里,对她说我要闯世界去了,要她多保重。春秀恋恋不舍的拉住我,她红着眼圈说:‘凤鸣,我看得出你是个好男人,今后也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姐知道你这一去回不回得来很难说。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姐姐,你就回来接我走;你要是忘了我,我也不怨恨你。你什么都不欠我的,姐只要你别忘了曾经有个叫春秀的女人和你好过就行了。’春秀说话时脸上挂着泪水,我不忍看她难过的样子,朝她点了点头就急忙转身走了,连头也没有回。到了东北后我才知道东北的日子还不如关内好过呢,在那些工厂里挣的钱除了给家里寄走一些外剩下的刚够自己吃饭,所以我就没有接春秀姐到东北和我一起生活。我到东北打工的第二年日本鬼子投降了,我们在的那个地方出现了大批*的部队,当时我有个师傅是地下*,在他的指引下我参加了*的队伍。从那以后每天除了军事训练、上政治课,就是打仗,我曾经对春秀姐的许诺便成了一句空话,现在想起来当时我应该带她一起走。几年来我总是觉得自己伤害了她,这都怪我当时年少不懂事,做了事不敢承担,现在天天吃后悔药啊!哎,你们说春秀姐她心里会不会记恨我呀?”崔凤鸣抬头看着大家问到。 王鸿举说:“崔连长,你不要有负罪感!人家春秀姐并没觉得你欠她什么,等我进北平时找到她,替你带个问候的话。” 崔凤鸣若有所思的说:“我想她不可能在聚贤楼了,恐怕你打听不到她的消息。不过不管她在哪里我都要找到她,我要名正言顺的娶她做老婆。” “你就别做娶春秀姐的美梦了,人家可是有婆家的。” “她在婆家受气受压迫,他的男人是个废人,春秀姐和这样的人过日子就是活受罪!女人再嫁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一定要找到她,我要赎罪,要娶她为妻,要给她幸福!”崔凤鸣说罢,用力的挥了挥仅存的那只胳膊。 王鸿举觉得崔连长的话也有道理,他表示理解的点点头。 “王鸿举,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当年我投奔队伍的时候是和几个同学偷着从家里跑出来的,此后就再也没回过家。打进北平后就麻烦你去看望一下我的老父母,他们年老多病,尤其是我的父亲常年病卧床榻,我却没在身边尽孝,不知他老人家还在不在世?孔子曾说过:父母在不远游。我是个不孝之子啊!” 王鸿举安慰他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嘛。你心里有孝就行了。” 在送王鸿举走出病房的时候,崔凤鸣问:“王鸿举,我认为在这次解放天津的战斗中,你表现的很英勇,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完全符合一个*员的标准。这次战役后不知党支部批准你入党没有?” 听崔凤鸣这么一问,王鸿举的情绪低沉下来,他有些无奈的说:“指导员找我谈过话,说我出身于官僚资产阶级家庭,在思想意识和生活作风上还没有完全向无产阶级靠拢,他要求我继续改造小资产阶级思想,接受组织上进一步的考验。” 崔凤鸣听后也很无奈的摇摇头说:“这个李启明!同样的抛家舍业,同样的抛头颅洒热血,都是革命队伍里的同志嘛!为什么就不能一样的看待?一个人出生在什么家庭不能自己选择,但道路是自己走的。李启明唯成份论的思想根深蒂固,他这种狭隘的心胸会伤及到一些同志的革命热情,也妨碍自身的进步,在这一点上我始终与他有分歧。等我出院后一定要找他好好聊聊!” “这也不能完全怪指导员,我还有许多地方达不到党员的标准,以后再努力争取吧!”王鸿举见崔凤鸣有些不高兴,忙打着圆场。 时间不早了,王鸿举向崔凤鸣道别后急匆匆赶回连队。几天后王鸿举所在的部队钢铁洪流般的奔向北平。 第二卷第三十章 进北平 鸿举英姿勃发归故里 一九四九年一月三十日这一天,傅作义将军弃暗投明宣布率军起义,北平这座闻名中外的古都终于和平解放了。二月三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举行盛大的入城式,雄壮威武的队伍由永定门向前门走来。军乐队、步兵、骑兵、装甲部队,依次排列前进。沿途两边挤满了欢呼的人群,他们兴奋地挥舞着各色彩旗,打着横幅,敲锣打鼓燃放鞭炮热烈欢迎解放军进城。坦克车隆隆驶来,一些市民不顾劝阻挤进队伍里,爬到坦克上高举着双手欢呼。行进中的队伍竖起一面面八一军旗,鲜红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抖动。 王鸿举全副武装肩挎美式冲锋枪威风凛凛的行走在队伍中。从他离开北平投奔解放区到再打回到北平也就过了半年多的时间,就是这半年左右的时间里中国革命的形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强大的英勇善战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彻底捣毁了国民党反动统治的基础,蒋介石政权的垮台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巍峨高大的前门箭楼见证了北平和平解放这一伟大的历史时刻。 沿途的人群中不时有人挤到到战士身边和他们握手拥抱,一个老大妈挎着一篮子煮熟的鸡蛋挨个往战士们的手里塞,都被战士们礼貌的谢绝。在马路边的一处十几个学生打扮的人举着“热烈欢迎解放军”和“解放全中国”的大红横幅,有组织的喊着口号。忽然他们好像发现什么似地十分兴奋的在人群中踮起脚指指点点的喊叫起来。其中一个长得很漂亮穿着时髦的女孩大声对同伴说:“快看啊!那个解放军战士像不像咱们燕大的王鸿举?哦,我看出来了!就是他!就是王鸿举!大家快来瞧!王鸿举当解放军了,好威风啊!”她兴奋的跳起来。 女孩旁边的几个同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起来:“真的!真是王鸿举!大家快看那!王鸿举当解放军了!” “王鸿举!王鸿举!”他们边喊边举起手臂挥动着,希望引起对方的注意。 队伍中的王鸿举循着喊声看见了他们。原来这几个人是他读燕京大学时的同学。那漂亮女生叫徐丽萍,曾和王鸿举一起演过话剧《哈姆雷特》,在剧中她饰演女主角奥菲莉亚。另外那几个同学也都是他的好友。他高兴地摘下钢盔,把手中枪高高举起向同学们示意。这时除了几个掌着横幅的同学外,其余的同学都跑到队伍跟前,他们把王鸿举从队列里拉出,争先恐后的和他握手拥抱。 徐丽萍用力拍着王鸿举的肩膀说:“好你个王鸿举!一玩失踪就是大半年,原来你去当解放军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英俊威武的军人。 几个人简短的寒暄后。王鸿举急忙问起黄婷婷的情况,听说婷婷已被党组织解救出来了,他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王鸿举见队伍渐走渐远,他要追赶队伍了,只好用力握下徐丽萍的手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有时间我到学校看你们去,到时候再聊吧。再见!” 王鸿举向几个同学挥挥手,一溜小跑追上队伍。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军队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期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王鸿举和战友们大声唱着嘹亮的军歌,踏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行进在京城古老的街道上。 鸿举回家了。进城后的第三天王鸿举向连里请了下午的半天假回家探望父母,指导员李启明准许他晚饭后归队。 王鸿举回家后王家大院一下子改变了往日的沉寂,变得热闹起来!王家大宅里的各色人等都用新奇羡慕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军人。王鸿举出走半年多的时间里,年老的父母亲时刻心系着他的安危,如今看到孩子平安回家。王老爷子和夫人自然是高兴万分! “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二老来了。”王鸿举站在分别半年多的父母面前。 “鸿举啊!你可回来了,妈可把你想死啦!”王夫人激动地上前紧紧抱住儿子,王鸿举弯下腰把脸依偎在母亲的肩头。 “你长结实了,脸变黑变粗了,好像长大了很多。让妈好好看看你!”母亲老泪纵横,用手托起儿子的脸仔细端详着。 王云清对着夫人劝慰道:“行了。行了。你天天盼着鸿举回来,今天他回家大家都高兴,你哭哭啼啼做什么!” “是啊!今天应该高兴!”夫人听后破涕为笑,王鸿举拿出手绢为母亲擦泪。 一家人坐定,佣人端上一壶茶,父亲满面春风的对儿子说:“鸿举,我特意叫人沏了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这种茉莉花茶据说是西太后最爱喝的,我平时都舍不得喝它,今儿个高兴,咱一家人好好喝喝!” 佣人把茶端上来后王鸿举给父亲斟好茶,又给坐在一旁的母亲斟了一杯,三个人边喝茶边说着话。 王云清细细的品着茶,看了一眼一身戎装的儿子感慨万分的说:“年轻的时候我投笔从戎,几十年后我的小儿子竟也投笔从戎,咱爷俩真是一脉相承呀!” “爸,您当年是个威风八面的北洋大将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解放军战士,比起您来可差远了!”王鸿举调侃着父亲。 王云清听后抚掌大笑:“ 我那是当兵是为家族荣誉,你现在当兵是为理想而战,你将来一定会强于我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瞧你们爷儿俩!刚见面就互相吹捧起来了!”王夫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聊了一会儿,王鸿举和父亲又聊起黄婷婷的情况。王云清告诉他说:“多亏了*和你姑父的救助,要不然这么好的姑娘就被国民党特务给杀了。” 王夫人一旁插话说:“老头子你尽说别人了!还是说说你吧,要不是你冒着风险去通风报信,他们*再有本事也救不了人!救出黄婷婷这事儿你的功劳也不小!” 王云清略有不满的对夫人说:“当时你拦着不让我给*报信,这时候又给我邀功请赏来了。” 王夫人尴尬的撅起嘴:“那不是人家怕你上特务的当。要是黄婷婷等人没救出来,你再把老命搭进去我该怎么办?” 王云清反驳说:“我的命重要,人家那些*的命就不重要了?后来事实说明我的做法是非常及时、非常正确的。”王云清得意的捋着胡子。 “你这老头子说话办事儿什么时候都是对的,我就没有对的时候!”王夫人有些不高兴。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争辩起来,谁都觉着自己有理,谁也说不服谁。王鸿举坐在一边不说话,他笑眯眯的看着父母两个人拌嘴玩儿,尽情感受着家里的温馨。 王云清不和夫人较劲了。他转过脸对儿子说:“其实特务要杀黄婷婷的消息是麻良臣告诉我的,你想都想不到吧?” “怎么是他?”王鸿举疑惑的皱起眉头。 “谁知道这小子包子里装的是什么馅,也许他是想将功折罪,也许有别有用心,这家伙太狡猾了!我至今都没猜透他的用意!” 王夫人接过话头对儿子说:“我当时拦着你爸,就是怕他中了麻良臣的圈套。” 王云清抿口茶摆摆手说:“咱们不提他了,提到他我就反胃口!鸿举。哪天你得抽个时间看婷婷去,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她在监狱里受了不少的折磨,差一点就把命丢了。” 王鸿举爽快的说:“爸,这事儿不用您说,我明儿就去!” “瞧把你给急的!遵守部队纪律要紧,不能老是请假!你还是有空儿再说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古人云:欲速则不达!”王云清话里有话的用手点着儿子说。王鸿举领会父亲的意思,他有些腼腆的笑了。 三个人说话间,门帘子一动。从外面进来一个人。王鸿举一看原来是大姐淑珍 。淑珍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她的眼角和额头已满是细碎的皱纹,在被特务关押的几个月里她几乎天天喝凉水吃窝头,身心受尽煎熬。出狱后她和麻良臣彻底断绝了关系,现住在娘家,这是刚从外面找工作回来。她听说鸿举回家来了,急忙来到书房相见。 姐弟相见分外亲热。王鸿举和姐姐在一起没有和父亲那般拘束,两人拉着手热乎乎的聊起来。王鸿举问起麻良臣的事,淑珍告诉他说,在北平和平解放的前几天,保密局北平站的大特务们甩下小喽啰坐飞机跑了,麻良臣藏起来了到现在还没有抓到。淑珍还说要与麻良臣办离婚手续,过几天先在报上登个离婚声明。 晚饭前,王鸿兴也回家了,他最近每天都是早起晚归的。此前他对父母表示自己要出去找点事情做,不能总在家里吃闲饭,他有个朋友开了个买卖,请他当个管事的经理。王云清夫妇愿意王鸿兴到外面找点事做,让他真正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王鸿举见着弟弟自然也是亲热一番,他坐在弟弟身旁东拉西扯的说了会儿话。王鸿举开玩笑的问起他和桂芳的事,王鸿兴马上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动作,斜眼瞟下老爸,弟弟会意的一笑,闭住了嘴。 天黑了,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起晚饭。王云清老爷子几年来头一次这么高兴,他吩咐人拿出珍藏多年的茅台老酒助兴,他举起酒杯对家人说:“来!为北平和平解放,为鸿举回家,干杯!” 王云清平时除了应酬外不大喝酒,今天高兴喝个没完。他满脸通红,眉飞色舞的边喝边说,若不是夫人和淑珍尽力拦着,这老人非喝醉不可! 部队有外出不许饮酒的纪律,王鸿举为了不扫父亲的兴,端着酒杯浅浅的饮了一口。他紧挨着母亲坐着,母亲往他的碗里不停地夹肉夹菜,一个劲儿的劝他吃,生怕儿子吃不饱似的。晚饭后王鸿举要回部队了,家人恋恋不舍得把他送到门口。临走时,王鸿举忽然想起一个人,他问:“今晚怎么没看见我刘姐呀?” 淑珍眉飞色舞的对他说:“鸿举,我忘了告诉你了,刘姐走运了!她当上官太太啦!” 王夫人忙打断淑珍的话:“当不当官太太倒没什么的,你曾经也是官太太呢,现在又怎么样?官不官的无所谓,关键是刘姐嫁了个知道疼她的好男人!” 看着儿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王夫人告诉他,在几个月前刘姐嫁给了姑夫的一个把兄弟,那人是个团长,他对刘姐可好了,是姑夫做的大媒。刘团长随部队起义后加入了解放军的队伍,刘姐现在是光荣军属! 经常被人欺负的刘姐终于有了个好的归宿,王鸿举知道这个事后很为她高兴,他准备抽个时间去看望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 第二卷第三十一章 两相见 表绵绵爱意情以何堪 北平刚解放,新政权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工作要做,比如对原国民党政权机关事务单位的接收,对外国驻华使领馆区和兵营的接收,对历史文物古迹的保护,对潜伏敌特份子的破坏活动的侦破打击,对社会正常秩序的维护等,解放军进城后立即对北平进行全面军事管制。黄婷婷作为北平地方党组织派到军管会的成员,主要负责对北平高等学府的接收、协调工作。她每天都有许多繁杂的事务缠身,在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里,经常几天几夜废寝忘食的工作。 中午黄婷婷送走从大学来的几个同志,胡乱吃了几口饭后她觉得有些头晕,趴在办公桌上小憩一会儿后还是觉得头晕,她下午准备到管辖下的几个学校走访一下,便站起身吃了一片阿司匹林。 黄婷婷穿上外套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忽然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她把脸向前探着几乎贴在了玻璃窗上,她看见院子里有一个军人在向人打听着什么事儿。这人身材高挑,穿身崭新的棉军服,他的举止动作自己非常熟悉。在别人的指点下那个人正朝自己的办公室走来。看见这个人,黄婷婷心头一热,她赶忙整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这里是黄婷婷同志的办公室吗?”伴随着敲门声门外传来熟悉的男中音。 “我就是黄婷婷,请进。”黄婷婷急忙打开房门,好久不见的王鸿举出现在她面前。 王鸿举进屋后向黄婷婷神采飞扬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说:“黄婷婷同志你好!” “王鸿举,真的是你!”黄婷婷惊喜的喊着,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黄婷婷用力摇晃着王鸿举的手说:“咱们终于见面了!从我进监狱的那一天起。我就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黄婷婷很激动。 王鸿举看着黄婷婷怜惜的说:“婷婷,我一直在为你担心,在监狱里受了不少苦吧?” “那不算是什么!磨练一下意志嘛!”黄婷婷轻描淡写的说。 两个分别半年多的同学和战友再次相见,心里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思念要敍,此时却感觉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他俩只是默默相视的站着,彼此紧握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还是黄婷婷首先打破沉默,她松开手倒了杯开水递给王鸿举,她问:“你是第几批进的北平?” “我们部队是二月三号进城的。北平的市民敲锣打鼓的欢迎我们,路上我还见着咱学校的同学了,里面有那个和我一起演话剧的徐丽萍,还有咱们读书会的几个人。” 黄婷婷用拳轻轻地捶着王鸿举宽阔的胸口说:“你当兵后变结实了,我觉着你穿军装好威武阳刚啊!不是学生时代的那个小白脸了。” 王鸿举挺直了胸膛说:“部队是锻炼人的革命大熔炉嘛,不管谁到里面都要经受锤炼!就是块石头也会百炼成钢!” “你呀,还是在学校时那样,说起话来一套套的!” 黄婷婷从桌上拿起一个书包,她问王鸿举:“你今天到我这来是路过还是专门来看我的?” “是路过,顺便来看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 “我是从黄伯伯那里打听到你的办公地点。” “你见着我爸爸了?” “是啊。我陪部队领导到市里开会时碰上的黄伯伯。” “你真是个鬼精灵!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现在要去辅仁大学了解些情况。你要是有时间的话顺便陪我走走,咱们边走边聊。”黄婷婷说。 “那太好了!我有点时间。”王鸿举表示同意。 他们走出办公室,两人说着话走到街上。 黄婷婷要去离她办公地点最近的辅仁大学。她和王鸿举顺着鼓楼大街往南走,穿过烟袋斜街向后海南沿走去。出了烟袋斜街向南一拐弯就是连接什刹海和后海的银锭桥。农历谚语说:春打六九头,此时春节过后的北平已处于七九时节。虽然湖面上还结着冰,但沿湖两岸的柳树梢头已能看出浅浅的绿色。王鸿举和黄婷婷走到银锭桥上停住了脚步。站在弓背般的银锭桥上向西眺望,远处的西山层层叠叠尽收眼底。虽有冷风袭面而来,但天高云淡却叫人心旷神怡。 王鸿举过了半年多枪林弹雨的日子,难得有今天的清闲。面对此景他感叹一声:“妙哉!银锭观山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黄婷婷俯身在桥栏上,用手梳理着被风吹乱的短发蛮有兴致的看着远处的景色,她对王鸿举说:“你看到吗?那边山上还有没融化的白雪呢,真漂亮!” “是啊,如果在夏天这里的景致就更好看了。那时湖岸上是摇曳的垂柳,水里长满了荷花,成群的蜻蜓在水面上飞来飞去。远处的山峦一片青黛色,真是太美了!婷婷,我告诉你:这“银锭观山”是乾隆皇帝御封的燕京八景之一。小时候我和哥哥经常在这里玩儿。我们有时在水里游泳,有时举着竹竿粘落在湖边柳树上的蜻蜓、知了。那时我最爱喝湖边小摊儿上卖的荷叶莲子粥,一个铜钱两大碗。冬天到了的时候。爸爸就经常带我们哥儿俩在什刹海冰面上滑冰,我哥滑跑刀,我滑花样,现在我要是穿上冰鞋还能做上几个花样动作呢!哦,对了!我爸还经常在冰窟窿里钓鱼,有一年春节前他还钓出过一条十来斤重的大鲤鱼呢。总之,我觉得这什刹海是北平既优美又神奇的地方。说它美,春夏秋冬,四时有景,而景致又各有不同;说它神奇,湖四周虽遍布王公贵族的深宅大院,这里却极具老北平的市井平民味道,你在这里转上一圈就可以体会到几百年来北平浓郁的世俗风情。北平城如此之大。名胜古迹众多,但我偏偏最爱这个地方。每次来这里,我都会被这里深厚的历史氛围所吸引所陶醉。当年我和石头就是在什刹海边相识的,我放学之后经常跑到这里和石头一帮孩子追跑打闹的尽兴玩耍。有时玩得日落西山才想起回家。这里给我留下了太多的美好记忆,每次来到这里我都陷入到深深的感慨中不能自拔!” 王鸿举用手指指点点的说个不停,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黄婷婷在抿着嘴笑,便急忙停住话题。 “你在笑话我吗?”王鸿举不好意思的问。 “不是,我觉得你像一个给我上文学课的老师!”黄婷婷假装着急得拉着王鸿举的胳膊说:“好了,你别像个散文家似的大发感慨了!快走吧。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王鸿举赶忙说:“好吧,我不发感慨了!” 两个人下了桥走在后海的南沿上。 王鸿举问黄婷婷:“婷婷,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太多愁善感了?部队里经常有人说我是小资思想的典型代表。反正听他们这样说,我心里就不是滋味!” “你说的很好啊!我在认真的听你说呢。你对这里的赞美可以写一篇优美的抒情散文了。你内心世界很丰富,对外部的感受又非常敏感,所以在你身上有着诗人的浪漫气质。我觉得你是个儒雅的军人,我很欣赏你这种气质。作为革命军人不但要尚武还要崇文,文武双全的军人才是最好的军人!不管别人怎样说,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这我知道!你看啊,古时候伟大的军事家如孙膑、张良、韩信、孔明、周瑜等人哪一个不是儒雅风流学富五车?”王鸿举罗列出一大堆的名人。 “没错!不过你这个小人物和他们没有可比性啊。”黄婷婷笑着指了一下王鸿举的鼻子。 “那是当然!不过你能这样理解我。我真的很高兴!”王鸿举感慨的说。 “其实今天见到你我也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黄婷婷问。 王鸿举不加思索的回答:“老友重逢!” 黄婷婷又调皮的问:“就这一点吗?你再猜猜!” “还有就是你心里一直在想念着我!”王鸿举耍着贫嘴。 “看你!说着说着就没正经的了,这可是你的老毛病啦!”黄婷婷虽然数落着王鸿举,脸上却笑的很灿烂。 “婷婷,我脑子笨,你就直接告诉我得了。”王鸿举央求说。 黄婷婷双手背后。歪着头看着王鸿举说:“想你也猜不出来,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参军后成熟许多,从大男孩变成了大男人,很有赳赳武夫的阳刚味;但你浪漫的天性没有丢,你的文人气质没有丢,你对自己从做不虚伪的掩饰,你很真诚,这是我非常欣赏的!毕竟咱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这些文化的底蕴属于一种感性的东西,它会不知不觉的流露出来。对这些东西有人可能看不惯,他们认为你的行为不粗鲁一些,你说话文邹邹的不带几个脏字就不是无产阶级。不要怕别人说你是个小资,其实到底什么是小资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我觉得人活要得真实,要有自己的坚持。我看出你心里有些苦闷。其实不要管别人说你是什么,只要你始终不渝的追求着革命的理想,只要你为革命作出了真诚的付出,你就是好同志,你就对得起党的事业。其实我也碰到过类似这样的问题,关键是要正确对待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同时也坚持自己坚信的原则并不为外界所扰,心底无私才能天地宽广。. 在清冷的冬日里,除了冰面上几个滑冰的小孩子,四周静静地没其他的人,王鸿举和黄婷婷并肩走着。黄婷婷的一席话就像一把手术刀挖去王鸿举的一块心病,使他心胸豁然开朗。湖面上吹来的风不时掀起黄婷婷乌黑的短发,王鸿举觉得她轮廓清晰的侧脸就像希腊女神雕像般美丽,但她的成熟睿智比美丽的容貌更加让王鸿举着迷。 王鸿举轻轻地问:“婷婷,你还记得咱们在前门外撒传单的那一晚吗?” “不算太久的事,当然记得。” “那晚咱俩假扮情侣。你紧紧的挎住我,装得很像是不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就在昨天。” 黄婷婷没说话,笑着点点头。 王鸿举觉得今天是个向黄婷婷表白自己感情的最佳时机,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鼓足勇气说:“婷婷。今天我找你是有话要和你说。” 黄婷婷笑了,“王鸿举,你没说话吗?你都跟我说了一箩筐的话了。” “刚才那一箩筐的话只是铺垫,我现在要说的才是正经话。婷婷,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在读书会的时候就暗恋上你了。一天没看见你心里就觉得缺点什么。那晚撒完传单后我一宿没睡好,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你,我实在忍不住了,决定第二天要正式追求你,谁知我来不及向你表白心意你就被特务给抓走了。当时我真怕一辈子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心里很难过。今天你能给我个正式求爱的机会吗?” 王鸿举用*辣的目光看着黄婷婷,他希望在黄婷婷的脸上看到肯定的答案。 黄婷婷低头避开王鸿举的目光,她用手不住的拨弄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沉思片刻后她抬起头很真诚的说:“鸿举,无论从外形和内涵来看。你都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不管你到哪里都会有许多女孩子追求你。我们女孩子的感觉大都很敏感,其实不用你说,我早就看出你的心思,但那时做党的地下工作有很多铁的纪律,危险的工作性质使我不能和你谈情说爱。” 王鸿举急切的问:“那咱们从现在开始怎么样?” “说实话。我对你有好感!我喜欢你这样品行好、有才情的男人!不过国民党政权还没有被推翻,大半个中国还需要我们去解放,北平刚成立的人民政权还需要巩固。我们还年轻,又处在这样一个新旧交替百废俱兴的变革时代,时间对我们来说是紧迫的,革命工作需要我们全身心的投入。我现在工作很繁忙暂不考虑个人的感情问题,请你理解。” 王鸿举不同意黄婷婷的说法,他着急的问:“婷婷,难道革命和爱情就不能兼容吗?革命者就不能有感情生活吗?” “鸿举,你误会了。我真的很忙。我相信你也很忙。现在这个阶段咱们不能浪费时间去谈情说爱。汉武帝时的大将军霍去病不是说过:‘匈奴未破何以家为’吗?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黄婷婷委婉的解释说。 “我们部队还要往南打,说不定那天就要开拔,不知还有没有和你见面的机会!”王鸿举始终认为黄婷婷对自己有好感,他信心满满的向黄婷婷求爱,绝对没有想到黄婷婷会拒绝他。他极度失望。整个人就像一下子跌进了冰窖里浑身都凉透了,他垂下头脚步也慢了下来。 黄婷婷看见王鸿举紧皱着眉头一副心情沉重的样子,觉得自己伤害了王鸿举的感情,就不好意思的解释说:“对不起,其实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不够优秀,也不是说你不值得我去爱。只是我现在没有心情去卿卿我我的谈恋爱。追求我的男同志不止你一个,但都被我回绝了。” “我也被你回绝了吗?”王鸿举不由的皱起眉头。 黄婷婷点点头,“就算是吧。你的确是个优秀的男人,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这种好感只是一种欣赏和喜欢,还谈不上是爱情。你应该理解我。” 王鸿举是个自尊心极强非常要面子的人,他在年轻姑娘面前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可是今天黄婷婷使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事实。他一时很难再在黄婷婷面前摆出绅士风度,他不愿意也没有勇气再陪黄婷婷走下去了。他停住了脚步说:“黄婷婷同志,时间不早了,我要赶回部队不能再陪你啦!”他神情忧郁的向黄婷婷道别。 黄婷婷从衣兜里拿出一支钢笔递给王鸿举说:“王鸿举同志,这是一只我用了好几年的派克笔,我把它送给你,当你用到它的时候就会想起我。” 王鸿举还是不死心的问黄婷婷:“婷婷,这支钢笔算定情物吗?” 黄婷婷婉转答道:“王鸿举,等过几年你再拿这支钢笔来问我这个问题吧。如果是你把这支钢笔弄丢了,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王鸿举小心翼翼地把这支笔别在上衣兜里说:“黄婷婷同志!这支笔我要天天带在身上,望今后咱们各自保重吧!”王鸿举对黄婷婷行了个军礼,然后掉头走了。 黄婷婷看着匆匆离开的王鸿举,从其背影她就可以猜到王鸿举的表情一定是极度的失望和沮丧,黄婷婷知道自己的态度就像一盆冷水猛地一下浇灭了王鸿举心中的热火,她对给对方造成的感情伤害感到内疚。王鸿举有高大俊朗的外形、诗人的浪漫气质,还有一颗纯洁透明的心,王鸿举不俗的气质像磁铁一样紧紧吸引着她,在她对王鸿举的欣赏中不乏爱慕的成分,但此时她的心里就是产生不了对王鸿举的那种男女之间的爱情。 第二卷第三十二章 狭路逢 黄婷婷擒魔遭遇不测 黄婷婷从辅仁大学返回时已是傍晚,冬天的太阳落得早,她从来时的路原地返回时,鼓楼大街已华灯初上,沿街的店铺挂上各式各样的灯笼。街面两侧卖元宵、水果、花灯的商贩很多。她忽然想到明天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要买几斤元宵回家看看父母。黄婷婷在街上转了一圈买了几斤元宵和水果.她向停在不远处的一个车夫招手,车夫马上骑着三轮车过来。那个车夫穿个长棉袍带个破毡帽,帽子压得低低的,让人几乎看不到他的眉目,他来到黄婷婷面前时忽然全身一震,低下头想走开,但是黄婷婷一迈腿已坐上车。黄婷婷叫车夫把自己拉到琉璃厂,这车夫开始犹豫了一下,但在黄婷婷的催促下把车缓缓骑起来。 坐上车后,开始黄婷婷扬着头蛮有兴致的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过会儿等她把眼光放到车夫的身上时,心里忽然产生了怪怪的感觉。这车夫骑车的姿势看着别扭,车子骑得的很慢,气喘吁吁的不像个整天拉活的人。曾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黄婷婷不禁警觉起来。 “拉车师傅您贵姓啊?”黄婷婷故意搭讪。 车夫低头拉车没有回答。 “您贵姓啊?”黄婷婷又问了一句。 拉车人从喉咙里挤出细小的声音说:“免贵,姓吴。” 尽管车夫的声音很轻很小,但是黄婷婷还是觉着这声音有点熟。 “您骑的这么慢,得多长时间才能到琉璃厂呀,快点行吗?”黄婷婷埋怨道。 车夫只是用力骑车。没有回答。 黄婷婷越看车夫的背影,越觉得眼熟,她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思索间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她的心紧缩了一下,警觉的用手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手枪并悄悄打开枪机保险,脑子里紧张的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又走了一段路,黄婷婷觉得不能再走了,于是说:“师傅。请您停下车。” 车夫犹豫了一下,慢慢停住了。 “你转过身来,摘掉帽子。”黄婷婷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 车夫呆呆的站着没有动。 黄婷婷忽然大喝一声:“麻良臣!” 拉车人听到后像触电似地浑身一颤,他抬腿下了车,无奈的转过身,他见黄婷婷举枪对着自己,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说:“黄小姐饶命!”。 “把帽子摘掉!让我好好看清你!” 车夫慢慢摘下了帽子。 黄婷婷仔细一看。此人正是曾经多次审问过自己的国民党特务麻良臣。黄婷婷用枪指着麻良臣喝道:“果然是你!站起来!举起手转过身去!” 麻良臣乖乖的把手举起来,黄婷婷跳下车,从他的腰间搜出一把枪。黄婷婷重新坐回到车上,她用枪指着麻良臣的后背命令说:“走!调转车头,把我拉回到鼓楼大街!”她知道那里人多,如果碰到巡逻的解放军战士就把麻良臣交给他们。 此时麻良臣心里暗暗叫苦,怪自己倒霉碰上黄婷婷。他无奈的调转车头。慢慢的骑着车向回骑。麻良臣骑着车嘴里不住的求饶说:“黄小姐,您就放了我吧!以前我对您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给我一条生路。” 黄婷婷说:“想不到当年抓我的特务如今成了我的俘虏!咱们俩是不是冤家不对头啊!我想知道,你问什么当起了车夫?” “黄小姐,俗话说得好:胜者王侯败者贼!如今您是主子我是贼寇!只好拉车混饭吃了。唉!”麻良臣很是伤感的摇摇头。 “麻良臣,你的话我能信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一会儿我们会让你说实话的!”黄婷婷不愿再搭理麻良臣了。 在路上麻良臣软话说了一大堆,见黄婷婷根本就不搭理他。于是又央求说:“黄小姐,我过去就是一条混饭吃的狗,主子让我往东我就不能往西,主子就是让我吃屎,我即使心里不愿意也得把屎给吃喽!咱两人当时是各为其主,我抓您是执行上峰命令,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呀!” “少废话!到时候会让你说个够,快走!”黄婷婷用枪口指着麻良臣的后脑。 “黄小姐。您知道是自己是怎么被救的吗?是我麻良臣在您临刑的头一天给*通风报信的!要没我搭救,您和那几个*早没命了!如今咱一命换一命您也该放我一条生路啊!只要黄小姐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保证以后重新做人!”麻良臣停下车赖着不肯骑了。 “能否宽大你,要看人民的审判。我没有权利放了你!快走!”黄婷婷把手枪挥了挥。 麻良臣见黄婷婷不肯放过自己。只好又慢吞吞的骑起车来,他知道自己被*抓住绝没好下场,他必须得逃!麻良臣边骑车边寻找着逃跑的机会。麻良臣把车子拉到了一个转弯的路口,再往前就是热闹的鼓楼大街了,麻良臣见四外无人,感觉再不跑就没机会了。忽然他用手指着旁边的一个黑门洞惊恐的喊道:“哎呀!不好!”黄婷婷不禁紧张起来,她转头看过去。就在这时麻良臣趁机一拧车把,把三轮车用力骑向便道的马路牙子,三轮车借着惯性使劲的颠簸了两下后就冲上便道然后撞到一棵树上,车子翻倒在地。坐在车上的黄婷婷措不及防的从车上摔下来,她一条腿被压在车下,头狠狠的磕在地上。早有准备的麻良臣一个滚翻从地上爬起身撒腿就跑,他溜着黑暗的墙根飞快的跑着,等黄婷婷从车旁爬起来时,眼看着麻良臣钻进一条胡同。决不能放跑麻良臣!黄婷婷揉揉被摔疼的头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向前追去。 麻良臣钻进的这条胡同细长幽深,黄白色的月光照在暗灰色的墙体上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感觉。黄婷婷追进胡同里不见了麻良臣的身影,她感觉每一个阴暗的门洞里都可能藏着人,不免有些头皮发麻。当她正想着是否退出这条胡同的时候,忽然觉着后背发凉,她凭直觉感到身后有人,赶忙扭头回看,只见麻良臣正面目狰狞的挥拳打向自己。她心头一紧回过枪就打,就在枪口喷出火光的时候,黄婷婷太阳穴重重的挨了一拳,她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开,随后两眼发黑,人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麻良臣上前伸手摸了摸黄婷婷的鼻子,察觉她还有气息,他捡起黄婷婷掉在地上的手枪对准她的胸膛,恶狠狠地骂道:“臭女人!你tama的找死!”,也许麻良臣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略微犹豫后没有开枪而是像个幽灵似的闪进胡同深处。 刚才黄婷婷打得那一枪惊动了在附近巡逻的解放军士兵,他们迅速赶过来。在现场他们只看见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黄婷婷,并没有发现其它可疑的东西。 第二卷第三十三章 遭天谴 亡命徒作孽横死床头 在元宵节的头一天,王云清吩咐众人在院子里挂起各种形式的彩灯,鸡鸭鱼肉、烟酒糖茶一应物品都准备齐全。十几年来王云清从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他准备在元宵节的晚上,让整个宅子的人不分主仆一起聚餐,佣人们可以把老婆孩子带来,大家一起凑个热闹。 淑珍是整个家庭的大总管,她精力十足,里里外外的张罗着。天很晚了,佣人们都已散去,跟着忙碌一天的王老夫妇也已回到后院休息。全院都熄灯了,只有淑珍的卧室还亮着灯。 虽还没到正月十五,但是月亮已是又大又圆了,皎洁的月亮高挂在冷寂的天空,把一片银光洒在极安静的院子里。这时一个黑影从王家的院墙外翻进来,这幽灵般的黑影晃了几晃就溜到淑珍的窗前,他用手指轻轻捅破窗户纸向屋里偷窥。 淑珍拿着算盘算完一天的花费,然后她又编排着明天晚饭的菜单。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午夜时分,淑珍感觉累了,她打个哈欠又伸了几个懒腰后准备睡觉。淑珍在床头铺完被子后换上睡衣准备去插上屋门。她刚走到门前,只见屋门忽然“吱”的一声被打开,从外面闯进一 个人,胆小的淑珍以为遇见鬼,她吓得刚要大声叫喊,那人已用手紧紧捂住她的嘴,淑珍想反抗,但惊慌失措之中她的四肢却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无法动弹。 “不要喊!我是良臣。”黑影用低沉的嗓音说。 淑珍听来人说话的声音像麻良臣,但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穿着旧棉袍戴着破毡帽的人就是麻良臣。 “你真的是良臣?” 麻良臣一手捂住淑珍的嘴,一手拿枪抵着淑珍的头低声威胁说:“你连我都认不出来啦?我就是麻良臣!我警告你,不许喊!不然我就打死你!” 淑珍的头动了动,麻良臣这才拿开了捂着淑珍嘴的手。淑珍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哆哆嗦嗦的问:“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遇见鬼了呢,现在*正四处抓你们这些国民党特务呢,你不赶快逃命半夜三更的跑到我家干什么?” 麻良臣自为得意的奸笑说:“我告诉你淑珍,越是危险的地方才越安全!*在四处抓我,可谁能想到我麻良臣就藏在拥护*的人家里?再说了,咱们毕竟曾是夫妻,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的。” 麻良臣说完一屁股坐到淑珍的床头上,他对淑珍说:“我现在是又渴又饿。去,赶快给我拿点吃的喝的来!” “我这屋里只有些吃剩下点心。这样吧,我去厨房给你现做点热乎的吃。”淑珍想脱身便这样说道。 麻良臣看出淑珍的心思,他用手枪指着淑珍说:“你少给我耍滑头!你屋里有什么我就吃什么。” 淑珍怕激怒他,只好照办。她从橱柜里拿了些没吃完的点心递给麻良臣。麻良臣轻轻走到窗前,把窗帘撩开一道缝儿。向院子里看了看,他确信安全后才回坐到桌子旁,警惕的把上了膛的手枪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狼吞虎咽的的吃起东西来。 看着正在吃喝的麻良臣,淑珍心慌的就像打鼓,她寻思着首先要稳住麻良臣,别逼他干出伤害自己和家人性命的事,然后再想办法撵他走。 淑珍定住神假装关心的对麻良臣说:“良臣啊,这天挺冷的,你吃完点心再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麻良臣阴阳怪气的问:“淑珍,你还知道关心我呀?你不会天天盼着我下地狱吧?” 淑珍叹口气说:“瞧你说的!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好歹夫妻十来年。虽然现在离婚了,你我之间多少也是有些旧情的。你以前神气的时候我跟着沾光吃香喝辣的。如今你落魄了我怎么能对你落井下石呢!说真心话,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心里也挺难受的。你就是个不听劝的人,为了有钱有势良心可以不要,一旦荣华富贵就忘了结发夫妻。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当初要是听我爸的话,咱俩的日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么惨。”她感慨的拍了一下大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见淑珍难过的样子。麻良臣也觉得自己确实有很多对不起老婆的地方,他沮丧的说:“老婆,我知道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们王家。都怪我从一开始就鬼迷心窍,我自私、贪财好色、不孝不义,我干的坏事太多现在想回头都来不及了!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一定要脱胎换骨做个好人!还娶你为妻,和你过平淡安稳的日子。不过这是下辈子的事儿啦,我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走到哪说哪了!”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 淑珍听了麻良臣的话还真的有些感动,她柔声劝慰道:“良臣,*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你主动的坦白自首,也许还有从宽处理的机会。听说黄婷婷他们能获救,里面也有你出的力。如果你改过自新,也许*不会杀你。” 麻良臣垂着头说出实话:“事已至此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真心救黄婷婷那几个*的命,你以为我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吗?我不是!其实那是我设下的一石二鸟之计:让马大胡子杀死*,*再除掉马大胡子。没想到马大胡子这个笨蛋没来得及杀掉黄婷婷,他们自己就先被*给杀了。你让我去自首?我知道我自己手上沾了很多*人的鲜血,我现在根本没有坦白从宽的机会。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吗 ?骑着老虎确实可怕,可是从虎背上跳下来就得让老虎给吃了!所以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啦!” “你呀,一步走错步步错,在泥潭里越陷越深,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了!” 淑珍说着给他端上一杯热茶。 “好久没喝着茶啦!”麻良臣接过茶杯滋滋有味的喝起来, 淑珍问麻良臣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麻良臣把自己情况大概的说了说: 北平解放的前夕,麻良臣知道大势已去,他变卖了自己的所有房产准备跟着李站长一起逃到台湾,可是李站长却把麻良臣留在北平,任命他为潜伏组组长,等待*反攻时做内应,其实是他无情的抛下了麻良臣这条走狗。 解放军进入北平后大大小小的特务纷纷落网,麻良臣知道自己也早晚有暴露身份的一天。他整日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惶惶如丧家之犬。这天晚上麻良臣伪装成车夫去接应保密局派来的一个特派员,没想到他刚送走那个特派员就偏偏被黄婷婷撞见了,…… 淑珍听完麻良臣的叙述后着急的问:“你没把黄婷婷给打死的吧?” “没有,我打死她有什么用?我现在是心灰意冷不想在杀人了,我只想赶快跑到一个没人认出我的地方去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麻良臣随后对淑珍说:“我被*发现了,他们肯定在通缉我。我先在你屋里藏两天,你给我准备些衣服和钱,再把我以前给你买的金银细软都拿出来给我。我躲过风头就走,今后决不再牵连你。”他说完又举枪对淑珍说:“你要是不照我说的办,就别怪我不客气,在*抓我之前我先杀死你全家!听清楚了,你给我一条生路,我就放你家一马。” “不行,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还是赶快自首去吧!再说你在我这里也藏不住。你要是在我屋里被抓住,我还不成了共犯,我们家人怎么向*交代?求求你快走吧!”淑珍劝说着。 “你刚才还讲一日夫妻百日恩呢,现在就要我去送死。你够狠啊!”麻良臣向淑珍瞪起牛眼。 淑珍无奈的对着麻良臣说:“依我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告发你来过这里,你也别伤害我的家人,你马上走!我这只金手镯是祖上传下来的值不少钱,你拿走作盘缠,也不枉咱们夫妻一场。你再要胡闹,我就喊人,到时候你可是想走都来不及了。”淑珍摘下手腕上手镯递给麻良臣说:“拿着这个快走吧!你不走我真的喊人啦。” “你敢喊!我现在就先杀了你。然后杀你全家!咱们弄个鱼死网破!”急了眼的麻良臣用枪顶着淑珍的胸脯把她一步步的逼到床前说:“老骚婆子,你给我喊个人试试?你要是不仁可别怪我不义!”刚才还有些忏悔的他此时又露出凶恶的本性,在他蜡黄的脸上绷出一条条的横肉。 淑珍知道心黑手狠的麻良臣在被逼急的情况下会杀人的,她被一脸杀气的麻良臣吓得浑身乱颤,她怕引来杀身之祸一声都不敢出。 麻良臣忽然看见淑珍手上带着一个猫眼戒指,就强行从淑珍的手指上撸下戒指,把它戴在自己手指上。 这个猫眼戒指价值不菲,是淑珍的心爱之物。淑珍急了,她发疯似的抓住麻良臣的胳膊要抢回那个戒指。 麻良臣把淑珍推到一边低声骂道:“他妈的,这个戒指还是我给你买的呢!今天是物归原主。”淑珍不依不饶的仍要夺回那个戒指,她再次冲上前抓住麻良臣的手。气极败坏的麻良臣用力推开淑珍,当淑珍再次冲过来时就狠狠的挥拳打向淑珍的胸口。淑珍被打得倒退几步倒在床上,她披在身上的棉袄掉在地上,她的睡衣被扯开,雪白的胸脯露了出来,她忙用手护住身体裸露的部位。淑珍到了中年后身子发福了许多,整个身子显得非常的丰满圆润。麻良臣看着倒在床上的淑珍,忽然觉得她肥大丰满的腰身非常诱人,在早已被自己玩腻的女人身上发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诱感,麻良臣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欲火。 麻良臣色迷迷的对淑珍说:“老子有些时候没碰女人了,今天还请你赏个脸,这也算是你给我的分手礼吧!”色胆包天的他此时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危险处境,说完后就把手枪扔到一旁,像头饿狼似的扑在淑珍身上。 麻良臣压在淑珍身上,用两腿紧紧夹住淑珍的下身。把双手伸进她的睡衣里恣意的上下乱摸,淑珍不敢喊叫只能用双手护着胸口和下体,拼命的扭动着身体。猴急的麻良臣见淑珍不肯就范,挥拳打向淑珍的太阳穴,淑珍被打昏了失去反抗能力。麻良臣三下五除二的脱光了淑珍的衣服。麻良臣看着被剥得赤条条的淑珍就像是猎人在欣赏着自己肥美的猎物,他得意的取下淑珍身上所有的金银饰物后关上灯,...... 麻良臣在淑珍身上疯狂的发泄着*,这时淑珍已经缓过神来,她见麻良臣已经完事儿了正压在自己的身上不停地喘着粗气,便又悲愤不已的挣扎起来,麻良臣随即用手扼住了淑珍的喉咙,在挣扎中淑珍的手无意间碰到了麻良臣扔到一边的手枪,她偷偷的抓住手枪不再挣扎,麻良臣见淑珍不再抗拒就想穿衣服尽快离开这里。他刚翻身从淑珍身上下来就听到耳边“轰”的一声巨响,眼前出现一片刺眼的红光,红光过后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失重了、旋转着从高处急速下降,他惊恐的看到在身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想喊喊不出声,想动四肢不听使唤;他觉得心脏发紧身体变得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模糊,随后就是一片永远的黑暗和寂静。麻良臣被淑珍开枪打死了。 淑珍扔掉手枪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麻良臣,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赤身*的麻良臣的撅着屁股歪倒在床上,他的太阳穴上有个窟窿眼在不住的往外流着黑红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淑珍意识到麻良臣被自己打死了,她惊恐万分的打开门冲到院子里,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不好啦!快来人啊!我杀人了!”淑珍喊了几声后觉得浑身发冷,她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浑身一丝不挂,便急忙返回屋里用一条棉被把自己裹起来。 夜半三更的一声枪响惊动了王家大院里所有已经睡着的人,当王云清夫妇带人走进淑珍的卧室时,淑珍哭着向他们讲起事情的整个经过。 王云清看着死去的麻良臣说:“麻良臣啊麻良臣,一九三八年那个元宵节鸿举没有拿枪打死你,当年冯宣侠、马大胡子等人想杀你也奈何你不得,十一年后的元宵节你竟然死在自己老婆的手里,而且死相这样难看,正应了那句善恶有报在劫难逃的老话啊!” 王夫人看着死去的麻良臣不解气的骂道:“你这个混蛋临死了还不忘糟蹋我姑娘,真是死有余辜!淑珍一枪打死你算是便宜你了,应该把你千刀万剐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气!” 当天半夜王云清就向北平市公安局报了案。大汉奸、国民党特务麻良臣被打死了,这一消息惊动了市公安局的领导,他们马上派人勘察了现场并把淑珍带回公安局详细询问这个事件的整个过程。由于淑珍是受害者,打死的又是个罪大恶极的特务,她在公安局做了详细的笔录之后就被放了出来。 罪大恶极做孽无数的麻良臣被淑珍打死了,但麻良臣这次强奸竟使淑珍怀了孕,没有子女的淑珍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十个月后淑珍产下一女婴。女婴随母姓,取名宜静。 第二卷第三十四章 肃敌特 婷婷受命查地下电台 黄婷婷被麻良臣打了个严重脑震荡,被送到医院后就苏醒过来,由于大脑受到强力打击后暂时性失忆,抓捕麻良臣的事她回忆不起来了,当她断断续续的回忆起来后,为自己没抓住麻良臣和丢掉手枪很是自责。黄婷婷手头有很多工作要做,虽然她的头总是昏沉沉的,但她休养了一天就不顾医生的阻拦急着出院了。 早晨,黄婷婷刚要走进办公室,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回头看是自己的父亲。原来黄伯阳得知自己女儿被特务所伤,急忙赶来看望女儿。黄婷婷迎上前接过父亲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说:“爸,您来看我就得了,干嘛买这么多的东西!” 黄伯阳急切的拉起女儿的手问:“婷婷,你伤的厉害吗?你妈都快急死了!” “爸,不要紧的!我只是脑震荡,休息两天就会好的!”黄婷婷在父亲面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大事就好!虽然北平解放了,但潜伏的敌特还很多,市面上还不太安定,你今后随时随地都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大意啊!”黄伯阳嘱咐着女儿。 黄婷婷有些奇怪的问:“爸,我怕家里人知道我受伤的事着急,特意瞒着您和我妈,可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昨天下午我参加了市里召开的治安会议,你受伤的事我是从会上知道的。前天晚上麻良臣打伤你后又窜到王家。他不但欺负了淑珍,还要抢走淑珍的珠宝,结果被淑珍用枪给打死了。” “麻良臣早就该死!不经过人民的审判就被打死了,这太便宜他了!怪就怪我没能亲手抓住他。”黄婷婷对麻良臣的死并不觉得高兴。 “噢,对了,我昨天晚上到王云清家探望时见着鸿举了。他很关心你的伤势。”黄伯阳忽然想起说。 “他知道我受伤了为什么不来看我!”黄婷婷在爸爸面前撅起嘴。 黄伯阳看着女儿不高兴的样子就板起脸说:“人家鸿举忙的脱不开身。再说部队是军事单位,不能三天两头的请假。他也是知道家里出事才抽空回去看看的,屁股没坐热就回部队了。你呀,都是*的领导干部啦,身上还有小孩子脾气,以后必须得改!要不怎么领导别人呀?” “爸,我只是随便一说您还当真了?走。咱俩进屋说话吧。”黄婷婷亲热的搀着父亲的胳膊,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冷,黄婷婷找张旧报纸和几块劈材放在洋铁炉子里点着火,等火烧旺了,她往炉子里倒了一簸箕煤球。黄婷婷生完火后把地扫了扫,把桌子擦了擦,黄伯阳坐在一旁用充满慈爱的眼光看着女儿。过了一会儿。不大的屋子变得暖融融的。铁壶里的水烧开了,黄婷婷拿个大号的搪瓷缸子沏上茶。等黄婷婷坐在桌前把一杯热茶递给黄伯阳的时候,黄伯阳向女儿伸出大拇指说:“我姑娘是好样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爸爸为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他见女儿得意的样子,又急忙补充说:“可是你在家里是什么活都不做的啊!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你妈对此很不满意!” “爸,我那是遇着亲人不讲理呗!其实我还是很孝顺父母的啊!”黄婷婷笑着说。 父女俩拉会儿家常后转入正题。黄伯阳对女儿说:“婷婷。现在社会上的复杂形势,北平刚解放,旧社会残留的匪警宪特及盲流乞丐严重的影响了北平的社会稳定。对此,我们要加大对国民党余孽的打击力度,加大对社会秩序的管控。市公安局刚成立,人手不足,特别需要补充熟悉北平情况的地方同志,我算是个老北平了,所以上级领导指名调我到市公安局工作。现在咱家的古玩店已经移交给组织了,它的秘密使命正式结束。你以后再回家就不要再回琉璃厂了,组织上给咱们在故宫西侧的一条街道上找了套四合院,院子虽然不大,但古香古色的很幽静,我很喜欢。今天到这儿来,一是看你,二是来告诉你搬家的事。” 黄婷婷听爸爸这么一讲很高兴,不过她又觉得离开琉璃厂是非常可惜的,因为她在那里长大,她喜欢那里的文化氛围,喜欢那里的一切。听说搬家了,她忽然留恋起那个地方来。 “琉璃厂啊,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真舍不得离开啊!” “婷婷,你别多愁善感啦!到时候常回去看看不就得了。” 黄婷婷听后点点头,她很认真的对黄伯阳说:“爸,您有很强的对敌工作经验,到公安局任职我非常支持!。” 黄伯阳听后哈哈大笑,他说:“婷婷,我们的工作任务就是要把潜伏在北平的敌特一网打尽!像麻良臣这样的特务并不可怕,真正危险的是潜伏很深的特务组织和那些穿着革命外衣混进我们组织内部的特务。根据情报显示,国民党特务在北平编织了一个很大的地下网络,暗地里相互串联、酝酿阴谋、造谣生事、暗杀破坏。现在北平刚解放,特务们很猖獗,早一天破获他们,我们就会少一分损失。婷婷,知道你被打伤的事儿后,我和你妈一宿都没睡好!你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自己的安全!” “嗯。”黄婷婷点头答应。 黄伯阳走到窗前警惕的向外看了看,然后他走到女儿面前轻声的说:“今天我来找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认识徐丽萍这个人吗?” 黄婷婷感到奇怪说:“北平城叫徐丽萍的不止一个吧,您问的是哪一个?” “我问的就是你们燕京大学的那个女学生,我以前好像听你提起过这个名字。” “我认识她,关系还不错。”黄婷婷干脆的回答。 “你告诉我,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徐丽萍和我在燕大同一个年级,这个人长得很漂亮,穿着时髦,能歌善舞,是校园里有名的交际花。爸,您怎么关心起她来了?”黄婷婷有些疑惑。 黄伯阳没说什么,他示意黄婷婷继续说下去。 “徐丽萍在思想上要求进步,积极参加党的外围组织举办的各种活动,她是校园剧社的成员,是我们外围组织中的骨干份子。” 黄伯阳打开笔记本随听随记,他黄婷婷说过完后合上笔记本说:“据我们的侦察表明,徐丽萍表面上要求进步,但她极有可能是个披着进步青年外衣的国民党特务。” 黄婷婷使劲的摇着头说:“爸,您说她是特务我无法相信!” “孩子,特务份子要是能让你一眼就看出他是个特务,那他就不是特务了。” “有证据吗?” 黄伯阳喝了口茶,他示意黄婷婷把办公室门插上,等黄婷婷插好门后,他压低了声音说:“北平临解放前,国民党特务组织在北平设立了与台湾直接联系的秘密电台还潜伏了几个号称全能特工的王牌特务,这几个特务归国民党保密局直接领导。 最近一段时间里敌特电台特别活跃,据我们对敌特电台发射信号的追踪,确定电台的方位就在北城一带,说的更具体些就和咱们现在的家只隔一条胡同,我们把敌电台的信号源就圈定在那个胡同东头的几个院子里。经我们对那几个院子里居住人员的逐个排查,四号院里的一个青年女子最值得怀疑。这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经常早出晚归,但是每当敌电台将与台湾联系的时候她总是准时回到四号院里。我们向街道积极分子打听到那个年轻女子叫徐丽萍,曾在燕大读过书。徐丽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四号院内是否藏有敌电台?这些我们还没有搞清楚,现仍处在侦查分析阶段。我们还有些工作还没有做到家。”黄伯阳指着女儿说:“直说吧,我们怕打草惊蛇,需要你的帮助!” 黄婷婷睁大眼睛问:“帮什么?怎么帮?” “婷婷,既然你和她是同学关系,彼此又熟悉,哪天你找个机会到她家串个门,摸摸她家里的底细。过几天我们的同志要找你谈谈细节,他们会告诉你怎么做。” “好吧!”黄婷婷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个任务。 黄伯阳很高兴,临走时他问女儿:“昨天鸿举告诉我过几天他就要随部队南下了。当我问起你们俩的关系时他的回答总是躲躲闪闪的,情绪也不是很好。这是怎么回事?“ 黄婷婷看着爸爸,她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 黄伯阳拍着女儿的肩膀说:“说真的,我非常喜欢鸿举,他的爸爸也很喜欢你,我们都认为你们俩是天生的一对!闺女,鸿举是个少有的优秀青年,你千万不要错过他呀!” 黄婷婷撅起小嘴说:“爸,您还怕我嫁不出去吗?我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你们做长辈的最好别插手,我们的问题由我们自己解决!” “好吧!”黄伯阳听后深表无奈的摊开双手。 第二卷第三十五章 细谋划 为探虚实孤胆入敌窝 这一天黄昏,黄婷婷和几个侦察员依照计划在徐丽萍家附近潜藏着,当他们看见打扮入时的徐丽萍姗姗走来并拐进一条胡同的时候,黄婷婷马上走出来跟在她身后。 徐丽萍走到家门口抬手要按响门铃的时候,黄婷婷喊了一声:“徐丽萍。” 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徐丽萍放开按门铃的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燕大同学黄婷婷,徐丽萍惊讶的说:“婷婷!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呀。” 黄婷婷也高兴的说:“丽萍,真巧!真没想到今天在这见到你。” 两个人亲密的握住手。徐丽萍问黄婷婷怎么会在这里经过,黄婷婷告诉她自己的家就住在附近,下班回家路过这里。黄婷婷指着徐丽萍身后的大门问:“你家就住这里面?”徐丽萍支支吾吾的说:“是,啊,我有时住这里。” “真没想到啊!咱们竟然是街坊。俗话说远亲不如紧邻嘛,咱们以后更要常来常往了。欢迎你到我家串门去。”黄婷婷热情的说。 徐丽萍笑着说:“是啊!咱们俩有些日子不见了,我还真挺想你的。听说你现在在军管会工作呢,是吧?” 黄婷婷也笑着点点头,她问:“丽萍,你毕业后做什么呢?” “我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只是在朋友的一家公司帮忙。我还想求你给我在政府部门找个好工作呢!最好是和你这个老同学在一起工作。” “好吧!我愿意帮这个忙。” “今天看见你真高兴!今天咱们先说到这,以后有空儿的话咱姐妹俩再坐一起好好聊聊。”徐丽萍按响了门铃。 黄婷婷说:“丽萍,其实这几天我正要找你呢。恰巧今天在这碰上你了,我有事要找你说呢。” “哦,找我有什么事说呢?”徐丽萍略显惊奇的看着黄婷婷。 黄婷婷说:“这个事儿很重要,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她神秘的拎了拎手里的公文包说:“要说的都在这里面呢!” 徐丽萍看见黄婷婷神秘兮兮的样子就催着她说:“你别买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呀?” 黄婷婷晃晃手里的皮包说:“咱俩在这说不合适,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说不完,还是到你家里去说吧。” “这个,......”徐丽萍有些犹豫。 看着徐丽萍脸上很为难的样子,黄婷婷又假装生气的说:“不请我进去喝杯茶?见着老朋友连你家门都不让进?不像话!” 徐丽萍很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又摇摇手说:“哪里是这意思,你误会了!” “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你说啊!你不想听就算啦!” 黄婷婷假装生气。 徐丽萍颇感兴趣的看着黄婷婷手里的皮包就露出满脸的笑容,她一只手拉着黄婷婷,一只手指向身后的大门说:“欢迎贵客,婷婷请进吧!” 徐丽萍按响了门铃。一个戴眼镜文邹邹的青年男子打开了大门,徐丽萍介绍他说:“这是我哥哥。” 黄婷婷有礼貌的对那男子点下头说:“你好,打搅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算是回礼。 走进徐丽萍的家门,黄婷婷看到这是一个青砖漫地的小四合院,打扫的整齐干净。徐丽萍客气的把黄婷婷让进上房。上房是客厅,宾主落座后,徐丽萍用一个精致的紫砂壶沏上茶,她给黄婷婷斟了一杯茶后自己也满上了一杯。喝杯茶后徐丽萍对黄婷婷说:“婷婷,别跟我这吊胃口了,有什么事你就说了吧。” 黄婷婷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厚打稿纸。放在桌面上说:“要说的事儿都在这里面。”她有意的吸引徐丽萍的眼球。 黄婷婷细细地品了口茶,她慢慢的说了起来:“丽萍,你在燕大的时候是咱们学校话剧社的骨干,很有表演天赋。解放后的第一个《五一国际劳动节》快到了,为了庆祝这个工人阶级的伟大节日,市里的领导准备组织群众在五月一日这天举办大型的庆祝活动。我想把曾是咱们学校剧社的那些人重新组织起来,排演一出反映革命题材的话剧做为《五一国际劳动节》的献礼节目。” 徐丽萍一边听着一边盯着桌上那打稿纸,黄婷婷把桌上厚厚的稿纸递到徐丽萍的手里说:“这是我利用业余时间写的剧本,你是主演。看一下。” 徐丽萍接过剧本一看说:“哎呦。这么厚的脚本,我一下子可看不完。放我这慢慢看吧。再说我现在很忙,可能没有时间排练话剧。” “丽萍,你先把我的剧本看上两眼再说能不能演。”在徐丽萍拿起剧本看的时候。黄婷婷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室内的情况,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只是一个占了半面墙的书柜里摆放了许多的书,这引起了黄婷婷想要看看的兴趣。 徐丽萍大概的看了两眼剧本后对黄婷婷说:“剧本开头写得很不错!后面的剧情我不想看了。因为我是真没时间演戏。” 黄婷婷忙说:“丽萍,你是我钦定的主演,你可不能推辞!” “婷婷,你得让我考虑一下能不能接这个戏嘛。” “没什么可考虑的,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你必须接受而且还要圆满完成!” 徐丽萍无奈的说:“你还是那么强势,我真拿你没办法!你让我考虑几天好不好啊?” 黄婷婷改用央求的语调说:“丽萍,看在咱俩的友情上,你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两人说话时候,黄婷婷觉着窗外好像有个人影晃了一下,她一边喝茶一边用眼睛余光瞟着窗外。 门外的这个人是徐丽萍的亲哥哥,他对妹妹随便带一个外人来到家里十分不高兴。但又不能随意发作,于是就躲在门外偷窥屋里的动静。 这时墙上的挂钟“噹、噹”的连响六下,徐丽萍抬头看着挂钟面露焦急之色。黄婷婷看出徐丽萍的焦急的心情反倒慢条斯理的和她聊起剧本的细节来。 徐丽萍见黄婷婷没有走的意思,就直截了当的说:“婷婷。咱们不用讨论剧本啦!看在老同学的份上,这个话剧我参演,而且一定会演好的,你就放心吧!这个剧本先放这,我争取一夜把它看完。来,再喝杯水吧。”她把黄婷婷用的茶杯里倒得满满的水,老北平都知道:这是表示要送客的意思。 黄婷婷根本就没有走的意思,她假装没有理会对方的暗示,慢慢的喝着茶说:“丽萍,这个剧本今天不能放你这里。我今晚还要修改一下呢,你现在抓紧看看吧。” 说话的时候黄婷婷站起身走到柜前,她指着里面的书说:“丽萍,你的藏书真多,能不能借我几本看。 徐丽萍见黄婷婷走到书柜前,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她忙来到书柜面前拉住黄婷婷说:“婷婷坐回去喝茶吧,我这里没你爱看的书。” “哎,我看这几本书都不错,我就挑几本看吧!”黄婷婷不理会徐丽萍。她用手打开书柜的玻璃门,自顾自的挑起书来。 徐丽萍紧张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赶忙挡住黄婷婷的身子说:“婷婷,你要看哪本书,我给你拿。” 门外,徐丽萍的哥哥看到黄婷婷打开了书柜的门也是异常的紧张,他从腰里拔出一只无声手枪,隔着窗户瞄准了黄婷婷。 黄婷婷见徐丽萍如此紧张,就说:“丽萍。你把那本徐志摩诗集给我拿出来就行。” “你这个革命者还爱读鸳鸯蝴蝶派的诗呀?” 黄婷婷笑了:“我是个女人。我喜欢徐志摩诗里那种缠绵悱恻的情调。” 徐丽萍把徐志摩诗集递给黄婷婷,两个人又回到桌前聊了起来。黄婷婷说:“丽萍。你给我的剧本提些意见吧。“ 徐丽萍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说:“不用了,把剧本拿走吧,你这个才女写的剧本我可不敢提什么意见。” 黄婷婷说:“丽萍。你才是个才女呢!你不给提意见就算了,那你给我推荐一个好的男演员怎么样?可惜的是王鸿举走了,他和你在舞台上堪称完美的搭档。” 黄婷婷东拉西扯的没话找话说,徐丽萍心不在焉的敷衍着。这时门外有人敲了几下门,徐丽萍打开门后,她的哥哥紧皱着眉头走了进来,他进屋后就把徐丽萍拉出门外,不一会儿徐丽萍有些心神不定的走进屋,她对黄婷婷说:“对不起,我不能陪你坐了,刚才我哥哥说家里出点急事要和我商量一下。” 黄婷婷拿起公文包站起身说:“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搅你了,不过你演女主角事就这么定了,抓紧把剧本看一下,过两天咱们再联系。” 走到屋门口的时候,黄婷婷拉住徐丽萍的手小心的嘱咐说:“丽萍,你有丰富的演出经验,这个话剧能不能演好就看你的了!” “婷婷,你就放心吧。哦,对了,献礼演出的地点在哪里?是不是有高级领导出席呀?”徐丽萍眼珠转了转好奇的问。 “大概在中山公园里演出吧,市里的主要领导会出席观看。”黄婷婷脱口而出,说完后她自觉失言,又忙补充说:“其实也没完全定下来,不管谁来看咱们的演出,咱们都要先把话剧排练好。” 在黄伯阳的办公室里,黄伯阳给女黄婷婷倒上一杯茶水,喜滋滋的夸奖着自己的女儿:“婷婷,你干的真漂亮,凭你的素质完全可以做一名优秀的公安战士。你做了我们想做又很难做的一件事,那就是认定了徐丽萍与敌特电台的关系,确定了徐丽萍的家就是敌特秘密电台的所在地。” 黄婷婷问:“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是啊!这就叫‘四两拨千斤’嘛!碰到复杂情况的时候就要删繁就简的去解决问题。” 黄伯阳见黄婷婷好奇的看着自己就接着说:“你看啊,据我们对敌特电台的监听,他们收发电报的时间是有规律的,基本上都是每个星期六的傍晚六点半,因为那个时段是北平最嘈杂的时候,人们的注意力比较分散。徐丽萍每个星期六回家的时间是傍晚六点左右,非常准时,我们特意安排你和她在那个时段见面。你进她家后我们在六点半的时候监听到台湾的发来的信号,而北平的敌台却没有与之联系。这就证明因为你的存在干扰了他们,特务不敢打开电台与台湾联系。还有一点,你离开徐丽萍家十几分钟后,徐丽萍家附近就出现了电台的发射信号,凭此可以确定敌特电台就藏在徐丽萍家。” 黄伯阳一番话说的黄婷婷恍然大悟,她告诉父亲说:“徐丽萍家的客厅里有个大书柜,我走到书柜跟前时徐丽萍显得非常紧张,这个书柜里面肯定有问题。” “婷婷,你发现的这个问题很重要!”黄伯阳打开笔记本记了下来。 黄婷婷问何时对特务进行抓捕?黄伯阳说:“不急,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这几个特务的活动受到我们严密的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均在我们掌控之中。你还要约徐丽萍排话剧,而且要真的排练,但不要再去她家了,免得特务起疑心。咱们要引蛇出洞,在时机最好的时候动手!到时他们一个也跑不了!”黄伯阳说完后把拳头狠狠砸在桌上,茶杯里的水被溅出,洒了一桌面。 第二卷第三十六章 寒冬里 春秀危难之时遇贵人 崔凤鸣在医院养了两个多月的伤,就如同关了两个多月的禁闭。养伤期间,他接到了王鸿举南下前从北平寄来的来信,信中告诉崔凤鸣:他的老父亲已在半年前因病去世,去世时是念着他的名字走的;他母亲还健在,由他的妹妹照顾。另外,春秀已不在聚贤楼饭庄做事,几经打听也没有得到她准确的消息。 看完这封信后,崔凤鸣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想继续呆在医院养伤,唯一的想法就是马上归队参加战斗,他找到院长要求出院。战地医院的方院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学究,像瓶子底一样厚的眼镜总是低低的架在他鼻尖上。他见崔凤鸣闯进自己办公室闹着要出院,就缓缓的走到崔凤鸣面前,翻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从眼镜框上面仔细的打量起崔凤鸣,那神情就好像在研究着一个令他颇感兴趣的东西。崔凤鸣被方院长怪异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他没有了刚进办公室时的理直气壮,就强作笑脸企图讨好院长,谁知方院长好像先知先觉般的说了一句:“你是被截肢的伤号,还没好利落呢,按规定现在不能出院。”之后不管崔凤鸣怎么软磨硬泡,方院长就是重复这一句话。再后来,他见崔凤鸣赖在办公室不走就索性拿起一本医疗书籍旁若无人的看起来,把崔凤鸣晾在了一旁。方院长几乎每天都会碰上像崔凤鸣这样伤没养好利落就闹着要出院的伤员,他认为对付这些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对他们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崔凤鸣见院长对自己爱搭不理的,虽然憋着一肚子火气但想闹都闹不起来。就无精打采回到病房。此时即使躺在病床上一分钟对他都是难以忍受的,他想要逃走,于是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背起背包溜出病房,他刚走出医院门就被卫兵捉回来按在病床上。没办法。崔凤鸣又在床上度日如年的躺了一段时间。等到出院的时候,组织上告诉崔凤鸣说,他现在是个残废军人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要安排他到地方工作。虽然他不愿离开部队的战斗生活,但是他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崔凤鸣是北平人,家里还有老母需要照顾,他被组织安排在北平的一所革命残废军人学校担任副校长兼教员。 回到北平后,崔凤鸣的工作比较清闲,在工作之余他千方百计的打听着春秀的消息。他几乎见着饭馆就走进去打听有没有一个叫春秀的女人。当时革命军人的身份是很多女孩子追求的偶像,英武的崔凤鸣虽然断了一只臂膀也不乏追求者,组织上给他介绍过几个对象,其中不乏年轻漂亮有文化的姑娘,但都被崔凤鸣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崔凤鸣认为不管多难他也要找到春秀,如果找不到春秀他宁可终身不娶。不知多少回他梦里见到了春秀,可是梦醒时分带来的只有不尽的惆怅。 春秀没有离开北平。自从崔凤鸣离开北平后,春秀心里觉得空荡荡的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孤独无聊的时候崔凤鸣的影子就在她眼前晃。年轻、单纯、善良并有些任性的崔凤鸣已深深的印在她心里,永远都不会褪去。 在聚贤楼里好色的花生皮仍旧对春秀纠缠不休。春秀坚决的与他断绝了关系。花生皮不肯轻易放手,他不断地威胁利诱春秀想叫其就范,无奈之下春秀只好选择离开了聚贤楼。离开聚贤楼后,春秀又找了一家饭馆在后厨打工。这时春秀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发生了反应,经常头晕恶心浑身乏力,又过不久她发现自己肚子慢慢变大,她怀孕了。面对自己怀孕,春秀非常紧张,开始春秀想找人打掉孩子。但她后来改变了主意。因为她知道这孩子是凤鸣弟的,她要把孩子留下。饭馆老板看着春秀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干活显得很笨拙,稍用点力气的活干不了,便辞退了她。不过这个老板还有些良心。多给了春秀半个月的工钱。 春秀没事可做就断了生活来源,没过多少日子她身上的钱就快用完,窘迫的连房租都交不上了.她想回山东老家,但挺着个肚子又没脸回去,此时的春秀觉得自己已经是山穷水尽手足无措了,她多么需要有个男人的肩膀靠一靠啊!可是却没有任何男人可以帮助她。 这一天春秀挺着大肚子在外面找了一天的活计也没有找到,她回家后,看见自己的铺盖卷和简单的家当被放在屋外房檐下,屋里住上新租户,这是房东对她下了逐客令。性子刚强的春秀什么话也没说,拿起自己的行李转身走了。 时值北平的隆冬腊月,春秀白天顶着刺骨的寒风要饭,晚上裹着破棉被蜷曲在大宅子的门洞里睡。虽然生活困苦不堪,但有种念想在支撑着春秀:不管多苦多难都要顽强的活下去,一定要把孩子生出来并抚养成人,为了这个念想春秀一天天的苦熬着。 腊月二十三的早上,下了一晚的大雪仍然没有停的意思,满世界里飘着纷纷扬扬的雪片。一条胡同里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吱”的一声打开,一个老年佣人拿着扫帚出来扫雪,他刚走出院门往地上一瞧就惊叫起来:“我的妈呀!一个路倒儿。”吓得他扔掉扫帚转身跑回院里。 众人闻声忙从院子出来围着观看,只见在门洞里一个披头散发裹着破棉被的女人蜷缩在地上。这个女人双目紧闭,脸色像张白纸,头发和眉毛上结着厚厚的冰霜。有人上前推了几下那女人,只觉得她身子硬邦邦的一动不动。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今天是过小年,门口卧着个路倒不吉利!赶快把这死人抬到别的地方去。”几个人上前七手八脚的就要抬躺在地上的女人,当大家掀开破被子才看清楚这女人是个孕妇。 这个院子的女主人苏太太听到动静后走出院门,众人忙叫声“太太”后闪在一旁。苏太太俯身看着躺在地上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摇头叹息道:“阿弥陀佛!谁家的女人这么命苦。一下子没了两个生命。”她难过的双手合十眼睛紧闭,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一类的经文。这时躺在地上的女人忽然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喘息。原来这个女人还活着!苏太太忙让手下人把这女人抬进院里,找了一个没人住的屋子把她放下。苏太太找了条厚厚的旧棉被给这个女人盖上。又叫人找来煤球炉子在屋里支好烟筒点起火。待屋子里有了暖和气后那个女人慢慢苏醒过来。苏太太忙又让人烧了一碗姜糖水给她喝下,那个女人脸上逐渐有了血色并能说话了。 被苏太太所救的女人正是春秀。那一天白天春秀没有讨到什么吃的,天黑后疲惫不堪的她就蜷曲在苏家的门洞里休息。谁知半夜里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天气阴冷刺骨,一天没有吃饭的春秀在饥寒交迫之下昏死在苏家门前,如果不是被苏太太及时救助的话也许就会死去。 春秀在床上静养几天后能下地走道了。王夫人见春秀身子恢复的不错,在看望春秀时问起了她的身世。当春秀诉说了的遭遇后,心软的王夫人难过的流下眼泪,她决定留下苦命的春秀。她对春秀说:“你现在有身孕。保住孩子要紧,不能再每天挺着个肚子在外面讨饭了,以后你就留在我家,先在厨房里干点杂活吧。我们家从表面上看还是个大户人家,其实这几年生意已是不如从前了,不过留下你也只是多双吃饭的筷子,只是我给不了你工钱。” “谢谢您大恩大德救了我们母子两条命。我不要工钱,只要有饭吃有地方住就行。”春秀跪在苏太太面前千恩万谢。 苏太太忙把她扶起说:“我是信佛的人,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我救得是两条人命。我这是积了大德了!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佛祖。” 春秀的身子没过多久就恢复好了,她下到厨房帮厨。春秀手脚勤快,为人随和实在,和大家相处的很好。起初春秀在厨房里打下手干点力所能及的杂活,后来厨子家中有事请假了,她就挺着个肚子亲自上灶掌勺,把自己在聚贤楼看到学到的手艺全都使出来。春秀做的饭菜既正宗又好吃,很对东家的口味。东家指名道姓的要吃她做的山东菜。他不让别人掌勺了。 这个宅子的男主人苏老板,他专做中草药买卖。在北平城里开了好几家药铺。苏老板五十多岁,长得慈眉善目,待人随和。不但会做生意还是个美食家,城里稍有名气的饭庄酒楼都让他吃了个遍。吃饭很讲究的苏老板对春秀做的菜赞不绝口,称其不输大饭店的味道,每月都会额外给春秀点赏钱。苏老板曾对春秀开玩笑说:如果春秀离开苏家,他宁可不再吃饭了。 春秀到苏家后没几个月就生下个儿子,这个孩子长得白白净净鼻眼很像崔凤鸣,春秀确定这是崔凤鸣的孩子后心里才踏实了。 春秀的孩子刚过了满月,苏夫人就把春秀叫到自己房里说有事情商量。苏太太关好门,让春秀坐到自己常坐的太师椅上,亲手给她倒了杯茶,然后笑眯眯的拿出一个金手镯和一个银质长命锁放在春秀的手里说:“一点小意思,拿着。” 春秀不知苏太太为何这样做,她受宠若惊的把这些东西放回到苏太太跟前:“太太,您这是干什么?” 苏太太说;“春秀呀,这些东西你就拿着吧,这个长命锁是给小孩子的,回头你给他戴上图个吉利。这个金手镯是老爷给你的,他见你人很勤快,又特别爱吃你做的山东菜,你坐月子这段时间里他总是说饭菜没有滋味儿,他想让你长期留在这里,所以就叫我把这个送给你,算是给你的赏钱吧!” 春秀感到奇怪的问:“太太,我是个无依无靠的人,我在您家干活,管吃住还能领到工钱,已经很满足了,您为什么还要给我这贵重东西?” 苏太太只是低头饮茶好像没听见春秀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说:“春秀,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当初救你就是看你是个孕妇,如果你不是孕妇我救了你后也不会留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春秀好奇的看着苏太太,她点点头说想知道。 “我十六岁就嫁给老爷,结婚四十多年了却始终没有给他生个孩子。老爷很疼我,他从来没有埋怨过我,他对我说:生不了孩子不一定就是女人的事儿。但是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他,觉得自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果老爷娶的是别的女人,也许早就儿女成群了。如今老爷都快六十岁了,手里的一摊子买卖没人接,家族的香火后继无人,我怕晚景凄凉啊 !”苏太太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 春秀见苏太太哭了,心里也有点酸酸的感觉。 苏太太继续说着:“其实那天搭救你时我心里也是有个小算盘的,我看你是个孕妇而且无依无靠的,将来就是生下孩子也养活不了,所以就收留下你,如果你生的是个男孩,就劝你把孩子过继给老爷,然后给你点钱把你打发走。这样做很简单,将来也没什么麻烦。” 春秀听到这里着急了,她对苏太太说:“太太,这孩子就是我的命,没了他我的命也就没了!” 苏太太对春秀做了个不要着急的手势说:“春秀,我和老爷没有让你和孩子分开的想法!这些日子老爷见你为人朴实心眼厚道,人长得也不错,又无依无靠的,所以就动了要娶你当二房太太的心。你如果成了苏家的人你的孩子自然就过继给苏家了,这样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你们娘俩的今后日子也会安稳很多。你看这样好不好?” 苏太太的话很难让春秀回答,春秀生了个孩子,山东的家是回不去了。这孩子是崔凤鸣的,春秀要把这孩子抚养成人将来让他认祖归宗,但崔凤鸣现在没有半点音信,今生今世能否再见面也不可知。春秀低头不语。 苏太太以为春秀有点心动,她和声细语的说:“春秀妹妹,老爷和我都是老实守法的生意人,老爷熟读四书五经,我是言行必循三从四德,都是讲德行的好人,以后绝不会亏待你和孩子的。再说了,你还年轻我们都老了,以后家里的买卖早晚要由你来掌管,你的孩子还可以继承家业。当然了,如果以后你再给老爷生个儿子那不更好!” 春秀还是低头不语,苏太太又把金手镯和长命锁放到她的面前说:“这只是一点小意思,你就收下吧!你不答应这门婚事也没什么。不过你将来一定还是要嫁人的,带着个孩子可不好嫁,为了孩子的将来你也要好好想想。这话咱先说到这儿,你再想想吧,成不成的以后你告诉我个话儿就行。” “太太,您和老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个银锁我拿走给孩子戴,这个手镯我就不拿了。”春秀站起身说。 苏太太也不勉强,她满脸带笑的把春秀送出屋子。 半年后,春秀觉着一辈子很难见到崔凤鸣了,她觉得苏老板和苏太太都是好人,为了自己有个安定的归宿,也为了孩子有个好的生活环境,于是就把自己嫁给了苏老板。 第二卷第三十七章 铁了心 赵桂芳非王鸿兴不嫁 老赵开了个照相馆但生意却不太好,他认为生意不好的原因有二,一是照相馆的位置太偏,二是开照相馆赚的钱也就凑合着养家糊口,要想发大财很难,所以他不想再做照相馆的营生。 老赵有个朋友办印刷厂发了大财,他看见别人开印刷厂发了大财,心里除了羡慕就是着急,他也琢磨着自己开办一个印刷厂。不过开个印刷厂并那么不简单,首先需要大量的资金购买机器设备,其次需要租厂房,还要有些周转资金,这些他都没有。桂芳和桂香劝自己的父亲不要着急,先把照相馆办好,等积累下资金之后再说办印刷厂的事儿,可老赵觉得这样做太慢,商机不等人。为了筹集资金,老赵把照相馆卖了,又跟几个朋友借了些钱,这些钱加在一起还是不够开办印刷厂的,这可把他急得够呛,一天到晚都是愁眉苦脸的。 有一天桂芳忽然对老赵说:“爸,我老大不小的也该嫁人了,鸿兴一直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您到王家给我和鸿兴提亲去吧!” 老赵一听就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不行!这绝对不行!他对桂芳说:“桂芳啊,我是被王家给赶出来的,再低三下四的回去提亲,这多丢面子啊!再说咱们从他们家拿了不少黑心钱,咱们理亏人怂还是不见人家为好!现在我正筹措着开办印刷厂的事儿呢,也实在没时间管你们的事儿。我办印刷厂一定能赚大钱,等我发大财时你就是我老赵家的千金大小姐,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你干嘛非得在王鸿兴这棵树上吊死呀?” 桂芳反驳说:“爸。您尽做美梦!开办印刷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您没钱拿什么去办?再说,发财谈何容易,要是等您真的发了财。我这黄花姑娘早变成没人要的老太婆啦!” 老赵还是摇着头,他说:“丫头,你想嫁到王家去,他们王家傲得很。能看得上你吗?” “爸,这新社会讲究人人平等,富人和穷人平起平坐!哪还有穷人怕富人的事儿?而且那些富人还要让咱穷人三分呢!我就是不明白,您到王家给我提亲怕什么?又能丢什么面子?今儿我把话给您撂着:反正我是非鸿兴不嫁!”桂芳说完后生气的撅起嘴,一屁股坐在床沿上。 可是不管桂芳怎么说,老赵就是不愿去王家给女儿提亲,他不耐烦的推诿道:“此事不急!桂芳啊,在咱们周围这地界里你算是百里挑一的漂亮姑娘,你要是像古时候站在绣楼上抛绣球招亲。准能把全城的光棍们都给招来!还怕将来嫁不出去?听我的。上赶着的买卖不是好买卖!你和鸿兴的事儿先放放再说吧。” 桂芳无奈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爸。我和鸿兴的事儿不能再拖了,我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不嫁他怎么行!” “啊?那小子把你肚子给搞大啦!”吃惊之下。老赵的大眼珠子使劲盯着桂芳肚子看,他摇着头说:“不像啊!“ 桂芳不好意思的用手捂住肚子说:“爸。我怀孕才两个月还没显形呢,您怎能看出来呀!” 老赵这下可急了,“哎哟!没想到你们俩在背地里弄出这么丢人显眼的事儿来!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桂芳一脸不解的问:“爸,您要有外孙了应该高兴才是!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呀?” 老赵被桂芳气得浑身乱颤,他跳着脚的责骂桂芳:“放屁!你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忽然挺起了大肚子,姑娘还没嫁人呢,当爹的就抱上外孙啦?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桂芳不以为然的说:“爸,我和鸿兴那点事儿您也不是不知道,肚子大了是早晚的事儿!” 老赵拍着大腿用近乎哭腔说道:“哎哟!我的桂芳啊,你怎么就不知道害臊?你们背地里做的事儿别人不知道,做也就做了,可是过几天你的肚子一大就瞒不住别人啦!这事儿要是让街坊们知道了,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就会把你给淹死!” “爸,这嘴长在别人的脑袋上,他们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呗!俗话说得好:听蝲蝲蛄叫唤就不种庄稼啦?” “哼!你还嘴硬!我离开王家后就劝你少和鸿兴来往,可你这个丫头就是不听话!这不,我赵家几辈子修来的好门风都叫你这个贱丫头给毁喽!嗨!都怪我当初为了钱给你们俩牵连上的孽缘,活该!我是自作自受,我对不起你那死去的娘啊!”老赵气的没法,他双手抱头不住的唉声叹气,两行老泪流了出来。 桂芳见父亲如此生气,不但不内疚反倒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这不要脸的丫头,还有脸笑呢!”老赵更生气了,他真想一个嘴巴抽过去。 桂芳这才收住笑脸说:“爸,我没怀孕,刚才是逗您玩呢,您别生气啦!” 老赵将信将疑,“你真逗我玩呢?” 桂芳一本正经地答道:“爸,说真的,我没怀孕。” “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有拿大姑娘的贞洁随便逗着玩的吗?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假的也成真的了!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老赵用手摸了摸眼泪,他的情绪一下子就缓和了许多。 桂芳颇为诡秘的说:“爸,这事虽是假的,但对鸿兴就得说是真的,我要逼他马上和我结婚。他们有钱人家是最要面子的,我骗他们说自己怀上王家的孩子,王家想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都不成!” 老赵听女儿如此说,赶忙指正桂芳的话说:“桂芳啊,你想得太天真了!鸿兴这孩子胆子小,说话也不算数,你不要逼他。你把他逼得无路可走的话。也许得不到好结果!物极必反啊!” “爸,您的心眼是越来越好了呀!” “闺女你不明白,不是我心眼好,现在这个世道是要讲规矩的了。由不得你胡来!再说了,你怀孕的瞎话只能骗人一时,过些日子你肚子没有变大,你的瞎话就露馅了。那时你怎么向人家交代?” 桂芳不高兴的问:“那您说我该怎么着,难道我和鸿兴的事就黄了不成?” 老赵厉声说道:“你马上和鸿兴断了来往!” “爸,你怎么这么糊涂!您好好想想,如果我做了王家的大少奶奶,总会想办法给娘家些好处的,我要从能王家拿些钱借给您开办印刷厂,您不觉得高兴吗?” 老赵觉得桂芳有些道理,他沉思了一会儿说:“如果你们俩铁了心要结婚,王家反对也没用。只要你做了王家的大少奶奶。我和他们王家就是亲家。是亲家他们就要给我点面子,好处总是能沾上点的。那个鸿兴虽然花心,但我看出他是真心喜欢你。关键问题是他敢不敢娶你?你能不能把那小子搞定?” 桂芳得意的对老赵说:“爸,您应该知道鸿兴的性格呀。鸿兴在我面前就是个随我捏的软泥巴,他对我是言听计从,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我要是三天不理他,他就跟没了魂似的,他现在已经完全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不过这话说回来了,他要是胆小怕事的话,有什么事儿我可以一个人出头担着。事在人为,我非把这生米做成熟饭不可!” 老赵非常欣赏桂芳的泼辣干练,“好样的!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老爸不但不托你后腿,需要的时候我还会助你一臂之力。但我认为此事不宜太急,也别用你怀孕的瞎话吓唬鸿兴,使用这一招还不到时候!你要先从鸿兴的嘴里探探他们王家的口风,然后在相机行事。”随后他又感叹道:“桂芳呀,你真是我老赵家的孩子,有心眼敢作为,你妹妹要有你一样的性情就好了!她也老大不小的了,整天蔫不出溜儿的,到现在也没个合适对象,我心里最放不下的是她。” 一提起桂香,桂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向老赵告状说:“爸,蔫人出豹子!别看桂香蔫不出溜儿的?她的主意比谁都大!这不,桂香最近总是跟对门的宝生来往,您不在家的时候宝生总往咱家跑,他们俩躲进小屋里一聊就是半天儿,昨天晚上还一起看电影去了。那宝生是个整天给牲口看病的兽医,老往乡下跑,浑身臭哄哄的都是牲口味儿,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可咱家桂香一准就看上他了。” 老赵知道宝生就是对门街坊李德全的二小子,小名儿叫狗子,他和自家女儿是一起在胡同里玩着长大的。狗子小时候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那孩子小时候浑身总是脏兮兮的,眼睛小的像用线拉出的两条缝儿经风一吹就流眼泪,鼻子下还老挂着两筒脏鼻涕。老赵不屑的说:“狗子那小子从小就长着一副不招人待见的熊样,咱家桂香哪能看上他呀。你放心吧,桂香在咱街坊四邻里也算是漂亮姑娘,她心高得很呢,不会随随便便就嫁个人的。” 桂芳说:“爸,其实我只是猜想,等看看再说吧。反正不能让妹妹嫁个穷兽医,如果是真的,我非得拆散他俩不可!” 老赵点点头不无担忧的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什么事儿都要小心点为好。别看桂香这孩子平时言语不多,她可是个蔫有准,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儿就非得一条道走到黑不可,用九头牛套出她也拉不回来!桂芳啊,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得把她看紧点。” 这一天是个星期日,王鸿兴约桂芳到北海公园去玩,两人在琼岛上找了个背静的地方亲热一番后又租了一条小游船。小船荡漾在宽阔的水面上,俩人并肩坐着各划一只浆,船桨划起处带起一片涟漪,在炎热的夏季里水面上凉爽的微风迎面吹来,令人感到十分的惬意。当小船划到五龙亭附近时桂芳喊累了,他俩就把船停靠在湖畔的一棵垂柳下。长且茂密的柳条几乎擦着水面,在湖面袭来的微风中摇曳不停。桂芳撒娇的倒在王鸿兴的怀里休息,王鸿兴紧搂着桂芳的腰肢,把脸紧贴在她的脸上,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甜蜜的相拥在一起任由柳条来轻抚、时光去流逝。...... “扑通”一声,一条从水面上跃起的鱼打搅了这对沉浸在幸福中的恋人。桂芳从王鸿兴怀里坐起来,她思索了一下就对王鸿兴说:“鸿兴,咱俩老这样也不是事儿,我想尽快结婚,要天天和你守在一起。”王鸿兴听后非常高兴,他在桂芳脸颊上给了一个响亮的吻。但是当桂芳让他回家和父母提出结婚的事儿,王鸿兴又蔫了,他松开了搂着桂芳的手,不管桂芳怎么说都不敢答应。王鸿兴憋了好久才找出个理由对桂芳推辞说:“自古提亲的事儿都是由双方的长辈或是媒人说的,哪能由当事人自己直接去说。再说了,咱俩的事儿我爸我妈都以为我和你早已没了关系,如今我也没胆儿和他们说呀。再等等吧!” 桂芳不高兴了,她撅嘴嘟囔说:“鸿兴,我怎么说你好呢?窝窝囊囊的不像个大男人!结婚是正大光明的事儿,你为什么不敢和家里说呢?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在新社会里咱俩要是想结婚谁能拦得住?如果你不敢跟家里说,我看咱俩的关系还是断了吧!”桂芳说完把身子挪到了船头,赌气的撅着小嘴。 王鸿兴见桂芳生气了忙凑到船头轻轻地在桂芳耳边说:“桂芳你别生气好不好?其实有个想法在我心里憋了好些日子,你听我说,咱俩私奔得了!那样谁也管不着咱们了,咱俩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桂芳一听就急了,她指着王鸿兴问:“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呀?私奔?奔哪去啊?你有钱吗?你会干什么?你用什么来养活我?”桂芳连珠炮般的发问。 王鸿兴颇有大男人气概的拍着胸脯说:“中国这么大上那不行呀,我找个工作干不就可以养家糊口嘛!” “说的容易,你能离开自己的家,我还舍不得离开我的爸爸和妹妹呢!再说,放着你家的好日子不过,像贼似地跑到外地去过穷日子,你脑子有病了?明告诉你吧,我就是跳进这北海里淹死也不会和你私奔的!” 桂芳把王鸿兴说的闷头不语,她觉得王鸿兴太窝囊,就暗自打定主意要亲自到王家把自己和王鸿兴的事情向老爷太太挑明了。 一番口角后,俩人没有兴致再划船了,他们把船还给租船处后各回各家。 第二卷第三十八章 执着女 为嫁如意郎独闯王家 这天早上,桂芳起床后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就来到王家。她叫开门后说明要面见太太,佣人直接把桂芳带到王太太房前。王夫人见桂芳独自一人来串门感到些许惊异,她把桂芳让进屋,两人落座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桂芳就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要和鸿举结婚的事,这让王夫人始料不及,王夫人问桂芳:“奇怪呀?我们早就不让鸿兴和你们赵家来往了,现如今怎么蹦出个你们俩要结婚的事儿来?” 桂芳不紧不慢的说:“太太,其实鸿兴一直就没断了和我的来往,他只是背着老爷和您罢了。我们俩好比是一条线上拴着的两只蚂蚱,谁也离不开谁。他怎能和我断了线呢?” “你爸爸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呢,也是绞尽脑汁要嫁入有钱人家,我们不愿和你们这种人家来往。”王夫人不屑的白了桂芳一眼。 桂芳强作笑脸的说:“正是因为卖画儿那件事儿,我爸爸知道自己错了,他觉得对不起王家。而我要嫁给鸿兴不是为了您王家的钱财,而是我真心爱上他了!按理说提亲这事儿该由家里长辈来做,但是我爸自觉对不起老爷和太太,他没脸来见您们。迫不得已我只得自己来给自己提亲,真是让您见笑了。” “桂芳啊,实话说你是个俊俏的女孩儿,以前我也喜欢过你,但如果你要做我们王家的媳妇则是要另说着的事。你是聪明人,我们不能和老赵做亲家。这其中的原因想来你也明白。” 嘴皮子十分伶俐的桂芳问道:“太太,请您不要把上一辈的恩怨带到下一辈的身上,难道您就忍心拆散我们这一对鸳鸯吗?” 开始王夫人是心平气和的跟桂芳说话,她听桂芳这样说心里就不高兴了。她反问桂芳说:“你和鸿兴真的是一对鸳鸯吗?我看不是!我家鸿兴老实胆小又没主见,你和老赵就知道变着法儿的算计他。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又抓住他什么把柄了?还想再敲诈我王家一次?” “太太,您这么说话可太难听了。我对鸿兴是真心的,我就是想做他的老婆。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对婚。还望太太成全我们俩。” 王太太不想和桂芳多费口舌。她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个事儿等我问问鸿兴再说。你走吧!” “您不用问鸿兴了,他愿意娶我。”桂芳很干脆的说。 王夫人面露怒色的说:“自古儿女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父母的同意,就是鸿兴他愿意娶你也不行!” 桂芳语气也强硬起来:“*和人民政府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我和鸿兴是自由恋爱,鸿兴和我的婚事谁也干涉不了,你们做父母的反对也没用!” 王夫人从来没见人敢这样和自己讲话,她觉得很伤面子但还是忍住火气向桂芳解释说:“你爸爸曾经是我们王家的佣人和司机,老爷一直待他不薄。可他把老爷的心都伤透了,他这辈子不想再见着你爸爸。桂芳你也不想想,这种情况下我们两家还能连亲吗?再说我们王家是大户人家。就是挑媳妇也得是门当户对。像你们这样的人家就是踩着房脊也高攀不上我们王家呀!” 王夫人的嘲讽羞的桂芳满脸通红,她觉得自己人格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她气得站起身向外就走,刚走几步又停下来,觉得这样走太窝囊。她转过身大声对王夫人说:“别以为自己家有钱就看瘪了别人!现在新社会穷人翻身做主,你们作威作福的日子没了!我们不会再对你们有钱人低声下气的了!咱们走着瞧!” “你胡说什么?我们家是有钱。但那些钱不是偷的抢的;我的小儿子是解放军,他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老百姓打仗,我们是光荣军属,我们拥护*和人民政府,我倒要看看谁能打倒我们!你再回家问你爸。我们王家剥削他了吗?老爷和我从来没亏待过他!要没我们的关照,你家到现在还不知穷成什么样呢!一家子忘恩负义的小人!”王夫人对桂芳说的话一点也理解不了。她被春秀气得头昏眼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桂芳在王家讨个没趣,气哼哼走了。 桂芳回家后把在王家的事儿添油加醋的对老赵学说了一遍,自觉对不起王家的老赵又被桂芳挑起心头之火。老赵愤然说道:“这都是新社会了,我以为他们王家也该放下酸臭的架子,没想到他们还是旧社会那一套。王家不愿让鸿兴娶你也就罢了,可他们凭什么看不起咱家?他们家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我赵家的祖上可比他家风光多了!咱赵家的人上辈子还吃俸禄呢,他们王家上辈子是赶大车的;咱赵家是几百年的贵族,他们王家是些什么东西?” 在一旁的桂香忍不住说话了:“爸,您那段辉煌家史别总挂在嘴头好不好?您嘴上痛快了,可心里舒服吗?我劝您就安于现状踏实的过日子吧。您要是看到别人有钱就眼红,就得凭着真本事去赚钱,不能总想着歪门邪道。” 老赵有个特点,那就是小闺女一拿话刺儿他,他就不言语了。他瞪了桂香一眼,点着烟坐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抽着。 桂香又问桂芳说:“姐,我觉得你和鸿兴哥之间的感情总是夹杂着其他东西,你是爱他还是爱他家的钱和势?” 桂芳的回答很干脆:“这些我都爱!” “姐,我知道你是喜欢鸿兴哥的,但你没把自己的心完全交给他,你一只眼看着鸿兴哥,另一只眼盯着他家的钱。如果鸿兴哥家里没钱你会喜欢他吗?如果哪天王家败家了,你还愿意做王家的媳妇吗?” 桂香这句话把桂芳给问住了。桂芳支吾着说:“桂香你太纯洁了,姐比不了你。你还是好好地爱你那个穷兽医去吧!” “穷兽医怎么了?我以后也要学兽医,我们将来要开兽医站,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不像你总想靠着别人的钱活着。” 两个姑娘拌嘴,老赵在一边生闷气。在这之前老赵还对王家留有一丝感恩之心,但在王夫人拒绝了王鸿兴和桂芳的婚事后,他的心里对老东家没有了一丝感恩之情。有的只是仇视。老赵心想:你们王家还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我一定要你们点颜色看看! 王夫人把桂芳到王家给自己提亲的事告诉了王云清,王云清知道后惊诧不已。他原以为王鸿兴早已同赵家断绝关系,没想到这个儿子一直和桂芳暗地来往,如今竟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晚上王鸿兴回家后,王云清把他叫到自己的书房。 王鸿举恭敬的站在老父面前,他知道父亲为什么事找自己,心里像揣着个乱蹦的兔子,紧张的要命。不过王鸿兴没有想到父亲今天是出乎意料的温和。 王云清让儿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语调平缓的问:“鸿兴,咱爷俩很长时间没坐在一起聊天了。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谈谈你的婚姻大事。不错。现在提倡婚姻自主、恋爱自由,反对包办婚姻。孩子成年人后对生活都有自己的理解和主见,想走自己的路,不愿再受到父母的束缚。我也是从年轻时走过来的,这我完全理解,而且你大了。我应该给你更多的自由。但是你应该清楚,父母在儿女婚姻的事情上发表见解或提出忠告是必要的,这和破坏恋爱自由根本扯不上关系。我早就不让你和老赵家来往,你却阳奉阴违藕断丝连。如今赵家的闺女到咱家来闹事,她说非要嫁你不可。今天我不打你也不骂你,你把这事儿给我说清楚了就行。” 王鸿兴见父亲和颜悦色的对自己讲话。他的心情平稳了许多。他承认了自己一直和桂芳暗中交往,他也承认想要娶她为妻,他希望父母不要干涉自己和桂芳的婚事。 王云清说:“鸿兴,你别看爸爸我六十多岁了,早年我在欧洲留学时受过西洋进步文化的熏陶,我不是个抱着旧礼教不放的老顽固。我在日本读书时就曾和一个日本女人恋爱过,她是个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好女人,可是你爷爷不同意我娶外国女人为妻,他以断绝父子关系胁迫我放弃了日本未婚妻,当然我后来有幸娶了你母亲这样善良贤惠的妻子。不过这件事仍然在我心里留下了一辈子洗刷不掉的阴影。我年轻时吃过父辈干涉子女婚姻的苦头,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干涉子女的婚姻,这是我今天不责骂你的原因。不过我和你妈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也是有理由的,你说是不是呢?” 王鸿兴忙点头称是。 “那个老赵是个心机很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曾经为钱胁迫过你,他为钱算计过自己的主人,他为钱可以忘恩负义。我看那个桂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抓住你不放手自有她的目的,说到底还是为一个钱字。咱家大门上写的对联是: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你每天出入家门都可以看见。你想想,一个诗书礼仪之家能和老赵那样的市井刁民搭上儿女亲家吗?孩子,你要记住爸爸的话,婚姻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娶了一个好女人你会终身受益,娶了个坏女人你就要倒霉一辈子,所以婚姻大事一定要谨慎为之。” 王云清见儿子低头不语,又补充一句说:“在你的婚姻上,我们王家也可以不讲门当户对,但是对方得是个善良人家才行。” 以前王云清教训起王鸿兴来总是劈头盖脸的不留情面,容易引起王鸿兴的逆反心理;而今天老父亲柔风细雨般的劝导却让王鸿兴感觉很舒服。他认为老父亲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他细想之下也觉得自己就像个软面团,被桂芳和老赵攥在手里捏来捏去的不像个男人,想起这些就让他心里很不自在。他对父亲说:“爸。我和桂芳结婚的事儿先不提了,我需要一定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王云清对儿子说:“鸿兴啊,外面好女孩子多的是,眼界要宽一点,不要把眼睛只放在桂芳的身上。” 王鸿兴应答:“是的。” 这次父子俩谈话后,王鸿兴见桂芳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使见面王鸿兴对桂芳也不如以前那般亲热,脾气也不如从前温和有时甚至还对桂芳发脾气,这让桂芳和老赵心里很不痛快。 第二卷第三十九章 被诬告 王云清不幸身陷囹圄 清晨,一队荷枪实弹的解放军士兵敲开了王家的大门,在一位军官的带领下他们举着明晃晃的刺刀冲进院子。面对此景王家上下的人都惊呆了!正在院子里浇花的王云清颇感诧异,他走上前很客气的问那个带头的军人说:“解放军同志,你们找谁?” 那位军人说:“这里是王云清的家吗?我们要找王云清。” 王云清忙说:“这是王云清的家,我就是王云清,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就是王云清?”那个军官上下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王云清。当他觉得面前的老者就是王云清后就挺起胸昂着脸用一种威严的语调说:“王云清你听好了,据人民群众揭发检举,你是反动旧军阀、漏网的大汉奸,我代表人民政府正式宣布:你被捕了!”他的话音刚落,几把刺刀就对准了王云清,王云清知道解放军是文明之师,所以面对刺刀没一丝的害怕,他很镇定的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谁让你们抓我的?” “我们是奉命执行任务,我们是哪个部队的你不用管。” “你贵姓?什么职务?” 一个战士对王云清说:“这是我们高排长。” “高排长,我提醒你:你们抓错人了!我王云清不是坏人。”王云清很客气的说。 高排长指着王云清的脸说:“就你这样的反动份子能是好人吗?绑了!”他一挥手,两个士兵冲上来扭住王云清的胳膊就要捆。 王云清恼火的说:“请放尊重些!你们要抓我可以但不要动粗。我自己会和你们走!” 高排长怒目瞪着王云清说:“尊重你?笑话!对您们这些反动份子绝不能客气!” 王夫人上前把身子挡在丈夫身前不让他们捆人,她十分不解的问:“我家老爷和你们*是朋友,我儿子也和你们一样是人民解放军,你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 “呸!你给我老实点,谁和你们是一家人!请你闪开!”高排长一脸愤怒的训斥着王夫人,两个士兵把王夫人拉到一旁,王云清随即被捆绑起来。 被强行捆绑住的王云清无奈的安慰妻子说:“夫人。我被抓也不是第一次,你不要害怕。我相信*是讲道理的,我跟他们走,等我到里边把情况讲清楚了就能回来的。我被抓的事儿不要告诉黄先生和宣侠等人,免得给他们添麻烦。你们也别慌乱,我估计有个两三天就能回家。”他和夫人说完话后就要往门外走,被高排长拦住。 “我问你,根据检举人的揭发,当年日本人把一件抢来的国宝藏在你家里。有这事儿吗?”高排长问。 王云清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问:“你说什么?日本人把抢来的国宝藏我家了?哪来这样的事儿?” “你别装糊涂!我问你,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个画儿,画的是一座桥。那个什么桥叫什么名来的?”高排长一时语塞。他想了想后接着说:“噢,画的就是那个郑板桥!” 尽管高排长说不清是什么画儿,可王云清一听就知道高排长问的是哪幅画儿,他忍住笑向高排长解释说:“你说的那个画我有,但是上面画的不是桥,画的是石头和竹子。” 高排长一听就瞪起了眼睛。“你想拿别的画儿糊弄我是不是?你给我老实点!我不会上你的当!” 王云清耐心解释说:“同志,郑板桥是画家的名子,他是清朝著名画家,我家里有一幅他的画儿,可那是我的私人藏品。” “那个画是不是日本人藏在你家的那个国宝?” “这是一幅名画儿。是不是国宝我不敢说,不过它是我从日本人手里买过来的。如果我不把它买回来。这幅画就会被日本人抢走了。” 高排长很不耐烦的说:“我没工夫听你胡扯,告诉你啊!那个东西是日本鬼子在中国掠夺的国宝,它应该属于国家属于人民,你现在必须把它交出来!” 王云清站着不动,他理直气壮的问:“那是我的私人财产,我凭什么把它交出来?” “你这个狗汉奸,嘴还挺硬。我问你:你是不是想和人民政府对抗到底呀?”高排长用枪指点着王云清的鼻子没好气的说。 王云清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觉得眼前这些战士只是奉命行事,和他们无法讲明道理,于是他对高排长说:“我本人拥护*,相信人民政府,你们可以把我抓走,也可以把那幅画拿走。我认为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但我相信*和政府会还我公道的,我的东西你们怎么拿走的最后还得怎么给我送回来!” 说完话他转身要去书房拿画儿。 高排长怕王云清耍花招,他拦住王云清说:“你给我老实呆着,不许动!”他让王夫人去把郑板桥的画儿拿来,王夫人不愿意去拿,高排长用枪逼着王夫人去拿。无奈之下王夫人向后花园走去,那个高排长带着几个士兵跟在后面。 进了后花园,一个战士就惊奇的指着周围说:“嗬!一个花园就这么大,比我们村的地主家可气派多了!这些资产阶级份子简直生活在天堂里!” 高排长指着花园说:“他们过的是寄生虫似的生活,有什么好羡慕的!等不久的将来,咱们国家实现了*,我们劳动人民要亲手为自己盖花园洋房住,我们住的地方要比这个花园不知好多少倍!” 有个战士指着花园接话说:“一家子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咱们一个连队对住得下,这就是资产阶级腐朽的生活方式,我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要彻底砸烂这鬼地方才对!” 说话间王夫人打开书房门,众人闯了进去。王夫人在战士的督促下找出那幅画儿不情愿的把它交到高排长手里。高排长打开画轴看了一眼后撇着嘴嘟囔说:“画的不就是一块石头两根竹子嘛,黑乎乎的全是墨,就这玩意也算是国宝?我看只配烧火用!白给我都不要!”他说完就大咧咧的把画卷起。 王夫人见状怕高排长把画儿弄坏,她不无担心的说:“长官您不懂,这幅画可是艺术珍品呀,您小心拿着别把它弄坏了!” 高排长听后觉得自己受到侮辱,他火冒三丈的训斥王夫人说:“住嘴!别跟我乱拽什么狗屁艺术!你这汉奸婆子以为我们革命军人什么都不懂吗?”暴怒之下他不自主的把手中画轴“啪”的一声用力拍在书案上,王夫人的心也随着颤了一下,她生怕这画毁在高排长手里,但是不敢再说话了。高排长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他把手中的画轴交给一个士兵拿着,他嘱咐说:“听说这是国宝,你一定要小心拿好,不许有半点毁坏!” 高排长好奇的在王云清书房里东摸摸西看看的转悠了几圈,他指着书房里摆的坛坛罐罐问王夫人:“这么大的屋子就是专门放这些不能吃穿不能用的破旧玩意?”王夫人怕再惹恼高排长,便小心翼翼的回答说这些东西是古董,是摆在屋子里看的。 高排长讥讽道:“我真是看不懂啊!你们这些人每天吃饱了不干正经事儿,成天守着一堆破瓶子烂罐子发呆,请问这就是你们这些寄生虫过的日子吗?” 王夫人知道无法跟高排长解释清楚这个问题,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高排长撇着嘴说:“一屋子的腐朽之气啊!多一分钟我都不愿呆!”他走出书房前用手在屋里划了个圈对王夫人说:“听好了,屋里这些东西你家任何人都不准动,这些都算是敌产,等王云清的案子定了以后这些要全部归还给人民。”随后他叫士兵用封条把书房给封了。 回到前院高排长让士兵在王云清面前的打开画轴问:“你看好喽,这是不是那个什么桥的画儿?”王云清看后点头说是。 孙排长随后对士兵下命令说:“押走!”士兵们押着被反绑起来的王云清向门外走去。 王云清被带走前对夫人说:“知道这幅画儿底细的只有麻良臣和老赵,麻良臣死了,我猜使阴招的一定是老赵,等鸿兴回来你让他到老赵家问问就明白了。” 王家门外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街坊四邻,反绑双手的王云清被架出大门后看见这些熟悉的面孔,他强作笑容的点点头,随后就被士兵架到一辆军用卡车上。车子开走后人们感到不解的议论起来:这个王老先生到底是那路人?怎么日本人抓他,国民党抓他,*来了还抓他?旁观者围绕这个话题说来说去却没人能给出答案。 第二卷第四十章 幡然醒 忍无可忍一怒斩情丝 王鸿兴晚上回家后知道了父亲被抓走的事情,他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儿。国民党都没有证据说自己父亲是汉奸,讲政策重证据的人民政府就更不能说他是汉奸了,何况父亲现在是举双手拥护**和人民政府的,不是父亲受到陷害他是不会抓走的。王夫人把王云清的猜测告诉了王鸿兴,他也感觉到父亲遭诬陷的事情一定是老赵干的。 一怒之下,王鸿兴连晚饭都没吃就急冲冲的来到赵家,这时老赵一家人正在吃饭,老赵满脸喜气的喝着酒,桂芳拿着小酒壶不住的给父亲把酒斟满,只有桂香低着头闷闷地吃饭。王鸿兴一看这情景肺都气炸了,指着老赵厉声质问:“老赵,我爸被抓走了,你高兴了是不是?” 老赵没有抬头,就像没有看见王鸿兴一样,他喝着酒吃着肉嘴里还哼着小曲,摆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桂芳拿出一副碗筷和酒杯对王鸿兴说:“鸿兴,你胡闹什么!快坐下一起吃饭。” 王鸿兴一改往日的斯文,他用手指着桂芳斥责道:“谁胡闹啦!常言道:最毒莫如妇人心!我问你:我王鸿兴对你如何?我们王家对你们赵家如何?你们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还跟我这里装好人,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住嘴!你说谁下三滥呢?我们赵家怎么你们王家了?你再胡说就马上从我赵家滚出去!”桂芳柳眉竖起,杏眼圆睁,“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放在过去桂芳这架势还真能把王鸿兴给镇住了,可是今天王鸿兴实在是满怀愤恨,想起父亲被抓,王家被辱的事,他恨不得一下掀翻吃饭的桌子。他强压住怒火问桂芳和老赵:“我爸被解放军当做大汉奸给抓走了。是不是你们告的黑状?告诉我,你们这样做不是下三滥是什么?” 老赵慢悠悠的从饭桌前站起,他满脸通红一嘴酒气。用手中的筷子不住的点着王鸿兴数落起来:“鸿兴呀,我说你这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你凭什么说我赵家陷害你们王家了?你爸被政府抓走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小子该找谁就找谁去。别在我家胡闹!” “老赵,我问你,你做过我家的管家,我爸爸的那幅郑板桥的画儿是怎么来的外人不清楚,只有你知道。有人举报说我爸私藏国宝,结果这幅画儿被解放军当做敌产给收走了。这事儿你要是不说就没人知道,你能抵赖过去吗?” 老赵做贼心虚。被问得不说话了,他坐下来用喝酒掩饰自己的尴尬。桂芳听王鸿兴这样说也没了刚才的横劲,低头吃起饭来。一直没说话的桂香撂下碗筷,对着老赵表示不满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推门走了。王鸿兴充满鄙视的看着老赵父女俩,他觉着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懦弱,再也不能糊里糊涂的让赵家父女牵着自己鼻子走,要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王鸿兴指着老赵和桂芳斩钉截铁的说:“以前算我瞎眼看错了人,算我软弱总被你们攥在手心里。从现在开始我和你们这些无耻小人一刀两断!” 老赵闻言腾的一下站起来。他把杯中的酒泼向王鸿兴,王鸿兴忙闪身躲过。老赵破口大骂:“你这浑小子今儿吃豹子胆了?竟敢在老子家里撒野骂人,他姥姥!” 老赵双手叉腰,把下巴朝着王鸿兴挑衅似地高高翘起说:“今天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举报你爸这事儿就是我干的。你能把我怎么着?有本事上政府那告我去呀,看政府信我还是信你这个汉奸狗崽子。” 老赵的话使王鸿兴勃然大怒,他挥拳向老赵扑去,桂芳忙用身子挡住他,讽刺的说:“哟!平时看你像只听话的小绵羊,今儿还长脾气了是不是?” 王鸿兴一把推开桂芳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今天我非要揍扁这个老家伙!”说完他抄起桌上的酒杯就要砸向老赵。 桂芳一把抓住王鸿兴的胳膊夺下酒杯说:“鸿兴你先别急,就算是我爸给你家告的黑状,你也先听我把话说明白。” 王鸿兴气呼呼地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听你说!” “过去我爸给你们家做管家,其实就是当牛做马,做什么事儿都要看主人的脸色,为养家糊口一天到晚低三下四的当奴才。如今的天下是劳动人民当家做主的天下,你们有钱人应该夹着尾巴做人才是,可你王家人还是看不起我们。上次我找你妈提咱俩结婚的事儿,她不同意也就罢了,却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我告诉你王鸿兴:我爸这样做也是气不忿。说到底你爸被抓的事儿只能怪你们自己!” “桂芳说得对!”听着桂芳的话,老赵颇为得意的翘起二郎腿,喝了一口杯中酒,随手又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 桂芳的话让王鸿兴觉着非常刺耳,他脸红脖子粗的指着桂芳问:“我问你:我们凭什么要夹着尾巴做人?富人就一定是坏蛋,穷人就一定是君子吗?是我们王家对不起你们,还是你们是些忘恩负义的小人?” 王鸿兴这边生气,桂芳却那边如无其事的给老赵斟酒夹菜,父女二人说说笑笑的故意对王鸿兴摆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不管王鸿兴说什么他们都好像没有听见。 王鸿兴见赵家父女若无其事的样子越发气愤,他抄起桌上的一个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又一脚踢翻眼前的凳子,他这一出人预料的举动把老赵父女给吓了一跳。桂芳的脾气也上来了,她扶起倒在地上的凳子对王鸿兴大喊道:“王鸿兴你疯了!我不愿再见到你,你马上从我们家滚出去!” “老赵、桂芳你们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我和你们赵家势同水火!你们就是八抬大轿请我也不来了!”王鸿兴转身一脚踹开门,气哼哼的走了。 王鸿兴走后,桂芳呆呆的坐着不说话,过了好久才长长的叹口气,一旁喝酒的老赵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桂芳不满的对老赵说:“爸,您怎么就跟没事人似地,您看刚才鸿兴那个凶样子,他是真生气了。您说说,以后鸿兴真的不理我了,我可怎么办呀?” 老赵还在不紧不慢的喝酒,就跟没听见桂芳的问话一样。桂芳生气的推了老赵一把说:“爸,你倒是说话呀!”醉眼朦胧的老赵这才放下酒杯,用手指着桂芳咧嘴笑着说:“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瞧把你这个傻丫头急的!” 桂芳不解的说:“爸,人家着急,您还有心笑呢,您是不是醉了?” “谁醉了?我明白着呢!你听我说,鸿兴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气秉性我最了解,你别看他今天气势汹汹的,明天你给他几句甜言蜜语他就马上变成小绵羊,他是属于没主见、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人!桂芳你别着急,老爸我给你保证,他这辈子注定就是你的人,跑不了!”老赵说完得意的看着桂芳说:“闺女,再给爸满上杯酒!” 桂芳给老赵倒满酒后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爸,您给王家使的这招忒狠了点,我看王家的人恨死咱了,鸿兴还能回心转意吗?” 老赵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把王家搞乱就是为了让你能嫁到王家去。桂芳啊,这往后的事儿就看你了,反正抓在手里的鸟,不能让它再飞了。” 桂芳还是有些担心的问:“爸,那个王老爷子被政府当汉奸给抓了,要是以后再抄了家,判了刑,那样的话,这王家可就连咱平头百姓都不如啦!我嫁过去后还不得受罪呀?” 老赵笑着说:“丫头,你咸盐吃的少,一些门道看不清。你以为我真想让王老爷子进监狱关几年,那对咱有什么好?我那是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我老赵不是好惹的!”他看着桂芳疑惑的眼神继续解释说:“你以为**是吃素的,我说什么人家就信什么,人家就不会调查了解啦?”老赵摸了摸嘴巴上几根稀疏的八字胡说:“我估摸着王老爷子被放出来是早晚的事儿。现在的王家大宅是没人掌舵了,你要想嫁给鸿兴还得抓紧眼前这段时间。” 桂芳问:“爸,您说的这些我信,可您要是诬告好人,**不会治您罪吧?” 老赵听桂芳这么问有些不高兴了,他说:“谁诬告好人了?我那是向人民政府反映问题,这表明了我对政府的真心拥护,就算我反映的问题与事实有出入那也是可以原谅的!我问你:谁能保证反映的问题都是**不离十的啊?我怀疑王云清是个漏网大汉奸不可以吗?” 桂芳一手搂着老赵的肩头一手竖起大拇指说:“爸,您真是老谋深算,女儿服了!” 高速首发春华旧梦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二卷第四十章 幡然醒 忍无可忍一怒斩情丝地址为 第二卷第四十一章 辨是非 纠错案不愿亲痛仇快 王云清被抓后他的大女儿淑珍急得火烧火燎的,随后的四五天里她一连跑了好几个政府部门打听消息,可一点确切消息都没有听到。家人想探望一下王云清,也不知人关押在何处。无奈之下,淑珍只好到姑夫家求助。 冯宣侠此时已经脱去军装,闲赋在家等待政府分配工作。当他听说自己的大舅哥被政府当做汉奸给抓起来了,绝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淑珍的话他不得不信1 冯宣侠待淑珍走后就火急火燎的跑到黄伯阳的工作单位,他一见到黄伯阳没好气的质问:“老黄啊,你们*总是讲要组成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革命统一阵线,为建设新中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怎么北平刚一解放就对我大舅哥这个民主人士下手了?王云清对党是真心拥护,对政府的政策举双手赞成,这些你是知道的呀!” 黄伯阳得到王云清被抓捕的消息,也是吃惊不小,他连连摇头说这不可能的事,他拿起电话接通黄婷婷,让她尽快在军管系统给查查这件事。一会儿黄婷婷回电话说此事属实,王云清现在被关在北平郊区的一座监狱里。 黄伯阳得到王云清被抓的确切消息后眉头就紧皱起来,他认为抓王云清的事非同小可,现在全中国还没有完全解放就出现抓捕民主人士这种做法,势必会影响到革命统一战线工作的开展。黄伯阳认为自己有必要向上级领导反映这个情况。黄伯阳安慰着冯宣侠说:“冯将军你别急,王先生被抓一定是我们工作有误,等把问题搞清楚了他一定会出来的。我可以用自己的人格为王先生担保,他不是汉奸,他是*的朋友,对他我是最了解的。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冯宣侠说:“老黄啊,你不要再称呼我什么将军了,我已经上缴了别在腰间几十年的手枪,现在已不是军人了。”他指着自己穿的衣服对黄伯阳说:“你看我。脱下了几十年的戎装换上中山装,还真有些不习惯。自从起义后我和你一样也是*的人了,以后你就直呼我冯宣侠同志吧。” 黄伯阳对冯宣侠说:“叫惯了一时很难改嘴,这么着,我以后称呼你老冯吧。”随后他又关心的问:“老冯。你以后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 冯宣侠说:“我追随傅先生多年。今后还要追随他,他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们要一起为新中国的建设贡献余生。老黄啊。咱们还是回到正题吧,我大舅哥可是对革命有功之人,你一定要救他。千万不要抓了他一个,伤了一大片呀!” 黄伯阳说:“你放心!我明天就去相关部门了解王先生的情况,党的政策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们是知错就改、有错必纠的。” 第二天一早,黄伯阳就来到军管会反映王云清的情况。相关部门一位叫罗振东的负责人接待了他。黄伯阳认识罗振东,他是抗战胜利后从解放区派到北平搞地下工作的干部。两人有过几年工作交往。 罗振东对王云清被捕的事非常清楚,是他对王云清下的逮捕令。他对黄伯阳说:“对王云清的逮捕不是无的放矢,最近有几封人民的检举信,信中说王云清是漏网的旧军阀、大汉奸,列举的事实有:在北洋军阀时期参加军阀混战,欺压百姓。祸国殃民。在日本侵华时期和日军将领相互勾结来往密切,为日本人侵华出谋划策;其女婿麻良臣是臭名昭著的汉奸,他在王云清的唆使下干了许多坏事;特别是王云清居然和日本鬼子相勾结,替日本侵略者隐藏从中国抢夺的国宝级文物。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曾把王云清这个大汉奸给抓起来,后来他使钱贿赂国民党的接收大员。才被从监狱里放出来。对王云清这个漏网的旧军阀、大汉奸我们革命政权绝不能放过,对他必须实行无产阶级的专政。”他说完使劲的挥了下拳头。 黄伯阳看着罗振东严肃认真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罗振东有些不高兴的问:“老黄,你笑什么?” 黄伯阳说:“我笑你是糊涂官乱判糊涂案。你对王云清的案子只是人云亦云,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问你:第一,这检举信是谁写的你了解了吗?第二,凡是检举信就一定要相信吗?第三,对检举信列举的事情你经过调查核实了吗?你哪能不做调查研究就抓人呢?告诉你:我用我的人格保证,王云清不是汉奸!你抓错人啦!” 黄伯阳的话让罗振东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有些激动的说:“黄伯阳同志,你怎么这样说话?我是相信人民群众还是相信你的人格?我知道你和王云清是有多年私交的,我提醒你,你要注意自己的阶级立场!不要让个人情谊蒙住你的双眼” 黄伯阳毫不相让的说:“我的阶级立场怎么了?几十年我为党的事业出生入死,满头乌发变成了白发,谁也不能怀疑我是党的忠诚战士!我今天找你为王云清鸣冤不是为了我们的私交,而是为了党的荣誉,为了革命统一战线工作的开展。” 罗振东见黄伯阳发脾气了,他就改用平和的语气说:“老黄咱们是多年的战友了,你不要发火嘛,有话慢慢说。来,喝口茶压下火气。”他给黄伯阳递过一杯茶,黄伯阳生气的板着脸没有搭理他。 罗振东见黄伯阳依旧火气不消,就摆出摊牌的样子,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老黄同志,谁说我对王云清的案子不做调查研究的?这个王云清早年在日本陆军学校留过学,和许多日本侵华将领是同学关系,他还在北洋军阀时期的反动政府里任过高级职务;另外我们从敌伪时期的报纸上找到了几条王云清通敌的证据。其中有日本特务头子拜访王云清请其出山为日本人效劳的报道;有日本战犯山本和他老婆宴请王云清的照片和消息。而且王云清在狱里交待说了,那幅郑板桥的画确实是日本人送给他的。老黄你想想啊,日本人能够把那么有价值的一幅画儿送给王云清,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紧密!就凭这几条确凿的证据我就可以汉奸罪抓他、判他!” 黄伯阳对罗振东说法感到十分好笑,他质问说:“老罗啊,就你说的这些东西也算是证据?你说王云清是大汉奸,你能拿出他的汉奸罪行吗?日占时期我在北平。那个时候我和王云清有过来往。当时敌伪都很看重王云清的背景和影响力想请他出头带着一帮汉奸为日本侵略者服务,可日本鬼子多次邀请他出山都碰了钉子,日本人在报纸上登的消息都是虚假的,是为了制造舆论给王云清施加压力。不错,那幅郑板桥的画儿是日本鬼子山本送给他的。那是为了利诱他为日本人做事。结果人家王云清不但拒绝为日本侵略者服务,而且还花钱把画儿给买下了,他这样做就是为了不让国宝再次落入日本人的手里。我看这算是义举!” 罗振东不管黄伯阳怎样解释,他认为王云清铁定是个漏网大汉奸,他反问到:“王云清当过日伪时期北平市政府高级参议员,这算不算他当汉奸的证据呢?” “不算!”黄伯阳斩钉截铁的说:“他当时出任伪政府的高级参议是无奈之举,是为了救他的妹妹。而且他这个高级参议只做了一个多小时就辞职了!” 罗振东又找出一个理由,“他的家庭背景、他的社会关系里除了他的小儿子外哪一个不是剥削阶级?特别是他的女婿麻良臣是个罪大恶极的汉奸和军统特务!” “株连九族,这不是我们应有的作风!请问,王云清女婿是汉奸和他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我也问你,他是汉奸、特务的老丈人。他的女婿臭名昭著、罪恶累累他能脱得了干系吗?” 黄伯阳拍案而起,他气不过的指着罗振东说:“我知道你出身于地主家庭,我问你,你爹是老地主你就一定是剥削阶级的孝子贤孙吗?” 罗振东被黄伯阳这句话气急了,他也拍桌子站了起来,用手使劲拍着桌子大声地说:“黄伯阳同志。请你放尊重点,你这样说不仅仅是侮辱了我的人格,而且你侮辱了所有出身不好的革命同志!” 黄伯阳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得意的笑起来,他问罗振东说:“我这样说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请问。我这样说算不算是株连九族啊?” 罗振东有些理屈词穷,他走到黄伯阳面前把脸贴近黄伯阳的脸,带有威胁意味的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王云清救过你女儿的命,而且他的小儿子和你女儿关系非同一般!你和王云清的私交很深。老黄同志,咱们作为共事多年的老战友我要忠告你:如果一个*人的私心高于无产阶级的事业,就会在残酷的阶级斗争中站错立场!” 黄伯阳毫不退让的说:“王云清向党通风报信救得不单是我的女儿,救的是好几个*员宝贵的生命。告诉你,在王云清这件事上我没有徇私情,我黄伯阳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王云清的关系组织上可以调查。对王云清被抓这件事我一定要向上级组织反映,我们绝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罗振东也不示弱的说:“王云清如果真的帮助过*,那也是投机,这丝毫抹杀不掉他的历史问题。我不怕你向上级领导反映!” 黄伯阳几乎忍无可忍的说:“老罗,我实在不能理解的是你对王云清一点都不了解,但在王云清这件事上,你为什么这么武断?” “我告诉你,因为现在是中国革命的非常时期,所以我对人民群众揭发检举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要彻底清除一切反动势力,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民的敌人漏网!” 黄伯阳与罗振东争论半天也没有结果,两人闹得很不愉快。最后他对罗振东甩下一句话:“你等着吧,我一定要把这个错案给翻过来!”说完后他就急匆匆的走了,因为还有许多工作在等着他去处理。 “告诉你黄伯阳,这个案子有我在你就翻不过来!”黄伯阳身后传来罗振东近乎咆哮的声音。 第二卷第四十二章 伐谋略 看不见的战线斗残敌 黄伯阳从军管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刚坐定就听到屋外有人敲门,他说了声:“请进。”以侦查科袁科长为首的几个下属就推门走进来。 袁科长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向黄伯阳报告说:“黄处长,大网已经收紧,我们认为现在可以对徐丽萍等特务采取行动了。” 黄伯阳对袁科长说:“先别急于行动,你把这几天搜集的情况给我具体的说说,然后大家再合议一下。” 袁科长打开笔记本详细的汇报说:“据最近一段时间对徐丽萍的跟踪调查,我们发现其实徐丽萍只是一条小鱼,她的身份相当于一个情报联络员。她的上线是个在戏园子售票处买票的老头,人称大老裴。徐丽萍的作用就是在敌特电台和大老裴之间传递消息,负责把台湾的指令传给大老裴,再把大老裴搜集的情报传回台湾。这个老特务隐藏在后面,由徐丽萍在面上跑动。每个星期日晚上,徐丽萍都要看一次戏,她利用看戏买票的机会与大老裴接头互换情报。” 黄伯阳问:“小袁,这个情报可靠吗?你说的这些情况有没有充分的事实依据?” 袁科长回答说:“情报可靠。我们观察到徐丽萍每个星期六收到台湾的密电后,星期日晚上就会到戏园子看戏。徐丽萍买票从来都用大面额的票子,我们分析徐丽萍可能是把台湾发来的的密电夹在买戏票的钱里,而大老裴则把要发给台湾的情报夹在找给徐丽萍的零钱里。大老裴家住宣武门外,我们已对他家进行全天二十四小时的监视。我们还从大老裴的邻居那里了解到大老裴是独身一人,是北平快解放的时候搬到那里住的。他们还反映说最近大老裴原本安静的家有些怪怪的,晚上经常有人到他家串门,但都是轻轻地来悄悄地走,给人一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黄伯阳接过话头说:“你的意思是那个大老裴最近在纠集特务密谋着什么事情,是吗?” “是的!非常有这个可能!我认为大老裴也许就是那个潜伏在北平的国民党王牌特务黑桃老k。” 黄伯阳若有所思的拍拍脑门,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五一国际劳动节快到了。这是北平解放后第一个人民的节日,我估计国民党特务要在五一国际劳动节期间搞破坏活动。” “您说的对,我认为大老裴这几天在纠集特务为破坏活动进行策划和准备。还有这个星期敌台由一周联系一次改为频繁联络,我估计闹不好最近要出大乱子。咱们马上行动吧!” 黄伯阳详细的听完汇报后眉头紧锁起来,他站起身在屋里踱了几个来回后紧锁的眉头又舒展开了。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黄伯阳对几个下属说:“我看咱们的侦察工作还没有完全做到家。不能急于行动。” “因为什么?”有人不解的问。 黄伯阳说:“徐丽萍的特务身份已经很清楚了,但是说大老裴是个特务头子只是你们凭分析得出的结论,还没有事实依据。就算他是特务,他也不会是黑桃老k。我认为,既然黑桃老k是特务头子,他一定会隐藏得很深,不可能像大老裴那样在天天公众场合出头露面,也不会直接与徐丽萍联系。如果在情况还没有完全摸清前就抓徐丽萍和大老裴会打草惊蛇使藏在他们身后的黑桃老k逃脱,也会使我们在以后对他们的审讯中变得很被动。” 年轻的侦查员们觉得黄伯阳的分析很有道理,便纷纷点头称是。 袁科长问道:“黄处长,您看下一步咱们该怎样做呢?” 黄伯阳不紧不慢的点着一支烟后接着说:“我的想法是咱们先向特务们送个假信息。看看他们的反映,以此来证明我们的推断是否正确。总之,我们工作要做细,我们抓他们就要抓个人赃俱获。” “佩服!佩服!黄处长确实是老谋深算的老地工,和您比我们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儿。”袁科长开起玩笑, 黄伯阳也开玩笑的买起老来:“从年纪上讲。你们几个就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嘛,我可能比你们爸爸的岁数还大呢!”然后他又严肃的说:“你们都是刚从部队走上公安战线的新人,今后一定要在对敌工作中锻炼自己,向有经验的老同志虚心学习,不断地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 开完会。黄伯阳把袁科长单独留下又聊了一会儿案情。这一天黄伯阳的工作持续到凌晨才结束,此时他依然没有睡意,想起白天自己和罗振东的谈话,心中总有一丝难以释放的不快。最近他亲身感受到一些同志在工作中存在着不良的工作倾向,有些干部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往往宁左勿右,觉得左就是革命,左就是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即使左过头也只是个认识问题和工作方法问题,越左就越有党性;而所谓的右倾则是阶级立场问题,是对革命是否忠诚的原则问题。想到这里黄伯阳心里有些压抑,他推开窗户透了几口气,他决定连夜写份书面材料,把王云清的情况直接向上级党组织反映以求获得公正的解决。快到后半夜了,黄伯阳仍在伏案疾书,整个办公区里就只有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室外静悄悄的,没有月亮的夜空漆黑一片。这时一个黑衣人从围墙外露出半个脑袋向院内偷窥,他见四下里无人,随后像灵猫一样轻巧的翻进院子里,他借助茂密的灌木丛的掩护向黄伯阳办公室的窗户靠近。原来公安在行动,敌特也在行动,足智多谋的黄伯阳主抓反特部门的工作后,最近他们抓捕了一大批国民党潜伏特务,破获了很多针对人民政府机要部门的间谍案件。一提到黄伯阳的名字,潜伏在北平的国民党特务们都恨得要死怕得要命,皆欲把他除之而后快。台湾当局已指令北平特务组织务必除掉黄伯阳,用以打击对手振奋己方士气。 藏在灌木丛里的黑影观察到周围没有动静后,弯腰踮脚几步就溜到黄伯阳的窗前,他蹲在窗沿下从身上掏出一把套着消音器的手枪准备行刺。就在这时黄伯阳站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到一个书柜后面放他写好的材料,等这个杀手站起身要瞄准目标的时候。黄伯阳已不在窗前坐着了。杀手没有了良好的射击视角,他只好持枪藏在窗户旁等候着黄伯阳回到窗前。 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两个巡逻的士兵,一束明晃晃的手电光在院内照来照去。那个杀手见状赶忙又藏回灌木丛里。手电筒对着黑乎乎的灌木丛照了几个来回,杀手屏住呼吸低头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他听见黄伯阳边关窗户边和巡逻士兵打招呼的声音。等巡逻的士兵走过后他抬头再看时,黄伯阳的办公室已经熄灯。这杀手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好悻悻的原路退去。 在一个学校的大礼堂里,黄婷婷在指导着话剧《前夜》的排练。徐丽萍担任a角女主演,她演的非常卖力。她那声情并茂的表演赢得观看排练的人一致赞许。在排练间歇的时候,徐丽萍亲热的拉着黄婷婷的手问:“婷婷,我演得角色你还满意吗?” 黄婷婷赞许的说:“丽萍,你对角色吃得很透,你在舞台上的表现力非常好,我真的服你了!” 徐丽萍谦虚的说:“这个剧本写的是北平解放前夜我们这些爱国学生和国民党反动派斗争、迎接北平解放的故事,我觉得自己很贴近这个女主人公,而且时间刚过去不久,所以演起来得心应手。” 黄婷婷不禁感慨地说:“是啊。刚过去不久的事,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徐丽萍说:“婷婷,你说过咱们这个话剧,上级领导是要看的,所以我一定要努力演好角色。他们什么时候观摩咱们的演出呀?”她想从黄婷婷口中套出一些东西,这是她近来最关心的事。 黄婷婷看了看徐丽萍后把她叫到一旁轻声的说:“丽萍。咱俩是老同学,一起参加过学生运动,我相信你,所以有件事儿我要跟你说。今天早上我接着个通知说让我们过几天给上级主管领导先做个内部的汇报演出。如果咱们这个话剧演得好,得到了领导的首肯。我们就可以参加在解放区的巡回演出,要知道这是很高的荣誉啊!”说到这里黄婷婷高兴得眉飞色舞了。 “哎呀!那可是太好啦!”徐丽萍也显得很高兴。 黄婷婷忽然又皱起眉头说:“可是时间这么紧咱们能排练好吗?对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可是那些演员能行吗?我有些担心,怕到时候咱们把戏给演砸了!” 徐丽萍得此重要消息,心中窃喜,她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婷婷你就放心吧!咱们的剧团没问题,演员都很棒,我们一定把话剧排练好,我们的演出一定会让上级领导满意的!” 黄婷婷高兴的拍着手说:“那太好了!” “婷婷,咱们汇报演出到底是那一天呀?你准确点说,我们好提前做准备。” 黄婷婷掰着手指头算着说:“嗯,今天是礼拜六,如果没有什么变化的话,咱们汇报演出的时间定的是下个礼拜三的晚上。反正就只有四五天的时间了,咱们要抓紧排练啊!” 徐丽萍把这个时间记在心里后又问:“婷婷,咱们在什么地方演出呀?” 黄婷婷说演出的地点就定在现在这个排练的地方。她叮嘱徐丽萍说:“给上级领导汇报演出这个事算个小秘密,先不要和其他演员说起,免得他们心里有压力。咱们抓紧排练就是了。说完她走到在一旁休息的演员当中说:“休息好了吗?咱们大家抓紧时间排练吧。” 徐丽萍当天排练完就径直回家,用电台向台湾特务机关汇报了她刚从黄婷婷嘴里获得的情报。台湾特务当局马上对徐丽萍下达指示:联系黑桃老k制定利用这次汇演暗杀*领导人的计划。第二天傍晚,徐丽萍精心的把自己修饰一番后扭着腰肢走出家门。她走到街头扬手拦下一辆三轮人力车,告诉车夫去吉庆大戏院,车夫待她坐稳后轻快地骑起来。在附近负责监视徐丽萍的侦查员看到这情况后,马上骑上一辆自行车不远不近的跟着目标。 吉庆大戏院坐落在宣武区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街面上挂着许多店铺的招牌和幌子,不算宽的街面上人头攒动非常热闹,徐丽萍下了人力车后走到吉庆大戏院的门前。由于是周末,看戏的人很多。人们在戏园子售票处前排队买票。徐丽萍刚在队尾站好,早已等候在旁的一位侦查员走过来排在她的身后。过了一会儿,徐丽萍排到了售票窗口,她从精致的手包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币递进窗口说:“您好,我买一张今晚的戏票。” 窗口里卖票的人就是大老裴。他是个圆脸翘鼻头面目和善的小老头。从外表上看很难和“大老裴”的称呼挂上钩。大老裴接过徐丽萍的钱说:“小姐您买票最好用零钱。” 徐丽萍说:“我没有零钱。” 大老裴有些为难的说:“小姐。我这零钱快用完了,现在没多少零钱可以找给您。您还是拿零钱买票吧。” “没零钱找是您自己的事,与我没关系!你快点好不好?别耽误了我看戏!”徐丽萍有些不高兴的说。 大老裴忙说:“对不起!我还是先拿自己的零钱给您垫上吧!我看看兜里有没有零钱?”他说完后用手上下摸索着自己的几个衣服口袋。他在假装摸索自己衣服口袋的时候把徐丽萍买票的钱悄悄塞进自己兜里。不过他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脱侦查员的眼睛。 “巧了,我今天兜里还真有不少零钱。”大老裴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零钱数也不数的连同戏票一起递给徐丽萍说:“小姐,我把零钱找给您了,请拿好了。” 徐丽萍接过戏票和钱,对大老裴客气的说声谢谢,随后转身走进戏院。 这时,化装成京剧票友的黄伯阳带着几个侦察员也在戏院里看戏,当侦查员向他请示要不要收网时,他当即决定放徐丽萍秘密拘捕大老裴。他这样决定的依据是徐丽萍掌握着敌特电台。最近公安局的电译员正在破解敌特电台的密电码,暂时不动徐丽萍的原因就是要从她与台湾的往来密电中截获更多的有价值的情报。抓大老裴可以截获台湾发给黑桃老k的密电,而且大老裴极可能是徐丽萍与黑桃老k之间的线人,抓住大老裴也许可以挖出藏在幕后的黑桃老k。这就是黄伯阳要抓大老裴的理由。 剧院散场后,大老裴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逮捕了。侦查员果然在他身上搜出了台湾特务机关发来的在话剧汇演时相机刺杀*领导人的密电。 黄伯阳亲自审问大老裴,在事实和证据面前大老裴承认自己的特务身份。也承认这封密电是徐丽萍给他的。黄伯阳问他谁是黑桃老k时,他先是说不认识黑桃老k,在不断地追问下又承认自己就是黑桃老k。从事多年地下工作的黄伯阳很会看人,他从大老裴的举止言谈中看出其根本就是个跑龙套的小角色,哪里会是黑桃老k! 黄伯阳和俩个同事对大老裴的审讯持续了一宿。黄伯阳没从他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在天快亮的时候大老裴提出要上厕所,在厕所里侦查员给他打开了手铐,对国民党死忠的大老裴趁侦查员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拿出藏在衣领中的毒药服毒自尽。黄伯阳想通过大老裴找出藏在暗处的黑桃老k,大老裴一死这线索就断了。 黄伯阳实在没有想到大老裴会服毒自尽,他后悔自己的工作做得不细,把一些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也认识到抓大老裴的时机不够成熟,他觉得应该改变一下对敌特斗争的思路,在连抽了几支烟后,他的脑子里又有了一个新奇大胆的设想。他想把大老裴被抓和截获台湾密电的消息故意透露出来,以此引起徐丽萍及黑桃老k甚至台湾特务机关的惊慌,敌特一惊慌失措就肯定会露出马脚。想到这里,黄伯阳不顾疲惫马上召集核心骨干开会研究下一步的工作,他要把自己的设想说出来并征求大家的意见。 第二卷第四十三章 教堂夜 老狐狸无奈丢卒保车 马上就要进行正式演出了,在演出的头一天下午,黄婷婷带着话剧团的成员进行最后一次排练,在排练中徐丽萍正非常投入的和男主角演着对手戏,这时几个身穿公安制服的人员忽然来到现场,台上的演员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的停止了排练。 这时作为总导演的黄婷婷大声的解释说:“大家不要紧张,因为明天我们就要给上级领导做汇报演出,为了保证领导的安全,市公安局的同志们来现场进行安全防卫的检查,我们继续排练吧。” 在黄婷婷的催促下排练继续,黄伯阳带人在现场转了几圈后就把黄婷婷叫到一边,他对现场指指点点的不住摇头,黄婷婷摊着手急切的解释着什么。当黄婷婷把公安局的同志往外送的时候,这父女俩还在不停的争论着什么。这些情景都被舞台上的黄丽萍看在眼里。 在排练休息时,徐丽萍凑到黄婷婷的身边好奇的问:“婷婷,刚才你好像和公安局的人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黄婷婷神秘兮兮的把徐丽萍拉到一边,“丽萍,我悄悄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先不要和别人说。刚才公安局的同志说他们获得了一个秘密情报,国民党特务已经知道市里的领导要在明天观看咱们的汇报演出,特务们很可能在演出现场制造爆炸事件,公安局的同志认为咱们话剧团里可能有人向特务通风报信,我一听就不高兴了,当然就和他们争辩起来。” 徐丽萍听黄婷婷这样一说马上就紧张起来,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她定了定神后装出不可置信的样子说:“这消息可靠吗?我觉得公安局的人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国民党几百万军队都被咱们解放军给打跑了,留下几个小特务能翻起什么大浪?我就不信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 “丽萍,国民党特务是非常嚣张的,你不要小看了他们的反革命能量,这些日子他们在市里搞了好几起严重的破坏事件。我看呀。对这个情报咱们还是要小心谨慎的对待为好。” “婷婷,你说的有道理。那咱们明天就不演出了吧?”徐丽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黄婷婷非常自信的说:“演!这么好的一出戏为什么不演?要是被那几个国民党特务吓唬住了我们就不是*人!市公安局会对前来观摩演出的首长们做好万全的安保工作,而且他们会在演出会场布下一张大网,只等着特务上钩,他们来一个抓一个,两个抓一双!” “哦。我知道了。但愿明天不会出事儿。”徐丽萍紧皱眉头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这个徐丽萍平时以沉着冷静著称,可这时她实在冷静不下来了。因为黑桃老k已经根据台湾方面的指令做好了暗杀的准备,就等着明天实施。现在*已经察觉到这一情况,也做好了防范准备,如不及时通知黑桃老k停止或改变行动计划,他们就会自投罗网!徐丽萍必须马上与台湾方面联系并通过大老裴把这一紧急情况转告给黑桃老k。徐丽萍虽然年轻却是个训练有素的特务,她怕因自己的失态而引起黄婷婷的怀疑,即使情况紧急,但话剧没有排练完就没有理由中途退场,她依然很投入的饰演着自己的角色。在排练中,黄婷婷对演员的饰演的每个角色要求很严。有时一个剧情要反复排练多次才能达到她的要求,所以排练拖得时间很长,当整个话剧排练完了天色已渐黑下来。徐丽萍来不及卸妆就要急忙离开。黄婷婷追上徐丽萍拉住她的手说:“丽萍,咱俩住的很近,我叫个三轮车。一起走吧。” 徐丽萍笑吟吟的说:“不啦,我今天回父母家里住,和你走的不是一条道。” “丽萍,天色很晚了,你要注意安全!” “婷婷,谢谢你的关心啊,明儿见。”这时正好有个拉活的车夫骑着三轮车经过,徐丽萍拦住车子坐了上去。“走,送我到西城白塔寺附近。” “得嘞!您坐好喽。”车夫说罢就把三轮车骑了起来。这排练场在东城,车夫蹬车往西城方向骑行了一段距离,徐丽萍回头看了看后面无人后就对车夫说:“师傅,我不去白塔寺了,劳驾您拉我到吉庆大戏院。越快越好,车钱我会加倍给你!”车夫听说能多挣钱,他很高兴地掉转车头往吉庆大戏院方向飞快的骑去。当徐丽萍心急火燎的赶到吉庆大戏院时,戏院里的大戏已经开演了,售票处前空无一人。徐丽萍往售票处的窗口看去不禁大吃一惊,在售票处里坐着的不是大老裴,而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徐丽萍急忙走到售票处的窗口向里面的人问道:“同志,大老裴在吗?” 卖票的中年妇女见徐丽萍要找大老裴,她忽然警觉的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他女儿。”徐丽萍顺口编了一个瞎话。 “什么?你是大老裴的女儿!你爸今天下午被公安警察抓走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你这女儿是怎么当的?”那中年女人斜眼瞟了徐丽萍一眼。 “啊?我爸被抓了?为什么呀?”听到这一消息,徐丽萍惊呆了。 中年女人没好气的反问:“你是她女儿,为什么抓他你还不知道吗?” 当确定大老裴被抓走后,徐丽萍的神经几乎要崩溃了,她清楚的知道大老裴被抓不但无法通知黑桃老k终止刺杀行动,就连自己的处境都变得十分危险,惶恐万分的徐丽萍转身离开戏院。 这个卖票的中年妇女是公安局侦查员化妆的,她遵照黄伯阳的指示,故意把大老裴被抓的事儿告诉徐丽萍,其目的就是打草惊蛇。 徐丽萍急匆匆回到家里,她哥哥见其神色慌张就问道:“丽萍,我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事儿啦?” “哥,大事不好!赶快给台湾发报!”徐丽萍迫不及待的拉着哥哥钻进暗室里。“嘀嘀、嘀嘀嘀”一串串的电波划破夜空,很快徐丽萍就和台湾方面联系上了。 徐丽萍发给台湾特务机关的电文是:总部。暗杀计划暴露,共党公安机关张网捕鱼,必须马上终止此次行动,但大老裴被抓,我与黑桃老k无法取得联系。另,如大老裴变节,我兄妹二人和电台将处于危险处境中。十万火急!等候指示。 台湾特务机关给徐丽萍的回复是:同意终止此次行动并采取紧急补救措施。一,迅速进行电台及人员的转移。启用备用电台密电码及频段;二,马上开辟与黑桃老k取得联系的紧急通道。联络地点是东城天主教堂,联络方式为身着黑衣手持一支点燃的蜡烛,联络暗号是:我来寻求主的宽恕,联系人绰号老狐狸。 徐丽萍拿到台湾的密电后,又从暗室里拿出几根金条,她对哥哥说“哥,我要马上与老狐狸取得联系,一分钟也不能拖延。我走后你立即带着电台转移。中山公园社稷坛西门外那棵老柏树根部有个树洞,过几天我会把一个纸条放在里面。那上面会写着咱们兄妹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你拿两根金条没钱时可以救急。”徐丽萍说完后塞给哥哥两根金条。 徐丽萍的哥哥说:“我收拾一下就走,丽萍,你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后会有期。”徐丽萍看了哥哥一眼后,一扭头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在徐丽萍家的周围有公安便衣在蹲守。在徐丽萍走出胡同口的时候,有几个便衣从后面跟了上去,另几个便衣则悄无声息的从墙外翻入徐丽萍家院里。这时徐丽萍的哥哥正在暗室里收拾东西,当他抱着电台从暗室里钻出来的时候,没想到竟有几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他只好束手就擒。 夜半三更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衣用黑纱蒙面的女子轻轻地敲开了天主教堂的大门。在空荡荡教堂大厅里,这个黑衣女子站在主的神像前用伤感的声音连声祈祷:“主啊,请你宽恕我吧!主啊,请你救救我这个不幸的女人吧!”,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回响。 这时一个高鼻深目的洋神父出现了,他用熟练的中文问那个黑衣女子:“女士,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这黑衣女子掀开面纱,她就是徐丽萍。徐丽萍拿出一支蜡烛用火柴点燃了它,然后她无比虔诚的说:“我来寻求主的宽恕。” 听了徐丽萍的回答后,那神父又问了一遍:“女士,您需要我的帮助吗?” 徐丽萍原样回答:“我来寻求主的宽恕。” “好吧,既然你要寻求主的宽恕,那就跟我走吧。”神父在前面引路把徐丽萍带到了教堂后面的一间屋子里。进了屋子后,徐丽萍迫不及待地对神父说:“神父,我找老狐狸有要事相告。” “你等一下,我去把老狐狸给你请出来。” 神父走出屋去,一会儿他又带着一个人回到屋里,这个人戴着黑框眼镜,两腮上留着浓密的胡须。神父指着被带来的人对徐丽萍说:“女士,这位就是老狐狸。” 徐丽萍向老狐狸看去,她觉得这个人十分面熟,便问:“你就是老狐狸?咱们好像在哪见过。” 老狐狸诡秘地一笑,“咱们确实见过面,我还知道你叫徐丽萍呢!” “啊?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徐丽萍惊诧不已。 老狐狸伸手摘掉眼镜,又摘下了胡须,他笑着问徐丽萍,“这回你认出我了吗?” “李站长,原来是您呀!您不是到台湾了吗?”徐丽萍惊叫起来。 原来这个自称老狐狸的人就是原国民党保密局北平站的头子李连升,李连升把手指放在嘴上对徐丽萍嘘了一声,“别喊,小心别人听见。”,他看着一脸困惑的徐丽萍微微一笑说:“我又从台湾回来了,我如今的身份是保密局北平特派员。” “李特派员好!”徐丽萍恭敬地对李连升行了个军礼。 李连升把徐丽萍让到椅子上坐下,他不放心的问道:“丽萍,你来的时候后面没有尾巴吧?” 在徐丽萍离开家的时候,几个便衣侦查员就悄悄地尾随着她,但是她没有发现。徐丽萍很干脆的回答:“没有。” 李连升舒了一口气说:“这我就放心了。” 这个徐丽萍在日伪时期是个有抗日思想的中学生,她哥哥就是潜伏在北平的军统人员,在哥哥的影响下,抗战胜利的那一年她也加入了军统组织。李连升是当时军统北平站的站长。徐丽萍就是受李连升的指令伪装成进步学生潜伏在燕京大学里从事特务活动的。 “丽萍,我藏身的地方几乎无人知晓,我可以找到你们每一个人,可你们谁也找不到我,今天你能找到我,一定是受台湾总部的紧急指派吧?” “是的。现在的情况是万分紧急!我们的地下组织有被共党破获的危险,请您迅速通知黑桃老k马上终止暗杀行动并马上转移住址。”徐丽萍拿出台湾发来的密电交给李连升。 李连升接过密电仔细看了一便后眉头紧索起来。“遇到大麻烦了,丽萍你先休息一下。我先去处理这件事情!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从教堂的后门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这人东张西望一番后就一头钻进黑暗的胡同里,这时又有几个人从隐蔽处走出来,他们悄悄尾随着前面的人。 李连升布置完任务后又回到屋子里,他对徐丽萍说:“丽萍,由于我的特派员身份我不便出头露面,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黑桃老k了。现在你的处境也很危险,赶快回去和你哥哥带着电台一起撤离。还有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现在情况紧急。再耽误时间你想逃都来不及了!快走!” “特派员,我害怕回去被他们抓住,我不敢回去了,能让我暂时藏在您这儿吗?”徐丽萍央求说。 李连升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电台必须要保住,决不能落到共党的手里。你是党国特工。在危险时刻你必须要保证电台的安全,必要时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徐丽萍焦急的说:“我不能回去!我出来时已经和我哥说好了,电台由他负责转移到安全地点,等局势稳定后我们兄妹再见面。” 李连升严厉的说道:“不行!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快走!” 这时那个神父把李连升拉到一边悄悄说:“她要是被*抓了,你的藏身地点就会暴露的。如果这样的话,我就跟着你一起完蛋了!我看还是把她留在这儿吧!”神父说完话用手捏了一下李连升的肩膀。 李连升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后点头称是。他走到徐丽萍跟前说:“好吧,如果你回去会被共党抓捕,还不如你就留在我这里,这里很安全,我也正好缺少一个帮手。”他又对神父使个眼色说:“神父,咱们喝点威士忌给丽萍小姐压惊好吗?” “好,我拿酒去。” 神父从外面拿进来一瓶酒和三个杯子,他把杯子倒满酒后依次递给李连升和徐丽萍,他举起自己的酒杯对徐丽萍说:“徐女士,这是英国最好的威士忌,干杯!” “干杯!”三个人碰杯后把酒一饮而尽。 徐丽萍刚喝完酒就觉得肠胃如刀搅般的疼痛,随后就觉得天旋地转,她意识到自己被人下毒,但已经晚了,一股热血从徐丽萍嘴里喷出后她手捂胸口仰面倒在地上,她的四肢只是微微的抽搐几下就一动不动了。原来神父在徐丽萍的酒里下了几秒钟就可致人死亡的剧毒。 李连升看着徐丽萍的尸体垂头感叹道:“可惜呀!一个年纪轻轻的、如花似玉的女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屈死了!神父,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神父也叹了口气说:“这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子像花一样娇艳,很讨人喜爱的,我也不忍心看着她死在咱们眼前,但是她不得不死啊!如果她被*抓住,她一定会供出你,为了保你的命就必须要她的命,套用你们中国象棋的一句术语,这叫做丢卒保车。嗨!我们不要自责,现实就这么残酷!”神父蹲下身子用手指在徐丽萍的脸前划了个十字,“安息吧!你已经得到了主的宽恕,愿主保佑你,愿你的灵魂早上天堂。” “徐丽萍是为党国的利益而殉职的,我回到台湾后要向上峰提请追封她为烈士!”李连升对着徐丽萍的尸体低头默哀。 第二卷第四十四章 细思量 拨开疑云迷雾见端倪 这时再说从教堂里溜出的那个黑衣人,他一路上都是贴着墙根小跑,还不时停下脚步警惕的回头望望,他在胡同里拐来拐去的来到一家裁缝铺门前,这黑衣人确认四周无人后就轻轻的有节奏的敲着裁缝铺的窗户。不一会儿,裁缝铺打开了一扇门,这黑衣人像个泥鳅似的钻了进去,这时尾随在后面的公安人员也来到裁缝铺前,他们弯着身子蹲在裁缝铺的窗户下偷听屋子里的动静。 这黑衣人进了屋子不到两三分钟,只听得屋里面有人“啊!“了一声,然后就见裁缝铺的门被打开,那个黑衣人从里面跑了出来。埋伏在外面公安人员一拥而上把他抓住,然后他们又冲进裁缝铺里,他们刚进到屋里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们打开电灯一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秃头男子倒在血泊中,他的胸前和肚子上分别有两个向外不停涌着血的伤口,在他身边扔着一把带血的尖刀。 亲自参加这个行动的袁科长,见倒在地上的这个男子尚有一丝气息,就蹲下身用力摇晃着他的身子并连声喊道:“黑桃老k,你醒醒!你醒醒!” 那个秃头男子听见有人喊他,就勉强的睁开眼睛,他张口刚要说话就从嘴里喷出一口血,然后他对袁科长摇摇头脑袋一歪就死了。袁科长见这个秃头男子死了,就留下几个人看守现场,自己带着另外几个人回到公安局里对黑衣人进行突击审讯。 第二天天刚亮,紧张忙碌了一宿的公安人员回到了局里,他们收获的战果是破获了敌特的秘密电台,抓获了徐丽萍的哥哥和黑衣人,同时王牌特务黑桃老k被他们自己人杀死。虽然女特务徐丽萍没有抓到,但是侦查员们知道她进了天主教堂里,天主教堂已被监视起来。白天他们就会进天主教堂进行搜捕,徐丽萍和里面的特务插翅也逃不掉。侦查员们对他们取得的战果非常满意,纷纷叫喊着要开庆功会庆祝一下。这个时候满脸疲惫的黄伯阳和袁科长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他看到下属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当头就给他们泼了一头冷水,“黑桃老k还没抓到。你们高兴什么?” 有个侦查员说:“黄处长,我们亲眼看见黑桃老k被杀死了!” 又有个侦察员接着说:“是啊!黑桃老k就是那个秃头裁缝,他被自己人灭口了!” 黄伯阳用手指点着那两个侦查员数落着:“你们太幼稚啦!一个假象就蒙住你们的眼睛,国民党特务远比你们想象的要狡猾的多!” 黄伯阳一番话让刚才还热烈的气氛一下冷却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呀?真搞不明白!”有人嘴里嘟囔了一句,大家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黄伯阳很严肃的对大家说:“现在没不到庆祝胜利的时候,你们都休息一下。今天还有更重要的工作!”他说完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黄伯阳他的眼里布满血丝,满脑子都是理不清的思绪。他想提提神,就坐在办公桌前点起一支烟大口大口的抽起来,由于一连几天的劳累。他的嗓子干疼得厉害,这支烟刚抽到一半时他就把烟扔在烟缸里,可是他不自觉得又点着一支烟继续抽着。他一边抽烟一边回想着刚才审讯黑衣人时的情景,他觉得尽管黑衣人一口咬定自己杀的就是黑桃老k,而且供出自己是受老狐狸的指派去行刺的。但黄伯阳认为黑衣人刺杀裁缝这件事还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他把自己放在客观的角度,对这件事从几个方面去进行了推理。 第一种可能:黑衣人杀死的确实是黑桃老k。但为什么老狐狸要他杀死黑桃老k呢?黄伯阳没有找出理由。黑桃老k是台湾特务机关潜伏在北平的王派特务,受保密局长毛人凤的直接领导,一个王牌特务就这样别轻易被自己人杀掉不合常理。 第二种可能:老狐狸是黑桃老k的上线。而且是更高级别的特务,他觉得黑桃老k已经暴露了,害怕黑桃老k被抓住后会供出自己,所以他在危急情况下,迫不得已的派黑衣人杀黑桃老k灭口。可是这种判断从逻辑上说不通,因为老狐狸感觉黑桃老k已经暴露和黑桃老k被抓后会供出自己的担忧只是一种判断而不一定成为事实。在事实不清的情况下,老狐狸不可能对黑桃老k实施灭口。 第三种可能:黑衣人杀死的裁缝不是黑桃老k,黄伯阳认为这种可能最大。老狐狸派人杀死裁缝是为了制造黑桃老k被杀死的假象,以此来转移侦查员的破案方向。但被黑衣人杀死的那个裁缝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黄伯阳觉得有必要和袁科长交流一下想法,他叫人把袁科长找来。当袁科长进来后,黄伯阳叫他坐在自己对面,他递给袁科长一支烟后开口就问:“小袁,你觉得刚才审的那个人说的是实话吗?” 袁科长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说:“黄处长,我觉得那个人说的是实话。他说是受老狐狸的指使,杀了黑桃老k。我认为老狐狸的做法是杀人灭口。” 黄伯阳说:“你判断的不错,那个黑衣人确实说的是实话,但是他的话我们不能信!” “因为什么?” “因为他也被老狐狸蒙骗了,他不认识黑桃老k,老狐狸说那裁缝是黑桃老k,他以为自己杀的就是黑桃老k。我认为他杀死的那个裁缝不是黑桃老k!” 袁科长听了黄伯阳的话后感到非常惊讶,“黄处长,您这话说起来像个绕口令,把我都给绕糊涂了!请问,您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杀死的不是黑桃老k?” “那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他杀死的就是黑桃老k呢?”黄伯阳接着反问道。 袁科长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信心,他拍着胸脯说:“我的理由是特务机关怕咱们抓住黑桃老k,更怕黑桃老k被抓后他们的北平特务网会受到严重破坏,所以就把他给灭口了。”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吧?”黄伯阳呵呵一笑,之后他把自己刚才的几种推断说给袁科长听,袁科长一边听一边点头,这回他没有一点反驳的理由。黄伯阳说完后。袁科长改变了自己的观点,他说:“黄处长,照您这么一分析。黑衣人杀死的还真可能不是黑桃老k。” 黄伯阳又说道:“你还记得咱们审大老裴时的情景吗?当时大老裴口口声声的说他不认识黑桃老k,然后又说自己就是黑桃老k。他说自己是黑桃老k纯粹是为了搅乱咱们的思路。他说自己不认识黑桃老k倒是实话。因为他确实没见过黑桃老k,在他和与黑桃老k之间可能还存在一个中间人。” 袁科长对黄伯阳的推断破感性兴趣,“噢,有道理,我还想听下去。” “既然黑桃老k是王派特务,那他就一定是老谋深算的人,他不会在他与徐丽萍之间之间只用一个中间人来传递情报!如果这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就会直接暴露在我们眼前。对一个经验丰富的王派特务来说。这样做太小儿科了!所以我认为在大老裴和黑桃老k之间可能会有另一个中间联系人,而这个人就是被杀死的那个裁缝。” 这时孙科长才恍然大悟,他兴奋地拍桌而起,“怪不得呢!在案发现场我管那个裁缝叫黑桃老k。那裁缝对我摇摇头后就死了,当时我不理解他对我摇头的意思,现在我明白了,他临死前是在告诉我他不是黑桃老k!” 袁科长又接着说道:“我觉得老狐狸听说大老裴被咱们抓了,他怕大老裴供出那个裁缝。那个裁缝再供出他,所以老狐狸派人杀死裁缝,他以为这样做就会掐断咱们破案的线索,而且还要让咱们得出黑桃老k已经死了的错觉,老狐狸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保护黑桃老k!” 黄伯阳笑了笑说:“小袁啊。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已经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可是还有分析错的地方。” 袁科长有些不服气的问:“黄处长,您说我错在哪啦?” “这样吧,你再给我分析一下黑桃老k和老狐狸两者之间是什么关系。” “黄处长,您问我老狐狸与那个黑桃老k是什么关系吗?我认为老狐狸是黑桃老k与裁缝之间的联系人?不过老狐狸的级别要比那裁缝高得多,而黑桃老k则是老狐狸的直接领导者。” 黄伯阳指着袁科长笑了,“国民党特务也讲工作效率,你给台湾保密局和黑桃老k之间中间安插了徐丽萍、大老裴和老狐狸三个中间人,你不嫌累他们还嫌累呢!” “那黑桃老k和老狐狸之间是什么关系呢?”袁科长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小袁,你是不是有两个名字呀?” “我是有两个名字,参加革命前我叫袁二宝,参加革命后又取了个名字叫袁为民。” “熟悉你的知道这两个名字都是你一个人,不熟悉你的以为这两个名字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对不对?” 袁科长一点就通,他拍着脑门说:“我这回是彻底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黑桃老k就是老狐狸,老狐狸就是黑桃老k,他们是同一个人!”这位袁科长既然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侦察科长,说明他不是白吃饭的。袁科长接着分析说:“台湾特务机关给徐丽萍的密电中对黄丽萍使了个障眼法,徐丽萍不知道老狐狸就是黑桃老k,黑桃老k既接到了徐丽萍送来的台湾密电,他黑桃老k的身份又没有暴露。这些特务太狡猾了!” “这只是我的逻辑推理,对不对还有待实际验证。就算老狐狸真的不是黑桃老k,咱们抓住老狐狸后也可以通过他查找到黑桃老k的线索!”黄伯阳嘴上谦虚但心里却很得意。 袁科长认真的说:“黄处长,我不是恭维您,我觉得您给我开了窍!” 黄伯阳很喜欢袁科长这样的年轻人,他谆谆教导说:“小袁,干咱们这项工作遇事要多问几个为什么,要学会通过表象看本质,对拿不准的事情要举一反三的仔细斟酌。俗话说:‘细节决定成败,’咱们在工作中对任何一个小小的疑点都没有忽略的理由!小伙子你是从部队转行过来的,年轻、勇敢、有冲劲,是个当侦查员的好材料,但还缺乏理性和业务知识,今后还要加强学习啊!” “是!等我变成大侦探,我就接您的班!” “我还没老呢,你就想霸占我的位子,真是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由于把案情分析透彻了,两个人心情大好,相互间开起玩笑。这时的黄伯阳一扫疲惫,他用力拍着袁科长的肩膀命令说:“事不宜迟,该收网了!马上把你的人集合起来,咱们到教堂去!” 第二卷第四十五章 剑出鞘 恰天网恢恢插翅难逃 李连升派出杀裁缝的黑衣人一走便再无信息,天都亮了人还没有回来。他不知道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心里在不住的打鼓。李连升常年从事特务工作,军衔是少将,但他却是个优柔寡断拿不准主意的人。此时他后悔自己派人去杀裁缝,甚至认为也没有必要毒死徐丽萍。这并不因为他心慈手软,而是他这样做并没有他带来更多的安全感反而使他更加心神不定。一个老特务的直觉使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就是危险离他越来越近了。 李连升准备马上换一个藏身的地方。他说走就走,甚至也不想和神父道别。在临走之前李连升想观察一下教堂外的环境是否安全,于是他爬上了教堂的塔尖。当李连升把头探出窗外的时候,他看见在教堂的大门口停着两辆小汽车,从车上下来好几个人押着那个杀手向教堂大门走来,他又看到在教堂的围墙外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游动,他们还不时的交头接耳。李连升一看便知教堂被*的公安便衣给控制了,他不禁暗自叫苦:“坏了!走不了啦!”,于是他“咚、咚、咚”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下楼去,在公安人员没闯进来之前躲进了他的藏身地点。 黄伯阳带着袁科长等人走进教堂时,“欢迎、欢迎!我是乔治神父。”得知消息的神父笑盈盈的迎了上来,可是当他看到被押的黑衣人时,刚才还竭力装出微笑的长脸马上就变了颜色。 黄伯阳威严的站在神父面前,他在神父面前亮出证件:“乔治神父,我是北平市公安局的黄伯阳,我今天带人来这里抓国民党特务,请你配合!” 神父摊开双手表示不可理解,“哎哟!您搞误会了。我们教堂是通往天国的圣洁之地,哪里有什么国民党特务呀!” “我有可靠情报,女特务徐丽萍昨晚走进你这教堂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而且一个绰号老狐狸的特务也藏在这里。你想抵赖吗?”黄伯阳的眼光像刀子一样紧盯着神父,神父觉得自己像个被黄伯阳剥开了皮的橘子,他窘迫的低下头不敢再看黄伯阳的眼睛。 袁科长把黑衣人推到神父的身前,他问神父:“你认识这个人吗?” 神父眯起眼睛仔细审视着面前的黑衣人,他摇摇头。“他是谁?我怎么会认识他!” 袁科长又指着神父问黑衣人。“老实回答我,这个人你认识吗?” 黑衣人十分肯定的说:“我认识他,他是我们教堂的乔治神父。老狐狸就被他藏在这座教堂里,我听从乔治神父和老狐狸共同的指挥。” “我不认识你!你满口胡言!”神父近乎咆哮的叫喊起来。 黑衣人显然被神父的气势给吓住了,他不敢再看神父的眼睛,低着头喃喃的说:“神父我全都招了,您也承认了吧!” “我承认个屁!你和*一起设计陷害我!”神父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便又改用较平和的语调对着黄伯阳说:“先生,我只是个传教的神父,我的宗教信仰和你们国共两党的斗争无关,我对政治也没有丝毫的兴趣。我绝对不会和国民党特工搞在一起。请您相信我这个虔诚的信徒。” 黄伯阳对神父说:“我不听你说什么,我要看你做什么,咱们让事实说话吧!” 这时袁科长发话了。“你这个洋鬼子听着,现在就把教堂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大殿里,我们要挨个盘查!” 神父说:“先生,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招呼他们。” 袁科长严厉的说:“快点把人找齐!快去!” “好的。”神父点头答应,孙科长叫两个侦察员跟着神父走了出大殿。 一会,神父就带着十来个人走进教堂的大殿里,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洋人也有中国人。神父说这些是教堂里的人员,而且一个不落的全到了。 黄伯阳的眼睛在这些人身上扫了一遍。他没有看到徐丽萍,就叫袁科长带着黑衣人走到这些人的面前指认老狐狸。黑衣人挨个看了每个人,他对袁科长摇头说这些人里没有老狐狸。 黄欧阳和袁科长心里知道神父绝不会把老狐狸和徐丽萍带过来,这仅仅是走个过场。此时另外的公安人员正在教堂的院内屋里所有地方进行着仔细的搜查。这是神父皮笑肉不笑的走到黄伯阳身前,“先生,您看见啦,我的人里面没有您要抓的特务。您的情报有误啊!” 黄伯阳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他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这时有个侦查员跑过来报告说整个教堂都搜遍了,但没有找到徐丽萍和老狐狸、 神父见侦查员们没有找到徐丽萍和老狐狸心里乐了。这位金发碧眼的洋人打骨子里就看不起中国人,更是对*充满敌意,他见黄伯阳没有应答,就以为黄伯阳理屈词穷,他马上趾高气昂起来:“你们这些共党份子平白无故的闯进宗教殿堂滋事捣乱,你们亵渎了神灵!请你们马上离开我这里,还我一个安静!不然的话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是一群无耻的流氓土匪!” “呸!你竟敢污蔑我们公安人员!等我抓住那两个特务,你也脱不了干系!我连你一起抓走!”袁科长被神父气坏了,他拔出手枪把枪口对准神父的鼻子尖。 “怎么?说你是土匪你还耍野蛮吗?我向你们表示强烈的抗议!”神父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袁科长脸红脖子粗的说:“洋鬼子,你先别得意!我们今天非得把徐丽萍和老狐狸给搜出来不可!等抓抓他们我再和你算账!” 黄伯阳没有在袁科长和神父的交锋中插话,他悠然的神情就好像在看一出戏,这出戏的演员和主角都是乔治神父,他要看神父会怎样给这出戏收尾。 这时又一个侦察员疾步走进教堂大殿,他在黄伯阳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黄伯阳听后眉毛不禁挑了一下,他又对袁科长小声讲了几句,袁科长听后就对神父命令说:“走!你跟我们到后院花坛看看去!” 神父听说要到后院花坛那里,便知道要有麻烦了,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他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在袁科长的严厉催促下挪动着如同灌铅的脚步向教堂外走去。黄伯阳已经看出了神父的情绪变化,他知道紧捂着的盖子马上要揭开了。 在教堂的后院中央有个大花坛,花坛里的四边种的鸢尾,花坛正中栽满了三色堇。时下正三色堇盛开的时节,其花型酷似蝴蝶。花儿在微风的吹拂下上下翻动如彩蝶飞舞。侦查员指着花坛中心说:“黄处长。您看那里的土刚被翻过动。我们觉得有些可疑!” 黄伯阳看去,只见花坛中央有一大片花朵呈枯萎状,下面的泥土略显新鲜有刚翻动过的痕迹。黄伯阳叫人在教堂内找来几把铁锨。他递给神父一把铁锨然后指着那片疑似翻过的地面说:“乔治神父,请你劳动一下,挖挖那个地方。” 神父没有接过铁锨,他色厉内荏的大声喊道:“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无权翻动我的花坛!我抗议!抗议!” “你没胆量挖,你抗议给屁!”袁科长接过黄伯阳手里的铁锨,带着几个侦察员跳进花坛里挖起土来。这花坛的土质很松软,他们挖了一会儿就看到在土里埋着一个被花格床单包裹着的疑似人形的物体,袁科长喊了一声:“这床单里裹着的一定是个死人!”。他们把被花格床单包裹着的物体抬出土坑,袁科长打开床单后徐丽萍的尸体立刻呈现在众人面前。 徐丽萍的尸体被挖出后。神父原本猪肝色的胖脸一下变得惨白,他的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黄伯阳叫侦查员先对死者现场进行简单的尸检,然后他把脸转向神父发出两声冷笑,“你的戏演到这里就快演完了吧。”,他的冷笑就像冬季里的寒风使神父冷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我也不知道这个死人被谁埋在这里!”神父边说边退,他想跑掉。 “住口!事情一定会真相大白的!”黄伯阳愤怒了。他对身边的人大声命令道:“把这个神父给我看起来!” “是。”几个侦察员掏出手枪把神父围起来。 黄伯阳看到一边验尸的袁科长验完尸后站了起来,就走到他身边问尸检结果,袁科长说徐丽萍身上没有丝毫的外伤,身上也没有死前搏斗撕打过的痕迹。但她的嘴里有血块,胸前的衣服有大片的血迹。从她的嘴里可以闻到一些酒的味道,初步分析徐丽萍是被毒死的,她很可能喝了被下了毒的酒。 黄伯阳听了袁科长的分析后走到徐丽萍的尸体旁,他蹲下身把鼻子尖凑到徐丽萍的嘴边闻了闻,根据对酒味的判断他认定徐丽萍喝的是洋酒。他心有数了,便站起身走到神父身边说:“我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徐丽萍昨天前半夜溜进你的教堂,而今天一大早就发现她被毒酒毒死了,作为这个教堂的主人,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神父不容置疑的说:“先生,我搞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埋在这里?我说实话,我真的一无所知!” “徐丽萍死前喝的是洋酒,告诉我,在这里能喝洋酒的都有谁?我们是否可以到你的房间里去搜搜?”黄伯阳的声音愈发严厉。 “这个,这个,”神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一个侦查员说:“黄处长,我们搜过了,在这个神父的卧室,书房和客厅里都有白兰地、威士忌等洋酒。 “你一定见到过徐丽萍!是不是?”黄伯阳步步紧逼。 神父开始耍赖了,“我不说,我说了你们也不信!” “实话告诉你,你这个大教堂我们监视一段时间了,有迹象显示你有窝藏资助国民党特务的嫌疑。我们有人证,被我们抓住的那个杀手就是这里的神职人员,他已经向我们坦白了,他供认老狐狸就藏在这个教堂里,而且老狐狸天天和你在一起。至于物证吗,虽然徐丽萍是个死人,她也可以做为你勾结国民党特务的物证!我们完全有理由把你抓走送进监狱里。如果我们证实徐丽萍是你杀死的。我们还可以判你个杀人灭口罪,你不被枪毙也要这辈子呆在中国的监狱里等死了!” 黄伯阳的攻心术使神父心惊胆寒,毕竟他不愿意被*的公安抓走,更怕在中国坐监狱。但神父还是嘴硬,“我是外国公民。你们不敢抓我。你们要是抓了我,我们的使馆、我们国家和教会都会向你们提出强烈抗议!” “这是在我们中国,你违反了中国的法律。我们就可以依法惩治你,谁抗议也没用!我要把你抓回去审问,我还要暂时关闭教堂,让我的人把这教堂上上下下的搜个遍,老狐狸肯定藏在这里,就是搜个几天几夜,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老狐狸给挖出来!” “走!”一个侦察员用力推了一下神父的后背,猝不及防的神父向前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他有些求饶的喊道:“你们放了我。我不走!我不能离开我的教堂!” 黄伯阳见神父害怕了就趁热打铁的说:“乔治神父,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你主动交出老狐狸和被我们搜出老狐狸这两个结果是不一样的,请你认真考虑!” 乔治神父虽是个神职人员,但他也是某个国家情报部门的特工。他在北平有一个情报网,专门搜集*新生政权的各种情报,如果他被公安抓了就会使他们国家的情报网遭到破坏,所以他不会为了一个老狐狸而牺牲自己国家的利益。无奈之下他只得出卖老狐狸了。神父略作沉思后对黄伯阳说:“黄先生我要向您解释一下,老狐狸是个信徒。也是我的私人朋友,他说*正在四处捕捉他,念旧情的我就把他给藏在相对安全的教堂里了。我是个宗教信徒,应该不过问政治,收留老狐狸是我犯下的一个错误。好吧,为了改正错误,为了我这教堂以后不再被外界打扰,我愿意交出他,请你们马上把他带走!” 神父把黄伯阳等人带到一个书房里,他把写字台上的一个神像转了两圈,然后一脚把地板踢开,众人看到在写字台下出现了一个洞口,洞里露出微弱的灯光,黄伯阳等人警惕的闪在一边把枪对准洞口。神父做出老狐狸就在里面的手势,,他拿起一个铃铛在洞口边摇了几下,片刻之间有一个人头从洞口露出来,这个人正是老狐狸。老狐狸没想到神父会出卖他,但当他抬头看见有几只枪指着自己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完蛋了,乖乖的爬出洞口举起双手。 黄伯阳用胜利者的口吻说道:“老狐狸,不!黑桃老k,你被捕了!”,一个侦察员上前卸了李连升的手枪。 李连升是个久经沙场的老特务,他懂得只要有较量就一定有胜负,他平静的有风度的接受了失败,他不无赞叹的对黄伯阳说:“你们干的太漂亮了!” “尽管你隐藏得很深,但必定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黄伯阳双手抱肩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嗨!”李连升长叹一声低下了头。在被押走之前他还想与神父搞清楚一个问题,他问神父:“乔治,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神父双手一摊说:“请原谅,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了!” 李连升一声苦笑:“神父,这就是你说的中国象棋里的丢卒保车吗?咱俩后会有期啦,我希望能在监狱里见到你!”他说完就被侦查员带走了。 在李连升被带上警车的时候,袁科长要求也把神父抓走,黄伯阳劝阻说:“神父窝藏国民党特务是事实,但是他又把老狐狸给交出来了。他虽有毒死徐丽萍的嫌疑,但他有国际背景,咱们又没有掌握直接的证据,抓走他以后反倒不好收场。咱们现在只能对他盯而不抓,在充分掌握了乔治神父勾结国民党特务企图颠覆人民政权的证据后,咱们再把他抓起来!” 至此,黄伯阳带领着手下的公安战士在与国民党特务这一个回合的斗争大获全胜。他们这个集体受到上级公安局的通报嘉奖。 徐丽萍死后,黄婷婷出演了女主角,她自编自导自演的话剧参加了“五一国际劳动节”文艺汇演并得到了各级领导及观众的好评。 第二卷第四十六章 假怀孕 逼痴情男马吃回头草 潜伏在北平的敌特电台被端掉,而且他们的王派特务黑桃老k被捕,这让国民党特务当局非常恼火,他们紧急启用另一条秘密渠道向北平派遣新的特派员,重新设置了一个秘密电台。国共双方特工在北平的暗战并没有停止,北平的潜伏特务又酝酿了新的阴谋。 破获了特务的秘密电台又抓住了黑桃老k,黄伯阳身上的压力暂时小了很多,这天他稍有空闲,就想抽空儿到军管会领导那里递交自己写好的有关王云清的申诉材料,他坐上司机小李的吉普车开出市公安局的大门。吉普车驶出不远,他们后面就跟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平时警惕性极高的黄伯阳在车里专注的翻看着自己书写的材料,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尾巴,开车的小李由于大意也没注意到。当车子经过黄婷婷的办公地点时,黄伯阳忽然想到父女两人各忙各的事儿都没回家,有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他想顺便看看女儿。 黄伯阳叫车子减速缓行慢慢停靠在路旁,自己打开车门走下来。就在这时尾随在后面的黑色轿车加速冲了上来,“吱”的一声停在吉普车旁,从前后车窗里伸出两把手枪对着黄伯阳和吉普车上的司机一通乱射。“砰!砰!砰!”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响后,汽车车窗玻璃被打碎,司机小李头部中弹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黄伯阳也中弹倒在马路沿上。这瞬间发生的事情惊呆了路旁的行人,当人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刺客所乘的小轿车早已跑远了。 在办公室里的黄婷婷听见外面街上传来一阵枪响,随后就是人们惊恐的喊叫声。她知道出事了,赶紧提着上了膛的手枪跑到大街上。只见在自己办公地点的大门附近围着一大群神色紧张的人,她挤进人群一看,一个血腥景象出现在眼前:停在路边的一辆吉普车窗户被打得粉碎,在方向盘上趴着个人,这个人的半个头部几乎被击碎,白色的脑浆和着殷红的血不停的往外冒着;在车旁的地上侧卧着个一个头发花白的人。那人身上几乎全被血染红了。黄婷婷觉着这个那人的侧脸自己很熟悉,她的心里突然闪现出一种不祥的感觉,便急忙走近前蹲在那人身边仔细一看,令她大吃一惊是这个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黄婷婷顾不得父亲一身的血,她紧紧地抱住黄伯阳的身子悲声的呼喊着:“爸爸!爸爸!”黄伯阳听不到女儿的呼唤,他紧闭双眼,鼻息细得像游丝一样。 一队巡逻的解放军闻讯赶来,他们马上控制住现场。黄婷婷向他们出示了自己军管会工作人员的证件后说:“快!救人要紧!”她叫几个战士赶快把牺牲在吉普车上的司机抬下来,把生命垂危的黄伯阳抬到车上放好,随后拉住身旁围观的一个会开车的同事说:“快!开车上医院!”司机把吉普车发动着后猛踩油门。车子风驰电闪般的驶向距离最近的医院。 黄伯阳的伤势很重。他身中两枪。其中一枪打在腰部,另外一枪击中左胸,子弹从距心脏一厘米的地方擦过差点就要了他的命。黄伯阳由于失血过多,随时有死亡的危险。医生们对其紧急输血并施行抢救手术。当黄伯阳被从手术室退出来的时候,黄婷婷急忙迎上前,她看到父亲脸色苍白仍然昏迷不醒,她难过的流下眼泪。医生告诉黄婷婷伤者生命体征虽不稳定稳定,但经过紧急处置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这时她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由于手头有很多放不下的工作要做,黄婷婷不能长时间的不能陪护爸爸,在公安局领导派来专门的警卫人员保护黄伯阳的安全后,她强忍着悲痛离开了医院。 王鸿兴在朋友开的一家经营百货的货栈里做个管事的经理。父亲被抓的事使他的情绪低落,一天到晚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这天他正在库房里清点货物的时候,外面有伙计喊:“王经理,有人找你。”王鸿兴闻声走出库房,他看见货栈门口站着一个姑娘。来人正是桂芳。桂芳见到王鸿兴走出来便招招手甜甜的叫了一声:“鸿兴。” 王鸿举虽不愿见到她,但还是迎上前去。 桂芳上身穿着在妇女干部中非常流行的蓝色列宁装,下身穿着熨出笔直裤线的蓝布裤子,脚穿戴袢的黑皮鞋,一条乌黑的粗辫子搭在胸前,脸上打着淡妆。她今天的打扮非常时尚大气。 王鸿兴走到桂芳面前冷冷的问:“我在上班,你来找我干什么?” 桂芳娇滴滴的说:“人家想你了,来看你不行吗?” 王鸿兴不高兴的把脸转向一边说:“我说过咱们已经没关系了,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鸿兴,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咱俩好的时候你那山盟海誓哪去了?你不是说过要好好爱我一辈子吗,难道你忘了不成?”桂芳追问着。 王鸿兴讽刺的说:“像你这样一天到晚都想着琢磨别人的妇人我可不敢娶回家做老婆。” 桂芳听王鸿举这么一说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其实诬告王云清是汉奸这个事桂芳开始还真的不知道,是老赵背着两个女儿做的。她知道爸爸恨王家,自己也想叫王家吃点苦头,但没想到父亲出手这么狠。王家出事后桂芳埋怨过老赵,也和他急过吵过。桂芳认为王家人狂得过分,但毕竟王家除了看不起赵家外并不欠赵家什么,况且自己将来还要做王家的媳妇呢,自家老爷子这样做不太仁义了。但是当王鸿举到她家闹得时候,当着外人她必须维护自己的父亲。桂芳觉得自己与王家受诬告事没什么牵连,她觉得自己被王鸿兴错怪了,她想对王鸿兴解释,可王鸿兴不听,一个劲儿的挥手让她离开货栈。见到自己曾以身相许的王鸿兴这么无情,她委屈的哭了。 旁边围观的人群不明内情,人群中有人好言好语的劝慰着桂芳,也有人指责王鸿兴对女人太过生硬。 王鸿兴知道桂芳的脾气有些任性刁蛮,心眼却不坏,他曾深深地爱过这个女人。他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似的桂芳。一种怜爱之情不禁油然而起。虽然王鸿举嘴上说要和桂芳断绝关系,但是他一时难以割舍掉与桂芳的情丝。今天桂芳这么一闹,王鸿兴心里的滋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难受。 桂芳看着有些惆怅的王鸿兴停住了哭泣,她拉住王鸿兴的手央求说:“鸿兴,说实话我爸这事做得太缺德,确实对不起你家,不过这事儿真的和我没关系!我和他为这事也吵过闹过还差点翻了脸,你不信可以问我妹妹去。可那些都是长辈们的恩怨,你说咱俩人没冤没仇的瞎闹腾什么呀?而且我就不信你心里真的没我,咱俩还是和好吧!” 鸿兴被桂芳说的有些心动。但他想到父亲说过的话。想到自己对父亲的承诺。王鸿兴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对桂芳说:“我今天很忙,还有好多事马上要做。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回家,等哪天我有空了再约你聊聊。” 桂芳见王鸿兴还要赶自己走。她的火爆性子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鸿兴大声喊道:“王鸿兴,你心够狠!我好言好语的对你说了一大堆话,你还是想甩我,你以为我是块擦桌布用完就丢啊,实话告诉你:我是一块胶皮糖,你粘上我就甩不掉!” 桂芳这么一闹腾,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王鸿兴怕桂芳把事闹大,忙伸手把桂芳往屋里拉。叫她进去说话。桂芳今天要豁出去了,她甩开王鸿兴的手,像个泼妇样的站在货栈门口扯着嗓子喊:“王鸿兴你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有胆子玩我怎么就没胆子娶我?难道你们富家少爷都是玩女人长大的?”桂芳大声的喊着,她想让更多的路人听见,桂芳越闹越厉害。 围观的人群里开始只是瞧热闹。现在有人替桂芳打抱不平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他都不要,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其中更有人指着王鸿兴骂道:“你这人油头粉面的一看就是个花心萝卜!” “阔少爷有几个好东西!普通人家的姑娘要是看上阔少爷那不就是往火坑里跳嘛!” 在众人的围观议论之下,王鸿兴羞臊万分,他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想躲开桂芳的纠缠转身就要躲进货栈,怎奈桂芳冲上前抓住他的衣袖说:“王鸿举你别走!你今天对我说清楚了,你到底娶不娶我?” “走开!别胡闹!”王鸿举用力甩开桂芳,像打了败仗的逃兵一头钻进货栈里。他见桂芳跟着追进来,又慌忙钻进自己的办公室从里面把门插上。 桂芳见王鸿举躲在办公室不见自己,便使出了杀手锏:桂芳走进货栈找个椅子坐了下来,她从兜里掏出块手绢捂住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起来。桂芳这一哭闹把货栈的生意给搅乱了,货栈的员工请她出去,桂芳赖着不走,她指着王鸿兴的办公室大声哭着说:“他这个畜生把我肚子搞大了然后抛下我们孤儿寡母不要了,你们说我可怎么办哟!我的天哪!呜呜,呜呜。” 王鸿兴听桂芳这么说,脑袋一下子就炸起来了,桂芳怀孕了?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他屁股像扎了针似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出办公室对员工说:“你们见到老板替我请个假。”说完他拽着桂芳的胳膊急匆匆往外就走。王鸿兴强拉着桂芳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停下来,他定了定神后急切的问桂芳:“你真的怀孕了?” 桂芳揉着哭得通红的泪眼点点头说:“是真的,你要当爸爸了。” “你怀孕了?这不可能,我有些时候没碰你了,你骗人!”王鸿兴不信,他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桂芳的肚子。 桂芳斜眼瞥着王鸿兴说:“你是老爷儿们不是?敢做不敢当呀?告诉你吧,我肚子里的孩子两个多月了。肚子刚有点大,你看不出来。” “啊,这是真的呀!这可怎么办呀?”王鸿兴惊讶的张着嘴半天没闭上,他无奈的看着桂芳问。 “那还不好办,把咱俩的孩子生下来呗!”桂芳撇着嘴冷冷的说。 王鸿兴忙打断桂芳的话说:“别介,咱们还是找人把孩子给打掉吧,要不这孩子生下来算什么呀?” “这孩子有名份,算是你们王家的长孙呗!老爷太太知道了会乐的合不上嘴!” 桂芳的话说得王鸿兴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忙向桂芳摆手说:“别、别这样!这事千万别让我家里人知道。你还是赶快把孩子给打掉吧!” 桂芳一声冷笑:“好你个王鸿兴,你够狠的啊!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条人命。是你们王家的骨血,你说打掉就打掉?再说着肚子是我的,你想打掉孩子我还不愿意呢!” “那、那你说怎么办?”王鸿兴紧张的无所适从。 桂芳慢条斯理的说:“我要这个孩子。等着这孩子生下来啊,我就直接抱着孩子到你们王家坐月子去,到时候看你们家认不认这个孩子,认不认我这个儿媳妇!而且呀,我还要让街坊四邻都知道这个孩子姓王,他爸爸是你王鸿兴!” 王鸿兴听桂芳这么一说,完全傻了眼,他只得低声下气的央求着桂芳把肚里的孩子打掉。 桂芳见王鸿兴垂头丧气的可怜相心中暗喜。她觉着王鸿兴的脖子又让自己用绳子给套上了。她进一步对王鸿兴施压说“我也是没法子呀。不这样做我又能怎样呢?这都是你们家给逼的,反正到时候我是豁出去了!” “桂芳,你这样闹就不怕坏了名声?” “事已如此我这个贱女人怕什么?那时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名声贱还是你们王家的名声值钱!” 王鸿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摇摇头说:“算我倒霉!你这个女人太厉害。我就知道早晚逃不出你的手心。” 桂芳的态度这时忽然变得柔和了,她一下子靠在王鸿兴的身上说:“鸿兴,这是命。不是你的你要不来,是你的你想躲也躲不过去,你就认了吧。” 王鸿兴像没了魂的站着不动,桂芳就用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面颊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放不下我,你说和我断绝关系那只是气话。想想咱俩以前是多么的恩爱,想想咱们曾经的山盟海誓,你就不能回心转意吗?我保证。只要你答应娶我,我会一辈子做你的好女人,好好服侍你一辈子。鸿兴,你现在不想抱抱你的女人吗?” 桂芳温存的话语就像一股暖流瞬间融化了王鸿兴心中的坚冰,王鸿兴猛的张开双臂把桂芳紧紧地搂在怀里。一些天来憋闷在他心里的不满和委屈顿时化作泪水夺眶而出。桂芳见王鸿兴回心转意也欣喜的哭了,两人紧紧的拥抱着脸上的泪水混在一起。王鸿兴忘情的吻着桂芳脸上咸涩的泪水,吻着桂芳柔软鲜嫩的嘴唇。此时的他觉得怀里的桂芳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女人,对桂芳的诸多不满和怨恨一下子烟消云散,在他的心里这个世上除了桂芳外什么对他都不重要了。待两个人的心情平静下来后王鸿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桂芳说:“谁也不能再把我们分开!我一定要娶你为妻,明天咱俩就去办结婚登记!” 桂芳说:“结婚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能这么急!嫁人是我们女人一生中作重要的事儿,我要你明媒正娶我,我要光明正大的嫁到你们王家去!” 王鸿兴用手刮了一下桂芳的鼻子说:“老婆,这绝对没问题。”说完伸手搂住桂芳的腰又要亲嘴,桂芳用手捂住他的嘴说:“你这个馋猫没亲够啊?等以后我做了你媳妇,我的身子天天都是你的!” 王鸿兴假装着急的说:“哎哟!我真的等不及了!” 桂芳说:“我比你还着急呢!就在这一两天,我叫人到你家去提亲。这回呀,太太她不答应咱俩的婚事都不成了。” 王鸿兴问桂芳:“你让谁去当媒婆呀?” 桂芳诡秘的一笑说:“这你就甭管了,反正有人去呗,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桂芳说完后又接着嘱咐王鸿兴说:“你爸不在家这是个好机会,你要对太太硬气点,一个大老爷们不要老是窝窝囊囊的没有自己的主意。” “王鸿兴答应说:“好吧,为了能娶到你,我从今天开始什么都能豁出去了!” 桂芳把面颊凑到王鸿兴的嘴边笑眯眯的说:“嗯!这还像个爷们说的话,来吧,今天我让你这个馋猫亲个够!” 高速首发春华旧梦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二卷第四十六章 假怀孕 逼痴情男马吃回头草地址为 第二卷第四十七章 舌如簧 软硬兼施王夫人败阵 王云清被抓十天有余,至今仍是音信全无。为此淑珍辞去了工作,每天都在为父亲的事鸣冤叫屈的奔走。一些部门给淑珍的回复无非就是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之类的说辞,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做为所谓汉奸的家属,她受尽了白眼。这一天,王夫人用过早餐后没有再让淑珍出去,两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一起边喝茶边商议着搭救王云清的事情。 两人说话间从屋外进来一个女佣人告诉王夫人外面有人求见,王夫人问:“是谁一大早的就来串门子呀?” 佣人答道:“来人就是以前的管家老赵。” 王夫人一听勃然大怒:“这个死老赵!他来这里干什么?”她对佣人说:“出去告诉老赵,让他给我滚得远远的,我不想见他!” 佣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但不一会儿又走进来说:“太太,老赵不走,他说有要事商谈,今天非要见您不可。” 王夫人斩钉截铁的说:“不见!叫几个人把他轰走!” 佣人转身往外就走,淑珍忙叫住她。淑珍对母亲说:“妈,老赵他今天来的正好,我爸被抓的事我正想问问他呢!您就让他进来吧,看他怎么答复。” 王夫人觉得淑珍说的有理,就对佣人挥挥手说:“好吧,那你就叫老赵进来说话。” 一会儿,佣人领着老赵走进屋来。老赵今天身穿崭新的蓝色中山装,胡子刮的精光,大中分头梳的油光铮亮,神色也很好。他进屋便向王夫人和淑珍低头作揖道:“夫人和小姐近来安好?” 王夫人冷冷的回应:“好什么好?我们家现在是遭难了。” 老赵露出惊讶的表情问:“噢?夫人最近遇到了麻烦?” 坐在一旁的淑珍说话了:“老赵,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干的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老赵反问:“大小姐,您说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你分明是装糊涂!你告我家老爷的黑状,让政府把他抓进监狱,这回你可解了对我王家的心头大恨了吧?是不是啊?”王夫人接过话头说。 老赵低头说道:“夫人您说错了。老爷和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老赵心里只有感恩没有仇恨。如今政府说要肃清社会上残余的反革命份子,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找到了我,向我了解老爷的情况。对老爷的情况我是如实告知政府的,没有一点陷害老爷的意思。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把老爷给抓起来了!想起来我也是后悔自己多嘴呀,我对不住老爷!”老赵装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王夫人看着老赵那付装模作样的嘴脸就生气,心中暗想我怎么十几年来就没看透他这个人呢?她不屑一顾的对老赵说:“你这个老狐狸别这演戏了!我门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让你蒙的。你今天干嘛来了?有话就直说了吧。” 老赵听王夫人这么一说,他脸上难过的神情马上消失,他喜孜孜的对王夫人说:“太太、大小姐,我是给您家报喜来啦!” 老赵此话把王夫人母女二人说得是一头雾水。淑珍问:“我们王家正在遭难,何喜之有?” 老赵满脸欢喜的对王夫人深深作了个揖说:“恭喜太太!您就要做奶奶了。” “什么?我要当奶奶了,你开什么玩笑?”王夫人感到莫名其妙。 老赵认真的说:“太太,您真的要当奶奶了。我家桂芳有喜了,她肚里的孩子是您王家的血脉。” 老赵这么一说,就如同在王夫人的头顶打了一个响雷。王夫人吃惊的“啊”了一声,她忽然觉得血往上涌两眼发花,眼前的老赵变成了模糊光怪的影子,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便连忙让老赵再说一遍。 老赵又大声说了一遍:“太太,我家桂芳有喜了,她肚里的孩子是鸿兴的种,她怀孕有两个多月了。” 听完老赵的话后。王夫人一下瘫软在椅子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呸!你胡说!你家闺女肚子大了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想讹人是不是?”淑珍大怒。她站起身指着屋外说:“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大小姐,桂芳真的怀孕了,我老赵没有半点瞎话!” “就算桂芳真的怀孕了。你也不能往我家鸿兴的身上栽赃啊!” 老赵不急不恼的说:“大小姐您先别急呀,咱老赵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小人!再说此事真假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他回过头对外面拍了两下手说:“你要是在外面听着呢,就请进来。” 老赵话音刚落,王鸿兴低着头慢吞吞的从外面走进来,他今天没有上班,在家等着老赵前来提亲。 老赵拉着王鸿兴走到王夫人面前说:“太太,这件事儿让他和您说吧。” 王夫人急切的看着儿子问:“鸿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赶快和妈说清楚!” “妈,老赵说的是真的,我和桂芳有孩子了。”王鸿兴怯生生的说。 王夫人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王鸿兴:“儿子,这不是你和老赵合伙编的瞎话吧?你们又想蒙钱是不是?” 王夫人这么一问,王鸿兴反倒觉着自己很冤枉,他不高兴的说:“谁想蒙钱了!桂芳真的怀孕了!” 王夫人听后气得一拍大腿,指着王鸿兴骂道:“混账!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我就料到你这个好色之徒早晚要出事儿。得!你这回让赵家给套住了,我看你怎么解套。” “妈,我真的喜欢桂芳,她也愿意嫁我。您要说我被他们套住了,那也是我自愿的。妈,您就成全我和桂芳吧!”王鸿兴央求母亲。 “傻儿子你跟妈讲实话,是不是桂芳怀上野男人的孩子又被人甩了,然后她就讹上你啦?” 老赵听王夫人如此说自己女儿顿时就气急败坏的喊起来:“太太。您这话好伤人啊!要说我家桂芳有野男人,这个野男人就是你家儿子!” 王鸿兴也不满意母亲的说法,他撅着嘴说:“妈,人家桂芳是个好姑娘,今后还的做您的儿媳呢,您嘴上留点德好不好!” “我才不要这个儿媳呢!你难道不知道他们赵家是什么人性?我和你爸苦口婆心的劝你不要招惹桂芳就是怕你吃亏上当。如今你自己终于掉进赵家父女给你挖的大坑里了吧!唉!叫我如何说你这个傻儿子啊!”王夫人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旁边的老赵不高兴的问:“太太,您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们赵家的人性怎么了?是鸿兴一天到晚追着我家桂芳的,我们赵家可没逼着他做什么!说实话,我原本还不想把女儿嫁给你们剥削阶级家庭呢!” 淑珍接过老赵的话头说:“老赵我问你,既然我们王家是剥削阶级那你就不要和我们家联姻了!咱们可是两路人呀!” 伶牙俐齿的老赵反问淑珍:“现在党和政府提倡婚姻自主恋爱自由。你说咱们能破坏这政策吗?”老赵一下把淑珍和王夫人给问住了。老赵对一旁垂头站着的王鸿兴说:“孩子,我们瞎吵没用,娶不娶桂芳这个大主意还是你本人拿吧!不过你要记住:我们家桂芳肚里的孩子是一定要生下来的,这孩子今后不能没爹!” 王鸿兴看看老赵后鼓足勇气的对王夫人和淑珍说:“妈、姐,不管你们怎么反对,反正我的婚姻我做主,我一定要把桂芳娶回家。这件事儿我向桂芳发过誓,你们谁也栏不住我!” 老赵一脸喜色的向王鸿兴竖起大拇指说:“这就对了,鸿兴。你今天才像个爷们!” 王夫人被气坏了,她拍着桌子质问儿子说:“你爸不在家,你就趁机要挟我是不是?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你偏要一条道走到黑,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王鸿兴不高兴的嘟囔说:“妈。您何必这么绝情呢?桂芳是个好女人,将来进了咱家门也一定是个通情达理、孝顺长辈的好媳妇。”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难道你还反了不成?”王夫人转过脸去不再理王鸿兴。 淑珍见弟弟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神秘兮兮的说:“傻弟弟,我学过八字会看面相,这桂芳人性好坏咱先不说。她长得瓜子脸尖鼻头,这种面相的女人心眼小为人刻薄不是旺夫相。你要娶她为妻她只能叫你破财,更不能给你带来好运气。你要是不听姐姐的话将来可是要吃大亏的!” “姐。你以前还夸过桂芳长得漂亮呢,怎么今天又说起迷信话?我可不信这个。”王鸿兴这回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非桂芳不娶,家人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这时又气又恼的王夫人想私下再劝劝儿子,她对老赵说:“你走吧,鸿兴娶谁不娶谁是我们自家事儿,不要你来瞎掺和!” 老赵梗着脖子说:“太太,您凭什么轰我走啊?我姑娘的肚子被你家的儿子给搞大了,怎么就是你家自己的事儿,难道和我家没关系吗?太太您可得听清楚了:您王家是远近闻名的诗书礼仪之家,太太您又是街坊们无人不晓、个个竖大拇指称赞的大善人。如今你家公子把人家闺女肚子搞大了不认账,还要把她一脚给蹬了,您就不怕这事传出去会毁了您家多年积攒下来的好名声?” 王夫人的脸一下变得**起来,她忙说:“老赵你给我住嘴!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难听呀。” “太太您嫌我说话难听,你就该管教好您的儿子,别让他干出伤风败俗的事儿来呀!”老赵一句话把王夫人噎的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确实理亏,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老赵不依不饶的说:“您觉着鸿兴娶桂芳你们王家吃大亏了,可是我们桂芳的委屈跟谁诉?她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呢,您家不要她做儿媳,那她将来抱着个不明不白的野种嫁给谁呀?她这辈子不就被你王家人给毁了嘛!”老赵说完挤出几滴伤心的眼泪。 刚才还气哼哼的淑珍听老赵这么一说心就软了,她反倒安慰起老赵来了。她把一直站着说话的老赵让到椅子上坐下,淑珍说:“老赵你别急,咱们有话慢慢说,我就是个被男人毁掉的女人。哪能眼看着桂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辈子的幸福被毁掉呢!” 淑珍亲手为老赵端上一杯茶劝他消消气,然后她又走到母亲身边耳语几句,王夫人连连点头。 淑珍来到老赵身边满脸堆笑的说:“老赵啊,我倒是有个主意能了结这件事,桂芳怀孕刚两个多月这胎儿还没长大,我想找个好大夫把她肚里的孩子拿掉,你说好不好?” “这是什么馊主意?让我姑娘受罪,你们不沾包,这哪成啊!”老赵一听就急了。 桂芳忙打断老赵的话头说:“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了。为保住桂芳的名声。这个事儿悄悄地做不让外人知道。完事儿后我们王家给桂芳一笔补偿费,以后我再帮着给桂芳找个好人家,等她结婚的时候我给她出点嫁妆。这样做我觉得对得起桂芳,以后咱们两家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老赵还没说话呢王鸿兴就先不干了,他对淑珍大嚷着:“姐,你这是什么好主意?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桂芳!我自己的事儿不要你瞎掺和!” 淑珍气得指着王鸿兴骂道:“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你这个糊涂老弟,别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我的事儿就是不让你们管!桂芳我娶定了!” 王夫人拍着桌子厉声斥责王鸿兴道:“你这个混小子。那个桂芳给你灌了什么**汤,叫你神魂颠倒的?你爸文武兼备,你弟聪慧刚强,王家怎么就出了你一个糊涂蛋、窝囊废?你把咱王家的脸给丢尽了。我今天明白的告诉你,你要娶桂芳可以,我们也拦不住你,不过你从此得和这个家断绝关系。再也不能迈进家门一步!” 王鸿兴见母亲动了怒要赶自己出门,便害怕的低下头但嘴里还是不住的嘟囔。 老赵倒是稳稳地坐着,他蛮有滋味的品着香茶。他见王家人之间不再争吵了,就放下茶杯对王家母女二人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恨着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有钱人,因为觉着你们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有钱就可以狂妄自大。刚才淑珍这么一说,我就更看不起你们了!我家姑娘的肚子被你家鸿兴给搞大了,你们以为用钱就能摆平,你们以为人家闺女是窑子里的窑姐儿,完事儿后给点钱提起裤子就走。我告诉你们,我们桂芳是良家女子,她不能让你们富家公子白白糟蹋喽!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我就到政府那里告鸿兴一个玩弄女性的流氓罪!就算告他个强奸罪也不是不成!” 老赵这么一威胁,不但吓着了王夫人和淑珍,也着实把王鸿兴吓一大跳。他忙对老赵说:“老赵,你说话要厚道点,我和桂芳可是你情我愿的啊,我不是流氓。你别把事做绝了好不好?” 老赵见王家母女二人紧张的样子就进一步用威胁的语气说:“王家的老子被当做汉奸给抓走了,如今儿子又要背上个流氓的罪名,我看你们王家的气数就要散尽了!” 王夫人这时赶忙一改强硬的态度对老赵说起软话:“老赵你可不要乱来呀!你在我们王家也是十多年了,我和老爷一向待你不薄,虽说近来有些不快,但是旧情还是有的!我觉着这事儿咱们可以心平气和的商量,没必要搞的那么僵嘛。我们鸿兴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吧!” 淑珍也忙着给老赵赔不是:“老赵,这事儿我家有责任,我这先给您和桂芳赔个不是!都怪我们平时对鸿兴管教不严才让他惹出这丢脸的事儿来。毕竟儿女婚姻是个大事儿,请您给我们几天时间让我们家里人商量这事儿该怎么办好吗?” 老赵这时变得趾高气昂了,他语调强硬的说:“好吧,看在咱们多年的交往上今天我先让你们一步,鸿兴娶不娶桂芳做媳妇你们可得想好了。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不过我丑话说在头里,如果三天后你们的回话不让我和桂芳满意,我就到政府那告你们去!那时你们就别怨我老赵不够交情了!我还要提醒你们:反对孩子们婚姻自主就是反对政府!”老赵这个大帽子了可把王夫人娘俩给唬住了。 王家两个女人加在一起也斗不过奸诈狡猾的老赵,老赵把曾经高高在上的主子指着鼻子狠狠训斥了一番。他想起王家母女低声下气央求自己的样子,感觉着窝在心里多年的火气终于发泄出来,他很是得意。 老赵离开王家时已是日上三竿,他感觉肚子有点饿了,于是找个小酒馆一头钻了进去,要了二两酒,点了几个下酒菜,美滋滋的喝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卷第四十八章 怨男女 终峰回路转喜结姻缘 王夫人一生享尽尊荣,今天竟被昔日的下人用无赖的手段给羞辱了一番。想起被抓走的丈夫,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她内心感到非常的无奈和无助,不禁流下伤心的泪水。 淑珍一边宽慰着母亲一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弟弟的不是。王鸿兴知道因为自己才使母亲遭到如此羞辱,他觉着很内疚,看着哭泣的母亲不知如何安慰是好。 王夫人有胃病的老毛病,一着急上火就胃痛。这时王夫人胃病又犯了,疼得她捂着胃部喊疼。淑珍对站在一旁发呆的王鸿兴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把妈扶到里屋床上休息!” 王鸿兴和姐姐小心的搀扶着母亲到她卧室躺下休息,之后他不想再听到母亲和姐姐的埋怨和指责就走出屋子。此时王鸿举心情烦乱的很,他想梳理一下思绪就走到后花园去散心。 后花园里有一块绿油油的草地,王鸿兴仰面躺在草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空。湛蓝的天空一尘不染,几团洁白的云彩就像是用棉花堆砌的小山在天空中飘来飘去,一团云山飘到王鸿兴的头顶上不走了,王鸿兴开始蛮有兴趣的望着这团白云,慢慢的他仿佛觉得这团白云好像厚重的棉被从天上缓缓压向自己,他感觉到胸口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他不愿意再看那些云彩了于是就闭上眼睛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等王鸿兴醒来时,这几块云朵早已飘的无影无踪,眼前又呈现是一片深邃广阔的天空。 王鸿兴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对老赵不太满意,他觉得老赵今天太嚣张,有些话说的过分了,闹的自家人很没面子。他又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桂芳怀孕的事情是捂不住的,虽然老赵今天把母亲和姐姐气得够呛,但老赵这一闹腾也好,把自己和桂芳偷偷摸摸的事挑明了,把男婚女嫁的事情放到了桌面上。任凭家人如何反对,看来这生米做成熟饭的事情家人只有认了! 想到这里王鸿兴的心情大好,王鸿兴想起了要去见桂芳一面,他从草地上爬起来伸了几个懒腰,大摇大摆的走出家门。 三天后被老赵逼的无路可走的王夫人终于同意王鸿兴娶桂芳为妻。不过王夫人对这桩婚事向老赵做了三个约定:第一,可以明媒正娶。但因老爷被关在狱里,婚事不宜大张旗鼓的操办,只是两家人在王家摆一桌酒席,对外不声张,不搞仪式,不请亲朋好友。第二,桂芳进门后要孝敬长辈,操持家务,如不贤惠不守孝道鸿兴和桂芳就要从王家搬出。第三。既然两家成了亲家,老赵就要把老爷的事儿向政府澄清,把他从狱里保出来。王夫人向老赵特别强调说这第三条是最重要的。 王夫人的三个约定虽说有点委屈了桂芳,老赵觉得是自己把王家逼进死胡同里。所以对王家的条件也没做什么计较,他的想法是先把桂芳嫁进王家再说。 桂芳觉着结婚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没有风风光光的大排场就嫁了人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可是尽管她不高兴也没办法。因为她知道王家能认她这个儿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双方对儿女的婚事没有异议后,王鸿兴和桂芳深怕夜长梦多就迫不及待的到政府部门开了结婚证,紧接着两家人在王家喝了喜酒。桂芳名正言顺的成了王家的大儿媳妇。酒席散后小夫妇俩住进了前院的西厢房里。 新婚之夜,王鸿兴搂着桂芳丰满光滑的身子,尽管极度奋亢却不敢贸然行夫妻之房事,桂芳娇声娇气的催促:“鸿兴,我要你!你怎么还不做呀?” 王鸿兴有些疑惑的问:“桂芳,你怀孕了,咱俩再做这事儿会不会伤着孩子?” 桂芳闻听后指着王鸿兴的鼻子说了句:“你真是个呆子!”然后就把脸藏进被窝里“嘿嘿”的乐起来。 王鸿兴奇怪的问:“我怎么是呆子?你笑什么?” 王鸿兴这么一问,桂芳笑得更厉害了,笑得整个身子在被子里乱颤。王鸿兴见这情景,就用力掀起蒙在桂芳头上的被子,气呼呼的问:“你今天是酒喝多了还是吃错药了,一个劲儿的傻笑什么?” 桂芳见状忙强忍住笑,趴在王鸿兴耳边小声的把自己没有怀孕的实情告诉了他,桂芳说完后心怀忐忑的看着王鸿兴,怕他生气发火。谁知王鸿兴听后不但没有生气,还一个劲的称赞桂芳足智多谋,虽然手段不太好,但结果是两人都想要的。 桂芳纳闷的问:“鸿兴,我骗了你,你真的不生气啊?” 他对桂芳说:“老婆,我凭什么生你气呀?你要是不使这狠招,我妈肯定不会让我娶你!”不过王鸿兴又担心的问:“桂芳,你说自己怀孕两个多月了,可以后你的肚子总不见大这瞎话不就露馅了,那时咱们如何是好?” 桂芳用手点了一下王鸿兴的脑门说:“说你是呆子一点都不过,这绳扣既然是我系的,我就能解开它。到时候我编个瞎话,就说自己干活闪着腰或者是碰着肚子了,结果孩子流产了,这事儿不就结了!” “我妈是过来人,这事儿能骗过她吗?”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也不看看你媳妇是谁!” 桂芳这么一说,使王鸿兴对桂芳更加佩服,他觉得娶了这么一个聪明精干的女人做老婆自己将来肯定不会吃亏。在灯下,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桂芳,觉着自己媳妇怎么看怎么顺眼。桂芳被看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把白嫩光滑的手臂搭在王鸿兴的脖子上说:“你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啊?还不快点来,人家都等不及了!” “来了,我的心肝宝贝!”王鸿兴伸手熄了灯,急不可耐的钻进被窝把桂芳温软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俩人颠鶯倒凤的半宿无眠。 很有心机的桂芳自从嫁进王家后说话办事谨慎小心,小嘴甜的像个蜜罐子似的,她整日在婆婆身前身后的伺候着,做起事来既有条理又很勤快。王夫人没觉得桂芳有什么不好,反倒是多了几分喜爱。婆媳之间客客气气的相安无事。 桂芳嫁人了,老赵心里自然高兴,高兴之余他没有忘记王夫人和自己约法三章的第三条。他到市军管会那里坦白,说自己对王云清的检举不实,接待他的是罗振东。 老赵对罗振东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罗振东百般不解的问老赵:“你这个同志是怎么搞的?刚检举了王云清又来给他翻案,你这样反复无常的做法使我的工作很被动!老实告诉我,你是否受到了某些人的恐吓?或者是有人指使你来给王云清翻案的?” 老赵着急的解释说:“罗领导您误会了,我和王云清是儿女亲家,在我女儿的婚事上我们之间有点过节,所以我就想抓着他历史上的小辫子整他一下,哪成想您还真把他当汉奸给抓了! 罗振东听老赵如此一说差点把鼻子给气歪了,他大声责备道:“老赵同志,你太糊涂!你举报王云清是个漏网大汉奸,我能不派人抓他?你陷害王云清丢的却是我的脸!” 老赵连忙赔礼说:“罗领导您别生气,是我错了,以后我要注意。” 罗振东从椅子上站起来,他面色阴沉的站到了老赵的身前说,“尽管你出尔反尔,但我还是觉得王云清的汉奸嫌疑是抹不掉!” “罗同志,请您不要相信我检举信中的话,我敢用脑袋打包票,王云清不是汉奸!我胡说八道!我不是个好人!您要是觉得我欺骗了政府就请您处罚我吧!”情急之下老赵打起了自己的嘴巴。 罗振东面色有些缓和的看着老赵说:“老同志,我已经调查了王云清的历史情况,在你的检举材料中有很多都是实事求是的举报,不存在欺骗行为!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是在为自己大义灭亲的行为感到后悔。我认为你敢于举报坏人的行为是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广大人民群众对我们的信任!所以你不必自责更不必害怕,如果有人找你的麻烦你就来找我,由政府来给你撑腰!”罗振东用手拍了拍老赵的肩头。 老赵受宠若惊的向罗振东鞠了个躬,“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我还要对您说明白,那个王云清绝对不是汉奸!” 罗振东摆摆手说:“你不要再说啦!告诉你,我们**向来都是用事实说话的,如果事实证明王云清是个大汉奸我们就一定会严惩他,如果他不是汉奸,我们一定会还他个清白!” 老赵总算从罗振东那里吃了个宽心丸,便起身告辞了,罗振东亲自把老赵送到大门口。 老赵在罗振东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后无法向王夫人交代,就一直躲着王夫人不见。王夫人救夫心切就叫桂芳三番五次的回娘家找老赵问个究竟,老赵见着桂芳后也总是支支吾吾的推诿说这事情不好办。王夫人一家人急得没有办法,只得大骂老赵是个老狐狸,闹得桂芳也觉得面子上不好看。(未完待续。。) 第二卷第四十九章 事缠身 一波刚过又逢波澜起 黄伯阳被特务打伤后躺在病床上一直昏迷不醒,黄婷婷在整理父亲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时,在面里看到了父亲为王云清写的申诉材料。黄婷婷觉得此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于是她不等父亲苏醒就把这份材料代父亲交到市军管会主管领导那里。黄婷婷又找到冯宣侠,让冯宣侠把王云清的历史情况写了份详细的材料,然后她又与冯宣侠一起到主管领导那里去证实王云清的清白。上级领导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经详尽的调查核实后,王云清的错案终于被纠正。在第一时间里,冯宣侠把这一消息电话通知了王夫人。 王夫人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后,她非常感谢黄伯阳父女和冯宣侠的真诚相助,她也感受到人民政府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她感动的流下眼泪。 王云清被释放出来,政府派车子把他送回家。当天罗振东亲自登门致歉,他把那幅郑板桥的画交到王夫人的手里,又递上一盒糕点,微笑着说了一大堆道歉的话后走了。随后冯宣侠也赶来看望王云清,冯宣侠把黄伯阳父女千方百计解救他的事情进了一遍,王云清感慨万分,他和冯宣侠约好过几天一同去看望黄伯阳和他的女儿,向他们当面致谢。 王云清在被关押期间没受到虐待,身体还算硬朗,只是精神上有些萎靡。在他才离家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桂芳就成了王家的大少奶奶,他对此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显示出不高兴的样子。 在家里的接风宴上王云清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桂芳,他语气平和的对桂芳说:“我不在家的时候,鸿兴娶了你,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这件事我在狱里梦见过好几次,我知道新社会不讲究父母包办婚姻,而且孩子大了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了,现在我作为长辈只有祝福你们的份啦!拿着吧,这个红包是我这个一家之主给你的见面礼,虽然晚了点,但说明我们王家正式接纳了你。桂芳啊,你进了王家的门就是王家的人,我们王家讲究礼义廉耻,规矩多,你今后要慢慢的学会适应。”随后他又对王鸿兴说:“本来我是坚决不同意你这门亲事的,但现在木已成舟只有随你们去了。不过你既然娶了桂芳就要爱她一辈子,对她负责一辈子,以后绝不能再在外面寻花问柳。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后要出去闯一闯,做出点事业来。父母不能养你一辈子,你承担起养活自己家庭的担子。”王鸿兴连连点头称是。 桂芳见王云清说完话,忙走到公公婆婆身边给他们杯中满上酒,然后又举起自己的酒杯甜甜的说道:“爸妈,儿媳敬您们二老一杯。还请二老放心。我一定会遵守妇道、孝敬公婆,做一个让您们满意的好儿媳!今后我和鸿兴还要给二老生几个又白又胖的大孙子!让您们儿孙绕膝享尽天伦之乐!” 桂芳一双巧嘴说得王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她连夸桂芳懂事,仰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她嘱咐桂芳说:“桂芳,你肚子里有孩子,少喝点酒啊。” 喝酒后显得满面红光的鸿兴见父亲只是小小的抿了一口并没有把酒干掉,便端着酒杯走到父亲的面前说:“爸。桂芳以后是咱们家的媳妇了,她有身孕不能喝太多酒。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我代桂芳敬您一杯。祝您和我妈万事如意、福寿百年!” 当王云清喝干杯中酒后。桂芳又端起酒壶恭敬的对王云清说:“爸,这酒是儿媳敬您的,您把这酒干了吧!” 王云清看着鸿兴和桂芳幸福的样子不禁心中感慨:有些事情不管你喜不喜欢,因为是命运的安排,结果只有接受;有些姻缘是前生注定,不管你认不认同,只能去祝福他们。他于是举起酒杯说:“鸿兴、桂芳啊,我这杯酒祝你们俩相亲相爱,百年好合,早得贵子,光耀门庭。”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桂芳赶忙又给他倒上一杯。 对王鸿兴娶桂芳这件事,王云清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多少有些不痛快,再加上他又想起近来遭受到的委屈,因此他喝了不少酒,他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王云清刚被平反出狱几天,糟糕的心情还没缓过来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一天黄昏时分,一辆马车来到了王家的大门口,拉车的是匹高大彪悍的枣红马,这马跑得气喘吁吁浑身汗淋淋的,赶车人是家住温泉乡的一位佃户,他是老张的叔伯兄弟,车上还拉着一个女人,这女人是老张的媳妇。这俩人从马车上下来后就急匆匆的敲开了王家的大门。 在王家里,王家人正围坐在餐桌旁准备吃晚饭,两个乡下人的突然到来令他们十分惊诧。老张媳妇见到王云清夫妇就一下子跪倒在他们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哭起来。王云清一头雾水的问老张媳妇:“弟妹,你哭什么?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老张媳妇只管哭说不出话来,王云清又问那位佃户,那佃户满脸愁容的长叹了一口气说:“嗨!东家您还不知道呢,咱们乡下里出大事啦!您家的房子和地都没啦!我大哥为了护着您家的房子耕地和乡亲打起架来,被土改工作组当做坏人给抓了。这不,我们是偷着跑出来给您报信来的!” “啊?怎么有这种事儿!”王云清夫妇刚舒缓了几天的情绪又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急忙把两个乡下人让到客厅里说话。来到客厅里,老张媳妇喝了一杯热茶后抹着眼泪叙述了这几天乡下发生的情况。 前几天村里来了土改工作组,他们依据村民的土地房产情况来划分阶级成分,大多数的穷苦村民在他们的领导发动下斗地主批富农,分地富份子的田地和房产、牵走他们的牲口。当土改工作组和贫农协会打算丈量并收走老张租种的土地时,老张不干了!他手持木棍挡住丈量土地的人,“我问你们,别人的土地你们想收走就收走,别人的房子你们想占就占,别人的牲口你们想拉走就拉走。这还有没有王法啦?” “王法?现在反动派已经被打到了,你讲的是哪门子王法哟?”一个穿着旧军装操南方口音的年轻干部讥讽的笑了起来。 老张气哼哼回答道:“我说的是千百年来祖宗定下的王法!你们随便抢夺别人财产就是没有道理,这事儿在以前是要吃官司的!” 那个年轻干部听老张如此说便气愤不已的冲到老张面前说:“住口!我们这是在搞革命闹土改,打土豪分田地,不许你替地主说话!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我们就对你实行革命专政!”他的话音一落几个土改积极分子围住老张就要动手。这时一个年长些的干部伸手拉开这几个人,他慢慢走到老张跟前和颜悦色的说:“老乡,我理解你的冲动,这说明你还不了解我们**,不了解我们要实行的土地政策。我们搞土地革命的目的就是要打倒压在你们身上的地主富农阶级,把你们从深重的苦难中解放出来!我们要让全国所有的农民都成为自己土地的主人。我们要把地主富农从贫苦农民中吸取的民脂民膏还给你们,让你们也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这人怕老张不理解这些大道理,就又语重心长的开导说:“你的情况我了解一些,你也是个没有自己土地的佃农,是受剥削受压迫的无产阶级一份子,你应该提高阶级觉悟与地主富农作坚决的斗争,把本属于自己的土地夺回来!” “我没自己的地种,那我也不能抢别人的地啊?”说实话,这个老张还真是对土改运动不理解。不是存心与工作组的人捣乱。 那年长的干部问老张:“老乡,难道你愿意受地主阶级的残酷剥削,把地主的地分给自己种不好吗?” 老张还是不理解,他振振有词的说:“我们东家的地不是抢的不是偷的。是他花钱买下来的。我家祖上没给我留下土地,东家让我种他的地我就很感激了,租人家地种就得给人家交租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古就是这样,没什么不对!” “老张。你也是穷人,你不要分田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替剥削咱们的地主说话?”旁边一个同村的老乡对老张非常不满。 老张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有些地主老财确实很坏,但咱东家是个好人!他对佃户很客气,每逢年节都要宰几头猪分给咱们佃户吃。我记得那一年闹大旱粮食歉收,东家还免了咱们大半年的租子呢!我这人讲义气,该替咱东家说话时就要站出来说话,不像你是个见风使舵的家伙!” 那位年长的干部痛心疾首的指着老张说:“你呀,被地主分子的小恩小惠蒙住了双眼,一点阶级觉悟都没有啊!” 那位同乡被老张骂得面红耳赤,他对老张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是我们穷苦农民的败类,你是地主阶级的狗腿子!我要把你坚决打倒!”他捋胳膊挽袖子上前就抓住老张胸前的衣服。老张是个从不受人欺负的暴脾气,他也抓住对方,两个人当着众人的面厮打起来,身板壮实的老张只几下就把对手打了个鼻青脸肿,在众人的劝解下他仍不解气的追着对手打。看着面前混乱的情况,那位年长的干部面色阴沉起来,只见他挥手大喝一声:“同志们,把这个反对土改运动、替地主阶级说话的坏分子给我抓起来!” 领导一发话,七八个人一拥而上就要把老张按在地上,老张虽极力反抗但一拳难敌众手,他终究被用丈量土地的绳子五花大绑的捆起来。老张被抓当天就被几个民兵押着和地主富农份子一起游街示众,他的脖子上挂个大牌子,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地主阶级的走狗。 老张被游街后,他老婆和孩子一走到街上就有人指着他们的脊梁骨骂,一夜之间他们就成了村民们所不耻的那一类人。 听完老张媳妇的哭诉,王云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的土地早晚保不住,他也有积极配合政府土改工作的想法,他本想给政府提建议土改工作应采取温和的协商赎买政策,却没想到北平土改来的这么快。 老张媳妇问王云清:“东家,您的地和房子都没了,我男人也被抓起来,您看这可怎么办呀?” 看着老张媳妇已哭红了的眼睛,王云清也是一筹莫展,他安慰那女人说:“弟妹啊,土改是政府搞的运动,没土地的农民们肯定拥护,我个人无法抗拒,土地收就收了。但是老张不是坏人,决不能让他为我吃瓜落。救你男人的事儿就放在我身上,你放心吧!” “东家是个好人,我代孩子他爹谢谢您啦!”老张媳妇说着又要下跪,王云清忙把她拦住。这时天色已晚,王云清夫妇留下这两个人吃完晚饭再走,但老张媳妇惦记着家里几个孩子,晚饭没吃就急忙赶了回去。 送走这两个人后,王云清夫妇心情沉重的连晚饭也没吃下去,淑珍、鸿兴和桂芳听说了这事儿后也是焦急万分。收取土地租金是他们家生活开支的主要来源之一,虽然王家家底雄厚,就是坐吃个十年二十年的也没问题,但是一家子人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如今这地租的财源一断对王家来说终究是个很难接受的事情!王云清决定要亲自到村子里看看情况,王夫人不放心也要陪着一起去,他们俩决定第二天一早就走。淑珍和鸿兴坚决不同意父母到村子里去, 淑珍好心劝阻道:“爸妈,既然地和房子都被分给了农户,咱们要也要不回来了,你们就别去啦!你们到了那就不怕被闹土改的人抓起来开斗争大会?” 王云清苦笑着答道:“我就是不去,你以为村里的那些人就不会到咱家抓我这个的大地主吗?我这一劫是躲不过的!” 桂芳对这事倒是有不同的见解,她说:“没招谁没惹谁的,连个商量都没有,自家的地和房子说分就分了,这也太不合王道了!咱家得过去人和他们说道说道。我觉着鸿兴是咱家财产的继承人,他应该陪着爸妈一起去!” 王鸿兴有些胆怯的连连摆手:“不行,我不能去,爸妈也别去,这时到那里是凶多吉少!” “鸿兴,你可是个男人!咱家的财产都被人家抢走了,你不站出来讨个说法却像个缩头缩脑的胆小鬼,一点血性也没有!”桂芳生气的撅起嘴。 王云清制止住桂芳:“桂芳你不能这样说鸿兴,这土改的事儿是政府的政策,鸿兴就是有血性也无法改变现实,这是无法抗争的命运。我此次去不是为了讨回财产,而是为了搭救老张。” 孩子们见父母态度坚决,就只好由他们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卷第五十章 救老张 王云清下乡自投罗网 第二天一早王云清夫妇开着车火急火燎的直奔西山脚下,进了村子王云清把车子停在自己的别墅前。他还没下车就看见自己别墅的大门敞开着,现在这个别墅已经变成土改领导小组和村委会的办公地点。王云清夫妇从车里下来后就要往别墅里走,两个持枪站岗的民兵拦住他们。 “站住!这里不能随便乱进!” “同志,我是王云清,这里是我的家。” 一个年纪轻轻的民兵调侃说:“哦,原来你就是我们村里最有钱的大地主啊!怪刚才我眼花没认出来!”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民兵认得王云清,他深感意外的说:“我们正准备到城里抓你呢,没想到你今天自投罗网!”他举起手里的步枪对准王云清夫妇,回头向院子里高声大喊:“看来看哪!我抓住大地主王云清啦!”从院子里跑出好几个人,他们把王云清夫妇围住。 王云清夫妇被众人围住时一点也不惊慌,他们知道此行必有麻烦,但当他们被带进别墅里却不由的眉头紧锁。只见别墅里原本精致的法式沙发、上好木料做的茶几、条案、席梦思床和梳妆台等家具就像废品一样被乱七八糟的堆在院子里任凭风吹日晒。还有些桌椅被劈成七零八落,看样子是用来当木柴烧的。王云清看着自己心爱的家具被毁成这个样子,内心像被刀割般的难受,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性情耿直的王夫人却忍不住生气了,她怒气冲冲的质问身边的人,“是谁把我们家具毁成这个样子?这些都是很值钱的东西啊,有些就是艺术品!你们不用可以,但不能毁啊!” “这些东西都是你们地主阶级腐朽没落生活的象征。我们无产阶级不需要!这些破玩儿意必须和旧世界一起予以彻底砸烂!”这铿锵有力的话音刚落,一个穿中山装相貌威严的人从别墅大厅里走了出来。在这人的身后跟出一个人,这人三十出头。身材消瘦面色黝黑,他曾是王云清的佃户。姓巩,人称小三子。 “小三子,你怎么也在这里?”王云清认得小三子。 那穿中山装的人对王云清说:“放尊重些!以后不许你管他叫小三子,他现在是村民委员会主任兼民兵队长。” 小三子指着穿中山装的人对王云清说:“他是土改工作小组的负责人,老孟同志。我们都受他的领导。” 这老孟年近五十的样子,身材微胖,虽面目慈祥但身上有股凛然不可冒犯的气质。他双手叉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王云清夫妇问道:“你们俩就是在这村里赫赫有名的大地主王云清夫妇吧?” 王云清对老孟高高在上的气势很不适应。但他还是恭敬地答道:“在下正是王云清,身边的是我夫人。” 老孟说:“来得正好,我们正商量着要进城抓你们呢!”老孟说完话几个民兵立刻就把王云清夫妇围起来。, 王云清见几枝步枪对准了自己和夫人就高声喊道:“请老孟同志手下留情。我们并不反对土改,我的土地可以分给乡亲们种,我来村子里只是想问问,你们分我的土地和房产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我,也没有和我进行协商。” 王夫人附和着说:“同志啊。我丈夫是个与*合作的民主人士,他为人做事很善良,向来与乡亲们无仇无怨。这平白无故的我们家的土地和房产你们怎么说占就占了呀!” “你们都给我住口!我们搞土改这事儿用不着和被打倒的地主份子协商!”小三子在一旁说话了。 “小三子,啊,不是!是巩主任。我的地和房子及所有财产都不要了,但我要和你说清楚,被你们抓起来的老张不是我的狗腿子,他是个讲义气的人,我求你们放了他!你和他是一个村里的乡亲,他的为人你心里应该很明白的!” 小三子鄙夷的对王云清吐了一口痰,“呸!凡是为地主份子说话、反对土改的人都不是好人!”他命令那几个民兵说:“现在就把这两个地主份子关进村西头那个尼姑庵里。快点!” “哎,小三子!光天白日之下你竟敢随便抓人?我要找政府告你!”王云清异常气愤,他指着小三子的鼻子质问。 小三子自从当了村领导之后受到了大多数村民的尊重,特别是地富份子及其家属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大气不敢出一声。他见王云清竟敢顶撞自己,那张黝黑的瘦脸被气得变了形,“王云清,我就抓你啦!你怎么着?现在是我们无产阶级的天下,你告到哪里我都不怕!” 老孟把双手背后走到王云清的面前,他冷笑着说:“我警告你们,我们的政策就是要对你们这些地主份子实行革命专政!胆敢抗拒土改就是与革命政权作对!” 王云清很冤枉的说:“可是我不反对土改呀!” 老孟不听这一套,他命令几个民兵说:“马上把这对地主夫妇关起来!” 村西头的山脚下有个尼姑庵,这尼姑庵早已破败得空无一人,它现在是关押村里地主富农和反革命坏分子的场所。尼姑庵的正殿是审讯室,东西配殿是关押这些人的地方。当王云清夫妇被几个民兵吆喝着押进尼姑庵时,关在屋里的人都扒着窗户缝向外张望,老张看见了他们,就着急的隔着窗户大声喊:“东家,你们怎么也被抓进来了?”王云清听见老张的喊声便停住脚步四下张望。“东家,我在这儿!”老张从窗户棱里伸出手示意,王云清夫妇都看见了他,王云清要走到窗前和他说话,一个民兵用枪拦住他历声骂道:“你这狗地主给我站住!不许进行反革命串联!” 由于王云清夫妇是这村里土地最多最有钱的大地主,又有城里人的身份,所以他俩被单独关押在尼姑庵后院的一间房子里受到重点看管,王云清夫妇被民兵推搡着向后院走去。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人隔着窗户给王云清夫妇递进两个窝头、两块咸菜。吃惯了细粮和大鱼大肉的王云清夫妇没觉着窝头难吃,再加上肚子饿了,就大口吃起来。晚饭仍然一样只是每人额外增加了一碗凉水。 王云清夫妇被关押的头一天没人理睬他们,王夫人有胃疼的老毛病,由于吃的不合适到了半夜里她闹起胃病来。王夫人双手捂着疼痛的胃部不住的哼哼,一开始王云清扶着夫人不住的安慰着,后来王夫人疼得实在受不了,她疼的满脸流汗不住的扭动着身子。王云清见状急得向窗外大喊:“我太太犯病啦,赶快找大夫救人啊!” 看守他们的民兵听到喊声隔着窗户向里看了一眼说:“老家伙,想逃跑怎么着?老实呆着别耍花招!” 王云清满脸愁容的央求说:“民兵同志,我们不想逃跑。我太太犯胃病啦,她疼得很厉害。求你们马上找个大夫来给我太太看病吧!” “早不病晚不病,为什么偏偏这时候病?不行!有病也得忍着。”以后不管焦急万分的王云清再怎么央求,看守都不予理睬!好歹熬到了下半夜王夫人的胃疼逐渐减轻,老夫妇俩这才靠着墙壁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刚亮,“起来了!”随着门外一声喊叫,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几个民兵把被惊醒的王云清夫妇拉出屋子。他们把两个纸糊的高帽给王云清夫妇分别戴在头上,王云清的帽子上写着大地主几个字,王夫人帽子上写的几个字是地主婆。然后又有人塞给王云清一面铜锣,塞给王夫人一个破铁壶。王云清奇怪的问:“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游街示众!” “你们这不是侮辱人吗?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力!”王云清生气的把纸帽子和铜锣扔在地上并一脚把纸帽子踩瘪。 “喝!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猖狂的这狗地主!”一个民兵瞪起眼睛,照着王云清的屁股上就是一脚。 “你们怎么随便打人?”王云清愤怒的冲上前抓住那人的衣袖质问道。 “打你怎么了,你们这些地主的狗命一钱不值,打死也是白打!”那人说罢又对王云清狠踢了一脚。王云清被惹急了,他刚要还手就被几个民兵紧紧按住,用一条粗麻绳把他给捆了起来。 王夫人虽没被捆起来,但她被这阵势给吓哭了。 游街示众开始了,被游街示众的七、八个人都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头戴纸糊的高帽,他们垂头丧气像串糖葫芦被一根长绳子捆成一串。佃户老张排在最前头,他手里拎着一个铜锣鸣锣开道。五花大绑的王云清走在这些人中间,王夫人排在队伍的最后,她眼含屈辱的泪水,低着头不停地敲打着手里的破铁壶。几个持枪的民兵威风凛凛的押解着这些地主富农和坏分子,其中一个梳着牛角辫的年轻姑娘手持铁筒喇叭不停地呼喊着打倒地主富农的革命口号。看热闹的村民很多,他们在道路的两旁不停地向这些阶级敌人吐口水,有些淘气的孩子则向他们扔着石头子,王云清头上的帽子被一个飞来的石头子打掉在地,一个民兵捡起来又给他重新戴上。王云清亲身体会到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滋味,他很无奈,只能不住的摇头和苦笑。 第二卷第五十一章 使诈术 三更夜半助东家潜逃 斗争大会开到中午时分总算开完了,王云清夫妇又被押回尼姑庵那间小黑屋里。他们俩被打得浑身是伤,王夫人躺在墙边的一堆乱草上不住的呻吟,她觉得不该来到这里,她后悔了,便不由的埋怨起王云清来。王云清没有理会老伴的埋怨,只是默默地低头静思,他绝对没有想到在乡下斗地主富农斗得这样厉害,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农民们把地主的田地和财产给夺走分了,为什么还要无情的斗争他们呢?他觉得自己花钱买田然后再租给没地的庄稼汉种,这做法就如同经营生意一样正常合理,自己怎么就成了残酷剥削和压迫农民的狗地主了呢?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冤枉。 中午饭又是窝头咸菜和一碗凉水,王云清夫妇根本就没有心思吃。王夫人心里惦记家里,她担心地问:“老爷,你说咱们还能回家吗?” 王云清答道:“怎么不能回家?咱们又没被判徒刑。” “可他们要把咱俩关到什么时候呀,我看再这样被游街被斗争下去,就算咱俩能被放回家时也是半死不活的人了!我真的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可以随便整人打人?想起刚才被斗的情景,我真是怕死啦!!” “难道这就是报纸上说的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你问我,我也说不清!可能群众运动就是这个样子吧。唉!” 王夫人自言自语:“我想家了,咱们现在回不去可怎么办?” 王云清安慰她说:“你放宽心吧,孩子们都大了,家里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说他们不能把咱们永远关押下去吧,咱们早晚有回家的那天!” “每天吃窝头喝凉水还得挨打挨骂,孩子们肯定想不到咱俩现在的处境。” “夫人哪,咱们孩子脑子都不笨,特别是桂芳那孩子心里可有主意呢!咱俩要是几天不回家的话。他们一定会找宣侠和老黄寻求帮助。” 王夫人点头赞同:“倒是这么回事儿,老黄和他女儿都是**里的领导,他知道咱们的情况后不会不管,但愿咱俩早点离开这儿!” 想到这里他们的一直紧张着的情绪倒是平静了许多。 吃完午饭后,王云清夫妇又和那些地富份子一起进行所谓劳动改造,他们每人手持一把扫帚对村委会的整个院子内外及四周进行清扫。王云清夫妇身上都有伤,稍一动弹就浑身疼痛,但是没人同情他们,他们只能咬牙坚持着。日落时分这些地富份子才又垂头丧气的被押回尼姑庵。被关进小黑屋后筋疲力尽的王云清夫妇一下子就倒在草堆里再也不愿动弹了。 乡下的夜晚好像比城里来得早,随着暮鸦纷纷落到树上后。不远处的凤凰岭马上就变得朦胧不清了,白天还在轰轰烈烈闹土改的小村子在夜色中却弥漫在一片寂静祥和的氛围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管这世界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村里的人日子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 老张被放回家后,他的老婆孩子非常高兴,因为他们以后再也不会遭别人的白眼了。老张媳妇杀了只鸡,拿出一瓶汾酒给丈夫接风。老张拿起那瓶汾酒给自己倒满了一杯,他拿起酒杯后闻了闻,只觉一阵酒香沁入肺腑。他不禁感叹道:“这汾酒味道真不错,还是东家给咱们送的呢,他知道我爱喝酒,说明年要多送我几瓶。没成想这不到一年的日子里世道大变样了。他几百亩上好的水田说没就没了,一所大房子说占就占了,还得被游街被开斗争大会,不服气还得挨打。这事儿放谁身上能高兴呀!”,说完后他一仰脖把酒喝干。老张伸手又要给自己倒酒,媳妇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说:“他爸。你都当着大伙的面揭发东家了,你怎么还替他打抱不平?这话以后千万不能出去说,别人再给你戴上个反革命的帽子,咱家就没好日子过啦!” 老张悄悄地的告诉媳妇:“白天在斗争大会上我说的都是假话,东家俩口子听了一定很伤心,他们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呢!为这我一整天的心里都堵得慌,只有说出来才痛快些!再说啦,我这不是在自家里说嘛,你怕什么?”他扒开媳妇的手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老张借酒浇愁,不一会儿的功夫,半斤多汾酒就被他喝下去了,老张媳妇抢过酒瓶递给他一只肥嫩的鸡腿说,“孩子他爸,你少喝点吧,酒喝多了伤身子!你这几天遭了不少罪,把这鸡腿吃了以后赶快上床歇息。” 老张扔下酒杯说:“好吧,我不喝了。这几天把我整的腰酸腿疼的,你给我烧点热水,我洗洗就睡了,你和孩子也早点睡。” 老张平时喝点酒就爱睡觉,可这天晚上他心里有事睡不着,他媳妇因丈夫被放回家心里高兴,在吃晚饭的时候也喝了几口酒,所以睡的很香。 “孩子娘,你睡着没有?”老张推了一把媳妇,他见媳妇没有应声就摸黑坐起来轻手轻脚的穿衣服。穿好衣服后他翻身下床悄悄走到屋外。 夜半刮起了不大不小的风,风是清凉的,老张顿时被凉风吹得酒意全无,他在院子里找到根半米来长的钢钎,在浓浓的夜色中他拎着钢钎溜出家门,直奔朝村头尼姑庵的方向走去。 在尼姑庵里,由于夜里的天气有些清凉,看守地富份子的民兵都在审讯室里睡觉,只在尼姑庵的大门口有两个民兵站岗值班,这两个民兵也是坐在台阶上打瞌睡。这时有个朦胧的身影出现在尼姑庵的围墙外,这个身影就是老张。 老张悄无声息的来到关押王云清夫妇那间房子的后墙边上,他确认四周无人后就把钢钎插进裸露的墙缝里用力却不出多大声响的撬起来。这尼姑庵年久失修,在长年的风吹雨淋之下,墙皮已经脱落露出破碎的砖头,老张撬了一会儿墙体下方的砖头被撬松动了,他放下钢钎用手把碎砖头一块块的拿走,不一会儿就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洞。老张颇为得意的抿嘴一笑,又继续干起来。 小黑屋里。躺在草堆上睡觉的王云清在迷迷糊糊中听到后墙外传来一阵异常的声响,这声音虽然很轻却不绝于耳,仿佛就来自这间屋子的墙角下。王云清本来就没有多少睡意,他干脆就把王夫人叫醒,两个人既紧张又好奇的把耳朵贴在后墙上仔细地听着。忽然“啪嗒”一声,王夫人脚前的一块墙皮掉了下来,墙皮正好砸在她的脚面上,屋里黑漆漆的,王夫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脚,她被吓得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要喊叫!”王云清小声的提醒着夫人,这时屋里的墙皮又哗啦哗啦的掉了几块下来,他蹲着身子循着声音用手在地上摸去,在摸到几块墙皮和砖头后他立刻就明白了:后墙外有人在盗洞。这时屋外的老张已经把钢钎捅到了屋里,老张拔出钢钎,通过小洞向屋里轻声喊道:“东家,不要害怕,我救你们来啦!” 王云清听出这是老张的声音,他做梦也没想到老张会做出这样大胆出格的事情来。王云清用手摸到了这个洞口。他焦急万分的对外面说:“老张,你怎么这样糊涂!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让土改的人知道了,你就要倒霉了!你不要管我们!赶快走开!” “你们放心吧!你们悄悄离开这里。没人知道是谁干的!” “老张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地主狗腿子了,你今后也会有自己的地种,就和你媳妇孩子好好的过日子吧。不要再为我们背黑锅!快走!” “不行!我不走!”老张又用钢钎撬下了几块砖头,洞口越来越大。 王云清见劝不走老张,便心急如焚。王夫人在一旁听着也急得不得了。王云清怕她添乱,就让她到窗口去听动静。这时强洞外又传来老张的声音,“东家,我在外面掏洞掏得差不多了,您在里面把那些松动的砖头都拿掉,这洞口就可以钻出人了。” 无奈之下,王云清把心一横说:“好吧!”,他把手伸进洞里把松动的砖头一块块的拿掉。不一会儿,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墙洞就打通了,王云清夫妇先后从洞里钻了出去。三个人在洞外见面后来不及说话,老张二话不说上前背起王夫人领着王云清向村外的小河边跑去。来到河边三人躲进了一人多高的芦苇丛里。满头大汗的老张放下惊魂未定的王夫人后扑通一下就给王云清夫妇跪下了,王云清忙扶起他问道:“老张啊,我们应该感谢你呀,你为什么给我们跪下呢?” 老张说:“东家,昨天的斗争大会上,我昧着良心的说了些对不住你们的话,还请你们原谅我这个小人吧!” 王云清一听就乐了,他扶起老张说:“老张,我已经领悟到你的良苦用心,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王夫人此时也顿然醒悟,“老张,你原来是在演戏呀!之前我是咬着牙根的恨你呀!可是你救我们出来就不怕再被他们抓进去吗?” 老张昂首说道:“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想当年我儿子小的时候得了一种浑身发黄的怪病,在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是东家派车把他送到城里最好的医院才治好了他的黄疸型肝炎,而且还为我垫付了所有的医药钱。平日里你们待我也一向不薄,有礼有面的从不把我当下人看待。我这人最崇拜讲究忠义二字的关云长,为人处事忠义当先,为朋友两肋插刀不计后果,我的脾气秉性你们是知道的。” 王云清夫妇被老张一番话感动的不得了,王夫人这回扑通一下给老张跪下了,她不住的作揖道:“老张,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你是个大好人啊,太谢谢你啦!” 受宠若惊的老张忙把王夫人扶起说:“东家,你这样做可要折煞我了!” “老张,你别老是东家东家的叫我们啦!新社会讲究消灭阶级、人人平等。从现在起咱们就是兄弟,你就管我们叫大哥大嫂吧!” 老张高兴的抓住王云清的手说:““好嘞!既然大哥看得起我,那咱俩就在这里拜把子吧!” 王夫人有些沉不住气的催促说:“不能耽搁太多时间,等以后日子安生了,你们俩再补个拜把子的仪式。趁现在没人,咱们马上到村委会门口悄悄把车开走吧!” 王云清苦笑一声:“我的汽车钥匙找不到了。” 老张告诉王云清说:“大哥。昨天傍晚,您那汽车被村委会用几匹马给拖到院子里去了,您就是有钥匙也开不出来!” 王夫人急得直跺脚,“那可怎么办呀?咱横竖不能靠着两条腿黑灯瞎火的摸回北平城吧!” 王夫人一着急,老张也跟着急起来,他捶胸顿足的自责道:“嗨!我这猪脑子!我光想着救出你们,却没想到怎么让你们安全离开这里!” 此时王云清并没有着急,他指着身边的小河语气沉着的说:“我经常来这儿,我对这里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顺着这条河往东南方向走。在天亮前就可以走到颐和园,在颐和园附近可以找到拉人的马车夫,然后我们坐马车进城。” 王云清的话提醒了老张,老张一拍大腿说:“哦,对了,离咱这一里多地的郑各庄里有我一个要好的兄弟,他家有马车,我向他借马车把你们送回城。走,咱们马上到郑各庄去!” 王云清有些犹豫地说:“老张。我不愿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已经连累你了,要是把你的好兄弟给牵连上了,我于心不忍啊!” “大哥,你别想那么多。事不迟疑!你们就快点跟我走吧!” 老张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王云清夫妇只好按照他的主意办了。 摸着黑,王云清夫妇气喘吁吁的跟着老张来到郑各庄,老张让王云清夫妇在村头的小树林里藏好。他进了村。少顷,老张和他的兄弟急急火火的赶着一辆马车从村里出来。马车停到树林边上,老张把王云清夫妇喊了出来。 老张的朋友四十来岁。满脸络腮胡子,身体粗壮。老张把他拉到王云清夫妇的面前介绍说:“大哥、嫂子,这是我的好兄弟,姓周。平日里心肠热性子急,人称周大炮。” 周大炮对王云清夫妇双手一抱拳:“大哥、大嫂,老张曾跟我讲起过您二位的为人,小弟十分敬仰!我这人讲究哥儿们义气,老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天我要亲自把您二位送到城里,请快上车吧。” 王云清客气的说:“这位兄弟,咱们初次见面,就不麻烦您了,我看还是让老张送我们吧!” 周大炮放炮了:“大哥,您信不过我吗?” 王云清有些尴尬,他连来摆手解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个逃跑的大地主,我怕你因我而吃瓜落!” 周大炮一听又乐了:“这三更半夜的没人看见咱们,这儿又是在我们郑各庄地界,有谁知道你们来到这里?又有谁能猜出是我送你们进北平城的呢?您二位就放心做我的车走吧!” “大哥,大炮这是为我着想,他知道我刚被工作组放回家,如果这次我再被他们抓住把柄,他们就会把我的老账新账一起算了!所以大炮叫我马上回家睡觉,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做,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夜长梦多,别耽搁了,你们赶快走吧!” 周大炮一旁催促道:“大哥、嫂子,快上车走了!” 王云清点头答应道:“好!那就辛苦大炮兄弟走一趟啦!”王云清夫妇和老张眼含热泪依依惜别。 周大炮待王云清夫妇在马车上坐稳后,用鞭子杆打了一下马屁股,小声的吆喝道:“驾。”拉车的马跑起小碎步。王云清夫妇向站在村头的老张挥手道别:“兄弟保重了!咱们后会有期!” 老张向王云清夫妇挥了挥手后就一头扎进黑蒙蒙的夜色里。 回到城里,受到了不公正待遇的王云清怕老孟和小三子派人来抓他,回家的第一天他就马上到统战部门诉说了自己的委屈。接待王云清的是一个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的的中年男子,他认真听取了王云清的投诉,并答应马上对此事进行调查。他安慰王云清说:“王先生,你上次就被错抓了一次,这次又让您蒙受了委屈,这说明我们的统战工作没有做好,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我向您表示深深的歉意!请您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查清此事还您一个公道的!” 这位同志的话使王云清感到十分欣慰,他心中的委屈顿时化为乌有。(未完待续。。) 第二卷第五十二章 案难断 贵田死老张自首入狱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在尼姑庵里正殿里睡觉的民兵们就起来了,他们把关在屋子里的地富份子喊出来挨个点名。当一个民兵打开关押王云清夫妇的那间屋门时一下子惊呆了!只见屋里的后墙角下有个大洞,关在里面的人不见了!他紧张的大喊起来:“不好啦!地主份子逃跑啦!”他的喊声招来了好几个民兵,他们发现王云清夫妇钻墙逃跑了,都感到非常意外,急忙派人去向工作组和村委会报告。 王云清夫妇居然能赤手空拳的把墙掏个洞,钻洞逃跑了,听到这个消息后老孟的第一反应就是拍案而起:“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小三子的反应是:“我也认为不可能!那两个老家伙都六十多岁了,他们能用手把墙掏个洞吗?” 一个负点责任的民兵着急地说:“可他们俩确实钻洞逃跑了呀!我能随便说瞎话吗?” “那是你们的失职!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看守的?如果故意放跑了地主这可是阶级立场问题!”小三子怒不可遏的吼道。 小三子甩过来的大帽子吓坏了那个民兵,他战战兢兢的解释说:“队长,这人不是我们放的,是他们自己跑的。” “我不管!反正人是从你们手里跑掉的!你们要负责任,首先我要拿你是问!”小三子不依不饶的说。 老孟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劝小三子消消火气,“巩主任,人已经逃走了,你现在着急也好,生气也罢,都没用。你冷静的想一下,如果没人帮助的话那对地主夫妇绝对跑不了。在咱们村里谁最有放跑王云清夫妇的嫌疑!” 小三子强按住火气说:“老孟同志,咱村里的乡亲都是老实巴交的,谁敢帮助他们俩逃跑的?” 老孟语气深长的说:“巩主任,虽然革命的洪流汹涌澎湃势不可挡,但是有些人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他们会伺机从阴暗的角落里钻出来进行破坏和捣乱!这就是阶级斗争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对此我们时刻不能放松革命的警惕性啊!” “哼!王云清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孟同志,我现在就带民兵到城里抓王云清,抓住他就可以审问出是谁救走他的了!” “巩主任,你不要带人进城抓他啦。如果他真是我党统战对象的话,王云清回到城里就如同龙归大海、虎放山林,你奈何不了他啦!反正咱们已经分了王云清的土地,抓不抓他就无所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召集村干部开会,大家分析一下这村里谁最有可能是王云清夫妇的同伙,咱们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进行狠狠的斗争!”老孟的手攥成拳头用力挥了一下。 小三子也挥了下拳头:“您放心吧吧,我一定要把那个隐藏的坏人给揪出来!” “巩主任,就村里发生的这个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你赶快召集齐村干部们开个分析会。咱们发动群众的力量把这个坏分子找出来!” 小三子答应道:“好吧!” 在村干部会上。大多数人都把怀疑的重点放在了老张的身上,唯独老孟不同意这种看法。老孟认为老张已经认清了王云清的阶级本质而且刚被放回家,老张不会有帮王云清逃走的理由。再者,老张是老孟他放回家的。大家怀疑老张有帮王云清逃走的的嫌疑,老孟的自尊心使他接受不了这种判断,在会上中他点出另一个嫌疑人的名字:贵田。 “老孟同志,这个贵田可是个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着脑袋的老实人人。他哪有胆量去搭救王云清?”小三子对老孟的说法提出质疑。 老孟不以为然地说:“你们都以为老张是与王云清关系最好的人,我却不是这样认为。那个贵田是个没家没业的人,他给王云清扛了二十多年的长活。吃穿住都靠着王云清供给,如果没有王云清的豢养他就是个流浪汉,他内心一定对王云清心存感激之情。大家都看到了,开斗争大会的时候,巩主任点名叫他揭发检举王云清的罪行时他是一言不发,他这种行为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对咱们斗争王云清表示不满。你们说老张是王云清的走狗我不大赞同,我看贵田才是王云清的铁杆走狗呢,所以我认为贵田救走王云清的嫌疑最大!” 老孟发表一番高见后,有些人表示领悟的点着头,小三子却坚持认为老张的嫌疑最大。由于意见不统一,会议最后形成了一个折中的决议,那就是把老张和贵田都列为嫌疑人,把他俩都抓起来分别进行审问。 会议结束后,老张和贵田马上就被抓了起来。在审问的过程中老张是软硬不吃大喊冤枉,民兵们手里也没有任何对老张不利的证据,老张被关了几天后,老孟只好下令把他给放了。 贵田是个性格软弱且胆小怕事的人,他被民兵抓起来后就紧张的要命。他被审讯了一夜后觉得自己很委屈,由于一时想不开,贵田竟然用裤腰带在关押他的那间小屋里上吊了。贵田觉得自己命贱,以为一死就可以一了百了。其实不然,用老孟的话说:贵田的自杀行为,是以死来掩盖自己的反革命罪行,是以死来对抗群众运动。贵田屈死了却落下个自绝于人民的坏名声。 老张没想到因自己而连累到贵田,并使贵田丢掉了性命,他更没想到贵田死了还落下个令人唾骂的坏名声,因此他心里充满自责和负罪感。负罪感把他折磨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有时一闭眼就仿佛看到脖子上套个绳子吐着长舌头的贵田站在自己面前。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后,老张毅然决定为死去的贵田挽回清白。这一天他不顾家人的拼命阻拦,先到贵田的坟前焚香祭拜后就去村委会自首了。他自首的第二天被送进公安局,又过了些日子他以反革命罪被判徒刑。 老张原本是老孟要树立的落后变先进的典型,可没想到老张却是暗地里帮王云清逃跑的反革命份子,而且他还使老实巴交的贵田蒙冤而死,结果是老孟在村干部和群众中的威信大打折扣。特别是老孟自作主张的把并不反对土改而且受统战政策保护的爱国民主人士王云清抓起来进行斗争,上级领导对此非常不满意,为了消除不良影响,他们派人撤换掉了工作不力的老孟。(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一章 岭南地 海边小镇恶霸逞凶顽 在地处广东省西南部的雷州半岛上,有一个紧邻琼州海峡的小村子,它坐落在一座隆起的小山包上,因此得名石坡村。石坡村中的村民基本上都姓林,这些林姓村民都有一个先祖。 这林姓先祖原是福建沿海一带非常富有的大盐商,后来因得罪了官吏在当地混不去了,在清代中叶就举家迁徙到雷州半岛这个地方。这林姓先祖花钱买下石坡村下的一千五百亩良田,然后又把田地租给佃户耕种,自己当地主每年收租子。这林姓先祖有五个已成年的儿子,他制定了一条家矩,五个儿子从长子开始往下面轮换,每个儿子收取一年的地租,如果儿子死了则由长孙顶替。收地租的儿子要上交百分之五十的租子作为对整个大家庭的供养,剩下的归自己所有。 当年这个林家土地连片,人丁兴旺,富甲一方。林氏先祖去世后没几代,其后人们就为争夺田产争斗不休,这个家规自然而然的就废了。到了民国年间这石坡村下的千亩良田已被分割成大大小小许多块,林姓的后人也繁衍到数百人之多,有些林姓后人已经无地可种了,他们索性离开村子到附近的镇子里讨生活, 林姓的后人中有个叫林南财的人,他算是林氏先祖的嫡系传人,在他幼年时家父病故后家道中落,林南财长大后觉得在村里混不出什么名堂就离开村子,在附近的镇子里做些小本生意。由于他头脑精明善经商理财,十几年的功夫就把小本生意做大。成了镇子里有名的大商人。在林南财四十来岁的时候,他用重金开办了镇里最好的粤海旅社,而且把旅社经营的得远近有名,生意红红火火。 林南财是个机会算计的商人,平时他的胳膊窝里总是夹着个算盘,走到路上只要想起什么就拿算盘拨弄两下,所以人送外号:铁算盘。 铁算盘有个小他十来岁的弟弟叫林南惠。这个林南惠的性格与哥哥不一样,他对经商没兴趣。从小就喜欢呼朋唤友舞枪弄棒,三天两头的在外面惹是生非,不过为人却很是朴实仗义。哥哥林南财想到林家世代没出过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他原本想供弟弟到广州这个大城市去读书见世面,但林南惠只读过高小后就再也不愿念书了,整日在外面玩耍。林南财忙于生意对这兄弟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所以也就随他自便了。光阴如梭。这个林南惠一晃就过了而立之年,功不成名不就的依然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一条。 这个小镇子南邻琼州海峡码头,是大陆和海南岛两岸人员货物的集散地,林南财在镇里的粤海旅社地处镇中唯一的一条马路上,是从大陆和海南岛之间往来的陆路交通必经之路,小镇子平日里商贾客户如流,南来北往的人都爱在这里歇脚。所以粤海旅社的生意一直很好,甚至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树大招风,林南财的旅社生意做得火热,看着眼红的人有,与其拼力竞争的人有,想抢过来取而代之人的也有。 在镇里有股恶势力,这恶势力的首领叫林南奎,他祖籍是石坡村人,还是林南财的同宗兄弟。林南奎的爷爷在石坡村时好吃懒做,吃喝嫖赌的把家里的田地和房产给挥霍光了。是石坡村里穷的连裤子都几乎穿不上的贫困户,死时连口棺材都没钱买。他的父辈从石坡村搬到镇里,以给有钱人家打杂工维持生活。这个林南奎天生是个坏种,从小到大好事做的不多,挖绝户坟踹寡妇门、坑蒙拐骗偷的坏事却做了不少。林南奎还在社会上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自封为帮主,带着手下的地痞流氓整日里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来往客商也时常遭到他们的打劫。是镇里人见人怕的一群祸害。自从林南奎花钱买了个镇保安队长的差事后则更加横行无忌了。 林南奎的父亲也在镇里开了个旅店,但他的这个旅店所处位置不佳,再加之他的儿子名声不好,那个旅店就是个宰客的黑店。生意做得比铁算盘的粤海旅社差得很远。林南奎的父亲对粤海旅社红火的生意先是羡慕后是嫉妒再转为仇视,一心想将其搞垮。林南奎一天到晚花天酒地挥霍无数,他也想把生意兴隆的粤海旅社变为自己的钱匣子,父子俩的想法一拍即合后,铁算盘的粤海旅社就从此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林南奎先是买通了镇里的税务局长,这个税务局长此后就派人三天两头的到粤海旅社查税,并诬陷粤海旅社偷逃税款,给林南财开了笔不小的罚金。铁算盘为人一向谨慎,不知自己招惹了那路阎王,只得自认倒霉,他不但如数上交了罚金,为保今后平安还孝敬了税务局长一些钱。哪知这税务局长收了钱后反诬林南财贿赂政府官员,铁算盘明白税务局长嫌钱给的少了,只得又塞了一笔钱给他才了结了这件事。 偷漏税风波刚过去不久,林南奎又带着保安队闯进粤海旅社,硬说粤海旅社里窝藏了政府通缉的土匪,他们把住店的客人全部赶出旅社后把粤海旅社翻了个底朝天。再以后粤海旅社的门前经常有地痞流氓骚扰闹事,打骂住店的客人,从此来往的商旅们大都不敢住进粤海旅社。就在铁算盘一筹莫展的时候,林南奎的父亲却在粤海旅社旁边张灯结彩的新开张了一家兴隆大旅社。这兴隆大旅社不但有客房,而且兼营茶馆、赌场,林南惠还找来一些妓女整日站在旅社门口搔首弄姿的招揽生意。一时间兴隆大旅社成了镇里生意最红火的旅社,而相邻的粤海旅社被挤压得到了要关门的地步。铁算盘惹不起林南奎想把旅社给卖掉,可是濒临关张的旅舍没人愿意买,无奈之下林南财只得忍气吞声的过日子。 铁算盘虽不愿惹事一肚子苦水都往肚子里咽。可这林南惠是一条舞枪弄棒的好汉,平日里也是个容不得别人欺负的主,他一直想替大哥出这口恶气。林南惠学过武术,他知道自己武功再强也斗不过林南奎一群人,就决定找个机会与林南奎单挑。为此林南惠每天都在林南奎的家门口转悠,等待着林南奎单身出家门的机会。 林南奎平日在镇子里走动时总有几个随从跟在左右,即使在家里也是狐朋狗友来往不断,很少有一个人单行的时候。终有一天让林南惠等到了他一个人走出家门的机会。这天早上林南惠看见林南奎一个人穿着黑色的保安队服,摇晃着身子大摇大摆的走出家门,就迎面走了上去,他双手叉腰挡住了林南奎的路。林南奎见有人挡路非常生气,他骂了一句:“好狗不挡道,滚开!” 林南惠一把抓住林南奎的脖领说:“烂仔,你才是狗呢!” 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林南奎万万想不到在海头镇里居然有人敢对自己如此无礼!他愤怒急了。一边骂着一边用力掰开对方的手,可是对方的手像一把铁钳紧紧抓着他不放,他使出吃奶得劲儿也挣脱不出。林南奎只好停住挣脱用威胁的口吻问林南惠:“你想干什么?你不知道老子是谁吗?” 林南惠轻蔑的笑了笑:“谁不知道你林南奎呀,你不就是个流氓烂仔吗!”说话的时候他把林南奎的脖领抓得更紧了,林南奎憋得几乎喘不过起来。 林南奎知道遇到了不好对付的人,他忙改用和气的口吻说:“请好汉松手,请告诉我你是谁。咱兄弟俩有话好好说。” 林南惠说:“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咱两人还算是堂兄弟呢。” 林南奎转了转眼睛说:“要这么说的话,我猜你是石坡村的人。” “算你猜对了,我是石坡村的林南惠,林南财是我大哥。”他把林南奎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后一撒手,林南奎站不住脚连连向后了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子。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这个平时什么都不怕的流氓烂仔此时对眼前目露凶光的林南惠倒是有了几分畏惧。 林南慧这时又逼近前来,他问道:“我哥开的粤海旅社是不是你给弄垮的?” 这时林南奎已经缓过神来,他又恢复了往常的狂妄。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林南惠的鼻子说:“我告诉你啊,林南财的旅社偷税漏税,窝赃土匪,他的买卖垮了纯属咎由自取!我看在同族的面子上没把他抓进监狱就已经很客气了。” “你这是栽赃!分明是你家抢夺我家的生意,还血口喷人!”情急之下他又一把抓住林南奎的脖领。 林南奎气得满脸通红,声嘶力竭的喊:“我这个保安队长岂容你欺负,你赶快放手!不然我叫人抓你!” 林南惠放开他说:“你是保安队长,人多势众的我招惹不起你。今天我要和你单打独斗一分高下,咱二人定个君子协议:如果我输给你,我家的粤海旅社白送给你,而且从此永不在镇里做生意。如果你输给我,你家的兴隆旅社就得马上关张,你看如何?” 这个林南奎也是个从小练武的把式,又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股狠劲,在海头镇里还没有碰到过对手,他听林南惠要跟自己比试武艺,心里不禁窃笑,忙答应道:“好好!这主意不错!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啊!我今天赢了你,明天我就去收你家的粤海旅社,如果我输了你,我家的兴隆旅社明天一早就关张!” 林南惠爽快的说:“没问题,咱们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周围就陆续围上一些人看热闹,林南奎对身边的人说:“乡亲们,这小子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到时候他要是耍赖,你们就给我作个证!”人群中有人唯唯诺诺的点头。林南惠没说什么,他只是信心满满的一笑而已。随后林南惠和林南奎两个人各自脱去上衣光着膀子,在巷子里找了个宽敞的地方对起把式来。 两个人刚一交手,林南惠就知道自己小看对手了。林南惠打的是少林拳,他的拳法大开大合虎虎生风,而林南奎打的是南拳,他打的拳路紧凑、快速、灵活、阴狠,拳脚肘膝并用,招招逼向林南惠的命门,起初林南惠不太适应林南奎的拳法,只有招架之功,几无还手之力,挨了好几下对手的重击。林南惠毕竟是有深厚武术功底的人,在随后的打斗中他逐渐稳住心态,对林南奎见招拆招,见势卸势,基本站住了阵脚。 林南惠比林南奎小了近十岁,年轻力壮,林南奎平时贪图酒色,体力不如林南惠强,林南惠用狠拳脚生风,林南奎用巧柔中带刚。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林南惠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怕林南奎的狐朋狗友前来助阵就想快点结束比武。他用鞭腿发力向林南奎踢去却因脚底一滑摔倒在地。气喘吁吁的林南奎知道自己体力不如对手也想尽早把对手打倒,他见有机可乘便向前一个跨步,抬脚朝林南惠的胸口狠狠踏去。谁知这是林南惠故意卖的破绽,他见对手上当心中暗自叫好,他躺在地上用一个干净利落的剪腿把林南奎扫倒在地,然后自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好啊!”围观的众人对林南惠齐声叫好。这时倒在地上的林南奎一个就地打滚也站了起来,林南惠趁他还没站稳,上前又是一个窝心脚,这一脚把林南奎蹬出好几米远,林南奎被林南惠踢中了小腹,疼得他捂着下体不住的在地上打滚。林南惠上前举着拳头问道:“你服不服?要是不服的话可以再和我比试几个回合,兄弟我奉陪到底!” 林南奎觉得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为好,只得连声说道:“好汉住手,我服了,不打了!” “好!那就请你按照咱俩的君子协议做吧!你家兴隆旅社明天一早关张!”林南惠说完后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昂着头走了。 林南惠洋洋自得的回到粤海旅社,他告诉哥哥明天一早旁边的兴隆大旅社就得关张,咱家的粤海旅社还要重整旗鼓。铁算盘不理解弟弟的话,以为他的神经出了问题。林南惠见哥哥不相信自己,就把和林南奎比武打赌的事情向哥哥完整的叙述了一遍,铁算盘听后大惊失色连呼不好!劝弟弟赶快离开镇子回石坡村去躲避。林南惠对此不解。 林南惠说这个林南奎是地方恶霸不是个君子,哪里有诚信可言?你今天把他打了就是捅了马蜂窝,他有权有势有枪有人,马上他就会来找你算账!咱家的旅社不但彻底开不成了,那家伙还要再借机敲诈咱们一把钱财。 林南惠听哥哥这么一说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果然不出铁算盘所料就在林南惠刚要跑回石坡村时林南奎已经带着保安队围住了粤海旅社。 林南奎抓走了林南惠,摘下了粤海旅社的牌匾,当着众人宣布粤海旅社以后归他所有。他在抓走林南惠时对铁算盘说:“限你三天内拿钱赎人,过期不赎后果自负!” 回到保安队里,林南奎亲自拿皮鞭把林南惠暴抽一通,在解了心头之气后把林南惠扔进阴暗的水牢里。林南惠身在牢中悔恨不已,悔的是自己一片好意却毁了自家旅社,恨得是林南奎这小子做人做事儿不仗义,心想等哪天出来后一定要找他算账! 第三卷第二章 为报仇 林南惠从军投靠恩师 在林南惠被抓进保安队的第二天,他哥哥林南财就花钱把他給保了出来。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林南惠回到石坡村后在床上躺了十多天身体才恢复好。心傲气盛的林南惠哪里受过如此侮辱,他决定要为哥哥和自己报仇。他明白自己人单势孤要想扳倒林南奎不可能,要有强硬的靠山才行,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人就是曾经传授给自己武艺的麦师傅。 在林南惠的少年时代,他认识了一个县城里的武师麦师傅,这麦师傅精通当地很少流传的少林拳法,当时在附近十里八乡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麦师傅在省会参加比武大会时失手打死对方而结怨,迫不得已跑到林南惠所住的这个海边小镇以授武卖艺为生。从小就爱舞枪弄棒的林南惠成了他的第一个徒弟。林南惠身材壮实、头脑聪慧悟性高,在麦师傅的精心调教下,没几年他就少林拳拳打得出神入化,在麦师傅的众多弟子中林南惠是武功和人品都最好的一个。 麦师傅以授武卖艺为生,生活上很是拮据,仗义的林南惠经常把哥哥给自己的零花钱用来接济麦师傅,麦师傅要是拒绝他,他就会不高兴,所以麦师傅非常喜爱林南惠这个从小就有侠义心肠的孩子,两人相处情同父子一般。 在抗日战争爆发后日本鬼子占领了林南惠的家乡,在一天的后半夜里,有个黑影轻盈的翻进了林家院子,这黑影直接来到林南惠住的屋子前,他轻轻的敲打着窗户。正在熟睡中的林南惠听到有人敲打自己的窗户,就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声:“谁呀?” 窗外人小声说道:“别喊,我是你麦师傅。” 林南惠听出是麦师傅的声音就急忙下床打开了屋门,麦师傅一闪身就进了屋子。 林南惠点着了小油灯,他见麦师傅气喘吁吁地神色有些慌张就纳闷的问:“麦师傅,您怎么深更半夜的来找我?出什么事了吗?” 麦师傅在林南惠耳边悄悄的说:“南惠。师傅我惹大祸啦!我刚杀了两个鬼子兵!” “啊?真是真的?”听说麦师傅杀了日本兵,林南惠感到既高兴又紧张。 麦师傅点点头。 原来麦师傅在白天耍把式卖艺的时候,有两个彪悍的日本兵踢场子,他们声称要和麦师傅比武,要比较一下是东洋武术厉害还是中国武术厉害。起初麦师傅不愿招惹这两个鬼子兵,但两个鬼子兵用枪逼着麦师傅比武,无奈之下麦师傅只得硬着头皮同意比武。 听说日本鬼子和当地有名的拳师比武,马上有很多的人围上前观看。 起初这比武是一对一的,首先与麦师傅对打的是个身材矮壮的鬼子,这鬼子在比武的套路中既有西洋拳击又夹杂着一些中国武术的招数。麦师傅用的则是赖以成名的少林拳法。在刚交手的几个回合里麦师傅主动进攻,只见他“唰、唰、唰”几个招式就逼得那鬼子狼狈不堪的躲闪,不一会的功夫那鬼子就挨了麦师傅三拳两脚却毫无还手之力。 麦师傅只想让那鬼子领教一下中国功夫的厉害就行了,他见自己已占了上风就及时收势停止了比武。谁知那鬼子恼羞成怒,他见麦师傅停手了就趁机扑上去一记重拳打在麦师傅的脸上,麦师傅被打的踉跄后退了几步,他的脸部马上就肿大起来。麦师傅见鬼子如此凶顽便怒火中烧,他摆了个气沉丹田的骑马蹲裆势然后用手招呼着那鬼子再打过来,那鬼子瞪着两个大灯泡似的牛眼又一次扑上来。只见麦师傅身子腾空而起向前冲去,一个侧踢腿踹向鬼子的心窝,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原本向前扑的鬼子却向后飞出去四五米远。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口吐鲜血不住的呻吟着,再也站不起来了。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片叫好声。 见此情况,站在一旁的另一个鬼子勃然大怒。他大吼一声跳进场子里。这个鬼子身材比头一个高大了许多,他一上来就拳脚并用的向麦师傅发起凶猛攻击。麦师傅这时也不再讲客气了,他针锋相对。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来攻击那鬼子。这鬼子会柔道,想用摔法战胜对手。麦师傅的脚法好,他用腿法限制住对手近身。几个回合下来还是武术功底深厚的麦师傅占了上风,那鬼子被打的连连后退眼看就招架不住了。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贴着麦师傅的脑袋飞了过去,打中了他身后一个围观的人,这枪声一响围观的人群就吓得惊叫着四散逃去了。 原来刚才已被麦师傅打败的鬼子眼见自己的同伙也要被打败,就恼羞成怒的举枪打向麦师傅,他见第一枪没打中麦师傅后又举枪瞄准麦师傅。麦师傅见状急忙抓住了和自己比武那个鬼子胸前衣服,用他的身子护住自己。“砰”的又是一声枪响,打中的不是麦师傅而是那鬼子的同伙,麦师傅一松手那鬼子就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开枪的鬼子见自己的同伙被打死了,他先是一惊然后就咬牙切齿的举着上了刺刀的枪向麦师傅胸前刺来。麦师傅见明晃晃的刺刀插向自己胸口他并不惊慌,只是把身子一侧就闪开了。那鬼子用力过猛他没刺中麦师傅后向前冲的身子停不住了,惯性使他撞在麦师傅身上,这时麦师傅左膝盖向上顶起狠狠地重击了鬼子的小腹,小鬼子怪叫一声后捂住肚子倒在地上,极度痛苦的蹬踹着双腿。这时已经打红了眼的麦师傅情绪极度奋亢,他抄起鬼子掉在地上的步枪朝那鬼子的胸口用力刺去,那鬼子瞪着惊恐的眼睛口吐鲜血而死。 麦师傅在杀死那鬼子后才意识到到自己闯了大祸,他见周围没有鬼子兵就钻急忙进小巷里溜了。 听完了麦师傅的讲述后,林南惠心中涌起对师傅的敬佩之意,他向自己师傅竖起了大拇指。麦师傅说:“南惠,鬼子们一定在四处抓我,我再在咱们镇子里待不下去了。” “师傅,那你准备躲在哪里啊?”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躲是躲不住的!我要去参加抗日的队伍!” 麦师傅神情严肃说日本鬼子在中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自己却空怀一身本领却无法报国,他要离开这里去抗战前线投奔**,他问林南惠能否和自己同行,林南惠当即表示要和师傅一起去,麦师傅听后非常高兴,两人约定好麦师傅先在林南惠家后山坡上的一个秘洞里藏上一天,待林南惠准备好干粮和钱物后在第二天夜里两人一起走。 林南惠知道哥哥一定会阻拦自己去抗日,他所有准备都在暗地里进行,就在林南惠一切准备停当就要和麦师傅走的时候被哥哥铁算盘发现了,铁算盘强硬的留下弟弟。因为麦师傅此去是奔赴抗日战场。铁算盘非常敬佩他,在麦师傅临行前铁算盘特意为他摆酒壮行,并给了他大一笔路费。麦师傅只得一个人遗憾地走了。 麦师傅对林氏兄弟千恩万谢之后离开小镇,一路上历经艰辛坎坷,终于找到了抗日的队伍。抗战结束后,麦师傅已是**中的一位团长,率队驻守在离林南惠所住小镇不远的地方一带。不忘旧情的麦团长在驻守期间曾亲自回到小镇看望林南财、林南惠兄弟二人。 林南奎在海头镇势力太大,即使林南惠有一身的功夫也不扳不倒他。报仇心切的林南惠想起了要去投奔麦师傅,等自己拿起枪杆子后再和林南奎算账。他把这想法小心翼翼的向哥哥说出后。没想到铁算盘一百个赞成。铁算盘认为弟弟投奔麦师傅总比整日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好,再则他也相信麦师傅的为人,弟弟在他手下当兵一定会有出息!林南惠见哥哥表示赞同后就离家投在了麦师傅的门下。已是团长的麦师傅见昔日弟子投奔自己而来非常高兴,马上就让林南惠当上了自己的贴身随从。林南惠聪明能干。对麦团长忠心耿耿,一年后麦团长又提拔林南惠当了连长。 林南惠当了**的连长,有了队伍有了枪,他时时不忘向林南奎复仇的事情。只是在等待机会。这时人民解放军已经打过长江,前方战事吃紧,**节节败退之势已不能阻止。面对国民党铁定的败局麦团长总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将士打日本人时是英雄,打共军时就变成了兵败如山倒的狗熊?为了自保,他命令林南惠所在的连提前驻扎到雷州半岛南部一带,为全团撤退到海南岛时做准备。 林南惠率连队回到自己的家乡,一个与海南岛隔海相望的小镇子。林南惠带着全部美式装备的队伍顶着亮闪闪的钢盔、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到海头镇上,镇里的人从没见过这么神气的正规**,都跑到街头观看。林南惠为了摆威风,特意叫手下备了一匹高头大马,他神气活现的骑在马上用傲慢的眼神不住扫视着周围的人群,一些认识他的人都谦卑向他打着招呼。行进间林南惠忽然看见了在街道上维持秩序的保安队,林南奎正和几个保安骂骂咧咧的推搡着围观的人群,当林南惠从他身边经过时他没有认出那个骑着马的军官是林南惠,林南惠勒住马用马鞭敲了一下林南奎的帽檐说:“哎,抬起头来!” 林南奎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前骑着高头大马神气活现的军官竟是林南惠!他表现得既尴尬又惊慌,在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哟!没看出来,原来是南惠兄弟呀,你好啊。” 林南惠不高兴的斥责道:“谁是你兄弟?见我叫长官!懂吗?” “是,叫长官。”林南奎不情愿的重复一遍。 “大声点,你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长官!”林南奎迫不得已的提高嗓门。 林南惠觉着这样耍林南奎还不过瘾,他神气活现的对林南奎说:“你见着长官也不敬礼吗?”林南奎知道林南惠是故意找茬儿,他低下头不愿理睬林南惠。 “嗯?你听见没有?”林南惠不高兴了,他那五大三粗的勤务兵见连长不高兴了,就上前恶狠狠推了林南奎一把:“听见没有?你快点向长官敬礼!” 林南奎见来者不善,没办法只得向骑在马上的林南惠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林南惠哈哈一笑调转马头走了。一直在围观的人们私下指着林南奎议论说:这个地头蛇今天遇到克星了! 队伍进驻海头镇的当晚,喝了不少酒的林南惠带着十来个随从来到了兴隆大旅社。闯进门就点名要找旅社老板。当值的小伙计那敢惹这几位军爷,忙到后面通知老板,不一会儿林南奎的爸爸就带着几个面目狰狞的伙计来到前台。这林老板年近六十岁上下,细高的个子水蛇腰,长得秃头深目鹰钩鼻,从面相上看就不是个善主。 林老板见到是几个拿枪的大兵找自己,心想这不会是什么好事情,他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问:“几位老总找我有什么事么?” 林南惠瞪着红红的醉眼说:“老家伙,你给我听好了,现在马上把你店里住的人全都轰走。你这个旅社被**征用了。” 林老板一听就傻了眼,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长官您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 林南惠不高兴的撇下嘴:“你的耳朵是摆设啊?我再一次告诉你,马上把店里的人清空,从现在开始你这个旅社被**全部征用了。” 林老板这回是听清楚了,不过他被气得差点晕过去。 “我的长官呐,这怎么行呢?我这旅社里满满当当住的都是客人,我哪能随便就把人家赶走呢!您这不是砸我旅社的牌子吗?” 林南惠听他这么一说埋在肚子里的火就冒了出来,他借着酒劲使劲的一拳砸在柜台上。“嘭”的一声把林老板和伙计们给吓了一跳。林南惠指着自己的脸让林老板看:“老家伙,你看清我是谁?” 林老板眯着眼仔细的看了看林南惠,他摇着头说:“长官,我不认识您。您到底是谁呀?” “以前在你这个店以前是不是叫做粤海旅社?” “有,一年多前就垮掉了后阿里是我收了它。” “那个老板林南财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那个林南财我认识,您是?”说到这里,林老板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有些心虚了。也许他猜到这个军官是谁了,便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你怕旅社的牌子被砸,难道林南财粤海旅社的牌子就不怕砸吗?你说!”说到这。林南惠伸手把林老板拽到跟前恶狠狠地问:“那个粤海旅社做得好好的,你儿子为什么砸人家的招牌?是不是受你的指使?嗯?” 这下子林老板算是明白了,这个带头的长官就是林南财的弟弟林南惠,他知道儿子林南奎曾把这兄弟俩折腾得够惨,他心里有了一种不祥之感。林老板虽心里害怕但却强装镇定的连说误会,他管伙计要了合香烟递给林南惠说:“长官、别生气,请吸支烟再说。” “去你的,别来这一套!赶快去把住店的人全赶走,你要是不执行我的命令,我就派兵来清场!”林南惠一挥手毫不客气的打掉老板手中举着的烟。 依仗儿子的权势,这个林老板在海头镇也是无人敢惹的人物,在镇子里大家看见他都要规规矩矩的点头打招呼才行,今天被林南惠这么一闹,林老板的火气也上来了,但他此时面对的不是镇子里的弱势百姓而是实枪荷弹的国民党大兵,他强忍住火气陪着笑说:“长官,这么好的烟都不要,你是不是要玩女人啊?我请客,这店里有几个不错的姑娘随你挑!” “我手下的弟兄们近来疲于打仗,好久没碰过女人了。我看这样吧,把你们家所有的女人都找来陪他们睡觉!”林南惠话音一落,他手下的士兵发出一阵哄笑。 林老板被林南惠说得恼羞成怒,他再也忍不住火气了,“林南惠,我对你是好言好语的招待,你别不识抬举!” 林南惠一听就急了,他从腰里掏出手枪指着林老板骂:“你个老家伙说谁不识抬举呢?老子一枪崩了你!” 林老板面对着枪口发出一声冷笑:“你拿枪吓唬谁?你别忘了我儿子是镇里的保安队长,他有人有枪有势力。我问你:就算你是强龙,你压得过我儿子这地头蛇吗?” “老子我怕过谁?”酒劲上涌的林南惠见林老板语带威胁,就指着林老板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今天老子这条强龙就要压过你这个地头蛇!” “弟兄们,把这家旅社给我砸烂了!”,林南惠一声令下,几个士兵冲到柜台前抡起枪托疯狂的打砸起来,一时间这旅社就被砸得这七零八碎的。林老板心疼的要命,他气急败坏的冲到林南惠面前骂道:“你这个土匪兵痞还有王法没有?” “去你娘的,在海头镇老子就是王法!” 林老板要拼命,他一头向林南惠的胸前撞去,林南惠闪身躲过随后抬腿把林老板蹬了个狗吃屎。 林老板叫唤着从地上爬起来:“哎哟!你敢打我,快来人那!”话音刚落几个打手模样的伙计就冲了上来。 “都给我站住!谁敢动我就打死谁!”林南惠举枪枪朝着天花板“砰!砰!”连开两枪,那几个冲上来的伙计被吓得不敢动了。 一些听到动静的旅客从楼上的房间里跑出来看热闹,他们见一群凶恶的大兵在打砸东西又吓得跑回楼上。正在林南惠带人大闹兴隆旅社的时候,林南奎接到伙计的报信带着保安队的人马急匆匆的赶来。(未完待续。。) ps:第三卷开篇两卷并没有脱离整部小说的主题,只不过是为小说的另一条副线做个开场白而已,后面精彩的股市仍在继续。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与关注! 第三卷第三章 赌生死 地头蛇服软归还旅社 林南奎刚走进旅社的大门就把鼻子给气歪了,他见老父亲被一个当兵的用枪逼着,另外几个士兵正在柜台里撕扯着账本,瓶瓶罐罐被打得粉碎扔得满地都是,林南惠坐在椅子上一脸得意的抽着烟。他着急的喊道:“快住手!住手!” “林南奎,我在等你,就知道你会来的!”林南惠笑眯眯的说。 林南奎见此情景虽然火冒三丈,但他也是久闯江湖的人,知道今天的林南惠没有一年前好对付了,他马上冷静下来。 “兄弟,你为什么砸我家的店?”林南奎问话时脸上竟然带着笑。 林南惠翘着二郎腿答道:“这还用问吗?你当年害我兄弟二人不浅,我是有仇不报非君子啊!” “兄弟,当年我敢欺负你,因为你是个草民,如今你是*的长官我恭敬还来不及呢?过去的事情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何必如此不给面子呢?” “我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像你这样欺软怕硬的小人,你爸刚才向我吹嘘,说你是镇里的地头蛇,可你见我砸你家的买卖你都不敢拿我怎样。哈哈!你其实不配做地头蛇,在我的眼里你顶多是一条在田里钻地的小虫子!”林南惠故意羞辱林南奎,他说完仰着脖子哈哈大笑起来。 林南奎被彻底激怒了,他的额头青筋暴突,被牙紧咬的嘴唇流出血。“林南惠,我不是怕你,我对你先礼后兵,你要是不识抬举就别怪我和你拼命!”他说罢拔出手枪,他的手下也纷纷亮出家伙。林南惠的士兵马上散开端着枪与保安队的人对峙起来。 林南惠轻蔑的看着林南奎对着自己的枪口,他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要说拼命我可是你的师父。老子在战场上都拼了一年了,老子不怕死,你要拼命我奉陪!请问你怎么跟我拼命呀?是咱俩单打独斗还是叫手下火拼?” 林南惠这么一说。林南奎有些蔫了头,他想收起枪又没台阶可下。只好硬撑着。“你说吧,怎么着都行,老子怕过谁呀?” 林南惠说:“我现在是*的连长,手下有一百多号人,一水的美式装备,你的保安队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不想像你那样仗势欺人。咱两人今天还像上次那样比试武艺,我输给你,我就把今天打坏的东西全都赔给你,我如果胜了你。从今天开始这家旅社就是我的了。你说这样公平不公平?” 林南奎领教过林南惠武功的厉害他不敢答应,被押在一旁的林老板也着急的对儿子说使不得。林南惠嘲讽对手说:“不敢比拳脚了吧?胆小鬼!窝囊废!” 林南惠这一军将的林南奎不知怎样回答才好,他只好气哼哼的说:“林南惠,我功夫不如你,我不会中你的圈套!” 林南惠笑着说:“你不敢和我比武。我不勉强你,那我再和你换一套玩法。”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左轮手枪在林南奎的眼前一晃说:“你看啊,这是一支美式左轮手枪,这个枪的转轮里现在是空的没有子弹,”说着他打开转轮从兜里摸出一颗子弹塞了进去。他合上枪把转轮无目的转了几圈后接着说:“我往里面放了一颗子弹,但是现在不知道子弹的具体位置,咱两个人用这把枪各自打对方三枪,谁碰上这个子弹就算谁倒霉。这叫决斗。这个玩法很公平,咱俩谁都有被打死的可能,就看老天保佑谁了。你敢跟我玩这个吗?” 林南奎听林南惠说完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很恐怖的决斗方式,他犹犹豫豫的没有回答。 “不敢玩?害怕啦?你在镇子里也算是一条好汉,怎么今天变成狗熊了?我今天给了你两种选择,你都不敢玩,那就证明你栽在我手里了。这事传出去,明天全镇的人都要笑话你,说你是个草包废物蛋!”他把手中的枪在手转了几转又用一种很不理解的语气说:“这玩法我都不怕,你这个全镇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会怕呢?” 林南惠几句话把林南奎说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骨子里本来就是个亡命徒,有着重面子、不服输、混不吝的个性,林南惠的话已经把他逼到死胡同里了,他无路可退。 “这不就跟赌场里轮盘赌的玩法一样吗?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豁出去陪你赌一把!说不定鹿死谁手呢!”有着赌徒性格的林南奎把心一横,接受了决斗的挑战。 看见俩人真要赌命,林南惠带来的士兵极力劝说他们连长不要玩命,不如再叫些弟兄来把这旅社直接占据就行了。林老板也劝儿子认栽,他宁可把旅社转给林南财也不愿自己宝贝儿子冒险。可是这两个人都梗着个脖子不答应。 林南惠命令他手下士兵做监督,他说:“我们是公平决斗,你们看谁不遵守规矩就开枪打死谁!”然后他和林南奎隔着几米相对站好。林南惠让一个士兵把左轮手枪递给林南奎,他说:“你是我堂兄,我让你先打。” 林南奎不客气的接过手枪,他举起手枪瞄准了林南惠的眉心,旁边站着的人都紧张的屏住呼吸,空气仿佛凝固住了,有人甚至紧张的转过头去不敢看了。林南奎见林南惠面不改色面带轻蔑的看着自己,他恶狠狠的说:“兄弟,那我就当仁不让了,你去死吧!”他毫不犹豫的扳动了扳机。手枪发出一声微小但非常清晰的枪机撞击声后,枪口并没有飞出子弹。 “好!”林南惠的士兵们齐声发出呐喊。 林南奎沮丧的垂下枪口,负责监督的一个士兵上前拿下他手里的枪。这回该轮着林南惠打枪了,当他拿起手枪瞄准林南奎就要扣动扳机时,林南奎的父亲急得冲上来跪在林南惠的脚前不住的为儿子磕头求情。 “拉走!”林南惠大喝一声,几个士兵上前把林老板拽到一旁,林老板预感到儿子的运气不会太好,他哭天喊地的闹着,林南奎嫌父亲给自己丢脸,便对父亲说:“怕什么,老天保佑儿子不死,我就是死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好!是个硬骨头!”林南惠说着话就扣动了枪机,也是一声空响,本来双腿不住打颤的林南奎躲过一劫。 “真是天不灭曹啊!”林南奎狂喜得喊出来。 林南奎接过士兵递过来的手枪又一次瞄准林南惠。旁人大都认为林南惠这次难逃一死,林南惠手下人的心都被吊到嗓子眼上了,可林南惠仍然冷静的看着对手没有半点的紧张怯懦,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乞求老天保佑 林南奎心想这回怎么着也得碰上子弹了,他甚至已经想到林南惠中弹死去时的样子,他举起枪的时候脸上露出笑容。“去死吧!”林南惠信心满满的扣动了扳机,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枪依然没打响。 林南奎预感到不妙了,也许林南惠下面那一枪就会碰上子弹。想到这里他感觉整个人掉进了地窖里,浑身发冷从心里向外散发着凉气。当林南惠接过手枪又一次瞄准他的时候,林南奎的硬汉形象再也撑不下去了,他觉得这么个赌命的玩法太残忍、太恐怖、实在令人难以承受,对死亡的恐惧使他彻底崩溃了。他急忙对林南惠高喊一声:“慢着!我有话要说。”, 林南惠不解的问:“怎么着?你要留遗言吗?” 这时林南奎双手抱拳哈下腰对林南惠说:“南惠弟,你是一条好汉!我不敢再陪你玩下去了。我知错了,我认栽、认罚,只求兄弟饶我一命。”林南奎彻底服了软。 林南惠嘿嘿一笑举起手枪朝天扣动扳机,“碰”的一声天花板被打了个窟窿。林南奎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算你命大,要不我这一枪就要你命了!看来是老天让我留着你。南奎兄,你快起来吧。”林南惠照着戏曲里刘备收服降将的样子上前扶起了林南奎,对峙的双方纷纷收起了枪。随后林南奎父子在镇里最好的一个菜馆给林南惠众人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算是赔礼谢罪,并对林南惠承诺近日内把之前霸占的粤海旅社还给林南财经营并适当赔偿损失。 铁算盘在弟弟投奔麦师傅后受不了林南奎不断的欺负,他卖掉了海头镇的所有买卖回到石坡村。林南惠把粤海旅社夺回以后,亲自回家把哥哥接到海头镇,这粤海大旅社虽然在弟弟的帮助下失而复得,但铁算盘还是不住的埋怨弟弟为了个旅社拿自己的命赌着玩。 林南惠无所谓的对哥哥说:“吉人自有天助,恶人必遭恶报!” 林南财却说:“我还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这回赶上你运气好,如果你运气不好就被林南惠给打死啦!兄弟你记住了,下次千万不能再拿命打赌了!” “大哥,这两人打架的时候,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拼命的。不管怎么样,反正我把咱家的买卖给夺回来了!以后有兄弟我保护着你,这镇子里就没人再敢欺负你啦!”林南惠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卷第四章 举义事 麦团长临阵弃暗投明 一九四九年十月二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第二天,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兵团。四野十五兵团及两广纵队向据守南粤的国民党军队发起攻击,十月十四日解放军攻下省会后乘胜追击围歼了向西南沿海方向逃窜的敌军主力。到十月底共消灭国民党军队两个兵团及其残部共计六万余人,全省绝大部分地区解放。面临人民解放军的强大攻击力下的残余守敌像热锅上的蚂蚁,自知撑不了多久了。 驻守在粤西南地区的麦团长与解放军有过几次正面交锋但都被打败了,这位曾参加远征军到东南亚一带对日作战的军人早已厌烦了自相残杀的内战,他知道此时与势不可挡的解放军作战只能是死路一条,为了保住全团将士的性命同时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他经过痛苦的思索后决定率全团起义向解放军投诚。 麦团长把全团所有连级以上军官召集到一起商讨起义之事,林南惠不太懂政治这玩意儿,但他是麦团长的弟子,不管麦团长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是麦团长的坚定支持者。这个会议的气氛十分紧张,在会议上林南惠掏出手枪站在麦团长的身后做保镖,如果有谁胆敢反对麦团长的决定他就要崩了谁。在麦团长说明起义的利害关系后,结果全团的中下级军官一致同意向解放军投诚。麦团长率队起义的决定从此改变了林南惠的命运。 小镇上的百姓在一天早上醒来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镇子里的国民党大兵在一夜之间摘下了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章,自称起义了。然后就是大批的解放军队伍进驻到小镇及周边地区。 麦团长的队伍起义后由解放军部队派进一大批骨干分子对原队伍进行整编。王鸿举这时已是*党员,连级职称的干部,他被上级分派到林南惠的连队任政治指导员。 王鸿举来到新的连队后给起义过来的官兵上了几堂生动的政治课,在听了王鸿举宣讲的政治课后,林南惠觉着*的许多政治主张是为了老百姓好的。他举双手赞成。经过政治教育后,士兵们知道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和以前相比部队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所以林南惠十分庆幸麦团长带着自己投奔了*的队伍。他是个性格狂傲的人却十分佩服王云清这个年轻的指导员。 部队要乘胜追击强渡琼州海峡。部队四处找船、借船,造船、招船夫。有一天。练兵之余林南惠带着几个在海边长大的士兵正帮着渔民修理准备渡海作战的船只,这时一个年轻的姑娘找到了他。这姑娘的到来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哇!这姑娘是谁家的?长得真是太漂亮了!” “哎哟,这姑娘就在咱们这地方可算是数一属二的美人啦!” “是啊,就是拿到省城去这阿妹也不会输给那些城里女人!”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位姑娘。 这位漂亮的姑娘是林南惠的亲侄女,铁算盘林南财的独生女儿林美娇。 林美娇年方二八,正值水灵鲜嫩的花季。她长着一张瓜子脸,高高的额头,一双杏核眼顾盼生辉;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如羊脂,浓密乌黑的头发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林美娇今天穿着一身上紧下松的黑色绸布衣服。海风吹来,吹拂出她那丰满玲珑的婀娜身材。在一个偏僻的海边镇子竟然有这样一个如此美貌的女人,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林南惠至今没有结婚生子,他对这个侄女视如己出,很是疼爱。而林美娇自小就与阿叔林南惠亲密无间,亲阿叔胜过自己的爸爸。林南惠见林美娇来部队找自己感到很奇怪,就放下手里的活。他问到:“阿娇啊,你不在家里呆着,大老远跑到这里找我干嘛?” 林美娇见到旁边有很多人在看自己。她有些害臊,低着头没有说话。林南惠说:“走,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他把林美娇拉到一旁又问她为什么到部队里来,林美娇抱住叔叔的肩膀还没说话就先哭了起来。 在海边的这个小镇里林美娇不但长像出众而且还是个有名的才女,她从小就天资聪慧,不爱女红酷爱读书,在林美娇小学毕业后铁算盘就渡海把女儿送到琼州海峡对面的琼州学堂读中学。林美娇初中毕业后又考上了师专,在爆发国共内战后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铁算盘放心不下女儿就过海为女儿办了退学手续把她接回家里。林美娇在家里觉得很无聊就要渡海继续读师范专业,准备将来毕业后当个教师。铁算盘让女儿读书的目的原本是要把女儿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淑女,以便将来能把女儿嫁给城里的有钱人做阔太太。他见自己的女儿已经长成一个知书达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所以就反对女儿再继续读书,为此父女俩产生了不小的矛盾。 为了打消女儿继续读书的心,铁算盘把旅社里的一大摞账本放到女儿的面前叫她帮着管账,可是林美娇对做生意没有一点兴趣,一看到写满密密麻麻蝇头小字的账本她就头晕眼花,她的漫不经心经常把账目算错,为此铁算盘没少教训她,林美娇一赌气不再管账了。 铁算盘见女儿不愿管账就又把她放到旅社的柜台前收款,谁知这美貌出众的林美娇往柜台前一站竟成了小镇里的一大新闻,一些狂浪的后生不时来到旅社里对林美娇打情骂俏,林美娇受不了这些人的骚扰,索性就不在旅社里做事了,仍是一门心思的想继续读书。 铁算盘夫妇管不了这个宝贝女儿,就暗地里商量赶快找个好人家把女儿嫁出去,林美娇偷听到父母的谈话后非常恐慌,她不想早早嫁人就跑到部队驻地找阿叔林南惠求助。 听了林美娇的哭诉后,林南惠对哥嫂要嫁女的做法大为不满,但他是连长,正带着部队做渡海战役的准备。在这个非常时期他不能离开部队回镇里劝说兄嫂,只能好言好语的安慰侄女,劝她回家和父母好好协商一下。林南惠抚着阿娇的肩膀说:“阿娇。你回家对他们说,就说你年纪还小呢。没到嫁人的时候。你就说这话是我说的!”林南惠顿了顿又补充说:“对了,你还要告诉他们,就说他们要嫁女儿必须先要征得我这个阿叔的同意!否则休想嫁女儿!” 可是林美娇随后说出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阿叔,我整天呆在家里很无聊。我想偷偷回师专读书,你能帮我吗?” “阿娇你怎么这样糊涂啊!现在马上就要打仗啦,琼州海峡已经被封锁。过往船只都会被击沉,你如何能回到师专?” “那我就到省城去读书。” “算了吧!你阿爸不给你钱,你连饭都吃不上,拿什么去读书?你就死了读书这条心吧!” “阿叔。你能先借我一些钱好吗?以后我赚了钱再还你!” “阿娇,我拿你当亲生女儿看待,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根本就不用借!我以前当*连长的时候有钱就带着弟兄们吃光花光耍光,没攒下钱。我现在是个艰苦朴素的解放军连长就更没有钱啦!” 林美娇感到了心灰意冷。她抹着眼泪说:“阿叔,你也帮不了我,那我就先回家了。” 林南惠有些难为情的对侄女说:“阿娇,你不要难过。反正没有我的点头他们修想把你嫁出去!我只能帮你这些啦!” 林南惠依依不舍的把侄女送走后又返回修船工地,站在一旁看了很久的王鸿举走到林南惠身边很感兴趣的问:“老林啊。刚才被你拉到一边说悄悄话的那个漂亮女孩子是谁?” 林南惠骄傲地说:“指导员,那个女孩子很漂亮吧!告诉你说,她是我亲侄女,我大哥的女儿。” “我刚才好像看见她在抹眼泪,是吧?” “事情是这样的,阿娇是我大哥的独生女,我也没有结婚生子,所以她就成了我们兄弟二人的掌上明珠!阿娇原来在海峡那边读师专,后来由于战乱退学了。阿娇一心想继续读书,可我大哥不愿再供她读书了,不但逼着她学做生意而且还想把她赶快嫁出去。阿娇找我是来诉苦的。看着她眼泪汪汪的样子我心里难受,可我这个阿叔又实在帮不了她啊!”林南惠垂头丧气的摇着头,这时王鸿举发现林南惠的眼圈有些湿润。 “嗨!”林南惠长叹一声转身走了。 王鸿举看着林南惠的背影想,这么一个耿直粗犷的汉子也有柔情似水、儿女情长的一面真是难得!他想要帮他一下。 “林连长你回来。”王鸿举把林南惠喊回来,他问林南惠:“你侄女今年多大?” “阿娇今年十七岁。”林南惠颇感奇怪的看着王鸿举问:“指导员,你不是给阿娇找婆家吧?” 王鸿举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林南惠提高嗓门说:“指导员,你打听打听去,我家阿娇在这镇子里敢说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你给她找婆家可不能把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王鸿举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指导员,你笑什么?”林南惠被笑毛了。 王鸿举笑着说:“你长得像猛张飞,但说起阿娇来,你那神情却像个老阿婆。” “指导员,你不是真的要给阿娇做红娘吧?” “对了,我就是要给阿娇做红娘,不过这婆家是咱们部队。最近咱们部队文工团正在招收有文化有表演才能并且会本地方言的文艺兵。我觉得阿娇长得既漂亮又有文化挺合适做文艺兵的。既然阿娇在家里呆着不开心,又不愿嫁人,那就让她到咱们部队里锻炼锻炼。文工团的吴团长是我的老战友和好朋友,我准备把阿娇推荐给他。不知你这个当叔叔的愿不愿意啊?” “太好了,我当然愿意啦!”林南惠乐得合不拢嘴。他高兴之余又有点担心的问:“阿娇娇生惯养的又不能吃苦,文工团能要她吗?” 王鸿举反问:“这个你不用担心,部队是个大熔炉,只要是块铁就能炼成钢!” 林南惠双手抱拳说:“指导员,我先替阿娇谢谢你啦!” 王鸿举摆手说:“急什么呀?你先别谢我,还不知阿娇会不会同意呢。” “同意,阿叔同意她就同意!”林南惠使劲拍着胸脯。 “林连长,你先托人给阿娇捎个信,让她过几天再来一次。” “好吧。” 在林南惠高兴的离开后,王鸿举回到自己屋里提笔给文工团吴团长写了一封举荐信。没过几天林美娇再次来到连队看望哥哥,林南惠把阿娇带到王鸿举的面前。他指着王鸿举对阿娇说:“阿娇,他就是我的指导员王鸿举同志。” “指导员好!”阿娇向王鸿举打了个招呼,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王鸿举一眼后就羞涩的低下头。王鸿举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只见阿娇婷婷袅袅的站着好似美人临风一般,情不自禁的称赞道:“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阿娇长得确实美冠一方啊!” 林南惠接着补充说:“我的侄女不但长相漂亮,而且识文断字能歌善舞。” 王鸿举问阿娇:“阿娇,你愿意参加文工团吗?” 阿娇高兴的回答:“我愿意。” 王鸿举严肃的说:“你的个人条件很好,我想文工团的吴团长一定会要你的!而且我是你的举荐人他不能不给我面子!不过,到了文工团里你可要好好工作,不能给我丢脸!” 林美娇高兴地向王鸿举鞠躬致谢:“谢谢指导员!” 第三卷第五章 备战忙 游子思乡难忘意中人 解放琼州的渡海战役正在紧张准备之中,夜晚的海滩上,战士们在当地渔民的指导下挑着油灯抓紧修补征集来的船只。休息的时候,林南惠走到王鸿举的身边要了支烟抽,他抽了几口烟后从兜里拿出一张纸交给王鸿举,“指导员,这是我的血书!” 王鸿举打开血书后看到几个殷红的歪歪扭扭的字:打倒国民党反动派,誓死解放海南岛! “老林,这一两天里,咱们全连的战士几乎都写血书啦,战士们求战的*真高!” “指导员你对我们说过,咱部队从最北边打到最南边,一路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次渡海战役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时候立功,以后就没有立功的机会了。所以呀,战士们参战热情高涨都争相写血书表决心,我加入咱们部队后还没立过大功呢,这次我决不能落在战士们的后面,我就是牺牲了也要立功!”林南惠豪气万丈的说。 王鸿举收起林南惠的血书,他拍着林南惠肩膀说:“写血书是为了表示誓死必胜的信念,我们现在的刻苦训练就是为了在战时多杀敌少流血。” 说到训练林南惠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们这些北方佬啊,在地上都是猛张飞,可到水里就都成了草包啦!就拿白天的乘船训练吧,这船还没走多远你们这些北方人就开始天旋地转得站不稳了,然后就趴在船上呕吐不止,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心肝肺都吐出来!我记得你今天吃晚饭的时候还喊头晕呢!你们这样可怎么参加渡海战役呀?” 王鸿举不服气地说:“你别看我们是不识水性的旱鸭子,通过训练我们就能变成海里的鱼,不信咱们走着瞧!” 林南惠有些忧虑的说:“咱们部队不但要操练军事,还要练习驾船、学习游泳,只怕你们这些北方兵还没完全适应大海呢。上级就下达了渡海作战的命令。” “老林,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我正有个想法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你说。” “咱们现在船少人多。加上敌机不断的骚扰轰炸,咱们驾船训练的时间不多。我认为晕船是个平衡失调的问题。为了解决晕船的问题,我想在陆地训练中加入一些适应平衡的训练,比如荡秋千、坐跷跷板都是训练平衡感的好办法。” 王鸿举还没说完林南惠就高兴地叫起来:“真有你的!这是个好主意。我觉得咱们还可以找几块大门板,把门板的四个角用绳子掉在树上,然后让战士们坐上去荡来荡去,这种感觉有点像船在浪中的感觉。我觉得这种训练对克服晕船也有帮助!” 王鸿举高兴的照着林南惠的胸前就是一拳,“好啊!你这个办法我觉得不错。咱们明天就开始这样训练!” 王鸿举高兴之余也告诉林南惠一个好消息,“老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吴团长已经同意阿娇加入文工团啦!过几天就要她到文工团报到。” “太好啦!指导员。我代阿娇好好谢谢你!” 在海边两个人抽着烟聊起家常。林南惠对王鸿举帮助阿娇心存感激,他觉得王鸿举这样既坚持原则又有古道热肠的战友是个难得的好人,人又长得高大英俊,如果他还没有成家的话和阿娇倒是极般配的一对。想到这里林南惠试探着问王鸿举:“指导员,你成家了吗?” 王鸿举回答:“没有。” 林南惠脱口而出:“没成家好!” “你说什么?没成家好什么?” 王鸿举这么一问。林南慧急忙收住嘴里的还要说出的话。他觉得有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鸿举见林南惠不回话又瞪了他一眼。 林南惠笑着说:“我们当地的姑娘漂亮,而且还吃苦耐劳。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我们这找个女人做老婆,你要是成家了不就没机会了嘛!”林南慧又试探着问:“指导员,有没有女孩子追你呀?要不要我给你说一个?” 王鸿举有些嘲讽地说:“行了!你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还是老光棍一条。你不急着给自己找老婆却要给别人做月老,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个人问题等打完仗再说吧,到时候我会找个好女人做老婆,生一大堆孩子!让你给他们做干爹。”林南惠说这话的时候一副认真的样子。 王鸿举拍了一下林南惠的肩膀打趣说:“做干爹没意思,你们两口子不如生一个连的孩子,让我给他们当指导员!” 林南惠笑起来,“可以呀!那要看我老婆有没有那本事!” 王鸿举也笑了,“你算了吧!老婆还没有呢,就先吹起牛了!” “指导员,等打完仗你就在我们这里扎根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好女人做老婆。到时候我们一起举行婚礼!然后我们的女人一起生孩子,你给我孩子做干爹,我给你孩子做干爹,我们永远是战友和朋友。哎,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啊!” “老林呀,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需要你帮我找老婆,我心里早就有一个女人啦!” 林南惠非常好奇地问:“你长得很帅,那个女人也一定很漂亮吧!” 王鸿举很骄傲的说:“那是当然的喽!在我心里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林南惠嬉皮笑脸的递给王鸿举一支烟说:“指导员,你别看我是个光棍,我最爱听谈恋爱的故事,求给我讲讲好吗?” 王鸿举一把推开林南惠的手说,“算了吧,对你这个光棍有什么好讲的!” “那你也得给我讲,你和那个女人的故事一定很精彩,我爱听。”林南惠又把手里的烟递给王鸿举。 王鸿举接过林南惠递过来的烟,他点着烟后狠狠地吸了一口说:“老林啊,其实我不愿提起这段往事,你想听我就给你简单地讲讲吧。”他停顿了一下就语气沉重的讲了起来:“在读大学的时候我有个学妹,她叫黄婷婷。黄婷婷很漂亮,有才情、有气质、有很强的社交能力,她当时是学校里的地下党员也是我走上革命道路的引领者,在我的眼里她是个尽乎完美的女人,我非常爱她。我曾信心满满的认为凭我优秀的个人条件完全可以获得她的爱,没想到当我向她求爱时却遭到她的拒绝,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无法承受感情上的挫折,更不愿低声下气的去央求女人施舍感情,以后我随军南下再也没有和她联系。” 王鸿举刚说完林南惠就为他抱打不平的说:“你这么好的男人她都看不上,那全世界都没有合适她的男人了!我们南方的女人吃苦耐劳,既漂亮又贤惠的女人多的是。你这么英俊的男人黄婷婷不要,这里的姑娘排队抢着要!我还是那句话,就在这里找个老婆算啦!” “不,即使她拒绝了我,也打消不了我对她的爱!我等着她的回心转意,只要她不结婚我就有一份希望!” 林南惠本想把自己侄女许配给王鸿举,但王鸿举的一番话使他感到没了希望,他神情沮丧的对王鸿举说:“人家也没说要嫁你呀,你要等她多少年?要等她等到头发白了吗?你真是个少有的痴情汉。” 王鸿举很有信心地拍拍胸脯:“不是我吹牛,黄婷婷打着灯笼满世界找都找不到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她最终一定会回到我身边,不信你就等着瞧!” 林南惠被王鸿举的真性情感动了,他向王鸿举竖起了大拇指:“大丈夫不乏儿女柔情,佩服啦!那个女人将来要是嫁给了你,那是她的福份啊!” 王鸿举笑着说“她要是能做我老婆,那是我的福份!” 过了一会儿,林南惠被造船的战士们给喊走了,王鸿举一个人坐在沙滩上出神地望着大海。夜幕下的琼州海峡深邃空寂,只有海潮轻轻拍打着岸边的沙滩,不断发出“哗哗”的声响。在遥远的海天交汇处,蓝黑色的海水和天鹅绒般的夜幕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海。一轮皓月高悬在苍茫海天之中,也不知月亮是在天空中行走还是在海里飘荡。 这眼前壮美的场景在王鸿举的眼里显得那么神秘和令人敬畏。他触景生情,不禁感慨到与宏大无垠的宇宙相比,人比一粒灰尘还要渺小许多,生命在漫漫历史长河中恰如一划而过稍纵即逝的流星。想到生命之宝贵、光阴之无情,一种惆怅之情油然而生,他点着一支烟狠狠地吸起来。 此时王鸿举又想起了父母、兄弟和心中的恋人,想起了在家时的许多往事,这一切都恍如昨天。以前在他感受到父母情、兄弟情和友情时觉得这是很自然的情感,就像每天见到日出日落一样见怪不怪,但当他离开家乡和亲人的时候却感觉到这些曾经的温情弥足珍贵。如今自己与家人、朋友天各一方,在一轮明月之下只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了”。 思乡心切的王鸿举解开衣领让清凉略带咸味的海风吹着自己滚烫的胸口,待心情平复后他站起身回到造船工地和战士们一起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第三卷第六章 追穷寇 千舟竞渡琼岛迎曙光 .qingsongdu.雷州半岛的海头角是中国大陆的最南端,它有一条伸向海中的细长沙洲,沙洲的东边是琼州海峡,西边是北部湾,解放军选择海头角作为渡海战役的出发点。.qingsongdu.渡海作战部队在做了充分的准备后,于一九五零年四月十六日傍晚时分,一声令下后各式各样的作战船只万舟竟发,解放海南岛强渡琼州海峡的总攻开始了。 王鸿举的连队是第一批出发的船队,他乘坐的这条船是连队自己造的,船不大也就坐上了二十多个人,掌舵的是从海边请来的老渔民。王鸿举和大部分战士是北方人,他们虽然训练时乘船在海上呆过几十个小时,但从没有真正乘船在大海中航行,当船刚驶入碧波万顷的大海时,他们还觉得新奇兴奋,木船在海水的掀动下面左右上不停的颠簸晃动,上船没一会儿功夫,王鸿举和那些北方战士刚上船时的那股兴奋劲就没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趴在船上呕吐起来。 王鸿举的头沉得就像灌了铅,他伏在船舷边呕吐不止,吐完了食物又吐出酸水和胃液,恨不得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吐出来才舒服些。船头激起的浪花在船舷旁划出两道白色的弧线,夕阳斜照在波光荡漾的海面上,几只洁白的海鸥跟随这船尾泛起的浪花。美丽的海色对王鸿举来说早已无心欣赏,在大海中乘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极痛苦的折磨。作为连长林南惠在另一条船上指挥战斗,他的船和王鸿举的船并行。他望到王鸿举难受的样子就大声喊道:“指导员,你这个旱鸭子不行吧!到了抢滩攻岛的时候你站得起来吗?”王鸿举坐在船舷边难受得不愿说话,他对林南惠挥挥手做出没问题的手势。 攻岛部队千帆竞渡乘风破浪,这时敌人几架飞机“嗡嗡”的从远处飞来,它们飞到渡海大军的头顶上对着海面的船只进行疯狂的轰炸扫射,炸弹在海面上炸起一个个冲天水柱,雨点般的子弹在海面上激起串串水花,木船被炸弹涌起的海浪冲得摇摇晃晃,有个别的船被炸沉,有些战士被敌机的子弹击中。这时所有船上的轻重武器一起向敌机射击。不一会儿密集的火力就打掉一架敌机,被击落的敌机屁股后拖着黑烟怪叫着一头扎进不远处的海里,差点砸到渡海作战的船只上。 这时又有一架敌机怪叫着从高处俯冲下来,“哒哒哒”一串子弹把林南惠所乘战船的船帆打了好几个窟窿。轻松读有个战士被击伤。“你别狂。我非打下你这只铁鸟不可!”林南惠愤怒的抓起一挺机枪“哒哒哒、哒哒哒”不停地向天上扫射。忽然他高兴地喊起来:“你们快看呀,那个飞机被我打着火啦!” 战士们抬眼望去,只见有一架敌机翅膀冒着火歪斜着机身向远处飞去。不一会儿海面上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这时的王鸿举已从晕船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些,他忽然大吼一声:“林连长打得好!” 敌机飞走后,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不一会儿敌人的岸防炮又一排排的打来,一串串的火球呼啸着飞来,密集的炮火在海面上形成了一道封锁线,挂在天上的照明弹和在海面上爆炸的炮弹把海面映得通红。解放军的战船英勇无畏的迎着敌人的炮火前进,一只船被炸碎,后面的船又冲上来,破船板和一些被炸死炸伤的战士们漂浮在海面上。 一颗炮弹带着凄厉的怪叫掉在了王鸿举乘坐的这条船的旁边,炮弹爆炸后激起的巨大浪花几乎把船打翻,浪花过后船忽然停住并在海面上打起转来。王鸿举回头看去只见掌舵的老船工浑身是血的倒在船尾,他忙跑过去扶起老人家,仔细一看老人已经牺牲了。王鸿举放下人急忙去抓舵把,船在汹涌的海水中来回摆动,他根本就站不住,更掌不稳舵,船上其他的战士也不会掌舵。船在海浪中上下颠簸打转,还不时有敌人打来的炮弹在船舷边爆炸,王鸿举的这条船随时都有船毁人亡的危险。 在这危急时刻,在另一条船上的林南惠抓起船上的铁锚奋力扔向王鸿举的那条船,铁锚钩住了那条船后他叫几个战士用力拽住锚绳,又指挥船老大把船靠向王鸿举的船,当两船接近的时候他瞅准机会一个箭步跳到了王鸿举的船上。这时一颗炮弹在附近海面爆炸,爆炸掀起的巨浪向船身狠狠地砸来,刚跳到船上的林南惠还没站稳就掉到海里,幸亏他双手紧紧住着船舷才没有被海浪卷走,几个战士急忙抓住林南惠的手用力把他拉到船上。林南惠站稳身子后就冲到船舵旁一把推开王鸿举说:“指导员你闪开!我来。”林南惠毕竟是生在海边的人,他曾随渔民出过海,掌舵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经过一番努力后林南惠稳稳地把船头调整好前进的方向。 船在密集的炮火中乘风破浪,船帆被打得千疮百孔,这时王鸿举和战士们借着炮火闪烁的火光可以依稀见到前面模模糊糊的地平线,不一会登陆抢滩就要开始了,王鸿举清点了一下人数,在他的船上有一个战士和一个船工牺牲,一个战士重伤三个轻伤,战斗力基本没有受到削弱。 “同志们,登岛作战就要开始了,我们要打起十倍的精神来!”战士们在指导员的鼓动下都猫起腰来,紧握手中的武器时刻准备冲到岸上去。 船越接近岸边,敌人射来的子弹越密集,船上的战士们都伏在船上用各种武器还击敌人,只有林南惠由于掌着船舵不能把身子伏下来,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肩头,他的手一松船头偏了方向,他咬紧牙关忍痛把整船舵,随后他又被一发子弹打中,为了不使船头偏离方向他把整个身子压在舵把上,船尾的甲板都被林南惠流出的血染红了。王鸿举和战士们都在紧张注视着前方,谁也没发觉林南惠负伤了。 “嘭”的一声船在浅水区搁浅,“冲啊!”战士们高声呐喊着从船上跳进水里,趟着没过膝盖的海水冲上沙滩。林南惠眼睁睁的看着战士们都跳下船,他想冲下船,可是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刚跳下船的王鸿举举回头看见林南惠伏在舵把上不动,才知道他负伤了。 王鸿举转身又要爬上船上救林南惠,就在这时一发炮弹打来,他们乘坐过的那条船被击中,炸起的海浪冲天而起,王鸿举被强大的冲击波推倒在沙滩上。等他再抬头看时,在浊浪翻滚的海面上那条渡船和林南惠都不见了。眼看着战友牺牲,王鸿举怒火中烧,他大喊一声举起枪就要向前冲去,他刚冲了几步又扑通一下倒在地上,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的前胸。他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身子轻轻地飘起来,枪炮声离他越来越远,他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一艘艘的战船陆续靠近海岸,解放军战士呼喊着胜利的口号潮水般的涌上沙滩,他们向敌军的守备工事展开猛攻。在解放军的强大攻势下,守岛敌军已无心恋战,他们丢下成堆的尸体全线溃败,强大的解放军部队在海南岛北部顺利登陆。 随后解放军又乘胜追击,用很短的时间陆续肃清岛内之残敌。全岛九万余国民党守军被歼灭三万余人,其余六万余人坐船逃离。 当王鸿举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颗子弹打穿他的右胸擦着肺动脉而过弹头嵌在后背的肋骨上。王鸿举的伤势很重,给他治伤的军医认为他没有被这颗子弹打死算是创了一个奇迹。 王鸿举虽然没被打死,但他身体遭到了重创,他一连几天昏迷不醒。当他苏醒后意识到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死神已经向他迫近。王鸿举不怕死,怕死就不会从军。但是当感觉自己真的要离开人世的时候,他的内心无比伤感,因为他还没有对父母尽孝,因为他深爱的女人还没有接受他的爱,因为他的抱负和理想还没有实现,一个人带着许多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则是这个人一生中最大的遗憾!所以他不愿自己像一个刚出土的幼苗,还没长成参天大树就夭折了。他觉得生命之所以宝贵,就在于生命不可重来。王鸿举不愿意早早的死去!他把伤痛当做仇敌,强烈的求生**在支撑着他与伤痛战斗。在做了一次大手术后,王鸿举终于战胜了死神,他的生命体征逐渐趋于稳定。一个多月后,王鸿举能够拄着拐杖下地慢慢走动了,又一个月后王鸿举甩掉了拐杖。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王鸿举推开病房窗户贪恋的呼吸着室面新鲜的空气,窗外有棵茂盛的白兰树,洁白的花朵满树开放,扑面而来的花香使王鸿举顿感神清气爽。王鸿举一点也不留恋这间他待了连个多月的病房,他觉得这个病房像个使他失去自由的监狱,今天他终于可以出院了,马上就可以回到久违的连队和战友的身边,他神态轻松地推开门走到院子里。 接王鸿举出院的是营里派来的一辆吉普车,开车的是营通信员小郑,王鸿举奇怪的问小郑:“为什么是你来接我而不是连里的人?” 小郑回答说:“王连长,你的连队在渡海作战后因伤亡较大被重新整编了,营长向你们连派了新的连长,他让我把你接到营部等待重新分配工作。” “也是啊,兵不可一日无帅,我在医院一住就是三个多月,战士们怎能没有连长呢!不过我真舍不得离开那支连队呀!”,因为不能再见到自己连队的战友了,刚才还因出院而心情大好的王鸿举此时不免有些伤感。(未完待续。。).qingsongdu. 第三卷第七章 事难料 冤家争锋相对又碰头 海南岛解放后马上就进入了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中,王鸿举伤愈后还要有段恢复期,他虚弱的身体暂时还不能适应部队的工作,所以他被派到地方支援土改工作。他参加土改的地方是沿海地区的南田村。 南田村的村民总共也就三百多人,全村有七八百亩的山坡地,村里拥有土地最多的是一户叫陈万才的人家,他一家占地有二百多亩几乎占了全村土地的三分之一,,所以在土改斗争中这个陈万才这个地主成了贫苦农民斗争的首要对象。 在土改中农民组织起来把陈万才家的田给分了,耕地的水牛拉走了,家产也给抄了。陈万才夫妇在白天挨批斗,晚上就会接受民兵们通宵的审问,逼问他们家里私藏的财产,问不出个眉目来就对他们进行拷打。一连好几天下来那个地主婆实在熬不住了,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头撞到墙角上自尽身亡,这地主婆的尸体随后就被抛在村头示众。 这个自尽的地主婆民愤比陈万才大得多,陈万才怕老婆全村都知道,在陈万才家里都是他老婆说了算。这地主婆为人吝啬行事刻薄,对外借粮是总是小斗出,收粮食的时候用大斗进,有时还放些高利贷,她在村民中很有民愤。当这个地主婆自尽身亡的时候,众人皆拍手称快,唯独王鸿举高兴不起来,他认为在农村进行土地改革是必须的,但是进行土改运动要注意和注重工作方法,不应该使用暴力手段。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干部,平日里不能说服身边的同志和那些村民。在那个地主婆自尽后他又听说在邻村发生了打死地主的事件,他实在忍不住了,当天就跑到县城找主管土改工作的领导同志反映情况,没想到接待王鸿举的人就是他的老上级李启明。李启明在平津战役后被提拔为正团级干部调到兄弟部队去了。现在他被派到这个沿海县里主持土改工作。 两个曾在枪林弹雨*同作战的老战友重逢后非常高兴,李启明把王鸿举让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沏茶倒水的热情招待。在两人敍了一番旧情后,王鸿举便言归正传的向李启明反映了土改过程中出现的无序和过分暴力的行为。建议在土改工作中对地主富农的批斗尽量采用人道的做法,尽量避免打死或逼死人的情况出现。 王鸿举很了解李启明的性格。他在反映情况的时候力求委婉,但是他的话还是引起李启明的反感。李启明是个火爆脾气,只是碍于老战友的情面没有马上发作,他拿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淡淡的说:“王鸿举同志,你现在是个党员干部,可我看你的思想意识还跟以前一样。没有大的改变啊!” 王鸿举听出了李启明话里的意思,他仍然婉转地说:“您说得对,我这两年确实没有什么进步,在我的脑袋里可能还存在着你所说的小资产阶级思想。但我是个直肠子。我不会把自己认为不对的东西憋在肚子里,不会对一些不良现象视而不见,向组织上反映情况是一个党员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对王鸿举的话李启明很不以为然,他把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放在桌上,脸上露出不肖的的神情。“王鸿举。地主富农是我们的阶级敌人,你竟然讲要对这些人实行人道主义,除了你,我看在咱们部队里没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在连队当指导员的时候就经常教育你们说革命是暴动,是无产阶级用暴力的手段推翻剥削阶级的暴烈行动!当前虽然国民党被打到台湾去了。但是我们还要坚决摧毁一切旧社会留下的经济基础,在土改中你不用暴力手段夺取地主富农的生产资料分和土地,他们会心甘情愿交出手中的财富吗?在土改过程中曾深受地主富农压迫过的农民群众有权力来表示他们的愤怒,我们要理解他们。再说,土改运动也是和敌人真刀真枪做战的战场一样,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个把地主富农何必大惊小怪!请你记住,对敌人讲人道就是对人民的残忍!”常年从事政治工作的李启明一贯爱引经据典的讲大道理,他认为王鸿举缺乏起码的政治素质,就摆出一大套政治理论来教育他。 王鸿举对李启明的一番话接受不了,就反驳李启明说:“这些地主富农只要没有血债,并且民愤一般能老老实实的交出土地和接受改造,我们就要给他们重新做人的权利和。这好比我们在战场上面对拿枪的敌人要讲缴枪不杀优待俘虏的政策一样,他们负了伤我们还要积极救治呢,这难道不是革命的人道主义吗?” “胡说!我是苦出身我有亲身体会,在解放前地主老财什么时候对我们穷人讲过人道和平等?我认为你根本就没和地主官僚的家庭划清界限,因为你父亲就是地主,所以你对土改运动心有抵触,抄他们的家分他们的田你心里不痛快,鞭子打在他们的身上疼在你心里!王鸿举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李县长,咱们俩怎么一见面就吵架呀?我只是就事论事的发表一些不同看法,您怎么就给我扣上了抵触土改的帽子?” “王鸿举,你现在的思想已经很危险了!你以为全国解放了天下就太平了,其实不然!那些被推翻的阶级敌人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们不会容忍过去的奴隶们做国家的主人,他们时刻都梦想着变天,梦想着重新骑在我们头上过作威作福的日子。在农村而言,为了保住和巩固我们的胜利成果,我们要坚决肃清旧社会遗留下的一切残渣余孽,如果在土改运动中手软了,对地主富农讲仁慈了,很可能会给了阶级敌人反扑的机会。所以我们要认清阶级斗争的残酷性和长期性,时刻不忘阶级斗争!可是你却要提出在土改中要对地主富农讲人道讲平等,这不是为阶级敌人讲话是什么?请问,我说得对不对?”李启明满脸怒气的拍案而起,愤怒使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可以明显看到他的胸脯一起一伏的。 李启明的异常愤怒使王鸿举感到惊讶,他没想到李启明能把问题上纲到如此严重的程度。王鸿举觉得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想据理反驳,但李启明的话听起来也是正确无误的大道理,他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王鸿举知道自己与李启明之间的鸿沟很深且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两人在很多问题上难有共同语言,一时也很难辩出个谁是谁非。出于对领导的尊重,他只好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李启明则是怒气未消的抽起烟。 经过一段短暂的尴尬后,王鸿举无奈的站起身说:“李县长,告辞了。不管您愿不愿意听,刚才我所反映的问题还是请您认真考虑一下吧。” 李启明见王鸿举一脸尴尬的样子,也觉得刚才自己的火气是大了些。他站起身握住王鸿举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鸿举啊!没想到咱们老战友一见面就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我为自己刚才不冷静的态度向你道歉!但我有几句推心置腹的话要送给你:你是个有头脑、有文化、有能力的年轻人,你所欠缺的就是坚定的无产阶级立场,如果你在政治上站错了队,将来可是要后悔莫及的!” 王鸿举诚恳的说:“李县长,虽然我有自己做人的原则,但我还是要谢谢您的教诲。” 出于对老部下的情面,尽管李启明心里不高兴但还是亲自把王鸿举送出县委大门。 第三卷第八章 心踌躇 无奈难解困惑与彷徨 王鸿举没有说服李启明,感到很无奈,他回到南田村时发现那个死去的地主婆仍然暴尸在村头的野地里,她的身上爬满了苍蝇,他找了几个人把地主婆尸体给掩埋了。 和李启明见面后王鸿举的心情不是很好,他草草吃过晚饭后向部队领导写起要求归队的报告。写完报告后他的心情还是觉得压抑就独自在村子里散起步来。王鸿举来到村旁的一条小河边,小河畔很安静,在水面上有几只色泽艳丽的水鸟悠闲自得的游着,在远处落日的斜晖映满了半个天际。 心事重重的王鸿举无心观赏周边的景色,只顾低头走路。王鸿举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人的凄厉嚎叫声,他抬头看去,只见自己已走到了小河的拐弯处。在小河的拐弯处有几丛茂密的芭蕉树,芭蕉树丛后面有间茅草屋。他知道这是关押地主陈万才的地方,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地主陈万才被单独关在一个小茅草屋里,今天是一个叫陈汉和的民兵负责看管犯人。将近傍晚的时候他带着几个人闯进来屋子,他们把陈九来的脚绑上绳子然后把绳子绕过房梁,几个人用力一拉绳子就把他给头朝下倒挂起来。陈汉和站在陈万才面前,他一面大声审问陈万才还有没有藏匿起来的财产没交代,一面像打秋千一样推陈万才的身子荡来荡去,大头朝下的陈万才被折腾的受不了就胡说起来,他说自己有祖传的宝贝藏在鸡窝里,陈汉和马上就叫人去找,一会回来人说没找着。陈汉和又荡起陈万才,被倒吊着的陈万才被荡得两眼充血脑袋发胀,他难受极了,为求早点被放下又胡说八道起来,他一会说有金子藏在房梁上。一会又说有银元宝埋在地底下,一会又说什么都没有,陈汉和等人被气急了了,他们拿鞭子狠力的抽打陈万才,陈万才疼的发出声声惨叫。这时王鸿举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见这个情景便勃然大怒,他大喝一声问:“住手!谁让你们对他用私刑的?” 陈汉和等人马上停下手,王鸿举又问道:“你们审问陈万才经过组织允许了吗?” 王鸿举见那几个人不吭声,就命令陈汉和把倒吊着的陈万才放下来。陈汉和等人不愿意动手,王鸿举上前亲自动手把人给放下来。给他被松了绑。陈万才像滩烂泥是似的瘫倒在地,他有气无力的向王鸿举道谢。 王鸿举严厉的对陈万才说:“我放下你并不是同情你,我只是按照政策办事,你要好好交代自己的问题以求宽大处理!”王鸿举又对陈汉和几个人说:“这种不人道的刑罚是国民党反动派对被捕的革命者使用的,咱们不能用!陈万才如果是罪大恶极的坏蛋我们可以用革命的法律去审判他们,该杀就杀该判就判,但是不能用私刑,用私刑不符合我们党的政策。你们记住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其实陈汉和不是真正的穷苦农民。他从小游手好闲,好吃懒做,抽大烟把家里的几亩田和几间房子都给抽没了,把父母给气死了。后来沦落成挨着村子讨饭吃的一个盲流。这次他背着工作组审问陈万才其实是想暗地里捞点油水。王鸿举的出现使陈汉和等人希望落空,他们心有不甘的找到工作组领导那里胡乱告了王鸿举一状。 晚上天气很湿热,王鸿举睡不着,就趴在桌子上看书。他听到有人敲门,就问:“谁呀?”门外敲门人答道:“是我,老郑。” “请进来。”王鸿举把门打开。工作组的组长老郑走进屋里,他对王鸿举说:“我看出你这几天不开心,想和你聊聊。这屋里太热,走,咱们出去走走。” 王鸿举答应道:“好吧。” 他们两人走到一棵红棉老树下时,看到树下有块大青石,于是他们就坐在石头上。老郑自己拿出一支烟又递给王鸿举一支,两人默默抽着烟。许久,老郑才开口:“小王,陈汉和与几个农民告了你一状,他们说你对群众耍蛮横,同情和包庇地主陈万才。我本来应该在会议上批评你,但经我考虑后还是认为和你私下沟通为好,你说说吧,这是怎一回事呀?” 在王鸿举的眼里老郑是个为作风稳健为人诚恳的老大哥,除了在工作中两人有少许不合拍之外,他俩的私交还算不错。王鸿举把晚饭后在河边散步时遇到的事情对老郑详细的讲了一遍。 老郑听后不住的摇头,“小王,你这样的做法十分不妥呀!” “老郑,我制止他们打人,这有什么不妥?” “小王,你静下心来听我说几句心里话,其实在土改过程中打死人的事情并不少见。我和你一样,对有些地方过分的暴力行为不满,我也不赞成对地主富农用私刑酷刑,但这是群众运动中出现的问题,我们个人是无力制止的。我们要看到土改是必须的,它的大方向是绝对正确的。咱们的目标就是要圆满完成南田村的土改工作,对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不要计较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老郑,我这个人天生凡事爱较真,不愿抹稀泥。我认为不能因为我们在工作中取得了成绩就允许或默认不良现象的存在。出现错误是难免的,但是发现了错误不能听之任之,应当立即改正!” “小王,我很欣赏你刚直不阿的性格,但我认为你还不够成熟。如果你认为陈汉和他们吊打地主不对,可以在背后批评劝阻,不能当着地主的面训斥他们,你这样做产生的实际效果是让几个民兵觉着在地主面前丢了脸,你为地主陈万才撑了腰!陈汉和不告你状才怪!” “老郑,你怎么也和李县长一样啊,我一说出自己的不同看法,你们就给我扣大帽子,问题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小王,你忘了自己的家庭出身啦?你家的田地也被农民给分了,别人替地主说几句话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你这样做就不成!有人会说你是为地主份子抱打不平!甚至会骂你是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虽然你的出发点不是这样的,但这个帽子戴在你的头上却非常合适,你想摘都摘不掉!” 老郑的话让王鸿举听起来非常刺耳,但他知道老郑说的是实在话。他也记得崔凤鸣曾经开玩笑的批评过自己,说自己太单纯直率,好较真,从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将来要是吃亏就一定吃亏在这方面。其实他也想让自己变得圆滑一些,不要有太多的棱角,但始终做不到。王鸿举自嘲地说:“我这个人棱角太多,天生就不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即使摔了跟头也不长记性,我对自己都没信心啦!” 老郑递给王鸿举一支烟说:“你不知道啊,我年轻时是个牛魔王,头上的犄角又粗又长,遇到看不惯的事就不管不顾的放大炮,为此摔了不少跟头,经过多年的磨练现在我平和了不少。小王啊,你要吸取我的教训,必须改变过分耿直的性格和锋芒毕露的做事风格。你年轻,今后的路还很长,以后做人要低调,说话要考虑,办事要周全。” 王鸿举开玩笑的说:“老郑啊,你是个八面玲珑的老油条!” 老郑自言自语道:“社会是复杂的,有些事情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在各种运动中你必须学会从众随大流。否则,你就是异类。嗨!不说啦!”老郑长叹一声,以后就只低头抽烟不再说话了。(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九章 离部队 鸿举转业地方任校长 地主陈万才只有一个儿子,这儿子叫陈忠,在海口的一所学校里当教员,他听到自己的地主父母被村里人斗争了,忙请假回到南田村的家里。他一回家就傻了眼,自家宅院住进了别的人家,土地被分给了,财产没了,父亲被关押,母亲自杀身亡。他一气之下昏了头,手持木棍找到陈汉和打了一架,把陈汉和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又在自家的院子里放了一把火,这火没完全烧起来就被扑灭了,放火者陈忠自杀未遂后被民兵给抓了起来。李启明知道这件事后,就把陈忠打人放火这件事作为地主阶级反攻倒算、坚决与人民为敌的一个反面典型在全县大树特树。李启明要杀一儆百,坚决迅速地扑灭地主分子的反革命气焰!这时全国正在轰轰烈烈的开展镇压反革命的运动,为了配合镇反运动,李启明要在自己管辖的县里抓一批杀一批那些对*新生政权充满仇恨想要变天的阶级敌人。陈万才、陈忠父子都被列入要杀掉的人名单里,他们二人被县里派来的武装民兵五花大绑的抓走了。王鸿举听说陈氏父子属于被镇压对象便感到十分意外,他认为陈氏父子即使有罪也罪不当诛,人命关天的事情千万不能错杀枉杀。王鸿举觉得李启明有凑数杀人和与其他县攀比镇反成果的嫌疑,他想阻止但又无能为力。 在南田村的几间土屋里,关着包括陈九来父子在内的一些个即将被枪决的地主富农及反革命分子,而且每天都有新抓进来的人。李启明决定几天后几个村子联合召开声势浩大的斗争大会,在会上公审并处决这些人,以此来显示出土改和镇压反革命运动所取得的胜利成果!到了要开公审大会的头一晚上天,忽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这瓢泼大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公审大会只能延期召开。大雨刚刚停住这些即将被处决的犯人就被押上了卡车开往斗争大会的现场,就在此时李启明接到了上级领导下达的紧急通知,通知中要求各级政府在镇反中要慎杀少杀。对即将被处决的反革命分子要重新筛查,对有犯罪事实且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反革命分子坚决处决。对其他人犯一律不杀。李启明对上级的指示精神很不理解,尽管他内心有抵触情绪,但不得不执行。 很幸运,由于通知来得及时,这一车人捡了一条命。 王鸿举在南田村搞了两个多月的土改后又接到了要其回到部队的通知。王鸿举回到部队后才知道要他回来的原因,原来部队要下放一些干部去支援海南地方,他在复员转业的大名单里。王鸿举一听说要他离开部队就急了。他坚决不同意上级的安排。从参军的那一天起,王鸿举就把自己的一生和人民军队紧紧地系在一起了,除了战死,他从没想到过要离开部队和亲密的战友。离开了部队他就如同没有了家庭失去了父母一般,这是他无法忍受的。王鸿举软磨硬泡的就是要留在部队里不走,但是在营长那里没有一丝的商量余地。 面对上级领导的决定,王鸿举感到不满、失望和委屈。但是军令如山倒,作为一名军人。一个*员,他必须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几天后部队给这些复员和转业的干部战士们开了个简短的欢送会,王鸿举眼含热泪和战友依依惜别后,走上了教学工作的岗位。他被分配到万泉河畔的一个镇中学任校长。 王鸿举任教的县是著名的侨乡,民间历来重视教育尊重学者。这所镇中学规模不大,是民国初年由海外侨资捐建起的。学校的主要建筑是一个白色的法式二层小楼,楼的一层是学校办公室,二层是教职员工宿舍;楼的后面是两排平房教室,楼前面是个操场。 当地人很少见到北方人,操着一口北方话的王鸿举一到学校就在学校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见到这个高大帅气的副校长时大多会投以好奇和崇敬的目光,那些未婚的年轻女教师和高年级的女生遇见王鸿举时都要偷偷地多看他两眼。 王鸿举来到学校后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他要用紧张的工作来忘掉离开部队的惆怅。王鸿举任校长又兼任语文老师,他根据自己对教育的理解制定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的教学改革,特别是他主讲的语文课,旁征博引生动活泼,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把课本上的呆板文章变成充满趣味容易吸收的知识,不但学生爱听他的课就连教师们也爱旁听取经。王鸿举在学校里工作得很顺利,他每天都和单纯可爱的学生们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学校的教职员们也很尊重他。王鸿举刚离开部队时的心理阴影逐渐消失。 学校围墙外的不远处就是蜿蜒流淌的万泉河,从校园里出来沿着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不用几分钟就可以走到河边。缓缓流淌的河水清可见底,岸边是一片片的椰子树、红棉树和芭蕉树。这里人少清幽,偶尔可见几个村妇在河边石板上洗衣服。 王鸿举非常喜欢这河边的环境,他经常在晚饭后到河边散步,每当散步累了就会坐在河边的椰子树下眺望天边落日的斜晖。白昼即将谢幕时四处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吹动树叶发出私语般的声响。天边的云在飘,落阳的余晖在浮云身上涂满了瑰丽的色彩。这梦幻般的景色使王鸿举浮想联翩,他仿佛觉得自己就像一朵飘向远方的云,独自品尝着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孤苦愁绪;尽管他的身边有着一群纯洁可爱的学生,却没有一个可倾诉衷肠的挚友;尽管他目前的工作是顺利的,但曾经的挫折使他内心深藏着不可言状的苦闷。 一个人在苦闷的时候总会勾起往事的回忆,一个人在孤独的时候总盼着身边能有个贴心的知己,此时此刻的王鸿举多么希望如黄婷婷能够和自己在自己身边啊!如果那样他就不会感到孤独与寂寞了,如果那样他们就会一起在学校教书,一起到河边散步,一起跳进河里游泳,一起依偎在椰子树下看晚霞、一起感受着对方的愉快和分担着对方的痛苦。 每当想起黄婷婷。王鸿举就会产生给黄婷婷写信的冲动,但很快又会打消写信的念头。王鸿举是个有强烈自尊心的人,他认为既然黄婷婷拒绝了自己的示爱。此后就不能再对黄婷婷死缠烂打的不松手,这样做既不尊重对方。自己也很丢面子,唯恐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如何处理与黄婷婷的关系使他左右为难,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对黄婷婷的思念曼在心里默默的等待着她的回心转意。 这一天王鸿举下课后走回办公室,他打开办公室的门,一个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人使他大吃一惊,在他使劲揉着眼睛半信半疑的看着来人的时候,这个人已经拐着腿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指导员。你不认识我林南惠了?” “你是林南惠,我当然认识你!” 王鸿举见林南惠没有死,就惊喜万分的紧紧抓住他的手问:“你不是牺牲了吗?我亲眼看见你和船被炮弹炸飞了,你现在究竟是人还是鬼?” 林南惠笑嘻嘻的说:“老天爷不收我。我还不到死的时候呢!”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两个在战场上生死与共的战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原来在抢滩作战时,敌人炮弹击中帆船的一瞬间已经受伤的林南惠竭尽全力的跳进海里,他没有被炸到只是被震晕了,昏迷不醒的他被海水推到了沙滩上。他醒来时已被后续登陆的部队救起,在医院里养了好几个月才逐渐康复。由于他伤势严重,左臂及左腿骨被打断,瘸了一条腿不能再回到作战部队只得复员。 “老林,渡海登陆时我也负伤了。在军医院里住了两个多月,我在医院里没见到你呀? “当时咱们军医院满员了,他们把我送到地方医院动的手术,你当然见不到我啦。” 王鸿举把林南惠按在椅子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你这个鬼精灵是怎么打听到我的消息的?” “我在医院里就接到接到复员的通知,出院后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到部队去看你和战友们,告诉你们我还活着。我第一次到部队没见到你,他们说你下乡搞土改去了,我第二次去看你时,他们又说你转业到这个学校来了,地址是他们给的。” “你腿脚不利落还大老远的跑来看我,谢谢你还记着我!” “说真的,我出院后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你,虽然我到咱们连队的时间不长,但你是我最钦佩的人!知道你转业到镇中学的消息后,我一定要来看你的!”然后他又压低了声音说:“刚听到你被转业的消息时我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你的能力以后营长、团长甚至师长都能当!我想你这么好的一个同志为什么不能留在部队里呢?我就四处替你打抱不平。后来有人悄悄告诉我,说是有个搞土改的人给你往师首长那奏了一本,说了你的坏话。你被转业和他有关系,至于他说了你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老林,这是没有根据的事情,你不要道听途说啊!这话传出去影响不好。” “怕什么!别人都认为你离开部队和这个人有关系!” 王鸿举很超脱的说:“老林,你听我说啊,当初我离开部队的时候真是难过,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其实我现在才体会到,在地方上工作也是不错的。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有过毕业后当老师的想法,我那时认为只有以教育立国才能改变中国落后的面貌,如果是那个人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我还要感谢他呢!说实话我现在很喜欢学校的工作,如果叫我回部队,就是八抬大轿请我,我还不愿意回去了呢!” 林南惠表示赞同:“这话是真的,革命工作在哪不是干呀!” 王鸿举热情的对林南惠说:“今天你就别走了,我的房里有你睡觉的地方。晚上我请你下饭馆喝酒,为你从阎王爷那里逃出来好好庆祝一下!” 林南惠一听就乐了:“太好了!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就在你这多住几天吧,咱兄弟俩好好聊聊。” 王鸿举想起了一件事,他笑眯眯的问:“老林,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嗨!我是个残废军人,什么也做不来,现在拿着政府的伤残抚恤金呢。想起来心里就憋闷。” “我给你找个不费力的事做,你愿意吗?” “什么工作?你说说看。” “我们学校以前看传达室的人因事辞职了,现在正缺个人手,如果你愿意做,我就能批准。” 林南惠高兴万分的说:“太好啦!咱兄弟俩能在一起,我愿意,当然愿意啦!我明天早上就回家收拾东西,后天就来上班。” 接着林南惠又有些顾虑的问:“指导员,我是你的老战友,又是个跛子,你安排我这个工作,别人不会说你有私心吧?” “怕什么?古人云:举贤内不避亲外不避仇。你是对中国革命有功之人,你不要有顾虑,这件事就算定下了!你不用把时间搞得那么紧张,这个位置我给你留一个星期。还有,你以后不要再称呼我指导员,你要叫我王校长。” 林南惠干脆的答道:“是,王校长!” 王鸿举笑着说:“你私底下还是叫我小王吧,我听着亲切!” “我明天就走,我要先回去看阿娇。然后再告诉她我在你这里工作的事情。” 王鸿举高兴的说:“我好久没有阿娇的消息了,见到她替我问好。” 第三卷第十章 强嫁女 林美娇搏命誓死不从 自从林南惠到王鸿举的学校工作后,林美娇在文工团放假时常搭顺风车到镇中学来看望自己的叔叔,他知道叔叔光棍一条没人照顾,所以每次来她都会给叔叔带许多好吃的东西。有一次她带了好多粘糕。这种粘糕是用糯米面做的,里面的馅是花生和白糖,粘糕用两片菠萝蜜树叶包着。王鸿举尝了几个粘糕后赞不绝口,他觉得非常的好吃,一点都不客气的把林美娇带来的粘糕吃了个精光。 林南惠嘲讽王鸿举说:“王老弟,这年糕有什么好吃的?我从小就吃,现在都吃腻了!再说在街上尽是买这个的,随你吃个够!” “我就觉得阿娇带来的年糕好吃!我绝对吃不腻!” “我们家乡糯米和菠萝蜜树有的是,你要是爱吃这种年糕那你就在我们这里扎根落户,在找个本地的老婆天天给你做年糕吃好不好?” “那倒用不着,只要阿娇经常给你送粘糕来,我就有的吃!” 王鸿举只是和林南惠开玩笑的话,林美娇就记在心里,从那以后她每次来都要给王鸿举带上一些粘糕让他解馋。 林美娇一般是每个月来看望林南惠一两次,可是她最近有两个多月没来了,思念阿娇心切的林南惠心里犯起了嘀咕,他担心林美娇出了什么事。王鸿举见林南惠一天到晚为林美娇心神不定的样子就安慰他说阿娇长大了,又是在部队里生活,她是不会出什么事的!也许是演出任务太多没时间来看你。可是不管王鸿举怎么劝慰,林南惠的心总是不踏实。 林南惠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林美娇,终于有一天他把林美娇给盼来了。这天林美娇依然给王鸿举带了一些粘糕过来,林南惠问她为什么好长时间不来了,她说是最近文工团的演出任务很多没时间来看望叔叔。 平时林美娇看望叔叔时总是有说有笑的。这次林美娇的情绪不太好,说起话来支支吾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林南惠的一再追问下,林美娇说出了让王鸿举和林南惠感到意外的事情。原来林美娇要离开部队文工团了。 王鸿举一听就急了,他忙问:“阿娇。这事情吴团长知道吗?” “是昨天吴团长通知的我。” 王鸿举生气的说:““这家伙脑袋被驴踢啦?好好地他凭什么要把你清理出文工团?我要找他算账!” 林美娇忙解释说:“这不关吴团长的事,他只是通知我的人。他通知我离团的时候很难过。” 林南惠问:“阿娇,你是不是犯错误了?” “我没犯错误。” “你这么好的一个文艺骨干团里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不是吴团长的决定,那是谁?”王鸿举对这个事情十分不理解。 林美娇只说了一句:“因为我家庭出身不好,不适合在部队工作。” “不只是家庭出身不好那么简单吧?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据我所知吴团长的爸爸就是上海滩上的资本家,他的出身也没影响他当文工团长啊!”王鸿举继续追问林美娇。 但是不管王鸿举和林南惠怎么问。林美娇都不愿再多说什么,她表示想回家了。 林南惠叹口气说:“也好,你也该回家照看父母了。” 送走林美娇之后,林南惠板着脸生闷气。一支烟接一支烟的狂抽。 王鸿举看出林美娇心里面有些不好说出口的事情,是不是林美娇得罪了某些人?或者是她逃避什么?王鸿举不想把自己这些猜想对林南惠说出来。他想搞清这件事的缘由,当天晚上就给文工团的吴团长写了封询问林美娇情况的信。 过几天吴团长回信了,他在信中说道:“阿娇是个人品好能歌善舞的姑娘,我们团里非常需要向林美娇这样的文艺骨干。很多战士都爱看她的表演,离开文工团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说要换个工作环境,我很理解阿娇的要离开文工团的心情,她提出离团要求时我并不感到意外。 由于阿娇长得太漂亮了。大家都称她为雷州西施,追求她的男同志很多,甚至有些人对她穷追不舍。有些追求者是团里的,有些追求者是其他部队的,在这些追求者中有普通指战员也有职位较高的首长。在文工团里也又一些对阿娇不好的流言蜚语,有人说她是个靠脸盘吃饭的交际花,还给她起了个赛西施的外号,所以她的精神压力特别大,演出的时候也频频出错。我曾经好意劝阿娇赶快嫁那个首长算了,可是她说已有意中人了,除了那个人她谁也不嫁!我问这个意中人是谁?她不愿意告诉我,只想早早离开文工团。 正巧此时文工团正处于整编精简的过程中,有人借机提到林美娇的家庭出身不好应在精简人员之列,所以团领导经过研究后做出了让林美娇离队的决定。说实在的林美娇是个多才多艺的文艺兵,是个很纯洁的女孩子,我想留却留不住她,为她的离队我感到非常惋惜。……” 王鸿举看完这封信后才知道了林美娇离开文工团的原因,他把吴团长的信给林南惠看了,林南惠看完信后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奇怪!阿娇有意中人了?她从没跟我说过!” 林美娇回家后后,首先去粤海旅社找到了父母,铁算盘夫妇见到好久不见的宝贝女儿十分高兴,女儿和妈妈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铁算盘让林美娇在旅社里给父母做个帮手,原来不愿意在旅社帮工的林美娇因无事可做也只得同意。铁算盘是账房先生,林夫人管客房内务,林美娇负责前台的接待登记,一家三口人把粤海旅社的生意做的事红红火火。 女人长得像朵花自然是好事,但是美丽的花朵总是招蜂引蝶,镇里的年轻小伙们有事没事的就来旅社找林美娇说话套近乎,一天到晚来粤海旅社给林美娇提亲的人更是踏破了门槛,提亲者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其中也有些与铁算盘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对此情况。林美娇不为所动,可皇上不急太监急,铁算盘夫妇到乐得赶快找个好人家把阿娇给嫁了。 尽管女儿不急着嫁人。铁算盘仍自作主张的为女儿张罗了一门亲事,男方是个侨商。国内有钱有房产, 在南洋还有很大的橡胶园。总之,男方的家庭条件非常好,结婚后还可以把阿娇带到国外。在林南财的安排下,男方的父母还装作住店的客人暗地里观察了林美娇两天,他们对未来的儿媳妇的品行和相貌很满意。 当铁算盘夫妇把这件亲事向女儿摊牌的时候,遇到了林美娇强烈的反对。 铁算盘不满的对女儿说:“阿娇。这是多好的一户人家呀,你还要挑什么样的呢?人家说了娶你之后就把你带到南洋去当阔太太。” “我才不愿意做阔太太呢!男女之间没有爱情怎么能结婚!” “哎哟!什么爱不爱的,从个姑娘嘴里说出来多肉麻呀!”林美娇的妈妈听姑娘这么一说,自己的脸倒先红了起来。 “妈。现在是新社会了,男女双方之间要有爱情才能结婚。哪像您撩开盖头之前连我爸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那不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一代代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是啊,幸亏您赶上我爸这个好人。您要是碰上个酒鬼大烟鬼色鬼之类的人就倒霉了!”林美娇一句话就堵住了母亲的嘴。 铁算盘在一边问:“阿娇,你这个不行那个不好的,那我问你,你到底想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才和你的心意?” “爸,我的婚事你们就别操心了。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们找个好女婿带回家来!” 铁算盘急了:““可是咱们都收了人家的彩礼了!你不同意可怎么向人家交代?” “爸,难道我就值彩礼那几个钱吗?我是你女儿,不是用来交换的东西!你们赶快把彩礼给人家退回去!”林美娇委屈的几乎要哭了。 “覆水难收啊!你懂不懂?” “那是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反正我现在不想嫁人。” 铁算盘夫妇见说不通女儿,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们打算把彩礼退给人家,可是对方不同意,他们认为若林家悔婚会使自家在众人面前丢面子,无论如何也要把林美娇娶进门不可。无奈之下铁算盘夫妇只得强行嫁女,铁算盘暗地里和未来的亲家商议起迎娶阿娇之事,两家都怕婚事拖久生变,他们选好了一个五天后的黄道吉日举办婚事。 铁算盘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性情懦弱,没主见,对父母是百依百顺的。嫁娶双方达成一致后,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阿娇。林美娇听到这个消息后却表示坚决不同意!铁算盘没想到女儿态度是如此的强硬。他铁了心对阿娇说:“阿娇,自古儿女婚事都由父母做主,到我这里也改不了!这门亲事多好呀,现在生米做成熟饭了你不嫁也得嫁!” 林美娇把嘴撅的老高的说:“爸,我要自己谈恋爱,我不愿意嫁给我不了解的人!” “你结婚后天天和他在一起不就了解了吗!” “结婚后再了解那不就晚了,那不成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 林美娇的母亲接过话茬说:“咱女人结了婚可不都是这样过日子的嘛!” “我不能这样过日子,这个男人我不嫁!” 铁算盘生气的拍起桌子。“我们把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大了,你一点都不知道孝顺父母,你不嫁这个人家,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林美娇也毫不示弱。“你们别再逼我结婚好不好,你们再逼我,我就离开这个家!” “我告诉你阿娇,这婚事如今木已成舟由不得你了!过几天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到你夫家去!”铁算盘又指着林美娇对自己老婆说:“招待客人的活我找别的伙计做,你就负责在家里看管阿娇,吃饭睡觉都得盯紧了,没两天就要嫁人了,别让她跑了!” 林美娇被母亲看管起来,她吃饭睡觉上厕所母亲都随时随地的跟着,基本上限制了她的自由,对此,林美娇生气的躺在床上以绝食表示抗议。绝食的头一两天,林美娇还能撑过去,但是在第三天她就完全虚脱了。铁算盘夫妇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女儿嫁出去,不管林美娇如何反抗绝不给女儿一点妥协的余地。林美娇彻底的绝望了。 到了第二天就要出嫁的时候,林美娇从床上缓缓坐起来,她轻声的喊来母亲,她对母亲说想吃点东西了。 “阿娇,你终于想明白了?”母亲问道。 “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母亲以为女儿终于回心转意了,她非常高兴,马上杀了一只老母鸡给林美娇炖鸡汤补养身子。她端上鸡汤的时候心疼的对女儿说:“孩子,你老是不吃饭怎么能行呢,我把咱家的那只老母鸡给杀了,汤里里面放了人参和红枣,你把它给喝了,养好精神明天就要出嫁了。” 林美娇她乖乖的喝完母亲端来的鸡汤后,又说要洗澡更衣让母亲去给自己烧点热水。母亲放松了对女儿的看管,忙走到厨房里去烧洗澡水。林美娇趁母亲不在的时候,把两条床单系在一起后拧成绳子做了个套,然后搬个凳子站在上面把绳子搭在房梁上,她把脖子伸进绳套后一横心踢翻了脚下的凳子。这时正在烧水的母亲听到林美娇屋里发出东西倒在地上的响动就急忙跑过去,她一推开屋门就看见女儿整个身子吊在房梁上,母亲先是惊愕得不知所措随后就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不好啦,阿娇上吊啦!快来人啊!”。 林美娇刚上吊就被及时发现并救了下来,她保住了一条命。当她苏醒过来后对父母说的第一句话是:“爸妈,你们要是真心疼我,就放了我,你们要是把我绑着嫁过去,就是逼着自己女儿去死!” 林美娇一句话说的父母泪水涟涟。铁算盘夫妇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时拿她当做公主似的供着,这次给女儿说婆家原本是为她好,却没想到平日柔弱的女儿竟然以死抗婚。夫妻俩悔恨万分,他们只得陪着笑脸把彩礼双倍退还给男方,男方认为强扭的瓜不甜也就不再纠结此事。 一场嫁女风波就这样过去,此后铁算盘夫妇再也不敢对女儿提找婆家的事情了。 第三卷第十一章 少女心 话九曲廽肠苦恋难耐 铁算盘家的嫁女风波闹得全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林美娇只要在镇子里出现就会引来不少人的指指点点。她不愿再帮父母打理旅社生意了,就又回到海南找叔叔。 林美娇的突然出现令林南惠和王鸿举大为惊讶。林南惠问林美娇:“阿娇,你不在家里好好帮父母打理生意,回这里找我做什么?” “阿叔,我爸妈逼我嫁人,要不是我拼死抗争,现在我就被嫁到南洋去了!”林美娇此话刚说出口就委屈的哭了起来。 “啊?他们知道的,没有我的同意他们不能嫁姑娘啊!”林南惠听后大吃一惊! 林美娇哭着说;“我爸就图人家有钱,彩礼丰厚。那管我愿不愿意!” “阿娇,有阿叔给你做主,你就把这事情的前后仔细对我讲讲。” 于是林美娇就哭哭啼啼的叙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听完林美娇的诉说后,林南惠生气的对林美娇说:“你这个傻丫头,再怎样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呀!你要是上吊死了怎么办?你爸妈和我还不得急死!” 半天没说话的王鸿举也开口了:“阿娇,你要记住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死也要死的有价值有意义,不能随便的为不值得的人和事去死!” 林美娇无可奈何的说:“当时我觉得一点办法没有了,迫不得已才想到去死。” 王鸿举又批评林美娇说:“你曾经也是个受过党的教育的解放军战士,遇到父母包办婚姻的事情,怎么没想到去找当地政府反映呢?人民政府是反对包办婚姻的,他们一定会支持你!” 王鸿举一句话提醒了林美娇和林南惠两个人,他们恍然大悟的看着王鸿举。林南惠对王鸿举竖起大拇指说:“还是咱们王校长有文化有头脑,这么容易解决的事情,却非要闹得死去回来的。阿娇怎么就想不起来找政府帮助呢!” 王鸿举关心的问林美娇:“你到这里来父母知道吗?” “我说要找叔叔去,他们同意。” “王校长,我哥和嫂子知道我疼爱这个侄女。阿娇来我这里他们放心。”林南惠很慈爱的给林美娇倒上一杯水。 王鸿举忽然问:“阿娇,你反对父母包办婚姻我理解。但是否还有其他因素呢?” 林美娇答道:“我就是不愿意随便嫁人,没其他原因!” 王鸿举紧追着问了一句:“不完全是这样吧,是不是你已经有了中意的男人?” “谁说的?我可没有哇!”美娇一下子羞红了脸,眼睛不敢正视王鸿举。 林南惠被王鸿举给提醒了,他忙问林美娇:“阿娇,我想起来了,文工团吴团长的来信里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你说是不是?”他让林美娇作出回答。 林美娇满脸绯红,把头深深的地下,没有说话。林南惠不高兴地说:“阿娇,我是你叔叔。你不应该瞒着我,我先和你把话挑明了,你要是真有男朋友他还要过我这关才行呢!” 阿娇吞吐吐吐的小声说:“其实我只是在心里喜欢他,还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呢!” 林南惠一拍大腿:“嗨!原来你是单相思啊!你这不是在苦自己吗?他是谁?用不用我给你当月老啊?” 王鸿举见林南惠着急的样子呵呵的笑起来,他说:“老林呀。要相信阿娇的眼睛,她看上的人错不了!我还要提醒你注意,阿娇的感情问题你不要瞎掺和,小心她绝食抗议!”王鸿举一句玩笑话把二人给逗笑了。 三个人一起吃完晚饭后,王鸿举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林南惠就带着林美娇到万泉河边去散步去了。一路上两个人聊了很多家常话,但是令林南惠最关心的事情还是林美娇的个人感情问题,他对林美娇所称的心上人到底是谁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阿娇,你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阿叔,你就别问了。” “阿娇,我一直拿你当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对待,你拿阿叔当外人哪?不行,你一要告诉我!” 林美娇还是不想说。 “阿娇,这里没外人,你就悄悄告诉我,我给你保密还不行吗?你要是不告诉我,就是你不拿我当亲叔叔看!”林南惠板起脸真的生气了。 林美娇不愿惹叔叔生气就吞吞吐吐的说:“他要是别的人,我早就和你说了,可是这个人,他,……” 林南惠着急了,“他是谁?” “这个人你认识,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他是,他是,”阿娇又不说话了。 “什么?我认识他?”林南惠被阿娇吊起了胃口,他费力的猜想这个人。别看平时林南惠大大咧咧的,其实他也有鬼精灵的时候,只见他眼珠子转了后转脸上露出诡秘的笑,他把嘴凑近林美娇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话,只见林美娇点点头害羞的双手捂住脸转过身去,林南惠则哈哈的开心大笑起来。 “阿娇,我没猜错吧!这是好事啊!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林南惠高兴地拍起手来。 阿娇忙转过身央求说:“阿叔,这只是我暗恋人家,他不知道我的心思,而且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这事要是说出去闹不好我要丢脸的。” “阿娇,你怎么就配不上他?依我看,你和他是郎才女貌的绝配!和你说实话吧,我早就有把你们俩撮合在一起的意思,只是他的心里已经装着另一个女人了。” “这我也听说过,所以我只能把他默默的放在心里。” 林南惠感叹道:“哎哟,整天把这个事憋在心里多难受啊,要是换成我早就给憋死了!这个人啊,就是看不懂我们阿娇的心!” 没想到林南惠只是这一句话就把林美娇给说得眼泪汪汪,她好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伏在叔叔肩头伤心的哭起来。 林美娇心里暗恋的人是王鸿举,林美娇从见到王鸿举的第一面起就喜欢上他了。王鸿举高大俊朗的外貌,温文尔雅的谈吐,使他在众多的战士中显得别具一格,特别是其眉宇间的一股英气令林美娇特别痴迷,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吸引着自己的男人。以后林美娇每次见到王鸿举时都会脸红,而每当王鸿举看她的时候,她都会害羞的把视线躲开。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阿娇把自己对王鸿举的痴迷变成了深深的爱恋。她拒绝其他男人的追求,她以死抗婚,她所做的这些都是因为在她心里有个王鸿举。不过阿娇的这种爱恋里又包含一些自卑的成分,她认为王鸿举是生在大城市里的人,见多识广,自己这个小镇子里的女人是高攀不上人家的。另外又听说王鸿举心里已有女人,所以尽管她深深的爱恋着王鸿举却只能把自己的爱偷偷的埋在心底。 如果说阿娇对王鸿举的爱是一颗种子,那么这爱的种子埋入心田不仅不会消失反而会逐渐发芽长大,越要压抑它,它就愈加拼命的生长。所以爱一个人又要极力掩饰住这种爱,谁都无法承受这种极折磨人的苦恋和煎熬,难怪林美娇忍不住痛哭起来。 林南惠见阿娇哭得伤心欲绝就极力的安抚的她:“哭吧,把你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些!” 她泣不成声的说:“阿叔,我的心里有了他以后,所有的男人我都看不上了!可我知道他不会喜欢上我的,你说我以后可怎么办呢?” “阿叔理解你。你很有眼力,他是个百里挑一的好男人!我认为你和他之间也不是没有可能,等等再说吧!” 在河边散步的这个晚上,林美娇向林南惠说出了自己对王鸿举的爱恋,在林美娇的一再叮嘱下林南慧答应为侄女保守这个秘密。 对此浑然不知的王鸿举像对小妹妹那样的关爱着林美娇,他觉得既然林美娇不想回大陆就应该为她在海南找一个工作单位,他想起前些日子在县教育局开会时和一个小学的陈校长谈得很投机,陈校长曾说过他们那里师资力量不足。王鸿举想把林美娇介绍到那里当老师,于是就征求林美娇的意见,林美娇回答说自己非常愿意当孩子王。于是王鸿举就亲自登门拜访了陈校长。 林美娇在初中毕业后还读了一年的师范专业,虽然随后肄业回家,不过从从文化程度上看倒是符合做小学老师的条件。王鸿举向校方详细介绍了林美娇的情况后,陈校长基本上满意。没过几天林美娇顺利通过陈校长的面试,林美娇就职的那一天王鸿举亲自把她送到那个小学校。 第三卷第十二章 办工厂 桂芳处心积虑谋筹资 北平变成了北京,中华民国改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还是这个国,家还是这个家,可是旧有的社会格局被打破,人们的生活方式也随之改变了。王云清在凤凰岭的几百亩土地被分给了当地农民,王家没有了丰厚的田租可吃,也要节俭的过生活了。于是王家辞退了佣人,由王夫人和桂芳掌执家务,王云清被政府安排到一家文史资料馆任文史研究员,王淑珍、王鸿兴等人都在社会上找到了份稳定的工作。在桂芳的娘家,桂香嫁给了胡同对门的那个兽医,他们两口子跑到承德开了一个兽医站,赵家就剩下老赵孤老头子一个人。 在新中国初建百废俱兴的时期,政府推出扶植资本主义工商业的举措,原来惧怕政府没收财产的私人企业主们又蛮有信心建立和发展起各种实业。老赵把自己的照相馆关了以后就一心想开个印刷厂,因为各种原因总是磕磕绊绊的没办成,精明的老赵在政府的扶持政策中看到了希望,他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要开印刷厂的意愿更加强烈。 老赵以前开不成洗刷厂的主要原因是资金问题,现在政府可以给私人企业主提供一些低息贷款,他个人有些资金,剩下较大的资金缺口老赵想让自己的女婿出。 自从桂芳嫁到王家后,桂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看到公公婆婆心胸宽广敦厚善良,对自己和蔼可亲不计前嫌,相比较父亲和自己的作为,她心感惭愧。桂芳虽爱耍小聪明嘴不饶人但她又有处事圆滑通情达理的一面,所以她一旦认定公婆对自己不错,她就会一心一意做王家贤惠孝顺的媳妇,好好的在王家过日子。 老赵几次让桂芳想办法从王家弄出点钱来,桂芳总是心不在焉的拖着不办。老赵见着王鸿兴的时候也曾提起手头紧想找点钱用的话头,王鸿兴也像桂芳一样敷衍他。后来王鸿兴被老赵纠缠的有些不耐烦,他就如实的告诉老赵说王家的财政大权掌握在母亲手里,而母亲有什么大的开销都要和父亲商量。自己和桂芳没有掌握经济大权,实在拿不出帮老赵开办工厂的资金。王鸿兴一席话说的老赵愁眉不展。 老赵想开工厂又缺少资金,这事儿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为此整天愁眉苦脸,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的,整个人就像被太阳晒蔫了的草。有一天老赵托人给桂芳带信儿说自己病了,桂芳赶忙回到家里看望爸爸,结果桂芳一进门看见老赵正紧皱眉头的坐在太师椅上抽烟呢!满屋里充满了刺鼻的烟味。桂芳奇怪的问:“爸,您不是病了吗?” “桂芳,爸爸有心病。病的不浅轻啊!唉!”老赵看见女儿来了。指着胸口叹了一口气。 桂芳知道他的心思。就说:“您这是老病了,不说我也知道。” “好闺女,那你就把我这个心病给治好了吧。”老赵露出一脸的可怜样。 “爸,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王家几百亩地都没了,现在一家人都在吃家底儿呢,连我公公都出去工作了。您以后就别打我们王家人的主意了!” 老赵听桂芳这么一说老大的不高兴,他把嘴一撇:“怎么着?你现在张口闭口的是王家人了?你姓赵,是我的闺女!你刚嫁出没几天就忘了本!” 桂芳也不甘下风的说:“我们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进了王家门就是王家人。” “那你真是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了?我现在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还管你爸不?难道我白把你养大了!”老赵一脸委屈,说话都带着哭腔。 桂芳见父亲难过起来,就安慰他说:“爸 。谁说不管你了,这不,一听说您病了,我就心急火燎的往家赶嘛。您就放心吧,桂芳我一定给您养老送终!” 老赵听桂芳这么一说。脸色马上就阴转晴了,但他还是为缺少办厂子的资金为难。“桂芳啊,我今儿个找你回家还是要你给我找些办厂资金!你点子多,一定有办法从王家搞些钱的,我就指着你啦!”他不住的央求桂芳帮他想办法。 “哎呀!我早就和你说过这事儿难办的!”桂芳苦口婆心的劝父亲不要总在王家身上动心眼,开不了厂子就算了。老赵告诉桂芳说,在年轻的时候他心中就有个理想,就是要在自己的手中重塑家族的辉煌,即便做不了贵族了也要做个有钱人。现在自己已经老了,再不抓紧开办工厂将会是一生的遗憾。老赵说着流下了热泪,他对桂芳说:“你以为这是为我自己吗?不完全是,我也是为了咱们家族的荣誉要奋斗一把,要干出名堂来,让人家像尊重王家人那样尊重咱们赵家!让赵家的列祖列宗为他们的后人感到骄傲!” 桂芳毕竟与父亲有着深厚的感情,这次她真的被父亲的一番肺腑之言所打动了。桂芳哭了,她搂着父亲的肩膀说:“爸,您就是个倔老头,打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别难过了,女儿给您想想办法吧!” 老赵转悲为喜的问:“桂芳,你真的答应帮爸爸啦?” “爸,我试试看。不过我要问您,开印刷厂就真能赚大钱?” “没问题!肯定赚大钱,再说你爸这脑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你就放心给我筹钱去吧!”老赵说到这里开心的哈哈大笑。 桂芳提醒老赵说:“爸,您可别高兴太早,我只说去试试。您这几天在家里听我信儿吧。” 桂芳说要帮父亲想办法筹措资金,主要是想安慰他。其实到哪去筹钱,怎么筹钱?桂芳的心里也没个准谱,因为向公公婆婆要钱一是不应该,二是张不开嘴,鸿兴和自己也拿不出多少钱来,她回到王家后终日苦想,想来想去的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一天晚上临睡觉前桂芳假装漫不经心的问王鸿兴:“鸿兴,我问你,咱大姐和麻良臣分手后拿了多少钱?” 王鸿兴说:“奇怪啊!你怎么问起我姐的事来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是我大姑子,都是一家人,我随便问问就不成?” “嗨!我大姐夫是个汉奸。又是个特务,临解放的时候他早就把家产给卖掉了了。除了一些金银首饰外其它的东西我姐什么都没捞着,你说她现在能有多少钱?”王鸿兴反问到。 “我不信,你看见大姐手上戴着个玻璃种的翡翠戒指没有?她那个戒指就得值不少钱呢!” 王鸿兴有些不高兴,他说:“你老是觉着别人的东西好,我妈给你的那个宝石戒指可是个绿猫眼石!” 桂芳反问:“我才不眼红呢!我是你们王家人,大姐早晚还要嫁给别的男人,你说咱妈是把好首饰给我留着还是都送给大姐呢?” 王鸿兴一把搂住桂芳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是留给我媳妇了!” 桂芳在转了一个大弯子后把话引到正题上,她对王鸿兴说:“我爸非要开个洗印厂。这事你也知道。现在他手里有点积蓄。政府也可以低息贷一部分款,现在还有部分资金缺口,我想帮帮他。” “不是和他说过咱俩拿不出钱吗,你怎么帮他?”王鸿兴有些心不在焉。 “你先听我说完再插嘴好不好?”桂芳有些不高兴。她接着说:“我有个想法不知行不行?” 王鸿兴瞪大眼睛看着桂芳说:“你可别出馊主意啊!” “我爸这个忙咱俩是帮定了。王家的钱拿不出,咱们可以从你大姐那里拿些钱呀。” “啊?”王鸿兴脸上露出不可理解的表情,他刚张嘴桂芳就把一只手指按在了他的嘴唇上。“大姐跟麻良臣那么多年,在北京、南京、北戴河、承德几个地方呆了不少年。那些年麻良臣甩着耙子搂钱,你大姐张着口袋装钱,我猜她有不少私房钱,只是藏而不露。” 王鸿兴听桂芳这么说就忍不住说:“我大姐就是有钱那也是她的养老钱,而且麻良臣临死前还使她怀孕留下个孽种,她们娘俩够命苦的啦。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 “谁打她主意啦,我是在想办法帮她。你心眼想歪了!哼1”桂芳撇了王鸿兴一眼。 “行,我不插嘴,我倒想听听你怎么帮大姐?” “你大姐要是把钱揣在兜里那是死钱,她能拿出些钱来投在我爸的厂子里那些钱就变活了。将来这钱一个赚俩、两个赚三个,三个赚六个,以后是越赚越多,你说我是不是在帮大姐呀?” “我没看出来,你继续说。” “如果大姐把钱借给我爸,我爸给她高额利息,双方写个字据为证,到时候我爸赚了钱就连本带利的还给大姐,大姐坐着就稳赚一笔。再如果大姐把她的钱算作投资,厂子按比例给她股份,让她做股东享受股份分红。这不比她成天上班挣那点工资强多了!你说我是不是帮大姐呀?”桂芳说完用手指点了一下王鸿兴的脑门。 王鸿兴恍然大悟,他笑起来了,“哈哈!桂芳,你这脑子真能转悠,我是真的服你了!” “你不服我也不行呀!”桂芳得意地说。 “哎,不对呀!你说的是赚钱,那要是赔钱了怎办?”王鸿兴脸上的笑容马上又消失了。 桂芳打着包票说:“这你放心!就我爸那脑袋瓜子一般人谁比得了?他要是经商办厂绝对是一把好手!我告诉你,我老爸的眼光眼毒的很,一准就看上了印刷行业能赚大钱。而且他的一个朋友开了印刷厂还真就赚大钱了,现在都赚大发了!我爸开印刷厂绝对发大财!” 王鸿兴被桂芳说的两眼冒光,他忙问:“桂芳,这么好的事儿,咱们是不是要参股进去?” “咱俩那有钱参股呀,我的想法是咱俩不能白忙乎,咱们给我爸找来钱,他就得给咱们送干股,我还得让他给你封个个厂长主任一类的官做呢,这叫亲父女明算账!” 王鸿兴不好意思的问:“这合适吗?” 桂芳一脸你不屑看着王鸿兴说:“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厚了,什么时候才能办大事呢!我爸没儿子,他是我爸,是你岳父,你是他半个儿子。将来咱俩有了孩子,这孩子即是王家的后人也是我们赵家的后人。他办厂子一是要为赵家挣个脸面,二是要传给后人,这个家底早晚是咱俩的,他心里明镜似的。你和他共同创业不是更好吗!再说了,你现在给别人当差,累死累活的是在给别人挣钱,将来你在咱自家厂子里当厂长那该有多神气!” 王鸿兴笑着说:“可也是啊,一个女婿半个儿嘛!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好啊!我要当厂长了,这是好事!”他高兴的使劲拍了一下大腿。 桂芳推了他肩膀一下:“去你的,别高兴太早了!我只是一说,这钱还没拿到手呢!” “到我姐那要去啊。” 桂芳说:“这事儿得你去,别人说不了。” 王鸿兴鸿兴推诿说:“你这伶牙俐齿的不去,我这不会说话的一去非得把这事给说黄了不可。不行,这差事儿还得你去。” 桂芳撅嘴打了鸿兴一巴掌,“你这是个窝囊废,离了老婆就不行!算了,哪天咱俩一起找大姐说去吧!” 王鸿举眼睛转了转说:“桂芳,我看咱们不如请大姐在外面吃顿饭,在饭桌上说比在家里说效果好。我大姐这人脸皮薄耳根子软,只要咱俩在饭桌上好酒好菜的一上,再说上一大堆让她顺耳的话,就能把大姐的心给说活了。桂芳你说是不是?” 王鸿兴这么一说,把桂芳说的眉开眼笑,她搂着王鸿兴的脖子说:“哎哟!我家男人越来越聪明了! 王鸿兴耍起嘴皮子说:“谢老婆夸奖,这还不是跟你这师傅学的!” 桂芳很得意的说:“这就是有其妻必有其夫,妻唱夫随!” 王鸿兴把媳妇搂在怀里笑嘻嘻的说:“桂芳啊,和你说掏心窝子的话,有你这么一个聪明能干的媳妇,我可是省了不少心,你比我强,一辈子妻唱夫随我都认了!” 第三卷第十三章 走霉运 工厂熊熊火中化灰烬 正如桂芳的判断,淑珍的私房钱和金银首饰加在一起还真是不少。淑珍后半辈子不打算再找男人了,她攒下的钱是准备给自己没钱时候用的,这钱淑珍轻易不动。她没想到鬼精灵的桂芳已经盯上了她的钱口袋。 选了一个日子,王鸿兴夫妇在一家酒楼里定了个包间请淑珍吃饭,淑珍知道他们二人必定是有求于自己便也不推辞。在酒席上桂芳和王鸿兴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又叫了一瓶红酒,酒过三巡后,王鸿兴夫妇向淑珍说起投资建厂的事情,他们两口子天花乱坠的把印刷厂的美好前景一番描绘,头脑简单的淑珍觉得有大钱可赚,她动心了。 深圳对贵方说:“桂芳,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打个比方说吧,做这个生意就好比是鸡生蛋、蛋生鸡,鸡又生蛋、蛋又生鸡,一只鸡能生出许多蛋,然后这些蛋又变成许多鸡,这许多鸡又下许多蛋,结果鸡和蛋就越来越多是不是?翻番的增加对不对?” 桂芳高兴的一拍大腿,“哎呀!大姐您的比喻太对了!不过您要买的这只鸡可是个下金蛋的金鸡,那可是要花大价钱买的!” “只要能赚大钱,我就不怕花钱!早先那会儿我花钱时出手大方着哪!不管买多贵的东西,我掏钱的时候眼皮都不眨一下!”淑珍忽然觉得自己说跑了话题,又急忙转过话头问:“你们办这厂子是管我借钱呢还是让我参股?” 王鸿兴说:““大姐,投资入股和借钱放贷两者怎么都行,看您想怎样做了!” “那我要做股东当老板!”淑珍心血来潮当场就要拍板投资做股东。 桂芳装出为难的样子说:“大姐,将来这个厂子是我们赵家的家族产业,您要是做股东的话,我们还要考虑考虑,不如您把钱高息借给我爸,倒时赚了钱就连本带息的还给您。” 桂芳一听就不大高兴,她说:“你们也太小家子气了,是不是怕肥水流到外人田啊?谁不喜欢钱呀。我偏要投资当股东,赚了钱大家一起分!”然后她又赌气的看着王鸿兴说:“兄弟你说,大姐我是外人吗?” 王鸿兴忙给淑珍解释:“大姐,我们俩没把您当外人,只是怕我岳父不愿意。” 淑珍把手中的筷子“啪”拍在桌子上说:“你们回去告诉向来就爱耍贼心眼子的老赵,他要是这样小肚鸡肠的,就休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桂芳一听显得很紧张的说:“大姐,您可别把说出的话给吞回去呀。我爸他哪敢不让您做股东啊!您出钱投资帮了大忙,他要是不让您做股东我们俩还不干呢!” “那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淑珍见自己的要求被基本满足,她的脸色变得好看起来。 其实她没看透桂芳的鬼心思。刚才桂芳对淑珍使的欲擒故纵之计。桂芳心里有个小九九。那就是要激起淑珍抢着当股东的念头。因为他们如果向淑珍借钱。今后不管厂子经营好坏,都要还款付息。赚了钱是好事儿,但如果厂子办砸了亏了本,这笔债务从哪出?谁出?桂芳觉着还是让淑珍做股东好。让她与将来的印刷厂共担风险,赚了钱大家高兴,赔了钱自认倒霉。桂芳小算盘打得不错,淑珍果然走进了桂芳事先给她画的道道里。 几天后,桂芳怕自己拿出的钱少将来在厂里占不了多大的股份,她除了拿出一部分存款后还当掉了几件首饰,然后把这一大笔钱亲手交给了王鸿兴。 因为王云清夫妇不愿孩子们和老赵有来往,所以投资办印刷厂这件事淑珍姐弟都瞒着父母。 老赵看到办厂的资金没有问题了就召集淑珍、王鸿举和桂芳召开了一个会议,在会上成立了董事会。由主要出资人老赵担任董事长,淑珍、王鸿举、桂芳当董事,同时王鸿举担任即将成立的印刷厂厂长。一切协商妥当后,老赵到政府管理部门办理了营业执照。在一个老赵挑选的黄道吉日里,利华印刷厂正式开张。 老赵在城墙根底下的一个胡同里租了一套破旧的四合院。正式挂起利华印刷厂的牌匾。这个厂子规模不大,王鸿兴名曰厂长,其实就管着六七个工人。老赵凭借自己在社会上的老关系找了一些客户,厂子刚开始经营时业务排得满满的,头半年干得有声有色,先期投资基本上收回了一半,老赵等人很是得意。不过往后这印刷厂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因为在同一条胡同里又有人开了一家名为大都印刷厂的厂子,其规模比利华大,机器比利华好,对客户报价比利华低,这样一来就抢走了利华的部分客户,利华的开工率比以前少了百分之五十左右。老赵等人倍感压力,他们为了和对面新开的大都印刷厂竞争绞尽了脑汁,但收效不大。 迫不得已,老赵召集几个董事开了个会,在会上老赵忧虑万分的说:“咱们利华的处境非常不妙,那个大都印刷厂几乎要把咱们打趴下了。咱们再不想些法子这利华就要关掉。” 淑珍一听就急了,她大声的嚷嚷起来:“你们要我投钱的时候不是说得挺好嘛,这厂子能赚钱、赚大钱,现在怎么又说不行了呢?这厂子要关张,那我的钱怎么办?都没了?” 淑珍的眼睛一直瞪着王鸿举和淑珍,王鸿举不知如何对大姐解释,忙把脸转到一边。桂芳则和颜悦色的对淑珍说:“大姐,您先别急!谁说咱家的厂子要关张了?我爸只是把利华碰到的一些困难向大家通报一下,现在咱们不要互相埋怨,要想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老赵接着桂芳的话说:“淑珍,桂芳说得对。这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起起落落也正常。咱们现在不能急,急也没用!咱们要想办法使业务重有起色。” 淑珍着急的催促说:“老赵,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我们听听。” 老赵说:“我觉得咱们的工人水平不比大都的工人低,活儿的质量甚至还比他们的好,咱们就输在对客户的报价偏高上了,而大都洗印厂的资金雄厚,厂子大,工人多,业务多,他们是想凭借财力用低报价压垮咱们。” 老赵分析的不错,几个人都表示赞同,但是如何改变利华对大都的不利局面呢?老赵看见几个人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就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仔细琢磨了好几天,咱们利华要不被大都给打趴下了,其实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是增加资金投入,扩大厂子规模,多买几台新式的印刷机。等咱们生产能力强了资金多了腰杆子就能硬起来,咱们也可以压低报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敢保证只要有新的资金到位,咱们就能把大都印刷厂给挤跑,至少不会输给他们!” “这倒是个好主意。”桂芳第一个表示赞同。 “也只有这华山一条路了。”王鸿兴随声附和。 淑珍摊开双手说:“可我没钱再投了!” 桂芳对淑珍说:“大姐,先别说有没有钱的话,不管怎样咱们现在得同舟共济了。” 老赵说:“现在咱们是咬牙挺住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泄气的话。咱们为了保证之前的投入不蚀本,现在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在再拿些钱出来。你们说是不是?” 在座的人谁都知道老赵说得在理,可对出钱的事儿谁都不肯表态。老赵一拍大腿说:“你们都不说话是吧,得了,我是董事长,我豁出去了!我两个丫头都嫁出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过几天就把我家那三间房子给押出去换些钱!” 桂芳一听就急了:“爸,您是疯了吧!您把咱家的房子给押出去,到时您住哪呀?到时候那房子赎不回来怎么办?我不答应!” “押出房子后我可以住到厂里来,以后厂子肯定会赚大钱,等赚了钱我马上就把房子赎回来,如果过期赎不回来,我花钱买新房子,你别替我担心!” 淑珍是个爽快人,她见老赵为了利华印刷厂的发展都要把自己住的房子押出去,她就对老赵说:“老赵,你要是押房子我不拦你,我也咬牙再拿些钱来吧,反正是这就跟赌钱一样拿钱翻本呗!要不然你们该说我王淑珍不讲义气了!” 桂芳和王鸿兴一商量也准备把自己的一些首饰拿到当铺换些钱,虽然钱不多也算是和大家同舟共济。 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利华印刷厂又赠加了投资,在老赵的实际操作下,利华又买了几套日占时期的二手印刷设备,增加了几个工人,老赵和王鸿兴信心满满的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正当利华顶住大都的打压逐步站稳脚跟的时候,在一个北风呼啸的晚上由于院内老化电线的短路引起了火灾,厂里着起了熊熊大火。当时老赵正在厂里,厂子的工人都下班了,就是老赵和一个值班的工人。他们两个人见院子里起火了就大声呼喊着救起火来,印刷厂里尽是纸张和易燃的化学品,它们成了火的助燃剂,呼呼的西北风助着火势,大火越烧越旺,半边天都被火焰照红了。他们两个人面对大火根本就无能为力,等着众多的街坊邻居拿着水桶水盆前来救火的时候,半个院子几乎都被熊熊的大火包住,大火最终被赶来的消防队扑灭。 第三卷第十四章 债压身 走投无路老赵寻短见 虽然火被扑灭了,但老赵等人倾注了不少心血的印刷厂被一场大火给烧毁了,所有的投资都打了水漂,一生的理想破灭了。房东的房子没钱修膳,政府的贷款无法还,老赵觉得自己已变成一个走投无路的穷光蛋,眼下该怎么办呀?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全急白了! 辛苦经营的利华印刷厂被大火烧没了,王鸿兴和桂芳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当初建厂时设计提供好,如今只得怪老天不保佑。 淑珍自己大半辈子的积蓄被一场大火烧没了,她能埋怨谁呢?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心里暗暗叫苦。 更倒霉的是王鸿兴,他是利华印刷厂的厂长,大火后工人的工资开不出来了,他被工人给拖到政府部门里评理去了。政府相关部门的负责人要王鸿兴必须想方设法发放所欠工资,可王鸿兴哪有钱给工人开薪水呀? 王鸿兴、桂芳和淑珍三个人整日里唉声叹气忧心重重,在王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这三个人都皱着眉头谁也不多说一句话。王云清两口子就觉着最近几天里孩子们有些不正常,只是孩子都是成年人,他们的事情长辈不愿多管。直到有一天淑珍因为投资的事情和王鸿兴、桂芳吵起架来,老两口才知道了孩子们背着自己干的事情! 从小娇生惯养的王鸿举哪里承受得了这般沉重的心理压力,原先白胖的圆脸变成消瘦憔悴的长脸,王夫人见自己的孩子陷入困境心里既心疼又难过,她埋怨儿子说:“我和你爸早就说过不让你们和老赵过往,可你们就是不听,你瞧瞧这不是惹祸上身了嘛!” 桂芳听婆婆这么说自己的爸爸她脸上有些绷不住,就嘟囔着嘴说:“妈,这是天灾,和我爸没关系,我爸这次是真心做实业,为了这个厂子好。他把我家的唯一的房子都给搭进去了,如果厂子不着火,我们就开始赚钱了。” 王云清虽然对老赵很有成见,但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对几个晚辈说:“人有旦夕福祸,天有不测风云,这次印刷厂着火是个意想不到的天灾,咱们不能责怪老赵,也不能说你们没能力办好印刷厂。可是我不明白,开厂子的事儿你们为什么瞒着我和你妈呢?你们把这事儿给我解释一下!” 王鸿兴见父亲的态度很和蔼才敢插话说:“爸。其实我们瞒着您和我妈。就是怕挨您骂!” 王云清听后摇摇头说:“你们还是不了解自己的爸爸呀!你们和老赵一起规规矩矩的做合法生意我为什么要骂你们呢?我不但不骂你们还会赞扬和支持你们呢!” 桂芳赶紧问公公:“爸。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们去搞实业,说明你们有志向有出息了,对你们的做法我当然要支持啦。我希望孩子们将来都比我强!” 王云清向鸿兴两口子和淑珍详细了解了利华印刷厂目前的困境,问他们怎样面对和解决这种困境。几个晚辈是一筹莫展。他们觉着利华印刷厂除了破产已经无路可走了。就在几个人房说话的时候,有人火急火燎的跑到王家找桂芳报信:老赵服毒自杀了!现正在医院抢救。 老赵服毒自杀的消息让王家人感到震惊,任谁也想不到一向精明的老赵面对困境怎么会选择自杀这条道。桂芳知道这个消息后当时就急哭了。王鸿兴和桂芳急匆匆的赶去医院。 还好,老赵喝的砒霜数量不算多,被发现的早,到了医院后经过医生们的紧急抢救他活了过来。 老赵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从窗外射进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老赵睁开眼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哭红了眼的桂芳,他老泪枞横的长叹一声说:“你们让我死去吧!为什么要救活我?我活着受煎熬还不如死了好受呢!” 桂芳埋怨着父亲说:“爸 。您怎么老糊涂了?不就是厂子被烧了吗,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至于寻死呀!” “桂芳,你不知道这厂子就是你爸的命,厂子没了你爸的命就没了。”老赵想起被烧毁的厂子就把眉头紧紧皱起。 站在一边的王鸿兴安慰老赵说:“你千万别想不开,这世上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您想想咱们厂子虽然没了可是人还在。大不了咱们从打鼓另开张从头再来!” 老赵有气无力的说:“孩子,你们说得倒是容易,可我真能想得开吗?咱们自己的钱都被烧没了不说,还欠着政府一大笔贷款、欠着工人的工资、欠着房东的钱,事事都要钱啊!我是董事长,这些责任都得我来背。你们说这一大笔钱从哪弄过来?想起这些事儿来我就被压得喘不过气。唉!活着真不如死了省心,我除了选择一死了之,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赵说得桂芳和王鸿兴的心里都是酸酸的,桂芳拉着老赵的手呜咽起来。本来想安慰老赵的王鸿兴也无可奈何的垂下头,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长吁短叹着。 老赵的身子太虚弱,他还要住院治疗,王鸿举掏钱给老赵交了住院押金,然后就带着桂芳走了。 王鸿兴夫妇离开医院后又来到被大火烧毁的厂子,看着渐有起色的洗印厂如今变成被烟火熏黑的残墙断壁,两人呆呆的站着,久久的谁也没有说话。 晚上睡觉时王鸿兴和桂芳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谁也不说话的望着天花板发呆,过了许久桂芳才对王鸿兴说:“鸿兴,我今天想了很多,我觉得如今这个乱摊子咱们实在是收拾不了,所以我爸寻死的想法我理解,他是迫于无奈呀!我要是他我也不想活了,这一屁股债压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活着简直就是受罪!” 王鸿兴不满意桂芳这样说话,“行了,你就别瞎想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世上有什么比性命还重要的?我不能没有你啊,你不想活了那我怎么办?” 桂芳眼睛转了转说:“咱们别老提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呀!咱们俩和我爸、淑珍姐现在都掉进苦海里,我看只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能够救咱们出苦海。” “桂芳,我看你一着急脑子变神经了,这天底下有没有观世音我说不好,就算是有观世音,咱们也没法找到她呀!” “鸿兴,你这是说谁呢?我看你脑子才变神经了呢!我那是在比喻一个人,你不懂啊!” 王鸿兴略做思索就明白了淑珍的意思,他说:“我知道了,你说的这个观世音就是我爸吧?” 桂芳点点头说:“是啊,现在只有求他老人家发发慈悲啦!” “那可是不好办!以往的那些事儿,你爸把我爸给伤透了,我想老爷子不会帮你爸的!再说,帮你爸这事儿我可不敢向我爸提起!”王鸿兴说不下去了。 “是啊,我爸这人就是爱耍心眼算计人。可他终究是我爸,这次他碰到大麻烦,我这个做女儿的不想办法帮他,我就是没有尽孝道。”桂芳说着又想哭,她用被子把脸蒙起来。王鸿举好言好语的劝桂芳想开点,再想一想其它的解决办法。桂芳从被窝里露出脸说:“告诉你鸿兴,除了你爸能摆平这事儿,别人谁也不行!明天我就厚着脸皮去找他,求他一定要救救我爸,求求咱们厂子!只要他老人家发善心拉咱们一把,就是给他磕上一百个响头我也心甘情愿!” 王鸿兴表示同意的点点头,“桂芳,这样也好,明儿个咱俩一起去吧。” 第三卷第十五章王云清要做救苦救难观世音 第二天快吃晚饭的时候,王云清下班回家了。桂芳亲热的叫了一声“爸爸”,她接过王云清手中的皮包说:“爸,我知道您这会儿要回家来,所以提前给您打好了洗脸水,还热乎着呢,你赶快洗洗脸吧。” 王云清对桂芳笑了笑说:“今天我一回家就感受到温暖了,我得谢谢你哟!” 桂芳用掸子掸着公公身上的土说:“爸,谢什么呀,这是儿媳应尽的本分。” 晚上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桂芳端饭端菜的一通忙活,她指着一桌的饭菜说:“爸,儿媳今天给您做了几样您平时最爱吃的菜。您看这是红烧狮子头,这个是酱瓜炒肉丝,还有那个芥末堆儿、葱爆羊肉,”桂芳还要继续报菜名,王云清打住她的话。 “桂芳你今天做的菜都是给我吃?那别人还吃不吃呀?” “这个,这个主要是您老人家最近工作忙,我认为保重您的身体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就专门做了几个和您口味的菜,让您吃的顺口一些。您吃的顺口心情就会愉快,心情愉快身体就会好!你说是不是呀?”桂芳想尽量把话说得圆满一些。 王云清看着桂芳略显尴尬的样子,呵呵乐了起来。“桂芳,你今天做的菜好香啊,我今天要是都给包圆了,不知道别人干不干!”饭桌旁的人随之一笑便化解了桂芳的尴尬。 桂芳又拿出酒给公公斟满一杯说:“爸,今天不但有好菜,还有好酒呢!这是别人给我爸送的百年老汾酒,我和鸿兴结婚时从家里偷偷拿出来的,你尝尝,一定好喝!” “哦,这老赵经常喝的酒我还真要尝尝味道。”王云清又打起了哈哈。 别看这个桂芳是冤家老赵的女儿,一开始王家不同意王鸿兴把桂芳娶进门来。不过桂芳嫁到王家后,王家夫妇逐渐接受了这个伶俐俊俏的儿媳妇。桂芳性格爽快大方、泼辣能干,对丈夫和公婆更是一副热肠子。在王家辞退了大部分的佣人后,桂芳把这个王家里里外外几乎都给挑起来,并且管的有理有条。王云清曾私下和夫人说这桂芳快成了咱们王家的王熙凤了。 吃完晚饭,王云清对收拾碗筷的桂芳说:“桂芳,你今天的饭菜确实做得不错,很合我的口味,吃美食真是一种享受啊!我先休息一会儿,你和鸿兴在半个小时后到后院书房找我。”说完。他打着饱嗝心满意足的哼着京戏段子走了。 王云清在书房里悠哉的品着茶,听到外面有人轻轻地敲门,他知道是王鸿兴夫妇俩来了,就说:“我等着呢,你们进来吧。”当两人走进屋时,王云清哈哈大笑起来,他指着桂芳说:“我就知道你今天有求于我,所以就给我做了一桌非常好吃的饭菜来讨好我,你说是吧?” 桂芳见公公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便不好意思的说:“爸,我的心思瞒不过您,儿媳是有这个意思!” 王云清让儿子儿媳坐下后就慢条斯理的对桂芳说:“桂芳啊,你是我的儿媳。你的事情就是我儿子的事情,我儿子的事情就是王家的事情。以后你有事儿找我直说就行,不要再转弯子了。记住了,该帮你们的我一定帮。不该帮你们的就是你给我吃一桌子山珍海味我也不会帮。” 王云清一席话把桂芳说的满脸通红,本来她就对自己的公公有敬畏之心,此时她一紧张刚才准备了满肚子的话忽然不知从何说起了。桂芳用手轻轻捅了捅王鸿兴叫他先开口。王鸿兴见着父亲就紧张,他又捅捅桂芳,两人推来推去的谁也不想先说。 “你们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们找我是为了老赵的事儿吧?” 王云清把事情挑明后,桂芳终于张嘴说话了:“爸,您说的是。昨天我们到医院看我爸去了,他现在的处境很惨,厂子没有了,钱没有了,住的房子都没有了,还欠下一大笔贷款和工人工资。这以后他没有一条活路可走,想起这些我就难过得不成!”桂芳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王鸿兴见父亲只是默默地听桂芳说话,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态度,就插嘴说:“爸,这个厂子其实也不全是老赵的,大姐和我们俩都有份,现在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和大姐也要有担当才行,可是我们也没办法收拾残局,所以才想请您帮忙。” “你们的心情为父的理解,不过既然出了事就要坦然的面对,我不赞成老赵那样的做法,用一包砒霜来解决问题是于事无补的。”王云清忽然停住话头,他向门外看了一眼说:“别在外边听了,你也进来吧!” “吱”的一声,书房门被打开,淑珍低着头走了进来。原来在大火烧了印刷厂之后,眼见自己几乎倾尽多半生积蓄的投资在大火中化为灰烬,她心疼得要命,她想埋怨老赵,但厂子着火是天灾,老赵都急得喝了砒霜;她想埋怨弟弟和弟媳跟自己借钱,但是自己争着要做股东的,赖不着人家;淑珍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谁也不能怨,只能算自己倒霉!她知道自己是股东,还政府贷款、解决托欠工人工资的事情自己都有份,她这几天也是急得吃不好睡不着的。刚才在吃晚饭的时候听见父亲要找弟弟两口子说事儿,她坐不住了,非常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没想到自己刚在窗外听了一耳朵就被父亲发觉了,淑珍只好好红着脸走进书房。 王云清不高兴的对淑珍说:“有事情进来说,在外面听算什么?” 淑珍小声答道:“爸,我猜到鸿兴两口子要找您帮忙,我也是没辙了,所以就跟过来。” “你呀!让我怎么说你!”王云清对淑珍摇着头说:“你摆脱了麻良臣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你又没事找事的跟老赵他们凑热闹,股东是那么好当的?这不又掉进泥坑里了!你都四十好几了的人了,还要让父母操心!” “嗨!我原意是帮他们解决资金困难,也想多挣点钱,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王鸿兴在一边忙给姐姐解围:“爸,你别怨我姐,是我拉她入股的,要怪就怪我。” 淑珍用急切的眼神看着王云清说:“爸,我又惹您生气了,你怎么说我骂我都行,可您说印刷厂这个烂摊子怎么解决啊?急死我了!” “好了,你们都别说什么了!”王云清从沙发上站起身摆摆手不让站在身前的孩子们再说话了,他说:“这问题的严重性你们不说我也清楚,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出手相救是不是?”。 王鸿兴和桂芳、淑珍连连点头。 王云清表情严肃的在屋里来回踱步,过了一会他对三个人说:“这样吧,明天下午我向单位请半天假,你们带我去医院看看老赵。其他的事让我再想想,我今天有些累,想早点休息,你们都回去吧。” 三个人走出父亲的书房,淑珍叫住弟弟和弟媳说:“姐这还有点钱回头拿给你们,看够不够补工人的工资。” “大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王鸿兴听淑珍这么一说,他的眼眶红了。 淑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嗨!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来,谁让咱俩是亲姐弟呢!” 桂芳的眼睛也红了,她忙拦着王鸿兴说:“大姐够不容易的了,她已经赔了那么多钱,她的钱咱们不能再要了!” 王鸿兴说:“谢谢大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工资的事我再想别的办法解决吧。” 和淑珍分手后王鸿兴和桂芳回到自己的卧室,对今天的结果桂芳有些垂头丧气,王鸿兴笑嘻嘻的安慰她说:“桂芳你不了解我爸,他从来都是心里打定主意但没做之前是不会说的,我看他一定会帮咱们。” “真的?你敢肯定?” “当然!我爸是最疾恶如仇的人,他说要去看你爸这个老冤家,这是多大的面子呀!我保证爸爸肯定会帮咱们的,你就放心吧!” 桂芳觉得丈夫说的有道理,脸上有了点笑摸样,这一晚他们夫妻两人总算是睡了一个踏实觉。(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十六章再聚首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 午后的阳光斜射进病房,尽管外面是冰天雪地寒风凛凛,室内却是温暖如春。老赵还有一天就要出院了,他坐在病床上看着摆在窗台上的一盆四季海棠,晶莹的海棠花在阳光的照射下红得好像胭脂,平时就爱摆弄些花草的老赵被这盆生机勃勃的海棠花吸引住了,他想起自己放在办公室的那颗养了七、八年的令箭荷花没有毁于大火真是万幸,自己明天出院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给这盆令箭荷花浇点水,然后让桂芳也给自己买盆海棠花。已经死过一次的老赵此时才真切体会到自己还是没有活够!他后悔自己愚蠢的自杀行为。可是出院后怎么个活法儿呢?老赵自己也不知道,他走到窗前两眼茫然地看着外面。病房外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老赵的思绪。 “进来吧。”老赵背对着房门有气无力地说。房门刚被打开,他就听见桂芳朗朗的笑声;“哈!爸,我们看您来了!” “看就看呗,高兴什么?”老赵说着转过身子,他刚转过身子一下就惊呆了,怎么和桂芳、鸿兴一起进来的人中竟有王云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劲的揉揉眼后终于看清了来人就是王云清。 “老爷,您怎么来了?”老赵赶忙从病床上起来,向王云清鞠躬行礼。 王云清客气的对老赵说:“老赵啊,这都是新社会了,你对我的称呼也该改改了,这要是让别人听见该骂我是臭剥削阶级了!” “是。老爷。”老赵习惯成自然了,对王云清的称呼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你家桂芳都是我儿媳了,你叫我老爷成何体统?还是叫亲家好。” “是,叫亲家。可是我不配做您的亲家呀!我是个卑鄙小人,我对不起王家,特别对不起您!”老赵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 “嗨!我们是亲家了,以前的事情再被提起就没什么必要了!” 这时王鸿兴递给老赵一个点心匣子,“这是我家老爷子亲自给您买的。是您最爱吃的牛舌饼。”王鸿兴把点心盒放到床头柜上。 “真没想到啊!老爷还记得我爱吃牛舌饼!”老赵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了,其实王云清没说几句话,但这盒点心却传达出和解与原谅的信号。老赵完全被王云清的大度和仁厚所折服。想起以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觉得自己在王云清面前显得太渺小,太可耻。他害臊、悔恨,自责、他哽咽着在王云清的身前跪下,用手使劲的抽打自己的脸说:“老爷您大人大量不计小人过。相比之下我就不是个好人!我该死!我愧对您哪!” 王鸿兴见老丈人给父亲跪下想上前扶起老赵。桂芳忙拉住他说:“别动。我爸是真心的忏悔。这样他心里好受些。” 王云清上前用手轻轻扶起老赵:“你这是干什么?过去的事儿以后不许再提了!你这身体还没恢复好,要保重啊!” 老赵问王云清:“您真的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原谅我了?” 王云清很有感慨地说:“老赵,我在文史研究室工作。那里面有几个同事原来是国民党官员,他们现在为新中国工作,政府对他们既往不咎。和他们比,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根本算不了什么。” 王云清又指着桂芳说:“我今天来看你也是要给桂芳一个说法,当初我们王家不同意鸿兴把桂芳娶过来,其间也发生了很多周折。不过我现在要告诉你说,我们王家已经接受桂芳这个媳妇了,桂芳这个孩子很招人喜爱,我会把她当做自己亲姑娘一样对待的。” 桂芳和王鸿兴听王云清这样说高兴极了,老赵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王云清这次探望老赵没多长时间就走了,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不过他的探访使老赵的心情好了许多,反正不管今后是怎样去面对生活,王家对老赵的原谅给了他很大的精神安慰。 老赵出院后没地方住,就暂时住在印刷厂残留的一间办公室里。房东听说老赵出院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找他了。 老赵知道房东这次找他不是善茬儿,就小心的陪着笑脸。房东心疼的看着让大火烧得破败不堪的院子,他板着脸要求老赵必须在短时间内把所有被烧毁的房子按原样给重建起来。老赵对房东苦着脸说自己遭受了极大的损失,外边还欠着不少债,暂时没钱对整个院落进行修复,央求房东给自己多一些宽限。房东不答应,他拉着脸说:“老赵,我就给你两个月的处理时间,而且你该付的房租还要按时交付,一分不能少。你要是超过了这个期限,咱们就法庭上见!”他说完后不愿再听老赵的央求,骂骂咧咧的走了。 其实这个房东是老赵在生意场上结识的一个酒肉朋友,没事喝酒时哥们儿长哥们儿短的很亲热,可是当老赵一出事儿马上就翻了脸,一点哥们儿意思都不讲了,这使本来就无计可施的老赵变得更加郁闷。在吃晚饭的时候王鸿兴夫妇来看老赵,他们带老赵到外面饭馆吃饭,饭席间桂芳看到父亲无精打采、茶饭不思的样子,就笑眯眯的把嘴凑到老赵的耳旁说了几句话,老赵听后惊讶的大张着嘴半天没有闭上。 原来王云清决定对老赵等人出手相助。一是出钱把被烧毁的房子重新修好。二是投资利华印刷厂把它重建起来,三是把自己家原来佣人住的西跨院无偿的作为印刷厂新址。 对老赵出手相助这个决定是王云清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王夫人,王夫人开始并不赞同,她认为家里是有些钱。但那是解放前留下的资产,现在没有地租可吃了。靠工资可以维持各种生活开销,但攒不下太多的钱,以前的家底动一点少一点,用光了就没了。 王夫人说:“老头子,咱家孩子赔点钱没关系,反正有咱俩护着他们呢!他们受不了多大委屈。那个老赵到底不是咱们家人,他赔钱也好赚钱也好和咱家没关系,你管他干什么?” 王云清也有自己的道理,他开导夫人说:“金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东西。我的工资比较高而且每月交给你。淑珍也每月给你缴生活费,光这些钱已足够咱家的日常开销了。况且我现在政府部门工作,季候退休每月有养老金,我看病又是单位报销医药费。各种福利都有。咱家留那么多钱干什么?现在老赵遇到很大的困难。咱们孩子是厂里股东也要承担相应责任的,这烂摊子不能光由老赵一人去收拾。咱们帮老赵也是在帮自己孩子。当然了,这钱也不白给他们。是借给他们的。他们今后把厂子恢复起来就能赚到更多的钱,他们赚到钱就会还咱们钱的。咱儿子有钱了就会多孝敬父母一些,咱们终究吃不了亏!” 不管自己夫人同不同意,反正王云清觉得自己做得对,他一定要坚持这么做,谁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 尽管不赞成,但一辈子都是夫唱妇随的王夫人最终还得听从丈夫的主张。她无奈的说:“反正咱俩一拌嘴就总是你有理,这回呀,我还是说不过你,得了,就依你的想法办吧!”于是王云清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儿子儿媳和淑珍。 老赵知道王云清要帮助自己的消息后惊讶万分,连呼:“想不到!想不到啊!”他真的做梦也想不到王云清会对自己无私的伸出援手,他用手使劲掐了一下大腿上的肉,觉得疼了以后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他又给自己倒满一杯白酒仰起脖子一口喝干,他感慨万分地说:“我的好亲家,你把老赵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啦!我不配你这样对待我呀!”,绝处逢生的老赵竟然伏在饭桌上像个孩子似的大声哭起来!他的哭声里包含着对王云清的感激之情和对自己以前所做的不仁不义之事的深切忏悔。饭馆里其他的顾客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也有些人埋怨大声哭泣的老赵影响了他们吃饭的情绪。 桂芳和鸿兴一边向旁边的顾客解释和道歉,一边不住的劝说老赵不要再哭了。 在女儿女婿的几番劝慰下老赵才止住了哭声,他擦着眼泪说:“都说是石头落地时不会砸脚,到时会有贵人相助。看来我的命还真是不错!我觉得自己又投了一次胎,我要重新做人!我再做不好印刷厂,我就对不起帮助过我的人!”。 “爸,不是您命好,是我公公人品好,是他不计前嫌的帮咱们,您才能绝处逢生。他要是不管咱们,那块石头非把您脚面给砸烂不可。” “不错!桂芳说的是!老爷是好人啊!”老赵这一会儿功夫就像换了个人,一张苦脸变得容光焕发。 一直没说话的王鸿兴开了口:“桂芳,你要是没嫁到我们家做媳妇,我爸能这样帮你们吗?你们父女俩说了这么多话,怎么就没一句是谢我的?” 桂芳捅了一下王鸿兴鸿兴:“怎么着,你现在也学会耍贫嘴了?” 老赵忙说:“桂芳,你不嫁鸿兴怎么能碰上这么好的一家人?咱俩还真的谢谢鸿兴呢!” “要不是您当初设计的美人计得逞了,我哪能成为赵家的女婿呀!”王鸿兴调侃了一下老赵。 “嗨!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老赵被王鸿兴说了个大红脸。 桂芳点了下王鸿举的脑门说:“有你这样跟老丈人说话的吗?一会儿罚酒三杯!” 王鸿兴笑着说:“今天高兴,别说三杯酒,就是再给我一瓶酒我也能给它喝干了!” 桂芳说:“来,今儿个高兴,要喝就喝个痛快!我给你们俩把酒给斟满了!” 三个人在饭桌上有说有笑的喝着酒,他们被压抑了一段时间的心情终于得到了放松。(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十七章贵人助同心协力图东山再起 黄昏六点多钟时,王云清下班了,他拎着皮包刚走到家门口,看见家门口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身穿棉大衣的人,这人虽然穿着棉大衣却被冻得缩着脖子双手揣在袖筒里,他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老赵,老赵也看见了来人是王云清。 王云清颇感奇怪的看着老赵,“哎?怎么是你呀?” 老赵点头哈腰的说:“哟,是亲家回来啦!我这等您呢。” “你可真是的!这大冷天的你不到家里头等我,站在这里干什么呀!走,快点进屋说话去!”王云清赶忙把老赵请进了自家院内。 进得院内王云清叫了一声桂芳,就把老赵引进前院的正房坐下,不一会儿桂芳走了进来。桂芳见到父亲来了很高兴叫了声爸爸后又端上了一壶热茶。王云清对桂芳挥下手说:“去跟你婆婆说一声,说亲家公来了。”桂芳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这边王云清和老赵刚聊了几句,王夫人和桂芳、鸿兴、淑珍等人就都相继走进屋来。老赵见王家人基本都到了,忽然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站起身走到王云清夫妇的身前,甩掉身上穿着的棉大衣跪在地上,只见他**着上身,身上胡乱缠了几圈草绳,在其胸前后背都用墨笔写下四个大字“负薪请罪”,他跪倒在地向王云清夫妇连磕三个响头,老赵的举动实在是出人意外。 王云清见状忙上前要将老赵拉起,老赵坚持跪地不起,他说这是学廉颇向蔺相如负薪请罪,什么时候老爷和太太原谅了他才能站起来。王云清笑着打趣说:“老赵,你这负薪请罪只是赤膊没有负薪呀!那个廉颇你学的可不太像,还是赶快起来吧!” 老赵认真的说:“我倒是想负薪呢,不是家里没有柴禾嘛!” 老赵如此一说,倒是让众人忍俊不住了。王夫人笑着说:“老赵啊,我们这不是已经原谅你了吗,快起来吧,你这样让做孩子们觉得不好看。” “我不起来!”老赵说罢又咚、咚、咚的连磕三个响头。 王夫人着急的对桂芳说:“桂芳,你爸给我们磕头,我们是在受不起啊!快!敢快把你爸扶起来。” 桂芳听婆婆这么一说,她非但没有拉起老赵,反而走到老赵身旁跪下也向王云清夫妇磕了几个响头。她眼里含着泪说:“公婆在上,从前都是我们做得不好,今天儿媳在这里和父亲一起向您们谢罪了!” 老赵接着桂芳的话说:“我老赵自从进王家做事儿那天起。老爷太太一直都对我不错,从来不拿我当外人,是我心术不正,只想算计东家,辜负了老爷太太对我的信任,我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次老爷太太是大人大量不和我小人一般见识,还不计前嫌的帮我,把我拉出苦海!要不,我真是没有活路可走了!救命之恩只怕我在有生之年难以回报啊!”老赵说罢。鼻涕眼泪挂了一脸。 “老赵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现在是新社会,咱们的关系也要重新开始,你赶快起来吧!”王云清说话时给站在身旁的儿子使了个眼色。 王鸿兴明白父亲的意思。他走到老赵旁边用力把其拉起;“岳父大人,您要是把手给反绑起来再插几根树枝就真像廉颇了。您演的一点都不像,还跪着干什么!”鸿兴调侃着老赵,他亲手解开了缠在老赵身上的绳子。这时桂芳也跟着站起来。 “桂芳啊。你快去拿件鸿兴的衣服给你爸穿,大冷天的空心穿大衣多冷呀!”淑珍听婆婆一说赶紧去拿衣服。淑珍一会儿就找来了鸿兴的两件衣服,她帮父亲穿上后又倒上一杯热茶叫父亲趁热喝。 待老赵坐定后。王云清对他说:“老赵,我帮你也是有私心的,你也不要太过意不去。你听我说啊,那个被烧掉的厂子里有淑珍不少钱,鸿兴和桂芳也是股东,他们是我的孩子,他们落难了做爸爸的不能不管,我帮你更是帮他们。” “是啊,是啊,我理解!”老赵不住的点头。 王云清继续说:“我可以替你们出钱修那个被大火烧坏的院子,再给你们一些生产资金,不过你们向政府贷的款我可不替你们还,听说你们的贷款期是两年,这要靠你们厂子今后赚钱还贷,另外我家的西跨院可以让你们作为厂址,但不是让你们永远使用的,等你们今后发展起来后还要把厂子搬走还我个清静,暂用期限为三年,你说这样好不好?” “好啊,这已经很不错了!亲家,我心领您的大恩大德了!”老赵不住的作揖,家里其他的人也都很高兴。 王鸿兴对老赵说:“爸,这回可好了,咱们的印刷厂一定能东山再起!” “哎?你这孩子今天可是第一次管我叫爸呀!怎么着,太阳从西边升上来啦?”老赵颇感奇怪的看着女婿。 王鸿兴撇着嘴说:“真是的!您跟我爸都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咱俩的那点隔阂还算回事儿呀!” 老赵笑了:“鸿兴,我发觉最近这些日子你嘴皮子上的功夫见长呀!” “嗨!这还不是跟您闺女我媳妇学的!” 桂芳对王鸿兴说:“你贫不贫嘴呀,我爸这刚夸你嘴上长本事,你就现场卖上了!”听桂芳这样一说,屋里的人都乐了。 王云清今天高兴,就叫桂芳多做几个菜再拿出瓶好酒,他要留老赵在家吃晚饭。 就这样,一场大火烧毁了利华印刷厂的同时也烧没了王赵两家多年的隔阂,这是他们之前根本就想不到的事情。 在利华印刷厂重张开业的时候,老赵特意在馆子里摆了一桌酒席请亲家一家人吃饭以表感谢之情。在酒席上王云清给老赵介绍了一个姓张的朋友,这个姓张的朋友是个在京城颇有名气的大型印刷厂的老板。张老板的活接得太多,他自己做不过来要把一部分业务转包给别的印刷厂做,在王云清的撮合下,老赵就代表利华印刷厂和张老板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为了庆祝双方今后的合作顺利愉快,老赵给张老板敬酒说:“张老板,我从心眼里感激您对我厂的帮助,以后还请你们多多关照!来!为了咱们今后合作愉快和共同的发达,干杯!” 张老板对老赵摆摆手说:“赵老板,我的业务量很大,有好几个印刷厂都追着我屁股后面要活做,我是看在王先生多年的情谊上才与你合作的,为了你厂子的事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才答应的。你这杯酒不能敬我,要敬得先敬你的亲家!” 老赵莫感慨万分地说:“是啊,没有我亲家的全力扶持,我早已一败涂地啦!我这一杯酒还是先敬我亲家吧!” 王云清举着酒杯对老赵说:“老赵,在干杯之前我要问你个问题,为什么我要帮你们,还有一点我没说,你猜猜是什么?” “猜不到。”老赵摇摇头。 “我看好你们做的这个行当能赚钱,而且是能赚大钱!我资助你们的钱绝对亏不了本。等你们赚了大钱后不但要还我本钱,还要付我高额利息哟!”王云清说完开心的哈哈大笑。 老赵也风趣地说:“亲家,我们不但要连本带利的还您钱,还要给您分红利呢!”老赵说罢高兴地对众人举起酒杯说:“为了我们和张老板的合作,为了我们利华今后的发展,请大家干杯!” “干杯!”在座的众人都兴奋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正如王云清所料,利华印刷厂在张老板的扶持下,只经营了三个月厂子里收的活就几乎忙不过来了,而且利华厂以前的一些老客户也找了回来。老赵粗略的算了算,如果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两年左右的时间就能收回王云清的全部投资,还清政府贷款也没有太大问题。(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十八章解疑惑黄伯阳含泪述说原委 这是解放后的第三个年头,又到了腊月里,眼看就要过春节了。 这天是个星期日,天气晴朗也比较暖和,王云清就约上妹夫冯宣侠吃完午饭后一起去拜访好友黄伯阳。 一条清幽的马路旁有一个青灰色门楼前,这就是黄伯阳的家。王云清和冯宣侠坐着三轮车来到黄伯阳家门前。他们下车后轻轻敲开了黄家的大门,开门的高个妇女是黄伯阳的夫人,黄夫人是个豪爽好客的女人。“哎呀!原来是你们两位贵客呀,快请进!”她热情地把王云清和冯宣侠让进院子里, 王云清和冯宣侠是第一次来黄伯阳家,他们俩仔细地打量着这院子,黄伯阳的家是个精巧的三合院,有三间正房、三间南房和两间东房,西面是临街的院墙和宅门。院内有一木棚架,上面攀着一棵多年的老藤,前两天刚下过雪,院子里当中堆了一个戴着草帽的雪人,这个院子不大却很清幽。 “老黄,家里来贵客啦!” 黄伯阳这时正在书房里聚精会神的看书,他听见妻子在院里喊自己就急忙走出来。 黄伯阳见来人是王云清和冯宣侠两个老友,高兴的不得了,忙把他俩往屋里请。 王云清并不忙着进屋,他指着院里的雪人打趣的问“老黄,你还童心未泯呀,你堆的这雪人怎么是独眼龙呢?”说完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个煤球按在雪人眼部的位置。 黄伯阳乐了;“这雪人是昨天婷婷堆得,这粗心大意的丫头,雪人掉只眼睛都不知道。”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客厅。 三人坐定后,黄夫人端上香喷喷的热茶,王云清一闻到茶味就知道这是龙井茶,他端起茶浅尝了一口说:“哎?老黄,怎么你也喝龙井了?我记得你常喝的是茉莉花茶呀!” 黄伯阳说:“我喝茶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儿,花茶、绿茶、红茶、乌龙茶之类的茶我都喝。我今天沏的龙井是专门为你们俩留的。一个老战友从外地来开会给我带来的,百分之百的上品,怎么样?香吧!” 王云清点头道:“好茶,比我家里的龙井茶还好!” 冯宣侠说话了:“老黄啊,你既然这么想着我们哥儿俩,那这龙井你就打包送我们得了!” “这个没问题!我爱人头两天就把茶叶分成两份打好包,早给你们留好了。” “那太好了!我先谢你了,也要谢谢嫂子。”冯宣侠打着哈哈。 王云清指着放在桌上的点心匣子和酒瓶说:“我们拿这点礼物换你的上品龙井,还真有点抛砖引玉的意思啊!哈哈!这笔交易不赖嘛!”王云清也跟着打起哈哈来。 三个老兄弟一见面就是十分的亲热。黄伯阳的爱人给客人续上茶后,也坐在一起聊了起来。 王云清看到黄伯阳的精神有些疲惫。就问:“老黄,你最近的工作很忙吧?我看你脸上气色不好。” 黄伯阳说:“最近非常忙,有些大案还没有侦破,现在我们集中力量加班加点的干。” “老黄你受过伤,年纪又大了,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把身上的担子交给那些年轻人吧。” 黄伯阳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说:“我倒是想让他们接手,可他们还是偏嫩,他们做事儿我不放心!” 闲聊中王云清又问起了黄婷婷:“婷婷今天怎么不在家。星期天还上班吗?” “我这丫头一天到晚的忙个不停,她在教育系统工作,今天说是到几个学院里去转转。”黄伯阳说。 王云清称赞道:“年纪轻轻的就在重要岗位上担任领导工作,你的婷婷今后前途不可限量!” 黄伯阳的爱人搭腔说:“婷婷一天到晚的忙。星期天从来不休息,晚上吃饭时才能回家。” 黄伯阳问王云清“哎,王兄,你问婷婷。我还要问你鸿举现在的情况呢,他这一走都快三年了,现在怎么样了?” “鸿举与家里就是书信联系。他说那边的工作忙没时间回家,他还说他要扎根南方不回来了,今后还要把我和她妈妈接到他那里生活。” “嗨!鸿举是个多好的孩子呀,依我看啊,鸿举不愿回来工作可能是婷婷伤了他的心。”黄伯阳摇着头说。 王云清有些酸溜溜的说:“我本来打算和你做亲家的,哪知婷婷心比天高,没看上我家鸿举!我有点不明白,鸿举哪里配不上她呀?” 冯宣侠也插嘴说:“这两个孩子是天生的一对,地就的一双,孩子们的长辈又是知根知底的好友,而且门当户对,我就不知道婷婷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黄夫人怕王云清、冯宣侠二人误会婷婷,就宽慰他们说:“你们老哥俩儿就放心吧,婷婷和我背地里说过,她对鸿举的印象非常好。她现在不谈恋爱是有原因的,我想他们将来还有走在一起的可能。” 王云清颇为遗憾的摇着头说:“现在都谈不成,将来又能怎样呢?看来,咱们王黄两家是攀不上亲家喽!” 黄夫人尴尬的笑了:“咱们可不能插手孩子们的事儿啊!谈恋爱要看缘分,也许他俩的缘分现在还没到。” “怎能不急呢!虽说婷婷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可我家鸿举也是鹤立鸡群的青年才俊呀,他绝对配得上婷婷!我就想要你家婷婷做我儿媳妇,你们老两口一定要帮我了了这个心愿!”王云清着急的拍起了大腿。 冯宣侠也为自己大舅哥帮腔,他对黄伯阳夫妇说:“婷婷是听话孝顺的孩子,你们老两口多给她做些思想工作嘛!反正我大哥的忙你们得帮!” 黄伯阳见王云清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他怕在老友之间产生误会就觉得有必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便长叹一口气:“嗨!这不是帮不帮忙的事儿。实话说吧,婷婷不接受鸿举的爱是因为她始终忘不了死去的哥哥!” “什么?婷婷爱他哥哥吗?这有违伦理呀!”王云清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和冯宣侠都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黄伯阳语气沉重的说:“是的,婷婷曾深地爱着她的哥哥大维,他们曾是一对相爱的恋人!虽然大维死去多年。但婷婷仍然忘不了他,这是我家里一个从未对人说起过的伤心事,趁今天咱们老哥仨坐在一起的机会,我就把它当成一个故事讲给你们听吧。” 黄伯阳点着一支烟大口大口的吸起来,在烟云缭绕中十多年前的往事又出现在眼前:黄伯阳夫妇的儿子黄大维并不是他们亲生的,黄大维原来姓吴,他爸爸是个国民党军队的一个校级军官。在吴大维十岁的时候正赶上爆发“七七事变”,日本鬼子对守城的中**队进行突然攻击。他爸爸在与日寇作战中不幸阵亡。他妈妈作为军眷带着两个孩子随军队撤退途中军队遭到日寇飞机的狂轰乱炸,人们四散逃命,在慌乱中他母亲和弟弟被炸死。从此他就成了一个在城里到处流浪的孤儿。 就在爆发抗战的那一年冬季,黄伯阳早起打开古玩店门脸的时候,他发现一个蜷曲在门店前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出于同情,黄伯阳把这饥寒交迫的孩子拉进屋里取暖,并给他喝水吃饭。在黄伯阳与孩子的言谈话语中,黄伯阳觉得这孩子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其举止言行很有礼貌,说话也有条理。像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孩子。经过进一步的询问,黄伯阳才知道这孩子的身世,出于同情心,他当即决定把这孩子收留下来。 起初吴大维在古玩店里给黄伯阳当个小伙计。他干就是扫地、擦桌子、跑腿等活计。这个孩子长的相貌端正,做事勤奋认真,是个心地善良朴实的孩子,于是膝下无子的黄伯阳夫妇索性就收他为养子。于是吴大维改吴姓为黄姓。黄大维以前曾在小学里过读四年级,他成为黄伯阳的养子后,黄伯阳就把他送学校里继续读书。 黄大维和黄婷婷在一个学校读书。他比妹妹高一个年级,每天来他们俩都一起上学放学。黄大维很爱妹妹,时时处处都以妹妹的保护神自居,如果有人敢欺负自己妹妹,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保护她。黄婷婷也把黄大维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把哥哥当作自己的靠山,无论遇到大事小事她都要找哥哥帮忙解决,有什么高兴的事儿都要与哥哥分享,有什么自认为保密的事儿都会悄悄告诉哥哥。两个人读书写作业在一起,嬉戏玩耍在一起,整日形影不离,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等到两人读高中时,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他们深厚的兄妹情中逐渐迸发出爱情的火花。两人经常在闲暇时登景山凭高远望,到北海挥臂划船,到中山公园赏花观景。在花前月下他们谈情说爱,卿卿我我情投意合。 黄伯阳夫妇也看出兄妹二人的感情变化,他们没有阻止反而是乐见其成。 黄伯阳的古玩店是地下联络站,夫妇二人都是党员,在父母的影响教育下黄大维和黄婷婷先后都接受了**思想,长大后黄大维帮黄伯阳料理古玩店的生意同时担负起地下交通员的任务。 那一年春季,黄大维受命前往解放区传送情报,路途中由于事先消息走露他被国民党特务设伏抓获,在被抓捕前黄大维机智的把情报嚼碎吞进肚子里。 黄大维被捕后特务们要他交出情报并交代出**地下情报网的有关情况,被黄大维严词拒绝,气急败坏的特务们只好对他用刑。特务们原以为黄大维年纪轻轻又是满脸书生气,一顿鞭子就可以使他屈服,可没想严刑拷打没能使黄大维屈服。最后遍体鳞伤的黄大维怕自己在敌人的酷刑下无法再支撑下去,为了保护组织、保护自己的父母和妹妹,他就毅然决然的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特务们见从黄大维嘴里抠不出任何有用的情报就恼羞成怒的把他枪杀了,他的尸体被特务们挂在在县城的城楼上示众。 当黄伯阳一家人得知黄大维的死讯后都伤痛不已。黄婷婷知道干革命就会有牺牲的道理,但她很难接受大维牺牲的现实,她在大维生前住过卧室里捧着大维的遗像整整痛哭了一天,其后数天也是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即使过了很长时间,只要黄婷婷一走进大维的房间就会睹物思情,泪湿衣衫。后来黄伯阳夫妇怕女儿伤心就把大维生前住过的屋子锁了起来。 到如今黄大维牺牲已两年有余,黄婷婷对大维哥哥的思念依然不减,每到大维的忌日,黄婷婷都会在他的遗像前摆上一盆洁白的花朵以寄托哀思。 黄大维是黄婷婷的初恋,他们之间的爱情包含着两小无猜的兄妹情、相互爱恋的男女情和志同道合的同志情,这份纯洁美好的初恋令黄婷婷刻骨铭心,她认为任何男人都不能取代黄大维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为了不影响到地下工作,性格坚强的黄婷婷把这段痛苦的感情经历深深地埋在心底,除了黄伯阳夫妇外无人知晓。 黄伯阳回忆完这段往事后已是热泪盈眶,坐一旁的黄夫人更是泣不成声。她捂着脸跑出门去。 冯宣侠红着脸对黄伯阳道歉说:“老黄,婷婷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她能把这段伤心事不留一点痕迹的埋在心底实在不容易啊!对不起呀,我们俩错怪婷婷这孩子啦!” 王云清跟着说:“婷婷有眼光,如果大维还活着,我家鸿举比不上他!” 黄伯阳用手擦干眼泪说:“这件事你们俩知道就行了,不要和别人说,更不要在婷婷面前提起,只要一提大维的名字婷婷就会难过。” 王云清和冯宣侠点头答应。几个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听到院里有人喊爸爸。客厅门一下被推开后,黄婷婷回到家里。 黄婷婷看见王云清和冯宣侠两人后非常亲热的打了招呼,王云清欣喜地看着黄婷婷说:“婷婷,还记得我夸你是亭亭玉立的黄花姑娘吗?可你现在已经是成熟干练的女干部了。” “谢谢伯父夸奖!”说话间。黄婷婷给两位客人倒上了茶。 忽然黄婷婷看到了爸爸脸上好像有泪痕,就奇怪的问:“爸,你好像刚刚哭过?” 黄伯阳急忙掩饰道:“没有啊?” 黄婷婷追问:“你没哭怎么脸上有泪水?” “嗨!傻丫头,哪里是泪水。我有沙眼病,那是我点的眼药水!”黄伯阳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黄婷婷也笑了,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了爸爸的身边。 王云清用喜爱的眼神看着黄婷婷。他故意问道:“婷婷,你星期天都不在家呆着,是不是和男朋友逛公园去啦?” 黄婷婷顽皮的回答说:“伯父,我现在还没考虑个人感情问题,以后我要是有了男朋友您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好吧,为了喝你的喜酒,我就耐心的等着吧。可惜呀!你这样优秀的女孩子没能进我们王家门啊!” “伯父,您发什么愁啊!等着吧,到时候鸿举会给您带回一个好儿媳妇的!” 王云清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姑娘真会说话,我希望他带回家的是你。你要是不做我儿媳妇,我家鸿举就会打光棍!” “哈哈!哈哈!”黄伯阳和冯宣侠也开心地笑起来。 黄婷婷羞红着脸问:“伯父,您今天来我家是给鸿举说媒的吗?” “婷婷,**提倡恋爱自由,你和鸿举的事儿我们长辈不插手。不过你和鸿举是好朋友,我把他的通信地址留给你,你以后有时间可以和他联系。” 黄婷婷高兴的说:“伯父,鸿举南下后我就没有他的消息,我知道他生我的气啦,其实我真是挺想他的。我过几天就给他写信!” “丫头,常言道:当一件东西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知道珍惜,当你失去它的时候你才体会到它的宝贵!有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错过去就会遗憾终身!”黄伯阳在一旁敲打着自己的女儿。 黄婷婷给父亲倒了杯茶说:“爸,您别说我,说点别的好不好?” 黄伯阳反驳道:“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不能说呀?” 此时黄婷婷露出小女人的本色,她撒娇的撅起小嘴说:“爸,咱家里有客人,您就给女儿留点面子好不好!” 黄伯阳忙摆手说:“好,我不说啦,不说啦,等客人走了我再好好说你一顿!” 王云清蛮有兴趣的看着黄家父女俩拌嘴,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指着黄婷婷说:“瞧,咱们在家里看到的婷婷,才是真身啊!”他一句话把屋子里的人都逗乐了。 几个人聊的十分尽兴的时候天色渐晚,王云清和冯宣侠准备告辞,但黄夫人已在厨房里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他们在黄伯阳一家人的盛情挽留下,吃了一顿可口的晚餐。在饭桌上王云清把家里开办了印刷厂的事情告诉了黄婷婷,想让她帮助联系些业务。黄婷婷满口答应,但她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质量保证,二是价格公道。见黄婷婷答应帮忙,王云清很满意,黄伯阳等人也很高兴。(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十九章知性女才色俱佳引来追求者 黄婷婷上班的时候,想到自己所负责的宣传部有一些宣传资料需要印制,她就到属下的几个办公室去收集。在走廊里她碰见了自己的副手薛明义,薛明义告诉黄婷婷说:“刚才领导打来一个电话,你没在是我接的,他说春节快到了,明天晚上咱们单位要出几个女同志参加一个高规格的迎春舞会,陪一些老干部和外国援华专家跳交谊舞。上边点名要你去,说这是任务。” 黄婷婷说:“好吧,我一定去。” 薛明义说:“黄主任,明天我也去,我刚学会跳舞,瘾头很大,一提到跳舞我的脚底板就痒痒。” “薛副主任,不是说就要女同志去吗?” “也没说不让男同志去呀!你说我去可以吗?” “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儿,自己做决定,和我没关系。”黄婷婷甩给薛明义一句话就走了。 薛明义在后面追着说:“黄主任,说白了我就是想和你学跳交谊舞嘛!你一定得教我啊!”黄婷婷装作没听见,她头也不回的走进一间办公室。 薛明义是几个月前从部队转业到黄婷婷所在单位的,薛明义这个人文化水平及工作能力都不算高,但他口才很好,开会的时候也经常的侃侃而谈,他的话语基本是社会上流行的各种政治术语和口号混在一起的大杂烩。薛明义是个复员转业军人,出身革命家庭,属根正苗红的一代,这是他的一大政治优势。虽然黄婷婷对自己这个副手不是很满意,但碍于薛明义是上级指派来的,也只能接受。不过黄婷婷希望薛明义能在工作中不断提高工作能力。 薛明义对黄婷婷十分的敬重,他知道黄婷婷在解放前就是做青年学生工作的地下党员,有资历、有文化、有工作能力又是自己的直接领导,而且他还暗恋上了年轻漂亮的黄婷婷。 薛明义见到黄婷婷的时候总是十分客气有礼。摆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还时不常的找时间向黄婷婷汇报一下思想和征求意见,总之,他总是尽量的找机会多接触黄婷婷。可是薛明义这样做并没有获得黄婷婷的好感,反让黄婷婷觉得薛明义这个人黏黏糊糊的有些烦人,所以平时除了工作外尽量的与薛明义保持一定的距离。 傍晚,一家金碧辉煌的大饭店里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舞会,乐池里的乐队正演奏着一首很布鲁斯舞曲,舞池里一对对的舞伴踩着节奏分明的节奏尽兴的跳着,其中的男舞者基本上都是中老年干部和苏联援华专家。女舞伴大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黄婷婷陪着一个苏联专家跳了几个曲子,她感觉有点累了,就客气的对苏联专家说声“谢谢!再见!”后走下场来。这时乐队又奏起一曲热烈欢快的华尔兹舞曲《蓝色的多瑙河》,有几个人先后上前邀请黄婷婷跳舞都被黄婷婷礼貌的婉言拒绝了,她要休息一下。 黄婷婷独自坐在椅子上颇有兴致的看着舞池里随着圆舞曲不停旋转的人们,她发现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跳的非常卖力,这个老者年纪在六十上下,面容红润体型偏胖可是跳起舞来身子却显得轻盈飘逸,他那娇小的舞伴在他的带动下边旋转边跳出各种花样的舞步。在众多舞者中非常醒目,黄婷婷津津有味的欣赏着他们。 “黄主任你在这呀。”听见耳边有人和自己说话,黄婷婷便转头看去,原来是薛明义在和自己打招呼。只见今晚薛明义今晚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西服。打着一条颜色鲜艳的领带。 黄婷婷感到奇怪地问:“薛明义,今天舞会邀请的是女同志,你还真来了?” 薛明义说:“今天我是陪父亲来的。” “哦,你父亲参加了今天的舞会。” “是的。你看就是那个满头白发、体态偏胖的人。”黄婷婷顺着薛明义手指方向看去,原来跳舞非常卖力的那个老人就是薛明义的父亲。 “黄主任,你看这个曲子还没完。我请你共舞一曲好吗?” “不了,我已经跳了好几个了,出了一身汗,想休息一下。” “那好吧,你休息,我一会再请你跳。”薛明义说完就挨在黄婷婷身边坐下,俩人闲聊起来。 华尔兹一曲终了,舞会主持人宣布休息十分钟,人们纷纷走下场。薛明义站起身招呼着自己的父亲,白发老者看到自己儿子后向这边走过来,黄婷婷忙站起身有礼貌的向他打着招呼。薛明义向父亲介绍了同事黄婷婷,老者热情的和黄婷婷握手,他说:“你就是黄婷婷同志呀,我在局里听说过你的名字,你是个很不错的干部!”在聊天中黄婷婷才知道这个风度翩翩的老者原来是上级主管部门的薛局长。 黄婷婷十分赞赏的对薛局长说:“我刚才注意您半天了,您的舞跳得真好,真是老当益壮不输年轻人啊!” 薛局长对黄婷婷说:“你先别夸我,我倒是注意你半天了,你是今天女同志里舞跳得最好、人长得最漂亮的一个!”薛局长这么一说,黄婷婷脸红了。薛局长见黄婷婷不好意思就又说:“真的,我不是恭维你,你今天确实很醒目出众,刚才那个外国专家总是在和你跳舞,我都嫉妒了!如果不是以国际友谊为重,哈哈!我早就把你这个舞伴从他手里给抢过来了!”他说完哈哈笑起来。 薛局长拉着薛明义对黄婷婷说:“我这个儿子在我面前总是夸你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能干,别看你年轻,我知道你是个老革命,还请你今后多多的指导和帮助薛明义。” 薛明义也说:“是啊,还请黄主任在平时多关心我,帮助我。” “咱们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黄婷婷客气地说。 三个人聊天中又一只舞曲响了起来,这只舞曲是具有浓郁拉丁风格的伦巴,欢快热烈的舞曲仿佛在催促着人们赶快回到舞池中。薛局长对儿子说:“明义,你陪黄婷婷同志跳一曲吧。”薛明义说自己不会跳伦巴,薛局长对黄婷婷说:“小黄,那我就请你跳了。”他把左臂放在胸前,身子微向前倾,伸出右臂做了个优雅的姿态说:“请!” 薛局长和黄婷婷走到舞池中摆好架势后随着美妙的舞曲跳起来。黄婷婷觉得自己最擅长跳的就是伦巴,她没想到薛局长跳得更好,在强烈欢快的伦巴节奏中薛局长熟练自如的摆胯扭臀换步,发胖的身体没有显示出丝毫的笨拙,甚至没有一丝气喘的感觉。俩个人虽是第一次做舞伴,但俩人一招一式配合默契,在伦巴强烈激越的旋律中跳得奔放流畅,节奏感把握得非常到位。场下的人几乎都把眼光集中在这两个人的身上。跳舞中黄婷婷颇感奇怪的问:“薛局长,您怎么跳的那么好啊?就像专业的一样!” 薛局长说:“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爱跳交谊舞,那时经常去参加各种舞会,我年轻时绝对算得上是个舞场高手。虽然后来参加革命后就不跳了,但是我没有忘,现在是重新拾起来。” 黄婷婷笑着说:“原来如此,怪不得您把舞跳得这么好呢!” “别夸我,你跳得也非常好,你跳舞时风度高雅,步子轻盈,节奏感强。哎,小黄,你会跳探戈吗?我觉着探戈舞里很有内容,跳探戈就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我最喜欢跳探戈!” “会,但是跳得不好。” “好,等会儿我带着你跳一遍。,舞是越跳越熟的,老不跳就生疏了。” 黄婷婷和薛局长跳完几个曲子后,又和薛明义跳了一个简单容易的慢拍布鲁斯。在和薛明义跳舞的过程中,薛明义直挺着僵硬的身子迈着笨拙的脚步,经常踩到黄婷婷的脚面上,而且他把黄婷婷的腰搂的很紧,使黄婷婷觉得很不舒服。黄婷婷告诉薛明义把右手的虎口轻轻放在女伴的腰部偏上的位置就可以了,可是薛明义的手还是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一支舞跳下来,薛明义还想继续和黄婷婷跳,黄婷婷已经没有和他跳舞的兴致了。 晚上十点了舞会还再继续,看来是要跳个通宵,黄婷婷要回家休息就向薛局长告辞。薛局长要自己的司机把黄婷婷送回家,黄婷婷说自己家就住在附近,骑车十几分钟就到家了。薛局长见她不肯坐车就叫薛明义送黄婷婷一程,薛局长亲自把黄婷婷送出饭店门口,临别时他对黄婷婷说:“下个星期还有舞会,你一定要来。” 黄婷婷不置可否的说:“薛局长,其实我很少跳舞,到时看情况再说吧。再见!”(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二十章痴情男软磨硬泡难获女人心 解放初期市区人口不是很多,市民冬季有早睡的习惯,晚上十点多钟街上早已是空无一人。此时正值腊月中旬,天上一轮明亮的月亮使冬夜显得更加的清冷寂寞。 离开舞会现场后,黄婷婷劝薛明义回舞会现场继续跳舞,她自己骑自行车回家,可薛明义一定要送黄婷婷一程。黄婷婷觉得正好有些工作中的问题要和薛明义探讨一下,就笑着同意了。黄婷婷推着自行车和薛明义边聊边走着,当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黄婷婷站住脚,她对薛明义说:“我家就在前面,你就别送了,谢谢你!回去跳舞去吧,你爸爸也需要你陪着呢!” “黄主任,没几步远了,送人送到底嘛。” “耽误你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到了黄婷婷家门口,两人分了手。黄婷婷忽然觉着让薛明义一个人走回那个饭店不合适,于是就叫住他说:“天太晚了,薛明义你骑着我的车回去吧,明天是礼拜日,你周一上班的时候把车子还给我就行。” 薛明义说声谢谢后就骑车走了。 第二天要早起上班,回到家里黄婷婷洗个热水澡就躺下休息了,她今天跳舞跳得很尽兴、很愉悦,一场舞会下来,虽满头大汗却把一段时期以来工作的劳累全给抛到脑后了。不过黄婷婷今天对薛明义感觉不算好,特别是刚才两人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薛明义说话时总是吞吞吐吐的,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异样。敏感的黄婷婷隐约感觉到了在舞会上与薛明义父亲的碰面并不偶然,想到这里她心里很不舒服。 正如黄婷婷所料,她在舞会上与薛局长的相遇确实是薛明义刻意安排的。自从薛明义暗恋上黄婷婷后就陷入到单相思而不可自拔的地步,他在单位尽量掩饰自己的情绪,可回到家里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薛局长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时儿子的大事小事他都要过问。最近他发现儿子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就把儿子叫到身边询问起来。薛明义一脸愁容的把自己暗恋黄婷婷的事情告诉了爸爸。薛局长知道后高兴地说:“明义,这是好事呀,你喜欢她就尽管去追求,没必要整天无精打采的发呆呀!” 薛明义皱着眉头说:“爸,您不知道,这个黄婷婷可不一般,她是我们单位里最漂亮的女人,年纪轻轻的却是个老地下党员,工作有能力、有魄力。科室里的同事都很敬重她,我知道要把她追到手非常不容易,而且黄婷婷这个人身上有股霸气,就是男同事也没有一个不服她的。所以我见到她就心里发怵,不敢追她。” 薛局长摇着头对儿子说:“我没想到你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这么胆小,其实追求女孩子就和打仗一样,你首先要把你喜欢的女孩子当做你进攻的目标,然后就开足火力勇敢的冲锋,克服重重困难千方百计的拿下这个目标。如果失败了还可以再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当年在延安追求你妈时就是这样做的。我和你妈是在上大学时相恋的。当时你妈在学校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女学生,有很多人都追求她,其中许多的追求者都比我强,可我就是有股韧劲。对你妈采取死磨硬泡的战术,穷追不舍,我就像个影子似的总跟着她,她对我急不得恼不得。你妈最后被我的恒心给感动了。” “您说的没错,可我还是怕黄婷婷看不上我。” 薛局长不理解的摊开双手问道:“为什么怕她看不上你呢?你转业前是个连级的军队干部,你的家庭是个革命干部家庭。你长得也算英俊。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人家不能接受你呢?战士没上战场就先怯阵了,这怎能取得胜利呢?” 薛局长看着无精打采的儿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他说:“明义啊,过两天市里有个迎春舞会,咱们系统要派一些女同志参加,我给你们单位打电话叫那个黄婷婷也去参加,到时我要亲自看看她,替你把把关。” 薛明义高兴的说:“那太好了!” 在这次舞会上薛局长见到了自己儿子苦恋的对象,黄婷婷在他眼里是个近乎完美的女人。回家后薛局长真心的告诉自己的儿子说:“说实话,你很有眼力,黄婷婷是个百里挑一的女孩子,不过她心很高,她心中的男人不会是你这种类型的,你也实在是配不上她。” 薛局长见自己的话让薛明非常扫兴,又说:“你不信我的话,你就可以去试着去追求她,如果你真能追求到黄婷婷,我当然是非常高兴!要是追不到她你就会死心塌地了。” 星期一刚上班,黄婷婷就接到薛明义的电话说是有点私事儿请半天假,下午再来上班。中午吃过午饭后,薛明义来到单位。下班时黄婷婷向薛明义要自行车钥匙,薛明义把一把钥匙递给黄婷婷,黄婷婷接过钥匙一看就说:“薛明义,你哪错了吧?这不是我的车钥匙呀!” 薛明义很神秘地说:“黄主任,这是你的车钥匙,不信咱们到停车棚里去看看。” 黄婷婷莫名其妙的看着薛明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把戏,就说:“走,看看去。” 两人来到车棚里,薛明义走到一辆崭新的女式自行车前对黄婷婷说:“黄主任,这就是你的车。” 黄婷婷大为不解的问:“薛明义,你跟我耍什么鬼把戏?这哪是我的那辆车?我的那辆车是旧车!” 薛明义见黄婷婷不高兴了忙小声解释说:“这是英国造的名车,凤头的牌子。是我父亲特意托我送给你的。” “我不信!我和他只在舞会上见过一面,有非亲非故的他送我自行车干什么?” “哦,事情是这样的,我父亲说他非常喜欢你,想让你做、做,”薛明义的嘴说到这里死活是张不开了,黄婷婷生气的转身要走。薛明义见黄婷婷要走就拦住她说:“我爸想让你做、做她的儿媳妇。” “奇怪!你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辆车我不要,请你明天把我的车子还回来!”薛明义的话把黄婷婷气坏了。 “收下这车子吧!我爸爸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这个车子就算我向你求爱的信物吧!”薛明义壮起胆子说。 “薛明义。我不能接受你的礼物!”黄婷婷不想跟薛明义废话,她把新车的钥匙扔给薛明义后转身走了,她走得很快。 “婷婷你等下我!我还有话要和你说!”薛明义着急地喊起来。 有几个到车棚里取自行车的同事惊奇地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拦住要追出去的薛明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黄婷婷如此生气。薛明义支支吾吾地解释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事,请大家不要问了。他这么一解释,那几个人就更感到奇怪了,他们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一个中年妇女小声说:“你听见没有?刚才薛明义喊黄主任‘婷婷’,显得多亲近呀!” “难道他们俩在搞对象吗?” “黄主任心高眼高,一般的男人她看不上,我看这事儿不大可能。” 薛明义听见他们的小声议论就煞有其事的说:“我们俩怎么不可能?我和黄主任谈恋爱是光明正大的。请你们以后不要在私底下乱说!”说完他骑上自行车去追赶黄婷婷。 原来这个薛明义听父亲说自己配不上黄婷婷心里很不高兴,他暗下决心一定要用尽各种手段把黄婷婷追到手,就像当年自己父亲追妈妈那样软磨硬泡打持久战。于是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假借父亲之口说出自己对黄婷婷的追求,他的第二步就是要在单位里制造出黄婷婷和自己搞对象的群众舆论。 黄婷婷在公交车站等车时,薛明义骑车追了过来,他极力邀请黄婷婷到饭馆吃晚饭,黄婷婷没有理他,生气的登上开过来的公共汽车。 黄婷婷回到家里,她推开院门时奇怪的发现自己的自行车就放在院子里。她一问母亲才知道。车子是薛明义在上午时亲自送回来的。黄婷婷听说后随口说了句“讨厌!” 她母亲不理解的问:“人家把车给你送回家来,有什么可讨厌的?” “妈,您不知道,来咱家还车的那个人欲对您姑娘图谋不轨。他到咱家来是探听虚实的。” “婷婷,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样,我一点都没听明白!” “这家伙说他喜欢我,要娶我做他老婆。你说这人讨厌不讨厌?” “婷婷,你这话说的不对!你是个没结婚的姑娘,人家对你表示好感有什么不行?人家有追求你的权力。你可以拒绝,但不能说人家讨厌。” “反正我从心里就排斥这个人,他总跟我耍小聪明,一天到晚黏黏糊糊的真烦人!” “怎么啦?谁又惹我姑娘不高兴了?”黄伯阳下班了,他走进门笑呵呵的站在女儿的身后。 黄母对丈夫说:“婷婷这孩子在外面像个大领导,回家就耍小孩子脾气,单位里有个小伙子追求她,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说人家讨厌,我这里正批评她呢!” “人在外面有时是要戴假面具的,回家里再装像就太累了。在父母的面前,婷婷永远都是个孩子,这就是咱婷婷的真性情,我喜欢!”黄伯阳笑着拉起女儿的手说:“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把这个事儿好好的给我和你妈学说学说。” 饭桌上黄婷婷把薛明义的情况将给父母听,黄伯阳听后连连摇头说:“婷婷,别说你看不上他,我也看不上爱耍心眼的人。你明天就要坚决的明确的拒绝他,在今后的工作中对这种人要多加提防。你是个各方面都很出众的女孩子,前几天还有好几个老战友找我给他们儿子说亲呢。如果你有了男朋友,就没人再惦记你了!” 黄母说:“孩子,逝者已去不能复生,你不能总活在大维的影子里!妈妈希望你在感情方面重新振作起来!我觉得鸿举那孩子最适合你,你千万不要错过他!有空闲的时候你给他写信联系一下好不好?” 父母的话触动了黄婷婷,她点头答应了。(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二十一章男女恋一厢情愿实在难如愿 第二天上班时黄婷婷见到薛明义的第一句话就是:“薛明义,一会儿找个时间我要和你谈谈。” 中午休息的时候,办公室里的同志都去买饭,黄婷婷把薛明义留下来,她开门见山的说:“薛明义同志,我早就有男朋友了,请我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 薛明义不以为然的说:“黄婷婷,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有权利追求你。” “你和我不合适。” “咱们可以慢慢的了解,互相适应。” “我对你没有感觉,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男人类型。” “可我就是喜欢你,你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 “薛明义,搞对象要两情相悦才成,你这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做法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我今天郑重的告诉你,你今后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作为你的直接领导我还要告诉你,你今后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你的业务能力不行,如果再不提高的话你很难适应这个岗位。”黄婷婷说完话拿起饭盒到食堂打饭去了,把薛明义一人甩在办公室里。 薛明义被黄婷婷当头打了一闷棍,他心情沮丧得趴在桌上连饭也不想吃了。这时已经吃完饭的女同事小秦回到办公室,见薛明义没去吃饭就问:“薛主任,你怎么没去吃饭?” 薛明义回答:“我刚才和黄主任说了点私人之间的事儿,拌了就几句嘴后我这心里不高兴,连饭都不想吃了。” 小秦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喊了起来:“啊?原来你们俩真的在搞对象呀!今天早上有人悄悄告诉我,我还不相信呢!” 薛明义嘘了一声:“小秦你别喊!我们俩的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到此为止不要再传了,不要因为这事儿影响到工作!” “还保密呢!昨天你们俩在存车棚里吵架,今天早上就被大伙就当做新闻似的议论开了。” 薛明义听小秦这么一说心里很得意,脸上却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说:“你们都长个婆婆嘴。一天到晚的搞小广播,把心思都用到工作上好不好!” 小秦忙说:“我知道了。” “我也该吃饭去了。”薛明义说完话就走出了办公室。 吃完饭的同事们陆陆续续的回到办公室,饭后是午休时间。大家闲坐着无聊,刚才和薛明义说话的小秦就和另外几个女同事叽叽咕咕的小声说起话来。一会儿黄婷婷拿着饭盒走进办公室,刚才还在热聊着的人马上都闭上了嘴。 黄婷婷打着哈哈问道:“哎,刚才你们这几个人在嘀咕什么呢,怎么我一进门你们就都闭嘴啦?” 小秦等几个人笑着回答说刚才她们相互之间开玩笑呢,在黄婷婷有事儿又转身出门后,这几个人又交头接耳的凑在了一起。 在黄婷婷拒绝了薛明义的追求之后,薛明义也确实没有再纠缠她。她看到薛明义在自己面前小心谨慎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对薛明义态度有些生硬,心里反到同情起薛明义来。 其实黄婷婷只注意了表面,她哪里知道机关里早已传开了黄部长和薛部长谈恋爱的各种小道消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黄婷婷还蒙在鼓里。 传统节日春节马上就到了,黄婷婷所在单位于腊月二十九的晚上举办了迎春晚会。晚会上全体同事欢聚一堂,唱歌跳舞、表演节目,现场气氛十分活跃热闹。在晚会正在进行中,联欢节目的女主持人小秦忽然走到台前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现场安静了以后。她笑嘻嘻说: “同志们,请安静一下,我现在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听说小秦要宣布一个好消息,大家马上安静下来。 小秦故意卖了个关子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好消息吗?” “不知道!”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你们猜猜!” “猜不着!”大家又异口同声的回答。 “哄”的一声。全场的人都乐了。 这时小秦高举起一张纸片说:“我现在正式宣布:宣传部的姚伟文和石淑贤两位同志经过多年的相恋,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了。今天我们要在新春联欢会上为这对新人举行一个既简单又有意义的婚礼!”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为那这对新人感到高兴,但更多的是意外。这俩人谈恋爱大伙是知道的,但领结婚证和在今晚结婚这个事却谁都不知道。他俩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当小秦宣布婚礼开始之后,晚会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新郎和新娘被人们簇拥到台前,他们两人向现场的同事们鞠躬后。小秦把黄婷婷拉上台说:“同志们,这一对新人是宣传部的人,咱们现在请宣传部的黄主任对新人发表新婚贺词。请大家欢迎!” 台下又响起一片掌声。 黄婷婷毫无准备的走上台前,她笑着指着面前这对新人说:“我是你们的领导,你们俩却瞒着我突然宣布结婚,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连礼物都无法给你们准备。那好吧,我就把对你们俩的祝福作为赠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吧!祝福你们在人生的道路上携手并肩、互敬互爱、努力工作、共同进步,为人民服务白头到老!” 黄婷婷说完祝词,大家热烈鼓掌,小秦把两朵大红花戴在新人的胸前。新郎从一个书包里掏出糖果和香烟撒给大家,同事们打闹着抢起来,好不热闹!这时小秦打开电唱机,晚会现场响起轻松欢快的舞曲,大家把新郎和新娘围在圈子中间跳起了交谊舞。在晚会上几乎一声不吭的薛明义走到黄婷婷身边邀请她跳舞,黄婷婷大方的站起来和薛明义舞进跳舞的人群中。在跳舞的过程中黄婷婷感觉到薛明义的舞艺见长,就夸了他几句,薛明义说就是为了要和黄婷婷跳舞才下苦功学的,黄婷婷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大家跳了几段舞后又坐到椅子上吃起花生瓜子、玩起了猜谜游戏。过了一会儿,主持人小秦又走到台前拿起话筒:“同志们,我宣布下一个节目由宣传部的同志表演,表演者黄主任和薛副主任。情大家鼓掌欢迎!” 在一片掌声中黄婷婷莫名其妙的站起来问:“是叫我表演节目吗?事先没安排呀!” 薛明义也站起来,他走到黄婷婷面前说:“黄主任,既然人家叫咱俩出个节目,那咱们就给大家表演一个,你看可以吗?” 黄婷婷笑着指了一下小秦说:“你呀,对领导搞突然袭击,下去我要好好批评你!你先告诉我,我们表演个什么节目好呢?” 小秦说:“黄部长,这节目早已安排好了,请您和薛部长共同跳个舞。” “好吧。” 在众人的掌声中。和着旋律欢快的舞曲薛明义和黄婷婷跳了起来。在两人跳舞的过程中,小秦不断的在一边插诨打科的说着俏皮话:“大家瞧啊,黄部长和薛部长的舞跳得多好啊!俩人配合得多么默契,他们不但是工作中的好搭档,在平时的生活中也是情投意合的好伙伴,黄主任和薛副主任只是感情不外露,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的!是不是呀?” 小秦刚说完,“是!”四周的同事们一起热烈的鼓起掌来。 黄婷婷听小秦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整个脸都红了,她没有想到在今天的联欢上小秦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停下舞步,拿开薛明义的手,板着脸质问小秦:“小秦。谁跟薛副主任情投意合?你瞎说些什么!” 小秦看见平时待人温和的黄婷婷生气的瞪着自己,颇感意外,她有些紧张的看着薛明义说:“这是薛副主任亲口对我说的,你们俩悄悄搞对象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黄婷婷听小秦这样说。她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她瞪了一眼薛明义,薛明义赶忙躲开她的视线。黄婷婷是个有风度识大局的人,她不想因为自己不高兴影响到他人的情绪。她拿过小秦的话筒对在场的人说:“同志们,其实大家误会我们俩了!现在我要澄清这个问题:第一,我没有和薛明义同志谈恋爱,我们只是工作关系。第二,如果薛副主任说我是他的女朋友,那只是他一厢情愿。请你们以后不要再议论这件事了。” 黄婷婷说完把话筒还给小秦说,“小秦,你不了解情况,我不生你的气。”她安慰的拍了一下小秦的肩膀后转身走出礼堂。 薛明义一个人站在场子中间显得非常尴尬,他向大家一摊手说:“我们确实在谈恋爱,这女人的脸怎么说变就变呀!”他摇着头走下场。 薛明义向黄婷婷求爱被拒绝后,不甘心的他又采取了以退为进的策略,在表面上他和黄婷婷保持一定距离,在暗地里不断地制造自己和黄婷婷两人在谈恋爱的舆论,他要让很多人都信以为真,而且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在今天开联欢会之前他就向不明真相的小秦布置好一个自己和黄婷婷的独舞节目。他要用舆论把黄婷婷包围起来,他认为黄婷婷是个女人,女人的心是软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很低,黄婷婷一定会在周围舆论的压力之下向自己乖乖就范。可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第二天是农历年三十,早晨到单位上班时黄婷婷见到薛明义就跟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事情一样,因为她已向大家澄清了传言,不想再让薛明义感到难堪。下午单位领导为了让大家早点回家过除夕夜,就提前下了一会儿班。当黄婷婷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薛明义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对黄婷婷说:“黄部长,春节这几天上级机关里有好几场迎春舞会,我爸爸让我邀请你,你答应吗?” 黄婷婷不冷不热地说:“我春节要和父母守在一起,哪也不去。” “是我爸爸请你去的,他喜欢你,和我没关系。” “谢谢他的好意,我实在想不出他喜欢我的理由,再见。”黄婷婷推起车就走。 “黄婷婷,咱俩的事儿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真心喜欢你!” 黄婷婷遇到这个难缠的人,真是急不得恼不得,她只得心平气和的对薛明义说:“薛明义。感情这个东西不是强迫的了的,死磨硬泡也没用,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我的工作情绪,我在个人感情方面是有原则的,不会因为你的不断追求就会改变。请你以后尊重我,你也要自重。你要是再这样纠缠我,我就要向上级领导反映你的问题。” “我追求你只是个人感情问题,纯属私事儿,又不是什么原则立场问题,领导管不着。你不要拿领导来吓唬我!”薛明义对黄婷婷的话非常不满意。 “薛明义今天是大年三十的,你让我心情愉快点好不好?”黄婷婷也非常生气,她不理会薛明义的纠缠骑上车回家了。 除夕夜黄伯阳一家三口人吃完年夜饭后,他们坐在沙发上吃瓜子花生的闲聊着。等到零点的时候,黄伯阳带着女儿在院子里燃放了几挂鞭炮后,老两口就回到卧室睡觉去了。黄婷婷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不着,她一想起薛明义的事情就心烦意乱。最近在她的心里装着很多事儿,有工作中的不顺,有生活中的烦恼。有对薛明义的不满,她很想有个人能倾听自己的心声,这时她想起了好久没有联系过的王鸿举。 黄婷婷非常了解王鸿举的性格,她知道自己拒绝王鸿举的求爱严重伤害了对方的自尊心。虽然王鸿举南下时没和自己打招呼。也没给自己来过一封信。但她知道王鸿举对自己的爱是深不见底的,这种爱不会因时间流逝和距离遥远而销蚀;她也知道极好面子的王鸿举还在默默等着自己却不会主动与自己联系。想起这些黄婷婷很内疚,她后悔自己没有珍惜与王鸿举之间的真挚情感,只沉浸在个人痛苦的情感世界里忽略了对方的感受。黄婷婷连连自问:王鸿举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我是爱他的,非常的爱他!既然我爱他为什么又不愿承认这个事实?既然我爱他为什么还要伤害他的感情?当老天把一个好男人放到你面前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紧紧地抓住反而把他推走?黄婷婷认为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做的一件最愚蠢的事!想到这里。一段时间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所有郁闷也一起迸发出来,她伤心的哭了,她怕父母听到自己的哭声就把脸伏在床头的枕头上,黄婷婷哭了许久,泪水打湿了枕头,外表一贯给人以强势的她此时露出了小女人的柔弱本性。 这一夜黄婷婷彻夜不眠,她想通了,在新的一年里她必须要从大维哥哥的影子里走出来,去开始追求新的感情生活。大年初一的早上,天刚蒙蒙亮,黄婷婷端坐在桌前提笔给王鸿举写了两人分别后的第一封信。 春节过后上班的第一天,黄婷婷的上级领导就把她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黄婷婷的领导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同志,他让黄婷婷坐下后亲自给她倒上一杯茶水,然后这位领导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黄婷婷不说话。 黄婷婷奇怪的问:“刘处长,您为什么总看着我笑?” 刘处长终于说话了:“小黄啊,局里的领导很器重你呀!春节的时候我到他家里做客,他专门提起你黄婷婷来的!” “不可能吧,我只是个小人物,哪个大领导提起我呀?”黄婷婷奇怪的问。 刘处长有意的逗着黄婷婷:“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你们见过面,你猜猜看!” 黄婷婷脑子反应真是快,刘处长刚一说完,她马上就知道这个局里的领导是谁了。她想起了曾和自己一起跳过舞的薛局长。她脱口而出:“我猜到了,一定是薛局长。” “哈哈!不错,就是他。薛局长是我的老首长,他对我一个劲的夸你,说你人长得漂亮有气质有风度,夸你舞跳得好。哦,他还说你有很强的工作能力。” 黄婷婷笑了:“都把我给夸傻了,我有那么好吗?” “那个薛明义总在他爸爸面前夸你哟!”刘处长这时又要给黄婷婷倒茶,黄婷婷连忙接过茶壶先给领导倒满,然后才给自己倒上茶水。 “刘处长,提起这个薛明义来我可有话和您说,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死缠烂打的追求我,我摆脱不开他,搞得我很不舒服。” “小黄啊,这件事情我听说过,你们一直在谈恋爱是不是呀?我亲口问过薛明义,他说你和他正在谈恋爱。怎么你就不承认呢?这问题的根子出在哪?” “其实这是薛明义的单相思,我早就明确地的拒绝了他,可他非要追求到我不可!还说要和我打持久战。” “小黄啊,我作为过来人要劝你几句,只要你没结婚,人家小薛就有权追你。” 黄婷婷听刘处长这么一说就觉得很奇怪:“哎?您这话怎么和薛明义说的一样啊?他有权利追求我,我也有权利拒绝他呀!” “这薛明义小伙子长得挺帅的,在部队里经受过锻炼,政治上过硬,他爸爸又是高级领导干部,他的条件很优越。你不知道啊,其实有很多女孩子在追求她,可是他却只对你一片痴情。我就搞不明白了,论各方面的条件他哪点配不上你?”刘处长对黄婷婷摊开双手,脸上一副莫名奇妙的表情。 黄婷婷解释说:“可是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根本就没有感情基础。” “小黄呀,我告诉你,人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们好多老同志都是先结婚后恋爱的,大多数婚后过得也很好嘛!我和你说句心里话,你要是错过小薛这个同志就太可惜了!薛局长非常欣赏你,你要是做了他的儿媳,他该有多高兴啊!” “也许薛局长只是听他儿子的一面之词,我和薛明义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同事而已,请您下回见着薛局长时把这件事给说清楚。他是个和蔼可亲的老首长,不要让他对我产生误会。” 刘出长语重心长的说:“薛局长是老资格的干部,人家不愁找不到好的儿媳妇,可人家就看上你了!你是咱们机关里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你要是做了薛局长的儿媳将会前途无量!我是真心为你好。你回去认真考虑一下。” 黄婷婷站起身说:“刘处长,谢谢您的点拨,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回去工作了。” “好吧,记住我说的话。”刘处长把黄婷婷送出办公室。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黄婷婷的心里不是很愉快,她看见薛明义迎面向局长办公室走来,便没有搭理他,昂着头走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二十二章想不到亲兄弟携家带口来投靠 王云清的家里平日里只有王夫人和桂芳两个女人操持家务,别人都去上班。偌大的院子平日里显得冷冷清清。有这么一天一个人带着一家子人前来投靠王云清,他们的到来打破了王家以往的平静。 王云清有个同胞弟弟王云龙,北洋政府时期王云清把他安排在北平的警察局做事,王云龙原本是老实憨厚的一个人,谁知他在进了警察局后慢慢的变坏了,先是学会赌博酗酒,后来又因敲诈勒索被人举报,再后来吸上了大烟,因为吸食大烟欠了一屁股债,隔三差五的就被债主堵在警察局门口讨债,王云龙没干上两年就被警察局给开除了。 王云龙没辙了又来找哥哥帮忙,王云清实在看不上这个没出息的弟弟,不愿再帮他,无奈王云龙要死要活的非让哥哥再帮他一次不可,父母也不住的代王云龙求情。满心不愿意的王云清看在父母的面子上,拿出一大笔钱给了王云龙让其自谋生路,王云龙拿着哥哥给的钱离开北平去外地谋生,从此兄弟两人再无来往。 王云龙到外地后用哥哥给的钱娶了老婆,做起了买卖,但他好吃懒做对做买卖一窍不通,做什么赔什么,几年后就把哥哥给的钱折腾光了。他只好又干起了警察这个老本行混饭吃。王云龙日占时期当警察,国民党来了还是当警察,解放后他这个混饭吃的警察就当不成了,只能在街上摆小摊卖烟卷,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生活陷入困境后他又想起有钱的大哥,他决定带着家人回京投靠大哥。在一个黄昏时分,王云龙带着老婆和两个孩子敲开了王云清家的大门。 正在院里的桂芳听到有人敲大门,以为是公公下班回来了,她打开门后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人拎着个包袱站在大门口,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他后面。这几个人都是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样子。 桂芳不认识他们还以为是找错了门的人。于是就把那几个人挡在门外面问:“你们找谁呀?敲错门了吧!” 白发老者大声说:“我没敲错门,我找王云清!” “你们找他干什么呀?”桂芳满眼狐疑的打量这眼前的人。 “王云清是我大哥,我是他二弟。”王云龙说着话就走进院里,后面的几个人也跟着进了院子。 桂芳一见就急了,赶忙拦他们,王云龙颇为不满的说:“这是我大哥的家,你是什么人?还不许我进院子了!” “不是不让你们进,你们这一大帮人开门就往院里闯,这事儿来得太唐突,你得说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呀?”王云龙不听桂芳说话。他用手拨开桂芳带着几个人硬闯进门,桂芳想拦也拦不住,急得她大声喊了起来。 正在厨房里洗菜的王夫人听到院子里的吵闹声忙走出来看个究竟,她看见几个陌生人站在院子当中,其中一个挎着包袱的男人正脸红脖子粗的和桂芳吵嚷着。王夫人忙上前想个明白,哪知她刚一近前,那个挎着包袱的男人就对她亲热的喊了一声嫂子,王夫人仔细一看才认出来人是十多年不见的小叔子王云龙。 “哎呀!原来是孩子他二叔呀!”王夫人忙对桂芳说:“桂芳,他是鸿兴的二叔。自家人,快把他们几个让进正房里吧!” “哟,原来是二叔一家人呀!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桂芳马上换了一副笑脸。 王云龙一家人被让到正房里坐下,王夫人十几年没见到二弟。此次相见自然感到高兴,便让桂芳到厨房烧开水沏茶招待贵客。 这个王云龙在北平的时候也是个相貌堂堂的男人,如今十多年后却变得头发花白苍老憔悴,落座后王夫人仔细地端详着王云龙说:“二弟呀。这么些年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你刚才要是不叫我嫂子我还真认不出你了。我记得你比你哥哥小四五岁,可你显得比他还老许多。这变化也太大了!” 王云龙不无感慨地说:“嗨!我这十多年过得不如意,人当然就老的快了!”说完他把自己的老婆和孩子分别介绍给王夫人。 王云龙对身边的女人说:“美芹,去上前叫声嫂子。” 王云龙的老婆上前笑吟吟的来到王夫人面前叫了声嫂子。 王夫人见这个弟妹是精瘦的一个女人,年龄比自己小几岁,瘦长脸上长着鹰钩鼻子薄嘴唇,一双吊眼是白眼珠多黑眼珠少,这个面相王夫人非常不喜欢。 王云龙的两个孩子,老大是个儿子,十岁出头的样子长相随母亲;老二是女儿,长相随父亲;老大相貌一般,这个二姑娘却是个美人坯子。这两个孩子和他们的母亲从没到过这么讲究的地方,他们低头坐着紧夹着两条腿,显得十分拘谨。 桂芳端上沏好的茶上来后,王夫人指着向王云龙说:“二弟,这孩子是我的大儿媳妇桂芳。” 桂芳给王云龙端上一杯茶说了声:“二叔好,刚才对您多有冒犯,侄儿媳妇在这给您赔不是啦。” 王云龙见桂芳对自己挺客气的忙摆手说:“不用赔礼,不知者不为怪嘛!”他又对王夫人说:“嫂子,不是说恭维话,我今儿一见到桂芳就感觉她是个能干的孩子,模样也很俊秀。” 王夫人笑了:“这倒也是。我家的儿媳绝不能比别人家的差喽,只能更好才是!” 王云龙恭维说:“那当然!我们堂堂老王家一的门槛高,一般人家的女人还真就进不了这个大门!” 桂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二叔您过奖了,我就是个一般人家的女人!” “是啊!这话又说回来了是吧,新社会提倡人人平等,嫁娶之事不能再讲门当户对了!”王云龙又改了口风。 桂芳给王云龙几个人倒完茶后安静的坐在婆婆身边,在王夫人与王云龙夫妇拉家常的时候,她仔细地打量起每个人来。看这几个人带着行李的架势,桂芳猜到他们不是做客而是要在王家常住,而且她看二叔二婶的面相不是善良之辈,如果公婆把他们安置下来。今后的是非少不了,桂芳看着这几个人心里有些别扭,坐了一会就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她问王夫人:“妈,天快黑了,二叔他们也一定是饿了。我这就去做晚饭。”桂芳说完就走了。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王云清下班回家了,他走进正房看见来人后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十几年没有音信的兄弟此时带着家人出现在眼前,“云龙,你们怎么来了?” 王云龙急忙站起来抓住哥哥的手说:“大哥。咱哥儿俩十多年不见了,我想死你了!”说完之后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王云清的的眼睛也湿了,兄弟俩的手紧紧地抓住了。 兄弟两人简单的寒暄几句后,王云龙就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介绍给哥哥。王云清看着弟弟一家人奇怪的问:“云龙,你们一家人不是在外面一呆就是十几年,如今怎么拉家带口的到北京来了?还带着铺盖卷,莫非是不回去啦?” 王云龙见哥哥问自己,就长叹了口气慢慢的说出了到北京投奔哥哥的原因。 王云清原本就看不上这个好吃懒做的弟弟,他知道了兄弟要投奔自己的想法后也是有些烦恼。王云清对兄弟说:“云龙。我当初给你一大笔钱,已经非常对得起你了!你要是好好做人,不会变成现在这个穷光蛋。现在是新社会,每个人都要自食其力靠劳动来养活自己。指望别人供养是不可能的。” 王云龙听哥哥这么说连连点头称是,他说:“大哥,你说得对。不过我们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才来求你帮忙的。我把那边的房子卖了,手里还有点钱。只是想暂时住在大哥这里,不会给你添多大麻烦,等我找着工作就带他们娘儿到外面住去。” “你在外地都混不出模样来。在北京就更难啦!我告诉你,好吃懒做的坏习气不改在哪都混不出个模样来!” 王云龙的老婆郑美芹坐不住了,她不高兴的说:“哎哟,大哥,您哪能这样说话呀,刚见面您就那壶不开揭哪壶,您就给我们留点面子好吗?” 听弟妹这样说话,王云清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对王夫人说:“这个弟妹说话可真够直的啊,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就护着自己的男人来了!” 王云龙的老婆还要争辩什么,王云龙拽拽她的衣角不让她再说什么了。 “弟妹,俗话说:长兄如父。我这个做哥哥的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是应该的,请你以后不要插嘴!这是你进王家门我给你立的第一条规矩。”王云清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王云龙也不高兴的教训自己老婆:“我们哥儿俩说话你乱插个什么嘴!”这个郑美芹把吊眼一翻。撅着嘴不再说话了。 王夫人怕弟妹面子下不来,就赶忙岔开了话题。 这时淑珍也下班回来了,她见到久别的二叔就上前亲热的问好。王云清吩咐淑珍去把桂芳喊来。过一会桂芳走进屋里,王云清指着王云龙等人对桂芳说:“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弟弟一家人。” 桂芳说:“爸,我们刚才见过了。” 王云清问桂芳:“鸿兴怎么不来见他二叔?” “爸,鸿兴还在厂子里忙着算账呢。” “哦,我知道了。” “了不得了!我这个大侄子都开工厂啦!我走的时候他还是个整天闹着要糖吃的小胖墩呢!”王云龙颇感惊奇地说。 王云清说:“那是个印刷厂,是鸿兴和他岳父一起开的。哪天我带你参观他的厂子去。” “好,我一定要看看,真是后生可畏呀!” 茶过几巡后王云清说:“桂芳,我看这样吧,你和婆婆两人先把前院那三间东房给腾出来,暂时给你二叔一家人住。” 淑珍忙问:“爸,把我住的房子给占了那我住哪去呀?” “你和你妈凑合住几天,过几天我再把房子从新调换一下。还有啊,咱们今天家里吃饭的人一下子多了五个,现做饭来不及了,今天我请大家下馆子。”王云清说完又问王云龙说:“兄弟,你想吃哪一口了?” 桂芳连忙阻止到:“爸,咱们别到外面吃了!我刚蒸好了一股馒头,马上就要做菜了!” 王云清摆着手说:“桂芳,你不要炒菜了,馒头吗留着明天吃。我多年不见的弟弟回家了,我一定要讲个排场,今天晚饭就在馆子里吃!”他又问王云龙:“二弟,你们一家人想吃什么风味的饭菜?” 王云龙不好意思的干笑几声说:“大哥,实不相瞒,我们一家人的肚子都素了好几天了,就想着要吃肉。” “好吧,咱们今天就去吃烤肉!后海边上有家烤肉馆,那里的肉选的都是口外上等的牛羊肉,很合我的口味,我今天就在那里给你们一家人接风。” 一听说要下馆子吃烤肉,王云龙的两个孩子脸上露出笑容。王云清从衣兜里拿出一些钱递给郑美芹说:“弟妹你拿着,这是我给孩子们的见面礼,由你分给孩子吧。” 郑美芹弯着腰满脸堆笑的接过钱,她的大儿子刚伸手要钱,马上被她一巴掌打了回去。 王云清又吩咐桂芳:“你去把鸿兴和你爸叫回来,然后再到外面叫几辆三轮车,咱们人凑齐了就走。”(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二十三章做人难好人难做只因遇小人 王云清在烤肉馆要了一个单间,十多年来王家从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兄弟子侄的大聚会,大家一起喝酒吃肉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晚饭过后回到家中,一大家子人聊了会儿闲话后就各回各房睡觉去了。 王云龙和老婆被安排到东厢房里住,他们俩等孩子都睡着后就说起枕边话。郑美芹有些不高兴的捅了一下丈夫说:“你们王家人够牛气的啊,” 王云龙说:“我们大哥几十年都是个有钱大户,要说牛气也有牛气的道理!咱们想牛还牛不起来呢!” 郑美芹鼻子哼了一声说:“他们跟别人牛我不说。可跟咱们牛我这心里不舒服!” 王云龙生气了,他斥责老婆说:“你这个老婆子就是心眼小爱四处挑事儿,可这是我大哥家,这里的人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比你金贵得多。我劝你一句:你在这里要老实点,大哥家的人可不吃你这一套!” “唉!你这个人哪,从来不会为自己老婆说话!” “你犯神经了是吧?今天咱们刚到大哥家,我大哥一家人可是对咱们热情招待啊,还请咱们下馆子吃饭给咱们安排住处,你说说,我大哥家的人对咱们哪点不好啦?” “我这个人最善于琢磨人,就拿今天来说吧,别看他们表面上对咱们笑脸相迎的,可他们骨子里是是嫌弃咱们的!尤其是那个桂芳一直用眼白看我,咱嫂子也不爱和我搭话。” “我和大哥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你和孩子也都不是外人,我就没看出大哥一家人嫌弃咱们。你这人歪心眼子太多,总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我懒得理你!”王云龙说完话转过身去,给了郑美琴一个后背。 郑美芹还是没完没了的说着:“还有啊,你以后和他们家人说话要留点心眼。我跟你说啊,咱们来京城投靠大哥就要彻底投靠。要哭穷叫苦的让他同情咱们,你刚才怎么把卖房子攒下一笔钱的事儿都说出来了,哪见过讨饭的还说自己有钱的?我问你:你有钱人家还管你吗?” 王云龙听美琴总是唠唠叨叨的就不耐烦的一撩被子坐了起来,“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是不明理,自家人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况且大哥只能帮我一时,不可能管我一辈子,咱们今后得靠自己!你还想赖在这里不走让人家供养着咱们?” “我看大哥家这么多的房子就几个人住,闲着也是闲着,我看咱就常住不走了,以后咱家孩子大了都有地方住。” “行了。你给我马上闭嘴!大哥能接纳咱们住些日子就可以的了,等我找到工作咱们就搬走。你要是蹬鼻子上脸的话,惹急了大哥还有谁能帮咱们?我丑话说在前边,以后你在大哥家人面前规矩点,千万不要给我没事找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王云龙非常生气的训斥自己的老婆。 郑美琴反唇相讥道:“好你个王云龙啊!以前你在我面前像从没这样厉害过,我一不高兴你就哄我。你今个儿张脾气啦?是不是你大哥给你当靠山了啦?嗯?” 王云龙见老婆厉害起来,就不再说话了。 东厢房里王云龙夫妇俩说着私房话,西厢房那边的王鸿兴夫妇也没睡着。 桂芳平时是脑袋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人,可今天她躺下后却不能很快入睡。她身边的王鸿兴已打起了呼噜。桂芳就得有些话要和丈夫讲,于是她推了推王鸿兴说:“醒醒,咱俩说会儿话。” 王鸿兴被推醒了,他不高兴的对桂芳说:“我酒喝多了点。头有点晕,让我好好睡一觉不行吗?” “鸿兴,我这心里头有话就要现在和你说。你等着,我给你沏杯浓茶醒醒酒。”桂芳说完起身沏了一壶茶放在床头旁。她把王鸿兴扶起身来,鸿兴喝了一杯浓茶后精神好了许多。于是夫妻俩靠着床头说起话来。 桂芳说:“鸿兴,实话和你说。我今天心里挺不痛快的!” “好好地为什么不痛快呀?”鸿兴问。 “你说咱家过着好好地安生日子,怎么就忽然来了这么一大帮人啊?你看那一个个就像逃难的,我看着就烦!” 王鸿兴说:“我叔叔一家就是来投靠我们的,和逃难的也没两样。不过他们住些日子就能走,到时候咱家里就恢复平静了。” “那两个孩子吃饭时一点规矩都没有,他们吵吵嚷嚷的,东夹一筷子西夹一筷子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那吃相真难看!我看他们不顺眼,尤其是你那个二婶,吃饭时一点不客气,把那好菜好肉啊一个劲的往他家几个人的碗里夹。这个长着鹰钩鼻和吊眼的女人绝不是个善主。” “怎么,你怕她了?”王鸿兴笑了。 “我是谁呀!我才不怕她呢!” 王鸿兴亲热的搂着桂芳的肩膀说:“没错!我家娘子是穆桂英,连男人都不怕,还怕这个女人不成!” “鸿兴,咱妈和我透过底,爸为咱们洗印厂花了不少钱,现在的家底可不多了!我看你二叔这一大家子人赖在咱家混吃混喝可是要钱花的,咱们得赶快想办法撵他们走,要不夜长梦多,以后非有麻烦不可!” “我叔说了,等他找着工作就走。再说他们哥俩早就分家了,这又不是他的家,他不可能赖在这儿。” “你呀,就是傻直傻直的没心眼,你叔这家人我看一定是黏上咱家了,不信你就走着瞧!按理说咱爸妈百年之后这家就是你我的了,我问你,你叔他们在咱家瞎凑份子算哪门子事儿?” “桂芳,说你鬼精灵一点都不假,多少年后的事你心里都算计着!可咱家的家产还有我弟弟鸿举的呢,你怎么就给忘了?” “你是长子继承大部分家业是理所当然的!再说了,鸿举在那么远的地方能不能回北京谁都说不准呢。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把你叔一家人请出去!咱俩背地里先在妈那里吹吹风,叫她对二叔一家人要多留点心眼儿。” “也好!这是你的拿手戏,明天还要起早呢,我可要睡觉了。”王鸿兴说完就钻进被窝里不理桂芳了。 桂芳心里有事。几乎一宿没睡。 这王云龙一家人在大哥家里一住就是半个多月,每天又吃又喝的不说,王云龙不出去找工作,他老婆也不干家务活,两口子整天睡懒觉逛街。他的几个孩子也闲不住整天满院子的喊叫打闹。那个屋都随便进,见什么都新鲜,什么东西都敢拿。饭桌上更没规矩,一到吃饭的时候,他们谁也不管不顾,那个碗里的肉多。那个碗里的菜好吃,几双筷子齐下风卷残云般的吃个精光。王云清家是个讲规矩喜欢安静的家庭,对这些没教养的行为肯定看不惯,他们只是碍于情面都忍在心里,想的是等把他们打发走了这家里也就清闲了,但谁也不知道这王云龙一家人什么时候能走。 有一天吃晚饭,桂芳给公公做了一盘他最爱吃的红烧带鱼,这鱼刚端上桌别人还没动筷子呢,郑美芹先用筷子先给自己儿子夹走一块鱼。又给她女儿夹了一块,随后自己也夹了一块。桂芳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火气,她“啪”的一拍桌子厉声说道:“二婶,你们怎么一点规矩没有?你们知道这是在谁家吗?” 郑美芹不高兴的撇起嘴说:“赵桂芳。瞧把你厉害的。你把孩子都吓着了!” “这鱼不是不让你们吃,可你们得先让我家老爷子吃啊!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尊重长者呢?瞧你们几个那馋样,哈喇子都流到地上了,就像几辈子没吃过鱼似的。”桂芳说着就把盛鱼的盘子挪到公公的面前。 “你挖苦谁呢?告诉你。俺们几个人可都是海河边上长大的,天天吃鱼,一天吃的鱼比你一年吃的鱼还多呢!”这个郑美芹的嘴皮子也很利落。 这时王云清当起了和事佬。他劝桂芳和郑美芹都不要吵了。可是桂芳还是不依不饶的说:“二婶,你们有天天吃鱼的好日子过,还来投靠我们家干什么?” 王云龙听桂芳这么讽刺自家人他也生气了,他拍着桌子说:“我说侄儿媳妇,你可不能这么说话,这是我大哥的家,我投靠我大哥这是我们兄弟俩的事,你算个老几?你管得着吗?” “二叔,你说我管不着是吧?好啊,从明天开始我做的饭你们别吃,我还真的不愿管你们呢!” 王云龙一撇嘴:““喝!不就是一个小媳妇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二弟,我得替桂芳说句公道话了。”向来心平气和的王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桂芳进了王家的门就是我们王家的人,她现在是我们家的掌门媳妇,家里的事都是她操心,桂芳这几天从早到晚忙里忙外,全家人的饭还都是她给做,她怎么管不着这个事儿?你那媳妇我看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这家里的活从没伸过一把手。你那几个孩子更是没规矩,饭桌上不懂礼貌先不说,就说我大中午的睡会儿午觉吧,你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又喊又叫又跑又闹吵得我睡不着。还有正房前那两棵石榴树,树上结的石榴还没长大呢,你那个宝贝儿子就爬树去摘,现在没剩下几个石榴了!多讨厌呀!你们做父母的就不知道去管管自己孩子吗?” 王云龙见嫂子不高兴只好不说话了。半天没说话的王云清对王云龙夫妇话里有刺的说:“这孩子自小是个树苗,要想让他们长好全凭父母的修剪,三字经不是说吗:子不教,父之过。你想让他们长大和你们一样?” 王云龙点头:“是这么说的,我下去要好好教育孩子们。” 王云清问弟弟:“云龙,你的工作找着没有?” “没有。” “是没找着还是没找?”王云清板起了脸。 “大哥急什么呀。我们不是刚到这儿没几天吗,我先带着美芹玩玩走走,四处看看。找工作的事儿过两天再说。” “二弟,你就是从小让父母给宠惯坏了,好逸恶劳的没出息!告诉你,以后你们别想在我的树下乘荫凉。你赶快找工作去!新社会没有寄生虫,我也不养白吃饭的!”王云清没心情吃饭了,他生气的撂下筷子出门去。 桂芳没吃完饭也跟着站起来,她对婆婆说自己头疼要先回屋休息,王夫人看出桂芳的心思,也就应允了。不一会儿淑珍、王鸿兴和王夫人全走了,饭桌上只剩下王云龙一家人。郑美芹看着一桌的饭菜笑着说:“人都走了好啊,来!咱们把这桌饭菜全给包圆了!”她那个大儿子听妈妈这样说,就一下把那盘红烧带鱼拿到自己面前。 “就你没礼貌!大家一块吃!”王云龙说着又把带鱼放回到饭桌中间,他儿子不干了,又伸手把鱼盘子拿回自己面前,王云龙生气的朝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那儿子就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起来! “要哭出去哭!”王云龙揪着儿子的耳朵要把他拽到门外,郑美芹见状忙起身把儿子往屋里拉,“他妈的!这孩子都是你给惯坏的!”王云龙对着老婆张口就骂,一家人乱哄哄的打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二十四章闹纠纷天底下哪有白吃的饭 桂芳气得一夜没睡好,早上起床后有些头晕脑胀的不舒服,她就到自己熟悉的一家医院看病去了,等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回到家里。她来到厨房见婆婆一个人满头流汗的做饭,心里不忍,就上前搭把手。桂芳一边干一边发牢骚:“妈,我二婶这人也太不懂事儿了,他们一家子五口人在咱家借住着,这白吃白喝不说,她连做饭都不搭把手,这种女人真少见!” 王夫人叹口气说:“谁让我们王家摊上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兄弟呢,没辙呀!你二叔不争气,他的老婆能好得了?” “妈,这是咱们家,哪能容二叔一家人瞎折腾。咱们得赶快叫他们走。” “我昨晚还跟你爸斗了半宿的嘴,他总是说王家只有他们老哥俩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来,弟弟有难处哥哥不帮会让人家戳脊梁骨。” “横竖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这要是长久下去算怎么回事儿呀?”桂芳把嘴撅得老高。 王夫人放下手里活长长的叹了口气,“嗨!可不是吗!我只是跟你说啊,我看着他们一家人心里实在不舒服,可你爸不发话谁也不能赶他们走啊!” “我爸其实也看不上二叔一家人,他可真是能忍的!嗨!”说到这里桂芳也长叹了口气。 婆媳俩边说话边做饭,到午饭点上,王云龙夫妇带着孩子走进餐厅,他们一屁股就围坐在饭桌旁。桂芳一看见这几个人气就不大一处来,她指着郑美芹说:“你们就知道白吃食,你们整天让人伺候着,这饭还好意思吃吗?二婶我问你,你就不会做饭吗?” 郑美芹摇晃着脑袋不紧不慢的说:“桂芳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是小姐身子,压根就不会做饭。再说了,你们家人口味高,我做的饭你们肯定不爱吃!不信你问你二叔。” 王云龙抢白老婆说:“行了,你别废话了!也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娘儿们,以后你就在厨房帮着嫂子打下手,待会儿吃完饭你把碗给刷了。” 桂芳没好气的说:“二婶,多干点活没亏吃!何况你也是给自己干。” “哟,你还教训起婶子来了,自打我们一进这王家门,你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待见我们。我知道你容不下我们是怕我们妨碍你将来霸占王家的财产!就你这丫头的鬼心思,老娘我闭着眼都看出来!” 桂芳一听立刻就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她使劲拍着桌子说;“我们王家的财产将来给谁不给谁,那是我们自家的事儿,你一个外人管的着吗?” “你们看看,让我说着了吧,恼羞成怒了吧!哈哈!”郑美芹火上浇油的咧嘴大笑起来说。 桂芳昨晚的火气还没消呢,今天这个郑美芹又来挑衅,桂芳被说得心头火起。她把一碗没吃完的饭菜向郑美芹泼过去,把郑美芹弄了个大花脸。郑美芹是个不能吃亏的人,她“嗷”的叫了一声,随手抄起一盘菜向桂芳扔过去。可这盘菜没砸在桂芳的身上却洒了王夫人一身一脸。这时王云龙的大儿子见当妈的被人欺负,攥着拳头扑到桂芳身前抬手就要打,被桂芳一把推得老远,这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见到这般情景。王夫人实在忍不住了,她大喊一声:“住手!你们都反了!” 桂芳和郑美芹见王夫人急了,就都停住了手。王夫人气得浑身哆嗦。她把手里的饭碗用力摔在桌上说:“今儿这饭没法吃了,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王云龙忙来到嫂子面前赔不是,郑美芹也赶忙上前给嫂子擦身上脸上粘的饭粒和菜汤。 中午饭几个人都是板着脸生着气草草吃完的,吃完饭人都走了,只剩下王云龙皱着眉头独自把所有碗筷洗净,把餐厅打扫干净。 午睡过后,王夫人来到桂芳的房间,她见桂芳闷闷不乐的样子劝解说:“桂芳你心放宽些,犯不着和他们那样没教养的人生气。不过刚才你做的也有些过分,有话慢好好说,以后可不许再动手动脚的!” 桂芳余气未消的说:“妈,您看那个二婶嘴里说得出人话吗?明明自己是乌鸦还偏说别人黑!” “桂芳不管怎样,今儿这事儿不能让你爸知道,免得让他觉得咱们欺负他王家人。” “妈,我爸也看不上他们,这您是知道的!” “行了,你爸一天到晚挺忙的,他最近在编撰一些北洋时期的历史资料,在单位写不完回家晚上还要写,家里的事儿就别让他分心了。咱们再熬些日子,等把他们打发走了就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妈,我知道了。” 吃晚饭的时候,一家人又坐在一起,独缺郑美芹一个人,王云清觉得奇怪就问弟弟:“云龙,美琴怎么不来吃饭?” “这个,今天中午她和,”王云龙看着大嫂吞吞吐吐的说。 王云龙还没说完话,王夫人就接过话茬说:“今天下午美琴和我说了,她身子不合适,晚饭就不来吃了。” 这时王云龙的大儿子指着桂芳插嘴说:“大爷,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嫂子把我妈给打了,我妈说她从此不吃王家的饭!” “哪有的事儿?你小孩子胡说什么!”王夫人厉声斥责道。 “桂芳,真有这么回事儿?”王云清脸色有些不好看。 桂芳只得对王云清解释说:“爸,今天上午我出去看病了,一回来见我妈给他们一家子人做饭,累得够呛,这二婶连个手都不帮,她好吃懒做的我实在是看不惯,他们一家子都只知道吃现成的,我这急性子就上来了,您要怨就怨我吧!” 王云清听完没有责备桂芳,他对王云龙说:“你这个老婆就是不懂事理,去把美芹喊过来吃饭吧,吃完饭我得好好说说她。” 王云龙见哥哥发话就撂下碗筷出去了,他走进自己的房里时,看见郑美芹正独自一人在屋里美滋滋的喝着白酒啃着烧鸡。桌上还摆着一盘猪头肉。王云龙生气的一把夺过酒瓶子说:“你不去吃饭,一个人躲在屋里喝酒吃肉,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吃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把这些收好,你先跟我到那边吃饭去,回来咱俩再悄悄的喝酒吃肉!” 郑美芹赌气说:“你怕人家说咱们有钱喝酒吃肉啊?知道了又怎么样!” 王云龙着急的说:“人家已经说你是好吃懒做了,你还不检点些!” “他们说又能怎么样?我就这样!谁也管不着!”郑美芹说完话又拿起一个鸡腿啃起来。 “大哥家有饭你不吃,尽没事儿糟蹋我的钱玩!前几天你刚买了副金耳环,今天你又喝酒吃肉,咱卖房的钱被你糟蹋多少了?你说!”王云龙一把夺过老婆手里的烧鸡。 郑美芹喊叫起来:“老不死的!你给我鸡腿!我还没吃够呢!”她伸手就要把烧鸡抢回来。王云龙不给,两个人你抢我夺中不小心把桌上的白酒给碰到地上,“啪”酒瓶子摔碎了,弄得满屋子都是呛人的酒味。这下王云龙可被郑美芹给气坏了,他怒骂一声“你个臭女人!”抬手就一巴掌狠狠打在老婆的脸上。 “好你个王云龙啊,你敢打我,我和你拼命!”酒精上头的郑美芹发疯似地扑到王云龙的身上抱住他的胳膊就咬,王云龙疼得哎哟乱叫,他抓住老婆的头发就是一顿乱打。郑美芹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餐厅里正在吃饭的人,听见了王云龙夫妇的吵闹声,王夫人起身就要往外走,王云清一把按住她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管得了吗?让他们俩闹去,看他们能闹到什么份上!” 在家很少说话的王鸿兴也说:“妈,我爸说得对!您越劝架他们打得越来劲,让他们俩打呗!反正打不死人!” 王夫人指着王云龙的两个孩子说:“你们都愣着干嘛?甭管你们爸妈。赶紧吃饭。” 在王云龙夫妇的屋里,郑美芹又哭又叫的几乎闹了半宿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一早王云清就敲开了王云龙夫妇的房门,当衣衫不整的王云龙来到屋外时王云清毫不客气的说:“云龙。我做为大哥对你们仁至义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自己开伙吃饭,再胡闹就自己找地方住去!” 王云龙愁眉苦脸的说:“大哥,你让我们自己开伙做饭,可我们这一家子得花多少钱!我没这能力呀!” “你不是还有卖房的钱吗!” “大哥,我那点钱是留着防备急用的,不敢花呀!”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你不能指望我养活你们辈子呀!实话说吧,你们一家人实在不招人待见,闹到今天这个地步纯粹是你们自找的!” 王云龙被大哥说的面红耳赤,他用央求的语气说:“大哥,你要我们自己开伙做饭我同意,不过在这之前你得给我找个工作啊!我不挣钱怎能自己开伙做饭?你交游广认识的人多,我这也奔着六十岁去的人了,你帮我找个挣钱多又省心省力的活儿干吧。” “我不是不帮你找工作,我知道你吊儿郎当的秉性,我不愿今后在朋友面前落埋怨。” “那我这没技术、没体力的老头子能干什么?你不帮我的话,我找不着好工作,只能泡在家里,反正你不能把我们的铺盖卷扔出去吧!” 王云清看着自己兄弟装出的可怜像,只得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气之处!好吧,我最后帮你一次,找到工作以后,你必须从我家里搬走!越快越好!” 王云龙听哥哥讲让他搬走的事儿,他急忙说房子不好找,王云清摆着手不让他再说。 “好不好找房子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你有了工作必须搬走!从今天开始我不管你们饭吃了!就这么定了。”王云清不容置疑的说完就上班去了。 王云清第二天下班回来第一个问的事儿就是弟弟一家是否独自开伙做饭了,王夫人没好气的说:“中午他们一家人又过来吃饭了,我做午饭时美芹过来要帮我做饭,我问她:你们不是自己开伙吗?美芹说没钱买炉子和煤球,还想在咱这多吃几天饭。我也不能不让他们吃呀!” 王云清说:“我知道了,他们这是找借口向我要钱呢。这两口子简直掉进钱眼里了!” 在吃晚饭的时候,王云龙夫妇坐在饭桌旁低头吃饭,不敢正视大哥王云清。在大家都吃完饭后,王云清从兜里掏出一些钱递给弟弟说:“拿着吧,真是给你卖火炉子和煤球的钱,剩下的钱给孩子们买衣服,以后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了!我不逼你们,你们就不会自食其力!” 王云龙笑嘻嘻的接过钱后不住的谢着大哥,“大哥,我们明天一定自己做饭吃,就不再麻烦嫂子和桂芳啦。” 王鸿兴是个在家里不爱多说话的人,他表面上尊重二叔,实际上心里烦二叔一家人烦得要死,在厂子上班时也经常和老赵唠叨一些家里的事儿。 老赵知道王云龙没有合适工作时就想把王云龙招到自己的厂子里做事儿,王鸿兴劝他打消这念头,他对老赵说:“爸,我二叔那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要找个混子给咱厂子添乱吗?我不同意,桂芳也不会同意!” 老赵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我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我肯定能镇住他!他到咱厂子里就得听咱的,他要是不好好干、不服管,咱就辞了他!” “爸,您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您请我二叔进厂子他谢您,您要是辞了他,他就会不高兴,而且还会把您以前对他的好一笔勾销。最后啊,你就变得里外不是人,好心变成驴肝肺啦!” “鸿兴呀,你没摸清我的心思。没有你爸的扶持,就没有咱们利华厂子的今天。我这样做是在报恩。” 王鸿举见自己说服不了老赵,他又搬来桂芳,可是老赵对他们夫妇俩的劝阻一概不听。王鸿兴夫妇也只好随老赵去了。 就在王云龙一家人独自开火的第二天,老赵找到王云清说:“亲家,我这厂子里有个空缺,您看让鸿兴他二叔到我那补个缺成不成?其实也没什么具体活,就是看看门,收发一些东西。活儿不累,工钱可以给高点。” 王云清提醒说:“老赵,你可得想好了。我那兄弟就不是个正经八百做事的料,我怕他到时候给你添麻烦!” “那没关系!就算我厂子白养活他也行!” “老赵,那何必呢!” 老赵笑了笑说:“亲家,我听鸿兴和桂芳都说过这二叔一家人给您添了不少的乱,我这也是帮您解决一道难题。” 王云清知道老赵是真心实意想帮自己也就同意了,他说:“那就这样定了,我让他明天就到你那里上班!说实话,咱们是一家人,把云龙放在你厂子里我倒是放心,要是把他安排到我别的朋友那里去上班,他不好好干恐怕就会丢了我王云清的脸。” 就这样,在王鸿兴和桂芳、淑珍几个人的极力反对下,老赵硬是安排王云龙到利华印刷厂上了班,老赵还在做厂房的西跨院里腾出两间房子给王云龙一家子暂住。 就这样,王云龙一家人离开以后,王家大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二十五章养不教遂使竖子入室起贼念 王云龙在利华印刷厂的工作就是坐在传达室里看大门。第一个月末,王云龙在厂子里领了工资,回家时他喜滋滋的把工资交给老婆说:“赵老板这人还真不错!看门的活不但轻松舒服而且我的工资还不比其他工人低,给你,你把钱收好了吧。” “知道了,这不用你说!”郑美芹收好钱后笑嘻嘻的拿出一瓶白酒说:“云龙,我知道你今天要领薪水,这心里头高兴!所以就买了一瓶酒,给你庆祝一下。” 王云龙接过酒瓶子说:“你别跟我这找喝酒的借口,我知道你是酒瘾又上来了!” 郑美芹笑着说:“我这不是为你高兴嘛!高兴就要庆祝一下!” 吃晚饭的时候,郑美芹比平时多炒了俩肉菜,她给王云龙和自己满上酒后就滋滋有味的喝起来,他们那一双儿女也坐在桌旁吃着饭,这俩孩子抢着挑炒菜里的肉吃。王云龙见状生气的瞪起眼睛。“你们真够馋的!吃饭光挑肉吃,也不知道给长辈留着点。一点规矩都没有!” 郑美芹护着孩子说:“云龙,你跟孩子发什么火!他们俩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就该多吃些肉,你一个大人还跟孩子争肉吃,没出息!” “哦,要没我出去辛辛苦苦的挣钱,咱家里能有肉吃吗?孩子们要孝顺老子才行!” “好啦!我知道你劳苦功高!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不但孩子们要孝敬你,我也得敬你三分不是!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生个哪门子气呀,快喝酒吧!”郑美芹又给王云龙斟满了酒。郑美芹几句甜言蜜语就让王云龙消了气,他与老婆一边喝着酒一边聊起了厂子里的事儿。 一会儿他们两个孩子吃完饭了,王云龙就催着孩子赶快去做作业。女儿淑惠答应一声后就走了,可大儿子鸿祖却没一动没动的坐在饭桌前。 王云龙不耐烦的对儿子说:“上回开家长会,老师就说你不爱学习。期中考试的时候语文和算术都不及格!去,你马上给我啃书本去!” 鸿祖用央求的眼神看着王云龙说:“爸,您开支了,给我买双球鞋吧。” “吃饱了撑的是不是?没事儿买什么球鞋呀?”王云龙爱搭不理的看也不看儿子一眼。 王鸿祖感到委屈的抬起脚说:“爸您看呀!我的鞋都张嘴了!胡同里的孩子都笑话我,说我是个穷小子!” 王云龙一看到儿子脚上穿的鞋就又发起火来,“鸿祖,我记得你脚上的鞋也就穿了两三个月,怎么这么快就坏啦?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穿鞋费,所以就坏的快。”鸿祖小声说。 “瞎说!”郑美芹斥责大儿子说:“你没事就跟一帮野孩子到胡同里踢球去,这鞋能不坏的快嘛!” “反正你们得给我买新鞋。这双鞋坏得没法穿了。”王鸿祖小声嘟囔着。 王云龙一拍桌子瞪起眼来,“臭小子,你再嘟囔我抽你嘴巴子!” 王鸿祖梗着脖子说:“你不讲理就知道打人,我大爷上次给您钱的时候,还说让您给我们买衣服买些穿呢,您凭什么不给我们买呀!” “你敢犟嘴,我打你个兔崽子!”王鸿祖刚说完就被王云龙打了个嘴巴!他哇的一声哭起来。 郑美芹是个护犊子,见丈夫打儿子,她忙把鸿祖子搂进怀里。郑美芹质问王云龙说:“你散酒疯是不是?你不给孩子买鞋也就罢了为什么打他呀?我看你就是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你就知道说我。你关心孩子吗?平时你少买点穿的戴的,孩子们的衣服钱、鞋钱、学费钱不就都有了!你就是个乱花钱不顾家的娘儿们!” “王云龙!自打我嫁给你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你看人家淑珍和桂芳穿的戴的都是什么?我是个女人,我也得打扮的漂亮点!我打扮的寒酸了。你也没有脸面不是!” 王云龙两口子就没喝完酒又大声的吵闹起来,王鸿祖在一旁傻呆呆的看着,他不敢再提买鞋的事儿啦。 晚上睡觉前王云龙拎着一双旧皮鞋来到儿子床头,他把皮鞋扔在地上说:“鸿祖。这是我穿旧的一双皮鞋,明天你就穿它吧。” “爸,您这鞋大。我穿不了!” “我脚小,这鞋不大,你穿着就算大也大不了太多,你穿鞋时在脚前头塞上点棉花就行!” 不管儿子同不同意,王云龙说完话转身走了。 第二天又有几个孩子来找王鸿祖踢球玩,王鸿祖的鞋破了没法踢球,他只得把爸爸那双旧皮鞋穿上。这皮鞋又沉又大王鸿祖穿上它根本就跑不快,有时踢球用力过猛鞋子就和球一起飞出去,在踢球的过程中小伙伴们不时的取笑他。王鸿祖的自尊心很强,他被小伙伴们给讥讽哭了,回到家了还郁闷了半天。 吃完午饭后,郑美芹带着两个孩子午睡。王鸿祖睡不着,他还为父母不给自己买球鞋的事情生闷气呢!他心想大爷家有钱,干脆去求大爷家人给自己买鞋吧。想到这里王鸿祖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屋子。 西跨院自从变成工厂后通往王云清家后花园的通道就被安装上大铁栅栏门,平时是大门紧锁。王鸿祖从栅栏上攀爬过去,进了王家大院。 王鸿祖的鞋坏的实在是不能穿了,既然父母不愿意管,他只好去找大妈要钱买鞋,在他的眼里王家只有大妈是个面目慈善和蔼可亲的人,其他的人都是面相冷峻,看见他们心里就发毛。 此时是数伏的天气,天气热得要命,一丝风都没有。平时就没几个人的王家院里静悄悄的,只有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着。王鸿祖走到前院大妈的屋门前,他轻推了一下门没推开,原来门从里面插上了,他知道大妈在睡午觉,于是他就想等大妈睡醒觉再说。王鸿祖回到后花园里爬到假山上独自玩起来,他玩耍时忽然看见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草地上飞舞,他跑过去捉,蝴蝶忽高忽低的飞着很难被扑到,王鸿祖不舍的追着。蝴蝶飞来飞去的落到了王云清书房的窗户框上,王鸿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猛的用手一扑,蝴蝶没扑着,他却把书房的窗户给推开了。原来这扇窗户虚掩着里面没有别上插销。王鸿祖把脑袋探进屋内,他看见屋里的墙上挂着好多字画,桌上柜子上摆的都是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他觉得这个平时不准外人进的屋子很神秘,就决定进去看看。王鸿祖见四处无人就从窗户爬进了书房。王鸿祖被屋子里许多新奇的东西迷住了,他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尤其是书架上摆的一个晶莹剔透的玉麒麟特别的招他喜欢,他顺手拿起来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又看见屋角的衣服架上挂着一个皮包,他想看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当他打开书包时高兴的看见里面有钱,他又把钱拿出来塞进兜里。王鸿祖拿了东西心虚,他想从窗户上跳出去赶快溜走。就在这时房外传来脚步声,王鸿祖知道出不去了,他心慌得不得了,赶忙钻进桌下躲藏,慌张中一不小心打碎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花瓶。(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二十六章闹书房滚刀肉被无良母护短 王鸿祖在书房里偷东西的时候,朝着书房而来的人正是王夫人,她午觉醒来要到后院的书房里拿点东西,她刚走到书房门口时看见书房的窗户打开着就感到奇怪。 她清楚记得自己是在午饭前把书房门和窗户关好的,怎么午觉醒来书房的窗户就被打开了?是老伴儿提前下班回家了嘛?这不可能呀!王夫人感觉到了不妙,她刚要推门进去又听到屋里发出东西砸到地上的声响。王夫人猜测是屋里进了贼,她不敢进去就站在门外大声的喊起来:“抓贼啊!快来人抓贼啊!” 前院的桂芳也睡醒午觉了,她听到声音第一个跑过来,她也不敢进屋里于是就和婆婆一起站在书房门口大生喊着抓贼。在西跨院的人们听见喊声也打开铁栅栏门跑了过来,老赵和鸿兴带着几个工人手拿木棍冲进屋里,他们一进屋就看见摔碎在地上的花盆,再在屋内四处查看,有个工人喊道:“桌子下面有个人!”众人看去,只见看见书案下面露出一个屁股,他随后上前朝着那屁股使劲踢了一脚,老赵上前抓住那个贼的后腿把其使劲拽了出来。 老赵定神一看这个贼原来是王云龙的大公子,“原来是你这个坏小子!”他生气的拧着王鸿祖的耳朵走出书房。 王夫人和桂芳一看这个贼竟然是王云龙的大儿子,感到格外的吃惊!桂芳对王云龙一家本来就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如今又看到王鸿祖钻到自己公公的书房里偷东西,她上前就给了王鸿祖一个耳光。王鸿祖的屁股被踢得生疼,又挨了桂芳一个耳光,他坐在地上“哇哇”的大哭起来。 王夫人生气的问他:“鸿祖,这屋子不许别人乱进,你怎么跑到书房里去了?快说!” 王鸿祖抹着眼泪说:“我就是好奇,想在里面玩!” 王夫人斥责道:“这屋子是你随便进的吗?一点家教都没有!” “我就是喜欢在里面玩!就喜欢在里面玩!你管不着!”王鸿祖坐在地上大声叫嚷着。 “我是你大妈。你不守规矩我就得管你!” “你管不着!就是管不着!”王鸿祖还是嘴硬。 桂芳指着王鸿祖骂道:“你这个坏小子,你平时没钱的时候伸手找我们要,如今管你了,你又说管不着,整个一白眼狼啊!” “呸!谁爱搭理你呀!我妈说你是大爷家里最坏的女人!”王鸿祖对桂芳吐了一口吐沫。 “你胡说!”桂芳气得又上前打了王鸿祖一把掌,王鸿祖就势哭嚎着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王夫人被气得浑身乱颤,她指着王鸿祖说:“你这个滚刀肉!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不可,让你长点记性!”她又对老赵说:“老赵,把这个小东西按在地上给我狠狠打他屁股!” 老赵一挥手,过来几个人就把王鸿祖按在地上。老赵抄起一根鸡毛掸子照他屁股就打,王鸿祖疼得就像将被杀掉的猪一样发出尖利的惨叫。这时王云龙和他老婆也赶来了,郑美芹看见自己的孩子被人按在地上打屁股就心疼的要命,她疯了似的冲过去推开老赵,用身子护住孩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凭什么呀!”郑美芹愤怒地质问着众人。 老赵生气的说:“凭什么打他,你问问自己孩子就知道了!“ 王云龙上前把儿子拉了起来。他不解的问王夫人:“嫂子,您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王夫人被气得满脸涨红说不出话来,桂芳接过话说:“二叔。我问您,您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我公公的书房原本是锁着的,您家鸿祖大白天的就偷偷地从窗户爬进去,这不是做贼差不多了嘛!” 王云龙一听就急了。他严厉的问自己儿子:“鸿祖你说,你跳进大爷的书房里做什么?这要让大爷知道了!他不叫人把你的屁股打烂了才怪!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爸,我就是好奇才从窗户跳进去的!我想看看里面的东西。” 桂芳板着脸问王鸿祖:“鸿祖,这屋里都是大爷的宝贝玩意儿。告诉嫂子,你拿什么东西没有?” “没拿!”王鸿祖梗着脖子说。 “实话告诉我,你拿东西没有?”王云龙瞪着眼睛追问。 “没有。我什么都没拿!就是没拿!”王鸿祖硬着头皮说。 郑美芹扯着嗓子对王云龙说:“瞧你个窝囊废!他们欺负咱家孩子,你还帮着他们说话!有你这样当爸的吗?”她说完拉着王鸿祖就要走。 “二婶,您先别急着走!”桂芳上前拦住她们娘俩个说:“您的宝贝儿子是不是贼,咱们还没见分晓呢,他要是没做贼,我们也要还他个公道。” 桂芳对王鸿兴使个眼色说:“鸿兴,我觉得你兄弟的裤兜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王鸿兴走到鸿祖的面前和声悦色的说:“鸿祖,让哥看看你兜里装着什么东西好吗?” 王鸿祖顿时紧张起来,他把手插进裤兜里说:“我兜里没东西,不许你们看!”他正说着没想到老赵从他身后一下子拽出他的手,王鸿祖的手被拽出时手里攥着一沓钞票,老赵又从他的另一个裤兜里摸出一个玉麒麟。 王夫人看到这些勃然大怒:“说!这是不是你在书房里偷的?” 王鸿祖低下头不说话,王鸿兴又问:“兄弟,这个玉麒麟可是你大爷的宝贝玩意儿,它怎么跑到你兜里啦?” 王鸿祖见抵赖不了只好小声说:“我看着好玩就拿了。” 王鸿兴又问:“那这些钱又是从哪拿的呀?” 王鸿祖不想说实话,就编瞎话说是妈妈给他的买鞋钱。 桂芳在旁边讥讽道:“你没说实话吧,你妈能有这么多的钱给你吗?” 这时郑美芹上前一把夺走儿子手里攥着的钱塞进兜里,她向众人大声说:“这是我今天刚给鸿祖的买鞋钱,这钱可不是他偷的啊!”她又阴阳怪气的对桂芳说:“大侄媳妇,你管的倒是挺宽的啊!你怎么就知道我没钱呢?我有多少钱还要告诉你吗?” 王鸿祖见妈妈给自己解围就理直气壮地说:“这钱是我妈给我的,你们问得着嘛!” 桂芳知道他们母子俩说的都是谎话就针锋相对的问:“二婶,既然鸿祖手里的钱是你给的,我问你,你给了鸿祖多少钱呀?” “怎么着?老娘我给孩子多少钱买鞋你管的着吗?”郑美芹耍起了刁蛮。 “既然是你给孩子的买鞋钱,就应该知道你手里的钱是多少呀?你说给我们听听!” 郑美芹撇着嘴说:“老娘我今天不高兴,不愿意告诉你!桂芳,我警告你,你以后再敢欺负我家孩子,我就跟你没完!”她说完拉着王鸿祖走了。 桂芳“呸”的啐了一口骂道:“不要脸的老娘们儿!” 王云龙见老婆把孩子拉走了就忙向嫂子赔不是。王夫人无可奈何对着小叔子说:“云龙啊,你摊上这么一个刁蛮无礼的老婆,你的日子能好过得了吗?” 王云龙满面羞愧的说:“嫂子,今天她们娘俩惹您生气了,今儿的事儿您千万别跟我大哥说,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他们!”,他一扭头也走了。 这时站在一边的老赵对鸿兴和围在一旁的几个工人说:“没事儿了,咱们都回去干活啦。”待众人都走了,王夫人和桂芳把书房仔细打扫了一遍,关好书房的门窗后回到前院里。 郑美芹拉着儿子回到自家屋里,,她一进屋刚才还拉长的脸马上就露出笑模样。她美滋滋的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儿子说:“拿着,一会出去买双鞋去,买好的,免得别家孩子看不起你!剩下的钱放妈这里慢慢的花。” 王鸿祖央求说:“妈您拿钱给我们买些糖吃吧。” “好,你今天给妈赚钱了,妈奖励你吃糖!” “好啊!今天有糖吃啦!”王鸿祖和妹妹高兴极了! 原来郑美芹不但自己贪心,“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还是她的口头禅,这个王鸿祖要是从外面偷拿些别人的东西回家时她总是高兴地收起来,这就为孩子们今后的成长埋下了祸根。 自从王鸿祖进书房偷东西这件事发生后,王云清非常生气,他请人把后花园和西跨院之间的门给用砖砌死了,从此兄弟两家基本上没有了来往。 王云清本意是帮助兄弟一把,没想到好人难做,大人们之间出现了矛盾不说,就连王云龙的孩子们都对大爷一家人结下了怨恨。(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二十七章奈若何女人如花必定麻烦多 因王鸿举的介绍,林美娇到一所小学校任教,她被校长安排到一年级当老师。教授语文和算术两门课程,她任教的班有二十几个学生,每天半天教学,半天备课和批改作业,她喜欢这个工作,也很喜欢这些天真浪漫的孩子们。林美娇的美貌是出了名的,她来到那个小学校后在学校的教职员工之中引起了轰动,特别是那些单身男老师见到学校里来了个年轻美貌的女教师,都主动寻求与林美娇接触。 林美娇所在的这个学校没有公共食堂,住在学校里的单身教职员工都是自己在宿舍里做饭吃。一些年轻的男同事总是来到林美娇的宿舍前讨好,经常送来一些大米和蔬菜之类的东西。每当有人送东西来时林美娇总是婉言谢绝,如果有人悄悄放下东西,她也总是想办法给人家还回去。林美娇对那些围着自己献殷勤的男同事始终保持着落落大方的姿态,但心里很无奈。 学校里有个叫杨新民的年轻教师,他身材消瘦个子不高,有着微黑的肤色,长着一双深陷的眼睛。他是师范专业毕业生,是这个学校里元老级的教师,也是阿娇所在教学小组的组长。林美娇刚踏入教育行业没有教学经验,杨新民就经常对她传授教学经验,在平时的工作和生活中杨新民对林美娇都给与了极大的帮助。林美娇怀着感激的心情把杨新民当做自己的兄长和朋友看待,无论是在教学中和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乐于找杨新民寻求帮助。 林美娇和杨新民往来的比较密切,两个人又都是未婚男女,久而久之,多事的人就散布出他们两个人在谈恋爱的闲话。林美娇听到这些闲话时感到很无聊,但杨新民听到这些闲话时却总是笑而不语,甚至表现出很享受的神情。原来在林美娇到学校报到时,杨新民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美丽的姑娘。在他极力要求下,校长把林美娇娇分配到他的教学小组。杨新民利用教学组长的职务之便在工作和生活中尽可能多的接触阿娇,其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林美娇的好感,他要先俘获林美娇的心,最终把这个大美人揽入自己的怀抱。 在有关杨新民和林美娇的流言四起的时候,杨新民认为时机已到就趁热打铁的向林美娇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林美娇一直把杨新民当做大哥哥,没有想到杨新民会对自己求爱,而且她一直在暗恋着王鸿举。林美娇就以年纪还小不宜过早谈恋爱为由,非常有礼貌的拒绝了杨新民。 杨新民虽然在林美娇面前碰了钉子,但他发誓绝不轻易放弃对林美娇的追求。随后他又对林美娇发动了一**的爱情攻势。但林美娇始终不为所动,以后林美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主动拉远了自己和杨新民的距离。 客观的说,杨新民是学校里最有才气最有教学能力的男人,自视甚高的杨新民搞不明白为什么林美娇看不上自己,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挫折。 一个周末的黄昏,晚饭后正在校园里散步的杨新民发现一个身材高大,操着北方口音的年轻人来学校里找林美娇,林美娇和这个人见面时显得十分开心,随后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离开学校。杨新民见此情景顿生醋意。他想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们去做什么?于是他就远远的跟在后面,走到镇中心时他见王鸿举和林美娇走进镇子里的一个舞厅,自己也买了张票跟了进去。 杨新民不会跳舞,于是他在舞厅里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来。两眼紧盯着在舞池中相拥而跳的王鸿举和林美娇。杨新民仔细的打量着王鸿举,他发觉这个男人身高至少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身材挺拔、面部轮廓分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帅气劲儿。他看见林美娇在跳舞时总是面带微笑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舞伴。杨新民由此认定这男人就是林美娇的男友。尽管杨新民一贯自我感觉良好,但和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相比他知道自己差了很多。此时他妒火中烧,嫉妒之火烧红了他的脸颊、炙烤着他的心。而他双深陷的眼睛却发出阴冷的光。 从那以后,王鸿举多次到学校里找林美娇到舞厅去跳舞,杨新民也偷偷的跟踪他们好几次。 在一次教学小组会后,杨新民悄悄地问林美娇经常来找她的那个男人是谁?林梅娇回答说是自己叔叔在部队时的战友。 杨新民又假装羡慕的说:“阿娇,你这个男人是你的未婚夫吧,长得真帅气!” “你别瞎说了,他是我一个十分要好的大哥哥!” “真的?我不信!” 林美娇认真的说:“是真的,你别瞎猜了,他只是我的一个好哥哥而已!” 听林美娇这么说杨新民的心里一阵欢喜,他觉得自己又了希望。 这天下班后林美娇正在厨房里做饭,她听见有人喊自己忙放下手中的活走出门外。她看见杨新民手里拎着一条鱼笑眯眯的站在门前,就问:“杨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杨新民举起手里的鱼说:“阿娇,我刚在河边上从一个打渔人手里买来的活鱼,这是专门给你买的,拿着!” 林美娇感到莫名其妙,她对杨新民说:“杨老师,你没事给我买什么鱼呀?拿回去你自己吃吧。” “你客气什么呀!听说你在家是个大小姐,不太会做饭,我作为教学组长在不但要在教学上帮你,在生活上也要关心你嘛!来,我亲自给你把鱼做好了。”杨新民不由分说的走进厨房,手脚麻利的收拾起鱼来,林美娇见推辞不掉就只得在一旁给杨新民打下手。不一会儿鱼就做好了。杨新民打开锅盖一股鱼香扑鼻而来。 “怎么样,我做的鱼味道不错吧?”杨新民得意地问。 林美娇高兴的说:“真是好香啊!杨老师厨艺不错!” “我家里穷,我又是几个孩子中的老大,从小就要帮着父母干活,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学着煮饭了。” 林美娇颇为感慨地说:“是呀,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杨新民指着锅里的鱼对阿娇说:“鱼做好了,你就一人慢慢品尝吧!我走了。”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林美娇急忙拦住他说:“杨老师,你别走,咱们一起吃晚饭吧。” “不啦,我还有点事情要做,你自己吃吧。” “你看,这多不合适啊!你让我怎么谢你呀!”林美娇有些难为情的看着杨新民。 杨新民哈哈的笑起来,他指着林美娇说:“你以为我会白白的给你买鱼吃呢?我是有事要求你帮忙的。” 林美娇感到诧异的问:“杨老师,我能帮你什么忙啊?” 杨新民一本正经的说:“阿娇,我要学跳舞,想请你做我的舞蹈老师!你答应吗?” “让我教你跳舞,教什么舞呀?” “当然是交谊舞喽!我看你们几个会跳舞的老师每个周末都出去跳舞,我也想和你们一起跳。” 林美娇笑着说:“杨老师,真没想到你这个平时看着很严肃的人也想学交谊舞。没想到啊!” “我也是个年轻人,不能总给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啊!你们能跳,我为什么就不能呢?” “我跳的是女步,对男步比较陌生。你可以找会跳舞的男老师教你跳啊。” 杨新民连连说道:“林老师你太谦虚了!不管怎样,我就认你这个老师了。” “那好吧。我可以在空闲时间教你。”林美娇答应了杨新民的请求。 杨新民高兴地说:“阿娇,我谢谢你了!咱们明天就开始吧!” 阿娇点头说:“好吧,放学后找我。” 杨新民走后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其实自从林美娇拒绝了杨新民对自己的求爱后就不想与其有太多的接触,可是杨新民是个有资历的教师,又是自己教学小组的组长,在校长那里说话很有分量,林美娇已经拒绝了他的追求,刚才同意教他跳舞是不愿再得罪杨新民。(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二十八章相思苦阿娇伤心王鸿举醒悟 在随后的几天里,每当吃完晚饭,杨新民就把自己打扮的整齐干净,梳着中分头,身上还撒上少许花露水,然后就找林美娇学交谊舞。杨新民学完跳舞后还要在林美娇的宿舍里聊天,有时很晚了还赖在她的宿舍里不想走,他像胶皮糖一样紧紧地黏住林美娇不放手。林美娇对杨新民的做法非常反感,又不好意思当面给他难堪,她决定不再教杨新民跳舞了。这天下学后林美娇为了躲避杨新民的纠缠,她没做晚饭就锁上宿舍的门,到镇中学看叔叔和王鸿举去了。 杨新民放学后吃完晚饭,先冲了个凉,然后换上白衬衣、蓝裤子和黑亮的皮鞋后就兴致勃勃的找林美娇学跳舞。当他走到林美娇的宿舍前看到了紧锁着的房门,杨新民以为阿娇临时有事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就站在门前等她,杨新民等到天黑了也没有见到阿娇的影子,他猜到了林美娇是故意躲开自己,他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林美娇上哪里去了?杨新民觉得自己反正晚上没事做,于是就想到街上转转顺便去找林美娇。 在传达室里坐着的林南惠见到林美娇来了就奇怪的问:“阿娇,今天又不是周末,你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阿叔,不是周末就不能看你了?” “哪里的话?你天天来看我都行,就怕你没时间!”林南惠高兴的把侄女让进屋里。过了一会,王鸿举骑着自行车从外面办事回来,林南惠从传达室的窗口里喊住了他。 王鸿举放下车子走进屋里,他一看见林美娇就惊奇地问:“哎?明天才是周末,你怎么今天就来找我跳舞?” 林美娇指着桌上放的一包东西说:“王大校长,你以为我找你就是要跳舞啊?我做了些粘糕给你和阿叔送过来了。” 王鸿举高兴的看着桌子上的年糕说:“太好了!我就爱吃阿娇亲手做的粘糕!”随后他又问阿娇和林南惠:“你们还没吃饭吧?今天阿娇来了,咱们出去吃饭吧,我请客!” 林南惠问:“你挣的钱花不完啊?一天到晚的总到饭馆吃饭!” “一个人做饭吃太麻烦!再说我是一人挣钱一人花。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留那么多钱做什么!” 林南惠开玩笑说:“你还不攒点钱留着以后娶老婆用。” “结婚花不了什么钱,我认为结婚就是男女两个人把各自的被子放在同一张床上,非常简单!弄那么复杂做什么?”王鸿举说完又转过头去问林美娇:“阿娇你说是不是?” 林美娇没想到王鸿举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她红着脸难为情的说:“我们这里是要彩礼的,还要备花轿、摆酒席,送红包,人家姑娘哪能白白给你呀!不花钱娶不了老婆!” 林南惠接着说:“还有啊,女方也要准备好多嫁妆呢!” 王鸿举哈哈笑起来说:“好吧,我从现在开始存钱。等阿娇嫁人时,这嫁妆钱我出了!” 林美娇的脸刷的就红了,她低头说:“谁用你准备嫁妆!人家还没有男朋友呢。” 吴团长曾在信里告诉王鸿举说阿娇已经有意中人了,王鸿举几次三番的追问阿娇,可阿娇一直不置可否。这次林美娇又说自己没有男朋友,王鸿举的脸马上变得严肃起来:“阿娇,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以前你总是支支吾吾的不回答我,今天你必须说实话!” 阿娇委屈的说:“王校长,你为什么总是问我这个问题?” “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啊?我就是要知道!”王鸿举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劲头,无论他怎么问,阿娇低着头就是不回答,把王鸿举闹得急不得恼不得。 林南惠见王鸿举一脸尴尬的样子就接过话头说:“王校长。人家姑娘害羞不愿说出来,还是我告诉你吧!阿娇喜欢上一个非常好的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呢,却蒙在鼓里不知道!” “阿叔!”林美娇忙向林南惠使眼色。不让他再说下去了。 王鸿举这时摆出过来人的姿态说:“原来是单相思呀!阿娇,这样可不好!你要是喜欢这个人,你就大胆的向他表白。不要怕碰钉子。人的一生碰到一个心爱人的机会并不多,如果你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恐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林南惠对林美娇使着眼色说:“阿娇,王校长说的对,你喜欢谁就直接说出来,成天憋在心里多难受!” 林南惠这样说也触动了王鸿举的心事,王鸿举点着头说:“老林说的对呀,我现在就是个单相思,我是苦恋中的苦命人啊!单相思有多难受我深有体会哟!” 林南惠不同意王鸿举的说法,他说:“王校长,你和阿娇不一样,北京的那个女人知道你爱她,可阿娇爱的那个人却还蒙在鼓里呢!” 林美娇对他们的话就跟没有听见一样,她低头抚弄着自己的辫子一言不发。 这时王鸿举好像恍然大悟似的说:“对了,南方姑娘比较传统,不会主动追求男人的。”他又对林美娇说:“这样吧,阿娇你如果看上了哪个男人,你又不好意思说,就让我给你当红娘好不好!” 林美娇对王鸿举没有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心思,本来就心怀委屈,王鸿举这句话就如同用针扎她的心,她眼圈红红的几乎要流出泪水。 看林美娇难过的样子,王鸿举觉得很奇怪:“阿娇,你倒是说话呀,难道是我说错话惹你不高兴啦?” 看着王鸿举那个傻样子,林美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把心里的怨气一下子发泄出来:“你真傻!你就是惹我不高兴了!”说完,她伏在桌子上伤心的哭起来。 王鸿举忙拍着林美娇不住抖动的肩头小声劝说:“阿娇,别哭了,有话慢慢说,这样让人家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影响多不好。” “你怕影响不好,那我就走了!”林美娇说完就站起身抹着眼泪冲出门外。 “哎!这阿娇今天到底是怎么啦?”王鸿举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愣愣的看着林南惠。 林南惠瞪了一眼王鸿举说:“你就是个书呆子!女人的心思你一点都不懂。知道吗?你今天废话说得太多了!”说完他急忙追了出去。留下王鸿举在屋里。 一会儿林南惠从外面回到传达室,他看着王鸿举无奈的摊开双手说:“我劝不了阿娇,她走了!” “她上哪去了?” “她说在镇子里随便走走,散散心!” 王鸿举不解的问林南惠:“我真的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脸了?我没有招惹她呀!” “你呀,我怎么说你好呢!”林南惠看了看王鸿举欲言又止。 王鸿举着急催促林南惠说:“到底因为什么?你告诉我!别吞吞吐吐的好吗?” 林南惠叹了口气说:“事已如此,我就和你实说了吧,就是因为你!是你把阿娇气走的!” 王鸿举莫名其妙的摊开双手问:“老林,阿娇为什么生我的气?你越说我越糊涂啦!” 这时林南惠也发起飙来。他指着王鸿举的鼻子斥责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难道你真的看不出阿娇喜欢的男人是你吗?阿娇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你还要给她做红娘,你这不是伤她的心吗?”他说完话把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吓了王鸿举一跳。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实在没想到,我出去找她!”林南惠一句话使王鸿举如梦方醒,他情急之下想冲出屋子去找林美娇解释,林南惠一把拉住了他。林南惠说:“阿娇现在很难过,叫她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你要是去了反而使她更伤心。” 王鸿举非常懊恼的用双手捂住脸说:“我可真笨哪!我太粗心了!我一直拿阿娇当做自己可爱的小妹妹。竟然没有看出她的心事!” “她一直在心里苦恋着你。你刚才说你是苦命的人,其实阿娇才是呢!” 王鸿举一脸懊悔的说:“老林,这件事怪我,我要早点看出阿娇的心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嗨!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因为她知道你心里早已有了另一个女人,她才会把对你的好感藏在心里。” “我真是个糊涂虫啊!”王鸿举悔恨不及的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林南惠见王鸿举不住的唉声叹气就接着说:“其实我曾经想劝阿娇放下对你的想法,可又一想。你相貌英俊、人品也好,你又没有结婚,阿娇爱你有什么错?你就是有了未婚妻也挡不住女孩子喜欢你吧?” “是我的错。阿娇没错!” “王校长你听我说句心里话,我侄女可是大家公认的美女,人又善良聪慧,她和你正好是美女配英雄!这不是挺好吗?” 林南惠说美女配英雄的话使他想起崔凤鸣也这样说过,他自嘲地说了一句:“看来走到天涯海角,这英雄都逃脱不了美女们的追求啊!” “这就对了!那你就接受阿娇吧!” “老林哪,我也一直在苦恋着黄婷婷呢,我是个感情专一的人,这你是知道的。” 林南惠打断王鸿举:“行了,你别说了,你和阿娇都是在感情上钻牛角尖的人。就赖我们阿娇命不好。她是无缘嫁给你呀!”林南惠长叹一口气。 王鸿举对林南惠说:“阿娇的事咱们不谈了,我先回办公室收拾下东西,一会儿咱俩出去喝酒,咱俩再好好聊聊,你去不去?” “好吧!反正今天也没心情做饭了。今天我请你喝酒!我要喝个一醉解心烦!”(未完待续。。) ps:你的关注与支持是我创作的动力,谢谢你们的点击阅读、订阅和推荐。我一定不辜负你们的厚爱,坚持更新,力争把作品写的精彩些,好看些。希望给位继续支持我!如果你们认为这部小说具有可读性,就恳请你们把此书推荐给身边的人。 第三卷第二十九章劝阿娇鸿举一拳打跑杨新民 林美娇负气离开镇中学后,就在镇子里漫无目的转悠,待心情平静下来后,她就想回到自己学校。再回校的半路上林美娇看到天色还不算太晚,于是她一转身向镇子边上的万泉河走去。她走到河边上在河畔的草地上坐下。林梅娇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把自己的委屈和怨气发泄完之后,她的理智慢慢占了上风。林美娇很了解王鸿举的性格,也知道王鸿举是个有道德操守的人,他不可能在苦恋黄婷婷的时候还去爱别的女人,王鸿举没有错,只怪自己和他没有缘分。这时林美娇的心里很矛盾,尽管她知道王鸿举不可能爱自己,但在心里却又不愿轻易放下对王鸿举的爱恋。俗话说了,一件爱不释手的好东西谁愿意轻易放弃呢! 天色逐渐黑下来,刚才还在河边溜达的几个人都走了,河边变得静悄悄的。林美娇一个人呆在河边感觉有点害怕,就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她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过头一看来人正是杨新民。 杨新民快步走到林美娇身边问:“阿娇,这么晚了你一人呆在这里做什么?” 林美娇反问:“我只是随便走走,正要回去呢。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晚上找你学跳舞,你不在。我觉得没什么事做,就出来随便走走,没想到在这里刚好遇见你。” “哦。”林美娇淡淡的应了一句。 杨新民觉得林美娇的情绪有些低沉,就关心的问:“阿娇,我看你心情不大好,是吧?”林美娇强作笑容的掩饰着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太晚了,你一个单身女子在这河边不安全,还是回学校吧,我一路上陪你走。” “好吧。” 林美娇和杨新民一起向学校走去。 王鸿举和林南惠在镇里的一家小饭馆里喝酒。两个人为阿娇的事情心烦,平时斯文的王鸿举这时显出了北方男人的豪爽之气,他嫌南方的米酒不如北方酒的酒精度高,一人喝了一瓶,还喊不过瘾,林南惠也跟着他喝了不少酒,两个人喝得面红耳赤,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旁边吃饭的人都吃惊的看着这两个用大碗喝酒的人。 王鸿举对这林南惠酒后吐真言:“老林,阿娇确实漂亮,是百里挑一的美女。她对男人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孔子云:食色,性也。如果说哪个男人见到她这样的女人不动心,我敢说那个男人不是太监就是有生理毛病,今天实话告诉你,我也被阿娇的美貌迷住了。阿娇相貌漂亮,性格温柔又很贤惠,这样的女人那个男人不喜欢呀!如果我心里没有黄婷婷,如果我第一个爱的女人是阿娇,那么谁也别想把她从我手里抢走。我一定会娶她做老婆!” “你这家伙平时都在假装圣人!今天终于说实话了。”林南惠醉醺醺的指着王鸿举说。 “我没装,我一直都在着喜欢阿娇,我欣赏阿娇的美,就像是欣赏一朵美丽的花。可我只是欣赏这朵花。却没有把花采下来据为己有的想法。” “可是阿娇这朵花就愿意让你采嘛!”林南惠非常不满的说。 王鸿举压低声音说:“你这是没脑子!人总不能吃着碗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我那个黄婷婷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一点不比阿娇逊色!” “你呀,真有艳福!身边的女人都是貌美如花。怎么就没有漂亮的女人看上我啊?我说,把你的桃花运给我一点好不好?”林南惠自嘲地说。 “老林你的桃花运不是没有。只是还没来。等着,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个既漂亮又贤惠的女人做老婆。告诉我,你喜欢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或是年轻些的?” “我没那么多条件。这女人只要心善就好,看得过去就行。” 王鸿举和林南惠越喝酒话越多,小饭馆里的人都走尽了,他们俩还没喝尽兴,饭馆老板怕这两人喝多了闹事儿,就一再以要打烊为借口催促他们结帐。王鸿举和林南惠虽酒未喝够,也只得结账。 两个人喝完酒,晃悠悠的出了饭馆,王鸿举让林南惠自己先回去,他说自己要到小学校去看看阿娇,林南惠就一拐一拐的先走了。 王鸿举来到小学校,他要走进学校大门口的时候被看传达室的老人拦住。王鸿举说自己要找林美娇老师,看门的老人说:“林老师放学以后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阿娇没回来?王鸿举一听脑袋就炸了,酒也醒了一半。他心里想到:阿娇会不会因为心里想不开闹出什么事来?他心急火燎的转身就走,要去寻找阿娇。 王鸿举在镇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林美娇,阿娇到底在哪里?她是不是正在往回学校的路上走呢?正在着急的王鸿举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身影很像阿娇,他喊声阿娇后,赶忙迎上前。 对面的来人正是林美娇和杨新民,林美娇看见王鸿举向自己走来,就生气的扭过头不理他。王鸿举站在林美娇面前生气的责备道:“阿娇,你刚才上哪去了?我半天都没找到你,可把我急死了!” 林美娇不高兴的问:“我是你什么人?到哪里去还要事先告诉你吗?” 王鸿举打着酒嗝说:“你怎么这样说话?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你走吧,我不用你关心!”林美娇顶撞着王鸿举。 站在一旁的杨新民没想到这两个非常要好的人今晚会闹起意见来,他心中暗喜,就不客气的对王鸿举你说:“阿娇在和我散步,请你赶快离开,别惹阿娇不高兴!”,他说话的语气活像个护花使者。 王鸿举见杨新民竟敢对自己如此无礼便火冒三丈,他怒气冲冲的质问杨新民:“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轰我走?” 杨新民见身材魁梧的王鸿举攥起了拳头,吓得往后退了一部不敢再说话。林美娇不冷不热的对王鸿举说:“王校长,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请你回去吧。” 王鸿举不依不饶的指着杨新民问阿娇:“这个男人是谁?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他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男朋友!怎么,你吃错啦?”林美娇故意气王鸿举。 杨新民听林美娇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就上来亲热的拉起林美娇的手说:“阿娇咱们走吧,不要理这个无聊的家伙!”林美娇急忙把他的手甩开。 此时,对阿娇一向很温和的王鸿举愤怒了!他刚才喝的那些酒精全都涌到头上,他指着杨新民大声说:“阿娇,你骗我!这个人是你的男朋友我才不信呢!” 林美娇也大声的说:“信不信由你,他就是我男朋友!” 王鸿举虽然酒喝得多了点,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他尽量压住心中的火气说:“阿娇,你阿叔刚才告诉我,说你一直在暗恋着我,我是个粗心的人,一直没察觉到你的这份感情。是我不好,是我在不知不觉中伤了你的心。我来找你就是想向你道歉并解释清楚这个事情的。”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用不着你向我解释什么!”,阿娇说完拉着杨新民就走。 “站住!你哪能随便就会找到一个男朋友?我要为你负责,今天你不把话说明白你就不能走!”王鸿举挡在他们身前。 阿娇对王鸿举说:“你赶快走开!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杨新民见有林美娇给自己撑腰就不知好歹的骂起王鸿举:“你说我哪点比你差?我怎么就不能做阿娇的男朋友?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不要再纠缠阿娇,赶快走开!越远远好!” “什么?你敢骂我不要脸?看我打不烂你这个臭小子!”王鸿举又气又急的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抓住杨新民的脖领像拎小鸡似的提起来后一拳打过去,只听“哎哟”一声,杨新民捂着脸倒退了好几步。 “你怎么打人?” 王鸿举又挥起拳头说:“我今天手痒痒了,就想打你解气!怎么着?”他说完还要再打杨新民。 林美娇急忙拉住王鸿举的胳膊说对杨新民说:“杨老师你快跑吧!” 王鸿举看着被吓得呆站在一旁的杨新民说:“我看你这个家伙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再不滚,我还打你!”说完话他又对杨新民举起拳头。 被打得头脑发蒙的杨新民,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捂着脸灰溜溜跑开了。 王鸿举不屑指着杨新民的背影问:“阿娇,你就真的喜欢这样一个窝囊废?他要是真的爱你,他就会和我拼命才对!” 林美娇生气的说;“你走开,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王鸿举斩钉截铁的说:“阿娇,你的事情我和你阿叔就是管定了!” “我走了,不理你!”林美娇转身就走了。(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三十章诉衷肠敞开心扉结为好兄妹 王鸿举生气的看着林美娇的背影,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要把糊涂的林美娇骂醒!他追上前一把拉住林美娇,把她的身子转过来大声说:“阿娇,我问你,你能随便拿感情开玩笑吗?你怎么这样糊涂!”他想把自己对林美娇的火气一股脑的发出来,可是当他看见林美娇在低头抹着眼泪,心一软又骂不出来了。 王鸿举慢慢的拉起林美娇的手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阿娇,你骗不了我,我知道刚才那人不是你的恋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在和我赌气!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你有气就对我来,打我骂我都行!但是我不允许你不珍重自己!不允许你胡来!我真的是为你好,你要理解我的心意!” 林美娇被王鸿举的真诚感动了,她此时酸甜苦辣诸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扑到王鸿举的怀里用手紧紧地抱住他宽阔结实的肩膀失声痛哭起来。 “鸿举哥,刚才我是故意气你,杨新民不是我男朋友。我心里只有你,我谁也不爱!你为什么不知道呢?”林美娇在王鸿举的怀里泣不成声的问到,她满腹的委屈化成泪水沁湿了王鸿举胸前的衣服。 王鸿举的情绪也被林美娇感染了,他轻抚着林美娇的肩头说:“阿娇,是我不好,以前我一直把你当做好朋友和好妹妹来对待,忽略了你的感受。你的心意现在我知道了,我告诉你,你是个非常好的女人,每一个男人都会为有你这样一个美丽贤惠的女人而感到骄傲!我也非常喜欢你,但是请你原谅,我不能爱你!这里的原因你是知道的。” 倒在王鸿举怀里的林美娇哭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自己不应该爱你,可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每天都会忍不住的想你、念你。你占据了我的心,我眼前晃动的都是你的影子,我无法摆脱这种心态,我不知道如何从感情的漩涡里解脱出来。”说完,林美娇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深情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王鸿举轻轻地捧起林美娇的脸看着,他觉得在月色下满面流泪的阿娇就像带雨的秋海棠,凄美得令人心痛,使人爱怜不已。他觉得是自己伤害了眼前这个美丽纯洁而又柔弱的女子,他在深深的自责中忍不住把浑身颤抖的阿娇紧紧地搂在怀中,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鸿举哥。你喜欢我吗?”阿娇轻声问道。 “喜欢。”看着美丽娇柔的林美娇,王鸿举有些自持不住了,他弯下腰在林美娇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王鸿举的吻像股炙热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林美娇,一种强烈的幸福感使林美娇的身体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她忘情的双手紧搂住王鸿举的脖子把头仰起来,她闭上眼睛等待着王鸿举再一次的亲吻。可是令她失望的是王鸿举不但没有在亲吻她,而且还把林美娇从怀里轻轻推开。 阿娇又问:“鸿举哥,你不爱我吗?” 王鸿举轻柔的说:“阿娇,我爱你。像哥哥爱妹妹一样的爱你!” “你真坏!真坏!”失望的林美娇用拳头轻轻地捶着王鸿举的胸口,伤心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为了安慰林美娇,王鸿举又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阿娇你是个迷人的姑娘,今天在月光下你美得像个仙女!你的美貌和善良强烈地吸引着我。所以刚才我失态了,请你原谅我。” 林美娇颇感委屈的问:“既然你喜欢我,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呢?” “因为在北京有一个和你一样美丽善良的姑娘,尽管我们离得很远。但我很爱她,天天的想她、念她,她已经在我心里扎下根。我问你。如果你有一个深爱的人,你心里还能放下其他人吗?你能够舍弃他而移情别恋吗?以你现在的感受你应该会理解我的。阿娇,我会把你对我的那份情和爱深深地埋在心底,我一辈子都做你的好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你说这样好吗?” 林美娇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王鸿举的一番真情表露让她很受感动,她从王鸿举的怀里站起来伤感的说:“鸿举哥,我知道夫妻不是勉强做的,你可以做我的好哥哥,但我这个妹妹今后不会嫁人了!我要守着哥哥一辈子!” “你别说傻话!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不嫁人,全世界的男人都要急死啦!”王鸿举的一句调侃使林美娇破涕而笑。 林美娇回到宿舍已过了午夜十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虽然她认王鸿举为哥哥了,但心里还是酸兮兮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她听见有人在轻轻敲窗户,就感到奇怪地问:“谁呀?这么晚还敲门?” 门外有人轻轻的说:“是我,杨新民。” 林美娇一听是杨新民在敲门,又不高兴的问:“我都睡觉了,你找我做什么?” “阿娇,刚才你说我是你的女朋友,我很感动,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给我开门吧!” “天太晚了,你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天白天再说行吗?” 杨新民站在门外说:“阿娇,我只想对你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有课,现在我要休息了,你走吧!”林美娇无奈的说。 “好吧,明天见。”杨新民见林美娇不开门,只得悻悻的走了。 杨新民走后林美娇觉得非常沮丧,本来想极力摆脱杨新民对自己的纠缠,却因为一时的冲动又给了他纠缠自己的理由,她对刚才利用杨新民去刺激王鸿举的做法感到非常后悔。 其实林美娇在刚到学校的时候对杨新民还是有好感的,杨新民追求自己之初也曾试想着接受这个人,但是她又实在接受不了!因为她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拿杨新民和王鸿举两相比较。她觉得在杨新民深陷的眼神里隐藏着某些令人不可捉摸的东西,每当杨新民用这种眼神看她时,她就觉得自己像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浑身上下都感到不舒服。相比之下王鸿举的磊落和真诚却让林美娇感到十分的享受,至于相貌与气质杨新民和王鸿举相比就差得更多! 第二天早上林美娇走进办公室刚坐下,杨新民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走过来,他把布包小心翼翼的放在林美娇的办公桌上说:“阿娇,这里面是我母亲前些时候给我送来的鸡蛋,我没舍得吃,今天全给你拿来了!” 林美娇忙摆手说:“我不要,杨老师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杨新民柔声细语的说:“你家不在这里,一个人在外工作挺不不容易的,我是教学组长又是你的男友,就是想多关心你一点嘛,快收下吧。” “谢谢杨老师,我能照顾好自己,不劳你关心了!”林美娇把装满鸡蛋的布包拿起来轻轻的放回到杨新民的桌子上。 杨新民觉得林美娇这样做很伤自己的面子,他非常不解的问道:“阿娇,你昨天还说我是你的男朋友呢,你为何一觉醒来态度就变了?我问你,做为你的男朋友,我关心你错了吗?” “杨老师,真抱歉,我不能和你谈恋爱!” “阿娇,你为何出尔反尔,你玩弄我的感情!?”杨新民有些气愤了,他厉声质问起林美娇来。 这时办公室里其他的老师惊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林美娇觉得此时应该向杨新民把话说清楚了,她看了看手表,离上课还有些时间,就对杨新民说:“咱俩有话出去说吧,别影响别的老师备课。” 林美娇和杨新民俩人走到办公室外相对僻静的地方,林美娇诚恳的向杨新民解释:“杨老师,事情是这样的,昨晚那个打你的那个人是我深爱的人,但他一直不愿接受我,伤透了我的心,我一时意气用事就故意拿你去刺激他,我冷静下来后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伤害到你的自尊心,我真的错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林美娇说完向杨新民深深地鞠了一躬。 杨新民听完了林美娇的解释后仍不死心的说:“阿娇,既然那个男人不爱你,我爱你呀!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林美娇说:“杨老师,我心里永远只有一个人,除了他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占据我的心,这些人里也包括你、” 杨新民被林美娇的话刺疼了心,他脸色变得铁青:“林美娇,你可以拒绝我的追求,但你不能如此无情的戏弄我!” 林美娇非常内疚的说:“杨老师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咱们之间只是没有缘分。昨天晚上我的做法确实不妥,希望你能理解我。我错了,再一次向你表示歉意!” “算了!你的做法太卑鄙了,我不听你的解释!”杨新民一甩手,气呼呼的走了。 还有几分钟就该上课了,林美娇也急急忙忙的夹着讲义走向教室。(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三十一章遭林美娇要逃离是非地 没一两天,林美娇和杨新民吵架的事情很快就在学校里出开来了,而且这传言的矛头全都指向林美娇,这些传言说林美娇依仗自己长得漂亮,在男女感情方面不专一,脚踩多只船,肆意玩弄男人的感情等等,这些话传来传去最后林美娇就被描绘成一只生活作风败坏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对此,林美娇承受着很大的精神压力。 同事们起初只是在背后悄悄议论林美娇,后来就发展到当着她的面翻白眼,她在学校里几乎成了无人理睬的孤家寡人。 林美娇觉得自己很无辜,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向同事们解释清楚,而且一旦大家已经对她形成了成见,她无论如何解释都是无用的。 林美娇心里明白这些流言蜚语的制造者是杨新民,她知道这是个非常难缠的人,所以就不去和他计较以免再生是非。 尽管林美娇不想招惹是非,但是对她的流言蜚语却越传越盛,这一天林美娇终于被校长请进了办公室。 校长姓方,是个五十来岁的人,他一见到林美娇就以一种十分沉重的语调说:“小林同志,最近我听到一些有关你的风言风语,作为长辈我要提醒你,尽管你的工作能力很强,但你生活作风要是出了问题那可是个非常严重的事情呀!我为你担心!” 林美娇耐心的向方校长解释说:“方校长,请您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我在生活作风方面是清白的,那些传言只是对我的误会而已。” 方校长不想听林美娇的解释,他武断的说:“无风不起浪,你要是洁身自好别人还会说你吗?你不要总是埋怨别人栽赃你,你应该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我承认你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有很多男人追求你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我希望你要把握好自己的分寸,千万不能水性杨花啊、朝秦暮楚啊!” 林美娇见方校长也这样看待自己,心里很难受,她极力否认外面风传的那些事情。方校长见林美娇不听劝告就生气说:“有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方面追求着王鸿举,一方面又在勾引杨新民老师,我还听说和你扯上关系的男人不止三四个!林老师,我很佩服你充沛的精力呀!” “方校长,您这是在羞辱我!”林美娇脸色涨红的说。 “好啦,就假设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可杨新民追求你的事情是真的吧?” 林美娇承认道:“这是真的。“ “杨老师是个对感情很专一的人。他被你折腾得很痛苦你知道吗?” 林美娇急切的解释说:“方校长,那个杨新民对我是一厢情愿,我对她没有任何感觉,我更没有和他搞对象!” “林老师!我不反对在校的年轻老师谈恋爱,但是你既然和杨新民谈恋爱了就不能再去玩弄别人的感情。如果你有了男朋友就不能再去招惹杨新民老师。我们当老师的要为人师表,做个合格的教师首先自己就得是个正派的人!你还是听我劝吧!” “你这是以己之心度别人之腹!反正我是无辜的!”方校长的话林美娇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一跺脚,眼泪汪汪的走出校长办公室。 “林美娇!”方校长叫住林美娇,他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说:“林老师。其实人家杨老师出身好、在政治上要求上进,而且业务精,长像也说得过去,在我眼里你们二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嘛!我给你们做红娘好不好?” 林美娇对方校长的话非常反感。她没有搭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方校长看着林美娇的背影摇头长叹:“嗨!漂亮女人就是红颜祸水呀,走到哪里乱哪里!” 在方校长找林美娇谈话后的当天晚上,杨新民又来到林美娇的宿舍。林美娇刚刚冲完凉,正在用毛巾擦头发,她不想请杨新民进屋。可是杨新民不住的敲门,她穿好衣服后不情愿的把杨新民请进屋里。 杨新民进屋后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他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对林美娇说:“阿娇,现在老师们对你的议论很多,主要是说你生活作风有问题,我听到后很为你担心。” 林美娇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她说:“我管不住别人的嘴,让他们说去吧,我反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阿娇,你还年轻,太缺少社会经验了!人言可畏呀!伤人的舆论会把你压趴下的!” “杨老师,那你说我面对那些流言蜚语该怎么办?”林美娇想探探杨新民来找自己的目的。 杨新民回答:“好办,很简单的方法就是用事实粉碎谣言!” “现在的事实就是我是谣言的无辜受害者!”林美娇生气的说。 “不明真相的人谁管你是否无辜,他们只想看笑话!他们乐意把这些传言作为他们在茶余饭后愉悦神经的话题。你以为这些传言只针对你吗?不是啊!我也被也牵扯到里面了。最近时常有些人指着我的后背说三道四,那些话很难听,闹得我很痛苦。如果你忘掉那个王鸿举,咱们堂堂正正的谈恋爱,那些谣言就会不攻自破!阿娇,我爱你,我爱你爱到几乎到了发疯的地步,如今我已陷入到爱情的深渊里不能自拔啦!阿娇,只有你才能救我,求求你接受我吧!” 林美娇背过身对着杨新民说:“我不会答应你的!我请你马上出去!” 杨新民见林美娇不答应自己的请求,就转到林美娇的面前两腿一弯可怜巴巴的跪在了地上。 林美娇见杨新民跪在自己面前,从没见过这阵势的林美娇紧张的手足无措,“你别演戏了!其实我知道这些谣言的制造者就是你,你无耻!赶快离开我这里!” 杨新民一只手指着天说:“阿娇,你是我心中最美丽的女神,我敢对天发誓,我爱你,我绝对不会说你半句坏话!如果你不相信我,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求爱。我就一直跪地不起。” “杨新民你赶快站起来好不好?爱情是不能强求的,你以为死磨硬泡就可以得到我?我明确告诉你,你就是跪倒明天我也不会接受你的!” 林美娇见杨新民仍然跪地不起,她情急之下只得弯下腰去把杨新民拉起,就在林美娇拉住杨新民胳膊的时候,杨新民从林美娇张开的衣领里看见她白色内衣里一道明显的乳沟,闻道她洗浴后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甜气息。杨新民的心脏忽然急速的跳动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极度奋亢的情绪,就势站起来紧紧抱住林美娇,用嘴在林美娇的脸上乱啃。林美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杨新民把手摸到自己胸前时她才想起反抗。林美娇想奋力从杨新民的怀里挣扎出来,无奈被杨新民紧紧抱住,情急中她低头在杨新民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哎哟!”杨新民疼的大声喊叫起来,林美娇这才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此刻已被**冲昏头脑的杨新民此时完全失去理智,他不会就此收手反而像只饿狼似的又一次扑向林美娇,林美娇一闪躲,杨新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林美娇趁机掩着被撕扯开的上衣惊叫着跑出屋外,杨新民也跟追出来。 这时屋门外站了好几个住在隔壁宿舍的老师。他们莫名其妙的看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林美娇和捂着肩头的杨新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 有人关心的问:“林老师,你怎么了?” 林美娇屈辱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她浑身颤抖的指着杨新民说:“他是个流氓!他调戏我!”林美娇说完就呜呜的哭起来。 “是吗?真想不到啊!”几个老师不约而同的说。 有些慌张的杨新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装出无辜的样子对旁观者说:“你们不要听信林美娇的谎话,咱们学校里的老师谁不知道她是个作风败坏的女人?她一边和我谈恋爱,一边勾引其他男人,她这样做极大地伤害了我的自尊心。我今天找她要和俩人谈分手的事。可没想到她不愿意分手还想用女色勾引我。我不上她的当,她就诬陷我!难道你们就没看出来吗?”杨新民说完匆匆离去。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教师好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尖刻的说:“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啊!我相信杨老师的话。瞧林美娇长得那个样子就像勾引男人的小妖精!你们这几个单身男人都得防着点啊,免得被小妖精给勾引后吃亏上当!” 这个胖女教师对林美娇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其他的人也都低声议论着散去。 林美娇自己受到了侮辱反被杨新民倒打一耙,而且还被别人误解,回到屋里后她就放声痛哭起来。 最近林美娇在学校里的处境非常不妙,但不想把自己被恶人欺负的事情告诉林南惠和王鸿举,她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可以自行解决碰到的问题。可是面对杨新民的得寸进尺她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了,只得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了那两个她最信任的人。 林南惠和王鸿举知道林美娇所遭受的委屈后非常的气愤,王鸿举觉得自己有必要找那个小学校长就林美娇的事情沟通一下。林美娇觉得王鸿举去找校长反倒给自己造成更加不好的印象,所以她极力阻止。林美娇娇对王鸿举说:“我现在已经跳进黄河洗不清了,你去了这事只能越描越黑,越闹越大。” “那你就愿意背黑锅呀?”王鸿举不理解的问。 林南惠在一旁打断他们的话说:“这件事我出面,别看跛了一条腿,老子的武功还在,照样打残那个姓杨的坏小子!” 王鸿举沉思了片刻后劝林南惠冷静些,他说:“有关男女作风问题的流言蜚语是人们平时非常感兴趣的话题,有个成语叫住: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这个话题出来了,它就会越传越广,越传越真,你捂不住别人的嘴,你也解释不清。你要是再把人给打了,这件事就可以编成故事或者拍成电影啦!” 林南惠不满意的质问王鸿举:“阿娇受欺负了,你不但不为阿娇出气,还劝我不要打他。那你说怎么办?” 王鸿举被林南惠问的面红耳赤,挥起了拳头说:“老林,我不是个窝囊废,战场上拼刺刀我都不怕,我还不敢打那小子吗?如果说用拳头可以解决问题,像杨新民那样的瘦小男人就有四五个我也可以把他们打趴下。可这样做会给阿娇增加负面影响,我也会受到组织上的批评,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我看还是让阿娇找校长反映问题,寻求组织上给以解决吧。” 阿娇十分委屈的对王鸿举说:“没用的!那个方校长只信杨新民的话,几天前他还把我叫去,说我生活作风有问题,把我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王鸿举问林美娇说:“那个方校长真的这样说?” 林美娇回答说:“他是这样说的!” 王鸿举生气的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这个方校长真糊涂!生活作风有问题?这个帽子是随便给人带的吗?这简直是侮辱人格!” 林美娇说:“鸿举哥,我在这个学校里呆不下去了,周围人几乎全是当面白眼看我,背地里说我很难听的话。在这种环境里我真是度日如年!” 王鸿举安慰林美娇说:“这样吧,我好多战友都已转到地方了,有很多人都在领导岗位上工作,过几天我抽出时间去找他们帮忙,重新给你安排个工作。不过你还要在那个学校再忍耐些日子。” “嗯,”林美娇答应了。 过了几天,阿娇为了摆脱杨新民对自己的不断纠缠,她搬出宿舍住到了镇子边上一个远房亲戚的家里。王鸿举为了让林美娇彻底摆脱杨新民的纠缠,就拜托一个从四野下来的老战友为林美娇在镇水产局里安排了一个出纳员的工作。当林美娇向方校长提出辞职的时候,方校长恨不得林美娇这股红颜祸水马上就离开这个学校,只是现在学校师资力量不足,他暂时没有同意林美娇的辞职请求。(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三十二章获惊喜鸿雁传书娓娓诉相思 这天王鸿举坐在办公室里低头写东西,林南惠敲了几下门后走了进来。他乐呵呵的把一封信放到王鸿举的桌子上说:“王校长,有你封信!” 王鸿举头也不抬的说:“噢,知道了,你放这吧,我写完东西再看。” 林南惠提醒说:“这是北京的来信。” 王鸿举高兴的说:“哦,太好了!一定是我父亲的来信。”他放下了笔拿起放在桌上的信。当他目光接触到信封的时候,信封上几行娟秀的字体使他心脏急速的跳了起来。 “老林呀,我真是久旱逢春雨呀,黄婷婷终于给我来信啦!”王鸿举真是太高兴了,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嘴里哼着“嘭-喳喳、嘭-喳喳”的节奏在办公室里转起了欢快的华尔兹舞步,把站在一旁的林南惠给看呆了。 林南惠半信半疑的问:“王校长,这信你都没看呢,你怎么知道这是黄婷婷写给你的信?” 王鸿举还在旋转着舞步,他得意的说:“我告诉你啊,黄婷婷的字我认识,错不了,这信就是她写的!” 林南惠央求说:“王校长你给我念念信吧,我也想知道她给你写了哪些东西。” “老林,你在我这里碍事儿,你走吧,我要一个人看信。”王鸿举停住舞步把林南惠向门外推。 “哎!你好事情自己独享,真不够朋友!”林南惠可呵呵的走了。 林南惠走后,王鸿举迫不及待的打开信,看着信中一行行熟悉的字体,黄婷婷的音容笑貌又仿佛出现在眼前,他拿着信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黄婷婷在信中写道:亲爱的鸿举,你好!此时我不知道用亲爱的这个词来称呼你是否合适,就暂且称你为亲爱的吧,请你不要见怪。 你我一别就是将近三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远在他乡的你还好吧?自从你我分手后我一直在想你,我的父母也时常念叨起你。我代他们向你问个好。 在这几年里我想重新与你建立起联系,多次想提笔给你写信,但又觉得你不会原谅我,所以就放下了笔。我曾渴望着你的来信,但我也知道以你的性格,你是不会主动给我写信的。今天这封信我是鼓起极大的勇气才给你写的。在这封信里我要向你敞开封闭多年的心扉,也许看完这封信后你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鸿举,当我这次提笔写信的时候。我脑海中出现了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在北京刚解放的那个冬天,在美丽的什刹海畔,你向我表示了爱意,可我当时拒绝了你。我拒绝的理由尽管说的很婉转,其实你也知道我说的都是些搪塞之词,其结果就好比我用一盆冷水泼向你火热的心,这使你无法接受!在你眼里我可能是一个无情的不懂得爱的女人了,是我刺伤你的自尊心。我知道以你高傲的个性你不会乞求我给你爱情的施舍,你一定会毅然决然的离我而去。事到如今你可能还在生我的气。可是你知道吗?拒绝了你的求爱,我心里也不好受,一连好几天夜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我后悔当时态度冷淡没有对你袒露心扉。从而使你对我产生了误会。 鸿举,你还记得我们那段难忘的校园时光吗?那时我们曾并肩散步在未名湖畔海阔天空的畅谈人生理想,我们曾一起在读书会偷偷阅读马列主义的书籍,我们还一起走上街头示威游行向反动政权发出愤怒的呐喊。我们假扮情侣在漆黑的夜晚贴标语撒传单。那时你在我眼里是个英俊有为的青年才俊,你磊落的性格,坦荡的胸怀。诗人般的浪漫气质深深地吸引着我,我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把你当做了心中的白马王子。 记得那时我曾做过一个美丽的梦:一天早上,一个英俊的王子骑着高大的白马从太阳升起的地方弛来,他的身后是一轮美丽的彩虹。王子来到我的身边停下,他温柔的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妻子,我回答说愿意,王子又问我愿不愿意随他到一个既遥远又神秘的地方,我点点头,王子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王子把我轻轻抱到马背上,他一扬马鞭那白马立刻生出一对翅膀脚踏七彩祥云把我们带到高高的天上。在天空中王子让我闭上眼睛,当他让我睁开眼睛时在我们的脚下出现了一座美丽神奇的城堡,王子指着城堡骄傲的对我说那就是我们的家。 王子为我抛弃了尘世间所有的一切,我们两个人幸福的生活在这个城堡里,我们省了好多的孩子,我们白头到老活了很多年。这个美丽的梦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晰记的,梦中那个英俊的白马王子就是你的化身!但遗憾的是我对你的爱只能出现在美好的梦境里,在现实中我不能把对你的欣赏上升到爱的高度。我曾经试图爱上你,也确实爱上了你,可是我最终没能把你作为真正的爱人。 我当时不能爱你不是因为你不优秀,不是你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而是有一个同你一样优秀男人在你之前已经牢牢占据了我的心。这个男人是我父亲的养子,我的哥哥大维。 我和大维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成年后我们又有相同的情趣和共同的理想,于是我们相爱了。我们不但是兄妹、情侣,我们还是革命同志。我们爱得很深,都把对方视为自己生命中的一半,我们曾发誓一辈子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不过我们的爱没有迎来好的结局,大维哥在一次执行秘密任务时被特务俘获后英勇就义。大维哥的死对我的打击太大了,得知这个噩耗时我悲痛欲绝,甚至产生了随他而去的想法。以后在父母的不断劝慰和时间的推移,我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但是哥哥的身影并没有从此在我心里消失,他反而更加牢固的占据了我的心,我曾对着他的遗像郑重发誓:愿空守他一生一世。 自从遇到你后,你英俊的外貌和正直的人品强烈的吸引了我,作为一个年轻的女人,我不能不对你产生爱慕之情。我曾在你和我哥哥之间做过痛苦的抉择。我试图用你来取代他的位置,但哥哥在我心里的位置太牢固了,你没能把他从我心里挤走。而且我觉得如果接受了你的爱就是对我哥哥的背叛!以 鸿举,上所说就是我深着爱你又始终不能接受你的原因。我当时没有向你袒露心扉就是因为哥哥的死在我心里是一块抹不去的阴影,我以为自己是个革命者要始终保持一种坚强女人的形象,不愿提起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伤心事,更不愿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显示在人前,现在想来我那样做是愚蠢的,不但伤害了别人也伤害到自己。 我的父母曾开导我说逝者已去不能复生,而生者还要继续自己的生活。陷入对故人的追思里而不能自拔就不会有美好的未来。从现在起我会重新审视爱情的意义,去勇敢追寻新的感情生活。当一件物品在你身边时你不懂得珍惜它,当你失去它的时候你才知道它的宝贵,对于你我之间的感情问题,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现在想起这充满哲理的话,我深感惭愧! 鸿举,虽然我曾拒绝过你,但我觉得并没有失去你。你虽然远走天涯海角,但我相信你仍会像以前那样深爱着我。你一定时常想我念我梦我,你一定在默默地等待着我爱情的召唤。如果你辜负了爱,爱就会辜负你,所以有爱不能埋在心底。有爱就要大声喊出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如果我大声的对你呼喊:鸿举,我爱你!你还能接受我吗? 当然,也许你现在已经不爱我了,也许你已经有了心爱的姑娘。如果真的这样就算我自作多情吧!但我仍会衷心的祝福你,更要祝福那位幸福的姑娘!虽然我嘴上是这么说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杯爱情的苦酒也是我自己酿成的,我只能独自喝下。 我写完这封信后顿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这时正好是大年初一的早晨。我拉开窗帘向外看去,东边露出一缕晨曦,迎新年的炮竹声又一次噼噼啪啪的响起,外面虽是冰天雪地,可我的心里已是春意盎然。但愿在新春来临的时候你我之间也能够冰释前嫌吧! 今年春节前王伯父和冯伯父来我家里做客,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面貌都很好,我母亲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他们。我父亲他们老哥几个喝得痛快、聊得尽兴,把两瓶白酒和一桌子饭菜都给喝光吃光啦!看到他们之间那种肝胆相照、惺惺相惜的深厚情谊,我非常感动,同时我也想到,抛开男女之情不说,咱们之间的革命友情哪能轻易的就被抛弃了呢? 另外,你的通信地址是王伯父给我的,我很敬重这些长辈,是在他们的鼓励下我才有勇气给你写这封信的。 好了,信就写到这里吧,企盼你的来信。 祝你工作顺利、学习上进、身体健康、生活快乐! 此致敬礼! 婷婷 一九五二年x月x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黄婷婷一番推心置腹的倾诉触动了王鸿举感情中最脆弱的地方,王鸿举读完信后已是泪眼模糊。他想起自己曾读过的一篇外国小说《就在你身边的陌生人》,从某种程度上讲自己原以为非常了解的黄婷婷就是个生活在自己身边的陌生人。读完这封情真意切的来信后王鸿举才读懂了黄婷婷。他曾经奉为偶像的黄婷婷在生活中就是个普通女人,她坚毅干练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多愁善感的心;她渴望着春花秋月良宵美景,也有泪洒阑珊的别恨离愁;她性格是坚强的,内心却很柔软;她的生活态度是积极乐观的,其实她把痛苦忧伤的一面深深隐藏起来;她拒绝爱情并不是不需要爱,而是沉浸在已逝去的爱情里不能自拔。 王鸿举后悔自己在感情受挫后并没有去了解黄婷婷的内心世界,而是选择了不打招呼的负气出走,只想以守株待兔似的方式等待对方向自己做出感情上的投降,在她本应得到理解和关爱的时候,自己表现出的却是心胸狭隘的一面!究竟是什么使自己如此傲慢、狭隘和偏执呢?难道这就是自己对爱情的理解吗? 读完信后心如潮涌的王鸿举拿出黄婷婷送给自己的钢笔给她写起了回信。可他写完信后觉得自己感情表达的不准确、不充分,就把信给撕了又重写,如此反复了几次才把这封信写成。(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三十三章被侮辱满腹悲情生死苦徘徊 这一天,方校长把林美娇叫到办公室里,他告诉林美娇说上级主管部门最近准备给学校里增派新的师资力量,他已经批准林美娇的辞职申请,他要求林美娇再坚持一段时间的工作,等新老师来校报道后林美娇就可以离校了。听方校长如此说,林美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林美娇下班后晚饭也顾不得吃就兴冲冲的直奔镇中学。 林美娇到镇中学后就把学校同意自己辞职的消息告诉了阿叔林南惠,林南惠也很高兴。林美娇终于要摆脱杨新民的纠缠了,她晚上要请叔叔和王鸿举吃饭庆祝。 林南惠告诉林美娇说:“王鸿举今晚出去会朋友去啦,不在学校。” 林美娇扫兴的说:“那就过两天再说吧。” “阿娇,我今天早上买了半只烧鹅,一会儿再出去买条鱼,今晚咱俩自己煮饭。” “阿叔,今晚的饭菜由我做!” “好啊!” 下班后林南惠从外面买鱼回来,林美娇收拾鱼洗菜手脚麻利的做起饭,不一会儿功夫香喷喷的饭菜就端到了饭桌上。林南惠尝了一口鱼说:“阿娇,你不但学会了做饭,而且厨艺大有进步,这鱼的味道和你妈妈做的一样!”接着林南惠又有些伤感地说:“好久没吃到嫂子煮的饭喽!以后找个时间回家一趟看看哥嫂。” 林南惠从桌子下拿出一瓶酒,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杯后一饮而尽。 林南惠的话勾起林美娇对父母的思念,在海南期间她给家里写过几封信,父亲的回信总是家中甚好,勿念之类的话。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心里没有底。林美娇对林南惠说:“阿叔,我想在到水产局上班之前回家看看爸妈。” “我看你还是不回去为好。” “为什么?”阿娇不解的问。 “你爸前些日子给我来信了,信里说骆南海托媒人到咱家说媒了,他想要娶你为妻。” 林美娇感到好笑:“阿叔。我阿爸怎么不直接给我写信说这件事呀?他和你说这事有什么用?” “他是让你安心工作,不想给你添乱。” 林美娇觉得骆南海的年纪和自己叔叔相仿,他要娶自己为妻很可笑,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阿叔,这骆南海年纪和你一般大,我们年纪不般配!” 林南惠说:“他现在可是咱们镇里的镇长了!他想娶你那是他看得起你!有人想高攀他还高攀不上呢!” “啊?骆南海当上镇长了!”林美娇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走时运马走膘,说不准有一天天上掉下个馅饼正好砸在我的头上呢!骆南海从小就是我的把兄弟,我比誰都了解他,这家伙能说会道,足智多谋。小时候我带人打群架时他就是给我出谋划策的军师。他脑子里鬼点子不少!不过他机灵归机灵心眼却不坏为人正派,是个做官的材料!他以前穷得连饭都吃不饱,不敢有讨老婆的非分之想,如今他当上镇长了,当然也要讨个拿得出手的女人做老婆啦!嘿嘿!”林南慧说完咧着嘴笑起来。 林美娇蛮感兴趣的问:“那我爸妈怎么说?” “他们能怎么说?上次你要死要活的把婚事给搅黄了,这次他们哪敢再替你包办!那骆南海是副镇长,他的面子也不能驳,你阿爸就只能说你在外地工作,提亲的事情等你回家时再说呗!你这时要回家不就是往骆南海的枪口上撞嘛!” “那我暂时不回家了。”林美娇觉得叔叔讲的有道理。就暂时打消了回家看望父母的念头。 林南惠用爱怜的眼光看着林美娇说:“阿娇你是个众所周知的美人坯子,那骆南海比你大很多岁,你们俩不合适!要嫁就要嫁个好男人,阿叔我就怕你将来要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林美娇笑了起来:“阿叔。瞧你说的!你怎么不往好地方想啊!我今后一定会嫁个好男人的!” “嗨!依我看这世上只有王鸿举才配娶你,你们俩是郎才女貌天生地就的一对!可是这世间的事总爱和人开玩笑,你没听说过吗,好汉无好妻。赖汉攀花枝。可惜呀,你和王鸿举没缘分!追求你的不是杨新民那样的流氓就是和我一样年纪的老家伙!”林南惠脱口而出的牢骚话惹得林美娇难过起来,她低着头不说话眼圈红了。 “哎。我告诉你啊,那个叫黄婷婷的女人给王鸿举来信啦。” “啊?真的!”林美娇好奇的抬起头来。 林南惠绘声绘色的说:“那天是我亲自把信给王校长送去的,他拿到黄婷婷的信后美得抱着椅子在屋里‘嘭-喳喳’的转圈。他一定是把那椅子当做黄婷婷啦!”林南惠在说话时还一瘸一拐的学着王鸿举跳舞的动作,样子很滑稽。 “阿叔,他等黄婷婷好多年了,他的心情我理解。“ “傻孩子,我看出王鸿举是喜欢你的,要不是有黄婷婷的存在,那你肯定就是他的女人啦!哼!我们阿娇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哪里比不上那个黄婷婷!”林南惠不服气的撇着嘴。 林美娇无可奈何的说:“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强求不得,这就是的命,我认啦!” 林南惠问林美娇心里还有没有王鸿举,林美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点点头。林南惠知道林美娇对王鸿举依旧痴情不改,看到侄女有些善感的的样子他心里也不舒服。之后两人低头吃饭什么话都不说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钟的时候,邮递员敲了敲传达室的门后走了进来,把几封邮件放到了桌子上。 林南惠收好邮件后给邮递员递上一杯水说:“天气热死人了,你坐下歇会再走。” 邮递员喝完水后站起身说:“谢谢你!今天的邮件多,我马上就得走,你赶快把要寄出的信拿给我。” 在林南惠没来镇中学之前,学校里要寄出的信都是由寄信者直接放到传达室的桌子上,等邮递员来的时候由看门人交给他,这样不利于保管也容易丢失。林南惠来校后在传达室的外墙上钉了个信箱。凡是向外寄信的师生把要寄出的信塞到信箱里就可以了,等邮递员来取信的时候林南惠就会打开信箱把信取出交给他。 林南惠让邮递员在屋里休息自己拿钥匙走出屋外取信,当他打开信箱向外取信时不小心有几封信掉在地上,在他弯腰捡信的时候看到一封收信人为黄婷婷的信,他再仔细一看信封上的字迹是王鸿举的。林南惠的神经顿时变得敏感起来,他一看到黄婷婷的名字心里就感到不自在,不知怎的就产生了要报复一下黄婷婷的心理。林南惠见旁边没人就把这封信偷偷地赛进裤兜里。 邮递员走后,林南惠偷偷打开王鸿举写给黄婷婷的信充满好奇的读起来。 王鸿举的信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千字,他在这封信里首先深情的倾诉了几年来对黄婷婷的思念,对自己因高傲自负造成对黄婷婷的误解表示歉意;接着又回顾了他与黄婷婷在大学里闹学潮时的诸多往事。谈到他们在此间形成的深厚情谊,然后明确表达了愿与黄婷婷重续旧缘共涉爱河的意愿;王鸿举在信的结尾还用唐朝诗人白居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诗句来表达出与黄婷婷永世不变的爱情。王鸿举的信言辞优美、情真意切、如果黄婷婷看到这封信一定会感动得潸然泪下,可是读到这封信的人确是林南惠! 林南惠看完信后没有为王鸿举对黄婷婷的一片真情所感动,而是私心作怪。“老战友,为了阿娇我必须扣下你的信,对不起啦!”林南惠看完信后就把信锁在自己的抽屉里。 林美娇到新的工作单位上班了,新单位的领导和同事对她很好,她工作的很开心,在小学校当老师时的那些烦恼已经全忘了。这一天水产公司进了大批的海鲜。公司的职工全部加班到很晚才下班。下班后林美娇和几个女伴一起离开单位,走到半路就各自分手。林美娇独自走在漆黑的小路上,这时忽然刮起了风,挟裹着雨意的疾风把一排排的椰子树吹得沙沙作响。沉闷的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天要下雨了,林美娇快步向自己住处走去。 林美娇走着走着却忽然站住了脚步,直觉告诉她身后好像有人在跟随,她回头看去时正好赶上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借着闪电的光亮她看到在身后不远处有个鬼魅的身影一晃就没了,林美娇不禁头皮发麻,她加快脚步往前走去。可她走着走着仍感觉身后有人。她再次停住脚步回头看去,那个影子一晃又没了。见鬼了还是遇到了坏人?想到这里惶恐不安的林美娇撒腿跑了起来。 “阿娇你别跑!是我!”始终跟在后面的人影喊了起来。 林美娇觉得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就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的那个人追到她面前,林美娇仔细一看这个人原来是杨新民,她这才从极度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吓死我了!你为什么要偷偷地跟踪我?”林美娇捂着胸口非常不满地问。 “天都黑下来了,我这是保护你,哪里是跟踪!”杨新民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要保护我?再说有你这样鬼鬼祟祟保护别人的吗?” “阿娇,你不知道吗?最近咱们这个镇子接连发生了好几起犯罪事件,有拦路抢劫的,还有强暴侮辱妇女的,我担心你一个姑娘晚上在路上行走不安全,就特意在路上暗中保护你。” 林美娇一点也不领情的说:“说得好听,我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原来你一直在暗中跟踪我,卑鄙!” 杨新民颇感委屈的说:“阿娇,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我才不想让你看见我。我真的是在保护你,你得理解我这一片苦心!” “好吧,那我就谢谢你了!我想一个人走,请你马上离开我!” “阿娇,你离开学校了,我舍不得你的离开。而且我还有许多心里话想对你说,你就请我到你的住处坐坐吧。阿娇,我爱你,我要把我的心掏出来让你看看!” “你不要脸!”林美娇加快步子想甩开杨新民。 “阿娇,你等等我。”杨新民一直紧跟不放。为了甩开杨新民,林美娇不得不跑起来。 当阿娇气喘吁吁的走跑到村头一片茂密的香蕉园时杨新民快步从后面追上来,他挡在林美娇的身前。 “你再纠缠我,我就喊人啦!”林美娇警告杨新民说。 这时杨新民见四周无人就一脸淫笑的说:“阿娇,我没恶意,就是想和你找个没人的地方聊聊!”说罢。他扑过来把阿娇紧紧地抱住。 林美娇一边用力的挣扎一边大声喊叫起来,杨新民急忙用手捂住林美娇的嘴,他用力把胡乱挣扎的林美娇拖进了香蕉园里。 进了香蕉园深处,杨新民粗暴的把阿娇往地上一扔,看着惊恐不堪的阿娇皮笑肉不笑的说:“阿娇你别发抖啊,你害怕了?怕我今天收拾你是不是?” 林美娇坐在地上不住的向后挪着身子,杨新民发出奸笑步步紧逼:“你今晚跑不出我的手心!” 林美娇央求杨新民说:“求、求你,让、让我走吧!” 杨新民恶狠狠说:“阿娇,平时都是我可怜巴巴的求你。求你好好对我,求你施舍我一点爱。可是你高傲的像个公主,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一次次的伤害我。把我的心都给伤透了!今天你终于可怜巴巴的求我了!你的矜持哪去了?你的高傲哪去了?你想想我能答应你的央求吗?”说话时他好像遭受到极大的委屈,心中充满了愤怒。 林美娇辞职离开学校了,杨新民知道林美娇这样做是为了摆脱自己,这是他极不愿看到的事情。美貌的林美娇已经把他弄得神魂颠倒了!他不能没有林美娇!杨新民把林美娇视为一朵美丽的花,这朵美丽的花只有他能独享,别人无权欣赏和采摘。如果他得不到,便宁可把这朵美丽的花毁掉,所以今晚杨新民绝不会放过林美娇的! 林美娇知道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便用颤抖的声音问:“杨新民你、你想把我怎么样?” 杨新民在林美娇身前蹲下身子,他用手托起林美娇的下巴说:“如果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放了你。你如果不答应嫁给我,我今天就毁了你!” 林美娇横下一条心说:“杨新民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死也不会嫁给你!你再不放我走,我就喊人了!” “你尽管大声喊,我才不怕呢!天要下雨了,这大黑天的四周哪里有人!哈、哈哈!”杨新民得意的仰头大笑起来。 林美娇起身就想跑,杨新民一下子把她抓住。“阿娇,你既然拒绝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杨新民说着就强行扒林美娇的衣服。 “你混蛋!”林美娇拼命了,她一个巴掌在杨新民的脸上。气急败坏的杨新民狠狠的回了林美娇一个嘴巴。杨新民把林美娇被推倒在地,然后像头饿狼纵身扑了上去。 林美娇呜咽的央求杨新民说:“你放了我吧,你我之间的事情可以好好谈谈。” 杨新民恶狠狠地说:“你别和我耍花招了,我今天放了你,你明天就变卦!而且你还会叫那个王鸿举来打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骗的!”他说完又用力撕扯林美娇的衣服。 “你这个坏蛋不得好死!”林美娇绝望了。 “到了嘴里的肥肉不吃?难道我是傻子!” 杨新民已经把林美娇的上衣剥开,他贪婪的揉搓着林美娇的胸脯,奋亢的**令他疯狂,他一下子拽掉了林美娇的裤子。 “杨新民你不要这样!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强迫的!”林美娇有气无力的说。 “我今天就强迫你了!”杨新民边说边腾出一只手解自己的裤子。 漆黑的夜空划出一道闪电,随后就是一声炸响的惊雷。林美娇柔弱的身躯无法抗拒已经疯狂的杨新民,她痛苦的闭上眼睛。…… 杨新民心满意足的穿上衣服,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林美娇说:“你终于没跑出老子的手心!今后你愿意嫁谁就嫁谁!但你要记住我杨新民才是你第一个男人!我杨新民在你身上烙下了你一辈子都洗不下去的印记!哈哈!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被我占有了!痛快!哈哈!真痛快!”杨新民仰天狂笑。 林美娇悲愤万分的坐起来用衣服遮掩住裸露的身体。 “你这个坏蛋,我要告你强暴妇女!”林美娇捂着脸痛哭着。 “实话告诉你林美娇,我就想到你会告我的,可我对你做什么了?谁看见我强暴你啦?我还要问你:你背上个被男人强暴的名声后还有脸活在世上吗?这世上的男人不嫌你脏吗?阿娇,在学校里你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你如果不顾自己的名声你就去告我,最后身败名裂的一定是你!不信你就试试!”杨新民威胁着林美娇。 下雨了,密集的雨点就像撒豆子般的啪啪的打在香蕉叶上,杨新民急忙穿好衣服转身溜走。林美娇想站起来,但是浑身就像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动弹不得。她瘫坐在地上任凭凄风苦雨的肆意抽打。 雨停住了,乌云散去,月亮又露出来。浑身被雨水淋透的林美娇神形疲惫的从香蕉园里走出来,凉风吹得她浑身不住的发抖。她虽心如刀割般的疼痛却已经哭不出来了,此时她觉得生不如死,只有一死才能摆脱掉所有的痛苦和屈辱。 林美娇缓缓的来到万泉河边,由于刚刚下过雨,平日平缓的河水变得喘急起来。林美娇看着眼前哗哗流过的河水想纵身跳到河里,但她没有勇气跳下去,以前她曾经看到过被淹死的人肚子涨得像个被吹足了气的球,而且衣冠不整,她不愿如此难看的死去;她又想找棵树吊死自己,但想到吊死的人歪着脑袋吐出长舌头的样子很丑很恐怖,她想到就是自己死了也要给世人留下美好的容貌,所以她不想上吊。自己如何去死,怎样才死得有尊严呢?林美娇在河边徘徊不停。 生还是死?奈何桥就在眼前,但抬腿迈过奈何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林美娇在生死徘徊之间想起了辛辛苦苦把自己养育成人的父母、想起亲爱的叔父,她想到如果自己死了,他们会是多么的难过!她不禁自问:如果自己不明不白的死了,如何得起这些深爱自己的人?将来谁来给他们养老送终?她还有个割舍不了的人,那就是心爱的鸿举哥,她还期盼着鸿举哥有朝一日会爱上自己呢!思来想去,渐渐的林美娇对死产生了些许动摇。死,在人世间她还有许多不舍,活着,心中的屈辱和痛苦又无法摆脱,…… 天快要亮了,林美娇终于艰难的做出把屈辱和痛苦埋在心里的决定,她要为自己、为爱自己的人和自己所爱的人坚强地活下去,她要活着看到恶人受到上天的惩罚!林美娇整了整衣衫后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回住处。 林美娇惧于当时传统社会对于**女性的歧视,她怕自己被人强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而坏了自己的名声,林美娇只有哑巴吃黄连不敢声张,她心里再难受也只得忍了,连林南惠和王鸿举都没有告诉。而杨新民强暴林美娇后就跟没事人一样。(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三十四章命注定相爱人再次错过牵手 黄婷婷是大年初一给王鸿举写的信,到了春花盛开的时节还是没有收到王鸿举的回信,她心想王鸿举是否已经不爱自己或已为人夫而不便给自己回信?就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了父亲。黄伯阳安慰女儿说:“王鸿举是个有教养懂礼貌的人,而且他和你关系非同一般,在任何情况下他收到你的信都会回信的,绝不会置之不理!你再耐心等等。” 黄婷婷撅着嘴说:“爸,我还等哪?我都等了好几个月了!” 黄伯阳说:“也是啊,哪有等回信等这么长时间的,大概鸿举根本就没收到你的信。依我看你再给他去封信!” “我不写!好像我上赶着追他是的。他不给我回信就算了!” 黄伯阳知道黄婷婷倔强的脾气,为女儿的事儿他只得亲自出马了,他决定去拜访老朋友王云清,到那里去打听一下王鸿举的情况。 这一天黄伯阳来到王家刚坐稳,王云清就乐呵呵的告诉他:“老黄啊,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久前我收到鸿举的来信,他在信里说婷婷给他写信了,他也回了信,他还说今年要找机会回北京与婷婷确定恋爱关系呢,咱们互相恭喜吧!” 黄伯阳听后自然高兴但令其不解的是王鸿举为什么只给家里人写信却不直接给自己女儿写回信呢? 当然,对黄伯阳的疑问王云清也无法回答,他只得对老朋友说:“老黄啊,我知道鸿举这孩子对婷婷是痴心不改的,你叫婷婷耐心等着,他俩只要有缘就一定能走到一起。孩子们的事情咱们两个老头子就别瞎掺合啦!搞不好还要费力不讨好的落埋怨呢!” 黄伯阳笑了,“那倒是,做父母的就爱瞎操心,咱们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管他们干什么?再说了,孩子们都是成年人了,他们的感情问题由他们自己解决吧。” 黄伯阳回家后把王云清的话对女儿学说了一遍,黄婷婷这才打消了对王鸿举的疑虑,但她也和父亲一样对王鸿举不直接给自己写信感到不解!黄伯阳开玩笑的说:“婷婷,鸿举那孩子是很要面子的,他在你面前碰过壁,也许这回他想表现的慎重些,矜持些。我认为他使的是欲擒故纵之计,俗话管这叫拿搪!” 黄婷婷撅着嘴说:“如果他真要拿搪的话。那还不如叫做死要面子活受罪呢!爸,我这么想的,既然王鸿举看了我的信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给不给我回信由他自己决定。如果他拿搪,我也别跟嫁不出去似的上赶着追他。感情这东西不能勉强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反正我已经主动和他联系了,以后我不再给他写信,就看他的态度了!” 黄伯阳赞同女儿的观点:“婷婷,你和鸿举几年不见了。对彼此现在的情况也不了解。不急,你们是否有缘分还要慢慢的看。” 黄伯阳话虽然这样说,但从心里却希望女儿与王鸿举之间的感情问题能早日有个结果。黄婷婷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单位里那个薛明义仍在执着的追求着她,大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架势。黄婷婷被搞得心烦意乱,在对方不懈的追求攻势下她几乎要招架不住了!在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能得到王鸿举的来信啊,这封来信可以什么都不写,只要写着“我爱你!”三个字就足可以打动她、安慰她。给她感情上的慰藉。可是结果却令她很失望,她甚至后悔给王鸿举写信了。 就在黄婷婷因个人感情问题而情绪低落的时候,有一天黄婷婷刚到单位就被叫到刘处长的办公室。黄婷婷走进办公室里看到在刘处长身边站着一位年轻军人。 刘处长神情严肃的对黄婷婷说:“黄婷婷同志,你原来在军管会工作时的一位首长最近要率领一支部队出国参战,他非常器重你的才华,点名要你做他的机要秘书。”然后他又指着身边的军人说:“这就是首长派来接你的同志,请你马上与副手交接工作,到部队去报到。” 原来新中国成立后马上就进行了保家卫国的抗mei援chao战争,能够奔赴前线与美帝国主义面对面的作战,是国内许多热血青年所向往的。黄婷婷听到这个消息后既感到意外又十分兴奋,她对刘处长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说:“是,坚决服从组织调动!” 初夏的一个深夜,一身戎装的黄婷婷辞别了父母,暂时抛下了一切儿女情长,和战士们挤在闷热的铁罐车里向祖国的东北方向驶去。 自从王鸿举给黄婷婷发出第一封信后几乎隔三差五的就要到传达室查看有没有黄婷婷的回信,他还特别叮嘱林南惠如果收到黄婷婷的来信马上交给他,但令其失望的是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收到黄婷婷的回信。王鸿举沉不住气了,他又给黄婷婷写了封信,但这封信发出后如同石沉大海依然没有回音。回来他又给家里写信,拜托父亲与黄婷婷联系一下。 王云清的回信说黄婷婷根本就没收到他的信,而且此时黄婷婷已经参加志愿军出国作战去了,现在无法与其联系。王鸿举知道这个情况后沮丧极了,他找到林南惠问自己给黄婷婷的信到底发出去没有,林南惠回答说凡是经自己手的信件全都发出去了,绝不会出差错!他又找到镇邮局查问情况,邮局的答复是没有具体的原始记录可查,也许是信件在中途不慎丢失。对此王鸿举非常无奈,只得自认倒霉! 王鸿举已经默默的等了黄婷婷三年,他刚刚等来爱情的召唤,这份爱情却又阴差阳错的与他擦肩而过。他还要再继续等下去,可谁知这一等又要等多少年?能否再次等来爱情的召唤也未可知!对那些天南地北的恋人来说,时间是宝贵的,距离是可怕的,随着时间的销蚀,遥远的距离也许会冲淡彼此的情感。性格一贯开朗乐观的王鸿举不禁借酒消愁起来,他工作之余隔三差五的就要找林南惠喝酒,每当说到自己与黄婷婷的感情纠葛时就唉声叹气。林南惠知道是自己坏了王鸿举的好事。看见王鸿举心事沉重的样子,他对自己扣信的行为心生后悔之意但又不能承认,只能好言好语的安慰王鸿举。 有一天他们两个人又凑在一起喝酒,林南惠觉得这时应该对王鸿举提起阿娇的事情了。酒过三巡后他开门见山的说:“王校长,我看你命里注定不能和黄婷婷结为夫妻,你整日为她愁眉苦脸的没意义,我要你从现在起马上忘掉她!” 王鸿举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他放下酒杯问:“老林,你会相面怎么的?你怎么知道我命里没有黄婷婷?” 林南惠振振有词的说:“用得着相面吗?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看不出来!黄婷婷要是真爱你,出国参战这么大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写信告诉你呢?还有啊。你要是真爱黄婷婷,为什么不接二连三的给她写信呢?你要是给她连寄十封信我就不信她全都收不到!仅凭这些我就可以得出你们俩都不是真心相爱的结论!” 王鸿举被林南惠一席看似在理的话驳得哑口无言。他不怪林南惠说自己不爱黄婷婷,只怪自己没趁热打铁的连写几封信给黄婷婷,错失了两人牵手的良机! 林南惠神秘的对王鸿举眨眨眼说:“哎,我身边有个非常好的姑娘介绍给你好不好?”王鸿举低头喝酒就像没听见一样。 “你看我家阿娇怎么样啊?你知道她是很爱你的喽!虽然你拒绝了她,但她心里仍旧惦记着你。这样的既漂亮又善良的女人少有啊!今天我给你和阿娇牵线搭桥,你索性就娶她做老婆吧。” 王鸿举抬眼皮看了林南惠一眼,又低头喝酒不说一句话。 林南惠着急的推了他一把,“那么多男人想追阿娇都追不上。阿娇死心塌地的要嫁你你却不要,你脑子有病了吗?阿娇哪里配不上你?你倒是说话呀!” 王鸿举开口说话了,“我知道阿娇是个非常好姑娘,但对我来说黄婷婷比阿娇更适合我。” “你真气人!你心里就有黄婷婷。阿娇那么好的女人你都不动心,你看不起阿娇就是看不起我!”林南惠着实动了气,他“啪”的一下把酒杯摔在桌上。 王鸿举见林南惠生气了就急忙解释说:“老林,你别生气呀!你和阿娇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哪里看不起你们啦?说实话,如果我没有见到过黄婷婷,我一定会娶阿娇为妻!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忘不了黄婷婷啊!” 王鸿举说完话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林南惠一把夺过酒瓶说:“别喝酒了!我问你,你已经好几年不见黄婷婷了,现在她又出国参战,这场战争不知要打多少年才能结束,你要等她多少年?而且漂亮女人到了哪里都有人追,世上像你这样的好男人不止一个,女人的心说变就变,到时她爱上了别人怎么办?你身边的好女人不好好对待,十万八千里外的女人却偏偏想得到,你好糊涂啊!” 说到这里林南惠把自己杯中酒一口喝干,然后又黑着脸责备王鸿举:“阿娇她最近不常来看我了,就是来了也是闷闷不乐少言寡语的,她心里好像装着很多愁事。以前她在我面前总是鸿举哥长,鸿举哥短的提起你,可现在呢,她对你只字不提。我要是提起你,她就马上把话头岔开。知道吗?她是把热脸贴在你的凉屁股上啦,她心里不好受,用现在新潮的话讲就是失恋啦!阿娇是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孩子,她从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 林南惠的话触动了王鸿举的神经,他觉得自己确实伤了林美娇的心,他深感到过意不去的说:“老林,阿娇的感情太脆弱了,下次她来看你时你把我叫上,我要好好安慰她。只要让她开心,要我向她赔礼道歉都可以!” 林南惠一语双关的说:“王鸿举同志,这天底下能治好阿娇心病的人就只有你啦!” “你把酒给我!”王鸿举又夺过林南惠手中的酒瓶,他先给林南惠倒满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满酒。他举着酒杯说:“老林,我王鸿举出门在外举目无亲,在这里你和阿娇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你刚才对我说的话有些我不能接受,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放心吧,阿娇如同我的亲妹妹,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喝完这杯酒王鸿举起身走了。 林南惠对着王鸿举的背影说道:“我说的那些话有没有道理,你回去好好想想啊!”(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三十五章遭厄运林美娇受辱意外怀孕 到了新单位,领导和同事对林美娇很好,工作也是比较轻松的,林美娇抑郁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可是一个多月后林美娇发觉自己在生理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一向正常的例假没有来,而且还经常莫名奇妙的恶心呕吐、心虚气短,她以为自己生病了就找了个住地附近的老中医给自己看病,那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中医给她仔细把完脉后就满脸堆笑的说:“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林美娇奇怪的睁大眼睛。 老中医乐呵呵的说:“你不知道吗?你有身孕啦!” “什么?我怀孕了?”林美娇不敢相信老中医的话。 老中医确认说:“是啊。” 林美娇还是不相信的老中医的话,“我真的怀孕了?”她又问了一遍。 老中医笑着点点头。 自己竟然怀孕了!林美娇震惊的几乎要晕过去了。 老中医看到林美娇紧张万分的样子就安慰说:“要做妈妈了是好事,你不要害怕。你的脉很虚,有些气血不足,我给你开几副药吃就会好的。” 就在老中医低头开药方的时候林美娇掩着脸仓皇的跑了。 “哎,姑娘你还没拿药呢!”老中医望着林美娇匆忙离去的背影大声喊了起来,他这样一喊林美娇跑得更快了。“这姑娘怎么了?”老中医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 林美娇跌跌撞撞的逃出诊所后心乱如麻,她先是被恶人强奸然后又怀下孽种,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厄运会接二连三的找上自己,难道自己真如书中所说的红颜命薄吗?林美娇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由得浑身战栗起来,她想起一件记忆犹新的往事: 那年学校放暑假,林南惠带林美娇到镇子外的一条小河里捉鱼虾玩耍,他们刚到小河旁就见岸边一些人围在一起在议论着什么。他们走近前才看到在河边的草地上平放着一具溺水者的尸体,死者是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大肚子孕妇,年纪在二十岁上下。由于死者在水里泡的时间过久,整个尸体都膨胀变形了,样子非常恐怖。有知情者说这个女子是个与男人暗通的未婚姑娘,她怀孕后被父母赶出家门,而那个使她怀孕的男人又死不认账,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只得投河自尽。林美娇记得当时有很多人毫无怜悯心的对着那姑娘的尸体吐口水,用极尽恶毒的语言去侮辱她。还有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往死者的身上扔石子,撒尿。由于好奇林美娇第二天又和几个小伙伴跑到河边。只见那个死者没有被家人认领,暴晒在阳光下的尸体发出恶臭并爬满了蛆虫。据说好几天后是几个以慈悲为怀的和尚为死者收了尸。 如今自己竟然也未婚先孕了,这事情要是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该有多么可怕,就算自己不去寻死也会被众人的唾沫淹死!神情恍惚间她产生了幻觉,仿佛看到有些人在自己背后吐口水,有些人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掩嘴窃笑,还有些人当面对自己骂出非常难听的脏话。她又仿佛看见父母垂首顿足羞愧无比的样子,看到阿叔和鸿举哥向自己投来鄙夷不屑的眼光。 林美娇恨死了杨新民,正是这个流氓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悲愤交加的林美娇变得六神无主了。她头发散乱两眼发直像中了邪一样。 这一晚林美娇流着泪在床头呆坐了一宿,虽然她伤心欲绝,但这次她没有选择死,因为小时的记忆使她清楚的知道即使自己死了也洗不掉身上背负的骂名。她想打掉这个孽种但医院没有证明是不能随便打胎的。而且她一个未婚的女子也没脸面去医院打胎,江湖郎中她更不敢找。怎么办?就在林美娇无路可走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只有妈妈才是与女儿最交心的人,只有妈妈才能不顾一切的保护自己的女儿!她要把自己的满腹冤屈对妈妈诉说。她要寻求妈妈的帮助。天快亮的时候,林美娇打定主意要回家了,她要避开众人的视线偷偷逃离这个使其倍感受伤的地方。而且要马上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海港码头,一艘破旧的轮船就要了,它的汽笛发出几声“哞、哞、哞”的沉闷叫声后缓缓驶离码头,船上的人和岸边送行的人纷纷挥手告别,林美娇独自伏在船尾栏杆上神情忧郁地望着这片即将离开的土地。船离港口原来越远,码头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了,慢慢的整个海岛变成了一条模糊的地平线,最后这条地平线在海面上跳了几跳就消失了。 在眼前消失的那片土地上有林美娇最挚爱的叔叔,有她为之倾心的王鸿举,他们曾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她舍不得离开他们。当然在那里也有她最痛恨的人,是那个人玷污了她纯洁的身子,打碎了她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和幻想。那片土地使林美娇无比怀念又令其伤心欲绝,对这片土地她只能无奈的选择离开。 现在终于离开了那个舍不得离开又必须离开的地方啦!想到这里林美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像要把压抑在心中的郁闷全都吐出来似的,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起来。 这是个阴霾的日子,太阳躲在铅幕般的云层里不愿出来,天气潮湿闷热得令人心烦,空荡荡的海面上一片死寂只有这条客轮在孤独的行驶着,就连平素经常看到的渔船和海鸥今天也没有出现在林美娇的视野里。轮船行驶不久,海面上起风了,深蓝色的海面翻起白色浪花,浪花用力的拍打着船舷,随后天空中又飘下蒙蒙细雨,站在甲板上的乘客纷纷钻进船舱内。林美娇不顾船体的颠簸仍旧伏在船舷旁,她泪眼模糊的遥望着那片已经看不见了的土地,任凭海风的吹打,任凭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平日里林美娇工作认真勤奋、严格遵守规章制度,可这次她没有请假就一连几天不来上班。水产局领导以为林美娇病了,就派一个与林美娇关系较好的女员工到她曾住过的地方打听情况,房东告诉来人说林美娇几天前已经拎着行李回大陆了。林美娇不辞而别的行为让水产局的领导和员工都感到惊诧和不可理解。水产局长急忙把林美娇不辞而别的情况告诉了老战友王鸿举,王鸿举听说后也是大吃一惊,他又心急火燎的把这件事告诉了林南惠,林南惠听到林美娇私自离开的消息后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这却是个事实! 林美娇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她不辞而别?王鸿举对林美娇的离去百思不得其解,林南惠更是放心不下自己心爱的侄女,这两个人急得团团乱转。在两人冷静下来后有了一个共同的看法,那就是林美娇肯定是遇到了不能企口的难事,否则她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离去。对林南惠来说,林美娇就是他的心头肉,侄女的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心,他怕在侄女身上发生不测的事情,就要马上回到大哥家里探个究竟,王鸿举准了他的假。(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三十六章为颜面铁算盘夫妇再谋嫁女 一天傍晚,一个身材粗壮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手拎着一袋水果走进了粤海大旅社,正在前台记账的铁算盘林南财看见这人进来,忙放下账本笑脸相迎的打招呼道:“骆镇长,那阵风把你这个贵人给吹来啦?” 骆南海乐呵呵的责备道:“铁算盘,阿娇回来好几天了,别人不说我还不知道呢。你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呢?” 铁算盘点头哈腰的说:“骆镇长是个大忙人,我哪敢随便打搅你呢。” “阿娇还好吧?”洛南海把一带沉甸甸的水果放在柜台上。 “哎呀,来就来嘛,这样客气做什么!”铁算盘示意一个小伙计把水果收起来,他把骆南海让到大厅的椅子上坐好并递上一支烟。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骆南海就开门见山的问铁算盘;“林老板,我和阿娇的事情,你们考虑的怎样啦?” “骆镇长,咱国家不是有个反对父母包办、提倡自由恋爱的婚姻政策嘛!儿女们的婚事由儿女们自己定,我们父母做不了主啊!你是国家干部,应该知道这个政策。” 铁算盘的话使骆南海的脸色沉了下来,察觉到骆南海不爱听,滴水不漏的铁算盘又话锋一转说:“当然啦,你是国家干部,如果我家阿娇做了镇长太太那也是很风光的事啊!而且我们做父母的也能沾女婿女儿的光,可就怕我们高攀不上你呀!” 铁算盘一番话使骆南海很受用,可他却用教训人的口吻说:“我告诉你铁算盘,现在是新社会,镇长可不是作威作福的官老爷,而是为镇里百姓服务的公仆。假如阿娇嫁给我她也只是我家里的老婆,不是什么官太太,你们做父母的也沾不到什么光!” 铁算盘连连点头说:“是啊,是啊。骆镇长思想觉悟之高,非我这个老朽所能比的。” 骆南海又和颜悦色的说:“当然啦,虽说做我岳父的人虽沾不到什么光,可是镇里的百姓们自然会敬他三分的!我不想再多说什么,我话里的意思你应该懂的。” “我懂、我懂、我心里明镜似的!”铁算盘忙不迭的说着。 “明白就好。”骆南海又问:“阿娇在店里帮忙吗?我想见见她。” 铁算盘答道:“阿娇回家后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她在家里歇着呢。” “这样吧,我本来是想看阿娇的,既然她身体不舒服我就不打搅了。你告诉阿娇好好养身子,过几天我要在你这旅社里摆桌酒席为她接风。” 铁算盘受宠若惊的摆手说:“不用啊!不用啊!你是个大镇长,我们只是一介草民。你请我们吃饭,我们实在承受不起啊!” 骆南海又板起脸说:“铁算盘,我还是要批评你这老思想,咱们新社会讲究的就是人人平等,谁说我这个镇长就不能请你们吃饭啦!” 铁算盘还想推辞,骆南海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不容分说的放到铁算盘手上说:“这是我这月的薪水,就算我预付的饭钱,不够的话我到时再补。明天一早我就要到省城去出差,几天后回来。等我回来那天再通知你摆酒席!” 洛南海走后,铁算盘手里攥着骆南海给他的钞票心里美滋滋的,说实在的,铁算盘对骆南海这个女婿人选还是比较满意的。他认为骆南海是吃官晌的国家干部。又是镇里的头面人物,为人能说会道且又豪爽大方,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唯一不足的就是他比阿娇大了十几岁。可是老夫娶少妻的家庭在镇子里也不算稀罕事!如若这门亲事成了,女儿今后就是官太太,自己还能捞个镇长岳父的名分。但这些只是铁算盘自己的小盘算。阿娇曾因那桩父母包办的婚事闹得要死要活的,他知道这次要让阿娇嫁给骆南海绝不是件容易事,老谋深算的铁算盘只能对骆南海的求亲采取半推半就的态度,既不能满口答应,又要吊着他的胃口,而且还要把他的胃口吊得高高的。他打定主意先劝说老婆同意这门亲事,然后再由老婆去好好劝说女儿。 在这天晚上的枕边上铁算盘对老婆提起了骆南海要摆酒席为女儿接风的事情,他原以为老婆反对这件事,却没想到老婆听后脱口而出说:“太好啦!石头要落地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 铁算盘奇怪地问:“老婆子,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呀,难道咱们阿娇是块要落地的石头?” 林母答道:“我是说,咱现在得赶快把女儿嫁出去!骆南海这人还算不错。” “哎,我就不明白啦!上次骆南海到家里来提亲,你是一百个不愿意,如今你又觉得他这人不错,你这心思我可是摸不准了!” 看着铁算盘一头雾水的样子,林母神秘兮兮的捅了一下铁算盘,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阿娇这孩子不赶快嫁人不行啦!我恨不得她明天就嫁出去!” “为什么?”铁算盘越发糊涂了。 “阿娇一回家我就觉得她神色不对劲,昨晚上你在旅社值班,我和她睡在一起。在我再三的追问下,才知道咱女儿在海南被坏人欺负啦!她伤心极了,整整哭了一夜。她怕你生气,这事不让我对你说。” 铁算盘听说女儿被坏人欺负了,他的神经一下就紧张起来。“什么?阿娇被坏人欺负啦。你快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娇,被、被坏人。呜呜,……”林母说到这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用被子遮住脸小声抽泣起来。 铁算盘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他掀开老婆的被子吼道:“哭什么哭!你把阿娇的事情给我说清楚!” 林母不满地说:“你小声点,别让阿娇听到。” “快告诉我,别婆婆妈妈的!”铁算盘心急火燎的催促着。 “嗨!,这事丢死人了,让我怎么说呀!阿娇她、她这样啦!”林母不好意思说出口,就用手在自己肚子比划了一下。她见铁算盘傻乎乎的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趴在铁算盘的耳边小声说:“阿娇肚子里有孩子啦!” “啊?这是谁干的?”铁算盘大惊失色,又一次大声喊叫起来。 “别喊!你不嫌丢人啊!”林母赶忙捂住他的嘴。 “不行!阿娇太不要脸啦!她睡了没有?我要亲自问问她!”。铁算盘被气得嘴歪眼斜,他怒不可遏的要翻身下床去找阿娇算账。 林母用力拽住他:“你胡说什么!自己女儿被坏人强暴了,你还骂她不要脸。阿娇已经伤心的要死要活的啦,你这样子跟疯魔似的还不把她吓坏了!” 铁算盘不听老婆的劝阻,非要去找女儿问个明白不可。 林母也急了,她骂道:“你这老东西,你想把孩子往死路上逼是不是?” 林母的话把铁算盘给说住了,铁算盘气哼哼的指着老婆说:“好,我现在不找她,但明天早上也要找她问个究竟!现在你先把阿娇的事对我讲清楚!” “唉。咱们阿娇的命可是真苦啊!”林母叹了口气后流着泪把阿娇的不幸遭遇说给了铁算盘。 听完林母的叙述后刚才还怒不可遏的铁算盘又哭丧起脸来。 独生女阿娇被铁算盘视为掌上明珠,从阿娇出生到长大成人,铁算盘对其倾注了无尽的父爱,当阿娇出落成一个姿色出众的美人时,这个美丽的女儿就成了他骄傲的资本,甚至可以说他把自己后半辈子的希望都押在了女儿的身上。如今女儿遭强暴而怀孕的事,就像在他面前把其最心爱的东西砸得粉碎一样,他心痛难忍,根本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但这还是其次。铁算盘最看中的是林家的门风和自己的脸面,他担心阿娇的遭遇会使自己这个赫赫有名的铁算盘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铁算盘靠在床背上不住的咳声叹气,一会儿说阿娇命苦,一会儿又叹自己命苦。还不住的埋怨兄弟林南惠没有保护好阿娇。铁算盘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阵后就什么也不说了,只是流泪发呆。 林母在镇子里也是个能说会道会算计的人,但她在家里却做不了主,遇到大事都听铁算盘的。她见铁算盘两眼发呆的望着房顶就推了他一把说:“你傻啦?你这个铁算盘赶快给咱阿娇盘算盘算啊!” 铁算盘问:“阿娇怀孕几个月了?她自己有什么打算?” 林母说:“阿娇怀上孩子不到两个月,肚子还不现形呢。她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还问我怎么办呢!我的意思是找个熟识的大夫把她肚里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打掉!” 铁算盘连连摇头说:“不行!阿娇肚里的孩子也是一条命。你我都是信佛之人,不能杀生!杀生是要下地狱的!再说,为了阿娇的名声我们可以守住这个秘密,可是别人的嘴你管不住。你带着她找医生打胎,这样做很容易走漏风声的。” “那咱们走远点,到省城去给阿娇打胎。” 铁算盘使劲的摇头,“现在哪个医院都不会轻易做坠胎手术的,不妥!不妥!” 林母反问:“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你们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铁算盘不屑的看了老婆一眼,他从床头抄起一个算盘噼里啪啦的胡乱拨弄起来。铁算盘有个怪癖,他凡是思考棘手事情时手指都要拨弄算盘,只要算盘珠子一响,他的脑子就会跟着算盘珠子飞快地运转起来。 铁算盘拨弄一会算盘后停住手,他又眯起眼睛摇头晃脑起来。林母知道只要铁算盘一摇头晃脑就说明他心里有主意了,忙问:“阿娇他爸,你有主意啦?” “嗯。”铁算盘睁开眼点了下头,他略作沉吟后问道“先放下阿娇怀孕的事不说,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我问你,你真的不反对骆南海做咱家女婿?” “哎呀,咱家阿娇已不是姑娘身啦,这事情要被传出去怕她连婆家都找不到!我想着要抢在阿娇肚子显形之前把她嫁出去。骆南海若能娶阿娇我都要感谢老天爷了,还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是啊,骆南海是吃公粮的干部,又是镇长,这小子脑子精明有能说会道。如果官运亨通的话,他今后当个县长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前我没敢答应这门亲事是因为我知道阿娇心比天高,她不会看上骆南海的,如今阿娇破了姑娘之身就只能自降身价啦!可话又说回来了,阿娇若能嫁给他,咱林家也只占便宜不吃亏,还能把阿娇有身孕的事情遮掩过去,何乐而不为呢!” 林母担心的问:“这个骆南海一定会娶阿娇,可阿娇能同意嫁他吗?” 铁算盘气哼哼的说:“她不同意又能如何?做姑娘时就养个野种她今后还能有活路吗?这次她不嫁也得嫁!骆南海要是知道阿娇怀了别人的孩子也许会变卦呢!所以此事越快越好,越拖越麻烦!” 林母摇着头说:“就怕没那么容易呀!” 随后铁算盘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后又小声说:“老婆子。阿娇听你的话,明天一早你就和阿娇提骆南海要娶她的事,你先好言好语的和她说,她不同意你就哭闹,如果她还是不愿意,你就在她面前喝砒霜,你以死相逼,我就不信她不同意嫁给骆南海!” 林母一听就急了:“什么?你叫我以死相逼呀,你这招也太狠啦!我怕死。喝砒霜的事还是你来做吧!” “你这个傻婆子,阿娇没见过砒霜是什么样,你明天拿一小包白糖假冒砒霜不就行啦!这白糖做的砒霜喝多少也死不了人!” 林母恍然大悟的说:“哦,你是让我吓唬她。我明白了。” 林母的话音刚落,却没想到房门外传来阿娇的说话声;“爸妈,我有话要和你们讲,给我开门。” 阿娇的突然出现令铁算盘夫妇感到意外。铁算盘说:“阿娇,你还没睡呀,有话明天再说吧行吗?” “不行。快开门!”阿娇还是不停的敲门,林母只得把房门打开了。 这老夫妻俩睡觉的屋子和阿娇睡觉的屋子相邻,当铁算盘大呼小叫时阿娇并没有睡着,她知道父母一定在说自己的事,就起身悄悄来到父母房门外偷听,她几乎把父母之间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一遍。阿娇是个懂事的姑娘,知道自己怀孕的事不但对自己而且对父母亲和整个家庭都是个严重的伤害,她理解此时父母难过的心情,甚至对父母要自己赶快嫁人的做法也很理解。但当她听到父母要用假砒霜逼自己就范的做法后,就生气的敲开了父母的房门。 阿娇进屋后劈头就说:“妈,我愿意嫁给骆南海!你明天用不着喝白糖水装死来逼我!”阿娇的话使铁算盘夫妇既尴尬又惊喜!尴尬的是刚才夫妇俩说的话都被阿娇听到了,惊喜的是阿娇竟然愿意嫁给骆南海,他们费尽心机的设计都没有用上! 铁算盘不放心的问:“阿娇,和爸爸说实话,你真的愿意嫁给骆南海吗?” 阿娇话里带刺的说道:“爸,林家的脸面比你女儿的性命还重要,如果我不赶快嫁人,将来我挺着肚子在街上一走,你还不羞得钻进地缝里呀!” 铁算盘极力表白着自己,“阿娇,我主要还是为你着想啊!你嫁给骆南海后就是镇长太太啦!” 阿娇红着眼圈说:“世上的女人生来就是给男人做老婆用的,嫁人后无非就是洗衣做饭生孩子,嫁谁不是嫁呀!嫁骆南海是我命里注定的事,我认命了,不怨你们。” 这时林母走上前拉起女儿的手劝慰说:“阿娇,我知道你心高,一般的男人你看不上。可现在你有身孕了,你嫁骆南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骆南海那人虽年纪配不上你,可人家是当官的的,心眼好,品行也不错。还有啊,咱女人嫁人图的是能过上舒心日子,男人的长相不能当饭吃,这男人不管相貌丑俊,其实和他相处时间长了,也就丑俊不分啦!” 林母又指着铁算盘现身说法:“我做姑娘时不但长相漂亮而且身材像北方女人一般的高大,也是远近有名的美人,可你爸却身材矮小相貌平常,我嫁给他时很多人都说我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是你爸精明能干,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我嫁给他后就没吃过苦受过穷,几十年我们也你恩我爱走过来了。” “妈,我天生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命,您就别拿这些话来伤我的心了!”阿娇说完就抱住母亲痛哭起来,心疼女儿的林母也跟着哭起来。铁算盘知道女儿心里装了太多的委屈,他充满怜爱的拍了拍阿娇的肩头说:“孩子,大声哭吧,把你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等你出嫁的时候,阿爸要给你风风光光的操办,让全镇的人都羡慕你!”说完后铁算盘推门走到屋外,他要让母女俩好好地哭一场。(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三十七章回老家林南惠力阻阿娇嫁人 中午时分,码头上一艘客轮靠岸停稳,林南惠随着人群一瘸一拐的走下船,他下船后直奔离码头不远的粤海大旅社。粤海大旅社里生意兴隆,住满了来往于海南和大陆之间的旅客,铁算盘夫妇带着几个伙计忙的不亦乐乎。当林南惠走进旅社后一个伙计满面笑容的迎上前打招呼道:“先生,你住店吗?”林南惠告诉他自己要找老板林南财。 正在接待客人的铁算盘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抬眼看去此人正是兄弟林南惠。铁算盘忙把手里的活交给伙计做,迎上前拉住了兄弟的手说:“南惠,你怎么回来啦?大哥我想你呀!” 林南惠着急地问:“大哥,阿娇在家里吗?” 铁算盘回答:“阿娇在家呀,她回来有几天了。” 林南惠拍着大腿说:“嗨!这阿娇可把我给急坏啦!她不和我打招呼也没和她单位领导请假就悄悄地走了,她这是为什么,是你叫她回家的?” “兄弟呀,阿娇因为什么回家你真的不知道吗?”铁算盘脸色阴沉起来。 林南惠见刚才还笑脸相迎的大哥忽然不高兴了,就莫名奇妙问?“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铁算盘紧皱眉头的指着林南惠说:“弟弟啊,你气死我啦!” 脾气火爆的林南惠也生气了,他大声说:“大哥,咱兄弟俩多日不见,我刚回家你就给我脸色看,这是为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喽!” 铁算盘眼睛扫了一下四周后,就压低了嗓子说:“南惠,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俩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去。”然后他拉着兄弟走出旅社。 兄弟二人来到一个僻静处,铁算盘把阿娇怀孕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林南惠,林南惠这才大梦初醒。 林南惠猜到强暴阿娇的人一定是那个杨新民。怒火中烧的林南惠无论如何眼不下这口恶气,要不是铁算盘极力劝阻他马上就回去找那坏小子算账! 铁算盘责骂兄弟说:“南惠,你现在回去找那个坏蛋算账已是马后炮啦!当初我把她托付给你了,你要是好好看护她,她能被坏人糟蹋了吗,你这个叔叔简直就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对兄长的责骂林南惠低下了头,他觉得自己愧对兄嫂的嘱托、更对不起阿娇。 林南惠着急的问:“大哥,事到如今,阿娇她人怎样了?” “阿娇不出家门一步,整天躲在屋里哭。”铁算盘叹气说。 “大哥。阿娇肚里的孩子怎么办呀,生出来是不行的!” 铁算盘诡秘的一笑,“南惠,俗话说得好:石头没有落地的时候,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就在这一两天,你小时的把兄弟骆南海要摆桌酒席请我们全家吃饭,你正好赶上了。” “大哥,接阿娇这块石头的人就是骆南海吧!” “兄弟,阿娇答应嫁给他啦!”说到这里铁算盘兴奋起来。 林南惠摇头说:“不可能。我不相信阿娇能答应嫁给他!” “幸亏骆南海非阿娇不娶,阿娇再不嫁人就没脸见人了,她给骆南海做老婆虽说是迫不得已,但也算是她的福分!” “大哥。他们两人不合适,我猜阿娇要嫁骆南海是被你们逼的。” “我和你嫂子是为阿娇好,嫁个不合适的人,总比让别人指着脊梁骨骂死好吧?” “大哥。你想到没有啊,阿娇怀着别人孩子嫁过去,一旦被骆南海察觉了。咱家如何对他交代?” “不怕!我已经盘算好了,阿娇生孩子的时候就说早产了,如果实在瞒不过他也无所谓。你想想,骆南海是镇里的头面人物,又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他不可能把自家的丑事能张扬出去,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铁算盘颇为得意的摇晃起脑袋。 “那就苦了阿娇啦。她可是你的掌上明珠呀!如果她受骆南海的欺负你不心疼?” 铁算盘无可奈何的说:“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为了不给咱林家丢脸,我可顾不了那么多了!” 林南惠实在接受不了大哥的十足的市侩气,他气愤不过的对铁算盘说:“我去找阿娇,反正有我在,你休想把阿娇嫁出去!就是嫁人也不能嫁给骆南海!” 铁算盘也毫不示弱的说:“南惠,你要是有好主意,我就不嫁阿娇!” “大哥,你不要急着嫁阿娇,我自会想办法的!” “我告诉你南惠,嫁不嫁阿娇由不得你!” 兄弟二人刚见面就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林南惠急匆匆回到家中,他见到嫂子后只打了个招呼就直奔阿娇的房间。“二弟,你回家二话不说就往阿娇房里跑,出什么事啦?”林母想拦却拦不住,她追着林南惠来到阿娇的房里。 这时林美娇正坐在床头发呆,她听见阿叔在门外喊自己名字,就马上起身打开了房门。 林南惠一进门就生气地问:“阿娇,你为什么偷偷跑回来?” 林美娇看到风尘仆仆的阿叔用满是责备的眼光看着自己时,羞愧地低下头。 林南惠问:“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了。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以找阿叔给你做主,可你为什么瞒着我走掉了呢?你说!” “阿叔,是杨新民那个坏蛋糟蹋了我,我怀了他的孩子,我没脸见人了!呜、呜。”林美娇说罢伏在叔叔的肩头失声痛哭。 一旁的林母愁眉苦脸的对林南惠说;“唉!阿娇这孩子命真苦,这几天都是用眼泪洗的脸啊。她从小就和你要好,你好好开导开导她吧。” 林南惠对嫂子说:“嫂子,你先出去好吗,我有些话要单独对阿娇讲。” “好吧。”林母转身走出房间。 林南惠走到窗前看到嫂子走到其他房间里,就小声对林美娇说:“阿娇,你不能嫁给骆南海,你偷偷跟我走吧!咱们回海南。” “阿叔,我刚从海南逃出来,我不能回去,再说我回去挺着个肚子怎么见人啊,还不得羞死!” “你不回去也可以,但你不能嫁骆南海!他比你大将近二十岁,你又不爱他。我和他是从小的兄弟,我最了解他,他为人不错,可就是年纪大的可做你爸爸!我敢说你嫁给个老头子,往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你听我的,别答应嫁他!” “阿叔,这是爸妈筹划好的,我也没有办法呀。谁叫我命苦呢,随便嫁个人算啦!” 林南惠又压低了声音说:“我问你,你心里还有王鸿举吗?” “我恨他!也许是我前生欠他的,今世老天爷派他下来折磨我,他把我的心都给搅碎了!”提起那个王鸿举,林美娇不禁又痛哭起来。 “阿娇。我看你心里还是有他的。你跟我回去找王鸿举,他是个善良的人,我一定会说服他娶你!” 林美娇擦着眼泪说:“阿叔,我是个**的妇人,没脸见他,也没资格爱他。我心死了,你劝我也没用,我将来就是骆南海的女人了。” 林南惠见自己说服不了林美娇就无可奈何的走出房间,他在当天晚上就阿娇嫁骆南海的事又与哥嫂争论了一番,他见哥嫂主意已定,第二天一早就赌气回海南了。(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三十八章为阿娇林南惠返琼岛请援手 林南惠回到海南后迫不及待的找到王鸿举,他把阿娇离开海南的原因对王鸿举叙述了一遍。王鸿举听后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杨新民竟然色胆包天的强奸林美娇并使其怀孕,他气愤至极。就在这时他看见林南惠抄起一把菜刀二话不说就往屋外走。 王鸿举知道情况不妙就想厉声喝住他:“站住!你拿刀干什么去?” 林南惠说要去找杨新民算账!王鸿举急忙用身子挡住他,但林南惠像疯了一样很难拦住。 “你冷静点!”王鸿举使劲全身的力气才把林南惠强按在椅子上。 “阿娇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让那坏小子给糟蹋了!阿娇倒霉了,那小子反倒没有事,天理何在?我咽不下这口气啊!”林南惠喘着粗气,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他无奈的扔下手中的菜刀。 “老林,咱们应该马上到公安机关报案。” “报什么案呀,一报案那阿娇被强奸的事天下人就都知道啦!阿娇今后还有何脸面见人?你这样做就是害她嘛!” “那你说该怎么办?”王鸿举也没了主意。 林南惠想了想说:“今天就算了,我以后再找杨新民算账不迟。刚才我脑袋一时发昏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咱们眼下之急是要阻止阿娇嫁给骆南海!再晚就来不及啦!” 王鸿举为难的说:“老林,阿娇愿意嫁谁就嫁谁,她的事儿谁也管不着。你这个做叔叔的还有些发言权,我是外人根本就无权干涉,这件事你别找我插手!” 林南惠执拗地说:“那个骆南海是个鬼精灵,阿娇怀孕的事瞒不过他,将来如果他休了阿娇,阿娇的脸往哪放?我们林家的脸往哪放?如果他不休阿娇,阿娇就会受一辈子的气。当初你如果和阿娇好上了。这些事就都不会有了。所以啊,阿娇的事你必须管!” 林南惠的话让王鸿举接受不了,他解释说:“老林,这是两个挨不上的事情,你别扯到一起说好不好!再说了,你哥嫂都同意阿娇嫁给骆南海,阿娇本人也愿意。这你情我愿的事情,既不算父母包办又不犯法,我想管也管不了呀!” 林南惠被王鸿举气急了,他捶胸顿足的责备道:“我问你王鸿举。阿娇就像一朵鲜花被坏人给糟蹋了,而且还要窝囊的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老男人,阿娇如此命苦,你不为她感到难过吗?我是个粗人,弄不懂的你们文化人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些爱情,但我知道阿娇对你是真情实意的好,她至今仍对你念念不忘,在她对爱情心灰意冷的时候,只要你一句温暖贴心的话就能使她离开骆南海。” 王鸿举被林南惠的话所打动。但他还是感到自己无能为力。 “王校长,你是个正直善良的人,你说过阿娇就像是你的亲妹妹,平日里阿娇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叔叔都好。可是在阿娇落难的时候你却不愿拉她一把,这不像你平时的为人,你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林南惠越说越气,他心里的火气无处发泄。就随手抄起王鸿举桌上摆放的一个海螺做的号角狠狠地摔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海螺被摔得七零八落。 王鸿举厉声喝道:“林南惠。你这是干什么!” “不就个海螺吗,哪天我到海边再给你捡个更好的回来!” 王鸿举非常痛心的看着被摔坏的海螺说:“老林难道你忘了不成?这是渡海战役之前给咱们掌船的那位老渔民送我的,渡海时那位老爷子牺牲了,这个东西即是对渡海战役的纪念也是烈士遗物,它对我来说弥足珍贵。你就是给我捡回一箩筐海螺也抵不上这一个!” 脑子一时发昏的林南惠知道自己闯了祸,马上蹲在地上捡被摔碎的海螺。王鸿举叹口气说:“算了,都被你摔烂了,捡起来也粘不上啦!” 林南惠心怀不满的嘟囔说:“一个在海边随手可捡的海螺你都这么爱惜,我看阿娇在你心里的位置还不如这东西呢!” 王鸿举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林南惠的话使他感到很委屈。王鸿举身在异乡举目无亲,他把林南惠和林美娇当做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如今林美娇的的遭遇让他很痛心,他怎能不施援手呢!可是让他为难的是林美娇嫁洛南海这件事他想管却管不了。尽管林美娇嫁骆南海不是明智之举,甚至可以形容为破罐破摔,但这既不是父母包办也没违法违规,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阻止这桩婚姻。 王鸿举不想和正在气头上的林南惠争辩,于是就委婉的说:“老林,阿娇要嫁人的决定做得确实草率,我非常不赞同,我也想阻止她这门婚事!但我是一校之长,既有行政工作又有教学任务,不是说走拔腿就能走的!这样吧,我给阿娇写封信你明天回去交给她。阿娇要是听我劝就能回来,如果她铁心嫁骆南海我就没任何办法帮她啦!” “不行的!阿娇现在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你不亲自出头露面不行!我求求你了!”林南惠这个汉子竟然流着眼泪跪在了王鸿举的面前。 王鸿举慌忙把林南惠拽起来,“老战友,你赶快起来吧,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你不答应我,我还给你跪下!”林南惠说罢又跪在了地上。“老林,你先好好冷静一下吧。”王鸿举见林南惠跪地不起, 索性推门走了出去,只听林南惠在他身后吼道:“你不去也罢,明天我自己去,就算阿娇是头倔牛,我也要把她拖回来!” 杨新民之所以敢强奸林美娇,就是摸准了林美娇不好意思张扬这件事的心理,但做了坏事之后他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过了些日子杨新民也没见林美娇状告自己,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杨新民在学校众多老师里的教学能力是最强的,校长对他极为赏识。最近他被提升为教务主任。春风得意的杨新民已经学会了跳舞,他在舞厅里又迷上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几乎隔三差五的他就要到舞厅去会那个姑娘。 这天晚饭后。打扮得油头粉面的杨新民兴冲冲的向位于镇中心的舞厅走去。走到半路时,杨新民正好和独自散步的王鸿举打了个照面。王鸿举是他此时最不愿见到的人,真是冤家路窄啊!杨新民看到四周无人便心里暗自叫苦,他刚要掉头躲开,但低头沉思的王鸿举此时正好抬起头来,他也看见了杨新民。杨新民本来就惧怕王鸿举,他强奸林美娇之后见到王鸿举更加心虚,可是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强作镇定的迎着王鸿举走去 王鸿举撞见杨新民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冲上前一把抓住杨新民的脖领说:“正好啊!老子正要找你算账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说完,王鸿举抬手就扇了杨新民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鸿举,你怎么随便打人啊?”杨新民捂住被打得生疼的脸嚎叫起来。 “我今天就想打你,怎么着?”王鸿举接着又扇了杨新民一个耳光。他这一耳光把杨新民打得差点倒在地上。 “打人犯法,你懂不懂?”杨新民捂着脸转身就跑,王鸿举一伸手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抓回来。 王鸿举怒目圆睁的问:“杨新民,我打人犯法,你强奸妇女就不犯法吗?” 杨新民假装糊涂的说:“你、你说什么?我实在听不懂!” “装糊涂!你做的缺德事儿没过多久就忘了?”王鸿举怒目圆睁的看着杨新民。 “你诬陷好人!请你尊重我这个人民教师的名誉!” “你算什么人民教师?你强奸了林美娇,你是个强奸犯!而且你还让林美娇怀孕了!你知道吗?” 听说自己使林美娇怀孕了。杨新民先是一愣,然后又没有一点愧疚之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王鸿举不解的问:“你这个强奸犯笑什么?” “我笑你真会开玩笑!不过你这个玩笑开大啦!请问,说我强奸林美娇你有证据吗?就算我强奸了林美娇,那她为什么不去公安部门告我?人家林美娇都没说我强奸了她。你凭什么说我是强奸犯呢?” “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事实你抵赖不了!” “事实在哪里?证据在哪里?你给我拿出来啊!” “你自己做的坏事你还不知道吗?” “王鸿举,我知道的事实是你和林美娇长期关系暧昧,你们一直在通奸!你把林美娇肚子搞大后无法交代。于是就嫁祸于我,你说是不是呢?”杨新民一本正经的质问起王鸿举来。 王鸿举被眼前这个无赖给气得血往上涌,他知道杨新民无把柄可抓。和他也无理可讲,于是他大喝一声:“我揍扁了你这个无耻之徒!”挥拳照杨新民腮帮子狠狠打去,杨新民来不及叫一声就被打得向后飞出两三米远。杨新民摔倒在地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逃走,王鸿举上前按住他又是一通拳脚,起初还能听见杨新民挨打时发出的惨叫声,后来他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时有几个行人路见不平便跑过来将王鸿举围住,他们质问王鸿举为什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王鸿举知道仅凭只言片语无法对他们说清这件事,为了不招惹更大的是非便扔下杨新民扬长而去。 王鸿举回到学校后又找到林南惠,他揉着打疼了的拳头说:“老林,说来也巧,我刚才在街上碰见了杨新民,我心里正憋着一股火呢,上前就把那小子狠揍了个半死!总算为阿娇出了口气!” 林南惠遗憾的拍着大腿说:“可惜我不在场,我要是在场的话,我非得割下他那家伙,让他变成太监不可!” “幸亏你不在,你要是在场非出人命不可!”王鸿举又说:“刚才我在路上想好了,我必须要帮阿娇摆脱困境!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去回大陆把阿娇找回来。不过我只能请两天假,咱们要速去速回。”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的。只要你一露面阿娇就能回心转意。”林南惠高兴地眉飞色舞起来。 王鸿举提醒他说:“我答应去劝阿娇,可不敢打包票她一定听我的话啊!” 林南惠不住的说着:“我看一定行,一定行,一定行的!”(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三十九章酒席上谈婚论嫁各自显心机 骆南海出差回来了,他下了长途汽车就向车站斜对面的粤海旅社走去。 铁算盘见洛南海走进旅社大厅就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哎哟!我的骆镇长哟,我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把你给盼回来喽!” 骆南海微微一笑,他把手里一大包东西塞到铁算盘手里说:“拿着,这是我从上边买回来的一些土特产,特意孝敬你们两公婆和阿娇的。” 铁算盘受宠若惊的说:“骆镇长太客气啦,每次来我这里都带礼物,我一个小百姓实在不敢领受啊!”他把礼物又放回到洛南海手中。 骆南海不禁埋怨起来:“哎呀!也许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和我客气什么?拿着!” “那我就谢谢你啦!”铁算盘恭敬地接过礼物。 铁算盘见骆南海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样子,就叫小伙计给开一间高级客房让洛南海洗澡休息一下,骆南海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回镇政府去,我临出差前给下边的人布置了一些工作,我要检查一下他们落实的情况。” 铁算盘恭维道:“骆镇长为了镇上的百姓可说是日理万机呀!佩服!佩服!我就不留你了。” “铁算盘,你别老拍我的马屁好不好!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不能不努力工作呀!否则就对不起信任我的领导,对不起全镇百姓!” “说的是,说的是啊!**的官就是比国民党的官好!**的官是为我们老百姓服务的!”铁算盘对骆南海竖起了大拇指。 骆南海无可奈何的对铁算盘说:“你的恭维话我听着不舒服!在旧社会你对当官的溜须拍马成了习惯,到了新社会你这坏毛病还是改不了吗?” 铁算盘被骆南海说了个大红脸,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转身喊伙计上茶。骆南海说:“不用了,我这就走。林老板,酒席钱我先前已经给了你,摆酒席的事情就定在今晚吧。咱们晚上见。” 铁算盘答道:“好,就这样定了。” 骆南海又叮嘱说:“今晚阿娇一定要出席哟!” 铁算盘拍着胸脯说:“骆镇长,你的心意我领会,今晚阿娇是主角,她一定会出席的!” “铁算盘,你做事情向来是滴水不漏的,我绝对放心!”骆南海满意地走了。 天色刚一变黑,铁算盘就叫老伴和阿娇早早来到旅社静候骆南海的光临,快到吃饭的点了洛南海迈着四方步走进了旅社。 满面春风的骆南海一进到旅社就看到了正在等候他的铁算盘夫妇和阿娇,他忙拱手说道:“不好意思。只因公务缠身才姗姗来迟,让你们久等啦!抱歉!抱歉!” 铁算盘恭敬的说:“哪里、哪里?骆镇长来得正是时候,里边请吧。”他把骆南海引进了一个上好包间里,然后自己又到厨房里安排饭菜。 进了包间后林氏母女和骆南海落座,林母给阿娇使了个眼色,阿娇明白母亲的意思,她起身倒满一杯茶递给骆南海说:“骆镇长请用茶。” 骆南海美滋滋的接过茶杯,他用**辣的眼光看着阿娇说:“阿娇,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就是个美人坯子,这两年越发靓丽啦!” 林母话里有话地说:“承蒙骆镇长夸奖了,不过我家阿娇也确实是个百里挑一的姑娘,追她的男人有很多呢!” “那当然是喽。天底下哪个男人不爱漂亮女人呢?谁能娶到阿娇这样的女人做老婆,那是天大的福气!就不知我是不是这个有福之人啊!”骆南海说话时用眼瞟了下阿娇,他想观察阿娇的反应,这时阿娇在低头喝茶好像并不在意他的话。 林母对骆南海使了个眼色说:“骆镇长。自古美女嫁英雄,你虽说不上是个英雄好汉却也是咱镇里的头面人物,你一定会找到个像我家阿娇一样的好老婆!” 林母的暗示使骆南海心情大悦。“哎呀,老板娘,你不要张口一个镇长闭口一个镇长的,你这样叫我就显得太见外啦!” 林母接话说:“好啊,在人前我称呼你骆镇长,背地里我就和从前一样叫你海仔吧!” “是啊,你这样称呼我就显得亲近了很多。” 铁算盘这时走了进来,他听见老婆与骆南海的对话后他就干咳一声打断了老婆的话。 铁算盘是个老谋深算的生意人,他深谙上赶着做的买卖卖不出好价钱这个道理,嫁女儿也是一样。他不能让骆南海看出自己要急着把阿娇嫁出去的想法,还想再吊吊洛南海的胃口。 铁算盘先瞪了自己老婆一眼然后又笑容可掬的对骆南海说:“骆镇长,我叫后厨做的是烧鹅、白斩鸡、烤乳猪,还有螃蟹、大虾和鱿鱼等菜,我请的这厨子手艺不错,他做的菜一定和你的口味!稍等片刻我们就可以开席了。” 骆南海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他对铁算盘改用了一种亲切的称呼;“林伯,今天的饭菜是我为阿娇准备的,你应该依照阿娇的口味做嘛!” 洛南海这一称呼的变化使铁算盘感到很受用,看到平日里仪表威严的一镇之长有求于自己,铁算盘咧嘴笑了。他也顺坡下驴的改了称呼:“海仔,今天你是主,我们是客。饭菜的口味当然是以你为主啦!” “林伯”和“海仔”这样的称呼一下子拉近了铁算盘一家和骆南海之间的距离。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饭菜陆续端了上来,饭局开始了。阿娇不喝酒就以茶代酒,林家三人举杯给洛南海敬酒。骆南海说这酒席是自己专为阿娇摆的,自己非要先敬阿娇一杯才行,在阿娇喝了一口茶水后他才一口喝尽杯中酒。酒过三巡后,骆南海觉得该言归正传了,他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站起身来对铁算盘夫妇说:“林伯,林伯母,我骆南海小的时候无父无母、无家无业,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们两公婆和南惠大哥从没嫌弃过我,给过我很多关照。那时我心里对你们一家人充满了感激之情,我经常在想,等我发达之后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虽然我今天当上了一镇之长,但是在我眼里你们永远是我的恩人!” 骆南海一番话说得很动情,铁算盘夫妇听后很受感动,林母用手帕擦着已经湿润的眼睛,阿娇则不动声色的听着。 骆南海随后话锋一转道:“阿娇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现在出落成远近闻名的漂亮姑娘。实不相瞒,我把阿娇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我做梦都在想要娶阿娇做老婆!要是在旧社会我这个要饭的人不敢有娶阿娇为妻的非分之想,如今我们穷人翻身了,我也做了镇长,现在我提出娶阿娇为妻,也不会丢了你们林家的面子,就是不知你们要不要我这个女婿?” “这个,这个嘛,嫁姑娘可是件大事啊!我得好好想想。”铁算盘故作为难状的摸着下巴。 林母对铁算盘的表情心领神会,她也跟着说:“海仔。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嫁女儿对我家来说是个天大的事情,我们做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个好人家,这事得让我们要好好想一想。” 铁算盘应和着说:“是啊。我家阿娇可是个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女孩子,我把她养育成人可费了不少心血哟!” 骆南海对铁算盘夫妇含糊其辞的说法并不在意,他看出铁算盘夫妇心里是很想把阿娇嫁给自己的,他们和自己捉迷藏只不过是想要份丰厚的彩礼而已。 骆南海端着酒杯笑盈盈的走到一直低头不语的林美娇身边。他举起酒杯对林美娇说:“阿娇,虽然年龄上我比你大了不少岁,但我的身体很健壮。我的心和你们年轻人一样年轻,我的为人处事都是很正派的,而且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所以我认为你做我的老婆并不委屈!阿娇,你如果肯嫁给我,我会好好珍惜你、好好待你,我会让你成为全镇,不!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我还向你保证,我会把你的父母当做我的父母,我会善待他们,像儿子一样为他们养老送终。阿娇,这都是我的心里话,请你相信我!” 说实话,在林美娇心里骆南海一直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听了骆南海一番表白后她还真受到一些感动,她抬眼看了一眼骆南海后又害羞地低下头。 骆南海动情的问林美娇,“阿娇,请你回答我:你愿意嫁给我吗?” 洛南海见林美娇害臊得满脸通红,就递给她一杯酒说:“阿娇,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也罢,你如果把这酒给喝下去,就等于你同意嫁我了。” 铁算盘还想和骆南海玩捉迷藏呢,他怕阿娇轻易就答应了骆南海的求婚,便急忙制止骆南海说:“海仔,这事你不能问阿娇。按规矩就是我女儿愿意嫁给你也得由她父母说出来嘛!” 骆南海见铁算盘从中作梗心里很是不悦,他板起脸问道:“林伯,现在是新社会,有些老规矩要不得啦!直截了当的有什么不好?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同意阿娇嫁我了嘛,为什么我还要听你说?你心里是不是又开始拨弄算盘珠子啦?” 铁算盘被骆南海问了个面红耳赤,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得尴尬的陪着笑脸说:“是啊,我是同意的,那你就问阿娇吧,看她愿不愿意嫁给你。” 骆南海不再理会铁算盘,他把酒杯放在林美娇面前说:“阿娇,嫁不嫁我,你自己拿主意。如果你愿意嫁我,你就把杯里的就给喝了,你如果不愿嫁给我,你就把杯里酒倒掉。” 林美娇看了一眼母亲,她见母亲点了下头,她又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不点头也不摇头,于是就慢慢端起了酒杯。当她刚把酒杯放到嘴边的时候,包间的门突然打开,林南惠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四十章定亲宴好梦难圆搅局者现身 林南惠的突然出现使铁算盘一家人和骆南海惊讶不已,铁算盘怕林南惠来搅局就板着脸问兄弟:“南惠,人家海仔没请你,谁让你来这里的?” 林南惠得意的说:“大哥,你们这里喝酒快活,唯独少了我,我今天是不请自到啊!” 林美娇看到阿叔来了就低下头不搭理他,林南惠扫了一眼林美娇后就来到骆南海面前说:“骆南海,咱们曾是把兄弟呀,你摆酒席请我大哥一家人,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呀?” “南惠哥,你怎么回家啦?我好想你啊!”骆南海惊喜的站起身,两个好久不见的兄弟紧紧地抱在一起。 林南惠使劲拍着骆南海的后背说:“我早就看出你是个志向高远的人物,听说你当镇长啦,恭喜你啊!” “哪里,哪里,我这个镇长不值得恭喜!老兄你曾在部队里当连长,如果你不是废了一条腿,现在肯定不是营长就是团长,反正前程会比我强很多了!” “南海,我觉得你比以前还会说话啦!什么好听你说什么!哈哈!哈哈!”林南惠开心的笑了,他笑出了一脸的皱纹。 骆南海问道:“我听说你在海那边的一个学校里工作,怎么突然就回来啦?” 林南惠一摊手,“嗨,我想家了,不就回来啦!” 兄弟俩寒暄了几句后,骆南海拉开身旁的一把椅子说:“南惠哥,别站着说话呀,快坐下吧。” 林南惠坐下后指着桌上摆得满满的饭菜问骆南海:“老弟,你不会无缘无故摆酒席吧?” 骆南海打着哈哈说:“啊,这不是阿娇刚回家来嘛,我特意给她接风的,当然,你回来了。也算是给你接风的!” “兄弟,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想起给阿娇接风来啦?” 骆南海没想到林南惠会在自己向林美娇求婚的时候出现,他本来就惧怕林南惠三分,所以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你别多心,我就是想和你们林家人坐在一起叙叙旧而已。” “你又跟我耍心眼,我刚才在门外听见你问阿娇愿不愿意嫁给你?我问你,有那么多女人你不找,你这家伙怎么偏偏打起我侄女的主意来啦?别忘了。你是阿娇叔父辈的人啊!” “这个,这个,”骆南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就给坐在对面的铁算盘使眼色。 铁算盘夫妇原以为林南惠渡海回单位去了,没想到他又杀了个回马枪,现在铁算盘夫妇最怕的事情就是林南惠从中搅局而坏了阿娇的好事。 铁算盘见骆南海给自己使眼色就心领神会的对兄弟说:“南惠,海仔确实想娶阿娇为妻,我们觉得海仔人品不错,他现在又是国家干部。这门婚事不错,咱家阿娇能嫁给海仔也算是高攀啦!” 林南惠把手一摆说:“孩子的婚姻大事父母不能包办,你们同意不管用,阿娇愿意嫁他吗?” 林母有些不高兴的责备说:“南惠。我们阿娇愿意嫁给海仔,这件事你是知道的。你就不要再无事生非啦!” 林南惠不搭理嫂子,他问低头不语的林美娇:“阿娇,你老实回答我。你真愿意嫁给洛南海吗?” 林美娇不敢抬头看林南惠,她小声地回了一句:“阿叔你就别管我了,女人嫁人是早晚的事。嫁谁不是嫁啊!” “阿娇,愿意嫁谁由你自己拿主意,别人谁也干涉不了。不过今天有个人特意看你来了!你见过他之后再做嫁人的决定好不好?”林南惠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他的话让在坐的各位都如同身在云里雾里一般。 林南惠用力拍了两下手后包间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来人正是王鸿举。 王鸿举一走进来,屋里的人除了林南惠之外都惊呆了。铁算盘夫妇从没见过这样高大英俊的男人,不听其说话只看他白皙的皮肤就知道这是个北方人。 林美娇绝对没想到王鸿举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她既羞臊又惭愧心口紧张得咚咚乱跳。 骆南海看到一个年轻的陌生人走进来也感到意外,他吃惊地问林南惠:“这位同志是哪里来的?我没有请他呀!” 林南惠一脸坏笑的对骆南海说:“我不告诉你,一会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王鸿举进屋后很有礼貌的向众人自我介绍说:“大家好!我是林南惠同志的同事,我叫王鸿举。” 林南惠指着王鸿举介绍说:“他是我在部队时的指导员,现在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大家叫他王校长好了。” “不要客气,大家称呼我小王就可以啦。”王鸿举微笑着向大家点了点头。 “王校长坐下吧。”林南惠把王鸿举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他故意瞟了林美娇一眼,林美娇扭过头假装没看见。 这时铁算盘好奇的看着王鸿举问到:“听口音你是北方人吧?” “我是北京人。” “原来如此!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皇城里的人确实有皇城人的气派!而且我一看你的言谈举止便知你家庭环境很好并且受过良好的教育,我说的没错吧?” 王鸿举谦逊地说:“我只是个普通人,伯父过奖了。” 林母对林美娇说:“这个男仔好英俊啊!把我们全镇的男人都比下去了!” 林美娇轻声说道:“那当然是喽。” 林母在女儿耳根说:“我看他相貌堂堂,而且人品也不会错的,你要是找个这样的老公就好喽。” 林美娇被母亲的话触动了,眼圈忽然红了起来,她怕人看见自己难过的样子就把头深埋在胸前。细心的林母察觉到自从王鸿举进屋后女儿的表情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此后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王鸿举,想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探出个究竟。 骆南海很客气的倒了一杯酒地给王鸿举,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王鸿举后忽然大有所悟的喊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王指导员,你曾带领部队在我们镇里驻扎过。那时你还召集我们这些地方干部开过会呢!哎呀!实在是对不起啦!你穿军装的时候好威武。你脱下军装后像个学者,难怪我认不出来了!” 王鸿举风趣的对骆南海说:“骆镇长,我刚一进屋就认出你了,你就是当年渡海战役时那个赫赫有名的支前模范。记得你当年送给我两双鞋子,还没渡海作战呢我就把鞋给穿坏啦!” 众人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王鸿举把手伸向骆南海,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酒席上的气氛一时活跃起来。 骆南海本来要在这次酒席上他要把自己和林美娇的亲事给定下来,可是林南惠已经明确表示反对阿娇嫁给他,他也看出这个王鸿举与阿娇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关系。因此骆南海对与阿娇定亲这件事感到左右为难。林南惠为了搅局也借着酒劲和骆南海天南地北的胡乱拉扯起来,就是不让骆南海说提亲的事情。 骆南海不再提求婚的事啦,这可是急坏了铁算盘,他坐在一边插不上嘴,只得在心里骂着这个坏事的弟弟。此时林母却显得比铁算盘淡定很多,她越看王鸿举越喜欢,便把王鸿举叫到身边聊起了家常。林母详细询问了王鸿举的家庭和工作情况,王鸿举面带笑容逐一做了回答。在两人聊天的过程中林美娇不住地拽林母的衣袖,不让她再继续问下去。当看到女儿不好意思的表情时。她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王鸿举是女儿相中的男人! 铁算盘见老婆和王鸿举聊得很近乎,就不高兴的对老婆说:“你别关顾着和王校长说话,人家海仔还有正事和咱们说呢!”他说话时给骆南海使了个眼色,想让骆南海提与阿娇定亲的事情。可是骆南海要再次说起提亲的事情时。林南惠又要和他划拳行酒令,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林母也没搭理铁算盘继续和王鸿举聊着天,她问了王鸿举一句:“王校长,你这次是为阿娇来的吧?” 王鸿举如实回答:“是的。阿娇和谁也没打招呼就离开工作单位了,我和他叔叔都急坏了,她的领导和同事也都很着急。生怕她出现什么意外,现在看到她挺好的我就放心啦!我这次来希望能把阿娇带回去。” 王鸿举又对林美娇说:“阿娇,不管你遇到什么情况,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和阿叔都理解你,都会尽全力帮你,听我话,回去吧,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们都在等你,你明天就跟我和阿叔回去吧!” 王鸿举耐心的劝说阿娇,林南惠也不停地帮腔,可林美娇却始终保持沉默。 铁算盘对林南惠和王鸿举的搅局非常不满,他又见王鸿举极力劝说阿娇离开家,就觉得事态的发展愈加不妙,情急之下就决定打开窗户说亮话了。 铁算盘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王鸿举说:“小王同志,我明白告诉你,阿娇这次回来后就不会走了。”他指着骆南海说:“人家骆镇长早就有娶阿娇为妻的想法,他多次向我提过这门婚事,我们两公婆不反对,阿娇也表示了愿意嫁给骆镇长。我决定过几天选个吉庆日子把阿娇的婚事给办了。” 铁算盘表面是对王鸿举说,实际上是明白无误向骆南海发出一个信号:事不宜迟!请你赶快迎娶阿娇。 骆南海等铁算盘这句话等了好久!林美娇是方圆几十里最美的姑娘,骆南海对她思慕很久,如今讲要抱得美人归啦,他大喜过望因喝酒而泛红的脸膛显得熠熠发光。骆南海站起身冲着铁算盘深深鞠了一躬后说道:“谢谢林伯看得起我,我一定会尽快迎娶阿娇的。而且我早就备好了丰厚的彩礼,这份彩礼包你们满意!明天就可以派人送来。”(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四十一章忙救火扮恋人谁知假戏真情 听说骆南海准备了丰厚的彩礼,铁算盘乐的合不上嘴,他高兴的说:“好!好!海仔和阿娇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他举起酒杯对大家说:“来,咱们为这桩好姻缘干杯!” 林母有些犹豫的看着铁算盘,“老公啊,你这一句话就把阿娇的终身给定啦?咱们不回家再好好商量一下啦?” 铁算盘有些不耐烦了,“阿娇嫁给海仔的事咱们不都商量好了吗?你也是愿意的,还要商量什么?”他一句话把林母说的哑口无言。 “慢着!大哥,我是阿娇的叔父,我还没同意呢!”林南惠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南惠,海仔是你小时要好的兄弟,你们互相知根知底。人家现在是一镇之长,以后前程不可限量。你说说,阿娇嫁海仔有什么不好?” 林南惠手指王鸿举说;“阿娇曾对我说过,天底下的好男人很多,但她心里只有王校长!而且王校长昨天对我说了真心话,他说他也一直在爱着阿娇,他听我说阿娇要嫁给海仔非常不理解,于是就和我来这里要接阿娇回去的,回去后他们就要确定恋爱关系。王校长你说是不是啊?” 林南惠这番话给正在兴奋头上的铁算盘和骆南海当头泼了一盆凉水,也使王鸿举和阿娇感到十分意外,只有林母心里乐了。 王鸿举明白这是林南惠使的诡计,便不满的瞪了林南惠一眼,只见林南惠洋洋得意的笑着。在这个场合里王鸿举不能当众反驳林南惠话,为了阻挠阿娇的婚事他只有配合林南惠才行。于是王鸿举硬着头皮站起来,很郑重的对着林美娇说:“阿娇,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要对你说,你是一个美丽善良的让我为之动心的姑娘,我爱你!” 林美娇头一次听到王鸿举对自己说出“我爱你”三个字,要是在以前。王鸿举这句话会使林美娇感到幸福的要死,可今天身心受到极大创伤的林美娇却对王鸿举的话无动于衷。 “阿娇,我爱你!你跟我回去吧。”王鸿举用近乎央求的语气又说了一遍。 林美娇只是冷冷的看了王鸿举一眼,依然没有表示态度。林母见女儿对王鸿举的话没有反应,就着急的推了女儿一下说:“阿娇,人家王校长对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他呀?” “王校长,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林美娇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过语气是冷冷的。 王鸿举耐心的开导说:“阿娇,你最近的遭遇我都知道了。我知道在你的内心深处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也完全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每个人都可能遇到各种困扰甚至是严重的伤害,但这不能阻止我们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和追求。希望你能够坚强起来,勇敢地面对一切,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委曲求全。阿娇,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在我心里你仍和过去一样,是个美丽善良、天真纯洁的好姑娘。请你相信,我和你所有的亲人还会像以前那样疼你、爱你、关心你,没有人会嫌弃你。不管你有多大的委屈、遇到多么大的困难。我和你的亲人们都会和你在一起,为你排忧解难遮风挡雨。阿娇,我希望还能看见你往日的笑脸,希望你能快乐幸福地度过每一天。阿娇。既然你爱鸿举哥,就希望你不要辜负鸿举哥对你的期望!” 王鸿举的话语中暗含着他已知道林美娇受辱的事情,但他说的很委婉很真诚。他那发自肺腑的话语就像一股温暖的春风瞬间融化了林美娇心中的坚冰。 林美娇抬头看着王鸿举,王鸿举给了她一个甜甜的微笑。“阿娇请你相信我,相信我说的话!我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肩膀。” “鸿举哥,对不起!我不能爱你。你也不能爱我,我、我,我不是以前的阿娇了。我、我,呜呜、呜、……”林美娇还没说完话就再也控制不住百感交集的情绪,她扑在母亲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阿娇这么一哭使早已窝了一肚子火的铁算盘坐立不安了,他害怕女儿被坏人强暴的事情露馅,就吹胡子瞪眼的斥责女儿:“阿娇,人家骆镇长为你摆酒接风,你当着人家的面哭个什么?非得把这喜事变成丧事怎么着?一点体统都没有!要哭回家哭去!” 铁算盘这么一说,林美娇哭得更厉害了。林母不住的安慰着女儿。 这时骆南海很有风度的劝住铁算盘说:“林伯,你不要责备阿娇。刚才我从王校长的话里听出些端倪,阿娇心里一定有委屈,有委屈哭出来倒好,你就让她哭吧,我不会在意的。” 王鸿举也没想到自己惹得林美娇大哭不已,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情绪,他来到阿娇身边说:“阿娇,别哭了,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咱们到外面散散步吧。” “嗯。”林美娇抹着眼泪站起身,随王鸿举走了出去。 王鸿举和林美娇走了,这酒席也喝不下去了,骆南海以喝酒过多引起身体不适为由起身告辞,林南惠拉住他的手说:“兄弟,说实话阿娇嫁你确实不合适,今天是我坏了你的好事,还请你多多包涵啊!” 骆南海虽然心怀遗憾但还是坦然的说:“南惠哥,我不会生你气的!这王校长好比是男人中的吕布,阿娇就像是女人中的貂蝉,他们才是绝配的一对。我看出阿娇和王校长之间是有感情瓜葛的,我自愧比王校长差得很多,我也祝愿他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和阿娇的事情咱们以后都不要再提起啦!” “好兄弟,你这样通情达理让我很高兴。今天的酒席钱由我出了!”林南惠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钱,“啪”的一下甩在桌面上。 铁算盘说:“你这是做什么?人家骆镇长早就把酒席钱预付给我了。” 林南惠说:“大哥,你别管,今天的酒席钱我出了!” 骆南海不高兴了,“南惠哥,你不要过意不去嘛。我虽然挣工资不多,可这酒席钱我还出得起,你要是出钱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兄弟!” “不行。大哥我对不住你,你一定要把我的钱收下!”林南惠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钱硬塞进洛南海的兜里。 骆南海又把钱掏出来放在酒桌上,一旁的铁算盘无可奈何的劝说道:“海仔,我对不住你喽,你就把钱收下吧。” 骆南海这才把钱收起。 铁算盘算来算去算了好几天,他实在没算到一桌本该皆大欢喜的酒席却以这样的结果收场,他更怕如此一来阿娇怀孕的丑事不能遮掩住。铁算盘叹了口气后心事沉重的走出屋去。 第二天早上,一艘渡轮缓缓驶离了小镇码头,林美娇和王鸿举、林南惠站在渡轮的船舷旁上向岸边送行的林母挥手告别。 这一天晴空万里。海面上风平浪静,几只白色的海鸥追随着船尾卷起的浪花上下翻飞并不时发出欢快的鸣叫。船离码头渐行渐远,林南惠为了给王鸿举和林美娇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就找个借口走进船舱里。 海轮乘风破浪的前行,尖尖的船首分开两排白色的浪花,王鸿举和林美娇站在前甲板上神情凝重的望着远处的海面,两个人心事重重但都沉默着。一只海鸥飞来落在了甲板上,它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王鸿举和林美娇,然后又展翅飞去。这时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船员走了过来对他们说:“这大海有什么好看的,阳光这么晒。你们这对小夫妻回到船舱里休息吧。” 船员的话使王鸿举和林美娇满脸羞红,王鸿举对船员说:“谢谢您,我们不怕晒。”船员一笑走开了。船员走开后林美娇终于说话了,“鸿举哥。昨晚我想了一夜,你把我肚子里的孩子说成是你的,这样做对你不公平,我要是认同你这样做就太自私了!” 王鸿举说:“阿娇。在咱们这里被强暴的女人不但得不到同情而且还会被人耻笑,如果再给扣上个道德败坏的大帽子,那么这个女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啦!为了帮你脱离困境我只能这样做。” 阿娇忧心重重地说:“鸿举哥。这样做会毁了你的前程,你为我这样做值得吗?” “你是个受到伤害的弱者,无论如何我都要帮你!只要我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善举,只要我认为自己这样做是义不容辞的,我就不怕被连累!在我小的时候爸爸就时常教诲我做人要讲仁义礼智信,我今天帮助你就是在践行‘仁义’二字。” “我现在是残花败柳嫁给谁都无所谓了,我真的不愿给你惹上麻烦,你实在不值得为我这样做。” 王鸿举强作笑容的说:“阿娇,这是没办法的事,咱们对外先以恋人的关系相处,你怀孕的事情暴露后我顶多戴个生活作风不检点的帽子,也许做个检查就能过关,以后的事情咱们俩走一步看一步吧。” “鸿举哥,你是个好男人,不管你以后娶不娶我,我的心永远属于你!”林美娇被王鸿举感动哭了,她不愿王鸿举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就想转身跑开。 面对林美娇的真情表白,王鸿举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无名的冲动,他搞不清是因为对林美娇的同情、怜爱,或是其他的什么情绪使他产生了这种冲动,也许是因日久生情而使然吧。冲动之下,王鸿举不顾当地在公开场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一把抓住林美娇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时正赶上林南惠走出客舱来找王鸿举和林美娇,他看到这一情景后急忙用手遮住眼睛“哼”了一声。王鸿举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林美娇红着脸跑开了。 林南惠笑着问一脸窘态的王鸿举:“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阿娇啊?” 王鸿举老实的回答说:“说不好,我也不知道,反正阿娇在我心里是个非常可爱的姑娘!” 林南惠指着王鸿举鼻子警告说:“我可警告你呀,如果你不爱阿娇就不要占她的便宜!” 王鸿举满脸通红的解释着:“老林你误会了,刚才我不是故意占阿娇便宜的。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冲动,我错了,我以后注意!” “哈哈,你没错,阿娇是个难得的好女人,你千万不要放过她!”看着王鸿举狼狈不堪的样子,林南惠开心大笑起来。 船到码头了,林美娇跟在王鸿举、林南惠后面走下船来,她此时的心情比上次离开时轻松开朗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四十二章遭诬陷王鸿举受过校长被撤 王鸿举和林南惠先把林美娇安顿好,然后才回到镇中学,他们回校的时候已月上树梢了。代替林南惠看传达室的校工老李看王鸿举回来了,就赶忙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地说:“王校长,不好啦!前天你刚走,两个公安民警就来学校找你。” 王鸿举疑惑的问:“警察找我做什么?” “他们说你把一个小学校的老师给打坏了,要带你到派出所去询问。今天白天他们又来了一次。” 听校工这么一说,王鸿举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他把这情况告诉了林南惠。 林南惠不满地说:“这民警好赖人不分了,他们找你做什么?那个流氓就该打!” “说杨新民强暴妇女他们没证据,如果我确实打坏了杨新民,从法律上讲是我犯了错,警察问询我就是依法执行公务。明天不用他们来找我,我主动找他们把这事情说清楚了。” 林南惠懊恼的说:“唉,又给你添麻烦了!” 王鸿举无所谓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自己做事自己承担,你不要往心里去。” 第二天一早,王鸿举还没来得及去派出所投案,正在听几个主管干部汇报工作的王鸿举就被两个民警给堵在会议室里了,之后民警当着众人的面把他带走了。 在派出所里民警告诉王鸿举,他把杨新民打成严重脑震荡、两根肋骨骨折。王鸿举对自己打伤杨新民的事实供认不讳,派出所以故意伤害罪判王鸿举赔偿杨新民所有医药费用并处以拘留十五日的惩戒。王鸿举对此没有异议,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处罚。 王鸿举被放出派出所后以为殴打杨新民这件事就完结了,没想到镇教育局的领导又把他找了过去。教育局局长姓韩,王鸿举一进门韩局长就皱着眉头责备他说:“王鸿举,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思想红业务专的好同志,我曾动过把你安排到教育局重要岗位的念头,可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啊!” 王鸿举直截了当的问“韩局长。我如何辜负了您?请您把事情说清楚了!” “县中心小学的教务主任杨新民把你给告了。” “他告我什么?我想听听。”王鸿举坐在一把椅子上点起香烟蛮有味道的抽起来。 “杨主任说你和一个叫林美娇的姑娘有不正当的关系,那个姑娘怀孕后,你怕自己的奸情败露就栽赃陷害他。” “哦,他还说我什么?” “杨主任说他曾经和林美娇谈过恋爱,你硬是横刀夺爱把人家给拆散了不说,还把人家的前女朋给弄怀孕了,说你人品恶劣、作风**!” “没想到这个杨新民如此恶毒!”王鸿举满脸涨红的叫了起来。 韩校长冷笑了一声问王鸿举:“是他恶毒,还是你卑鄙?” 王鸿举一听就急了,“韩局长,请你尊重我的人格!” “你先别着急。继续听我说。我问你,你是不是把那个杨主任给打了?” “没错!我打他了。” “你把他打得脑震荡,好几根肋骨都断了。我问你,你为什么对自己同志下此狠手?” “我看他不顺眼。” “王鸿举同志,你这是强词夺理!看着不顺眼就是打人的理由吗?你是个国家干部、是个党员、是个转业军人、是个中学校长、是个知识分子,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粗野无礼的事情呢?我真的不理解,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韩局长痛心疾首的看着王鸿举。 王鸿举没有回答。韩校长见王鸿举不理睬自己就生气的说:“你可以不说话,那我替给你解释清楚吧!第一,你确实和那个林美娇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第二。林美娇怀孕后你害怕了于是就想嫁祸于杨主任;第三,杨主任不能接受你的诬陷,你们两人吵起来了,于是你就一气之下把他给打了。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 王鸿举一脸讥笑。他斩钉截铁的说:“不对!你的逻辑推理是主观臆造,完全错误!” “好,你可以说不是这样。那我再问你,那个林美娇是你什么人?” 王鸿举见韩局长这么问。他为了保护阿娇就说:“她是我恋人。” “我再问你,她怀孕没有?” “她怀孕了。” 韩局长声音提高了八度问:“她怀孕和你有关系吗?” 王鸿举也大声回答说;“有关系,那孩子是我的!” 韩局长以为这下抓住了王鸿举的把柄。他进一步逼问:“那我就不明白了,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你为什么打人家杨主任呢?” “那个姓杨的以前欺负过林美娇!我打他是为了替我的女人出气。” “你的狡辩我一点都不信!王鸿举同志你为人师表却乱搞男女关系。更有甚者,你为了一个作风不正派的女人去行凶伤人,竟然不觉得可耻。我真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害臊啊!” 韩局长手拿起一叠纸朝着王鸿举晃了晃说:“这是杨新民所在小学交给我的检举信,信里的内容我不便说,但你也应该知道。县一级的领导也收到了同样的材料。你就等着接受处理吧!” 王鸿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个结果,他这才知道自己太小看杨新民了!他无可奈何的摊开手说:“这个事情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无法向你们解释清楚。但是我可以拍着良心告诉你们,我没有做过一件坏事!” 韩局长摇着头说:“王鸿举同志,你是个经历过战争岁月考验的干部,没想到在和平时期你却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可惜了你这个人才呀!” 王鸿举不想再跟他争辩什么,就心平气和的说:“韩局长,我不想和您争辩什么,我到底是个什么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王鸿举同志,我也告诉你:我是个讲原则的人,在大是大非面前是不徇私情的,我要对你作出严肃的处理,你回去等着吧!” 没过多久,镇教育局对王鸿举的处分决定下发到镇中学,处分的主要内容是:给王鸿举因生活作风问题被给以撤销中学校长职务的行政处分,并在党内记大过警告一次。 王鸿举虽然甘愿替林美娇背上黑锅,但此事对他在各方面造成的不良影响也是很大的。他的处分被公开后,曾经被众多师生尊敬有加的校长如今备受白眼;曾经风流倜傥的才子成了众人眼中的生活作风败坏者,那些曾把王鸿举作为心中偶像的年轻女师生们,见到他时就像见到瘟疫一样马上躲开。以前和他关系亲密的人都和他疏远了,只有一个林南惠是他不离不弃的铁杆朋友。 就在王鸿举倒霉的时候,林美娇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了。重新回到水产公司上班后林美娇抑郁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可是两三个月后林美娇原本苗条的腰身逐渐粗壮起来,胸脯涨得鼓鼓的,身上穿的衣裤也变得瘦小了。明眼人一看林美娇的身形就知道她怀孕了。 林美娇日见挺起的肚子成了单位里的话题中心,有关林美娇的流言蜚语就在同事间传开了。有人说什么林美娇在以前的单位是个作风败坏的女人,她调离原单位就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而呆不下去了。也有人对林美娇表示同情,他们说林美娇在感情上被一个中学校长给玩弄了,那个中学校长把她肚子搞大后又抛弃了她。虽然说法不一,但未婚先孕则肯定是个天大的丑闻! 面对这些满天飞的流言蜚语,水产局的局长有些招架不住了,他不愿背上用人不当或袒护浪荡女人的骂名,不愿林美娇的存在而败坏了单位的风气,于是他私底下找到林美娇劝其离开水产局。老战友的做法让王鸿举感受到背信弃义的滋味,他不愿让林美娇再挺着肚子继续工作了,就亲自到水产局为林美娇办理了离职手续。 在社会生活中的一切都可以上纲到政治的年代里,乱搞男女关系的标签足以毁掉一个人的政治前途,被贴上这种标签的人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做人。 命运对王鸿举和林美娇是不公平的,同病相怜使他们在平常的生活中互相关心和依靠,从而关系越走越近,在感情上的交流也越来越深。为了不使对方继续受到伤害,为了自保,也为了将来,他们都知道只有结婚才是粉碎谣言摆脱困境的唯一办法。 林美娇深爱着王鸿举,她就等着王鸿举说出“你嫁给我吧!”这句话,可是要让王鸿举说出这句话真的很难,因为在王鸿举的感情世界里有两个美丽的女人,他的心就像钟摆一样在黄婷婷和林美娇之间摆动不停。林美娇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不能让林美娇肚里的孩子成为私生子,更不能让林美娇当千夫所指的未婚妈妈!经过一段痛苦的思想斗争后王鸿举感情的钟摆才停在了林美娇的位置上。他决定彻底斩断与黄婷婷的情思,马上与林美娇结婚。(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四十三章有真爱历经坎坷后终成眷属 对王鸿举要与林美娇结婚的决定,林南惠自然是喜出望外,但人心是肉长的,他知道王鸿举一直没有忘掉黄婷婷,所以还是劝王鸿举要三思而行,但王鸿举已经拿定了主意,不容劝说。 王鸿举很真诚的对林南惠说:“老林,阿娇她已经遭受过极大的伤害,我绝对不会再让她成为受人歧视的未婚妈妈,不会让她的孩子出生后成为私生子。既然我已经选择了为阿娇遮风挡雨,我就要为阿娇负责到底!如果说以前我一直把阿娇当做一个好妹妹,可是现在我发觉自己已经爱上她了。我娶阿娇为妻,既是为了保护她也是我个人感情的需要!” 林南惠问:“那你不再等黄婷婷啦?” 王鸿举叹口气说:“唉!我和黄婷婷的感情经历几年来总是磕磕绊绊的不顺,每当我觉得就要和她牵手的时候,命运总使我们擦肩而过,看来我和黄婷婷是有缘无份的,以前我不信命,现在我信命了!阿娇也是个让我动情的好姑娘,我心里已经没有黄婷婷的位置啦!” “真的把黄婷婷给忘了?” “我最近想明白了,黄婷婷和我都是个性很强的人,我们俩在一起也许不合适!” 林南惠知道王鸿举嘴上这样说,其心里是不会忘掉黄婷婷的。他知道是自己破坏了王鸿举和黄婷婷的好事,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太卑鄙了,他觉得既然王鸿举要娶阿娇为妻,就没必要让王鸿举继续蒙在鼓里。 “王校长,我曾经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你的事,这件事我今天必须坦白地告诉你,如果我不说出来我会责备自己一辈子,希望你能够原谅我。”林南惠脸臊得通红,他想说出来却又没有勇气开口。就颇感为难的挠起头皮。 看着林南惠吞吞吐吐的样子,王鸿举笑着说:“你别开玩笑了,咱俩是老战友,又是交心的朋友,你能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呀?” 林南惠鼓起勇气说:“你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黄婷婷收不到你的信,事情的真相是我把你写给黄婷婷的信扣下了,如果我不这样做,也许黄婷婷如今已经是你老婆了!” 王鸿举听了林南惠的话后愣住了,他不相信这个好朋友会做出如此伤害自己的事情。就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林南惠,“老林。你脑子有病了吧,这种事也能拿来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话,没和你开玩笑啊!我为了让你爱上阿娇就扣下了你写给黄婷婷的信。” 林南惠看到王鸿举将信将疑的样子就说:“你等着,信我都留着呢,我拿给你看。”他一瘸一拐的走进里间屋子,少顷就拿着两封信走了出来。 “你看,就信都是你亲手写的。”林南惠把信递给王鸿举。 王鸿举接过信仔细看起来,他看出这两个信封是自己常用的那种,信封上的字迹也确实是自己的。而且收信人正是黄婷婷。看王鸿举着这两封未发出的信,他懊恼死了! 就是这两封未发出的信阻碍了他和黄婷婷的联系,就是这两封未发出的信使他永远失去了爱恋多年的女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王鸿举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当伤心的泪水夺眶而出时他赶忙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泪水依然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林南惠从没见过王鸿举落泪,他知道自己对王鸿举的伤害确实不小,就惭愧不已的说:“王校长。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黄婷婷!” “老林,你是个混蛋!”王鸿举忽然狂怒起来。他咆哮着挥拳向林南惠打去。 林南惠的胸口挨了重重的一拳,他摇晃着身子向后退了好几步,王鸿举这一拳打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林南惠被打后捂着胸口一瘸一拐的走到王鸿举面前,“王校长,我确实是个混蛋,我活该挨打,你狠狠打我吧,把你心中怨气都发泄出来!” “你气死我啦,我打死你的心都有!”王鸿举怒目圆睁,他真想一拳把林南惠的脑袋给打碎了。 “王校长,你别顾情面,你狠狠打我吧,你就是打坏了我,我也没有怨言!” 王鸿举把拳头高高举起,迟疑了一会儿又把拳头缓缓放下,“事已至此,我打你又有何用?老林,你害我不浅啊!”他看着林南惠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然后转过身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屋子。 王鸿举确定在中秋节这一天与林美娇结婚,在结婚前他和林美娇到镇里的照相馆拍了一张结婚照。 林美娇写信告诉父母自己嫁给王鸿举了并把结婚照寄给了他们。王鸿举怕父母亲不理解自己和林美娇的婚姻,于是他决定暂不把自己结婚的事情告诉家人。 娶个挺着大肚子的新娘在当地不是个光彩的事情,为了不引起人们的非议,王鸿举结婚的时候没有举行结婚仪式,他只在宣布结婚的当晚在镇里的一家饭馆摆了桌酒菜,他事先请了些平时关系较近的同事和朋友来喝喜酒,可到了吃饭的时候却没来几个人,来喝喜酒的人喝了几杯酒说了几句祝福话后都声称有家里有事没坐多久就走了,最后酒桌前只剩下王鸿举夫妇和林南惠。 看着摆在眼前满满的一桌酒菜没有吃下多少,王鸿举苦笑着说:“人都走啦,看来咱们要吃到明天才能把这桌酒菜都吃光。” 林南惠撇着嘴一脸不屑的对王鸿举说:“这些人都是随风倒的墙头草,今天你得势了他们就整日围着你转,明天你失势了,他们又离你远远的。你就说语文组的那个小李老师吧,要不是你的精心栽培,他能当上语文组的教学组长吗?简直是忘恩负义!” “阿叔,他们都是要求上进的人,而鸿举哥和我是有生活作风问题的人,他们能来喝酒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怪罪他门!” “老林你不要生气,阿娇说的对。这些人都是好同志。就说小李吧,他当语文组的组长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他和我保持距离自有他说不出的苦衷。” 林南惠满不在乎的对王鸿举说:“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愁,从现在开始阿娇是你老婆,你是我的侄女婿,咱们是一家人,以后你身边有阿娇和我就足够啦!” 林南惠的话说得王鸿举心里暖融融的,王鸿举深有感触地说:“是啊,我这个外乡人在这里举目无亲,在我感到困惑和困难的时候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回到父母和家人的身边。我至今没有离开的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早已把你们当做了自己最挚爱的家人啦。是你们给了我亲人般的关爱,我实在舍不得离开你们!不管别人怎样评价我,有你们在我身边,在我困难的时候才有了在这里呆下去的勇气,所以我要忠心的感谢你们!” 王鸿举一番话把林美娇说哭了,王鸿举的眼眶也红红的。“阿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最亲爱的妻子,你肚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向你保证,我要把你当做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要给你幸福快乐的生活,绝不允许别人欺负你、侮辱你!在这世上你可以什么都没有,你只要有我对你的爱就足够了,我的爱能给你带来一切!” 铁汉子林南惠从小到大就几乎没哭过。今天也被王鸿举说得无法自持,他热泪盈眶的抄起酒瓶给自己和王鸿举倒满酒,然后高高举起酒杯说:“鸿举,阿叔为有你这样一个侄女婿感到骄傲。你把酒举起来。阿叔祝你们两公婆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好,今天咱们不醉不归!”王鸿举和林南惠同时把酒喝干。 这天晚上,王鸿举、林美娇娇和林南惠在小饭馆里说了很多话。坐了很长时间。 王鸿举在学校里的宿舍是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平房,经过校领导的同意,王鸿举在房门上贴了两个大红的囍字后这个宿舍就变成了他与林美娇的婚房。 洞房花烛夜里,阿娇在床前的桌子上点燃了一支红烛,烛光虽微弱却使屋里充满温馨浪漫的氛围。王鸿举今晚喝了很多酒,却没有一丝的醉意,他推开窗子望着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 夜深人静之时,王鸿举觉得高挂在夜幕中的月亮离自己既遥远又贴近、既清冷神秘又亲切熟悉。他对着一轮明月心中在暗暗祈祷:远在天边的家人们,鸿举自作主张的结婚了,请你们原谅我并为我祝福吧! “鸿举哥,你想家了吧?”王鸿举身后传来林美娇的声音。王鸿举回头看去,只见林美娇托腮坐在桌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王鸿举走到林美娇身旁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阿娇,我是想家了。结婚是人生中的大事,如果在今天有家人为我们祝福该有多好!” 林美娇轻声问道:“鸿举哥,你刚才也在想黄婷婷吧?” “是的,我说不想她就是在骗你。但想归想,我们是没有缘份结为夫妻的,而且我现在爱的女人是你!我会逐渐把她忘掉的。” 林美娇好奇的问:“你说,我和黄婷婷相比谁更漂亮些?” “我觉得黄婷婷是大家闺秀,你是小家碧玉。在我眼里你们是环肥燕瘦各尽其美。” “你呀,没说实话。虽然我没见过黄婷婷,但在我的想象中黄婷婷应该比我长得漂亮。” 王鸿举对妻子开起玩笑,“怎么,你刚成为我老婆就吃她的醋啦?” 林美娇撅起小嘴说:“你胡说什么呀,我才不吃黄婷婷的醋呢!我只是觉得她更配得上你,如果哪天你又和她联系上了,如果那时她还没结婚而且还爱着你,我一定会成全你们两人。” 王鸿举一听就急了,“阿娇还不放心我吗?我很爱你,我说过要和你一生一世白头到老!” 林美娇认真的说:“鸿举哥,我说的是心里话,原本你和黄婷婷是可以结为夫妻的,都怪我阿叔,是他坏了你们俩的好姻缘!” 王鸿举又笑了,“阿娇,你好天真!两个人能否成为夫妻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就算黄婷婷收到我的信也不见得我们就一定会走到一起。阿娇你放心吧,我真心的爱你!” “那你恨我阿叔吗?” “不恨!你阿叔是个好人,我为有他这样的朋友感到骄傲!” “你能像爱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爱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我说过,我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鸿举哥,这我就放心啦。”林美娇美丽的眼睛里流出幸福的眼泪。 王鸿举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自己美丽的妻子,只见在浪漫的烛光里林美娇显得愈发娇柔妩媚,他只觉浑身热流涌动,一把搂住妻子动情的亲吻起来。 蜡烛不知是被谁吹灭的,月圆之时,一对恩爱夫妻神游在爱的天国里。(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四十四章天涯路游子思乡回京探父母 王鸿举和林美娇结婚后,外面对他们两人的风言风语逐渐平息来。王鸿举是个普通的中学教员,林美娇是个烧水煮饭的家庭主妇,他们这对恩爱夫妻远离是非享受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 王鸿举已经离家四年,他思乡心切决定要回家探亲,校领导批准了王鸿举的探亲申请。林美娇此时已怀胎八个月有余,铁算盘夫妇来了好几封信催林美娇回娘家待产。于是王鸿举亲自把林美娇送回娘家,然后自己一路北上回京。 傍晚时分,王鸿举所乘坐的火车拉响着高亢的汽笛徐徐驶进了坐落在前门东侧的火车站。 王鸿举拎着皮箱走出火车站,他抬头看着在眼前巍峨高耸的前门城楼,觉得远在西边天际的彩霞只映照在城楼的半腰之间,一群群的燕子围绕着城楼不知疲倦的上下翻飞着、互相追逐着、欢快的鸣叫着,身边那条波光粼粼的护城河水依然静静地流淌。王鸿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觉得就连空气的味道都是那么的熟悉!他又向前门外看去,只见前门大街上商号林立,花花绿绿的招牌幌子一个挨着一个,逛街、购物的人熙熙攘攘,一派繁荣祥和的景象。虽说在外漂泊多年,但久违的古都对王鸿举来说就好像刚刚与之分别了几天,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王鸿举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张开双臂旁若无人的大喊起来:“北京我回来啦!” “同志,您坐车吗?”这时一个三轮车夫操着一口地道的京腔出现在王鸿举。在南方呆了几年的王鸿举听到地道的家乡话感到非常的亲切,他一偏腿坐到车上说:“师傅,麻烦您拉我到南锣鼓巷。” “得了!坐好了您呐!”车夫爽快的应答了一声,就飞快的蹬起三轮车。车夫骑着车走大街穿小巷东拐西拐的不一会儿就把王鸿举送到家门口。车夫接过王鸿举给的车钱后客气的哈下腰说:“谢谢了您呐!”,随后他哼着韵味十足的京戏小曲蹬着三轮车走了。 王鸿举自家的青砖门楼前站住脚,他让自己激动的心情稍微平缓后轻轻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随部队离开北平时是一九四九年初春,当他回北京探亲时已是一九五四年的初夏。 王鸿举回家了。王云清一家人都非常高兴!为了给小儿子接风,王云清本想在外面饭庄里设宴,后来一想还是在家里摆席更温馨一些,于是就决定在家中大排筵宴。除了自家人外,还有亲家老赵。这次他不想请上不了台面的王云龙一家,但在王夫人的不住劝说下不得已还是邀请了他们。 桂芳一个人做不过来这么多人的饭菜,王夫人想起自己的干姐妹苏太太家里有个叫春秀的女人曾在酒楼里帮过厨,做得一手好菜,于是她就跑到苏太太家请来了春秀。 在王家的餐厅里摆着一张大八仙桌,王家一干人围桌而坐。桂芳和春秀在厨房里满头大汗的煎炒烹炸。淑珍洗菜切菜的打下手。王夫人虽然只动嘴不动手,但她屋里屋外的来回张罗着也忙了个不亦乐乎。眼见饭菜上齐了,一家人就围坐在桌旁有说有笑的吃起来。王云龙的两个孩子被安排在旁边的一张小桌上吃饭。 王云清看着围坐在自己身旁的几个子女端起酒杯颇有感触地说:“不容易啊!这回咱们家人算是凑齐了,来,咱们都把酒杯举起来,为鸿举接风!干杯!”说完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干了杯中酒。 王鸿举拿起酒杯亲自给父母斟满酒后自己也满上了一杯,他举起酒被说:“爸妈,儿子在外多年不能在二老身边尽孝,但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们。来,我单独敬您们二老一杯!” 王云清满脸欢喜的一口就把酒喝干了。王夫人因患胃溃疡已经好几年滴酒不沾了,这次她因高兴也破例喝了一杯酒。 王夫人放下酒杯后对王鸿举说:“鸿举,这几年妈好想你啊!有时想你想得睡觉睡不好。吃饭没味道!我曾经梦见你抱着枪躺在缺胳膊缺腿的死人堆里浑身上下都是血,我还梦见过好几个国民党兵端着刺刀枪围着你乱刺。我一做这样的梦胸口就像被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出气,想动动不得,想拼命地喊又喊不出声来。每次惊醒之后我全身都是冷汗!有时还梦到你不服从领导管理,和领导顶嘴吵架!鸿举,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王鸿举笑着问:“妈,儿子让您操心了!可您怎么就不能做些好梦呢?” “嗨!我倒希望做好梦美梦呢,可就是做不出来呀!”王夫人一句话把众人给逗乐了。 王云清用充满慈爱的眼神看着王鸿举,他略有遗憾的说:“鸿举啊,你现在是个教师固然不错!但我还是喜欢看你穿军装时的样子。” 王鸿举说:“爸,当初我是不想脱下军装的,没办法呀,首长叫我脱我就得脱!虽说心里不高兴但也只能服从命令。走上教育岗位后我逐渐喜欢上教师这个工作,教育是一个国家的立国强国之本,向学生们传道、授业、解惑这是个很崇高的职业。所以我不后悔脱掉军装。” 王云清深表赞同的对大家说:“鸿举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吧,鸿举的观点我特别赞同!想当年日本那么一个弹丸小国就能占领大半个中国,中国人经过抗战八年才在盟国的帮助下赶走他们。当时日本为什么有那么强大的国力,有一个原因就是日本是个注重教育的国家,日本虽然深受中国儒家文化的影响,但明治维新后,他们在传统的教育领域引进了西方先进的教育理念,他们的行之有效的教育是当年日本快速崛起的重要因素之一。我在日本留过学,这一点我深有体会。我认为教育是一个国家所有基础中的基础,如果一个国家不重视教育,建设富强繁荣的国家就无从谈起!” 王云龙此时也想表现一下自己,他举起酒杯说:“大哥、鸿举,你们说的都对!人要是没文化真是不幸!我就是个典型。我这个人就是从小没好好不成武不就的干什么都不成,才落成现在这个穷样!”他说完又对在一旁吃饭的两个孩子说:“你们都给我记住,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也好给你爸脸上贴点金!” 王云清也教育那两个子侄说:“孔夫子说过:学而优则仕。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不好好读书将来一定没出路!你们两个谁将来读了大学,大爷我就给谁出学费!” “你们这几个孩子都要记住大爷说的话!”王云龙高兴了,他老婆也高兴了。这俩口子一碰杯就把酒喝干了。 王鸿举仔细地看着叔叔的两个孩子,他看到这两个孩子都面露顽皮之色但还是很可爱的,他就对王云龙说:“二叔。我这是头一次见着弟弟妹妹们,因为我是当老师的,所以我给他们准备的见面礼就是一些学习文具,一会吃完饭我拿给他们。” 郑美芹见王鸿举给孩子们带了礼物,为了表示感谢忙端起酒杯恭维王鸿举说:“鸿举侄子不但相貌堂堂而且说话办事也是有条有理,今后一定是前途无量之人,我对他好有一比,不知当不当讲?”她故意停住话头,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有话就说。买什么关子!”王云龙催促说。 郑美芹把个水蛇腰一扭说:“那我就说了啊,我看鸿举侄儿是文不逊司马相如、貌不输潘安,将来必是老王家耀祖光宗之人。” 郑美芹这一奉承把王鸿举说了个大红脸,“二婶儿。您过奖了吧?” “没想到二婶这么会说话啊!”鸿兴和淑珍等人也哄笑起来。 “你们别笑啊,我说的是实话嘛!”郑美芹一仰脖把酒喝干了,她喝完酒后把一双吊眼瞄向王鸿举说:“鸿举侄儿,婶子可把酒干了。你也得干了杯中酒才行。” “承蒙婶子夸奖!”王鸿举也把杯里的酒喝干了。 郑美芹又倒满了一杯酒,还要再和王鸿举干一杯,桂芳怕王鸿举喝多了就站起身说:“二婶您就别劝酒了。我鸿举弟喝得不少了。” 郑美芹与桂芳平日就有隔阂,她见桂芳出来为王鸿举挡酒就拉长脸说:““鸿举侄儿不喝可以,那你必须替他喝了这杯酒。” 桂芳话中带刺的说:“二婶,我觉得您这林黛玉似的身子还是少喝点酒为好,免得一会儿出去让风给吹倒了!” 郑美芹不甘示弱的回应:“桂芳,你挖苦我是吧,说实话啊,你说我身子像林黛玉,我看你的心眼还像王熙凤呢!来,我这个林黛玉敬你王熙凤一杯酒!” 桂芳也拿起酒杯说:“哎哟,承蒙二婶这么夸我,我还真得把这杯酒给喝了,免得您看不起我!” 郑美芹和桂芳各自把酒干掉。 “二婶,你说我媳妇是王熙凤那我不就成了贾琏,您这么看的起我,我也得敬您一杯酒。”王鸿兴也端起酒杯不甘寂寞的起哄。 郑美芹举起酒杯对王鸿兴一撇嘴说:“喝就喝,你还不知道我的酒量,在酒场上我可没怕过谁!” 王云龙一把夺过郑美琴的酒杯说:“别喝了!你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了!” 王云清笑着说:“云龙,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你老婆想喝,你就让她尽兴的喝。我不在意的!” “怎么样?还是大哥理解我吧!”郑美芹举着酒杯对桂芳叫板,“桂芳,你还敢跟我干杯吗?”她要挑战桂芳的酒量。 “喝就喝!谁怕谁呀!”桂芳二话不说拿起酒瓶就要给自己斟酒,王夫人赶紧拦住她说:“桂芳你不能再喝了,听鸿兴说你又怀孕了是不是?” “是,刚两个月左右。” “你上次怀的那个不是流了吗,这次怎么还不注意!保胎要紧,我不许你喝了!”王夫人拿走了桂芳的酒杯。 在座的人听说桂芳怀孕了就都劝她不要在喝酒了,郑美芹这才罢了。(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四十五章遇春秀惊喜之余才觉世界小 王家众人热热闹闹的喝着酒,唯有老赵没怎么吭声。桂芳给老赵夹了点菜说:“爸,今天是给鸿举接风,您怎么就知道一个人傻坐着。” 老赵假装不满地说:“你们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个没完,我哪里插得上嘴呀!” 老赵见桂芳给自己杯中满上了酒,就笑着站起来对王鸿举说:“鸿举啊,我在老王家当了很多年的管家,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还在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看准你长大后一定是个人才,如今果不其然!鸿举,我祝你今后宏图大展事业有成!来,咱爷儿俩干一杯吧!” 王鸿举也站起身恭敬的说:“伯父,您过奖了,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学老师,今后也注定要过寻常人的日子。桂芳嫂子和我哥结婚后咱们就是亲家了,我这杯酒是敬您这个亲家爹的。” 王鸿举和老赵都把酒一饮而尽,然后王鸿举要亲自给老赵倒酒,他拿起酒瓶一看瓶子里的酒已被喝光了,负责端菜的淑珍忙到厨房里去拿酒。 淑珍看到春秀刚好做完最后一道菜就说:“春秀,你劳累了大半天,现在菜都做完了,走吧,到餐厅和我们一起吃饭去。” 春秀推辞说:“不必了,你们一家人吃饭,我就不凑热闹了。” “不行,这是我妈说的,你再客气就是见外啦!”淑珍拉起春秀就要向外走。 春秀笑了笑说:“那好吧,我亲自把这盘菜端上去。” 王夫人见春秀端着一盘菜走进餐厅忙站起身招呼道:“春秀我这给你留着座呢,你坐到我这里来。” 王鸿举听到春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他抬头向春秀看去,只见这个叫春秀的女人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中等个头,她容貌端庄眼神清澈。一袭黑色天鹅绒旗袍包裹着她成熟匀称的身子,虽一身披金戴银的贵妇打扮,却丝毫掩不住她骨子里天然质朴的气质。 王夫人把春秀叫到身边向家人介绍说:“这是春秀,是我的一个好姐妹的家人,春秀曾经在有名的大饭庄里帮过厨,做得一手好菜!今天的饭菜都是她亲手做的。” “今天的饭菜做得不错!好吃!我这辈子下了很多馆子,但从没吃到过像今天这样美味的菜啊!我代表全家人谢谢你!”王云清对春秀竖起大拇指赞赏道。 春秀被王云清夸奖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腼腆的说:“王先生过奖了,我只是瞎蒙着做,没什么手艺。” 王云清笑了:“哈哈!瞎蒙着做的饭菜都这么好吃。你要是好好做的话,那你就是全城第一高厨!” “是呀,今天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 “今儿的菜就是好吃!” 众人见王云清高兴都也跟着夸奖起来。 王鸿举这时没有心思吃饭了,他心里琢磨起来:这个女人的名字、曾经干过的职业、年龄相貌和说话口音与崔凤鸣要找的那个女人非常吻合!心想如果她就是崔凤鸣朝思暮想的那个女人,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就在王鸿举思想走神的时候,王夫人对王鸿举说:“鸿举,今天家里给你摆的接风宴是春秀做的,你要谢谢人家。” 王鸿举站起身对春秀鞠了一躬说:“春秀姐辛苦了。谢谢你!” 春秀说:“大兄弟你太客气了,这点小事不用谢!”她向王鸿举嫣然一笑。 王鸿举觉得春秀笑起来时两腮的酒窝很好看,他好像记得崔凤鸣说过春秀脸上有两个酒窝。于是他试探着问春秀:“春秀姐,您在聚贤楼后厨做过工吧?” 王鸿举的话一出口。就把春秀给问得一愣。春秀睁大了眼睛问:“大兄弟,咱俩以前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在聚贤楼后厨干过?” 春秀这么一问,王鸿举心里乐了。他敢肯定眼前这个春秀就是崔凤鸣要找的那个春秀!王鸿举又进一步认证说:“春秀姐,我还知道以前在聚贤楼里有个叫崔凤鸣的人,你认识他吗?” “啊?这个人你也知道啊?”春秀万分惊讶! “春秀姐。你认识他吗?” “我认识他!” 王鸿举高兴地一拍大腿说:“哎呀,你果然是那个春秀姐!春秀姐,我和崔凤鸣是战友,他一直在找你呐!他还曾托我到聚贤楼找过你,可是你那时已不在聚贤楼了。” “你快告诉我,凤鸣弟他在哪?他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春秀焦急的问。 “崔凤鸣是我的连长,他在一次战斗中负伤。我到聚贤楼找你的时候,他正在后方医院养伤呢。” “他伤在哪啦?你快点告诉我!”听到崔凤鸣受伤了,春秀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她难过得几乎流出眼泪。 “崔凤鸣一条胳膊残废了,我随部队南下后一直没见过他,也没有书信联系。但是我估计他肯定在京工作。过几天我到他母亲家一打听就知道了,知道他的消息后我马上告诉你!” “你要是见到凤鸣就请你告诉他,我想他想得好苦啊!我对他有话要说,我一定要见到他!”春秀说完哭出声来,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在座的人疑惑不解的看着王鸿举,王鸿举什么也顾不得说起身追了出去,他在屋外好言安慰了一番春秀,但也没有让使春秀的情绪稳定下来。心事重重的春秀顾不得回到餐厅向王夫人和众人告辞就走了。 临分手时王鸿举问春秀:“春秀姐,找到崔凤鸣后我怎样和您联系呀?” 春秀想了想说:“这件事不能让我家里的知道,你要是找到崔凤鸣就到东城那个仁爱堂大药房找我,我每天晚上结账的时候都在。” “好吧,我要尽快找到崔凤鸣,春秀姐您就听我的信儿吧。” 送春秀走后,王鸿举又回到餐厅里,他把春秀和崔凤鸣之间的爱情故事对家里人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大家听后都非常感动。王夫人甚至听得泪流满面。 王夫人揉着红红的眼眶说:“春秀和崔凤鸣之间的事情都可以编一出戏了,虽然我为他们没能走到一起而难过。不过春秀如今已嫁给了开药店的苏老板,你帮春秀找崔凤鸣那不是给人家苏老板家里添乱吗?” 王鸿举点头答应道:“嗯,既然春秀已经结婚了,这个事我确实不该管!不过他们都没有忘记过去的情谊,让这两个人见上一面还是合情合理的。” 王夫人表示反对,她警告说:“鸿举,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对婚!这事儿我不准你瞎掺和,倒时要是闹得人家苏老板妻离子散的。你可就缺了大德啦!” 王鸿举不情愿地答应:“好吧。” 王云清对王鸿举说“鸿举啊,把春秀和崔凤鸣的事儿先放下不表,我要和你说点正事儿了。” 王鸿举毕恭毕敬的说:“爸,你说吧,我听着呢。” “本来我今天也想请你黄伯伯来家里吃饭,但是我不知道你和黄婷婷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我觉得有些话咱们不好当他面讲,就没有请他。现在你坦白地告诉我,人家婷婷主动给你写信了。你却又不回信给人家?你这不是伤婷婷的心嘛!你回答我,你还想娶婷婷做媳妇吗?” 这是个让王鸿举很难回答的问题,他尴尬的笑了笑,“爸。咱们过两天再说这个事儿吧!” “不行!今天你要当着大家的面把你和婷婷的事情说清楚喽!” 王鸿举知道父母一心想要黄婷婷做王家的媳妇,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私自与林美娇结婚这件事后一定会很生气,所以他还想再隐瞒一段时间后再坦白这件事。现在经王云清这么一逼问,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了。 “爸妈。儿子不孝,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您们二老。在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我已经和一个叫林美娇的当地姑娘结婚了!在此。我要向您们道歉!”说罢,王鸿举对着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鸿举此话一出就使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王云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对王鸿举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鸿举又说了一遍:“爸,我已经结婚了。” 王云清的心里充满了疑问,“鸿举,你不怎么不言不语的就结婚了呢?难道你不爱婷婷啦?” 王鸿举没有直接回答父亲的疑问,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相片说:“爸、妈,你们先看看我和妻子的结婚照再说,我妻子可是百里挑一的漂亮女人啊!”他强作笑脸的把相片先递给了母亲。 对儿子一肚子不满的王夫人爱搭不理的接过相片只一看就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哎哟!相片中的女人可真是个从美人堆里挑出来的美人啊!老头子你快看看咱鸿举的媳妇。”她急忙把相片塞到丈夫的手里。 王云清接过相片后仔细地看了看,“她长得确实漂亮,可我更喜欢婷婷!”他指着王鸿举责骂道:“我真没想到你也是个贪图美色的花心男人,为了这个漂亮女人你就忘了与婷婷多年的情谊,你这是始乱终弃呀!” 王云清气得浑身乱抖,他不屑的把相片抛在了桌上。 王鸿举解释说:“我对婷婷既没有乱过,也谈不上弃。” 王云清气得用力拍着桌子说:“狡辩!你给我住嘴!” 王鸿举被父亲吓得不敢说话了。 这时淑珍、桂芳和鸿兴等人好奇的拿起相片争相一看。王鸿兴举着相片搞笑的说:“鸿举老弟,原来我以为你嫂子才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是看到弟妹的相片后我才知道自己的眼光太差了。唉,我后悔当初呀!” “去你的!你娶我已经是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了!”桂芳笑骂着拍了一下自己丈夫的脑门,众人被逗得着哈哈大笑起来。 王鸿举不好意思的说:“大哥,你过奖了。其实我嫂子也是很漂亮的!” 淑珍说:“对我们王家的两妯娌我好有一比,老大的媳妇像王宝钗,老二的媳妇像林黛玉。你们说是不是?” 桂芳说:“淑珍姐,我也看过《红楼梦》,你先别说我们了,我看你倒像书里写的那个史湘云!” 淑珍连连摇头说:“不像,不像,我怎么会像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而且说起话来还是个大舌头。” 淑珍的话又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就在大家嬉笑逗趣的时候,早已按耐不住心中怒火的王云清“啪”的一声拍案而起,“你们都别胡闹啦!” 餐厅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王云清严厉斥责王鸿举说:“鸿举,你和谁结婚是你的权力,我们无权干涉,但你不和父母商量就私自结婚就是不孝!你知道婷婷是爱你的,当婷婷知道你和别人结婚后她将情以何堪?你又让我今后如何面对老友黄伯阳。你真让我失望啊!”,他说完把酒杯一推,气哼哼的走出餐厅。 “鸿举啊,这次你可把老爷子给气坏啦!”王夫人用手指了指王鸿举后就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四十六章不了情绵绵思念春风吹又生 王云清一发火,众人都傻了眼。谁也没有心思再喝酒吃饭了,不一会儿都陆续的离开了餐厅,没想到专为王鸿举设的接风宴竟这样不愉快的收场! 餐厅里只剩下王鸿举一个人,他独自坐在餐桌前低头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站起身离开餐厅。 王鸿举要找父亲好好解释一下自己和林美娇结婚的原因,他来到父亲的书房前,推门进去后只见父母亲都在生着闷气。 王云清斜眼看着王鸿举,气哼哼地说:“坐吧,把你私下结婚的事情给我讲清楚了!” 王鸿举陪着笑脸坐在了母亲身边,然后他就把自己与黄婷婷和林美娇之间的感情纠葛从头到尾对父母说了一遍,他向父母剖析了自己为什么要娶林美娇为妻的心路历程。 林美娇的遭遇是王云清夫妇唏嘘不已,他们不在责备儿子,反倒对儿子的做法表示理解和赞同。 王云清面露愧色的对王鸿举说:“孩子,我们错怪你啦,你敢担当,有仁有义有心胸,爸爸都自愧不如。在此,爸爸对你们的婚姻表示祝福!” “爸,阿娇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心地善良善解人意,是个传统的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婚后我是真心的爱着她,而且越来越爱!以后我会把她带到家里来,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和接受这个儿媳妇的!” 王云清又说:“你现在的婚姻很幸福,可你的婚姻会使婷婷受到感情上的伤害。尽管阿娇叔叔阻断了你和婷婷的信件往来,但你还是有撇不清的责任,所以你欠婷婷一份情义!” “爸,是我性格中的弱点使我与婷婷擦肩而过。我对不起她,我应该检讨。” “黄伯伯十分喜爱你,他做梦都想要你做他的女婿,他要是知道你和别的女人结婚了,一定会很生气。我看你这次回来就不要见他啦,以后我会对他慢慢解释清楚的。” “爸,我好几年没见到黄伯伯了。这次我一定要去看望他老人家。有关我和婷婷的事情由我亲自向他解释清楚,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 王云清表示不同意,他说:“这男女之间的事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我看你还是不要见黄伯伯为好。等时间慢慢过去他就会理解的。” “好吧。我听您的!”王鸿举答应了。 这时坐在一旁的王夫人插话道:“鸿举。既然你娶了阿娇,你就应该尽快忘掉婷婷,一心一意的和阿娇过日子。如果你守着家里的女人心却搁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你就对不起阿娇,而且婚姻生活也不会幸福!” 王鸿举乐呵呵的开玩笑说:“妈,我知道鱼翅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一个阿娇就够啦,两个大美女我也消受不起呀!” “你就会和我耍贫嘴!”王夫人假装生气的打了一下儿子的肩膀,随后她又嘱咐说:“阿娇肚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千万不要嫌弃!你对那孩子好就是对阿娇好,你可要记住妈妈的话啊!” 王鸿举拍着胸脯保证到:“妈,您放心吧,那孩子就和我亲生的一样。” 王夫人摘下自己手指上的一个红宝石戒指递给王鸿举,“这是我嫁入你们王家时你奶奶给我的戒指,我现在把它传给你媳妇,就算是我对这个儿媳妇的认可和接受。” 在王鸿举和母亲说话的时候,王云清从抽屉里找出一个银质长命锁,他用一块棉布把它仔细的擦了又擦。然后他举着长命锁对王鸿举说:“鸿举,这长命锁是我出满月的时候你爷爷亲手给我挂在脖子上的,我小时候一直戴着它。几十年过去了,我一直悉心的珍藏着,就是为了将来传给自己的孙子。今天你拿去,等那孩子出生后就给他挂上。” “谢谢爸、妈。”王鸿举高兴地接过长命锁。 “鸿举啊,你既然是孩子的爸爸,所以那孩子出生后就要姓咱们王家的姓,按老规矩办,将来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孩子的名字得由我这个爷爷给起。” 王鸿举高兴地答应道:“哎!” 王云清夫妇豁然大度的接受了阿娇母子,这让王鸿举十分感动。 崔凤鸣正在办公室里看书,听到有人敲门就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进来。” 等敲门人推门进屋后崔凤鸣才把视线从报纸上移开。当他看清来人是久别的战友王鸿举时,脸上顿时露出极大的惊喜。 “哎呀!真想不到啊,原来是你!”他赶紧站起来张开独臂上前拥抱王鸿举。“好兄弟!咱俩终于又见面了!”崔凤鸣用仅有的一只胳膊紧紧拥抱着曾经生死与共的战友。 “老崔,我好想你呀!”王鸿举也紧紧地拥抱着崔凤鸣,欣喜之余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来,快坐下!”拥抱过后崔凤鸣把王鸿举让到沙发前坐下,仔细地端详着多年未见的战友。 崔凤鸣说:“鸿举,你这几年变化挺大的,你刚到连队的时候就是个一脸稚嫩的学生兵,现在你的那气派简直像个大领导。” 王鸿举笑了:“哈,你倒是一点没变,见面就挖苦我。” 崔凤鸣给王鸿举倒上茶后打趣的问:“鸿举,在这茫茫人海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到你家里去了一趟,见到你母亲和妹妹,她们告诉我你在这所残废军人学校工作,所以我就一路找来了。” 崔凤鸣高兴地说:“你能找我,我真高兴,这说明你没有忘掉咱俩曾经的交情。” “老崔,咱们是老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运儿,是生死患难的好兄弟!我在连队的那段日子里你给我思想上的帮助太大了。要不然我会犯很多错误。现在好几年不打仗啦,但我仍很怀念咱俩共同战斗的那段时光!”说到这里王鸿举非常动情。 崔凤鸣连连点头说:“是啊,你随军南下前给我写了封信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你的任何消息,我一直在挂记着你。有时候我还瞎想,战争那么残酷,天天都在死人,你是不是已经在战场上报销了?你今天还能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这高兴劲就别提了!” “我这人就是命大,好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想当烈士都当不了!” “你有金刚护体。比我强。我这命没丢。胳膊却少了一条!” “老崔,你就知足吧!咱俩都活着看到了新中国的成立,比那些在解放前夕牺牲的战友幸运多了!” 崔凤鸣笑着说:“我当然知足了!哎,我看你没穿军装八成是从部队转业回京了吧?” “我转业到海南的一所学校里当老师。这次是请假回家探亲的。” “过去那可是个山高皇帝远的荒蛮之地。听说那地方热死人了!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在那里过得惯吗?” “我基本适应那里了。老崔,你现在过得怎样?对自己的工作满意吗?” “我是个缺条胳膊的人,只能憋在这个学校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就是不满意现在的状态也没什么办法。可你就不同啦,你是咱部队里稀缺的高级知识分子,经受住了战争的考验又正在年富力强的时候,你在部队里应该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怎么被转业了呢?” “别提了!我又和那个李启明搅合到一起了!要没他给我往上奏本内参,我也许还在部队里呢!” 王鸿举欲言又止,在崔凤鸣的追问下他把在土改中与李启明观点碰撞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启明这个人我知道,他一天到晚总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的神经永远处在战斗的状态,他眼里的世界是充满了阶级对立的世界,认为阶级斗争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手段。在和平时代的社会改造和国家建设中他这种心态很容易走极端。” 王鸿举说:“我同意你的观点,其实革命是一种把伟大理想付诸实践的复杂的科学活动。现在国家已经翻开了新民主主义建设的新篇章,这些人如果不提高自身的政治文化素质,思想不跟上时代的发展,他们就很难适应新时期国家发展建设的需要。” 崔凤鸣夸奖王鸿举说:“鸿举,这几年你的思想又成熟了许多。” “也谈不上成熟吧,刚才这些话不能当人随便说,我只能跟你在背地里发发牢骚而已。” 崔凤鸣调侃说:“鸿举,你的话要让李启明听见,他又要说你不是革命的同路人了。” 王鸿举难过的说“他是那种自诩根正苗红立场坚定的人,在他眼里我始终是个酸腐的小资产阶级份子。他对知识分子的鄙夷和歧视让我无法接受!” 崔凤鸣见王鸿举谈起往事时一脸的不快,就想调节一下气氛,他挤着笑眼说:“哎,嗨!不提那个李启明了。咱们谈话换点口味吧,说点女人的事儿好不好?” 王鸿举略带讥讽的笑起来:“哈哈,你是个一聊起女人就来精神的家伙!” “老弟,你那个当年被国民党特务抓进监狱的红颜知己后来怎样了?” “她被营救出来了。” 崔凤鸣颇为关心的问:“你和她的感情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王鸿举很干脆的回答:“我已经结婚了,但我的爱人不是黄婷婷。” “没想到呀!你曾经信誓旦旦的对我说,黄婷婷是你最爱的女人,可你却没娶她做老婆。是她不愿嫁你还是你这家伙喜新厌旧了?”崔凤鸣感到很意外。 王鸿举没有回答崔凤鸣的疑问,他吊着崔凤鸣的胃口说:“老崔,你和春秀姐的爱情故事感动了我很长的时间。我这几年的爱情故事你想不想听啊?” 崔凤鸣一脸坏笑的说:“我当然想听啦!我这人就爱听那些男女间的风流韵事,听说南方的女人大都长得水灵秀气。你这帅小伙身边一定有很多漂亮女人围着转是不是?今天下午我没课,你讲吧。哈哈!你正史野史都要讲,不许有任何保留!” 崔凤鸣给王鸿举重新沏好一杯茶,又拿出一包大前门香烟。王鸿举点着一支烟后就陷入沉思中,这几年来他与黄婷婷、林美娇的之间的感情纠葛就像演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 王鸿举讲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崔凤鸣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王鸿举讲完后他连连拍手说:“好故事,精彩,非常之精彩!一个帅男和两个美女之间的感情故事比我和春秀的故事还要精彩得多!鸿举啊,你和黄婷婷没成为夫妻确实令人惋惜。但我认为你娶阿娇做老婆是对的。你为老婆丢了校长职位也不足惜!你是个人才,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游子回乡吧,你可以到我这里做教师。我现在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我是早晚要回来的。但现在还不行。老崔。说说你自己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现在个人问题解决没有啊?” 崔凤鸣用手指着王鸿举的脑门说:“你这不是装糊涂嘛!你知道我爱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春秀。我是非春秀不娶。可惜啊,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春秀在哪?我找她找的好苦!” “啊?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找春秀啊?” 崔凤鸣垂头丧气的说:“茫茫人海我到哪里去找,如果她不在本地了,我可能一辈子再也找不到她了!” “这期间你有过找其他女人做老婆的想法吗?” “组织上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对象我都不同意,其中有的比春秀年轻漂亮,可是不知怎的我就是觉得春秀姐最好!” “我理解你的心理,因为春秀是你的初恋,她在你心里留下了太深的印记!” 崔凤鸣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他小声对王鸿举说:“我总是觉得在春秀身上能找到妈妈般慈爱的感觉!” 王鸿举吃惊的说:“啊?一个人小时候有恋母情结还好理解,你这个成年男人还有恋母情结啊!不正常!” “这个我说不好!反正我喜欢成熟温柔的女人!刁蛮骄傲的小丫头我受不了!” 崔凤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很神秘的问王鸿举:“哎,你还记得那个在医院里给我换药的小护士吗?” 王鸿举敲着脑门做思索状说:“是不是说话特噎人长得挺好看的那个?” 崔凤鸣一脸得意的表情,“对呀!她现在正追求我呢!非常狂热的追求!” “啊?有这事?她也在这座城市里?”王鸿举很感兴趣的问。 崔凤鸣长叹一声:“何止啊!她就在我身边!说来也巧,去年我校医务室新来了一个小护士,这护士向我报到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我们也算是熟人了,见面后彼此都很高兴。谁知她来学校后天天粘着我,甩都甩不开!我要是不理她她还不高兴。你猜她对我说什么?她说喜欢我,说在我住院的时候就偷偷爱上我了,他还说喜欢我的大男人气概,说她再次见到我是命运的安排,是老天要成就我们这对婚姻,她一副非我不嫁的劲头。你说这丫头烦不烦人?” 王鸿举却与崔凤鸣的看法不同,“有什么可烦的?那个姑娘不错,人家配得上你,赶快把她给娶过来吧!” 崔凤鸣坚决的说:“不!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找到春秀!找不到她我宁可终身不娶!”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屋外有人敲门。崔凤鸣对门外说:“进来吧。” 说曹操曹操到,房门推开后崔凤鸣提到的那个小护士手里拿着个东西走了进来。 崔凤鸣一本正经地问:“小李子,你找我有事儿吗?” “崔大校长,我无事哪敢登您的三宝殿呐,我既然来了就是有事呗!”口齿伶俐的小护士一下就把王鸿举给逗乐了。 崔凤鸣板起面孔说:“你没看见我这有客人吗?有事就快点说,别跟我这油嘴滑舌的!” 小护士把手里拿的东西放到了崔凤鸣的办公桌上,这是件新织的驼色羊毛背心。“崔校长。你是个没人疼的老男人,身上除了军装外没一件像样的衣服。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衣服穿多了热穿少了又容易着凉,所以我就照着你的身材织了件毛背心。”这时小护士说话的语调温柔了许多。 崔凤鸣拿起毛衣仔细的看着,他爱不释手的说:“哎呀,这毛背心织得真是不错呀!还把毛背心给织出花来了。” 小李子有些撒娇的说:“那是,我可是一针一线用心织出来的哟!” “谢谢你。可是这天都开始热起来了,你还给我织这玩意干什么?” “真是死脑筋!这毛背心你现在穿不了,就不会等到天凉时再穿!” “那我就谢谢你啦!毛背衣我收下了,你的心意我也领了。小李子。我和客人有事情要谈,你出去吧。回头我把这毛背心钱给你拿过去。” “哼!装什么糊涂啊?这毛背心是人家一片心意,你却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啦!”小护士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伤害,她不高兴了。只是有客人在旁边不好发作。便撅着嘴走了出去。 小李子刚出屋崔凤鸣就咧着嘴笑起来。“你看见没有,我拿这丫头一点办法没有。她对你好的时候就像一团火,可她这把火要是烧大了就非得烧死你不可!说实话。我真有点怕她呢!” “这姑娘挺难得的,是个爱你爱个死,恨你恨得要命的火辣脾气。我看出她真心喜欢你,人长得也不错,你就成全她吧。” “嗨,这姑娘各方面都不错,我喜欢她的性格,我知道她对我好,我也不想伤了她的心。但是,”说到这里崔凤鸣自嘲的来了一句京剧道白:“既生瑜何生亮,这叫我如何是好?” 王鸿举明白崔凤鸣的心思,他本来不想把自己见到春秀的事说出来,他怕崔凤鸣会不顾一切要把春秀拉回到身边,这会给春秀和春秀的家庭带来很多麻烦。但他见崔凤鸣还是那么执着的等着春秀,就决定把春秀已经结婚的事情说出来,以此要崔凤鸣死了这条心。 王鸿举假装神秘的对崔凤鸣说:“老崔,我回京后遇到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你想猜猜吗?” “什么事儿?”崔凤鸣好奇的问。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碰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王鸿举卖着关子。 “我想想啊。”崔凤鸣紧闭着嘴唇面色凝重的思索着,忽然他猛的一拍大腿说:“你这么一说,我就猜到**成了。我曾拜托你找的那个人你找到了,是不是?” 王鸿举故作神秘:“你猜我找到谁了?” “哈!你找到我的春秀姐啦!”崔凤鸣高兴的控制不住自己,他挥起仅存的胳膊用力的打了王鸿举一拳。 “瞧把你高兴的,你怎么知道是她?” “我猜的没错!王鸿举,你跟我卖关子是不是?” 王鸿举没有崔凤鸣那么高兴,他反倒垂头丧气的说:“我是见到春秀了,可春秀已经不是你的人啦!她现在是别人的媳妇!” “春秀嫁人了?她为什么不等我呀?”崔凤鸣心里有点泄气,脸色变得很难看。 王鸿举反问:“你离开春秀的时候没说要娶她,人家也没说一定要嫁你呀?” 此时崔凤鸣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了,“反正我不管!春秀是我的媳妇,她结婚了我也要把她抢回来!” “你抢人家媳妇犯法!还有啊,人家春秀也许早就把你给忘了!”王鸿举故意给崔凤鸣泼冷水。 崔凤鸣着急的问:“鸿举,咱别的先不说了,先说一下你是怎么见到春秀的?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崔凤鸣就把从母亲那里听到的情况详细的说给了崔凤鸣。崔凤鸣听完后哈哈的大笑起来:“鸿举老弟,我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完全有信心让春秀回到我身边!” “为什么?” 崔凤鸣充满自信的对王鸿举说:“一、春秀嫁给一个老头子做二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会这么做,她一定有难言之隐。二、现在新社会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作为二房的春秀如果不爱那个男人,只要她提出离婚政府就会批准。这第三点最重要,就是我崔凤鸣爱春秀,她的心里也一定还有我,我一出现就能把她的心给召唤回来!” “可是那家人对春秀有恩,春秀又不愿意做忘恩负义之人,你怎么办?”王鸿举给崔凤鸣出了一道难题。 崔凤鸣把手里没吸完的半截香烟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地捻灭。“不管那一套了!反正我一定要把春秀抢回来!” “我劝你冷静点,人家的老婆你怎能说抢就抢呢?” 崔凤鸣不听劝,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屋里来不停地走着,忽然他停在王鸿举面前大声说:“鸿举,你告诉我怎样找到春秀?我想马上见到她!” “春秀是我妈的朋友,我联系不上她。” 崔凤鸣急不可耐表示:“那我下班后和你一起找伯母去问春秀住址。” “不行!我妈不让我把春秀的事情告诉你,他怕你扰乱人家的正常生活。” 崔凤鸣对王鸿举作揖恳求说:“老弟,你告诉我有关春秀的消息,又不让我见春秀,你这不是要成心整死我吗?咱俩可是患难的兄弟,你必须帮我见到春秀!” 王鸿举见崔凤鸣心急火燎的样子心就软了,“老崔,人心都是肉长的,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我应该帮你见到春秀。但你要正确处理好你和春秀之间的关系,感情的事情不可强求,如果弄不好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崔凤鸣见王鸿举松了口就高兴地答应说:“你放心!我不会给春秀添麻烦的!” “把你办公室的电话告诉我,到时我让春秀直接给你打电话。” “太好啦,你真够朋友!”崔凤鸣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给了王鸿举。 “老崔,你别高兴过早。如果春秀姐不给你来电话就证明她不愿再和你接触,你就要忘掉她,死心塌地的娶那个小护士做老婆。如果春秀姐愿意见你,你也不要拆散她的家庭。”王鸿举给崔凤鸣打了预防针。 “好吧,我听你的!”别看崔凤鸣答应的挺痛快,依他心里的判断,春秀姐一定会给他打电话的。 王鸿举是个急性子人,当天晚上王鸿举离开崔凤鸣后就直接去了春秀在东城的那个药店,他把崔凤鸣的电话告诉了春秀。(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四十七章待重逢爱到深处才知相思苦 在苏宅的大院子里,早饭过后,苏老板和两房太太懒洋洋的斜靠在正房廊下的几只藤椅上,尽情享受着早晨和煦的阳光。他们刚满五岁的儿子名叫苏永和,他骑着辆儿童自行车独自在院子里玩耍。 永和这孩子玩得高兴,不停地叫着笑着,苏老板看见永和玩得开心,他把自己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细缝。永和虽不是苏老板的亲生血脉,但他十分喜欢这孩子,将其视为己出。 苏老板指着玩耍的永和对春秀说:“为了这个孩子我要坚持活到**十岁,我要看着他成为我苏家新一代掌门人!” 苏太太回话道:“老爷你行的!你这么注意养生,活到**十岁对您算什么?” “太太说的对,老爷您很注意养生,又会调理自己的身体。我估摸着老爷您是个长寿之人。你的长寿也是我们的福分啊!”春秀也跟着说。 苏老板听两房太太都这么说就得意的呵呵笑起来:“好,借你们的吉言,我就好好地活着,亲眼看着我的儿子光宗耀祖!” 苏老板把脸转向春秀说:“春秀多亏你给我生出个儿子,要不我这个家业谁来继承?” “老爷您不能这么说,应该算我命好,是您和太太救了我,要不然我们娘俩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哪来的现在这好日子过!说起来我最该感谢的就是太太,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春秀一席话说的苏太太心里非常舒服。她笑盈盈的说:“春秀啊,咱们是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 三个人闲话间,阳光逐渐强起来。照到身上热乎乎的。这时苏老板要回房看书,苏太太要去找王夫人和桂芳等人打麻将。春秀要安排午饭了,她就叫儿子停住玩耍,一起回到自己屋内。 春秀拿一条毛巾给永和擦拭脸上的汗,这个永和长得脸型四方,前额突出、鼻子细直、大嘴,整个人简直就是崔凤鸣的儿童版。春秀觉得这个孩子不但相貌随崔凤鸣,就是那个眯着眼睛笑的神情也极似崔凤鸣,春秀把儿子搂在怀里陷入了沉思。 苏老板是个好人。也很爱春秀。但他与春秀的年龄差距太大,还有其他一些原因,使春秀对苏老板并没有产生真正的感情,只是为了感恩。为了孩子才死心塌地和他过日子。自从得到崔凤鸣在北京的消息后。春秀的心就像平静的湖水被投进一颗石子溅起层层涟漪。 春秀从衣兜里拿出了崔凤鸣的电话号码,她非常想见到曾倾心爱过的那个男人,还要告诉他永和是他的儿子。可是苏家对自己和孩子非常好,她又觉得这样做是忘恩负义的行为。怎么办?春秀进退两难,她几次拿起电话后又放下。 崔凤鸣给了王鸿举电话号码后就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春秀的电话,可一连等了七八天也没盼到。 昨天晚上崔凤鸣酒又喝多了,早上进了办公室他的头还是有点晕,今天上午他有一堂文化课要讲。于是就叫人打来一暖壶开水,他给自己沏了一杯提神醒酒的浓茶后就给王鸿举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要王鸿举过来聊聊。 上课铃一响他就强行打起精神,拿起讲义快步走出办公室。当崔凤鸣下课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王鸿举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他了。 “咱俩进屋说话吧。”崔凤鸣把他让进屋里。 王鸿举关心的问:“老崔,我看你的气色不大好,身体不合适了吧。” 崔凤鸣疲惫靠在椅子背上,“昨晚喝醉了,现在头还晕着呢。” “是为春秀喝醉的吧,你何苦呢!” “春秀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心里憋着气,酒喝得又急了点,所以才醉的,到现在我还感觉头晕和两腿无力呢!我喝酒是半斤以上的量,平时这点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我不是说你!你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人家春秀已经结婚了,现在是个开药店的富婆子,也许她看不上你了!你别再有非分之想!” “在聚贤楼那会儿,我们俩的感情算很深的了,按理说她知道我还在等着她,怎么着也得激动一下吧,可她一直没给我打来电话。以前听说过女人比男人薄情,这回我可是亲身领教了!” “老崔,我一直把你当做硬汉,没想到你内心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屁大点事儿就把你给放倒了。” 崔凤鸣不高兴的反驳:“这不叫脆弱,我这是铁汉柔情!” “得了,你就别逞强了,我记得你曾说过大英雄也会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还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春秀这关你就很难过去!” 崔凤鸣不再争辩什么。他点着一支烟却没吸几口,呆呆的看着窗外,待烟头烫着手了,才赶快扔掉。 崔凤鸣低声地问王鸿举:“我这几年的单相思没有意义吧?我是不是很傻??我是不是该把春秀从我心头抹去?再重新寻找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女人。” “我说不好。反正我特别认同这样一句话: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你甩也甩不掉;不是你的就一定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到手。” 崔凤鸣长叹一声:““是啊,缘分可遇不可求。看来我和春秀不能再续前缘啦!” 崔凤鸣嘴上这样说但心里还是不死心,他又向王鸿举要春秀的家庭住址,他要堵上门去找春秀。 对崔凤鸣的要求王鸿举坚决不同意,他开导崔凤鸣说:“你别总是一条道走到黑,强扭的瓜不甜。你老大不小的该成家了,我觉得追求你的那个小护士挺好的,我劝你把她作为候选夫人吧!你追春秀的事儿没谱,可那小护士却是真心爱慕你,如果你接受了她,她马上就会嫁给你!老崔,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你要是抓紧办婚事我还赶得上。” 崔凤鸣抽着烟默默地听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王鸿举以为他被自己说动心了,就势说道:“老崔,你今晚上约那个小护士到公园里走走,培养一下感情嘛。” 崔凤鸣不高兴地说:“我心里想的是春秀你却我要带小李子逛公园培养感情,这馊主意也就你能想出来!” “你真糊涂!和小李子培养感情有利于你忘掉春秀!” 崔凤鸣做痛苦状的说:“唉!让我忘掉春秀真的很难啊!”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崔凤鸣平时的电话很多都是工作方面的,他漫不经心的拿起电话说:“你好,我是崔凤鸣。”当他听到话筒里传来一个好几年都没有听到却依然很熟悉的女人声音时,他呆住了,嘴唇动了几下都没能说出话来。 春秀终于给崔凤鸣来电话了,她要见崔凤鸣并和崔凤鸣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四十八章公园里春秀携子密会崔凤鸣 在市中心有个公园,公园正门里不远矗立着一个高大的石牌楼,上面醒目的写着保卫和平四个大字,牌楼前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花坛。一个身着旗袍体态匀称的中年女人带着个孩子站在花坛边上,那女人就是春秀,她不时看着手表有些焦急的四处张望。她那个孩子别有兴致地追逐着在花坛旁上下翻飞的蝴蝶。 约会的时间快到了,春秀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迈着大步向花坛方向走来,这个人的身形她很熟悉,她的心因紧张激动砰砰的乱跳起来、 崔凤鸣在春秀面前站住,他满怀深情的看着春秀说:“春秀姐,我来了。” 春秀见到崔凤鸣从远处走来就激动不已,但她极力掩饰住自己的情感很有礼貌的对崔凤鸣点头问好。 崔凤鸣和春秀曾经爱得很深,但毕竟好多年不见面了,这次见面时他们都极力压抑住内心的情感,表现的很矜持。可当春秀发现崔凤鸣一只袖筒是空荡荡的时候很是惊讶,她用手抓着崔凤鸣那只空袖筒问:“凤鸣,你走的时候好好地,回来后怎么就少了一条胳膊?” 崔凤鸣淡定的说:“我这条胳膊让在战场上了。” 春秀的眼睛湿润了,她难过地说:“凤鸣弟,我要是知道你去打仗就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崔凤鸣动情地说:“春秀姐,我缺条胳膊不算什么,我要是把命扔在战场上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你了!春秀姐。你让我这几年找得好苦啊!我每天都在想你!” “唉!我又何尝不是呢!”春秀叹了口气,就把在一边玩耍的孩子叫到身旁说:“永和,有个叔叔看咱们来了。” 永和很有礼貌的对崔凤鸣叫了声叔叔。崔凤鸣见这个小男孩长得挺招人喜爱的。就用一只臂膀把他抱起来用力的亲了一下,永和不情愿的躲开脸说:“哎哟!叔叔胡子扎人,我的脸好疼噢!” 崔凤鸣笑着把永和放到地上。他摸着永和的小嫩脸说:“怕什么?是男人就有胡子。你还小,等你以后长大了也会长胡子。” 永和还是不相信的说:“你骗人!谁说男人就得有胡子?我爸爸就没胡子。” “我骗人?我为什么要骗你?那里有男人不长胡子的?”小孩子一句话弄得崔凤鸣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春秀严厉的对永和说:“谁说你爸没长胡子的?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永和不敢应声了。 崔凤鸣用一只手拉着永和对春秀说:“前面不远处就是公园里的茶座,咱们到那里去坐坐,我请你喝茶。咱们好几年没见面了,边喝茶边聊天好吗?” “好吧。”春秀答应了。 三个人找到一个有阴凉的茶座前坐下。服务员过来问喝什么茶,崔凤鸣要了一壶花茶又专门为永和要了些点心糖果。不一会儿服务员就把崔凤鸣点的东西摆放在桌子上。 崔凤鸣面带微笑的坐在椅子上,他仔细的看着近在眼前的春秀。春秀穿着一件黑色紧身旗袍。也许是已为人母的原因,春秀略显发福,她那被旗袍勾勒出曲线的身子比以前丰腴了许多;她的脸盘丰润,两道眉毛经过精心的描画。一头卷曲的黑发披在肩头;她一只手腕上带着精巧的坤表。另一只手腕上带着金手镯;整个人往那一坐浑身透出一股富贵气,崔凤鸣觉得春秀变了很多,唯一没变的是春秀的眼神,她的眼神还像以前那样清澈,让人有一种可以信任和依赖的感觉。 “春秀姐,你现在这富态的样子我几年前是想不到的,变化太了!” 春秀淡淡一笑:“其实我的内心一点都没变,我还是那个从山东来的村姑。” 崔凤鸣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春秀。“春秀姐,我觉得你比以前还要好看!” “哪里呀!我们女人老得快。我不比当年啦,可你现在还像个小伙子似的。” “春秀姐,我不认为你老了,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真的吗?” “嗯,我说的是真话!”崔凤鸣肯定的点了点头。 春秀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春秀姐,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能谈谈你的家庭、说说你现在的男人吗?” “我已经不是你的女人啦,说这些还有必要吗?” “春秀姐我想知道这些,你一定要告诉我!”崔凤鸣执拗地说。 春秀看着崔凤鸣板着脸的样子开心的笑了:“你还和以前一样,就会在我面前耍小孩子脾气!” “谁让你是我姐呢!我见着姐姐就不讲理!”崔凤鸣也笑了。 春秀看见茶座旁边有几个小孩玩拍皮球,就对永和说:“永和,妈妈和叔叔说点事儿,你和那几个小朋友玩一会儿去。” 永和答应了一声就跑去找那几个小孩子玩去了。 “春秀姐,小孩子走了,你现在可以跟我说心里话了吧!” 永和离开后,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春秀把脸色沉了下来,她用充满疑问的眼神看着崔凤鸣,“凤鸣,这几年我心里一直在责怪你!当初你去东北时,你说在东北安顿后就回来把我接走。你走后我还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回来,我还找过从东北回来的熟人打听你的消息,但是谁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哪里。当时我心里特别难过,我总在想,你要是心里有我这个姐姐为什么不托人捎个信给我呢?难道你厌烦我了?你变心了?你去东北就是为了躲开我吗?那时我后悔放你走了!” 春秀头把崔凤鸣说了个大红脸,他连忙用给春秀倒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春秀叹了口气接着说:“你既然问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要是讲起来都是伤心事儿。你想听,那我就从你离开我的时候讲起吧。” 春秀红着眼圈慢慢的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崔凤鸣默默地听着。当春秀讲到自己因没钱交房租而被房东赶走的时候已经泪水涟涟呜咽得说不出话了。崔凤鸣也很难过。他看着春秀的样子忽然想起那一年他和春秀在小酒馆喝酒的情景,那时春秀也在哭着,他觉得春秀哭起来的样子很让人爱怜,他心里一阵酸楚,很想坐在春秀的身旁搂着她、安慰她,就像那次在小酒馆里一样;但是此时春秀已为人妻,崔凤鸣不敢造次。他刚抬起屁股又坐下了。 春秀停住话头,她指着在一边玩耍的永和轻轻地说:“我无家可归的时候偏偏又怀上了这个孩子,我每天都要挺大肚子四处找工作。没有老板愿意用我,我只好去要饭,那段时间把我给难死了!要不是为了这个孩子我死的心都有了!” 崔凤鸣吃惊地问:“春秀姐?这孩子是你结婚前就有了?” “是的。” “这么说你现在的丈夫不是孩子的亲爸爸?” “没错!那个苏老板是永和的继父,不过永和这孩子不知道。” “那孩子的爸爸是谁?”崔凤鸣醋味十足的问。 春秀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她拿起杯子细细的品着茶。 “春秀姐。永和是谁的孩子?请你告诉我!”崔凤鸣刨根问底的追问。 “凤鸣,我说出来你可不要感到惊讶!” “嗯。” 春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看着崔凤鸣轻轻地说:“凤鸣,你已经做了五年的爸爸了!永和就是你在临走前那个晚上留下的。” “啊?永和是我的儿子!”崔凤鸣闻听后又惊又喜,他几乎座位上弹了起来。 春秀急忙劝阻:“小点声,别让永和听见!” 崔凤鸣兴奋的看着春秀又转头看看在远处玩耍正欢的永和,他的内心产生出一股非常奇妙的感觉。我做爸爸了?这不是做梦吧?他用力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到疼了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一个男人做爸爸了。而且糊里糊涂的已经做了五年的爸爸,这个儿子对崔凤鸣来说是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崔凤鸣冲动不已的坐到春秀身边拉起她的手说:“春秀。既然这个孩子是咱们俩的,那你就嫁给我吧!咱们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春秀腼腆的说:“快把你的手拿开!让孩子看见不好。” 崔凤鸣只得又坐回到老地方。 “其实我怀孕的时候一直盼你能回来娶我,但是我比你大几岁而且之前有过男人,可是好久没有你的音信,我猜想你可能变心了。我拿不准所以该怎么办,不得已之下就嫁给了这个苏老板。说来这也是命,如果不是我苏老板夫妇一家救了我,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们母子俩了。” 崔凤鸣恳求的说:“春秀姐我心里一直没有放下过你,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回到我身边吧!” “我还要埋怨你,当初你爱我为什么要躲开我?我如今已经是别人的媳妇了,现在一切都晚了!”春秀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崔凤鸣。 “不晚!我当时年少不懂事,不懂得做事儿要有担当。后来我懂了,我为自己没能带你一起去东北而后悔了好几年。春秀姐,我想要的女人就是你!我发过誓一定要找到你,而且非你不娶,我等你好几年,现在我见到你了就绝不会放手,我一定要把你拉回我的身边!我要偿还对你的所有亏欠!” “凤鸣,你不要太激动了!如今生米做成熟饭已无法挽回。我今天带永和这孩子来,就是让你见自己亲生儿子一面,如果我向你隐瞒孩子的事情我就对不起你!我看从今往后咱们就不要来往了,如果再来往对你我和孩子的影响都不好,我也不愿原本平静的生活被你的突然出现所打乱。” 崔凤鸣急了:“春秀姐,咱俩这么多年的感情和念想说没就没了?你头一次婚姻嫁了个无能的肺痨,你现在又嫁个老头子做二房,你有过真正幸福吗?只有我才真正的爱你,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春秀姐,你曾说过你已经把心和身子都给我了,你说咱们要相好一辈子,你忘了没有?反正我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崔凤鸣的话说到春秀的疼处,我的婚姻幸福吗?对此春秀心里很清楚,她低下头搓着手不再说话。崔凤鸣觉得春秀有些动摇,就一屁股坐在她的身旁央求说:“春秀姐你和那个老头子离婚吧!解放后咱国家婚姻政策是一夫一妻,你是二房又和你丈夫差三十多岁,你只要提出离婚政府肯定支持!” 春秀无奈的看着崔凤鸣叹口气说:“人家有恩于我,我怎能开口提离婚呢?那不让别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嘛!凤鸣弟,比我心眼好比我漂亮的女人有的是,我比你大好几岁又是残花败柳之人,配不上你呀!” “春秀姐我只爱你一个人,你不离婚我就等着你,一直等你到离婚为止。” “那我要是一辈子不离婚呢?” 崔凤鸣斩钉截铁的回答:“那我就一辈子不结婚!” 春秀苦笑着说:“何必这样呢?姐姐真拿你没办法!” 春秀这时看到永和跑过来了,就让崔凤鸣赶快坐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永和刚才玩得很开心,他脸上流着汗,崔凤鸣拿出手绢给他擦脸,永和连忙躲开,他说让妈妈擦脸。 “喝!你这小子挺有个性的啊!”崔凤鸣笑着说。 春秀给永和擦脸,崔凤鸣仔细地看着永和,他极力在这孩子的脸上找寻着自己的痕迹。在观察中他还真看出永和与自己有不少相似之处,崔凤鸣心里涌起一股幸福感。他很是得意的对春秀说:“这孩子确实像他爸爸!” 春秀笑着说:“错不了!错了包换!” 永和听俩个大人再说自己长得像爸爸就说:“我是我爸的儿子,当然长得像我爸啦!” “是啊!永和说得对!永和真聪明!”王鸿举说完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心里充满了做父亲的自豪,他把永和一下子抱到自己的腿上,在孩子白嫩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永和乱蹬着小腿喊:“哎呀,叔叔又用胡子扎人啦!” 崔凤鸣故意的又用胡子扎了永和脸蛋几下,他见永和把头藏进自己怀里,才美滋滋的把孩子放到地上。 “叔叔老用胡子扎我,真坏!”永和说着跑回母亲的怀里,崔凤鸣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又喝了几杯茶后,春秀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办不能久坐了,崔凤鸣觉得自己还没有跟春秀说出个所以然来,见春秀要走就只好不情愿的站起身来。两人走出公园后要分手了,崔凤鸣避开永和轻声的问春秀什么时候再见面,春秀虽然嘴上说不想再见到崔凤鸣了,但是她对崔凤鸣的感情仍然是藕断丝连,她犹豫了一下,随后从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崔凤鸣的手里说:“把这个拿好,上面有联系方式,我每天傍晚在药店结账。你有事可以到药店装作买药来见我。今天我是偷着见你的,我怕小孩子的嘴没把门的,以后我就不带他见你了,请你理解。” 崔凤鸣无奈的说:“我当然理解啦,只是我为不能见到我亲生儿子感到遗憾!” 春秀要去的药店在东城,崔凤明坚持要送春秀一段路。崔凤鸣和春秀及孩子从公园的东门出去,沿途是古老的城墙、八角楼、筒子河、垂柳,景色很美,午后的斜阳把周围的景物染成金黄色。崔凤鸣一手抱着永和与春秀并肩走着,他们有说有笑就像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人。(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四十九章马脚露童言无忌纸包不住火 在王家,王夫人和苏夫人及两个老姐妹兴致勃勃的打着麻将牌,她们边打牌边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家长里短儿。不知怎的,平时打牌胜多负少的苏夫人今天的手气特别不好,几轮麻将打下来没和几把牌不说还尽给别人送和了,她坐在王夫人的上家,王夫人可是沾了不少她的光。 这时王夫人手里面是万字牌清一色一条龙单钓一万,已经听牌了,她好不容易弄了副大牌出来,心情紧张的盯着牌桌就等着和牌了!这时苏夫人抓起一张牌是一万,她觉得无用随手就打了出去,谁知正好送到王夫人手里,王夫人喊了一声“和了!”,她异常兴奋的把身前的麻将牌推倒。 苏夫人又给别人送了一次和,她见王夫人非常高兴就懊恼的说:“今天我手太臭喂肥了你!不打了,不打了!” 王夫人忙劝说:“苏太太你别不玩了呀,今儿个你是走麦城了,可前两天你还过五关斩六将来着呢!我们几个老姐妹正玩在兴头上呢,你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苏夫人无奈的说:“行,那我再陪姐妹们玩几圈吧。” 王夫人关心的问苏夫人,“刚才我和你说了春秀的老相好在四处找她你就心不在焉了?我那只是提醒你对春秀多留个心眼,毕竟他们没有见过面,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王太太,我一听说春秀的老相好在四处找她,我这心里就开始乱抓挠。春秀当时是因生活所迫才嫁给我家老头子的。解放后她不依靠苏家也能活,我估摸着这春秀一见到老相好的就非得跟他跑了不可!老姐姐,我可拜托你啦。千万别让你家鸿举给他们牵线搭桥!” 王夫人说:“我已经嘱咐过鸿举,鸿举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苏夫人一付悲情的说:“这话说回来了,春秀年纪轻轻的又是个二房,她要是和我家老爷离婚也是合情合理之事,任谁想拦也拦不住的,我只是怕她把永和交到他亲爹手里。如果我们苏家绝了后。将来谁给我们老两口养老送终?我们辛苦挣下的一大摊子家业留给谁呢?” 王夫人点头道:“这倒也是!你还是在背地里看紧了春秀,以防万一!” “苏太太,我看那个春秀是暂时寄人篱下。将来有机会她肯定要离开你苏家。你先不要打草惊蛇,暗地里观察一段时间就知分晓了。”旁边一个胖乎乎女人也搭着腔。 苏太太感叹道;“我苏家对春秀不薄,但愿她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几个妇人聊天时,苏夫人在恍惚中少抓了一张牌。手里拿着一把好牌最后却成了小相公。她眼睁睁的又看着别人和了一把。“几位姐姐,我不玩了!得马上回家。”苏夫人站起身就走,王夫人也不拦她了。 苏夫人火急火燎的回到家里,见春秀和永和没有在家,就急着问苏老板:“老头子,春秀和孩子哪去了?” 苏老板说:“春秀和孩子中午吃完饭就走了,说是到药店里去看看。她走的时候说了,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苏夫人点了一下头,随后她又有些神秘地说:“老头子。以后春秀出去你不能让她带着永和。” 苏老板不解的问:“为什么?” 苏夫人关上屋门,小声地把王夫人告诉她的事情又跟苏老板学说了一番。 苏老板惊讶问:“那个姓崔的男人从哪里窜出来的?” “老王家的鸿举是那个姓崔的老战友,他知道春秀和姓崔的过去的事儿。鸿举要给他们俩牵头搭线,被王夫人给制止啦!” 苏老板颇为担心地说:“坏了!这春秀可是要跑了!” 苏夫人着急的拍着大腿说:“老头子,春秀跑了就跑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怕咱们的孩子也被她给带跑了!” 苏老板急了,“不行!即使春秀走了也必须把孩子留下!” “别急,晚上等她回来我问她有没有见过那姓崔的,看她怎么回答我。”苏夫人说。 苏老板急忙劝阻道:“别介,你问她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如果春秀真和那个姓崔的有联系,你这一问就惊动了他们。我看这些日子咱俩不做声张,偷偷地观察她的动静,看能不能抓住春秀的把柄!” 苏夫人答道:“好吧,也只有如此了!” 苏家老夫妇吃完了晚饭,春秀才带着永和回家,春秀说在药店下班后请几个伙计一起吃饭了。一家人各怀心事,只是简单的相互寒暄几句就各干各的去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后,春秀在厨房做早餐,苏夫人把独自玩耍的永和叫到身边,她轻声的问:“永和,大妈问你,这两天你妈都带你上哪玩去啦?” 永和歪头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苏夫人用手摸着永和的脸蛋说:“永和你再好好想一向,昨天你和妈妈去哪啦?你告诉我有糖吃。” 永和一听说有糖吃就高兴了,他人虽小却知道讨价还价:“您得先给我糖吃我才说呢!” 苏夫人从兜里掏出块早已准备好的牛奶糖在永和眼前晃了晃说:“瞧!这是你最爱吃的花生粘奶糖。你告诉我昨天去哪了,我就给你吃!” 永和眼馋的看着苏夫人手里的奶糖说:“我妈不让我告诉别人,我怎么说呢?” “好吧,你先把这块糖给吃了,吃完我再给你一块糖。”苏夫人把糖放在永和的手里,然后又从兜里拿出一块糖来。 在糖的诱使下永和说出了实话,“昨天妈妈和我到公园玩去了。” “你们在公园里见到谁了?” “见到只有一只胳膊的叔叔,叔叔和我妈说话来着。” 苏夫人用两块糖三下五除二的就从永和嘴里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她把兜里的好几块糖都塞进永和的衣服兜里,再三嘱咐他说:“记住了!今天我问你的话千万别对你妈说。还有啊,你以后看见妈妈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就要偷偷告诉我。你听大妈的话,大妈就天天给你买好吃的!”永和高兴得屁颠屁颠的连连点头答应。 虽然好几年不打仗了,但崔凤鸣的军人脾气没有改,他想要攻克的山头必须要拿下,他要打仗就必须取得胜利!崔凤鸣感觉到春秀对自己还是怀有旧情的,他从春秀的举止言谈中判断出春秀对现在的婚姻并不满意。他决心要向春秀发起猛烈进攻,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女人!他把这看成是一场只许胜不许败的战斗。 崔凤鸣患有慢性胃炎,为了能经常见到春秀,他从此不在单位医务室看病,总是三番五次的到春秀的药店里买药。崔凤鸣对春秀苦苦追求不放,春秀本来就没有忘记崔凤鸣,在一来二往的接触中他们俩谁也无法再把持住自己,心中积压多年的感情终于猛烈地迸发出来。 崔凤鸣自己有一套住房,这房子就在离他单位不远的一个院子里,是单位分给他的宿舍。这个院子是个两进深的前后院,前院有三家住户,后院一溜三间北房只住着崔凤鸣一户,小后院很安静,这里就成了他与春秀经常幽会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五十章横下心做真夫妻不被私情误 崔凤鸣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从道理上讲他不愿和春秀偷偷摸摸的做地下情侣,他知道这是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但是他太爱春秀了,他要把春秀从感情上、身体上完全占有,不如此不能忍受!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紧紧抓住春秀的心。而春秀也深爱着崔凤鸣,但她怕舆论的谴责不愿与苏老板离婚,她又要宣泄自己的情感只得以不贞的方式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人私下相通。 这种迫不得已的相爱方式使他们很痛苦,两个人在每次疯狂的爱恋后都会陷入到深深的不安与自责之中,短暂的欢愉之后伴随的是彼此相对的沉默和痛苦。崔凤鸣知道这样下去必定不是长久之事,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光明正大的拥有春秀,他不止一次的催促春秀与苏老板离婚,可春秀总是下不了离婚的决心。 这一天崔凤鸣刚吃完晚饭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知道是春秀来了,于是就打开了门。 春秀进屋后随手关上门,她只说了一句“我想死你了!”就一下扑到崔凤鸣的怀里,把火热肉感的身子紧紧贴在崔凤鸣的身上。崔凤鸣的情绪瞬间就被春秀挑动起来,他二话不说抱起春秀就往床上放,可是当春秀脱去上衣的时候崔凤鸣忽然停住手。春秀急切的问:“凤鸣你怎么还不快来呀?” 崔凤鸣呆呆的看着春秀没有反应。 春秀颇感奇怪的问:“凤鸣,你不喜欢我了?” 崔凤鸣看着春秀丰满诱人的胸脯说:“春秀姐你是我最爱的女人!”他说完话后拿起春秀脱下的衣服遮盖住春秀裸露的身子。 “你喜欢我为什么还不来抱抱我?”春秀有些扫兴。 “春秀姐,我不想再和你偷偷摸摸的做这种事情了!” “为什么?” 崔凤鸣自觉羞愧的说:“我觉得自己这样做不道德而且很无耻,我对不起你丈夫!” 春秀听崔凤鸣这么一说,从床上起来穿上好衣服撅着嘴就要走,崔凤鸣急忙拦住她。他说:“春秀姐。你别生气!我没有变心!我的意思就是让你光明正大的做我老婆!” 春秀说:“凤鸣,你不是流氓,我也不是坏女人!咱们俩真心相爱怕什么?” “不行,咱俩真心相爱就要结婚,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如果你不和苏老板离婚,那我只能放弃对你的感情。我要得到你就必须是从内容到形式完全的得到。”崔凤鸣的话像是给春秀下了一张最后的通牒。 其实春秀非常理解崔凤鸣的心情,她也想和崔凤鸣做光明正大的夫妻。可是她一直犹豫着下不了离婚的决心。今天在崔凤鸣催促和压力下,她知道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如果这样长久下去一定要闹出大事!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就下定决心说:“凤鸣,我也知道咱俩这样偷偷摸摸的来往终究不是长久之事儿。这事儿要是暴露了,你的前途就毁了。我就依了你吧!为了咱们做长久夫妻,我宁愿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也要与我丈夫离婚。” 崔凤鸣见春秀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就又激动万分的把春秀搂在怀里。 在春秀匆匆离开崔凤鸣家的时候,有个人鬼头鬼脑的远远的跟在后头,这个跟踪的人已经在崔凤鸣家附近等了很久了。 王鸿举的探亲假要结束了。临走前他抽空到崔凤鸣的家里与其道别。两在闲聊时崔凤鸣把自己和春秀的私事悄悄地告诉了王鸿举,王鸿举一听大惊失色。他对崔凤鸣连声说:“老崔。你真是色胆包天呀,你这是给别人戴绿帽子!使不得!千万使不得!” 崔凤鸣羞愧的说:“老弟,当时没控制住,做了那事之后,我们俩就跟喝了**汤似的想收都收不住了。” “我看这事儿不能老是藏着掖着的,赶快叫春秀和苏老板离婚。然后你们俩结婚!而且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拖久了非出事儿不可!从法律上讲你们俩这样做就是触犯了法律,于党纪国法所不容!凭这个就可以让你坐班房!那样你就身败名裂了!别说你为革命贡献了一条胳膊,你就是再献上一条腿。你以前的功劳也救不了你。我劝你马上悬崖勒马!” 崔凤鸣赞同地说:“这事儿说起来是挺严重的!是得抓紧办了,这样偷偷摸摸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早晚要坏事的!” “你现在必须和春秀做个了断,给她两条路任其选择,第一是和苏老板离婚和你结婚;第二就是她和你断绝关系回到苏老板身边好好过日子。没有其他路可走!” 崔凤鸣壮士断腕般的表示:“我也和春秀把话挑明了,她要是不和那个苏老板离婚,我就和她断了!” “老崔,这件事你要妥善的办好,还要小心谨慎别伤了春秀和你自己。从现在起你和春秀先要暂停接触,免得让人抓住把柄。” 崔凤鸣觉得王鸿举的提醒太对了,他说:“是的,我和春秀这些日子要暂停接触。” 王鸿举和崔凤鸣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说:“老哥,我快要走了,你千万记住兄弟的话。有事儿就给我写信吧!” “鸿举老弟,我盼你早日回到家乡工作,你走时我到火车站送你!” 两个好朋友依依不舍的分了手。 春秀有外遇的事情,苏老板夫妇已经知道了。 自从春秀见到了崔凤鸣后,这个苏夫人的心里就一直不踏实,她用钱收买了药房里一个外号叫毛三的小伙计,叫他暗地里跟踪春秀,并且每天都要把春秀的一举一动向自己汇报。这毛三把春秀与崔凤鸣的往来摸了个一清二楚后告诉了苏夫人,苏夫人把这事儿又告诉苏老板。苏老板夫妇城府很深,他们俩虽然气愤不已,但在春秀面前却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春秀自然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和崔凤鸣之间的那些事已经露了馅! 春秀决心与苏老板离婚,但她知道和苏老板离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闹不好就要打官司。春秀文化水平不高,不懂得怎样写诉讼状,于是她就打电话找到崔凤鸣,要崔凤鸣替自己写诉讼状。崔凤鸣虽然决定暂时终止与春秀的联系,但听说要替春秀写诉讼状,他就约好两人星期天下午在头一次见面的公园会面。春秀是用药房的电话打给崔凤鸣的,她打电话的时候让躲在暗处的毛三听见了。 星期天,苏老板一家人吃完午饭后各自回到自己屋中小憩。春秀在自己卧室躺了一会后就起身换上一件紧身花布旗袍,在脸上薄施淡妆后挎个手包不动声响的走出苏家。苏夫人在自己的卧室里隔着窗户偷偷地观察着院里的动静,她见春秀走出家门,也随后跟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五十一章捉现行苏夫人早已设下埋伏 春秀坐的三轮车在公园门口停下,她把一张钞票塞到车夫的手里后就急冲冲的走进公园;紧接着又有一辆三轮车停在公园门口,苏夫人下得车来,这时不知躲在何处的毛三出现在她的身边,俩人小声嘀咕几句话后,毛三一招手,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他们一起走进公园里。 唐花坞坐落在公园的西南角,这是个房子是前脸满是大玻璃窗的花房,里面常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唐花坞前是个长满荷花的水塘,水塘旁是千姿百态的太湖石堆叠起的假山;岸上种的是一排垂柳,柳枝低垂几乎触到泛着绿色的水面。今天虽然是星期天,但是唐花坞这个地方游人不多,还算是个清幽之处,崔凤鸣把这里选为自己和春秀约会的地方。 崔凤鸣和春秀在唐花坞里颇有兴致赏了一会儿花,他们转了一圈后走出花房向对面的假山上走去。这个假山不高,在山顶上有个小亭子,天挺热的,崔凤鸣就和春秀坐在亭子里乘凉,俩人见四处无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起春秀离婚的事情来。 初夏时节午后的气温已经很高了,春秀昨夜没有睡好,她和崔凤鸣说了会儿话后,感觉有些疲倦,就把头依靠在崔凤鸣的肩上闭目小憩,崔凤鸣看到春秀的面容有些憔悴,不由心生怜爱的把春秀搂在怀里。 “好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沉浸在甜蜜中的崔凤鸣和春秀被身后的一声断喝给吓了一跳!回过身一看,原来是苏夫人、毛三和另一个壮小伙子站在亭子外面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两人。崔凤鸣和春秀羞臊得满脸通红,他们急忙松手离开。 苏夫人指着崔凤鸣对身边的两个人说道:“去!上去给我抓住那个臭流氓!” 毛三和那壮小伙子见苏夫人发话就冲到亭子里抓崔凤鸣。毛三是个混不吝的人,他上前一把抓住崔凤鸣那只好胳膊就要往其身后拧。崔凤鸣身高体壮虽然缺了一条胳膊也是不好对付的,他胳膊一使劲就把毛三甩到一边,那个壮小伙子又扑上来,他一脚就把那人踹倒在地。毛三和壮小伙子岂能善罢甘休,他们又叫喊着扑了上来,三个人扭打在一起。混战中崔凤鸣的脸也被对手打破流出血。 崔凤鸣心知此事非弄大不可,他就冲春秀大喊:“春秀你赶快离开这里!” 春秀怕崔凤鸣吃亏就扑上前使劲拽住毛三的胳膊,毛三用力把她推到一边。 苏夫人见崔凤鸣不好对付就高声喊起来:“有人耍流氓了。快抓流氓啊!” 苏夫人这么一喊招来了几个附近的游客。他们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苏夫人指着反抗中的崔凤鸣说:“这个人不要脸,他调戏我家女人!”几个游客一听就义愤填膺的一起冲上去抓崔凤鸣。 对方人多势众崔凤鸣招架不住了,他就停住手质问道:“我没有耍流氓,你们凭什么抓我?” “哟!你还耍赖呢?我们都亲眼看见你搂着我家女人在她身上乱摸呢!”苏夫人说完瞟了毛三一眼。毛三也应和着说:“没错!你小子别耍赖!我们都亲眼看见的!” 崔凤鸣大声反驳:“没有的事儿!你胡说!” 春秀着急的对众人摆着手解释说:“这个男人没对我耍流氓。这是没有的事儿。他们冤枉好人!” 春秀刚说完,苏夫人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为什么打人?”春秀捂住被打红的脸。 崔凤鸣见春秀挨打就对苏夫人大吼一声:“住手!”他要冲上去被几个见义勇为的人拦住了。 苏夫人气急败坏的骂着春秀:“你这个没有礼义廉耻的贱女人,他调戏你你还替他说话。我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样?” 春秀哭着辩白说:“他没有调戏我!就是没有调戏我!” “春秀。你这臭不要脸的!你和这男人勾勾搭搭的不是一两天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今天把你们抓了个现行!走,你们俩奸夫淫妇跟我到公园派出所讲理去!” 崔凤鸣满不在乎的挺起胸说:“我不是流氓我怕谁?走就走!” 那几个见义勇为的游客把崔凤鸣围住,毛三抓着崔凤鸣仅有的一只胳膊连拽带扯的把他押往朝公园派出所,春秀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一路上招来好多看热闹的游人。 一群人乱哄哄的来到了派出所门口,崔凤鸣对苏夫人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没春秀的事儿,你把她带走!” 苏夫人不让春秀走,春秀也不愿理离开。 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从派出所里走出两个警察,他们看见几个人押着崔凤鸣就问是怎么回事儿,苏夫人走到警察面前说:“警察同志,你们得给我做主呀!这个臭男人他不要脸!勾引良家妇女。” “怎么着?缺了一条胳膊的残废也耍流氓啊。”一个老警察走到崔凤鸣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鼻孔里不屑的哼了一声。 崔凤鸣冲那个警察瞪眼喊道:“你说谁是残废?老子这条胳膊是在战场上打蒋匪军打没的!” 这警察不耐烦的说:“你少跟我废话!进屋说去!”他要众人把崔凤鸣押进屋里说话。春秀急忙冲到崔凤鸣身前对警察说:“同志,我和你们进去,没他的事儿!” 崔凤鸣对春秀吼道说:“春秀,这儿没你的事儿,你快走!” 另一个年轻的警察厉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要不你们俩都给我进去!” 苏夫人怕警察也把春秀抓起来就对警察说:“同志您听我说,今儿是这么回事儿,这个男人见我家女人长的漂亮就耍流氓,我家女人是受害者,没她的事儿!” “是啊!是啊!我们可以证明!”毛三一旁帮腔。 “你说!是这么回事吗?”老警察面色严峻的问崔凤鸣。 “是我调戏了她,没这个女人的事儿!”崔凤鸣干脆地回答。 春秀指着崔凤鸣说:“这个男人没有调戏我,你们不能抓他。” 警察有些糊涂了,他问春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伙都说这男人跟你耍流氓,你却又替这男人说话。你先说说你自己吧,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春秀语塞了。 苏夫人赶忙说:“同志,她叫春秀,是我家的女人。” 警察问:“说清楚点,她是你家什么女人呀?是你女儿吗?” “这个,”苏夫人不好明说春秀是自己家的小老婆。 “警察同志,我是他们家的二房太太。我不想做小,我想要跟这个男人走,我们俩今天见面是要堂堂正正的说些正经事儿,这几个人是故意陷害我们!”春秀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哟!这个女人原来是个姨太太呀!”很多看热闹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春秀,他们眼里带的大都是轻蔑的神情,刚才那股义愤填膺见义勇为的精神头一下子都没了踪影。 老警察感到非常不解的问苏夫人,“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你家里还养小老婆?” 苏夫人被警察问得面红耳赤,她恼羞成怒的指着春秀的鼻子大声骂道:“你瞎搀和什么?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她又吩咐毛三,“毛三,你们把春秀给我拉走!”毛三几个人上前把春秀强行拽到一边。 这两个警察觉得面前这个残废男人耍流氓的事情不那么简单,其中一个就对崔凤鸣说:“你给我进去好好的交代问题!”他然后又指着苏夫人说:“你不是说这男人调戏妇女吗,你进来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再写个证明材料。” 崔凤鸣被人踉踉跄跄的推进派出所里,苏夫人作为证人也跟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五十二章闹离婚无奈苏老板不愿放手 春秀从公园回到家里后,心情非常不好,她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久久不愿出来。她与崔凤鸣的恋情被苏夫人撞见后,感到很难堪,心里充满了对苏家的愧疚感。 苏夫人把春秀和那个野男人抓了个现行后她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就甭提了!回家后她绘声绘色的对苏老板说起把崔凤鸣送进派出所的事情。 苏老板听完夫人的学说后高兴得哈哈大笑:“夫人啊!你把那小子送进派出所这招真妙,以后他的名声就臭不可闻了!” 苏夫人解气的说:“活该!谁让他勾引别人家的老婆呢!” 苏老板说:“这个春秀忘恩负义!咱们也要给她一点教训不可,以后家里的财权全部收回!药店还是我亲自打理。” “老爷,你这招对春秀是不管用的,她正想着离开苏家呢!这钱财和药店她压根就没看上。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永和交给我养着,今后不再让她碰永和一个手指头,她要离婚咱们就不给她带走孩子,用这孩子拴住春秀的心!” “此言极是!这孩子是春秀的心头肉,看她是要孩子还是要哪个野汉子!” 两个人说话间春秀已走进屋来。 春秀不卑不亢的问候着:“老爷太太,你们都在呢!” “哦,是春秀呀。”苏老板应了一声。 苏夫人见春秀进来就拉下脸说:“你自己干了丢人显眼的事情还有脸见我们哪!” 既然自己和崔凤鸣私通的窗户纸已被捅破了,此时春秀心里反倒比以前敞亮了许多。因为离婚的事儿可以摆在桌面上明说了。 “太太,您既然把话说到这了,我也就不和您藏着掖着了。我做错的事儿我在这里给您二位赔个不是,随您们怎么处置我都行。但我要离开你们苏家是谁也拦不住的,我要和老爷离婚!” “春秀,咱们一直好好的过着日子,你提什么离婚呀?”苏老板不高兴的问。 春秀假装惊讶的问:“哟,我都不守妇道了,老爷您还要我这个小老婆啊?” “没关系!我能原谅你这一次。以后你和我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就旧话不提了!”苏老板说完干笑了几声。 苏夫人接着说:“春秀啊,你真是不懂事儿!你也不想想当初如果不是我和老爷留下你。你还有命吗?即使你当时没冻饿而死,你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吗?春秀,你说话办事可都要凭良心,切莫忘恩负义啊!” “老爷太太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不完。即使我以后嫁给别人也会继续报答您们对我的救命之恩!当初我嫁给老爷也是原因的。当时我肚子里怀着永和,崔凤鸣又没有任何消息,我是被生活所迫才嫁给老爷做二房的。现在我孩子的亲爸爸回来了,我们母子要和他团聚,还请你们理解我。” 苏夫人不同意,她说:“还说报恩呢!你纯粹是个白眼狼!你带着永和走了,我们老两口怎么办?” 苏老板也跟着问:“是啊?” 春秀针锋相对的问:“如果我当时没有怀孕你们会收留我吗?如果我生的不是个男孩儿,老爷你会娶我吗?” 春秀一下把那两个人给问住了。春秀见苏老板夫妇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就接着说起来:“你们淡出收留我也是有私心的,我的孩子过继给老爷为苏家传宗接代。我给你们当个能干活会做饭为你们照顾门店的小老婆;这几年我表面上风光,实际上是受了太多的委屈,这你们是知道的!” 春秀说到这里忍不住哭了,苏夫人见春秀好像还要说什么,忙劝住她说:“好了,好了,咱家里的事情你可不要胡乱说,让别人家听见不好!” “春秀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同意离婚!”苏老板坚决的说到。 “这婚我是离定了。”春秀也不退让。 苏夫人说:“春秀我实话告诉你,就是你真的和老爷离婚了,那个永和也是我们苏家的人,他是我和老爷的儿子,他的名字是苏永和,你休想把孩子带走!” “不行咱们就上法院讲理去!”春秀气得直跺脚。 苏老板一听就急了:“你要上法院去告我,这不是故意要丢我面子嘛!” 春秀坚持说:“你要是不同意我和你离婚,我就是要闹上法院!” 苏夫人这时走出屋子,不一会她抱着永和走了进来,她走到苏老板身后说:“我告诉你春秀,从现在开始永和跟我睡,你就不用照管了!” 永和趴在苏夫人的怀里手里拿着几块糖果,他笑嘻嘻的对春秀说:“妈,大妈给我买糖吃了,以后我就跟着大妈睡觉了。” 春秀没好气的对永和说:“好吧!我由着你!你以后别认我这个妈妈了!”永和听春秀这么一说吓得哭了起来。 “瞧你这张孙猴子脸,一天七十二变的!别哭了!”苏夫人不再理会春秀,她抱着永和回到自己卧室去了。 “春秀,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如果真的有一天要离开我苏家,这孩子你是必须留下来的!你没忘吧?”苏老板阴森森的看着春秀。 “甭管怎么样,我这个婚是离定了!孩子我也必须带走!”春秀说完话一转身也走了,只剩下苏老板一个人愁眉苦脸的呆在客厅里。 崔凤鸣被送进派出所后春秀为他提心吊胆的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儿春秀又来到公园派出所里,一个领导摸样的老警察对她说:“昨天被送进来的那个人把你们俩的情况都和我说了,我理解你们。” 春秀小心翼翼的问“同志。那你们准备怎样处置他呀?” “说他调戏妇女我们没有证据,你这个当事人也说他没有调戏你,所以我们不能对他以流氓罪来处理。但是他还是有些过错的。我们严厉的批评他一通后就通知他的单位把他领回去了。不过我要忠告大妹子几句话:虽然你是资本家的二房太太,婚姻不幸福,但是搞婚外情要是被抓住把柄那就是触犯法律了,如果你爱那个男人就要和他做合法的夫妻!” “谢谢您的好意。”春秀知道崔凤鸣被单位从派出所里领走了,她悬着心终于落地了。她对这位老警察由衷地表示一番感谢后就走出派出所。 春秀回到家里强打着精神把午饭做好,待吃晚饭的时候春秀要喊苏夫人和永和吃饭,苏老板阻止说:“咱俩吃吧。别找他们娘俩了。” “为什么?” “太太带着永和回她娘家去了。” 春秀感到极为惊讶:“啊?怎么会这样!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今儿早上你出门不久,她们娘俩就走了。” “太太把永和带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永和还走得了吗?” “不行!我要把永和找回来!” 苏老板把筷子往桌面上用力一摔厉声说道:“有本事你就去找!” 春秀又气又急连饭也不想吃了,她回到自己屋里失声痛哭起来。 崔凤鸣被学校派人从公园派出所里领回来。他随后被停职反省了,校党总支薛书记专门对崔凤鸣进行了训诫。 “崔凤鸣同志,我真的搞不明白,你是一个老**员。一个久经考验的革命战士。怎么会在一个资本家的小老婆身上闹出花花儿事来?你给我解释一下好吗?” “我什么违法的事情都没做,有什么好解释的!” 薛书记很生气:“你还嘴硬!什么都没做人家干嘛把你扭送到派出所?人家说你耍流氓,你把咱们学校的脸都丢尽了!” “噢,他们说我耍流氓我就耍流氓啦?人家警察最后也没说我是流氓呀!我不就是搂着春秀来的嘛,那只能说是在公共场合行为有些不检点罢了!” “你别给我轻描淡写的,在公共场合与别人的老婆搂搂抱抱那叫行为不检点吗?” 崔凤鸣不服的说:“老薛你不知道,我和春秀在解放前就好上了,我要不是参加了解放军南征北战。她或许早就是我老婆啦!她现在给个开药房的资本家做小老婆,她的婚姻不幸福。况且我们俩的孩子都五岁了,你说我要春秀姐回到我身边有什么不对的?” 薛书记听完崔凤鸣的话歪头想了想说:“哎,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觉得你没错!你是因为参加革命才离开那个女人的,现在革命胜利了那女人就应该回到你身边呀!这叫物归原主嘛!!” 崔凤鸣高兴地说:“哎哟!我的薛书记啊!还是你理解我呀!” 这个薛书记也是个从解放战争走过来的老兵,年纪三十岁出头,为人正直宽厚,私下里与崔凤鸣关系不错。别看薛书记表面是个硬汉子其实他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他对崔凤鸣表示非常理解。他说:“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只是分寸要比你掌握的好很多。” “我知道自己太性急。” “老崔,我看这么处理你这件事吧,你这个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准确的说就是在个人感情问题的处理上有些冲动,这完全可以理解。你给组织上写个深刻检讨就可以过关,走完形式后你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一切照旧。” 崔凤鸣听薛书记这样说才感到如释重负,他递给薛书记一支烟说:“谢谢,来抽支烟!” 薛书记点着烟深吸了一口说:“我今天才明白,我以前给你介绍了好几个女同志你都看不上,原来你肚子里早就有货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那个春秀毕竟是别人的老婆了,你再找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不是更好嘛,我看那个狂追你的护士小李子就不错。” “我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我就是觉得春秀对我口味,她虽然比我大、虽然她已是别人的老婆,但我就是想得到她。有时我也觉着自己挺奇怪的,别人都喜欢年轻姑娘可我就喜欢春秀姐,有春秀在我心里,再好的女人也难入我眼了。” “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领导上问起这件事儿我会替你解释清楚的,你赶快写检查,我尽快恢复你的工作。不过你可记住了,以后再因为女人闹出事儿来我可就帮不了你啦!” “是,老薛,我听你的。” 薛书记又嘱咐崔凤鸣几句后就走了,崔凤鸣把他送到门外时在医务室工作的小李子正好走过来,这姑娘见到崔凤鸣时狠狠地甩了他一句:“你臭不要脸!我看错人了!”她那表情仿佛是内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崔凤鸣没有办法向她解释什么,只得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用你来教训我!” 从此这个小李子再也不搭理崔凤鸣了,崔凤鸣觉得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没了倒也不错,心静了许多。崔凤鸣在薛书记的关照下没几天就恢复了工作。(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五十三章谁料到春秀丈夫原来是阉人 崔凤鸣从派出所出来后一直惦记这春秀,他怕春秀回苏家后受欺负。正当崔凤鸣为春秀担心的时候,春秀给他打来了电话,由此他与春秀又惹出了新的事端。 自春秀提出离婚后,苏夫人把永和带走,苏家的药店也另聘了管事的,苏家的宅门整日上锁,春秀被苏老板软禁在家中。春秀为了摆脱当前的困境,便找到苏老板哭闹着要孩子。她见苏老板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就假意表示只要还给她的永和,就不再不提离婚的事情了。苏老板把永和藏起来就是为了要挟闹离婚的春秀,他见春秀对自己屈服了很是得意,苏夫人不在家,他就把春秀留在自己屋里住,一连几天春秀对苏老板百般照顾细心呵护,心情甚好的苏老板逐渐放松了对春秀的防备,春秀抓个空子用苏老板屋里的电话给崔凤鸣打了简短的电话。 崔凤鸣从电话里得知春秀被软禁、永和被苏夫人给藏起来了,他觉得这样做也未免太卑鄙了!就非常生气。他问清了苏家的地址后就去上门解救她。 崔凤鸣火急火燎的找到苏家,看到苏家大门紧闭,就上前叫门,开门者正是毛三,毛三见门外站着的人是崔凤鸣就吓了一跳!他的屁股那天被崔凤鸣踹了一脚,到现在尾巴骨还疼着呢。毛三忙要把门关上,崔凤鸣把一条腿迈进大门内,用肩头一撞就把毛三撞到一边,强行走进院内。毛三急赤白脸的叫嚷:“姓崔的你干什么!私闯民宅怎么着?”他跑到崔凤鸣的身前张开双手挡住道。 崔凤鸣没有再向前走,他很客气地对毛三说:“你别着急,我不是来打架闹事儿的,我要找春秀和你们苏老板的。我在这里等着,有劳你去通禀一下。” 苏家是个两进深的院子。崔凤鸣站在两个院子相连处的月亮门下等候。春秀听得院子里有人叫嚷,她扒着窗户向外看,看到崔凤鸣来了,就如同见了救星般的快步走出屋迎了上去。 春秀一把抓住崔凤鸣的胳膊说:“凤鸣,他们把孩子藏起来了还一天到晚的看守着我,在这儿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赶快把我带出去!” 崔凤鸣轻轻拿开春秀的手说:“春秀,你别着急,我今天来这儿是想和苏老板心平气和的谈谈。” “好啊,我正要找崔先生呢。崔先生却不请自到了!欢迎,欢迎!”崔凤鸣闻声看去,一个面色红润身着黑绸子马褂的矮胖老者住着文明棍站在正房的廊子下,崔凤鸣心想,这个人就一定是苏老板了。 崔老板把崔凤鸣很客气的让进他那宽敞的客厅里。崔凤鸣曾经在故宫里看到过皇上起居的住所,他觉得这苏家客厅的摆设很讲究。不逊清宫里的味道。厅里正中摆着一套紫檀木的条案、八仙桌和太师椅。墙上挂着牌匾、名人字画,精致的自鸣钟、古董花瓶、玉石盆景和各式精美摆件有序的摆放着。这房子是一明两暗的格局,硬木雕花的格栅把正房分为三间,中间是客厅,两边分别是书房和卧室。崔凤鸣一进客厅就环视了一下,他颇为赞叹的说:“苏老板的家真够堂皇气派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皇亲国戚呢!” “哪里?这些玩意充满老朽之气,到如今已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此乃陋室不值得您夸奖!” 两人落座后,春秀亲自泡了一壶茶。她端上来给两个人倒好茶后也在一旁坐下。春秀沏茶的壶是黄色的,上面绘着万寿无疆四个字,茶杯也是黄色的制作得非常精巧。 崔凤鸣拿起茶杯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这玩意是从宫廷里出来的吧?”他问道。 苏老板笑了,“您还真识货啊!这曾是皇上御用的茶壶,你看看碗底的款就知道是不是了!” 两个人扯了几句闲话后就言归正传了。 苏老板先说话了,“崔先生此次是来找春秀的吧?” “正是。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见您,有两件事情要和您商量。这一我要当面请求您与春秀解除婚姻关系,因为她与您生活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幸福,而我能给她所需要的一切;这二是请您把永和还给我,因为他是我与春秀的孩子,我们要让孩子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不知苏先生以为如何?” 苏老板听崔凤鸣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他说:“崔先生您张口就要人家的老婆和孩子,这口气可真不小啊!这哪里是和我商量?这分明是要抢夺别人的妻儿!您不觉着这是无理取闹吗?” “苏老板,春秀在当初是被迫嫁给你做俄方太太的,你们年龄相差太大,她根本就不爱你;现在我们国家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所以我要把春秀和孩子带走是有充分理由的,不是无理取闹!” 苏老板不以为然的笑起来,“哈哈!崔先生想的太简单了吧?春秀是自愿嫁给我的,我们是合法夫妻。”他指着春秀说:“您不信可以问她。永和虽不是我亲生儿子,但他已经过继给我,请问你有什么理由叫他们娘儿俩离开我呢?” 坐在一旁的春秀想插话,崔凤鸣制止住她。崔凤鸣目光锐利的看着苏老板说:“苏老板我不想把问题说的太复杂,简单地说,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和孩子在你的身边生活。” 苏老板被崔凤鸣这么一说,就把身子挺直了一些,“噢,春秀她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请问,婚姻哪有这么随便的,这也太不把我苏家当回事儿了!我告诉你崔先生,春秀家嫁给我的时候我们有约定,我们当时说好的她一辈子不能和我离婚,她生的孩子也要过继到我苏家,她是按了手印的。” 春秀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她愤怒的说:“你和太太当时没有跟我说实情,当时我嫁给你就是要好好的过日子,没事儿离什么婚呀?可谁知结婚的当晚我才知道自己受骗了!”春秀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苏老板听春秀这么说一下子就心慌了。他急忙制止春秀说:“春秀,你在佛祖面前发过誓的,千万别乱说话!” 崔凤鸣听出春秀话里有隐情,他催促春秀:“别有顾虑,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出来,有我给你做主呢!” “别介!春秀你可是发过誓的!你不能说!”苏老板着急的向门外喊了一声:“毛三,赶快把春秀带出去!” “来了!”苏老板话音一落,站在门外的毛三冲进客厅拉起春秀就往外拽,春秀使劲的挣脱开跑到崔凤鸣的身后。崔凤鸣一见这阵势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喝一声。“住手!我看你们谁敢动春秀一根毫毛!” 毛三摩拳擦掌的对崔凤鸣说:“就你一个半残废能把我怎么着?上次你踢我的屁股。今天我也要踢踢你的屁股!” 崔凤鸣一瞪眼说:“老子在战场杀人如麻,那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在敢纠缠春秀,小心我这次把你的腿打折了!” 毛三吃过崔凤鸣的亏,他见崔凤鸣瞪起眼来。知道这个人不好惹,就站着不敢动。急得苏老板站起身大喊:“毛三你赶快把春秀拽出去!” “老板。姓崔的太厉害。我不敢动手!” 苏老板生气地说:“你再喊个帮手过来!” 春秀生气的对苏老板说:“老爷你要是再叫手下撒野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了!”春秀一句话又让苏老板坐回到椅子上。他向外一挥手,毛三又退出门外。 崔凤鸣对春秀说:“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继续说。” 春秀拉起崔凤鸣的手说:“凤鸣,你现在就把我带走吧!我在这里已经忍了五年,现在我一分钟也忍不下去了。我给苏老爷留点面子,什么话都不说了!咱们现在就走!” “好。我也不愿和苏老板废话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凤鸣,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我回房里拿包袱去。该带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就回来。”春秀说完快步走出屋子。 苏老板瘫在椅子上生气,他用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崔凤鸣说:“姓崔的,有你的啊!你竟然跑到我家里拐人来了,你今天把春秀带走,我明天就到法院告你去!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崔凤鸣轻蔑的回答说:“苏老板,你可以不同意和春秀离婚,但是你没有权利限制她的自由,我看你还是放了春秀为好。你要是到法院告我那太好了!春秀和你离婚的事儿咱们可以在法院上当面说清楚了!” 苏老板听崔凤鸣如此一说打蔫了。 这时春秀挎着个包袱走进客厅,她拉起崔凤鸣的手说:“凤鸣咱们走吧,永和的事过两天再说。” 崔凤鸣对苏老板一抱拳说:“苏老板,我多谢您的款待,抱歉了!”说完他就和春秀一起离开了苏家。毛三等人在一旁看着不敢阻拦。 崔凤鸣和春秀出了苏家大门后叫了一辆三轮车,两个人坐稳之后崔凤鸣让车夫往他家骑去。上车后崔凤鸣问春秀:“春秀我觉得你有些事情一直瞒着我,是不是?” 春秀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瞒你?” “我不信!刚才你对苏老板话里有话,好像有些事儿苏老板特别怕你说出来,是不是?” 春秀被崔凤鸣问的满脸通红,她和苏老板之间确实有个不愿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崔凤鸣知道春秀有难言之隐就握住她的手温和的开导说“春秀你要想解决问题,你就必须说出来。你要是拿我当你的男人,你就不该对我隐瞒什么。” 春秀不好意思的看了崔凤鸣一眼说:“凤鸣,我在苏家从来就没过过女人的生活。” “我没听明白,你再说一遍。” “其实这五年里,我在苏家一直守活寡。嗨!”春秀说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春秀见崔凤鸣若有所思的,又问道:“凤鸣,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崔凤鸣皱起眉头看着春秀说:“你先别说,让我想想。”崔凤鸣极力的回想着刚才在苏家见到的情景,他想了一会儿后问春秀:“春秀你看我猜得对不对啊,我想那个苏老板大概是从清宫里出来的吧?” 春秀点点头,“是,这个苏老板对我还是不错的,但他不是个纯爷们!” 在路上春秀对崔凤鸣说出了自己一直不愿启口的真相:苏老板原来是个民国初年从紫禁城里跑出来的太监。崔凤鸣想起刚才见到苏老板的时候就觉得苏老板脸皮细腻油亮,没有一根胡须,言谈举止之间有阴柔之气,再想起苏家里那些极富清宫风格的摆设,他这才恍然大悟,那个苏老板原来是个太监! 崔凤鸣感到奇怪地问春秀:“他是个太监,你干嘛还要嫁他呀?” 春秀说:“我打小就没听说过什么是太监,我也想不到做了太监要把男人那东西割了去。反正当时我挺傻的,一进洞房才知道他做不了男人该做的事儿。” 崔凤鸣觉得春秀说的很有趣,就呵呵的笑起来。“我不怪你傻,我刚才见着苏老板也没看出他是个太监,只是觉得他的做派像个唱青衣的旦角!” 春秀告诉崔凤鸣说:“这个秘密你知道就行,不要到处说去。” “他是个太监你们无法行夫妻之事,你离婚的理由太充分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真是气死我了!”崔凤鸣有些不高兴了。 “你做事就不为别人想想啊?谁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个被阉割的男人。苏老板把这事儿捂得死死的,就怕别人知道。人家对我是有救命之恩的,我自己再委屈也不能把苏老板给卖了呀!” “那你就甘怨自己受委屈?” “在那时候我把心思都放在永和身上了,我想等到永和长大就能熬出头来。忍着吧,就当自己命里该着没男人!”春秀又嘱咐崔凤鸣说:“凤鸣,我求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抖出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咱们都要给苏老板留面子,他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我宁可离开你也不准你羞辱他!” “好吧!我理解你!可是那个苏太太怎么会跟一个太监过了一辈子呢?” “说来话长,回头我再和你慢慢的说吧!” 三轮车在崔凤鸣的家门口停下,两个人进了崔凤鸣的屋子里,崔凤鸣对春秀说:“刚出事儿不久,咱俩要避嫌,你一人住这里,我住在我的办公室里。” “凤鸣,这样多不好!我找别的地方住吧。” “你在北京举目无亲,你去哪?听我话,你就踏踏实实的住这吧!”(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五十四章却原来苏老板也有悲惨身世 崔凤鸣把春秀从苏家带走之后,苏老板急忙派人到苏夫人的娘家把她找回来。苏夫人带着永和回到苏家后,听苏老板把事情的整个经过一说气得她浑身直哆嗦。她埋怨说:“姓崔那小子到咱家来捣乱,你们几个人没收拾了他不说,还让他硬是把春秀给拐走了,老爷你可真够窝囊的!要是我在家非得跟哪姓崔的拼命不可!” “唉,当时我想叫毛三他们把大门上锁,不让那两个狗男女走出去,然后再报警叫民警来处理,可是又一想那个王鸿举是找我来谈事的,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呀。” “你说什么?那个姓崔的把春秀都给拐走了还没犯法?你应该报警啊!” “你是什么脑子?是春秀自己要走的,报什么警?咱们把春秀关了好几天,报警对咱们没好处!” 苏夫人不服气地说:“不管怎么说,我当时要是在家绝不会让春秀走的!” “她话里话外的威胁我,如果把她逼急了,她就会把咱家那点难堪事儿当着姓崔的面全给抖露出来!我也只能让她走了。” “啊?那还得了!老爷,她说了没有?”苏夫人睁大了惊恐的眼睛问。 “春秀想说但没说出来,我看她只是想吓唬我。” “哦,这我就放心了!”苏夫人放开了紧捂住胸口的手,紧绷的脸皮放松下来。 苏夫人坐在太师椅上闭目沉思了一会,她睁开眼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自言自语:“好你个春秀!我们老两口子一向对你不薄。把这个家都交给你了,可你却要恩将仇报。看我怎样收拾你!” 苏老板说:“我刚才想了半天了,就咱们两个老东西哪能斗过姓崔的那个人呀,他是个领导干部,还是个打过仗的残废军人,咱俩的地位哪能和他比!春秀离婚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谁能替提咱俩说话?依我看呀!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春秀要走就让她走吧,把永和给咱们留下就行了。” “老爷你真是个老糊涂呀!你好好想想,春秀要是走了永和那孩子能留下吗?再说那个姓崔的是永和的亲爸爸,就算春秀答应把永和留给咱们。那个姓崔的也不会答应!” “你说的也对呀。到时候谁给咱俩养老送终,谁给我苏家延续香火呀?我家要是绝了后,我对不起苏家的祖宗啊!”苏老板想到这里流出了伤心的眼泪。他悲切的问苏夫人:“那春秀要是铁心和我打官司闹离婚怎么办?” “很多人都知道春秀的命是咱俩救的,她又是个嘴硬心慈知恩图报的人。咱们先稳住她。对她和崔凤鸣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把事情闹僵,她就轻易不会上法院。只要春秀不愿上法院,那姓崔的也没办法。然后咱俩再想办法让春秀回心转意!” “春秀还年轻。见到那姓崔的后她的心已经活了,我不信她还能回心转意。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春秀把孩子留下,我就成全他们俩,我可不愿意头上顶着个绿帽子过日子!” 苏夫人咬牙切齿地说:“哼!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怎么说,反正不能便宜了春秀和姓崔的这对狗男女!” 苏老板名叫苏重阳,祖籍河北,家里世代是安分守己的庄稼人。苏家传到苏重阳他爸爸这一辈,家里原有的田地已经没有了,他家只能给富人家当佃农维持生活。苏重阳的爸爸长得五大三粗,种田之余爱舞枪弄棒,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武把式,一般人与其过招三四个回合之内就会被他打趴下。 苏重阳的爸爸练武特别注重腿功,他练武的方式也很特别,他少年时代就在家门口种了一棵碗口粗的榆树,他每天进出家门的时候都要朝树干踢上一脚,一脚能把树踢得乱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十多年过去,他还是坚持出门踢一脚,进门踢一脚的习惯,这棵都长得如人腰般粗细的榆树依然被踢得乱抖,他脚力之大可想而知。在乡间进行的比武擂台赛上,他的脚曾踢残废了好几个顶尖的高手。所以江湖人送其绰号“苏一脚”。 苏一脚是个黑脸的汉子,可他的老婆却颇有姿色,是那种男人们都想多看几眼的女人。苏重阳是家里的独子,这个苏重阳自小乖巧听话聪颖过人,很得父母的喜爱。苏家虽穷但这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与苏家同村有个姓孙的乡绅,他仗着有钱有势平日在村里横行霸道,没人敢惹,人称孙老虎。这个五十多岁的孙老虎贪财好色,家里有有三房老婆还不嫌够,就爱在外面沾花惹草。 苏一脚的老婆算得上村里众多的姑娘媳妇里算得上头牌美人,孙老虎对其垂涎已久,每当他见到苏一脚的老婆就要百般挑逗勾引,可那个女人偏偏不上套。孙老虎有个特点凡是他看上的女人他都要吃定,否则心里总有个解不开的疙瘩。 有天一大早,孙老虎提着鸟笼子在村里溜达,这时苏一脚和几个人急匆匆的向村外走去,孙老虎一问才知道他们要到县城里去参加比武大会,这一去就得好几天。孙老虎垂涎孙一脚的老婆不是一两天了,他得知苏一脚要离家几天便心中暗自高兴,他觉得机会来了。他把鸟笼子放回到家里后又鬼鬼祟祟的朝苏一脚家走去,当他快走到苏家门口的时候,只见苏一脚的老婆挎着一个竹篮走出门来,他怕被看见就躲在一个墙角里偷看。 苏一脚到县城去比武,地里的活计就交给了老婆,丈夫走后她也走出家门,她要到地里掰些老玉米棒子。苏一脚的老婆是个小脚女人,走起路来摇摇摆摆不停地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孙老虎悄悄地跟在后面。到了苏家租种的地边上,苏一脚的老婆一头钻进了密密麻麻的玉米地里,孙老虎也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进去。由于天气很热,走了一段路后苏一脚的老婆出了很多汗,她掰了几个玉米后觉得热不可耐,就放下篮子拿出一块布擦脸上的汗,擦完脸后她又解开自己的衣襟擦拭胸前的汗。当时农村的很多已婚妇女在夏天都是毫无顾忌的裸露着一对**,可是苏一脚的老婆从来都把自己的上身捂得严严实实。当她露出一对大**时,藏在暗处的孙老虎看了个正着,这让他好不兴奋。只见那个女人不住地擦着胸前的汗水。一对白花花的大**被她拨弄得不住的乱颤。孙老虎看得眼睛发直心里发痒,他从侧面轻轻的不出一点声响的接近那个女人,然后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苏一脚的老婆被孙老虎玩了一次后怕丢人,又怕挨丈夫打骂。就只好忍羞不做声张。那个孙老虎有了一次就想有第二次。可此后苏一脚老婆加强了防备。孙老虎再也没有占到她的便宜。 孙老虎玩了苏一脚的老婆后觉得自己那三个老婆加一起也抵不上那个女人,他非要把苏一脚的女人搞到手不可。孙老虎在村里谁也不怕,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他唯一不敢欺负的就是武艺高强性情刚烈的苏一脚,他知道要把那个自己朝夕暮想的女人占为己有必须要过苏一脚这一关,为此他想了好久。 这一年的年尾,孙老虎那个在京城做管带的儿子回家探望父母,在村子里住了几天。这孙管带年纪与苏一脚相仿,是小时候在一起玩的伙伴,也是与苏一脚同一个武师教出的师兄弟。这天他找到苏一脚说:“兄弟,你身子板结实,武艺又高,窝在这穷地方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汗珠子掉在地上摔八瓣也赚不出几个钱来,你就愿意这样窝囊的活一辈子?可惜了你一身的武艺啊!” 苏一脚说:“其实我早就想出去闯天下了,可是心里放不下我这个媳妇和孩子。” “你这个人真是小家子气,大男人志在四方,岂能让妇人缠住手脚?俗话说了: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舍得舍得,你得先舍了才会有得呢!你看咱俩同处一村,我的本事还没你大呢,我就在京师的大营里当了个管带,要是你到了京师大营里怎么着也得比我混得好哇!” 苏一脚觉得孙管带说得有理,就连连点头。 孙管带接着鼓动说:“一脚兄弟,我和你说呀,现在京师的队伍要扩编正在招兵呢!配的是一水的洋枪洋炮,那新式军装一穿真是威风!咱们习武之人博声名求富贵的路子就是从军报国!你要是想当兵就和我一起回京城,我保荐你在大营里有官做!” 孙管带三言两语就把苏一脚给说动心了,苏一脚决心到京城去博取功名,他的老婆管不了他只得由他去了。 苏一脚离家以后,她的老婆害怕再受到孙老虎的欺辱就整日呆在家里深居简出。当时苏重阳已经有十五六岁了,是个精壮的半大小子,苏一脚的老婆把这个儿子当成了自己的依靠。 苏一脚和孙管带离开村子后直奔京城而去,晚上在一客栈留宿的时候孙管带请他喝酒,苏一脚喝了几杯酒后就躺在炕上人事不知了,原来是孙管带在苏一脚喝的酒里下了蒙汗药。孙管带和自己的随从趁天黑无人的时候,悄悄地把昏睡中的苏一脚背到荒郊野地里的一个废土坑里给活埋了。可惜了,苏一脚这个年轻力壮武艺高强的汉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世上消失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孙老虎和他儿子设计好的圈套,害死苏一脚就是为了抢占他的女人。 苏一脚离家有半个多月后,孙老虎带着几个人来到苏一脚家,苏一脚的老婆听见是孙老虎在叫门,就战兢兢的打开门,门被打开后孙老虎带人一拥而进。这时在屋里读书的苏重阳赶紧跑出来护住母亲,他厉声质问孙老虎干什么来了?平时凶神恶煞一般的孙老虎此时却摆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看着苏一角的老婆,他长叹了一口气说:“唉!我真不想告诉你呀!你家的男人出事啦!” 苏一脚的老婆听孙老虎这样说马上就慌了神儿。忙问:“我家男人他怎么啦?” “嗨!昨个我儿子托人带了个信儿来,他让我转告你,”孙老虎停住话头看着苏家母子说:“听完我说的话你们可要挺住啊!” 苏重阳着急的问:“您快说,我爹他到底出什么事儿啦?” 孙老虎一声叹息:“唉!苏一脚他在打仗的时候战死了!” “啊?”苏一脚的老婆受不了这个突然的打击她立时昏厥过去,苏重阳赶紧抱住母亲,他的泪水也忍不住的流出来。苏老胡假仁假义的对手下人说:“快点动手把人抬到屋里去。” 苏重阳与几个孙老虎的手下把母亲抬到屋里放在炕头上,孙老虎对苏重阳说:“好好看护你娘,你爹没了你们母子俩要节哀顺变呀!” 苏重阳擦着眼泪点点头。他问:“孙老爷,我爹是和什么人打仗时战死的?” “捎话的人没说清,反正这些年各路军队老是打仗。相互间你打我我打你的。我哪里说得清楚!” 少顷,苏一脚的老婆就苏醒过来,她醒后就念念有词的号啕大哭起来,哭得那个伤心劲就别提了。苏老虎好言好语的劝慰说:“大妹子。这人死了不能复活。你哭也哭不回他呀。不过呢。你们孤儿寡母的也确实可怜,今后就由我照顾你们娘俩吧!”他说完话从兜里摸出两块大洋放在炕头说:“这点钱你们先拿着花,不够再管我要去。今后只要有我孙某在。你们就别愁日子过不去!” 苏一脚的老婆知道孙老虎没安好心坚决不要这钱,孙老虎就拿起钱塞到苏重阳的手里说:“拿着,以后给你娘补身子用!”孙老虎说完带着手下的人就走了。 苏一脚死了,苏一脚的老婆成了寡妇,孙老虎的色胆就大起来,在苏重阳不在家的时候,孙老虎就经常跑到他家来奸淫那个迷人的寡妇。苏寡妇知道孙老虎的厉害她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忍受,尝到甜头的孙老虎几乎把苏寡妇当成了自己的外室。 做坏事总有露馅的时候,这天苏重阳到地里干活时忽然觉着肚子疼,他拉了几泡稀屎后感觉浑身没劲儿,就扛着锄头回家了。他走到家门口时见大门关着一推没有推开,他在院外一边拍门一边喊着:“娘,给我开门!” 这时孙老虎正在屋里搂着苏寡妇行乐呢,门外这么一叫把屋里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他们俩赶紧穿衣服。苏重阳叫了几声门后见院里没动静,就以为他娘出什么事了,他翻墙头跳进院里。他刚跳到地上就见孙老虎提着裤子慌张的冲出屋子,苏重阳一猜就知道他没干好事儿,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领子恶狠狠的问:“孙老虎,你到我家里干什么来了?” 平时狂妄的孙老虎哪能让人随便抓自己的脖领子啊!今天他毕竟是有些心虚,就低声下气的求苏重阳放开手。 苏重阳举起拳头怒吼道:“你说!你到我家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来了?” 孙老虎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娘,没、没干什么呀。” “胡说,你到我家肯定没干好事儿!快说,你干什么来了?不然我就揍扁你!” “重阳,你放开手,让他走吧!”这时苏寡妇衣衫不整的站在屋前。 “不!这个老家伙来咱家肯定没做好事儿!”苏重阳一声怒吼“啪”的扇了孙老虎一个耳光,孙老虎疼得捂住脸求饶。 苏寡妇怕她和孙老虎之间的事情让街坊知道,就急得压低声音说:“重阳,你不要大声喊了,你急死妈了!”她说完跑到儿子身边用力扯开了他抓着孙老虎的手。孙老虎打开院门向外看了一眼后猫腰溜了出去。 已经懂事儿的苏重阳猜到母亲和孙老虎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回到屋里他用充满怒火的眼睛看着母亲。他质问母亲:“我爸尸骨未寒,您就和苏老虎私通,我爸他九泉之下能闭得上眼睛吗?” 苏寡妇在儿子面前感到羞愧万分,她伤心的哭着说:“我一个无助的女人,那惹得起那个活阎王啊!要不是为了你长大成人,我早就寻死去了。” “娘,那您也不能连女人的贞洁都不要了!” 刚才还羞愧万分的苏寡妇被儿子这么一骂,顿时火从心头烧起,“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她站起来狠狠的扇了儿子一个嘴巴。苏重阳知道自己说的话太重了,他怕伤母亲的心就闭嘴了。 苏寡妇见儿子冷静下来,就对儿子哭诉了自己被孙老虎奸淫霸占的整个来龙去脉。苏重阳知道自己让母亲受委屈了,就深深的责怪自己没保护好母亲,他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狠狠教训那个可恶的色魔孙老虎!(未完待续。。) 第三卷第五十五章 遭阉割 苏重阳进皇宫当太监 孙老虎霸占苏寡妇的事情被苏重阳撞破后心生懊恼,他在村里是人人敬畏的大人物,在苏家竟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扇了一个嘴巴,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孙老虎想到苏一脚既然已经死掉了,还不如把他儿子也给做掉,一是来个斩草除根,免生后患;二是达到彻底霸占苏寡妇的目的。孙老虎起了对苏家斩草除根的念头后,就开始琢磨起除掉苏重阳的办法。 孙老虎想起在清军里做管带的儿子回家时曾与自己聊起皇宫里太监的那些事儿,儿子说宫里的太监大多出自家乡这一带,而且给宫里送太监还是个可以赚钱的活儿,想到这里他不禁阴毒的笑了起来。 有一天苏重阳要到地里去看庄稼的长势,他嘱咐母亲上好门后就一个人往地里走去。苏重阳刚走出村口时他身后有一辆马车赶过来,苏重阳没有在意只是往前走着。当马车与苏重阳擦肩而过时,赶车的马夫抄起一根木棍向他的后脑打去,苏重阳头部受到重击后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这时马车停住,从车里跳下两个人把已失去知觉苏重阳塞进车棚里,马车夫一挥鞭子,拉车的马狂奔起来。 在马车里苏重阳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眼睛被蒙上。他苏醒后想挣扎却动弹不得,由于他脑袋受到重击,这之前的事儿完全想不起来了,此时他既紧张又害怕还惦记着母亲。 苏重阳觉得马车在颠簸中走了很长时间的路,中途还在一个地方停了好久,随后他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在后半夜的时候,这马车来到了京城,马车进了一条胡同在一个朱红色的大门前停下来。马车夫跳下车走到门前轻轻地叩了几下门。一会儿打门被打开,出来的人正是孙老虎的儿子,他走到马车前往车棚里探头看了一眼后向院子里指着说:“快把他抬进去!”这时苏重阳已经醒了,他听见有人说话就拼命地挣扎,一个强壮的汉子把苏重阳从车里拎出来往肩上一扛,走进了院里。 苏重阳想喊喊不出。想看看不见,他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只觉得自己被人捆在一条板凳上,被脱掉了裤子,裆部的那个东西被人抓起,然后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疼的几乎要昏过去。随后他被人松了绑,嘴里塞的布和眼睛蒙的布都被拿去,这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条长木凳上,他向隐隐作痛的大腿根处看去。看见自己的档部被一块浸满血的布头盖着。他掀开一看就慌了神。原来长在裆里的那个东西没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便嚎啕大哭起来。一会儿一位长着满脸浓密胡须的中年人走进来,他皮笑肉不笑的对苏重阳说:“臭小子别哭了,你的那玩意儿我给你留着那!以后就挂在那地方!”他的手指向头顶上的横粱。 苏重阳抬头看去,只见房梁上挂着好多拳头大小的油布包。他奇怪地问:“那是什么?” “我告诉你,从你们裤裆里割下那东西后,我先把它用盐腌上,然后风干,之后再用油布给包起来挂在梁上。那上面都写着各位太监的名字,他们死的时候他那东西要放回到棺材里与死者合葬。” 苏重阳听后大惊失色,他悲愤的大喊起来:“放我走!我不要做太监!” “哈哈!从此你就是皇上和娘娘身边的公公了,你今后要是得势了可别忘了我呀!”那人在苏重阳的裆部抹上些药面后就转身走了。 话不多叙,苏重阳被净身后没过多少日子就送进皇宫里当了个小太监。 苏重阳当太监不久。朝廷里的皇上和皇太后相继死去,小皇帝宣布继位。这时大清朝国势衰微风雨飘摇,清宫内也是人心不稳杂乱无序。这个苏重阳跟随的老太监是他的同乡,这个老太监在老家的亲人全没了,他便认苏重阳为干儿子并对其十分的关照。 那个老太监在清宫里混了几十年。为人处世极为精明圆滑,经常在皇宫里顺手牵羊的偷东西,开始苏重阳对此很是看不惯,老太监就开导苏重阳说:“明眼人都看出这大清的气数要尽了,咱们做太监的是阉人,出宫后会被人看不起,咱们又没有生存的手艺,现在趁主子惶惶不可终日无心看管咱们的时候,咱们能捞就捞能拿就拿,为自己的将来提早做好打算,要不然咱们这种人出了皇宫就没法活啦!” 苏重阳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老太监的意思,所以他利用自己身处后宫的便利,瞅着机会就偷拿宫里的东西,小到珍珠翡翠金银饰物字画,大到瓷器铜器座钟,凡是能拿动的都不放过,寻找各种机会偷运出宫放在那个老太监在宫外秘密安置的家中。 辛亥革命清帝逊位,苏重阳和那个老太监离开了皇宫。苏重阳想回家见自己的母亲,顺便去找孙老虎报仇,可是他现在是个太监,没有脸面再回去,所以就和自己的太监干爸爸一起住在京城里。又过了几年那个老太监死了,他临死前告诉苏重阳家里有个藏宝的暗窖,里面藏了他一辈子积攒下的金银财宝。 老太监死后,苏重阳打开暗窖发现里面藏匿了很多珍宝,金银饰品,珍珠翡翠,名人字画,古董瓷器,五花八门,其中有些物件堪称奇珍异宝。这些东西换成钱后足够他花好几辈子的了。苏重阳把这些财宝继承下来后把干爸爸的房子卖了,重买了一套上好的四合院,他又在市面上买了一些从宫里流出的家具摆件,从此他过上了有钱人的富足生活。 尽管有了钱,过上了叫人羡慕的好日子,但苏重阳因为自己是个阉人还是感觉很自卑,他一个人守着个大宅子也觉得特别的清冷。后来他见很多从宫里出来的有钱太监大都找了老婆,他也有了讨个老婆的心思,他的想法是娶个老婆可以给自己做伴解寂寞,也能给自己这个太监做个遮人耳目的门面。从哪里找一个愿意嫁给自己的女人呢?苏重阳想来想去想到了自己在皇宫里结识的宫女桃红。 这个桃红和苏重阳同岁,长得不算漂亮却很有喜感,两个人在宫里见面时经常会聊上几句话,逐渐互生好感,再后来这两个人成了对食。当苏重阳离开皇宫时桃红暂时还没出宫。临别时桃红送给他一个绣花手帕做纪念。 苏重阳想找到桃红,他通过曾同在宫里共过事的朋友打探桃红的消息,没过多久他就打听到桃红在北城一个富人家里当使唤丫头。苏重阳没太费劲就找到了桃红,两个故交见面倍感亲热,苏重阳要请桃红到自己家里做管事的,桃红自然愿意得很,于是就答应了。 苏重阳知道桃红的家里一贫如洗,家里父母年迈有病在身,她还有两个已到壮年仍娶不到媳妇的哥哥,他就试探着问桃红:“桃红妹妹。如果我出钱给你父母治病、再给你家里盖几间青砖大瓦房、买几十亩地和几头牲口、再帮你两个哥哥娶上媳妇。那么你愿意嫁给我这个废人吗!” 桃红是个孝顺顾家的好女人。她对苏重阳表示只要能够让她的父母和家人过上好日子,她就愿意嫁给苏重阳! 苏重阳见桃红愿意做自己的老婆,他就在乡下买了一大片地和几头牲口,盖了好几间青砖大瓦房子。把桃红的全家安置在那里,临了又奉送给她家里一笔钱。桃红的家人觉得苏重阳是使自家脱离苦海的大恩人,他们觉得桃红嫁个太监是报恩,这没有什么不好!就这样苏重阳顺当的娶了桃红为妻。苏重阳虽是个太监,但他曾与陶虹做过对食,他从老太监那里学来的淫技也能让桃红得到满足,两口子像正常夫妻一样恩恩爱爱的过日子。 苏重阳的日子虽然过得滋润,但是整天吃饱喝足了睡大觉的日子过着也挺没劲的,于是就想找点事做。经过深思熟虑后他在京城繁华地带开了几家药铺,他和桃红都是会算计的精明人,药铺的生意做得非常好赚了很多钱。 在苏重阳被绑架到京城后,无依无靠的苏寡妇就被孙老虎强娶进家里做了他的第四房太太。苏寡妇虽然美貌,但她本来就是个不太年轻的女人。接连的丧夫失子对她打击太大,进了孙家后她整日以泪洗面萎靡不振,没几年就年老色衰了。喜新厌旧的孙老虎对她已没了兴趣,她在孙老虎家的地位就如同使唤丫头一般。 苏重阳怕家乡人笑话自己的太监身份,始终没有回老家,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母亲,他时常托人打听母亲的消息。当他知道了母亲的不幸遭遇后,便用大把大把的银子买通了当地的官吏,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把孙老虎给治了罪,他请人回家把母亲接到了京城里居住。 苏寡妇苦尽甘来,在儿子家中过上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这个苏寡妇虽然日子过得好了,但她过去那段辛酸的心结始终没有解开,尤其是心爱的儿子变成一个废人,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苏寡妇在儿子家没享几年的福就一闭眼走了。苏寡妇临死时嘱咐儿子一定要收养个孩子,让苏家的香火能够延续下去,苏重阳含泪答应。 为了了却母亲延续香火的遗愿,苏重阳夫妇在收养继子方面也煞费了一番苦心,既要保证丰厚的家产不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也要防止孩子长大后认祖归宗,他们收养继子的条件是:有父母的孩子不要,已懂事的孩子不要,,年纪偏大的孩子不要,长得不好的不要,脾气性格不好的不要,京城里的不要,最后他们费尽周折才托人从外地抱回一个符合条件的男孩儿,没想到他们把孩子养到五六岁的时候,这孩子得了重病,病没治好死了。 要儿子心切的苏重阳万般无奈之下就打算叫桃红到外面找野男人借种,桃红觉得自己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为此她与苏重阳差点闹翻了脸!从此苏重阳夫妇再也不想传宗接代的事情了。直到有一天他们搭救了怀孕的春秀,苏家夫妇才又产生了过继个儿子来传宗接代的想法。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十分认可春秀的人品,又见春秀生的是个男孩子,苏重阳就把无依无靠的春秀纳为二房太太,顺便过继了个儿子。春秀带着儿子进了苏家门后,春秀为人朴实能干,永和聪明可爱,苏家夫妇认为他们做了一笔非常上算的买卖;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几年后崔凤鸣的出现打破了苏家表面上的平静与和谐。 第三卷第五十六章 各退让,只因冤家宜解不宜结 崔凤鸣把春秀从苏家领走之后,两个人就商量起春秀和苏老板离婚的事儿,春秀觉得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崔凤鸣也同意速战速决。但是他们在处理离婚的方式上有分歧。崔凤鸣对永和能否从苏家要回没有太多的把握,他想叫春秀到法院打官司,让法律来裁决;春秀则想和苏家好说好散不想闹上法庭,免得让别人耻笑。 两人的意见没统一好,苏太太却带着永和找上门来。 这天早上崔凤鸣正在课堂讲课,就见一个同院的邻居在教室外轻轻地敲窗户并向他招手,崔凤鸣推开教室的门问有什么事儿?那邻居是跑过来的,她气喘吁吁的说:“崔校长,有一个老太太带人在你家里闹事呢,快回去看看吧!” 崔凤鸣这时马上想到那个老太太一定是苏夫人,坏了!他的神经不禁紧张起来,他马上给学生们布置了一些自习课目后急忙向家里赶去。 崔凤鸣的家和学校是在一条街上,相距不远。崔凤鸣一进到自己家的院子里就看见苏夫人和毛三。苏夫人和春秀对峙着吵架,毛三手拉着永和站在苏夫人身后。 崔凤鸣大步走到春秀和苏夫人的中间问春秀:“春秀这是怎么回事儿?” 春秀一指苏夫人说:“她要我回苏家去。” 崔凤鸣又转过头奇怪的问苏夫人:“苏太太,您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苏夫人一撇嘴说:“姓崔的,我早就打探清楚了,这儿是你和春秀的老窝。你没做亏心事,还怕鬼叫门吗?” “还让苏太太给说对了!我和春秀就真的没干什么亏心事,您要是来作客就请进屋里说话,您要是来胡搅蛮缠的就请离开!”崔凤鸣不软不硬的说。 “那好吧,你让春秀跟我回家,我就不难为你,如果春秀赖在你这不走就别怪我把你告官!” “告我。告我什么罪名?” “我告你个强占民女!” 崔凤鸣听苏夫人如此说,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他把苏夫人给笑毛了。她指着崔凤鸣问:“你、你笑什么?” “我笑您糊涂!春秀在我这里只是借住,我住在学校里,这和强占民女扯不上关系。您要是告我尽管去告。我静等法院的传票!” 苏夫人觉得即使自己有理也说不过崔凤鸣。就只好对着春秀说:“春秀,你是老爷的女人,住在另一个男人家里成何体统?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家去!” 春秀毫不退让的说:“我已经铁心要和老爷离婚了。我不回去!” 苏夫人见春秀态度强硬就给毛三使了个眼色,毛三心领神会的点下头,他偷偷地在永和屁股狠狠的掐了一下,永和立刻疼得哭了起来,“妈妈,我屁股疼,我要妈妈!妈妈回家!” 苏夫人想用孩子来软化春秀的心。 春秀感觉到是毛三故意把永和给弄疼了,她心疼的扑上前要从毛三的手里抢回孩子,苏夫人用自己的身子护住毛三。于是两个女人在院子里动手推搡起来。 崔凤鸣觉得这样影响太不好了,就上前抓住春秀的手把她拉到一边。崔凤鸣然后又走毛三身前,毛三以为崔凤鸣要抢孩子,抱起永和转身向大门外跑去。 崔凤鸣喊道:“毛三,我不和你抢孩子!” 毛三这才停住脚步。崔凤鸣走上前对毛三怀中的永和说:“永和听叔叔的话,不哭好吗?” 永和听崔凤鸣这么一说就真的不哭了。崔凤鸣又说:“永和。你妈妈这两天有事儿,她过几天再回去好吗?” “好。”永和懂事儿的点点头。 崔凤鸣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有出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又对苏夫人说:“苏太太,您听我一句劝。春秀要离婚的决心是铁定的,谁也阻止不了她。你这样闹没用的!不过春秀认为您老两口是她的救命人,没有您二位的关照就没有春秀和永和的今天。春秀对你们心存感激,她不想和你们闹僵,想与你们好说好散,希望你们能理解她,也希望您们能成全我们俩。” 苏夫人没想到崔凤鸣能把话说得如此诚恳,她无可奈何的说:“其实春秀要和我们老爷离婚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儿,不能说她有错。只是这个孩子是苏家能够延续下去的唯一香火,也是我和老爷百年后的送终之人,他已经过继给苏家;所以我给你们透个底,春秀可以走,但是她不能把永和带走!”苏夫人说着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她又说:“说实话吧,你们看我家里表面富贵,其实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啊!” 其实苏夫人以前对春秀一向不错,春秀见苏夫人难过地哭了,也不忍的流出泪水,她知道是自己离婚的事儿伤了苏夫人的心,就低下头不再言语。 崔凤鸣是个炮筒子脾气豆腐心,他已从春秀的嘴里知道了苏家的一些事情,他其实是很同情苏老板夫妇的。他见两个女人都哭了,心立刻就软了。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对苏夫人说:“苏太太,本来我是劝春秀与您们上法院闹离婚的,但我现在理解你们的心情了,依我看永和还是先由您老人家看管着,我和春秀不急着要他回来。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之间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坐下来慢慢的协商解决,只要我们多为对方着想些都各让一步,就没有谈不成的事儿!” 苏夫人见崔凤鸣说话做事是个讲理的人,也就不想再闹下去了。她临走时对春秀说:“春秀,你不回家我也没办法,我刚才静下心想了想,都说强扭的话不甜,你既然不想再和我们一起过日子,我们就是留下你你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又何必呢!你和老爷离婚的事儿我回去再跟他合计合计看。” 这时春秀对苏夫人深深鞠了一个躬,她抬起头说:“老姐姐,我春秀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您和老爷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加倍回报!我对不起您和老爷的地方还请您们多多包涵,永和还请您照顾好了!” “唉!”苏夫人长叹一声转头就朝大门口走去,毛三抱着永和跟在后面,崔凤鸣亲自把他们送了出去。 几天后毛三找到崔凤鸣,他替苏老板传话给崔凤鸣,大意是苏老板同意与春秀离婚,但永和是合法过继给苏家的孩子,春秀离婚后没有把永和带走的正当理由。所以把永和留在苏家是苏老板同意与春秀离婚的不可协商的前提条件。 春秀对苏老板的离婚条件感到极为不满,崔凤鸣则认为苏老板提出的条件有其合理的地方,他表示可以考虑。 第三卷第五十七章 探爱妻 王鸿举得子初为人父 王鸿举乘坐的火车轰隆隆的向着南方驶去,当火车离京城越来越远的时候他的内心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回到家乡时觉得自己是个在外飘泊多年的游子回到了母亲温暖的怀抱,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感觉舒服透了;如今他又要回到已经生活工作了多年的海岛、即将见到自己爱妻,他也有一种急切回家的感觉。 王鸿举在探亲时心里一直放不下待产的妻子林美娇,旅途中他坐火车转汽车不顾疲惫一路兼程。 傍晚时分,一辆长途客车停在了粤海大旅社的门前, 王鸿举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车走进了旅社的大门,王鸿举刚在大堂里站定一个伙计就笑脸相迎的走近前来。“你好,先生住店吗?” 王鸿举客气的说:“是的。” 伙计听王鸿举说是住店的,就帮他拿行李到柜台前登记,王鸿举要伙计先给他开一间房,当王鸿举和伙计拿着行李走进开好房间的时,林母拎着一壶热水走了进来。林母刚要和客人搭腔一看面前站着的人眼熟就愣住了。她定了定神后异常高兴的对王鸿举说:“哎呀,原来是鸿举回来啦!” 王鸿举很有礼貌的说:“伯母好,我是鸿举!” 林母不高兴了,“你是我女婿,怎么用伯母来称呼我?” “哦,我这嘴还没改过来呢。”王鸿举颇为难堪,他赶紧改口,亲热的叫了一声“妈!” “哎!”林母笑着答应着。 “哎呀!我前几天还说你呢!自己老婆生孩子了也不赶快回家看看,哪有这样做爸爸的?” “伯母,阿娇的预产期是半个月以后呀!她怎么提前生了?” 林母乐了:“阿娇肚里的孩子自己想出来,谁也拦不住呀!鸿举。阿娇生了个大胖儿子,恭喜你当爸爸啦!” 王鸿举听说自己得了个大胖小子也乐得合不上嘴,他又问:“妈,我爸在旅社里吗?我还没见到他呢。” “这些日子里孩子他外公高兴,整日和朋友们下饭馆泡茶楼,心思全没放在生意上!” “妈,我理解爸爸,这是个高兴事儿!” 林母对着伙计埋怨说:“这个先生是我家女婿。你怎么能拉他住店呢?” 王鸿举连忙解释是自己要住店的,和伙计没关系。林母不高兴的问王鸿举:“你回家还要住旅馆?你不把我们当你的家人吗?” “我没去过咱家,也不知家里有没有我住的地方,于是就想先开间房把行李放在这里,然后再到家里去看您一家人。嘿嘿!”王鸿举说完便不好意思的笑了。 林母对站在一旁的伙计说:“你把手里活放下,拿着我女婿的行李。把他送到我家去。”她又告诉王鸿举说自己随后就回家去。 伙计把王鸿举送到林家门前就走了,王鸿举见到了正在坐月子的林美娇,林美娇叫了一声鸿举哥就哭出声来。两个人才分别一个多月就如同分别了好久,百感交集之下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在林美娇身边躺着一个粉红白胖的婴儿,她手指着孩子说:“这孩子刚生下来几天,是个男孩,我爸妈喜欢的不得了,可我却高兴不起来,一看到这孩子就想起杨新民那个坏蛋!” 王鸿举赶快安慰她:“阿娇,你不要难过,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况且他也是你的血脉呀!”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高兴地说:“嗯。都说男孩大多长得像妈妈,果不其然。这孩子的五官轮廓就是像我的老婆,我儿子长大后绝对是个美男子!我一定要好好把他抚养成人,让他成为国家和社会的栋梁之才!” “鸿举哥,这是一个孽种啊!”林美娇长叹一声。 这时负责照顾林美娇的保姆走进屋来,林美娇不愿意她听到自己和王鸿举的讲话,就让她到街上买点东西借故把她打发走了。 王鸿举开导林美娇说:“孩子是无辜的。我一眼就喜欢上他了。虽然他爸爸是个坏蛋,但是我们可以把这孩子教育成一个善良正直的好人。”他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说:“阿娇,这是我父母给你们娘俩的礼物,看看吧,你一定喜欢!” 王鸿举打开布包,林美娇看到布里包的是一枚戒指和一个银锁。 “这戒指是我家祖传的,非常珍贵。现在我母亲传给你。”王鸿举拿起戒指亲手给妻子带上,林美娇看到这是个非常漂亮的红宝石戒指,她喜欢极了。 “这个长命锁是纯银打造的,是我父亲小时戴的,他叫我给咱们的孩子带上。我爸还说了,这孩子是我们王家的后代,要由他亲自给孩子起名。”王鸿举说完又把银锁小心翼翼的戴到婴儿脖子上。 “鸿举哥,我还以为你爸妈看不起我们母子呢,没想到他们心肠这么好,我谢谢他们!”林美娇扑到丈夫的怀里,她被未曾谋面的公婆感动得热泪盈眶。 林母把旅社里的一点事情处理完,就到茶楼里找到请朋友饮茶的铁算盘。铁算盘听说女婿到家里来了,连账都没结就丢下几个朋友兴冲冲的走了。 铁算盘本来对女婿存有一肚子的怨气,比如偷偷摸摸的就把自己女儿给娶了,结婚不大操大办让阿娇受委屈呀,阿娇生孩子也不回家照顾老婆等等,可不知为什么待他见到女婿后这些怨气一下子都没有了! 王鸿举在林南财夫妇面前温文尔雅显得很有礼貌,他带了很多北方的土特产作为见面礼,他的一张甜嘴把铁算盘夫妇哄得非常高兴,铁算盘夫妇对他也是非常的喜爱。林美娇暗自为自己有这样的好丈夫感到骄傲! 晚上铁算盘在家里大摆酒席为女婿接风,他还邀请了自己的一些亲朋好友前来助兴。在林家宽敞的天井里,摆了好几张大桌子,王鸿举这个女婿一本正经的坐在主桌上,林美娇因为还在月子里就没有出来作陪。在主桌上有铁算盘夫妇及林家的亲属,酒桌上的头面人物是镇长骆南海,他和王鸿举坐着个对面。 酒席上,骆南海总是面带微笑的向王鸿举劝酒,嘴里不断地说着恭维话。眼前这个英俊男人娶走了他暗恋多年的阿娇,他心里酸得就像喝了一瓶醋,但是他承认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比自己优秀得多,阿娇嫁给他一点都不委屈! 骆南海对着王鸿举端起酒杯说:“王同志,你从我手里夺走了镇子里最漂亮的阿娇姑娘,我是既羡慕你又嫉妒你啊。你娶走阿娇不但得罪了我也得罪了我们镇里那些没有老婆的男人!现在我要代表全镇所有喜欢阿娇的男人报复你,罚你一杯酒!” “王同志,我做梦都想娶阿娇那样漂亮的女人,可你一个外省人却当着我们的面抢走了她,你叫我们这些光棍好难过呀!今天我们要把你灌醉才解心头之恨!”一个毛头小伙抄起一瓶酒放在王鸿举面前。 “是啊!我们必须罚你喝酒!不醉不休!”邻桌的人也跟着起哄。 王鸿举只好站起来对着大家诙谐的说:“我引起公愤,理应自罚一杯。”他说完一口喝尽杯中酒。 “不行!还得再罚两杯!” 这时骆南海上前又给王鸿举的杯里满满倒了一杯酒,王鸿举不想驳了大伙的面子,又连喝了好几杯。 酒席很晚才结束,王鸿举本来一路上奔波就很疲劳,在酒席上又被众人灌酒灌得头昏脑胀,散席后他意识已经不清楚了,晚上睡觉时他被铁算盘和保姆扶进了阿娇的屋里。 夜深了,床头的桌子上点这着一盏小油灯,林美娇披着衣服坐在床头,她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端详着熟睡中的王鸿举,她眼里充满爱意,用手轻轻抚摸着丈夫的脸。此时她认为自己丈夫是世界上最好最优秀的男人,心中满是对将来幸福生活的美好憧憬。 王鸿举回到海南两个多月后,崔凤鸣给他寄来一封信,崔凤鸣在信中详细讲述了他和春秀最近发生的事情: 自从苏夫人带着永和大闹崔凤鸣家后,崔凤鸣又受到上级领导的严厉批评,领导批评他没有一个领导干部应具有的道德情操,那么多优秀的未婚女同志他都看不上,却为了一个药铺老板的小老婆争风吃醋,在群众中影响极坏!崔凤鸣被批得很是狼狈,薛书记也保不住他了,从此崔凤鸣很难在单位抬起头来。不过崔凤鸣也有高兴的事情,那就是春秀已同苏老板在法院正式办理了协议离婚手续,她现在已经是崔凤鸣的妻子。孩子永和做为苏家的继子留给了苏家,这也算是春秀对苏家救命之恩的报答,崔凤鸣对此没有意见。崔凤鸣信里还说自从他拥有春秀后,两个人如胶似漆恩爱如初,他们还准备再生三、四个孩子。总之崔凤鸣信里充满了着幸福的感觉。 这对有情人经过种种磨难终成眷属,王鸿举由衷地为他们两口子高兴。 没过多久,阿娇也带着孩子回到了海南,孩子名叫做王汉辉,是爷爷王云清给起的名。 再后来,王鸿举接到家中来信,王鸿举看了信后非常高兴,原来大哥鸿兴也得了个儿子,孩子名叫王汉强。 第三卷第五十八章 求安稳 孰知昔日阴影又缠身 转眼间汉辉就已能蹒跚学步了,就在这个时候杨新民就像一个甩不开的阴影又开始出现在王鸿举和林美娇幸福平静的生活中。 在王鸿举和林美娇结婚的前后脚杨新民也结婚了,他的妻子是原镇小学方校长的女儿,方校长现在已经升任镇教育部门的主管干部。 杨新民是个自视极高不愿久居人下的人,他的妻子长得瘦小干瘪、脾气也很大,杨新民并不爱她,杨新民与其结婚只是为了将来在仕途上能得到岳父的帮助。婚后他的妻子几次怀孕又几次流产,一直没为他生个孩子,在杨新民的传统意识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为此伤透了脑筋。直到医生确诊其妻子因子宫疾病终身不育的时候,要子心切的杨新民又打起了王汉辉的主意。 这天傍晚,晚饭后王鸿举夫妇依常规抱着孩子到学校旁边的河畔散步。王鸿举和林美娇坐在河畔如茵的草地上欣赏着绚丽的晚霞,脚步蹒跚的汉辉在父母身边自由自在的玩耍着。 这时在不远处的树丛里有个人探头探脑的看着王鸿举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不一会儿他从树丛里走出来慢慢地来到正在玩耍的汉辉面前。 王鸿举夫妇定眼一看原来站在孩子面前的人竟然是杨新民,他们警觉的站了起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王鸿举一脸不屑的质问,林美娇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孩子 。 “我是来看我儿子的。”杨新民的眼睛一直盯着 林美娇愤怒的说:“你胡说!汉辉不是你孩子!” 以下的情景王鸿举夫妇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杨新民竟然苦着脸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我对不起你们。我是向你们赎罪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赶快走开,我不愿看见你!”林美娇把头转了过去,她看到杨新民的嘴脸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王鸿举一脸厌恶的对杨新民说:“杨新民你不要演戏了!你对阿娇的伤害,对我的诬陷,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不过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我们不想去追究你过去的罪过。请你离我们远点,不要再打搅我们平静的生活!” 王鸿举夫妇远眺晚霞的雅兴都被杨新民给搅了,他们带着孩子就要离开。杨新民站起身拦住了他们。 “王鸿举,我要问你一件事,问完了我就走!”杨新民站起身。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反正你嘴里吐不出象牙!” “王鸿举,你应该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却养着仇家的孩子,你不觉得窝囊、委屈吗?” 听杨新民如此一说,王鸿举忽然愤怒起来。他横眉立目的对杨新民说:“杨新民你给我听着,这孩子姓王,他是我和阿娇亲生的儿子。你要是打孩子的主意。可别怪我再把你的肋骨打折几根!” 杨新民嘿嘿的阴笑起来:“王鸿举。你蒙得了别人蒙的了我吗!你说过是我把阿娇肚子搞大的,难道你忘啦?我才是这孩子的亲爸爸呢!” “呸!你开始做了坏事不认账,孩子长大了又来认孩子。你这臭不要脸的家伙太卑鄙了!”林美娇朝着杨新民脸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杨新民并没有生气,他擦了擦脸上的唾沫后对林美娇说:“我看出来了,这孩子身上有我的影子,很多地方都长得像我。没想到你给我生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儿子!阿娇。我还得谢谢你啦!哈哈!哈哈!”杨新民开心的大笑起来。 “滚开!”林美娇抱着孩子厌恶的转过身去。 “杨新民你怎么还不滚?到底想干什么?”王鸿举的拳头已经紧紧地攥起来。 杨新民满脸堆笑的说:“你们先别发火,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今天找你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和你们商量个事情。”杨新民说到这里停住了,他知道自己下面的话也实在难说出口,他犹豫了一会儿便涨红了脸说:“我、我是想、想让这孩子回到我身旁给我们杨家人传宗接代。我的意思你们应该明白。” 阿娇坚决的说:“不可能!” 杨新民央求着说:“你们误会我啦!我现在事业有成。将来还有提升的空间,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汉辉是我非婚生的儿子。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过去做的缺德事,这样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实话告诉你们,我的老婆有妇科病,她这辈子不能生育,为了延续我杨家的香火,我想以领养或过继的方法使这孩子回到我身边。” “杨新民,你在做梦吗?”王鸿举讥讽的笑着。 杨新民极力解释说:“这孩子不是你们两人爱情的结晶而是我留给阿娇的孽种,我要回孩子是对阿娇的赎罪也是解除这孩子给你们带来的感情隔阂,我这样做是为你们二人今后的生活着想,对你们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你们何乐而不为呢?” 杨新民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汉辉的身上,在他深陷的眼窝里露出少见的慈祥的目光。 王鸿举用身子挡住孩子,“告诉你杨新民,我和阿娇都爱这个孩子,我把汉辉视如己出,他的存在丝毫不会影响我和阿娇的感情,而且孩子现在和将来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杨新民低声下气的央求:“话别说绝了,咱们不能商量一下吗?你们放心,如果这孩子回到我身边,我一定会对这孩子好的。” 王鸿举看着眼前这个无耻之徒又在其心上狠狠地刺了一刀:“你这人既自私又无耻,断子绝孙是老天对你的报应。你活该!”王鸿举说完哈哈的开怀大笑起来,杨新民被气得干瞪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鸿举不愿再搭理杨新民,带着老婆孩子转身走了。 “王鸿举你给我听了,这孩子是我的血脉,你先给我养着,他总有一天会认祖归宗的!”杨新民在其身后气急败坏的大声喊着,王鸿举夫妇就跟没听见一样,他们有说有笑的向远处走去。 杨新民兜里拽着一小包水果糖,本来是要给孩子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鸿举、林美娇,咱们走着瞧!”眼见着王鸿举夫妇带着孩子走了,他掏出水果糖狠狠地摔在地上。 自打这次见面后,杨新民为了要回孩子又与王鸿举夫妇纠缠了数次,但都碰壁而归。 为了避开杨新民的纠缠和不必要的麻烦,林美娇亲自把孩子送回了娘家,交由父母抚养。一年后林美娇与王鸿举的爱情结晶出世了,是个可爱的儿子。爷爷王云清给孙子起名为王汉明。 在一九五六年开始的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过程中,老赵开办的印刷厂已经变为公有制的大型企业了。老赵由于年纪的原因退休,王鸿兴由原厂长变成厂子里的一个普通工人,王云龙的工作没有变化还在传达室工作。 崔凤鸣在残废军人学校取消后被分配到的这家印刷厂任厂长。 这两年,王鸿举把心完全扑在了教学上,一直没有回家探亲,以上情况他是从父亲的来信中知道的。 第四卷第一章 新学期 县教育局来了新局长 光阴在平常琐碎的日常生活中不知不觉的逝去,在又一个新学期即将开始的时候,学校的韩校长找到了王鸿举。 韩校长满脸笑容的对王鸿举说:“王老师,最近咱们县教育局新来了一个领导,明天是咱们学校新学期的开学典礼,他新官上任就要来咱们学校视察,由此可见新领导对咱们学校的重视!据说他来校视察时还听一节师范课。我知道你的语文课教学水平在全校乃至全镇都是最棒的,我想由你给他上一节示范课,让局领导知道咱校的教学水平是非常高的,你看怎么样?” 王鸿举问:“噢,那县教育局的郝局长到哪去了?” “那个旧教育体系培养出来的人完全不适应我们的教育工作,上面把他调离了。” 王鸿举对此很不理解,“我搞不明白,郝局长年轻时候是师范专业的高材生,他受组织培养多年,他怎么就不适应教育工作啦?” 韩校长轻蔑地说:“他那套老掉牙的教育理念根本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啦!” “那位新领导是何方神圣啊?”王鸿举对此很感兴趣。 “他和你一样是北方人,部队转业到地方的干部,姓李。”韩校长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说:“这是县教育局下发的文件,没什么可保密的,你看看吧!” 王鸿举接过文件好奇地看起来,不过他刚看了两行字,就看不下去了。原来这个文件上黑纸白字清楚地写着新领导的名字是李启明。看到他的名字。王鸿举的脑袋一下就变大了!他脱口说出一句:“原来是他!” “怎么,你认识他?”韩校长问。 “不但认识,而且非常熟悉。这世界真小啊,我还是没躲开他!”王鸿举不想再看文件了,“啪”随手把那张纸拍在了桌面上。 韩校长不解地看着王鸿举,“你怎么对新领导这个态度?” 王鸿举用坚定的口吻对韩校长说:“这个李启明千万别听我的课,我没心情让他进我的教室,您还是换个人吧!” “你好像对他有成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鸿举耸耸肩膀说:“一个以大老粗为荣,看不起知识分子的人竟然当上了主管教育的领导干部,这种人能管好教育吗?真是不可思议!” 韩校长见王鸿举这样形容新上任的领导,他非常生气:“王鸿举,有你这样侮辱领导的吗?你太不知深浅了,你的眼里能容下谁?” “我没有侮辱他!事实就是这样。你和他共事之后你就会了解他的。” “王鸿举,你虽然被撤了校长的职务,但你还是组织上的人。新领导是组织任命的,我们应该坚决的拥护,你对李启明同志冷嘲热讽的做法是不合适的。这话你对我说。我可以不追究你。但这样的话你可不要到处乱说!” “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说出我的看法,我不怕别人听见!请告诉我,我的话错在哪里?” “我们党有能力推翻旧社会就有能力建设和管理好一个新中国!王鸿举同志,你受过高等教育,是个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但这不是你看不起工农干部的资本。狂傲自负、目空一切的性格是你身上的一个致命缺点,也是小资产阶级份子们的共性,你可要抓紧思想改造啦!” 王鸿举看到韩校长生气了,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说话太直白太缺乏分寸感,他后悔了。 韩校长又嘱咐王鸿举:“我很为你的心直口快担心啊!你已经受过一次处分了。不要再接二连三的犯错误!” 尽管韩校长有些话说的比较狠,但王鸿举知道韩校长是很爱护自己的。他很感激的点头答应:“韩校长,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和提醒!我今后一定尽量管住自己的嘴巴。” 新学年开始的那一天,李启明带着几位下属莅临学校视察工作并参加当天的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一开始,韩校长首先向全体师生介绍了李启明这位新任的教育局长,全校师生鼓掌对新的领导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李启明昂首站在操场前的高台上俯视着台下几百名师生,他目光炯炯的环视了操场一周后用洪亮的声音向全体师生问好:“老师们、同学们,你们好!” 站在李启明身边的韩校长使劲的鼓起掌来,紧跟着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在全校师生的注目下李启明挥着手臂慷慨激昂的演讲起来,他的讲话极具鼓动性和感染力。 “同学们,你们好!看到你们这些在阳光下幸福成长的孩子们,我感到由衷的高兴,同时也很羡慕你们!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和其他穷苦孩子一样正在受着地主资本家的压迫,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牛马不如的生活。当时我做梦也想着读书识字啊,可是为了能够吃上一口饭,我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随父亲下煤矿背煤,一天累死累活的连饭都吃不饱,根本就没有读书的条件。今天你们有书读,这是新社会给你们带来的幸福,你们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你们要努力学习革命本领,为将来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合格接班人打下良好基础!”李启明讲完这些话后稍作停顿又用炯炯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他见台下所有的师生都用崇敬的眼光注视着自己,便满面笑容的指着台下一个离自己很近的学生问:“小同学,请告诉我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这个小男生腼腆的小声回答:“我不知道。” 听了这个学生的回答后李启明笑了笑,他又大声问道:“同学们,你们谁能回答我的问题?” 这时台下的学生们呼啦啦的举起手争先恐后喊了起来,有同学说要当解放军,有的说要当警察,有的说要开飞机轮船,开火车汽车,有的说要当科学家、文学家,还有的说要当医生、电影明星等等,学生们的回答五花八门想做什么的都有。 听完学生们的回答,李启明皱起眉头,他一手叉腰用力的挥动另一只手,“同学们,你们的理想很多,但是我认为你们的回答不太令我满意。如果叫我给你们的回答打分的话,只有少数人能及格!” 李启明的话令台下师生感到莫名其妙,有些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李启明见台下的师学生们对自己的话感到不解,他便启发道:“同学们,请你们好好想想,为什么我不能给你们的回答打满分呢?” 他见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就自己给出了答案:“你们长大后想做什么的都有,回答是五花八门的,除了几个同学开火车开汽车的理想和工人阶级沾上边的,大多数同学都没说长大后要做工人当农民!” 台下的师生眼睛直直的看着李启明,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这时李启明大手一挥提高了声音说:“我要问同学们,没有工人给你们造房织布,没有农民给你们种粮食,你们住在哪里?你们穿什么?你们吃什么?所以我对你们的回答不满意!我告诉你们,工人和农民是我们新中国的主人,是最光荣最伟大的无产阶级,你们长大后首先要做的就是一个光荣的劳动者!那些看不起工人农民的人,那些总想着成名成家出人头地的人,那些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人最没出息!没有工人和农民养活他们,他们一天也活不下去!你们说对不对?” “对!”台下的师生们如梦方醒般的大声回答。 王鸿举对李启明的话不太理解,他小声对站在身边的一位同事嘀咕道:“咱们这些教书人就不算是光荣的劳动者吗?咱们教学工作不是劳动?再说成名成家有什么不好!” 那位同事颇感惊诧的看了一眼王鸿举,赶紧对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李启明又语重心长的对全校老师说:“老师们,你们应该知道我们一切教育工作都是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现在我们虽然推翻了压在劳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赶走了国民党反动派,但是帝国主义和反动派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他们把复辟的希望寄托在我们的第二代、第三代身上。从刚才同学们的回答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出,我们的大多数学生长大后不愿做工不愿种田,这说明他们有怕苦怕累轻视劳动人民的思想,有个别同学甚至想将来成名成家出人头地。同志们,我们要清醒地看到,学生中的这种思想苗头是非常危险的!” 李启明越说越激动:“老师们、同志们,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不但要教书育人,还要加强自身的政治学习和思想改造,要对自己脑海中的资产阶级思想开刀。只有学好政治才能教好学生,我们广大教育工作者肩上的担子是很重的呀!……” 李启明的话引起了广大师生的共鸣,在李启明讲话时台下掌声不断。 这次李启明来学校视察,王鸿举没有露面和他接触,更是以生病为理由的拒绝了为李启明演示一堂语文示范课的要求。韩校长对王鸿举的做法很不满意,无奈之下他只得找了个数学老师为局领导们演示了一堂示范课。 第四卷第二章 避锋芒 提出辞呈却难遂心愿 王鸿举回到家里把李启明来学校视察的事情讲给林美娇听,林美娇知道后很为王鸿举担心,她知道在王鸿举和李启明的心里相互都结了解不开的疙瘩,就王鸿举桀骜不驯的性格来说今后一定会与李启明发生不断的冲突,于是她就劝王鸿举说:“鸿举哥,你这个人总觉得自己凡事都对,愤世嫉俗爱招惹是非。可是哪个领导会喜欢浑身带刺的人?那个领导你惹得起?人家李启明是你的领导,无论如何你都要尊重他。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今后你要多干实事少说废话,把自己的书教好就成了,不要给再自己找麻烦。” 王鸿举觉得妻子说的对,于是搂着妻子的肩膀说:“嗨,我这人是个爱使性子的直脾气,从来不会掩饰自己。我知道这性子给自己惹了很多麻烦;也知道我这性子在哪也吃不开。李启明曾说过我的性格需要改造,看来,他说得对,我不改造自己性格真是不行啦!老婆放心,今后我一定要多做事少说话不提意见,即使提意见也要婉转表达不露锋芒,绝不再给自己惹麻烦了!”虽然王鸿举有开玩笑的意思,说的却是实话。 林美娇不以为然地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看你这个性格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早晚你还是要得罪李启明。你还是赶快换个工作单位吧,免得以后你们俩撕破脸后他给你穿小鞋。” “阿娇,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教育系统?” “那倒不一定。反正离开李启明的管辖范围就可以。文工团吴团长来信曾劝你调到他所在的城市去工作,他说凭着你的才华和工作能力,在那里你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那边的接收单位他可以帮你解决。我看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王鸿举觉得林美娇说的有道理,关于调动工作的事情他决定先给吴团长写信联系一下再说。不久吴团长就回信了。他在信里告诉王鸿举说他联系了当地一所中学,那所学校师资不足愿意接收王鸿举,但需要面试。王鸿举接到信后很高兴,他特意请了两天假跑到那所中学进行了面试。结果是双方都非常满意,王鸿举与用人单位达成了工作意向。 王鸿举向校方提出了辞职报告,韩校长是个爱惜人才的领导,虽然他不大喜欢王鸿举的性格,但是对王鸿举的教学能力是相当佩服的。韩校长拿着王鸿举的辞职报告看了又看后不情愿地说:“说心里话,我不愿意放你这个人才走,但是你要走我也不拦你。只不过你是咱镇教育系统里挂了号的教学骨干,你的辞职报告我这个级别无权批准,你的辞职报告我要走程序上报到县教育局。由他们来决定你的去留。据我所知局领导最近工作很忙,他们能否马上研究你的事情我说不好,你就耐心等回复吧。” “韩校长您说的有道理。我可以等。” “王鸿举同志。在这段时间里你可要安心工作哟!” “韩校长,我会站好左最后一班岗的,请您放心。” 在县教育局的领导办公室里,李启明拿到了王鸿举的辞职报告随便地看了两眼就丢在了一旁,如果是别人提出辞职他会很快的签字批准,可是这个王鸿举的辞职他是万万不能批准的。因为李启明从刚认识王鸿举起就对他一直没好感。在他眼里王鸿举就是个浑身酸臭气的资产阶级知识份子。在镇中学开学典礼那天,王鸿举拒绝为他上示范课的举动极大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他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鸿举放在自己手下好好的教育和改造,他要打掉这个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狂傲之气,使其彻底的脱胎换骨。 想到这里。李启明拿起电话叫通了韩校长的电话。李启明在电话里说:“韩校长吗?你好啊!我是李启明。请你转告王鸿举,他这个辞职报告我没有批准。为什么我不批准他辞职呢。你可以这样和他解释:一、你们学校现阶段师资力量不足,为了不影响教学工作谁也不能辞职。二、王鸿举是个党员,他的个人意愿必须服从大局的需要、服从组织的安排。你以校长名义要求王鸿举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安心的留校工作。三,如果他坚决辞职,你告诉他,人可以走,但他的组织关系不能转走,他如果擅自离开学校责任自负。这三点你要向王鸿举同志讲清楚,当然了,你还可以加上第四条、第五条,总之就是要找出充分的理由把他留在你们学校里!” 当韩校长把教育局领导的意见转告给王鸿举的时候,王鸿举无奈的摇摇头说:“韩校长,咱们学校师资并不紧张,你说的这些理由,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韩校长把双手放在背后一脸严肃的说:“王鸿举同志,作为党员,从入党的那一天起你整个人就属于组织了。我们的革命事业好比是一台大机器,我们每一个人就好比是这台机器上一颗小小的螺丝钉,组织上觉得哪里需要你,就会把你拧在哪里,组织把你拧在哪里,你就要在哪里安心工作。现在咱们学校需要你,我以校长和组织的名义要求你留在学校工作,希望你能服从上级领导的安排。如果你执意辞职的话,人可以走但你的组织关系不能转走!” 王鸿举根本就不信这几条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也猜出来韩校长表达的是李启明的意思。对于校方的决定他心里既不满又不服,他想和韩校长争辩却又不想惹事儿,就极力使自己的头脑处于相对冷静的状态。 “好吧,作为党员,如果下服从上级是一种必须选择的话,我会无条件的服从组织上的决定,但这是暂时的,我仍保留自己调动工作的权力。” 韩校长见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暂时打消了王鸿举调动工作的念头,便满脸笑容的拍了拍王鸿举的肩膀说:“王老师,你是个极坦诚的人,我也对你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我很欣赏你的才干,即使局领导批准了你的辞职报告,我这也不会放你走,因为我实在爱惜你这个人才!常言道: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你就在咱们学校好好干别再三心二意的,你的业务能力本来就很强,如果你的政治素养在有所提高,你迟早还会回到校领导岗位上的。” “韩校长,我只想做好自己的教师工作,从不迷恋领导的岗位。不过我还是谢谢您对我的器重!”王鸿举撂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校长看着王鸿举的背影不住摇头,“嗨,太清高了,太骄傲自负了,太锋芒毕露了,否则前途无量。可惜了一个人才啊!”。 就这样,由于李启明的阻力,王鸿举想离开镇中学的计划搁浅了。王鸿举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县教育局的李启明和韩校长绝不会轻易让他离开学校,以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调动工作的事情。 第四卷第三章 摆观点 大字报激起千层浪花 平时王鸿举下课之后就回家吃晚饭,晚饭之后夫妻两人就带着儿子汉明到小河边散步。这天晚上,林美娇把饭菜反复热了几次也不见丈夫回家吃饭,直到凌晨时分王鸿举才回家。林美娇问他为什么这样晚才回家,王鸿举淡淡的说:“阿娇,今天放学后一直开会,刚散了。” 林美娇把饭菜重新热了一下后放在王鸿举面前,王鸿举阴沉着脸说没心思吃。 林美娇温柔地坐到王鸿举身边轻声问道:“鸿举,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是什么是让你不高兴?” “阿娇,你先睡吧。我想一个人安静的坐会儿。” “好吧,饭菜刚热好的,你抓紧吃了。”林美娇嘱咐完后就进里屋睡觉去了。 妻子走后,王鸿举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他没有吃饭,反倒是皱着眉头一根接一根的抽起烟来。 王鸿举在饭桌前坐了将近一个时辰,既没吃饭也没去睡觉,在里屋睡觉的林美娇也没睡踏实,她穿着睡衣轻轻地来到王鸿举身边挨着坐下。王鸿举深情的看了妻子一眼,伸手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林美娇依偎在丈夫的怀里问道:“鸿举,我看出你今天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不高心的事情啦?”她的眼神显得很犹豫。 “美娇,现在全国都正在开展搞大鸣大放运动,让社会各界人士给党和政府提意见。今天放学后校党委组织全体党员开民主生活会,今天县教育局的主要领导列席会议。” “李启明肯定来了。你肯定给他提意见了!” “是啊,批评与自我批评是党内民主生活的具体体现,而且现在又提倡大鸣大放,我觉得每一个党员都要积极的投入到其中去。在会上我给李启明同志提出了一些尖锐的问题请他回答。可谁知李启明不接受我的观点,这个会议几乎成了我们两人之间的辩论大会了。” “你这个嘴就是没把门的,你都对李启明说了些什么?” “我就说他总是以大老粗为荣,不尊重知识,不尊重知识分子。是个不懂教育的外行人,他应该提高自身的文化修养,改变对知识分子的态度。否则就他不适合在教育领域里担任领导工作。” “哎哟!你说的话太刺耳啦,人家能爱听嘛!” “我说的是真心话,他爱不爱听我不管!在和平时期进行国家建设不像战争年代拿着枪浴血冲杀那么简单,从战争年代过来的领导干部要主动做好自身角色的转换。李启明既然做了县教育局长就应该将强自身的文化素养,尊重知识份子,努力学习业务由外行转为内行,这样做才算是称职的教育局长。可他听我这么讲就勃然大怒了。指责我这个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在侮辱工农出身的干部。你给评评理,我哪里说错了?再说,他一个李启明能代表全体工农干部吗?” “鸿举。你说得对。可是你可以在私底下和李局长提意见。为什么让他当着大家的面下不来台呢?” “民主会上大家都应该畅所欲言嘛!有意见放到桌面上谈,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对别人的意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他有什么下不来台的?”王鸿举不解的摊开双手。 林美娇不想再和他争论,就说:“你这个心直口快的性格就是改不了!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啦,你明天还有课呢,赶快睡觉休息吧!” 窗外已是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王鸿举怎么也睡不着,刚才与李启明辩论时的情景不断出现在眼前:在会上当王鸿举指出李启明是个不懂教育的外行,他的很多观点和说法不符合教学规律。李启明不虚心接受意见反而拍着桌子声色俱厉的质问王鸿举:“你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一肚子文化,还会说几句洋文。我是个大老粗。参加革命后才认识了一些字,可为什么我能当教育局长而你这个内行却当不成呢?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鸿举很想知道为什么。他反问到:“为什么?” “你有能力却组织上却不提拔使用你,是因为你们这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党不是一条心!”李启明用手指着王鸿举一字一顿的说。 一个党员竟然和党不是一条心!李启明这么一说,在座的人都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大家都哗然了。 王鸿举气愤的站起来表白自己:“李局长,你这样说是在侮辱我!我王鸿举从参加革命的那一天起就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党和组织了,我时刻都在用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我像儿子爱自己母亲那样热爱着党,谁也不能怀疑我的一片赤子之心!” 在会上李启明和王鸿举两个人唇枪舌剑的辩论起来。 刚才民主会的情景使王鸿举越想越心烦,他躺不住了,就轻手轻脚的下床走出卧室。王鸿举来到写字台前打开台灯拿出笔墨,略加思索后便刷刷的写起了大字报。 第二天,学校里的大字报专栏上就张贴了一张王鸿举写的大字报。大字报的标题是:请尊重知识和知识分子。内容大意是:被称为英国唯物主义鼻祖的哲学家培根曾经说过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是人类文明长期积累的成果,文化教育是社会进步的基础。知识的力量是无穷的,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知识分子不属于资产阶级的范畴而是一支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知识分子和广大工农群众一样都是新社会的建设者,他们之间的不同只是社会分工不同劳动方式不同而已,脑力劳动的知识分子和体力劳动的工农群众都是新中国伟大的无产劳动者,在法律层面上知识分子不应是被工农群众改造的对象。他还提出教育是一门科学应该让懂得教育的人来搞的观点,如果是外行领导内行,那么外行就要按照教育规律办事并且尽快转变成为懂业务的内行。 这张大字报刚一贴出就在校园里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有些师生很快的贴出大字报旗帜鲜明的支持王鸿举的观点,也有很多反对王鸿举观点的师生贴出批判其观点的大字报。几天来,持两种观点的人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大字报贴了满校园。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种情况是王鸿举写大字报时绝对没有料到的。 林南惠看了王鸿举的大字报后找到王鸿举把他狠狠地批了一通,他对王鸿举说:“你写的那个大字报是什么玩意?人家工农群众才是无产阶级,你们知识份子怎么也成了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啦?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以后挨整!” “我房无一间地无一垄,靠教书挣工资养家糊口,我怎么不算无产阶级?教书也是一种劳动方式,况且这工作一点都不轻松,教育工作者凭什么不算劳动者啦?”王鸿举据理反驳,把林南惠说得哑口无言。 “好啦,我嘴皮子斗不过你,这话咱们先不说了。”林南惠神秘兮兮的对王鸿举说:“听说有人把你的大字报一字不落的抄下来交到李启明哪里去了。明白人都知道你的大字报是冲着他去的,那人可不好惹。小心点!” 在旁边听着的林美娇忧心重重的说:“鸿举,这些日子报纸上关于大鸣大放报道的调子和起初有些变化,有的文章指出有人借着大鸣大放向党进攻,反对党的革命路线,说是什么这是一种右倾思潮,对这种右倾思潮要坚决反击。我劝你以后踏踏实实的教书不要再参加什么大鸣大放了,咱们的日子过得很平静,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王鸿举安慰林美娇说:“阿娇,我只是写了一张表明自己观点的大字报,说了我认为应该说的话。你放心吧,我不会因此惹麻烦的!” “是啊,我也觉得最近这风声不对,不是说大鸣大放大辩论大字报,谁都可以畅所欲言的发表自己的见解嘛,可是现在的争论变味了,不同观点的人就像搞斗争一样势不两立,还胡乱给人扣帽子,大帽子满天飞了!”林南惠认为林美娇的话是对的,他也要王鸿举言行谨慎一些。 王鸿举若有所思的点头称是。 第四卷第四章 遭厄运 林中有秀木风必摧之 在县教育局的办公室里,李启明正在认真看着王鸿举那张大字报的手抄稿,他觉得王鸿举的大字报矛头所指就是他,他越看越眉头皱的越紧,越看越生气。李启明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应该把王鸿举做为县教育系统的右倾典型来对其,拿定注意后他把手抄稿扔进抽屉里,然后急匆匆走出办公室登上脚踏车奔王鸿举所在的学校而去。 在学校大字报专栏前,韩校长等几个校领导陪着李启明一起看着大字报,李启明板着脸在王鸿举那张大字报前指指点点的与韩校长等人不住交谈着。他们见身边围观的师生渐渐多了起来,就回到了校长办公室。不一会儿,韩校长在广播喇叭里发出了全校党团员下午放学后开会的通知。 放学后,在学校的小礼堂里韩校长亲自召开了全校党团员会议,李启明作为局领导列席会议。 会议刚开始韩校长简单的讲评了近期的教学情况后就直截了当的点出了这次会议的主题,韩校长语气严肃的说道:“同志们,最近我校大鸣大放运动开展的轰轰烈烈,我们党团员响应党的号召都积极的投入其中,很多人对我们党和政府的工作提出了许多善意的批评和建议。这些同志都是用户党和政府的!但是在这场运动中我们也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极个别的党员干部没有站稳应有阶级立场,他们借着大鸣大放和党唱反调。宣扬资产阶级思想,在全校师生中造成极坏的影响。在此我代表校党委对他提出严肃的批评!” “这人是谁?”底下有人问。 “王鸿举。”韩校长脱口而出。此话一出,与会者就跟事前约定好的一样把目光齐刷刷的转到王鸿举的身上。 韩校长刚一讲话,王鸿举就感觉到这次会议的气氛有些不对头,但没想到自己成了这次会议的焦点人物。 王鸿举稳了稳情绪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不卑不亢的问韩校长,“韩校长,我自认为是个合格的*员。我的所作所为都遵守着党的章程。我不理解您对我的诋毁,请您对我和大家解释一下。” 韩校长反问王鸿举说:“自己做的事自己应该知道!你的那张大字报里所鼓吹的资产阶级言论,不是和党唱反调是什么?” “韩校长,既然现在是大鸣大放大辩论,咱们可以逐条主段的辩论一下啊,我反对没把问题辩论清楚就轻率的下定论!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主观?”王鸿举又针锋相对的提出一个质问。 韩校长没有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一时语塞,早已按耐不住的李启明借机接过话茬。 “王鸿举同志,你既然提出要辩论。我可以和你辩论一下!” “好啊!您请先说。” “我们在政治学习的时候经常提到:新中国是以工人阶级为领导阶级的社会主义国家,广大的贫下中农是中国革命的基本力量,知识分子是可以团结的力量。可你却说知识分子是与工农阶级平起平坐的劳动者。也应该算作是无产阶级。你拔高知识分子的地位,这不是和党唱反调是什么?” “脑力劳动很辛苦,脑力劳动也是劳动,知识分子也是劳动着。这是我个人的观点,我从不否认!”接下来王鸿举要当众详细解释这一观点时,李启明不客气拦住了他:“王鸿举。我不允许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散布右倾言论!” “王鸿举你住嘴!听李局长说。”有些人对着王鸿举喊起来。王鸿举双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苦笑了一下。 李启明瞪了一眼王鸿举,他用铿锵的语调对全体党团员说:“同志们,最近在大鸣大放的群众运动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现象,有些人借着大鸣大放跳出来发泄对党的不满,诋毁党的方针政策。这些人是隐藏在党内的阶级异己分子,他们代表的是右倾思想的路线。我们广大的党团员你们要积极的站出来和这种右倾思想做坚决的斗争!” 李启明话音刚落,在座的一些党团员就开始你一言他一语的质问起王鸿举来。 “王鸿举,我认为你反对外行领导内行的就是看不起工农出身的干部,往严重了说就是反对党的领导!” “王鸿举,你是党员,我记得你在大字报中写道: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知识的力量是无穷,我问你,人们在社会主义建设中焕发出的精神力量大还是知识的力量大?归根结底,我认为你是走白专道路反对无产阶级政治挂帅1” 现场一片群情激奋,李启明局长给王鸿举的行为定了调子,同意王鸿举观点的人就都不做声了。 王鸿举没想到在李启明发言后他就成了众人的批判对象,这种气氛使他倍感紧张,他大声地为自己辩白:“同志们,你们片面的理解了我的意思!你们听我解释好不好?” “住嘴!你不要在散毒啦,我们不听你的解释!” “你要好好交代你的右倾言行!” 这时王鸿举被激怒了,他大声喊道:“大鸣大放就是让人畅所欲言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观点,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王鸿举这番话刚说完又陷入你一言他一语的围攻之中。他此时无法为自己辩解,即使辩白几句也是一嘴难敌众口,平时能言善辩的王鸿举在众人声讨中满头冒汗,他一气之下想离开会场却被拦住。 王鸿举大声质问李启明。“李局长,现在是大鸣大放给了我发表不同见解的权利,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组织人对我搞围攻?” 李启明转着眼珠说:“是啊,大鸣大放应该搞。而且搞的太及时啦!要是没有大鸣大放,你们这些暗藏的反党分子怎么会跳出来呀!这些人不是在围攻你,而是在捍卫党的正确路线!” 王鸿举看到李启明的眼睛里除了有幸灾乐祸的神情之外还有一股煞气,他的心立刻紧缩了一下,他手脚发冷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向他袭来。但他不愿轻易服软,他又说:“李启明同志,你只是你,你不能代表党。我给你提意见不是反党行为!请你不要随便扣帽子!” 李启明见王鸿举已经落了下风,就斩钉截铁的说:“你就是我县教育系统里面最具典型性的反党分子!这个帽子给你带上一点都不冤!” 李启明又目光炯炯的看着参会人员问:“同志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会场里的人上异口同声地回答。面对如此情景见过大世面的王鸿举也无法应对,他几乎要崩溃了。 开过这次党团员大会后王鸿举一直觉得自己很委屈,他为没人理解自己而垂头丧气了好几天,但他让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没过多久他就被定为学校里的唯一一个右派份子,被开除公职接受劳动改造。很快王鸿举被划为右派的消息县教育系统的人都知道了。 杨新民得知自己昔日的情敌如今成为众人不耻的右派,他心里憋闷了好几年的恶气终于得以宣泄,平日很少喝酒的他觉得应该喝酒庆祝一下。快下班的时候他请岳父方校长晚饭时来自己家中喝酒。 将近吃晚饭的时候方校长来到女婿家。他一进门就看到在饭桌上摆着一桌丰盛的饭菜,他莫名其妙的问女儿:“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就是喝点酒嘛,怎么摆了这一大桌子饭菜?” 方校长的女儿满脸是笑的说:“爸。今天新民特别高兴。是他让我准备这一桌饭菜的。” 方校长自言自语说:“奇怪,他一没提职,二没加薪,三没抱儿子,有什么可高兴的呢?” 杨新民从厨房里拿着一瓶白酒走出来说:“爸,您坐好。咱们边喝边聊。” 翁婿而人落座后,杨新民把一杯酒递给方校长,自己端起了另一杯酒。 “爸,今天我特别高兴!来,咱们干了这杯酒!” “为什么事情高兴呀?” “爸。这件事您是知道的。那个几年前把我打得半死的王鸿举被定性为右派份子,他还被开除公职送去劳改了。您说我能不高兴吗?坏人终究要遭报应!解气呀!”杨新民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方校长没有端起酒杯。他用长辈的口吻说:“新民,你和王鸿举的恩怨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当年他打你不对,可他也为打你的事情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况且你们俩结仇的原因我最清楚,不就是为了争夺一个作风不好的女人嘛,你要是为这件事记仇就说明你的心胸太狭小了!” 方校长的话让杨新民心里非常不舒服,但他脸上却是笑盈盈的,“爸,我的心眼没那么小。可是王鸿举这么一个大右派被揪了出来,这说明咱们县教育系统在反右斗争中取得了很大的成果,您说这不值得喝酒庆祝吗?” “说实话,王鸿举这个人自恃有才为人狂傲,我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是他那张大字报的内容我看过了,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就说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问题吧,你我都是做教师的,咱们传道授业解惑这不是劳动是什么,脑力劳动就不是劳动啦?有时动一天脑子比干一天体力活还累呢!我觉得咱们这些教育工作者就是属于劳动人民范畴。” “爸,您哪能这么说呀,这话让人听见还了得啊!”杨新民的老婆赶忙制止了他。 杨新民拦住老婆,“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怕什么?让爸把话说完。” 方校长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接着说道:“我就是受不了李局长对知识分子的态度,在他眼里知识分子就是小资产阶级。我靠工资吃饭,住的房都是学校的宿舍,除了脑子里有点文化外什么财产都没有!我不是无产阶级是什么?” “爸,您的话怎么和王鸿举的右派言论如出一辙啊?您这样说就是和当前的社会舆论唱反调,和右派分子站在一个立场上啦!” “真理往往在少数人手里,不能人云亦云。再说了现在是大鸣大放,鼓励大家畅所欲言,怎么后来却变成反右斗争了?我有些想不通!” “反正不管怎么说,我认为王鸿举的大字报在群众中造成了极不好的影响,他在骨子里是右倾反党的。我相信在这次运动中组织上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绝会放过一个坏人。” 在饭桌上,杨新民与其岳父在王鸿举应不应该被划成右派分子的问题上产生了激烈的争论。这种争论原本是家庭内部的悄悄话而已,可谁知杨新民却暗地里把其岳父的话当做右派言论添油加醋的上报给了县教育局。在反右运动的收尾阶段,方校长因不当言论也被划为右派分子,被撤销了校长职务。年轻教师杨新民因积极参加反右斗争,而且还大义灭亲,很快他就接替了岳父做了小学校长。志得意满的杨新民早就厌倦了那个既难看刁蛮又不会生孩子的老婆,他高升之后又以划清阶级界限的名义与妻子离了婚。 第四卷第五章 回娘家 林美娇再遭**纠缠 王鸿举被被送去劳改后,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忽然间就坍塌了。心情十分不好的林美娇一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感到非常的无助。更令其不能忍受的是只要她走在街上就有人指着她后背说她老公是个大右派,以前的熟人和朋友都渐渐和她疏远了。林美娇觉得自己在社会上抬不起头来,她打算要辞掉工作回老家去。 众所周知,林南惠的工作是王鸿举给安排的,他们两人是私交甚好的老战友又有亲属关系。王鸿举成了右派份子,林南惠在学校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了,他索性辞了职和李美娇一起离开海南回到老家去了。 铁算盘夫妇得到女婿被打成右派的消息后很为女儿的遭遇难过。铁算盘之前还是很喜欢王鸿举这个女婿的,在女婿成为右派后,他又后悔把女儿嫁给了王鸿举。铁算盘认为要不是当初林南惠捣乱,阿娇当今就是镇长太太,怎会成为右派份子的老婆!因为女婿是右派,铁算盘觉得自己在人前很没面子,于是他就把一肚子火撒在弟弟林南惠的身上。林南惠不愿天天听哥哥埋怨自己,他就拎着铺盖卷住到了老光棍洛南海的家里。 林南惠把王鸿举被划为右派的事情对洛南海说了,洛南海听后心里酸溜溜的,他一是心疼林美娇,二是后悔当初自己没有非林美娇不娶的决心。当然他忘不了埋怨好兄弟林南惠,要不是当年林南惠从中作梗,林美娇早就是他的老婆啦! 林家在镇子里开的粤海大旅社在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的时候就已经公私合营。林美娇回到家里的时候,铁算盘夫妇已不再是老板了,他们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也不大好就退休回到家中养老。 林美娇回娘家之后不愿让父母用退休金供养自己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她就把孩子交给母亲照看,自己出找工作干。 镇子很小,除了一家国营造糖厂和几家小商店之外再无其它企业。她到镇小学去求职,可人家不招收右派的老婆当教师,无奈之下林美娇就到造糖厂里打杂工。糖厂的工作对娇小的林美娇来说很繁重,每天下班后,她就会累得一头扎在床上不愿起来。 林南惠觉得造糖厂这个工作既脏又累太委屈林美娇了。他就求洛南海为林美娇找个好工作。洛南海非常愿意帮林美娇,他要利用自己镇长的权力把林美娇安排在镇中心小学任教。洛南海对那小学的校长打过几次招呼,可那个校长就是不愿意接受右派家属来学校工作。 一个人犯了错哪能株连九族?洛南海对那校长的做法非常不解,他亲自到学校把那个校长狠狠批评了一通,林美娇这才重操起教书的老本行。 这天,林美娇正在办公室里专心备课。只听见办公室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她抬头看去不觉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出现在眼前。原来是杨新民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自己。 林美娇不得不站起来冷冷的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到省里开会路过这里,想你了,就来看看你!这镇里有我熟人,一打听就知道你在这里教书了。”杨新民说完就走进办公室里。 “出去!我不认识你!” “阿娇你不要这样厉害嘛!我想和你约个时间好好聊一聊。” “我在备课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请你不要影响我的工作,你马上在我眼前消失!” 林美娇手指门外愤怒的喊起来。 杨新民装出一脸无辜加难过的样子,“阿娇,咱们的孩子都好几岁了,你还这样无情!我真的很难过!” 林梅娇对其嗤之以鼻,可杨新民的可怜相还真获得了林美娇同事的同情,一个邻桌的女教师问林美娇:“林老师。这个男人是你什么人,你不能对他客气些吗?” 林美娇没好气的说:“这件事你们不要管!” 这时上课铃响了,林美娇夹起书本径自离开办公室。 杨新民不死心,他追上林美娇说着:“阿娇,你晚饭后在镇中心的镇海塔下面等我好吗,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你不要烦我!”林美娇甩了一句话头也没回的走进教室。 “阿娇,你一定要等我啊!”杨新民悻悻离开。 林美娇没想杨新民这个人会从海南岛跑来纠缠自己,气愤之余她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阿叔林南惠。 林南惠是个跛子,回到老家后一时找不到适合他做的工作,于是他就在街上摆把椅子为路人理发谋生。林美娇找他时他正在聚精会神的给一位老头剃光头,忽然听见林美娇叫自己,他抬头看时一不留神剃刀把老头的头皮划破一个口子,“哎哟!”老头疼得叫了起来。 林南惠赶紧点头哈腰的向老头道歉,并表示不收剃头钱了。林美娇看见阿叔的狼狈相不禁笑起来。 待林南惠把老头打发走了之后,林美娇调侃他说:“阿叔,我就说嘛,你不是拿剃刀的材料,工作慢慢找,没钱向我要。可你偏不听,今天惹麻烦了吧!”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再说了,你有两个孩子要养活,我哪能花你的钱呢!” 林南惠又自嘲地说:“我以前呢,练武打架是把好手,这方圆几十里都难找个对手,可现在人老了,一条腿也不好使啦,又没什么手艺,给人剃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林美娇用央球的口吻说:“阿叔,洛南海以前和你是吃喝不分的把兄弟,可现在人家是镇长了,你总住在他家不合适。我爸妈说了,他们还是希望你回家住。” “我不会去住!我受不了你阿爸的风凉话!” 林美娇抓住阿叔的胳膊央求道:“阿叔,你回家住去吧!” “阿娇你听我说,洛南海说我是个为革命断了一条腿的残废军人,理应受到政府的照顾,他正在给我积极的联系工作单位呢!我这摆摊剃头的营生做不了几天。按常理说,兄弟再亲再好也要分家,等我工作安定了就会有自己的住处,你不要为我操心了。” 林南惠又问:“阿娇你别光说我的事,我问你,你下班回家不路过这条街,你今天是特意找我的吧?” “是。”阿娇点下头。 “到收摊时候了。”林南惠收起剃头挑子。“阿娇,你有事就说,只要阿叔能帮你就一定帮你!” 林美娇把嘴凑到林南惠耳边轻声说:“阿叔,我见到杨新民那个坏蛋啦!” 林南惠大吃一惊,“啊?那坏家伙来这里做什么?” 林美娇把杨新民到学校纠缠自己的事情对林南惠学说了一遍,林南惠生气的说:“好几年过去了,老帐没跟他算就够便宜他的了,如今那坏小子还不放过你!” “阿叔,晚饭后他要在镇海塔下面和我约会,我没答应。” 林南惠骂道:“世上还有这不要脸的人!我要是撞见他非把他揍扁不可!” “阿叔,杨新民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又被提拔为校长。我是右派家属,我惹不起他!” “阿娇,咱们为什么要怕他?你听我的。等到天黑后你就到那镇海塔下和杨新民会面。” “那个瘟神我躲都躲不急呢,为什么还要见他?”林美娇不答应。 林南惠诡秘地一笑,“咱们的地盘咱们做主,既然他来了,咱们就要好好招待一下他!” 林南惠把嘴凑到林美娇耳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林美娇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这样做不太好吧?” “阿娇,咱们对这种人不能有菩萨心肠,你就听我的吧。” “好吧。”林美娇只得点头答应。 第四卷第六章 惩恶徒 好兄弟联手设下妙计 小镇的夜晚是静谧的,这天晚上没有月亮,街道上没有路灯,小镇里四处都是黑咕隆咚的,只有临街店铺里的小油灯透出些许微弱的光亮,在夜色中行走的路人影影绰绰。 镇海塔坐落在小镇边上,这镇海塔高九层,塔前方几百米就是琼州海峡,塔后不远处是一片马尾松树林,晚上大海涨潮的时候站在塔下就可以清晰地听到浪花拍岸的响声。 夜色中,杨新民站在镇海塔下,他对林美娇前来赴约不抱什么希望,但侥幸心理还是驱使他早早来到这里。 杨新民等了许久还不见林美娇的人影,当他心灰意冷想要离开时,忽然看见一女子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夜色中缓缓走来。杨新民看清来人正是林美娇时内心一阵狂喜,他快步迎了上去。 “阿娇,我等你好久,开始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想不到你真的来了!” “杨新民,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阿娇,我看到你一袭白衣从夜色中姗姗走来,就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你真美!” 杨新民上前就要拉林美娇的手,林美娇向后一躲身子,冷冷的说:“请你放尊重些,不要动手动脚的。” 杨新民环顾四周后用一种陶醉的口吻说:“阿娇,今晚四处静悄悄的,微风轻轻拂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花的芳香,海浪拍打沙滩时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今晚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妙!走,咱们到海滩上边走边聊吧。” 林美娇对杨新民虚伪的表演很反感。她推辞说:“你对我不要心存幻想,我来见你就是想打听一下我丈夫王鸿举现在的情况。我给你的时间不多。你有话就在这塔下说吧。” 听林美娇提起王鸿举,杨新民很难过叹了口气:“嗨!就别那个王鸿举啦,提起他我就一肚子气,他的所作所为不但毁了自己的前途还牵连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当初你嫁给他就是个极大的错误。唉!我知道你作为右派老婆的日子不好过。我为你惋惜也为你抱不平啊!” 林美娇说:“王鸿举是个好男人,我不后悔嫁给他!他虽然现在受难,但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的可怜!” “阿娇,我们社会是讲政治的,你出身与剥削阶级家庭,现在又是右派的老婆,你真的不为自己前途着想吗?” “我是个极普通的女人。没你那么大的野心,为了所谓前途你能出卖岳父逼妻子离婚,我看不起你!” 林美娇的话让杨新民很尴尬,他岔开了话题。“阿娇,今天我见你,是要你原谅我几年前做的那件荒唐事。我知道你至今还恨我,我可以向你赎罪。当初我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认为你只属于我。我不能让王鸿举把你从我手里夺走!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当时的心情。” 想起当年自己被强暴的情景,林美娇悲愤不已,“呸!你还有脸让我理解你?你能理解一个被强暴的女人的心情吗?你是个无耻卑鄙又自私的小人!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阿娇你不要生气。我现在仍然像以前那样爱着你,不!我比以前更加爱你!我为你已经和老婆离婚了,求你也和王鸿举离婚吧,希望你带着咱们的孩子回到我身旁!” 杨新民说罢一下子跪在林美娇身前,这是林美娇始料不及的,“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她厌恶的后退几步把身子转向一边。 杨新民大声说:“阿娇你听我说。那王鸿举是个右派,他被开除公职送进劳改队,他已经没有前途啦,你跟着他就要背黑锅受歧视!我问你,你愿意一辈子都生活在右派家属的阴影里吗?我杨新民现在是小学校长,我聪明能干将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我比那个倒霉蛋优秀多了,我能点比不上王鸿举那个倒霉蛋?” 杨新民见林美娇不动声色的站着,以为林美娇被自己的话触动了。他又大声表白道:“阿娇,你是我心中的女神,你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对你有深深的爱恋,我可以把你带出苦海,给你新的美好生活!阿娇,做我妻子吧!” 杨新民说完就冲到前紧紧抱住了林美娇。 “你这个臭流氓,赶快松开我!”林美娇大声惊叫起来。 几年前,杨新民强奸了林美娇后没有被林美娇报警,他就觉得林美娇是个软弱可欺的女人,如今失去丈夫保护的林美娇在杨新民看来就像一头柔弱的可以任由自己摆布的猎物。色胆包天的杨新民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他见四周无人就要故伎重演。 “阿娇,从现在开始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就是我的老婆啦!”杨新民把手伸向林美娇怀里。 “流氓!”林美娇抽出一支手狠狠地向杨新民的脸上抓去。 杨新民此时已经疯狂了,他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捂住林美娇的嘴就往不远处的树林里拖。林美娇拼命挣扎,林南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林美娇拖到树林里。 气喘吁吁的杨新民把林美娇按倒在地后就要撕扯她的衣服,这时从杨新民的身后传来一声如同霹雳般的怒吼:“住手!” 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杨新民魂都飞了,他回头望去只见几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自己后面,颤兢兢的问:“你们是谁?” 杨新民话音没落,这几个黑影就扑上来把杨新民按在地上,他的两只手臂被狠狠的向后拧过去。 “哎哟。好疼啊,快放开我!”杨新民疼得像即将被宰杀的猪一样嚎叫起来。 “杨新民,我恨不得把你胳膊扭折了!当年你强暴妇女不认账,今天抓你个耍流氓的现行,你还能抵赖吗!” “好你个林南惠,你竟敢陷害我,老子今天跟你拼了!”杨新民听出这是林南惠的声音,就拼命的挣扎起来。当他看清抓住自己的还有两个身穿公安制服的民警时,立刻就明白了什么,浑身的气立刻就泄了,只得站起身乖乖地被民警带走,林美娇作为受害人跟着他们一起去了派出所。 杨新民被警察带走后,洛南海从树林暗处里面走出来,他拍着林南惠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南惠,今天咱们抓了杨新民一个现行流氓罪。我跟派出所提前打了招呼,叫他们给那家伙做详细笔录,还要他签名画押。所以啊,他这个强奸妇女未遂的帽子被戴的死死的,想摘也摘不下来!” 林南惠颇为感激地说:“南海,多亏兄弟你帮助。谢谢啦!” “要不是为了阿娇啊,我才不帮你呢!”洛南海提议说:“走,咱兄弟俩到镇里找个地方吃宵夜去!” 林南惠乐呵呵说:“南海,我觉得镇东边那家小店的炒牛河不错,今晚我请客!走吧。” “哈哈,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也想吃炒牛河啦!” 两个要好的兄弟有说有笑肩并肩的消失在夜色里。 杨新民在外地企图强奸妇女被抓后没几日,学校就派人过海把他接了回去。熟悉他的人大都不敢相信杨新民能做出强暴妇女这样无耻的事来,但事实就是事实。于是仕途曾被看好的杨新民受到了开除公职的严厉处罚,从此以后杨新民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第四卷第七章 保妻儿 王鸿举毅然提出离婚 王鸿举在反右斗争中被划为顽固不化的右派分子,在劳改队他属于被严加看管的一群人,有时一天劳动下来累得腰酸腿疼,吃完饭就想躺在床上睡觉。王鸿举年轻力壮这点辛苦他能够挺住,但是内心的重负使他几乎无法承受,由此他患上了失眠症。几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别的劳改犯都在呼呼大睡,而王鸿举却是转辗反侧遭受着痛苦的煎熬。 王鸿举深爱着林美娇,视她为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曾发誓要让这个美丽柔弱的女人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王鸿举也知道林美娇深爱着自己,这个善良的女人把自己与家庭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身上。可是这些美好的愿景却像一个他们极珍爱的极美丽的花瓶被人在他们面前狠狠地摔碎。 王鸿举曾反省着自己在反右斗争中的表现,也曾试图否定自己在运动中提出的一些观点,但他很难做到,内心的极度纠结使王鸿举陷深在痛苦的泥潭中不能自拔。王鸿举曾在大学时代主演过莎士比亚的话剧《哈姆雷特》,他此时就像那个陷入迷茫的丹麦王子,经受着痛苦的折磨却又不知出路何在。当年他怀着伟大理想投身革命,如今反倒成了失去自由的劳改犯,他始终想不通这是问什么,他始终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 对前途悲观失望的王鸿举觉得自己对不起妻子,经过多日反复的思考,为了不让妻子在政治上为自己背黑锅。他毅然决定与林美娇离婚。 不久林美娇就接到王鸿举的来信,信里这样写到: 阿娇: 我最亲爱的、朝思暮想的妻子。你好。 如今你我夫妻分离已半年有余,这期间我每天都在对你的深切思念中度过,如果一天按一年计算,我这度日如年的生活恍然已过了百年之久。 一朝分手两地茫,恩爱夫妻痛断肠。当初你我分手之时。是我送你到长途车站的。那天天空是阴霾的,偶尔会从天上落下几滴细小的雨点,当时我拉着汉辉在前面走,你抱着汉明跟在后面一路走一路低声哭泣。送走你们后我就要去劳改场了,一别之后也不知何日夫妻能在团圆,当时我从你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哀怨,虽然我强作笑脸要你坚强,其实你的眼神已把我的心深深刺痛。我的心在滴血!那天的情景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终生不会忘记。 想当初你我夫妻恩爱,生活幸福美满,现如今只因我一时不慎掉进右倾泥潭。我一人接受劳改心无怨恨,只是连累了妻儿我心有不忍。我知道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的生活一定很艰辛;我知道右派家属的帽子会把你压得喘不过气来;我知道你是那么的爱我,可我给你的回报却是伤害,虽然我不认为那是我的错。 阿娇。我现在处于迷惑和消沉之中,我不知道今后等着我的将是什么。我已不是那个坚强乐观积极向上的鸿举哥了,我现在是个带罪之身。你跟着我得到的只能是痛苦和屈辱。你是个美丽善良的女人,你和孩子应该享有美好幸福的生活,为了你们的未来就请你把我这个沉重的包袱甩掉吧。 阿娇,我经过慎重的思考后正式向你提出离婚要求,我认为和你离婚就是我对你和孩子最大的爱,和你离婚也可以减轻我对你们的负罪感。对不起。咱们离婚吧,请把我忘掉。…… 这是王鸿举进劳改队后给林美娇写的第一封信,林美娇接到这封信时心里充满了欢喜,但读完这封信后她的心情却变得很糟,她不敢相信王鸿举竟然提出了离婚要求! 林美娇是个传统的女性,嫁人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从一而终,在她脑海里从没出现过离婚二字。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这样的女人在小镇里有几个,林美娇见到过了,她对这种人嗤之以鼻。 林美娇看过信后痛哭一场,随后她含泪给王鸿举写了回信,在信中她断然拒绝了王鸿举要离婚的请求。她的回信是这样写的: 鸿举,我日夜思念的最亲爱的丈夫: 与你分别后我非常关心你在劳改队里的生活情况,更担心你的身体能否适应繁重的体力劳动。对你的思念和担心占据了我生活中的很大部分,但这些我最关心的事情你在信里丝毫没有提及,却提出要和我离婚的请求,这让我感到十分意外! 在咱们朝夕相处的几年里,我原以为你是非常了解我的,看了你这封信后我才知道你并没有完全了解我,这让我有些失望。固然,你现在是个人人喊打的右派,你进了劳改队失去了以往的荣誉和尊严。但我时常扪心自问:王鸿举是个坏人吗?王鸿举反党吗?回答是否定的!在我的眼里你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是个正直无私的有正义感的好人!我相信真正了解你的人和我有一样的结论,我为有你这样的丈夫感到骄傲!可是你的信却刺伤了我那颗深爱你的心。 鸿举,我知道你曾胸怀伟大的革命理想,被划为右派是你人生的重大挫折,如今你痛苦、彷徨,产生了强烈的抵触心理,甚至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你要和我离婚表面上是为我和孩子们好,其实是你失去了面对苦难与挫折时的勇气。你离婚的理由就是怕伤害到我和孩子,其实你要和我离婚才是对我和孩子最大的伤害! 鸿举,我是个弱女子,我为你流过不少的眼泪,但是我希望我的丈夫是个坚强的人,只有你坚强乐观起来才是对我的最大安慰。我嫁给你从没后悔过,不管咱们往后的日子是一种什么状态,我都会和你荣辱相依的一生一世走下去。 鸿举。我爱你,我不会答应和你离婚的。我希望你多保重身体。低头劳动,少说多做,不要惹是生非,也不要再胡思乱想。建议在你苦闷的时候多想想我和孩子,我和孩子是你的护身符。是你的希望,为了我们你一定要坚强的熬下去。我在等你,等你回到我们身边的那一天!…… 王鸿举接到林美娇的信后,妻子情真意切的话语令他非常感动,但为了他心爱的女人不再受自己的拖累,他还是不改离婚的初衷,又连续给林美娇写了几封信。林美娇不愿离婚,索性就不再给王鸿举写回信。王鸿举也就暂时不提离婚的事情了。 一天,铁算盘在林美娇的屋子里无意中翻到了王鸿举写给女儿的信,他偷偷打开一看才知道王鸿举要和女儿离婚。铁算盘看后大喜,他把王鸿举写的那封信揣进兜里,乐颠颠的跑到洛南海单位报信去了。 铁算盘来到镇政府的大门口就向里闯,传达室的门卫急忙拦住他。铁算盘口口声声要见骆镇长,门卫告诉他镇长出去办事还没回来,铁算盘只好转身回家。正好这个时候骆南海骑着脚踏车回来了。在大门口他和铁算盘打了个照面。 骆南海见到铁算盘就问:“铁算盘,你不好好的在家里呆着,跑到镇政府做什么?” 铁算盘神秘的对骆南海眨了眨眼。“我的大镇长啊,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呀!” 骆南海问:“你找我有事情吗?” 铁算盘把手往镇政府院里一指说:“我来找你肯定有好事喽!进去说话好不好?” “好,你随我到办公室去吧。” 刚进镇长办公室,铁算盘就忍不住呵呵乐起来,骆南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铁算盘问:“铁算盘,你见我有事就请说。站那傻乐做什么?” “南海呀,我这是为你高兴呀!”铁算盘还是乐得合不拢嘴。 骆南海愈发感到奇怪了,“哎!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我都要被你乐傻了!” 铁算盘这才收住笑容,他神秘兮兮的问道:“南海,我问你,你心里还有我家阿娇吗?” 铁算盘这句话可把骆南海给难住了。他红着脸支吾着说:“这个,这个嘛,铁算盘,你脑子有病吧,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海仔,那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当初你娶阿娇不成,到现在你心里一定还很别扭。如果我把阿娇许给你做老婆,你还要不要她?” 听铁算盘这么一说,骆南海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铁算盘,你脑袋有病是不是?阿娇是个有夫之妇,你让她做我老婆这不是戏耍我嘛!” 铁算盘急忙解释说:“哎哟,我的大镇长你别急嘛,你听我说,我家那个右派女婿要和阿娇离婚啦!” “噢?”骆南海的眼睛随之一亮,“快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铁算盘从兜里拿出一封信说:“这信是我女婿写给阿娇的,他在心里说要和阿娇离婚,你自己看看吧。” 骆南海接过信后犹豫了一下说:“偷看别人的信犯法,我不能看,你还是收起来吧。”他又把信还给铁算盘。 铁算盘见骆南海既然不肯看信,就说:“你怕犯法,那我就念给你听。”铁算盘打开信摇头晃脑的读起来,他时不时的停顿一下一边查看骆南海的表情。 骆南海听完信后脸上并没有表现出铁算盘希望看到的那份欣喜,相反他却被王鸿举信中那些情真意切的话语所感动。 “铁算盘,你的那个女婿为了阿娇什么都可以舍去,他是个难得的好人啊,阿娇要是同意离婚就是对王鸿举落井下石,太对不起人家啦。” “唉,这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他现在是个右派,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们阿娇和孩子们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总不能背着个右派家属的名分过日子呀,见了人都抬不起头来!” 骆南海听铁算盘这么讲就拍起胸脯说:“你放心,只要我在镇里当一天镇长我就不会让阿娇受委屈!” 铁算盘反问:“南海,你说的我相信,可是哪天你不当镇长啦,哪天你高就了,那时有谁会帮阿娇?” “这个、这个,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骆南海被铁算盘问住了。 铁算盘依然不放弃的解释说:“南海,你听我说啊,我女婿提出和阿娇离婚是真心的,他这样做是为阿娇和孩子好,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如果阿娇不愿和他离婚他反倒会难过。阿娇和她离婚后再嫁给个好男人,我想这一定是他的心愿,我们应该成全他。” 骆南海觉得铁算盘说的都是歪理,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就下了逐客令,“铁算盘,我还有公务要办,阿娇的事情以后咱们找时间再聊,你回去吧。” 铁算盘在骆南海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没趣的走了。 铁算盘脚刚迈出门槛,骆南海就在其身后提醒到:“铁算盘,不要让阿娇知道你看她信啦,记住了,偷看别人的信犯法!” 第四卷第八章 甩包袱 铁算盘劝说女儿离婚 至今仍是单身的骆南海一直默默的爱着林美娇,即便林美娇已为人妻人母,他也没有把林美娇的影子从心里彻底抹去。在王鸿举被打成右派后,他很同情林美娇母子,总是力所能及的去帮助她们。他为阿娇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并不谋求得到一丝回报。 在铁算盘离开之后,骆南海眯着眼睛不停地抽着烟,努力整理着脑子里烦乱的思绪。说实话,刚才听铁算盘念王鸿举写给林美娇的那封信时,骆南海每字每句的认真听着,当听到王鸿举向林美娇提出离婚要求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却是一阵狂喜,他觉得思慕已久的林美娇又有希望回到自己身边了!但马上又意识到这种要趁人之危的想法是卑鄙的。 骆南海抽了好几支烟心情才逐渐平复,他理智地认为王鸿举与阿娇是恩爱夫妻,如果林美娇对王鸿举爱的很深,那么在王鸿举落难时候她不应该与其离婚。如果林美娇因丈夫是个右派而与其离婚,那么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去爱!但世事难料,王鸿举和林美娇离不离婚还有很多不可知的外界因素在起作用,如果他们俩真有那么一天离婚了,骆南海绝不会放过迎娶林美娇的机会! 办公室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骆南海推开办公室的窗户换换空气,他已经心有成竹了:不管今后林美娇能否离婚,他都要为自己希望的那一天提前做好感情上的铺垫。 从这天开始,骆南海经常会到铁算盘家里坐坐。来时总是给林美娇的两个孩子带些好吃的糖果和玩具什么的,他每次到铁算盘家都会尽量多呆一会儿。碰到饭口上的时候。只要铁算盘留他吃饭,他就毫不客气的坐下就吃。如果林美娇在工作和生活中有什么困难,他也是想方设法的帮助她。铁算盘知道骆南海对阿娇旧情不忘,倒是乐见骆南海常来家中坐坐。 有一天铁算盘实在憋不住了,他就拐弯抹角的试探起林美娇来。“阿娇,你说你那个倒霉蛋男人啊,大鸣大放时光顾自己嘴痛快了,乱说一通后被划为右派分子送进了劳改队,虽然下场很惨但那他是自作自受!可他凭什么把你的前途也给搭上啊?你看人家骆南海一直稳稳当当的做镇长,凭他的本事将来县长也有得当嘞!当初你要是嫁给骆南海今日该有多风光!阿娇,那个骆南海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我看出他心里一直有你呢!” 听了父亲一番话。林美娇有点不高兴了,“阿爸,我现在是王鸿举的老婆,就算骆南海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也不能一女侍二夫呀!您以后别再提我和骆南海的事情,您这样说对我对他的影响都不好!还有,您说我丈夫是个倒霉蛋,不错我丈夫确实是个倒霉蛋。但我不后悔嫁给他。为他受委屈受苦我都情愿,我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夫妻!” “嗨,人家王鸿举都提出来要和你离婚了。你还要跟他过一辈子?天底下没你这样傻的女人啦!”情急之下铁算盘说了实话。 林美娇马上就意识到铁算盘偷看自己的信了,她十分不满的问:“阿爸,你偷看鸿举写得我的信了吧,是不是?” “啊,是,是啊!是我无意中看到的。谁让你没把信放放好呢!再说了。他要和你离婚对你是好事呀,你就、就顺坡下驴甩了这个包袱!”铁算盘颇感尴尬却还强词夺理。 “他要离婚,我还不离呢!我要等他出来,多久都等!”林美娇被铁算盘气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她不愿再和父亲说话就转身离开了家。 “阿娇,你就听我一回吧,我是真的为你着想啊!”铁算盘喊着追出大门口,他见林美娇连头也不回的走远了,就懊丧的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正在厨房做晚饭的林母听见动静也跟着追出来,她见状忙把长吁短叹的铁算盘拽进门内。 自从林美娇与铁算盘吵架以后,她怕自己给骆南海造成错觉,就有意保持着她与骆南海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 王鸿举所在的劳改队参加了开挖运河的水利工程,这些日子正赶上雨季,大雨三天两头的下,挖河的工地一片泥泞,施工非常艰难,可施工没有停下来,而且为了赶工期劳改队里又增加了人手。 在劳改队里,王鸿举算是年轻力壮的一个,又有组织能力,所以他被任命为小队长管理着在一个工棚里住着的十几号人,这天他正带着手下人干活,一个监管劳改犯的小头头带着几个人来到他面前。他指着带来的人说:“王鸿举,这几个新来的人归你管,你给他们分配工作,让他们好好干活不许偷懒!’”这人说完就走了。 王鸿举仔细地看着一溜站在眼前的人,令他不可思议的是杨新民竟也站在队列里!他怀疑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后再次看去,确定那个人就是杨新民。 杨新民这时也看见了王鸿举,两个人的眼光相遇后都感到很惊讶。王鸿举这时没有搭理杨新民,他简单的给新来的人分派了工作就又埋头干起来。 当晚收工后,劳改犯们扛着铁锨锄头等工具排着队往驻地走,王鸿举让杨新民和自己走在队尾。王鸿举问杨新民:“杨新民,你怎么到劳改队里和我作伴来啦?我做梦也没想到啊!” 杨新民一下就脸红了,低头不说话。 王鸿举略带调侃的问:“你说咱俩是不是冤家路窄呀!世上有那么多的路你不走,偏偏和我走到一条路上了。告诉我,你是不是也被划成右派啦?” “我不是右派。”杨新民小声说到,他原本就瘦小的肩头缩得紧紧的。随后王鸿举又问了几句,可杨新民不愿再说话了。 王鸿举不无讥讽地说:“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反正是你遭报应了!记住喽,今后你在我手底下老实点,不然我就狠狠修理你!” 王鸿举见杨新民点点头,就懒得再搭理他,此前一直心情不好的王鸿举一路走一路高兴地吹起了口哨。 后来王鸿举在别人的口中得知杨新民是因为犯了流氓罪才被送到水库工地接受劳动改造的。王鸿举心想,这家伙终于在女人身上栽了跟头,但他不知道杨新民这次欺辱的女人就是他老婆林美娇,不然他非得撕碎了杨新民不可! 第四卷第九章 传噩耗 王鸿举救人溺水身亡 一天半夜,忽然下起了雨,刚开始雨点稀疏,可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瓢泼大雨,经过一天辛苦劳累的劳改犯们正在工棚里呼呼大睡,这时工棚外面有人急促的敲锣声,还有人大声喊道:“起床啦,都起床啦,赶快到外面集合!” 人们从睡梦中爬起来匆忙的穿着衣服,有雨衣的穿雨衣,没雨衣戴斗笠,没斗笠的用衣服顶在头上,很快一百来号人就在院子当中站好了队。 劳改队负责人站在队列前,手里拿着一只铁筒状的喇叭大声说道:“大家听好了,由于连续几天的大雨,在我们不远的上游地段发了洪水,我们修的那段运河的水位已经高过了警戒线,我们刚砌好的一大段石头护坡已经被水流冲垮啦!气象台预计明后天还有大到暴雨,我们现在必须要抢在暴雨来临之前进行把河堤加固好,不然的话,我们前期的工程就会被全部冲毁。现在大家拿起工具立即赶赴施工现场抢险!”他说完后,人们就扛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向运河边上蜂拥跑去。 人们气喘吁吁的跑到运河边上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在施工时还是干涸的河床里汹涌的洪水打着旋涡气势汹汹争先恐后的向下游流去,喘急的水流无情的冲刷着岸边的泥土,刚用石头垒砌好的护坡大面积的坍塌下来,而且水面几乎与岸边平行随时都有漫堤的可能。王鸿举见此情景忙对自己小组的人大声喊道:“都别愣着!赶快抄家伙干起来,年纪大的身体弱小的往麻袋里装土,年轻力壮的跟着我扛麻袋加固河堤。”王鸿举话音一落。大伙就分头干起来。王鸿举看见杨新民跑到装土的那堆人里,就一把将杨新民拽出来说:“你年轻别偷懒,走,跟我往河堤上扛麻包!” 雨越下越大而且风也吹起来了。疾风裹着密集的雨点在夜空中无情的肆虐着,抢险的人们在狂风暴雨中睁不开眼,但他们不能停下手中的工作,为了保护河道和岸边村庄的安全他们必须和洪水争分夺秒的抢时间。 天快亮的时候,雨停风息天空逐渐放晴,紧张忙活了大半夜的人们已经精疲力尽了。在泥地里走起路来都是摇摇晃晃的,洪水基本被控制住了,但有段河堤仍需加固。 这时有人在河堤上大声呼喊:“不好啦!有人落水啦!”原来是杨新民在用麻包垒防洪堤时累得站不住了,他眼前发黑身子一歪就掉进了喘急的河水里,杨新民不大识水性,他在水里拼命的挣扎着,高喊了几声救命后就被洪水呛昏了。 王鸿举这时正在河堤上,他看见杨新民被水冲得越来越远,便心急如焚的在岸上跟着跑了几步,然后纵身一跃跳进汹涌的河流里。 王鸿举刚跳进河里一个浪头卷过来就几乎把他拍到水底。他费力的从水底浮出水面,四下寻找杨新民的身影。他看见在离自己四、五米远的水面上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只不停晃动的胳膊,就奋力游了过去。就当王鸿举刚要抓住杨新民胳膊的时候,一股强劲的水流把他推向岸边,他没有抓住。他再往杨新民方向看去时,杨新民已经看不到了。只见一绺黑乎乎的头发在水面上漂着。王鸿举心说不好,他一个猛子扎过去在接近杨新民的地方钻出水面,一把抓住了杨新民的头发用力把他脑袋提出水面。这时杨新民已经失去了知觉,王鸿举用一只胳膊夹着杨新民用尽全身力气往岸边游去。这时岸上站满了神情焦急的人,有人向河里伸出一根碗口粗的树枝要王鸿举抓住。由于水流喘急变幻不定,王鸿举几次要抓住树枝又被激流冲开,眼看他和杨新民就要被冲走了,这时有个水性好的人腰系绳子跳进河里,他游到王鸿举面前抱住了杨新民的身子,岸上人一起发力把他们两人拽到岸边。当人们再要把王鸿举拽上岸的时候。精疲力尽的王鸿举已被无情的河水冲得没了踪影。 劳改队负责人听说王鸿举溺水失踪忙派人沿着运河向下游寻找,并对他们下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命令,但结果却是失望的。十多天过后还没有得到王鸿举的任何消息,劳改队判断王鸿举已溺水死亡,遂向其家属林美娇寄出了王鸿举的死亡通知书。 这天林美娇下午没课。她向学校请假后早早的回到家里。晚饭是林美娇亲手做的,饭菜有鱼有肉比平时丰富了一些,吃饭时她在自己饭碗旁多放了一副碗筷和一个酒盅。铁算盘夫妇对女儿的举动感到奇怪就问这是怎么回事,林美娇解释说今天是王鸿举的生日,虽然丈夫不在身边,但摆上碗筷和酒盅就等于给他过生日了。 铁算盘听后连连摆手说:“不好,不好!阿娇啊,我总觉得你这做法不吉利!” 林母也搭腔说:“是啊,我总觉得这和祭奠死人差不多,你这不是咒你丈夫吗?不行,你快把碗筷拿掉!” 林美娇笑嘻嘻的说:“你们说的都是旧社会的封建迷信,我才不信这一套呢!”她往为丈夫准备的碗里和酒盅里夹满肉倒满酒后深情的望着南面说“鸿举,这杯酒是给你喝的,这碗肉是给你吃的,阿娇遥祝你三十岁生日快乐!” 铁算盘夫妇见女儿不信邪,也就懒得再说她了,但心里却对女儿的做法感到别扭,铁算盘在当晚上睡觉时还对老婆说他心头总有一种不祥的征兆。果不其然,第二天林家就接到了王鸿举的死亡通知书! 王鸿举溺水而死,这一噩耗对林美娇来说就是晴天霹雳!夸张的说,即使林美娇想到过天塌地陷也绝不会想到王鸿举会死,毫无心理准备的林美娇只觉天旋地转,连哭都来不及就立时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林南惠听到王鸿举的死讯后也是大吃一惊,林南惠是个硬汉子,他当兵打仗多年,身边要好的兄弟、战友战死的很多,但他从没掉过一滴眼泪,但在得知王鸿举的死讯后他伤心落泪了,他不愿意相信真是真的!接到噩耗的第二天,林南惠带着伤痛欲绝的林美娇和孩子来到与海南岛隔海相望的沙滩上。林南惠用沙子堆起一个沙堆,沙堆前摆上水果点心等祭品,然后点燃一柱香。 林南惠面对琼州海峡用哭腔大声喊着:“鸿举呀,你怎么不和我们打声招呼就走了呢?你走了连个尸首也没有留下,我们无法在你坟前祭奠,没办法,我们只能隔海遥祭啦!” 林南惠说完已是泪流满面,他蹲下身子颤巍巍的把酒洒在地上,“鸿举,我知道你爱喝酒,如果你地下有知就把这酒都给喝了吧。” 此时的林美娇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的心情,她拉着两个孩子跪在沙堆前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王鸿举的死对林美娇的精神打击太大了,在他心中王鸿举即是亲爱的丈夫,也是宽厚的兄长和循循善诱的老师,她对王鸿举既爱又崇拜,王鸿举就是她的主心骨,失去了王鸿举她的心就如同死了一样。要不是有两个孩子依靠她抚养,也许她就追随王鸿举去了。 第四卷第十章 遂心愿 骆南海终于迎娶阿娇 在王鸿举死后半年多时间里林美娇整个状态是萎靡不振的,没人的时候她不是对着王鸿举的相片默默流泪,就是三天两头的跑到沙滩上望着海峡那一边发呆。 铁算盘夫妇心疼女儿,可无论怎样相劝都不能使其心情开朗起来。铁算盘夫妇暗地里合计着得赶快为女儿找个婆家,嫁个疼爱她的男人,兴许能使女儿心情逐渐好转起来,铁算盘又想到了把女儿嫁给骆南海。可林母则认为希望不大,她觉得骆南海一镇之长,人家是讲脸面的,当初阿娇嫁给王鸿举时骆南海的心都伤透了,如今好马能吃回头草吗? “你这老婆子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那个骆南海最近三天两头的到咱家来,每次来不是送我烟就是给我送酒,还经常给阿娇的孩子带些水果糖糕点之类的东西,你就没看出他的用意吗?他那是醉翁之意不在你我,全在阿娇身。你还怕他好马不吃回头草?” “这倒也是!可骆南海比阿娇大了许多年纪,我看他最近又老了许多,你说阿娇能愿意嫁他吗?” 铁算盘解释道:“咱之前的女婿倒是相貌堂堂年轻有为,可后来成为倒霉的右派。人家骆南海虽然年岁大,长像一般,可他是个聪明人,不但能说会干,而且还不会犯错误。骆南海的志向高着呢,他不会总坐在镇长的位置上!我见他最近额头发亮,一定是有好运在等着他,咱阿娇现在是个寡妇。她要能嫁给骆南海算是攀上高枝啦!”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咱家阿娇不再是从前的黄花大姑娘啦,而且还拉扯着两个孩子。就算骆南海愿意娶阿娇,但他愿不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啊?”林母虽被丈夫说服。但还是有些担心。 铁算盘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对骆南海心里有数,只要阿娇愿意嫁他,他一定会娶阿娇。他要是不愿养那两个孩子,咱俩就把两个外孙养起来。” 林母表示赞同的点头说:“没办法时就只能这样啦。” 铁算盘一心想成全林美娇与骆南海的婚姻,他怕自己说服不了女儿。就找兄弟林南惠帮忙。这次林南惠没有表示异议,蛮痛快的把这事应承下来。 林南惠怕在骆南海那里碰钉子,就要先试探骆南海还有没有娶林美娇为妻的想法。有天,林南惠找了个聊天的机会问骆南海,“南海,阿娇现在不是黄花姑娘了,我问你,你还想娶她做老婆吗?” 骆南海一听就高兴地跳起来,“怎么着,你要给我们俩做媒呀!” 林南惠肯定的说:“如果你不嫌弃阿娇是个寡妇。我就劝她嫁给你!” “南惠,我白天夜里都在做着娶阿娇的美梦呢,我不嫌弃她,反倒怕她嫌弃我!你要是促成我和阿娇的好事,我定会重谢你!” “阿娇的两个孩子你养不养?”林南惠单刀直入的问。 骆南海大声保证道:“养!只要阿娇肯嫁我,我就一定要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你知道吗?我喜欢孩子。多子多福嘛,我们结婚后还要再生几个才好。你叫阿娇放心,那两个孩子的抚养问题交给我好了,我就是孩子的亲爸爸!” 林南惠笑了:“瞧你美得!我就是这么一问,还不知阿娇肯不肯意嫁给你呢。” 骆南海着急的拍着大腿说:“南惠,大家都知道阿娇和你这个阿叔最亲,她最听你的话。上次你坏了我和阿娇的好事,我没有记恨你,可是这次你要一定要帮我把阿娇娶到手,要不然咱们就做不成朋友啦!” 林南惠拍拍骆南海的肩膀说:“好兄弟。这次我一定帮你!” 林南惠真的当起了牵头搭线的媒婆,他说好了骆南海这边又去做林美娇那边的工作。 王鸿举在林美娇心里留下了太深的印记,林美娇不会轻易嫁人的,在林南惠几次苦口婆心的劝说后,林美娇才答应考虑一下。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思考后林美娇表示她愿意嫁给骆南海了。她的亲人们和骆南海都大喜过望! 林美娇对前夫王鸿举念不忘,为什么又答应再嫁了呢?原因倒是有几个:其一是政治上的:尽管王鸿举已经死了,但是她右派家属的身份在社会上仍然受到歧视。嫁给洛南海后她和孩子就可以走出困境挺直腰杆来生活。其二,一个女人既要工作又要抚养两个年幼的孩子经济负担很大不说,还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和体力,她需要有个男人的肩膀来依靠。骆南海虽然与王鸿举不是一种类型的人,但也是个值得依靠的好男人。其三,林美娇是个孝顺的女儿,她不愿让年老的父母整日为自己的将来操心,自己再嫁后就了却了父母的一份牵挂。经过这几年的生活磨练,林美娇从一个充满幻想的幼稚姑娘变成为一个讲现实的女人,她为自己今后的生活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在一个良辰吉日里,林美娇把对前夫的怀念深埋在心底,带着两个孩子嫁给了骆南海。 骆南海娶了大美女林美娇之后,觉得自己是个非常幸福的男人,他对妻子和两个孩子非常好。由于年龄的差异,林美娇与骆南海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日子倒也过得顺心踏实。一年多后林美娇又为骆南海生了一个儿子。骆南海和林美娇共养育着三个儿子,三个儿子是同母异父,两个姓王一个姓骆。洛南海是个爱孩子的人,他对这些孩子没有远近亲疏之分,都同样的好。 可是过了两年后,一个意外的令人惊讶不已的情况出现了,这个家庭幸福平静的生活因此被扰乱。 这天林美娇刚下班回家,她走出校园不久就听见身后有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喊她名字,回头看去想不到是杨新民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只见杨新民以前常留的大分头剃成短发,面色比以前黑瘦了一些,身穿旧中山装。 杨新民见林美娇停住脚步就走近前来。 林美娇吃惊地问道:“怎么会是你?你还要找我纠缠吗?” 杨新民面带微笑地说:“我已经从劳改队里出来了,出来后我第一个想要见的人就是你!” “你没吸取教训吗?走开!我不愿见到你!”林美娇下了驱逐令。 杨新民面色凝重的说:“阿娇,你误会我了!我今天见你是要对你忏悔的,我对以前禽兽不如的行为深感愧疚!再次我向你表示深切道歉。请你能够原谅我!宽恕我!”他说完当众就给林美娇跪下了。 这时,林美娇和杨新民身边很快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林美娇见杨新民跪在自己面前便慌张起来,“哎呀!别这样子,你快起来吧!” “阿娇,你要是原谅我,我就起来!” “别演戏了!你这种人,我永远不会原谅的!”林美娇不想惹麻烦,她说完话转身就走。 “阿娇你不要走,我是真心惭悔的!” 林美娇就跟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杨新民就着急的喊起来:“阿娇你别走,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 林美娇还是没有回头。 杨新民这回可急了,他从地上站起来追上了林美娇,“阿娇,王鸿举没有死!” 杨新民这一声喊叫后,林美娇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立刻站立不动了。 杨新民此时走到了林美娇的身前大声地说:“阿娇,王鸿举真的没有死,他还活着。请你相信我!” 林美娇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杨新民,喃喃问道:“你说王鸿举还活着,是吗?” “是啊,他还活着!”杨新民拍着胸脯肯定的说。 “胡说!他没死为什么我会收到他的死亡通知书?难道政府骗我吗?”林美娇又愤怒起来。 杨新民见林美娇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急得满脸通红,他用手指着天说:“阿娇,我可以对天发个誓,我说的话没有半句瞎话!这几年我和王鸿举同在一个劳改队里,他是我的小队长。当年劳改队认定他已经死亡纯粹是个误会,如今他确确实实的活着!我要是骗你就挨天打五雷轰!” “他活着为什么不和我联系?”林美娇见杨新民信誓旦旦的表情不得不信他的话了。 “这个,一言难尽啊。”杨新民看看四周的人欲言又止。 林美娇说:“这样吧,旁边有个茶楼,咱们进去说话方便些。” 林美娇把杨新民带进茶馆,找张桌子坐下后杨新民把王鸿举的情况详实的告诉了林美娇。...... 第四卷第十一章 遇贵人 王鸿举竟然绝处逢生 在几年前那次抗洪抢险过程中,王鸿举为了救不慎落水的杨新民而被急流卷走,他在自己即将被漩涡卷入水底的紧要关头,奋力抓住了一块在洪水中漂浮的破木板,虽然已是筋疲力尽,但强烈的求生*使他紧紧地抱住木板在喘急的洪水漂流了很长时间。后来他实在没有力气坚持了,一个浪头拍过来,他双手松开木板瞬间就被洪水淹没。 王鸿举没有被淹死,当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裸的躺在河滩上,原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洪水冲掉了。他环顾四周,发现身边还躺着几只从上游冲下来的死猪,死羊。 王鸿举苏醒时头脑胀痛,但他的意识还算清醒,他记得自己下水救杨新民的时候是在清晨,此时已是夕阳斜照了。他想站起来但四肢就是不听使唤,他喊了几声救命,却四周无人听见。王鸿举只得无助的躺在地上等人发现自己。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河滩上吹起阵阵凉风,王鸿举被冻得浑身瑟瑟发抖,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痛苦的煎熬。王鸿举怕自己挺不住了,就在心里默念着:坚持,坚持,一定要坚持到有人看到自己,渐渐的他的意识又模糊不清了。 当王鸿举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这他觉得自己仿佛和这个世界已经分别了很久很久。朦胧间他看见一个年轻姑娘正站在床头看着自己。王鸿举有气无力的问:“我、我这是在哪里?” 那个姑娘见王鸿举醒了,就高兴地对屋外喊:“阿爸,这个人说话啦!” 姑娘的话音刚落。一个黑瘦的老人急匆匆走进屋里。他来到床边边用手摸了摸王鸿举的额头说:“年轻人,你已经烧了两天两夜啦!我一直担心你醒不来呢!” 王鸿举问:“老伯,我这是在哪里?” “你这是在我家呀,那天我在河滩上捡东西时发现你的。我见你还有一口气,就把你背回来啦!” “阿伯,谢谢你救了我。” “谢什么,见死不救来世没好报!” 老伯又问王鸿举是从哪里被洪水冲下来的,王鸿举回答后老伯大吃一惊,他告诉王鸿举说这个地方离王鸿举落水的地点相距了几十公里。他感叹说:“孩子。你被大水冲了这么远,没被淹死算是命大啦!”。 “老伯,老天是保佑好人的!”王鸿举苦笑了一下,想坐起来。 “你是怎么被水冲下来的?”老伯问。 王鸿举尴尬一笑,“是为了救落水的人。人救上岸,我被大水冲跑了。” 老伯感慨的说:“这么说你可是好人啊!”他又问:“看你像个读书人,姓什么?做什么工作呀?” 王鸿举不想对老人家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不好意思的说:“我姓王,是个正在劳改的右派,没工作。” 王鸿举认为说出自己的身份时。老伯会嫌弃自己,可老伯说的一句话却令他非常感动:“我是个农民,不懂什么右派不右派的,我就知道能豁出命去救别人的人就是好人!” “老伯,您过奖了。”王鸿举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 老人家按住王鸿举的肩膀说:“小王。你发烧得很厉害,要躺着养病,我在外面给你煎药呢,也许快煎好了。”老伯说罢又走了出去。 待老伯把草药煎好后,那姑娘用轻柔的动作把王鸿举的枕头垫高,然后就坐在床头一勺一勺的给他喂药。王鸿举觉得不好意思,他说要自己喝药,姑娘嫣然一笑,“你胳膊都抬不起来,怎能自己喝药呢?” 王鸿举不想麻烦这家人。喝完药后他就表示要离开这里到医院去治病,那姑娘告诉他这附近没有医院,要看病要到很远的县城才行。王鸿举坚持要去医院,那姑娘笑着说:“你现在连床都下不来,怎么去医院呀?你就在我家养病吧。我阿爸懂中医,他采些草药就能把你治好,还不用花钱。” 王鸿举无可奈何的点下头,姑娘见王鸿举嘴边留有药液,她就用手给轻轻擦去。王鸿举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姑娘腼腆的说:“你叫我阿霞好了。” “阿霞,谢谢你!”不知怎的,王鸿举从这位姑娘温柔的举止中看到了妻子林美娇的影子,他心里觉得暖融融的。 王鸿举这次病的非常厉害,高烧一个多星期都没退而且还伴有剧烈的咳嗦,王鸿举归队心切,他见自己病情迟迟不见好转心情很是郁闷。老伯对王鸿举说:“孩子。你生病的原因是因为在洪水里浸泡时间过长又被冷风吹着了,是由外感风寒引起的。这病伤到肺腑了,要想治好病就需要时间。” 王鸿举只得踏下心来养病。 在养病期间,照看王鸿举的主要是阿霞姑娘。阿霞是个温柔腼腆而又勤快的姑娘,平时话语不多,也没有文化,但当她得知王鸿举曾当过中学教员后就变得兴奋起来,她要王鸿举教她识字,王鸿举欣然答应。阿霞聪明好学,不出一个星期就认识了六七十个汉字,渐渐地王鸿举成为阿霞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王鸿举通过与阿霞姑娘的聊天中知道,阿霞的妈妈早在她幼年时就去世了,家里只有父女两人相依为命。平日里阿霞下田劳作,她父亲为村里的左邻右舍看病赚些钱,日子虽过的清贫却也图个安生。王鸿举问阿霞为什么还不找个婆家,阿霞红着脸说自己要陪着阿爸过日子,不想找婆家,要找就要给阿爸找个上门女婿。王鸿举又问阿霞有相中的男人没有?阿霞摇摇头后就转移了话题。 过了多半个月,在老伯的精心调理下王鸿举的病被基本治愈,他已经能够下地走路了。在养病期间王鸿举与老伯和阿霞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为了尽快归队他不得不与他们分手了。 在分手的那一天早上,王鸿举临走时跪在老伯面前磕了三个响头,以此答谢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老伯把王鸿举扶起说:“孩子,我想让你身子骨完全恢复了再走,可你执意要走,我就不留你啦,不过回去后你还要注意身体呀!” 看着老伯慈祥的面容,王鸿举的眼泪夺眶而出,“老伯,我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有朝一日我定要报答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孩子,救人一命胜造十层浮屠,做人行善不图报恩。”老伯说完从女儿手里拿过一包草药地给王鸿举,“你的病还没好利落,这些药你拿回去继续吃吧。” 王鸿举接过药,站在一旁的阿霞又递给他一个绣着花草的红布包说:“王大哥,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香包,里面放的是从山里摘来的兰花,很香的,留下做给纪念吧!” “谢谢你,阿霞,我以后会常看来你的。”王鸿举在阿霞的眼里看到了伤别的神情。他接过阿霞的香包后,阿霞一转身捂着脸跑回屋里,屋里传出乐阿霞的哭声。 王鸿举奇怪的问老伯:“老伯,阿霞这是怎么了?” 老伯摇着头低声说:“唉!这丫头重情义呀,她舍不得你走啊!” “老伯,我一定就会回来看你和阿霞的。” “傻孩子,阿霞的心思我明白,她想让你一直留在我家里呀!” 听了老伯的话,王鸿举心里惆怅不已,眼泪夺眶而出。他依依不舍的和老人家挥泪而别。 死去的王鸿举突然出现在劳改队里,人们不禁大吃一惊!王鸿举找到劳改队领导详细讲述了自己死里逃生的整个过程,当晚,队领导立即召开全队大会上对王鸿举舍己救人的行为进行了表彰。 大会后杨新民找到王鸿举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杨新民见四处无人就从兜里掏出几块钱塞到王鸿举手里说:“我就这么几块钱,你拿着到小卖部买条烟抽吧。” “你这是干什么?”王鸿举把钱又放到杨新民手里。 “王鸿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没别的意思!” “你不用谢我,我不想让你淹死,是因为你还没有为自己赎罪!你要是谢我的话,就要反省你对阿娇的伤害!” “王鸿举,我强奸过阿娇,诬告过你,因为我的缘故,你和阿娇都受过很大的伤害。按理说你应该希望我不得好死呢!可是在我生命危急的时刻你却不计前嫌的舍命救我,你的举动使我的心灵受到极大触动!在你博大胸怀的映衬下,我看到自己的内心是龌龊、卑鄙和自私的。其实就我个人能力来说,我可以有很好的未来,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卑劣的人性害了自己。请你相信我,从今以后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在这里给你和阿娇赔罪啦!如果你还恨我,就请你狠狠的打我一顿吧!”。 王鸿举觉得对杨新民这次说的是真心话,就宽宏大量的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在这里好好劳改,重新做人!我就不再记恨你啦!” 第四卷第十二章 话离别 曾经恩爱夫妻痛断肠 杨新民把王鸿举还活着的真相说完后,林美娇十分委屈的流下眼泪,她对杨新民说:“嗨!这个王鸿举真是害死人了,我要是知道他还活着我就会等着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我隐瞒真相?他这是做是不尊重我,是在拿刀子刺我的心!” 杨新民说:“阿娇,当我刑满要离开劳改队的时候,王鸿举特意找我聊天,当我说到出去之后要当面向你道歉时他感到很紧张,他特意嘱咐我千万不要来找你,也不要把他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你,他说不愿拖累你和孩子,希望你再嫁一个比他政治条件好的男人。我答应了,可是我没有遵守诺言,因为我知道王鸿举非常爱你,我经常听到他在梦中大声喊叫着你的名字,他这样做内心是非常痛苦的。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有必要让你知道他为你和孩子做出的痛苦抉择。这也许是我的良心发现吧!” “杨新民,我对不起鸿举,我已经改嫁别人啦!唉!都是那张死亡通知书闹的!”林美娇懊恼不已的跺了几下脚。 杨新民苦笑着说:“你和别人结婚了也是好事,这也是王鸿举的心愿啊!” 林美娇苦笑着摇摇头, 杨新民又问:“阿娇,你嫁人后还爱王鸿举吗?” “嫁人了,我现在只能把对他的爱深深埋在了心底,其实我现在好后悔的!我、我为什么要再婚呢?我、我要见他,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我要当面对他把我再、再婚的事情讲清楚!”林美娇泪汪汪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阿娇。这事不怨你,不要自责了。”杨新民见时间不早了,安慰了林美娇几句后就起身告辞了。 林美娇与杨新民分手后急忙赶回家里做饭,可是先回家的骆南海已经把晚饭做好了。林美娇坐在饭桌前两眼直直的发楞没有心情吃饭。 骆南海小心翼翼的问:“阿娇,我看你气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林美娇看了一眼丈夫但没有和他说话。 “阿娇,不要耍大小姐脾气啦!本镇长亲自为你服务啦!” 骆南海为哄林美娇开心就盛好一碗饭放到林美娇面前。 林美娇带着哭腔说:“老骆,我心里难受,吃不下饭。” “好好的。你难受什么呀?”骆南海皱起了眉。 林美娇沉思了片刻后冷不丁的蹦出一句话:“王鸿举还活着!” “啊!他没有死?”骆南海闻之大吃一惊,手一颤他拿着的筷子掉在桌上。 “今天杨新民找到我,是他告诉我王鸿举还活着的。” “王鸿举的死亡通知书我也看见过,那个坏蛋的话你也信?我看他对你是贼心不死,千方百计的找借口接近你!”骆南海对此事深示怀疑。 “杨新民曾和王鸿举在一个劳改大队,鸿举救过他的命,他不会骗我的。”随后林美娇就把杨新民的话大致向骆南海转述了一遍,骆南海这才相信了王鸿举还活着的说法。 “王鸿举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要把这消息赶快告诉南惠去!”骆南海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他放下碗筷就向匆匆向外走去。 过了十多分钟的时候骆南海就把林南惠带回家里。林南惠见到林美娇就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王鸿举还活着呀,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好人就是命不该绝啊!哈哈!哈哈!” 骆南海在饭桌上加了副碗筷,他对林美娇说:“阿娇,你把咱家的好酒给找出来,今晚高兴。我要和你阿叔要喝个痛快!” 看着骆南海和林南惠高高兴兴的喝酒,平时滴酒不沾的林美娇就陪着他们喝起酒来。林美娇几杯酒下肚后就满脸通红言语不清了,骆南海劝她不要喝了她不听,又连喝了几杯酒后林美娇就借着酒劲伏在饭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骆南海和林南惠知道林美娇一直没有忘记王鸿举,当她听到前夫还活着的消息后肯定是百感交集。骆南海心疼的轻抚着妻子的肩头说:“阿娇,命运弄人啊!我知道你还爱着王鸿举,如果他还活着你是不会嫁给我这个老头子的。今天你要哭就好好哭一场,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骆南海这样一说,已经醉酒的林美娇哭得更厉害了,她边哭边断断续续的念叨着王鸿举的名字。林南惠和骆南海只得把已经神志不清的林美娇扶到里屋的床上休息。 王鸿举还活着对林南惠和骆南海来说是件高兴事儿,可经林美娇这么一哭闹,他俩的心情也变的闷闷不乐了。 骆南海有些垂头丧气的问林南惠:“阿娇的心里一直爱着王鸿举,她嫁给我是迫不得已。我在她心里连王鸿举一根毫毛都不如,你说是不是啊?” 林南惠使劲的摇着头说:“不是!不是!阿娇是个守本分的女人。只要她嫁给了你就会把心交给你,别的男人再好也和她没有一丝关系,你就不要起疑心了!” 骆南海苦笑着说:“南惠你不要安慰我了,阿娇心里一直没有放下王鸿举,这一点我明白得很!当年王鸿举把阿娇从我身边夺走的时候,我就心服口服的认为他与阿娇是天生地就的一对,我知道自己比王鸿举差得很多!现在王鸿举又出现了,如果阿娇觉得嫁给我委屈了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她!” 林南惠很认真的问骆南海:“南海,阿娇是个重情义的女人,毕竟她和王鸿举曾是一对恩爱夫妻,你能这样理解她我很高兴。我觉得既然你这样开通,就应该让阿娇和两个孩子去海南看望一下王鸿举,毕竟他们曾是一家人嘛!他们互相看过了,也就都能把对方放下了。你说是不是呢?” 骆南海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很爽快的说:“王鸿举是个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好人,我骆南海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和阿娇别考虑我的感受,去吧。你们应该去探望王鸿举,我也想去看看这个好兄弟。” 林南惠对骆南海说:“你是个戴官帽的人,他是个劳改犯,你看望他不合适!过几天我带着阿娇去海南,你就别去了。再说了,如果你站在他们旁边。他们有些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骆南海说:“王鸿举是个年轻有为的人,如果当初没有他的死讯,阿娇哪能嫁给我这个老头子呢!如果阿娇和王鸿举旧情不断,我可以退出去成全他们。阿娇可以随时和我办离婚手续,我绝不说半个不字!” 骆南海的话虽有些伤感,但是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 “南海,你别这样说。你是个好人,阿娇给你做老婆是命里注定的,她没有和你离婚的想法,即使她想和你离婚我这关她也过不去!” “南惠。说实话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阿娇!你要帮我,不能让她离开我呀,就算我求你了!”骆南海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泪。 林南惠安慰骆南海说:“南海,我已经对你说过,阿娇不会离开你和孩子的。你尽管放心吧!” 骆南海点点头,两个好兄弟谁也不说话了,都低头喝着闷酒。 本来,这个晚上是应该高兴的,却反而闹得悲悲切切。 几天后的一天中午,劳改犯们正在睡午觉,一个管理人员把王鸿举叫醒说:“王鸿举,到会面室去,有人要见你。” 王鸿举颇感奇怪的问:“我无亲无故的,谁要见我啊?” 管理人员生硬地说:“少废话。见了面就知道了。” 皮肤黝黑形容憔悴的王鸿举一走进会面室就愣住了,他绝对想不到站在眼前的竟是林美娇和林南惠二人,他喃喃问道:“阿娇、老林,怎么会是你们?” “鸿举,我们看你来啦!”林美娇忘情的扑到王鸿举的怀里。两个曾经的恩爱夫妻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相拥而泣久久没有分开。这时被暂时冷落在一旁的林南惠故意咳嗽了一声,林美娇才意识到自己已不是王鸿举的妻子了,便从王鸿举的怀里挣脱出来。 “老林,我好想你啊!”王鸿举上前一步又紧紧地和林南惠拥抱在一起。林南惠用力捶着王鸿举的后背呜咽着说:“老弟呀,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原来你还活着!” “我命大,要死的时候老天爷没收我。” 林南惠对着王鸿举的胸前用力捶了一拳,他生气地说:“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啦!听说你死后,阿娇为你守了一年的寡,后来在我们的极力劝说下才又嫁了人。你知道吗?她是个重情义的人,要是知道你还活着她是不会嫁人的!” “啊?阿娇已经嫁人啦,阿娇,你现在的男人好不好?”王鸿举下意识的抓住阿娇的手。 林美娇赌气的把王鸿举的手甩开,她泪流满面地质问:“鸿举哥,得到你的死讯后,我心痛不已,要不是有两个孩子拖累着我,我就会随你而去了,可你竟然还活着!要不是杨新民对我说了实情,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呢!我要是知道你还活着我能随便嫁人吗?我恨你!”悲愤之下林美娇不由得失声痛哭。旁听的劳教人员厉声喝止了她。 王鸿举着急的催促着,“阿娇,你必须告诉我,那个娶你的男人是谁?” 林美娇有些不情愿的说:“我现在的男人你认识,他是骆南海。” 王鸿举听说林美娇现在的丈夫是骆南海,他如释重负般的说:“哦,原来是骆镇长啊,我知道他很喜欢你,他是你可以依靠的厚道人,我放心啦!” 一旁的林南惠不高兴了,他指责王鸿举说:“鸿举老弟,你放心了,可你把阿娇弄伤心啦!骆南海是个好人,可他再好也好不过你呀!何况阿娇她爱的只有你,她要是知道你活得好好的,肯定会一直等到你出来!” 王鸿举感觉自己有些理亏,就安慰阿娇说:“阿娇,我曾多次在信里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爸爸,我不能给你们幸福生活也不能保护好你们,你们跟着我受罪还不如离开我。你以为我不爱你们吗?不是!我这样做是为你们的前途着想,请你们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鸿举,我理解你的苦心,我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我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受不了得罪,我心甘情愿和你做一生一世的贫贱夫妻。你曾对我山盟海誓说白头到老永不变心,可没想到最终还是你辜负了我,我真的好难过!” 王鸿举被林美娇的肺腑之言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上前拉住林美娇的手说:“阿娇,对不起!我伤害了你的感情,我知错了!今生我再不能与你做夫妻了,可你对我的爱、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如果还有来世的话,咱们下辈子再做夫妻吧!” “鸿举,你是个好男人,我不恨你,下辈子我一定要和你再做夫妻!” 王鸿举说:“阿娇,其实我对自己的行为很后悔,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了。唉!”王鸿举不由长叹一声。 说到伤感处,两人再次抱头痛哭。一旁的劳教人员可能被眼前的两个人感动了,他对王鸿举和阿娇说:“我再给你们十分钟的会面时间,你们好好聊聊吧。”说完他红着眼睛走出会面室。 ?????? 会面的时间就要结束了,林南惠把一个书包递给王鸿举,他说:“鸿举老弟,这里面有你最爱吃的粘糕,是阿娇亲手给你做的,另外我给你买了两条烟,你都收好了。” 王鸿举嘱咐林美娇要把他彻底忘掉好好地和骆南海过日子,林美娇含泪答应。王鸿举还请求林美娇有机会就把王汉明送回到北方亲爷爷家里,让他认祖归宗。林美娇也同意了。 临别之时,王鸿举把林美娇和林南惠送到劳改队的大门口,林美娇眼含热泪几步一回头的和林南惠走远了。望着他们且行且远的身影,王鸿举泪眼模糊,他知道这次与林美娇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了。 ?????? 一年之后,骆南海利用北上参观学习的机会把王汉明亲手交到其爷爷王云清的手里。 第四卷第十三章 惊雷炸 一场疾风骤雨平地起 这一年的夏季,当人们一觉醒来时,忽然发现大街上出现了许多穿绿军装戴红卫兵袖章的青年学生,这些红卫兵高喊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的口号一群群的骑着自行车在街上狂奔。 没过了几天,有很多成年人也带上了红袖章,他们依照各自的政治观点结成了各式各样的造反派组织。 大批的青年学生和各式各样的工人造反派组织走上社会,大张旗鼓的展开对产阶级反动路线和党内走资派的造反行动。学校、机关和工厂的高音喇叭里不停地播放着各种各样的革命大批判的文章;在街头经常有载着头戴安全帽手持木棍的工人造反派的卡车疾驶而过,车上的造反者们义愤填膺的高呼着革命口号;原本干净整洁的街道糊满了大字报和标语。总之,东风吹战鼓擂,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里全社会的政治热情空前高涨,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暴以迅猛的无可抗拒的势头席卷而来。 淑惠是王云龙的大女儿,她二十岁左右,是一所大专院校的学生。这一天的傍晚,淑惠身着一身绿军装臂膀上别着大红袖章回到家里,她见王云龙正坐在院子里乘凉就亲热地叫了一声爸爸。 王云龙一看到自己女儿的打扮就皱起了眉头,他用扇子指着女儿问:“淑惠,你的长辫子怎给剪了?还有啊,你那身花连衣裙怎么变成了绿军装?” 淑惠表情严肃的说:“爸,留长辫子和穿花裙子是资产阶级腐朽没落的生活方式。我们要破四旧立四新,向一切资产阶级和封建主义的腐朽思想作坚决的斗争。要革命首先就要从自己做起!所以呀,我就把辫子剪了、把花裙子脱了,现在穿的军装是一个住军队大院的同学送给我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光荣的红卫兵战士啦!” 王云龙听说女儿当了红卫兵,他马上就急了。“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不好好读书当什么打家窃舍红卫兵呀?你知道吗,今天一大早,二十来个气势汹汹的红卫兵把咱胡同西头的那个老沈家给抄啦。” “哟。因为什么呀?沈大爷的女儿可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呀!” “那老沈解放前是个地主,红卫兵就把他家给抄了,光是他们家抄出来的东西就拉走了好几卡车。抄了家还不说,他们还把老沈夫妇俩脖子上挂上大牌子游街来着,游街时那些红卫兵用皮带和鞭子使劲的抽打他们,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的满地乱滚,那个惨哟,我当时真的看不下去了!我就不明白了,这些红卫兵抄家打人竟然没有人管。而且旁观的人不但不制止还拍手叫好的跟着瞎起哄!这是什么人性啊?” 淑惠听说老沈家是地主成分马上就变了脸色。她愤愤说道:“既然老沈是地主份子那就活该被抄家挨打!谁让他在旧社会里剥削穷人呢!地富反坏右这些黑五类份子都是我们我们无产阶级的专政对象。我们红卫兵就是要革这些坏人的命!” 王云龙问女儿:“淑惠,那你和老沈家的姑娘还能是好姐妹吗?” 淑惠犹豫了一下后用坚定的语气说:“亲不亲阶级分,她是地主份子的狗崽子。我是工人阶级的女儿,我们是两条道上跑的车。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从现在开始我要和她划清界限。” 王云龙淑惠说:“你长大了,有些事儿我管不了你。可我可告诉你,那打家劫舍的事情别人家的孩子咱管不了,但是你不许做,赶明儿你就退出红卫兵!” “爸,那不是打家劫舍,那是实行无产阶级专政!革命无罪,造反有理!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淑惠说完挥着手臂大声喊起革命口号。 在屋里做饭的郑美芹听见女儿在院里大呼小叫的就走到院子里,她训斥淑惠说:“你这丫头老大不小的了,没事儿撒什么疯呀!一点正形都没有,快进屋帮我做饭去!” “妈,我今天高兴,您的给我做些好吃的!” 郑美芹看到女儿一身奇怪的打扮就问:“淑惠,妈给你买的那件连衣裙你怎么不穿了?怎么也把小辫子给剪了?” “现在谁还穿那玩意呀!要是我们红卫兵看见哪个女孩穿花衣服就非得逼她脱下来不可!” “为什么?”郑美芹感到奇怪的问。 淑惠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母亲,“哎哟,您连这个都不懂呀?穿花裙子的人臭美,她们脑子里都是资产阶级思想!您脑子里一点都没有政治!” 玉秀的话让郑美芹感到非常好笑,“你放屁吧!穿衣戴帽个人所好,这和资产阶级思想有什么关系?” “妈,我问您,臭美、爱显摆讲吃讲穿的生活作风不是资产阶级思想吗?破四旧立四新,不破不立呀!现在凡是老的、旧的、封建主义、资本主义和修正主义的东西都要彻底砸烂!” “可咱们女人自古就穿花裙子,从古至今还没听说过有谁禁止女人穿花裙子的呢!” “现在就不行了!谁再穿花裙子我们红卫兵就制止!刚才我们在大街上就截住了好几个穿旗袍的妇女,用剪子把她们穿的旗袍给剪开,把她们臊的捂着脸就跑了!”回忆起刚才做过的事情,淑惠显得十分得意。 “你们那是胡来!你妈我穿了一辈子旗袍,按你们的说法我就是满脑子旧思想啦?” “妈,您就是一脑子的旧思想,我和您没共同语言!” “好了,好了,咱娘俩说不上话就算啦!你不穿连衣裙也可以,那你把连衣裙给我,等你想穿的时候我再拿出来。” 淑惠撇着嘴说:“还穿什么穿呀,我把连衣裙撕烂了扔进垃圾堆里了。” 郑美芹一听就急了,“那裙子是花钱买的。你没穿几天就给扔了!你这个败家子,我非打烂你不可!”她抬手做打人状。 “不就一条破裙子嘛,您心疼什么呀!”淑惠见母亲要打自己,就一转身钻进自己屋里插上了门。 “淑惠你有本事就给我出来。你要是不出来就别吃晚饭!”郑美芹气得站在屋子外面跺着脚的叫嚷,王云龙劝也劝不住。 “妈,您这是跟谁闹腾呢?”话音刚落,王鸿祖下班回家了。 王鸿祖此时已经二十五岁。他身材瘦高,有着一副令人过目难忘的相貌:在他窄如刀背的瘦长脸上配着一双细长的吊眼,吊眼上面是稀疏的几乎看不出的眉毛和窄小后掠的额头。细长的吊眼如果长在女人脸上就是丹凤眼,但长在王鸿祖的脸上却让人怎么看都感觉不舒服。王鸿祖虽说也是老王家的后代,他长得与大爷家那两位堂兄没有一丝的相像之处,他的长相和脾气秉性却完全继承了母亲郑美琴的遗传基因。 郑美芹见王鸿祖下班回家了,就跟见到救星一般,“鸿祖你可回来了,你替我管管淑惠吧!” 王鸿祖问:“妈。淑惠她怎么气您啦?” “唉!这丫头参加红卫兵啦。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身军装穿上。把好好的连衣裙给扔啦!你说她不是败家子是什么!” 王鸿祖笑着说:“妈,这事儿我可管不了。” 郑美芹瞪起眼睛问:“为什么?” “妈,现在的学生都喜欢一身国防绿的打扮。我哪管得了啊!”王鸿祖又指着郑美芹身上穿的短袖旗袍说:“您穿的这件旗袍是封建主义的玩意儿,已经不合时宜啦!趁早把它脱了。要不然这衣服会给您上惹麻烦的!” “我的妈哟!刚才淑惠就是这样说的,原来你也这样认为呀!”郑美芹吃惊的吐了下舌头。 坐在一旁的王鸿云龙半天没说话了,这时他不满的对儿子说:“去,一边去!别没事尽拿你妈寻开心。咱们中国女人谁不穿旗袍啊?穿这不行穿那不行的,那条法律归定不准穿女人旗袍啦?” “爸,您还别跟我较劲,现在是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年代,滚他妈的法律吧!” 王云龙被儿子的话噎得够呛,嘴唇哆嗦着不知说什么好。郑美芹接过儿子的话茬说:“老头子,你跟鸿祖抬什么杠呀!我问你,如果现在还有法律,那胡同东头的老沈家能被抄了家吗?” 王鸿祖见母亲替自己说话很是得意,“爸,我妈问您话呢,您倒是说呀!” 王云龙摇着头说:“真、真没想到,过了三年自然灾害后刚好了几年,这好日子怎么就不好好的过了呢?” 对这个问题王云龙实在想不通,他不愿再搭理这母子俩就拿起喷壶浇花去了。 王鸿祖见父亲走开了就对郑美芹说:“妈,现在不但学生们起来造反了,我们厂子里人也嚷嚷着要成立造反派组织呢!看来这革命造反是大势所趋呀。” “儿子,难道你也要去造反不成?” “嗯。”王鸿祖点点头。 郑美芹担心地说:“鸿祖啊,您前几年刚从劳教所出来,你别再造反把自己造进监狱去。” 王鸿祖的说:“妈,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满大街的喊,只有造反的把被造反的送进监狱,哪有造反的进监狱的事情!” “噢。”郑美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王鸿祖得意的说:“妈,我和厂里几个情投意合的兄弟准备成立一个造反派组织,由我带头造反。” 郑美芹好奇地问:“你们准备造谁的反呀?” “我们厂的崔厂长是个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您还记得他当年是怎样对待我的吧!还有啊,咱家挨了那些家伙十多年的白眼,如今到了和他们算老账的时候啦,我要造他们的反!”。 “儿子,这些家伙指的是谁?” “妈,这还用问吗?我不说您也知道!” 郑美芹猜到了儿子的心思,她嘴里不再说什么,但在脸上却露出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四卷第十四章 心叵测 假借造反名义报私仇 利华印刷厂本来是老赵与淑珍、鸿举等人合股开办的,在一九五六年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的时候公私合营了。恰好这个时候崔凤鸣所在的那个残废军人学校被撤销,他被分配到工商部门工作,然后又被主管单位派到利华印刷厂当厂长。 由于崔凤鸣与王鸿举既是老战友又是要好的朋友,当他知王鸿兴的兄弟就是王鸿举后就与王云清一家就走得很近,对王云龙自然也客气的多,后来还为王云龙之子王鸿祖在厂里安排了一份适合的工作。哪知那王鸿祖不但不感激崔凤鸣的帮助,反而因崔凤鸣对自己的严格管理而将其怀恨在心。 王鸿祖从少儿时代就沾染了爱贪小便宜的不良习气,他母亲郑美琴不但不严加管教儿子,还经常唆使纵容他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王鸿祖曾因偷盗行为几进几出少管所,最后被学校开除,无所事事的他整天和一些不良少年在社会上游荡。 在王鸿祖十八岁那年,利华印刷厂在原有基础上扩充了规模,王云龙亲自找到崔凤鸣厂长,恳求把他儿子王鸿祖招进工厂。崔凤鸣早就听说王鸿祖是个惹是生非的小混混,这种人进了工厂也不会好好工作,所以无论王云龙怎么求他,他就是不答应。在崔凤鸣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王云龙仍不死心,他想到大哥王云清在崔凤鸣那里很有面子,于是就厚着脸皮请托王云清到崔凤鸣那里给鸿祖说情。 王云清是个不愿随便求人的主儿,再者他对王鸿祖这个一身邪气的侄子死活看不上眼,他才不管这种闲事呢!王云龙遭拒后虽心中记恨哥哥不讲兄弟情义但又无可奈何。可这么一来他老婆郑美芹不干啦。郑美芹先是大骂王云龙是个不会办事儿的废物点心,然后又把王云清家的人挨个骂了一遍,就这样也没解了她心中之气! 第二天一大早郑美芹亲自提了好几盒点心来到了大伯子王云清家里,她对王云清先是低声下气的央求。王云清不答应后她又是大哭小叫的撒疯耍赖,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常言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王云清对这个泼皮加滚刀肉似的兄弟媳妇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他只得答应帮这个忙了。结果崔凤鸣还真给王云清面子,他答应把王鸿祖招进工厂。 偷盗成瘾的王鸿祖当了工人后没有自我约束,他经常在厂里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偷盗厂里东西到社会上卖钱,郑美芹不但不批评孩子反而夸孩子脑瓜灵有赚钱的本事。几经厂方批评教育后王鸿祖仍恶习不改,忍无可忍的崔凤鸣想依厂规将王鸿祖开除,但他考虑到要给王家人留些的面子,就对王鸿祖做出了厂内记大过、降一级工资的处分决定,从此王鸿祖就对崔凤鸣怀恨在心。 淑惠自从当了红卫兵后三天两头的不回家了。她和同伴们不是在校园内批判资产阶级反动教育路线就是到社会上去抄地富反坏右这些黑五类份子的家。总之她一天到晚忙得很。 这天一大早。淑惠和一群红卫兵骑车刚出了校门,她就被大哥王鸿祖给叫住了。 “大哥,你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了?” “淑惠。大哥找你说个事儿。” “大哥,我马上得走。有事你回家再对我说。”淑惠说完骑上车就要走。 王鸿祖抓住了她的车把,“淑惠你站住,你们急急忙忙的干嘛去呀?” 淑惠着急的喊起来:“大哥,你别管我,快撒手!” “你别走!”王鸿祖不但没有撒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这时一个红卫兵头目走过来,他威风凛凛的站在王鸿祖面前,“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他话音刚落一大群的红卫兵立刻就把王鸿祖围起来。 淑惠怕引起误会就大声对同伴们解释说:“大家别动手,这人是我大哥,他找我有点事儿。” 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王鸿祖面对这帮横眉怒目的青年学生一点不怵,他面带微笑的说:“别误会,你们是红卫兵,我是工人阶级,咱们是同一条战线的战友!” 淑惠指着那红卫兵头目对王鸿祖介绍说:“他是我们学校红卫兵联合行动队的队长,他的名字叫郭战斗。” 王鸿祖热情问候说:“郭战斗,一个响当当的名字!你好,郭战斗同志。 “红卫兵战士对工人老大哥致以革命的敬礼。”郭战斗一个立正,对着王鸿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王鸿祖问:“同学,能告诉我你们干什么去吗?” “据附近街道里的革命群众揭发,他们那条胡同里住着一个旧社会的伪县长,我们要去抄他的家!” 王鸿祖夸张地说:“嗨!抄一个小县长的家多没意思呀!我带你们去抄一个旧军阀、大地主、大汉奸的家好不好?” “好啊!他是谁?家住哪?”郭战斗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叫王云清,曾在北洋军政府时期当过军阀,在日伪时期当过高级参议员,解放前他家还有好几百亩上好的水田。他是个五毒俱全的反动分子,对这种人必须立即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他家离学校不远,我可以带你们去!” 郭战斗说:“太好了,你给我们带路吧!” 这时淑惠赶忙阻止说:“不行,你们不能抄我大爷家!” 郭战斗一脸鄙夷的看着淑惠,“王淑惠,原来你大爷是军阀、地主和汉奸呀!你怎么不早说呢?” 淑惠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在红卫兵同伴的注视下她难为情的低下头。 郭战斗咄咄逼人的说:“告诉你王淑惠,我们红卫兵队伍全部由出身无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学生组成,如果你同情黑五类你就不配和我们做战友,就请你滚出我们的组织!” 在郭战斗的斥责下,淑惠委屈得几乎流出眼泪。 这时王鸿祖为妹妹抱不平说:“郭战斗同学,你对我妹妹客气点不行吗?再说了我们的大爷是黑五类分子不代表我们也是啊!” 然后王鸿祖又对淑惠说:“你想想咱们以前过的苦日子,再看看大爷他们有钱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们从没拿正眼瞧过咱们,你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们?淑惠啊,亲不亲阶级分,你不能被亲情蒙住了双眼。在这次运动中咱们要挺直腰杆和大爷一家划清界限,你说是不是?” 郭战斗也对淑惠做政治思想工作说:“王淑惠,你大爷是无产阶级的专政对象,面对阶级敌人你还顾忌亲情就不配做一个合格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现在就到了考验你阶级立场的时候啦!” 淑惠被说通了,她点下头说:“我明白啦!在与阶级敌人的斗争中我不能当逃兵!” 王鸿祖对身边的红卫兵大声说:“同学们,我前边领路,咱们现在就去抄黑五类分子的老窝吧!” “走!”郭战斗一声令下,王鸿祖骑自行车在前边领路,一大群红卫兵骑着车紧跟在后面,他们一路高呼口号向王云清家呼啸而去。 第四卷第十五章 祸临头 王家大院闯进不速客 已七旬出头的王云清一夜没睡踏实,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了,他先在院子里打了一通太极拳,然后又浇花喂鸟。忙活了一阵后,阳光已经洒满了院子,后花园里一片鸟语花香。 “爷爷,奶奶叫你吃早饭啦!”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跑到后花园里,这个孩子是王鸿举的儿子王汉明。这孩子是王云清最宠爱的孙子。 “好嘞,爷爷跟着小孙子吃早饭去喽!”王云清笑眯眯的跟着孙子来到前院的餐厅里吃饭。 这天是个休息日,大人不上班小孩不上学,吃早餐的时候王家祖孙三代人全在饭厅里凑齐了。这些人中有王鸿兴夫妇带着一对儿女,淑珍和她的女儿。王夫人见爷孙俩走进来就说:“一家人就差你们俩了,快坐下吃吧。”她说着把两副碗筷放到他们面前。 王云清坐稳后对夫人说:“老婆子,最近你不是常看算命的书嘛!我昨晚一宿没睡好,今早起眼皮乱跳,你说这是什么征兆啊?” 王夫人问:“老头子,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是哪只眼皮跳啊?” “右眼皮。” 王夫人听后一惊,“哟!麻烦啦,这是不祥之兆啊!” “说不祥之兆是言重了,不过我总觉着今年不是个好年景,国家要、要,嗨!不说啦!”王云清欲言又止。 王鸿兴搭话道:“爸,您何必吞吞吐吐的,在自家里说,怕什么呀!” 王云清不满的对儿子说:“鸿兴啊。你就是不爱看报纸,不关心政治。这两天报纸上的文章不是批这个小说是大毒草就是批那篇文章是反党反社会主义;有一出很好的戏也被批了,说这出戏借古讽今,借古人来发泄对党和政府的不满;还有部电影被批判了。说这部电影宣扬的是卖国主义!你们还记得五十年代批判电影《武训传》吗?我觉得这次批判文章的火力比批判《武训传》时猛烈了许多倍!依照以往的经验判断,我看这次批判文艺作品只是个切入点,紧接着又会是一场大规模的政治运动。唉!社会稳定才能发展经济,不能老是穷折腾啊!” “爸。您年已古稀应该修身养性,把心思都用到养花养鸟、吟诗做画、把玩古董上去吧!国家的事咱们管不了,您也别操那个闲心。我和鸿兴伺候你和我妈健健康康的过个安生晚年就行啦!”桂芳说着给王云清碗里夹了一块煎鸡蛋。 王夫人也说:“是啊,国家的事儿有咱们党和政府管理着,你一个老头子瞎操什么心呀!” 王云清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吃完早餐后大家就各自散去,只剩下王夫人与桂芳收拾碗筷,打扫饭厅。 王云清坐在石榴树下的一张藤椅上养神,几个孙辈在他身边绕膝玩耍,王鸿兴在一边给水池里的金鱼喂食。淑珍和女儿在后花园里打羽毛球。 王家人尽情的享受着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这时。王鸿祖带着一群红卫兵骑车来到了王云清家门前。王鸿祖跳下自行车后就使劲踹王家紧闭的大门,嘴里还高声喊着:“开门!快开门!” 那些红卫兵人还没进院里就齐声喊起“打倒反动分子王云清!”的口号。 红卫兵的到来打破了王家大院内的平静与和谐,院内的王云清纳闷的问一旁的鸿兴:“这一大早的。谁在咱家门外闹腾呢?” 鸿兴说:“我去看看!” 王鸿兴从院里快步穿过月亮门走到宅门口,只见插着门栓的两扇厚重大门被推得哗哗作响。见状王鸿兴大声问道:“门外是什么人?你们找谁呀?” 门外有人骂骂咧咧的说:“少废话!赶快把门打开!” 王鸿兴说:“你们想干什么?不说清楚了我凭什么给你们开门呀!” “开门!快开门!”门外人又开始踹门。只几下厚实的门板被踹的摇摇欲坠,王鸿兴忙大声喊道:“别踹门啦,我给你们开门。” 王鸿兴打开大门后立刻就傻了眼,只见大门外站着一大群红卫兵,这些红卫兵各个手持皮带正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他没想到站在这群人前面的竟是自己的堂弟王鸿祖和堂妹王淑惠! “鸿祖,淑惠,你们来我家干什么?”王鸿兴战战兢兢的问。 王鸿祖双手叉腰下巴扬起的说:“大哥,你是个聪明人,我们来你家干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 淑惠用手指点着王鸿兴的脑门说:“王鸿兴,你爸是历史反革命、大地主、大汉奸,你是资本家,你们家是我们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今天我们是来抄你们家的!” 淑惠说罢,郭战斗带领红卫兵喊起了革命口号,震天的口号声引来许多的街坊前来看热闹,看热闹的街坊挤满了半条胡同,其中有些人也跟着喊起了口号。 王鸿兴被这阵势吓坏了就要把宅门关上,王鸿祖一把推开他,紧接着一大群红卫兵冲进院子里。其中几个人扑上来围住王鸿兴挥起皮带就是一通乱抽,立时王鸿兴就被打得浑身是血,他抱头躲闪着发出一声声惨叫。 王云清一家老小听到动静后纷纷走出来一看究竟,这时院里已站满了红卫兵。 桂芳见自己的丈夫被一群人毒打就急了,“你们凭什么打人!”她要冲过去用身子护住王鸿兴,王鸿祖上前挡住了她。 桂芳惊诧不已,“鸿祖,怎么是你?” “是我,怎么着?”王鸿祖得意的仰起脖子。 桂芳质问道:“这些学生是你带来的?你带他们来我家干什么?” 王鸿祖阴笑着说:“我们来对你们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哈哈!你这个资本家老婆子,你们一家人多年来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我家人忍气吞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天轮到你们家倒霉啦!” “鸿祖,咱们两家可是至亲,鸿兴是你堂兄,有话好好说嘛!打人干什么?” “这个时候你又跟我拉近乎啦?想当初你诬陷我偷东西还带人打了我一顿。那时你怎么不认亲情啊?难道你忘了那件事儿?可是我还记着呢!” “呸!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这是公报私仇啊!”脾气刚烈的桂芳一头撞向王鸿祖。 “我他妈的打死你这个老妖婆子!”王鸿祖闪身躲开,抬手就扇了桂芳一个耳光,随后淑惠上前左右开弓的又打了桂芳几个耳光。桂芳被打得满脸是血,她要跟淑惠拼命,几个红卫兵抓住桂芳把她按在地上用脚乱踢乱踹。桂芳被打得倒在地上乱滚。 鸿兴见桂芳被打,心痛难忍。他要保护自己妻子,但已被打得动弹不得了。 王云清夫妇和淑珍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几个小孩也被吓哭了。这时一群红卫兵冲过来把他们几个大人像坐飞机一样架起了胳膊,几个小孩被赶进了屋里不许出来。 王鸿祖带着郭战斗来到王云清面前,他指着王云清说的鼻子说:“这个老家伙就是我说的那个老军阀、大汉奸、大地主王云清!” 郭战斗歪着脑袋打量了王云清一番后字字铿锵的说道:“王云清你给我听着,你们黑五类分子是我们无产阶级不共戴天的敌人。是我们革命的对象。为了保证无产阶级江山千秋万代永不变色。我们必须对你们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现在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向革命群众低头认罪,彻底交代你的反革命思想和历史上的那些反动罪行!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王鸿祖加了一句说:“王云清,你还要老实交代。你搜刮的那些民脂民膏都藏在了哪里,你要把它们交出来还给劳动人民!” 此时王云清的脑袋完全是一团浆糊了,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一群中学生就敢肆无忌惮的私闯民宅抄家打人,居然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也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亲侄子和侄女把这些红卫兵引到家里。王云清百思不得其解的低头不语。 这时淑惠也走过来,她对王夫人喝道:“老太婆,你也要好好交代你的问题!” “大侄女,你怎么连大爷、大妈都不认了?”王夫人难过地说。 “谁是你大侄女呀?你这个地主汉奸婆子少和我拉近乎!我已经与你们这些反动分子断绝一切关系啦!” 郭战斗递给淑惠一根鞭子,他指着王云清夫妇和淑珍说:“说得好!王淑惠同学,现在是你用具体行动表示你革命立场的时候了。你给我好好教训他们几个!” 淑惠从小就对大爷和大妈心存惧怕感,她犹豫了一下接过皮鞭,她慢慢把皮鞭举起后看到了大爷那深邃严厉的目光,便又把皮鞭缓缓放下,她不敢打大爷大妈。 “王淑惠同学,在阶级敌人面前你不能当懦夫!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郭战斗大声喊起来。 在郭战斗的催促下,淑惠又举起皮鞭,于是她咬紧牙关挥鞭向大爷和大妈抽去。“啪、啪”鞭子狠狠抽在王云清夫妇身上。王云清咬牙忍着,王夫人疼得发出痛苦的呻吟。 “住手”就站在父母身边淑珍心疼得叫起来。她不服气地大声质问道:“淑惠,你爸当过日伪时期的警察,你爸为日本鬼子做事,你怎么不抄自己的家,你怎么不拿鞭子抽你爸妈呀!” 淑惠听淑珍这样说就愣住了,“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谁胡说呀,千真万确,你爸就是个伪警察!不信回家问你爸你妈去!” “你胡说!就是胡说!”淑惠被淑珍气急了她举起皮鞭狠抽了淑珍一下,当她还要抽打淑珍的时候郭战斗伸手挡住她的手。 郭战斗盯着淑惠的眼睛问道:“王淑惠,我们要保持革命队伍的纯洁性,绝不允许出身不好的人混进我们的红卫兵组织里!对我说实话,你爸是不是伪警察?你是不是混进革命队伍的狗崽子!” 淑惠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她急得几乎哭出来。“我告诉你郭战斗,我爸是个工人,我出身于伟大的工人阶级家庭!” 这时王鸿祖走过来对郭战斗说:“郭战斗同学,你千万不要上阶级敌人的当,他们是在挑动革命群众内斗,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这时被打倒在地上的桂芳也声嘶力竭的喊起来:“没错!王鸿祖和王淑惠的爸爸就是伪警察!你们红卫兵应该抄他们家去!” “嗯?你们是不是在骗我?你们要是说谎话就要和你大爷家的人一起挨批斗!”郭战斗充满怀疑的目光紧盯着王鸿祖兄妹。 这时王鸿祖突然感到害怕了,他在郭战斗的逼视下不断地向后退,几个红卫兵怕王鸿祖逃跑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郭战斗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你害怕什么?跑什么呀?露馅了吧!”他又对身边的红卫兵下命令说:“把王淑惠和她哥哥都给抓起来和王云清一起批斗!” 郭战斗话音一落,几个红卫兵上来抓住王鸿祖兄妹两人的胳膊,郭战斗上前扯下了淑惠的红卫兵袖章。 “郭战斗你是个混蛋!我是红五类,你们赶快放开我!”淑惠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喊起来。 第四卷第十六章 家被毁 面对打砸只能流眼泪 看到王鸿祖兄妹也要被红卫兵批斗,王云清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急忙喊道:“慢着!我弟弟解放前不是伪警察,他是个穷工人。” “老家伙你说什么?你弟弟到底当没当过伪警察?”郭战斗疑惑不解的问。 王夫人等人也都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王云清,桂芳对公公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她问王云清:“爸,我二叔解放前当过伪警察,吃喝嫖赌什么都干过,这还是您对我们说的呢!难道您忘了?” 王云清不愿搭理淑珍,他对郭战斗点头哈腰的解释说:“红卫兵同志您听我说,在日伪时我兄弟从没当过伪警察,那时他在一家日本人开的火柴厂里做工,因为我和那家工厂的日本老板是朋友,所以他那份工作还是我给介绍的呢!我姑娘和儿媳妇与淑惠素来不和,你不要信她们的话!” “王云清,你说的是实话?” “句句是真的,绝不骗您!” 看着王云清信誓旦旦的样子,郭战斗似乎相信了他的话。郭战斗又转身问淑珍:“你说实话,王淑慧的爸爸当没当过伪警察?” 淑珍明白了爸爸保护二叔一家人的用意,尽管心里委屈也只好照着爸爸的口径说:“刚才是我胡说,你们别信我的话。” “呸!你个臭婆娘!一会儿再好好收拾你!”郭战斗鄙夷的吐了淑珍一脸唾沫。 郭战斗叫手下人放开王鸿祖兄妹,他又把红卫兵袖标还给了淑惠。 淑惠恨死了冤枉自己的淑珍,她代号红袖章后二话不说拿起皮鞭对着淑珍就抽。这回淑珍没有哭叫。她咬紧牙关忍受着皮鞭抽打的疼痛。 这时忽然院门外进来个年轻姑娘,这姑娘是淑珍的女儿,她随母姓名叫王宜静。宜静年方十六岁,是个高中一年级的学生。她这几天一直发烧感冒。今天吃完早饭后,她就到医院打针去了。宜静看完病刚走回到家门口就听见院里传出乱哄哄的吵闹声,一进门就见院里站满了红卫兵,当她看到淑惠正用皮鞭抽打自己母亲时。她急忙冲上前抢下淑惠手里的皮鞭。 郭战斗对着宜静厉声吼了起来:“你想干什么?竟敢对抗我们红卫兵的革命行动!” 淑惠指着宜静对郭战斗说:“这女的也是这家人,她爸爸是当过汉奸和国民党特务,是个双料坏蛋!” 淑惠的话刚说完,红卫兵就一拥而上,他们拧住宜静的胳膊也给她坐了飞机。 王鸿祖与这些思想单纯的红卫兵不同,这些红卫兵把查抄黑五类的家当做是革命行动,而王鸿祖带人抄大爷家的动机有两个,一是泄私愤,二是想在大爷家里捞油水。 当淑惠带着几个红卫兵审讯王家人的时候。郭战斗就带着其他的人开始挨屋子翻箱倒柜的抄家了。 王鸿祖趁大家不注意。他溜进了后花园。王鸿祖小时就知道王云清的书房里有许多值钱玩意儿。今天他要大捞一笔横财,哪知他刚走进后花园时三四个红卫兵也跟了进来。 这几个红卫兵一闯进书房就翻箱倒柜的寻找所谓的反革命证据,屋里的那些有极高价值的古董字画全不放在他们眼里。 “这些东西都是资产阶级和封建主义的四旧。把这些破玩意儿都给搬出去砸烂喽!”一个红卫兵上前一脚就踢碎了地上摆着的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当他还要打烂其它东西时王鸿祖急忙拦住说:“同学,你不要把这些东西打坏了。我的意见是把它们都搬到外面去,作为牛鬼蛇蛇迷恋旧社会生活方式的罪证!” “对啊!还是工人老大哥想得周到。”几个红卫兵都点头称是。他们就动手把屋里的东西向外面拿。 这时有个红卫兵从一个装杂物的柜子里翻出一面青天白日旗来。他兴奋地大声喊起来:“你们快看,这里有一面国民党的旗子!” “好啊!这回可找到王云清这个老东西的反革命罪证啦!”王鸿祖兴奋极了!他对身旁的人说:“这是一个重大发现,你们得赶快把这件事告诉郭战斗去呀!” “是啊!这面青天白日旗可是咱们今天的胜利成果啊!马上交给郭战斗去。”这几个红卫兵兴高采烈的说着。 王鸿祖催促说:“你们几个快去吧,把这里交给我慢慢的收拾。” “走,快走!”那几个红兵谁也不甘落后的找郭战斗邀功去了。 王鸿祖是个鬼精灵,他把那几个红卫兵支走后,马上就从窗户上扯下一块窗帘布,然后就开始找值钱的东西拿。 王鸿祖是个经验丰富的惯偷,他觉得那些花瓶瓦罐之类等东西个头大易碎,就专捡既值钱又好拿的东西。王鸿祖曾听父母说过大爷有张国画是无价之宝,他又随手抓了好几个画轴就匆忙把偷盗的东西用窗帘包起来。这时后花园里无人,王鸿祖背着包袱溜出了书房,他没从正门走而是翻过后花园墙头跑了。 前院里,淑惠正在逼迫王云清等人交代反革命罪行,郭战斗和一帮红卫兵在前院的几间屋子里翻箱倒柜。 有个红卫兵把一本相册里递到淑惠手里,相册里有几张王云清年轻时身着北洋军服的照片和他在日本军校留学时的毕业照。 淑惠指着这些照片问王云清说:“王云清,你留着这些相片是不是表明你很怀念万恶的旧社会啊?” 王云清摇头说:“不是,只是个纪念而已。” “呸!你还敢跟我们狡辩,纪念和怀念有什么区别?”王云清身后的一个红卫兵照着他的后背狠狠抽了一皮带,王云清疼的直咧嘴。 淑惠又问:“王云清,你和日本鬼子的合影为什么也留着?是不是你当汉奸还没当够啊?” “我不是汉奸!那只是历史照片。” “你和日本鬼子是同学,你还做过日伪政府的高级参议,你不是汉奸是什么!” 王云清解释说:“当年我做日伪政府的高级参议是为了救你姑姑出狱,那件事儿不是一两句能对你解释清楚的。” “听我妈说,我堂姑是国民党军官的太太,她和你一样也个反动份子!” 王云清被淑惠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你姑父当年是抗日英雄,后来他又是国民党起义将领。你姑姑是个深知民族大义的女中豪杰,她是被日本鬼子害死的!我不许你侮辱他们!” “妈的!你个老家伙还敢嘴硬?”一个红卫兵上来就扇了王云清一个耳光。 “你们看啊,快看啊,我们找到王云清的反革命证据啦!”这时有几个红卫兵举着青天白日旗大呼小叫的从后院跑过来。 听到喊声后,郭战斗拿着个青花瓶子从一间房子里走出来,一个红卫兵拿着这面旗子对郭战斗说:“这面旗子是从后院屋子里找出来的。” 王云清看到这面旗子,他的脑袋一下就变大了,他知道这面旗子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郭战斗愤怒了,他把手里的瓷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王云清,你藏匿这面旗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等着国民党反攻大陆时,你举着旗子去迎接啊?” 王云清慌了神,不知如何让回答是好,只好低头不语。 “你说呀!”郭战斗气愤之余一脚踹向王云清。 这时王夫人怕丈夫再挨打就说:“同学,这旗子是日本人投降时我们买的,在庆祝国家光复时使用来着。解放后我就拿它当包袱皮使了。” 淑惠怒不可遏的说:“你胡说!证据确凿,你们这对老家伙极力狡辩也无济于事!你们留着国民党的旗子就是要复辟,就是想变天,就是想让我们劳动人民再吃二茬苦受二茬罪,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淑惠,你太天真了!一九六二年国民党有美国人撑腰都不能反攻大陆,我家这几个老弱病残想复辟就能复辟啦?何况新社会比旧社会好很多,我们是拥护政府的!”王云清好言好语的解释着。 郭战斗见王云清死不认罪的样子就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他狂暴的喊起来:“打他,打死这个顽固的反动份子!” 郭战斗一声令下,几个红卫兵围着王云清就是一顿皮带狂抽,他头上被打出了血,血把他半个脸都染红了,王云清痛苦的倒在地上不住的呻吟着。 这一下把王家人都被吓坏了,几个孩子被吓得浑身乱抖的紧紧地挤靠在一起。王鸿兴为了保护父亲,就扑上去抱住王云清的身子,替王云清挨了很多皮带。 最后王云清父子被打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这些打人者才停住手。 郭战斗带着一帮人在王家折腾了一天,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就把从屋里搬出来的一些书籍、字画和瓷瓶玉器等东西胡乱堆在院子里,书籍和字画给烧了,瓷器给砸了,上好的红木家具被劈坏了,他们对此名曰:破四旧。 王云清几十年收藏的珍贵艺术品毁于一旦,其中有一些书籍、古玩是存世孤品,价值无法计算!王云清看着心爱的古董及艺术品变成一堆废墟,他欲死不得欲哭已无泪,只有心在滴血! 第四卷第十七章 利熏心 王云龙贪财不念兄弟情 王鸿祖背着一个包袱回到家里,她见母亲没在屋里就大声喊了一声:“妈。” 听到正在小厨房里做饭的郑美芹大声应了一声,王鸿祖把偷来的东西先藏到正房的橱柜里,然后就走进厨房里。 郑美芹奇怪地问王鸿祖:“鸿祖,你不在厂子里吃饭吗,这大中午的跑回家干什么?” “妈,这几天厂里的人都正经上班啦。我不去也没人管。” “那你一大早就走了,干什么去啦?” “呵呵!呵呵!“王鸿祖还没说话的就先得意的乐起来,乐得那双细长的吊眼眯成一条缝。 郑美芹问:“你这孩子,没事冲我傻乐什么?” 王鸿祖把嘴抽到母亲的耳边轻轻的说:“妈,咱家这回可发大财啦!” 郑美芹不屑一顾的说:“哼!你说梦话吧?” “妈,是真的!” “你骗人!咱家要能发大财就要等到天上掉馅饼,那馅饼还要正好砸在咱们脑袋上,难啊!” “妈,您别做饭了!您跟我回屋里去我悄悄地告诉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王鸿祖说完就要拉郑美芹离开厨房。 “你快松开手,我不做饭等会儿咱们吃什么?” “妈,咱们发财了还做什么饭呀,一会儿出去下馆子,我请客!” 王鸿祖不由分说的把母亲拉近了正房里,进屋后他神秘兮兮的拉起窗帘关好房门,然后就把带人抄王云清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郑美芹。 郑美清听后拍手叫好,“孩子。你知道的,你大爷家欺压了咱们十几年哪!我心里恨死他们了,可又不敢招惹他们。你妈心里的火憋了十几年没处撒去,你爸这个窝囊废也不敢和你大爷争执什么。这回你大爷一家活该挨整!大快人心!” 郑美芹高兴得忘乎所以。她忙催促王鸿祖:“鸿祖,你从大爷家拿的那些东西放在哪了,赶快拿出来叫妈见识见识!” 王鸿祖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来,他得意洋洋的说:“妈。好东西都在这呢!” 郑美芹接过包裹掂了掂说:“我的妈呀!好沉哪!”说罢她就把包裹放在床上慢慢的打开。当包袱打开后,郑美芹惊喜的眼睛直放光。 “妈呀!这茶壶上镶嵌的都是金丝呀!” “妈,您露怯,茶壶比这个大,这是咖啡壶。” 郑美芹一摆手说:“嗨,管它什么壶呢,值钱就行!” 王鸿祖拿起个一个小巧的西洋闹钟说:“妈,您看这个闹钟也是金丝镶嵌的,上面还有好多红蓝宝石。我在故宫里就看见过这式样的西洋闹钟。这东西肯定值钱!” 他说完又拿起一个玉如意说:“这玩意肯定也是贵重东西。” 郑美芹看了一如意后。眼睛忽然放光。她指着如意上最大的一颗宝石说:“哎哟,你可捞着喽!那颗猫眼多漂亮啊!” 王鸿祖说:“妈,您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我大爷家的东西没有不值钱的!”他又对母亲说:“妈,您和我爸常说起大爷家有幅国画是个无价之宝。当时太仓促我来不及细找就顺手抄了几幅画,你看看这几幅画里有没有那幅。” “我只是听说,没见过真东西,你爸说他看见过那画儿,一会儿等他回来让他看吧。” 说曹操曹操到,王云龙在房外敲门呢!他在门外大声嚷嚷:“美芹,这大白天的拉窗帘插门干什么?你搞什么名堂!” “死老头子,你小声点说话好不好!”郑美芹急忙给他开了门。 “这大白天的,你们娘俩躲在屋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王云龙进得屋来还是瞪着眼睛大声嚷嚷,王鸿祖赶快对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他这才住了嘴。 王云龙看见床上摊着一堆金光闪闪的东西就奇怪的走过去,他一看就傻了:“啊?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哪来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郑美芹笑了,“老东西,你掐自己一下,看是不是在做梦。” “那我就掐自己试试。”王云龙真的就在自己大腿上狠掐了一下。“哎哟!真疼!”王云龙疼得咧起嘴来。 郑美芹和王鸿祖看着他憨傻的样子不禁捂嘴笑起来。 忽然王云龙好像看出了门道,他指着那个金灿灿的小西洋钟说:“这钟我在大哥家见过,钟上那个小鸟还会自动报时呢!”他对王鸿祖和郑美芹瞪起眼睛,“说实话,这些东西从哪弄来的?” 郑美芹反问道:“我就实话告诉你,这些玩意儿是咱儿子从他大爷家拿来的,怎么啦?” “你放屁!把别人家的东西往自己家里放,那不叫拿,那是偷!鸿祖手脚不干净的毛病就是你教唆出来的!”王云龙又着急的对王鸿祖说:“鸿祖,你赶快把这些东西赶快送回去,你大爷要是到派出所报案,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王鸿祖呵呵的坏笑着,“我大爷他现在自身难保啦,这些东西我不拿走也得让那些红卫兵当四旧给毁了!我拿走这些宝贝玩意儿,好歹说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它们留在咱们老王家啦!” “鸿祖,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啊。”王云龙糊涂了。 “爸,我累了,懒得说,让我妈和您说吧。”王鸿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抽起烟来。 郑美芹掩不住一脸喜气的对王云龙说:“老头子,今天一大早儿,咱家鸿祖和淑惠带着一帮红卫兵把大哥家给抄啦!” “啊?”王云龙听后大惊失色。 说实话,王云龙总觉得有钱的大哥看不起自己这个穷弟弟,没能很好的关照他。一直在心里忌恨大哥一家人。但是他毕竟对大哥还念些旧情,自己的子女带人抄了大哥家的行为他无法接受!这让他今后很难面对大哥一家人,也无脸面对王家的列祖列宗。王云龙气得真想抽王鸿祖几个大嘴巴。 王云龙怒不可遏的冲着王鸿祖骂道:“你这个兔崽子!你大爷是我的亲哥哥,你就是造反也得分个远近亲疏啊!谁让你带人抄你大爷家的?闹不好。他们还以为是我在后头指使的呢!” 王鸿祖不服气地说:“我大爷骑在咱们头上十几年,也该咱们翻身啦!” 郑美芹帮腔说:“想当年咱们从外地回来投奔你大哥,可他看不起你这个穷兄弟,硬是把咱一家人给轰出来了!咱孩子带人抄他们家也算是报了当年一箭之仇!” 王云龙对老婆说:“我大哥一家人太狂。他看不起我也不愿拉帮我,我这心里对他意见大了去了!可咱家和他们毕竟是至亲,大哥多少也帮过咱们。咱家孩子带人去抄大哥的家,这事儿做得太过分、太绝情啦!这叫我今后如何面对大哥一家?” “爸,您真够糊涂的!现在不总是说亲不亲阶级分嘛!咱家从现在起和旧军阀、大汉奸、大地主王云清划清阶级界限!您今后就当没这个大哥,还见他干嘛!” “孩子说的对呀!免得今后你那黑五类的大哥给咱家找麻烦!再说了,大哥家被抄是早晚的事儿,今天咱家孩子不带人去抄,以后也有其他人去抄。如果是别人去抄大哥家。那些宝贝东西就不是咱们的啦!和这些宝贝玩意儿相比。你那兄弟亲情算个屁!” 王云龙也是个贪财的人。当他看着床上那些非常值钱的东西时,他的眼睛就放光。他心想,谁不爱财呢?别管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反正这些东西换成钱是他几辈子都挣不来的!听了老婆和儿子的话后王云龙的火气消了很多,他走到床边把那些东西一件件拿起仔细的品玩起来。 王鸿祖见爸爸不生气了。就讨好地问:“爸,您喜欢这些东西吧?” “嗯,你拿的这几样东西还真是不错,都是值钱玩意!”王云龙点了点头说。 “爸,我也是匆忙中胡乱抓的,你再看看那几幅画里有没有那件特别值钱的画儿。” “那幅画我曾经看见过。我记得是郑板桥画的,画的是怪石和竹子。”王云龙边说边挨个的展开那几幅画儿,忽然他惊喜的喊起来:“哈!就是这张画儿,你们快来看啊!” 郑美芹和王鸿祖急忙凑过来看,王云龙兴奋异常的指着其中一幅画儿说:“你们看,就是这张画。这张画上画的是石头和竹子,这画的落款是郑板桥。我大哥让我看过这幅画儿,错不了,就是它!” “太好啦!”王鸿祖与郑美芹不约而同的叫起来。 “老头子,你估摸着这画儿值多少钱?”郑美芹问。 王云龙答道:“大哥说这画儿是无价之宝。” “啊?我的妈哎!这张画儿要是卖了钱,那钞票能把咱这屋装满了!”郑美琴想也不敢想,她眼睛都有些恍惚了。 王云龙轻蔑的瞟了一眼老婆,他说:“你这傻婆子!这种名人画儿是越搁着越值钱,卖它着什么急呀!” 王鸿祖一旁插话说:“你们都不清楚,这些东西咱们认为是金银财宝,可在红兵和造反派眼里这些东西是属于四旧的破烂玩意儿,一文不值!有这些玩意儿的人不是好人!咱们想卖它们也没人敢要!即使是有懂行的人敢收这些东西,那也得偷偷地买,还得使劲的压价,这黄金价非得被压成白菜价不可!咱们暂时留着这些东西,以后再说。” “鸿祖说得对!现在没人敢留这些值钱的东西。今天我早起在胡同里遛弯,看见胡同东口的公共厕所外面围了一群人,我过去一看原来是掏大粪的工人在茅坑里掏出了一大摞的金砖金条、元宝银元什么的。现在搞运动,有钱人怕这些东西惹祸上身,就在半夜里给偷偷扔了。” 郑美芹一听就急得直拍大腿,“哎哟,心疼死喽!那些东西扔在茅坑里怪可惜了的,他们怎不问我要不要就给扔了呢!” 王鸿祖安慰母亲说:“妈,过几天我再和红卫兵去抄几家有钱人的家,偷拿些金条元宝回来给您!” “哈!太好了!你真是我的好儿子!”郑美芹高兴的搂住了儿子。 王云龙点着郑美芹脑门子骂她是财迷精,郑美芹还嘴说王云龙也好不了哪去,就在他们俩逗嘴皮子的时候,王鸿祖又把这些东西包起来放到衣柜里。 “爸、妈,你们俩肚子饿不饿呀?”王鸿祖问。 经王鸿祖这么一问,王云龙夫妇才想起来还没吃饭呢! “你说怎么着?我这一高兴呀,肚子都不知道饿了!”郑美芹说着话就往厨房走。 王鸿祖一把拉住她,“妈,不是说好了嘛,今儿的饭我请了,咱们下馆子去!这就走!” 王云龙乐了,“鸿祖,要吃你一顿饭可不容易,这顿饭要有酒有肉才行!” 王鸿祖一拍胸脯说:“没问题,今儿个您想吃什么喝什么就敞开了点,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您的儿子!” 郑美芹美滋滋地说:“好儿子,妈就知道没白疼你!” 这一家三口刚要出门下馆子,老赵脸红脖子粗的跑了进来,他一见着王云龙就跳着脚的大骂起来! 第四卷第十八章 抱不平 老赵直言骂醒负义人 原来在红卫兵抄王云清家时,王云清的街坊里有人与老赵相识,这个人急忙跑到老赵家报了信。听说儿女亲家被抄了,老赵大吃一惊,他急忙来到王云清家打探情况,他来到王家时只见王家大门紧闭,他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院子里传出一片乱糟糟的声音,有搬东西砸东西的声音,有打人的声音,有哭声和叫骂声。 老赵情急之下用力的拍打着大门,大门打开后两个红卫兵拿着皮带走出来,其中一个横眉怒目的问老赵说:“你使劲敲门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们正在对反动分子采取革命行动吗?” 老赵被这两个人的气势镇住了,他点头哈腰的说:“小同志,王云清和我是儿女亲家,我是来串门看女儿的,你们行个方便让我进去。” “去去,赶紧走开!和反动分子是儿女亲家,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老赵向那两个红卫兵陪着笑脸作揖道:“你们行个方便,我只看一眼就走。” 老赵这一作揖,那两个红卫兵又不高兴了,“老东西,你作什么揖呀,你少来这封建主义那一套!滚!”这俩人说完就要关上大门。 “别关门,我要看我女儿!”老赵冲上前不顾一切的要从门缝里钻进去,“滚!”红卫兵就用力向门外推他。 “谁在这里捣乱哪?”这时淑惠听见门口有人吵闹就从院内快步走来。 “一个老头说是王云清的亲戚非要进来不可!” “王云清的亲戚我都认识,他是谁?我来看看。”淑惠出了大门一看,才知道这个自称王云青亲戚的人原来是老赵。 淑惠面色严肃的说:“老赵,我们正在对王云清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呢,你来这里捣乱是不是?” 老赵是看着淑惠长大的。他万万没想到淑惠会和红卫兵一起抄自己亲大爷的家!老赵惊呆了。 “老赵,我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呀?” “哦,淑惠,你是王云清的亲侄女,你怎么也?也、”老赵实在说不出口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用问了。告诉你。我大爷是个旧军僚、大地主、大汉奸,我对他六亲不认!” “淑惠,我和你爸是老朋友,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让我进去看一眼亲家和女儿好不好?” “哼!老赵你是个资本家,我爸是受你剥削的工人,他怎么会和你是朋友呢?” “淑惠,你就行个方吧!” “老赵头,如果你偏要见王云清和你女儿。我们红卫兵就给你定个反动分子串通罪,把你和他们放在一起批斗!” 老赵被淑惠吓坏了,知道自己进不了王家大门,于是赶紧转身走了。 淑惠指着老赵的后背威胁说:“老赵,你这个资本家是秋后的蚂蚱也没几天蹦头啦!等我们腾出手来再收拾你!” 老赵没见到亲家也没见到女儿,还受到淑惠的羞辱。他一路走一路生气,索性他不回家了直接去找王云龙问罪去! 老赵见到王云龙后一肚子火气都发出来了,他指着王云龙的鼻子斥责说:“云龙兄弟。你大哥对你一家不薄啊!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对他恩将仇报!” 王云龙立刻就明白老赵为何而来了,他却假装糊涂的问:“老赵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云里雾里的听不明白啊!” “你不明白我就告诉你,你家淑惠带着一伙红卫兵把你大哥的家给抄啦!我问你,你是怎么管教孩子的?” 王云龙睁大眼睛说:“我大哥家被红卫兵抄了?我不知道啊!你说淑惠也和抄家的红卫兵在一块儿,我绝对不信!” 郑美芹也跟着丈夫打马虎眼说:“我家淑惠是个大姑娘啦,她行事有自己的主见,她做什么事情从来不和我们说。” “你们不知道是吧?装傻是吧?那好,我现在就领你们去你大哥家去看看!” 老赵情绪激动之下拉着王云龙就走,被王云龙用力甩开了。老赵又上前拽王云龙,这两人拉扯起来。 这时年轻气盛的王鸿祖实在看不过老赵的举止。他上前一下就把老赵推得老远,老赵蹬蹬蹬的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了,老赵气得指着王鸿祖破口大骂:“你这小兔崽子竟敢跟长辈动手!有人生没人养吗?” 王鸿祖对老赵拍着胸脯说:“实不相瞒。抄我大爷家的红卫兵是我带去的,我妹妹淑惠也跟着去了!我大爷是个反动阶级,是黑五类,我和淑惠带人去抄他的家这做叫大义灭亲!是革命行动!” 这时王云龙见儿子给自己撑腰也神气起来,他冲着老赵挑起大拇指说:“我家孩子的阶级觉悟高,他们的做法我们做父母的坚决支持!” 郑美芹大声说:“我是一百个支持!” 老赵对这一家人失望极了,他痛心疾首的对王云龙痛说:“云龙兄弟,我在王家做管家多年,你的情况我知道的最清楚。年轻时你是个吃什么都香、干什么都不行的主,是你大哥为在警察局里为你找了个好差事,可你做了警察后没学好,不是抽白面就是耍钱逛窑子,要不就是仗势欺人敲诈勒索,后来被警察局给辞退了。以后你没事可做了就整天的游手好闲惹事生非,抽大烟的恶习也戒不了,你大哥万般无奈之下才把你逐出家门。我知道你恨他,但这应该怨你自己不争气,不能怪他呀!而且他把你逐出家门的时候还给了你一大笔做生意的钱!他对你相当仁至义尽了!解放后你们一家人从外地回来投靠大哥,除了有几张要吃饭的嘴之外什么都没有,又是你大哥帮助了你!当然后来是我给你们解决了住房还给你安排了工作,我这还不是看在你大哥的面上吗?云龙兄呀,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大哥对你情深意重,没有他就没有你的今天!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真就一点不领情吗?” 老赵这一席话把王云龙说得满脸通红,他低下头无言可对。 老赵又难过的说道:“你家两个孩子都是我眼看着长大的,咱们也算是亲戚,每年过节我都给他们发红包。可他们现在却管我叫老东西、老家伙。淑惠还说我是资本家,说过两天就要收拾我!你说,你养的孩子怎么也一点人味都没有啊?” “算了!算了!”王云龙摆着手不叫老赵再说下去了,“老赵大哥,我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在我困难的时候你没少帮我,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淑惠不懂事,怪我没教育好她,我替孩子向你赔礼啦!还有啊,我大哥对我的好我也没忘,只是见他钱很多、日子过得比我好,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而已,你说我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有些言重啦!”老赵一番话触动了王云龙的心,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后慢慢走回屋里。 郑美芹在他身后大声喊着:“老头子,你不和我们下馆子去啦?” “我没心思吃饭,不去啦!”王云龙进屋后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当天,已经很晚了淑惠才回家。王云龙见到女儿劈头就问:“淑惠,你跟红卫兵抄你大爷家去啦?” 淑惠既爽快又解气的说:“去啦!我们红卫兵好好的收拾了他们了一顿!” “淑惠,红卫兵抄你大爷的家咱们管不着,你和鸿祖今天就不应该露面!咱家和他们家是亲戚,这以后见面多别扭啊!” 淑惠不服气的说:“虽然咱家和大爷家是至亲,可他们家是黑五类,咱家是无产阶级。亲不亲阶级分嘛!我和大哥这样做就是要和他们划清阶级界限!” “老头子,大哥和咱们是亲戚不假,但大哥什么时候拿你当亲兄弟看啦?他们平时对咱家人趾高气昂的,就说那个桂芳吧,这十多年里她从来就没拿正眼看过我!现在该是咱们扬眉吐气的时候啦,我支持孩子们的革命行动!哪天我也要上大哥家造反去!” “你个老婆子别瞎起哄!”王云龙不满的瞪了郑美芹一眼。 “什么叫瞎起哄啊?我这个老太婆从现在起也是个革命造反派了!”她说着从床头旁拿起一个红袖章得意的说:“你们看,这个红箍上写着;红色造反者几个字,这是街道上几个姐妹给我送来的,我们家庭妇女也要组织起来参加革命造反运动!说不定哪天我就带着老姐妹们到大哥家造反去!” 王云龙生气的大吼一声:“你敢去,我就打折了你的腿!” 郑美芹也不示弱的喊道:“我就去!你敢打我你就是反革命!” 王云龙见自己说不过,就闷头生气不再说话了。 这天夜里,王云龙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到了后半夜他见身边的郑美芹睡的很熟,就悄悄地从床上下来。王云龙蹑手蹑脚的走到衣柜前把柜门打开,伸手在柜子里摸了几下后,就把那幅郑板桥的画轻轻拿了出来。之后,他又走到床前把那幅画儿塞进床底下。把这画儿拿出来以后他的心里舒坦了许多,他上床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四卷第十九章 胆包天 王鸿祖夜入闺房偷香 郭战斗带着一群红卫兵在王云清的家里折腾了一白天,天快黑的时候郭战斗带着人走了,红卫兵临走时警告王云清一家人只许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他们明天还会再来的! 他们走时把王家大门在外面锁上并贴了封条。 王家院里虽然恢复了平静,但却是满目疮痍,一派破败景象。王家人被红卫兵折腾得筋疲力尽,王夫人和桂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简单做了点吃的。王家人都还没从这突降的灾难中缓过神来,虽然又渴又饿又疲惫不堪,可谁也没心思吃饭,都胡乱吃了几口就回到各自房间里歇息了。 一直单身的淑珍和女儿宜静住在前院正房东侧的耳房里,今晚淑珍为了照顾被红卫兵打伤的老父母,就睡到后院书房去了,宜静独自睡在屋里。当天晚上天气闷热,睡觉时宜静贪图凉快只是用窗帘遮住窗户没把窗户插好。 宜静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由于白天收到了惊吓,她睡着睡着就做起了噩梦。在梦里宜静养有一只可爱的小羊,当她正与小羊玩得开心的时候,一个手持尖刀的强盗出现了,那强盗一把就把小羊给夺走,她哭着喊着央求强盗放了小羊,那强盗却狞笑着说要把小羊杀死,于是强盗当着她的面把小羊杀死,她伤心的哭起来。可她没想到的是强盗杀死小羊后又说要抓她做压寨夫人,她吓得抬腿想跑可浑身瘫软动弹不得,那强盗上前就把她紧紧抱住,用臭哄哄的大嘴在她脸上乱啃。“你放开我!”宜静一声惊叫从梦里惊醒!可宜静惊醒后发现自己确实是被一个人紧紧地抱住,迷糊中宜静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当那个人的手已经摸进她怀里时她才感到情况不妙。宜静刚要喊救命,那人就把手紧紧压在她的嘴上,宜静喊不出声还被憋得喘不过气来,她拼命地挣扎却被那人压住动弹不得。在黑暗中宜静看不清压在身上的人,但她隐约感觉到这是个自己熟悉的男人。 宜静体弱胆小,几番挣扎后就在对方的暴力下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只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当那人把嘴凑到她嘴边乱啃时。她却出其不意的在那人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哎哟!”那人疼得用手捂住嘴巴大声叫了起来。 “来人呀!有人耍流氓啦!”宜静这时大声喊了起来。宜静这边一有动静,对面房里的灯亮了,从里面传出王鸿兴的喊声“宜静,你那边怎么啦?” “大舅快来呀!有人耍流氓啦!”宜静又喊起来。 那个人一看情况不妙再也不敢待下去了,他打开房门就往外面跑,情急中脑袋狠狠地撞在门框上。“哎哟!”那人又是一声惨叫,当王鸿兴和桂芳两人来到宜静屋里时,那人已经跑没影了。 王鸿兴和桂芳打开电灯时才看清宜静披头散发的坐在床头,她身上的乳罩已被扒掉。桂芳急忙把床单披在宜静身上。 “宜静,快跟舅舅说,刚才有人欺负你啦?”王鸿兴关切的问。 “嗯,刚才有个男人企图强奸我。”宜静说完就倒在桂芳的怀里放声大哭。这时在后院陪父母休息的淑珍也急忙跑了过来。原来睡在后院的王云清夫妇和淑珍也听到前院有动静,淑珍叫父母不要动自己到前院去看个究竟。 当宜静哭诉了刚才的经过后,淑珍问宜静:“你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宜静回答说:“这黑灯瞎火的我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我觉得他很像我表舅!后来他一喊叫我就听出来了,就是他!” “啊?是王鸿祖!”王鸿兴夫妇和淑珍都很惊讶,他们张开的嘴好久都没合上。 淑珍又问:“宜静。我嘱咐你睡觉时把门插好,那个坏蛋是怎么进屋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我睡觉时嫌热就没关窗户,也许是从窗户外跳进来的吧。”宜静手指了指敞开着的窗户。 淑珍埋怨道:“你呀,平时就是个没心眼的孩子!一个女孩子睡觉还有不关窗户的?” 宜静低头小声嘟囔着:“我也想不到会有坏人进来呀!“ 淑珍还想说女儿几句,桂芳拦住了她。“大姐,您就别怨孩子啦,我看咱们赶快向派出所报警吧。” 鸿兴忙摆手阻止,“别报警!桂芳我看这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也别再提了。” “因为什么呀?”桂芳和淑珍都不理解。 鸿兴解释说:“宜静说那个耍流氓的人是鸿祖。但又没抓住他任何把柄,如果他不承认咱们一点办法没有!而且他刚带人抄了咱们家,咱们马上就去派出所告他要强奸宜静。你说这事儿谁能信呀。派出所也许还认为是咱们诬陷报复革命群众呢!” 桂芳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倒也是,你就说这大光天化日下的啊,一群人二话不说就冲进院子里就抄家、打人。可是你看见有谁制止,又有谁管了?再说啦,咱们是黑五类份子,这事儿就是报警也没人愿意搭理咱们!” 淑珍也同意,“算了吧,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宜静也不好,咱们现在惹不起鸿祖,以后躲他远点就行了!” 桂芳跟着嘱咐宜静说:“宜静啊,你以后可要时刻提放着鸿祖啊!千万不能再给他机会了!” 宜静点点头。 尽管宜静被欺负了,但经这几个人一商量,这事儿就被压下不表了。 在那一晚企图奸污宜静的人就是王鸿祖。王鸿祖从辈分上讲是宜静的亲表舅,从道德伦理上讲他不应该对外甥女施暴。可是外甥女宜静在他眼里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坯子,他垂涎宜静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了。 王鸿祖从小就不好好读书,可说来谁也不信,他在懵懂的青春期里居然也看了几遍《红楼梦》。在曹雪芹所描写的那些女人里,王鸿祖最爱的就是书中那个弱不禁风的林黛玉,而宜静在他眼里就是林黛玉在现实生活中的翻版。 这宜静姑娘与林黛玉也确有一比,宜静生在北方,其父母的祖籍都是东北辽宁,可从外貌上和气质上看她却像个典型的江南女子。宜静身材苗条柔弱,尖尖的瓜子脸上搭配着精巧细致的五官。她那双略显犹豫的眼睛清澈的就像一潭秋水。由于宜静是麻良臣的女儿,她小时候并没有得到王鸿家人太多的疼爱,她在无人关注的情况下慢慢长大。令大家惊奇的是,宜静在不知不觉中就从一只丑小鸭逐渐演变成一只美丽的白天鹅。有些压抑的成长环境使她性格有些腼腆内向,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的,是个惹人爱怜的柔弱女孩。 宜静虽然只有十六岁,但王鸿祖已把她作为梦中情人。王鸿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个癞蛤蟆是吃不上天鹅肉的。可是最近这些日子王鸿祖觉得自己有机会了,他要借王家遭难的时候趁火打劫,强行占有宜静。他认为宜静是特务汉奸的女儿,到处遭人白眼,说的话也没人信,即使自己玩了她,她也只能眼泪往肚子里咽没处说理去。他对宜静的想法就是不玩白不玩! 就在王云清家被抄的那个晚上,王鸿祖趁王家人都在熟睡的时候翻墙潜入院内,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宜静的屋子外面,他见屋子窗户没有关上,心中一阵窃喜。 王鸿祖四处观察了一下,在确定没人的情况下就从敞开的窗户钻进了宜静的屋子,没想到他占有宜静的企图没得逞嘴唇还被宜静咬了破了,他只得自认倒霉。但自那次接触到宜静滑嫩又充满弹性的肌肤之后,更激起他对宜静强烈的*。总之,王鸿祖这个恶棍已经盯住了宜静,就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第四卷第二十章 心内疚 要将名画儿物归原主 王云龙半夜里拿出了大哥的那幅画,第二天一早,他趁郑美芹上街买菜的时候,把那画从床底下取出来包好,然后就拿着画儿找老赵去了。 这王云龙是个好吃懒做的人,他也贪财爱财。他和老婆郑美芹一样自己没什么本事挣钱,却又都是恨人有笑人无的庸人,常年以来他对大哥的忌恨就是大哥比他有钱,比他日子过得舒坦,还恨大哥看不起他一家人。不过即使王云龙与 大哥之间有隔阂,在他们之间还是有写兄弟亲情存在的。在听说自己儿子带着红卫兵抄了大哥家后,一开始他幸灾乐祸,可经昨天老赵一通臭骂把他给骂醒了,骂的他良心发现了,他对大哥的遭遇感到难过了。 王云龙想为大哥做些事情来缓解内心的愧疚之情 于是就想把儿子从大哥家偷来的东西全都送回去,但他又惧怕贪财的老婆儿子和他翻脸,思来想去的就只把这幅最值钱的画儿给偷偷拿出来了。 王云龙一大早就来到老赵家里,刚好老赵刚从街上买了一盆豆浆和十几根炸油条回来。老赵见王云龙来了,就客气的把他让进屋里。 王云龙看着一大盆油条问道:“老赵,你一人吃得了这么多油条吗?” 老赵答道:“我这油条一会儿给亲家送去,我怕他们被折腾的连早点都吃不上!” “老赵啊,等会儿咱俩一起去,我也想看看他们。” “行,你真该去看看他们,咱俩这就去吧!” “老赵先不忙着走,我这有个东西要放在你这儿。”王云龙把用报纸卷着的画儿递给老赵。 老赵有些莫名其妙,“这是什么?给我干什么?”他没有接过去。 “老赵,这事儿你的为我保密。” “行。你就痛快说吧!” 王云龙压低声音说:“我那个混蛋儿子昨天在他大爷家偷拿了一张画,回家里他让我看。我一看那幅画儿就慌了神,这画儿我见过呀。我知道它是价值连城的名画儿,是我大哥的命根子。如果他知道这画儿被偷走了非得急死不可!所以我就背着老婆和鸿祖把这画儿偷偷拿出来。你先替我大哥收着它,等这阵风过去后再还给他。” “云龙,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放我这儿干什么?直接给你打个送去不就得了!” “我大哥现在是什么状况你还不知道?这画放他那里保得住吗?” 老赵还是没接过画儿,他问:“云龙,你把真么贵重的东西放我这你放心吗?” 王云龙不高兴的反问:“哎,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来着?” “当年就是我教唆鸿兴把这幅画儿偷走的,如今我真是不好意思再把它放到我家里。” “哎呀!反正我相信你。过去的事儿我不清楚,你就别提啦。你把画儿收好了,咱们马上去我大哥家看看!” “好吧,就先暂时放我这里。可你别忘了,我是个资本家,你女儿说过要抄我的家。所以啊,这个画儿我得把它藏个谁也找不到的安全地方才行,连你也不能知道!”老赵说着就接过画进了里间屋。 当王云龙和老赵急匆匆来到王云清的胡同口时。就听见从胡同里传来阵阵敲打声,伴着敲打声还能听到不断地吆喝声。他们走进胡同后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十几个红卫兵押着王家一行人游街示众,在胡同里站满了看热闹和起哄架秧子街坊邻居。 王鸿兴头顶瓜皮帽脖子上挂着个算盘,他低头弯腰走在前面。王鸿兴手里拿着一副铜锣一边走一边敲,嘴里还不断的吆喝着:“阶级敌人在游街。大家快来瞧啊,快来看!来晚了看不见”。 在王鸿兴身后是头缠纱布步履蹒跚的王云清,王云清身穿一件几乎拖地的中式长袍,长袍上用墨笔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我是旧军阀、大汉奸、大地主王云清!他一手拿着锅盖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木棍,王鸿兴敲几下铜锣后他就敲一下锅盖。 王夫人、淑珍和桂芳的脸上像马戏团的小丑一样被胡乱涂抹着各种脂粉,其中桂芳的造型特别显眼,她原来波浪状的秀发被剃成了一面有头发另一面没头发的阴阳头,脖子上挂着一串用乒乓球做的项链,衣服上还被写上白骨精几个字。这三个女人垂头丧气的跟在王氏父子的身后,手里也都拿着诸如铁簸箕,锅碗瓢盆一类的金属物胡乱的敲打着。 原来今天天刚亮,郭战斗和淑惠又带着一群红卫兵早早的来到王家,同时他们还找来两辆大卡车。这些人进到王云清家后二话不说,把王云清家里大部分物品装上卡车就拉走了,只给留下少量的生活必需品。之后他们就要把王云清一家人拉到街上游行示众。 郭战斗让手下找出一些老旧的中式衣服强迫王云清一家人穿上,几个女红卫兵用胭脂和各种化妆品把王家女眷的脸上乱涂乱画。当淑惠拿着胭脂要往桂芳脸上乱涂抹时,脾气倔强的桂芳不愿受这样的侮辱,淑惠就叫人把桂芳按在地上强行给她抹了个大花脸,又用早就准备好的剃头推子给桂芳剃了个阴阳头。 王云清等人被红卫兵押出家门,就被逼着敲打起手中拿着的家伙什,这“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马上就招来很多的围观者。有些围观者向他们这些黑五类份子吐着口水和骂脏话,更有些年轻人不时的上前对王云清等人拳打脚踢。在红卫兵的押解下,王云清等人就像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缩头缩脑的走着。当他们将要走出胡同口的时候,正好与王云龙和老赵迎头碰上。 王云龙知道红卫兵很厉害,他赶紧闪到一边站着,老赵见自己亲家和女儿桂芳被搞的那样狼狈心里非常生气,他不顾一切的迎上去拉住桂芳问:“闺女,谁给你糟蹋成这样的?” 桂芳见爸爸来了,就着急的小声说:“爸,红卫兵惹不起!你不要管我们,赶快走开!” 一向胆小怕事儿的老赵这回是真急了!“不行,他们这样对待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嘛!” “你胡说什么呢,谁欺负人啦?”这时淑惠站到了老赵的面前。 王云清怕老赵惹事儿,他着急的对老赵使眼色说:“老赵,这没你的事儿,快走开!快点!” 老赵不但不走还质起问淑惠:“王云清一家人犯了什么法?你们红卫兵又抄家又整人的,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我问你,你们这样做经过政府允许了吗?” 淑惠见老赵胆敢质问自己,就指着老赵的鼻尖大骂:“你这该死的老东西,你竟敢污蔑我们红卫兵的革命行动是无法无天,你真是可恶之极!我要让你这个反动资本家和你女儿一起游街示众!” 淑惠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里就有人喊起来了。“红卫兵小将说得对,打倒这个反动资本家!” “把这个反动资本家抓起来!” “打这个老东西!就他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厉害!” 在群情激奋之下,几个红卫兵上来对着老赵就是一通皮带乱抽。老赵被打得鼻青脸肿,他不停的躲闪着,手里拿着的油条七零八落的撒在地上被踩烂。 桂芳见父亲被打,她急得直哭,王云清不忍看老赵挨打就闭上眼睛。 当淑惠再次抡起皮带抽打老赵的时候,王云龙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冲过去一把夺下女儿手里的皮带。 王云龙瞪着眼睛对女儿大声吼着:“你这个六亲不认的东西给我住手!” “爸,你怎么来啦?”淑惠既奇怪又不满地问。 “走!你给我回家去,别在这大庭广众下撒野!”王云龙一脸怒容拉住淑惠的手就走。 淑惠使劲挣脱开手说:“爸,我们在这斗争黑五类分子呢,您别捣乱好不好?” 王云龙生气的说:“你这个丫头片子,你也不瞧瞧你斗争的是谁?你斗争的是你大爷一家人,你打的是对咱家有恩的人。跟我回家去!你不认这门亲戚我还认呢!” “爸,您撒手,我不回家!” “你们这些学生不在学校里好好念书,成天在街上打打砸砸的胡闹腾,成何体统!”王云龙说完还要强行拽淑惠回家,淑惠就是不走,父女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争执起来,几个红卫兵忙上前给他们父女两人劝解。 郭战斗用身体把王云龙父女两人隔开,他一脸严肃的对王云龙说:“大爷,您是个老工人,应该有很高的阶级觉悟,可是我对您很失望,您要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就对您不客气了!” 王云龙听郭战斗这样说,心里就有了几分胆怯。他拿淑惠没办法,就难过的走到王云清面前说:“大哥,都怪我生了两个孽障孩子,我对不起你,你自己多保重吧!” 王云清叹口气说:“唉,云龙我不愿你。快走吧!” 王云龙对大哥赔礼后又搀扶起坐在地上的老赵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啊,咱俩走吧。” “哎!谁让你把那个资本家带走啦?”一个红卫兵叫了起来,他过去拦住了王云龙和老赵。 郭战斗对那红卫兵说:“看在王淑惠爸爸的面子上就放他走吧。他躲过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到时候再找他算账!” 第四卷第二十一章 走时运 无赖之人靠造反起家 随着这场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的不断发展,革命斗争的矛头集中指向了所谓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各种媒体、广播和满街的大字报都在传播着一个声音:要把那些企图在中国复辟资本主义复辟的当权派全都揪出来批倒批臭,并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确保红色江山千秋万代!这种社会思潮给王鸿祖提供了打击报复崔凤鸣的政治依据。 王鸿祖知道仅凭一己之力扳不到崔凤鸣,他在厂子里纠集了一些与他气味相投的哥儿们,拼凑成立了一个叫风雷动革命工人造反队的组织,由他亲自担任造反司令。 刚开始厂子里的职工大都看不上这个混混司令,可自打王鸿祖到市里的一些大专院校看了几次大字报后,就突然一改小混混形象,不但穿起了有四个兜的制服还在上衣兜里插了一枝钢笔;以前满嘴的脏话也很少说了,一张嘴就是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物质基础和上层建筑之类的时髦语言,真是“士隔三日当令人刮目相看”啊! 王鸿祖是厂子里第一个贴出大字报的人,大字报标题是《打倒利华印刷厂内的走资本主义当权派》,把斗争的矛头直接指向厂长崔凤鸣,这之后风雷动造反派的成员就紧跟着在工厂里刷满了达到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打倒崔凤鸣之类的大标语。 对王鸿祖造当权派反的行为是否支持,这不是个简单的态度问题而是阶级立场问题。王鸿祖这一系列的造反行为还真把厂里职工的革命热情给调动起来了。一时间厂里大多数工人都争相报名加入风雷动革命工人造反队,他们也像红卫兵那样在胳膊上戴上了红袖章。 王鸿祖虽没什么文化,但他凭借敏锐的政治嗅觉几经腾挪就从个小混混变成了厂里最有号召力造反派头头。 崔凤鸣在利华印刷厂当厂长多年,他有很强的管理能力。工作兢兢业业,为人正派,在大多数职工中享有很高的威望。谁知这运动一来,一个受人尊敬的领导立刻就变成了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厂里那些遵纪守法勤恳敬业的职工也群情激奋的喊起了打倒走资派崔凤鸣的口号。这到底因为什么呢?道理似乎很简单:当权派就是走资派,不管是谁,只要他走资本主义道路就一定要被打倒! 崔凤鸣先是被造反派用贴大字报、刷标语的方式来声讨。他厂长的职务还没有被剥夺,在被批判的过程中他还是忍辱负重的主持工作,但实际上已经没人听他的了。眼看着厂里的生产处于停顿状态,生产计划不能按时完成,崔凤鸣心急如焚,便以厂长名义要求厂里职工必须停止一切非生产性活动,集中精力突击完成生产任务。不上班的人按旷工处理并扣罚当月工资和奖金。结果王鸿祖等人却给崔凤鸣戴上了以生产压革命对抗群众运动的大帽子,并决定以此为契机对崔凤鸣彻底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这是个星期天的早晨,崔凤鸣起床后连早饭也不吃就往院外走。春秀拦住他说:“凤鸣,你这一大早急急忙忙的去哪呀?” “春秀,我要到厂子里去。” 春秀奇怪的问:“今天是休息日,你到厂里干什么?” 对凤鸣皱着眉头说:“唉,都快到月底了,厂里这个月的生产指标还没完成呢。我心里着急!” 春秀撅着嘴埋怨说:“哎哟,现在我们工厂也一样,厂子里成立了好几个群众组织。有的是造反派,有的是什么保皇派,他们闹派性互相攻击,好多人都没心思工作啦!你是个走资派,谁还拿你当厂长看呀,厂里完不成任务与你无关,你瞎操那个心干什么!” 崔凤鸣见春秀这样说自己便不高兴地说:“工厂都不干活了是与我无关,可是受损失的是国家!我是党员,组织上把这个工厂交给我管理我就要尽职尽责!” “凤鸣,这些日子你的身体一直不好。今天是星期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别去了!”春秀心疼地说。 “春秀。我已经组织了一些老职工今天到厂里加班,我不去哪行呢!” “那你不怕人家说你是以生产为幌子来对抗群众运动啦?” 崔凤鸣笑了笑说:“不怕,我可以对造反派说我们是义务劳动,是为革命多做贡献嘛!” 春秀见拦不住崔凤鸣只好说:“你呀,就是个倔头!去吧,晚上我炖只鸡给你补补身体,早点回家就行了。” 崔凤鸣深情的看着春秀说:“老婆,你真会疼人啊,我娶你当老婆真是三生有幸!” 春秀被都乐了,“去,都老夫老妻的了还跟我这儿耍贫嘴,你赶快走吧!” 这院子里崔凤鸣夫妻俩正在说话时,院子外面一辆拉满人的大卡车停在了他家的大门口。车上的人都带着造反派的红袖标,车子刚停稳这些人就接二连三的往下跳。崔凤鸣夫妇觉得院子外面有很大动静,刚想开门出去看一看,但这门时被从外面踹开,一群人一下子涌进院里,为首的人正是造反派头头王鸿祖。 “你们想干什么?”崔凤鸣话音刚落,几个精壮的大汉就冲过来抓住了他那只独臂,崔凤鸣看到情况不好就要反抗,无奈他独臂难敌众手,只几下就被按住动弹不得。 崔凤鸣愤怒的喊叫:“我是你们厂长,你们放手!”,这时一个造反派用手把崔凤鸣高昂的头狠力的按下去。 春秀被这突发情况搞得惊慌失措,她尖叫着要冲上前保护自己的丈夫,却被几个年轻女子用力拦住。 这时王鸿祖冷笑着走到崔凤鸣身前,他用手抓起崔凤鸣的头发使其扬起脸来。“崔凤鸣你听着,我代表风雷动革命工人造反队向你宣布:你是个顽固的不知悔改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你是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牛鬼蛇神,从现在开始我们对你实行隔离审查!” 崔凤鸣厉声质问道:“王鸿祖。我这个厂长是组织上任命的,你们这些人有什么权利对我隔离审查?” 王鸿祖对着崔凤鸣大吼“你少废话!你的上级组织如今都泥菩萨过河都自身难保啦!谁也保不了你这个走资派!”,他对身边人下命令说:“把他给我押到车上去!” 崔凤鸣冷笑一声,“王鸿祖,就算我是个走资派也轮不到你这个盗窃犯来抓我?我知道你这是挟私报复!” 王鸿祖也冷笑着说“崔凤鸣,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当初无论如何想不到今天会栽在我的手里吧?”王鸿祖说完昂起脖子。他后把双手背到身后得意洋洋的走出院子。 崔凤鸣就被几个壮汉架出院子,到了卡车旁,车下几个人抓着崔凤鸣的身子用力向上举起,车上人连抓带拽,崔凤鸣就被弄到卡车上。 “不许你们把我丈夫抓走!放了他!”春秀高喊着追出来,她用身子挡在卡车前不让车开走,他们两个孩子也哭喊着跟出来。 “滚开!”王鸿祖从驾驶室里出来,他恶狠狠地抓着春秀的脖领子把她拽到一旁,春秀情急之下一头撞向王鸿祖的胸前。毫无防备的王鸿祖一下子就被春秀装了个屁股墩。 恼羞成怒的王鸿祖站起身后连抽了春秀好几个大嘴巴,春秀被抽得嘴角出血,春秀抹去嘴角的血迹怒目圆睁的要和王鸿祖拼命,王鸿祖有些畏惧的向后退了几步。这时从车上跳下几个人扭住春秀的胳膊,春秀大哭大闹的挣扎着。崔凤鸣怕春秀挨打,就在车上着急的喊道;“春秀。你不要管我,快带着孩子回家去!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春秀听崔凤鸣这样一说才冷静下来。几个造反派见春秀不挣扎了就放开手回到车上。 崔凤鸣被强迫站在驾驶舱的后面,脖子上被挂上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大牌子,牌子上用墨笔歪歪扭扭的写着走资派崔凤鸣几个大字,牌子很沉重但牌子上栓的铁丝却很细。沉甸甸大牌子挂在崔凤鸣脖子上,细铁丝把他脖子勒得生疼! 卡车发动起来后,一男一女两个造反派手持铁筒喇叭轮换着喊起口号。“打倒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崔凤鸣!”,“打倒牛鬼蛇神崔凤鸣!”,“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满车的造反派们都挥舞着拳头大声喊起来。 卡车慢慢的开着,目的就是对崔凤鸣进行游街批判。胡同里的邻居听到震天的口号声后都跑出院子看个究竟。最近几乎每条胡同里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人们对这种现象已经不觉得稀奇了,他们只是想知道这次倒霉的人又会是谁。 卡车缓缓开出胡同后,在附近几条大马路上慢慢的兜了几个圈子后才开回到厂里。回到厂子后崔凤鸣就被关进了一个小黑屋里。门外有两个造反派的人专门看着他。 第二天一上班。王鸿祖就组织全体职工召开了批判走资派反动分子崔凤鸣的斗争大会。崔凤鸣被强迫跪在主席台下面,脖子上依然挂着那个沉重的大牌子,他身后站着两个拿着宽皮带的人。 在斗争会上王鸿祖是第一个发言的,他给崔凤鸣列出的罪状就是打击迫害革命群众,当然这个被打击和迫害的革命群众首当其冲的就是造反司令王鸿祖自己了。 “广大的革命同志们,我刚进厂的时候是个血气方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从那时起我就看不惯崔凤鸣那套资产阶级的管理方式,我不愿为他执行的那套资产阶级路线去拼命的工作,因为我认为越是拼命的工作,那么就离资本主义复辟更近了一步。而且我也不愿意遵守厂里的规章制度,我认为你要是遵守厂里的规章制度,那就是向走资派执行的反动路线投降!可以说我在少年时代就浑身充满了革命叛逆精神,所以崔凤鸣就千方百计的压制我,不择手段的打击我。最令我不能容忍的就是他栽赃陷害我偷盗公共财物,要把我这个刺头开除出厂,后因他手里的证据不足,又怕开除我会引起广大职工的不满,所以他就给我降薪记大过的处理。当时他是大厂长,我是个小工人,我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忍气吞声了好几年。” 崔凤鸣听王鸿祖说到这里不顾自己的处境竟哈哈大笑起来。 王鸿祖厉声喝道:“崔凤鸣你笑什么?” “王鸿祖,当初你盗窃厂里的东西到社会上卖钱,是公安警察抓了你个人赃俱获,怎么是我栽赃陷害你呢?现在你的档案里还有你按了手印的检讨材料呢!再说你是个惯偷,因盗窃公共财产被警察抓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是个什么家伙不用我说,厂里的老人都知道,你再给自己脸上涂脂抹粉也遮不住你脸上刻着的两个字:小偷!” 一些了解王鸿祖底细的老职工认同崔凤鸣的这个说法,但又不好意思驳了造反司令的面子,就在底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崔凤鸣的话很刻薄,王鸿祖觉得自己在全厂职工面前丢了脸,他恼羞成怒的对崔凤鸣大声吼叫:“住嘴!你污蔑我就是污蔑我们革命造反派!对你的行为,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造反派的带领下现场喊起了一阵阵打倒走资派崔凤鸣的口号。王鸿祖对站在崔凤鸣身后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抡起皮带就往崔凤鸣身上一通乱抽。崔凤鸣疼痛难忍的倒在地上,他是个暴脾气,今天这个屈辱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一怒冲天了,只因他现在不能以一己之力来对抗声势浩大的群众运动,尽管他对运动不理解也只能把委屈和不满忍在心里。 王鸿祖本来还要给崔凤鸣罗列出许多罪状,但现场乱哄哄的,他脑子一乱就说不下去了,赶忙把话锋一转就收尾了:“同志们,现在我们工人阶级扬眉吐气的时候终于来到了!我们与走资本主义当权派算总账的时候终于到来了!崔凤鸣要在全厂职工面前彻底交代自己的反动罪行!打倒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崔凤鸣!” 王鸿祖以振臂高呼口号结束了他的发言。随后他的造反派兄弟们一个接一个踊跃登台发言,愤怒批判声讨崔凤鸣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罪行。 开完批判大会以后崔凤鸣又被关进小黑屋里,在这个黑屋子里他几乎每天都要被审问,被毒打,被强迫写检查和交代问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不但受尽了身心摧残还失去了人身自由。 这王鸿祖是个心胸狭窄有仇必报的小人,他斗争崔凤鸣的同时还要收拾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堂哥王鸿兴。王鸿兴在厂里是质检科的负责人,由于他的阶级成分是资本家,他被王鸿祖从质检科赶出来,和厂里另外几个黑五类分子组成一个劳改队,凡是厂里的累活苦活脏活都归他们干,没活做的时候就被关在小屋里进行政治学习改造思想,每周还要向造反派汇报思想改造的心得与体会。看到以前在自己面前神气十足的王鸿兴如今见到自己就唯唯诺诺的点头哈腰,王鸿祖的心情是非常的好! 崔凤鸣被打倒后,其他几个厂领导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迫害,利华印刷厂的领导班子实际上已经垮了,王鸿祖成了厂子的实际操控人。后来在席卷全国的向走资派夺权的斗争中,厂里成立了革命委员会,靠造反起家的王鸿祖众望所归的当上了革委会主任。 从此王鸿祖在厂里是一言九鼎,就是在整个市印刷系统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的大名经常出现在各种新闻报道中。 第四卷第二十二章 遭暴打 郑美芹寻衅得不偿失 以前居住在胡同里的老街坊们大都不愿搭理那个既尖酸刻薄又没有教养的郑美芹,如今大家见到她儿子成为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见了郑美芹大都会笑脸相迎的打招呼,有些人甚至还恭维和羡慕她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那些属于黑五类的街坊见到郑美芹一家人自然而然的退避三舍,生怕给自己和家庭惹来麻烦。郑美芹做梦也不会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竟母随子贵,她甚是得意,为人处世不免骄横霸道起来。 郑美琴家与大伯子王云清家隔着好几条胡同,由于这个郑美芹与桂芳结怨十几年,她对桂芳可说是恨之入骨。以前郑美芹惹不起精明强干嘴头不饶人的桂芳,只能把怨恨憋在肚子里,如今大伯子一家人成了灰头土脸的牛鬼蛇神,郑美芹报仇雪恨的时候来了。所以她三天两头的到大伯子家寻衅闹事,她把侮辱欺负桂芳当成了日常宣泄解闷的快乐事儿。 这一天早饭过后,闲极无聊的郑美芹到街上买完菜后又溜达到王云清家所在的胡同里。她刚走进胡同里就看见桂芳正拿着大扫帚扫街呢,便满脸堆笑的走到桂芳面前。 桂芳见到郑美芹后知道这女人又找茬来了,就把脸转向一边假装没看见她。 郑美芹眉毛一挑,“哟,侄儿媳妇见到婶子连个招呼都不打呀?你是真没看见我呢,还是本来就是个有眼无珠的东西?” 桂芳一脸鄙夷的看着郑美芹说:“郑美芹,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你吗?” 桂芳说完后拿起扫帚就走,郑美芹用身子挡住桂芳说:“想当年你赵桂芳是老王家当家的大儿媳妇,威风得很哪!我在你眼里就是一泡臭狗屎!你现在知道惹不起我了,可是我挨了你十几年的白眼,你说我能饶过你吗?” 桂芳一脸怒容的质问郑美芹:“你儿子、女儿带人把我们家抄了,把我们也打了。你姑娘打我的时候把我的上衣扒光了在众人面前羞辱我,你仗着儿子的势力三番五次的欺负我,我现在是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要你跪在地上给我磕响头,我让你给我舔屁眼!”郑美芹爆出了粗话。 “我要扫地了,你给我滚开!”忍无可忍的桂芳抡起扫帚用力向郑美芹的脚下扫去,郑美芹急忙躲开,她身上沾满了被扫起的灰土。刁蛮的郑美芹那能吃亏,她“嗷”的一声怪叫,上前抓住桂芳头发就扯。桂芳也不是善茬,她扔掉扫帚和郑美芹缠斗在一起。郑美芹骨瘦如柴年纪又比桂芳大十来岁,她哪里是桂芳的对手,两人打来打去的郑美芹就被桂芳压在身下只有挨打的份。郑美芹见自己不是桂芳的对手就拼命地喊起来:“不好啦!资本家老婆打人啦!”。“不好啦!阶级敌人反攻倒算啦!” 冷清的胡同原本没有什么人。郑美芹声嘶力竭的一喊。一些人闻声就从院子里跑出来,有几个人上前用力把郑美芹和桂芳拉开。只见经过一番打斗后这两个人气喘吁吁,头发凌乱,脸上都有被抓破的血印。只是郑美琴的眼眶被打肿了样子更狼狈些,她买的那些菜洒落一地被踩烂了不少。 郑美芹看见有人劝架了,她的狂妄劲又上来了。她指着桂芳对身边的人说:“你们是街坊,应该知道这个赵桂芳是被监督改造的坏人,我看她扫街不干净就教训了她几句,哪知道她拿起扫帚就打我,你们说她这是不是对抗无产阶级专政,是不是拒绝接受监督改造啊?” 旁观者中有位街道革委会的主任,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她走到桂芳身前很严肃的问;“赵桂芳。你老实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桂芳气呼呼的没有说话,她拿起扫帚想要继续扫地。 “我问你呢,怎么不说话呀?”那胖乎乎的女人不高兴了。 “隋主任,我们这种人说话有人听吗?说了也没用!你们想怎么处理我就随你们便吧!” “赵桂芳,我给你脸了是不是?走!到革委会交代问题去!”隋主任一句话后。几个街道上的积极分子就推搡着赵桂芳往街道革委会的院子走去。 隋主任又对郑美芹说:“你也到我们革委会去,把当时的情况对我们学说一遍。” “哼!我是无产阶级,我儿子是响当当的革命造反派,还是工厂的革委会主任,她打我就是阶级报复!对这种坏女人就不能客气,咱们革命群众得好好教训她才行!” 隋主任点着头说:“照您这么说,那个赵桂芳还真是反了天啦!” 郑美芹出主意说:“隋主任,依我看,刚才那件事儿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要专门给她开个批斗大会!把阶级敌人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 隋主任摆着手说:“开大会多麻烦呀,用不着。给她挂个牌子在胡同里转悠几圈就行!” 郑美芹添油加醋的说:“最好再给她脖子上挂上一串破鞋。” “那不行!对坏分子也要讲究政策,她没生活作风问题就不能挂那玩意儿!” “嘿嘿!见过觉悟高的,但没见过隋主任这样讲政策的!还是您觉悟高啊!”郑美芹不知是褒是贬的干笑了两声。 在革委会里,桂芳规规矩矩的低头站着,隋主任厉声训斥着她,郑美芹也用手指头不住的地点着她的脑门骂些难听的话。隋主任叫桂芳向革命群众郑美芹赔礼道歉,桂芳满脸委屈眼里含着屈辱的泪水,但她就是不向郑美芹低头。 “低头认罪!”这时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走过来抓住桂芳的脑袋往下强按,无奈之下桂芳只得向郑美芹低下头。 这时革委会的门被踢开,一个上身着军装的女人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她身后跟着淑珍。 进来的那个女人是桂芳的妹妹桂香,桂香在建国初期随丈夫到承德地区开了个兽医站,后来桂香的丈夫参军了,被分配到一个军马场当兽医,现在任这个军马场的场长,是个连级干部。桂香作为随军家属也在军马场里担任兽医工作。这此桂香回北京本来是探亲的,却没想到回京之后。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自己爸爸被当做反动资本家被红卫兵给抄了家,姐夫家里的情况更糟。这天她刚好来到姐夫家里串门,当听说姐姐桂芳和别人打架后被街道革委会带走的消息,她就和淑珍急忙赶到街道革委会。 桂香来到姐姐面前关切的问:“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桂芳抹了抹眼泪说:“没什么。” 桂香又来到隋主任面前厉声质问:“这个赵桂芳是我的大姐,你们凭什么抓她到这里?” 隋主任见桂香气冲冲的看着自己就不高兴的问:“你一进屋就冲我发火,你是谁呀?” 淑珍指着桂香介绍说:“这位是赵桂香同志,是赵桂芳的妹妹,她爱人是光荣的解放军干部。” 听淑珍这样一介绍。隋主任的语气马上就缓和下来。她队规想说:“哦。您这位同志有什么事儿那就坐下来说吧。” “不啦!我们要把我大姐带走。我还告诉你们,今后谁也不许欺负她!”桂香说完拉起姐姐就往外走。 郑美芹上前拦住桂芳姐妹俩,她指着桂香问;“唉,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淑珍来到郑美芹面前神气十足的说:“郑美芹。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桂香的爱人可是个军队干部,你和她说话客气点!” “哟,还真想不到啊!这资本家的家里头还出了个军属啦!” 郑美芹这阴阳怪气的话让桂香听着很不舒服,她很严肃的对郑美芹说:“资本家怎么啦?我问你,地富反坏右这黑五类分子里有资本家嘛?我姐夫、姐姐是解放后在政府扶持资本主义工商业时开办的工厂,当时他们合法经营照章纳税!即使他们不属于无产阶级阵营那也不属于敌我矛盾嘛!所以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许再欺负她!” 郑美芹是个泼妇,她鼻子哼了一声说:“哼!赵桂香。一个军属有什么了不起的呀,我儿子还是厂革委会主任呢!” 桂香叉起腰说:“反正你欺负我姐就不行!” 这时隋主任走到桂香身边轻声说:“同志,这赵桂芳的老公公是个大汉奸大地主,你这样护着你姐姐恐怕影响不好吧!” “同志,我姐的公公就算是坏人。你也不能株连九族啊,举給例子说吧,如果你的亲属里有一个是黑五类,那你也不是好人啦?” 隋主任神气十足的拍着胸脯说:“你举的例子在我这里用不上!我祖上三代都是穷人,穷得叮当响,你可以查去!” “你家再往上数一代就没准就是大地主,也许是抽大烟耍钱嫖女人才败家变穷的呢!”一旁的桂芳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她此话一出就把淑珍和桂香逗得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赵桂芳,你给我住嘴!”隋主任气的面红耳赤。 郑美芹借机挑事儿说:“主任,这个赵桂芳侮辱的不是您一个人,她这是侮辱咱们革命群众!” 淑珍见这个郑美芹使坏,就忍不住说道:“郑美芹,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丈夫在老民国时当过警察,抗战时期他又在日本鬼子手下当警察,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你本人是一辈子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你们算什么无产阶级呀?” 郑美芹没想到淑珍会揭她的老底,她的脸一下就涨红了,“你胡说!你无赖好人!” “我无赖你什么啦?我爸怕你家在运动中受冲击,就千方百计的护着你丈夫。就是在你儿子、女儿带人抄我们家的时候,我爸也坚决不让我们说出你家的实情,今天我不得不说出真相,这是你逼得!” 隋主任听淑珍说的义正言辞,她不得不信。她惊讶的指着郑美芹说:“哎哟!原来你也是个隐藏在革命队伍里的牛鬼蛇神呀?我怕被你给骗啦!” 桂芳幸灾乐祸的说:“郑美芹,你这个牛鬼蛇神终于现形了吧!是不是也要把你游街示众啊?” “不、我不是!”郑美芹感觉怕了,她一分钟也不能待下去就灰溜溜的向门外走去。 淑珍对桂芳和桂香使个眼色,她们跟着追了出去。刚走出革委会大门,淑珍和桂芳抓住郑美芹就是一顿暴打。桂香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着。 淑珍和桂芳把长久以来憋在心中的郁闷全都撒在了郑美芹的身上,她俩的拳头像雨点一样打在郑美琴的身上。瘦弱的郑美芹在两个身强力壮的女人面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她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也被扯破,只有哭爹喊妈的份。 居委会门口传来打架的声音,隋主任带人出来要看个究竟,她见是淑珍桂芳和郑美芹打在一起,不但不管反倒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她认为坏人打坏人就如同狗咬狗,管它干嘛? 这时四周围上一些人,其中有些人嬉皮笑脸的起哄看热闹,隋主任这才对扭打在一起的三个女人大声喝道:“住手!不要再打啦!” 桂芳和淑珍就跟没听见一样,她们两人把郑美芹打得抱头坐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桂香觉得不能再打下去了,这才上前劝住姐姐和淑珍,桂芳仍觉不解气的对郑美芹骂道:“你这个贱女人敢再来挑事儿,我就要把你打得爬着回去!” 披头撒发的郑美芹整了整凌乱的衣衫,一瘸一拐骂骂咧咧的走了。 第四卷第二十三章 知真相 王淑惠负气离家出走 郑美芹浑身挂彩的回到家里后就对王云龙哭诉刚才的遭遇,王云龙不但不同情她还骂她自找其辱。郑美芹见丈夫不替自己说话就不依不饶的闹起来。 “你这个老东西,自己老婆受欺负了,你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美芹,我知道你和桂芳有仇,但如今桂芳已经从吃香喝辣的大少奶奶沦为一个扫大街的女人了,她得到了报应。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落井下石呢!我看你今天挨打纯属自找!” “死老头子!淑珍都把你的老底给抖露出来啦!她说你有历史问题,说你在老民国和日伪时期干过警察,还说你吃喝嫖赌样样都沾,根本就不算无产阶级。你这事儿要是被红卫兵和造反派知道了,非得把你揪出来批倒批臭不可!你怎么还替她们说话?” 王云龙着急的对郑美芹说:“老婆子,你喊什么!小声点说话好不好?这话让外人听见不好!” “怎么你怕人听见啊?咱们不承认不就得了,谁还去查你老底?” “你这个糊涂虫,现在那些人什么查不出来呀,他们要是想查一个人,只要下力气不但这人的十八辈祖宗而且连他的整个社会关系都能查个门儿清!就说咱隔壁的老钱头家说吧,本来他解放前是个贫农,他儿子在单位里要入党没入成,你知道因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他的社会关系出了问题,负责外调的人调查出老钱头妹夫的弟弟当过伪军,此人解放后还私藏了一支手枪。你说这些人本事可多大呀,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能给查出问题来!” 此时郑美芹忽然感到后怕了,“哎哟,我的妈呀!我的家庭出身写的是城市贫民。可我爸过去在天津开过当铺,我大舅在旧社会也是个地主。可千万别在抜你这根萝卜的时候带出他们来呀!那样的话,我家那些不光彩的事儿就瞒不住啦!” “要不我怎么经常骂你是个不懂事儿娘儿们呢!你看啊,尽管咱们孩子对不住我大哥,可他一直不揭咱家的老底儿。这就证明他要护着我这个弟弟。大哥对咱们有情有义,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把人家都得罪苦了,自己的麻烦就跟着来啦!” “可也是呀!那我赶明儿就给大哥一家人赔礼道歉去!” “哦,你这是无事不烧香,有事抱佛脚。谁信你有诚意呀!” “你以前的事儿都让淑珍给说出去了,那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大哥的为人我知道,只要我大哥守口如瓶就没事儿,淑珍也可以否认自己说过。” 王云龙夫妇正说着悄悄话呢。淑惠推门闯了进来。从屋外突然进来一个人可把这老两口给吓了一跳。郑美芹埋怨女儿说:“瞧你这风风火火的。进屋也不敲下门。” 淑惠板着脸不高兴地说:“难道我进自己家还用敲门吗?除非你们俩在说着不可告人的事情!” “丫头。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呀?”王云龙不高兴了。 “爸。”淑惠叫了一声爸后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眼里包含着委屈的泪水。 “丫头,你今儿是怎么啦?” “爸,您就别瞒我啦。刚才我站在窗户底下,您和我妈说的我话都听见了,原来你曾经是个给日本侵略者干事儿的伪警察呀!我原先还以为自己是个光荣的红五类呢,谁知我爸爸曾经给日本鬼子当汉奸。你是历史反革命,我为你感到可耻!” 王云龙和郑美芹听淑惠这样讲话肺都快给气炸了! “你说我是历史反革命?那时我连革命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反个什么呀?我就知道当警察能挣钱养家糊口!” “你那时为什么不去抗日?为什么不当个抗日烈士?为日本人做事就是汉奸!” “唉哟!我做个混饭吃的小警察就成为汉奸啦?我在你眼里就不是个好东西对不对?再说了,我那时要是当了抗日烈士,以后还能有你出世吗?我怎么养出你这个不懂事儿的女儿啊!”王云龙无可奈何的用双手抱住了脑袋。 “爸,你知道吗?一个人的家庭出身很重要。我的红卫兵战友要是知道你是伪警察,我的革命前途就毁了,我以后出门就没脸见人啦!”淑惠说到这儿委屈的哭起来。 郑美芹着急的对父女俩摆着手说:“你们怕别人听不到吗?小声点说话好不好?”然后她又小声劝淑惠说:“淑惠你有话好好说,那能给你爸随便扣个历史反革命和汉奸的帽子呀,那咱家不也和你大爷家一样成了牛鬼蛇神啦!你记住了。这件事儿咱们自己不说出去,别人就不知道。还有啊,你以后再填哪些登记表时,家庭出身那一栏里就填写工人!” “这不是欺骗组织吗?那不行!” 郑美芹急了,她声色俱厉的警告说:“淑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我告诉你,只要咱家的老底你不给抖露出去,咱们照样照样是无产阶级,照样扬眉吐气的活着!” 王云龙也威胁淑惠说:“丫头,你要是把我解放前的那些事情给说出去,就是要你爸爸的老命,我绝饶不了你!” 满怀着崇高革命理想的淑惠一直都在为她的无产阶级出身而感到骄傲和自豪,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自己瞬间就从红卫兵小将变为狗崽子的残酷现实,她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自己从高到的天上摔到了社会的最底层。不由得她对生养自己的父母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憎恶感。 “你们对不起我!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淑惠擦去眼泪歇斯底里的喊叫起来,随后她发疯似地撞开门冲出屋外。 “淑惠你给我回来!”郑美芹撒腿追了出去,王云龙皱着眉头坐在家里发呆。 淑惠负气出走,这一走半个多月都没回家,王云龙夫妇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却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思女心切的郑美芹生怕淑惠发生了什么意外,就跑到利华印刷厂找到了王鸿祖。 自从王鸿祖当了厂革委会主任后基本就住在厂里,个把月才回家一次。当他从母亲嘴里知道淑惠离家出走的消息后大吃一惊!当他问起妹妹离家出走的原因时,郑美芹只得小声的把王云龙当过伪警察,淑惠知道后负气出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鸿祖。 王鸿祖是抗战时出生的,他小时耳闻过父亲当伪警察的事情,但他也记不清楚了。他长大走上社会后需要填很多的登记表,登记表里都有政治面目和家庭出身一栏。那时出身不好的人是受政治歧视的,王云龙夫妇认为王云龙在曾过当伪警察的事儿,除了大哥家人知道外别人一概不知,所以就把那段不光彩的历史捂得严严的。他们让王鸿祖在家庭出身一栏里填的是工人。 王鸿祖听母亲说淑惠也知道了父亲那段历史后,脸色马上阴沉下来,他一个接一根的抽着烟什么都不说。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他起身对郑美芹说:“妈,我今天没什么事儿,在我这儿说话不方便,走,咱来回家去。” 王鸿祖和郑美芹回到家后,赶紧把窗帘拉上。郑美芹感到奇怪的问:“鸿祖,这大白天的你为什么拉窗帘呀?” 王鸿祖小声说:“妈,你赶紧把我从大爷家拿回的那些东西给找出来。” “鸿祖,你不帮着家里想办法找淑惠,找那些东西干什么?” “妈,您听我说啊,那个淑惠从小就是个极要强极要脸面的孩子,她离家出走就说明她心里嫌弃你们。淑惠现在是学校里红卫兵的一个头头,又积极要求进步。我担心如果淑惠和您们闹翻了脸,她可是六亲不认的主。” “真的?有那么严重?” “妈,我自己的妹妹我还不了解吗?淑惠脾气可大了,她又十分要强,遇事儿爱较真。咱们遇事儿要往坏处想,对她不得不防啊,所以我先得把那些东西转移走。” 郑美芹觉得儿子的想法有道理,就打开衣柜把那个装着值钱玩意儿的包裹拿了出来。这母子俩打开包裹一看后吃惊地发现其他东西都在,就是那个最珍贵最值钱的国画儿没有了! 第四卷第二十四章 解难题 老赵无奈再使掉包计 王鸿祖从大爷王云清家中偷来的珍宝,除了那张名人字画没了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在。 郑美芹满脸疑惑的看着王鸿祖问:“鸿祖,你动这包袱没有?” “妈,那幅郑板桥的画呢?怎么没了?”王鸿祖瞪起眼珠子反问母亲。 “我问你呢,你怎么问起我来!”郑美芹不高兴了。 王鸿着急地说:“妈,您好好想想,您是不是把它放在别的地方啦?” 郑美芹想了想后肯定的说道:“我把这包裹塞在衣柜最底下,之后就再没动过!” “妈,咱俩都没动过这些东西,那就是我爸或者是淑惠动过!” “不会是淑惠,淑惠压根就不知道咱家里有这些东西!也许咱家里进小偷啦?”郑美芹眨着眼睛分析说。 王鸿祖心想家里要是进了小偷,那小偷会把值钱的玩意儿都偷走,不会单单把那张画儿偷走的!拿走那画儿的一定是家里人,想到这里王鸿祖不由得气愤起来,“哼!那一定是我爸把那画儿给拿走了!” 郑美芹咬牙切齿地说:“对!一定是那个老东西把画儿拿走了!知道这画儿的就是你我他,你我都没拿,那个拿画儿人不是他还能是谁?一会儿等他回来再和他算账!” 就在这母子俩生气的时候,王云龙哼着小曲悠然自得的回到家里,他刚一进家门就发觉气氛不对,郑美芹和儿子都在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瞪着自己。王云龙皱着眉头问:“你们这是吃错药了吧,见我怎么就跟见到仇人一样!” 郑美芹首先对王云龙发难了,“我问你这个老东西,那幅画儿跑哪去啦?” “什么画儿跑哪去啦,画儿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你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呀!”王云龙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王鸿祖也发脾气了,“爸,你就别装糊涂啦!我妈问的是那幅郑板桥的国画儿。是不是您给偷偷拿走了?快说!” “喝!你这个小兔崽子刚当了几天厂革委会主任就敢跟你爸这样说话?反了你了!”王云龙脸红脖子粗的喊起来。 王鸿祖毫不示弱。他对父亲直呼其名说:“王云龙,今儿个,你必须把那幅画儿给我交出来!” “哎呀!你们喊什么?怕别人听不见吗?都坐下来好好说。”郑美芹件父子俩要翻脸又和起稀泥来。 郑美芹把王云龙父子拉到桌前坐下,又沏了壶茶放到桌子上。她对王鸿祖使了个眼色。王鸿祖对母亲的意图心领神会,他满脸堆笑的端起茶壶给王云龙倒茶。 “爸,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惹您生气了。不过我确实有生气的道理,那天我把大爷的那幅画儿拿回家里,您也看见过的。这些日子我和我妈都没动过,它怎么就没了呢?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王云龙狡辩说:“你们没动过就怀疑我呀?我为什么要拿那画儿呢?说不定还是淑惠那丫头给拿走了呢!” 王鸿祖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淑惠才不稀罕那些东西呢!” 王云龙极力洗清自己,他编造着理由说:“淑惠她整天喊着破四旧立新,那些东西在她眼里就是垃圾!也许她把那张画儿当废纸给撕了或者烧了。” 王鸿祖被装傻充愣的父亲给气坏了,他急赤白脸的说:“爸。我问你,我妹要是破四旧,怎么别的东西都不动就偏偏毁了那幅画儿?” 王云龙抿了口茶后慢条斯理的说:“你们别问我,反正我不知道那画儿是谁拿走的。” 郑美芹一旁说道:“老头子,你不拿那画儿。它会自己飞走喽?你自己装傻也以为别人是傻子吗?,赶快把那画儿交出来吧。” 王云龙只是喝茶不说话了。 王鸿祖恶狠狠地瞪着王云龙说:“爸,您死猪不怕开水烫是不是?您不说话可就是默认啦!” 王云龙还是不说话,但他知道自己是骗不过去那母子俩了。 王鸿祖见父亲不吃硬的就来软的,他又一脸愁容地说:“爸,我最近到市里开会时结识了一个大领导,这个大领导身居高位。他一直支持着我们造反派的革命行动,而且对我有很好的印象,他曾经对别人赞扬过我,说我很有培养前途。这位大领导有个专门收集名人字画儿的爱好,我打算投其所好把咱家那幅名画儿送给他。爸,那画儿放在您手里就是一张废纸。你还是把它给我吧!我要把那幅画儿当做飞黄腾达的敲门砖,等以后我飞黄腾达了,您老两口就跟着我享福啦!”王鸿祖说完后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不是说古董字画都是属于封资修的玩意儿,而且能使人玩物丧志!你那位革命大领导怎么也喜欢?” 王云龙的话问得很尖锐,王鸿祖不知怎么样回答。便不耐烦的说:“爸,人家大干部喜欢字画自有他喜欢的道理,您一个小百姓管得着吗?赶快把画儿给我拿出来吧!” 经王鸿祖如此一说,王云龙就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了,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对郑美芹母子承认是自己拿了那幅画儿,他说那画儿是个无价之宝,他要留给自己谁也不能送!无论王鸿祖和郑美芹怎样劝说,他就是不交出那幅画儿。 无奈之下,王鸿祖使出了杀手锏。他横眉立目的拍案而起,用手点着王云龙的脑门恶狠狠地说:“王云龙,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你当过为日本鬼子办事儿伪警察,你那时干了不少残害中国人的坏事!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所以你就隐瞒了那段反动历史。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不把那幅画儿交到我手里,我就揭发你!到时你就会成为牛鬼蛇神被拉到街上批斗!” 王云龙本来就胆小,他见过大哥一家人被批斗时的惨状,王鸿祖的话还真把他给吓坏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是牛鬼蛇神有你们什么好?你们不怕吃瓜落啊?” “你这个老东西不用吓唬我们,我们揭发你是大义灭亲的革命行为!”郑美芹也学会了时髦的政治语言,她说完话后把手里的茶杯“砰”的一声砸在王云龙面前,把王云龙吓了一跳。 王鸿祖继续威胁说:“爸,你今天不给我个交代。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郑美芹也给儿子助威说:“老东西,你今天不交出那幅画儿,我就到街道革委会揭发你的历史问题,还要和你离婚!” 神经脆弱的王云龙终于扛不住郑美芹母子的轮番威吓。他只得如实坦白了。他对王鸿祖说:“鸿祖,我觉得那画儿是你大爷的命根子,虽然咱们和你大爷家有矛盾,但是你大爷也曾给咱家不少的帮助,咱们对你大爷不能太绝情,所以我就想把这画儿还给他。” 王鸿祖着急地问:“爸,那画儿你还给我大爷啦?” “没有,我一是不好意思亲自还给你大爷,二是你大爷家现在正是倒霉的时候,就是把这画儿还给他恐怕也保不住。所以我就拜托老赵暂时保存起来,待以后日子安生了再转交给你大爷。” “照这样说,这幅画儿在老赵的手里。是吗?”王鸿祖又问。 王云龙低声说:“应该还在他手里。” “爸,这个老赵是咱厂里退了休的资本家,我看他是您的老朋友。而且他对咱们家曾多有关照。所以我手下那些弟兄们好几次要把老赵揪回厂子里批斗,都被我挡住了。爸,您马上就找他要画儿去,您就直截了当的对他说,他要是不把那画儿交出来,我就对他不客气啦!” 王云龙无可奈何的点头说:“好吧。” 此时老赵的家已经被淑惠带着红卫兵给抄过了,但是早在红卫兵抄家之前他就把王云清那副名画儿给藏在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这天他刚和小女儿桂香吃过晚饭。王云龙就来串门了。 老赵见王云龙串门来了,忙热情让座沏茶还向老赵介绍了自己的二女儿桂香。王云龙见到漂亮的桂香着实夸赞了一番,他觉得身材苗条的桂香比姐姐桂芳还要漂亮些。 王云龙这次来是想要回那幅画儿的,但是因有桂香在一旁他觉得说话不方便,于是就对老赵提议说到一起外面散散步,老赵欣然同意。 老赵的家就在什刹海的北岸。出门就是湖边上。 天黑下来,湖边的路灯很微弱,挂在天上的月亮却是很圆很亮的。也许是天气闷热的缘故,即使从湖面上徐徐吹来的晚风消解了些许暑意,可湖岸柳树上的知了仍然在黑夜里不知疲倦的叫着。 老赵和王云龙两个老哥儿俩沿着湖边的小道缓缓的走着聊着。走着走着王云龙伏在湖边的栏杆上不走了,他心事重重的望着湖面沉思了片刻后说:“老赵啊,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儿要谈的。” “我看出来了,刚才有桂香在一旁你不好意思说对不对?你现在说吧。” 王云龙先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说:“嗨!就算桂香不在一旁这话我也说不出口啊!” 老赵很爽快的说:“你这人就是太磨叽,咱老哥儿俩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说吧,我听着呢!” “老赵,上次我给你的那幅画儿你收好了吧?” “我收好了,就是你女儿带人来抄我家的时候,他们也没抄着那画儿。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画儿我早晚要还给你大哥的!” 王云龙摇着头说:“那画儿不用还他了,我今天要把它拿走。” “为什么?你给我说明白了!”老赵感到莫名其妙了。 王云龙不愿意把家里那些事儿对老赵抖露出来,所以不知道怎么对老赵解释,他只是催老赵赶快把那画儿拿出来。可是王云龙不把要画儿的事儿给说明白了,老赵自然也不会交出来,两人说着说着就争吵起来。 此时的王云龙觉得自己被两个夹板夹在中间了,一块夹板是郑美芹母子,另一块夹板就是老赵,他是两头受压两头不讨好,他心里的委屈大了去了。他见老赵执拗的就是不肯把画儿交给自己,连急带委屈之下说话竟然哽咽起来。 “老赵啊,我是迫不得已才找你要那画儿的!求求你就把画儿赶快给我吧!” “王云龙,那幅画儿是你交给我保管的,你也知道它是你大哥最心爱的东西,现在你又要把它拿走,也不说你拿走它的理由,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大哥吗?” “老赵,实话和你说,我今天不拿走那幅画儿,我就回不去家了!”王云龙急得直跺脚。 “那是你的家,谁敢不让你回去?你这大老爷们怎么活得这么窝囊!”老赵看出王云龙有难言之隐,他就换了种和气的口吻说:“王云龙,你拿我当朋友就把心里憋着事儿说出来,我也许会把那幅画儿拿给你!” 老赵这句话给了王云龙一丝希望,王云龙拗不过老赵,就像个受气的孩子把这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老赵听完后挺为王云龙难过的。 “云龙,谁摊上你这样的老婆和儿子谁倒霉,也赖你平时太窝囊!” “那你高抬贵手拉我一把吧!”王云龙央求说。 老赵没说话,他低头想了想说:“云龙,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今天回家和他们说那画儿我过两天再给你拿回去好不好?” 王云龙着急的问:“为什么今天不给我?我回家怎样和他们解释呀?” “哎呀,你就说我把那幅画儿藏在乡下一个朋友家啦,一时半会儿我取不回来。” “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想法,我明天找个善临摹国画的老朋友,我让他照那真迹画出个赝品,然后你把那赝品去糊弄王鸿祖。这样我亲家的画儿保住了,你也能交差了!不过这事儿只有咱俩知道,不能告诉别人!” “你这主意好是好,可是我老婆和儿子要是看出那画儿是假的怎么办?” 老赵听后哈哈大笑起来,“真逗!你那老婆和儿子都是胸无点墨的顽劣之人,他们要是能分辨出一幅画儿的真伪来,那太阳就得从西边升起了!” “老赵,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个老狐狸呢!你鬼点子就是多。好吧,我听你的!不过我可拖不起啊,就给你两天时间好不好?”此时王云龙心里的那片乌云已是烟消云散了。 老赵脆生生的说:“好吧,你后天这时候来找我取画儿!” 过了两天,王云龙如约把老赵托人做的那幅赝品画儿拿走了。 第四卷第二十五章 赎旧罪 老赵舍身保画报主恩 王云龙把那幅赝品画儿交给王鸿祖之后就算在老婆儿子那里交了差,谁知这画儿真的就让王鸿祖当做极珍贵的礼物送给了那位大领导。这位大领导是个鉴定古玩字画儿的行家,他一看到那画儿就知道这不是郑板桥的真迹。好歹他没有发火,只是让秘书把那画儿又退给王鸿祖。这一次拍马屁没拍好,王鸿祖自觉很丢面子,自己晚上爬的路子也可能被堵死,他回到家里就和王云龙翻了脸! 王云龙见赝品被识破就假装糊涂,他说自己从老赵那里拿来的就是这样的画儿,自己也识不出真假来。王鸿祖觉得自己父亲说的对,一定是老赵在这画儿上动了手脚,他又把一肚子火气发在了老赵的身上。王鸿祖亲自带着一伙造反份子闯进老赵家里翻箱倒柜的找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幅画儿,他让老赵跪在自己面前,恶狠狠地逼其交待出那幅画儿来,老赵坚称王云龙拿走的就是那幅画儿。暴怒之下,王鸿祖指使手下人对老赵施暴,老赵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他浑身疼痛难忍,嘴里不断的呻吟着,但就是不承认自己把有那幅真迹藏起来了。 王鸿祖见老赵被打得死去活来也不改口,他觉得老赵也许受冤枉了,自己从大爷家拿的那幅画儿可能就是个赝品,而那幅郑板桥的真迹早就被大爷给藏起来了。王鸿祖想到这里就扫兴的带着手下人走了,临走时他还吓唬老赵说“老东西,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假话,我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到时候你还不把那幅真迹拿出来,我就把你抓回厂子里开批斗大会!” 王鸿祖带人走了,老赵强忍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感到头晕胸闷呼吸不畅,他想喊人就晃晃悠悠的走到家门口。刚打开门就两眼一黑摔倒在地上。 当老赵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了。他看到两个女儿和女婿王鸿兴围在自己身旁用焦虑的眼光看着自己,他的眼泪流出来了。 经医院诊断,老赵伤情严重。他两根肋骨骨折,头部被打破,老赵本来就有心脏病,这次身体受到严重的伤害后他的心脏病又发作了。医生对家属说老赵心力衰竭、呼吸困难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必须住院观察治疗。 桂芳和桂香两姐妹抱头痛哭,王鸿兴也是唏嘘不已。 过了好久老赵才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被送进了重症病房。老赵稍微缓过点精神来就有气无力的对王鸿兴说:“鸿兴,我要见你爸爸,快点把他找来!” 鸿兴两眼通红的说:“爸,您先好好治病吧。等您好了以后再见我爸行不行?” “不,这次不见到他,恐怕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和他有话要说。听话,你快去找他吧。” 桂芳听老爸爸说得如此凄凉。又忍不住伏在老赵身上哭起来。桂香流着泪拉着老赵的手说:“爸,您别胡思乱想的,您不会有事儿的!” 老赵叹口气说“嗨!我已经感觉到大限将近啦。鸿兴你快去叫你爸来,我、我,”他没有力气再说下去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桂芳见王鸿兴还在犹豫就着急的推了他一把说:“鸿兴你还犯什么愣呀,快回家把老爷子找来!快去!” “哎。”王鸿兴答应了一声就急忙跑了出去。 当王鸿兴带着父亲赶到医院的时候老赵已经有些昏迷了,王云清站在病床边。他看着服侍过自己近二十年的这位头缠纱布面无血色的亲家,很多的往事涌向心头,他难过的流下眼泪。 王云清俯下身来在老赵的耳边轻声呼唤道:“老赵,你醒醒,我看你来啦!” 昏睡中的老赵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他知道这人是谁。就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王云清见老赵醒了,就说:“老赵,我看你来了。” 王云清的身影在老赵眼里是朦胧的,他颤巍巍地向王云清伸出一只手,王云清赶忙把老赵的手紧紧握住。“老赵。你感觉怎么样,你可要挺住啊!”王云清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 “老爷,对不住了,我要先走一步啦。”老赵声音微弱的说。 “老赵啊,我现在不是你的老爷啦,咱俩是儿女亲家,你可不能这样称呼我呀!” “老爷,我在王家当了二十年的管家,虽然我不是王家的人,可你们王家从不拿我当外人看,只有我做过对不起王家的事情,而王家则对我恩重如山。那年利华厂子一把大火烧光了我的一切,是你不计前嫌的帮了我,才使我绝处逢生。每当想起你对我的恩、对我的好,我就觉得我这辈子最要感谢的人就是您,最对不住的人也是您!我是个快死的人啦,在我临死前就让我称呼你几声老爷吧,只有这样我心里才好受些。” 王云清安慰说:“老赵,你怎么这样说话呢,你给我好好活着,咱老哥儿俩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老赵伤感地说:“亲家,别看我比你岁数小,我可能等不到那一天啦!” 老赵的话让身边的人都感到难过,桂芳姐妹又哭出声来。 这时一个女护士进来给老赵吃药,护士劝家属不要再和老赵说话了让老赵好好休息, 老赵吃完药后表示自己要和王云清单独说话,别人都先出去一下。王云清等人都劝他先休养身子有话以后再说,老赵不同意,别人只能都走出了病房。 王云清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前,他握住老赵的手说:“老赵,这屋子里就剩咱老哥儿俩了,有什么心里话你就说吧。我听着呢!” “亲家,你知道吗?你的那幅名画儿在我手里呢!”老赵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王云清颇为惊讶的扬起眉毛,“啊?你说的是那幅郑板桥的画儿吗?” 老赵说:“就是那幅画儿。”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这画儿让红卫兵给烧了呢,可它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多亏了你的云龙兄弟呀,要不这画儿你就再也见不到啦!”,老赵简单的把这幅画如何跑到自己手里的经过简单讲了一下。 按理说,王云清知道这件事情应该很高兴,但老赵就因为保护这幅画儿几乎送了命。他不但高兴不起来而且还老泪纵横了。 王云清埋怨说:“老赵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不值得为一幅画儿把自己老命豁出去呀!你的命比这幅画而值钱多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心里不落忍啊!” 这时老赵已是筋疲力尽了,他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眼睛也快睁不开了。他强打起精神说:“那幅画儿我藏在了我二姑娘的婆家啦,那老两口我信得过。赶明儿个叫桂香把那画儿交给你,就算物归原主了。” 王云清紧紧攥住老赵的手,眼含热泪的点着头。 这王鸿兴轻轻推开门走进来,他轻声对父亲说:“爸,赶快让我岳父休息吧,他话说多了伤身子。” “是啊,老赵你好好养病吧,我走啦、”王云清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老赵不愿松开王云清的手,“亲家请留步。我还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不然的话我死不瞑目!” “哦?这事儿很重要吗?”王云清吃惊的看着老赵。 老赵回答:“是的,只能咱俩说。” 王云清对儿子挥下手说:“鸿兴,你出去一下,我你叫你就别进来。” 王鸿兴出去后。老赵又示意王云清坐回床边。老赵想说又没有勇气开口,他闭上眼睛养了一会儿神后又睁开眼睛,此时他的脸上充满了悔恨之色。 “有件事情隐藏我心里二十多年,这件事儿你们谁都不知道。当年我昧着良心做了一件丧尽天良的坏事儿,许多年来我经常在夜里做恶梦,总梦到有块大石头压在我心口上憋得我喘不过气来!亲家,我对不起你呀!”说到这儿老赵呜呜的哭出声来。 “不就是你挑唆鸿兴偷画儿那件事嘛!老赵。过去的事儿已经过去了,还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干嘛!” “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儿,那是我藏在心里的秘密,除了麻良臣之外别人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这事儿怎么和那个麻良臣搭上了?” “当年玉蓉被日本鬼子和特务抓走,她是被,被我出卖的!是因为我向麻良臣泄的密。”老赵不好意思的避开了王云清的目光。 “真的吗?”王云清半信半疑的皱起了眉头。 老赵惭愧的说:“你还记得吧。那年你让我给玉蓉和开棺材铺的马大胡子传递密信,我把他们俩的密信都交给麻良臣看了,要不然鬼子和特务绝对不会抓住玉蓉。” “啊!”王云清大吃一惊,“原来出卖玉蓉的人真的是你!当初马大胡子就怀疑是你从中捣鬼,我还不信呢。我真是瞎了眼啊。老赵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王云清松开握着老赵的手,他真的不愿相信这是个事实,便痛苦万分的捂住脸。 “你原谅我吧,我当时也是被逼无奈呀!”随后老赵呜咽着把当年自己被麻良臣抓去毒打和两个女儿人身安全受到特务威胁的事情讲给王云清听。 “当时我真的怕死,更怕我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被特务给糟蹋了,所以我就成了软骨头。我对不起玉蓉姑娘,对不起你们王家,我活该不得好死!我活该死后下地狱!亲家,我不想带着罪恶离开啊,我只想在临死前求你能宽恕我。”老赵哭着哀求着。 “不!我不能宽恕你!”王云玲愤怒的喊了起来。 王鸿兴听见屋里的喊声就推开门想进来看的究竟,他刚探进头来又被父亲给骂了出去。 老赵被悲切切的哀求道:“亲家,求求你一定要宽恕我,我不能带着罪恶离开人世,你不宽恕我,我就会下地狱的!” 鸟之将死其声也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老赵真诚的忏悔面前,王云清的愤怒消解了,他冷静下来后又握住老赵手说:“老赵,我理解你当时的处境,我不怨恨你,我原谅你,玉蓉是个胸怀宽广的人,她在天之灵也会原谅你的。这笔账要记就记在汉奸麻良臣的头上,你不要自责了。” 老赵见王云清原谅了自己,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安心的走了。”他说完话就闭上眼睛,他已经很累,再也不想说话了。 “老赵,你怎么啦?”王云清着急的喊起来,老赵没有应答。这时门外的桂芳姐妹俩和鸿兴听见屋里的喊声就知道情况不妙,他们急忙推门走进来。 几天后,老赵经抢救无效去世了,他走的很安详。 老赵死了,可打人致死的王鸿祖一伙却逍遥法外,没人敢去追究他们的责任。 王云龙觉得老赵的死与自己有极大的关系,他睡觉时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浑身是血的老赵站在床头对自己冷笑。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王云龙始终处在极度恐惧和深深的自责中。 第四卷第二十六章 斗** 王鸿祖演绎英雄救美 老赵死后,桂香依照父亲生前嘱托把那幅珍贵的名人字画还给了王云清。王云清双手颤抖的从桂香手里接过那幅画儿,“桂香,这画儿是你爸用命换来的!看到这画儿就想起了你爸爸。” 桂香伤感的说;“亲家爹,我爸是为他曾经做过的错事儿赎罪,他觉得这样做值得!” “孩子,我以前错看你爸了,其实他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可是他再怎样赎罪也不值得为这画儿送命啊!反正我心里总觉着挺亏欠你爸的,也亏欠你们两姐妹!”王云清说到这里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哽咽着说不出话,鼻子一酸流出了眼泪。 桂香安慰王云清说:“我爸已经走了,您就别难过了。您年事已高还要保重身体。” 王云清看着桂香问道:“桂香啊,以后你就拿我当你的亲爸爸看吧!咱们是一家人好吗?”他眼里充满期待的眼光。 “我的好爸爸,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桂香被王云清的真情感动得热泪盈眶,坐在一旁的王夫人和桂芳也是哭得一塌糊涂。 过了几天,桂香和姐姐、姐夫料理完了父亲的所有后事之后就离开北京回军马场去了。 王家大院是京城典型的四合院,可自从被抄家之后王家大院就元气大伤了。有的门窗被打坏,后花园里的假山、花草树木也遭到不同程度的毁坏。王云清无钱请人重新修缮,即使有钱也无人肯为他这个黑五类家庭服务。 有一天几个工人模样的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王家大院,他们进了院子就东指指西看看的说着什么。王夫人和桂芳见状忙上前问他们是干什么的,这几个人对她们说:“我们过几天准备把这所院子好好地整修一下,所以就先来了解下这院子的情况。” 这时王云清也从屋里走出来,他颇感奇怪地问:“同志,我从没请人来修缮宅院子啊,你们走错门了吧?” 那几个人中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说:“错不了!我们要整修的院子就是这个院子。我问你,你这个老头叫王云清。你儿子叫王鸿兴对不对?” “是啊,你们怎么知道的?”王云清一脸的不明白。 “我们是利华印刷厂的人,是厂革委会王主任派我们来的。而且我还要告诉你,过几天你们家得挪窝啦!以后这个大院子就是我们利华印刷厂的家属大院!” “为什么?这老宅子是我们王家的私产。我们住了好几十年啦!” 王夫人一听就急了,“把我们家都抄了,还要被房子给收了,你们凭什呀?” 那个小头目不屑的指着王夫人说:“凭什么?就凭你们是剥削阶级!” 另一个人也愤愤地说:“我还要问你们凭什么呢?凭什么你们几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凭什么我们祖孙三代挤在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这本身就不公平!要是不没收你们这些剥削阶级的房子就没天理啦!” 王云清不服气地说:“这院子是我的私人财产,你们没权利强占!” “你们的私有房产充公了!你要是不服就找政府部门告状去!看有没有人为你说话!” 这几个人之后不再搭理王家人,他们仿佛已是这个院子的主人了,大摇大摆的把每个房间都仔细查看了一下,然后挂着一脸满意的表情有说有笑的走了。 这之后没几天,王鸿祖就带着一群人来到王家院子里,他当着王云清一家人宣布说从今以后这个院子归利华印刷厂所有。面对气势汹汹的王鸿祖一伙人。王云清一家毫无反抗之力,他们随即就被赶到了以前住佣人的小跨院里。此后王家的前院住进好几家利华印刷厂的职工,他们主要是王鸿祖的跟班弟兄,后花园则由厂革委会主任王鸿祖一家独自居住。 王鸿祖住进王家后花园后,宜静几乎天天和王鸿祖碰面。宜静自那晚险被被王鸿祖奸污以后。就对王鸿祖畏之如虎,每当她与王鸿祖打照面时不是低头急走就是远远的避开。不过王鸿祖见到宜静一般只是点头打个招呼而已,并没有什么非礼的行为。他上次奸污宜静不但没能得手,嘴唇还被咬破。这次学乖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一直在打折宜静的主意。 宜静住在北城,她读书的学校在西城。她每天骑自行车上学。现在学校里大多数老师和学生都忙着搞运动,基本上无人上课了,但宜静坚持每天到学校去,没课上再回家。这天她又来到学校,教室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同学,她那个班的班主任来到教室后见没有几个学生上课就让学生们回家去了。 宜静和几个要好的同学说了几句话后就推车走出校门。当她骑车穿过一条狭窄的胡同时候。忽然在前方出现几个流里流气的少年,这几个人伸手拦下了宜静的车子。宜静一看见这几个横眉怒目的小流氓就心里发虚。 “你们为什么拦我的车?”宜静怯生生的问。 一个歪戴着国防绿军帽的少年说:“你懂得什么叫拍婆子吗?” 宜静摇摇头说:“不懂。” “那我就告诉你,拍婆子的意思就是我看上你了,你得做我的女朋友。” 宜静听他这样一说吓得推着车向后倒退了两步,“我还是不懂你说什么。”那几个人围住了她。她跑不了了。 那个少年坏笑着说:“想跑没门!我看你挺盘儿靓的,想和你交个朋友,哪能随便放了你呀!” “什么叫盘靓啊?” “哟!这你都不懂啊?盘靓就是指你脸盘长得漂亮!” “你们这几个臭流氓赶快放我走!”宜静害怕之下大声喊起来。 戴国防绿军帽的少年撇嘴说:“你喊也没用,这一带我就是大爷,没人管的了我!”他说完后一使眼色,一个小流氓上来就抢走了宜静的车子,宜静转身就跑,她没跑出几步就被几个小流氓给拉扯住了。 “快来人啊!救命啊!”宜静大声喊起来。一个流氓上来捂住她的嘴,其他人用力把她往一个大门洞里拖,宜静拼命的挣扎着。就在这几个小流氓把宜静推进门洞里的时候,一个骑车的男人正好从旁边路过。当他看到几个小流氓正在调戏女孩子便不由得怒从心起,他大喝一声:“住手!”然后扔掉自行车冲了过去对着那几个流氓挥拳就打。 那几个小流氓见状,只得松开宜静和王鸿祖对打起来,但他们哪里是王鸿祖的对手。王鸿祖拳脚并用,只几个回合就把那几个小流氓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这时宜静才看清,原来给自己解围的竟是堂舅王鸿祖。 王鸿祖打跑了流氓后就来到缩在门洞里的宜静身边,他有些吃惊的问:“宜静,怎么会是你呀?” 宜静怯生生的说:“我放学经过这里,他们就拦住我耍流氓。” “也巧了!我要不是正好从这路过,他们非把你给糟蹋了不可!” “谢谢舅舅。” 王鸿祖对宜静说:“骑上自行车走吧,我送你回家。” 经过刚才一场惊吓,宜静仍然心悸不已,但她知道自己这个堂舅也不是好人。于是就拒绝说:“谢谢你啦!你骑车快就头里先走吧,我一人慢慢的骑。” “一起走吧!路上再碰见坏人怎么办?谁保护你呀!”王鸿祖催促说。 “舅舅,哪有那么多坏人啊?我不会再碰上了!” “这可说不定,快搭伴跟我回家吧!” 宜静拗不过王鸿祖只得骑上车与他一起走了。这一路上王鸿祖除了嘱咐宜静今后要注意人身安全外,也没说太多的话。 宜静回家后淑珍还没有下班回家。她就到大舅家里找大舅妈桂芳说话。 宜静是汉奸特务麻良臣的遗腹子,从小是在孤独压抑的环境里长大的。宜静小时候,淑珍上班的时候都是把女儿托付给桂芳照看的,富有同情心的桂芳待宜静好过自己的孩子。所以宜静和桂芳的关系尤其好,好得就像亲母女一般。 自从被抄家之后,王家的家底都没了,家里大小九口人人就靠着王云清的退休金和王鸿兴、淑珍的工资维持着紧巴巴的日常生活。桂芳在家时被老父亲娇生惯养。嫁到王家后是个吃喝不愁的管家少奶奶。原先优越富裕的生活一下子变成苦日子后王家人都不大习惯,桂芳自然也是牢骚满腹。可是当王鸿兴问桂芳嫁给他后不后悔的时候,桂芳却说嫁到王家是自己选的路,她根本就没有后悔过! 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要强的桂芳托关系找到一家纸盒厂,从厂里拿些半成品回家糊纸盒挣钱来贴补家用。宜静觉得舅妈既要看三个孩子还要照顾两位老人。还要做一日三顿饭,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她没事儿的时候就帮舅妈糊纸盒,心灵手巧的宜静是桂芳的好帮手。 宜静见到桂芳后就把自己今天受到流氓调戏的事情说给桂芳听,桂芳默默地听着没有作声。宜静有些不高兴的对桂芳说:“舅妈。我今天受小流氓调戏了你一点都不为我担心!” 桂芳听宜静这样说,就撇了一下嘴说:“傻丫头,你好好想想啊。你先是被小流氓欺负,然后在你最危险的时候王鸿祖突然出现,再然后就是他三拳两脚把小流氓打跑,最后他护着你回家。这种英雄救美的段子是个老俗套啦!你就没觉着这是王鸿祖在给你演戏吗?” 桂芳的话顿时使宜静开了窍,她拍了拍脑门说:“哦,我明白了,这些都是王鸿祖事先安排好的,那几个小流氓是与他一伙的!” “这就对啦!王鸿祖给你使的是英雄救美之计,想以此接近你,讨你的欢心,博得你对他的信任!” 宜静还是有些怀疑地说:“他想讨好我,不可能吧?难道他那天半夜钻进我屋里时,他没觉得我已认出他来吗?” 桂芳分析说:“那个王鸿祖从小就是个自作聪明的人,那晚的事情咱们都没声张,他就以为你没认出他来,或许是他觉着你怕他,即使认出他来你也不敢说,所以他在你面前就假装没事人一样。我估摸着他心里一直在打着你的主意,你一定加倍的小心呀!” “我这个舅舅真是太可怕了!”宜静神经紧张起来。 桂芳安慰道“你也别紧张,在家有我们呢,他不敢把你怎么样,在外边你就要小心提防他喽!” 宜静可怜巴巴的央求桂芳说:“唉,我不可能总呆在家里不出去呀,他要是盯上我了,我防也防不住他呀,舅妈你得帮我想想办法!” 桂芳把手中糊的纸盒放到桌上说:“好吧,以后只要王鸿祖纠缠你,你就告诉我,那时我再考虑怎样帮你。” 第四卷第二十七章 追女人 软硬兼施进了派出所 正如桂芳所分析的一样,王鸿祖知道自己在王氏众亲属中声名狼藉,要把宜静搞到手是件很难的事情,于是王鸿祖精心设计了英雄救美一幕。他以为宜静从此会对自己产生感激之情,可是宜静见到他时还和从前一样躲得远远的,连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这让王鸿祖心里很恼火,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宜静摊牌了。 今天学校里还是没有多少学生来上课,宜静在学校里与几个要好的同学聊了一会儿闲话就要回家了。宜静刚从学校里走出来,早已在校门口等候她多时的王鸿祖就迎上前来。她想不到王鸿祖会出现在学校门口,心里不禁紧张起来就低头闪到一边想躲开,可是王鸿祖用身子挡住了她。 王鸿祖笑着问:“宜静,见到我都不叫声舅啊?” 宜静见躲不开王鸿祖了,只好反问道:“啊,原来是舅舅啊!你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啦?” “我外出办事儿刚好从这里过,就顺便来看看你。” “哦,那谢谢你啦!”已经说完转身就要走。 王鸿祖又拦住她问:“哎,你今天怎么没骑自行车呀?” 宜静答道:“我车子坏了没修,这几天我坐公交车上学。” 王鸿祖埋怨道:“你呀,就是没拿我这舅舅当一家人看,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你车子坏了干嘛不和我说呢?我可以给你修!或者你干脆就骑我的车上学嘛!” “不用啦!坐车也很方便。舅舅再见!”宜静不愿被王鸿祖纠缠就想赶快脱身。 王鸿祖一把抓住宜静的胳膊说。“宜静,你不用挤汽车啦,我骑着车把你带回家不就得了!” “表舅你松手,我自己走!”宜静想甩开王鸿祖的手却甩不开。情急之下她眼圈有些红了。 王鸿祖生气了,他对宜静瞪起眼问:“宜静,你拿我当外人看,是不是?” “没有!没有!”宜静不敢再看王鸿祖的眼睛。 “没拿我当外人就好!那你就跟我走吧,我还有些话要对你说呢!” 在王鸿祖的强迫下,宜静只好坐在他自行车的后架上。王鸿祖把自行车蹬了起来。当他们俩经过大街上一个冷饮店时,王鸿祖停住了自行车。 宜静莫名其妙的问:“表舅,还没到家呢,你停在这里干什么?” “宜静。天真热,我都骑出一身汗了。咱们进冷饮店里喝酸奶吃冰激凌降降温吧。” “我不热,不用啦!” “你不热,我可热死了。走,进去坐一会儿,我正好有话和你说!”王鸿祖说话的口吻就和下命令一样。 宜静不但胆小而且还是个遇到事儿又没主张的姑娘,她不敢驳王鸿祖的面子,虽心里不愿意也只好随王鸿祖进了冷饮店。 两人坐下后,王鸿祖要了两瓶酸奶,他笑眯眯的递给宜静一瓶说:“天热。先喝瓶酸奶降降温,然后再吃点冰激凌什么的。” 已经没有伸手接酸奶,王鸿祖见宜静不好意思喝,就直接把酸奶瓶盖打开放到宜静面前说:“喝吧,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宜静说了声谢谢,这才慢慢喝起来。 “宜静啊,有句话憋在我心里好些日子啦,不知该不该说。”王鸿祖边说边观察着宜静的表情。 宜静已猜到了王鸿祖想说什么,却不动声色的装糊涂,“舅舅,您想说什么呀?” “嗨!憋在心里挺难受的。干脆我就直说了吧!”王鸿祖用力的一拍大腿,然后张嘴说道:“宜静,你在我心里就像一朵娇艳的花朵,就像一个冰清玉洁的女神,我为你魂牵梦绕,你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第一部分。你是我、是我,唉!不说那么多了,反正我要说的意思就是:我爱你!”王鸿祖没有多少文化,这是他昨天刚刚从一本小说里学来的话,他背了好多遍也没记住。 “哟!您可不能这样说啊!”宜静的脸忽然红起来。 王鸿祖两眼直直的看着宜静说:“宜静。这是真的!我这里装的都是你!”说完后他用手使劲的戳了戳自己心窝子。 “舅舅,这不可能啊!我现在岁数还小,而且您是我堂舅,从辈分和伦理上您都不应该爱上我!” “唉,俗话说的好:姑舅亲辈辈亲,砸断了骨头连着筋。亲兄妹的子女都可以联姻,何况你妈和我是堂姐弟,这中间还隔着一层关系呢!不错,我是你舅,可这辈份是人为划定的,可有可无!” “那也不可以!我出身不好,你是厂里的革委会主任,咱俩不是一个阶级阵营的人,我配不上你!” “宜静,虽然你爸爸是个汉奸特务,但在我眼里你是个可以改造好的下一代,所以我不嫌弃你!而且你做了我的女人后就没人敢欺负你啦,我连你妈都可以保护起来!” “我还小呢,你就别打我的注意啦!”宜静打开窗户说了亮话。 王鸿祖斩钉截铁的说:“不行也得行!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宜静听王鸿祖说话心里很别扭,就想赶快离开冷饮店摆脱其纠缠,哪知她刚要起身王鸿祖就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央求说:“宜静,做我女朋友吧!请你现在就答应我!” 宜静就像被电击了一样甩开王鸿祖的手,转身跑出冷饮店。 “宜静你别走!你送你回家!”王鸿祖喊叫着从冷饮店里追出来。 宜静见王鸿祖从冷饮店里追出来,她慌不择路的钻进一条曲里拐弯的胡同里。王鸿祖不愿放过宜静,他骑上自行车就追,当王鸿祖追到胡同里的时候却已看不见宜静的身影了,原来宜静拐进胡同后躲进一个不大起眼的门洞里,她藏身在虚掩着的门板后面,和王鸿祖躲起了猫猫。 宜静在门洞里藏了一段时间后认为王鸿祖已经走远了,她探出头看了看,只见四下无人就放心的走出门洞。哪知宜静刚走到一个胡同拐弯处就迎面碰上了站在那里守株待兔的王鸿祖,只见王鸿祖满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宜静吃惊地“啊”了一声掉头就要跑。但她这次是跑不掉了,王鸿祖从身后拦腰抱住了她,宜静要大声叫喊但被王鸿祖捂住了嘴。 王鸿祖心中已升腾起按捺不住的欲火,他用力把宜静拖到一个较隐蔽的墙角里。用自己的身子把宜静面朝墙壁紧紧地按住,他一只手紧捂住宜静的嘴,另一只手伸进宜静的衣服里上下乱摸起来。宜静拼命挣扎就是摆脱不了王鸿祖的控制,她流下了屈辱的眼泪。就在王鸿祖的手摸到她下体的时候,极度的羞辱使她顿时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她奋力从王鸿祖的控制中摆脱出来,回过身子狠狠扇了王鸿祖一个耳光。王鸿祖此时就像一条疯狗又一次搂住了宜静,宜静这时大喊起救命来。欲火攻心的王鸿祖此时已经不管不顾了,他就是搂着宜静不撒手。 胡同里虽有时无人,但总归要有人走动的。说来也巧,此时正好有个中年人走进胡同,他听见喊声后就飞快跑过来。他见有个男人正用嘴在一个女学生脸上乱啃,就大喝一声:“住手!”然后上前正如桂芳所分析的一样,王鸿祖知道自己在王氏众亲属中声名狼藉。要把宜静搞到手是件很难的事情,于是王鸿祖精心设计了英雄救美一幕。他以为宜静从此会对自己产生感激之情,可是宜静见到他时还和从前一样躲得远远的,连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这让王鸿祖心里很恼火,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宜静摊牌了。 今天学校里还是没有多少学生来上课,宜静在学校里与几个要好的同学聊了一会儿闲话就要回家了。宜静刚从学校里走出来,早已在校门口等候她多时的王鸿祖就迎上前来。她想不到王鸿祖会出现在学校门口。心里不禁紧张起来就低头闪到一边想躲开,可是王鸿祖用身子挡住了她。 王鸿祖笑着问:“宜静,见到我都不叫声舅啊?” 宜静见躲不开王鸿祖了,只好反问道:“啊,原来是舅舅啊!你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啦?” “我外出办事儿刚好从这里过,就顺便来看看你。” “哦。那谢谢你啦!”已经说完转身就要走。 王鸿祖又拦住她问:“哎,你今天怎么没骑自行车呀?” 宜静答道:“我车子坏了没修,这几天我坐公交车上学。” 王鸿祖埋怨道:“你呀,就是没拿我这舅舅当一家人看,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你车子坏了干嘛不和我说呢?我可以给你修!或者你干脆就骑我的车上学嘛!” “不用啦!坐车也很方便。舅舅再见!”宜静不愿被王鸿祖纠缠就想赶快脱身。 王鸿祖一把抓住宜静的胳膊说。“宜静,你不用挤汽车啦,我骑着车把你带回家不就得了!” “放手,我自己走!”宜静想甩开王鸿祖的手却甩不开。情急之下她眼圈有些红了。 王鸿祖生气了,他对宜静瞪起眼问:“宜静,你拿我当外人看,是不是?” “没有!没有!”宜静不敢再看王鸿祖的眼睛。 “没拿我当外人就好!那你就跟我走吧,我还有些话要对你说呢!” 在王鸿祖的强迫下,宜静只好坐在他自行车的后架上,王鸿祖把自行车蹬了起来。当他们俩经过大街上一个冷饮店时,王鸿祖停住了自行车。 宜静莫名其妙的问:“舅舅,还没到家呢,你停在这里干什么?” “宜静,天真热,我都骑出一身汗了。咱们进冷饮店里喝酸奶吃冰激凌降降温吧。” “我不热,不用啦!” “你不热,我可热死了。走,进去坐一会儿,我正好有话和你说!”王鸿祖说话的口吻就和下命令一样。 宜静不但胆小而且还是个遇到事儿没有主张的姑娘,她不敢驳王鸿祖的面子,虽心里不愿意也只好随王鸿祖进了冷饮店。 两人坐下后,王鸿祖要了两瓶酸奶,他笑眯眯的递给宜静一瓶说:“天热,先喝瓶酸奶降降温,然后再吃点冰激凌什么的。” 已经没有伸手接酸奶,王鸿祖见宜静不好意思喝,就直接把酸奶瓶盖打开放到宜静面前说:“喝吧。我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宜静说了声谢谢,这才慢慢喝起来。 “宜静啊,有句话憋在我心里好些日子啦。不知该不该说。”王鸿祖边说边观察着宜静的表情。 宜静已猜到了王鸿祖想说什么,却不动声色的装糊涂,“舅舅,您想说什么呀?” “嗨!憋在心里挺难受的,干脆我就直说了吧!”王鸿祖用力的一拍大腿,然后张嘴说道:“宜静,你在我心里就像一朵娇艳的花朵,就像一个冰清玉洁的女神,我为你魂牵梦绕,你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第一部分。你是我、是我,唉!不说那么多了,反正我要说的意思就是:我爱你!”王鸿祖没有多少文化,这是他昨天刚刚从一本小说里学来的话,他背了好多遍也没记住。 “哟!您可不能这样说啊!”宜静的脸忽然红起来。 王鸿祖两眼直直的看着宜静说:“宜静。这是真的!我这里装的都是你!”说完后他用手使劲的戳了戳自己心窝子。 “舅舅,这不可能啊!我现在岁数还小,而且您是我堂舅,从辈分和伦理上您都不应该爱上我!” “唉,俗话说的好:姑舅亲辈辈亲,砸断了骨头连着筋。亲兄妹的子女都可以联姻,何况你妈和我是堂姐弟。这中间还隔着一层关系呢!不错,我是你堂舅,可这辈份是人为划定的,可有可无!” “那也不可以!我出身不好,你是厂里的革委会主任,我配不上你!” 王鸿祖使劲的拍着胸脯说:“宜静。虽然你爸爸是个汉奸特务,但在我眼里你是个可以改造好的下一代,所以我不嫌弃你!而且你做了我的女人后就没人敢欺负你啦,我连你妈都可以保护起来!” “我还小呢,你就别打我的注意啦!”宜静打开窗户说了亮话。 王鸿祖斩钉截铁的说:“不行也得行!宜静。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宜静听王鸿祖说话心里很别扭,就想赶快离开冷饮店摆脱其纠缠,哪知她刚要起身王鸿祖就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央求说:“宜静,做我女朋友吧!请你现在就答应我!” 宜静就像被电击了一样甩开王鸿祖的手,转身跑出冷饮店。 “宜静你别走!你送你回家!”王鸿祖喊叫着从冷饮店里追出来。 宜静见王鸿祖从冷饮店里追出来,她慌不择路的钻进一条曲里拐弯的胡同里。王鸿祖不愿放过宜静,他骑上自行车就追,当王鸿祖追到胡同里的时候却已看不见宜静的身影了,原来宜静拐进胡同后躲进一个不大起眼的门洞里,她藏身在虚掩着的门板后面,和王鸿祖躲起了猫猫。 宜静在门洞里藏了一段时间后认为王鸿祖已经走远了,她探出头看了看,只见四下无人就放心的走出门洞。哪知宜静刚走到一个胡同拐弯处就迎面碰上了站在那里守株待兔的王鸿祖,只见王鸿祖满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宜静吃惊地“啊”了一声掉头就要跑,但她这次是跑不掉了,王鸿祖从身后拦腰抱住了她,宜静要大声叫喊但被王鸿祖捂住了嘴。 王鸿祖心中已升腾起按捺不住的欲火,他用力把宜静拖到一个较隐蔽的墙角里,用自己的身子把宜静面朝墙壁紧紧地按住,他一只手紧捂住宜静的嘴,另一只手伸进宜静的衣服里上下乱摸起来。宜静拼命挣扎就是摆脱不了王鸿祖的控制,她流下了屈辱的眼泪。就在王鸿祖的手摸到她下体的时候,极度的羞辱使她顿时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力量,她奋力从王鸿祖的控制中摆脱出来,回过身子狠狠扇了王鸿祖一个耳光。王鸿祖此时就像一条疯狗又一次搂住了宜静,宜静这时大喊起救命来。欲火攻心的王鸿祖此时已经不管不顾了,他就是搂着宜静不撒手。 胡同里虽有时无人,但总归要有人走动的,说来也巧,此时正好有个中年男人走进胡同,他听见喊声后就飞快跑过来。他看见王鸿祖正在一个女青年的身上乱摸,就大喝一声:“住手!”然后冲上前一把抓住了王鸿祖的后脖领子,把他拽到一边。 在厂子里众星捧月耀武扬威惯了的王鸿祖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他对那中年人怒目圆睁的喊道:“你他们的少管闲事儿!赶快滚蛋!” “你这个臭流氓骂谁呢?”中年人刚说完就一记重拳打在王鸿祖的脸上,王鸿祖只觉眼前一黑,“哎哟”一声身子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鼻子里流出血。 宜静见有人相助了。想马上离开这里,她刚想跑就被那中年人拦住,“姑娘,我是便衣警察,你不能走,你要协助我的调查。我问你,刚才是你喊救命来着?” 宜静点头说:“是。” 中年人指着王鸿祖问宜静:“他怎么你啦?” “他侮辱调戏我。”宜静说话时带着哭腔。 正在一边擦鼻血的王鸿祖一听打自己的人是警察就慌了神,他对那中年人大声辩解说:“同志,您别信她的话!我们俩是男女朋友,刚才我们正在吵架就被您撞上了!” “胡说!谁和你搞对象呀!”宜静生气的喊道。 便衣警察对王鸿祖说:“搞对象的我见得多了。你搞对象搞的女朋友大呼救命。哪有你这样搞对象的?” 这是又有些路过的人走到近前,有人用鄙夷的眼光看着王鸿祖说:“瞧这个臭流氓长得像个瘦猴子,天生就是欠揍的怂样。” 还有好事者磨拳擦掌要打王鸿祖。王鸿祖见这阵势知道自己再狡辩非得挨顿暴打不可,便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便衣警察对王鸿祖厉声喝道“走,跟我到派出所交代问题去!” “警察同志。我错了,请您饶了我吧!”王鸿祖低声下气的央求。 便衣警察用犀利的眼光看着王鸿祖,“不行!最近这一带经常发生强奸猥亵妇女的案件,估计是一人所为,我们一直没有抓到他,这个流氓会不会是你呀?” “警察同志,您误会啦!我不是流氓!”王鸿祖说话时观察着身边的情况。他见围着自己的人群中有个较大的缝隙,他瞅准机会抬腿就跑,哪成想他刚要钻出人群就被一个围观者抬腿绊倒,他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 “耍流氓还想跑,咱们好好教训一下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围上前对王鸿祖就是一通乱踢乱打。打得王鸿祖嗷嗷惨叫,在便衣警察的多次劝阻下众人才停住手,此时的王鸿祖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沾满了尘土,一副狼狈相。 “大家帮我把这个流氓押到派出所去。”在便衣警察的要求下。两个路人抓住了王鸿祖的胳膊。这时的王鸿祖已从刚才的慌张中冷静下来,他大声说道:“你们搞错了,我不是流氓份子,我是利华印刷厂的革委会主任!” 那便衣警察说:“你别狡辩!我亲眼看见你强搂着人家女孩子,还用手在她身上乱摸。” “哎哟!我真的很冤枉!” “冤不冤枉,回派出所说去!” 当那便衣警察想起找宜静一起到派出所做笔录时,怕惹是生非的宜静已趁乱跑了。 一把抓住了那男人的后脖领子,把他拽到一边。 在厂子里众星捧月耀武扬威惯了的王鸿祖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他对那中年人怒目圆睁的喊道:“你他们的少管闲事儿!赶快滚蛋!” “你这个臭流氓骂谁呢?”中年人刚说完就一记重拳打在王鸿祖的脸上,王鸿祖只觉眼前一黑,“哎哟”一声身子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鼻子里流出血。 宜静见有人相助了,想马上离开这里,她刚想跑就被那中年人拦住,“姑娘,我是便衣警察,你不能走,你要协助我的调查。我问你,刚才是你喊救命来着?” 宜静点头说:“是。” 中年人指着王鸿祖问宜静:“他怎么你啦?” “他侮辱调戏我。”宜静说话时带着哭腔。 正在一边擦鼻血的王鸿祖一听打自己的人是警察就慌了神,他对那中年人大声辩解说:“同志,您别信她的话!我们俩是男女朋友,刚才我们正在吵架就被您撞上了!” “胡说!谁和你搞对象呀!”宜静生气的喊道。 便衣警察对王鸿祖说:“搞对象的我见得多了。你搞对象搞的女朋友大呼救命,哪有你这样搞对象的?” 这是又有些路过的人走到近前,有人用鄙夷的眼光看着王鸿祖说:“瞧这个臭流氓长得像个瘦猴子,天生就是欠揍的怂样。” 还有好事者磨拳擦掌要打王鸿祖。王鸿祖见这阵势知道自己再狡辩非得挨顿暴打不可,便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便衣警察对王鸿祖厉声喝道“走,跟我到派出所交代问题去!” “警察同志,我错了,请您饶了我吧!”王鸿祖低声下气的央求。 便衣警察用犀利的眼光看着王鸿祖,“不行!最近这一带经常发生强奸猥亵妇女的案件,估计是一人所为,我们一直没有抓到他,这个流氓会不会是你呀?” “警察同志,您误会啦!我不是流氓!”王鸿祖说话时观察着身边的情况,他见围着自己的人群中有个较大的缝隙,他瞅准机会抬腿就跑,哪成想他刚要钻出人群就被一个围观者抬腿绊倒,他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 “耍流氓还想跑,咱们好好教训一下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围上前对王鸿祖就是一通乱踢乱打,打得王鸿祖嗷嗷惨叫,在便衣警察的多次劝阻下众人才停住手,此时的王鸿祖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沾满了尘土,一副狼狈相。 “大家帮我把这个流氓押到派出所去。”在便衣警察的要求下,两个路人抓住了王鸿祖的胳膊。这时的王鸿祖已从刚才的慌张中冷静下来,他大声说道:“你们搞错了,我不是流氓份子,我是利华印刷厂的革委会主任!” 那便衣警察说:“你别狡辩!我亲眼看见你强搂着人家女孩子,还用手在她身上乱摸。” “哎哟!我真的很冤枉!” “冤不冤枉,回派出所说去!” 当那便衣警察想起找宜静一起到派出所做笔录时,怕惹是生非的宜静已趁乱跑了。 第四卷第二十八章 王淑珍 感情世界又逢第二春 宜静急急忙忙回到家里时,母亲淑珍还没有下班,她就跑到桂芳的屋里。桂芳正在专心的糊纸盒,她见宜静一脸慌张之色的推门进来就问:“宜静,瞧你这慌张的样子,在外面又遇见事儿了吧?” “舅妈,可不是嘛!今天我闹出大事儿来啦!”宜静惊魂不定的说。由于紧张,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呼吸都是急促的。 听宜静这样一说,桂芳一下子扔掉手里的纸盒。“宜静,是不是那个王鸿祖又找你麻烦啦?” “嗯。不过这次倒霉的是他,他被人打了还被送进了派出所!” “啊!有这事儿?”桂芳大吃一惊的喊起来。 宜静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详细的对桂芳叙述了一遍。桂芳拍手大笑道:“哈哈!这回王鸿祖这个革委会主任可丢人丢到家了,善恶终有报,真是大快人心啊!” “舅妈,您还乐呢!那个王鸿祖一定恨死我了,他以后还会被放出来呢!”宜静撅起了嘴。 “他对你耍流氓,被警察抓走纯属自找!又不赖你,你怕他什么?” “舅妈,我怕他出来后找茬报复我。” 桂芳见宜静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安慰她说:“宜静,我知道你是个不愿惹事儿的老实人,但王鸿祖欺负到你头上来你也不能怕呀!毕竟他做的是丢人现眼的事儿!放心吧,有舅妈护着你呢,他能把你怎么样?” 宜静听舅妈这样说,心里边踏实了许多,她从桂芳屋里出来后想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告诉姥爷和姥姥,但她转念想到两位老人家身体不好,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忧,就转身回到自己屋里。 王鸿祖因耍流氓被抓进派出所后,派出所通知了他的单位,他单位里又派人到王鸿祖家报了信儿。王云龙夫妇听说王鸿祖因耍流氓进了派出所就急的坐不住了。郑美芹赶紧随着利华厂革委会的几个负责人一起去那个派出所打探消息。 到了派出所后郑美芹见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宝贝儿子,立刻就心疼得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 “哎哟!我那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啊!哎哟!我的儿子呀,你怎么会耍流氓呢!你一定是被人冤枉啦!”郑美芹就跟念经似的。一边大哭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屋里的警察都皱起眉头看着她。 一个年轻的女警察上前劝阻郑美芹说:“老太太,你别哭啦!你已经影响我们工作啦!” 郑美芹不听劝阻,越劝她,她哭得愈发厉害。 “不许哭!这里是派出所不是火葬场!”年轻的女警察皱起眉头严厉的斥责起郑美芹。 郑美芹是个很会耍无赖的泼妇,她原想用大哭大闹向警察施加压力,她见警察根本不买帐而且还训斥自己,她只得停住了干嚎。 利华印刷厂的几个领导向派出所了解了王鸿祖被抓的原因后,他们随即对派出所表示出的强烈不满,他们指出王鸿祖是个有高度阶级觉悟的好同志,是厂里的革命带头人。他绝不会干出调戏妇女的事情,他的被抓是对革命造反派的侮辱! 派出所由于没把受到性侵犯的女学生找来作证,在场便衣警察的话又不能作为证据,在利华厂那几个人不断的抗议下,就只好把王鸿祖给当场放走了。 王鸿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从派出所出来后不愿意让厂里人和街坊邻居看到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子,就直接住进了一个招待所里,他还特意嘱咐母亲郑美芹回家后不要声张这件事,也不要找宜静的麻烦,免得把这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丢自己面子。 郑美芹回家后,王云龙着急地问起儿子的事情。郑美芹气哼哼地说:“咱家儿子是个大人物,他怎么会对女人耍流氓呢!他是被宜静那个狐狸精勾引陷害才进的派出所。” “放屁!你们都是胡说!人家宜静是个不招灾不惹祸见到蚂蚁都绕道走的姑娘。她怎会是个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瞧她长得那个妖媚样,她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人家丫头长得漂亮就是狐狸精呀?我看长得像狐狸精的倒是你!”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怎么张口就伤人啊!” “你找骂!鸿祖从小就让你给惯坏啦,凡是鸿祖在外面干了坏事你都要给他护短!那臭小子的秉性我最清楚了,一定是他觉着宜静长得漂亮又胆小性子软,就要吃人家的豆腐!” 郑美芹不高兴地骂王云龙说:“你这个老糊涂蛋!人家遇事儿都护着自家孩子。你反倒骂自家孩子不好,你脑子有毛病没有?” 王云龙反驳说:“你就是个护犊子,不管自家孩子是好是坏你都护着!你就别跟我这抬杠啦,今天这事儿受委屈的肯定是人家宜静姑娘。错不了!” 不管郑美芹怎样为儿子辩解,王云龙都认为肯定是儿子做了对不住宜静的事。他虽然生儿子的气,但当郑美芹嘱咐他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儿子进派出所的事情,王云龙也认为家丑不能外扬,就点头答应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淑珍回到家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与其年龄相当的粗壮男人。 宜静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见母亲带着个男人回家,她叫了声妈妈后就用奇怪的眼神上打量那个陌生的男人。这个男人个子不算矮,四方大脸络腮胡子,身体长得很敦实。 淑珍指着那男人对女儿说:“宜静,这位是我的同事老周,今天没来咱家里坐坐,快叫他周叔叔!” “周叔叔好!”宜静对老周微微点头一笑。 淑珍又指着宜静对老周介绍说:“老周,这就是我的女儿,她姓我的姓,叫王宜静。” 老周用欣喜的眼神看着宜静说:“王淑珍,你这个女儿长得很漂亮啊!” “老周,你的嘴可真够甜的,整天往我耳朵里灌好听的!” 老周笑着说:“说实话,你姑娘确实漂亮。记得我小时候看过《红楼梦》的小人书,我觉得宜静就像小人书里画的那些长着柳条细腰的美人!王淑珍。你怎么能生出这样一个漂亮女儿呢!” 宜静今天的心情本来是很不好的,可她被老周说话时夸张的样子给逗得扑哧一声笑出来! 淑珍假装生气地问老周:“哎,怎么着,你希望我生出个丑丫头来吗?” 老赵见淑珍板起脸就不说话了。只是傻笑着看着淑珍。 心细的宜静从母亲与老周的眼神里看出两人的关系不同寻常。她亲手为老周沏了一壶热茶,“周叔叔请喝茶。” 淑珍回家时买了一些鱼肉和蔬菜,客人老周进屋后稍坐了一会儿就手脚麻利的干起活来,作为主人的淑珍反倒给老周打起下手,不一会儿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就做好了。 在饭桌上老周殷勤的给淑珍和宜静夹菜,就像他是这个家的主人似的。当然老周每顿晚饭是少不了白酒的,淑珍拿出一瓶老白干让他喝。老周半斤白酒进肚子后满脸泛出红光,话也多了起来。 他对宜静自我介绍说:“宜静啊,我姓周,名叫周大宝。 今年五十五岁。老婆在几年前去世。无子女,如今我是单身一人。和你妈是一个单位的同事。,而且我还是你妈那个生产小组的组长。” 今天淑珍也喝了些酒,她笑眯眯的看着老周说:“得了!喝酒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也没人审你,谁让你自我介绍的!” 老赵也笑眯眯的对淑珍说:“光你了解还我不够。人家宜静还不了解我呢!” “行了,越说越离谱了!”淑珍板起脸打断了老周的话。 老周见淑珍不高兴了就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之后就低头喝酒吃菜不再说话了。 三个人吃完饭后又喝了一会儿茶,天色完全黑下来后老周就告辞了,淑珍亲自把老周送了出去。 淑珍把老周送出大门后就回到屋里,一进屋就看到宜静对自己板着脸,她猜到女儿对自己带个男人回家感到不高兴了。淑珍对女儿说:“宜静。我知道你生妈妈气了。” 宜静撅起嘴说:“妈,你带个男人回家,干嘛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宜静,我为什么不能带个男人来家里串门啊?为什么还要提前对你打个招呼?” “妈,你就别跟我这儿装傻了,我看出那个老周是你相好的!” 宜静一句话把淑珍说了个大红脸。“宜静。你怎么看出来的?” “妈,瞧你们俩个那眉目传情的样子,傻子都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淑真不好意思承认。 “老周一进屋他那眼神就没离开过你,您以为我看不出来呀!” 淑珍不再狡辩了,她默认了宜静的说法。 “妈。我只有您就行了,我不想要个后爸!” “嗨!”听女儿这样说,淑珍难过的叹了一口气。“孩子,我的阶级成份不好,你死去的爸爸又是个汉奸特务,这十几年里我受尽了别人的白眼,有些坏男人还总想方设法的占我的便宜。你不知道啊,我这个寡妇是数着日子一天天熬过来的!” 淑珍说着说着就眼圈湿润了,宜静递给她一块毛巾。淑珍擦了擦眼睛继续说:“宜静你知道的,从你出生到现在,我一直行单影孤,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每当我看见别人家夫妻恩恩爱爱的时候我心里就感到特别凄凉!你还小呢,不懂得男女之情,更不懂得男人对女人有多么的重要!” “妈,您十多年都熬过来啦,临老了就不要再找男人啦!人家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有我照顾您还不行吗?” “孩子,我有个孝顺的女儿固然好,但女儿和丈夫还是不一样的!妈妈还没完全变老,我也需要男人的爱,身心疲惫的我也需要找个男人的肩膀靠一靠。你怎么不为妈妈设身处地的着想呢?”淑珍觉得宜静太自私了,说到这里她难过的哭出声来。 其实淑珍误会了自己女儿,宜静不愿接受老周并不是自私,在她感觉中家里一直就是两个女人的世界,忽然出现个男人她确实一时难以接受。宜静见母亲哭了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她想缓和一下气氛就问到:“妈,我只想问您,您爱他吗?” 淑珍一甩手说:“嗨!我们这岁数的人还谈什么爱不爱的,那多丢人啊!其实只要人好,能搭帮过日子就行啦!” 宜静很坦率的说:“妈,我最了解您,我认为您并不喜欢老周那种类型的男人!” 淑珍回答:“说实话,你周叔叔就是个朴实厚道的老工人,文化水平不高,除了喝点酒也没有什么其他爱好。我不喜欢他、也不烦他;但是他很喜欢我呀,天天粘着我甩都甩不掉。如今我找男人没太高的要求啦,只要他人品端正而且对我好就行!” 淑珍接着又高兴的说:“宜静,你周叔叔出身劳动人民家庭,他家往上数好几代都是无产阶级。他要是成为你后爸之后,你就可以改为工人出身,这该有多好啊!” 宜静想了想后点头称是。 淑珍又说:“你周叔叔家里有三间大北房,比咱俩住的房子宽敞多了,我要是嫁给他后,咱们就搬到他那里住,正好也躲开那个对你心怀不轨的王鸿祖!” 宜静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淑珍几句话就把她说服了。 宜静用关心的口吻说:“妈,我不反对您再婚了,可结婚是件人生大事,我不愿看到您今后的生活不幸福,所以您这次可要找准了男人!” 淑珍满怀憧憬地说:“宜静,你周叔叔可是个大好人啊,他脾气好,手脚勤快,而且他什么事儿都让着我。我都半老徐娘了,你周叔叔不在乎我的年龄,也不嫌弃我曾是汉奸特务的老婆。他爱我,拿我当心肝宝贝哄着,遇见这样好的男人我知足啦!过几天我就带着他去见你姥爷和姥姥,反正我决定要嫁给他,谁也拦不住的!” 宜静笑了,“妈,结不结婚是您自己决定的事儿,谁能拦得住您呢!妈,女儿提前给您道喜啦!” 淑珍见女儿不再反对自己嫁人了,就高兴的问道:“我的好女儿,你给我说实话,你周叔叔的长相还说得过去吧?” “还行吧。反正把他放到十来个人里面,他那长相还算数得着的吧!” “真的?你没哄我吧?”淑珍用手指点着宜静的脑门问。 “妈,我说的是实话!我觉周叔叔是挺朴实的一个人,而且事事都让着您。人挺好的!不错!” “哎哟!只要你心里不抵触他我就放心啦!宜静,你真是妈妈的好女儿啊!”淑珍高兴的一把搂住了宜静。 临睡觉前,宜静本打算把自己今天遭王鸿祖调戏的事情告诉母亲,可她见母亲很高兴,就不愿坏了母亲的兴致,把想说出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第四卷第二十九章 表忠心 淑惠带人查抄父母家 淑惠知道了父亲当过伪警察的历史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她出走时正好赶上了青年学生全国革命大串联的热潮,她与郭战斗组织起一支二十来人的红卫兵长征队,他们立志要走遍大西北革命老区的山山水水。他们一路上以当年红军长征为榜样,风餐露宿跋山涉水。这一走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回到京城。 淑惠与郭战斗子是志同道合共同的战友,在淑惠眼里郭战斗是个敢想敢说敢做的男人,是个满腔热情的坚定的革命者,她不但愿意做郭战斗言听计从的追随者,而且还对郭战斗产生了强烈好感,在淑惠眼里,脸上线条分明的说起话来总爱挥动手臂的郭战斗就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淑惠在不知不觉中把对郭战斗的好感转变为了懵懂的爱情。 郭战斗喜欢那种高大丰满型的女孩子,淑惠不但身材高大丰满而且性格豪爽大气,与郭战斗的气质比较接近,这两个情趣相投语言投机的年轻人互有好感,在大串联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他们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在借宿农户的一个柴房里,淑惠把自己的处女之身献给了欲火中烧的郭战斗。 淑惠得到了郭战斗的爱,她内心很甜蜜,但是为了得到郭战斗的爱情,她对郭战斗隐藏了一个绝对不能企口的秘密, 郭战斗是军队干部子弟,他常为自己的革命家庭感到骄傲,在学校里他还是个有名的血统论者,他嘴里总是挂着一句话: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他认为人的好坏是由其阶级属性来划分的,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黑五类家庭出身的人,学校里家庭出身不好的老师和同学几乎都成为他斗争批判的对象。所以淑惠对郭战斗爱的越深,她心里就越是惴惴不安,她生怕因自己父亲历史上的污点而失去了与郭战斗之间的那份爱情。 在革命大串联的那些日子里,政治学习是必不可少的。每天早晨和晚上郭战斗和所有队员都要围坐在一起读报纸讲政治。每个成员还要像虔诚的信徒那样向同伴们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思想状况,用早请示晚汇报的形式以此来彰显对组织的信任和对革命的忠诚。 在经过几次斗私批修很斗私心一闪念的活动后,淑惠觉得自己的思想觉悟有了质的提高。她认为对红卫兵组织和同伴们隐瞒自己的家事就是私心作怪,要做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就是要彻底抛弃一切私心杂念。她无法继续忍受对同伴们隐藏这个秘密了,终于在一天晚上的斗私批修讨论会上,淑惠对自己的私心杂念开了刀。 “同学们,经过几天的斗私批修后,我的思想觉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我认识到私字是革命的敌人,私字是属于资产阶级思想范畴的东西,如果一个人不能把心中的私字除掉,就会和资产阶级和修正主义走到一起,就是自我革命不彻底的表现。一个多月来在我的心里藏着一个不愿启口的秘密。之前我怕说出来影响到自己的政治生命,通过斗私批修的学习,我终于知道了这个秘密就是我心中最大的私字!心中藏有不可告人的私字就是对革命组织的不忠!我今天如果不把这个私字说出来我就不佩戴红卫兵的袖标!我对不起所有在座的革命战友!” “好啊,王淑惠同学说得好!心底无私坦荡荡,只有勇于揭露和批判自己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郭战斗带头鼓起掌来。 淑惠见郭战斗带头给自己鼓掌。她鼓足了勇气说:“我以前认为自己出身于光荣的工人阶级家庭,不久前才知道我爸爸在抗日战争时期当过伪警察,他从来就不属于劳动阶级,我被父母欺骗了!” 淑惠说完之后流出难过的眼泪,她强忍着才使自己没哭出声来,围坐在一起的同学们都吃惊地看着她。郭战斗刚才还对淑惠表示赞许,而此时他脸上露出了既痛苦又有些轻蔑的表情。他慢慢站起身一言不发的低头走开了。 淑惠见郭战斗走开了,她知道郭战斗已对自己产生了不满,就哭着追了出去。 黄土高原的白天不管多么炎热,夜晚大都是清凉的。黄土岗下稀稀落落的窑洞里只有少数几家露出星星点点的光亮,万籁寂静的世界好像进入了梦乡。 郭战斗和淑惠一前一后走在高高的土岗上,月光斜照。在他们身后拖出长长的身影。在土岗的最高处长着一棵茂盛的老榆树,老树下摆着一个长方形的石头,这是村里人为了方便过路人休息而摆放的。郭战斗回头对淑惠说:“走累了,咱们到树底下歇会吧!” 两个人默默坐在石头上并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郭战斗抬头望着月亮发呆,而淑惠则心情略显沉重的低着头。 过了好一会儿郭战斗开口说话了。“王淑惠,我看咱们俩还是断绝恋爱关系吧!” “郭战斗,你嫌我的家庭不成份好是吗?” 郭战斗摊开双手说:“你想想啊,我爸爸是个老革命军人,你爸爸曾经是个伪警察,我一个革命的红后代怎么能和一个伪警察的女儿谈恋爱呢?我不能容忍你对我的欺骗!” “战斗,你听我说,我们不是常说看待一个人既要讲成份论又不要唯成份论吗?一个人的出身是不能选择的,而要走什么道路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郭战斗反唇相讥道:“我还听说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呢!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你的意思说我爸是老鼠,我就是个小耗子!你凭什么侮辱人啊!我问你,我革命造反样样冲在前头,我的思想觉悟哪点比你低?我的革命热情比你差吗?” 淑惠一番话把郭战斗问得张口结舌,他支吾了半天才说:“反正我是革命家庭的后代,我要保持我们家纯洁的革命血统,咱俩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淑惠有力的驳斥说:“战斗,我觉得你的血统论是唯心主义的,你应该知道我们许多的革命先辈都不是出身于劳动人家庭的,可这并不影响他们为中国革命去抛头颅洒热血。并不影响他们成为我们所敬仰的领袖!你的血统论就是对他们的侮辱!凭你这样说我就可以发动同学们狠狠批判你!” 郭战斗没想到两人交锋没几个回合,自己却成了淑惠的批判对象。理屈词穷的他赶快话锋一转说:“王淑惠,我承认你说得对,但是这些革命前辈正是你要学习的!如果你与你的反动家庭彻底决裂。如果你敢造你家老爷子的反,咱们就还是一个战壕里的革命战友!咱们的关系还会和以前一样!” “战斗,你说话算数吗?” “当然算数!” 淑惠攥紧拳头说:“好!等咱们结束这次大串联后,我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自己!也证明给你看!” 郭战斗说:“王淑惠,我要睁大眼睛看着你!” “那你还和我分手吗?”淑惠把身子挨近了郭战斗。 郭战斗稍微犹豫后就把淑惠搂在怀里。 这天清早起床,王云龙洗漱干净后在后花园里活动身子,搬到大哥的住所之后,王云龙请人对受到些许破坏的后花园重新进行了修缮,后花园里重现鸟语花香,他对自己现在的居住环境非常满意。 这时郑美芹从外面买早点回来了。她对王云龙说:“老头子,豆浆和油条都是热乎的,赶快进屋吃去。” 王云龙和郑美芹正在屋里吃早餐呢,忽听见院子里有好多人在大声说话,郑美芹撂下碗筷扒窗户向院里一看。她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老头子,咱家闺女回来啦!”郑美芹高兴地推门走出去。 “是吗?我看看!”王云龙顾不得吃早餐了,他紧忙站起身跟着郑美芹往屋外走。 王云龙夫妇俩往院里一站就觉得气氛不对,只见许久不回家的淑惠身穿绿军装腰扎宽皮带,煞气腾腾的看着父母,一点亲近的感觉都没有!在她身后是一群同样打扮的青年学生。在这些人的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街坊四邻。 “淑惠,你可回来啦!我和你爸想死你啦!可你回家就回家吧。带那么多人干什么?”郑美芹莫名其妙的问。 “你少废话!我说过的,我已经和你们这个反动家庭划清界限啦!” 王云龙一听就急了,他指着自己女儿质问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我问你,你既然和我们划清阶级界限那你还回家干什么?” 淑惠也不含糊,她对着王云龙一挑眉毛说:“你问我回来干什么?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回来是抄你们这个反动老窝的!” 郑美芹闻听后大惊失色。她大声喊起来:“啊?淑惠你反了吧?连生你养你的父母都不认啦!” 淑惠板着脸说:“你们不配做我的父母,我现在是六亲不认了!”她又对着身旁的郭战斗和那些红卫兵说:“你们别考虑我的面子,动手抄家吧!” 淑惠说罢,她带来的那些人就动手了。 几个人上前抓住王云龙。“你们凭什么抓我?”王云龙一边愤怒叫嚷着一边反抗,但他不是几个红卫兵的对手。只两三下他的胳膊被拧到身后,脑袋被狠狠的按了下去,淑惠叫人把早就准备好了大牌子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牌子上写着伪警察王云龙几个大墨字。郑美芹的胳膊也被几个女学生胳膊向后头朝下的架了飞机。平时郑美芹可是极会撒泼耍赖的泼妇,可今天这阵势还真把她给镇住了,她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卫兵小将可不是好惹的啊! 王云龙夫妇被郭战斗和十来个红卫兵拉到街上示众去了。另一些红卫兵闯进后花园的几间房子里胡乱翻弄起来。不一会儿几个红卫兵就在一间屋里兴奋地大声嚷起来,“找到了,我们找到了阶级敌人的罪证啦!” 淑惠带人来抄自己的家,只是走个和所谓反动家庭决裂的形式,她知道自己家里也没什么可抄走的东西。当听同学们说找到父母的反革命罪证了,反倒觉得有些奇怪。淑惠急忙走进屋子里看个究竟。她一进屋子就看见在地上摊了一片的东西,她近前蹲在地上仔细地看起来,原来这些东西都是些老古董和金条首饰字画之类的东西,看来是值不少钱的。 “哎?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呀!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来的呢?”淑惠自言自语起来。 一个同伴问道:“王淑惠,你家这些东西如何处理呀?” 淑惠斩钉截地说:“这些都是有价值的东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便处理,咱们要把这些东西上缴国库!” 第四卷第三十章 被抄家 王鸿祖气急疯狂报复 王云龙夫妇被游完街后又带回到院子里,郭战斗让愁眉苦脸的这对夫妻跪在地上,他警告说:“我今天看在王淑惠的面子上不打你们,你们要老老实实的接受批判,不许乱说乱动。不然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王云龙夫妇唯唯诺诺的称是。 后花园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住在相邻西跨院的王云清一家听得清清楚楚,桂芳搀着王云清和王夫人也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桂芳见王云龙夫妇被他们自己女儿带人给抄了家,心里觉得痛快解气但又不可理喻。王云清夫妇则是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他们实在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谅淑惠这种行为,却也只能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这时淑惠和几个人拿着被翻出来的那些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来到院子里,他们把那些东西放在地上说:“大家看看啊,这些东西王云龙当伪警察时搜刮来的老百姓的血汗,这些就是他的反革命罪证!” 王云龙夫妇看见这些值钱的东西被翻了出来,心知这些东西保不住啦,他们脸上都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 站在人堆里的王云清一眼就认出那些放在地上的东西竟然是自己收藏多年的珍贵文物,他马上就猜到了这一定是王鸿祖在带人抄自己家时偷偷拿走的,具有讽刺性的是自己这些东西如今反倒成了弟弟王云龙的反动罪证。他不住的摇着头,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反正是五味杂陈吧! “走吧,这热闹有甚么好瞧的!”王云清要回家了。 桂芳面带笑容地说:“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候一到善恶都报!爸、妈,二叔家今儿摊上这事儿那是该着啊!我心里这解气劲儿就别提啦!咱们再多看一会儿。” 王云清听桂芳这么说就不高兴了,“桂芳,二叔家遭难,你怎能幸灾乐祸呢?” “爸。二叔的儿女带人抄咱家的事儿您老人家忘啦?他们是怎样对待咱们的您也忘啦?我这身上如今还留有他们打得伤疤呢,我和他们有仇,我恨他们一辈子!” 王云清不满的对桂芳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记着那些旧账干嘛!” 桂芳刚要反驳。王夫人就打着圆场说:“桂芳,你爸心宽肚大能装事儿,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把亲情放在第一。别人可以负他,他不能负别人!” 桂芳却不以为然地说:“二叔家人一个比一个坏,他们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王云清不想和桂芳争辩什么就说:“桂芳,我实在没兴致看热闹。走,扶我回家去吧。” 桂芳见公公有些不高兴,就只好搀着他离开后花园。 王家大院前院里住的利华印刷厂的人家,淑惠带人抄厂革委会主任的家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事情,有两个利华厂的家属一溜烟跑到厂子里给王鸿祖报信去了。可不巧的是王鸿祖到上级机关开会没在厂里。等王鸿祖听到消息急匆匆赶回家时天色已晚,淑惠早就带着抄家的人走了。 王鸿祖回家后看着被折腾得精疲力尽的父母,看着被翻腾得乱七八糟的屋子,他肺都气炸了! 王鸿祖粗声粗气的问郑美芹:“妈,听说是我妹妹亲自带人抄得家?” 郑美芹把儿子王鸿祖当做自己的主心骨。见到儿子她就委屈得嚎啕大哭起来:“就是这个臭丫头干的好事儿!她一个多月没回家,回家就带人来造反!我这不是养了个白眼狼吗?鸿祖,淑惠这孩子心太毒了,妈就指望你给家里做主啦!” “真是没想到啊!抄自己家的事儿也能做出来,我妹妹心确实太毒了!那些东西他们抄走没有?”此时王鸿祖最惦记的就是藏在家中的那些古董珍玩,他转身向大衣柜走去。 “别找了,那些玩意儿全都给拿走了!”王云龙有气无力地告诉儿子。 听到父亲的话。王鸿祖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变大了,他沮丧至极,像丢了魂似的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王云龙宽慰着儿子说:“鸿祖啊,这世间的东西该咱的就是咱的,不该是咱的想要也得不到!这就是命,你就认了吧!” 郑美芹斥责王云龙:“老头子你胡说什么!要不是淑惠带人来抄家。那些值钱东西能被抄走吗?如今那些值钱东西没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郑美芹又对儿子说:“鸿祖,你曾是大名鼎鼎造反司令,现在又是厂革委会主任,你手里有一把子能冲能打的弟兄呢!哪天你带人找淑惠和那个叫郭战斗的小子算账去。他们要不把从咱家抄走的东西交出来,你就把他们那山头给铲平了!” 王云龙对郑美芹说:“行了,红卫兵抄家的时候你吓得浑身乱颤,那时怎么不说你儿子是造反司令呀?” 郑美琴反唇相讥道:“那些人各个凶神恶煞似的手里还拎着家伙,我要是和他们叫板,非得被他们打得半死不可!懂吗?我那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别说我,当时你也吓得够呛,我怀疑你当时吓得都尿裤子了!” “你放屁!”王云龙生气的喊起来。 郑美芹也不示弱的叫唤:“你才放屁呢!你放的是臭狗屁!” 王云龙老两口不住的拌嘴,谁也不服谁。王鸿祖没心思听父母吵架,他一手托着腮帮子沉思不语。 一段时间以来王鸿祖高举革命造反的大旗在厂子里可谓春风得意。他是个野心家,厂革委会主任不是他的终极目标,他还要往更高的领导职位上爬,踌躇满志的王鸿祖实在想不到淑惠会在这个时候带人造了自家的反。 王鸿祖冷静下来后认为那些值钱的东西被抄走固然沮丧,但要命是在唯成分论盛行的这个年代里家庭出身就是一个人先天的政治标签,妹妹此举等于是揭了自家的短,这叫他这个伪警察的儿子以后何以服众!闹不好会毁了他的锦绣前程!想到这里,王鸿祖不禁长吁短叹起来。 心烦意乱的王鸿祖见父母不住的拌嘴争吵,他想独自清静一下就站起身向屋外走,郑美芹急忙拦住他问道:“儿子,你刚回家就又要走?” “你们俩吵吵闹闹的太烦人,我回厂子里去!”王鸿祖说完没好气的摔门就走。 “哎,你回来,家里的事儿你不管啦?”郑美芹追出去问。 王鸿祖答道:“妈,我明天就带帮人找那些小崽子们算账去!” 郑美芹嘱咐说:“儿子,别忘了把抄走的东西要回来!” 王鸿祖没有再回答,急匆匆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王鸿祖亲自带着一大群身穿工作服头戴安全帽的精壮小伙子手拎镐把气势汹汹的来到淑惠所在的学校里,他们闯进郭战斗设在校园里的战斗指挥部,见着戴红袖章的学生就打、见着东西就砸。淑惠见哥哥带人前来报复,就不管不顾的上前阻拦,哪知被王鸿祖恶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她哭嚎着拼命扑向哥哥。 “气死我了,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王鸿祖又是一记重拳打在淑惠脸上,淑惠满眼冒金星的倒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来。 “把她给我拖出去!”王鸿祖大声命令手下人说。几个人过来把淑惠拖走了。 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的郭战斗知道今天遇上了不好惹的主,他见势不妙就想跑,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挡住了他。 王鸿祖手里拎着个镐把来到郭战斗面前,他用镐把点着郭战斗的脑袋说:“郭战斗,你小子本事不小啊,造反造到我这个造反司令头上来了。我今天非得让你领教一下我的厉害不可!我这一棒子下去就让你脑袋开花你信不信?” 郭战斗强装笑脸说:“王大哥,您高抬贵手!这事儿和我没关系。王淑惠说您爸爸是当过伪警察,她要和你们反动家庭决裂,是她带人抄的你们家,我只是跟着去的。” 王鸿祖一听就急了,“你放屁!谁说的我爸爸当过伪警察?我家怎会是反动家庭?你们这是污蔑陷害革命同志!” 王鸿祖说罢照着郭战斗的屁股就是一镐把,郭战斗应声倒在地上,几个壮汉围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郭战斗被打得头破血流,疼得他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求饶。郭战斗手下那些铁杆战友们顾不得管他,早就跑光了。 “别停手,给我狠狠地打!”王鸿祖对手下咆哮着,直至郭战斗被打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王鸿祖才带人走了。 第四卷第三十一章 露原形 野心家褪去华丽外衣 郭战斗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可这回真是遇到强悍的对手了,他被打得伤痕累累,一条胳膊骨折。红小将哪里斗得过工人老大哥,郭战斗只得自认倒霉。 虽然郭战斗对王鸿祖认栽了,可是王鸿祖的妹妹淑惠却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在被打的第二天,淑惠亲自提笔写了名为《打倒混进革命队伍里的阶级异己分子王鸿祖》的传单,淑惠在传单里义愤填膺的揭露了王鸿祖隐瞒家庭不光彩历史、伪造工人阶级家庭出身的事实;强烈控诉了王鸿祖为反动老子撑腰殴打红卫兵小将的罪恶行为,甚至还把王鸿祖早年偷盗成性屡教不改的劣迹也写进传单里。她把这传单印了上百份,然后她就带着一些手下人来到利华印刷厂里四处张贴、散发。 利华印刷厂的厂区很大,有好几个大门。当王鸿祖接到有红卫兵进厂里撒传单的消息后,就马上命令手下人去抓那些学生。可是动手晚了,淑惠等人已经撒完传单,当他们看见一群穿工作服的人手持棍棒向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就赶忙骑上自行车冲出厂区。 王鸿祖的手下把一份传到递给他,他草草看了一遍后就把传单给撕碎了。“胡说!污蔑!简直是一派谎言!”王鸿祖被气得七窍生烟,他知道这张传单会使其在厂里的威望大打折扣。曾经被他打压下去的另一造反派别时刻都想东山再起,他预感到那些人会借此使自己难堪,甚至会扳倒自己,王鸿祖不禁忧虑起来。 在王鸿祖看来淑惠行事心狠歹毒、六亲不认,比自己有过之无不及;可淑惠却觉得自己与反动家庭及哥哥决裂是再正确不过的革命行动,她散发的传单像颗重磅炸弹在利华印刷厂里引起了极大的震荡。 淑惠在利华印刷厂里散发传单的第二天一早,利华印刷厂里就出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大字报,大字报的矛头全都指向王鸿祖,堂堂的革委会主任忽然间变成了混进革命队伍的阶级异己分子。很多职工都对他侧目相视。又过几天在厂里出现了要把他从革委会清除出去的声音,原来聚拢在他手下的一些造反兄弟也出现了与其离心离德的迹象。王鸿祖知道这是另一派人在集中火力攻击自己,虽然他也组织自己人贴大字报反击对方,但小辫子被对手抓住了。他的反击显得底气不足。 过了不久,王鸿祖被自家兄弟们反戈一击,他被踢出革委会,厂里原先对立的两派群众组织实现了革命大联合,原来的革委会副主任接替了王鸿祖的职务,曾威风八面的王鸿祖变成了接受群众监督改造的坏人,他被革命群众关进了曾经关过崔凤鸣的那间小黑屋里交代问题。新的厂革委会主任一家住进了王家大院后花园里,他家被赶出来,又住回到以前那三间简陋小屋。 王鸿祖人生的这一段大起大落就如同做了一场黄粱美梦,尽管在梦里春风得意。醒来却是一场空欢喜。心灰意冷颜面扫地的王鸿祖只能每日以酒浇愁。 郑美芹曾侮辱讥笑被迫扫大街的赵桂芳,如今在家被抄、儿子被打倒后,她居然也被街道革委会安排劳动改造:扫大街。经过这一次打击后,郑美芹没了往日的狂妄和刁蛮,人仿佛一下又苍老了许多。 解放后淑珍一直未嫁。她回娘家后一住就将近二十年,如今淑珍与老周的关系发展得很快,两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眼见淑珍五十多岁时居然要再次嫁人,况且在这个结婚也要看对方家庭成份的年代里,淑珍这种身份的女人能被老周爱上已是实属不易了,所以王云清夫妇对女儿的这段婚事非常赞同,巴不得她和老周赶快成婚呢! 老周很爱淑珍。想马上把淑珍娶回家,他认为元旦代表着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是个吉祥的日子,他想在元旦新年这天把婚事给办了。老周征求了淑珍的意见,淑珍表示同意。在距新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老周和淑珍就高高兴兴的到街道办事处办理了结婚证,有了结婚证他们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办婚事提倡移风易俗反对铺张浪费,一般都是要从简办理的,也就是所谓的革命化婚礼。老周和淑珍都是二婚的人也上了些年岁,他们不想再办结婚仪式,老周就在北京一家小有名气的饭庄里预订了两桌酒席。元旦那天男女双方的亲属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这就算是婚宴了。 老周原有的房子就是他和淑珍的新房,本来淑真是想带着宜静一起住到老周家里,但宜静觉得自己是个大姑娘了,与母亲和继父住在不算宽敞的房子里生活上不大方便,宜静坚持自己住在家里。淑珍说服不了女儿,就拜托桂芳平时里照管一下宜静。 这天桂芳出去买菜,她刚迈出家门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墙边上看什么东西,她走近前一看,原来在墙上张贴着一张征兵启事。 淑珍不再家住的时候,宜静每天在舅妈家吃饭,桂芳做着饭的时候宜静放学回家了。宜静见桂芳正在洗菜就过来帮忙。在两人的闲聊中桂芳说起了征兵的事情,宜静说她也看到了那个征兵启事。 桂芳说:“宜静,这次征兵也征女兵。你不去试试?” “舅妈,你拿我开心吗?”宜静笑着问。 桂芳一脸认真的说:“宜静,我哪里拿你寻开心啊!你听我说,现在当兵是个非常光荣的事情,你说哪个年轻人不想当兵啊!我看你长相漂亮身材好,又能歌善舞的,天生是个文艺兵的材料,你要是报名参军,人家准定要你!而且一定会把你送到部队文工团里!” 宜静说:“舅妈,我倒是想当兵呢,可人家征兵要看个人和家庭的政治条件,就我这家庭出身参军没戏!现在学校里正在搞上山下乡运动,我将来也要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你这个傻孩子,我和你悄悄的说,乡下人的苦日子你过不了,如果你当兵了就不用去农村插队啦!” “我知道自己不符合政审条件,一到报名处人家就得把我轰走!那不是自找其辱嘛!” 桂芳神秘的一笑说:“你这傻孩子,你就不会动动脑筋?” 宜静纳闷的问:“我不够条件就是不够条件,有什么脑筋可动?” 桂芳给宜静出了个主意,她说:“没错!你以前的爸爸是个大汉奸和国民党特务,可你还没生出来他就死了是不是?你和麻良臣一点关系没有!你是妈妈一手拉扯大的,你妈解放前是个阔太太,可解放后她一直工厂当工人,你就说自己是工人家庭出身也没错,我估摸着就凭你这俊俏模样,体检和政审合格你就一定能当兵!” 宜静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舅妈,听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有些开窍了!原来我不是个黑五类子女啊!” 桂芳得意的说:“你舅妈我是过来人喽,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社会上这点事儿我比谁都看得明白!” “我说自己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别人指责我这是欺骗行为怎么办?”宜静又有些犹豫。 “你二姥爷明明当过伪警察,那王鸿祖还说自己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呢,要不是他家里起了内讧,他现在起码还是利华厂的革委会主任!你就说你出身是工人家庭也没人会仔细查你的!可话说回来了,你妈是工人你就是出身与工人家庭,这样说不对吗?” 宜静还有疑问,“那人家问我为什么没有爸爸,我怎么回答?” “宜静,我说你傻还真没说错。你有爸爸,在登记表父亲那栏里填上老周的名字不就行啦。” 宜静担心的问:“那人家会问我为什姓王而不姓周呢?” 桂芳有些不耐烦的说:“哎呀!你怎么那么多的为什么?比如我是征兵的人吧,只要我看上你了,你政治条件也符合要求就不愿问那么多了!你懂不懂啊?” 桂芳见宜静还是有些担心又说:“你就是你姓母亲的姓,这个谁管得着!” 桂芳巧舌如簧的嘴把宜静给说动心了,宜静小声的对桂芳说:“舅妈,您说的也对,那我明天就去征兵办报名。” 桂芳乐了,她鼓励宜静说:“孩子,你这样做就对了。能参军是好事儿,如果参不了军咱该干嘛还干嘛,成不成的去试一试嘛!” “行,我去试试吧。”宜静点头答应了。 第四卷第三十二章 凤波起 宜静入伍引淑惠嫉妒 征兵处设在一个宽大的四合院里,报名者在屋子里填写表格,屋外站满了前来报名参军的青年男女,他们排着队,淑惠也站在等着报名的队伍中。 淑惠仰着脖子焦急地向屋里望去。忽然看见宜静兴高采烈的从屋里走出来,她感到非常奇怪,就大声喊着宜静的名字。 淑惠虽然只比宜静大两三岁,但在辈分上却是宜静的表姨。她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儿跳皮筋,踢毽子一类的游戏。两人虽说差着辈分,相处得却像姐妹一样,但是自从淑惠当上红卫兵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淑惠带人抄了王家后,她就与王家大院里的所有亲戚划清了阶级界限,过去的好玩伴宜静在淑惠的眼里变成了不屑一顾的狗崽子。如果两人在街上相遇,淑惠总是昂首挺胸看都不看宜静一眼,宜静却是低头快步走过。 宜静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就循着喊声看去,只见淑惠在向自己招手,于是就走了过去。 宜静满脸微笑地说:“表姨,你也来报名参军啦。”宜静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她见到淑惠后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的。 淑惠一脸惊讶的表情,“宜静,你也来报名参军吗?” “是啊,我刚填完报名登记表,过几天去参加体检。” “哈哈!你也来报名参军?”淑惠冷笑一声,她觉得宜静也来报名参军简直令她不可思议! 宜静反问道:“怎么?您能来报名,我怎么就不能?” 淑惠觉得宜静话中带刺就生气了,她冷笑一声后指着宜静大声嘲讽说:“你这个汉奸特务的女儿也来报名参军,真让人笑死了!告诉你吧,你连政审这关都过不去!” 淑惠这几句话说得够狠,周围的人都用既惊异又轻蔑的眼光看着宜静,宜静在众人的注视下羞臊的满脸通红。 “你胡说,我才不是汉奸特务的女儿呢!我是工人的女儿。”宜静反驳淑惠,话语却是有气无力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怎么着。我不是汉奸特务的女儿,我是工人的女儿!”宜静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 “哈哈!你骗得了别人骗得过我吗?你的反动爸爸叫麻良臣,他在日伪时期给日本鬼子当狗腿子,抗战胜利后他又当上国民党特务。他罪恶累累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后来他和你妈打架的时候被你妈给开枪打死了!”淑惠说完放肆的大笑起来。 常言道人有脸树有皮,宜静更是个脸面薄的女孩,淑惠在大庭广众之下抖出她的家丑,使她感到无地自容。她本可以反唇相讥淑惠的爸爸是个伪警察,但宜静是个善良的女孩,她不愿当众揭别人的短,她要给淑惠留点面子,于是她捂着脸跑出征兵处。 在淑惠挖苦讽刺宜静的时候,她并没有忘记自己也不是红后代,但是她自以为带红卫兵抄了自己家后已与反动家庭彻底决裂。和家人划清了阶级界限。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郭战斗曾明确说过:王淑慧虽然出身不好,但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是我们革命阵营里的同志。 淑惠还记得,在到征兵处报名之前郭战斗还信誓旦旦的对她承诺说,只要她在征兵处报上了名,当兵的事儿他父亲可以在部队里为其通融一下。所以淑惠认为自己当兵入伍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淑惠挤进征兵办公事后领了一张登记表就伏在桌上认真填写起来,填好后她把表格递给了一位在办公桌后坐着的军人。 这位军人微笑着拿起淑惠的登记表看了几眼后就随手放到一旁,忽然他又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把那张登记表拿起仔细地看着,刚才还微笑着的脸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这位女同学,你不符合我们征兵所要求的政治条件。”这位军人把那张登记表退给了淑惠。 淑惠一听就急了,急忙问道:“同志,我哪里不符合征兵条件啦?” 那位军人硬邦邦的甩了一句话:“伪警察的子女我们不要!” “同志。您不知道,我是个红卫兵,我已经背叛了自己的家庭,并且和家庭彻底划清了阶级界限!” “那也不行!你还是回去吧!”那个军人随手又拿起另一个人的登记表看起来,不再搭理淑惠了。 淑惠把手里的登记表在那军人的眼前晃晃说:“同志,我能不能当兵您甭管。您把我的登记表收起来就行,咱部队里有首长会替我说话的。” “征兵条件有严格的政治要求,你要是能走后门当兵我管不了,谁能帮你你找谁去,我这里要严格把关。走吧,你和我泡蘑菇没用!” 看着那位军人办事严肃认真的样子,淑惠的心凉了。“当兵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让我当我还不想当了呢!”淑惠气哼哼的说着,把登记表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心有不甘的离开了征兵处。 淑惠找到郭战斗,告诉郭战斗自己没报上名,郭战斗无可奈何的说:“现在当兵政审很严格,你没报上名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淑惠见郭战斗帮不上自己心里非常沮丧。 过了十来天,在征兵处大门外的墙上贴出了光荣榜,光荣榜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应征入伍的男女青年的名字,好多人围在一边看一边议论着,宜静也在其中。宜静仔细地看着榜上的人名,当她看到自己的名字也赫然在列时,性格腼腆的她竟高兴的喊了起来:“好啊!我应征入伍啦!” 宜静高兴地又蹦又跳。从小就被人看不起,自懂事以来一直唯唯诺诺生活在阴影里的宜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快乐过,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有十足的幸福感!此刻宜静的眼里满含着泪水,她喜极而泣了。 宜静飞快的往家里跑,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就在回家的路上,她迎面碰上了淑惠。 淑惠听说征兵榜贴出来了,她虽没报上名却也要去看光荣榜,看看应征入伍的都有谁。 淑惠见宜静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就有了种不好的感觉。她伸手拦住宜静问:“瞧把你美得!遇到什么好事儿啦?” 宜静不愿意搭理淑惠,她绕开淑惠就走,“你给我站住!”淑惠一把抓了她的衣袖。 “你放开我!”宜静生气了。 淑惠瞪圆了眼睛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当上解放军啦?” “哈哈!我就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去吧!”宜静用力挣脱开淑惠的手,笑着跑开了。 淑惠猜到宜静可能被批准入伍了,看着宜静的背影她心生嫉妒,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淑惠来到征兵榜前,她挤进人群的前面仔细看着被写在光荣榜上的名字,当她看到王怡静的赫然在列时,她的脑袋嗡的一声变大了心里酸溜溜的,她感到委屈愤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一扭头挤出人群。 同样是出身不好,为什么宜静能参军入伍,而自己这个积极要求进步的红卫兵却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百思不解的淑惠忽然惊觉起来,她想起报名参军那天宜静曾说过她是工人家庭出身,难道是宜静谎报家庭出身才得以入伍?淑惠起了疑心,她决定要亲自到征兵处问个明白。 淑惠大步走进征兵处的大门,刚好上次拒绝她登记的那位军人正在院内和他人说话,淑惠来到他面前气哼哼的质问:“同志,我有个问题要问恩您。” 那军人与别人的话被打断了,他皱着眉头对淑惠说:“好,你说吧。” “为什么你嫌我出身不好,不让我登记征兵表,而那个王宜静出身也不好怎么就当了兵?” 看着一脸委屈的淑惠,那军人皱着眉头问:“哦?有这事儿?” “当然有啦!那个王怡静的爸爸是臭名昭著的汉奸和国民党特务,我不明白你们怎么把她招进部队啦?” “你说的王宜静是不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啊?” “就是她,不过您看她长得漂亮,我却看她长得像个狐狸精!” 那军人呵呵笑起来:“你这个同学嫉妒心挺强的嘛!人家长得漂亮就是狐狸精啊?” “她不是狐狸精也是个狗崽子!”淑惠没好气的说。 “同学,我告诉你王宜静为什么能入伍,第一她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符合我们征兵的政治条件,第二我们部队里的文工团长相中她了,觉得她的身材和相貌都不错,是个当文艺兵的好材料,第三她体检合格。我们没有理由不招她入伍,我劝你不要吃她的醋啦!” “我揭发,王宜静的家庭出身是编造的,她爸爸在解放前给日本人当汉奸,给国民党反动派当特务,罪恶累累害死过很多人!再说了,她爸在刚解放的时候被她妈给打死了,她现在的爸爸才和她妈结婚没几天!她怎么就变成工人阶级出身了呢?” “你这说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都给我绕糊涂了!好啦,我们的征兵工作已圆满完成,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别跟我这捣乱了。”那军人一转身又去和别人说话去了,留给淑惠一个后背。 淑惠心中不服,还想和那军人说些什么,可人家那个表情就是不愿再搭理她,淑惠只得悻悻的走了。 第四卷第三十三章 王淑惠 诸事不顺屋漏又逢雨 淑惠天性好强,她当不上解放军也就算了,但她没想到自己最看不起的宜静却应征入伍,她心里非常不平衡,她绝不能容忍输给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她一定要想办法参军,淑惠就到学校去找郭战斗,求他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帮自己入伍。 淑惠来到校红卫兵造反指挥部的时候,郭战斗没在指挥部里,一个同学说郭战斗没走远就在校园里。淑惠就在校园内四处寻找郭战斗。 淑惠转了大半个校园也没找到郭战斗,她转到学校办公楼后面那一片茂密的小树林边上,见小树林四周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她就转身离开。就在淑惠转身离开时,从树林里隐约传出了男女低低的嬉笑声。 淑惠一听就愣住了,那男人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她站住脚仔细的听了几遍后脸色大变,遂又转身蹑手蹑脚的摸进小树林里。 小树林最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对男女靠在树上紧紧地搂在一起接吻,那男的接吻时一只手不住的在那女的身上乱摸,这两个人闭着眼睛吻得很忘情很投入,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人站在他们身旁。 “郭战斗,你还是人吗?”淑惠一声大喝如晴天霹雳把两个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人吓得魂飞魄散!随后这两个人就像触电一样的分离开。那个男人真的就是郭战斗,那女的是淑惠的同班同学,她们是最要好的姐妹。 郭战斗缓过神来一看原来是淑惠站在自己身旁,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让淑惠看到了,便显得十分尴尬。 “啊,原来是淑惠啊,你来这儿干什么?”郭战斗没话找话的说。 淑惠气愤地说:“郭战斗,我还要问你呢,你们两个狗男女在这偷偷摸摸的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淑惠的声音很大,郭战斗连忙提醒淑惠说:“你小点声好不好!” “怎么?怕你们的丑事儿传出去是不是?我就大声喊了怎么着?”淑惠被彻底激怒了! 这时淑惠那个好姐妹红着脸解释说:“对不起淑惠,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只是他非要这样不可。唉!”她低下头吞吞吐吐的不想说了。 “我不需要你解释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赶快给我滚开!滚!”淑惠指着她狠狠地骂着。 那女的捂着脸跑开了。树林里只剩下淑惠和郭战斗两人。淑惠两眼喷火似的瞪着郭战斗,而郭战斗却背靠在树干上。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两眼望着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战斗,我是您的女朋友,你说过只爱我一个人,我没想到你竟然和别的女生乱搞,你的下流行为刺伤了我的心!”淑惠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这有什么呀?我们不过是随便玩玩而已,你别当真!” “有你这样随便玩的吗?我的心和整个身子都给你了,你这样做就是背叛,这叫我情以何堪!” “淑惠,咱俩的事儿是你情我愿。你说你把身子给我了,那是你投怀送抱,我又没强迫你做什么!”郭战斗极力狡辩着,他的这种说法使淑惠感到很意外。 郭战斗是学校里第一个扯起革命造反大旗的红卫兵,他同学中很有号召力。郭战斗在淑惠眼里的形象始终是积极正面的。淑惠原以为她与郭战斗的爱情是真挚深厚的,他们之间的爱情能够生根开花天长地久,可万万没想到今天她看到了郭战斗令人作呕的另一面,也许这不为人知的一面才是郭战斗最真实的一面。 这时淑惠又想起抄一个走资派家时发生的一件事情,在抄家的第二天早上,那个走资派二十岁出头的女儿就割腕自杀了。那个走资派的老婆搂着死去的女儿哭嚎着控诉说她女儿是遭人侮辱调戏后自杀的。当时淑惠以为那个老太婆是诬陷好人,还狠狠的踹了那个老太婆两脚。现在回想起来倒觉得那老太婆所说极可能是真的。因为头天晚上在一间小屋里审问那个女孩的就是郭战斗和另外几个男同学。 想到这里淑惠伤心地叹了口气对郭战斗说:“郭战斗,我一直没有看清你的嘴脸,我好糊涂,我爱错了人!” 郭战斗听了淑惠的话后丝毫没有愧疚之心,“王淑惠,你的身材和相貌对男人很有诱惑力。而且在你身上有股倔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味道,你看男人时的眼神几乎都是傲慢和不屑一顾的。我就喜欢你这样有个性的女人,我以征服你这种类型的女人为快乐。我承认咱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说过我爱你,那是因为你的*和气质在诱惑着我。我表面上和你好其实心里并不爱你,我只是玩玩你而已!你也不想想我能要你这个伪警察的女儿做老婆吗?我和你之间根本就不会有爱情产生。你以后再也不要自作多情啦!” “臭不要脸!你是个流氓!”淑惠愤怒的叫起来。 郭战斗眼睛贪婪的盯着淑惠绿军装下高高挺起的胸脯说:“当然了,我得承认你对我的吸引力依然没有消失,如果你还想跟我继续好下去,我会奉陪到底!” 郭战斗的话像把利剑一下子穿透了淑惠的心,她哭了。“郭战斗,我找你本是想拜托你爸爸给我当兵的事儿走个后门,没想到却看到了你龌龊无耻的另一面,谢天谢地啊!老天爷帮我掀开了你的假面具。你放心吧,我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以后绝不会再纠缠你,因为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不值得我爱!” 淑惠说完后抹着眼泪走了。 这一天淑惠的心情糟透了,她认为天下最倒霉的事情都让她碰上了,一是宜静被征兵入伍自己却当兵无望,二是郭战斗玩弄和欺骗了她的感情。这两件事情使她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她始终不能从痛苦的泥潭里拔出脚来。 淑惠争强好胜的性格注定了她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只要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报复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如果有人打她一拳她还给那人两脚、三脚才解恨! 第四卷第三十四章 论血统 据理力争却祸从口出 宜静入伍的事儿对王家人来说是个天大的喜讯,桂芳更是得意,她认为要不是自己鼓励宜静去征兵处报名,宜静哪能有好这样的好去处呢! 桂芳是个出手大方的人,为了庆祝宜静即将入伍,她用自己糊了一个月纸盒挣到的钱在家里专门为宜静摆了桌丰盛的饭菜,老王家的人和老周淑珍夫妇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了顿晚饭。在饭桌上大家纷纷向宜静表示祝贺。 王云清在饭桌上看着宜静感慨万分的说“唉,今年咱家里走背字,诸事儿不顺啊!你能够应征入伍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大喜事儿,希望借你的喜气儿把咱王家的霉运给冲一冲!” 从不沾酒的宜静喜不自禁下喝了些葡萄酒,她面颊泛红身子有些飘飘然了。她哄着王云清开心的说:“姥爷,我是咱家的幸运女神,有我在,从此后咱家一定会诸事大吉大利!” “好!那就托我外送女的福啦!我要谢谢你!”王云清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桂芳假装吃醋的说:“爸,您还得谢我呢!” 王云清感到奇怪,“噢?这是为什么?” 桂芳说:“爸,要不是我提醒宜静把家庭出身改为工人,人家才不会要她呢!” “桂芳,你这个主意是起了作用,但这样做却有弄虚作假之嫌!” 这时老周说话了:“爸,宜静虽不是我亲生女儿,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这个当爸爸的是工人,那她就一定是工人阶级出身嘛,这错不了!” “好啊,我女婿说的在理!”王夫人乐呵呵的夸奖着自己的女婿。 鸿兴一旁起哄说:“妈,都说这丈母娘疼女婿,看来这话还真没说错啊!您怎么不夸夸我呀,我这当儿子的都吃醋了!” 王夫人得意的说:“那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嘛!桂芳,鸿兴要吃醋了,你给他拿上一瓶醋来!” 桂芳抢白鸿兴说:“你吃个哪门子醋?丈母娘疼姑爷是表面的事儿,其实那是变相疼自己的女儿!这门道你还不明白吗?” 鸿兴装出一副怕老婆的样子。他缩着脖子说:“那我还是别吃醋了!桂芳你快把那个醋瓶子收起来吧!” 鸿兴把饭桌上的大家给逗乐了,只有淑珍不但没乐反而哭了起来,淑珍哭自有哭的道理。宜静是麻良臣的遗腹子,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但她身上流有麻良臣的血液,麻良臣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宜静的身上。宜静来到这个人世是偶然的,她的出生甚至被王家人认为是种罪孽,他们是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才被接受了宜静这个无辜的孩子!作为汉奸特务的前妻,在世人的歧视和白眼中淑珍艰难的把宜静养育成人。如今淑珍看到平时懦弱自卑的女儿长大成人了,并且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她在为女儿高兴的同候回想起过去的艰难,此时她自然是悲喜交加泣不成声。 宜静了解妈妈的心情。她见妈妈哭了也跟着哭起来,王夫人和桂芳红着眼眶好言好语的劝慰着淑珍和宜静。 桂芳说:“大姐,我知道你一个人把宜静带大不容易,我看过安徒生的童话,我觉得如今咱家宜静已经从人人嫌弃的丑小鸭变成美丽的白天鹅啦。你的心血没白费啊!” 王夫人也劝说宜静:“孩子,这大喜的日子你就别哭啦!” 这娘俩在大家不住的劝慰下才止住哭声。接着一家人又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这顿饭大家吃得都很高兴。 这顿饭从天刚擦黑吃起,一直吃到很晚才结束。淑珍与宜静好几天没见面了,她有很多话要对即将参军离家的宜静说,她要宜静回到她和老周的家里住一晚,于是她们就一起走了。 这天是应征入伍的人到征兵处登记报到的日子。宜静早早的来到征兵处,走到门前的时她看到一些应征入伍的男女青年拿着领到的军服兴高采烈地从大门里走出来,她的心情十分激动。 走进到征兵处报名签到的屋子里,宜静报出自己的姓名,一个负责接待工作的年轻战士翻了翻新兵花名册后对宜静说:“对不起,你的名字被划掉了。” “为什么?这不可能!”宜静大吃一惊!她失态的喊起来。 那年轻战士说:“这个我不清楚。请你问我们刘营长。”他说完指了一下站在屋门口的一个穿着四个兜军装的中年军官。 这中年军官是前来接收入伍新兵的负责人,他和蔼的接待了宜静。 宜静着急的问;“刘营长,为什么把我名字从新兵花名册上划去?”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宜静。” “哦,原来你就是王宜静啊!”刘营长皱起眉头打量着宜静。宜静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王宜静同学。我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们部队已经取消了你的入伍资格!” “是真的吗?不可能吧!”宜静一脸惊诧。 刘营长又一字一顿的说了一遍:“王宜静同学,你的入伍资格已被取消了!” 宜静惊呆了,她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同志,请您再仔细查阅一下花名册,您是不是看错人命啦?” 刘营长不容置疑的说:“没有看错!被取消入伍资格的就是你,王怡静。” “为什么?为什么呀?”宜静此时心情糟得很,眼泪夺眶而出。 “有人向我们书面揭发你伪造工人阶级的家庭出身,经我们到你所在街道革委会进行调查后,事实证明你的家庭出身确实是伪造的。你的生父是个历史反革命,你现在的工人父亲是你继父,况且他刚与你母亲结婚。所以我们认为你的家庭出身应该属于黑五类,你不能通过我们的政审条件。” 王宜静焦急的解释说:“同志,你误会我了!事情是这样的:我生父是个反动分子,但是我还没出生他就死了,而且我母亲早已同他离了婚。我是随母亲长大的,我母亲是工人,所以我应该算是工人家庭出身!” “同学,不管怎么说你血管里流的不是无产阶级的血液,这一点你是抹杀不掉的,所以你不能入伍!” “一个人能不能当兵,他的出身真的很重要嘛?”宜静觉得自己很委屈。 “小同学,现在一切事情都要讲政治挂帅嘛!况且你编造家庭出身的行为很不光彩,我们要是让你入伍就是犯了政治错误!” “求您了,当兵光荣,我想当兵!”宜静抹着眼泪哀求刘营长。 这时刘营长显得不耐烦了,他随口说到“我们革命队伍是纯洁的,出身不好的人我们坚决不要!” 听了刘营长的话,宜静就像在炎热的三伏天里一下子掉进冰窖,全身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刘营长的话引来了许多人的眼光,宜静被那些好奇的冷漠的甚至带有鄙夷歧视的眼光看得心里发虚脸皮发热,她羞愧的垂下头。她知道自己从军的希望一点都没了但还是据理力争的说:“您这话说的不对!” 刘营长纳闷的眨着眼睛问:“哎,我完全是按照政策办事,为什么不对?错在哪里?” “当然不对啦!有些国家领导人和革命先烈他们出身于地主、资本家和封建官僚家庭,难道他们就没有参加革命的资格、就不能搞革命了吗?您一句话就把他们都给否定了!” 刘营长没想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能说出这样令人无法反驳尖锐问题! 宜静今天是真急了,说出的话无所顾忌了,她又要刘营长解释一个问题,“有些国民党反动派、军阀土匪出身于贫苦家庭,可是他们却反对革命残害人民,请您用血统论来解释下这些现象!” “这、这个,你呀!你怎么这样说话?”刘营长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见屋里的年轻人大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王宜静,就把她拉到一屋子角落里轻声埋怨说:“王宜静同学,你提出的问题太敏感了!即使你问得对,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小心有人给你上纲上线扣上大帽子!反正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入伍了,听我的话,还是赶快回家吧!” 宜静来时是满心欢喜,离开时却是极度失望,宜静低着头迈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慢慢走出征兵处的大门。哪知她刚走出大门,从院子里有个女人在大声喊:“同志们,你们听到了吧,走出门那个女的刚才散布侮辱国家领导人和革命先烈的反动言论,别让她溜了,咱们抓住她!” 喊声刚落,就有一群人冲出征兵处把宜静给围了起来。 宜静一看为首的人是淑惠,跟着她冲出院子的都是些来登记从军的年轻人。宜静觉得这些人气势汹汹的看着自己便忐忑不安起来,她钻出人逢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 “宜静,你给我站住!”淑惠追过来一把抓住了宜静的衣服,宜静跑不了了,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又把她给围起来。 第四卷第三十五章 心生厌 宜静轻生携母亲同去 桂芳是宜静最信赖的人,满腹委屈的宜静跑回家后直接跑到桂芳的屋里。这时桂芳正在桌前聚精会神的糊纸盒,她听到房门咣当一下被打开,回头看去只见头发散乱满脸血印的宜静冲了进来。桂芳看到宜静这个样子就吃惊的站起身问:“宜静,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难道你被人打啦?” “舅妈,我以后没脸见人啦!”宜静一下子扑到桂芳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孩子,和舅妈说,是谁欺负你啦?”桂芳紧紧地搂住了宜静。 宜静只是大声的哭着一句话也不说,她的泪水打湿了桂芳的衣服。看着宜静伤痛欲绝的样子,桂芳不禁的乱猜起来。“宜静,是不是王鸿祖那坏家伙又欺负你啦?” 宜静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是不是和人吵架打起来了?” 宜静还是摇着头。 这下子桂芳急了,她一把推开宜静,气呼呼的坐回到椅子上,她把手向外一直说:“宜静,不是舅妈说你,你简直就是个闷葫芦!你要是再不说话就走吧,我不管你啦!” 桂芳一生气,宜静哭得更厉害了。由于宜静从小是在压抑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她是个多愁善感性格孤僻的姑娘,不太愿与人交流有事总爱憋在自己心里。舅妈桂芳是她除了母亲之外最信赖的人,平时她与舅妈言语投机无话不说。今天她不是不想告诉舅妈自己的遭遇,只是因为昨天家里人刚为她应征入伍办了家宴庆祝,今天她就被取消了入伍的资格而且还挨了打,她内心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她认为这事儿对自己来说是个奇耻大辱!这事儿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就在宜静内心十分痛苦和矛盾的时候,舅妈竟然生气的要撵她走,她觉得平时与自己要好的舅妈也嫌弃自己了!她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就伤心欲绝状的一跺脚说:“走就走!”,之后转身跑出屋子。 桂芳见宜静跑了出去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她愣了一下神就喊着宜静的名字追了出去。 桂芳来到宜静的屋前要推门进去,可是门已经从里面插上了门,窗帘都被拉上,从外面看不见宜静。只听到她在屋里哭。 任凭桂芳怎么叫门怎么用好话哄,宜静都不肯打开门。桂芳怕宜静出事,焦急之下又跑到公婆的屋里求助。王云清夫妇急忙跟着桂芳来到宜静的屋子外面,尽管老两口费了好多口舌宜静仍然不给他们开门。王云清只得对着屋里说:“宜静啊,你已经是大人啦,而且就要成为解放军战士啦,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就没完没了的哭起来了呢?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出来跟姥爷我说说。” 没想到宜静听到这句话后哭得更厉害了。 桂芳对公婆说:“唉,宜静一定是遇到想不开的事儿啦,要哭就让她哭个痛快吧。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到底发生什么事儿?您二老先进屋里休息,等一会儿我再过来和她聊聊就知道了。” 无奈之下,王云清夫妇只得和桂芳一起离开了。 淑珍知道今天是宜静到征兵处报道的日子,她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午饭后就跟单位请了下午的半天假回娘家看女儿。淑珍再回娘家的路上买了一些宜静爱吃的水果和点心。 淑珍回娘家后直接来到宜静居住的屋前,她看见屋门没有上锁就知道宜静已经从征兵处回来了。淑珍喊了一声宜静的名字就推门而入,可是门被从里面插上了,她进不去。 淑珍对屋里说道:“宜静快开门,妈妈回来了。”可是屋里没有回应。淑珍以为宜静睡午觉呢,又提高了嗓门喊道:“宜静你醒醒,妈妈回家看你来了!”可屋内还是没人答应。 “这丫头到底怎么啦?妈妈来了都不给开门!”淑珍着急了。她“砰砰”的敲起门来。可任凭淑珍怎么敲门,屋里就是没有动静。 “你这死丫头到底在不在家呀?快给妈妈开门呀!”淑珍在屋外急得跺着脚喊起来。 桂芳和正在睡午觉的王云清夫妇听见淑珍的叫喊后都从各自屋里走出来,桂芳手里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大姐,我和你说啊,宜静这丫头中午是哭着回来的,她还好像被别人给打了。我看她伤心的样子就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猜怎么着?这孩子就是不说!她回到屋里就把门给插上了,我们几个任谁也叫不开!这不是嘛,我怕她饿着了就煮了点饺子送过来。” 淑珍眉头紧皱的说:“这孩子从小就听话,我说什么她都听,我今儿个怎么连门都叫不开了?奇怪!” 这时王云清的脑子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之兆。他着急的说:“以我判断,宜静是明理懂事儿的孩子,她若不是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是不会这样反常,我真的怕她出事儿啊!你们别喊她了,快想办法把屋门打开再说!” “爸,您说得对!”淑珍说罢就用力的推了几下门,但是推不开。 桂芳也急了,“看我的!”她从地上捡起一块转头向门窗的一块玻璃砸去,“哗啦啦”门窗被砸的粉碎。桂芳把手从砸碎的门窗伸进去一下子就把门打开了。 “宜静!”淑珍把桂芳拉到一边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冲进屋里,她一进到屋里就看见宜静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宜静,你怎么睡得这样死啊?见你开门都听不见,快起来吧!”淑珍几步来到床前伸手要拉起宜静,谁知她的手刚一接触到宜静的身子就“啊”的一声倒在了宜静的身上。 随后进到屋里的桂芳见状就上前要扶起淑珍,在其身后身后的王云清一抓住桂芳的胳膊喊道:“别动!危险!”桂芳傻傻的站住不动了。 桂芳指着淑珍母女傻呆呆问:“爸,她们这是怎么啦?” 这时候王云清对桂芳大喊到:“桂芳,她们俩触电啦!你赶快打120电话叫救护车来!” 王云清见桂芳傻愣着没动,就发脾气了,“淑珍娘俩被电着啦!你发什么愣啊?快去叫救护车!快点!’ “哎,我这就去!”桂芳这才从恍惚中明白过来。她撒腿就跑出去找公共电话去了。 王夫人见女儿和外孙女都躺在床上不动了就心知不妙,“老头子,她们娘俩还有救吗?”她惊慌失措之下瘫坐在地上。 这时心急如焚的王云清顾不上照顾老伴了。他来到淑珍母女俩跟前。只见满脸抓痕的宜静仰面躺在床上,她手里攥着一根被扯断灯头的台灯电线,她的手被烧焦了一大块;淑珍跪在床前垂着头把上半身压在了宜静的身上,王云清找到电源插座后将台灯插销拔出。然后又轻轻的把淑珍母女俩的身子挪开放好。 王云清摸摸淑珍母女俩的脉搏后知道她们的生命已无可挽回,他一声悲叹:“唉,没救啦!”之后两行老泪夺眶而出。 王夫人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她走到床边上嘴里念念叨叨的哭着:“淑珍、宜静,你们娘俩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老天爷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公平啊!”随后她嚎啕大哭起来,伤心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死者的身上。 王夫人看见宜静脸上有好几条被抓破的血痕哭得更厉害了:“我苦命的孩子,你告诉姥姥。是谁把你脸抓挠成这样?”她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抚摸着宜静的脸。 王夫人哭着哭着忽然看见在宜静的枕头下压着一张信纸,她拿出来仔细一看才知道这是宜静的遗书。遗书是匆匆而就的,字迹写得很潦草。 “老头子,这是宜静写的遗书。”王夫人颤巍巍的把信纸递给王云清。 王云清从夫人手里拿过遗书一字一句的读起来。 我亲爱的家人:知道吗?我的入伍资格被取消了。之后表姨又带着一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羞辱殴打,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我仅存的一点尊严被狠狠的践踏在地,我人生的理想和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完全破灭了,此时我的心就像被万箭刺穿! 所有这一切皆因那个我从未谋面的爸爸而引起,我从刚懂事起就一直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是他使我的生活缺少快乐和关爱,因为他,我受尽了歧视和白眼。我知道这个社会不爱我,我对这个社会来说是个多余的人。活着、苟且的活着对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如果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个错误,那我就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在另一个世界去寻找我能真正享有的尊严和尊重。 亲爱的妈妈和各位亲人。不孝的宜静先走一步啦!请您们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也不要为我的离去而难过。有一首小诗我非常喜欢,临行前我把它改编了几句送给你们作为诀别后的留念吧: 我静静地走了,就像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袖子带走了亲人的爱。我毫无牵挂地走了,就像我赤条条地来。我擦去了眼泪已把忧愁忘怀。我轻轻地走了,就像一片飘渺的云彩,这一去永远不再回来。 宜静绝笔 王云清看完遗书后心如刀绞,他看着平躺在床上的宜静泣不成声的说:“宜静你确实是个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苦命孩子,但是我们全家人都接受了你。我们一直都在关心和爱护着你,尽可能的使你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唉,傻孩子你为什么想不开呢?而且害得你妈也跟着你走了!” 悲痛万分的王云清夫妇拿起一个床单轻轻地把淑珍母女俩的身子盖起来。 不一会儿救护车就赶到了,桂芳把几个救护人员带进了家里。救护人员只摸了几下淑珍母女的脉搏就说:“这俩人没救了,赶快为她们办理后事吧!”然后他们就走了。 淑珍在给120救护车打电话的同时又给鸿兴和老周的单位分别打了电话,鸿兴听说家里出大事儿了,连假都来不及请就急冲冲的回到家里,他一进到宜静的屋里就俯身在姐姐和外甥女的身旁放声大哭,家里一下子失去两位挚爱的亲人,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鸿兴泪流满面的问着家人:“你们说,我姐她们娘俩本来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这到底因为什么呀?” 王夫人哭着说:“鸿兴,宜静的遗书里说她的入伍资格被取消了。她可能就是因为这事儿想不开的。她是先触电自杀,后来你大姐碰到宜静的身子也被电死了。” 鸿兴又问道:“我看宜静脸上有被人打过的痕迹,她生前一定挨过打!知道是谁打的吗?” 王夫人气愤的说:“是淑惠带人打的,宜静的遗书里写的清楚。你看看吧。” 鸿兴看完宜静的遗书后心中的怒火几乎蹿上房,“这个淑惠对咱们家怀有深仇大恨怎么着?她还嫌把咱家折腾的不够?都是近亲,何必骨肉相残呢!” 桂芳说:“鸿兴,宜静死前找过我,她在我面前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我问她话,她什么都不说。看她难过的样子一定是被人欺负惨了!” “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可以和家里人说嘛,何必寻死呀?宜静的心眼太小了!她这一走不要紧把我姐姐都带走啦!唉!真蠢啊!”鸿兴十分惋惜的摇着头,他对宜静自杀的做法十分不解。 桂芳叹口气说“唉,大家都知道的。宜静这孩子是个闷葫芦,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她要是把心里的委屈对我说出来,我也许能开导开导她。” 鸿兴眼含泪水的斥责桂芳:“就赖你,你要是看紧了宜静。她就没有自杀的机会,我大姐也死不了!” 桂芳眼泪汪汪的反问:“鸿兴,家里死了人我却成了倒霉蛋!谁想到宜静会寻死呀?你说这事儿赖得着我吗?” 王云清对鸿兴说:“这事儿你赖不着人家桂芳。你别跟桂芳较劲了,老周可能马上就到,你出门迎他去。” “哎。”鸿兴转身走出去。 接到淑珍和宜静的死讯后,老周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一进屋就看到淑珍和宜静直挺挺并排躺在床上。他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等着惊恐的眼睛直呆呆站着不动了。 王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婿哭着说:“我的姑爷啊,淑珍和宜静都走啦!再也回不来啦!呜呜。” 老周这才从大脑的一片空白中清醒过来,他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老周来到淑珍的尸身前轻声呼唤着:“淑珍,我是老周,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你看看我好吗?”他把淑珍身子扶起来紧紧搂在怀里,把满是泪水的脸贴在淑珍的脸上,一遍遍的呼唤着淑珍。 老周与淑珍是半路夫妻,两人没有很深的感情基础,脾气秉性生活习惯也各有不同。他们走到一起就是为了在生活中找个相互依靠的伴儿。但他们都很珍惜这迟来的婚姻,婚后的日子你敬我让的过得很是和美。淑珍的突然离去使老周顿感手足无措,他无法接受眼前这残酷的现实,悲痛与情急之下便感到浑身发冷胸口憋闷的喘不上气来。 老周放下淑珍,他双手捂着胸口缓缓站起来,他刚站起身子身子左右晃了几晃就要摔倒,站在老周身旁的鸿兴手疾眼快的一把抱住了他。 王云清见状就知道老周犯了心梗病,他和鸿兴把双目紧闭的老周平放在地上,王云清老年后也患有心脏病,他把自己随身带的救心药拿出一片塞进老周嘴里,然后又吩咐桂芳赶快去打电话叫急救车。过了一会儿刚才来过一次的急救车又来了,救护人员把突发心梗的老周拉到医院去抢救。 这一天,老王家霉运当头,家里人一下就死了两个,还有一个送到医院抢救。 第四卷第三十六章 讨说法 鸿兴夫妇怒闯二叔家 王鸿兴是个性情懦弱的人,他的处世哲学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不起的人和事儿能躲便躲能忍让就忍让,就是天上掉个树叶都怕砸着脑袋。即使家被抄、人被斗甚至做人的尊严都被严重践踏,尽管其内心有着委屈不满甚至愤恨,但依然是小心谨慎的活着,唯唯诺诺的接受着革命群众的监督改造。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宜静的死彻底激怒了王鸿兴,他认为自己家庭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与叔叔的家人有关系,在料理完了淑珍和宜静母女俩的丧事后他决定要到叔叔家为死去的家人讨个说法。 桂芳听说王鸿兴要去王云龙家讨说法就问道:“鸿兴,你去二叔家去讨说法实际上就是去闹事,就不怕别人抓你这个资本家的小辫子?” “哼,我是资本家二叔家也不算好成份,谁怕谁啊!资本家和伪警察打架,外人顶多说这是狗咬狗!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怕什么?” “你说的也是个理儿。”桂芳听后不但不制止,反而捋胳膊挽袖子的要和丈夫一起去。 王夫人对老伴说:“唉!去吧,你就让他俩去吧!这气总憋在心里非得憋出病来不可!让他们到二叔家撒撒气也好,别太过分就行了!” 王云清听夫人这样说便不再阻拦了。 这天中午,王云龙一家人正吃着午饭,王鸿兴夫妇就怒气冲冲的拎着一个黑布包裹来到他们家。王鸿兴得屋来就厉声问到:“二叔,淑惠在不在?” 正在吃着饭的王云龙见鸿兴两口子来者不善就莫名其妙放下碗筷,他站起身来问道:“哟,大侄子啊,你们俩口子不看叔叔也罢,来看叔叔就这样横眉立目满脸煞气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坐在一旁的王鸿祖虽然被从革委会主任的位置上赶下来了,但心里仍然看不起王鸿兴这个堂兄,他拿着厂领导的腔调说:“王鸿兴。你不好好上班接受改造,到我家胡闹什么?” 王鸿兴一声冷笑说:“哈,王鸿祖,你以为你是谁呀?你现在混得还不如我呢。你就闭上那张臭嘴吧!我今天是来你们家讨说法的,你少跟我废话!” “讨说法?讨什么说法?”王鸿祖颇感奇怪的问。 王鸿兴说:“你妹妹淑惠在哪?你问她就知道了!” “你们快说,淑惠那小泼妇在哪?”桂芳站在王鸿兴身边,她柳眉倒竖的叉着腰问。 “你们找我闺女有什么事儿呀?说出来我再告诉你们!”郑美芹与桂芳是针尖对麦芒的冤家,她歪着个脖子斜着眼,用形体语言表示出对桂芳的极度蔑视。 桂芳忿忿的说:“知道吗?你们家淑惠把我们家宜静给欺负死啦!,我们找她讨人命债来了!” 王鸿祖吃惊地问道:“好好的宜静怎么会死了?我怎么没听说呢?” “不信就看看这个!” 王鸿兴推开桌上摆着的没吃完的饭菜,把黑布包往饭桌子上一放大声说:“我要你家淑惠为宜静和我姐偿命!”说罢他解开了黑布包裹。 王云龙夫妇和王鸿祖一看到黑布里包的东西立时就傻眼了,原来黑布里包的是个骨灰盒。这个骨灰盒是黑色木制的,里面装着宜静和淑珍的骨灰。骨灰盒的前面分别放有淑珍和宜静的遗像。 一般来说,活着人是不愿看到骨灰盒的,如果是自家人的骨灰还能接受,但是把别人家的骨灰拿进自家屋里那是不吉利的事儿,特别是骨灰盒被放在吃饭桌上更是叫人心里别扭。这两个骨灰盒雕刻的很精美。骨灰盒上两个死者的照片虽然都是微笑着的表情,但在王云龙一家人看来。淑珍和宜静的眼睛在紧紧的盯着他们,眼神里透出的是忌恨和哀怨。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骨灰盒,郑美芹先是愣住了,然后就“啊”的叫了一声,捂着眼睛蹲到桌子底下不敢再看了。 王云龙惊恐的喊道:“鸿兴,你们别把晦气带到我家来!你们快把这东西拿走!快点!”他刚喊完心里就一阵恶心。刚吃下去的饭菜一下子吐了出许多。 年轻王鸿祖算是镇定一些,他慢慢贴近那两个骨灰盒仔细地看起来。“大哥,宜静和大姐真死了?这里面装的是她们的骨灰?”他战战兢兢的问到。 王鸿兴气哼哼的说:“我们刚从火葬场取骨灰回来,我们骗你们干什么?” 王鸿祖指着两个骨灰盒问:“她们是怎么死的?” 王鸿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说:“宜静本来被应征入伍了,后来又被取消了入伍资格,她心里本来就难过。然后又在大街上被淑惠带人连羞辱带暴打。回家后她想不开就摸触电自杀了,我大姐情急之下救她也触电身亡,这一死就是两条人命啊!你家淑惠真可恶啊!我要让她给死者下跪认罪!” 王鸿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悲愤的失声痛哭起来! 桂芳也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她指着王云龙几个人骂道:“不但淑惠不是个好东西。你们全家没有一个好人!带人抄我们家的是你们家人,游街批斗我们的是你们家人,害死我爸的还是你们家人,你们知道我们心里有多难受吗?但是不好受也得忍啊,牙掉了往自己肚子里咽,要哭在家偷偷的哭,忍得了的我们忍了,忍不了的我们也都忍了,可你们还不放过我们!这次你家淑惠又把宜静给欺负死了连带着我大姐也死了。如今我们已经忍无可忍啦!你们今天必须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否则我大姐和宜静在阴间也会向你们索命的!” 脾气暴躁的桂芳说罢抄起桌上一个还有半碗粥的饭碗狠狠摔在地上,“啪”的一声碗被摔得粉碎。 桂芳这碗正好摔在郑美琴的身前不远,把溅了一身粥的郑美清吓得心惊肉跳,信鬼神的郑美芹对亡灵充满了敬畏之心,她赶忙把身子对着那两个骨灰盒跪下,噹噹的磕起响头来,王云龙也满面泪水的跪在他老婆身旁跟着磕头。 宜静和淑珍的突然离世对王云龙一家人来说也是个晴天霹雳,他们根本就想不到淑珍母女俩会死去,尽管两家有解不开的怨恨,他们只是乐于看到王云清一家倒霉,但并不希望看到他们家人有人横死。况且如今他们家也走了背字,对王云清一家人的不幸遭遇他们感同身受,再也幸灾乐祸不起来了。 郑美芹磕着头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淑珍、宜静你们一路走好!我家人生前对你们多有得罪,我们全家向你们赔礼啦!以后逢你们的忌日我就祭奠你们,给你们烧香磕头!望请你们大人不计小人怨,请你们放过我女儿淑惠,放过我们一家人!” 郑美清絮絮叨叨的说着,王云龙却是呜呜的哭着说不出话来,他心里难过死了。 桂芳双手叉腰的骂开了。“你们别来这套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把戏了!不是我咒你们,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早晚你们全家都要遭报应!喝水噎死,摔跟头摔死,出门让车撞死!” 王云龙听桂芳骂的太过分了,连忙制止说:“哎呀!桂芳,我家一人对不起你们,你嘴上留点德,别再咒我家人好不好啊!” 王鸿祖也说道:“大哥、嫂子,对与淑珍接和宜静的死,我这心里也接受不了啊,求你们就别再说了。” 王鸿祖没有向他父母那样跪在淑珍和宜静的骨灰盒前忏悔。但他也哭了,他哭得很伤心,他是为宜静的离去感到惋惜和难过。宜静在王鸿祖眼里是天字号第一美人,是他朝思暮想绞尽脑汁要搞到手的女人,他对宜静的追求不是出于感情和爱情,而是要把宜静当成是一个仅供自己欣赏把玩的宝贝。当这个心爱的宝贝被活生生的摔碎了,他心里自然是痛惜不堪!但他的哭是一己之私,绝不包含有对逝者所做过的坏事的忏悔。 王鸿祖本来就对淑惠心怀不满,这次宜静的死也与淑惠有极大的责任,他不免对自己妹妹是恨上加恨!他对王鸿兴说:“大哥,自从上次淑惠带人来抄我们家后就搬到外面住去了,住在哪也不和我们说。她平时一个月回家一趟,回家就是要钱要粮票拿换季的衣服。我这个妹妹就是个女魔头,我也很死她了!等她下次回家时我一定替你们好好修理她一顿!”为了让王鸿兴夫妇相信他的话,王鸿祖说完后使劲的拍了拍胸脯。 王鸿兴两口子没有找到淑惠,觉得很扫兴,鸿兴仔细包好了淑珍娘俩的骨灰盒后忿忿的说:“今天没找到淑惠,我们就想回去了,也许过几天再来。听好了,我大姐娘俩的骨灰就存放到家里,每年清明的时候,你们都要给她俩烧纸祭奠!” 王云龙连连称是,“是啊,那天我一定要去的,一定要去!” 临走时余怒未消的桂芳一下子掀翻了二叔家的饭桌,盘子碗摔碎了,饭菜撒了一地,王云龙一家人呆若木鸡的站着没有一点反应。 第四卷第三十七章 郭战斗 绝望之中被旧爱唤醒 以革命造反为己任的郭战斗一直冲锋陷阵在造反的第一线,不余其力的风风火火的造别人的反。可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令他引以为荣的老爸也被别人造了反!据部队里的造反派揭发,郭战斗的父亲解放前在白区工作时曾被国民党特务抓捕入狱,后来写了自首书之后才被放了出来,他的父亲由此被定性为叛徒,属敌我矛盾。 郭战斗的家被抄了,父亲被造反组织抓走了,他一夜之间就从光荣的红五类子女变成了人人不齿的叛徒儿子,一夜之间,在校园里发号施令一呼百应的革命小将就变得灰头土脸,被从造反司令的位置上赶了下来。 郭战斗作为“大叛徒的儿子”被他曾经的战友们抓起来关进了一个小黑屋子里,要他老实交代其父亲的变节行为和反动罪行。解放前郭战斗还没出生呢,他不了解父亲那时的变节行为,至于父亲的反动罪行他也交代不出来,若他胡乱的给父亲安些罪名就可以免遭殴打还可以被放出来,可是他宁可被拘禁被殴打也绝不会往父亲的脸上抹黑。 郭战斗是个心高气傲自尊心很强的人,他出身于革命军人家庭,从小接受的是革命传统教育。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有追求的热血青年。在这个席卷全国的史无前例的政治运动里,他积极投身其中,高举造反有理的大旗,为彻底砸烂旧世界建立新世界,为解放全人类从而最终解放无产阶级自己的伟大而又崇高理想冲锋陷阵。而如今他却不可思议的变为一个被革命的对象、一个被抛弃被鄙视的人,那些曾簇拥在他身边的红卫兵战友,如今对他挥起了皮带和鞭子,他的屁股被那些人踢得又红又肿,这个冰火两重天的巨大反差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在这个把政治和政治生命看得高于一切的年代里,一个叛徒的儿子在自己人生进程里已看不到任何希望,他从自己现实的遭遇中亲身感受到了那些曾被他打倒的人们的痛苦。他开始怀疑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随之而来的是他心中曾怀有的理想、激情和渴望统统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满腹的牢骚和屈辱。 郭战斗被关在一间废弃的校长办公室里,这间房子不大。窗户全部用破木板钉死,屋子阴暗潮湿充满了腐朽之气,屋外的光线只有通过木板的缝隙星星点点的透进屋里。 失去了自由、屈辱的活着对性格高傲的郭战斗来说已没有什么意义了,他想到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曾抬头望着房梁想悬梁自尽,但他的身边总有人看守,他在寻找着机会。 这天郭战斗想要结束生命的机会来了,那个看守他的红卫兵可能是吃了不洁的食物而得了痢疾,隔一会儿就要去一次厕所,他每次都要去较长的时间而且会从外面把门锁上。因此郭战斗有了个人独处的时间。 在那个看守又一次上厕所的机会,郭战斗迅速脱下身上穿的上衣,他用力把衣服撕成几条后把碎布条系成一条绳子,他把桌子搬到房梁下站上去在房梁上做了个绳套。当郭战斗迅速做好了一切准备后并不想马上死,他还要对这个世界看上最后一眼。 郭战斗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窗前。窗户被木板钉死,他通过木板细窄的缝隙向外张望。窗外是个花坛,如今虽已经给践踏得面目全非,但是还有几株叫不出名字的花在灿烂阳光的照射下怒放,郭战斗贪婪的看着外面的景色,他要在临死前多看几眼这个令其不舍又使其受伤的世界。 郭战斗心里默念着:该走了,跟这个世界说声再见吧。他转过半个身子抬头看了看挂在房梁上的绳套。又回过身留给窗外世界最后一眼。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神忽然凝结住了,随之就是心脏的急剧痉挛,呼吸几乎要停顿。 原来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花坛附近徘徊,还不时用充满忧郁的眼神朝关押他的这间屋子张望,这个身影与关押郭战斗的屋子距离并不远,他很清楚的看到这个人是王淑惠。郭战斗马上就明白了。王淑惠对自己是旧情不忘。 正如郭战斗分析的一样,在郭战斗被斗争批判后,已于其断绝关系的淑惠反倒同情起郭战斗来,旧情难忘的她经常来到关押郭战斗的屋子附近焦急的徘徊守望,希望能够看到郭战斗。 这时王淑慧的眼睛又一次向这间屋子看过来。她的视线与郭战斗相遇了,可她却浑然不知郭战斗正在木板缝隙后偷看着她。 郭战斗被王淑惠那双美丽中带着忧郁的眼睛深深打动了,他想大声喊出王淑惠的名字,但他的嘴哆嗦着蠕动几下后没有喊出声来。郭战斗觉得自己对不起王淑惠,不愿在临死前再去打扰她。 郭战斗默默地望着窗外的王淑惠,看着王淑惠那曲线迷人的身影,他竟觉得自己最舍不得离开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他曾深爱过的又被自己无情抛弃的女人!他眼睛潮湿了,恍惚之间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 “郭战斗,你丫挂上吊绳,想找死是不是?”原来那个拉肚子的看守回来了,郭战斗却浑然不知,身后的一声吼叫把他从恍惚中惊醒! “妈的!老子原来想死,现在又不想死了!”郭战斗转过身对那个看守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他冲到那张桌子跟前将其一脚踹翻! 郭战斗被关了一个多月后终于被放了出来,他回家后才知道父亲被神关押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家里只剩下母亲一个人整日呆坐着抹泪,弟弟郭胜利整天和一群孩子在外面疯跑瞎闹,不到天黑不回家,和他聊不到一起。心灵遭到重创的郭战斗不愿再到社会上闯荡,也不在学校里露面了。他亲手做了一个玻璃鱼缸,在家里专心一致的养起了热带鱼,隔三差五的骑着自行车到郊外的小河里打捞鱼虫。 郭战斗自称是脱离社会的逍遥派,可是他骨子里是个对政治敏感的热血青年,无法忍受长时间的脱离社会。郭战斗试着与那些曾一起造反的同学接触,但人家都不愿与他这个叛徒的儿子往来。他感到自己被孤立了,心情十分郁闷。 倍感世态炎凉的郭战斗不禁又想起了王淑惠,怀念起与王淑惠在一起的那段美好时光。记得在他二十生日的那一天夜里王淑惠对他毫无保留的献出了美丽诱人的酮体,王淑惠那十足女人味的身体强烈地吸引着他。回想起那时的情景,郭战斗觉得自己对王淑惠的感情是真挚的,只是两人出身与不同的阶级,他才被迫抛弃王淑惠。但是如今所谓家庭出身和血统已再不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郭战斗决定找到王淑惠,去努力恢复他们曾经的恋爱关系。 郭战斗回到学校里寻找王淑惠,但是据王淑惠的同班同学说,王淑惠最近一段时间没来学校。没有找到王淑惠,郭战斗十分沮丧。 就在郭战斗满世界寻找王淑惠的时候,王鸿祖也正在寻找着王淑惠,他要找妹妹算账!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找到淑惠。 王淑惠现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她的行踪简直成了一个谜! 第四卷第三十八章 要宽容 人世间不能只有仇恨 淑珍母女俩不幸死去,使王云清夫妇的身心遭受到极大的打击。自打那以后精神极度忧郁的王夫人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总觉得有口气窝在心里出不来。她原来还算健康的身体便急速衰弱下来。 终有一天王夫人一病不起,在医院里她被查出患了胃癌,大夫分析说王夫人长期患有胃炎,再加上心情郁闷所以胃炎加重后就逐渐转变成胃癌,而且她的胃癌病情已到无可救药的晚期。 王夫人患了不治之症,给这个已经很不幸的家庭又增添了新的苦楚,最感到难过的当是王云清。为了让老伴儿能战胜病魔,抱有一丝幻想的王云清又带着王夫人去了好几家知名的医院去诊治,结果是徒劳的,半年之后王夫人散手人寰。 在王夫人病危之际,王云清和儿子儿媳守候在她的身边。 看着王夫人就要走了,王云清老泪纵横的握住妻子的手,这时候他想起自己迎娶妻子时曾对其许下诺言,他要让爱妻一生一世生活在幸福之中。如今与自己风雨同舟了几十年的妻子却要带着痛苦和悲伤离开这个世界,在爱妻即将离世的时候他才真切感觉到自己欠她的很多很多!想到这里王云清既难过又自责,他忍不住哭出了声音:“老伴儿,我对不起你呀!” 闭着眼睛的王夫人听到了丈夫的哭声,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安慰着丈夫:“老头子,你一辈子都对我好,我知足啦!咱俩今生缘分已尽但来生缘分未了,我先走一步到那边等着你,你不要为我难过。”王夫人说完后脸上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王夫人又对王云清说:“老头子,鸿举那边日子过得很苦,我的枕头下压着二十块钱,这钱是从买菜钱里省出来的,我本来是要把钱寄给他。谁知我这一病就起不来了,我死后你代我给鸿举寄去吧!” “哎。”王云清含泪点头。 “唉!我遗憾的是临死前鸿举不在我身边啊!”王夫人说罢眼角流出眼泪。 在大家都在悲痛之时,病房的门被吱的一声推开,王云清等人转头看去。只见满头白发的王云龙缩肩低头的走了进来,他来到王夫人的病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嫂子,我的好嫂子!兄弟我对不起你呀!我给你送行来啦!”王云龙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桂芳极其厌恶的看着王云龙说:“二叔,谁让你来的?你赶紧给我出去!” 王云清制止桂芳说:“桂芳,别这样对你二叔,既然他能来看望你妈,就说明他心里还有这个嫂子。”然后王云清又很奇怪的问王云龙:“二弟,你怎么知道你嫂子病危的?” 王云龙哭着回答:“是鸿兴告诉我的。” “哼!就你多事儿!”桂芳狠狠的瞪了王鸿兴一眼,王鸿兴忙解释说:“是妈让我找二叔的,她说有些话要亲自对我二叔说。” 听王鸿兴如此一说。王云龙哭得更厉害了。 已经极度虚弱的王夫人好像感觉到王云龙的到来,她用迷离的眼睛四处寻找着,“是二叔吗?” “嫂子,我是云龙,您看。我就在这儿呢!”满脸泪水的王云龙说罢站起身把脸凑在王夫人眼前。 “云龙啊,我要走了,我这一走咱们就永无见面之日啦,所以在走之前我有几句心里话要对你说。” 王云龙哭着说:“嫂子您说,兄弟我听着呢!” “云龙啊,我知道你家人对我家有很深的成见,你们儿女借着运动把我们当作仇人一样对待。老赵、宜静和淑珍的死不能说和你的儿女没关系,一提你们家的人我的心里全都是恨!说真的我每天都生活在仇恨和痛苦中。我是信佛的人,当我就要不久人世的时候我才明白了,我没有做到佛祖所说的万事皆空无欲无求不悲不喜,反倒是一肚子的仇恨损了我的阳寿。” 王夫人喘了几口气后又接着说:“云龙,最近嫂子我经常梦见佛祖。佛祖要我抛弃人间的一切是非恩怨,做个大彻大悟的人。我在临走前原谅你和你的儿女了,希望你们在今生今世修德行做善举,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皈依佛祖就能在来生得到解脱!” 王云龙和没想到嫂子是如此的宽宏大量。他留着眼泪说道:“嫂子,兄弟我知错了!我这多半辈子都因为好逸恶劳混不出个人样来,大哥三番五次的帮我,我不但不感恩还嫉妒大哥比我有钱,日子过得比我滋润。我和我老婆从小就没教育好我那双混蛋儿女,我们一家子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嫂子,我好后悔、我有愧啊!我在这里给您赔罪了!”他说完后就趴在地上对王夫人连磕了几个响头! 王夫人这时已是极度虚弱了,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云龙兄弟,过去的事儿不提了!你快起来,嫂子有件事儿求你。” “嫂子,您有事儿而尽管说。” “云龙兄弟,我不希望我死后咱们两家还像仇人那样相对。我知道有句唐诗是这样写的: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云龙兄弟,我要死了,你当着我的面拉起你大哥的手吧,好吗?” “哎!我听嫂子的!”王云龙说罢握住了王云清伸过来的手,随后兄弟俩人又满含热泪的紧紧地拥抱着一起。 王夫人看着眼前的情景,已经有气无力的她放心的闭上眼睛。 这天午夜里,王夫人在昏迷中平静地走了。 平时王夫人把王云清当做自己的主心骨,但她也是王云清不可缺少的感情依靠,几十年相濡以沫的老伴撒手归西使王云清倍感孤独,可是比孤独更难忍受的是对逝者的无尽思念。他始终觉得妻子并没有离开自己,王夫人生前用过的东西王云清都一动不动的原样摆放着,他每晚睡觉时都要把亡妻用过的枕头被褥铺放在身边。 宜静、淑珍和王夫人的相继离去,冯宣侠因所谓历史问题被批判并被赶回原籍接受改造;黄伯阳被戴上公安系统内反动权威的帽子下放到五七干校参加劳动。王云清缺少了有了可以倾诉心里话的家人和知己。他得了抑郁症,时常自言自语,失眠健忘,急躁易怒,也曾因心绞痛急性发作被送到医院抢救。 但王云清是个性格刚强的人,他不愿向困境低头,更不愿在痛苦的煎熬中草草的了此一生。他抚今追昔感慨人生苦短福祸相随,世事变化捉摸不定,有太多的事情至今仍历历在目。于是就决定拿起笔来回忆和总结自己的一生,以此来排遣心中的郁闷,用自己坎坷的人生和家族兴衰的故事来警示王家的后人。 从此王云清足不出户,以抱病之身整天伏案写书,他就像一直在风中飘摇不定忽明忽暗的蜡烛,虽快燃尽但仍在顽强的点亮着自己的生命之光。 第四卷第三十九章 被解放 崔凤鸣重返领导岗位 都说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世事变化无常。如今被广大革命群众拉下马的走资派崔凤鸣终于又有了出头之日。 崔凤鸣是解放前参加革命的干部,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为革命献出一条胳膊的功臣,在领导班子老中青三结合的过程中他重新恢复工作,作为厂里的老领导被结合进了利华印刷厂革委会领导班子,任主抓生产的革委会副主任。 崔凤鸣重新走上工作岗位后在厂里烧起了三把火,第一把火是重新制定厂里的规章制度,以此整顿厂里混乱的生产秩序;第二把火是集中力量抓生产,提高生产率狠抓产品质量;第三把火就是把有技术有经验人有管理能力的职工提拔到管理岗位上。他认为王鸿兴属于有生产经验有管理能力人,就力排众议把被监督改造的王鸿兴调回到生产车间任质量监督员。崔凤鸣上岗后的三板斧很快就使半瘫痪的工厂恢复了生产能力,他又重新在工人群众中树起了威信。 王鸿兴回到自己熟悉的生产岗位后,感觉到大多数的职工并没有歧视他,也能够服从管理,于是他有了种重新做人的感觉。为了感谢崔凤鸣对自己的重用,王鸿兴和老婆桂芳合计好了要在星期天请崔凤鸣来家里吃晚饭。由于崔凤鸣和王鸿举曾是战友及好朋友,他与王家人也是老相识了,所以他痛快的答应了王鸿兴的邀请。 这个星期天的下午崔凤鸣夫妇如约来到王鸿兴家,他们被王鸿兴让进狭小的屋里后,崔凤鸣就皱起了眉头。这间屋子只有十平方米左右,屋里搭了一张供全家人睡觉的大炕就占了半间屋子,余下的地方再摆个桌子和一个衣橱,几乎没有立脚站人的地方。 桂芳见客人都站着不动就满脸歉意的说“崔同志啊,我们家地方太小来人都没地方站,还请你们几个将就点,都脱鞋上炕坐着吧!” 崔凤鸣不由得笑起来:“那我就不客气啦。不过我这汗脚有点臭味。” 王鸿兴对崔凤鸣说:“无所谓啦!我家里没那么讲究!” 说话间崔凤鸣夫妇脱鞋上了炕,女主人桂芳便殷勤的给客人沏茶倒水。 崔凤鸣过意不去的对王鸿兴说:“唉!我自从被打倒后就再没来过你们王家了。想当年你们住的是深宅大院,如今这个大院子成了利华厂的家属宿舍,而你们一家五口两代人竟然挤在这么小的一间房子里。我想帮你也是无能为力呀!唉!”他又叹口气! “这间房子以前是我家放杂物的地方,地方是小了点,凑合着住吧!”王鸿兴的话里透着无奈。 桂芳一旁插话说:“崔主任,我们大姐淑珍的房子就在我们房子的斜对面,她的房子现在倒是空着呢,可淑珍大姐和宜静母女都是横死在那屋里。她们是两个死不瞑目的冤魂,我们不敢住啊!只能在这个屋里挤着住。” 春秀搭话说:“淑珍母女俩死得挺冤的,我们两口子听说后也难过了好几天!” 崔凤鸣摇着头叹息道:“这是大家都想不到的事儿!尤其是宜静,多温柔秀气惹人怜爱的姑娘啊!一朵鲜花还没盛开就枯萎了,可惜呀!” 一说起淑珍母女的遭遇。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压抑。王鸿兴埋怨起老婆来:“桂芳,今天崔主任一家人来串门,大家该高兴才是,你怎么说起伤心的事儿?” 桂芳知道自己说走了嘴,忙满脸堆笑的说:“对。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你们先聊着,我准备晚饭去了。”她转身走到屋外的厨房去了。 “桂芳,我和你一起做饭。”春秀说着就下地穿鞋。王鸿兴拦着春秀说:“嫂子,您是客,用不着您帮我媳妇做饭。” 崔凤鸣对王鸿兴说:“你别拦她,春秀姐是做饭的出身,她的做饭手艺你媳妇可比不了!就让她们俩一起做饭吧!” 桂芳和春秀出屋后。王鸿兴拿起茶壶给崔凤鸣倒茶,他恭敬的说:“崔主任,这茶是我今早上刚买的特级茶叶,味道不错,是专为招待你们买的。请用茶。” 崔凤鸣故意逗趣的问:“王鸿兴,你这个老实人也学会贿赂领导啦?” “不是贿赂是感激。只有您胆子大,敢起用我这个资本家到关键岗位上工作,你等于把我给解放啦。我当然要好好谢谢您啊!” “我让你主抓车间的生产质量得罪了一些人,他们说我重用你是因为脑子里没有阶级斗争这个弦,你猜我说什么?我说从前无产阶级为资本家服务。今天我让资本家为无产阶级服务就是坚持了以阶级斗争为纲嘛!结果这些人都哑口无言了!” 崔凤鸣说完得意的嘿嘿笑起来,鸿兴也笑了。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屋门被推开,从外面跑进来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大的男孩是王鸿兴的孩子汉强,稍小些的男孩是王鸿举的儿子汉明,最小的是鸿兴的女儿雨晴,跟在孩子身后进门的是王云清。今天家里要来客人,桂芳觉得屋子小坐不下人,就叫爷爷王云清先带着孙子、孙女出去走走,等到快吃饭的时候再回家。这时他们回来了。 “爸,您回来啦!”王鸿兴说。 “伯父,凤鸣侄子看您来啦!”崔凤鸣见到王云清后十分激动,他多动身子要下地穿鞋。 王云清伸手按住他说:“凤鸣,你就在床上坐着吧,咱们是老朋友了,没那多讲究的。” 崔凤鸣毕恭毕敬的对王云清说:“伯父您好!我和春秀今天来串个门,给你们添麻烦啦!” 王云清风趣地说。“哎,哪里是打搅!你这个大主任能来我家,我家已是蓬荜生辉啦!哈哈!” “您这样说,我可是不敢当啊!”崔凤鸣也哈哈笑起来。 王云清对三个孩子说:“这个来串门大爷是咱家的好朋友,你们问侯崔大爷好!” “崔大爷好!”孩子们有礼貌的问候崔凤鸣。然后和爷爷一起脱鞋上了炕。 崔凤鸣风趣地调侃:“伯父,这屋子地方小,这个炕即使是客厅、餐厅还是卧室,功能齐全啊!” “屋子是小了,但是事已至此只能随遇而安了!否则怎么办?”王云清话是这样说。但表情很沮丧。 崔凤鸣拍着胸脯说:“孩子们大了怎么办呀、总不能和父母睡在一起吧!您这个院子现在是我们厂的职工宿舍,以后我会想办法在这院子里给鸿兴换个大点的房子住!” 王鸿兴一听就乐了,可王云清摇头说:“凤鸣,我们的阶级成份都不好。你这样做别人会说你没有阶级立场,你刚被解放就照顾鸿兴,然后再给他调大房子,搞不好会影响你的前程啊!现在我是个光棍老头啦,过些日子让鸿举的孩子跟着我住,他这边就能宽绰点。” 崔凤明知道王云清说的有道理就不再说房子的事儿了,他又仔细地打量起汉明来。 崔凤鸣对王云清说:“伯父,我看汉明这孩子长得越来越像鸿举啦!您看他的五官,就像和他爸是同一个模子里磕出来的一样!不过他爸爸脸上棱角分明,他则显得清秀了许多。” 王云清笑着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汉明这孩子不但长得像他爸爸。而且脾气秉性也像他爸爸。” 崔凤鸣一脸慈祥的看着汉明问道:“汉明,你想爸爸吗?” 汉明笑着答道:“想倒是想,可我都不记着他长得什么样啦!” 汉明说话时一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里露出一丝忧郁的神情,催鞥民觉得孩子那忧郁的眼神与他的年龄不大相符。 汉明从小就寄养在大爷家中,爷爷奶奶和大爷一家人都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爷爷对汉明尤其疼爱。但这种关爱和父母之爱是有很大差别的。一颗幼苗的成长必定离不开阳光雨露的滋润,孩子对父爱和母爱的需求也是如此。 自从爷爷家被抄后,以前在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不但不和他一起玩了,并且经常欺负他,还给他起了个小右派的外号。如果汉明在街上碰到那些孩子就会远远的躲到一边,避免受嘲笑和欺负,有时躲不开了就会和他们打架。以前那种阳光快乐的童年生活没有了。有的大多是被歧视和侮辱。在这种生活状态下,一个单纯的孩子心里承受了太多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东西。 崔凤鸣看着韩明忧郁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长叹一声:“唉!鸿举是个正直倔强的人,他自恃有才又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一丁点沙子。我早就劝过他做人要低调些,为人处事身段要柔软些。少招惹是非。可他没听我的!结果一个右派的帽子就使他家庭破碎妻离子散,而且还连累到年幼无辜的孩子!” 崔凤鸣这些感伤的话一下子使屋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他察觉到自己的话触碰到王家人最不愿触及的事情,便又一转话锋说:“当然这不能怨鸿举老弟,他是个理想主义者。他的心纯净的就像一盆清水,他无法容忍一丝肮脏丑陋的东西!所以他不太适应这个社会。” 王云清对崔凤鸣说:“凤鸣你也别说鸿举啦,你的性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伯父,你说得对!我和鸿举因为脾气相投才成为好朋友。好歹我现在被解放出来恢复了工作,不知鸿举现在是什么状态?” “鸿举劳改结束后就在当地的热带植物园里做农工,去年他来信说因为他属于地富反坏右份子,在清理阶级队伍的时候他被遣送到一个偏僻的农村里接受劳动改造去了。” “唉!真是一步倒霉,步步倒霉呀!”崔凤鸣听到这里难过的摇摇头。 “鸿举劳动改造的那个地方在北宋时曾是苏东坡的流放地,别看当地生产落后交通闭塞,可是崇尚读书、尊崇文化人的风俗自古一直流传至今。鸿举是个文化人,写得一手好字,又是个性情豪爽喜欢交际的人,那里的村民写批判稿,写大字报、刷标语甚至写家信都求他帮忙,慢慢的他被村民接受了,人们几乎忘了他的右派身份。在公社小学缺少教师的情况下他被村民推荐当上了民办教师。据说还有好几个女人在追求他呢!总之,他现在的心情不算糟糕。和我一样随遇而安啦!”王云清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是种无奈的笑。 崔凤鸣说:“鸿举是个适应性很强的人,我真的佩服他!” 王云清收起脸上的笑容道:“不适应也要适应啊,消沉只能自我毁灭!” 这时桂芳端上了一盘香味四溢的炒菜。她笑眯眯的对崔凤鸣说:“崔同志,这菜一会儿才能上齐,你们几个人先喝酒吧。” 王云清吩咐鸿兴说:“鸿兴,你买的那瓶二锅头招待崔厂长不够档次,去到我屋里把那瓶茅台拿过来。” 鸿兴应了一声走出去,不一会儿就拿着茅台酒走进来。王云清接过茅台就对崔凤鸣说:“这酒是我的老友黄伯阳去五七干校之前和我道别时送的,今天你是贵客,我就拿这酒借花献佛啦!” 崔凤鸣颇感兴趣的问:“伯父,我曾听鸿举说,市局里的那个黄伯阳就是黄婷婷的爸爸。对吧。” “是啊。” 崔凤鸣又问:“那个黄婷婷嫁人没有?” “婷婷至今还是独身。” 崔凤鸣不禁感叹道:“唉!人生几何,韶华易逝,可惜了这样一个才色俱佳的好女人啊!” 王云清说:“追求婷婷的男人不少,条件好的也很多。可婷婷对谈恋爱没有任何兴趣,把黄伯阳夫妇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婷婷这孩子在感情上受过两次大的挫折。一次是与她的义兄黄大维,一次是和我家鸿举。这两个人都是她深爱着的人,不巧的是这两人又都与她擦肩而过,特别是鸿举与林美娇结婚这件事对婷婷打击很大,从此她再也没和我见过面!” “伯父,黄婷婷知道鸿举已经离婚多年了吗?” “知道。” “伯父,我分析黄婷婷至今不谈恋爱大概她心里还挂记着鸿举。或许有一天他们能重然旧情!” “绝不可能!”王云清摇了摇头。“人家黄婷婷是国家干部,鸿举在一个几千里之外的偏僻农村里当民办教师,而且还是个右派。他们俩不可能再走到一起啦!” 崔凤鸣叹息道:““他们俩没能结为夫妻真是件令人遗憾的事情啊!看来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话也不靠谱!” 这时坐在一边听着的鸿兴已经打开了酒瓶,他给老父亲和崔凤鸣倒满酒说:“崔厂长,当初我和桂芳的婚事家里人拼命的反对,他们根本不看好我。后来经过许多曲折。结果桂芳终究成了我的媳妇,而且我爸妈夜与她相处得很好。我兄弟与黄婷婷的恋爱被一致看好,结果呢,他俩的恋爱却像吹出来的肥皂泡,虽然五彩缤纷很好看而且飞得很高。但早晚要破碎!” 崔凤鸣听鸿兴说娶老婆不易,他哈哈大笑起来,“你说你老婆娶得不易,那我讨老婆的过程比你更加不易啊!我和你嫂子分别好多年而且她都嫁人了,我最终还是让她回到了我的身边!当然了,我为娶你嫂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呀!” 王鸿兴恭维着说:“崔厂长的爱情故事我们都听说过,那个精彩劲儿都可以写部小说啦!” “那是!”崔凤鸣说话时脸上是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 “谁又在拿我们女人当吹牛的资本呢?”话音过后,春秀一挑门帘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桂芳。 看到自己媳妇进屋了,鸿兴和崔凤鸣都只是嘿嘿的笑,不再调侃了。 “菜上齐了,大家一起动筷子吧!首先谢谢崔同志对我家鸿兴的关照,我替鸿兴敬您一杯酒。”桂芳做为家里的女主人对崔凤鸣举起了酒杯。 “谢谢崔主任光临寒舍!”王云清和鸿兴也紧跟着把酒杯举起。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吃完后大家又喝茶聊了一会儿天,天色已晚,崔凤鸣夫妇就要告辞了。临走时崔凤鸣对王云清提了个令大家意想不到的要求,他要过继鸿举的孩子汉明。 崔凤鸣很真诚的对王云清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伯父,汉明还是个小孩子,可鸿举的右派帽子使孩子幼小的心灵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我看出他的眼里有种自卑感,这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利。我和春秀可以做他的继父母,我们可以给他以亲生父母一样的爱。我是转业军人、国家干部,汉明过继我后就不再是右派子女啦,也没有人歧视和欺负他了。” 王云清难为情的说:“崔厂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崔凤鸣问:“老爷子,我这样做是为了帮助鸿举,您是怕自己孙子给别人继承香火吧?我可以向您保证汉明过继给我以后还姓王!等着孩子长大成人后我就把他还给他亲爸爸!” 鸿兴对崔凤鸣使劲摇头说:“这不合适!您家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啦,再养个汉明那不是给您添累赘嘛!再说您收养汉明让我这当大爷的脸往哪放啊!” “唉!你的成份是资本家,比鸿举好不了哪去!这孩子只有跟着我才能有前途!” 春秀很支持丈夫的想法,她笑着对王云清说:“伯父,我和凤鸣就是喜欢孩子,多个汉明还多份热闹呢!汉明这孩子长的多英俊呀!我喜欢他,我想先让他做我儿子,将来再做我的女婿!您说这样做不是很好吗?” 王云清心怀感激的对崔凤鸣夫妇说:“你们两口子真是少有的好人啊,鸿举没有交错朋友!不过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自己的问题还要自己扛着,决不能给你们添麻烦!” “哎呀!这有什么麻烦的?无非就是家里多了一双吃饭的筷子嘛!”崔凤鸣又向站在一旁听大人说话的汉明问道:“汉明,你愿意让我做你爸爸吗?” 汉明小声回答说:“我爸爸是王鸿举,我想我爸爸,我要去找他。” 崔凤鸣说:“汉明,你先做我儿子,等你长大了我再带你去找亲爸爸好吗?” 汉明低下头不作回答,崔凤鸣有些尴尬。桂芳对崔凤鸣说:“崔同志,这件事咱们谁都做不了主,过几天我让鸿兴给鸿举写封信,咱们听他的意见后再做决定吧。” “桂芳说的也对,那我们就等着鸿举的消息吧。”崔凤鸣说完对春秀使了个眼色,春秀心领神会,她趁崔凤鸣与王云清几个人说话的时候,悄悄地把一叠人民币塞在了床上铺的被子下面。 第四卷第四十章 大串联 西南边陲结识好朋友 淑惠突然回家住了,这让王云龙一家人感到很意外,当然除了意外更多的是惊喜。当家人问淑惠这几个月住在哪里,淑惠含含糊糊的说住在一个要好的女同学家里。 在宜静死后的一段日子里,王鸿祖一直想找淑惠问罪,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把宜静给忘得差不多了,见到妹妹后骂了她几句再没提及此事。 淑惠回家后和以前相比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对父母横眉冷对,对大哥也是和气了很多,很多家务事她都主动去做。淑惠见父母和哥哥还对自己背叛家庭的做法怀有怨气,她虽没有直接认错却承认自己以前盲目冲动做了不少傻事,家人也不想再追究她什么。 淑惠回家后摘掉了红袖章,整天闷在房间里聚精会神的看书和看地图,不再与那些红卫兵同学到社会上惹是生非去了。尽管家人对淑惠的行为举止感到有些古怪,但觉得淑惠能回家就好,对她行为没太在意。 淑惠在离开家的那些日子里是怎样过的呢?原来她开始与家庭决裂的时候确实住在一个要好的女同学家里,那女同学父母是长期住在国外的外交官,家里只有个老奶奶,寂寞的她很乐意淑惠与自己做伴。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听说那个女同学的父母就要结束任期回国了,淑惠觉得再住在那同学家里不合适,她又不愿回家里住。这时全国的青年学生正在搞革命大串联,她想借这个机会出去走走看看,于是就和两个情趣相投的男女同学商定好到南方的一些省市去搞革命大串联。 那时青年学生搞串联乘坐火车汽车都是免费的,火车站变成这个城市里最拥挤最热闹的地方,站前广场上天天都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上下火车的人群。 要去搞革命大串联的学生们在火车站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淑惠几个人也站在队伍里,一些铁路员工和红卫兵在维持着现场秩序。几个红卫兵站在入站口挨个打量着进站的学生们,嘴里大声喊着:“红卫兵袖章就是火车票,红五类子女往前走。黑五类的狗崽子们滚出去!” 听到有人这样喊,淑惠不爱听这类话,她皱着眉头把红袖章戴在了胳膊上。 车站月台上站满了去往不同方向的人,每节车厢就像一个大号的沙丁鱼罐头。里面的人挤得满满的还不时传出嘈杂的吵闹声。淑惠他们要乘坐的那列客车马上就要发车了,可他们从车头到车尾跑了几个来回,也无法挤进那些极其拥挤的车厢,淑惠几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的站在与台上无望的看着即将开走的列车。 这时淑惠看见面对着的车厢里有个男青年临窗而坐,他所处的位置不太拥挤。淑惠灵机一动,她就跑过去用力的敲着车窗,在那个男青年注意到她的时候,她给了那男青年甜甜的一笑,男青年打开车窗问:“哎!你有什么事儿?” 淑惠说:“哥儿们,请你把我从窗外拽进去。” 男青年摇摇头说:“不行!里面连站脚的地儿都没了!” 淑惠指着车厢里说:“我看你这里还有点空挡儿。” “我两个同学下车找人去了。马上就回来。我给他们占着地儿呢!” 淑惠眼睛一转便煞有其事的说:“王晓敏同学,你连我这个老同学都给忘了?咱俩可是小学同学呀!” 男青年莫名其貌的说:“你找错人了,我不叫那个名字。” 淑惠假装思考的说:“名字可能记错了,但我确实记得你的样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的?” “我叫邓小勇。” “哦,对了!你就是邓小勇。哎呀!好多年不见面了。” “哦。你是谁?”男青年打量着似是而非的小学同学。 “你猜猜看!”淑惠故意歪着头说。 男青年仔细的打量了淑惠一番忽然高兴地大叫一声:“对了!你是刘金燕!” “对呀!我就是刘金燕,邓小勇你终于想起我来啦!”淑惠假装高兴的跳起来。 “刘金燕,你去哪呀?” “就坐这趟车,你赶快把老同学拉上去吧!”淑惠说罢把手臂伸进车厢里。 “好吧!”男青年一把抓住淑惠的手。 淑惠爬进车厢后顾不得说话,她回过神来又把车里的两个同伙拽进了车厢里。那个头脑简单的男青年见自己同学的地方被抢占了才明白自己受了骗,他很生气的要求淑惠几个人马上离开,淑惠嘻嘻哈哈的向其道歉后这事儿才摆平。 闷热的车厢里弥散着呛鼻的汗臭味。车座、头顶的行李架和车座底下,能坐能躺的地方都塞满了人,连卫生间都站满了人。那些买票上车的乘客被青年学生们挤得苦不堪言,他们自己的座位都保不住,但是他们害怕受到学生们的攻击,尽管牢骚满腹也不敢发作。 南行的列车一路上走走停停开得很慢。沿途各站大批人下车后又涌上更多的人。三天之后这列火车终于到达了终点站。 下了火车淑惠他们就看到在火车站出站口外面就设有红卫兵接待站,一辆辆军用大卡车把淑惠这些串联的红卫兵送到不同的接待点。 大串联的学生不但乘坐火车公交车不用花钱,而且每个大中城市都有安排这些学生吃住的接待站。他们在接待站里吃住也是不用花钱的,而且吃的伙食还很不错! 淑惠几个人被安排在一个由小学教室改成的接待站里,在这个接待站里还住着从华东某大城市来的几个青年学生。刚见面的时候彼此都感到陌生。没有太多的交流。经过几次接触后两拨人逐渐熟悉起来,再以后他们就决定把各自的串联活动合为一个整体进行。 那几个华东学生的带头人是个身材高挑的男青年,他戴个黑框眼镜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起话办事很有条理,组织能力强,他的同伴都听他的指挥并戏称其为大掌柜。 这个大掌柜在大学里读哲学系,他在聊天中张口就是亚里斯多德、黑格尔、尼采、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等人的名字,闭口就是形而上学、唯心主义、唯物主义、上层建筑与物质基础等哲学专有名词。他有句常挂在嘴上的名言就是:哲学是照亮黑暗世界的明灯。不懂哲学的人就不是合格的革命者! 淑惠是个很自傲的人,可她对这个有着深刻思想的大掌柜却佩服得五体投地,大掌柜也很喜欢与淑惠在一起聊天,两个人相处得很愉快。 在这个边陲城市待了一个多星期后。淑惠决定带自己这拨人回头北上。在即将与大掌柜那拨人分手告别的时候,大掌柜一席话就把淑惠留了下来。 那是要与大掌柜分手前的头一个晚上,大掌柜依依不舍的邀淑惠到接待站外面走走。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两人走在茂密的林荫道下。林荫道由高大的缅桂花树组成,满树开放的缅桂花释放出阵阵带有甜味的沁人肺腑的幽香。两人缓缓的走着,边走边聊,忽然大掌柜向前紧走几步停下后转身面对淑惠站住,他呼吸急促两眼紧盯着淑惠, “大掌柜的,你这是怎么啦?”虽然在黑夜里,淑惠也能看见对方眼睛里闪动着火热的光。 大掌柜犹豫了一会。然后轻声问:“淑惠,你能留在我身边吗?” “为什么?” 大掌柜低下头说:“淑惠,不知怎的,见你明天就要北上了,我心里很是依依不舍。”平时谈起哲学滔滔不绝的哲学系高材生此时说话的声音很小。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今晚大掌柜一番话令淑惠感到惊讶! 淑惠开玩笑地问:“大掌柜的,我和你刚认识几天你就舍不得离开我,难道你爱上我啦?” 大掌柜没有直接回答淑惠的问话,他的把双手插进裤兜里,仰头望着星河灿烂的夜空,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淑惠说话,“我受了十几年的革命教育。自认为是个理想主义者,这次轰轰烈烈群众运动刚开始时我就满腔热情的投身其中,我们那个城市刮起的每一次革命风暴里都有我和我战友们的身影。可是逐渐的我对这场运动失去了斗志和兴趣。我是个学哲学的人,我经过冷静深入的思考后觉得马列主义的核心不仅仅是斗争,更重要的是要建设一套完整的民主法治的政治体制,我们在运动中的很多做法却与科学社会主义的哲学思想背道而驰。这个运动除了打倒砸烂、造反夺权、武斗和空喊革命口号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我们搞的几乎都是对整个社会秩序和生产秩序的破坏!这不是我所想要的那种革命!悄悄地告诉你,我对这个运动有了强烈的抵触情绪!我们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出来走一走,其实就是想接触一些新的事物,调整一下思路。” “大掌柜,你王顾左右而言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王淑惠同学,请你耐心的听我说完。”大掌柜又继续说下去:“最近我看了一本书,这本书对我的人生有了很大的启迪。” “什么书?” “是描写切?格瓦拉的一本传记。” “哦!这个人我听说过,他很伟大,还访问过咱们国家呢!” “格瓦拉是个伟大的革命者,也是个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他曾在非洲、拉丁美洲等等国家的丛林里带领游击队与反动政府的军队作战,哪里有革命斗争哪里就会有他和游击队员的身影!支援世界革命就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最后他为无产阶级的解放运动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是个不爱哭的人,但每当我捧起这本书看的时候,他的英雄事迹就会把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大掌柜还想说下去,但是被淑惠打断了:“你越说越远了!” “我马上就要回答你的问题了。”大掌柜这时把一直仰着的头低下来,他看着淑惠动情的说:“我们国家是全世界革命运动的中心,我们红卫兵曾经说过要解放全世界被剥削被压迫的无产者,把革命的胜利旗帜插遍全世界!”说到这里他攥紧拳头向天空中狠狠的挥了一下。 大掌柜一腔激情感染着淑惠,她激动地说:“我们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这个革命道理我懂。你继续说下去,我听着呢!“ “格瓦拉是我的偶像,他的革命精神激励着我,我要把他当为我行动的楷模!” 大掌柜手指着南方说:“离我们不远的国境线那边有个反动国家,那里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那个国家的边境线一带活跃着革命游击队,游击队正在同反动政府的军队作战,他们的目标是要推翻军政府,建立起像我们国家一样的红色革命政权!” 大掌柜看看四处没人后就悄悄地对淑惠说:“实话告诉你,我们几个人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先摸清那边的情况,然后越境参加革命游击队,把那里的人民从水深火热中解放出来!” “啊?你们要偷越国境啊!”淑惠不禁惊呼了一声。 “是的!王淑惠同学,通过几天的接触,我觉得你是个泼辣爽朗的姑娘,你有很强的组织能力,有高昂的革命热情,在你身上我还看到了一股男子汉的英武气概!而且你身材挺拔形象漂亮,特别符合我心中那个女神的标准,我刚接触你几天就一塌糊涂的爱上你了。我想和你结为革命伴侣一起到境外去与反动派作战,去践行伟大的国际主义义务,这就是我想留住你的原因。” 淑惠轻声问:“你说完了吗?” 大掌柜两手一摊答道:“我的话里有公有私,现在说完了。” “哎呀!你转了这么一大圈子才把重点给说出来,我都听累了!”淑惠呵呵的笑出声。 大掌柜用充满欣赏的口吻说:“你们北方姑娘就是直率开朗,我就喜欢有这种性格的姑娘!” 淑惠收住笑容,她很认真的说道:“大掌柜,你应该从我性格中看出,我是个不安分的女人,所以你的想法对我来说很有诱惑力。还有啊,你说你已经爱上我了,我坦白的告诉你,我很钦佩你的为人和才学,我和你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也很接近,可我还没做好让你爱上的准备,对你的提议我还要好好想想,明天早上我会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大掌柜自信地说:“王淑惠同学,我相信你一定会接受我的!” 淑惠故意逗大掌柜说:“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明天一早就和你分手啦!”她说完转身就向回去的方向走。 大掌柜着急了,他在淑惠后面追着说:“王淑惠,我真的喜欢你,你不能离开我!” 淑惠扑哧一声笑了,她停住脚步说:“大掌柜,你别着急上火嘛,我会好好考虑的,我回去还要和自己的伙伴们商量一下!” 大掌柜说:“好吧!我明天一早就听你的信,但愿你能留下!” 第四卷第四十一章 路途险 偷越境失败铩羽而归 天刚亮,淑惠几个女生还没起床,大掌柜早早的就在女生宿舍门前徘徊着,从他苍白的脸色和充满血丝的眼睛来看,他肯定是一夜无眠。 过了一会儿,淑惠和几个女生拿着脸盆走出屋子到锅炉房接水,大掌柜急忙迎着淑惠走过去。 “王淑惠同学,你做好决定了吗?”问这话时,大掌柜满含期待的眼神紧盯着淑惠。 淑惠站住脚回答:“告诉你大掌柜的,和我一起来的有四个人,包括我有两个人愿意和你们一起去支援世界革命,其他两人坐今天晚上的火车回家。” 大掌柜一听就高兴得跳起来,“哎呀!太好了!昨晚我还担心你不愿和我们一起行动呢,我心情焦躁一夜无眠啊!这下我就把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淑惠特意提醒说:“大掌柜你别高兴太早!我答应做你的同志和战友,但还没决定做你的恋人。” 大掌柜脸上流露出一丝的失望之情,但这只是一瞬间,随后他的表情马上就变得严肃起来,“王淑惠同志,欢迎你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 他把手伸向淑惠,淑惠也向他伸出手,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为了这次越境能够百分之百的成功,大掌柜和淑惠几个人做了周密充分准备,他们买了手电、雨衣、边境地图、指南针、食品和一些防虫咬药。他们觉得七个人偷渡时目标偏大,又把这些人分成两个行动小组,第一小组四个人由大掌柜负责,第二小组共两女一男由淑惠负责。 大掌柜在当地有个亲戚,这个亲戚已经帮大掌柜在当地物色了一个负责把他们送过边境线的向导,可是到了约定的日子里那个向导没有出现,大掌柜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向导在偷越国境线走私物品时被村里的民兵给抓起来了。要再找个向导不容易,无奈之下大掌柜和淑惠等人只能靠自己想办法越境了。 在自认一切都准备停当后,大掌柜和淑惠各自带着自己人来到了边境线上。在大雨磅礴的一天,他们钻进了茂密的原始雨林里。第一小组和第二小组处于平行状态,两组之间相隔几百米,他们按照既定的路线向边境线一带悄悄摸去。 大掌柜这一组越境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冒雨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就看到了边界线立着的界碑,界碑两边的原始密林几乎连成一片,边界线上没有看到站岗的两国士兵,大掌柜带着自己的人欢呼着一下子就冲了过去,然后他们又迅速隐身在境外的密林深处。 淑惠这一组在越境时却遇到了大麻烦,他们选择的这条路径不太好走,瓢泼的大雨使得林中的小路异常泥泞湿滑,走路时一不小心就要摔倒,淑惠在一次滑倒时背包里的指南针被摔了出去,当时她没有发现。当需要用的时候找不到了。 没有指南针后,二组的三个人在茂密阴暗的原始密林里失去了方向感,淑惠当即决定马上向大掌柜那个小组靠拢,但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密林里东突西闯,整整折腾了一天也没有找不到正确的行进方向。被雨水浇透沾满泥浆的衣服令人难以忍受的紧贴在身上。裸露的皮肤被繁茂的树枝划出条条血道子,他们身心疲惫腿沉的就像灌了铅一般,每迈出一步都很艰难。而且尽管省着用,随身携带的饮用水和食物也快要喝干吃尽了,面对着阴森森仿佛永远走不出的原始密林,他们感觉到了恐惧,仿佛死神已经向他们逼近。 与淑惠一组的那个女生平时咋咋呼呼的什么都不怕。人送外号叫蔡大胆,但是在目前极度困难的情况下她心理素质脆弱的一面就表现出来了。蔡大胆无法忍受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煎熬,她一边走一边哭,嘴里不住的蛮远的淑惠不该带她偷越国境。尽管淑惠对她百般的鼓励和劝导,可她的精神几乎完全崩溃了,她想到了死。 傍晚。蔡大胆趁淑惠和另一个同学靠在树干上打盹休息的时候,悄悄地用背包带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打了一个活套,她站在找来的一根半截木桩上把脖子伸进了绳套里,然后一咬牙踹倒了脚下的木桩。 蔡大胆踹到木桩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打盹的淑慧,淑惠睁眼后向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只见蔡大胆的身子已经悬空吊在树上了,身子在不住的扭动着。淑惠惊呼一声冲过去紧紧抱住蔡大胆的身子,那个男生听到淑惠的喊声也赶紧跑过来救人。 蔡大胆被及时救下保住了一条命,当淑惠生气的质问她为什么自杀时,她流着眼泪说:“淑惠,我觉得现在这个状态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反正咱们是早晚要死的人,不如早点死免得活受罪!” 听了蔡大胆的话,淑惠和那男生都哭了。 淑惠此时没有用坚强勇敢等词汇去激励蔡大胆,她知道这都是些没有的空话,当前摆在他们面前最重要的就是赶快走出密林,否则他们三人就会倒毙在密林中,人们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消失的,他们的尸体将会腐烂或被被林中的野兽吃掉,只剩下几根森森白骨。想到这个悲惨的情景,淑惠也感到不寒而栗,但她不会像蔡大胆那样要以死来逃避现实,她要带着两个同伴去拼命寻求一条活路。 第二天的下午好运终于来了,行进中他们眼前的林木逐渐变得稀疏,又走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稀疏的草地。淑惠几个人由绝望变得兴奋起来,他们知道就要走出密林了,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生路。 走出森林后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喘急的河流,河上有座在风雨中摇摇晃晃的小木桥,过了桥后再走半里多路他们看见了在一片竹林掩映下的几个高脚屋。 淑惠看着不远处的高脚屋心里纳闷到: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是出境了还是仍在国内?淑惠和两个伙伴带着满腹疑问走到了一座高脚屋前。当他们看到在高脚屋的墙上有这一行用红漆刷上的中文标语后一下子就泄气了,他们知道这次越境行动宣告失败! 高脚屋的主人热情的招待了这三个神形疲惫浑身沾满泥土的外省年轻人,但是就在淑惠几个人刚坐稳不久后,几个持枪的民兵就冒雨闯进高脚屋把他们押走了。原来边境线上的村民警惕性很高,凡是行踪可疑的人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淑惠三人被押送到当地派出所后,承认了偷越国境是他们的目的,但他们坚持说自己的行为是要去支援世界革命。当地的民警对他们这些口口声声要支援世界革命的学生早就见怪不怪了,一个月就会“招待”好几拨,民警对这几个热血青年好言相劝之后就把他们放了。 淑惠三人回到原来住过的接待站,他们住了几天后没有见到第一小组的人返回,便确定了大掌柜等人已成功越境。第二小组的三个人只好结束串联返回家乡。 每当淑惠拿起大掌柜送给她的那本《切?格瓦拉传》时,她就回想起与大掌柜相处的那些难忘日子。她不知道大掌柜现在处于什么状态,也不知大掌柜是想她还是恨她,也许大掌柜把她当做了临阵逃脱的懦夫。淑惠的心里满是懊恼和自责。 淑惠血液里有着老王家人特有的倔强劲,也是个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她在家人面前少言寡语的不动声色,其实暗地里在为下一次越境行动做准备。 第四卷第四十二章 释前嫌 淑惠郭战斗重归于好 郭战斗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到学校了,这天有同学到他家告诉了他一个消息:学校要组织同学们到农村去帮助农民搞麦收。 听到这个消息后,很久没去学校的郭战斗就要到学校去看看,当他来到学校时只见在一面墙上张贴着要求全校师生支援农民麦收的通知,在这个通知前挤满了人,郭战斗也挤进人群里认真地看起来。在他看通知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不远地方有个女生的说话声很熟悉,他转身看去那个说话的女生竟然是好久不见的王淑惠!惊喜之余他挤到了淑惠身边。 “王淑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终于找到你啦!”郭战斗抑制不住惊喜的心情用力拍了淑惠肩膀一下。 正和身边一位女同学说话的淑惠扭头一看,原来拍她肩膀的人是郭战斗!郭战斗的突然现身也令淑惠意想不到,淑惠对郭战斗说:“这几天我正想找你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你!” 郭战斗对淑惠说:“走,咱俩找个地方聊聊去!” 淑惠答应:“好。我正有个事儿要和你说呢!” 郭战斗和淑惠挤出人群找了一个背静的地方坐了下来,两人略显拘谨的互相看了一眼后又低下头,谁也不想首先说话。最后还是郭战斗先开了口:“王淑慧,前些时候,我几乎转遍了全城也没有找到你,你到底去哪啦?” 淑惠话中带刺的反问道:“咱俩早就断绝恋爱关系了,你还找我干什么?” 郭战斗说:“王淑惠你别嘴硬,在我被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里,你经常在关押我的屋子外徘徊,我知道你心里仍旧惦记着我!” “胡说!我恨死你了!早把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淑惠故意把脸转向一边。 “王淑惠你用眼睛看着我,你的眼睛能说明一切!” 郭战斗见淑惠没有转过身来,他就转到淑惠跟前说:“我知道你对我是既爱又恨!我想你坦白说,以前是我不好,辜负了你对我的感情。我找你是要给你赔礼道歉的!”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想弥补咱俩在感情上的裂痕,和你重归于好!你看咱俩还有这个可能吗?” “你说的是真心话?”淑惠与郭战斗在红卫兵运动中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她对郭战斗爱的很深,即使撞见郭战斗和别的女生*时非常生气。但她也不可能把郭战斗从心中完全抹去。淑惠见郭战斗主动提出要与自己和好,她心里除了生气和委屈外其实还带有一丝窃喜。 淑惠奚落郭战斗说:“郭战斗,你是红五类子女时风光的很,我这个黑五类子女在你眼里简直就是人渣,自从你抛弃我之后我一直在找机会报复你!可是老天有眼,不用我采取行动你就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今天你也和我一样是个狗崽子了,所以就想与我重归于好,以此来弥补你空虚的心灵。你错了,你以为我是个召之即来、挥之能去的傻瓜吗?” 郭战斗被淑惠说得满脸羞愧,他以前一直对自己的红色血统为骄傲和自豪的资本。极端蔑视那些地富反坏右份子的子女。可自从他变成了令人不齿的狗崽子后,马上就体会到了被歧视、被关押、被打骂的羞辱滋味。社会身份和阶级角色的突然转变使郭战斗很痛苦,这迫使他从受迫害者的角度对以前一系列所谓的革命行动进行了深刻反思。 郭战斗心情沉痛的说:“王淑惠,在我父亲被打倒后我通过亲身感受才明白自己以前的思想和行为都是错误的,我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些曾被我们查抄打砸和侮辱的人们。这些受迫害者家庭破碎,失去了财产,受尽人身侮辱,有的致伤致残,有的甚至失去了生命,我还清晰的记得当时被我们殴打的那些人悲哀愤懑的眼神,他们哭天抢地的哭声至今还在我耳边回荡。如今沉重的负罪感像块大石头压在我心口上。这块沉重的石头恐怕一辈子都搬不走了!” 淑惠被郭战斗的忏悔感动了,她轻轻地说:“战斗,我知道这是你心里话。我也犯了很多的错,和你一起做了很多没有人性的事情,我和你有同样的负罪感!” 郭战斗深有感触地说:“只有当我们亲口喝下黄连才知道黄连的苦涩滋味!如果我们没有变为狗崽子,我们现在一定还很疯狂!” “是啊!”淑惠点头表示同意郭战斗的观点。 淑惠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问郭战斗:“战斗。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今天你要对我讲清楚了才行。” “你说吧,我听着。” “我问你,你以前既然看不起我们这些所谓的黑五类狗崽子,那你为什么又与我保持着恋爱关系?” “最早咱们在学校里联手组建红卫兵的时候。咱们朝夕相处在一起,由于你人长得漂亮性格又很开朗,日久天长我就对你有感觉了,你那时还是个红五类子女。谁知你经过斗私批修后揭发出你爸爸曾是个日伪警察,当时我要摆脱你这个历史反革命的女儿,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快说呀!” 郭战斗红着脸说:“当时咱俩已经非常亲近了,你把整个人都给了我,你美丽诱人的身子就像磁石一样强烈地吸引着我,我已经无法摆脱对你的迷恋!” 郭战斗把淑惠的脸也给说红了,“那你为什么还跟别的女同学胡来?” “为了从心里把你抹去,我就开始找别的女人乱搞,可是搞来搞去的我发觉自己真正爱着的女人还是你!唉!我当时那样做这是糊涂啊!如果你能够原谅我和接受我,我保证不再乱来了! “郭战斗,你们男同学在抄家时强行玩弄过女人吗?” 淑惠这个尖锐的问题使郭战斗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低头不语回答。 “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呀!”淑惠急切的催促着。 郭战斗吞吞吐吐地说:“我知道的就有一次,他们在审问一个地主女儿时,见那个姑娘长得年轻漂亮,就把她的衣服扒光了在她身上乱摸,后来他们又把吓得浑身发抖的姑娘拖进没人的屋里。作为红卫兵的头头,当时我既没参与也没制止这种事。因为我认为那些下贱女人不值得同情和怜悯,反正她们也不敢说出去。后来那个被侮辱的女孩上吊自杀了,对她的死我也负有很大的责任。唉!我罪孽深重啊!” “战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别再懊恼啦!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咱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郭战斗眼里冒出惊喜之色,“淑惠,你接受我了?” 淑惠莞尔一笑,但没有说话。 郭战斗知道这就表示她默认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阴转晴了,他充满关切的问:“淑惠,这些日子你去哪里啦?说说你自己现在的情况吧。” “前些日子我和几个好友到南边走了一趟,我们在一个边境城市遇见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然后我们一起做了件非常伟大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你想知道吗?”淑惠对郭战斗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郭战斗催促着说:“哎呀。你别卖关子啦,快说吧!” 淑惠把她和大掌柜的相识后所做的那些事情详细的讲给郭战斗听,郭战斗听得津津有味,他问淑惠:“你这次没有越境成功,下一步怎么打算?” “我要到境外去和大掌柜会和。否则我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逃兵!我最近正在认真筹划下一步的行动,战斗,你愿意和我一道去支援世界革命吗?” 尽管郭战斗是个内心容易躁动的热血青年,但一连串的变故把他性格中的棱角几乎磨平了,所以他要慎重的考虑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淑惠的问话。 淑惠见郭战斗犹豫不语,她为了启发郭战斗就转了一个话题说:“战斗。记得那次征兵时我去报名参军,人家部队嫌我家庭出身不好而拒绝了我,不给我报效祖国的机会。你曾是咱学校里大名鼎鼎的红司令,可你爸被打成叛徒后,你马上也变成了遭人唾弃的狗崽子。现在流行的血统论就像印度的种姓制度一样把人分成森严的不同等级,高高在上的阶层永远是高贵的。被踩在脚下的阶层永远是贱民,他们的子女亦是继承了其父辈的贵贱。” 郭战斗自嘲的说:“印度的种姓制度我知道,我看过印度电影《流浪者》,这部电影在描写拉兹和丽达的爱情故事的同时就批判了印度的种姓制度,我记得电影里有个反面人物的口头禅就是:法官的儿子永远是法官。小偷的儿子永远是小偷!挺可笑的!可是以前痴迷血统论的我不也很可笑吗?” 淑惠忿忿不已地说:“不但是可笑,而且非常可气!那些人打着阶级斗争的旗号把人群分为不同尊卑的三六九等!如果他们看得上你,也要给你挂上个‘可以改造好的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子女’的招牌,这是光荣吗?其实这是更大的人格侮辱!咱们这样的人得不到尊重也看不到任何出路,对这种血统论我从心里就不服气!与其在国内受气还不如出去支援世界革命,像白求恩、切?格瓦拉那样做一个国际*战士,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是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我们不比红后代差,我们的心也是红的!” 听了淑惠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后,郭战斗问淑惠:“以前你不太能说,如今你也口若悬河了,而且话锋很尖锐,你真的变化很大呀!” 淑惠说:“那个外号大掌柜的人是哲学系的高材生,他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他不愿人云亦云,善于独立思考。在结识了大掌柜之后,我觉得脑子有些开窍,对以前的所作所为进行了反思,原来自己原以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其实是大错特错的,自己那些革命行动是对善良人性的亵渎!从此我不再盲目地听信什么,我要有自己的独立思考!” “淑惠,你说得对!我们也算是成年人了,我们的大脑属于我们自己,我们要学会独立思考,不能再人云亦云的跟着喊口号了。” 郭战斗做思索状的皱着眉头,他又问淑惠:“你看啊。咱们家庭成分不好的人肯定是没出路的,可当年激情满怀冲锋陷阵的那些人又如何呢?如今他们很多人被贴上了打砸抢份子的标签,轰轰烈烈的红卫兵运动几乎寿终正寝了。你说咱们这一代人是不是被整个抛弃了?”郭战斗的言语里充满了忧郁。 淑惠对郭战斗说:“战斗,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革命健儿志在四方。咱们一起支援世界革命吧!到外边咱们可以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伟大事业!” 郭战斗说:“让我好好想想。”他低头沉思着来回踱步,踱了几步后嘴里轻声吟出一首小诗来:“少年游侠觅封侯,拔剑四顾心踌躇,此去关山千万里,天涯何处是归途?” 淑惠听罢小诗后拍着郭战斗的肩膀说:“我把你这首诗的最后一句天涯何处是归途改为:踏平荆棘变坦途。别犹豫了,你就下决心和我一起走吧!” 郭战斗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盯着淑惠,他用坚定的语气回答:“淑惠!我会和你永远并肩战斗在一起!” “太好啦!太好啦”淑惠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她忘乎所以的大声叫喊起来,引得远处的人们向她投来惊异的目光。 郭战斗与淑惠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他们要好好的亲热一下。在郭战斗的提议下他们搭伴看电影去了。 这一天,鸿兴上班、孩子们上学,桂芳上街买菜还没回来,家里只有王云清一个人。他一生酷爱养花,如今虽然只住在一间矮小简陋的屋子里。但门前还有一块空闲地方,王云清就在这地上种了几株月季,现在这几株月季已经是含苞欲放了,王云清拿个小喷壶给月季浇水。这时淑惠从门外轻轻走了进来,她看到年迈的大爷正在专心致志的打理花木,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淑惠看到大爷满头已没有一丝黑发,原本消瘦的身材变得更加消瘦而且还向前弓着腰。举手投足间动作也迟缓了很多。看着饱经风霜而垂垂老矣的大爷,淑惠不由得一阵心酸,她为自己曾对大爷一家人造成的伤害感到内疚。 “王淑慧,你来我家干什么?”桂芳买菜回来了,她看见淑惠站在院子里就高声质问。 正在专心浇花的王云清被桂芳这一喊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去。只见许久不见的淑惠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王云清惊奇地问:“淑惠,怎么是你呀?” “大爷,侄女淑惠来看望您老人家!”淑惠刚一张嘴就泪流满面了。 桂芳怒不可遏的站到淑惠面前骂:“出去!你这个没良心的还有脸来见我们?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嫂子,以前我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今天是诚心来看望你们并给你们道歉的!” “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才不信你的话呢!想想你当年对我们多狠啊!我们一家人谁没被你打过?我脑袋上还留着你用皮带打我时落下的疤痕呢!再想想宜静是怎么死的?那还不是你做的孽!我们家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淑惠被桂芳骂了个面红耳赤,她自知对大爷家人伤害太深,很难被原谅。万分懊恼之下她对王云清深深鞠了一躬说:“大爷,侄女淑惠曾经劣迹斑斑,我现在真的知错了!我真诚地对您和您的家人说声对不起!” 淑惠说完转身就走,王云清急忙喊道:“淑惠,你不带人抄我的家,别的红卫兵也会来的,你当时那样做也是身不由己,我早就原谅你啦!” 淑惠没想到王云清如此宽宏大量,她的心震颤了。淑惠停住脚转身给王云清跪下了,“大爷,以前我做的那些事太缺德、太没人性了!当时我头脑发热时身不由己就像个跟疯子一样,对您们一家造成极大的伤害。您是个胸怀宽厚的长者,您能原谅我反而使我内心的负罪感更加沉重!您老人家多多保重吧,我已与过去决裂,我要重新选择人生的道路,我走了!” 淑惠说罢站起身,掩面大哭而去。 第四卷第四十三章 病榻前 黄氏父女重提王鸿举 黄婷婷自抗美援朝战争结束后就随大部队返回国内,复员后又回到原单位刚做,她被安排到局长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那个曾极力追求她的薛明义已经结了婚,娶了个高干女儿后另谋高就去了。黄婷婷是的气质绝佳的美丽女人,虽然此时已没有了薛明义的纠缠,但无论在单位里依然有几个男同事追求她,但都被她冷冷的拒绝。于是单位的男人们私下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冷面西施。 其实黄婷婷不是没有感情的冷面西施,她也憧憬和渴望这美好的爱情,在国外时她在感情上还对王鸿举抱有幻想,但回国后她从父亲嘴里得知了王鸿举已经结婚的消息,在感伤之余她的心彻底凉了。在黄婷婷的心中曾有两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一个使她的大维哥哥,一个就是王鸿举,这两人被她认为是最优秀最值得自己爱的男人一个死了,一个与别的女人结婚了!这两段真挚的爱情没有使她得到幸福的归宿,反而深深刺痛了她的心灵。从此在黄婷婷的心里没有再值得她去爱的男人了,在她的感情世界里已不再有爱情两个字! 黄婷婷决定终生不嫁,她和父母住在一起。黄伯阳夫妇很开明,他们理解女儿的心情,尊重她独身的选择。一家人和睦平静的生活在一起。 在四清运动中,黄婷婷参加了工作组到农村进行四清工作。通过在农村将近半年的生活,她亲身感受到贫穷落后的农村与城市相比,无论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方面都存在着巨大差距,不彻底改变农村的落后面貌,建设社会主义强国的伟大目标就无从谈起。充满社会责任感的黄婷婷认为要改造农村的落后面貌,首先要在农村普及最基础的文化教育,回城后她向教育局领导提出了申请,要求到偏远农村工作去支教。几番争取后,她就被下放到一所远离京城的偏远小镇里担任中学校长。 黄婷婷任职的这个小镇处在深山区。这里山高坡陡,交通闭塞生产力落后,大多数农民都是文盲,他们的生活很清苦也就维持在刚够温饱的水平上。上学受教育的孩子很少,即使有个别孩子上了学,最多读个两三年就休学了。但是这里山色雄伟壮丽,森林覆盖率很高,空气清新民风朴实敦厚,远离尘世的喧嚣。呆了一段时间后,黄婷婷深深爱上了这个生活清苦但却优美宁静得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她来到这个深山中的小镇后全身心地投入到本职工作中,每年只在寒暑假的时候回家探望父母,其余时间都和山里的孩子们在一起。 黄伯阳在运动之初就被打成了公安系统内的牛鬼蛇神。然后就被下放到五七干校进行劳动改造,在牛棚里一住就是几年。这个假期黄婷婷回家探亲时专门到京郊的五七干校看望父亲。 黄伯阳在五七干校专门负责养猪,他很喜爱这份工作,于是就两耳不闻身外事,荣辱全都抛身外。全身心的扑在养猪上。在黄伯阳的精心饲养下,猪圈里的那些猪各个肥头大耳身子滚溜溜的圆。尤其是那头专司配种的乌克兰公猪被养的膘肥体壮,身高超过一米,体重足有五六百斤,整天雄赳赳气昂昂的。黄伯阳经常自豪的对别人所如果这头种猪的鼻子变长了,分明就是一头小象。黄伯阳养猪养出了心得,养出了乐趣。他愿意在五七干校养猪,颇有此间乐不思蜀的感觉。 黄婷婷到五七干校看到父亲养猪样的很带劲儿,而且身体很好,精神状态也不错,陪了父亲了半天后就放心的走了。可是她刚回到山区学校还没有一个月就接到了母亲发来的电报,电报上说黄伯阳得重病入院治疗。最近这几天就要动手术,在手术之前黄伯阳要见女儿一面,要她火速回城。 黄婷婷接到这封电报后心里挺纳闷的,前些日子见到父亲时父亲的身体和精神面貌都不错,怎么突然间就得了重病还要动手术呢?黄婷婷向校方请假后就心急如焚的赶回京城。 回城后。黄婷婷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到医院去看父亲。当她走进父亲所住的病房后,看到父亲正躺在病床上,母亲在一旁陪着。 黄婷婷说了声“爸,女儿看您来了。”就扑到了黄伯阳的床前。她焦急的问:“爸,您得的是什么病呀?” 黄伯阳看见心爱的女儿来了,脸上马上露出微笑,“我的好闺女来看爸爸啦!爸爸这几天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啊!” 黄婷婷看到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没见,身体健康爸爸就变得满脸倦容,原来满面红光的四方大脸变成了腮帮塌陷的瘦长脸,说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黄婷婷关心的问:“爸,我上次到五七干校看您时您还好好的呢,这刚过了几天呀,你就躺在病床上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孩子,前些时候我用手推车给养猪场里推饲料,一不小心车把顶了一下我的肚子,当时挺疼的可疼劲一会就过去儿,我就没当这回事儿。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后,我的肝部总是隐隐作痛,后来疼得厉害了我就去干校医务所看病,他们看不了就让我到市里医院去看。市医院对我身体进行全面检查后说我得了肝癌,而且必须马上动手术才有可能挽救我的生命。动手术之前我心里既紧张又不踏实,还特别想见我的宝贝女儿。今天看到你来了,我的心就踏实得多!” 黄婷婷摸着父亲瘦的满是皱纹的脸说:“爸,真是没想到啊,您身体竟衰弱成这个样子!” 黄夫人说:“孩子,自从你爸得知自己的病情后马上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情绪变得低落,成天唉声叹气的,饭吃不下去,觉睡不好,还总对我发脾气,眼看着身体就垮了。” “唉!病来如山倒嘛!说实话,我知道肝癌是个百分之百要命的病,所以心理负担特别大。因为我还没活够呢!可是老天对我不公,为什么要我得这个不治之症?我怕死,我是害怕自己窝囊的死去,我怕戴着反党的帽子去死,我要等着党组织为我平反洗冤呢!如果我就这样的走了,我死不瞑目!” 黄伯阳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但这些话是他含着眼泪说的,伤心欲绝的黄夫人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 黄婷婷的心被父亲的话深深刺痛了,她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出来。黄婷婷拉起拉着父亲的手安慰说:“爸,想当年死神几次来找您,您都与死神擦肩而过!您福大命大灶火大,这次死神照旧奈何不了您!” “宝贝女儿,爸爸见到了你呀,心里一下子就豁亮了许多。”黄伯阳看着女儿的眼神由沮丧变得温情了许多,他又对女儿说:“我要是走了,还有个遗憾就是没能看到你为人妻为人母呀!我女儿长得百里挑一的漂亮,人品又这样好,怎么就找不到一个爱她的和她爱的好男人呢?” 黄婷婷轻声埋怨说:“爸,您现在有病在身,您要保持情绪的稳定,就别胡思乱想啦。” 这时有个医生走进病房,他问黄伯阳:“您的家属都到了吧?” 黄伯阳说:“我身边的两个女人就是。一个是我爱人,另一个是我女儿。” “哦,是这样的,您的手术要尽快做,否则肝癌有扩散的危险。我们把手术初步安排的明天下午。需要您的家属在手术通知书上签字。” 黄夫人结果医生递过来的手术通知书,她大概看了一遍后就在上面签了字,然后医生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去商谈手术前的一些事宜。 黄伯阳知道自己就要动手术了,他苦笑着对女儿说:“婷婷,只要明天一打开我的肚子,就能断定我的生死存亡啦!说实话,我现在很紧张。” “爸,明天只要把你肚子里的肿瘤切除,您就没事儿啦!您就把心放宽了吧!”黄婷婷看到了爸爸坚强性格中软弱的一面,她强装笑脸安慰着父亲。 “婷婷,自从我下放到五七干校后,有两年没见到你王伯伯和冯伯伯了,人年老了就愈发念旧,也许我活不了多长时间啦,我想再和这两个老友见上一面。” 黄婷婷说:“爸,您先安心养病,过些天我就去联系王伯伯他们来看您。” 黄伯阳嘱咐女儿说:“孩子,你还是快点把他们请来为好,我怕自己看不到他们了!” 黄婷婷答应:“哎。” 黄伯阳这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说:“婷婷,你到王伯伯家时再顺便打听一下鸿举的消息。鸿举那孩子在五七年被打成右派后就和他妻子离了婚,据说到现在一直没有再婚,也没有个正经八百的工作。这么好的一个青年才俊活生生给糟蹋了,实在冤啊!我这心里头一直放不下他。” 黄婷婷低声答应道:“好吧。” 黄伯阳又问:“婷婷,十多年过去了,如今你还对鸿举耿耿于怀吗?” “爸,不管我恨他还是爱他,鸿举都是我毕生难忘的男人。”提起旧时的知心恋人,黄婷婷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酸楚。 “婷婷,我就不信好人永远走背字,也许有一天鸿举能够洗清罪名重见天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重新走到一起!” 黄婷婷喃喃说道:“爸,我们重新走到一起固然好,但是很难啊!我对此已经不抱幻想了。” 第四卷第四十四章 不了情 婷婷欲收养旧爱之子 黄婷婷第一次来王家还是解放前和父亲一同来的,是为了归还王云清那幅被盗卖的名画儿 ,随后几年每逢过年过节她都要和父亲来看望王云清夫妇。但是自从听说王鸿举与别的女人结婚后,黄婷婷就再也没有来过王家。当黄婷婷这一次走进王家大院时,眼前看到的情景与她脑海里的记忆已经不大一样了。原来整洁气派的四合院变成了杂乱无章的大杂院,每家都在自己的屋前盖了大小不等的房子,原来宽敞的大院子变得乱七八糟,有人在院子里点着冒着刺鼻浓烟的蜂窝煤炉子,有几个孩子追跑打闹大人门在院子里大声训斥着不听话的孩子,地上还有些垃圾和脏水。王云清一家已不是这座大院的主人,才十多年的时间王云清家大院就彻底败落了,黄婷婷看着眼前的一切颇为伤感的皱紧了眉头。 黄婷婷不知王云清是否还住在这里,当她向一位街坊打听王云清住哪时,那位街坊倒是蛮热情的把她带到了西跨院的一间小屋前。 黄婷婷站在小屋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谁呀?”屋内传出一位老者的声音。 “是王伯父吗?我是黄婷婷。” “你是谁?”屋里的老者没听清楚,他又问了一遍。 黄婷婷提高了声音说:“伯父,我是黄婷婷啊!” “吱”的一声,屋门打开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走了出来,老者看到黄婷婷后愣了一下随后又立即落出惊喜的笑容,“哎呀!这不是婷婷吗?你可是稀客呀,真没想到你能来看我,快请进屋吧!” “伯父好!”黄婷婷对王云清深深地鞠了一躬,她抬起头时已是激动地眼含热泪了。 “婷婷,你能来看我应该是高兴的事儿,为什么哭呀?” “伯父,多年不见。我好想您老人家啊!” “好孩子别哭了,咱们进屋说话。”王云清把黄婷婷让进了屋里后又把住在隔壁的桂芳喊了过来。桂芳早前见过黄婷婷,她见到黄婷婷后也是格外的惊喜,忙沏茶倒水的招待起客人来。 黄婷婷坐定后仔细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王云清。只见王云清面容消瘦两腮塌瘪,额头上满是深深的皱纹,原来挺直的身板微微前倾,神色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忧郁。她难过地说:“伯父,不说我也知道,这几年您一家人受了不少的委屈和打击,伯母也去世了。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刻,您想开点不要难过,要保重身体啊!” 王云清听后爽朗的笑起来:“婷婷,人生一世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有福就享有祸就担着,这就是生活。我现在早已想开啦!” 桂芳插话说:“我家老爷子经常告诫我说:一个人只要能达到无我无欲无求的精神境界,就会抛弃一切烦恼,心里就只有宁静和快乐感。我说他那是自欺欺人,可他不爱听。反倒说我是红尘中整天患得患失的凡夫俗子!” 黄婷婷对桂芳说:“嫂子,伯父说的没错!他那是一种心理疗法不是自我欺骗,那种心理疗法能使人变得心胸豁达开朗。” “哈哈。桂芳,我说的没错吧!”王云清见黄婷婷赞同自己的观点便高兴地笑起来。 桂芳也笑着说:“婷婷,我家老爷子从来都是正确的一方,他就没错的时候!” 王云清用慈爱的眼神看着黄婷婷,他说:“婷婷。我一直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儿媳妇呢,可是好事难成。不过你做不成我儿媳也可以做我的干女儿嘛!谁知自从你知道鸿举结婚后就不来我家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啊!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心里一直结着解不来的疙瘩。不过我得为鸿举说句公道话,不是他不珍惜你们之间的感情,而是他的一个朋友扣下了他与你的信件往来。从而使你们之间造成了很大的误会。当鸿举知道了事情真相后虽然非常后悔,但已是覆水难收了!他多次在信里说他有愧于你,如果时间能够倒转的话,他愿意和你重来一次。婷婷,我希望你能够理解鸿举。” 黄婷婷很真诚地说:“伯父。我们俩没有走到一起,我也有责任!我能理解鸿举。我一直没来看您是因为我不好意思来了,这是我的不对!” “婷婷,你和鸿举弟弟实在是很好的一对,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妯娌该有多好,只可惜是天不助人啊!害得你这样漂亮的女人至今仍是单身一人!”桂芳感慨万分的说。 黄婷婷笑着解释说:“嫂子,我觉得单身挺好的,生活起来自由自在。如果有个大男人整天在我身边转悠,我反倒不习惯了!” 王云清见话题有些尴尬就把话锋一转,他问:“婷婷你爸他身体还好吧?,我们老哥俩有两年没见面了。” 黄婷婷点头说:“伯父,是我爸让我来看您的,他让我传话给您,他想见您和冯伯父。” “你冯伯父被赶回原籍一直没回来,他看不了你父亲。” “哦,那就您一个人去吧。” “你爸爸在五七干校,我怎么去见他?” “我爸现在回城了。” “这个老家伙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既然他回来了,想见我可以随时来啊,为何派你来传话?”王云清说完话后才发觉黄婷婷紧咬住嘴唇表情很不自然。他关心的问:“婷婷,你怎么啦?” “我爸他不能来看您啦!”黄婷婷一脸难过的样子。 王云清焦急的问:“婷婷,老黄他是不是出事儿啦?” 黄婷婷擦着眼泪说:“我爸被诊断出癌症,明天就要动手术。他怕今生很难再见到您们了,就想和您们再见上一面。” “啊?我老伴就是得癌症死的,老黄怎么也得了这个要命的病呀?”王云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伯父,我爸爸最近这几年精神上一直很压抑!他这个病可能是一肚子怨气给憋出来的!”黄婷婷难过得流出眼泪。桂芳转身出屋,回来后把一条干净的湿毛巾递给黄婷婷擦脸。 王云清好言安慰黄婷婷说:“你别难过了,你爸的病也许不严重,把肿瘤部分切除了就没事儿啦!” “大夫说他术后生存期不会太长。” “嗨!大夫的话也不能全信!我有个老同事前几年被查出患了肝癌,大夫对他家人说他最多还能活一年左右,他知道后索性就不再治疗而是一个人背着包旅游去了。说什么临死前要把知名的风景名胜都给看了。结果是他这一旅游就是好几年,把全国有名的风景名胜几乎都看遍了也没死,前些时候他还来看我呢,满面红光的看上去比我身体还好!” 桂芳也煞有其事的说:“是啊。这个人我也见到了,他说这癌症是由心病引起的,你要是不把它放在心上,这病兴许就能自愈!” 黄婷婷知道他们这是在安慰自己,就停止了哭泣,又和王云清和桂芳聊起闲话。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汉明和妹妹雨晴放学回家了,他们回家没看到桂芳就过来看爷爷。 两个孩子进屋后看见爷爷家里坐着个陌生阿姨,就齐声打招呼说:“阿姨好!” 这两个可爱的孩子让黄婷婷心里很是喜欢,她站起身摸着孩子的肩膀和蔼的说:“小同学。你们好!” 桂芳指着两个孩子对黄婷婷介绍说:“这个男孩叫王汉明,女孩叫王雨晴,都是我的孩子。我还有个大儿子叫王汉强他还没放学回来。” 王云清接着更正说:“这个汉明其实是鸿举的儿子,鸿举劳改后就托人把儿子送回来由我们抚养。” “哦。”黄婷婷听说汉明是王鸿举的儿子,她就十分好奇的打量起汉明来。 王汉明虽然长得像母亲林美娇一样的秀气。但是他的脸型和神态依然很像爸爸王鸿举,他很好地继承了父母亲的良好基因。 黄婷婷越看越喜欢汉明这个孩子,她欣喜对王云清说:“伯父,汉明身上有些地方简直就是鸿举的翻版,看到他我就等于见到了他爸爸!”说完她就把汉明叫过来,把孩子亲热的搂在了怀里看了又看。汉明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桂芳开玩笑地对汉明说:“汉明,如果当年你爸爸和黄阿姨结了婚。你现在的妈妈就应该是黄阿姨。以后你就管黄阿姨叫妈妈吧!” 汉明听大妈如此说就抬头看了黄婷婷一眼。汉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使黄婷婷的心为之一动,她感觉到这双眼睛太像王鸿举了,仿佛看到王鸿举就藏在孩子眼睛里面悄悄地注视着自己,她温柔的爱抚着汉明的头,情不自禁的在孩子脸上亲吻了一下。 王云清见黄婷婷如此的喜爱汉明就说:“婷婷,我看你挺喜欢汉明的。你没有孩子,干脆就让他做你的干儿子吧!” 黄婷婷看着汉明的眼睛说:“做什么干儿子呀?要做就做亲儿子,儿子叫妈妈!”说完她又在汉明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汉明是个很乖巧的孩子,他很喜欢这个既漂亮又慈爱的阿姨,虽然害臊但他还是小声地叫了声:“妈妈。” 汉明一声妈妈叫得黄婷婷心里暖融融的。同时也勾起她对王鸿举的思念,百感交集的她紧紧抱住汉明说:“汉明,我的好孩子,我多想是你的亲妈妈呀!” 王云清和桂芳都被黄婷婷的真情感动了。这时细心的黄婷婷忽然发现汉明的脖子上有两三道抓痕,她就关心的问:“汉明,你脖子怎么被抓破了?谁欺负你了?” 汉明支吾着说:“那个,那个是我不注意弄的,没事儿!” 站在桂芳身边的雨晴说了实话,“阿姨,刚才我和哥哥放学回家的路上,一群孩子在我们俩身后拿石头子扔我们,他们管我哥叫小右派,管我叫臭小姐。我们不理他们,他们就一直跟着我们,后来我哥急了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雨晴还想继续说下去,汉明急忙用眼神止住了她。 王云清见汉明着急的给雨晴使眼色,就用严厉的腔调说说:“汉明,你给我说实话,今天你又和别人打架了是不是?” 黄婷婷见汉明低头不语,就让汉明站到自己面前说实话,汉明见黄婷婷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就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今天打架了。 桂芳一把拉过汉明生气的责备说:“你这个孩子真不令人省心,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人欺负你你就躲着。绝对不能和外面孩子打架,你打坏了别人,咱们得给人家赔礼道歉不说还得掏医药费,你要是被别人打了那是白挨打。再说了,你要是被打坏了,我们如何向你爸爸交代!” 汉明解释说:“大妈,那些坏孩子每天放学都要欺负我和妹妹,我不想打架,实在气不过才和他们打架的。” 桂芳又说:“汉明,咱们现在是人怂气短。忍不住也得忍啊!以后有人再欺负你们,你们就赶快往家里跑。千万记住了啊!” “哼!我才怕他们呢!”汉明梗着脖子说。 雨晴给哥哥帮腔说:“就是,我哥才不怕他们呢!我哥冲过去一个人打他们好几个,不一会儿就把他们打跑了。” 听雨晴这样一说汉明也来了情绪,他站到屋中间摆起了拳击的架势。“我告诉你们啊,他们再厉害也怕我这个拼命的,我用爷爷教我的搏击术,左手一个刺拳,右手一个勾拳,再加上左鞭腿右劈腿,那几个孩子的头头几下就被我得鼻子流血哇哇直哭。我再一挥拳头,那些孩子就全吓跑了!”汉明说完得意的挺起胸脯,还攥小拳头摆了个拳击的架势。 王云清被汉明逗笑了,他指着汉明对黄婷婷说:“汉明和他爸爸一样的性格,你看到汉明就知道鸿举小时候什么样了!” 黄婷婷看着汉明一副雄赳赳的样子也扑哧一声笑出来来,她说:“汉明打架的事情让我就想起了当年我们闹学潮时情景。在一次游行时我被警察抓住了,鸿举三拳两脚就把那个警察打趴下了。他们都是打架的行家,这爷儿俩简直太像了!” 桂芳不满意的说:“嗨!打架的本事这还不都是他爷爷教的嘛!如果把人家打坏了,就给家里惹麻烦了!” 王云清见桂芳如此说就对汉明板起脸说:“汉明,爷爷教你武术是为了强身健体。不是用来打架的。以后见到那些孩子还是躲远点好,见不到就打不了架。你给我记住了!” 汉明委屈的说:“可是学校里总有几个孩子在回家的路上截住我们,不是打我们就是用难听的话骂我们,有时还抢我们东西,躲都躲不开!” 桂芳说:“那也不能打架,被欺负了可以向老师反映嘛!” “哎。”汉明勉强答应了,随后他又小声嘀咕道:“老师才不爱管这事儿呢!” 桂芳不高兴的对黄婷婷说:“汉明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倔强,只要他认为对的,他就不会认错,你批评他他还不服气呢!” 黄婷婷又把汉明拉到自己怀里,她对王云清和桂芳说:“既然我是汉明的干妈,我今天就得护着汉明。说公道话,对孩子打架的事情我们作家长的不能一概而论的指责,要了解孩子为什么打架、打得是什么架。我觉得汉明今天打架的事情没错!凭什么因为他爸爸是右派就得受欺负呀?凭什么那些孩子的爸爸不是右派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呀?那些孩子大体上是吃软怕硬的,汉明若不给他们点厉害就会总受欺负!这孩子有血性有骨气,在这点上很像他爸爸,我喜欢!” 黄婷婷说的王云清连连点头称是,桂芳笑笑也不言语了。 黄婷婷从王云清家里出来后心情一直不能平静,她也不知是因为心里还深爱着王鸿举而喜欢上了汉明,还是因为汉明长得太像王鸿举了而企图在汉明身上去寻找王鸿举的影子。 经过反复的思考,一个想法在黄婷婷的脑海中渐渐形成,为了让汉明有个不再受人欺负的生活环境,为了减轻桂芳一家人的经济压力,也为了弥补她与王鸿举之间的感情缺憾,她心中有了收养汉明的打算。 第四卷第四十五章 吐衷情 收养汉明终于遂心愿 黄伯阳很顺利的做完了外科手术,医生在黄伯阳的肝脏上切除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瘤,他们发现癌细胞目前并没有扩散的迹象,黄伯阳和家人的紧张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黄伯阳做过手术后王云清拎着一兜水果来看他了。他了解到黄伯阳的病情不是太糟,很为老友高兴。当王云清嘱咐黄伯阳多保重身体的时候,黄伯阳风趣地说:“你个老家伙以为我得了肝癌后身体就不行了吗?你错了!我的命也许比你还长呢!我不活到一百来岁不罢休!” 黄伯阳见王云清撇嘴,又不服气的说:“你不信是不是?咱们可以比比看嘛!” 王云清笑起来了,“吹牛!活到多少岁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你的阳寿阎王爷早给你定好了!倒时阎王爷派小鬼来抓你,把锁链往你脖子上一套,你不走也得走!” 黄伯阳故作吃惊地说道:“是吗?好可怕呀!” 两个白发老人嘻嘻哈哈的斗嘴,在一旁照顾爸爸的黄婷婷不愿听了,她制止了他们的玩笑,“您老哥儿俩见面说什么不行?为什么偏要说不吉利的话!依我看您们都是长命百岁的老寿星!” “哈哈!还是婷婷的说的好啊!我们老哥儿俩还有那个身在外地不能回来的冯宣侠,我们都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好兄弟!”王云清哈哈笑起来。 黄婷婷故意撅起嘴说:“王伯父,你怎么三句话离不开一个死字呀?赶快换个话题吧!” 黄婷婷的话倒是提醒了黄伯阳,他对王云清说:“你没来之前,婷婷和我聊天,她有个想法对我说了,我挺理解和支持她这想法的。我就代替她对你说了吧。” 见黄伯阳一本正经的样子,王云清和冯宣侠都收住了笑意。黄伯阳说:“不拐弯了,简单点说吧!婷婷想要收养鸿举的孩子!”他说完话看了一眼女儿。 黄婷婷接过父亲的话说:“是的,我喜欢汉明。我要做他的妈妈!” “噢?真的?”王云清实在没想到黄婷婷要收养汉明,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婷婷把同样的话重复了一遍,王云清才相信黄婷婷说的是真心话。 王云清对此表示不赞同,他说:“婷婷。汉明在我家好好的你干嘛要收养他呢?再说养个孩子不容易,你工作也很忙,我们不能给你添麻烦!而且一个没结婚的女人养着个孩子,会让人说闲话的,这样对你影响不好。” 黄婷婷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说出了自己的理由,“王伯父一家老老小小祖孙三代,吃饭得多干活挣钱的少,桂芳嫂子没白天黑夜的糊纸盒挣钱补贴家用,你们日子过得很艰辛。我工资不低。挣的钱一个人也花不完,我收养汉明可以减轻您家的生活压力。而且我想把汉明带到我那个山区学校去读书,那里是新环境,而且汉明是我的儿子没人敢欺负他,这样能够去除他的自卑感。让他在愉快的没有歧视的环境中生活,对他身心的成长和发育大有好处!” 王云清和冯宣侠默默地听着,没有表示意见。黄婷婷扭头对父亲说:“爸,剩下的话您替我说了吧。” 黄伯阳接过女儿的话说:“今天我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吧!我女儿单身了十多年,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不嫁人吗?婷婷昨天才对我说出了她埋在心底多年的情感,当年她回国后曾想要忘掉与鸿举的旧情,找个好男人嫁了自己。但她挑来挑去的发现。她身边没有一个男人像鸿举那样让她动心、那样适合她。在得知鸿举离婚的消息后,婷婷曾想与鸿举重续旧情,但以鸿举的性格和现实处境他绝不会与婷婷重续旧缘的!因为他不愿意以自己的右派之身去连累婷婷,这点婷婷是相当清楚的。所以婷婷宁愿为鸿举终生不嫁,在精神世界里为他们曾经的爱情守望终生!” 说到这里黄伯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婷婷这孩子不容易啊!”。 王云清被感动了,他上前拉住黄婷婷的手说:“有情有义的好婷婷啊。你虽然没嫁给鸿举,但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好儿媳妇!” 黄婷婷一脸真诚的说:“王伯父,汉明是鸿举的儿子,我想做汉明的妈妈,就是想弥补我和鸿举之间的感情缺憾!” 王云清恍然大悟的指着黄婷婷说:“哦。我明白了。你想通过收养汉明把你和鸿举之间的感情重新给连接起来,或者说你要在汉明身上来寄托你对鸿举的感情。对不对?” 黄婷婷点头说:“我从汉明的身上看到了鸿举的影子,我太爱这个孩子了,爱鸿举的孩子就是爱鸿举,我要做这孩子的妈妈,把他抚养成人!” 王云清点着头说:“你要收养汉明是因为你还在爱着鸿举的缘故,正应了爱屋及乌这句话啊!鸿举要是知道这件事该有多感动啊!” 黄婷婷微微一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伯父,一个没当过妈妈的女人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望您能成全我。” 王云清皱紧眉头说:“我知道婷婷你是一片好心,可我总觉得自家的孩子应该自家负责,不能推给别人来养。” 这时黄伯阳替女儿说话了,“老王啊,婷婷的良苦用心你已经知道了,就请你答应她的请求吧!” 王云清沉思片刻后说到:“实话告诉你们,在这之前,鸿举的一个老战友曾对我提出要收养汉明,我不愿给他添麻烦就没有答应。这次婷婷也要收养汉明我却无法拒绝了,因为我理解了婷婷的良苦用心,我若是不答应反倒显得不通情理了!” 黄婷婷见王云清松了口就高兴的说:“王伯父,我谢谢你啦!” 王云清对黄婷婷摆着手说:“你别高兴太早!我说话不完全算数,这事儿非得汉明自己愿意才行!否则,就是十头牛也拉不走他!” 黄婷婷听王云清如此说,心里不禁偷偷地乐。她是个天天与孩子打交道的孩子王,做孩子的思想工作使她拿手好戏。“放心吧,汉明的思想工作由我亲自做!他一准儿听我的!”黄婷婷摆出一副信心满满的神情。 “好吧”,王云清表示同意。 黄伯阳提醒说:“慢着,这件事你们别忘了告诉一个最重要的人,那就是孩子的爸爸。” 王云清说:“我会给鸿举写信的。” 黄婷婷阻止说““伯父,这信您先别写呢!” “为什么?”王云清和黄伯阳都表示奇怪的问。 “我怕鸿举不同意,所以咱们要先斩后奏才行!” 王云清和黄伯阳都点头称是。 就这样,几个人在黄伯阳的病房里就把这件事情给定了下来。 汉明听说黄婷婷要收养他为儿子的时候,他表现得模棱俩可,汉明很喜欢漂亮和蔼的干妈黄婷婷,又不愿意离开爷爷一家人。黄婷婷就对其许诺说:“汉明,你可以先和我生活一段时间,如果觉得我这个妈妈好,咱们俩就一起生活下去,我会像亲妈一样爱你抚养你,给你最好的教育。,也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我在寒暑假的时候带你回来看望爷爷、大爷大妈和雨晴妹妹。你要是觉得我这个妈妈不好,不愿和我生活在一起,你随时可以回到爷爷家。你说好不好呢?” 汉明转转眼珠说:“好吧,让我想想。”然后他又补上一句话说:“我是老王家的孙子,您可不能给我改姓啊!“ 黄婷婷知道汉明已被说动心,就笑起来了。她爽快地答应说:“王鸿举是你爸爸,我保证你一辈子都姓王!” 就这样,在王云清家人的协助下,黄婷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汉民收为了养子。 黄伯阳手术后及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恢复,他的病情基本稳定下来,黄婷婷的学校还有许多事物在等着她去处理,于是她就带着汉明离开京城返回了学校,从此汉明跟着黄婷婷开始了一段全新的生活。 第四卷第四十六章 王汉明 偷看洗澡羞愧又难当 黄婷婷收养汉明之后,给自己换了一间较宽绰的房子。黄婷婷和汉明现在住的是三间北房,中间一件是客厅兼饭厅,客厅两边的分别是黄婷婷和汉明卧室,从此两人就母子相称的住在了一起。 黄婷婷很爱汉明,把他视为己出,汉明懂礼貌乖巧听话,他非常尊敬和喜爱自己这个美丽善良的妈妈。在平时的生活中两人相处的非常和睦愉快,彼此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但是有一天,他们两人之间出现了一个使彼此都颇感尴尬的问题。 这一天汉明放学后没有回家吃晚饭,黄婷婷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汉明回来,就只得独自吃完饭。在天气炎热的夏季里,黄婷婷几乎每天都要洗个凉水澡,平时有汉明在身边时她都要等到晚上汉明睡着的时候才洗。今天吃完饭后黄婷婷出了一身热汗,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她见汉明不在家,就抓空儿打了盆水在自己卧室插上门洗起澡来。 黄婷婷在洗澡时,一边洗一边仔细的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她发现自己的腰身比以前粗壮了一些,胸前的*依然丰满但重心略有下坠,在肚皮上也出现了一些抹不去的皱褶,她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就在黄婷婷感叹光阴似箭韶华易逝的时候,忽然听到客厅里有人走动的声音,又听到汉明喊她。于是她就告诉汉明自己正在洗澡,让他自己吃饭。 就在黄婷婷洗完澡用毛巾擦拭身体的时候,忽然觉得卧室门外有轻微的动静,抬头看去觉得好像有人在扒着窗帘向屋里偷窥,她急忙的用毛巾遮住身子敏感部位喊了一声;“谁呀?干什么呢?”,这时卧室门外发出几声响动,随后就没动静了。 黄婷婷身子没擦干就急忙穿上衣服走出卧室,她发现在卧室门前有个小板凳歪倒的地上,站在小板凳上就可以从卧室窗帘的上部缝隙看见卧室的一切,她再看看四周。发现桌子上摆放的饭菜吃掉了一半,在客厅的门口放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放着半篮子蘑菇和好几只鸟蛋。黄婷婷马上就猜测到刚才是汉明在偷看自己洗澡。 黄婷婷生气了,便大声地喊道:“汉明。你给我出来!” 屋里没人答应,黄婷婷又喊了一遍,还是没人答应。她走进汉明的卧室一看,卧室里也没人。黄婷婷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我刚才一声喊把他吓跑了?天都黑了,这孩子能跑哪去呢?” 这天下午放学以后,班里有两个与汉明要好的男生约他一起到学校附近的山林子里采蘑菇掏鸟蛋,汉明觉得这是件很新奇很有意思的事儿,于是就跟他们一起去了。他们玩得兴起,天黑了才想起回家。 回家后,汉明走进客厅后没看到妈妈。在妈妈的卧室里传出哗哗的撩水声。妈妈在干什么呢?出于好奇他就喊了一声:“妈,您在屋里干什么呢?” 屋里传出黄婷婷的声音:“汉明,我正在洗澡,桌子上有饭,可能还没凉呢!你赶快吃吧!” “好嘞!”汉明回答到。 汉明在桌子前吃饭。黄婷婷在里间屋里洗澡,不知怎的,屋里传出的哗哗洗澡声引起了汉明极大的好奇心,妈妈光着身子会是什么样呢?自己偷偷看看吧。这时汉明刚刚进入了青春期,他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身不由己的放下饭碗蹑手蹑脚的来到妈妈卧室前,他见卧室的窗户虽然拉着窗帘,但是窗帘的上面有一道缝隙。他拿起一个小板凳轻轻地站了上去,他透过窗帘的缝隙清晰地看到了妈妈光溜溜的身子。这是汉明懂事后第一次看到女人的*,他觉得妈妈那光洁而极富曲线的身子非常美丽,妈妈微微颤动的丰满胸脯和浑圆的臀部强烈地吸引着他的视线。原来在他心里极具神秘色彩的女性身体现在一览无余的展现在眼前,他眼睛都看直了。此时刚刚走进青春期的汉明还是很单纯的,此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原来女人这么美啊!妈妈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当黄婷婷发现有人偷看她洗澡的时候就喊了一声,汉明被吓得魂都飞了,他从小凳子上摔下来,羞愧万分的捂着摔疼的屁股逃跑了。 天色已晚,黄婷婷等汉明很久也不见他回家。黄婷婷担心汉明发生什么意外,就打着手电到外面去找。 山区的夜晚黑的什么都看不见,能看到的就是横在眼前的黑黢黢的峰峦和头顶上一小片的夜空。黄婷婷到镇上几个汉明的同学家里挨个找了一遍,他们都说没有看到汉明。焦急万分的黄婷婷只好又回到家里。 黄婷婷离开家的时候,把屋里的灯都关上了,门也上了锁,但她了还没进家门就发现屋里的灯又亮了,她走到门前时发现家里的房门也是打开的。黄婷婷推门走进屋里,她发现汉明已经回来了,在汉明的身旁站着学校里的教导主任。 黄婷婷面色严肃的问汉明:“汉明,告诉妈妈,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没去哪。”汉明低着头,他脸色涨得通红,说话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样。 黄婷婷又严厉的质问:“你告诉我,这大黑天的你为什么要往外跑!” 汉明没有回答。黄婷婷见汉明依然低头不语,就变得很愤怒了,“你说啊!说啊!”她皱着眉头,使劲拍起了桌子。 汉明无法说明自己往外跑的原因,他低头哭泣起来。 那个教导主任笑嘻嘻的对黄婷婷说:“黄校长,您消消气吧!是这么回事儿,汉明刚才跑到我宿舍去了,他说这几天不想回家住,要和我住在一起。我问他为什么不想和妈妈一起住呢?他不说出原因只是说不想回家里住。后来还是经过我好言好语的劝说,他才同意和我一起回来的。黄校长,孩子我给你毫发无损的送回来了。你们母子俩好好的聊聊相互沟通一下吧。不早了,我该走了。” 黄婷婷送走教导主任后,原想狠狠的批评一下汉明今天的不良表现,但当她看到汉明一脸羞愧、而且不敢用正眼看自己的样子便忍住了。她到厨房把汉明没吃完的饭又重新热了一下后端到桌上,改用温和的语气说:“汉明,你把饭吃完就去洗澡睡觉吧。”’ 以后又过了几天,汉明始终没有从自己偷看妈妈洗澡的羞愧中解脱出来,他一看到妈妈就会忐忑不安,他尽量躲着妈妈,放学回家后就躲在自己屋里不出来。但黄婷婷对汉明偷看自己洗澡的只字不提,还是像平时一样对待汉明,汉明妈妈的眼里没有看到她对自己的责怪,这反倒使汉明感到心里的压力变得更大。 汉明是个诚实自省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情,只有向妈妈认错他忐忑的心才能安稳下来。于是他决定向妈妈承认错误。 第四卷第四十七章 好妈妈 心理学启迪懵懂男孩 黄婷婷对汉明偷看自己洗澡的事情有些不高兴,但没有责备孩子,她在冷处理这件事的同时要看看汉明对此是什么态度。当汉明终于向她承认错误的时候,她心里很高兴。 “妈妈,我错了!”汉明一脸羞愧的对妈妈道歉。 “告诉我,你错在哪里?”黄婷婷问。 “我、我偷看妈妈洗澡了,我是个小流氓!”这句话十分费劲的从汉明的嘴里挤了出来,他的脸红的就像个紫茄子。 看到汉明尴尬的样子,黄婷婷不禁呵呵的笑起来。“汉明,你是个好孩子,不是小流氓!” 汉明被妈妈给搞糊涂了,“我偷看妈妈洗澡了,为什么我不是小流氓?”他一脸不解的问。 这时黄婷婷收住笑容,一脸严肃的开导起汉明来。“汉明,在远古时代人们不管男女老少都是赤身*坦然相对的,彼此间的身体毫无秘密可言,后来人们才逐渐穿上了衣服,但那时穿衣服是为了保护肌肤和御寒。再后来人们逐渐产生了羞耻感才又用穿衣服来遮羞,男女之间的*就不能随别看到了,特别是女人富有曲线的身体被衣服包裹起来后在男人面前就变得特别的神秘,特别有诱惑力。” 说到这里黄婷婷看了看汉明,汉明害臊的低下头。黄婷婷轻轻的问道:“汉明,你对妈妈的身体很好奇是不是?你特想知道妈妈脱了衣服后的身子是什么样的?” 汉明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 黄婷婷有些不高兴的说:“汉明,你没说实话!你不对妈妈的身子感到好奇,为什么要偷看我洗澡呢?” “我、我,??????”汉明无言以对。 “孩子,你是个处于青春朦胧期的男孩子,女人已经引起了你的注意,但女人对你是个神秘字眼,你渴望知道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你又无法知晓,有些像你这样的男孩子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就会找机会偷看妈妈或姐姐们洗澡。汉明,你那次看清妈妈的身体没有,其实女人的身体没什么神秘的,对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比如我们女人的*吧,那就是个哺乳的器官。如果你还想看,妈妈可以再给你看一次!看完了你就不觉得神秘了。你要看吗?” 黄婷婷用手解开自己的上衣扣子,她要让汉明再看一次自己的*,这反而使汉明羞愧的无地自容了。他对黄婷婷摆手说:“妈妈,我不看了,而且以后再也不偷看你洗澡了!” 黄婷婷说:“汉明,你是个正处于青春发育期的男孩,偷看女人身体的行为是很难避免的,妈妈搞教育工作多年。学过教育心理学,我能理解你,你也不要自责!但是你现在还小自我把控能力不足,生活中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可能影响到到你人生观的形成,所以你偷看妈妈洗澡的事情我还是要批评你!你现在是个学生。从此以后你不要再胡思乱想,要心无旁骛的把强烈的求知欲都用到学习上,争取将来能成为一个有益于国家和人民的人。这就是妈妈对你的希望,也是爸爸对你的希望!” “妈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就这样,面对汉明在青春萌动期的心理问题,黄婷婷没有用简单粗暴地方法去教训孩子。而是用冷处理和坦诚相对的方法巧妙地化解了孩子的心病。从此以后,母子二人更加亲密,又回到了其乐融融的生活状态中。可是没过多久,又因为一个男人使汉明在感情上与黄婷婷产生了裂痕,这个男人就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 这个教导主任名叫陈建国,原是县城里的一家工厂的车间主任。文革初期作为工人宣传队的队员进驻到县教育局里搞支左工作,再以后就被派到黄婷婷所在的学校里任教导主任。 陈建国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中等身材,宽肩膀四方脸,说话声如洪钟。走道带着风,举手投足之中透着工人阶级的朴质和干练。陈建国是从深山沟里走到工作岗位的,在农村老家有妻子和一个儿子。由于他常年在外工作,妻子是父母在家乡替他找的,他与妻子之间没有感情基础而且还性格不合,所以他不爱自己的妻儿,几年前他和自己的老婆离了婚,现在一人过着独身生活。当陈建国来到学校工作后,他马上就被女校长的美貌和气质给迷住了,在其内心压抑多年的对女人及爱情的渴望又被重新唤醒,于是他总是以商讨工作为名找机会与校长黄婷婷接触。 起初黄婷婷很欣赏陈建国对待工作的积极认真态度,可是当董建国找她商讨工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也来请示和商讨,甚至有时下班后还要来她家里谈工作。他来黄婷婷家里谈工作时,经常拿来些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 董建国是个质朴的人,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更不会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对一个女人的爱,那些情啊、爱呀的话太肉麻,他说不出口。所以他对黄婷婷的爱情攻势就是以这样一种笨拙的方式来表达,希望以此使黄婷婷明白他的心思。黄婷婷是个明白人,她对董建国频繁与自己接触的动机产生了怀疑,就连小孩子汉明都看出教导主任在追求自己妈妈。 尽管董建国在追求着黄婷婷,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个人实在不般配。可是董建国已被自己对黄婷婷的单相思冲昏了头脑,他看不到自己与黄婷婷在文化学识,气质、修养和生活习惯方面的巨大差距,简单以为凭着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自己是工人阶级中一份子的光荣身份就会得到黄婷婷的爱情,因为在那个时代只要你是个光荣的解放军或有个伟大工人阶级的身份就很容易获得女人的爱情。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董建国对黄婷婷越追越紧,终于有一天他不自量力的对黄婷婷说出了心里话,他要娶黄婷婷做老婆。黄婷婷以自己很享受单身生活不想嫁人的理由很委婉的拒绝了他!黄婷婷的拒绝并没有让董建国那颗驿动的心平缓下来,他仍然不断地向黄婷婷表白,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手的决心! 在黄婷婷的眼里董建国是个质朴正派的人,在他身上有着许多工人阶级的优良品德。董建国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对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是个尽心尽责的教导主任。黄婷婷认为董建国是自己在工作中的好下属,但是在感情世界里彼此绝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面对董建国执着的追求既要坚决拒绝又不能伤了他的自尊心,怎么处理好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呢?黄婷婷犯了难。 有一天晚饭后,董建国又来到黄婷婷家里谈工作,黄婷婷觉得自己要与董建国干脆利落的做个了断,再也不能这样拖下去了。她不想在一旁写作业的汉明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就约董建国出去走走,董建国很高兴的答应了。 第四卷第四十八章 闹误会 与妈妈决裂擅自回城 黄婷婷与董建国出去后很晚才回到家里。汉明写完作业后没有睡觉,他一直等着妈妈,他见妈妈回来了,就问:“妈,您说和董主任到外面谈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黄婷婷解释说:“最近学校里的事情比较多,董主任到咱家来找我商量一下今后的工作部署,我怕影响你写作业,就和董主任到我的校长办公室里商讨工作,在交流意见的过程中出现了分歧,谁也不能说服谁,所以谈了很久才回来。” 汉明又问:“妈,你们上班时还谈不晚工作吗?为什么那个董主任总是到咱家里来谈呢?” 黄婷婷随口说道:“上班时没谈完,回家继续谈呗。” 汉明觉得妈妈没有说实话,就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妈,你骗人!您和董主任在谈恋爱!” 黄婷婷被汉明问住了,她不好意思的说:“你个小孩子懂什么叫谈恋爱吗?妈妈没有骗你,我和董主任只是谈些工作的事情!” “妈,我不信您的话!我早就看出来董主任在追求您,他到咱家谈工作时尽说些与工作无关的话,而且他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您,是不是他在追求你呀?” 黄婷婷假装生气的说:“人家董主任只是和我谈工作,他没追求我,你胡思乱想什么!” “妈,我听您说过,在您的心里只有我爸爸,除了我爸爸您谁也不嫁。可是你为什么又要给我找个爸爸呢?你说话不算数!” 黄婷婷真的生气了,她指着汉明的卧室说:“我就是没和董主任谈恋爱嘛,不许你冤枉妈妈!也不许你冤枉董主任!去,赶快给我进屋睡觉去!” 汉明被妈妈训斥后就不敢再说什么,但他还是说了一句:“妈妈,我不想再有个爸爸,我也不许别的男人碰你!”,然后就撅着嘴回屋睡觉去了。 汉明回屋里睡觉后。黄婷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今晚她矢口否认董建国追求自己的事情自有她的道理,首先她认为汉明还小没必要告诉他,自己可以妥善解决了这件事。另外她怕汉明在同学中说出董建国追求自己的事情。教导主任追求校长又被校长拒绝的事情一旦传出就会成为学校里的特大新闻,自尊心很强的董建国就会觉得他在师生面前丢尽了颜面。 黄婷婷想不到汉明对自己与董建国之间的事情这么敏感,她对汉明误会自己感到非常懊恼,但更令她懊恼的是董建国,今晚不管黄婷婷拿出多少理由来说明他们两个人不适合做恋人,但董建国却坚持要与她谈恋爱,还说要请县教育局的领导来给他做媒人。黄婷婷认为董建国这是强人所难了,董建国则认为是黄婷婷这个知识分子看不起他的工人出身,两个人谈得不欢而散。 面对董建国不舍的追求和汉明对自己的误会,黄婷婷在思索着妥善解决的办法。她回到卧室后一夜几乎没有合眼。 那一边的汉明也躺在床上想心事,其实从董建国频繁到家里串门的时候,他就看出董建国喜欢自己妈妈,当他确认董建国在追求妈妈时心里就对其产生了强烈嫉妒感。汉明喜爱自己美丽善良的妈妈,他认为妈妈是与自己最亲近的女人。他想要妈妈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决不能让别的男人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所以他对妈妈用谎言搪塞自己非常不满! 在第二天课间休息的时候汉明看见了董建国在操场边站着,他就跑到董建国身边说:“董主任,我有个事情要问您。” 董建国问:“王汉明,你找我问什么事儿啊?” 汉明指着一个墙角说:“这是很重要,咱俩到一边说话去。” “什么事儿啊?弄得鬼鬼祟祟的!”董建国微笑着和汉明走到了没人的墙角边。 汉明看了看四周,他确认没人后就轻声问:“董主任。您和我妈妈在搞对象对不对?” 董建国没想到汉明会问他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就悄悄的说:“汉明,我和你妈妈正在谈恋爱,不过这个事情你千万不能对别人说出去!” “哼!我就猜到了,可我妈妈还不承认!”汉明生气的撅起嘴。 “唉!你妈妈也真是的,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可隐瞒的!” “董主任。你今后离我妈远点,我不愿意你做我的爸爸!”汉明刚说完上课铃就响了,他扭头向自己教室跑去。 董建国看着汉明的背影自言自语说:“黄校长拒绝了我,她儿子不喜欢我,看来这事很难办啊!”他灰心丧气的摇着头走回了办公室。 汉明从董建国的口中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妈妈确实在和董主任在谈恋爱!为此他心里很难过。汉明认为妈妈不再爱自己的爸爸王鸿举了,而且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爱自己了,妈妈违背了不嫁人的诺言!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非常低落,上课时他的注意力集中不起来,老师讲的东西他完全都没有听进去。 每天中午下课后黄婷婷和汉明都是前后脚回到家里,今天中午放学后,黄婷婷都把午饭做好了汉明也没有回来,黄婷婷只好自己先吃饭了。等到下午上课时间到了,汉明仍然没有回家吃饭。莫名其妙之下黄婷婷就到汉明的班级教室去找他。汉明的班主任说今天上午汉明还在班里上课,下午上课时没再见到他,他也没有请下午假。黄婷婷又询问了汉明班里的同学,他们谁都说不清汉明到底去哪啦。 此时黄婷婷虽然十分焦急,但她是一校之长,不能因自己家事而乱了分寸,就只好耐心的等着汉明自己回来。 下午放学后黄婷婷回到家里还是没有见到汉明的身影,等到天黑了汉明也没回家。汉明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就失踪了呢?是不是遇到了不测?想到这里黄婷婷开始为汉明的安全担心了,她心急火燎回到办公室抄起电话就打110报了案。 就在黄婷婷刚放下电话不多时候,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黄婷婷以为是县里公安局来的电话,抄起话筒劈头就问:“喂,王汉明找到没有?”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黄婷婷听出了说话人是桂芳,桂芳在电话里说:“婷婷,我是在用公用电话给你打电话,你在找汉明吧?” 黄婷婷答道:“桂芳,汉明失踪多半天啦,我正在找他呢,现在还没找到,情急之下我刚报了警。哎,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汉明呢?” “汉明回城了,他刚到家一会儿,说是坐今天中午的长途班车从山里回来的。我知道你着急就赶快告诉你一声!” “唉!回城也不和我打个招呼,这孩子真不让我省心!桂芳,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回城里吗?” “他说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了,也不愿认你这个妈妈,因为你要给他再找个爸爸!他受不了,所以就回城了。” 桂芳这么一说,黄婷婷才恍然大悟。“桂芳,汉明说的都是没影的事儿,这孩子误会我啦!我过几天就回城去向他解释清楚,再把他接回来!” 第四卷第四十九章 痛定后 黄婷婷重拾过去爱情 黄婷婷要回京城把汉明接回来,还没等她动身,王鸿兴就亲自把汉明给送回来了。 鸿兴叔侄二人坐中午的长途从城里出发,黄昏时分到的学校,此时黄婷婷正好下班回到家里。汉明撅着嘴,见到黄婷婷后一副爱搭不理的神情。 黄婷婷过意不去的对王鸿兴说:“哎呀!麻烦你大老远的把孩子给送回来了!说好了我亲自去接他的嘛!” 王鸿兴对黄婷婷解释说:“我爸爸一见到汉明偷偷跑回家就非常生气,他觉得你对汉明非常疼爱,不是亲妈妈却胜似亲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汉明都不能和你不辞而别。我爸怕你为这不听话的孩子着急,所以狠狠批评了汉明一顿后就让我尽快把他给送回来。这不,我向厂里请了假亲自把汉明送回来了。” 黄婷婷说:“汉明和我之间出现了一些误会,他耍些小脾气也不为怪,其实在这件事上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汉明!” 王鸿兴又对黄婷婷说:“我爸还让我给你捎几句话,他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尽快解决个人感情问题,如果遇到好男人就赶快嫁给他,不要再挂念着鸿举也不要考虑汉明的感受。如果汉明成为你恋爱和结婚的障碍,我们就把他接回城里去。” 黄婷婷笑着说:“鸿兴,也许你们都误会我啦!你不想想,这么多年来追求我的人很多,有些人是穷追不舍的追,有些人各方面的条件都非常好,我要想结婚的话早就结了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还有,我要想结婚为什么还会收养汉明做儿子?” “妈,董主任说他和您在谈恋爱!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不承认?”在一旁听大人讲话的汉明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话。 “汉明,你误会妈妈啦!是在董建国追求我,但是我没有答应他。我承认对你说了谎话,但我对你否认这件事自有否认的理由。因为我要和董主任在私下里了断这件事,不想让全校师生都知道,所以我怕从你嘴里把这件事传出去。如果我和董主任走到一起肯定是好事,但如果我拒绝了董主任。那么他就在师生面前丢尽了颜面。我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听了黄婷婷的话,王鸿兴连连点头。 黄婷婷沏好一壶茶,她让王鸿兴和汉明坐在自己对面,“汉明,今天你大爷也在场,我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你说个明白,就此打消你对妈妈的误会。” 就把董建国追求自己的事情向他们解释清楚。听完了黄婷婷的解释后,汉明才明白自己真的误解妈妈了。他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对妈妈说了声对不起。 王鸿兴听了黄婷婷的解释后很真诚的劝说道:“婷婷,你有很好的个人条件,你应该结婚生子建立一个完美的家庭。如果那个董主任人品不错,你试着和他谈谈恋爱也无妨!” 黄婷婷叹口气说:“唉!我的爱情只给一个人,除了鸿举之外任何人无法打动我的心。” 汉明高兴的插嘴说:“妈妈,我同意你和我爸爸结婚!那样的话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啦!妈,过几天你就给他写信!” 黄婷婷对汉明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使我有这样的想法,以你爸爸现在的处境,他是不会和我联系的,更不会和我结婚!” “婷婷,岁月不等人,你不要再想着遥不可及的鸿举啦,我劝你现实点。天底下比鸿举好的男人不是没有,你要是碰到个好男人就赶快把自己嫁出去吧!” 黄婷婷微微一笑,她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就起身说:“鸿兴大哥,咱们不聊这些头疼事儿啦。你头一次来我这里,你是贵客,我要好好招待你。你先坐着喝茶。我到厨房做饭去。” 黄婷婷做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其中有一盘是汉明最爱吃鱼香肉丝,看着汉明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吃完晚饭后黄婷婷又和王鸿兴聊了一会儿,然后她把王鸿兴安排在学校的一间宿舍里休息。第二天。鸿兴坐早班车返回城里。 汉明对黄婷婷的误会被化解,母子俩又和好如初,从此再也没有闹过大矛盾。 黄婷婷与汉明之间的一个小风波终于平息了,但是董建国那边还没放弃对黄婷婷的追求,为了是黄婷婷就范,他还搬动了县教育局的办公室主任当说客。 那个办公室主任以到基层视察工作的名义来到了黄婷婷所在的学校,他到学校后特意约谈了黄婷婷,在两人的谈话中办公室主任费尽唇舌的劝说黄婷婷接受董建国的追求,可是黄婷婷对此事的态度来令他很失望,最后他对董建国表示自己帮不了这个忙。办公室主任临走时的一句玩笑话令董建国很伤心,办公室主任说:“老董啊,我劝你回家照镜子看清自己是个什么模样!说句公道话,人家黄婷婷要是真的嫁给了你,那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这个办公室主任一句玩笑话居然使董建国的脑袋清醒了许多,他意识到自己与黄婷婷之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才知难而退。 过了半年,县教育局办公室主任调到县委办公室工作,董建国接任县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的职位,他离开了学校。 董建国离开学校后,黄婷婷的教学工作和家庭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在这个事情过后,黄婷婷认识到自己之所以会不断的受到男人的追求,就是因为自己是个漂亮的单身女人,而且在今后的生活中还会出现像薛明义、董建国这样死缠烂打的追求者。黄婷婷已经习惯了单身生活,而且有时她也很享受这种单身状态,怎样才能让自己平静的生活不受打搅呢?她想起这些就心烦意乱! 虽然黄婷婷已经习惯了单身生活,但她也确实体会到单身生活带给她更多地是孤独和寂寞,如果在正常状态下她早已结婚生子,有了一个完美的家庭,那样的话就不会总是有人来追求她、打扰她的日常生活。独身的黄婷婷内心其实好想有个心爱的男人与自己终日耳鬓厮守。但现实很残酷,追求她的人她不爱,她爱的人却不会接受她。 黄婷婷也理解汉明离家出走的举动,她知道汉明其实不反对自己给他找个爸爸,但他想要的爸爸是王鸿举,他要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团圆,而别的任何一个男人汉明都不会接受。虽然汉明这种想法有些自私,但从孩子的想法中可以看出他是珍爱妈妈的,因为他知道妈妈只爱鸿举爸爸,他这样做是为了让妈妈得到真正的幸福! 这次风波后,黄婷婷自绝不自觉的修正了自己对爱情与婚姻的看法,她觉得人生只有一次,而人生的短暂就像是石光电火般的稍纵即逝。爱情和婚姻虽不是人生的全部但是人生的基础,在如流星般短暂的人生中没有爱情和婚姻的人生是不圆满的,辜负了上天赐予其生命的伟大价值和意义。 为了不辜负自己人生的价值,为了给自己和汉明一个圆满的家,不管王鸿举接不接受自己,不管有多难,不管两人相距有多远,黄婷婷下决心要主动拾起这段纯洁的刻骨铭心的爱情! 第四卷第五十章 王鸿举 学生家又遇救命恩人 王鸿举在结束劳改后被安置在一个矿山里挖矿,文革中这个矿山因资源被挖尽而关停,他又被放到一个偏远的农村去务农。 虽然王鸿举属虽然成分不好,但是他能够认真接受改造,干农活时不怕脏不怕累,而且有文化、有口才还写得一手好字,经常为村民代写家书。村里朴实的村民对有文化的人十分敬重,村民们索性不再让王鸿举下地干农活了,让他在村革委会里当起了摇笔杆子的文书。从此村里的大字报、宣传标语和村领导的讲用稿、大批判的文章都归他来写。后来乡里的公社小学因扩大规模出现了师资紧张的情况,曾经当过教师的王鸿举在村干部的极力推荐下被调到公社小学里任民办教师,没到学校多长时间,王鸿举就成为学校里最受师生推崇的语文老师。 这个公社小学招收公社所属七八个自然村的学龄儿童,学校没有宿舍,离学校近的孩子每天自己到学校,家离学校远的孩子年纪小的都有家长接送。王鸿举班里有个叫阿华的小男孩,他家离学校有六七里远,每天都是爸爸骑个脚踏车接送他上下学。阿华的爸爸四十岁的样子,是个皮肤黝黑老实巴交的农民,他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子,让自己孩子成为一个能够走出贫穷农村的文化人,改变世代从土里刨食的命运就是他的最大人生理想,所以他不管农活有多忙,风里雨里的每天都要坚持到学校接送阿华。但是有一天班里的孩子都走光了,后来全校的孩子都走光了也没有看到阿华爸爸来接他回家。 看到阿华一脸焦急的样子,王鸿举关心的问:“阿华,你爸爸今天怎没接你回家啊?是不是家里有事?” 阿华说:“我不知道,他说好下午放学时来接我的。” 王鸿举又问:“阿华,你肚子饿了吧?” 阿华点着头说:“嗯,我要回家吃饭。” 王鸿举见太阳快要落山了就决定亲自把阿华送回家,也正好到学生家做个家访。于是他对阿华说:“你爸爸没来接你一定是被事情缠住身了。告诉我到你家里怎么走。我踩单车把你送回去,这样好吗?” “谢谢王老师!”阿华表示同意。 从学校到阿华的家走的是一条曲里拐弯的小土路,土路两边是一丛丛的野生芭蕉林和杂草。当王鸿举骑到半途时发现路边有几丛芭蕉树被撞倒,他停下车看到地上有被车轮碾轧过的痕迹。路边一滩血迹被人用杂草掩盖住,王鸿举分析这个地方不久前一定是出了车祸,他联想到阿华爸爸今天没有到学校接孩子,一种不祥之感忽然涌上心头。他马上骑上脚踏车向阿华家飞快骑去。 王鸿举骑行了半个多小时后眼前出现一大片的椰子树林,隐约可见树林中有一些用石块垒成四壁用茅草搭成屋顶的房子,这是个小村落,阿华的家就在这里面。 就在这时只见对面一辆脚踏车向他们的方向快速冲过来,当两两脚踏车交错的时候,阿华看清那个骑车人是自己家的邻居时就喊了一声:“阿叔,你急急忙忙的去哪?” 那人原本低着头用力骑车。听到阿华的喊声后猛然把车停住,他看到阿华后就猛然停住车说:“华仔,我正要到学校接你呢,你爸爸死了,赶快回家吧!” “啊?阿爸死啦?”阿华闻罢大吃一惊。 听到这个噩耗王鸿举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虽然刚才他预感到阿华的爸爸可能出了事儿,但又实在不希望厄运会落在阿华爸爸的身上。他问阿华的另邻居说:“我是阿华的老师,请问阿华爸爸是怎么死的?” 阿华邻居掉过车把说:“阿华妈妈哭得跟泪人一样,她急着见到孩子,咱们回去再细说吧!” 当王鸿举他们来到村口时,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阿华对王鸿举说这是她妈妈在哭。当他们走到阿华家面前时。一个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从阿华家里传了出来。 “阿妈,我回来啦!”阿华没等王鸿举把车子停稳就着急的从车上跳下来,飞快跑进了屋里,王鸿举也扔下车子紧跟着进了屋子。 在阿华家一间屋的地上平放着一张门板,在门板上仰面躺着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男人,纱布上浸满了鲜红的血迹。这个人就是阿华的爸爸,他已经死了。 一个年近四十岁的女人跪在阿华爸爸的尸体旁念念叨叨的哭泣着,她就是阿华的妈妈。小小年纪的阿华一进屋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他跑到母亲身旁大声地问:“妈妈,我阿爸是怎么死的?” 阿华的妈妈见到儿子回来了。就停住哭声呜咽着说:“阿华,你阿爸在去学校接你的路上被一辆货车撞倒,他的头磕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就死了!是那个撞人的大货车把你爸的尸首给送回来的。”她说完又呜呜的哭起来 “啊!阿爸你快回来,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阿华眼泪流满面俯身在阿爸的尸身上哇哇大哭。 站在一旁的王鸿举看着门板上躺着的死人和一对沉浸在悲痛中的母子,他心情沉重地安慰着他们:“人死不能复生,请你们节哀,悲伤过度会伤了身子的!” 听见有人问话,阿华母亲这才停住了哭泣,她抬起头来问:“你是哪一位呀?” “我是阿华的老师,我见他爸爸一直没有接他,就亲自把他给送回来了。” 阿华用哭腔对母亲说:“阿妈,他就是我的班主任王老师。” “哦,王老师好!你请坐。”阿华的妈妈赶紧站起身来,她擦了擦眼泪伸手给王鸿举让座。 当王鸿举与阿华妈妈的相视时,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的面容好熟悉,这时阿华妈妈看着王鸿举时的表情也充满了惊愕。 “你是,你是阿霞?”王鸿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轻轻地问。 “我是阿霞,你是王大哥吧?”阿霞妈妈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曾相识,她想再确认一下。 “阿霞,我就是当年那个王大哥啊!当年你和老伯救了我的命,我好想你们啊!”王鸿举不由得激动起来,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与阿霞的再次见面是在这样一种悲痛的场合里。 “王大哥,我们也很想你,我阿爸活着的时候经常念叨起你!” 听到老伯去世了,王鸿举心里一阵难过,他又问:“阿霞,老伯不在了,你家离这里很远,你怎么来到这里?” “唉!一言难尽啊!”阿霞叹了口气。 这时村里的人抬来一副棺材,几个乡亲把阿华爸爸放进棺材里,然后把棺材抬到了屋外。阿霞又忙着招待帮忙的乡亲和邻居们。 天完全黑下来,帮忙的乡亲都走了,只有王鸿举暂时没有离开阿霞家。阿霞悲痛的情绪逐渐平静后就对王鸿举说起了这些年来自己的遭遇。 第四卷第五十一章 屋檐下 孤男寡女久处生恋情 阿霞一家只有父女两人,当年王鸿举在他家养病的时候,主要是阿霞照顾王鸿举,王鸿举英俊的外貌和人格的魅力深深吸引着阿霞,不知不觉中阿她恋上了王鸿举。在王鸿举养好病离开阿霞家后,阿霞心里一直没有放下王鸿举,还为此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阿霞当年十*岁,正是当嫁的年纪,为了照顾年老的爸爸。阿霞家准备招个上门女婿,可是因为阿霞家太穷没有男人愿意倒插门当女婿,个别愿意当上门女婿的男人阿霞又看不上。又过了几年后阿霞年纪越来越大,阿霞的老父亲不愿因为自己而耽误女儿的终身大事,他好说歹说的把不愿离开家的女儿给嫁了出去。 阿霞虽然嫁的较远但她丈夫家所处的地区比较富裕,她丈夫是个老实巴交能吃苦耐劳的庄稼汉,小两口恩恩爱爱的过着平和日子,第二年阿霞就生下了阿华,在阿霞嫁出的第三年她的老父亲就因病离开了人世。 阿霞的丈夫只差三天就是四十岁的生日,没想到在其生日前天降横祸,一辆运货的卡车要了她丈夫的命。阿霞难过的对王鸿举说:“我家里只有阿华爸爸是挣工分的壮劳力,他一死我这主心骨就没了,不知道我们孤儿寡母今后的生活该怎么过?” 王鸿举很为阿霞的遭遇难过,我安慰阿霞说:“阿霞,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报答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今后你要是有困难就对我讲,只要我能帮你们就一定会尽力帮的!这难过的日子咬牙挺一挺就能过去!” 天色已很晚了,王鸿举不能在阿霞家久留,他告别阿霞母子后一个人骑车走夜路返回小学校。 阿华的爸爸被车撞死有十多天了,阿华回家后再也没来过学校。王鸿举心里一直惦记这阿华母子俩,在星期天没课的时候,他又骑车来到阿华家。 王鸿举来到阿霞家的时候,阿霞在洗衣服。阿华出去割猪草还没有回来。阿霞把王鸿举让进屋里,她为王鸿举沏好一壶茶后恋人就聊起家常。 王鸿举问阿霞:“阿霞,阿华爸爸的后事办完了吧?” 阿霞点头说:“办完了。我们乡下人办丧事很简单,把死人装进棺材入土就完事了。” “那阿华怎么不去上学呀?”王鸿举问。 阿霞为难的说“王大哥。我正要给阿华办退学手续呢!不是我不想让他上学,在阿华他爸爸死了以后,我家里缺少了劳力,阿华就只能退学帮家里干些活啦!” “哦。”王鸿举表示理解。他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阿霞,我知道你现在的难处,可是像阿华这样的孩子应该受到很好的教育,况且他非常聪明好学,学习成绩在班里是名列前茅的,他让他退学让我感到很可惜呀!” “王大哥,我羡慕你们有文化的人。阿华爸爸活着的时候就希望儿子长大以后也是个文化人,不再辛辛苦苦的种地了,所以让阿华退学我心里也很难受,我总觉得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孩子死去的丈夫。”按下说着说着就留下了眼泪。 王鸿举见阿霞难过的哭了。就好言好语的安慰着她。 过了一会儿,阿华背着一大捆猪草回家了,他一看见王鸿举就高兴的喊了一声王老师,然后扔下猪草跑到王鸿举跟前。 “王老师,您怎么来我家啦?”阿华问。 王鸿举说:“阿华,你十多天都不去上学了,我一直惦记着你。所以就来你家里看看。刚才你阿妈说她不让你再继续上学了。” “哼!”一说起不让他上学的事情,阿华看了一眼母亲后就生气的撅起了嘴。 王鸿举问阿华:“告诉我,你还想继续读书吗?” 阿华小声的说:“王老师,我还想继续上学,可是我妈妈说我阿爸死后家里供不起我上学了。” “好!”王鸿举赞许的拍了拍阿华的肩膀,这时他心里明白了。阿华不能上学的主要原因终究是钱的问题。他思考了一会儿就对阿霞说:“阿霞,阿华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你让他退学会毁了他的未来,也违背了孩子爸爸生前的意愿。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现在是单身,我把阿华接到学校和我一起住。他的学费和日常的生活费不用你出都由我包了。这样既能减轻你的生活负担又不耽误孩子的前程。” 阿霞一听就急着摆手说:“不行!不行!这样可不行!王大哥,我不能给你添麻烦,再说你这个民办教师挣不了多少钱我哪好意思让你替我养孩子呢!” “阿霞,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我这样做就算是我对你报恩吧!” “不!这样可不行!”阿霞还是不同意。 王鸿举态度坚决地说:“阿霞,你不要担心以后看不见阿华,我让他每个星期天和假期时回家看你,就这样定了吧,我一会儿就带他回学校!” 阿华见王鸿举要把他带回学校心里窃喜,他央求着母亲说:“阿妈,我想回学校继续读书,你就答应王老师吧!” 王鸿举见阿霞不语就知道她还在犹豫就退一步说:“阿霞,你让阿华先跟我住一段时间试试,他要是不习惯和我住一起我再把他给你送回来!” “好吧!那就先试试吧,我们给你添麻烦了。”阿霞终于勉强答应了王鸿举的请求。 阿华到学校上学后就与王鸿举刚吃同住在一起,一是因为阿华是王鸿举救命恩人的孩子,其次是阿华这孩子不但聪明好学而且脾气秉性与王鸿举投缘,这两个人虽没血缘关系但在平时的生活中却情同父子。 每个星期天晚回家都要骑车带着阿华回家,每次到阿话家之前阿华的母亲阿霞都做一桌饭菜等着他们。这时间一长王鸿举就自觉不自觉的融进了阿霞家的生活,阿霞母子也把他当成自家人看待。阿霞在做姑娘的时候就暗恋过王鸿举,王鸿举是个单身十几年的光棍,这接触的时间长了,一来二去的王鸿举和阿霞这两个孤男寡女之间渐渐心生情丝,这两个人一到周末都恨不得马上见面。 王鸿举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黄婷婷另一个是林美娇,阿霞虽然没有黄婷婷的知性美和优雅气质也没有林美娇惊人的美貌。但是阿霞有着健康丰满的身体和淳朴善良的心,她朴素的美也深深吸引着王鸿举。可是做为一个教师王鸿举不愿与自己学生的母亲发生情感纠葛,以免引起人们的非议,他有意压印着自己对阿霞的情感。可是阿霞则毫不掩饰自己对王鸿举的感情,每次王鸿举来到她家时 她都是忙前忙后的做饭炒菜、为王鸿举烧洗澡水和缝洗衣服,那神态就像是王鸿举的妻子一样。 阿霞看出王鸿举心里也是喜欢她的,只是王鸿举从没对她表示过什么,所以阿霞就等着王鸿举开口向自己表示爱意,王鸿举却迟迟不肯张口。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像是一张薄薄的一捅就破的窗户纸,可是谁都不愿捅破。 暑假到了,王鸿举又骑车把放假的阿华送回家,吃完午饭后阿华出去找小伙伴玩耍去了,王鸿举从衣兜里拿出十元钱对阿霞说:“阿霞。暑假阿华要在家里吃饭,这是阿华的饭费你拿起来吧。” 阿霞接过钱后又把钱塞进王鸿举的兜里,她语气里带着埋怨说:“王大哥,我不缺这十块钱!你这是干什么?” 王鸿举又把钱从兜里掏出来放在阿霞手上,他说:“阿霞。我是真心帮助你,你就收下吧!” 阿霞轻轻推开王鸿举的手说:“王大哥,我的心你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缺的不是钱,缺的是一个我能依靠的男人!唉!”阿霞说完长叹一口气她的眼圈有点发红。 王鸿举看到阿霞伤感的样子心里泛起一股爱怜之心,他爱阿霞,他此时真想打开心中紧闭的闸门。让早已蓄满的水喷泄而出。他的双手慢慢的伸出去搭在了阿霞肩头,阿霞害臊的闭上眼睛身体向王鸿举怀里倒去,只等着王鸿举将她紧紧抱住,没想到的是王鸿举轻轻推开了她的身子。 阿霞睁开了眼睛,她对王鸿举的举止感到很意外,便声音颤抖的问:“王大哥。你不喜欢我吗?难道你嫌我丑?嫌我老?” 王鸿举温柔的说:“阿霞,你是个好女人,你不老也不丑,我喜欢你!” “那你就娶了我吧!”阿霞哭了。她又一下子倒在王鸿举怀里。 王鸿举也动情的把阿霞紧紧搂住,他轻轻地拍着阿霞的后背说:“阿霞。你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好吗?” “嗯。”阿霞答应了,王鸿举把紧搂着阿霞的双臂慢慢松开。 为了避嫌,王鸿举每次到阿霞家都是不过夜的,吃完晚饭就走,可当天下午天刚擦黑就下起了小雨,先是小雨然后就变成了瓢泼大雨,晚上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这大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王鸿举只得在阿华家住了下来。阿霞自己和孩子一起睡,他给王鸿举单独安置在另一个房子睡觉。 半夜里大雨还是哗哗的下着,王鸿举听着雨点敲打着窗户的声音一直没有睡着。在后半夜里雨终于停了,王鸿举刚有些睡意的时候,他觉得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仔细听去仿佛是人的脚步声。出于好奇,王鸿举轻轻地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不出一定声音的来到门前,他扒着一丝门缝看到一个黑影就在离房门不远的地方站着,从身形上可以看出这是阿霞的身影。 此时王鸿举看到阿霞又向自己屋门前轻轻走来,阿霞走到门前慢慢的抬起手那姿势好像要敲门,但她抬起的胳在早空中迟疑了一会儿又缓缓放下。 阿霞的一举一动都被王鸿举看在眼里,看着阿霞那丰满的身形,久违了女人身体的他浑身的热血已经沸腾起来,他非常想打开门把自己爱着的女人一把揽入怀中,然后去好好的爱,尽情的爱!当王鸿举把颤抖的手伸向门别时他的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诫他要慎重不要轻易的打开房门!他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今晚这个门开还是不开?他心中的情感和理性两者之间激烈的斗争起来,最后还是理性战胜了情感,王鸿举没有为阿霞打开门,即使阿霞敲了门也不能打开。 阿霞在王鸿举门前反复踱步了好几个来回,她始终下不了叩门的决心,最后索性放弃了,又回到自己屋里。 第四卷 第五十二章 心惆怅 阿霞患疟疾卧床不起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王鸿举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天刚亮他就起床了。下了半夜的雨,早晨的天空是清澈透明的,空气格外清新,旭日把院内一棵菠萝蜜树的树梢映成了金黄色。 厨房里冒出了缕缕炊烟,阿霞比王鸿举起得还早,她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早饭了。王鸿举抬腿走进厨房,阿霞知道是王鸿举走了进来,她没有和王鸿举打招呼只是低头拨弄着灶眼里的柴禾。 “阿霞,早晨好!”王鸿举向阿霞打了个招呼,阿霞这才抬头看了王鸿举一眼。细心的王鸿举发现阿霞的眼圈是黑的,脸上带有倦容,他揣测阿霞夜里也没睡好。 “阿霞,你在生我的气吧?”王鸿举关心的问。 阿霞说话了,她反问道:“王大哥,我没生气,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么?” “没生气那就好。”王鸿举笑了笑说:“阿霞,我来帮你烧火吧!” 阿霞说:“你会吗?还是我自己烧火吧。” “当然会啦!我多年来就是一个人生活,我不但会烧火,我还会做饭,要不然我早就饿死啦。”王鸿举十分夸张的说。 “一个人过日子很孤单,为什么不能找个老婆来照顾你呢?就算你看不上我也可以找个比我好的女人啊!” 王鸿举听出阿霞话中带刺,知道她对昨天自己没接受她而不满,就解释说:“阿霞,你是个善良贤惠的女人,我怎会看不上你呢?只是我现在还没做好找老婆的思想准备。” 阿霞说:“准备什么?两个人到乡里开个结婚证,然后再摆几张酒席不就结婚了吗?” “阿霞,结婚是人生大事,哪能像你说的那样简单草率?” “唉!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啊!”阿霞心里还是觉得王鸿举看不上自己,她叹了口气后流出了委屈的眼泪。 “阿霞,你哭啦?” 阿霞赶紧用手背擦眼睛,“没有。是烟熏的。” “阿霞,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我个人成份不好,又是个代课的民办教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饭碗不保。而且我这个人除了教书之外什么都不会,对种地我更是一窍不通,我怕撑不起这个家!所以我希望你找个比我好比我强的男人!” “王大哥,我不用你种地,家里的事情都由我做,你只要把书教好就行!以后你要是教不了书我来养你!” 王鸿举被阿霞真情感染了。他对阿霞说:“阿霞,一个真正的男人要活得像条汉子,成家立业后就要做家里的顶梁柱,吃软饭要被人笑话的!” 这时阿华已经起床了,他来到厨房问母亲早饭吃什么?阿霞和王鸿举觉得当着孩子说话不方便,就暂时终止了话题。 吃完早饭后,王鸿举就要回学校去了,临走前阿霞拿出一双布鞋递给王鸿举说:“你上次来时,我看到你的鞋破得都露脚趾头了。买双鞋挺贵的,我就给你做了一双新鞋,不知合不合适,你拿回去穿吧。” 王鸿举本不好意思要这双鞋。在看到阿霞眼里含有一丝怨气时,他怕再惹阿霞生气,说了声谢谢就接过了鞋。 王鸿举离开了阿霞的家,不知为什么他这次离开阿霞家时总觉得自己的心是沉甸甸的。回到学校后仍是想着在阿霞家里发生的事情,他总觉得阿霞那双充满幽怨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看着自己,他对自己伤了阿霞的心感到内疚。 王鸿举没有接受阿霞。确实有他对阿霞列举的那些理由,但还有些想法他不能对阿霞说。 王鸿举经历过两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经历,十多年过去了,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如今还残留着黄婷婷和林美娇的影子,这两个女人在他心中地位很高,任何女人都逾越不了!当然如果退而求其次的话,他不是不可以娶阿霞为妻,他喜欢阿霞所具有的善良朴实吃苦耐劳的好品质,而且阿霞健康的充满活力的身子对他很有诱huo力。但严格的说:喜欢一个女人和爱一个女人不是同一个概念,即使王鸿举现在是个落魄之人,他对今后婚姻生活的质量却仍然持有很高的标准。这几天他总是在思考:自己对阿霞的喜爱到底是因感情而生或纯粹是雄性激素在起作用?自己和阿霞之间到底有没有坚实的感情基础?王鸿举在没有厘清这些头绪之前绝不会贸然向阿霞敞开爱的胸怀。 这天阿霞一大早就带着阿华到学校来看王鸿举,这令王鸿举没有想到。阿霞告诉王鸿举说孩子想王老师了,要和王老师一起住几天,所以就把阿华给送过来了,她这次来还给王鸿举捎来两条自制的咸鱼。 阿霞这次来学校话语不多,她把王鸿举凌乱不堪的宿舍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又把王鸿举的几件破衣服给补了补后就留下阿华走了,连午饭也没有吃。 阿霞走后,王鸿举拿过阿霞缝补过的衣服看了又看,他知道阿霞的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对自己的深切情意。王鸿举暂时还不能接受阿霞,又不忍对有恩于自己的女人在精神上造成伤害,他在感情的漩涡里痛苦的挣扎着。 由于王鸿举对阿霞怀有愧疚感,他对阿霞的儿子就更加关爱!阿华在王鸿举这里度过的五六天时间里,王鸿举带着阿华爬山、游泳、钓鱼、跑步,还教他打拳,师生二人玩的很开心。之后,在阿霞接阿华回家的时候,阿华竟然还想赖着不走,可最终还是被阿霞生拉硬拽的带回去了。 暑假结束后新学年开始了,王鸿举班里的学生都按时返校,令王鸿举感到奇怪的是阿华并没有出现在学校里,他沉不住气了,在星期天没课的时候就骑着脚踏车急匆匆的来到了阿霞家。 王鸿举走进阿霞家的院子,他发现平时非常整洁的院子变得有些凌乱,好像几天没打扫过的样子。他站在院里轻声喊着阿霞的名字,没有听到阿霞的应答,阿华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王老师好!你怎么来了?”阿华上前拉住了王鸿举的手。 王鸿举问爱华:“你妈妈在家没有?我要问她为什么不让你到学校上学去啊?” 阿华一脸难过的样子,他指着屋里说:“我阿妈生病了,在床上躺了好多天,我在照顾她。” “啊?你妈得什么病啦?我得看看!”王鸿举急忙朝屋里走去。 王鸿举进屋就看到阿霞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缝着好几个补丁的被单。阿霞见王鸿举来了就要挣扎着坐起,王鸿举上前把阿霞轻轻按住说:“别动,躺着吧。” 阿霞强打着精神问:“王大哥,你怎么来了?” 王鸿举说:“阿霞,已经开学好几天了,阿华都没有去学校报到,我担心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所以就过来看看。果不其然,你生病了。” 阿霞苦笑说:“王大哥,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人管,只有你关心我们呀!” 王鸿举心疼的问:“阿霞,你得的是什么病呀?” “我浑身就是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冷的时候觉得骨头里面都是冷的,热的时候浑身像被火烧,出起汗来全身就像被水洗了一样,头也是昏沉沉的。我一躺下就起不来了,身上一点劲都没有。这几天的饭都是阿华自己做的。”阿霞说起话来气喘吁吁。脑门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鸿举又问道:“你得是什么病呀?” “我阿爸活着的时候治过这样的病人,他管这种病就打摆子。” 阿霞这样一说,王鸿举就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当时他们挖运河的时候,有好几个同伴得过这种病。这种病俗称打摆子,医学上称之为为疟疾,是由蚊子叮咬引起的一种传染病。 王鸿举告诉阿霞说:“你得的是疟疾,如不抓紧治疗的话就会很麻烦,你得抓紧治疗才行。” 阿霞轻声说:“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我打了退烧针还让我吃了几片药。可是过好几天了一直不见好。” 王鸿举着急起来了,他拉起阿霞的手说:“我分析他可能拿你的病当感冒治了,你的病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今天我有时间。走!我马上带你到乡里医院看病去!” 阿霞为难的说:“不麻烦你啦,也许再躺两天我的身子就恢复了。” “不行!再躺几天你的病会更加严重。我必须对你的身体负责,走吧,我用脚踏车驮着你去医院。” “王大哥,到医院看病太贵了,我刚才让阿华到村子外面采了些中草药,自己熬药吃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阿霞,乡医院有专门治疗疟疾的针和药,很见效的。你不用怕没钱治病,医药费我为你出,今天你必须听我的!” 王鸿举找了一条毛巾把阿霞脸上的汗擦干净,又用手为她把头发整理好,然后把阿霞抱起来就往外走。阿霞病得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不想去也不行,只得任由王鸿举的安排了。(未完待续。。。) 高速首发春华旧梦最新章节,本章节是第四卷 第五十二章 心惆怅 阿霞患疟疾卧床不起地址为